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靠马甲当反派BOSS   作者: 斐无言   简介:   少年漫爱好者封火获得了一个反派英灵系统,他要套着这些英灵们的马甲去搞些足以毁灭世界的大新闻,然后……被主角团队击败。   系统还在想法说服他去做这个注定被打败的角色,谁知道封火已经掏出了一串大计划,以及他的反派守则。   封火:大师,我悟了。你看看我这样这样那样行不行?   系统:……行,不能再行了,上吧。   于是,   决定构建圣杯“救赎”人类,成功让反目的最强挚友一起来对付自己的天草先生(已完成);   与重力使一同成长一起保护着“羊”,真身却是为了毁灭而生的满口谎言的妖精王(已完成);   由鬼王所召唤,忠实于锻刀一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最强人类的刀匠(已完成);   在柯学的世界里复刻大新闻,挑战红黑双方极限的教授(已完成);   创建了潘多拉贡家族,决心用圣枪封存世界的圣枪使(已完成);   统治了玛丽乔亚以及世界政府,封锁海面的贤王(已完成);   架设了覆盖世界范围的列车,迫使人类走向前方进化的魔王(已完成)……   封火:没有错,就是我。   反派守则:   1.通过给主角一方增加阻碍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变强。   2.被击败后提升主角队的经验,要讲武德地掉落关键道具,进一步强化主角团队的武力值和精神,并借此让主角迎来应有的完美结局。   3.持之以恒地坚定自己的崇高梦想。反派的立意将决定作品的立意,反派的B格越高才能衬托得主角队越正义。   *主角是个有梦想的反派,是正统救世主系主角爱好者。   *主线是搞事,cp是咕哒君。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咒回 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封火 ┃ 配角: ┃ 其它:预收《酒厂科研打工人开始摆烂》无cp同人预收《我设计的游戏成真了》   一句话简介:化身英灵当大反派   立意:透过表象看本质。 第1章 任务   “这次的任务与以前有些不同。”   “咔嚓咔嚓。”   “我想你们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次送你们前你们行动的,并不是你们熟识的辅助监督,而是我。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去见的人,有着直接动手的可能性,不适合让没什么战斗力的辅助监督参与其中。”   “咔嚓咔嚓咔嚓。芥末咖喱味薯片还真是灾难啊……杰,要不要尝尝看?”   “总而言之,你们要与一位非术师合作,对方是圣堂教会的神父……”夜蛾正道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终于在副驾驶的五条悟探出身体去把薯片递出去又接过来酸奶时忍无可忍,一拳敲在了五条悟的头上,“悟,别吃了,这又不是郊游!”   “嘶……好痛!这难道不是郊游吗?”五条悟捂着头坐回原位,他用沾着薯片碎屑的手自顾自调动了车载音响的按钮,正在播放的悠扬的昭和风歌曲骤然停止,然而紧接着被切出来的下一首、下下首仍是同样的风格,他撇了撇嘴,“老师,从上车起我就想说了。你的音乐风格真是好过时啊,大叔臭的味道太浓厚啦。”   “悟,有些话即使是对夜蛾老师说也有些过分了。”在后座吸着酸奶低头敲手机的黑发少年说,“在心里想一下就足够了。”   被两名学生连番痛击的夜蛾正道不禁做了一次深呼吸,“悟,杰,仔细听我说。这项委托给你们的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   “圣堂教会嘛,我知道。”五条悟再次打断了他,两只手臂枕在脑后打了个哈欠,“为了贯彻教义、消除异端,不在乎使用任何方式的暴力组织——不过我想,咒术师在他们那里评价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油杰这才放下酸奶,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出身于普通人家庭的他在进入咒术高专以前对于咒术界基本上没多少了解,更别说更少接触到的“圣堂教会”了。接着他便听五条悟用懒洋洋的语气接着道:“看对彼此的描述就知道了,咒术师讨厌粗暴蛮横的教会,教会的人也恨不得咒术师这种异端消失干净。嗯,咒术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窃取圣迹的彻底的异端。”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我很少听到圣堂教会的名声?”夏油杰将手机塞回衣服口袋,身体前倾,“互相看不爽的话,对咒术高专的学生下手是最简单的吧?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进攻占领霍格沃茨,以学生为人质进而统治魔法界。”   五条悟对他侧目相看:“杰,你这个思路很不错,很有当神秘人的天赋诶!如果不是因为魔法界和教会的人打了太久的架,死了太多人之后而决定和平相处了,说不定他们真的会这样做的。”   “那么,二者的关系这么差,现在又为什么能合作?”   对于这个问题,五条悟耸了耸肩,将视线移向夜蛾正道,“关于这一点,我也非常好奇,告诉我们吧夜蛾老师——”   “别随便把别的作品的概念拿过来。”夜蛾正道听着这两人聊的内容离谱之中又透露着合理,只觉得眉头直跳血压直升,“至于为什么现在我们决定合作,理由很简单。”   “就在一天之前,圣堂教会方的一名代行者被咒灵袭击而死。代行者,顾名思义就是付诸实际行动、靠武力消灭异端的执行者,基本上每一个都有着大约等同于二级术师以上的战斗力。而这样的代行者,在进行一项探索行动时,被咒灵杀死了。”   漆黑的轿车在越来越窄的小道上缓慢行驶。这么新鲜的事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屏息等待着夜蛾正道接下来要说的大新闻……然而夜蛾正道却是停下了车,拉开车门走下去。   他走出两步才发现两人在车上一动不动,“怎么还不下车?”   正值青春年少的高一DK:?   五条悟大大的眼睛中写着大大的困惑:“然后呢?就没了?”   “关于那位遇害的代行者究竟经历了什么,就是要由你们和教会派遣来的神父一并调查的内容。”夜蛾正道敲敲车窗催促他们,“前面车开不过去了,你们先下来,我们走过去,路上再补充。”   面前的小道狭窄到只容两三人通过,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建设的旧路,如今早就因为岁月的倾轧而有些斑驳。这座小镇本就落后,他们要前往的教堂更是偏僻,这条唯一的通路多年以来都没有扩建过,他们的车根本开不进去,必须在这里停下车步行前进。   不远处,小道的尽头,一所砖瓦都因为老旧而有些褪色,十分具有年代感的教堂静静地伫立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沉默几秒相顾无言,动作异常一致地开门下车。   而此时,从小道的另一头,传来了孩童们打闹嬉笑的声音,大概七八名穿着十分简朴的孩子蹦蹦跳跳而来。他们的脸颊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那般饱满,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要么褪色要么打了补丁的旧衣,不难看出家境有些困难,但这种困难没有体现在他们的神态上,至少此刻,每个人都是欣喜的。   孩子们看到他们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是一愣,随后便有的小声窃窃私语着:“好高啊。”   “是城里人吧?”   也有的就当做没看见他们,拉着自己的伙伴说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五条悟鼻翼扇动,眼前一亮,他在空气中嗅到了甜丝丝的气息,很快锁定了他们每个人都小心抱在怀中的一模一样的小书包。于是他挂着笑脸上前一步,接着便被夏油杰扯住了后衣领,他不满地扭过头,“杰,想要抱抱去找老师。”   夏油杰不为所动,“悟,你不会是打算抢孩子们的点心吧。”   “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胖虎吗!”五条悟大声嚷嚷起来,他发动术式轻巧地挣脱了夏油杰的手,三两步跳到其中身高最高的男孩面前。当然,在孩子们中最高的身高在五条悟面前完全不够看,他兴致勃勃地双手插兜弯下腰,“喂,小鬼,你们是从那所教堂来的吧?”   夏油杰边抽回手边想,你这副恶霸围堵小学生的嘴脸要是不胖虎,还有谁配当胖虎?   “悟……”夜蛾皱了皱眉,五条悟的这种态度很容易引起小孩的抵触心理,因而对他恐惧警惕也很正常,能打探到情报才有鬼了。   可下一秒,他就被打了脸。一听说他们是要去教堂,这些孩子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被五条悟拉住的那孩子也收起警惕扬起笑脸,“什么啊,原来你们是来找言峰神父的啊。”   这反应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包括五条悟自己,他挑挑眉,“言峰神父?”   “是啊,你们不是来找他的吗?”男孩疑惑地重新打量起他们,五条悟便也微笑起来,他这张帅脸确实十分有迷惑性,自来熟地拍拍小孩的肩膀,“嗯嗯,没错,我们就是来见言峰神父的。”   他见气氛合适,打算继续从这看着不太聪明还有些奇怪的小孩身上套话,谁知道男孩一提到那位神父根本用不着他多问就立刻滔滔不绝起来,“你们也是来找神父求助的对吧?”他说着,瞄了眼五条悟三人身上如出一辙的高□□式朴素黑制服,小大人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真诚:“放心地去吧!有什么麻烦他都可以帮忙解决!他从来不会像那些城里人一样用那种眼神看我们,对你们应该也一样吧,就算你们没有钱他也不会嫌弃你们的!”   身后传来夏油杰忍无可忍的喷笑声,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他,五条家的大少爷,被一个小孩当成打秋风的了。   不,不仅如此,还有小孩在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讨论,“那个大哥哥戴着墨镜,是不是视力有问题啊?”然后就被稍大些的孩子敲了头,后者还严肃地指责对方不可以对别人评头论足,现在他们正在讨论该不该和他道歉……   嗯,看来这位神父真的把他们教育得很好,起码比夏油杰有礼貌多了,因为夏油杰现在已经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还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笑声的打算。   在五条悟把那个乱讲话的小孩拎起来解释他不瞎以前,他就被其他的孩子包围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对着他们称赞起神父来,其中一名看着不过七八岁的女孩满足地捧着书包,将其中用一次性塑封袋包裹着的日式点心展示给他看,五条悟眼尖地看到书包的一角用金线缝上了Akane的平假名,那恐怕是女孩的名字。   “这是神父给我们准备的礼物!每个星期,神父都会给我们做美味的甜点,以前我只能在橱窗外面流口水呢……”   “是啊是啊,”另一名孩子懵懵懂懂地笑着,“见过神父以后,妈妈再也不咳嗽了,有时候我们吃了坏掉的东西肚子痛,神父也会帮我们治好呢。”   眼看时间不早了,热情的孩童们为他们指明去教堂的路便依依不舍地结伴离去了。夜蛾师生三人走在通往教堂的小道上,五条悟的表情已经从开始的期待变成兴致缺缺,夏油杰倒是心情还不错,或者说从刚刚起,他的嘴角就没落下过,“悟,想开点。被当做盲人总好过被孩子们当成可疑人物赶出这里。”   五条悟面无表情,“就凭几个小鬼想把我赶出去,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更何况!他们这不是老老实实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吗,很显然是我的帅气打动了他们。”   夏油杰瞥了一眼他,没搭理他的狡辩,“你也很清楚吧,他们会这么热情的理由并不在你身上,而是……他们相信,就算我们带来什么麻烦,那位‘言峰神父’也能够解决。”   “这种话我今天已经快听出茧子了。”五条悟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他们嘴里的那家伙,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圣人一样。”   他说着回头转向夜蛾,“喂,夜蛾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吧。我一、点都不想和那种满嘴正论的人合作。”   夜蛾只当他一如既往地犯大少爷病,目视前方懒得理他。五条悟见状踢了一脚石子,小石子骨碌碌地滚向远方,“说真的啊,光是想我都能想象出一个拿圣经的白胡子老头被我气到脑溢血的模样了。真的出了这种事,不会再次挑起咒术界和教会的战争吗?反正我最多就负责帮忙处理后事,其他的事我都不会负责任的哦。”   夏油杰闻言居然真的思索起来,“这点悟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就他们两个这张嘴,不会分分钟把人气得见上帝吗?   “你们用不着操心那个。”夜蛾停下脚步,走近看时更显威严和圣洁的教堂已经近在咫尺,“为防出现意外,他们向我提供了将会一起行动的神父的照片,他看起来非常年轻,至少外表上是这样。而且,他也是一名代行者,实力至少也在二级术师以上吧。”   厚重的门板由外而内推开,室外明媚的阳光也跟着洒入教堂之内。   身着庄严的漆黑法衣的人影跪坐于圣台前,他的脊背并不宽阔,而是少年的青涩稚嫩。可也许是透过彩窗落在他身前的光线赋予了他圣洁感,又或许是他跪坐的身姿本身就虔诚而专注得不可思议,任谁望着这个背影都会感到一种信赖感,也不忍去打扰他的祷告。   当然,这个“谁”里,并不包含咒术界第一自我的五条悟。   “哟。”五条悟咚咚敲了敲被推开的门板,“你就是言峰神父吧?久等咯,咒术高专来了。”   年轻的神父并未因被打扰祷告而不满,他撑着膝盖起身,回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容,其胸前的金色十字架微微泛着光。   “你们好,我的名字是言峰四郎,隶属于圣堂教会的第八秘迹会。”他微微一笑,面容柔和,“欢迎你们的到来,咒术师。”   作者有话说:   2022年2月2日大年初二22点22分,激情开文,本来还准备继续拖延,猛然发现这个时间太好了我一定不能错过,于是发了!   先进行一个预警:和隔壁阿葵不一样,封火不能算是好人,做事也很随心所欲。   PS:老样子!除了文案上提到的,有想看的英灵和世界可以评论区深情呼唤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可能在后面加入! 第2章 反派系统   在前往教堂的路上,夜蛾正道向他们宣布了更详细的任务要求。   “那名遭遇袭击死亡的神父,在意外之前,似乎正在调查什么事情,他恐怕正是卷入了这件事中才会受到咒灵的攻击。这就是上面希望你们做的第一件事:调查清圣堂教会在查什么。”   夏油杰撑着下巴,“他们在查什么,咒术界这边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我们总要有个大概的目标吧。”   夜蛾摇摇头,“没有。他死亡的地点十分危险,咒灵非常密集,又因为废弃在荒郊野外,常年没有人管理,就一直被搁置了。在我们之前,没有任何人前往进行探索,所有的信息和线索应当都留在了那里,包括他的尸体。圣堂教会那边大概是靠着什么特殊的手段确认了他的生死,除此以外的信息都很贫乏,危险性很高。”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圣堂教会,隐瞒了信息。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要真的全部如实交代了,咒术师才要觉得有鬼吧。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摆摆手,“老头子们能够想起来要合作就已经是他们动用全身上下的橘子皮一起努力的结果了,杰,不可以要求太高啦~!”   说实话,这件事这么古怪,到底算是合作……还是咒术界想从什么事情中分一杯羹,还很难说呢。   夜蛾于是继续说:“第二个任务,才是陪同圣堂教会的负责人一并解决对那位神父出手的咒灵。在这个过程中,尽量保证教会负责人,以及其他人的安全。”   夏油杰从他的话中品出一丝不对劲,他眯起眼睛,“在诅咒事件中保护普通人不是本来就属于我们的职责吗?为什么要单独提一句?”   五条悟推了推自己的墨镜,语气懒散之余透露出一丝冰冷,“因为圣堂教会的行事准则吧。”   “只要是违背教义的东西,都被他们统称为异端,而他们对待异端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他说道,“但是其实他们内部对于教义的看法都不能统一,也就是说,最终解释权归他们自己所有,是霸王条款。总之,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教会真的派出来一个认为‘除了教徒都该死’的神经病,我们可得小心点咯。”   夏油杰并没有被他的“危言耸听”吓到,毕竟连五条悟自己在说这话时都没带多少郑重。   “没错。”夜蛾正道声音低沉,“因此,你们要在维持行动的隐秘性的同时,尽量阻止教会方造成过大的伤亡。”   这种极端的行事风格,加上两方势力一向不合的过往,令他们在进入教堂以前都不免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例如当场开战之类的。   可这位“言峰神父”,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那种疯狂之人扯上关系的。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个年轻而温和,从未经历过任何世间丑恶的神职人员。五条悟都不由得思考起来,这家伙一会见到同伴的凄惨死状会不会被吓得吐到他身上。   那他可得躲远点。他这么想道。   夜蛾正道上前一步,“你好,言峰神父,我是一级术师夜蛾正道。”他与白发的神父握了握手,接着转向自己身后的两人,“这次会和你合作的咒术师,一级术师,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两个都具有着特级的实力。”   五条悟站没站相,抬起一只手敷衍地招了招,而夏油杰也只是回以简单的颔首微笑。   被夜蛾正道观察着的神父并没有因此露出不快,他微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夜蛾象征性地客套了一下,“只要教会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他们本来就可以直接去现场等待,但咒术界要求他先来观察一下合作对象。   这是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方史无前例地达成共识的合作,作为一级术师一向忙得脚不着地的他才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当一趟司机,兼职保姆。如果对方如传闻般凶残,他就会直接从一开始就中止合作,以免双方引发什么流血事件,再掀起没必要的战争。   可现在看来,一切还算顺利。   “那么,麻烦几位在这里稍作等候,我去取几件武器,很快就好。”白发神父鞠了一躬,转身进入教堂内部,看起来并不在意将三个外来者留在教堂。   封火一步一步走入由石砖搭建,且没有设置窗户,只由墙壁上的油灯照亮而显得有些昏暗的回廊中,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其中,更显空旷。   油灯并不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封火的侧脸,即使是在四下没有任何人的环境中,他的神情也仍是温和的。   系统也不禁困惑起来,到底这名对于生活的每一处都一丝不苟,足以被称为圣人的英灵才是他的真面目,还是当初那个让它感觉到紧张的普通高中生才是他的真面目。   它是一个英灵反派系统。   顾名思义,它会把宿主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反派——然后被各种正派人士主角团所击败。   彼时的封火,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众所周知,生活在日本特别是东京的高中生是世界上最有前途的生物,表面上他们也许是各种或穿着土气或畏手畏脚的不起眼小角色,可其实他们可能身负着大量惊人的秘密,比如说遭遇了天降的美少女,要与美少女并肩作战对抗邪恶拯救世界;突然觉醒了超能力、与众人追逐的神秘道具绑定,开始学着掌握新能力去拯救世界;穿越到异世界开启崭新人生,顺便拯救世界……   这种套路已经够丰富了,封火觉得自己没必要在拯救世界的名单里加入自己的名字,他很了解自己,勇者这种职业并不适合他。   从小到大,在同龄的孩子们还在争夺假面骑士和奥特曼的角色时,他都会主动去担当修卡、怪人这种反派角色,当然,因为他扮演的恶人实在是太逼真了,吓哭了几个孩子以后,就没什么人再和他玩这种游戏了。   要不是生在法治社会,封火也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能成为什么报复社会的人。系统要选择拯救世界的勇者,邻居家那个总是在别人为了角色争论时默默成为路人甲成全他人的不起眼的孩子,倒是比他适合百倍。   所以他本想拒绝系统,“我不知道你们挑选宿主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成不了救世主。我倒是认识一个比我更适合做救世主的人。”   就是那种走在路上碰到献血站都会顺手献个血的烂好人,亚萨西中的亚萨西,绝对够符合标准。   系统迷茫地“啊”了一声,“你好像误会了一点,我不是那种系统。”   “我是反派系统,我将会帮助你成为最有逼格最令人畏惧的反派boss!”   封火闭上了嘴,没有再打断它。   这在系统看来就等于有戏,它抓住机会再接再厉:“因为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与那些强大的天选之子为敌,所以我可以协助你,去借用一些英灵们的力量为你所用,在这个过程中,你使用的也是英灵的身体,不用担心对你本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还有……”   封火终于以正眼看它,一颗黑色的巴掌大小的光球,“那么,你们希望我成为反派之后做什么?毁灭世界?”   “……不。”光球莫名心虚,怎么这么快就切入重点了,“我们需要你成为各个世界中最强的反派,然后被天选之子——你可以理解为世界意志选择的主角那种存在——所击败。”   它对当世的各种流行的影视文学也算是有所了解了,穿越异世界属于是当代高中生未来志向前三名,但前提是穿成的是爽文主角,部分异军突起的穿越恶役反派系列,之后的剧情走向也慢慢与普通的爽文没什么区别。   毕竟,有多少人会乐意去辛辛苦苦成为最强,却注定要被击败,只是为真正的主角铺路呢?   封火眯了眯眼睛,系统犹豫了一下,正在考虑接下来该以怎样的话术才有可能说服封火同意,可封火却是接着问道:“我该怎么判断谁是主角?”   系统一愣,如实解答:“不同的世界的选择标准不同,主角候选的范围也很广泛,有着成为世界的主角的资格之人,在每个世界都是复数的,最后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与你的行动有关。”   “这样啊。”封火笑了笑,“你确定不会发生什么,我建立了庞大的犯罪帝国之后,随便从路边拉来一个一无是处的路人告诉我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要我被他打败……这种倒胃口的事吧?”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很难保证不会失手把‘主角’干掉。那样的话我会受到惩罚吗?会死吗?”   系统安静地漂浮在他的面前,答道:“这点请你放心吧。会被世界的意识选择为主角,自然有成为主角的理由。哪怕出现的人看起来是路人,也不会是你担心的那样一无是处。”   “只要你所做的事情符合条件,命运会将你所期待的主角引领向你的面前。”   封火的脑内进行了一个企业级理解:也就是说,能被造翻的就不是主角了,真正的主角就是很皮实,放心造!   系统静静地等待着他更刁钻的疑问,然后就听封火说:“行,干了。”   系统:?   这,这么快?它还准备了上百个疑问的答复,就这么用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把月和咒进行了一个综所以对圣堂教会设定有一些私设!   马甲的模范使用方法是隔壁的阿葵,当然了没看过那篇不影响,只是个小小的彩蛋。 第3章 达成共识   “既然是以这种有趣的事情作为目标,你们为什么选择我、背后又有什么更深层的目的,我都无所谓了。”封火笑着握住光球,漆黑的不祥黑影将他包裹,他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份特殊的力量,后面的声音有些低沉,“——只要,你说的这个‘天选之子’不要太差劲。”   就这样……封火成功地被系统骗上了贼船。   当然了,在他看来,大概是他骗了系统。又或者说,他们二者在互相欺骗,都不是什么好鸟,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他所选择使用的第一个马甲,是真名为天草四郎时贞的英灵——言峰四郎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化名,直接使用在日本名气不算太小的天草的本名,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这种影响到他大计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   可系统并没有告诉他的是,想要借用英灵的力量没那么简单。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虽然空有天草四郎的外表,可身体素质完全只是普通人的水准,真正属于天草四郎的力量完全发挥不出来。   封火略一思索,倒是觉得现状很合理。假若他死后成了一名英灵,他也不会肯将自己不知道付出多少汗水、经历多少苦难才得到的力量,随随便便就借给一名素未谋面(好像也不太可能谋面)的陌生后辈。更何况,他要选择的,可是有着成为反派潜质的英灵,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会那么轻易地配合他吧。   系统耐心又期待地等着封火主动来向他询问怎样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毕竟……这宿主从它出现到现在,一直都那么冷静,它完全没有什么引导者的体验可言啊!   可封火却没有开口问它,而是自己摸索了片刻,就找到了进入系统空间的方法。   虽然称为系统空间,可系统如果没有得到封火的授权,实际上是没有办法得知内部发生了什么的,甚至没有随意进出的权利。于是它万分懵逼地在系统空间的门外等了一瞬,而系统空间中却是流过了十四年,这才等到了封火重新出来。   而走出来的封火,无论是气质还是他体内的魔力量,都已经与进入之前截然不同。   系统小小的光球球躯一震。   发挥出英灵的能力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最踏实的方法,就是在系统空间中与英灵生前有关的关卡中,经历英灵的过往,从零开始学习并熟悉英灵们的技巧和能力,以此去扮演英灵,扮演的程度越深,越能最大限度发挥出英灵的力量。最后,靠着他的意志获取英灵本人的认可,才能得到使用宝具的资格。   可……实现这件事的决心和毅力,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虽说不算特别富裕可也是衣食无忧的高中生应该有的吗?   说到底,他真的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吗?   “宿主你……?”   “就是你想的那样。”封火微笑的弧度也与天草四郎一致,“我走过了天草四郎的一生,已经理解了他所做的一切。然后,我和天草四郎达成了共识。”   系统更震撼了:“理解?达成共识??”   在天草四郎状态下的封火很耐心:“是的。简单来说。我拿出所有的精力来帮助天草四郎实现他的愿望,救赎人类,而他将力量借给我。”   “……等等。”系统差点以为自己的音频捕捉系统出了问题,“什,什么愿望?你要搞什么?”   “我要,救赎人类。”封火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名为天草四郎时贞的英灵,曾经因无法忍受幕府的压迫与迫害,领导了被称为岛原之战的农民起义。他从小天资过人,在军事与医疗等方面都体现出过分的天分,凭借着他的出色领导力,率领包括老弱妇孺在内的三万民兵击退过幕府的十二万正规军。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仍然不过是名凡人,无法以一人之力拯救所有的人。敌军从俘获的城民口中得到了他们的情报,最终城破,三万多名岛原城民无一例外被屠杀,这其中,也包括天草四郎自己。   天草四郎生前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当他面临着燃遍全城的火焰,聆听着耳边的嘶吼惨叫,他最憎恨的也还是将那些信任他的人引向地狱之路的自己。在他成为了英灵,获得了超越生前力量,以及生前未能得到的可能性之后,他最渴望的便是救赎全人类。   天草四郎所谓的救赎人类,就是依靠圣杯去实现第三魔法,将全人类的灵魂物质化。如果他的愿望得以实现,从此以后,人类将会不再面临死亡,不再有什么爱恨情仇,私欲被抹除,不再因此产生争端和痛苦……也不会因任何事而感到幸福和愉快。   关于这个愿望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救赎人类,无论是作品内的角色还是作品外的观众都有着不小的争议,至少封火本人就认为,这应该算不上是救赎。   对任何的人与事都不再有任何的波动,人类就不再会去追求未知的大海尽头,不再会鼓起勇气踏足神也未能接触的星空。痛苦没有意义,幸福当然也没有意义,换句话说……是活着还是死去,也都不再有什么区别。   这真的算是救赎吗?还是……一种复仇呢?   封火并不认同,但他接下来会以天草四郎的思考模式,催眠自己,这就是救赎,然后以实现这个愿望为最终目标,去当这个大反派。   “如果连我自己都把事情做得敷衍,‘主角’和世界的意识怎么可能当真,天草四郎又怎么可能肯将他的力量借给我。”封火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坦坦荡荡地承认了,“系统,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一部作品的反派的高度,将会影响到作品本身的高度。”   “不提及一些灾难题材的话,大多数的故事都可以归类为——正义战胜了邪恶,主角战胜了反派。夸张点说,反派可是个占据了故事一半分量的重要角色,主角一方塑造得再棒,他所能撑起的也只是一半的故事而已。因而反派的表现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他有着足够远大而坚定不移不被动摇的目标,就能让故事变得更加有分量。”   “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假如反派的塑造过分完美,能够引起充分的共情,反倒是主角那边一定要打败他的理由站不住脚的话,也会让故事的重心偏移。”   “只有二者达到了平衡,才能创造出一个令人回味的故事。如果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故事的话,那么我希望能够通过对于主角一方的施压令他们变得更强,追求故事的精彩,无异于在创造更美好的世界,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系统沉默了。   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它感觉自己简单的AI大脑有点宕机了。   “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主角成为主角肯定有其中的理由吗?连我这样的赝作反派都赢不了,还拿什么去打败其他的人?又或者说……反过来被我打败的,真的算得上是主角吗?”封火的致命连问到这里恰到好处地一停顿,画风一转,“所以,你觉得我这样行吗?”   系统恍恍惚惚:“……行,不能再行了。”   封火笑笑,然后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   系统顿时有些慌,它觉得自己再听宿主说下去自己的统生就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变化,“你还要说什么?”   “在我扮演天草四郎的时候,能不能别随便和我搭话?既然要演就要全身心投入,即使是在思考我也要以天草四郎的方式去思考,你随便和我说话会影响我的状态。”   系统:“……好的,没问题。”   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卑微。   就这样,圣堂教会的言峰璃正神父多了一位名为言峰四郎的养子。言峰四郎行事相当低调,内部见过他的人不多,甚至连他的义弟言峰绮礼都很少有机会与他碰面。教会交予他的任务被他完成得十足完美,也就没人在意他的低调。   数年后,圣堂教会察觉到有魔术师在秘密地进行某种魔术的仪式,一名教会身经百战的代行者前去调查却意外死亡。   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明明是魔术师,可代行者死前传来的信息中却有着咒力的痕迹。这件事的等级略有些上升,可并未到能够引起多大重视的地步,在教会中有着不错业绩的言峰四郎在这时主动提出要接下调查任务,自然是顺利通过了。   当天,咒术界以难得的高效率达成共识,做出了一个决定。五条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持有者,和稀有的咒灵操术持有者组成的高专的队伍,抵达了言峰四郎所驻留的教堂。   作者有话说:   若干年后   杰:非术师贪婪无能,已经没救了,你是最清楚的吧   天草封火:确实,看来你也明白了   杰:所以来加入我一起消灭非术师吧   天草封火:所以来加入我一起救赎人类吧   5t5:你们就没有人考虑过我的办法吗   #三个人都觉得自己以外的人有内个大病# 第4章 坐车   “言峰四郎已经接触到咒术师了吗?”   “是的。他们已经结束交涉,即将前往佐藤死亡的地点。”   言峰璃正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后,半晌也未得到回复,他并不焦急,而是耐心地静静等着。良久,对面传来冰冷的声音:“一定要弄清楚,那些魔术师对于圣迹的拙劣模仿进行到了哪一步。”   比起那个名为佐藤的代行者死亡的真相,他们更在乎的还是他所调查的那件事。   关于居然有魔术师在东京构建圣杯的那件事。   这个圣杯,并不是更广为人知的,用以承装主之血液的杯子,而是一件在满足足够条件后,可以实现愿望的许愿机。当然,哪怕被称为万能的许愿机,这样的圣杯在教会看来也只不过是个魔术道具罢了。多年以来,在世界各地都有人在尝试构建圣杯追逐圣杯,不过那些圣杯只能算得上是亚种,魔力量和规模根本不成气候,圣堂教会会进行监督,但也并未有多重视。   其中,在两百年前,曾经有三个魔术家族在远东之镇的冬木,尝试过构建出更加具有规模的圣杯。当时产生的魔力量连圣堂教会也有些惊讶,不过最后,仪式不知是在哪一环节出了什么差错,并未能成功降临。多年来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三个魔术家族有的已经决定及时止损,放弃圣杯,有的却不甘心就这样放手,至今仍在不断地尝试继续构建圣杯。   这一次的事件,正是三个魔术师家族之一的佐尔根的后代造成的。自从来到日本以后,似乎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佐尔根家族所诞下的后代所具有的魔术回路数量日益稀少,到了近代,似乎已经低微到了不能被称之为魔术师的程度,以家族为中心传承的佐尔根,自然也是逐渐走向衰败。   但这样的衰落并未让佐尔根选择退缩,就像是在赌桌上连败的赌徒,为了圣杯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放弃,不就等于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据说,为了圣杯,他们甚至舍弃了魔术师的尊严,在自己的魔术中融入了咒术,也不顾维持神秘侧的隐蔽性,搞出了不少的人命。如今,正是因为他闹出来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大了,还上过几次新闻,教会这才决定介入其中。   关于这点,言峰璃正并不觉得奇怪,真正令他感到违和的,是他的那位“养子”,在得知这件事时,看上去就好像……他早有预料,完全不意外一般。   对于这名养子,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压下那隐隐的不祥预感,言峰璃正点点头,“我明白。他也心里有数,会顺利完成他的任务的。”   “嗯。”那人的语气淡淡的,可带给言峰璃正的压力却是巨大的,“我也相信那位可以完美地做到。只是……不,算了,没什么。”   他在刚刚使用了敬语,一瞬间,言峰璃正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得知了“言峰四郎”背后的含义。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帮他们隐瞒呢?在他想更多以前,他们的通讯已经被切断了,他只得心情复杂地等待“养子”的下一次联系。   无论言峰璃正作何考虑,都和此时的封火无关。封火确定向教会送出的传信顺利抵达,很快将武器收好,回到教堂正厅中。   他回到教堂正厅时,五条悟他们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正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打起了游戏,嘴上还喊着:“杰!经过昨天的通宵努力我已经得到固拉多了,这次的对战必定是我胜!”   扎着丸子头气质比五条悟稍显正经一点的夏油杰呵呵一笑,“悟,你不会以为得到了神兽的只有你一个人吧?”   “很嚣张嘛杰,希望你一会输掉的时候也能用这种语气去帮我跑腿呢。上啊固拉多!用大地之力!”   封火就这样挂着淡淡的笑容端正地等在他们面前,直到他们结束对战放下GBA掌机,五条悟才做出有些浮夸的惊讶表情,“啊!言峰神父,原来你在这里啊。”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神父”这个称谓,似乎隐约有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抱歉,我们刚刚在打游戏,没注意。”夏油杰也站起了身,他嘴上在道歉,可语气却与五条悟没什么差别,根本没多少诚意。他笑着将掌机收回口袋,“夜蛾老师还有其他的事情,先回去了,接下来就由我们一起行动了。”   不管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般人这时候很可能就已经开始血压上升了,起码封火就觉得,幸好言峰璃正不在这里,不然他们现在就没空去解决什么咒灵的问题,而是要先把他送去医院了……   熊孩子嘛,封火完全没在怕的,他在教会这么多年,有相当丰富的带孩子经验。更何况,这两位能被咒术高层派出来参与这种任务,强劲的实力和可观的前景缺一不可。   这要是一部少年漫,两个同样数值顶级的角色都在主角团队的话,反派未免太难做了,所以这两位中的一个估计会在未来叛变。尤其是五条悟,拿着出生即接近满级而且性格不正经的人设,看起来就很像是会走向歧路的剧本,估计会在未来黑化然后成为主角路上的重要反派吧。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他策反过来……   面对愉快地畅想未来的封火,系统:……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有一个猜想,不一定对,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五条悟是一个比反派更像反派的主角队成员呢?   并没有拿到剧本的封火点点头,“好的。以及,喊我言峰就可以了。地址我也已经清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接着问道:“那么,二位比较希望怎么去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疑惑表情,封火歪了歪头,“你们应该是乘坐夜蛾先生驾驶的车而来的吧?”   因为天草四郎的宝具的效果,他的这具身体现在并不会变老,也不会成长,哪怕再过个二十年也仍是这副模样。于是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申请调动,他所选择的也都是些偏远落后的镇子,交通很不方便。   从教堂到佐藤神父死亡的废弃医院,用私家车也需要三四个小时。而且,夜蛾正道先走一步,把车开走了……他们的代步工具已经没了。   再强再拽的咒术师,也是要吃饭喝水,还有坐车的。   当然,这真的只是个巧合,绝对不是他要收拾熊孩子先给他们个下马威,真的不是。   两名少年的表情同时变得空白了,五条悟狠狠地握了握拳,“可恶的欧吉桑……!”   夏油杰虽然有着咒灵可以乘坐,可在看不到咒灵的一般人眼中,他骑着那玩意基本等于是漂浮在空中,分分钟成为新的都市传说……话说以他饲养的咒灵颜值来说,普通人看不到它们大概比看得到还要幸运一点。他想了想,“言峰,我们有什么选择?”   封火作沉吟状,“高速巴士站离教堂很近,乘坐高速巴士再转地铁的话,应该需要四五个小时。除此之外,我的仓库里有两辆自行车,我们三个人应该……”够用。   他最后两个字还没蹦出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异口同声地说道:“坐巴士。”   与其两个人挤一辆自行车,他们宁可走路去!!   封火笑着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出发吧。”   他走在前面,引领着两人向着车站走去,落在后面的五条悟用眼神示意夏油杰:你说他是不是故意在报复我们?   夏油杰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他总不至于串通了夜蛾老师一起耍我们吧。   正在等绿灯的夜蛾正道打了个喷嚏,自然而然地切换了车载音响的光盘,十分符合他年龄的昭和音乐换成了光之美少女的主题曲。   呵呵,怎么可能让小兔崽子们发现他还在听光之美少女。   此时他的手机一阵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信息来自五条悟:老师!!你为什么把车开走了啊!我们现在在坐巴士去目的地的路上诶!   这短短的三句话被分了三条高速发送,接着是一套感叹号连发的轰炸。夜蛾正道一直到下一个路口的红灯,才回了一个表情包,由这位咒术师自制的玩偶小熊形咒骸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加油!   夜蛾正道:我已经解释过了,这次的事件不适合派遣辅助监督陪同,对于辅助监督来说太危险了。你们自己也能搞定的,加油。   五条悟:那你倒是把车留下啊!!   夜蛾正道:你和杰有驾照吗?   五条悟沉默,五条悟不爽。所以他决定继续发消息轰炸骚扰夜蛾正道,哪怕接下来的几十条消息从已读未回干脆变成未读了。   五条悟重重地哼了一声,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以后就收起了手机,封火在这时递来一瓶矿泉水。空荡荡的巴士上除了坐在最后排的他们三人,就只剩下零散几个老人,而现在他们三个就很尴尬地排排坐在最后一排,从上车起就没怎么交流过,直到封火递来水打破僵局。   五条悟看了他几秒钟,才接过矿泉水,“你把水藏在哪里了?”   夏油杰也同样得到了一瓶水,封火拧开瓶盖喝下几口,转头望向五条悟,“在衣服的暗袋里,我的概念礼装武器也放在那里。啊,对了,概念礼装在你们的概念中应该称为咒具吧?”   “差不多的意思,反正不管是你们还是咒术师都喜欢起些看似高深的名字。”透过后座的大窗户投下的阳光将他们照射得暖洋洋的,五条悟身体前倾倚上前排的座位,没话找话道:“你这件衣服还挺方便的。你们教会的人都这么打扮的?”   封火很配合地解释,“最基础的法衣应当都是一样的,其他的配饰取决于自身的职位或是喜好。衣服是特制的材料,很可靠,防御子弹以及诅咒不在话下。”   既然打开了话题,夏油杰也不客气地问出自己的疑问,“你之前自我介绍提到的那个,第八秘迹会是什么?”   封火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向坐在前排的零星几名乘客以及司机,夏油杰才回想起来这车上勉强也算是个公共场所,他耸耸肩靠回座位,“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怪,在这里还是算了。”   封火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们所谈及的专有名词,我想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中二病的妄想吧。我们的部门主要负责的是回收圣遗物,也就是圣人的骨、血、遗骸等物品……”教会回收的圣遗物,与一般用于英灵召唤时使用的英灵相关物品那种圣遗物,是两回事。   他说完却发现这两人面露讶异地盯着他,他不解地低头看了看身上,“怎么了?我的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还是我说了奇怪的话?”   “……从你的嘴里说出‘中二病’这种词就好像发现秃顶的教导主任在偷偷玩火焰纹章一样。”五条悟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原来你们神父也懂这种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嗯,设定上这个世界的御三家并没有顺利搞出冬木的圣杯,佐尔根并没有改名为间桐,老虫子没有得到圣杯续命,现在已经凉透了;远坂直接放弃圣杯,和fa线一样捡起了武术魔术,樱当然就没被送去间桐那里,而是去了远亲钻头那里,绝赞成为了一名铁拳摔跤美少女。   天草封火:(并不知道剧情)得想个办法拐个有前途的咒术师来和我救赎人类,美滋滋   我本来在写dk打moba游戏,还很激情地写了一小段有关上单5t5要求ap杰保自己的骚操作,写着写着突然发现不对,这个时间线是在2005年,moba游戏没出也没有智能机,连夜改成任O堂的GBA配宝可梦红蓝宝石   感谢在2022-02-02 22:22:22~2022-02-03 20:4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473187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琪、太宰佑子、喵喵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30瓶;苍鸩 12瓶;冷粥粥粥 1瓶; 第5章 走近科学   这个惊奇的发现,总算是让面前这个处处都透露着完美的人身上浮现出了一丝人该有的气味。   封火不禁失笑,“哈哈哈,教会中确实是有着对于现代科技一窍不通,连电视机都无法正常操作的人存在。不过我姑且还是懂得使用基本的电器的,偶尔还会用电脑网购。”   “真的?你买过什么?”五条悟更惊奇了。   封火面不改色,“一些食材,这座小镇相对比较封闭,想买到一些东西不太容易。除此之外,我也在暗网上买过咒具和一些圣遗物,是公费。”   正在喝水的夏油杰一口水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你公费怎么也说得那么认真啊!”糟了!还是没忍住吐槽了!   五条悟不禁面露向往,“那如果以后我在高专留校,是不是也可以用公费买喜久福了?”   夏油杰顿了顿,也跟着思考起来,“那该怎么申报呢?以怀疑喜久福有诅咒的名义吗?比起那个,你真的有必要用公费干这种事吗?”   “公费买当然比花自己的钱更爽啊。”五条悟理直气壮。   封火对于他们两个的反应忍俊不禁,轻轻笑起来。   封火并没有说假话,他真的在暗网买过不少有用的东西,无主的咒具以辅助自己,还有大量教会那边需要的圣遗物,在大部分的普通人看来,那些也只不过是有些特殊含义的古董,甚至有的只能算是破烂。他还买到过英灵们的相关物品,其中,有一件号称是曾属于亚述的女帝的饰品。   是的,亚述的女帝,塞弥拉弥斯。封火认真地考虑过能否将她召唤出来,与自己一起完成天草四郎的夙愿。毕竟吧……这么大一件事全由他自己来准备布置,难度真的不小,光是准备就已经准备了几十年了,就算他很享受搞事,也不意味着他不想少走点弯路。   有在罗马尼亚的那次圣杯大战的经历可以看出,女帝绝对是一位强力且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叛的协力者,如果有她帮忙,他真正实现天草四郎愿望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非常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召唤系统不完善还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他的召唤仪式失败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英灵就是他了。   不过系统好心地表示,以后他变强了,还可以自己开启第二张卡牌陪自己一起搞事。要是他想,他还可以来点他背刺他自己、他与他自己为敌的骚操作。   画大饼嘛……封火就听听就完事了,谁当真谁是傻子。   巴士之后,他们本该转乘地铁,但五条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大手一挥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听了他们的目的地之后当即脸色一变,“不行,我不能送你们去那里。”   夏油杰挑挑眉,和还未上车的封火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已经坐上车了的五条悟才不打算下去,把几张万元钞票拍到了司机的面前。司机看了一眼钞票,仍是坚定地摇头,“说什么也没用!我不会去的!说真的,我劝你们也别去那里找什么刺激了,年纪轻轻的……”   五条悟干脆直接从钱包中将剩下的起码四十张万元钞票拍到他面前,附加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取。”   司机盯着这一沓能抵他一个月薪水还多的钞票,瞪大了眼睛神情恍惚,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钱的吗?“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   副驾驶被五条悟不客气地占领了,夏油杰懒得为了这个和他争半天,就去了后座,封火见状也跟着落座关门。这样一来,他们四人每个人都是靠门而坐,一旦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也都方便逃脱,而副驾驶的五条悟作为他们之中实力最强者(他自封)也可以及时去解救司机。   五条悟笑道:“而且,大叔,你搞错了一点,我们不是去找刺激的。”   夏油杰微笑着接上,“我们是来解决造成那些‘刺激’的。”   司机恍惚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他的眼神介于看富二代二傻子与中二病之间……总之就是离不开二这个字。   可是,可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封火将他的动摇收入眼中,他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露出那种圣职人员特有的可靠(忽悠)笑容,胸前的金色十字架随着他的动作将阳光反射入司机的眼中,“放心吧,先生,我是一名神父,正是为了令你恐惧的那件事而来。我们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事,也不会怪罪于你。”   正所谓要用魔法对抗魔法,既然他们迷信那里有问题,那就让同样是属于超自然一侧的神父来解决。……虽然说,这次的事件大概还真算不上迷信。   司机虎躯一震,似乎被他散发的圣洁光辉唬住了,竟然忘记把他们赶下车,于是封火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我们希望你载我们去的那家医院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了,但此后,却时常有人称在医院附近听到奇怪的声音。”   “……对。”司机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随着他的话降低了。他缩了缩脖子,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一般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不仅如此,我听说所有去过那家医院的人都出了事,有的直接不知所踪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有的就算侥幸离开了,也在不久以后死于非命。我的同行就曾经送一伙探险的学生过去,可他在边上从白天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到那伙学生出来,他回家以后还生了场大病……从那以后,没人愿意往那里跑了。”   “原来如此……”封火点点头,“那么,请问你们报警了吗?”   别说司机,连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禁:“哈?”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胸前那枚闪亮亮的十字架,你一个圣职人员说报警还真的有点怪诶……五条悟在开口以前就被夏油杰从后面捂住嘴巴来了个锁喉般的动作,司机正专注看着封火,并没注意到这点,讪讪地挠挠头,“是没有。”   五条悟:“唔唔唔!!”   封火镇定自若,“果然,没经过官方的确认吧。是这样的,先生,我推荐一部纪录片给你,那部纪录片就提到了类似的事情,关于无人居住的房子发出怪响,九十岁的老太起死回生,深夜家畜发出惨叫……”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车内的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封火却话锋一转,“……其实,真相是,年久失修的房屋内会生出一些细菌真菌,微生物的呼吸作用会导致其中的气压与外界有所不同,气流流动就会造成人类哭泣一般的声响。除此之外,也有木材钢材老化,野生动物入住等因素,共同造成了我们所听到的特殊声音。起死回生的老年女性其实并没有死亡,家畜惨叫只是因为遇到了野兽。”   司机:……   五条悟&夏油杰:……   就这?就这?   “这种事情,往往都是以讹传讹,将本来普通的事情夸大了。说到底,您也并未亲自见证有人失踪,不是吗?”封火笑得毫无破绽,“那很大可能是一个都市传说。不过毕竟还无法完全断定,所以我才会接到亲自去验证的委托。”   验证有没有那种东西是吧?司机恍然大悟之余又松了一口气,“那,那这两位,也是神父?你们还真年轻啊。”   五条悟此时已经挣脱了夏油杰的手,他回过头瞪一眼夏油杰,“不,我们不是。”   夏油杰不为所动,“对,我们不是,我们是……建筑公司的,过来调查一下那里该如何改建。”   其实他完全是照着神父的话接着编的,但是……言峰四郎说的这些原理,其实他只听明白了个大概,至于那司机估计更加云里雾里,完全是被封火一本正经的模样唬住了。   夏油杰沉思,他是不是也该去深造学习一些话术,还有其他的理论知识,方便解决以后在任务里遇到的麻烦?   就这样,经过五条悟的金钱造势和封火的忽悠,司机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载着他们抵达那所废弃医院两公里外的一处荒地。不是他不肯往前进,而是夏油杰他们让他将车停在这里,以免再深入诅咒的领地接触到危险。   即便如此,这名司机仍对他们几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少年有些担忧,反复叮嘱着让他们小心,才缓缓驾车离去。他走后,夏油杰便放下了能够阻隔声音和气息的“帐”,“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黏稠的黑色由天际落下,将以破败的医院为中心的方圆两公里包围住,而天空也因此染上了黑色,如同进入了黑夜。   封火仰望转黑的天空,“原来如此,这就是‘帐’吗?看起来很方便啊。”   在车上时感觉到被排挤(指不让他乱说话)的五条悟本来还在生闷气,但他发现根本没有人打算哄他,那两个坏人还完全无视他自己聊自己的,这怎么能行?   他凑近了些,语气中透露着种炫耀,“怎么,你是第一次见这个吗?想学吗,要不要我给你再演示几次?”   夏油杰侧目:“演示这种东西有意义吗,悟?”   封火笑着摇头,“谢谢,不过不必了,我们不被允许学习教义以外的能力。而且,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已经足够我使用了。”   五条悟撇撇嘴,当即就想进行“好小气啊连这都不让学”这种顶级ky的发言,足够了解他的夏油杰赶在他说出口以前先发制人,“言峰,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封火反应了几秒他指的是什么,“是真的,的确有这种说法存在的。”   五条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本来也只是打算顺口嘴贱一句,“你们还教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你们每天就是背教条祷告以及发呆呢。”   “确实没有人教过我这些,这类知识是我自学的,因为我的情况也不方便进入普通的学校。”封火说着一顿,“而且,这样的人说法比‘我祛除了您家中的诅咒’的说法更能令人安心,不是吗?”   夏油杰不自觉地跟着点头,他一向赞同保护弱者的想法,这种方式正是他十分认可的有效的方式。   他们就这样抵达了医院门前,不需要拉开那扇贴着封条的生锈大门就能感觉到其中传来的恶的气息。一只果冻般的紫色粘液状咒灵从门缝中挤出来,缠上了走在最前面的五条悟的脚,五条悟并未施舍一个眼神,只是单纯地迈步前行就将其随脚彻底碾成了果酱,而他连步伐都没有停顿,来到了大门前。   面对这扇挡路的大门,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抬腿发力,门板连带着封条都被他踢飞出去很远才撞上墙壁,中途还砸飞了不少咒灵,剩余的弱小咒灵感知到危机,连滚带爬地逃走,只留给他们一个逃窜的背影。   这种弱小的咒灵连追的必要都没有。五条悟有些嫌弃地抬脚在地上蹭了蹭,“呜哇,好恶心,也太多了吧,这是蟑螂窝吗?”   “我倒觉得你的形容比这里还恶心。”夏油杰中肯给出评价。   作者有话说:   存稿写到这的时候173还没出,我不知道原来杰哥你猛到连蟑螂咒灵都能吃……呃,我还是当做是脑花吃的吧。   不要啊杰哥,这就好像虽然屎味的巧克力很怪,但好歹还算是巧克力,你不能自暴自弃到就这样决定去吃屎味的屎了吧!   感谢在2022-02-03 21:00:00~2022-02-04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焰汐幽、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方岁寒 25瓶;指环铭刻我们的光阴 7瓶;福尔马林 3瓶;杜王町西街18号住户 1瓶; 第6章 分路   从大门进入,便是医院一楼的大厅。封火打量起四周,每个角落似乎都挤着咒灵的存在,这种密集程度令他眉头微微皱起脸,“虽然这种地方一向都很容易滋生诅咒……但是,这里看起来格外不太对劲。”   夏油杰若有所思,“医院这种场所,每天都有人带着不甘在这里死去,这里又因为种种原因成了都市传说,哪怕本来什么也没有,也很容易因为人们的恐惧真的诞生出咒灵。只是,这个数量……”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人故意把咒灵堆积,甚至是养在这里的——为了不让人进入医院的内部。人为的因素太明显了,无聊的把戏。”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继续向前走,遇到的咒灵只会越来越多哦。不想死的话,你干脆就留在外面等我们解决好了,反正区别也只是在什么地方当观众而已。”   这种明显的轻视态度也没有激怒封火,“请不要开我玩笑了,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没有要退缩的打算。”他笑笑抬起一条手臂,“别看我这样,也算是经历过许多场战斗的,涉及生死的战场也经历过许多。”   说许多都算是谦虚的说法了,以天草的经历来说,更不用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了。   五条悟很刻意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再很刻意(欠揍)地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体型。从封火走动时衣服勾勒出的肌肉纹理能够看出,他确实经受过专业的锻炼,但和身高185的夏油杰和身高190的五条悟相比,这169且只能算是训练有素的体型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五条悟把胳膊肘往夏油杰肩上一倚,“确实看不出来。”   要是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再近点,封火就该仰起头看他们了。   夏油杰:“悟,你又说大实话了。”   封火:……   他开始怀疑他的合作对象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小学生了,不,幼稚园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还来得及退货吗?   他们边说边前进,和小学生郊游之间的差别只有好歹这次五条悟没有拿零食边走边吃,嗯,如果不是他带来的零食都放在夜蛾正道开走的那辆车上,也许这样的画面真的有望实现。   那些低级的咒灵甚至无法接近他们,即使有些得以侥幸靠近,也会被迅速而不起眼地消灭。在走在最前面的五条悟踏过问诊台的一刻,他们眼前的空间便骤然改变了模样,三条看起来完全一致的通路出现在他们的前方,先前满溢出来的低级咒灵则几乎一扫而空,空间都一下子显得空旷了起来。   夏油杰很快作出判断,“是领域……不过应该不完整。低级的咒灵都不见了,大概是领域的主人不允许他们在内部存活。”   五条悟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我可以直接把这里推平吗?一个个杀过去也太麻烦了。”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打算等任何人的同意,抬起手大拇指竖起,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前方——   夏油杰挑眉,不作声等着他的动作。   封火感知到他身上的咒力波动,连忙阻拦,“等一下,这里还有一些需要调查的东西,就这样推平的话可能会……”不等他说完,五条悟便从释放术式的手势转而打了个响指打断了他,“好,言峰说得有道理!我同意了!还是不要这么做了。”他欲盖弥彰地连连点头,“嗯嗯,真不错,我也很会照顾他人了啊!”   夏油杰不留情地噗嗤一笑,“不,悟你单纯只是使用失败了吧。”他就说五条悟怎么突然就把那个只存在于理论上的咒术用出来了,果然根本就还没成功。   五条悟青筋一跳,撸起袖子很想和夏油杰就地干一架,可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于是他在拳头挥出去之前便调转了方向,将袭向他的咒灵砸得血肉模糊。他甩了甩手,好像只是打死了一只蚊子一般随意,继续挑衅道:“怎么了杰,嫉妒我有那种帅气的招式了吗?真遗憾啊,我也没办法教给你呢。”   在夏油杰身后的阴影中,另一只咒灵悄无声息地靠近,可它还来不及露头就已经被从地面下涌出的更大的咒灵整个吞下。那咒灵完成这一任务便乖顺地飘至夏油杰身侧,后者右手抬起拍了拍凑到咒灵的头颅,像在鼓励一般笑笑,“你说的是那种放不出来的大招吗?”   夹在中间的封火对于咒灵被手撕的画面并不见惊讶,这点实力完全在他预料之内,比起这个他更担心两个人打起架来毁掉了他想要的资料,他左看看右看看,“两位,我们先解决这里的事情如何?时间耽误太久,夜蛾先生可能会担心。而且,五条在车上的时候不是说想吃寿喜烧吗?”   他这个劝架的语气,可以说是介于幼儿园教师和动物园驯兽师之间。凭借短短数小时的观察找到了对付这两名最强熊孩子的方式:从老师爱的铁拳以及结束后的奖励这两种角度,分别进行威逼和利诱。目前来看,效果拔群。   夏油杰确实不想被夜蛾正道念叨,他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们来比赛好了。”   “这里有三条道路,谁最先抵达终点破除领域,谁就可以指定餐厅,而进度最慢的人负责请客。如何?”   五条悟眼前一亮,“可以!刚好我已经看过了,这三条路的终点都有咒灵在,对我们来说可是很公平哦。”   就算夜蛾把任务形容得再艰难,对于年纪轻轻就几乎成为了咒术界实力金字塔顶端,一路顺风顺水的他们二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于一般咒术师而言可能是致命的场景,他们也只是当做一场有点挑战性的游戏。   他们说着同时望向封火,“怎么样,言峰?”   封火略一思索,他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我对比赛没有意见。但我们不是为了破除领域而来,而是为了解决佐藤神父之死,这才是我们的目标。所以……我认为,把获胜的标准改为找到导致佐藤死亡的理由如何?”   两名玩嗨了的熊高中生这才迟迟地想起,挂掉的那个应该是面前的人的同事,他们刚刚玩闹的态度对死者而言似乎确实有那么点不妥……要是一般人,这时候很可能已经翻脸了。   可是他却看起来很平静。与其说是不在意而造成的平静,倒更像是司空见惯。即使有隐隐约约的一丝悲伤,从他那比冻结万年的冰面更牢固的温和表情下泄露出一二,也迅速地被覆盖上的新雪埋在了冰面之下,只剩下了严丝合缝的不变的平静。   五条悟忽然说:“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咒术师。”   愤怒,悲伤,憎恨等等情绪的作用下,能令咒力变得更加旺盛,可以说咒术师们是催动着这些靠情绪得来的咒力而行动的。而这名神父则是完全相反的生存方式,一切的情绪都被控制得寡淡到几乎没有,如果他是咒术师,大概能调动的咒力根本没有多少吧。   五条悟这话说得可谓非常突兀,可夏油杰却听明白了,然而夏油杰心里隐隐有些不赞同。   这个人,并非是没有情绪,而是将一切都压抑着,控制着,就像是水面下的冰山。正如一向好脾气的人发怒非常可怕一般,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切情绪的人,最后的爆发会带来多惊人的后果呢?   那座冰山,会吞噬什么?   封火定定地看了会五条悟,一如既往地微笑,“五条君很爱开玩笑呢。我确实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他当做没有听明白五条悟的暗示,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向他们的任务,“那么,你们想选择哪一条路?”   五条悟本就是随口一提,他只是看这种生存方式不爽罢了,可既然封火本人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他也没有那个闲心更没有义务去再多管这个闲事。封火话音刚落,五条悟就一个跨步站在了最左侧的路口,“这个!我选这里!”动作之迫不及待,很难不让人觉得他预谋已久了。   夏油杰定定看了看封火,走向了最右边,“那我走这里。不过,悟,别怪我没提醒你,有时候就算作弊也不意味着就能笑到最后。”虽说不过认识半年,可五条悟什么德行他已经不能再熟悉了,五条悟可没高尚到能在游戏中舍弃六眼为他提供的便利。   “既然如此,我走这里好了。”封火停在了中间的路。   三条通路通往的是外表如出一辙的医院走廊,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时间令墙壁染上了黄色,有盖着床单的生锈病床随意地横在走廊中央。   一阵带着腥臭气息的风拂过,是从看似死路的走廊那一端传来的。五条悟推推墨镜,“言峰。”   封火侧过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挂着灿烂的笑脸,冲他抛了个wink:“如果快死了,就大喊一声五条悟世界最强,我会去救你的。毕竟我也不想任务失败嘛。”   虽然用六眼判断出这位神父的……他们那边的说法应该是魔力?总而言之,其体内拥有的能量值并不低,可实力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单靠咒力魔力的多少能判断出的,这又不是卡牌游戏,光看数值就能决定一切。   言峰四郎的真实实力究竟是什么水准,仍是未知的。但既然他自己都有着独自行动的信心,那么应该不需要特别关照……吧?   最多,在关键时刻去救他就是了嘛。   封火:……   封火:“谢谢你,五条。”   这小嘴真甜啊。说得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我向上一章被我作话里的形容影响的朋友们诚挚地道歉!回想了一下,养成这种举例时不自觉带点下三路的习惯,还要从我点开惊悚乐园的那天说起(觉哥广告费结一下谢谢)但毕竟学艺不精只学到了一坨坨,还是不如觉哥本人,所以大家可以放心看(。)   感谢在2022-02-04 21:00:00~2022-02-05 20: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疯了的梦想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灰机 20瓶;疯了的梦想 10瓶;微笑死神 9瓶; 第7章 男妈妈(修)   夏油杰单手撑着脸,一绺本该被梳起的黑发从他的耳边滑落至眼前。以此作为信号,一道黑影以高速袭向他的咽喉,这并未影响他的思考,他只是轻轻地偏了偏头,那只咒灵在他身前一步之遥之处便被只猩红色的鬼手所扼住,口中发出喑哑的鸣叫。   咒灵的挣扎幅度增大,鬼手为了扼制他也加大了力度,夏油杰正想说什么,伴随着一声什么被折断的咔嚓声响,咒灵的残躯被扔下。   “二级咒灵……我还没说可以直接杀吧,这个也可以收服。”夏油杰瞥了一眼咒灵扭曲的躯体,他再次目视前方,这条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回廊,“算了。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了,下次不许自作主张了。”   这只生有鬼手的咒灵像只被驯服的猛兽一般,小幅度点了点头,便驮着他继续前进。   夏油杰叹了口气,自语道:“目前出现在这个领域之中,换句话说被允许进入的,最低也限制在了二级咒灵。领域的主人应该是一级往上……不,应该可以确定是特级了。”   “具有这么大的范围,相对的……它应该也会获得更大的限制。本体无法随便移动吗?”他说着,侧过头望向左侧,入目的只有第不知道多少次出现的001诊室,而他的右手边则是数不清的002诊室,“如果是后者,那悟大概赢定了吧。”   毕竟如果那只咒灵真的无法随意移动,以五条悟的六眼只要一扫便知,然后就是最强的地狱特快。   可既然现在领域仍未解除,也就意味着五条悟还没有成功,他还有机会。   除此之外,他对于那名神父的能力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那边是否顺利。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惨白色木牌上绘着的千篇一律的001、002中,混入了一个猩红的000。   夏油杰所骑着的咒灵随着他的意志停在原地,他翻身跃下,与此同时,000诊室的门发出吱呀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由内而外被推开,从中爬出只身躯有普通婴儿大小,却全身都布满褶皱的咒灵。   它一爬出门便捕捉到了夏油杰的身影,而后它那短小的四肢爬行的速度骤然提升,直直向着夏油杰袭来。夏油杰一步未退,抬手正要控制自己手下的咒灵,就听见那婴儿般的咒灵口中发出了一声啼哭,它用凄厉的声音喊道——   “妈妈——!”   夏油杰:……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感谢提议兵分三路的自己,也是因此,五条悟现在才不在场,否则,他有理由相信五条悟会用这件事笑他三年……五年也不是没可能。   妈妈是吧?今天他就表演一个生吃小孩。   ——   “阿嚏!杰那家伙偷偷骂我?”五条悟揉揉鼻子,他耸耸肩,“很遗憾,杰你再怎么跳脚也没有用,这次赢的人只会是我。”   这个领域处处都散发着咒力,每一处墙面、每一块地板都带有咒力的痕迹,即便如此,他想要找到领域主人的藏身之处也不需要费吹灰之力。三条路中,唯有这条路的咒力反应是最强烈的。   他当然明白展开领域的咒灵,未必就是杀死佐藤的那只,但这绝对是最棘手且最有威胁性的。反正也是概率游戏,那他当然要选更显眼、概率更大的这边了。   咒灵对领域的掌握简直是炉火纯青,别说是对普通人了,哪怕是咒术师,不具有领域的话面对这只咒灵也会陷入苦战。   但——对人类来说,杀死一只大拇指大小的蚂蚁和小拇指大小的蚂蚁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换到五条悟身上,要解决这样一只特级咒灵和其他级别的咒灵,也是一样。   不热爱踩蚂蚁,但也不介意靠着多踩几只大蚂蚁而赢过朋友的五条悟,双手插兜哼着歌,抵达了他所锁定的咒灵面前。正如夏油杰的推测,维持这种规模的领域有着限制,它的限制便是被固定在了一堵巨大的墙上,只露出牛首般的头颅和两条健壮到畸形的手臂,每条手臂都有两个五条悟那么长,若是将双臂展开,足以横跨整条走廊。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哇,你长得好像我玩的一个游戏里的boss,它叫恶魔墙,你是它的亲戚吗?叫你恶魔牛墙可以吗?”   恶魔牛墙……不是,展开这个领域的咒灵低吼了一声。它并不具备理解五条悟发言的理智,只是出于它的本能以及某人曾留下的暗示,发动起它的咒术。   漫长到无法计量的回廊的长度眨眼间缩水到了十米的长度,同时,咒灵的双手各自握上一把斩首大刀,这分明是沉重到几个成年男性都未必能提起来的大刀,可它却能以极快的速度挥舞着,快到几乎看不清刀的形状,连空气都要被斩碎似的。   它就这样高速而密集地挥舞着斩首大刀向前快速推进,十米的长度它通过只需要十秒钟。按照它的攻击所附着的必中属性,若是十秒内没有逃离这条回廊,其中的任何生物都会被切成粉末。   当然,除了逃离,也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在十秒到来以前,使用更大的领域覆盖住这个领域。又或者——   在“必中”的术式生效以前,击杀领域的使用者。   五条悟只看了一秒它的攻击模式就失去了兴趣。他站在回廊的最末端,从口袋中抽出一支棒棒糖,剥开糖纸将糖果叼在口中,感慨道:“真是朴素到让人犯困的领域啊。”不过也还好是这种领域。   这个咒灵的优势与劣势都很明显。牺牲了行动力换来领域的规模,限制在“十秒”之内换来了“必杀”的特性,即使劣势如此之多,在这场战斗中,只要稍作犹豫就会轻易丧命。   “你倒是启发了我不少呢……谢了。”五条悟抬起手,巨额的能量在他的指尖凝聚,刹那间释放,贯穿了咒灵的双刀、而后是它的头颅。   那狰狞的牛头轰然落地,领域亦随之解除。   五条悟叼着棒棒糖打了个哈欠,朝它摆了摆手,“拜拜,恶魔牛墙。”   领域破除,那不正常的景象也消失了,他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真正的医院内部,此时他身处的应该是医院三楼。   这只咒灵似乎有那么些特殊,大概是因“人对这所医院的恐惧”而诞生的诅咒,它与医院本身的联系使得它的术式也被一定程度得强化,以至于他们离开领域后也散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不过也不算多远。夏油杰就在他的正下方,二楼;而封火则在一楼,稍远一些的位置。   他咧嘴露出即将进行恶作剧的笑容,将咒力对准脚下的地板,伴随着一声巨响,轻轻松松就将地板轰开一个大洞。他本人则从洞中轻巧落下,靠着无下限术式连一粒灰都没能沾上他的衣角,“嘿咻。哟,还活着吗杰?”   然而夏油杰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虽然在察觉到五条悟这家伙在自己的头顶时,就非常有先见之明地退出数米远,成功闪开了从天而降的瓦砾砖块,可飞扬的尘土还是令他灰头土脸,头发都有些乱了。他把手掩在面前以免被尘土呛到,眯起眼睛,“悟,你这么高兴,难道是找到什么了?”   “当然。你呢?”五条悟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夏油杰不爽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将已经被他所拿下的婴灵型咒灵放出来,“得到了一只新的诅咒,只要符合条件就能发动超远距离术式。传闻中不是有一部分人得以活着离开这里,却在不久后死去吗?应该就是它干的。”   五条悟蹲下/身,掏出被他吃了一半的棒棒糖试图逗弄婴儿咒灵,夏油杰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咒灵乱吃东西,五条悟逗了半天都没回应,顿觉无趣地撇撇嘴,“杰,你一定会是个坏爸爸的。”   夏油杰没作声,他稍微放开了一点对于咒灵的控制权,于是这只有着恐怖片里的婴儿外表的咒灵,便忽然伸出小手,对着五条悟以变调的声音喊道:“妈妈!”   夏油杰:“噗嗤。”   喜当妈这种好事怎么能只有他独享呢,当然是喊上好兄弟一起来啦。   五条悟黑着脸,决定把这只不怕死的咒灵……好像它已经死了,不对,应该说它也不算是个活物……算了,总之他要冷酷、残暴、无情地捏死它!!   夏油杰可不想刚到手的咒灵就这么没了,不然那种吞抹布的反胃感他岂不是白忍了?他当即就将咒灵召回来,面不改色地转移起话题,“你那边如何?这个领域是你解决的吧。”   婴儿型咒灵的术式是会附身于达成条件的人身上并进行伤害,且夏油杰在这里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的痕迹,看来他选错了路。   “你别转移话题啊混蛋杰!还有,没错,那个能开领域的特级被我干掉了,你现在认输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了!”五条悟愤怒地活动着手腕,胡说八道的咒灵跑了,这不是还有咒灵操使在吗?收拾他也是一个意思!   夏油杰可不怕他,当即摆出应战的动作,可就在此时,在他们的下方,惊人量级的咒力毫无预兆地突然爆发出,两人的神情同时一变。   只论这次爆发时所体现出的咒力,一楼的那只咒灵或许比五条悟所面对的那只还要强!可他之前明明确认过,那只应当弱到只有接近一级的水准才对!   六眼难道也有看错的时候?不……不可能。在几秒钟以前,那下方的咒力都还是不起眼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只咒灵付出了什么代价换来了强大的咒力!   作者有话说:   本章特级咒灵原型是ff14图书馆副本的老一,在ff4也有出现过,就叫恶魔墙,年代没问题(在奇怪的地方很讲究)我曾经打这个本遇到一个即使告诉他要跑过去也还是死了六次的武士豆芽……   杰: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当男妈妈   本次更新修复了wtw可以用领域的bug(?)现在时间线是星浆体的事件以前(高一),wtw还没成长完全,先按照这时候他还不能开领域来写吧!   感谢在2022-02-05 21:00:00~2022-02-06 20:4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影从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初歇、无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swyl 16瓶; 第8章 洗礼咏唱   在与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别后,封火将黑键握在手中,一个人在这恐怖片氛围拉满的走廊上前进。   黑键作为手中圣堂教会人手一把的标志性武器,在平时只是剑柄,灌入少量魔力就会出现剑刃,还对咒灵使魔等存在有着特攻属性,携带和使用起来远比别的武器方便。封火当然还有着别的武器可以使用,不过,这次的情况,还用不上那些。   他留着那些东西还有别的用途,必须要节省一点用。这种勤俭持家的态度,连系统看了都想为之落泪。   封火的义弟言峰绮礼的身上就常备着起码十柄以上的黑键,以后者的技巧,连子弹都可以轻易挡下。当然了,言峰绮礼最强的还不是黑键,而是他的八极拳,靠着他这两项绝活,结合强韧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完成了相当数目的任务。   这个世界线,圣杯未曾降临在冬木的土地上,因而,那个足以改变言峰绮礼人生的转折点并没有出现。他未曾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无法感知到幸福,可唯一能令他感到幸福的,就只有他人的不幸与痛苦。   封火看穿了这一点。从那少有的接触之中,封火看到言峰绮礼眼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晦暗,尤其是后者向他问起他在寻找什么的时候。   言峰绮礼居然敏锐到只凭着那么点拼凑起来的信息,以及他的行程,就猜到了他这些年以来一直都在寻找某样东西。也许圣堂教会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毕竟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然而,言峰绮礼是唯一一个意识到这之中的问题,并将它提出来的人。   封火不得不仰起脸,看向这名名义上的义弟,还有他无光的眼底,那微不可查的光亮。   ——你在追寻什么?他几乎是将这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期望着答复。   言峰绮礼的面容在这些年之间成长得越发成熟,可封火却从未改变过,时间在他的身上静止,不会再向前走去。身为没有血缘的兄弟,他们二人在外表上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共同之处,可在旁人看来,他们却很像,这种像当然是指他们的行为。   他们同样完美地贯彻着教义,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再艰苦的修行都能够完成。哪怕是教会内部,也少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如同真正无欲无求的圣人一般。   也许连言峰绮礼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才会想从如此相似的封火身上得到答案,寻找他的渴求之物,也许……这样,他就能明白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封火确实有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很遗憾,他并不能交给他。   封火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让言峰绮礼认清真实的自身,从那种苦闷中解脱,言峰绮礼第一个要品尝的,恐怕就是他这个义兄的不幸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和言峰绮礼说一声抱歉,回避了他的问题。从那之后,无法解救他的愧疚令他一直有意地回避着这位义弟,如今一整年也见不上一次。   至今,言峰绮礼,仍是一名在旁人看来品行堪称完美的苦修者。   封火回想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就忍不住想叹气,他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走廊。   随着他的深入,路上逐渐出现了明显的战斗痕迹,墙体上的划痕,溅射的血迹,他甚至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柄断掉的黑键,可以想象佐藤是如何与这里的咒灵战斗、一路前进的。   顺着这些痕迹前进,这条不见底的走廊也到了尽头,一间闪烁着红芒的手术室出现在他的眼中。封火上前几步,推开手术室大门,随后对眼前的景象怔住。   这根本不是什么手术室,而是蜘蛛的巢穴。   自天花板向下,垂下了无数蛛丝结成的茧,每个茧都有着一个成年人的大小,这样的茧光是挂着的就有几十个,隐藏在巢穴深处的还有更多。   手术室的正中央,一具巨型蜘蛛外表的咒灵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它的身下淌满了干涸的腥臭液体。在它的身边,还有一名身着深黑法衣的男性,背对着大门跪坐在地。   封火维持着警戒,一步步靠近,而这个过程中,那两具躯体都没有丝毫的动作,没有呼吸也没有魔力或是咒力的波动,如同真的已经死去。他走到那人的身旁半蹲下,将他翻过来。   佐藤不甘地睁着双眼,而他的躯体早已冷硬,腹部的巨大血洞解释了一切。即使死去已久,他的双臂也仍是紧紧地将一样东西抱在怀中,可以想象出在被重创濒死之际,他是如何用自己的身体把那东西护住的。   封火用了些力气才将它从他怀中取了出来。那是一本封皮老旧的笔记本,笔记本和纸张都被佐藤的血液浸透,好多纸张都因此黏连在一起。   未免破坏笔记本,封火在翻开时的动作也十分仔细,而后,他凝视着空白的纸面半晌,不发一言。   身后响起微不可查的声响,封火并没有回头,他挥起指间的黑键作为剑刃,快而准地纵向斩下。伴随着扑通的物体落地声,他侧过身体避开从喷洒出的血液,他也因此看清了袭击者的外表,与一旁的巨型蜘蛛别无二致,只是它的十二条腿现在被斩下了一条。   他没有因此出现任何停顿,四把黑键滑入他的手中并接连掷出,这一次,锋利的刃尖穿透了咒灵蜘蛛的其中四条腿,将它钉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你是偷袭了拿到笔记后放松警惕的佐藤吗?”不,应该不止如此。封火将笔记收进衣服的暗袋中,准备上前补刀之时,眼前一花——领域解除了。   而被领域遮掩着的,隐藏在领域之下,刻印于整间巢穴的魔术阵法,也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咒灵并不知道什么同伴死去的消息,它只是意识到了,现在正是好机会!它咆哮了一声,与此同时,封火身前的蜘蛛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原来它并未完全死去,可在阵法作用下,它残余的咒力都被吸取,流向了被钉在原地的那一只!庞大的蜘蛛躯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封火的面前变得干瘪,彻底被消灭。   而这并不是吸取的终点,封火感觉到自身的魔力也开始流向脚下设置好的阵法。若非那些被悬挂在天花板之上的“茧”早已失去了生机,恐怕也会成为能源的提供者。   这个巢穴……不,做到这个程度,拥有这样完备的防御措施,已经应该称之为魔术工房了。这间魔术工房真正的主人只需要躲在幕后,就能依靠这些咒灵消灭入侵者,抓住时机顺利脱身更是轻轻松松。   “想要击败你,确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恐怕你的主人也有参与其中吧。”封火却没有退后,反倒是走上前去。   蜘蛛咒灵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它不断地咆哮着,只差一点,再多一些咒力,只要再从面前的人类身上汲取一小部分的能量,它就可以舍弃被钉住的部分的□□,依靠补充的能量愈合……然而,它所期盼的能量,却并未流向它。   被预设好的魔术阵,脱离了控制。   随后,纯白色的火焰从它的伤处腾起,转瞬之间便包裹住了它的全身。那炙热的疼痛不仅影响着它的躯体,更是贯穿灵魂一般无法忽视,它不由得发出更加惨烈的吼叫,剧烈地挣扎、挪动着,可这看上去脆弱的四柄剑刃却是纹丝未动,坚定而果决地将它死死地钉在地板上。   “那么。”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将它的一切挣扎都收入眼中,“祈祷的时间到了。”   他一步步踏在印着红色纹路的地板上,语气仍是温和,甚至带着悲悯的,可他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黑键接连掷出,穿透了它的身体。   “——我既灭杀,我亦创生。我既伤害,我亦救世。”   “——无一人得逃离我手,无一人不收我眼底。 ”   当五条悟和夏油杰再次轰开大楼,以直线距离赶到时,便见到身着黑衣的少年被白色的光芒所笼罩着,抬手抛出最后一柄剑。   五条悟清楚地看到,这间被打通后有上百平米的房间之中,堆满了蛛丝结成的茧,每一个茧都有一条线连向那名黑衣少年踩着的地板,而那地板上绘着的术法则又连向另一个方向。若按照它最初的设计,这种阵本该将从中抽取的一切生命能量都反馈给那只蜘蛛才对,然而现在,整个魔术阵的控制权都落在了站在那中央的人,能量也全部流向了他。然而,他并未接受这部分能量,而是任由它们白白流失。   也对,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来源的力量呢。   “抱歉,请先别靠过来,我还不太能熟练地控制这个魔术,或许会波及到你们。”他微微侧过脸,向他们露出轻柔的微笑,不知何时蹭上的血痕印在他的侧脸,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请稍等一下,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说着,转向那已经躯壳开始崩坏的咒灵,唯一的一丝情绪也从他的眼中流失,“休憩吧。燃烧汝罪、刻于烙印。”   在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时,那洁白的火光燃烧到了房梁处,将整处空间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感觉到分毫的热度。反倒是夏油杰所携带着的咒灵,无一不被那圣洁的火焰所震慑到,如果不是他及时回过神来压制住,它们恐怕都要四散而逃了。   “宽恕于此……已道成肉身的我在此宣誓。”银发的神父轻声咏唱道,魔力的波动引起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摆动不已,胸前的十字架也随之飘起,他阖上双目,“愿主怜此哀魂(Kyrie Eleison)。”   作者有话说:   咏唱词有一丢丢删减+改动,并加入了hf里绮礼版洗礼咏唱的特效……调出来两个版本对比就发现,大公(或者该说达尼克)这死的真随便啊,你看看人家虫爷……a1你看看你……算了算了   感谢在2022-02-06 21:00:00~2022-02-08 20: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于染 40瓶;叹浮生 15瓶; 第9章 圣杯   五条悟见过相当数目的魔术师。   他这位六眼降生的动静实在是不小,在地下世界有着极其高昂的悬赏金。在升入国中以前,他见过的诅咒师大概比一般人一辈子吃的盐都多,那之中也混着不少魔术师。   他所见到的当然不是那些以表演魔术谋生的人,而是体内具有魔力,依靠着与魔法完全不同的魔术来达成某种目的的人。和咒术师一样,魔术师也相当依赖天分,天生的魔术回路将会决定魔力的量,继承了家族传承的魔术刻印才能发挥出家族特有的魔术。   总的来说,魔术师和咒术师都非常依赖传承,刻印和术式会随着传承而变得更加强力,这种优势不断地积累,到了他们这一代,达到了相当可观的程度。   因为魔术师们基本上关心的就只有根源,他们与咒术师并没有特别直接的利益冲突,维系最起码的表面友谊还是很轻松的。像是冬木市的魔术师望族远坂家家主,就曾经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前来庆贺五条家再一次出现了六眼。   且不说当时算得上是猫嫌狗憎的熊孩子五条悟,是如何拽了妹妹的辫子并在随后和姐姐打起来毁掉了庭院的假山的黑历史……远坂家的两姐妹,应该可以称之为魔术方面的天才了,她们都拥有着惊人数目的魔术回路,还在不同的魔术领域有着相当程度的天赋。现在这对姐妹应该也和他一样升入了高中,如果中途没出什么意外,现在大概已经都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魔术师了。   远坂姐妹已经是五条悟所见过的最具有资质的魔术师了,可他现在发现,面前的这个神父才是最……奇怪的。   魔术回路这种东西本该是天生的,不可能改变的,可自称言峰四郎的神父体内的魔术回路却是不停地变化着的。在他们初见面时,那种变化比较微小,所携带着的魔力也只能算是中上等级,五条悟并没有当回事,可现在,在他进行着这种净化仪式一般的魔术时,那魔力量骤然达到了连他都觉得讶异的程度。   而当洗礼结束后,一切归于沉静,封火身体中活跃的魔术回路也沉寂下去,变回了正常的量。   “你真奇怪。”五条悟歪了歪头,“你真的是人类吗?该不会你其实是什么咒灵伪装的吧。”   夏油杰也从刚刚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你找到了什么吗,言峰?”   封火慢慢睁开双眼,他笑笑,“我现在确实是人类,不过,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他的目光从那已经化作灰烬的咒灵身上掠过,将那浸过血的笔记拿出来,“这是佐藤找到的,这间魔术工房的主人留下的笔记。我知道你们也有很多想了解的事情,但请等我一下。”   说罢,他转过身回到了佐藤的身前,他半跪在地将佐藤的双眸合上,轻声念了几句祷词。   “你的任务,就由我来帮你完成。”他说。   面对这种场面,哪怕是五条悟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他们三人随后走出了医院。   他们抵达医院还是正午,阳光正盛的时候,而现在医院外已经染上了一层红霞,显然领域内的时间流速也是有问题的。   夏油杰解除了帐,五条悟眼尖地率先发现了在帐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倚在轿车旁等待。他也很快注意到了三人并肩从医院走出,面露喜色快步上前递出了他的名片,“恭喜几位顺利完成任务!我是这次来协助你们的辅助监督,叫我山下就行了!”   五条悟没有接那张名片,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卡带了,而后他一把摘下墨镜,“哈!?老头子现在才把你派来有什么用啊!你知道我今天光是通勤就花了多长时间吗!东京忙着还房贷养活三个孩子的社畜都没有我坐车时间久诶!”   山下虽然对五条悟性格糟糕有所准备,但他哪见过这阵仗?那可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他生怕得罪了五条悟,赶紧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那么,我该怎么做?需要我离开吗?”   “你走也行,但要把车留下。”五条悟抱着手臂打量起他身后的车子,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恶霸嘴脸,“我早就想飙车试试看了!要不是夜蛾老师老是死死盯着,他那辆分期付款的越野车我早就该试过了!”   “悟,不要欺负监督。”夏油杰这样说着,却是凑到了车边打量了一下车子的内景,“嗯,保养得不错。”他转向了以为得救了期待地望着他的山下,“监督,你不用回去,坐到后面就好了。还有,如果夜蛾老师问起,就说是你载我们回来的就足够了。”   五条悟嚷嚷起来,“监督你看看你一脸黑眼圈,平时根本不注意锻炼吧,我帮你走走路锻炼身体有什么不好的?”   眼看场面就要变成两16岁高中生无证飙车这种违法事件,封火按住了五条悟迫不及待伸向驾驶座的手,笑容和善:“五条,夏油,我记得18岁才可以考驾照。”   五条悟挑挑眉,但封火只是轻轻碰了下他的手就收了回去,并未全天开启无下限术式的他现在再动用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想阻拦我们吗,言峰?”   夏油杰插着兜慢悠悠走到了五条悟的身旁,三人形成了一种极有压迫感的对立之势,当然五条悟知道他并不是来帮忙的,只是随时准备取代他坐上驾驶座而已。   旁观的山下大惊失色,来之前他就被叮嘱过要将圣堂教会所有的动向都报告,还有保持警惕别被杀了,那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难道,难道说,他们准备开战了吗!?他该不会见证了咒术界和圣堂教会战争的导火索吧!?   可是,导火索是不让未成年开车这种理由,也太傻*了吧!   封火唇角挂着浅浅的弧度,“抱歉,请不要让这位先生难做可以吗?”   正在紧急考虑买站票暂时逃离这个国家,规避战火的山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接着他便听封火接着说,“如果你们配合的话,我可以在车上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山下一个激灵,他赶紧看向两位才入学就已经因为天赋和难搞而闻名于咒高的问题二人组——千万要答应啊!这么重要的情报,要是没有拿到他很难和上层交代啊!   五条悟才不在乎他怎么想的,那双比天空更加蔚蓝的双瞳凝视着封火,“我说,言峰,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如果不配合你就直接走掉的意思?”   “我没有那么说。只是,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我希望可以在一个更加平稳安心的环境中与你们交谈。”封火平静地同他对视,“所以,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   五条悟同他对视数秒,突然甩开握着门把手的手,从他的身旁绕过走向副驾驶,“好吧。那就听你说说好了。但要是你说些很无聊的话,别怪我发怒哦。”   夏油杰也是打量了封火片刻便没多说什么,去后面落座。山下立刻忘了几分钟前自己还差点被赶下了车,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他决定回去就登录辅助监督的内部论坛,在那个短短半年就回复高达上千楼的吐槽五条悟夏油杰的帖子为他们洗白!   问题儿童偶尔也是会善解人意的!这不就是吗!   山下上车后,将手深入靠门一侧的西装兜中,按下了录音键。他习惯性调整了下后视镜,从后视镜中看到那名少年神父抱在怀中的笔记本,他盯着笔记的时间有些长过头了,当他移开视线时,才骤然发觉五条悟正在通过后视镜望着他。   这一发现令山下起了一身冷汗,五条悟却闭上眼打了个哈欠,“言峰,你再考虑一下,真的不用我来开车吗?”   ——你要说的事情,被咒术界的人听到没关系吗?   还是说……你就是希望他们听见?   封火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诧异,五条悟表面上轻浮跳脱,但可不是傻。他很快控制好了表情,他对着五条悟露出浅浅的笑容,“嗯,没问题的。谢谢你。”   但很可惜,即使他现在不说,咒术界的高层也会和教会达成协议得到消息的,倒不如他现在就说出来。而且,封火最想转达那些信息的人,就坐在这辆车上。   让这两个人知道,可比让那些贪婪的家伙知道重要得多。   系统:……原来你还惦记着把他们拉过来当队友呢?   五条悟读懂了他未说出来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只啧了一声。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默不作声坐在封火身旁的夏油杰清楚地看到,白发的少年神父的眼神变了。   从他们相见时起,这名外表年龄与他们相近的神父,就一直维持着近乎完美的脸孔,他一切的情绪和想法好像都被他牢牢地掩藏在了那温和的笑容下,只是在面对同伴之死时才泄露出了一二。而现在,他因为即将提起的事情显露出了更多的情绪,就像是纯白色上的墨点,虽然细微,可根本无法忽视。   他说,“五条,夏油。”   该如何去形容那种神情呢?   “你们听说过,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吗?”   那是……行走于沙漠之中濒死的人,撞见了一汪清泉时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天草封火:朋友,你听说过圣杯吗?   wtw:你说的这个圣杯,能装草莓芭菲吗?   未来的杰:你说的这个圣杯,能消灭猴子吗?   wtw:喂   感谢在2022-02-08 20:46:15~2022-02-09 20: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风初歇、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司几太 40瓶;游浮生 20瓶;人王盖提亚 10瓶;黑裘 6瓶;狮牙 4瓶; 第10章 夙愿   山下在听到这个名词之时手上一个打滑,车子向着一旁进行了一个漂移,五条悟要不是反应迅速及时开启了无下限术式,他的俊脸就要和玻璃进行亲密接触了。他瞪了一眼山下,后者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五条悟不爽地再次拆了一支棒棒糖,“先说好,我不信教的,也不可能信。别强买强卖啊我告诉你!”   即使是封火,也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他总算明白了,顺着五条悟的思路,这对话是没法进行下去了。若无其事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封火继续说道:“在我们的教义之中,圣杯是指主曾使用过的,盛放过他的血液的杯子。”   “但我所指的并不是那个,而是另外一个圣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   “在数百年前,曾经有三个魔术师家族,尝试过去构建圣杯系统。那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仪式,可因为一点小到不能再小的误差,他们失败了。至今,他们之中的一个家族仍没有放弃圣杯。这次的事件,正是那个家族所造成的。”   “——佐尔根家族,一个擅长控制创造、控制使魔的家族。”   “……难怪。”夏油杰恍然之余又有些疑惑,“咒灵也算是使魔吗?”   他就觉得那间医院中的咒灵很奇怪,尤其是在他吃下那个婴儿型的咒灵时,总觉得遇到了些阻碍,他还以为那是错觉,原来是遇到了相似的能力,他这样做就相当于从对方的手下夺下了控制权。   封火摇摇头,“并不算,这实际上是佐尔根这些年的研究结果。在构筑圣杯失败后,他们的家族后代在魔术方面的才能变得一代不如一代,所以,他们开始尝试将原本只能御制使魔的魔术,转移到了咒灵身上。”   “你听起来很了解的样子。”五条悟忽然插嘴,他透过后视镜与封火对视,“见到那家伙了吗?”   “我也希望能够见到他,但,他大概在佐藤的时候就已经逃走了。”封火面容平静,“佐尔根的行径太过出格,一直在挑战着魔术师隐秘的规则,我们已经关注他很久了。不过,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得知,他成功地实现了将咒灵也作为使魔的魔术。”   “然后呢?他们想用圣杯干什么?”   封火苦笑一声,“抱歉,我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圣杯,所有一切愿望都能实现吗?”   “除了额外索要愿望这类愿望,只要注入圣杯的魔力量足够,理论上来说,是的。”封火轻描淡写道,“比如说,希望长生不老,希望获得用不完的财富……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圣杯不过是个被人构建出的工具,只要魔力充足,它会不辨别任何目的性地帮助圣杯战争的胜利者实现愿望。”   “在日本以外的各地,都有人成功制作出亚种圣杯来。如果佐尔根他们当年成功制作出圣杯,或许会像那些情况一样,为了争夺圣杯而发起圣杯战争。有着强烈愿望的魔术师会被圣杯选为御主,将曾在历史上留名而得以升华为英灵的英雄们召唤出来,作为自己的从者为自己而战,主从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圣杯战争得胜者,就可以得到圣杯,向圣杯许下任何的愿望。”   面对这种严肃到能够撼动咒术界的话题,负责驾车的山下连大气都不敢喘,可在他身旁的五条悟却仍是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原来召唤英灵不是魔术师们编出来的胡话啊。那我想要吃不完的棉花糖也可以咯?用圣杯来装草莓芭菲也可以?”   封火愣了愣,然后失笑,“五条的愿望就是这个吗?确实很有你的风格。”   “不然呢?换成吃不完的草莓大福、喜久福?”五条悟将口中的棒棒糖塑料棍抽出来,漫不经心地拖长音,“其他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做到,即使现在没有,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向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许愿的必要啊。”   五条悟说着仰起脑袋对上车顶,话则是对他正后方的夏油杰说的,“杰,你说对吧?”   ——   封火回到教堂时,已是深夜了。   他的双脚在门前微微一停顿,那停顿一闪而逝,他推开大门。双开的沉重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迈步走入其中,回过身来将门闭合。   清冷的月光被慢慢地隔绝在外,当最后一丝月光也无法从缝隙中流入室内时,一道黑影从封火的身后窜出,他不闪不避地任由那黑影扼住了他的脖颈,抵在门上。   有着少年外表的神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性命受制于人的样子,他平静地侧过脸,“佐尔根,好久不见。”   即使在没有灯火的教堂之内,他也凭借英灵级别的身体素质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叹息一声,“你果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的双手异化成了狰狞的鬼爪,裸露在外的脖颈处与整张脸布满了褶皱,隐约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苍白干枯的发丝,唯有发尾还能看出些曾经的深蓝色。   任谁也无法想象出,他的身体年龄只有四十出头,还只能算是名中年人,可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身体,看上去都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老人了,毫无生机可言。   “Ruler……不,天草四郎时贞!”他的喉咙中滚出喑哑的怒吼,胸膛剧烈起伏着,仅仅是这样的动作都令他的身体开始崩溃,颤抖不已,“是你出卖了我吧!”   封火的掌心搭上了他颤抖的手腕,看上去没有用多大的力量,然而男人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我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去你的魔术工房将你的所有成果夺走,而不是费心去将你出卖给圣堂教会。”   “冷静点下来好好想想吧,马莱·佐尔根。”   被他称为马莱·佐尔根的男人在良久的默然后,慢慢松开了双爪,后退几步。   他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真的。如果他想的话,根本不需要如此费力。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封火问。   二十五年前,马莱的父亲再一次试图独自构建圣杯,并且几乎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们依靠那个不完整的圣杯,召唤出了唯一的一名英灵。   被召唤出的那名英灵,就是面前的这个神父,真名为天草四郎时贞的ruler,即裁定者。   然而,那个残缺的圣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达成任何目标,就自行崩溃了。它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使得天草四郎成功受肉,获得了□□,不再需要佐尔根为他提供魔力。   这对这个英灵来说究竟是不是好事,他不知道,但这对于佐尔根来说是极大的挫败。没过多久,当时的佐尔根家主便因消耗过大而死去了,而他的从者也不知所踪,只留下年轻的马莱,继续追逐着这个家族如同诅咒一般的执念。   这些年来,在佐尔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个从者才会偶尔出现,帮助他们度过难关,随后又消失无踪。马莱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何种方式知道他的所在的,但那已经无所谓了,良久得不到成果的挫败和□□上的痛苦折磨着他的精神,除了来这里找他,马莱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就算不是你干的,又怎么样?”他冷声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不停地、不停地去构建圣杯……我舍弃了家族多年以来的灵脉,舍弃了魔术师的尊严,连我的身体也变成了这样!可是你呢?你还记得你是因何而重现于世的吗!?”   “天草四郎时贞!你也像胆小的远坂和无能的爱因兹贝伦一样,只顾着享受自己的生命,沉溺于眼前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遗忘了自己的夙愿吗!?”   封火反问道:“那么,你呢,马莱·佐尔根?”   “你还记得,你的夙愿究竟是什么吗?”不等马莱回答,他便紧接着说:“我说的并不是构建出圣杯。而是……构建出圣杯以后,你又有什么样的愿望?二百年以来,你们这个家族一直都在执着于追寻圣杯,可是追寻到圣杯以后该许下怎样的愿望,你们真的还记得吗?”   明明他只是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身侧,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战斗倾向,可马莱却被他的话生生逼退了几步。   良久没有和他交流过的系统忽然悄声问道:[宿主,你……生气了吗?]   不,到底是封火在生气,还是他所扮演的天草四郎在生气?系统无法分辨出来。   [连你也看出来了吗?看来,我的素养还是有待提高啊。]封火没有因为系统违背他们的约定擅自搭话而发怒,[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究竟为什么同意接纳你吗?明明你的条件差劲到比资本家还资本家,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同意的吧。]   系统:……   它能说,它之前只是以为它的宿主脑子不太正常吗?不对,就算现在看来他好像也不太像是脑子正常的模样……   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的封火:[理由,其实也很简单。经常有着那样的故事吧?警察带走了坏人,王子打败了恶龙,英雄战胜了魔王——于是,世界和平了。]   [我知道我成为不了勇者,但我很擅长成为勇者最大的敌人。就由我来创造阻碍,让勇者的意志和身体都变得更强,在途中收获珍贵的伙伴,与他们并肩作战,创造美好的回忆。最后,他将会打败魔王,让世界恢复和平,在众人的簇拥下欢笑,获得最完美的结局。]如果不是在扮演天草四郎,封火大概会笑出来,[我想看到那样的结局,也喜欢看勇者努力展现自己坚定意志的模样。这就是我答应陪你玩这个游戏的理由了。]   [然而,在我的剧本里……无论是误入那间医院的普通人,还是佐藤。他们都不是必要的角色,也本不应该死。]   他的回答让系统沉默下来。它本以为,宿主是被天草影响才会为了佐藤的死而生气,但现在看来……它好像太过先入为主了。   “我并没有泄露你的信息,但没有及时阻止你,放任你在错误的路上不停地前进,确实是我的责任。”封火说着,上前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马莱。万无一失的构建圣杯的方法,我已经明确了。”   马莱本被他的气势逼退了几步,听到这里,恐惧霎时间一扫而空,他冲上前以异形的双爪紧紧攥住封火的前襟,封火的余光注意到他的双爪正在从指尖开始崩碎,“你真的找到了那个方法!?”   “是的。”封火将手覆在他的额上,白色的光芒亮起,“佐尔根的执念,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睡一觉吧,马莱。当你醒来时,人类将会从罪业中解脱,世界上将不再存在苦难与不公……到了那时,你再向我质问也不迟。”   话音落地,封火轻巧地接住了向前倒下的躯体,望向房间被阴影笼罩着的角落,“抱歉,让你久等了吧,禅院君。”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笑死了,你们都是人才,我来复制一下上章的精彩评论:   “想要粮仓:   杰:我希望所有咒术师不再受咒灵威胁!   圣杯:好哦~”   “深淵の光:在想这样的愿望是干掉所有咒术师还是干掉所有普通人呢?   为了确保愿望一定会达成,要从咒术师和咒灵两方面同时入手!   干掉咒术师,就再也不会被咒灵威胁啦~   干掉咒灵,就再也不会去威胁咒术师啦~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咒灵,把普通人也都干掉吧~   【达成结局:无人生还】 ”   虚渊玄看了直呼内行啊!   感谢在2022-02-09 20:43:16~2022-02-11 19: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075400、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辐光、小演员了解一下 10瓶;闲鱼and咸鱼 1瓶; 第11章 令咒   教堂那昏暗至极的角落中,竟然走出一个人影,他分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比马莱潜入教堂还要早。然而,身为魔术师的马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固然有马莱的身体濒临崩溃,五感的感知弱化到了极点的原因在,可更多的,则是走出来的男人自身的因素。   即便是普通人,身上也会有着少量的魔力与咒力的波动。然而,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魔力和咒力都不存在。就算他有着相当出众的外貌,以及被短打服勾勒出的完美身材,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他人的瞩目,可在咒术师魔术师们的眼中,他就是仿佛不存在一般,比死物要更难以引起人的注意力。   “确实,比晨间的子供动画还要无聊。”有着漆黑短发的男人将一样东西甩在封火的面前,“给你,我试验过了,是真货,就算是我也很难察觉到。说实话,我差点都想要自己扣下了,记得加钱啊。”   “还有——我入赘了,现在是伏黑。别再用那个名字喊我了。”   “好的,我会在之前谈好的数目基础上加5%的。”封火从善如流地将那东西捡起来,他喊住结束了任务就毫无留恋准备离开的男人,“请等一下,伏黑君。”   伏黑甚尔停住脚步,侧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他示意伏黑甚尔靠过来一些。伏黑甚尔只思考了一下,就靠了过去。   先不说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神父,到底有没有能把他怎么样的能力……以他对这家伙这么多年下来的了解,突然暴起威胁于他的概率,大概比回家时发现惠准备了一桌菜并甜甜地喊他爸爸的概率还小。   他和封火曾经确实是纯洁的金钱交易关系。   以伏黑甚尔的身体素质,要是生在普通的家庭,有着无数的选择,他无论是去参加什么体育项目,大概早就奖牌和代言通通都拿到手软了。然而,他生在最守旧的咒术师家族禅院家,在禅院家的人眼里,他的价值恐怕还不如他刚刚拿给封火的那件礼装。   于是,他离开了禅院家,但因为没有像样的学历,更无法适应和平的现代社会,最后还是做起了接近于雇佣兵的工作。   他杀人,只要给钱,就无所谓对象是谁。也当过保镖,不小心杀死过几个太张扬的雇主,被追杀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最轻松的工作还是当小白脸,靠着这张英俊的脸,再加上他身上独有的,如野兽的危险气质,也能有相当一段时间的生活来源。   然后他就经中介认识了封火。   封火交给他的工作,就是寻找他所指定功能的咒具、魔术礼装、概念礼装等等。以伏黑甚尔的人脉和能力,要找他想要的东西不算太难,比起其他的任务,这算得上是轻松且安逸了,薪酬也很说得过去,缺点就是总是耗时很长。不过,伏黑甚尔猜测,如果不是因为太费时间,他大概也不需要将这种任务委托出去。   虽然……他最开始根本不相信这种看上去没经历过任何苦难的白道的人,会需要用这种手段向他们委托什么。   伏黑甚尔与他的关系,一向就是封火给钱、他交出东西,这样简单而几乎不存在交流的交易,有时候,封火会把自己做好的,准备送给前来教会的孩子们的点心分给伏黑甚尔一份。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更何况味道还不错,伏黑甚尔在最初的几次拒绝之后就都收下了。   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伏黑甚尔遇到了他的……该说是前妻了吧,他才少有地在放下东西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对封火说:“我要结婚了。”   封火先是愣了愣,随后由衷地扬起笑脸向他道贺:“是吗?恭喜你。”   伏黑甚尔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真挚的笑容,大多数时候,他脸上都是挂着那种连弧度都没怎么变化的浅笑,假得他都懒得多看一眼。但现在,他看上去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欣喜,“需要我帮你们做证婚人吗?我虽然很少做这种仪式,但基本的流程我也是明白的。”   “不必了。我并不希望她和你们这边的人接触。”伏黑甚尔拒绝得很果断,“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不干了,以后不会再帮你找那些奇怪的东西了,等孔时雨再给你介绍其他人吧。”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今后也没可能接你的活了。”或许是因为与那个温暖的女人相遇,伏黑甚尔也难得露出些笑意,还有心情开玩笑,“除非给得特别多。”   “一般来说也没人会雇人杀一个平平无奇的神父吧。”封火笑笑,“不过,还是谢谢你。那么……再见了,甚尔。”   “愿主保佑你。”   伏黑甚尔本以为,今生都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他了。但他没有想到,在生下惠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开始急转直下,有好几次,医生都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她都坚持了下来。   有一天的夜晚,伏黑甚尔帮她换过药以后便靠在床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在这时,一只他所熟悉的,他无数次握过的柔弱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   “甚尔……”黑发女人轻轻地摸索着他的轮廓,一向充满活力的声音变得疲惫,可是伏黑甚尔听得出她话中的笑意,“我刚刚梦到了和你一起去参加惠的家长会了哦,还看到好多老师都想要你的号码呢。但是啊,我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他们,就醒过来了。”   不,他们真的不会被他吓到吗?……算了,她总是这样,觉得全世界人都应该喜欢他。   她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句子之间没什么联系也没有逻辑,完全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和她以前一模一样。伏黑甚尔就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直到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   “真不甘心啊……”那声音轻得好像随时都要消散一样,“好想和你们继续生活下去啊。”   当天凌晨,封火的门被敲响了。   “你还在找那些东西吧。”这是伏黑甚尔说的第一句话。   几天近乎不眠不休的照顾对于他这具人类巅峰的肉/体来说,也只是眼下变得有些青黑。这些年来,他的头发留长了些,眉眼比起那时候柔和了些,可前来迎接他的这位神父却没有多出哪怕一丝岁月的痕迹。   神明真的存在吗?祂真的眷顾着祂的信徒吗?   从不信神佛的伏黑甚尔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救救她。”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他不了解圣堂教会,但他看过封火给别的孩子治病,在他以各种方式“请”来的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之后,他也只能作出这最后的尝试,打破了绝不让妻子见到任何这边世界的人的原则。   封火没有任何推辞就跟着他去了医院,然而,她并不是受了什么伤,若是那样他还有办法,可她只是……单纯地生病了,她的生命接近终结,各个器官都已经衰竭,现在的科技没有任何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定时向她输送魔力,用魔力去维持生命体征,将她的生命稍稍延长几年罢了。   在两年以前,她的生命终于彻底走到了尽头。   伏黑甚尔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接单,赌/马,结识有钱的女人。好像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   变的其中一件事,就是他更不想和封火接触了。见到这个从未改变的人的时候,他总会产生一种他还活在过去,一回家就能听见她说欢迎回家的错觉。   伏黑甚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便看见封火握住他的手,闭上双眼低低念了几句什么。接着,一阵细微的灼痛感传来,他的手背上多出了三道鲜红的纹样。   “这是什么?”伏黑甚尔抽回手,低下头打量着。   “令咒。”封火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果然,天与咒缚并不是剥夺了你的魔术回路,而是封印了。所以你不可能产生魔力……不,应该说是在产生的瞬间就被抹消了吧。同时,也不可能拥有咒力,但应有的器官都是齐全的。”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几十年前就知道了。”伏黑甚尔握了握拳,发现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它被制造出来,是为了让令咒的持有者能够对自己的从者作出绝对命令的。如果有圣杯在,你也有可能依靠这个召唤出一名英灵当从者,但现在这些都不成立了。”封火说,“所以,它只剩下最基础的功能,作为魔力结晶,能让你利用令咒所蕴含的魔力发动三次需要消耗魔力的事情。比如,强化自身,或是治疗,关键时刻作为防御也是可以的。”   这种用法,对于只有三条令咒,用掉就不可能恢复的一般御主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不过既然别的用法都是空谈,那么,将这三条含有巨量魔力的令咒用在身体素质堪比英灵的伏黑甚尔身上,也算不上是亏。   “拥有令咒的人只要互相接触,就会发现对方,本来的话,你能够依靠天与咒缚完全隐藏气息这点会失效的……但现在,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令咒的人,唯一的御主,所以,这唯一的缺点也不成立了。”   伏黑甚尔沉默了片刻,“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封火坦诚地解答,“我的长处不在战斗能力方面。所以,我判断,把令咒放在你的身上,比在我身上更有价值。”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伏黑甚尔牵了牵唇角,“你既然知道我是天与咒缚,就应该知道,能够使用什么魔力和咒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吧。有这种东西,我完全可以从此在你的面前消失,我从来就不缺有钱的雇主。”   要是年轻的时候,他得到这种东西,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带着这东西去禅院家显摆一下,最好把那栋他看不爽很久的主宅拆掉。   但事到如今,禅院家也好,咒术界也好,对他而言,已经是可有可无的,懒得去多看一眼的东西了。他们是什么反应,他也根本不在乎了。   “变成那样的话,也没办法吧。”封火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并不介意将这种关键时刻足以改变局势的东西交给了他人,“而且……我相信,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伏黑甚尔没再开口,望着他半晌,封火不甚在意地任由他观察,忽而道:“啊,对了。”   他说着便转身走进教堂内部,不久,带着一个保鲜盒走出来。纵使周围非常昏暗,伏黑甚尔也远远就看清了,那盒子里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枚曲奇饼干。   “把这个给惠吧,也已经很久不见他了。”他微微一笑,“今天才烤好的,三天以内吃完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下午,津美纪接惠从幼稚园回家,看见餐桌上摆了一个保鲜盒附带一张纸条,盒子里装着两块曲奇和饼干渣。   纸条上写着:随便吃吧。   惠:这个味道……好熟悉……   感谢在2022-02-10 21:00:00~2022-02-12 20:5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075400、小演员了解一下、离 10瓶;影从者 2瓶;明夕云倦 1瓶; 第12章 转校   “其他的事情我自己都能做到,即使现在没有,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向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许愿的必要啊。”   “杰,你说对吧?”   夏油杰迟迟没有回话,五条悟于是又重复了一次,“杰?”   夏油杰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向五条悟,“悟,在我短暂的咒术师生涯中,我明白了一件事。”   五条悟眼睁睁发现周围的环境开始飞速变化,夏油杰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水手服的银蓝色长发女孩,女孩身上有着些缝合线痕迹,身上更是散发着非人的气息。然而,夏油杰仿佛察觉不到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掷地有声道:“做咒术师,是有极限的。”   五条悟:……?   “你到底想说什么,杰?”   “我不做咒术师了,悟!”夏油杰高高举起他所握着的缝合线女孩的手,那女孩也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夏油杰接着说道:“而且,我要创造一个咒灵也能和人类结婚的世界!”   五条悟瞳孔地震。   他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教室,身旁的家入硝子正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他,而夏油杰则是举着一只手……看起来是试图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然后失败了的尴尬场景。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悟,不要一早来教室就在睡觉。”   ……原来是做梦吗。五条悟缓慢地将视线转向夏油杰,他脸上难得严肃的表情令夏油杰也端正起态度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下一秒,五条悟踢开凳子凑过来,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他用力前后摇晃着夏油杰,“杰!你要是和那个咒灵在一起了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今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夏油杰:?   被晃得有些眼冒金星的夏油杰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凝重地转向家入硝子,“硝子,拜托你帮悟看一下脑子,我怀疑他在梦里被诅咒了。”   家入硝子也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五条悟当即不满地嚷嚷起来,“我没事,有事的是杰你啊!你那是什么眼光啊,你要说喜欢莉莉丝兽我都可以理解,早知道你喜欢这种的下次干脆给你介绍贞子算了!”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忍耐快到了极限,“悟,你清醒一点,那只是个梦。你不要老是把梦里的事情和本人联系在一起。”   夜蛾正道也看不下去了,敲了敲黑板打断他们,“你们别闹了,我有一件事要说。”   五条悟还想抗议,但才清醒过来的他忽然发觉到不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门的方向。   “好了,你进来吧。”   教室门由外向内推开,一个身影走入教室。夏油杰也愣住了,五条悟用六眼比他早一步得知了这一事,可还是没敢相信,唯有完全没有参与到医院一事的家入硝子无动于衷,还在心里感慨:哇,这个班好像终于要来个正常人了耶。   白色短发,与几日前相似的黑色制服,但这次却不是那身不明材质的法衣,而是咒术高专的学生制服,制服外一枚金色十字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封火迎着他们的视线走上台前,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言峰四郎”四个汉字,鞠了个躬以正式的敬语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言峰四郎,今天起就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了,还请多多指教。”   五条悟沉默听完,指指讲台,“老师,咒术界终于要完蛋了吗?就这么放任圣堂教会入侵了啊?”   家入硝子决定撤回自己上一秒的想法。好了,这个地方果然是不可能有正常人的。   “严格来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圣堂教会的正式成员了。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退出了代行者的行列,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神职人员,是以特殊人才的形式被咒术高专录取。我很感谢咒高给我的这次机会。”封火语气谦逊,夜蛾也很配合地和他客套起来,“哪里哪里,我们都很欢迎言峰你这样的人才加入。”   “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去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下上课吧。”   “好的。”   这偌大一间教室,加上才加入的封火才只有四个学生,空间大到惊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封火随便挑选了靠墙的不起眼位置,从书包里抽出课本与笔,看样子真的是打算认真学习。   尽职如夜蛾,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黑板前讲授起了关于术式的一些基本知识。封火正专注听着,一个纸球以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他的课本上。不等他把纸球展开,第二个纸球也从另一个方向飞来,还将前一个砸开了些。   他回过头,五条悟完全不掩饰意图地指指纸条,他桌上摊开的笔记被撕去了一角。   封火怀疑,如果他不看,五条悟今天会送给他一整本笔记,以纸球的方式。   摊开的两张纸条上,两种不同的笔迹问了两个不同的问题。   五条悟:你和烂橘子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夏油杰:退出代行者是怎么回事?   此时,距离他们相遇的医院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新闻报道了恐山医院旧址因煤气泄漏导致数名学生遇难一事,据说政/府已经将那片地皮回收,不久后就会改造成公墓。   封火则向圣堂教会汇报了结果。   被作为使魔的咒灵不是被祓除就是收服了,那附近算是安全了。他也找回了佐藤生前留下的笔记,进而确认了事件的主谋的身份和目的,佐尔根家族最后的魔术师意图构建圣杯。   只是,马莱·佐尔根已经逃之夭夭不知去向,所有的线索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无法回溯无从寻找。   因而,负责这件事的封火向上反馈,他认为马莱还有诅咒师作为同伙协助他,所以他希望能够继续和咒术界合作,调查这件事。   不过他的身份还是有些问题的,并不是指对教会来说有什么问题,而是……得给讲究传统规矩又好面子的咒术界一点台阶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传统再守旧,他们也还是为了圣杯那虚无缥缈的消息,决定接收了他。更大的利益面前,这些规矩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不是教会自导自演而设下的陷阱。可他们查证了一番,确认了至少有关圣杯的事言峰四郎并未撒谎——圣杯的资料全都属实,这种手段,理论上是可行的。   既然有着可能性,咒术上层就不打算放过。谁会拒绝一个足以实现一切愿望的杯子呢?哪怕是不使用……也绝不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   就这样,两方第二次的合作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达成了。   [至于为什么离开代行者……别担心,这只是为了咒术界一方的颜面。录取教会的代行者进学校会引起争议,但普通人就没什么了。]他这样写道,并在夏油杰看过来时微微一笑以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解决了问题以后,我就能回去了。]   [那你就真的来这里上学了?如果一直没找到线索,你就一直不回去?]   [这也未必,毕竟这世界上的意外很多。]封火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请放心,既然我加入了贵校,那么我一定会像每名普通学生一样,完成好学业还有咒术界交给我的任务,不会辱没贵校的名声。]   五条悟一目十行读完他传回来的纸条,和夏油杰咬耳朵:“他怎么讲话文绉绉的?”   夏油杰点头:“确实,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悟,你应该向他学习一下说话的方式。”   夜蛾正道一记黑板擦飞过来:“适可而止,好奇的事情搞明白了就保持安静,别打扰其他的同学学习。”很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班上几人在传纸条了,但他也明白不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这节课就别想上了,所以直到现在才打断他们。   唯一一位其他的同学.家入硝子:想回宿舍敷面膜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啊老师。”五条悟勉强低头,并在夜蛾背过身时冲他做了个鬼脸。   而当夜蛾若有所觉地回过身时,只能看到他若无其事地翘着二郎腿吹口哨。   一个纸球落在五条悟桌上,他略显诧异地回头,封火微笑着向他晃了晃笔,这还是他首次主动传消息:[你和夏油,看起来很尊敬夜蛾老师。他很强吗?]   起初,他对于夜蛾的称呼是夜蛾先生,不过他在写下之后便觉得不妥,用笔划去,改成了老师这一称呼。   展开了纸条的五条悟挑挑眉。   熊归熊,五条悟对于夜蛾正道这位能够在一众烂橘子中保持本心、不同流合污的人民教师还是尊敬的。咒术高专师资力量有限,五条悟在这个年纪已经胜过了大部分老师,其他老师在面对他时,总会不自觉地将他看作五条家主,而非自己的学生。   但在夜蛾正道的眼中,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一样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也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会真的把他当做老师对待——虽说他对待老师也就是这样令人头疼的态度就是了。   这种细节,或许除了同班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其他人都很难察觉,可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就发现了。   五条悟瞥一眼夜蛾正道书写板书的背影,大笔一挥:[你对他很感兴趣吗?只是个中年危机离异还要还房贷车贷的大叔而已。]   [最强的人,是我和杰。不信的话要不要试试看?]   作者有话说:   杰:你们这些家伙不要老是把梦里的事情和本人联系在一起啊(考.jpg)   杰哥,你可以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大连有个阿瓦隆!   现在的wtw:警觉,你小子一定没憋好心   一段时间以后的wtw:言峰,去帮我请假我要在宿舍打实况足球/去给我带新鲜出炉的温泉蛋/去给我做曲奇饼干   PS:封火本来也想带点伴手礼给新同学,不过他预测到了甚尔可能没给惠留什么吃的,于是在来学校以前把存货全都送给惠和津美纪了。   PS的PS:最后那些点心还是有一大半进了甚尔的肚子。   感谢在2022-02-12 20:51:26~2022-02-13 20:5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月ヾ°春秋 40瓶; 第13章 上课   封火对上五条悟的眼神,笑着向他以口型做了个“我明白了”,便不再传纸条,端正地面向黑板,好像是在专心听课。   五条悟感觉自己这挑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丝毫没有成就感,百无聊赖地往桌上一趴。   系统:[我感觉……他好像比一开始更警惕你了?]   短途巴士上一瓶水和出租车通行,再加上废弃医院中并肩的情谊,都随着封火的转学烟消云散了。   [五条悟表面上吊儿郎当……但他大概是在乎咒高的,我这样的危险人物带有目的地进入学校,对他而言就是狮子的领地被入侵一样吧。]封火在心中摇摇头,[我对这点有所预料。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和他打交道才来的,我也没打算对学校里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随他警惕吧。]   这下系统更迷惑了,[为什么他认为你是危险人物?]   封火淡淡答:[因为我在试探他们的时候,透露了太多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他在这个世界目前为止遇到最特殊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人将来都将成为足以撼动现有的规则的人。如果能将他们两位拉入他的队伍,那么他离实现夙愿救赎人类就又进了一步。   于是,他就不由得……有那么些操之过急,将圣杯的事告诉了他们。假如他们能够接受以圣杯创造奇迹的方式,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慢慢透露他的愿望,将他们拉入伙了。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以貌取人,这是封火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他本以为自我爆棚的五条悟,会像某些最古的胖虎王那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如圣杯这样的东西就该属于他,可事实是,生来就几乎拥有世上一切的五条悟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无需去相信一个人造的奇迹,圣杯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五条悟并不在乎圣杯,但敏锐地察觉到了圣杯的出现将会意味着什么,而封火所透露出的对圣杯的态度,也适得其反地令他警惕了。   反倒是对弱者更表现出怜悯态度的夏油杰……他在那时犹豫了。   他还有愿望,而且,似乎与他有着相似的意愿,想帮助弱者。既然如此,封火觉得,夏油杰应该还可以争取一下,就趁着这段时间好了。   当然了,他来高专,也不仅仅是因为夏油杰。   系统见他全心全意努力盘算谋划搞事事业,欲言又止。   它究竟该不该提醒一下它的宿主,他入戏深过了头,连和它交流都是天草四郎的语气不说,还真的彻彻底底地渴望起了救赎人类呢……   而且……他演得这样投入,他真的还能分清,他自己的愿望与天草四郎的愿望吗?   无论系统在犹豫什么,它与封火并不会共享思维,只有他或者它想拿来交流的部分对方才听得到,而封火在进入英灵关卡时发生的事情系统也是一概不知,否则也不至于不久前才发现封火搞事之心是多么的诚恳。   就这样,完全不知道系统忧虑的封火,在咒术高专久违地开启了学生生涯。   天草四郎幼年去过私塾,也跟随荷兰人学习过医术,但那都是他小时候的事了。而封火本人虽然原本是个学生,可他来到这个世界都超过二十年了,从没上过什么正经学……久到他处处都透露着一股生疏感。   不过说实话咒高真的算是正经学校吗?除了一般学校学习的文化课还加了大量的咒术知识学习和实践课,毕业包分配但风险高而且天天加班,而且……哪有正经学校一个年级只有四个人的啊?   系统:其实,严格来说,宿主你的精神年龄和学生已经……   封火:微笑:)   系统:任何年龄段都拥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宿主,我支持你。   咒术理论课结束后,夜蛾放下书本,“下一节是体育课,你们去换一下衣服,和我去操场。”   家入硝子举起一只手,“老师,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请假。”   夜蛾转向她,“硝子吗?好吧,我知道了。但你也要明白,如果是在需要你前往前线的特殊战斗中,得知你的能力的敌人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集中攻击你,你也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   家入硝子乖乖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一般的情况她也不会随便请假,但今天她确实处于特殊时期,而且……看看五条悟那副迫不及待向新加入的雄性成员展示自己肌肉和头目位置的样子,这节课她可不想被卷进去。   也希望他们不要闹得太大,最后还要她出马,她可不想帮笨蛋治伤。   五条悟对于家入硝子的临阵脱逃很不满,“硝子,你真的要错过这节课吗?会很有意思哦?”   那不是更好吗?家入硝子朝他摆了摆手,拎起书包向夜蛾和封火点点头,便转身出了教室。   封火也举起一只手,“老师,我……”   五条悟一拍桌站起来,“你不许逃跑!”   封火疑惑地看过去,“我是想说,我之前没有去过学校,不知道原来体育课是需要准备运动服的,所以我想问一下,我要穿什么呢?”   五条悟顿时松了一口气,“无所谓,我的借你就是了。”   夏油杰用手肘拐了拐他,“你早就猜到这件事了?居然准备了两套。”   五条悟拿出手机,指尖的键盘上飞快跃动,然后他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大咧咧走向教室外,“没有。对了,言峰,你跟我过来。”   封火没有问为什么,尽管他感觉到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就这样陪伴着五条悟走到了校门处,眼睁睁看着门外停着的豪车上走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精英打扮的人,那人面对着五条悟毕恭毕敬双手奉上一套Gu○ci的服装袋。   封火:……   五条悟没动手,直接让他接过去,“喏,借你,不过不用还了。”   “……五条,一般是要还回去的东西才叫做借,你这应该是,送吧?”封火目光复杂地捧着这轻飘飘的袋子,感觉到了什么叫世界的参差,是英灵受肉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省吃俭用赚取搞事的资金……就五条悟的这一套衣服,就抵他好几个月的基本生活费了。   当然了,他其实并不是贫穷,只是,他身上绝大多数的资金都拿去投资搞事,或者付给甚尔了,极少花在自己的身上……   五条悟无所谓地摆手,“那就当我送你了。别啰嗦,快点换衣服,夜蛾老师还等着呢。”   没多久,男子更衣室爆发出惊天的笑声,家入硝子要是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一定会很庆幸自己提前开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言峰!之前没有发现,原来你、哈哈哈哈!”五条悟笑得直不起腰,还不忘拿他在这2005年算得上先进的手机咔嚓咔嚓狂拍。   封火的笑容有些僵硬,他默默地将袖子往上再挽了一截,裤腿也再折起来。然而他停留在169的身高,穿上早就突破180大关向着190进发的五条悟尺码的衣服,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身为被对照出的大人,五条悟笑得不能自己,“哈哈哈哈哈!!下次我会提醒、提醒他们买M码的!”   “……我会把钱还给你的。”封火无奈地握了握拳,他觉得再听五条悟的笑声,哪怕是圣人也要血压拉满了,于是望向在旁边看热闹忍笑的夏油杰,“夏油,之后可以麻烦你带我去一些……普通的商场吗?我刚刚搬过来,对附近还不太熟悉。”   “别太在意,悟就是这样,习惯就好。”夏油杰表示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尽管他忍笑忍得很没诚意,“咳,那周末一起去?刚好我也想换一双鞋子。”   在夜蛾正道怀疑他们三个在更衣室打起来而过来抓人以前,三人一前一后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封火还是没穿那身昂贵的运动装,衣袖裤腿实在是长了太多,本是为了方便运动的设计毫无意义,还不如换回校服。   夜蛾打量了一番他们的神情,总觉得气氛比之前要好了些,没那么紧张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咒术高专的体育课当然与普通学校的体育课不同,不教跳远跳高也不教什么球类运动,而是教他们怎么与咒灵作战。   而且教课的老师……也还是夜蛾正道。没办法,咒术师资源紧缺,连学生都从一年级起就开始跑任务,老师更是忙碌到不行,师资力量有限,夜蛾不得不一个人身兼数职。   指导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样有着超强的天赋与学习能力的学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点咒术高专的其他被五条悟怼过或者气吐血的老师们非常有发言权。在往常的授课中,夜蛾正道更多的是将自己的传授他们战斗技巧和经验分享给他们,毕竟他们现在缺少的就只有这些了,今天的课上,他也一如既往地准备教一些近身战斗的技巧。   以大号玩偶形的咒骸为教具,夜蛾的手触碰上咒骸的腹部,“即使是咒灵,被破坏了关键的要害部位,也会和人类一样无法复原了。这点你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应该也有所体会吧?”   “所以,如何判断出咒灵的要害在战斗中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夜蛾正道说着单独点了下五条悟的名字,“悟,你也仔细听一下,总会有用到的时候的。”   五条悟敷衍地连连点头,“啊对对对,知道知道。”   作者有话说:   感觉wtw的宿舍门前比较适合挂一副对联   上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下联:有事憋着不服打架   横批:啊对对对   等等……原来元宵节不放假吗!?!?我不服啊我抗议啊!   PS:这章放进存稿箱忘记设置定时了!!我是憨憨!   感谢在2022-02-13 21:00:00~2022-02-14 21: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尧尧尧尧尧 20瓶;shmily 3瓶; 第14章 对谈   简单地讲解过后,夜蛾正道便打算让他们直接上手,和有着大号玩偶外形的咒骸对打。   然后这时候他最会闹幺蛾子的学生高举起了手,“老师!我有一个提议!”   夜蛾正道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他不会提出什么正经的建设性提议,“什么?”   “和你的咒骸早就已经玩腻了,让我们学生之间进行一些对练,更有价值吧?”五条悟有意将墨镜压低了些,露出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眨啊眨,“怎么样怎么样?杰和言峰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虽然不想被你代表……不过,我也想见识一下言峰的能力,上次因为分开,没来得及看到任何东西。”夏油杰笑笑,“了解彼此的实力,在以后的任务里合作起来也会更方便些。”   封火颔首,“我没什么意见,既然五条希望的话。”   夜蛾正道想了想,确实有道理,最主要的是为了让五条悟稍微消停一会,也就不再阻拦他们,“既然如此,杰,你先和言峰试试看。”   兴高采烈撸起袖子的五条悟顿住脚步,“诶!?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第一次有了感兴趣的人,还得到了一生的挚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五条悟还在兀自给自己加戏抹掉不存在的泪花,可那两个人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已经站到操场中央了,他颇觉无趣地蹲在场边,开始观察起来。   “不过……在这里弄出太大的声音,不会引起附近的人投诉或者关注吗?”封火看向夜蛾,“我记得学校好像并没有在维持着帐的样子。”   “没关系,有天元大人的结界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就算你们把学校炸掉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夜蛾说着一顿,生怕他们真的坐实这件事补充道:“当然,最好还是不要炸掉学校。”   封火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请多指教。”   “你也是。”夏油杰召出一只形似鳄鱼的一级咒灵,身长超过八米的咒灵,俯卧着的高度也接近他的前胸,即使它盘踞在他的脚边的样子再乖巧,那种体型差所带来的危险感也是难以抹去的。他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封火的站姿,“如果撑不住了,记得及时喊停。”   他这话说得可谓十足真诚,并不带有挑衅的意味,而是单纯地认为自己很强,所以做好了留手的准备。   封火也不气恼,他平静地后撤一步,压低重心,双手平举于身前摆出架势。   夏油杰一愣,“你不用那天的那个……黑键吗?”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我也不想杀死你辛苦收集的咒灵。”封火说。   于是夏油杰也不多说。下一秒,咒灵动了,它的四肢在地面快速爬行,尖啸一声直奔封火而来,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那风压将封火的发丝拂起,他本人则不闪不避地稳稳立在原地,看似轻描淡写地抬腕,腰部下沉一掌推出,快而准地击打在咒灵的吻部!   轰!   若他的动作稍有偏差,或是力道不足,这一招就足以让咒灵将他伸出的右臂吞下去。一时间从主动出击的夏油杰到场边的两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异形的咒灵袭向了与之相比显得格外渺小的神父。   封火有着将特级实力的咒灵净化的能力是没错,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肉搏。与咒灵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他那条手臂看起来还不足以给咒灵塞牙缝的,螳臂当车,大概就是这样的视觉效果。   然而……少年外表的神父并没有血溅当场,反倒是咒灵那庞大的躯体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卡车一般,紧接着,整只咒灵都被击飞出去,在操场上狠狠地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那声巨响,不是他看似脆弱的手臂折断的声音,而是他出掌的力度与速度将空气撕裂所造成的。   封火确认那咒灵失去了战斗能力冒出了蚊香眼,这才吐出一口气,收手收势,“多谢指教。”   ……旁观的五条悟不小心把自己兜里的棒棒糖捏碎了。他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发现,若无其事地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并决定……少惹神父。   他用六眼看得清清楚楚,刚刚的动作,神父完全没有动用魔力,也就是说,他是依靠纯粹的肉/体力量和战斗技巧达成这一点的。   这神父,不仅精通超度(魔法),超度(物理)也很擅长呢。   夏油杰也努力调整着僵硬的表情,他先为自己先前的态度道了歉,“抱歉,我之前以貌取人了,是我的不对。”   “没什么。”封火理解地一笑,“继续吗?”   “好。”夏油杰已然被他的动作激起了求胜心,决定直接从试探进阶到真本事的阶段。他眉梢微扬,调动身上的咒力,准备将他在上一次事件里得到的婴儿型咒灵释放出来,封火也有所察觉地凝聚起魔力。   正当此时,夜蛾正道带着的手机响了。他看清号码后,叫停了他们的战斗,自己到一边去接起了电话。   他们配合地停手,走到了蹲在一边无聊到快要在操场上种蘑菇的五条悟身旁,五条悟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那是什么,大猩猩摔跤技吗?”   封火真诚地说:“家传的一点武斗技,八极拳。我的弟弟比我更加擅长这个。”   有多擅长呢?只需要两下就能撞断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假如言峰绮礼拥有英灵的力量,可能会更恐怖吧。   夏油杰突然开口,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多天了,“之前在医院里,那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因为情况特殊,他没来得及问清楚,在事后也没有人给他一个合理的答复,他只能向第一个抵达那里的封火询问。   “……你真的要听吗?”封火侧过脸确认他是认真的,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房间里,设置了一个能够吸收他人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的阵法。”   “踏入其中的人,就会被汲取生命力。我之所以叫住你们让你们不要进去,就是因为我那时只来得及控制它不去吸取我的生命力,无法保证你们也没事。”   关于他具体是如何控制那个魔术阵的,夏油杰很理智地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这很明显已经涉及到了封火能力的本源。虽然,封火并不介意告知于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夏油杰有些难以理解,“他需要那么多的魔力,是为了圣杯吧。他究竟想向圣杯许下什么愿望,才会不在乎这么多普通人的生命?”   五条悟不感兴趣地连连后退,“杰,不要试图理解疯子,不然你也会变成疯子的。”他说着转向封火,“要是想长生不老、想要变有钱这种理由就别说了,会弄脏耳朵的。”   封火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这一代的佐尔根究竟想要什么。但如果追溯到他们这个家族起初的愿望……说来也许很难以相信,但他们最开始建造圣杯,其实是希望清除世界上所有的恶。”   “……也就是说,怀着美好的愿望,却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吗。”夏油杰轻声呢喃。   五条悟确实感到不可置信,他本以为做出这种事的,应该是烂橘子那种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但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这种理由去行恶,“哈?傻瓜吗,怎么可能实现那种事啊。”   封火侧过脸,“如果是圣杯的话,确实可以做到这种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油杰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么……让世界上的弱者都获得幸福,这种愿望也能实现吗?”   五条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拜托,杰你那套说辞我真的听腻了。就算你真的许这种乱七八糟的愿望,别人也不会感谢你的,反倒会觉得你超啰嗦超烦才对。别总是以自己的立场说个没完。”   “没关系,我也并非为了得到感谢才那么做的。”夏油杰脸上浅浅的笑容褪去,“要说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发言,悟才是吧。”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争吵起来,封火迟迟地回答起了夏油杰的上一个问题,“可以哦。”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头扭向他,“……什么?”   封火弯起唇角,“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获得救赎。这样的愿望是有可能实现的。”   “……你们两个抱着这种愿望下去,要是不知道哪天变成那个傻瓜那样做出蠢事来,我一定会把你们抓起来,每天关在小黑屋里看五十遍《地狱甲子园》。”五条悟简直对他们两个感到无语,“反正也是要许愿,干脆对我许愿好了。供奉十个喜久福给我,我就帮你们捏个杯子玩。”   夏油杰正在对于封火的发言陷入沉思,他摆了摆手,“悟,你稍微往那边让让,我还有话想说。”   被扒拉开的五条悟瞳孔地震,他猛地回头,“哈?不就是个破杯子吗,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正当此时,夜蛾正道通完了电话回来,“我这里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必须现在……”他注意到三个人各异的神色,“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五条悟第一次觉得夜蛾正道的脸这么亲切,“老师!救救我,他们两个都有大病!”   夜蛾正道不禁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平时家里最会闹腾的孩子,突然指责起另外两个一向比较乖巧的孩子欺负他,难免让人怀疑起真实性……当然了,这件事好像并不能这样简单地概括。   “我知道了,悟,这件事等会再说。”夜蛾正道说,“我现在要去解决一个事件,你们先自由活动吧。”   从十几年前起,世界范围内的诅咒数目都在不断增加,特级咒灵更是跃增,他这种等级的咒术师每天都在疲于奔命,007也不过如此。   临时监督的车已经开到了操场边,他瞥了一眼,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别打架,可以做到吗?”   五条悟左右看看,确信夜蛾正道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为什么这句话只对着我说啊!”   作者有话说:   不会八极拳的神父怎么当好黑幕呢?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感谢在2022-02-14 21:00:01~2022-02-15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焰汐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终 10瓶; 第15章 家庭   封火及时地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正好我还不知道我的宿舍在哪里,可以麻烦你们送我过去吗?”   “……行吧。”   就这样,不知为什么,在帮他把东西送到宿舍以后,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在五条悟宿舍看电视的场面。   在封火的想象中,五条悟很可能会在高专的宿舍旁边再单独建一栋楼,或者把几间宿舍打通成一间,总之就是非常的奢华……然而,五条悟的房间也非常非常的普通,完全就是个正常年龄的男子高中生的宿舍,墙上贴着各种海报,堆满了零食和各种当今时代顶尖的掌机游戏卡带。   他甚至看见五条悟打开一个衣柜,从里面摆着的上百副墨镜中抽出一副换上了,接着就一屁股坐在明显不应该出现在宿舍的豪华沙发上,打开了明显不该出现在宿舍的电视机,“想看什么?”   虽然在问别人想看什么,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听他们意见的意思,自己一个人把遥控器当手柄按个没完,电视上的节目也不停地切换。似乎是东京的一家百货大楼发生了什么事件,各个电视台都在播报着这件事情。   “我还以为,五条的宿舍会更加的……”封火组织了一下语言,“偏向于传统式的和风?”   毕竟五条家好歹也是咒术御三家啊,论封建程度,五条家绝对排得上号的,光是五条悟会用电器这一点他就很惊讶了好吧。   某些魔术师御三家的大小姐可是连电视机都搞不定呢。   “那种风格我早就看腻了,反正也没人管得着我住什么样的地方。”五条悟用嘴巴撕一包薯片,叼起一片薯片口齿含混,“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却抓着那些老掉渣的东西不放,早晚有一天会被时代落下的啦。”   他才不会说他也是十岁以后才接触到游戏机和电视的。虽然他凭借自己天生的机敏很快就掌握了现代电器的操作,并爱不释手到装了一个柜子的任天堂、卡普空,但其实在第一次拿到游戏机时他也闹过笑话,直接戳爆了一台机器的屏幕。   不过嘛,五条家可没人敢笑他,也没有人敢乱传他的黑历史,既然没人知道……那就等于不存在!   五条悟拍拍胸膛,大方道:“看中什么随便拿回去玩。”   夏油杰总觉得他这样子很有既视感,“悟,你看起来很像刚得到新玩具就迫不及待跟朋友炫耀的小夫。”   五条悟大怒:“为什么在你眼里我不是胖虎就是小夫?”   “你倒是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啊。”   说话间,夏油杰的视线无意间划过电视屏幕,眼神随之一变。   “悟,给我一下。”他从五条悟的手里拿过遥控器,将节目换回上一个。   挂着东京电视台台标的节目上,得知八神太一犹豫不决,不愿让同伴攻击被暴龙改造者控制的亚古兽,石田大和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夏油杰:……   不愧是你,东京电视台,在别人都在放新闻的时候你在放动画。   “啊,居然在播这个啊,我还挺喜欢这一段剧情的。”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试图把遥控器拿回来,然而夏油杰闪开了他的手,继续按下遥控器,切换到了他一扫而过的新闻节目。   一幢停着五六辆警车的建筑外,主持人站在拉起的黄线之外神色紧张:“我们现在看到,先前作出犯罪预告的犯罪分子已经挟持了百货大楼,要求警方为他们准备飞机离开日本,警方究竟会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呢?”   为了让观众更加清晰地看清现场,镜头向着大楼内部拉近,能透过大楼一层的玻璃看清,一名戴着面罩的男人紧紧扼着一名女性的脖子,将枪抵在她的太阳穴处。   封火盯着那个女性的脸,迟疑道:“夏油,那个人……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   夏油杰的脸色很差,他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那个……是我妈妈。”   ——   超市内,一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眼角带着些岁月带来的褶皱,但眼神清明的女人停在货架前,微笑着问: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五条悟当场举手:“夏威夷菠萝披萨!”   封火摇摇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忌口,不必考虑我的事。”   夏油妈妈沉思,“菠萝披萨吗……?我不太擅长西餐呢,得找一下食谱了。”   夏油杰扶额,“妈,你不用太在意悟说什么,家常菜就行了。”他瞄向兴高采烈地往购物车里堆放零食的五条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啊。”   五条悟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什么嘛杰~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别紧张!”   封火干咳一声,提醒道:“那好像本来就是夏油的家吧?”   五条悟顿时更换了攻击对象,另一条手臂勾在他的肩上,“真无趣啊四郎,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较真的话会被女孩子讨厌哦。而且!”   哪怕是封火,也不禁迷茫了一秒,五条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来熟地喊起了他的名字来着?   五条悟转向笑呵呵站在一旁放任他们三个闹腾的夏油妈妈,“而且,那么疏远的话,杰的家人也会伤心的啦,还会很担忧的,比如说~很爱讲大道理又麻烦的杰君,在学校里是不是没有朋友呢?连厕所都要自己一个人去,好可怜~!”   墨镜恰到好处地滑到了鼻梁处,露出掩藏在下的宝石般的双眸,他用这双眼睛对着女人眨了眨,“对吧?”   女人被他逗得掩着唇笑起来,那副眼眸笑到弯起的模样,看上去与夏油杰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的眼神比起夏油杰时而会显露出来的锋利,要多出些柔和温柔之意。   夏油杰来回看了看,面无表情地挤到他们中间隔开:“悟,离已婚女性远一点。还有,我本来就是自己去厕所的。”这家伙但凡不是生了张这么会骗女人的脸,就靠着他那张嘴,早就被人打死了……不对,他有无下限术式,一般人还真打不死他。   要说事情到底是怎样从他的妈妈被卷入了百货大楼劫持事件,进行到了所有人都要去他家聚餐……其实也很简单。   有这么一伙人,勤勤恳恳地从半年前起,作出了一个抢劫百货大楼珠宝店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他们有人应聘成为了珠宝店的员工,负责和他们里应外合,在计划开始时及时稳住珠宝店的员工,并把最有价值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来,交到同伙的手上;也有人成为了商场的保安,负责观察各方面的动向,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然而,哪怕这个计划再万无一失,也还是难免有小概率事件发生。比如说,他们在撤离的时候,偶然被一个乱跑的小孩撞到,其中一名劫匪藏在衣服里的手/枪坠落在地,不得不在尖叫声中仓皇改变计划,本该隐藏入人群悄然离开的计划临时转为将整座商场的人作为人质。不巧的是,他们劫持用来谈判筹码的其中一个人,刚好是某所高中颇有前途的学生的母亲;更不巧的是,电视台拍到了商场内的画面,并且被那个学生与他的朋友看到了。   一切就是这么偶然……就这样,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送进了监狱。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说重了就是咒术师袭击普通人,说轻了是未成年人见义勇为维护社会秩序。   这次的处理,是按照轻的来算。由于目前坐在警视厅最高位置的那位曾经有求于五条家,当时只有十岁的五条悟帮他清除了他宅邸中的地缚灵,于是夏油杰他们几人只是在警局里简单坐了一下喝了个茶,就顺顺利利地走了出去,连笔录都没劳他们费心编。   要不然……要解释被焊死的后门是怎么打开的,还要领头的人为何突然脸色青白地晕过去至今没有醒过来,以及那些落在地上的空弹壳,还挺费脑子的。   获救的夏油妈妈顺理成章地提出,想他们留下一起吃顿晚饭。咒术学校是寄宿制,夏油杰从开了学就没怎么回过家,她也已经很久不见自己的儿子了,更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朋友。   “不过……夏油。”封火慢慢放慢了脚步,和走在后面的夏油杰并肩,压低声音,“你的母亲……应该是普通人吧?她知道你能够使用术式?”   毕竟之前营救她的时候,她脸上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像是对于那些常人看不见的咒灵的,而是对于夏油杰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夏油杰的目光落在前方挑选着水果的女人身上,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啊,我爸妈都知道,在我小时候觉醒术式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是有些害怕的,也不喜欢我的能力。因为影子里总是有盯着我的诅咒,而且,每次吃下咒灵,就好像是在吞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很恶心。”   也许是因为回想起了那段对他很重要的过去,他的眉眼都很放松,带着怀念的笑意,“但是……他们一直告诉我,我的能力是有意义的。我与其他人不同,能够看见咒灵,甚至操控咒灵,所以我是强者。既然生而为强者,就要承担强者应有的责任,去保护好弱者。为了这个,就算多吃几次抹布、就算一直要吃下去,也无所谓了。”   “……是这样啊。”封火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轻轻点头,“你的父母很爱你呢,也将你培养成了很温柔的人。”   平心而论……要是夏油杰生在一般的家庭,光是能看见奇怪的东西这一点,恐怕就要遭受各种古怪的目光了,不仅是来自父母的,还有身边的同龄人。而夏油杰的父母能够令他在全是非术师的环境,健康而自信地成长起来,让他合理地运用自己的能力,确实很了不起。   然而,这种方式也并非没有缺陷。人类,可是一种复杂多变到绝对不能仅仅以强弱作为区分的种族……若夏油杰总是用着这杆不平衡的秤去衡量自己前方的道路,早晚有一天,这秤会倒塌。到了那时,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也会随之而倒塌,他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晚上要看电锯惊魂?我更想看黑色星期五诶。”五条悟两手都夹满了甜食,巧克力饼干蛋糕等等,看得夏油杰眉头直跳,“悟,你的东西一会你自己单独结账。”   五条悟冲他比了个中指狂做鬼脸,并无比自然地将手上的东西交到了封火手里,封火任劳任怨地接了下来。   由于购物车已经被他堆到装不下了,所以之后他选中的东西全都塞到了封火手上,不知不觉间双臂都抱满了东西,比他的人还要高,看上去有些吃力的样子。   当然了,见过他如何一掌创飞咒灵的五条悟知道,吃力什么的都是表象,再多十倍东西都没问题。   夏油杰对这种疑似霸凌的行为看不下去了,“四郎,你可以拒绝他的。”   “没事的,不沉。”封火颠了颠手上的东西,表示自己还能拿很多,接着他反应过来,“夏油……你也跟着五条开始喊我名字了吗?”   夏油杰一怔,“啊,不知不觉就。不行吗?”   五条悟换称呼大概只是随心所欲,这些一般日本人特别注重的距离啊礼节啊对他来说什么都不说。不过对于夏油杰来说……他单纯地觉得,这次的事本该是他自己的,然而五条悟也好,封火也好,都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来帮他忙了。   他自己能够解决没错,但朋友肯不怕麻烦和违背规则来帮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当然没问题。随意一些称呼就好了。”封火转过头目视前方,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下去几分。   胸口好像有些闷,难道这就是良心痛的感觉吗?   走在前面的夏油杰母亲侧着身,挂着欣慰的笑容放慢了脚步等他们跟上来,“关系真好呢。”   作者有话说:   虽然叫无言但总是话很多的作者乱bb时间:   我没有任何地方找到有关杰哥家庭的情报,只知道是普通人,所以我进行了一个猜想(胡编乱造),假如日后我被独眼猫打脸……乌乌(想起上次奶摩根完全没中哪怕一点点(流泪猫猫头)   我个人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和理念成型,原生家庭的影响占了非常大的一部分。有人似乎认为杰的父母是普通人所以对他不太好,但我觉得,假如杰是在一个一直排斥他的环境中成长,先不说他还会不会抱有保护非术师的想法,最起码高专杰身上那种天之骄子的少年意气就会削弱很多,毕竟不是谁都是鸣人(?)不自卑都很不容易了,更别说他身上的一些细腻和温柔感……所以我觉得他的父母很可能是很温和正常的一对父母,爱着他保护着他,一直教导他他很强所以他要保护比他弱的人,有点像大超的父母那种感觉。他的世界本来是非常干净的,正因为太干净了,所以比常人更难接受那些阴影,才会偏激到一下子走向另一个极端。   而且我觉得这样设置的话,杰哥手刃父母变得更合理了。要推翻从原生家庭中得来的理念,他首先就要去向他们证明这点,并做个了断。另外,如果不是真正在乎的人,杀不杀也没多大意义,何谈什么坚定信念,正因为在意,才要这样做,彻底断绝自己的后路,断绝和非术师的关系。(怎么我也意义起来了)   ……其实这段情节到底要不要写我也是挣扎过的。我明白这么有争议的东西避开比较好,我硬要去探究这些写这个有点两头不讨好,部分讨厌杰的人不在乎他经历过啥,部分喜欢杰的不想去直面他做过的一些错事(部分,划重点)。然而我是一个创作者,我不想为了逃避可能出现的问题而牺牲故事的完整性,只想让故事和角色变得更完整。   “人类,是一种复杂多变到绝对不能仅仅以强弱作为区分的种族。”善恶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区分的。   一句题外话,我觉得创作者对任何角色都抱有一种中立的态度是很重要的,不能过于偏爱也不能过于厌恶,要中立地认清一个角色的优点和缺点,而不是只能看到一面,否则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会有问题的。   引用一下银魂的名台词:喜欢一个人就要连他屁股上的毛一起爱啊!这句话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提醒着我端正我的态度,谢谢你,空知英秋。   P.S:本文是不会嘴炮杰的,天草封火只会:别想了,快来一起救赎人类,你的所有愿望一次满足,还不够香吗?   杰:(看到比自己的想法更过激的人陷入了沉默)   感谢在2022-02-15 21:00:00~2022-02-17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演员了解一下 20瓶;塔中青鸟 10瓶;56210045 3瓶; 第16章 日常   一年后。   封火站在教学楼的顶端,自上而下眺望着整所学校。   在他的眼中,淡而极难察觉的咒力,如雾气一般笼罩了整所学校。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咒力如线似的将校内的各处关键节点连接起来。   那就是天元设下的结界。   家入硝子走上天台时,撞见的就是他的背影。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走。   封火听见声音回过头,“硝子?”他看清了家入硝子手上的女士香烟和打火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是来这里抽烟的吧。不是说要控制尼古丁摄入了吗?”   说到这里,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家入硝子看到他就走了,无奈道:“啊……你是不想听我这样说才走掉的吗?这样应该算是掩耳盗铃吧。”   “虽然不想听你像妈妈一样的教育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是。”家入硝子眼看他在场,就明白这根烟是别想抽了,她将香烟盒子放回外套的口袋中,“总觉得看到你单独在这里,而他们两个不在场,就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是这样吗?会吗?”封火托起下巴沉思起来,“不好的事情,比如说呢?”   “比如说上次悟偷穿了我的裙子。”家入硝子的口袋中传出了一声纸盒被捏扁的声音,“而杰也因为和他打赌,穿了我的上衣,弄坏了衣服的扣子。当时你就在门口替他们望风。”   封火还来不及为香烟盒默哀,就因为她那杀人前三秒的表情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那个时候的真相其实是……夏油杰用凝重的表情拜托他无论发生什么都务必要守好门,他就不明就里地守在了门外。   于是,当他拼命在门外拦住家入硝子的时候,这两个人一个穿着被撑坏了的上衣,一个人光着腿穿着短裙,拉开教室门闪亮登场。   五条悟挂着超灿烂嚣张的笑脸比了个V字手:“怎么样四郎,是不是超有jk感的?”丝毫不顾及整个人石化到快要褪色的封火,以及背景燃烧起火焰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用看尸体的目光看了看五条悟身为男人却轻松套上了她短裙的腰。   又看了看被夏油杰的胸肌撑开,扣子开了线的上衣。   家入硝子冷静地掏出了手术刀。   “特级咒灵三只。”她说,“从现在开始实施祓除——”   “等、等一下,硝子你听我们……噗哇!”   回想起那段血色的回忆,封火的脸上浮现出了冷汗,“抱、抱歉,我会看好悟,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家入硝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种看透了一切的眼神望着他,她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你骗鬼呢。   天真的夜蛾正道就是前车之鉴。   会有正常人在一个即使加上插班生也只有四名学生的班级里,实施什么点名机制吗?   有的,那就是夜蛾正道。   那么会有人在这种总共四个人的课堂上,替翘课的人答到吗?   有的,那就是封火。他不仅帮夏油杰和五条悟代喊到,甚至连声音和语调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夜蛾实在是绷不住了,他试图从封火那端正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玩笑意味,“……四郎。”   封火站起身,“是的,老师。怎么了吗?”   “悟和杰去哪里了。”夜蛾拿粉笔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说,要去拯救一座被□□与罪犯所统治,充斥着罪恶的城市。”封火说着,握了握拳头,“我本来也希望加入他们,但他们说他们就可以解决了,而且需要我帮他们记笔记。”他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三本摊开的笔记本。   夜蛾正道:……   你说的这座城市,不会叫哥谭吧?   当夜蛾正道冲入宿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联机打《侠盗猎车手:自由城故事》(GTA)。   五条悟看见他还笑嘻嘻地举起手柄和他打招呼,“哟,老师,你也想玩吗?”   夏油杰还算有礼貌地起身,“老师。”   要说他们两个不是故意的,夜蛾正道是不信的。适逢校长接近更新换代之际,咒术界的高层认为培养可靠的或者说愿意忠诚于他们的属下,应该从学生入手,这个想法是没问题的,然而不知道他们哪根筋没有搭对,他们开始决定插手教学,于是课程里新增了一门咒术界关系学。   主要内容就是教育他们现在的高层有多伟大,没有他们,所有的咒术师都要被非术师踩在脚下,所以大家必须要尊敬高层……夜蛾正道觉得这几十页书,字里行间都写着:五条悟你对高层放尊重一点。   他们两个不逃别的课,就专挑这种课来逃,夜蛾正道很难觉得只是巧合。说实话,他们两个能老老实实地去上别的一般理论课,他就已经很感动了……个鬼啊。   还有那个教会来的神父。起初,夜蛾正道以为,他有可能成为这两个最强熊孩子的刹车,阻止他们在叛逆的路上狂放地飞驰。然而,现在看来,封火虽然会在一些事情上提醒阻拦,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只会帮五条悟接过方向盘控制油门,让他能够爬到车顶放肆地对着四周的车比比划划。   夏油杰是负责在车顶上扛着音响播放《Highway to Hell》的那个。   正如今年新入学的一年级七海建人,在与升入二年级的四人一起上了一节实战课以后的有感而发:二年级的前辈靠谱共一石,其他三人十二斗,五条悟倒扣两斗。   与他同期入学的另外一名一年级灰原雄持有不同的意见,“可是我觉得五条前辈人很好呀,又强,又强,还很强的!”   五条悟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很好,今后我罩着你!不管是谁欺负你都和我说!”   灰原雄虽然不懂在全校学生都只有两位数的地方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十足健气地大声道:“是!谢谢五条前辈!”   七海建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灰原雄的意思其实是你除了强就根本一无是处了?连最擅长找到别人优点的灰原雄都这么说了!而且,看起来最容易欺负别人的人,不就是你吗?   才入学几个月,七海建人就感觉自己沧桑了好多,在心里吐槽也好累啊!   比起五条悟,另外三人就靠谱得多。在有关咒术的问题上,比起“总之我就是会了”解答一切的五条悟,夏油杰的解答要更加可靠一些,七海建人每次和他交流以后都觉得有所提升,也许有希望在不久后就进行评级;而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非常便捷,两人第一次出任务就因为经验不足而受了重伤,要不是家入硝子在场,或许现在已经留下了终身的残疾;至于另外一位言峰前辈……   七海建人其实有点说不出来该如何形容他。   这个人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也是轻柔温和的,七海建人甚至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重话。哪怕是五条悟把他珍爱的十字架藏起来,也没能让他生过气。   对于同年级的几人,他总是放纵的态度,会劝说他们改变一些生活习惯,然而也总是帮其他人整理房间准备点心,七海建人怀疑五条悟的作业也是他写的。   而对于小了一级的他们,封火就更是格外的关心,七海建人有一种错觉,他们的指导老师或许都没有那么了解他们,从生活中的不适应到战斗中的难题,他都耐心地帮他们解答着,连价值不菲的咒具都随手送了,五条悟每次看到都要大喊着不公平,说什么自己也要降一级被照顾。   七海建人假装听不见,还不忘捂住灰原雄的耳朵。   为了报答他的这种关护,他们两个都会在周末时去封火所在的教堂帮忙。一年之间,封火并没有改变之前的习惯,仍会在周末为来教堂的孩子们发放食物和衣服,还会教他们写字读书,有时也要帮镇上的人看看病。由于他也被计入为了高专的咒术师,他也一样要去负责大量祓除诅咒的任务,时间上排得很紧,如今有了他们两个帮忙,他就能稍微轻松一些了……哦对了,有他们在,虽然也没办法阻止五条悟去顺走给孩子准备的零食,但至少能在他把厨房清空以后还来得及重新做一份。   五条悟很不满:你为什么这么照顾一年级的!   七海建人试图从他还沾着奶油的脸上看出他的玩笑意味,然而,他发现五条悟是认真的,他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   封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一年级很贴心也很可爱是一个理由,而另一个理由……   看看灰原雄吧。浓眉大眼,热情开朗,只会看到别人的优点,出身于普通人家庭但持有术式,有一个妹妹想保护,不好好穿校服,很能吃很喜欢米饭。他还有一个冷淡系且头脑很好的朋友,一看就是精英。   简单来说,就是……灰原雄!根本就是主角模板啊!不枉封火等了这么多年,费尽心血!   他要不是主角,封火就把这系统吃下去!   时间回到现在。封火干咳一声,“这次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悟和杰是去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   封火心心念念的主角.灰原雄敲了敲天台的铁门,“家入前辈,言峰前辈,你们在这里吗?”他看见回过头的两人,立刻面露喜色,“太好了,你们果然在这里!辅助监督的车已经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他这才发现那两人并不在场,“咦,另外两个前辈呢?”   “看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封火从天台边走近他几步,“我们先下去等着他吧。”   全日本一共就只有两家咒术教育机关,一家在东京,一家在京都,封火当初会被分到东京,单纯的就只是因为他在任务中认识了五条悟他们。而这两所学校,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交流会,用来考验学生们一年的成果,顺便锻炼一下实战能力。   去年的交流会中,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为理念不合而打起来,误伤了己方同学和京都的同学,导致交流会中止了,以至于京都同学仍然在提出“五条悟夏油杰滚出交流会”的抗议……但今年,总之两校还是暂且无视了一切抗议,在京都如期举办。   如今,他们就要出发前往京都。   他们几个下楼时,果然看到了穿着一件文化衫的五条悟,灰原雄当即热情挥手:“五条前辈!你在这里啊!”他发现五条悟旁边的七海建人正盯着脚底的砖缝,用尽每个细胞和镜片假装不认识他,“嗯?怎么了?”   灰原雄看了看五条悟衣服正面写着的四个大字“领导心腹”,赞叹道:“好有特色的衣服。”   “对吧?雄果然很有眼光啊。”五条悟也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过来,“来来,我给你们也准备了一样的,不用客气。”   以多次被坑(虽然有演的成分)经验在,封火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从五条悟手里接过衬衫,翻了个面,正好夏油杰也从车里走出来,露出了与五条悟同款的衣服背后的两个字:大患。   夏油杰浑然不觉,友好地举起手和他们挥了挥,封火和家入硝子同时陷入了沉默。   家入硝子退后一步,“这个挺适合你们俩的,我没有在讽刺。”   “别担心硝子,也给你准备了。其实我还准备了另外一款,我一看就觉得非常适合我们,正好我们二年级的男生一人一件。”五条悟在手提包里翻翻找着,拎出三件衣服,“四郎,快看看,你喜欢哪一件?”   衣服的设计很简单,就是在正面分别写了三个单词:“We're”、“Not”、“Gay”。   夏油杰笑着看过来,“不如随机选一件怎么样?”   封火绷不住了。   灰原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成真正的勇者打败他?   人类最强整天这个样子,人类真的还有得救吗?   作者有话说:   wtw:四郎,我扔个骰子,摇到1我们明天逃课   天草封火:(用魔术让骰子停在6)   wtw:翻倍了   wtw:逃六节   感谢在2022-02-17 20:00:00~2022-02-18 19:4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饭团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1个; 第17章 交流赛   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学生早早地等在了赛场边。   其实,这次比赛,他们也努力过了。为了禁止五条悟参赛而不停地抗议,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是还允许五条悟加入比赛,就全员拒绝参加,让五条悟自己和自己玩去。   要知道全咒术界才有多少个一级?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进入高专没多久就已经成为了一级咒术师,有望在一年之内升入特级。据说他们在不久前还轻松地解决了一个特级咒灵,无人受伤,而他们这边最强的三年级在和一些一级咒灵对打时也不能说是完全占优,差距显而易见。   与五条悟交手,就像学生挑战职业队。这种怪物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根本无法同台竞技。   然而,这种要求连夜蛾正道都不可能同意,更不用说严厉的京都校长乐岩寺嘉伸。作为保守派,老头确实相当看不惯五条悟,然而京都的学生们这副只能过过嘴瘾的作派,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简直就是说他们怕了五条悟一样,不战而降,多丢人啊。   所以,他就按着他们的头让全校所有的武斗派都上了。他们可以输,但不能丢尽京都高专的脸面,要是能让五条悟也吃吃苦头当然是最好的。   京都高专的学生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着。一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紧绷,严阵以待。   一头相当显眼的银发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呃?   京都高专三年级的领头术师陷入了沉默。   由于在上一年的交流赛中,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误伤倒下,自认为丢尽颜面而且反正就算只有那两个人在都能赢,东京高专三年级在今年都没有参加,于是二年级的他们就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也让京都的学生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打扮。   站在最左边的陌生白发少年胸前挂着一枚金色十字架,下面的白T恤上写着“We're”这个词,他向京都的同学们露出平和的笑容,颔首示意;中间的夏油杰还是他们熟悉的半长发,一撮刘海垂在额边,同款文化衫上印着“Not”,他正在和身旁的人探讨着什么,没向他们投来任何目光;至于最右边,当然是那个一己之力惹怒两校师生暴怒的五条悟,而他身上的……   领头人听见自己身后的喷笑声了。   他努力地死死绷住抽搐的面部,将视线从五条悟身上的“Gay”这个词移开,也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把他们三人的队形当成什么信号格。可是五条悟却没打算放过他,他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羞耻的,很热情地向他举起手臂,“啊!我知道你!你是那个会剪纸的!怎么样,今年学会剪亚古兽了吗?”   领头人的术式正是控制纸人,但在去年,他的纸人全都被五条悟拎了过来当纸条糊向了夏油杰的脸,不仅如此,五条悟甚至还说什么“你这种纸人太没特色了,干脆剪成亚古兽的形状吧一定会更受欢迎的”来挑衅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五条悟:不,我没有在挑衅你,我是真的觉得你的纸人好丑。   抽签抽到了“Gay”.其实对于自己迫害不成反被迫害心有怨言.但只要我不羞耻那羞耻的就是别人.五条悟还想继续拉着京都的同学聊聊天,然而他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脚步,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领子被人拽住了,“干嘛啊四郎?不要打扰我和姐妹校的朋友交流!”   “这位同学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样子,”挂着平和的表情,动作却牢牢地扯着五条悟不让他前进的封火向他露出担忧的表情,“需要帮你治疗一下吗?”   “……我没事,只要让五条同学离我远一点就可以了。”心里对这个陌生同学的好感上涨了一番,京都的三年级向他颔首,“多谢关心,不过,我在场上是不会留手的。”   于是封火就拉着还想闹腾的五条悟回了己方的队伍。好大一只的五条悟被他拎着领子扯住的样子看上去狠有视觉效果,夏油杰掏出手机就咔嚓留了一张照片,五条悟顿时闹腾得更厉害了,抗议道:“四郎,你这样让我在对手那里很没面子诶。”   “啊,是吗?抱歉啊。”话是这么说,可封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五条悟也不在乎这点,露出了真面目,“所以说!为了补偿我和我的脸面,今天我要吃巧克力千层!”   夏油杰挑挑眉,“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悟?太明显了,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他说着向封火微笑,“我想吃之前晚上做过的笼屉荞麦面。可以吗?”   封火点点头,“如果今晚就能回东京的话,应该没问题。留宿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   “好,目标是一天之内横扫京都!”完全不顾以往比赛都是两天的惯例,五条悟意气风发地说完,还不忘用手指一指夏油杰,“杰你哪来的资格说我啊!你明明也一样吧!”   家入硝子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生怕被看出来是We're Not Gay三人组一起来的。   好丢人,好想回家。   七海建人也很庆幸自己刚刚拉着灰原雄有多远就躲了多远,不然他觉得这三个单词还有希望再增长一下。   在这一刻,京都高专的同学们的想法也与他们共鸣了:我们就是输给这种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人了?真的不能退赛吗?   两校的校长残忍地告诉他们:退不了,回不了,老老实实比吧。   两校的交流赛一贯是第一天团体赛、第二天个人赛,这次也是一样,以在规定的山区内寻找并击杀的咒灵数目作为积分标准,最后积分高的一方获胜。   也许是吸取了上一次惨败(或者说甚至连五条悟的衣角都摸不到)的教训,这一次的京都高专很有组织性地做出了对策。他们专门派出了足足五名咒术师,一起结成了一道结界阵……然后把一脸轻松的五条悟困在了中间。   “这个术……”夜蛾正道仔细观察着屏幕,“我以为已经失传百年了,想不到京都也有能够使用的人。”   “是集中火力把悟困住,然后其他人去击破咒灵,赚取积分吗?”封火也若有所思,“是个不错的战术。他们大概认为,失去了悟,东京的战力就会大打折扣吧。”   “但先不说为了拖住悟,他们也损耗了很多人手这一点。杰,以及建人他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他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无视了其他京都学生的警觉,站在原地和五条悟聊起了天的画面,平静道:“胜负已分了。”   五条悟并不是对这种术毫无办法,他完全可以对着负责维持结界的人进行赫或者单纯的咒力输出,但他要是使用那几招,那这几名学生可就生死难料了,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对同学这么做。   所以,结界术,只是一个仅限于友好交流赛中,才能使用的办法。只是……夏油杰的实力京都高专学生不可能不知道,只专注地困住五条悟而遗忘了他,是为什么?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夜蛾正道侧过脸,“你为什么不参加?”   封火笑着摇头,“我觉得,我也参与的话,对于京都的同学们不太公平吧?”   说到底,他也还是个编外人员。   夜蛾正道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杰和悟并不这么认为。”   坐在稍远处同样观战中的乐岩寺嘉伸也抬起眼盯着封火片刻,一言不发。   正如封火的预料,接下来,大概是商量好了条件,夏油杰用咒灵放倒了专注地围困五条悟的两人,就这样结界破裂,五条悟顺利离开了那结界,比赛就这样没什么悬念地一边倒地结束了。   接下来就该是第二天的个人赛,当然,和连团体赛也没参加的封火没什么关系。   他走出观察室去迎接回来的同学,在路上,倒是先遇到了被夏油杰击倒而提前出局,被接回来的京都同学。女孩低着头,看起来很低落地快步走来,就这样一头撞在了封火的身上。   封火心下诧异,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躲开了,不过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稳稳地扶住了女孩,“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孩说着抬起头来,露出厚重的刘海和瓶底一般厚的黑框眼镜,这才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啊,是言峰前辈!”   封火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没记错的话,那个结界术就是以她为中心布置的,“……你认识我吗?”   “是的,之前的任务里多亏了你来帮忙,不然我就……”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来以为你也会参与团体赛呢,没想到……”   不等封火回答什么,不远处传来另一个人在喊他的名字,“言峰四郎。”   长发的高挑女性站在入口处,身披一件机车外套,她笑着一步步走过来,“啊呀,打扰你们了?”   眼镜女孩一看到她就红着脸默默低下了头,连声道歉之后,快速跑开了。   封火将视线从她的背影上收回来,转向面前的女人,“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前辈,是吗?初次见面,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   “当然,你在有点手段的术师之间也算是很有名了,所以我也忍不住过来见识一下。”九十九由基走近了他几步,封火因为她不加收敛的气势而隐隐戒备,只听九十九由基非常突兀而严肃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封火:?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是真的很想要这个答案,而不是在开他的玩笑。   你们这些咒术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个性……虽然感到迷惑,但封火还是颇有礼貌地回答道:“我不喜欢女人。”   九十九由基略显惊讶地挑起眉梢。   刚刚从赛场上赶过来,准备索要加餐的五条悟的欢快步伐顿住了。他与身旁同样惊讶睁大眼睛的夏油杰对视一眼,默默地穿上外套挡住自己的衣服,然后两个人默契且同步地向后退,再后退。   “我明白了。”九十九由基只看了他们一眼,就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封火的身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封火神情平静,“我也不喜欢男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约而同地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99由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天草封火:我不喜欢女人   99由基:那你喜欢男人?   天草封火:我也不喜欢男人   天草封火:我喜欢圣杯。   轻装小队   骑士T天草封火,安心而信赖的骑士哥,排减伤轴炉火纯青,还会用安魂祈祷接深仁厚泽五连拯救全队   有黑盾的黑魔法师wtw,走在队伍最前面用脸强开怪,但有超厚的黑盾所以在罩着aoe的黑魔纹里里洗澡也没事,走位一步算我输   召唤杰哥,顾名思义,但他的宝宝幻化非常奇葩,有时还会发出古怪的叫声,时常吓到野队队友   白魔硝子,无情的闪耀机器,拥有无CD的天赐和队里的骑士,所以在残血以前都不出手,你被打了?多喝热水啊找我干嘛   感谢在2022-02-18 19:40:25~2022-02-19 17: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喝着蜂蜜味柠檬茶的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 80瓶;BB 10瓶;狮牙 2瓶; 第18章 星浆体   “你刚刚和那个机车女聊了什么?”五条悟叼着一根雪糕口齿不清道。   “没什么,她只是问了我一点圣杯的事情。”封火拿出纸巾递给他和夏油杰一人一张,“我问过了,交流赛的赛制是两天,今天回不去了。我们叫上雄他们一起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五条悟一听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为什么交流会要两天啊!我不要啦言峰A梦,帮我想想办法!”   “谢谢。”夏油杰接过来,“我知道京都有家烤肉的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一下?”   这顿烤肉,二年级的四人带着一年级的两人吃得很畅快,只有校长夜蛾正道感到有一丝悲伤。   学生们没有一个记得起来喊他一起,虽然他也不一定会参与吧,但是连喊都没喊……不仅没喊,还把几个人一起的照片发给他看。   翻盖手机的画质当然没法和后世的智能机相提并论,不过夜蛾正道这小小屏幕上的照片还是认清了人。最前面的灰原雄揽着七海建人的肩膀笑容灿烂,后排五条悟趁着其他人拍照,自认为悄无声息地偷走了夏油杰盘子里的烤肉,封火左手捏着烤肉夹,右手从夏油杰那里接过撑着生肉的盘子专心致志地烤肉,倒是家入硝子正一个人举着一瓶酒在吨吨吨……硝子!?谁允许这些未成年喝酒的啊!   夜蛾正道无端地生出了一种空巢老父亲的沧桑。   据说当天晚上,五条悟在深夜敲响住他左边的夏油杰和右边的封火房门,强行把他们拖出去和他进行夜生活……主要指体验深夜街上的手推关东煮流动摊。   挂着黑眼圈的夏油杰狠狠地宰了五条悟一顿。   《杰和四郎亦未寝》   第二天的比赛也进展非常顺利,灰原雄在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和京都的一名同级生交上了朋友。他下场时,发现封火用一种很慈爱的老父亲式目光盯着他看,他立刻挂出大大的笑脸,比了个V字手:“前辈们!我赢了!”   封火有种被小太阳给净化了的舒畅感,他伸手揉了揉灰原雄的头,“太好了,做得很不错,继续加油哦。”   除此之外,其他人的赛程也十分正常赛到最后,只剩下五条悟与夏油杰进行最后的决战。   经过一番两不相让的激烈战斗后,五条悟凭借微弱的优势胜过了夏油杰,这届交流会就此落下帷幕。   只是,回到了东京以后的封火的生活,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   以往,虽然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收到一定数目的任务,但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中等级任务,要清除的咒灵平均等级在一级、二级,不会太过分,但也不能算是轻松。   说白了,咒术师们就是把他当做好用的劳动力随便使唤了。而那时可能因为有夜蛾正道帮忙压着,他们也没有做得太过分,而是将任务的数量控制住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   结束交流赛后,他被分配的任务数忽然暴涨,完成了一个又紧接着塞来下一个,几乎不给他留多少空闲时间。这样紧密的安排……对于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时间远超过他人想象的封火来说,其实很能说明问题了。   “天元该到了同化的时间了吧。”封火得出结论。   他琥珀色的双眸在月光下度上了一层冷色,一直以来的浅浅笑容在他脸上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了近乎漠然的平静。他抬起手掷出最后一柄黑键,将身后的咒灵击杀。   那冰冷的月光也将他的白发映得如月光一般,他侧过身,看向身后处,“伏黑君。”   按照惯例,伏黑甚尔这一次也带了他要的东西。并且,在放下一把裹着绷带的长条形状物体以后,被投喂成习惯的伏黑甚尔停在他面前,等他拿出例行的点心。   ……封火看懂了他这一举动的寒意,干咳一声,“不好意思,帮我和惠说一声对不起,最近太忙了,什么也没有准备。”   伏黑甚尔心想和惠说什么,和我说就完事了。   “清单上的东西,这就是最后一个了。”他抱起手臂俯视着封火,大概是他的错觉,那枚印在他手背上的鲜红纹路在这会也微微发热,“下一个单子是什么?”   封火不答反问道:“你最近收到了来自盘星教的委托吧。”   被监视了?不,不太可能,以伏黑甚尔的敏锐程度,无论是现代科技还是任何超自然手段,都不可能瞒得过他。那么……就是他一直在关注着与盘星教有关的事情,或者说,盘星教所瞄准的星浆体。   与咒术界有关的人,稍微有点常识,就知道天元所使用的结界对于咒术师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一旦失去了天元,整个世界都会大乱。   而这样的天元,虽然持有不死的术式,却必须每五百年便通过与“星浆体”同化的方式,来重置□□信息,否则,他的术式极有可能反过来将他改造成什么非人的东西。   所以说……哪怕在十个咒术师九个疯,还有一个特别疯的前提下,也少有人会打天元的主意。   “你想做什么?”伏黑甚尔眯起眼睛。   不过……认识这么多年,他早就认清了,封火就是一个不逊于、不、甚至要远超过他的疯子。   像他这样常年游离于生死的人,身上带不带血,不至于看不出来。也就是刚出道那几年太嫩了,识人不清,才会把这种疯子当做淳朴的圣职人员。   若不是空前绝后的疯子,也不会怀有什么要拯救全人类的梦想吧。   “你只要接下那个任务就好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要拜托你的事情。”封火对他说出了他的需求。   也许是因为把伏黑甚尔划入了自己人的行列,他几乎没有在伏黑甚尔的面前掩饰自己的目的,以至于伏黑甚尔听罢就明白了他真正的意图。这疯狂的愿望令伏黑甚尔低低笑起来,“是吗,你终于要开始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忍到我死那一天呢。”   封火不在意地笑笑,“伏黑君是我重要的同伴,我很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得更久一些。”   就算他的话说得再真挚,伏黑甚尔也不会当真的。他摆摆手转手准备离开,“老样子,定金打到我的账户上。”   他知道,那个神父正以一贯的目光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不过,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成功与失败,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我说。”他停下步伐,背对着其人,“你所谓的救赎,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要一起救赎,对吧。”   封火闻言略一停顿,接着,伏黑甚尔听见他以那一如既往的坚定,近乎于自我催眠的口吻轻声道:“是的。”   “无论是谁,我都将平等地为他们带去救赎。”   伏黑甚尔没再说什么,身影几个起落间消失在林中。   “去买个蛋糕吃吧。”他自言自语道。   ——   啪嗒。伴随着这样的声响,□□涸的黑色血迹浸染的水手服式校服的碎片,被随意地抛在了地上。   “尸体被别人抢回去了,不过人确实死了。”伏黑甚尔随意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还好和你们定下了束缚,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盘星教是一个主张要杀死星浆体,避免因星浆体的融入而天元变得不纯粹的普通人团体。作为他们的法人代表,园田茂当然也没有术式,但他知道一点,咒术师之间的“束缚”十分可靠,特别是与他人定下的,一旦违背,会发生非常严重且不可控的后果,哪怕是天与咒缚的伏黑甚尔也一样。   所以伏黑甚尔主动提出要定下束缚时,他们确实欣喜地答应了。如今事情完成了,他也喜笑颜开地没再向地上满是血污的衣服碎片投去哪怕一个视线,“报酬会按照之前说的那样,支付给你们的。”   利用几日不断的追杀削弱了五条悟感官,并在最后他们抵达结界内部而放松警惕时,分别解决了五条悟与夏油杰,完成了这一串连锁计划,伏黑甚尔也没有消耗多大的体力。他走出盘星教的据点时,天色正好染上了黄昏的橘红色,他瞄了一眼天空,思考起同时入手了两笔巨额资金,该赌在哪一批马身上。   去年全压大震撼,连底裤都输出去了,今年换一匹马吧。   正当此时,本该被他杀死的五条悟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前路上。不,明明已经连头都穿透了,他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确实该算是半个幽灵了。   “……反转术式。”伏黑甚尔在惊诧之后变得了然,五条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啊……也难怪他在之前询问他的另一位雇主需不需要加点钱对他的同学手下留情时,对方笑着说不用。   那家伙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悟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是所谓的主的启示,还是单纯的预言呢?   无所谓了。   五条悟的脸上挂着肆意的笑容,他的瞳孔因为肾上腺素而放大,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回答正确——还要多亏了你,我才终于把这个一直搞不明白的术用出来了。”   “是吗?”伏黑甚尔随意地垂下了眼眸,实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得鼓起,他从能力为空间的咒灵口中抽出了足以中止术式的天逆鉾,“那我就再杀你一次就是了。”   回答他的,是五条悟那冻结的冰蓝色眼眸中不加掩饰的畅快感,以及他所释放出的强力术式。   这家伙……还真是开心地玩起来了啊。伏黑甚尔的身体受击倒飞出去上百米,他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活动着筋骨站起身来。   要是其他人,这一招下去早已粉身碎骨了,但伏黑甚尔只是受了轻伤。接下这一招,他也算是摸清了现在的五条悟的上限,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拿出咒具,漆黑的锁链袭向五条悟,而五条悟则是在空中摆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手势。   而后,猛烈的能量波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奔袭而来,伏黑甚尔手背一亮,令咒自发发动,形成的能量抵消了大半虚式茈的伤害,可仍是令伏黑甚尔的肩头几乎都被剜去,连血液都在溅出的瞬间即被蒸发。   没能彻底杀掉他,五条悟反倒是兴致十足地挑了挑眉毛,他还想再释放一次虚式,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伏黑甚尔的身前。   五条悟看清那人的脸也不由得愣住了。那种膨胀的力量所带来的无所不能、仿佛挥手间就能掌控一切的畅快感,如潮水般退去,他不可思议之余,又感觉到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早在一开始,他就明白,他们不是一路人。   但尽管如此……   “悟。”封火站在伏黑甚尔的前面,嘴角的弧度是五条悟熟悉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越发确定,五条悟果然是未来的重要反派,不然也不至于命硬到这都不死。比起他的魔术,五条悟自己的反转术式恢复速度要快得多,所以他确认了五条悟不仅没死反而进化了,就直接离开了。   笑容从五条悟的脸上消失了,在他濒死之际,他才掌握了反转术式,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而那时,他隐约感觉到有一个人从自己的身旁经过,那果然不是错觉。   “知道我有了反转术式就不帮我治伤,你还真是过分啊。”五条悟的语气也恢复到平时的抱怨,他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算了,请我吃饭就当你没干过。不过,在那之前……”   “让开,四郎。”   作者有话说:   来迟啦不好意思!!!今天这章卡死我啦!   好,愉快轻松的日常到此结束,接下来是黑幕时间,应该没人忘记这是篇搞事文吧!   感谢在2022-02-19 17:50:45~2022-02-20 21: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秋之森箱推bot、暝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暝漓 9瓶; 第19章 分别   “让开,四郎。”   封火还是第一次在五条悟的脸上看见如此冰冷的表情,他甚至感觉到五条悟身上磅礴的咒力,但他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丝,可见现在的他能控制到多么精密的程度。   “天内被那家伙杀了哦。”五条悟说,“啊,你还不认识天内吧?本来想之后再介绍给你认识的。总是是个话很多很爱逞强的笨蛋,自称也很奇怪,像和校长一个时代的人。”   “当然,现在都无所谓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五条悟向前迈了一步,被血沾湿的刘海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看似不经意的一步却好像令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封火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人可以近身。   “不过呢,说实话,我并不是为了她被杀在生气。现在的我并不生气,也不愤怒。”五条悟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前面的封火身上,而是固定在了虽受了重伤,但还是扶着地面坐直身体的伏黑甚尔的身上,“我只是想杀了你身后那家伙而已。”   “所以,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封火有一瞬间的大脑放空。   悟,你看看你说的话,我们究竟谁才是反派?   “只有这次不能随你哦,悟。”他纹丝未动地立在伏黑甚尔的身体之前,“伏黑君也只是接受委托而已……我本来想对你这么解释的,但现在的你也不在意这点了吧。”   “那就换个说法好了。我需要他,所以不能让你杀死他。”   五条悟没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封火,这名相处达一年之久的同班。逢魔时刻,夕阳将落,那火红的余晖将五条悟整个人都笼罩住,而在对面的封火却是立在建筑底部的阴影之中,神情也显得晦暗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足够强大的咒术师,保养得好又没被杀的话,活个上百岁不成问题,所以五条悟大概也能活到上百岁吧,这一年时光只是他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当他意识到之前那样的时光将会在这一天终结,那些几个人一起逃课、打游戏还有逛遍东京小吃店的画面,都不受控制地快速从他记忆力良好的脑海中划过,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拳头。   他从来就不是傻子,封火会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我之前就在想一件事。”五条悟平静地说,“那本笔记,根本就没有写那么多东西吧。有余力逃走的话,没道理把那种笔记留在原地不拿走啊,但你和其他人都很来劲的样子,我也懒得说什么了。”   “悟,你不愧是天才呢,在任何方面都是。曾经有人称我为奇迹的引发者,但我想,比起我,你更加适合这个称呼。”封火没有直接肯定,但他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条悟歪了歪头,“所以呢?你想要圣杯?”   也许是因为大脑受到了损伤,而新生的部分还没有完全起到作用,总而言之,正如他所言,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中,他能够顺利而高效的思考,先前想不明白的一些东西都变得手到擒来了,可他的情感系统却处于十分不活跃的状态。   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显得十分渺小。如果他想的话,就算现在去灭掉一个国家称王也不是做不到。   说实话,出身在五条家这种极端的传统咒术师家族,五条悟的善恶观念本身就是有些模糊的。但他只是模糊,而不是完全分不清,而且他有着很强的学习力。身边的两个人一直以来在以什么样的标准行事,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六眼见识过太多的人,而这两个人被称之为善人的模板也不为过吧,当他弄不清的时候,看看他们两个一定没错。   正因如此,他自己从没提过,其实他一度以自己的友人夏油杰作为判断善恶的标准,最近也算是在这个名单里加入了封火。   可是……这个模板在做的事情,他看不明白了,也无法理解。五条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你要那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他并没有立刻开战的意思,封火便看起来放心过头地转过身,将手覆在伏黑甚尔的伤处,魔力流转向那处伤口,只是因为伏黑甚尔的体质,一般的诅咒和魔术他都具有抗性,连这样的魔术效果比起对其他人使用时差了很多。伏黑甚尔自己也没闲着,从他携带着的咒灵嘴里翻翻找找,掏出一支药剂注入自己的身体。   真亏他缺了那么大块肉,到现在也没吭一声,只是额头上有些虚汗。他的心也是很大,又或许是因为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命,在用口型做了一个“交给你了”就十分宽心地闭上了眼睛。   封火手指碰了碰他的脉搏,确认了他的生命体征正常,只是通过休眠来加快愈合而不是死亡,才说:“悟,我听说了,你和杰本来想送星浆体……那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离开吧。”   回想起天内理子凝望水箱中的游鱼时的神情,五条悟的唇角向下落下,“你再答非所问我就揍你哦。”   他开始觉得自己这种近似于过目不忘的超群记忆力有点烦了。   封火不为所动,“只要抹消牺牲掉一个人,就能守护整个咒术界的秩序——在知道这样的前提下,你们还是决定帮她,这一点来说,我很高兴能在这个时代认识你们。”   “但是呢……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认可只要牺牲小部分的弱者,保全大部分人就没问题的想法。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正是这样走到今天的。”   “高层的那些烂橘子啊。”五条悟略感厌烦地撇了撇嘴,“我本来是想着,如果有人对这件事觉得不满的话,就去恐吓他们的。但现在的话,我觉得去杀掉乱说话的人也没关系,反正杀死一个,其他人就会害怕的吧?他们本来就已经很怕我了。不怕也没关系,把他们都宰掉算了,以后也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封火当天草四郎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可只是杀掉这一批人的话,很快就会有新的高层升上去吧。他们的做法也不会差太多。”封火见伏黑甚尔的伤口已经止血了,便站起身转向五条悟,“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不值得你弄脏手。”   五条悟没吭声,因为他也明白,封火说的是对的。   “无论时代怎样变迁,只要人类还怀有本能,就会不断地继续这样的循环下去。”封火的声线渐渐沉下去,“所有,我才想从最根本上拯救人类。”   “人类会摆脱□□的桎梏,不会再被本能所困扰。想活下去、想要获得利益、想要站在权利的最高点,这些导致不幸的东西都会不复存在。人类将会获得不老不死,不再有战争、悲伤和杀戮,不会因此而感觉到痛苦和悲伤。英雄与凡人,善人与恶人……所有人,都能在那样的世界获得幸福。”   他的声音一贯是柔和清冷,却隐约透露着距离感的,而现在,五条悟从中听出了他的期待,那个人在阴影中向他伸出了手:“你也来帮我吧,悟。比起杀死什么人,还是成为拯救的一方要更有难度,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面对封火激情昂扬的理想宣讲,五条悟听罢,只回了一个:“……哦。”   封火:“……”   “也就是说,如果你成功了的话,我以后就算能在哈根达斯里游泳,拥有一间糖果屋,打破超级马里奥的速通纪录,也完全不会觉得开心吧。”五条悟自顾自地点点头,“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要。”   “你就是想制造出圣杯,然后实现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愿望对吧?”五条悟终于将视线定格在了封火的身上,他活动着之前挫伤又恢复了的颈椎,“——那么,就让我来毁掉你的圣杯,粉碎你这个愿望。”   封火的笑容渐渐消失。   并不是因为五条悟看起来要动手了,而是因为五条悟的态度。   稍等一下,他以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五条悟就算不加入他,最少也应该是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态度吧?对,看看那边那个伏黑甚尔,就是明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无所谓地拿钱办事的态度,世界会因此变成什么样都和他没关系。要不是这样,封火也不会拉伏黑甚尔入伙,他可不想被背刺。   可是……五条悟,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主角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这么做不对我要阻止你”吗?粉碎你的愿望是什么说法?   如果是反派方,这个时候不应该顺手给他的人类救赎大业添砖加瓦吗?阻止他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好像是正派的立场,却说着这么反派的发言,理由也是和正派完全挨不着边的为了自己。你究竟是什么人?   “悟,你确实是最强的,如果是你,只要有耐心,想杀干净人类也做得到吧。”封火清晰地捕捉到从远处告诉逼近的人影,恐怕是乘坐咒灵而来的夏油杰,“但是……我的愿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我知道你现在能杀掉我,但你阻止不了我。”   “……”若是其他的敌人,五条悟会考虑说些他惯用的垃圾话的,可现在,他却觉得喉咙处有些堵。   封火的双腕亮起,与此同时,远处的某间宅邸之内,与他所携带的手持镜魔力相连的镜子镜面亮起,随即镜面上因被支配者强制发动了超出其本身能力的魔术而浮现出裂痕,当那裂痕集中到镜面中央时,封火和伏黑甚尔的身影也在五条悟的面前模糊了。   涉及魔术的领域,六眼所能看到的东西变得有限了起来,但在封火发动这个魔术的一刻,五条悟分明看到,他身上的魔力所连接向脚下的大地,并蔓延向更远的远处。他不禁抬起手触碰自己的双眸,没有了墨镜的遮挡,无论是什么都被他收入眼中,而那无法忽视的,覆盖了大地的流动着的魔力形状简直就是——   “救赎已经开始了。可能的话,我更希望你也加入我,而非与我为敌。不过,没关系。在真正的那一天到来之前——”   不等咒灵降落,夏油杰已经从咒灵身上跳了下来,他只看得见五条悟一动不动的背影,并听到了封火所留下的那句:“——我都会等着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挺明显的了吧,理子妹妹没死,封火唬人的。不符合他的标准,也不符合天草“改变必须牺牲弱者才能维持的社会”这一愿望。   一些正派:干脆把那些b人都宰了算了/我要粉碎你的愿望   一些反派:我原谅了他们,我要救赎他们   昨天有条评论说这个世界发展的wtw是真的惨,两个朋友都走向了敌对的路。反倒是有点不稳定的他在不偏激的路上越走越远呢,嗯(唏嘘)   其实封火是来错了年代,他要晚来个几十年,路线就是脑花从半身不遂的佐尔根手里拿走半成品圣杯,然后天草封火就会以正义の伙伴身份出现,帮虎子他们打败脑花夺回圣杯,接着拿到圣杯立刻变脸说要救赎人类,画面效果和蓝染升天大概差不多(虽然现在感觉也有点内味)毕竟虎子虽然在别的主角几分之一的篇幅就经历了同伴死亡、老师死亡、被正派追杀等等事,但是黑幕竟在我身边这事还没经历过呢。(能做个人吗)   感谢在2022-02-20 21:11:46~2022-02-21 19:5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暝漓、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空涟漪、克莱恩 20瓶;吹雪敦也 10瓶;斑驳光影 2瓶;萌宝宝、玖酉 1瓶; 第20章 岛原城   封火现在就是非常想掐住系统的脖子,逼迫它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什,什么怎么回事?]系统如果有眼睛,此时一定已经眨得飞快。   [你还装傻是吧?]封火在系统空间中冷笑一声,[灰原雄呢?]   为什么来的是五条悟啊!   封火表面上镇定自若,与五条悟谈笑风生,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其实他的内心是震惊的。   他确实摸清了,这次反常的把他调出去那么久,只能是为了星浆体和天元同化一事。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外人,咒术界的人不想在这时候因他而多生事端。而把二年级最强的组合五条悟与夏油杰派来护送星浆体,也非常合理,但……在最后一程,不应该是二年级出了什么事被拖住了,最终导致必须由一年级去完成最后一棒吗?   别的少年漫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他连怎么去激发灰原雄的潜力都想好了,恐怕还得把灰原雄的好基友七海建人打一通才行,结果怎么最后来的还是五条悟啊!   不会吧,难道五条悟才是这部作品的主角?这作品难道叫《六眼无双传》吗,还是《一眼超人》?那种事情不要啊!   系统表示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宿主,我不是说过,主角候选的范围很广泛吗?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与你的行动有关。]   封火有一瞬间很想把系统卸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算了。]   管他呢,五条悟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也改变不了事实了。哪怕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无敌的主角,又或者是什么主角团队的可靠人生导师,这种封火光想想就开始同情主角的配置,又怎么样?难道事到如今要放弃计划吗?   怎么可能。真正的反派就要一条路走到黑,坚决不回头、不洗白、不认错。   认错洗白,可是要被削十倍的!说不定最后还要为了保护主角而死!实在是太窝囊了,封火可以接受自己轰轰烈烈地战败暴毙,但这样绝对不能接受。   系统:……   窝日,还真叫他蒙中了一半。不对,严格来说,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与其说是蒙中,倒不如说是预言……难道,宿主其实是个惊天毒奶?   惊天毒奶.封火,此时正冷酷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着魔力。   他在高专的一年,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天草四郎生前,曾经帮助盲眼的少女治好双眼,呼唤动物,甚至是行走在海上。假如在那个时代,在他的身边有魔术师,这样简单的魔术很轻易地就会被看穿本质,然而现实是他从未遇到任何魔术师,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就这样被普通人认定是“奇迹”,是天的恩赐。   于是,当他成为了英灵以后,生前那些使用“奇迹”的传说,也为他赋予了真正奇迹一般的能力。   ——他能够连接所有的魔术基盘。   五条悟曾见识过的,在神父身体中时刻改变着的魔术回路数目,也是为了配合这一能力而存在的。他人耗尽心血才能掌握的魔术,或是只能存在于理论上的魔术,都能经由这如同□□般的宝具所开启,进而掌握。   虽然如美狄亚掌握的神代魔术不能轻易地控制,可现代的魔术,包括圣杯,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这个世界的咒术和魔术并非一个体系,但源头是相似的。在花费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去摸清以后——天元的结界术,也随时都能为他所用。   被结界所覆盖的领域,都将向他所制作的大圣杯源源不断地提供魔力。五条悟最后看到的,正是这样的画面。   不过要说这大圣杯是封火制作的,其实也不准确。这是他在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后没多久,就从爱因兹贝伦的手里得来的,他们百年前制作失败的圣杯残余物。   冬木的大圣杯之所以如此特殊,区别于其他的圣杯,是因为它是掌握有第三魔法的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牺牲自身,以自身化作的。也就是说,冬木的圣杯可以说是冬之圣女本身,只是它不再拥有自我意识。   千年间唯一的特殊之作以自己作为活祭品,做到这个地步都失败了,也难怪爱因兹贝伦彻底没落了。究竟为何而失败,封火怀疑其实是因为咒术师们也在共享地脉,魔力供应不足,甚至可能咒术师有故意的干扰,这才导致未能成功降临……但哪怕是失败了,这座圣杯也仍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取回来以后,又利用宝具将佐尔根制作的半成品圣杯粗暴地融入其中。   最终,这座圣杯,被他放置在了一处隐秘的地脉点,由它在这几十年中不停地吸取魔力。距离魔力盈满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不是还有一整个国家的魔力可以用吗?   只要在冬木的圣杯基础上,再利用他的宝具将圣杯进行进一步的调整,并投入这个岛国,乃至于整个世界所有灵脉能够供给的魔力……   伏黑甚尔在这时转醒,他的体质真的与众不同,别人要躺个半年的伤势,他现在就已经活蹦乱跳了,就是脸色有点失血后的白。他坐起身体,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他去过封火那么多据点,但这里还是第一次见。   “这就是你的老巢了。”伏黑甚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你把钱都用在我身上了,看来还剩下很多啊。”   ……怎么有种包什么养什么的错觉。   封火任由他在这屋子内四处摸摸看看,“那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还不至于花光。不过,伏黑君,其实如果你现在反悔要退出,也还来得及。”   伏黑甚尔侧过脸,嘴角的笑仍是攻击性十足,“你不会是为了装饰这里把钱花光了吧?”   封火一愣,“当然不会。你的那份,我早就准备好了。”   伏黑甚尔于是满意地摆了摆手,起身去寻找食物补充消耗的体能。   ——   这一年的夏天,对夏油杰来说,变得十分的难熬。   他不知道五条悟在盘星教的总部前经历了什么,只是从五条悟的脸色来看,大概是很严重的事情。然而亲身经历的五条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恢复以往那副不正经的表情,说他会解决的。   夏油杰走进盘星教的总部,他拾起那几片沾着血的衣服,用自己的外套包好。当他从那群面带笑容的非术师掌声中走过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咒灵被那种纯粹而不自知的恶所吸引,蠢蠢欲动,有一刻,他有种比吞食咒灵更强烈的反胃感。   而封火没有回他在高专的宿舍。他留在那里的衣服、书籍都没有带走,夏油杰帮他收了起来,尽管他心里也清楚,那个空了的房间是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这之后的一年,对他来说,也过得很快。咒术师的数目在这一年没怎么增长,偶尔,在使用咒力时,夏油杰还会感觉到一种凝滞感,在问过身边的人之后,他明白这不是他的错觉。但同时,称得上幸运的是,咒灵的增长速度也比起往年来得慢了,这才不至于将他们这些现有的咒术师压得崩溃。   虽然……夏油杰已经对于不间歇地接任务、吞下咒灵,变得近乎麻木了。   高三这一年的姐妹校交流会,三年级的参加者只有他一个人。家入硝子越发忙碌,每天都要接应太多重伤的术师,而掌握了多种无下限术式衍生版的五条悟,也不再和他一起行动,而是一个人活跃在各地,不需要京都高专的抗议,他已经不会再参加这种形式的活动了。   夏油杰独自横扫了京都校。今年他们没有上前一年的结界术,他对此的应对也落了空。   夜晚,他走过东京笼着夜色的街头,才发现他们时常一起去的关东煮老板因为生病而不再出摊,他只好自己回了宿舍。   没多久,他升为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来见见他们两位新出炉的特级,来了一趟高专。   “我信奉的是原因疗法。也就是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九十九由基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术师几乎不会出现泄露咒力的情况,换句话说,如果所有人都成为了术师,也就不会有诅咒出现。”   ——又或者,如果所有的非术师都死亡,那么,不就不会再出现诅咒了吗?   夏油杰不由得联想起封火与他的谈话。   他想,他忽然明白那个人为什么离开这里了。   紧接着,七海建人与灰原雄在二级讨伐咒灵的任务中重伤,如果不是五条悟恰巧路过,现在他们两个连躺在ICU的可能都没有。   灰原雄的妹妹在ICU外抽噎,她只以为自己的哥哥是遭遇了车祸,那哭声在夏油杰的耳中如此的刺耳。他不知道自己看向那个女孩的眼神是在何时带上杀意的,他只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地质问——你又明白什么,有什么资格哭泣?他是为了什么人才如此拼命的?   不就是你们这些猴子吗?而让他倒在这里的,不还是因你们这些猴子而生的咒灵吗?   “……杰?”五条悟在他的身后喊他的名字,当夏油杰回过身来时,表情已经恢复如此,“怎么了,悟?”   “你脸色不太好,中暑?”五条悟疑惑地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与苍白的脸色,“要吃冰吗?”   夏油杰摇摇头,露出如常的笑容,“不用了,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我睡一觉就好了。”   “哦。”于是五条悟自己一个人享用了两支冰棒。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样微笑着的夏油杰。   2007年,9月,夏油杰杀死112名村民逃亡。   2007年,10月。   灰原雄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最近不知为何,咒灵的数目越来越少,他也得以休一个长假,干脆就趁着这段时间陪着妹妹一起去了游乐园。   忽然间,牵着他的手的妹妹停下了脚步,仰起脸望向东京湾的方向,“哥哥,那是什么?”   灰原雄抬头望向天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差点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   不知何时,东京湾的港口出现了一座古朴的城堡。   那是一座典型的江户式城堡,看着与天守阁有几分相似。城中生着茂盛的植物,且都染上了秋的红色,鲜活地让灰原雄恍惚间甚至以为听见了城中有人们来往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只是,当人们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降临在了东京。   偏偏,除了魔术师和咒术师,以及部分能够看见诅咒的人,没有人注意到那座城堡。   “夏油大人。”被夏油杰从落后的村落所解救出来的双胞胎女孩,手拉着手怯生生地站在门前,“你一定要去吗?”   “嗯,别担心,我只是去见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夏油杰蹲下来,用两只手各揉了揉两人的头发,将其中一个女孩的发夹扶正。也是看到这里,他回想起了过去,唇角上扬,“对了,他比我更擅长照顾孩子。等我带他回来,就让他来教你们认字好了。”   美美子、菜菜子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夏油大人。”   作者有话说:   17岁的杰哥喜当爹,第一天对着满身伤痕的双胞胎手足无措(但没有被小孩看出来),带孩子去医院、洗白白、买衣服,然后上谷歌搜索这个年纪的孩子吃什么怎么补,并忍不住想念起了自己经常照顾小孩的前同学。   好家伙,还记得第六章的我还震惊于脑花/杰哥吃蟑螂咒灵,新一话骨子哥直接冠位一口再放送,我人都傻了,这就是纯爱战神的力量吗,牛啊!   以及!这周四我就入v了,当天万字更新,明天休息一下,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2-02-21 19:58:05~2022-02-22 16: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秋之森箱推bot、暝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旌老师是鸽子精 5瓶; 第21章 偏执   夏油杰走入了这座凭空出现的城。   城的大门敞开着, 好像在等待他的到来。而那街道,也如同将江户时代再现,若非此时空无一人而显得有些寂寥, 否则, 或许会真的让他以为自己在走进大门时,也转移了身处的时代。   他在城中前进,并停在一座与这日式城堡格格不入的小教堂以前。   封火正在教堂之内祷告。他的身影在那彩窗聚拢的光照之下, 这一幕与他们初次相见时的场景惊人地重合了,而封火回过身来时唇角的笑容也没有变化。   “杰,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先来的竟然是你啊。”   而且, 夏油杰知道, 尽管变化不太大,可他与五条悟都是在成长的, 可同样的岁月增长在封火的身上并不成立, 他的身上毫无变化, 两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确实很久不见了呢, 四郎。”夏油杰笑了笑, “最强可是很忙的。要等到他来, 你恐怕还要等待很久。”   “离开高专之后的感觉怎么样,还适应新生活吗?”封火说着,手掌划向一张摆了三张椅子的木桌, 那桌子上正放着三个杯子,“先坐吧。”   他的语气是如此自然, 好像他们此时还坐在那间对于四个人来说大得过分的教室里。夏油杰顿了顿, 脸上的笑容加大几深, 这笑容出现在比起同班来说沉稳许多的夏油杰身上, 显得灿烂得过头了,封火也因此发现他比起过去高大了一些,那身怪异的僧衣在他身上倒是没什么违和感,很衬他现在脱胎换骨的气质。   他沿着教堂内铺着的红地毯向前走去。   “还不错,比起以前畅快了很多。或者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现在的我,才是真正地活着的啊。”夏油杰意有所指,“你看起来也不错。比起那个,你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意外我会离开高专。这一点你也预料到了吗?”   封火轻轻点头,“是的。抱歉,我早就知道以你的性格,总会有变成这样的一天,但我没有阻止。因为这样会更利于我的计划。”   夏油杰拉开椅子坐下,语气轻快,“不必道歉,倒不如说该谢谢你才对。要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我或许也无法真正认清我应该去做的事。”   “我听说,在这一年之间,你杀了很多的非术师,一般的术师也无法击败你。”封火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唯一能够对你造成威胁的人,只有悟,但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出决定。”   夏油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对于茶水的温度和口味都颇为满意,神色看起来也很放松,“对。但我想,他也在等待吧,等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来杀了我的理由。”   “那么,杰。”封火望进他那双深邃的双眼,“你今天,是为了什么来见我的呢?”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四郎。”夏油杰从他那身宽大的外袍下抽出一叠发黄的照片。他的眼型是狭长的那一款,当他的表情淡下去时,就显得他这个人有些不好靠近,此时他便用那种属于盘星教教主的莫测神情凝视着封火:“你究竟是谁?”   以封火的眼力,轻易地就看清了那张照片的内容。照片的正中央,一个看着六七岁的女孩坐在轮椅上,她笑容灿烂地举起一捧鲜花,而在照片的右侧,她所献花的对象,虽然因对焦问题而面容多了几分模糊,可那银白色短发与法衣下的身型都十分的熟悉,只要见过那个人本人的话,就能认出那是谁。   照片的右下角,标记着拍摄时间:1995.04.21。   也就是说,是距今十二年前的照片。然而,那照片上的少年如今正以完全一致的姿态,坐在了夏油杰的对面。   这只是第一张照片,在后面大概还有三四张左右,不过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封火抿了一口茶水,“连这张照片都找到了啊……说实话,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悟没有和我说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在离开高专之后,我只能靠自己去调查你的事。然后,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就有人把这张照片亲自送到了我的面前,只是为了让我帮他们解决一个微不足道的咒灵。”夏油杰低低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讥讽,“即使你救助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将你隐藏的秘密出卖给我了。四郎,非术师就是这样贪婪而不知感恩的生物,我甚至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封火静静地望着他没有接话,夏油杰也在这阵沉默之中,意识到自己在提及非术师时情绪有些激动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令自己缓和下来。   “既然会来到这里,就说明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杰。”封火说。   “在你给我们讲解圣杯的事时,你对我们提起过英灵。”夏油杰放下茶杯,坐直身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没有人成功实现过英灵召唤,在许多魔术师眼里,那只是一个仅存在于理论上的可能性。可你,无论是提起圣杯还是英灵,都是信誓旦旦的,就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夏油杰的语气笃定,很显然他的心里早就有所猜测,“所以,你其实是一名英灵吧。正因如此,你才会对圣杯如此了解,在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变老。”   “出色的判断力,杰,你果然很厉害。”封火面露赞赏地为他鼓起了掌,接着,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没有变老并非英灵的特权,而是我的能力的一部分。”   “真正的英灵可以在灵子化与实体之间切换,但若是魔力不足,就无法维持身体。而我,在二十七年前被召唤到这里的那一天,就已经因圣杯获得了肉身,我不需要为魔力而发愁,但也失去了灵子化的优势。至于能够维持容貌不变,则是我的能力所致。”他说着轻叹一声,“遗憾的是,那个残缺的圣杯仅仅拱佐尔根召唤出了我一人,就这样失去了效用。”   夏油杰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封火在他的注视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正如你所猜测。我并非人类,而是已经湮没在历史中的亡魂。可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得以以英灵的形式被召唤在这世间,完成我未竟的愿望。”   “天草四郎时贞——那是我还是人类时的名字。而言峰四郎,只不过是我在这里暂时使用的化名。”   “天草四郎……”夏油杰呢喃着这个名字,他的神情介于恍然大悟与复杂之间,“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猜想归猜想,当猜想被正式确认,难免还是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夏油杰在历史书上读过岛原之乱,以及……那场失败的革命战役领导者,天草四郎的生平。   那些油墨字印出来的冰冷的文字,忽然间不再遥远,与面前的身影逐渐重合,一些原本他所无法理解的事就变得说得通了。   不过他本人倒是比书上的画像帅多了,确实符合“相貌俊美,举止高雅”一说。   但与此同时,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点燃了他的心脏。若是以前,他的愤怒必然是为了那场战役里的无辜民众而生,但现在,他只痛惜于面前这位在生前就可能是咒术师、却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残害死去的同龄人。……呃,不对,被召唤过来这么久好像已经不能算是同龄人了……算了。   为什么那些一无是处无可救药的无能猴子都好好地活着,而像他这样的咒术师,却那么年轻就不得不亲眼见证自己的同伴在面前被屠杀,最后连自己也被抹杀了呢?   “四郎。”夏油杰依然沿用着之前的称呼,他敛起神色端正姿态的时候,还有着几分以往优等生的模样,他温言道:“我知道,你其实在建造圣杯吧,我可以帮你。然后,我们就可以用圣杯将所有肮脏的非术师都从这个世界上清理掉,你再也不必忧心过去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我不会允许那种事的发生。”   “……杰,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东西。”封火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我得以获得第二次生命,目的可不是杀戮。”   夏油杰慢慢靠在了椅背上,他很有耐心,也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对方,“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也希望你来回答我一件事。可以吗?”封火道。   夏油杰摊了摊手,示意他随便发问,于是封火便开口道:“你为什么想要杀光非术师,或者说,普通人?”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夏油杰笑了,“还需要问吗?你应当知道,咒灵是因那些人身上泄露的咒力形成的,而能够控制咒力的咒术师几乎不会形成咒灵。啊啊,也就是说,咒术师们一直以来为了保护非术师而豁上性命战斗的对象,本就是因那些非术师诞生的。你不觉得这非常的可笑吗?”   “我们一直以来的战斗也好,为此流下的血与汗也好,根本毫无意义。即使杀光现有的咒灵,只要那些家伙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会接着诞生下一批诅咒,诅咒又反过来伤害这些咒术师。”夏油杰的眼神逐渐充斥了杀意,他手中的茶杯上也被他握出了裂痕,他缓缓道:“没错,这样无意义的行动,该停止了。我们真正应该做的,是杀光非术师才对。”   “原来如此,所以你想通过除尽非术师,达成彻底根除咒灵的目的。”封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应该不知道吧,圣杯要实现愿望也得知道途径。所以,如果你希望圣杯帮你起清除所有的非术师,你就必须筛选的标准也告知于圣杯,你的标准应该是最低限度的能否看到咒灵吧。”   夏油杰把条件默默记在心中,“还有这样的规则啊,多谢提醒。”   “那么,实现愿望以后的事呢,杰,你有考虑过吗?”封火平静地好像他们在讨论的并不是或许会灭绝实际上绝大多数人类的问题,“术师也会有非术师的家人和朋友,你该如何安抚失去了重要之人的术师呢?另外,即使是强大的术师,也不能保证后代之中诞生的都是术师,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理那部分咒力低微且不能控制的新生儿?也一视同仁地杀死吗?”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考虑得好丰富啊。夏油杰正想开口,便被封火打断,封火食指竖起抵在唇边:“没关系,不必回答我,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是我提出的,我不会打破这个规则的。”   “杰,其实你也意识到了吧,只凭个人的力量,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夏油杰眯起眼睛,“个人的力量难以改变世界?不,那只是因为个人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没有抵达质变的程度罢了。如果是悟的话,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令这个世界大变样吧。”   “嗯,我承认,他确实拥有这样的能力,但即使是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封火顿了顿,“这点,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毕竟……哪怕是五条悟,也没有办法令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也无法令下定了决心的人回心转意。最强,也有无力改变事实的时候。   夏油杰的眉头狠狠地纠在一起,随即又松开,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了这么多,你要是想劝我回心转意的话,还是算了吧,没用的。如果你也要阻止我,那么,即使与你为敌我也会将圣杯拿到手。”   封火于是轻笑了一声,“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愿望,就是连悟也做不到,只有圣杯才能完成的事情。你希望让所有的咒术师都不再受诅咒困扰,过上幸福的生活吧?那么,其实你的愿望与我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我的愿望得以实现,你的那个愿望也能一并达成。”   “……哦?”夏油杰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人可以去抢夺他人的财富;为了得到更强大的权力,人可以杀死自己的竞争性;而要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去毁灭另一个国家的所有人,也能够冠上正义之名。”封火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将曾经给五条悟展示过的愿望重复了一次,“没错,只有舍弃那些‘想要‘,人类才能得以进步,并真正地获得救赎。”   他满怀期待地向夏油杰伸出了手,“杰,成为我的同伴,与我一起,为人类带来救赎吧。”   夏油杰自以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时还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说得好像没错。人类都不再有本能和私欲,自然不可能产生那些由情绪诞生的咒灵,而且似乎这样也杜绝了咒术师为了一点利益而内斗的可能,无论是谁都不会再被伤害,也不会去伤害他人,世界将会永远得到和平。   可……那真的算得上是救赎吗?既然没有痛苦,那么也不会有快乐,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也不再有意义——这样的人类,还算是拥有自我吗?又还能算是人类吗?   夏油杰想保护的咒术师,说到底也是人类的一员,又或者说,术师才是他现在唯一认同为人类的种族。如果人被剥夺了自我,还谈什么幸福呢?   你究竟是要救赎人类,还是……毁灭人类?   夏油杰的表情慢慢变得不对了。   他对自己已经走向了偏激偏执的路,其实是心里有点数的,且他自己也清楚实行的可能性很低。就算如此,就算可行性再低,他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方向,坚信着自己是正确的,只想在这套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己身毁灭为止。   然而……听罢“天草四郎”的愿望,连他也感觉到了懵逼。   这就好比,在观看恐怖片段时时,如果身边有比自己更害怕的人,就反而会不害怕了。当夏油杰看到比自己更偏执的人时,他也不禁开始反思起了自己,并且对这位比自己更是重量级的朋友心生了劝导之意,想劝劝他。   不过在劝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四郎,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作者有话说:   杰哥:我要毁灭非术师   wtw:你有病吧   四郎:我要救赎全人类   杰哥:这位更是重量级,正常人竟是我自己   wtw:不要九十步笑百步啊   当你的朋友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时,低情商,比如wtw:四郎,你有病吧   高情商,比如杰哥:四郎,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感谢在2022-02-22 16:43:03~2022-02-24 20: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唐璜、太宰佑子、秋之森箱推bot、月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熏鱼片 50瓶;小演员了解一下、总是在文荒、月关、柒夏℡ 10瓶;月旌老师是鸽子精 3瓶; 第22章 开战   封火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杰, 你真不愧是五条悟的挚友,论气人一直很行的。不过你情商倒是比五条悟高一些,这要是五条悟, 这会可能已经非常直接地说:你有病啊。   他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我没事,也不是在开玩笑。这就是我用了这么多年所想出的,最有效也最可靠的办法。”   夏油杰算是看透了。   如果他没有在欺骗他, 那么,天草四郎时贞这名英灵, 分明就是对人类这个种族失望透顶, 可他的责任感又让他无法舍弃人类, 所以才会选择这条路。   可,先不说这方法究竟算不算是救赎, 那些害死他的非术师有什么资格被拯救?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 他悠悠地以一条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脸颊, “四郎,我发现一直以来我们都弄错了一点, 你其实很擅长骗人。”   封火并不否认, “我确实骗了你们很多的事情, 但你可以放心,唯独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骗过你。还有, 我对欺骗了你们感到抱歉,不过我并不会后悔。为了我的愿望, 我会利用一切我能利用的东西。”   “放心, 我没生气, 换成是我的立场, 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吧。”夏油杰笑着摇摇头,“不过悟大概会很生气呢,他总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人,所以要是知道被骗的话,一定会对你发怒吧。”   封火: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你在偷偷给悟穿小鞋的样子。   “你真的认定你的愿望就是那个吗?”夏油杰站起了身,他慢慢走到走到那抿起唇的少年面前,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由于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封火不得不微微仰起脸看他,而夏油杰的声音也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宽永……多少年来着?总之,岛原的农民饱受天灾之苦,却要在自己都无法果腹的情况下向藩主上交重税,否则,面临的就是严刑拷打。”   笑容从封火的脸上淡去了,夏油杰甚至感觉得到他的肌肉紧绷着,像在压抑着什么,“宽永十一年。”他听见那个少年模样的神父这样补充道。   夏油杰便接着说下去,“嗯,宽永十一年。就在那一年,你被忍无可忍的农民、浪人武士、奴仆们推选为首领,带领他们发起了起义。”   “在这场战乱中,人数在十二万的幕府军队曾三次向你们发动攻击,甚至从海上发起炮击。然而,他们都失败了。”夏油杰不掩饰自己的赞赏,“那都是你的杰作吧?”   “……不。”封火摇了摇头,他的肌肉放松下来,显然已经平复了,“我从未为他们带来奇迹。一切被视为不可能的战绩,都是由他们自身创造的。”   “你不需要否定你的成果。如果没有你,他们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想逼退正规军更是痴人说梦。”本就与他的关系不错,又得知了他生来就具有特殊的力量,夏油杰在和他交谈时始终是和颜悦色的,“但即便如此,你们还是败给了十二万的幕府军。”   封火闭上眼睛,淡淡道:“三万七千名城民,无论是谁,全都被杀害了。”   谁管那些人啊,最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也被杀了吗。夏油杰收回目光,他语气一变音调抬高了些:“正因如此……正因如此。天草四郎,你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理想之人!”   “认清一点吧,你分明是憎恨着他们的!明明生而具有那样的力量,本该创造更加留名青史的佳话,却被草芥一般无谓地被杀害了!”他说到这里,目光在封火的身上一停顿,了然道:“哦,对,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被杀死时候的样子吧。你只有十七岁,可你的一切都被无谓地毁灭了。”   “这一切,都是拜那些无能的非术师所赐!他们向你索取,然后舍弃你;向你祈求,然后背弃你。他们的卑劣,你分明就看得一清二楚。”夏油杰更近了一步,他扣住了封火的手臂,目光灼灼,“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说,你很擅长欺骗,甚至包括欺骗你自身。拯救?别再骗自己了,四郎,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痛恨他们!”   “非术师不值得你的救赎。清醒过来吧,然后把圣杯交给我!我们一起,将世界上的所有非术师都灭绝,创造我们想要的世界!”   封火发现了,夏油杰自说自话起来,其实一点不比五条悟差。你看,他这不就完全不听人说话吗。   但不就是各说各的,跨服聊天吗,他输出的水准也一点不差!   封火推开了夏油杰的手臂。   比起情绪调动起来的夏油杰,他看起来冷静过了头,就好像他才是岛原之战的局外人,这种异常的冷静令夏油杰不由得绷起脸,“杰,你是对的,我确实曾无比的憎恨。”   封火低下头,看着这双带来奇迹的双手,低声道:“我确实痛恨过一切。我痛恨给了他们希望却未能延续下去的我自己,痛恨未曾给予那些无辜者庇护的神,毫不犹豫碾压着同类的强者……甚至是,必须要靠互相吞噬才能前进的人类这个种族。”   “但——我舍弃了。无论是对他们的憎恨,还是其他任何的感情,一切渴求,我通通都舍弃了,以此来交换对整个人类的救赎。”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见底,或许这样的对谈也无数次发生在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也正因无数次的自我拷问,才会得出这样的答案,“人类终将会进步到舍弃会腐朽的肉身的程度,若我的力量能够将这一天推进些,我愿意付出所有。这就是我的决定。”   天草四郎这个人的疯狂程度,远胜于他。夏油杰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真的认为那是拯救吗?”夏油杰不禁最后一次发问,“你真的想拯救他们吗?”   “没错。”封火的目光坦荡,“我并不奢求理解,也不会强迫你认同我,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也没问题,但我仍然认为我们的愿望并不冲突。如果你也想阻止我,那么就来吧。”   ……夏油杰总觉得这对话有那么点眼熟。他和悟闹翻的时候,和这也没多大的区别吧?   五条悟那时候的心情了,他总算是明白了,就是那种看着朋友固执己见在歧路上一路狂奔的感觉……可能,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吧。   封火却在他沉默的间隙,将视线移向了教堂的大门,朗声道:“悟,躲起来不是你的风格哦。”   “我只是不想加入你们这个傻瓜话题而已。”五条悟双手插着兜,从门外走入其中,“怎么了,聊完了吗,两个自大狂妄的问题儿童?你们想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他想这么干好久了!总算轮到他这样喊别人问题儿童了!   夏油杰看起来也不惊讶,显然他也早就注意到了五条悟的到来。   封火向他颔首,“还没有,现在正要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他走出教堂,夏油杰在和五条悟隔空交换了眼神后,也跟在了他的后面。   “这里,是岛原城吧。”夏油杰打量着这座城,“我在初中的修学旅行去过九州的岛原半岛。这里和那里的岛原城非常相似。”   “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封火走在前面,“你所见到的岛原城,是一度损毁后重建的。而这座城,是真真正正的岛原城,不过,是四百年前的,我用了一些小手段使它得以重现。”   在他话音落地的一刻,岛原城最高的天守阁顶端,一座与天守阁天顶面积相近的青金色的球体缓缓升起,那球体分明除了材质都没有什么算得上特殊的,可夏油杰就是无端地感觉到那东西在透露出一种威严感,“这就是……圣杯?”   而五条悟的反应更直接,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墨镜转过身,“啊啊!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四郎你怎么赔我!”   他确实有演的成分,但事实也确实是,那球体中蕴含的魔力,简直就像是一个宇宙一样,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如果是这样的圣杯……也许,真的能够实现那个人的愿望。   封火语气柔和,“你们应该看到了吧。你们来得太迟了,圣杯很快就要完成了,到时候,你们也可以作为新时代的见证者之一。”   “哈,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干的。最近整个国家的魔力都在一点点减少,不知道该说幸呢,还是不幸呢?因此普通人所能积累的咒力减少,新生的咒灵数目也变少了,倒是让我好好地休息了一通呢。嗯,这样来看,对我来说果然是件好事啊。”五条悟还是吊儿郎当地背着身体,却忽然抬手指向后方——术式反转「赫」!   被反转的能量构成强大的斥力,奔涌向城顶的圣杯!然而封火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地脉流向大圣杯的能量转送向了他,最终随着他的抬手而汇成一面透明的能量墙,两种能量互相碰撞抗衡了片刻,才在同时消弭。   见偷袭失败,五条悟也不气馁,摸着头吐了吐舌头,“哎呀,失败了呀,看来你被圣杯加强了不少呢,早知道就不等到你把圣杯完成了。我还想着快点结束回家看《天元突破》的。”   这句话其实半真半假。一直等待至今,是因为他想要的可是彻底毁灭圣杯。如果在圣杯没有完成时就毁掉它,不够了解魔术的五条悟也不知道封火还有没有后手,一旦有残余的部分留在世界上……他可不想留下什么遗留问题。   圣杯,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里。   场面变得紧绷,而夏油杰也将那件碍事的外袍脱下扔在地上,露出外衣下穿着的方便运动的黑衣,“悟,现在可不是看天元突破的时候。”   五条悟忽然扭过头:“哦,对了杰,卡米纳死了哦,你还不知道吧。”   只在开播时一起追了那部番,已经很久没有看后续打算完结以后再补的夏油杰:……   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打击士气,全咒术高专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剧透的仇等等再报。”夏油杰转向封火,“既然圣杯还没有完成,就意味着你还没有来得及许愿吧。这么笃信自己会赢,会吃亏的哦。”   封火并不在意,他抽出一柄太刀握在右手,“嗯,确实是这样,如果你们打败了我的话,就能够阻止我。”   “我果然还是听不懂你们两个说些什么。一个说着什么要救人、一个要保护咒术师。”五条悟将墨镜摘了下来,好好地收进衣服中,“倒是问问别人有没有需要你们救啊,只顾着自己满足,和在约会时滔滔不绝地只讲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有什么区别?会被讨厌的哦。”   “……看来我们三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达成共识了。”夏油杰忍住吐槽他“说得好像你和谁约会过一样”的冲动,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他唤出了一只生有两首的蛇形特级咒灵,同时,上百名形态各异的咒灵应声出现在他的背后,蓄势待发,光他一人所召出的咒灵就将整个街道占满了,“既然如此,就和以前一样,一决胜负吧。赢了的人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这样说来,我也是第一次不是作为劝架的一方,而是参与这一方呢。”封火远远地望着两人,弯起眼眸笑了,“啊,果然,能够认识你们是一件不错的事。”   “其实我也并非没有怀疑过,我的做法的正确性。将岛原城在这里重现,等待你们的到来,正是因为我想要得到这个答案。”封火的太刀刀尖指向前方,“若主也否定我的祈愿,那么,我应该会就此失败吧,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如果,如果主也认可这一行为——”   轰!那有如神话中怪物的蛇形咒灵,吐着信子率先出击!   天守阁再高,也不过几十米,而那双头蛇将身体直立时,就有一座天守阁的高度。咒灵口中的毒牙闪着不祥的光芒,哪怕只是擦伤,都能令诅咒蔓延至全身,是夏油杰近期所得到的最凶暴的咒灵。   正因如此,他才将它最先拿出来!他不会小瞧封火的执念,更相信他会由此而迸发出不可小觑的实力,那么,他这边也从一开始就用上全力!   双头蛇气势凶猛,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封火,封火的身形在它的面前渺小如枝叶,眼看着它就要将自己吞下,封火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惊慌,他静静地任由那蛇扑向自己。   下一秒,一声哀鸣响彻了岛原城。但悲鸣不是封火的,而是双头蛇的。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跃出,他的跳跃力惊人,轻轻一跃便抵达了空中,仿佛是迎面跳进了那条双头蛇咒灵的口中一样,在一般人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可在蛇的一个脑袋想要合拢生着獠牙的巨口,吞下这送到嘴边的食物时,一柄坠着流苏的长刀自下而上穿过了它的上吻部,从外部看去还能看到染血的刀尖,刹那间,血花飞溅!   双头蛇生着坚硬的鳞甲,唯二算得上脆弱的地方只有它的七寸和身体内部,但即使如此,它的口腔与鳞甲也不是轻易能够被击穿的。那个人只握着一把与它獠牙长度相当的长刀,凭借着惊人的力量,刺入了它的口腔贯穿了外甲,并势如破竹地继续切割!   难以相信这样的力量是人类之躯能够拥有的,特级咒灵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双头蛇忍受不了这种痛楚,挣扎中将头向一旁偏去,于是那人便翻转手腕,刀刃在它的血肉间一转,划出了一道残酷的弧度,电光石火之间,双头蛇只剩下了一个头颅。但要不是它有所挣扎,此刻已经整条蛇都被从中一分为二了吧,而不是只少了一个头这么简单。   那个人则踩着被他斩下的蛇头,沐浴着咒灵之血,顺应重力向地面坠去。   “又是这家伙……”夏油杰的话都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而就在这过程中,又是一记连空间都能够撕裂的能量波从后方袭来,目标正是坠落中的身影。   虚式,茈!   五条悟作为几乎被伏黑甚尔杀死过一次的人,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时候放水就等同于败北,因而,他也直接用出了目前他所掌握的最强招式!   没错,那斩去双头蛇一个头颅的,正是伏黑甚尔。面对先前险些击杀了自己的这一招,他从缠在自己身上的空间系咒灵口中抽出天逆鉾这一特级咒具,单手反握着抵在面前。   又是一道能量墙出现在了伏黑甚尔的身前,然而与之前的无声较量不同,这一次,无形的茈撞击在能量墙上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一道旋涡,可以看见那些能量乃至于空间都被磅礴的咒力卷起、撕裂、扭曲,可每当有一部分能量被茈所撕裂,就立即会有新的能量补充入其中,令它无法前进,直到茈的能量消散。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信任,你的经历决定了你的性格。”否则也不会用天逆鉾挡在前面。封火走到了伏黑甚尔的身边同他并肩,向他递去一条手帕,侧过脸一笑,“不过,至少在现在,我将守护你的安全,直到最后一刻。”   伏黑甚尔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手帕他也没有接,只是用手背随手擦拭去脸上的血迹。他咧嘴一笑,“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我可不和男人谈什么信任。”   “说实话,我想骂很久了,你给的任务总是无聊又拖沓,很让人提不起劲来。”伏黑甚尔一腿后撤伏低身体,地面因他这一蓄力的动作而裂出几道裂痕,而对面的上百只咒灵也动了,它们与剩余一个头颅的蛇形咒灵前仆后继地扑来,那场景简直如同诅咒的浪潮。可想而知,在被伏黑甚尔以完全碾压的形式打败的这一年,夏油杰付出了多少,猜得到这么多的咒灵。   “不过——只有这次,还有点意思。”他压低的刀向一旁斩了一记空刀,刀上的血液皆随着这个动作被振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溅射状红痕,“这次之后,我可不想再和你合作了。这么多年,早就看腻你那张不变的脸了。”   当力气聚集到了一个顶点之时,伏黑甚尔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那刀上的鲜红流苏与他的黑衣,在封火的视网膜上印出一道红黑的影,他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些肆意地撞入咒灵的浪潮中,释放着他天生的战斗才能。   “这句话,我就当做是祝福收下了。”封火说罢,从容地转过头,五条悟正在他的对面。   “我应该说了,我会粉碎你的愿望。”五条悟迈开步伐,“做好觉悟了吗,四郎?我要把你那张假惺惺的脸揍到再也笑不出来为止。”   封火唇角的笑容加深,他将刀横于身前,踏出了一步。   在他的脚步落下的一刻,魔力覆盖在他的全身,这座岛原城亦是响应着这位短暂的主人的呼唤,整座城都震荡着、发出了轰鸣。   “做得到的话,请来试试看吧,悟。”   作者有话说:   万字over!写打斗好累,求一波评论!   PS:谁抽旧剑六百石头下去出了两个兰斯洛特和一个高文啊?哦,原来是我呀(心如死灰离去)我现在看着这两位的脸都感觉他们在说:就你想抽异世界的王是吧?想得美! 第23章 领域   夏油杰脸色相当难看。   他的人生一共有两个重大的转折点。其一, 是他进入了咒术高专,在这里认识了五条悟,并且第一次认可了其他人的能力, 在身边都是非术师的环境成长至今, 真正地拥有了一个能够无话不谈的朋友;其二……便是护送星浆体天内理子时,满心以为抵达了终点,决定送天内理子逃离她同化的宿命, 却亲眼看着天内理子被一颗子弹穿过了胸膛。   他明明是那般信誓旦旦,相信自己能够保障她过上自己想要的未来, 可结果呢?他眼睁睁看着天内理子在他面前失去呼吸, 而他毫无反抗力地被伏黑甚尔击败, 任由他连天内理子的尸体都带走了。   若不是伏黑甚尔考虑到他死后或许会导致他的咒灵暴动,也许他现在也与她一样, 沉眠于地下了吧。对夏油杰来说, 这条命和施舍来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后来, 被送去医院的黑井美里,这位天内理子多年以来的照顾者, 在清醒过来后也没有责怪他们的保护不力, 只是一个人在病床上死死地捂住脸, 无声地痛哭。   ……夏油杰倒宁可她将他痛骂一顿,大声地斥责他的无能。   他十六年以来关于自己是强者的信念,就这样被连一丝咒力都没有, 甚至看不见咒灵的伏黑甚尔,彻头彻尾地推翻了、踩碎了。   正因如此……他从五条悟那里得知了伏黑甚尔没有死以后, 居然还有那么一分庆幸。   这一年零一个月以来, 除了处理高专派遣的任务, 后来又变成解决盘星教的一些实务以及照顾自己的咒术师“家人”, 夏油杰几乎是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他一刻不停地逼迫自己去获取咒灵化为己用。   他想要以同样的方式,击败伏黑甚尔。而现在,这个可能性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再错过一次的理由了。   于是当伏黑甚尔撞进他的咒灵潮中时,夏油杰将从觉醒术式至今,他所获得的七成咒灵都释放了出来。   仅剩一颗头的双头蛇甩动粗壮的尾巴,伏黑甚尔凭借空气的流动感知到了,他反应及时高高跃起闪避,但还是在空中被所撞来的另一只一级咒灵撞到了几十米之外,紧接着,夏油杰的咒灵通通扑向了他。   二级以上的咒灵在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常见了,因此,夏油杰所放出来的上千只咒灵,绝大多数等级都在三级和四级的范围。与伏黑甚尔交战过一次,他知道这些低等级的咒灵在伏黑甚尔的手下根本活不过一刀,可他还是让它们前仆后继地袭向了伏黑甚尔。理由很简单。   这些密密麻麻的咒灵挡在前路上,确实能够遮挡伏黑甚尔的视线,必要时甚至能让几十只咒灵堆积在他的身前,阻碍伏黑甚尔的行动,就算只有零点几秒,那阻碍也是有意义的。   伏黑甚尔可以一刀杀死十只又如何?即使他的力量再强大,脱离了咒具他也无法祓除咒灵,因而他在攻击时必须依赖于他手上的咒具,清理干净这上千只的咒灵,也要耗费一段时间了。   “用低级咒灵扰乱战斗,这还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夏油杰冷笑着,“这就是上次的回礼。”   伏黑甚尔于是索性将双眼闭上,他清楚地感知到,这些咒灵无所畏惧地堆积上来挤压着他的空间。他毫无危机感,双手分别握着一长一短的双刀,而口中还衔着一把刀,用三刀流绞肉机似地绞杀着那些咒灵,他和夏油杰之间的距离也在缩短,口中滑出一声含糊的:“不用谢。”   ……夏油杰稳住心神,让自己不要被他影响。在这间隙,他也得以拿出他最强的一招。   ——并非是那除了领域之外的最强杀招,极之番漩涡。就算将他现有的咒灵都合成为旋涡,构成强力的咒力攻击,只要有那能量墙在,这种攻击就是没有意义的。夏油杰不认为茈无法突破的东西,靠现在的旋涡就能成功。即使抽取这些咒灵的术式,恐怕也只能短暂地阻隔伏黑甚尔片刻。   那么……只能破釜沉舟,试试那个了。就算那个还没有真正地完成,可既然无论如何都是失败,还不如拼一把试试看。   领域展开——万象归一。   纯黑的领域将两人包裹,在两人被彻底吞没以前,夏油杰最后望向了五条悟,尽管从几分钟以前的那个近似于组合技的衔接完成的一刻,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会再一次和五条悟并肩,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还真的会再一次将这样沉重的信任交托于他。   伏黑甚尔被他拖住了,但反过来也等于他被伏黑甚尔拖住了。而在他们两人有一人得胜以前,唯一能阻止封火的人,就只有——   “悟,阻止——”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都被笼在了领域之中,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屏障。   这没有征兆的开启领域,让五条悟和封火都有些发愣,尤其是五条悟,因为夏油杰交给他的可不只是信任而已。   “杰……居然掌握了领域了?”五条悟喃喃道,接着他飞快地变脸,完全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愤怒,他指着那个如同倒扣的碗的屏障大骂:“杰,太过分了,这是偷跑!!”   “就算你喊的音量再大,领域之中的他们也是听不到的吧。”封火盯着那个领域,那里面发生什么他都无法帮忙,他刚刚向那个方向走出一步,就被五条悟阻拦在了路上。   封火渐渐收起表情,而五条悟则兴致勃勃地抬起双手,两手的食指在面前交叉相碰,“现在战局变成一对一了哦,也可以理解成两方的守城战吧。”   他的一根手指划向身后,由夏油杰展开的领域,他虽然还同往常似的笑着,可封火能感觉到他这次完全认真了,“我要阻止你不要进入那个领域,打扰他们的战斗,同时击破你的防御。你再担心那边的禅院也没用哦。”   “杰虽然厉害,但伏黑君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封火对于五条悟的反派式发言已经彻底趋于平静了,习惯了,随便了,“而我要做的……则是要阻止你破坏圣杯,守护好圣杯。”   “很好,我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处境了,那么。”五条悟前所未有地端正起表情,“没时间和你说笑话了。试试这个吧,我也是第一次在实战用呢。”   封火真的好想吐槽他:从刚刚开始,就是你一直在讲笑话吧?但他顽强地忍住了。   “——茈,连发式。”   空气被撕裂揉碎,连光的折射都因此发生了改变,异样的紫黑色光芒将整座岛原城照亮。大地被无情地犁开,掀起的土块被粉碎到连渣都不剩,周遭的建筑也被震碎,残块因气压的变化而时而被吸引向那些摧枯拉朽地破坏着一些的光柱,接着同样湮灭。   “……毕竟,能够逼到你拿出这样的术式的人,也没有几个吧。”在空气的轰鸣声中,封火的声音几乎被掩盖,他身上所有的魔术回路一并激发,巨量的魔力输出令他的皮肤、内脏都发出了哀鸣。他压制着这些疼痛,不再单纯地用魔力构建防御,而是释放出同样等级的魔力波,蓝白的光芒从他的背后浮现,接着扑向了那汹涌的术式。   两重能量相遇,接着碰撞,二者互不相让地互相纠缠撕扯着,无论是谁都不肯退一步,可也无法更进一步。那一瞬间炸起的巨响简直就像是有人引爆了大规模的炸/药,让岛原城外警戒着的咒术师们都鼓膜一痛,他们连忙捂住耳朵继续向后撤退以免被波及,直到退到了数公里外还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   咒术师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和咒术界的天花板相抗衡。如果说天生六眼的五条悟在高一时还被视为是咒术界的未来,那么在他高二掌握了反转术式之后,他就已经成为了天花板,说是无敌也不为过。可现在……五条悟,居然这么久还没有结束战斗?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变天了吗?   还穿着便装的灰原雄面露担忧,他一察觉到不对,便嘱咐妹妹有多远躲多远,自己则全力赶了过来。可他却在进入岛原城之前被拦下了,连带着其他所有人一起。   “你们进来的话,会死的哦,而且会拖我的后腿。”那时的五条悟头也不回地步入城中,还冲他们摆了摆手,“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灰原雄相信五条悟的实力,但不影响他担心五条悟的安慰,焦急地在原地踱步着。   而作为魔术师的代表被派来的远坂家未来家主远坂凛,也握紧拳头咬着牙,“圣杯,英灵……佐尔根那些家伙居然背着我们干出了这种事!”   整个岛国,包括冬木市的地脉最近都显出魔力不足的迹象,作为冬木地脉的管理者,远坂凛一度以为是地脉衰竭,急得团团转,四处奔波去寻找解决办法,结果搞了半天原来是有人在抽取魔力。   如果有人将这样规格的魔力化为己用,那简直是疯狂都不足以形容了,任何人都会在瞬间被庞大的魔力撑破,痛苦地死去。   然而,封火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一轮光炮对撞之后,封火和五条悟站在面目全非的土地上遥遥对视着。   “啊——能这么爽快地轰一通,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好像把这段时间的压力也都发泄出来了呢。”五条悟看起来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你还要和我这么继续玩下去吗?虽然那些能量还够你再用很久,可是你的身体是撑不到那时候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哦。”   “而我……六眼将咒力的消耗控制到最低,如果大脑超负荷了,也可以用反转术式及时为大脑提供补给。”他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头,“但你的魔术并没有那么强力的治疗效果吧。这样下去,你输给我只是时间问题。”   “嗯,像刚刚那样的输出,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个小时,就这样和你一直僵持下去也没关系,就算你要说我卑鄙也随意。为了我的理想,这具身体的任何器官都可以舍弃。”封火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假如是我率先撑不下去,而不是圣杯先完成……我的运气算不上好,不打算去赌这个可能性。”   他将太刀插进地面,罔顾身体的抗议,双臂同时亮起,再次动用魔力。   五条悟眼神一闪——空气中的魔力的感觉,变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故弄玄虚的将街道和城市做成了百年前的样子,那么现在……明明除了封火身后的那座天守阁之外,其他的东西连带着外墙和地基,该破坏得都破坏得差不多了,可五条悟却是从这一刻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现在,正置身于四百年前的岛原。   而在他面前的银发少年,也随之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他的朴素法衣之上,覆盖上了一件武士才会穿着的黑色宽袖和服,即直垂;外罩着一件裹了黑边的鲜红羽织,羽织的左右两侧还绘着十字架的纹样。   而他的银白色短发,也化为了长度至腰际的长发,以红色的发带束成了一个高马尾,在魔力流动引起的微风中微微摇曳着。   封火半阖着眼眸,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那种时代感,又或者该说是时代所带来的距离感随之扑面而来,直到现在,五条悟才终于有了一种,啊,这家伙真的是那么久以前的人啊……这样的实感。   “英灵的知名度,能够很大程度地影响英灵所发挥出的力量。碰巧,我在这个国家姑且是比较广为人知的,而如果将范围缩小在了岛原之内,即使是不擅长作战的我,也能用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封火当做看不到五条悟那满脸“你这也叫不擅长作战”的表情,他的魔力扩散出去,并在中途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令五条悟倍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吾名为天草四郎时贞,为了人类的未来,我绝不会输。”他说着,以他为圆心的洁白光束将两个人笼罩,“就让你提前见识一下我理想的世界之雏形吧,悟。”   “犹如雅各的梯子,赐予我的梦想以光明。”   “——领域展开,岛原绘卷。”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就打完了!   本章所有领域的设定都是我编(口胡)的,具体的功能和原理下章揭晓,大家可以意思意思猜一下,不过天草的很明显是下总国那个固有结界改的了,毕竟对wtw光炮是没什么用的,并硬塞了宝具词。人人都有挂开,现在就是看谁的挂开得更大,wtw毕竟天花板最强,不开点挂努力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才不会被这种自带无敌、无限光炮、自带回血的魔鬼碾压。可能只有送外太空/关水底窒息之类的办法能搞死他?但这个肯定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杰哥也开,一想到他没有领域人就没了感觉怪可惜的(可能是因为不能再增强脑花了吧),所以……就当做是他一想到甚尔没死就感觉压力倍增于是危机当头爆发了吧。   反派守则第一条,激发主角团潜力使他们变强,目标达成(然而除了wtw都不是主角团,当做达成了一半吧   PS:原作里理子是子弹穿过太阳穴,和这边不一样。   感谢在2022-02-24 18:24:50~2022-02-25 21:0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破冰 2个;秋之森箱推bot、喝着蜂蜜味柠檬茶的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游浮生 40瓶;臻如 28瓶;鄷澄 20瓶;橙、上司几太 10瓶;影从者 6瓶;那年星光灿烂 5瓶;闲鱼and咸鱼、大庭叶藏 2瓶;BB 1瓶; 第24章 突破   五条悟最先感知到的, 是花的香气。   春日百花盛开的香气,新生的青草在阳光下生长着的气息。他抬头望去,头顶的天空蔚蓝澄澈, 没经历过工业时代的污染, 在太阳的映照下干净剔透得过了头。他们站在岛原城之外,城中居然还能听到热闹的人声。   而紧接着,他摊开双手又握了握拳, 有些惊奇地察觉到……自己的咒力,只剩下了极小的一部分。六眼几乎无法捕捉魔力的轨迹, 甚至失去了它所带来的360度的远距离视角, 无下限术式也因此难以维持下去。   五条悟眨了眨被阳光照射得发涩的眼眸。这么多年以来, 他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视角,又或者该说, 这样的无力感。然而他并没有惊慌, 而是看起来很有兴致地原地蹦跶了几下, “厉害!”因为不适应突然改变的视距,他还在跳跃的过程中踉跄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这世界上的术式在他的六眼之前, 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可现在,他却完全看不清这个领域,只能靠经验来猜测和摸索。不仅如此, 以他现在的咒力程度,恐怕连看到诅咒都难吧?简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   作为五条家的六眼降世, 至今十七年, 他终于知道了非术师是在以怎样的身体去活动着的。   封火静静等着他适应现在的身体, 微微一笑, “悟,对于现在的状态,还适应吗?”   “还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变得这么弱呢,随便一只咒灵大概都能杀死现在的我吧。”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将目光聚焦在静静等着他的封火身上,“领域中居然有别的生物在……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趣的领域,不介绍一下吗?公开自己的术式情报可以得到增强哦。”   “多谢提醒,不过我本来也是打算这样做的。”封火说,“与其说是领域,倒不如说是领域与固有结界的结合体。以我现在的灵基无法使用真正的固有结界,而作为不再有未来的英灵,我也无法正常使用领域,只能考虑作弊了。”   “固有结界……所谓的透射出心象风景来侵蚀现实世界的魔术吗?真好啊,我也想有呢。”五条悟忍不住又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和草地,对其真实的松软感新奇不已,“然后呢?能力就是让人变弱吗?你的理想不会这么无聊吧。”   “当然不是。”封火笑着摇摇头,他将双手微微举高,“在我身后的岛原城中,居住着三万七千名普通人,他们会作为暂时的从者仅仅出现在这个领域中。”   五条悟恍然大悟,右手成拳敲在左掌,“啊!原来如此,我的能力被他们平分了吧,难怪我变得这么弱了。”   “悟果然理解得很快呢。”封火真的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他自豪地将右手握成拳,“这就是我想创建的世界的雏形。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强与弱之分,也没有富裕与贫穷,没有阶级地位之分。”   “当然,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悟。你不再是最强,也不需要背负过多的期望,不需要理所当然地被托付远超他人的辛劳。”封火的笑容加深,“我明白的,至少三十名术师正在城外焦急地等待着吧。其实你也有很大的压力吧?这段时间,为了调查那些魔力的去向,你也很辛苦呢。”   “哈哈——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妈子,想那么多会少白头哦。啊,差点忘记了,你已经是白头发了。”   ……还想继续嘴炮的封火忍不住扶额,这话题真是太难进行了,“……悟,你还记得自己也是白头发吗。还有,其实我以前是黑发哦,这是魔力的影响。”   五条悟顿时不可置信:“哈?你本来是黑发?我不同意!这样子三年级的平衡就被完全打破了!”   封火:“那是什么平衡啊?”   “杰和硝子是黑发,而你和我是白发,奥利奥利才是正确的组合,我不要做唯一的利。”五条悟非常投入地做出痛惜的表情,“你可一定不要变回黑发啊!”   “……放心吧,没有那个机会了。”封火最后还是无奈地笑了,他将一把与自己手上的同制式的太刀抛了过去,“来吧,悟。你现在没有办法正常地使用任何术式,那么,我也给你一件武器。”   五条悟抬手稳稳握住飞来的太刀刀柄,刀在他的手中翻了个刀花,在任何方向都有着绝佳天赋的他使用武器当然也没有问题,只是平时没有必要而已。   此刻,他的表情慢慢敛起来,那双蔚蓝的双眼失去了六眼的特殊光彩,可仍然璀璨明亮,他抹去了说话时常带着的散漫,“四郎。”   “你想要的东西,我大概明白了。虽然我知道你做到这一步就不可能放弃了——但我还是想说一下。你已经绝不会回头了吗?”他说,“接下来,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比起被剥夺了理想活下去,他恐怕宁可带着理想死去吧。五条悟心知这一点。   “啊。”封火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向前奔去,太刀的刀尖拖曳在地上摩擦起火花,他一刀斩向五条悟,“不必留手!”   ——   自从完败给了伏黑甚尔后,夏油杰就在不断地磨炼自己,他反复尝试了许多,最终才摸到了领域展开的边缘。   今天,才是他第一次成功地完整展开领域,然而掌握新能力的喜悦只有几秒,他就因为这个领域的术式而有几分懊恼。   领域,万象归一——能够将领域中的人与咒灵的咒力和术式抽出,制作成咒灵供他驱使,咒灵的等级取决于抽取对象。如果被拉入领域的是非术师,能够制作出来的就是三级、四级的弱小咒灵,可如果是五条悟这样的特级咒术师,那么得到的就是一个具有无下限术式的特级咒灵。   不过对弱小的人用领域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这无疑是一个遇强则强,同时还能够直接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强力领域,唯一的缺点在于,由此制成的咒灵至少现在只能在领域中使用,否则他想杀光非术师连圣杯都不需要了。   然而……就算这个领域再怎么全面,可他的对手,是完全摒弃咒力的天与咒缚,从他身上抽不出咒力,不可能制造出咒灵,更无法由此来削弱他。   真是……明明得到了领域,可还是无能为力吗?   “领域……哈,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留你一命。”伏黑甚尔将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完全放开,感知着这片纯黑的领域中的一切变化,他深知陷入他人领域有多么不利,与任人宰割也没什么去吧,那么……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先将掷出一把短匕,夏油杰闪身躲避,可又是几把飞镖封住了他的去路,他只得向着后方退去,而伏黑甚尔已经手持特级咒具游云逼至他的面前!千钧一发之际,夏油杰将手臂抬至脸侧,三节棍形态的咒具砸在小臂,若不是他及时用咒力加护此时已经骨折,但接近着的膝撞他就来不及反应,被撞出了数米远。   “领域也不过如此。”伏黑甚尔漠然注视夏油杰被撞飞出去,并紧跟上去准备给夏油杰最后一击,但这次,他的三节棍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无法再前进分毫。下一刻,一个重物撞向他的胸腹部,倒飞出去的人变成了他。   伏黑甚尔忍住痛楚,在空中改变姿势双脚踩在地面落地,但攻击他的东西不给他反应时间,拳头狂风暴雨般地袭来!   夏油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慢慢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他眼神冰冷地注视那激战的模糊身影:“天与咒缚也不过如此。”   无法抽取伏黑甚尔的咒力,那么……就抽他自己的咒力吧。   被抽取的咒力,即使解除了领域也不会流回原先的持有者,而是就此消散。因此,假如领域解除时伏黑甚尔还活着,没有了咒力的他就与待宰的羔羊没有区别了。   赌一把!   伏黑甚尔终于陷入了苦战。比起咒灵,当然是身为人类的夏油杰是更好的目标,所以他便有意地将战局向夏油杰的方向转移,可夏油杰早有警惕,每次都能及时让他的咒灵再度阻拦。   不知道五条悟那个怪物级别的家伙,又进化到了什么程度……不能再拖下去了。伏黑甚尔想。他拼着折断左臂向夏油杰掷出匕首。   不能再拖下去了。夏油杰心知现在的他根本躲不过去,只能堪堪侧过身体,让那匕首刺在他的下腹部,而咒灵则是从伏黑甚尔的身后出爪,锋利的爪尖从伏黑甚尔的背后抓下,几乎撕下一块血肉去!   就在这时……夏油杰的领域解除了。   夏油杰跪倒在地,而伏黑甚尔则面部朝下,彪着血倒在他不远处,从他不断收紧去抓地面的右手来看,他还活着,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还没结束。”夏油杰强撑着试图站起来,但就在此时——另一边的领域,也解除了。   夏油杰这才注意到原本是岛原城的地方,现在已经跟被导/弹犁过几次没区别了,处处都是建筑的废墟,地下更是数道数米的深坑,可以想象在他们进入领域之后的战况有多激烈。   但这不是他最震惊的,真正令他震惊到失语的,当属从领域中出现的两人。   ——在夏油杰的领域解除,五分钟前。   哪怕是加上伏黑甚尔的那一次,五条悟也没受过这么多的伤。   封火的刀刃从他的腰际擦过,他不闪不避,哪怕腹部飙血也要一刀斩向封火的喉咙。刀柄撞在他的手肘导致手部失去力量,太刀脱手,最后整个人被撞飞出去。   原来人体是有这么多要害的。他吐出一口血,喉中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很好啊,四郎。”五条悟试着站起身,但他的手臂还是麻痹的,没能起来,他索性坐在地上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哈啊——这样的危机感,连心脏都在砰砰地跳动着的期待感,已经很近都没有过了。”   他在最强的路上走了太久了。最开始,他的身边还有夏油杰,无法全天开着反转术式也没有反转术式的他不小心还会被夏油杰追上;后来,他险些死在伏黑甚尔的手下,那种肆意发泄的畅快感稍纵即逝,伏黑甚尔已经不再是有了茈的他的对手了。   不再有能与他真正交手的人。世界对他来说,像一张泡过水的纸,一不小心大概就会弄得稀碎吧。   同样的,变得更强,好像也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了。光是力量上的强大,拯救不了他想拯救的,也改变不了他想改变的。也因此,尽管在开发出无下限术式的多种衍生用法时很顺利,可领域却还是没办法顺理成章地用出来。   直到现在。   封火的太刀抵在了五条悟的颈间。   “认输吧,悟。”封火说,他轻叹了一声,“否则,我只能杀了你了。”   “我还没说完呢!好好听人说话啊!”五条悟不满地仰起脸,“弱者的感觉我已经充分体验过了,也玩够了,该结束了。”   封火这才发现,五条悟的眼白都成了惊人的血色,这是脑内出血的症状。   ……难道是!他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五条悟用手死死握住了他的刀刃不放。   五条悟的口中也涌出了鲜血,他毫不在意地弯起唇角笑笑,继续压榨着自己的潜力,强行突破了限制,“——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于是,当伏黑甚尔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勉力用刀刺进地面撑起身体时。   他所看到的,就是岛原的废墟之上,五条悟一刀穿透了那个少年模样的神父的胸膛这一场景。   伏黑甚尔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他初次接那个人任务的时候。   那时候他才刚离开家,经验不足,稚嫩有余,身上的血腥味重到野猫都要冲他呲牙咧嘴,仗着身体素质好在冬天还穿着旧单衣。他知道自己这样子太讨人嫌,所以就没打算进那间干净过头的教堂,但那家伙却浪费他宝贵的接任务时间,硬是请他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换了身衣服,才肯说要他做什么。   “真是……混蛋。”他低骂了一声。伤口被他的动作崩裂,再次喷出汩汩鲜血,将土地都染成了赤红色,而他也因此失去了握刀的力气,缓缓倒向染着他的血的冰冷地面,索性闭上眼睛。   他果然最开始就不该为了报酬接那个任务。   饼干……再也吃不到了啊。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打完了,下章交代一下具体怎么输的以及后事,可能还会有个封火走了以后的咒这边的后日谈,然后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如果将两边的对手换一下,杰哥对天草:要么杰哥先开领域夺走天草的魔力,一套带走;要么天草先开领域平分了杰的咒力导致他没足够的咒力开领域反杀,一套带走;甚尔确实打不过现在的wtw了,没辙。嗯,总之是我可能两千字就能写完的战况了。   实不相瞒,我从决定了要写和wtw打架就一直在努力想怎么才能打得好看点,头都快秃了……为了我牺牲的头发可以要点评论吗?感谢在2022-02-25 21:01:02~2022-02-26 20:5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青云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秋之森箱推bot、青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ceai 90瓶;横向发展的蛇 60瓶;秋之森箱推bot 48瓶;夏商西周_拯救人理中 40瓶;2421528 36瓶;青云 26瓶;mmmmark、乌珂、心有阳光、辞色、不会催更想学、冥夜 10瓶;@_@、鄷澄、江风吹巧 5瓶;哈哈哈哈哈 1瓶; 第25章 圣人的落幕   假如说永远无法被攻击到可以称为一种“无敌”的话, 那么,无下限术式确实可以算是无敌的。然而,在强的同时, 无下限术式还有着对于咒力操作的精度极高的要求, 只有六眼的持有者才能掌握。放眼望去整个五条家,多年以来也并非没有其他人带着无下限术式出生,然而能够真正发挥出其能力的人, 就只有五条悟一个人。   失去六眼,几乎就等于将五条悟的能力都封印了。这便是封火思考了许久后才制作出的战术。   他在这个的世界二十七年, 都用来去搜寻曾经的与岛原相关的物品, 包括木材、泥土、植物, 最后才建成了这座岛原城,只为了将地域带来的知名度增强达到最大化, 借此完成作为裁决者(Ruler)无法放出的固有结界。否则, 即使开启宝具双腕·零次集束, 他也赢不了五条悟。   ……然而。   什么叫天选之子,什么叫世界意志的宠儿, 封火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   即使封印了六眼, 五条悟也仍然记得在操作那些术时的咒力运行方式, 无下限术式已经刻入在了他的身体记忆中,而降低咒力的消耗也能大概回忆起操作的方法,只是——这样巨量的计算, 对于现在无暇去分出咒力来使用反转术式治愈自身的他来说,带来的脑补损害是巨大的。   颅内的出血将他的眼白染红。五条悟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大脑在抗议着,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分钟他可能就会因不可逆的脑损伤而成为植物人, 可是——一秒, 只要一秒就够了。   多达两年半分量的无用信息, 灌输进了封火的脑中。   “铛!”他的太刀从手中滑落,轻飘飘地坠向地面。在它落地的一刻,无论是奇异的花香还是蔚蓝的天空,连着那城中的欢声笑语,都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般碎裂,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所期盼的理想乡的幻影,悄无声息地褪去,露出了隐藏在下的现实,已经残破不堪的岛原之城。   五条悟也因消耗过大而摇摇欲坠,但与此同时,他所熟悉的视野回归了,他也得以启动术式治疗自己已经快烧坏的大脑。完成了这一步之后,他垂下头,沉默着俯下身捡起地上那把封火扔给他的刀,向着那被困于脑内世界,双眸失去神采的神父走去。   滴答,滴答。   刀刃穿胸而过,封火伸出右手,握住了那把太刀刀刃。猩红的液体从他的背后,以及他攥着刃身的掌心滴落。   此时,从他们进入领域以前就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惊雷,随后第一滴雨水坠向了大地,并带来了更多更密集的瓢泼大雨。很快,坑坑洼洼的地上便蓄积起了数个水坑,封火的血液也被雨水冲散,融入了雨水之中,再也看不清楚。   “……那可是好几年份的无用信息量哦。”五条悟松开了握着刀的手,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挡在他的额前,他垂着头后退了几步,“居然这么快就醒了,你其实是怪物吧。”   魔力的消耗几乎让封火的四肢都失去力量,他的身躯晃了晃,慢慢地坐在湿润的大地上。强行动用那种规格的魔力,强行开启领域,这一切违规所带来的损伤随着五条悟的一刀浮上来,他感觉到内脏也随之破裂出血,喉咙一痒,咳出大量的鲜血,将他的前襟乃至发尾都染红了。   他没有将刀从身体中□□,因为那样他恐怕立刻就会因为失血而亡吧。封火用被割伤的手捂住唇,勉强抑制住咳嗽,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哈哈……只是几年的信息量而已。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多久了吗?”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他的对魔力等级是A的原因。不过他现在才不想告诉五条悟这一点呢。   五条悟也找了处倒塌的承重柱坐下,“是,是,知道你已经是个装成高中生的老爷爷了。”   他也想像往常一样,多说些有的没的话来让气氛不要那么沉重,可是喉头比重感冒的时候还要梗塞,以至于他几次张嘴都重新闭上了。   ……大概是被雨淋感冒了吧。五条悟这样想道。   夏油杰没去理会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的伏黑甚尔,他快步跑过来,只看封火的样子就已经明白,已经结束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就结束了吗?这个怀着救济一切世人的荒诞理想者,要死了吗?   封火将视线投向倒在地上的伏黑甚尔,看到他身上淡淡的光芒,才缓慢仰起脸对着这阴云密布的天空,苦笑了一声,“啊……看来,这一次主也否定了我的祈祷啊。”   “喂,四郎,你倒是搞清楚一点。”五条悟声音拔高了几分,他愤然拍了拍坐着的柱子,“阻止你的人可是我啊!别把我的功劳算在神明莫名其妙的神身上啊!”   “……嗯,说得也是呢。”因为仰面对着天空,一滴雨水落在了封火的眼中,令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不会不甘心吗。”夏油杰轻声说,与其说他在向封火寻求答案,倒更像是在问自己,他也找了一处残缺的墙体坐下,“你想放弃了吗?”   五条悟捡起一块瓦砾扔了过去,“杰,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激怒对手啊!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当然……当然是不甘心的。只要愿望一天没有达成,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无法得到幸福,我就不会甘心的。”封火笑着摇摇头,他又一次咳嗽起来,很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身体中能够流出那么多的血。   一道阴影挡在他的面前,由于失血,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聚焦了半晌才看清:“是甚尔啊……太好了,果然把令咒交给你是正确的。”   伏黑甚尔手背上的令咒,只剩下了一条。夏油杰一看到他就头大,当即警觉地站起来,伏黑甚尔却是没有理会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还剩一条。”他将手递到封火的面前,“用吧。”   封火还在为他这一举动发愣,结果伏黑甚尔直接将手怼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黑发已经被雨水浸透黏在脸上,闪电照亮了他的面容,封火第一次在伏黑甚尔漫不经心的脸上看到如此愤怒的神色,“我说,用啊!!”   封火搭住他的手腕,轻声道:“……来不及了,甚尔。”   “我的伤不是一条令咒就能治愈的。从一开始,我就是以无视身体来实现计划的,无论胜负,我的身体都不可能撑下去了。”他把伏黑甚尔的手推回去,弯起唇角向他笑了笑,“谢谢你。”   “……我没兴趣听你说谢谢。”伏黑甚尔想用力甩开他的手,但最后,他只是收回手,生硬地压低声音,“我只是怕你死了不把尾款付给我。”   “关于那个的话……今天早些的时候,已经到你的账上了,放心吧。”封火说。   要不是怕直接打死他,伏黑甚尔真想一拳打在他那张面对自己的死亡也如此平静的脸上。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吧。我是英灵,圣杯早晚会再一次出现的,所以……我并不是没有再次被召唤的可能性。”封火转过头,对着夏油杰和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以后,要对那些看起来是好人的人,警惕一些哦。”   他现在放松的样子,总算是有了些与外表相符的生机了,也许……是因为已经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吧。五条悟不是没想过要把他温和的假面具撕下来,但他可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别立那种flag啊,我可不想再和你打一次了。”五条悟抬起手,将自己的刘海向后捋去,“对了,我已经决定留任高专当老师了,以后大概会从学生开始教导吧。”   “……说实话,总觉得有些担心你的学生们呢。”封火不顾五条悟的大喊大叫,掩着唇笑起来,“那样真是太好了。”   “你这家伙。”五条悟叹了口气,忽然开口:“如果你不是英灵,而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专学生,你还会走向这条路吗?”   如果你没有经历那些绝望,如果你只是名普通的转入了高专的学生……还会无路可走地迈向这个结局吗?   封火反复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渐渐失去焦距,“……谁知道呢?也许吧。”   封火将脸转向了伏黑甚尔先前所在的方向,他已经看不见那里是不是还有人在了,“好好活下去吧,你们都是……就当是为了这个世界的以后,又或者,再来阻止我一次吧。”   封火的眼前已经只剩下了黑色,他不再强撑着失去温度的肢体,向后倒去。雨声、他人的声音都从他的世界远去了,只剩下他自己趋于平缓的心跳声。   “下一次……下一次,我被召唤的时候。”他向着天空伸出手,接着手臂落下,“这个世界,能予弱者少许的安身之处吗?”   束在头顶的马尾在刚刚的动作中散开,银白色长发的少年神父枕着雨水,如同沉沉睡去一般,静静闭上了眼睛。   “……会的。”五条悟从坐着的柱子上站起来,他安静地望着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一定会的。”   伏黑甚尔则静立在他的身旁,嗤笑了一声,“蠢货。”   什么都不明白就胡乱承诺的那个人,是蠢货。   把宝贵的第二次生命用在这种没边际的事情上的人,也是蠢货。   明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可能领不到钱还要赔上自己的命,却还是不由得幻想起了那个人实现梦想的可能性,留在这里的自己,是最蠢的。   他从地上扛起来那个人……言峰四郎,天草四郎时贞,随便了,哪个名字都和他没关系。人死了以后,就只是肉块了,最后的结局只有回归尘土。   有理想,有着期待的人都会死,只有他这个从未期望过未来的人还活着。   她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伏黑甚尔带着天草四郎的尸体离开了。夏油杰沉默片刻,最后看了看那即将成型的圣杯,也用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在渗血的伤口,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继续仰望着天空,连成线的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过,最后落进地上的水洼。   作者有话说:   说不出话了,就,后面还有一更,关于咒这边的后日谈,可能要九点以后才发   写这章时在听一首歌,believer-贵水博之,□□音乐有。(PS:这是假面骑士的一首插曲,大家如果要听请务必不要提及我和本文)   【将时间静止,倒转,然后知晓了什么?   紧握的梦,是幻梦吗?   即使内心深处寄宿的火焰燃烧殆尽,   也不会终结,不能终结,   仿佛重复循环的游戏,   近乎祈祷的憎恨,   所不断寻找的,是那份温暖,那张笑容,   无人可将其抹除。   在这难以相互理解的世界上,   掌握住生存的方法,   不顾受伤描绘黑暗,   叹息长存不消,   孤独的信徒。】   感谢在2022-02-26 20:59:07~2022-02-27 18:1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埃琳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N 2个;懒惰、太宰佑子、秋之森箱推bot、鄷澄、民政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书 180瓶;猫娘家的腐妹子 50瓶;辉刃 47瓶;鹤肆柒 40瓶;gswyl 25瓶;维C 15瓶;时渡 13瓶;ice、平和祈、橙、pole 10瓶;鹤鹤 8瓶;浮云掠 6瓶;樱祭 5瓶;白玉 3瓶;溺水滴鱼 2瓶;46457210、嗜甜的天然卷、哈哈哈哈哈、一曦時光、20517647、46015327、斑驳光影、源赖光、喝茶使人心平气和、闲鱼and咸鱼 1瓶; 第26章 幕间:刹那的幸福之地(霸王票加更)   “轰!然后是啪!接着咚咚咚、哒的一声!”五条悟双掌合拢, 接着摊开手掌做出了一个开花的动作,笑嘻嘻说道:“就这样,圣杯没了。”   咒术界的高层:……   你说这个谁懂啊?   “五条悟!”其中一道苍老的声音抬高了些, “端正你的态度!这件事事关整个咒术界!如果那个东西完成了, 整个东京都会被毁灭!事到如今,难道你要包庇那个卑鄙的圣堂教会代行者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毛。   “该端正态度的人,是你吧?”他歪了歪头, 目光隔着门板锁定了发言者,发言的老者瞬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圣杯——那个东西已经随着言峰四郎的死亡而消散了, 是我亲眼见证的。”   “你们是认为, 我的这双‘眼睛’,看错了吗?”   满堂寂静, 面对连领域都掌握了的五条悟, 所有人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而五条悟却重新绽开了笑脸, “嗯,其实怀疑也没什么, 我随时欢迎有人来挑战我哦, 作为最强也是很寂寞的啦——”他环视一圈, 自顾自点了点头,“哎呀,看来你们都相信我是不会看错啦?这样不就搞定了吗!”   “放心吧。”他敛起表情, 淡淡地说道:“言峰四郎制造的圣杯,我已经解决了, 不会再出现了。”   五条悟揣着兜走出门, 直到很远之外, 才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圣杯确实不会再出现了。因为那个球体, 在最后,化成了一个金色的杯子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在他手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说实话,五条悟本来还很苦恼,这么大个杯子该放在哪里,总不能真的在家里盛草莓芭菲吧。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圣杯,又在金色的光芒中开始缩小,最后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片。   卡片的上下都绘着金色的藤条状纹样,而正中的画面……五条悟看着看着这张卡,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那大概是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所以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了室内,将木纹老旧的桌面照亮,还能隐约看到背景中的十字架。桌子上平摊着六个保鲜盒,保鲜盒里放着一样数量的饼干,每个盒子上都贴了一张手绘的小标签,分别是小墨镜、小卡比兽、框在方框中的红十字、碗装着的米饭、汉字“七”和简笔画小熊猫。   在下方的藤条之上,写着几个字。   【刹那的幸福之地】。   “没准备自己的啊,笨蛋。”五条悟笑着骂了一声,把卡片收回口袋中,独自走向远处。   ——   “夏油大人……”   “没什么,我没事。”   夏油杰回到盘星教的据点时,外面还在下着瓢泼大雨。他的外袍已经扔在了那废墟中,下面的衣服也因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大概因为伤口淋了雨开始发炎了,他整个人都很狼狈不堪,不过为了不让家里的两个孩子担心,他还是在外面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才回来。   他去了很多家店,但在这样的雨夜还开着店门的药店不好找,走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看店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雀斑女孩。她本来正靠着柜台打瞌睡,但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猛地跳起来,鞠着躬大喊了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事吗?”   “绷带,消炎药,止血剂。”他扶着有点发晕的头,把一张万元钞票拍在桌子上,“快点。”   那女孩子立刻开始寻找他要的东西,边找边往不住地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夏油杰身上瞟。最后将东西整齐地放进一个塑料袋,她俯下身凑近了观察着他,“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呀?”   夏油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不用。”   女孩并没有因为他这一举动,反倒是将塑料袋交到他手上,“好吧……那如果是很严重的伤的话,一定要去看医生哦,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发炎,炎症变严重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夏油杰懒得听下去,也不要她拿来的找零,转身便走出店门。没走几步,那个女孩追了过来,手里举着一把伞,高喊道:“你还受着伤呢,不可以淋雨啊!”   夏油杰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沉默着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雨伞。他抵达据点时,身上的衣服也半干了,只是还是有比较重的血腥味。   美美子和菜菜子闻到了,可是既然夏油杰说没事,她们也不敢再问下去,不想惹他不开心。双胞胎女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担忧,还是胆子大一些的菜菜子扯住了他的衣角,“夏油大人……和朋友吵架了吗?”   毕竟他出门时说的可是要去见朋友,还要带朋友回来,现在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着伤心情很差的样子。恐怕不仅是吵架,还动手了吧。   “……没有。”夏油杰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明明被人类抛弃了背叛了,却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一直到最后一刻?   为什么……为什么啊?   美美子和菜菜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夏油大人很难过的样子,两个女孩笨拙地抱住了他,学着他安慰她们时的样子摸了摸他,“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油大人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下去的。”   夏油杰僵了僵,回抱住她们纤瘦的身体,“哪怕我是错误的,也要一直追随我吗?”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当然!”   “夏油大人去哪里,我们就要去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们也要和你一起去!”   “……”   夏油杰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   ……他究竟,该如何呢,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呢。   算了,先从眼前的事情开始说起吧。   总之……明天,去把那把伞还回去吧。   正在此时,夏油杰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从没有更换过联系方式,不过也没有几个人会拨这个号码了。他接起了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夏油?是妾身哦,妾身!惊喜吗?……喂,喂?夏油,还在吗?”   ……该说是果然如此吗?   为什么你连这一点也想到了呢?   ——   伏黑甚尔久违地回了家。   他上次回家,可能是几个月前了,具体有多久他自己根本记不清了。以至于当他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迎面挥下的一根扫帚。   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抬手接住扫帚,低下头看向面露惊讶的两个小孩。   伏黑津美纪:“禅院叔……爸爸!?”   伏黑惠冷漠抬头,“你谁?”随后他又扯了扯伏黑津美纪的袖子,“你不用硬去喊他爸爸也可以的。”   伏黑甚尔打量着这两个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长得很快的,一不注意就抽条到了大人想都想不到的高度,伏黑甚尔并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法用他小时候去类比,因为他根本记不清自己那时的样子,更不可能有人去替他记录了,反正大概是很弱也很没用的吧。也因此,几个月没有归家,他差点都没认两人出来。   伏黑津美纪见他身上的衣服都烂得不成型了,便去衣柜里找出伏黑甚尔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后者沉默着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将他身上的血污都冲洗去了。令咒治疗了他的伤势,但在背后留了一道狰狞至极的疤痕,光是看着这道伤痕,都可以想象那伤势的严重性,要是再深一些,就会伤及脊柱了吧。   结果他却活下来了。   而且还会继续活下去。   让一个没有理由活下去的人活着,这无疑就是一个诅咒。   “临死了还要诅咒别人。”伏黑甚尔闭了闭眼,拧上水龙头,穿上衣服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伏黑津美纪居然还给他煮了一碗面……伏黑甚尔当然不会客气,他在餐厅坐下,对着不情不愿盯着他的伏黑惠,咽下一口面,开门见山地说:“我把你卖给禅院家了,对,就是我本来在的那个家族。虽然挺烂的,但你应该能在那里过得还不错吧。”   伏黑惠:“……?”   他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啊!   “所以。”伏黑甚尔又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奇异地做到了在进食时还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话,“你想去哪里?禅院家,还是留在这里,又或者……别的地方?”   伏黑惠仰起脸,“……我想出家,去言峰哥那里。”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   你小子还喊他哥?他都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岁了,你爹喊他哥都没什么错的那种。   “他死了,你去不了了。”伏黑甚尔平静地说,“换一个。”   ——   “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你想听官方一点的说法,还是真实一点的说法?我比较推荐官方说法哦。”   “我想知道真相。”   五条悟撇了撇嘴。   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弟……虽然是义弟,但是这种劲还真像。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叫言峰绮礼的男人,身上有着一种比言峰四郎更古怪的感觉,只是他们才接触短短几分钟,他也说不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为了自己的理想。”五条悟说,“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制造圣杯,不过最后失败了。是我杀了他。”   “所以……他来到我父亲身边,潜入圣堂教会,还有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都是为了圣杯。”言峰绮礼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一只手掌掩住脸,看起来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向五条悟确认道:“然后,他失败了,是吗?”   ……但五条悟总觉得他好像不是痛苦,倒更像是……愉悦?   “啊。”五条悟慢慢从教会的长椅上站起身,他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浓重的违和,“他失败了。”   言峰绮礼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啊,可怜的义兄,他是怀着怎样的绝望,在筹备了如此多年之后败退的呢?而击败他的人,还是他曾经的友人,这真是……太可怜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他的颤抖,正是他在克制着这样的情绪,并且为此感到了一丝悔罪。可紧接着,他又想要叹息了。   太可惜了……为什么,粉碎了他的愿望,见到他那绝望的末路的人,不是他自己呢?   放下手的时候,言峰绮礼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捧起十字架,虔诚地低下头。   “愿主宽恕于他。”   作者有话说:   加更完毕,我做到了,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指头发脱落)   咒的一周目到此结束,以后会有二周目,毕竟留了亿点点小坑,其实已经有人多少猜到了,不过最起码也要两三个世界以后了。接下来会先回一下原本的世界。   小小地推一下下本接档男主无cp文:《我设计的游戏成真了》   游城苍叶是个游戏宅,平等地喜爱着主机游戏、网游、桌游等等一切游戏。有一天,他不再满足于玩别人设计的游戏,而是开始自己设计游戏。   很久以后,他才发现,他所设计的游戏都影响到了现实世界。而作为唯一的GM,他就被那些他拉来的玩家们当成了隐藏着更大阴谋的幕后黑手。   游城苍叶:我真的只是想玩游戏而已啊!   悬疑解谜游戏:《谁杀死了佳爱琉》   玩家:米花市高中生侦探,池袋情报贩子,幻影旅团团长   多人协作益智厨房游戏:《今天一定不炸厨房》   玩家:红衣无名英灵,波洛咖啡厅打工人,饭团宫老板   更多游戏锐意制作中…… 第27章 初始世界   不绝于耳的雨声, 雷电的轰鸣,还有逐渐暗下去的视野。   人类,圣杯……不甘心……   封火满脸冷汗, 挣扎着猛然坐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在上一个世界,时间正是天气开始转凉的初秋,微凉的雨水淋在逐渐因失血而变得冰冷的身上, 虽然以当时的身体素质不会因此而被影响,但还是会感觉到不适。而现在, 那些湿冷都不复存在, 春日的微风从开了一半的窗外流入室内, 身下则是柔软的床铺……   原来是回来了啊。对了,他之前因为不确定他的意识脱离这具身体会不会直接摔倒, 于是选择躺在床上转移世界的。封火揉了揉眼睛, 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就在此时, 系统兴高采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恭喜你宿主,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呢!”   黑色的小光球兴奋地上下飘动, 还打起了转, “成功地在那个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且最后完美地被打败了!说实话看你那么认真我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万一真的成功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诶,宿主, 你在干什么呢?”   封火露出了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我在找卸载系统的按键。”   系统的尖叫差点刺破封火的耳膜:“什……等等——!!!”   封火面不改色地双手掩住耳朵,“系统空间分离……哦, 我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 那么接下来是这样对吧。”   系统惨叫着扑向他……的大腿, 一连串滑跪道歉一气呵成,“对不起我错了你先冷静一点不要着急卸载啊要是卸了我你就没得玩了啊!!”   “……”大概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封火总算是不急着继续把这个破光球有多远扔多远了,“行吧,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最后为什么我的对手是五条悟?那个世界的主角是他?”   “呃,你还记得我说过吗?”系统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主角是天选之子,世界意识选中的人。每个世界,符合这种条件的人都不止一个,主角的候选是复数。世界意志选定范围,而最后来到你面前的人是谁,也并不是我决定的,而是你的行为。”   “……如果只看第一条,悟确实符合。”封火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伸出两指捏住小光球,将小光球提到自己的面前,系统对上他那双看不透的猩红色眼眸,顿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那么,你应该知道候选还有谁吧?”   小光球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飘到房间角落警觉地缩成一团,“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就能不解除契约吗?”   “看你的答案。决定要不要解除契约的是我。”封火活动了一下身体,将床头的闹钟拿过来看了看。此时正是晚上十点整,与他离开前的世界一秒不差,要不是系统还在,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几十年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快说,别浪费时间,我明天还要上学。”   系统:……哦,是哦,宿主还是学生来着。但是你刚刚经历了那么惊险刺激的一个世界,居然还记得上学?   这话它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它刚刚可是切实地感觉到有一部分联系被切断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可封火真的没在开玩笑,契约的主动权是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系统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除了五条悟之外,其中一个主角候选……在你死的时候才四岁。他正式被世界意识登记成主角还要过十一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成为五条悟的学生,总之同理心和责任心都很强。”   封火手中闹钟的塑料外壳,发出了一声哀鸣。   他忍不住问,“悟真的成了老师?”他随口的毒奶居然成真了?   系统不由得退后了一些,尽管它已经退无可退紧紧地贴在墙上了,“嗯,对……他真的是老师,而且在我观测到的未来里,也一直没黑化。”   “……那杰,还有甚尔呢?”   一提到这点,系统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自我表现:“他们两个都是反派,而且本来都会死的,这点你可以放心!杰是被另外一名主角杀的,同样是五条悟的学生,两个主角差了一岁。”   “放心”这个词让封火的眉头皱起,他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刻意让自己不去回想这几十年的经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都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回去了,再问更多也没必要了。   而且,虽然自己忙活半天结果却好像只是打通了个前传,可毕竟计划从制定到执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来决定的,当然怪不了别人。甩锅没意义,吸取教训,下次改正就是了。   不能心急,下次一定不能心急。别说是二十七年了,就算五十年一百年也要耐心地等下去!   ……诶,等等,他是不是说过,如果灰原雄不是主角他就把系统吃下去来着?   于是,系统发现,它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是勉勉强强存活下来了,但宿主看它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它不动声色飘得更远,整个球都贴在了门板上,“其实啊宿主,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的。我虽然能预测到一部分未来,可我并不能把我看到的未来传达给当事人。现在则是因为你已经脱离那个世界了,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所以我才可以说的。”   “也就是说,下一个世界的主角的身份,你也不能向我透露分毫了。”系统看起来不太好吃啊,不知道是茶蛋味还是皮蛋味……封火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下个世界,我要见很有责任心很坚定的那种主角。这并不是要求你向我透露未来,而是单纯的筛选,这样的事你还是做得到的吧?”   比如说像是上个世界那种,完全不知道最后究竟谁才是反派谁才是主角的画面……不要再来一次了!他才是反派啊!被五条悟抢走那些恶人台词,他这个真恶人很没面子的啊!   系统总觉得他的意思是“连这都做不到你还是下岗吧”,纠结了一下,发现好像真的不违规,“行,行,下次一定。”   封火这才心满意足,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看得系统目瞪口呆,没想到他适应得这么快……不愧是世界意识钦定的反派,果然良心这种东西他是没有的。   封火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在之前的世界中,尤其是最后一段时间,每天他都在忙着进一步调整圣杯与自己的身体相适应,还要维持岛原城,哪怕是受肉的身体都差点扛不住。   享受搞事,但也还是会累的,现在总算可以把那些东西都放下,休息一下了。   他还做了个怪梦,梦到了长着火柴人的四肢和简笔画脸,但还能从衣服认出来是伏黑甚尔和夏油杰的两个人,在他面前跳街舞。   简笔画伏黑甚尔:“嘿,四郎来了。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们真反派的地盘。”   简笔画夏油杰:“听好了,悟这周末会办一个超叼的恶人派对,你弟弟也会出席。但你猜谁收不到邀请?”   两个火柴人伸出手指,蹦蹦跳跳向后退去:“你!”   ……封火面无表情地睁开双眼。有些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泄出,有鸟儿停在他的窗前欢快地鸣叫着。   美式霸凌,但是咒术界是吧。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经受这种耻辱。   干脆翘课吧……前一晚还决定要照常上学的封火,心安理得地做出了逃课的决定,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他刚刚准备睡过去,回到梦里向两个简笔画小人复仇,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有意识控制了力度的敲门声。   封火眯着眼,翻找着自己前面十几年的记忆,才记起来了这个时候会来敲他家门的人是谁,也忆起了对方会选择这种敲门方式的原因。   封火,以及现在正在敲门的人是邻居,而在那个人的隔壁,曾经还有一户年迈的老者。老者有着这个年纪常见的心脏问题,而那个人在老者人生的最后阶段,时常会算是义务性地去看护并陪伴老者,就这样,养成了这种刚好能引起注意,又不会惊吓到住户的习惯。他也将这习惯用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包括有着轻微起床气的封火。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还是扰到了封火的清梦。封火就当没听见,将被子拉过头顶,等待对方识趣地自己离开。结果那个人不仅没走,反而是加快了敲门的速度,还用有些着急的声音问:“枫火,你在家吗?是生病了吗?”   ……差点忘了,这个人就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性格。   至于这个名字……日语里ふ(fu)的读音,实际上是介于fu和hu之间的一种模糊音。这就导致,封火的名字如果用日语来念,就很像是“呼咔”……刚搬来日本时的年幼封火实在不适应名字变得这么奇怪。   而且,因为这个音和“风花”是一样的,那时还没有显露出反派天赋,不爱说话又长相秀气的封火总会被周围的孩子喊什么小花,他们还会把他围在中间,说要给他戴朵花。封火那时候还不能很熟练地使用日语,没有完全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出他们不怀好意,一气之下就把那群小崽子揍了一顿。   后来,他就干脆换了个字并冠上了母亲的姓氏。此后都会以日式的读法来自我介绍。星原枫火,这个名字才是他身边的人所熟知的名字。   哦,对,在其他人喊他花酱的时候,也就门外的这位会反复地劝大家不要起这样算不上善意的外号。当然了,后来封火暴揍他们的时候,他也在场,并四肢并用才勉强阻止封火把那群小孩揍进医院。   认识这么多年,封火清楚,如果他一直不回应,外面的人就绝对不会走,而且继续拖下去绝对会担心他是不是在屋里遭遇了什么不测,甚至会叫救护车来把事情闹大。他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衣,走到玄关处按下门把手。   “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他习惯性地挂起了天草四郎式的温和笑脸,语气自也还是那种轻柔带着敬语的,“能麻烦你帮我去学校请个假吗,立……”   ……等等。有起床气.噩梦低气压Debuff.并没有完全睡醒.封火对上门外黑发少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终于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完了,上错号了。   这下装病要成真有病了,脑子出了问题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星原枫火(Hoshihara Kaedeka)封火(Fuu Ka)大概是这样吧。   感觉竹马邻居是谁已经挺明显的了!很久之前就有人猜到了。   封火是真睡傻了+没有完全出戏,演了几十年呢真的不容易走出来,而且他不是隔壁阿葵本身是一张白纸可以写入任何内容,他投入进去其实是有负担的,对自己本身人格和记忆的覆盖。   以及放心,没这么简单掉马,**君只会觉得“完了竹马不仅得病还得了大病”“这种病怎么治啊喊迦里的医生来不会要切头吧”之类的(这个码打得真的有必要吗   PS:昨天写得有点急,幕间把夜蛾给落下了。校长其实有给天草封火做过入学测试的,哪怕他是上面塞来的,校长也还是按照惯例做了,而且他决定如果不合格就算违背上面也不让他进来,然后天草封火的意志和他透露出一点的愿望让校长沉默了。   感谢在2022-02-27 18:22:22~2022-02-28 20: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B 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读者 3个;新曦乃今年 2个;秋之森箱推bot、皇冠、4091213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泉之下地府身高第一、牙医 20瓶;伊世清木瑾、迦勒底哈哈分队、碧眼胡儿、懒惰、宴安鸩毒 10瓶;割割,糊糊,嘻嘻 7瓶;墨谅、鴯、4497927、柴郡猫 5瓶;沐年之夏 4瓶;硕博连读咕哒子 2瓶;20517647、女人类、涵意、方小然 1瓶; 第28章 空白的一年   “……是哪里不舒服呢, 要不要去医……”   黑发少年担忧的话说了一半,就见这扇门在他面前被猛地关上。   这笑容,这语气, 总觉得好熟悉啊……是错觉吗?   五秒, 十秒,十五秒……十五秒过去了,门才重新打开, 藤丸立香保持着敲门的动作眨眨眼,有着与他相同发色, 眼睛却是有些不祥的红瞳的幼驯染恢复了他所熟悉的冷淡表情, 身体堵在门口, 手掌紧紧搭在把手上,完全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头晕而已, 我之后会自己去请假的。”封火镇定得好像完全没有经历过错号的社死一样, 他抬了抬眼皮, “还有别的事情吗?我想回去休息了,你再不走的话上学就要迟到了。”   “……我明白了。”藤丸立香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发现除了眼下有些青黑, 气色还不算太差, 这才一步一回头地拎着背包走远,“那你要好好休息啊!如果加重的话随时记得要去医院。”   封火嗯了一声,就将门再次带上, 把藤丸立香的目光都隔绝在了这扇门之外。   藤丸立香,与他同岁, 住在他隔壁。从幼稚园到高中, 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以至于很久以来两个人都有着一起上学和放学的习惯, 封火从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至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   不过这种习惯,在某一天开始改变了。经过了这么久,具体发生了什么,封火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他们似乎是在参加完同学会后,在回程的车站遇到了一辆献血车。藤丸立香拜托他等一会,就自顾自上了那辆车参与献血,实际上却是经过了某个莫名其妙的测试,没多久就被一个处处透露着古怪的企划录取,在学校那边办理了休学。   ……之所以认为测试是在那辆献血车上进行的,是因为封火后来用了一点手段去调查了献血站与那辆车,确认那辆车虽然挂名在官方献血站,可官方的机构里没有登记藤丸立香这个人的献血记录。   包括那个企划,也是查无此计划。藤丸立香和有着他一样天真脑回路的父母,却什么都没想就欣然答应了,如果不是封火加以阻拦,恐怕藤丸立香就要这样被卖去挖矿了,全年007无休的那种。   那个叫安德森的负责人起初是每天热情登门拜访藤丸家,后来干脆就变成直接拐去隔壁的星原家,封火一度把“身份不明者禁止入内”的标语挂在门前。直到有一日,那家伙气喘吁吁来到他家门前,“喂!你要的证明我拿来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封火从他手里接过那张从纸张到印刷都非常烧包的录取通知书,“你说的就像是我在控制藤丸一样,决定要不要参与的人是他自己吧。”他并不忌讳地当着安德森的面,在外网翻找起了这所叫“时钟塔”的古怪学校的资料,可有关的信息少得可怜,只能看出是一所位于英国的古老私立学校……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   而且,藤丸立香并不是以学生的身份入学,而是以什么天体科的助手身份加入。天体科?他怎么不知道藤丸立香还懂这种东西?   “你怎么看?”封火带着身下的座椅一并转过身,对上正在沙发上神游天外的藤丸立香迷茫的眼神,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回神,这可是事关你的事情。你想去吗,这种怎么看都很可疑的地方?你的英文我记得也就那个水准吧,能顺利适应环境吗?而且那边的学历在这个国家应该也不会被认可吧。”   “呃,应该总会有办法的吧?”藤丸立香回过神来,心虚地挠了挠自己头发,向他露出笑脸,“哈哈哈,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总之,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枫火。”   “我没在关心你,只是觉得可能他们这么热情很有问题,说不定下次见你就是人体器官交易市场了。”   藤丸立香一惊,“好过分的说法!?不对,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啊!”   封火对于这个人的神经大条程度无语了,“重点是那个吗?难道你更想出现在解剖床上?先声明,我不打算学医,救人这种工作不适合我。”   “你又来了,还没有试过就说不合适什么的。你明明一直也做得很好吧?”   安德森满头黑线,他怎么都想不到说服了适格对象本身和家人,可难度最大的却另有其人,他干咳几声将两个自顾自聊起来的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我真的不是骗子……相信我。”对上封火不掩饰怀疑的眼神,安德森端正起脸色,沉声道:“星原枫火,原名封火,中日混血,独居,血缘关系者只剩下了母亲的妹妹一家。你的成绩不错,在学校也很受欢迎,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吧?我知道,你肯定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   封火眯起眼睛,他可以调查对方,对方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调查他。   “但在这一点上,藤丸立香有着你没有的资质——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德森顿了顿,语气从咄咄逼人转柔了一些,“我知道你是想为他好,既然这样,就别去阻止他追求更好的未来吧。”   “……”封火没接话,他把通知书抛起,让那张有分量的纸片以弧线飞向沙发上的藤丸立香,后者还在回味刚刚的对话,愣愣地接住,“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随便你吧。”说罢,他扔下还在客厅的两人往房间走去。   “……等等。”藤丸立香叫住他,接着他快步走到安德森的面前,双手将那张通知书塞回他的手中,鞠了个躬,“虽然我冥冥中有种预感,总觉得我必须要去那个地方不可,但如果你们是会威胁我的朋友的那种机构,我就不去了,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还有,我希望你能为调查了枫火的情况这件事道歉。”   安德森顿时懵逼了,等等,他不会就这么翻车了吧!?他就是想吓唬那个一脸拽样的小崽子一下啊,他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天赋但好歹也是个魔术师啊,有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吧!但是,比起自己的脾气,还是任务更重要……   痛定思痛,为了自己那辆已经预定的新车和只差最后一个名额的业绩,安德森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随意调查你们的信息,其实,我会这样做也是想调查你的朋友是不是也有资质,要是他能和你一起参与的话说不定就能放心一些,也能明白我们是做什么的了。但很遗憾,他在这方面并没有资质。……是我太心急了,最近上面催得紧,如果完不成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交代。”   迦勒底那边的事态迫在眉睫,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在这之前已经有十分优秀的38名出身于魔术名门的适格者,以及从各国挑选的9名有才能的普通人,但储备的力量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这可是决定人类未来的关键一战啊。可他没办法向普通人这样解释。   “抱歉,我没有恶意。”安德森叹了口气,再次对着封火重复了一次。   你要是有恶意也不会有进门的可能。封火回过身来,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乎查不查我,但道歉我收下了,我们扯平了。”   藤丸立香皱着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封火转向他,面露认真:“我也没说气话,想去就去吧,藤丸。”   “嗯……”藤丸立香低下头,盯着那张通知书上的字,思索片刻,“我知道了……我果然还是要去。放心吧!我会努力不被卖掉的!”   封火对于他一如既往的奇怪重点弯起唇角,“那么,祝你顺利。最后一个问题,棺材的话,你喜欢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越来越过分了哦!这是霸凌吧!”藤丸立香严肃地谴责他,随后竖起食指:“我希望是全自动的。”   ……就这样,藤丸立香带着简单的行李出发了。接下来的几天,封火都没能再没联系到他。   第三天仍然毫无音讯,封火买了去英国的机票,准备过去给藤丸立香筹备后事。但就在登机以前,他忽然陷入了沉睡,不,应该说是全世界的人都一同陷入了沉睡,就此度过了空白的一年。   虽然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无所觉地睡过了一年,可身体却并没有发生成长,身边的东西也都好像没有变过,若不是一切计时设备和天文的计算方式,都清楚显示着他们跨过了一年,这或许会被当做是全世界人的错觉吧。各个国家的官方在这时商量好了似的宣布:因为某种特殊的磁场,总之地球跳过了这一年进入到了下一年,大家快点适应吧。   封火直觉这件事或许和藤丸立香有关系,所以他又尝试了一次去拨通那个不在服务区的号码。一天之后,电话才得以接通,藤丸立香的声音听起来很匆忙,他说自己没事,而且同事都很友善,没多久就说自己还有工作先挂了。在切断电话以前,封火还听见那边还有其他人的大喊,什么准备、转移、登记之类的。   看来他真的被卖到英国去007无休挖矿了,而且可能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那种。封火盯着屏幕这样想道。   但既然他说自己没事,封火也不可能去擅自帮他决定什么。这是藤丸立香的人生,他无权插手。   从那以后的一年,藤丸立香有时候会打电话过来,不过频率不高,而且总是很疲劳的样子。直到封火遇到系统的一个月前,这名失踪人口才高兴又不舍地告诉他,自己的工作结束了,快要回日本了。   藤丸立香之前办理的是休学,没多久就继续回校上课了。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身高长高了些,但封火总觉得,他改变的不止是身高。   那双天空蓝的眼眸比起过去要显得更加坚定,还带着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见识过太多而对一切的了然感,可同时,还难得地保持着他原有的清澈。   这一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啊,我确实去了很多地方,南极、奥尔良、伦敦……因为当时手头不太宽裕,所以也没买太多特产。”藤丸立香略显心虚地扯出笑脸,双手合十,“下次一定会记得买些带回来了!”   “还是别下次了,你出一趟门,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被他拜托来补习的封火用笔敲敲他的脑壳,“不仅像老了几岁,连之前学过的东西都忘光了。暗匿者230兮暗匿者230兮奈若何……这什么东西,解释一下?”   藤丸立香猛地拔高声音:“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总之又被他蒙混过去了,次数多了封火也懒得继续追问了。   安德森或许是对的,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藤丸立香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时间回到现在。藤丸立香从他家离开后,封火不知不觉又小睡了一会。   傍晚,回家部的藤丸立香应该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可他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哈哈哈……最近快到春高了,你社团里的成员都很着急,就拜托我来替补你一下。”藤丸立香拍拍胸脯,自信道:“没关系,你先养病。别看我这样,现在身体已经很强壮了哦!参加铁人三项都不成问题!”   本来打算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在晚上就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的封火:……春高是什么玩意来着。   ……算了,再休息一下吧,顺便回学校几天,以免把同学的脸都忘干净了。   作者有话说:   简单捋一下时间线:立香在献血车被发现资质,迦勒底工作人员为了应付封火,用所长天体科的名义搞了个时钟塔助手资格给他(私设时钟塔也算是官方认证的正规学校)时钟塔讲师经常有这种操作,然后立香实际上去的是在南极的迦勒底,封火就算去英国也找不到人的→盖提亚烧人理,拯救人理结束已经是一年后了,对迦勒底以外的人来说是空白的一年→立香留在迦勒底消除亚种特异点,又度过一年→各方势力要求接手迦勒底,立香原定计划该回家了,但迦勒底出事异闻带出现,为消除异闻带实际已经度过四年还多,但外界时间是停止的,立香现在的实际年龄已经是21岁了(。)   所以现在的立香是二部完结的立香!(我不管,就算最后蘑菇要把他写死写成神之类的我也希望他能够回归日常)   下章就去下个世界了,进行一个谜语人的预告:   追寻着不存在的闪耀之星,你所选择的旅途的终点,究竟是梦境的尽头还是深渊的底部?   感谢在2022-02-28 20:30:52~2022-03-01 18:5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读者、六价硫、我比5t5更狗、星星点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谕吉 26瓶;秋之森箱推bot 15瓶;阿铎ww、音桑、杂食性仙人球 10瓶;柴郡猫 5瓶;闲鱼and咸鱼、默默鱼 1瓶; 第29章 羊   横滨, 一所普通人与异能者并存的港口城市。城市中各方势力复杂,盘根错节,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意外发生, 今天还生机勃勃的组织也许明天就已经空留一地血迹, 而不久前还不知名的小人物或许一夜之间就能一跃成为最大的组织的首领……这些都是横滨的人们司空见惯的故事了。   某位据说是在横滨长大的作家就曾经突然爆发灵感,撰写了这么一本记载着横滨生存守则的书,以《民风淳朴横滨市》之名一经出版, 便因为其奇思妙想而在各个网站大卖……嗯,是奇思妙想, 读者们大多只将这本书当做作者幻想出来的经历, 并对此感觉到无比新奇。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横滨人, 我十分欢迎每个冒险家前往我的家乡横滨,不过为了你能够在横滨获得更好的体验, 健全地走出这座城市, 希望旅客们能够遵守以下规则。   1.当你看到黑西装男性有组织地前往某处时, 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们,不要交谈, 不要与他们的眼睛对上。在马路上遇到队形整齐的黑色高级轿车, 或发觉其他横滨市挂牌车辆在有意避让某辆车时, 请务必避开他们,一旦产生剐蹭或碰撞,尽快弃车逃跑。   2.如果在警局、和菓子点心店等场所遇到戴着帽子的眯眯眼少年, 请确认他的身旁是否有和服银发男性,如果有, 继续先前的行动, 如果没有, 请在他注意到你之前尽快离开。   ……   7.遇到右手腕绑着蓝色细带的少年少女, 请观察附近是否有佩戴同样蓝色细带的赭发偏矮少年,或是相同细带的银发白衬衫少年,如果两人都不在,在被发现以前尽快远离到五十米以外的距离。】   “……啊?”背着登山包手拿团扇的年轻男性将脸凑近第七条规则,反复确认了上面的内容,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魔法梅莉大人真的是骗人的吗……”   自从读了这个笔名为魔法梅莉的作者写下的书,他就彻夜难寐,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这些令人惊奇的规则,还为了这本书上的内容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真实存在的,在网上与其他的键盘侠大战三百回合,只为了捍卫这位新晋成他最喜欢的作者的尊严。   他一个人舌战群雄,直到有人留言:说得好像你真的去过横滨一样,有福地樱痴大人在,这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那种法外之地一样的地方?真的有早就已经被推平了吧。   对于这句反驳,男人有些哑口无言,确实,政/府机关又不是摆设,横滨要是真的那么混乱,恐怕早就被征服了吧……然而,他还是不甘心,必须要亲眼见证一番——魔法梅莉小姐声音那么好听,皮套还那么可爱,她是绝对不可能骗她的单推人的!   就这样,他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横滨的路。然后,仅仅是从车站到旅馆的路上,就光荣地撞见了两次黑衣人交战,并为了避开他们,狼狈地迷路了。   ……往好处想,至少这说明第一条规则是真的呢?虽然,这个第七条真的太扯了。   在这种遍地黑手党、奇怪组织的地方,一个由一群未成年组成的组织,恐怕从成立到解散连一天都不用上吧?即使侥幸存活,也会飞快地像落入狼口的羊羔一般被撕碎……还有什么规避的必要呢。   正当他叹气连连之时,一道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在风中上上下下地起舞,绕着弯转圈圈~”   该怎么形容那歌声呢……音调活泼轻快,又因独特的声线而添了些优雅,总的来说,非常悦耳,原地vtb出道的话,哪怕是他这种从不看男v的宅男也会忍不住打个sc的。   然后,这位宅男旅客才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不由得一呆。银白色的半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坠着蕾丝花边的欧式衬衫与深色西裤,让人第一时间联想起精灵的精致面庞……虽然外面那件,内层深蓝而外层却是白色的,长及小腿的袍子有些奇怪,可似乎在他身上也算不上违和,反倒是更加衬托出他的气质。   简直就像是,将童话中才存在的精灵王子,投影在了现实一样。   “Falalalala~”这样哼唱着从没人听过的曲子,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同外地旅客擦肩而过。披风的底边扬起一个弧度,后者追逐着那道弧度,才蓦然回过神来,他赶紧追过去,“等一下!”   “嗯?叫我吗?”那个人停下脚步,旅客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腕部绑着一条蓝色窄带,不等他说什么,那个人已经友好地向他展露笑容,“你好呀,你是来横滨旅游的吗?”他的目光划过旅客左手翻得卷了边的《民风淳朴横滨市》,和右手夹着的崭新地图上一停留,便了然道:“看来你是迷路了呀,旅人。”   “啊……是,是。我本来是想去横滨酒店的,可是在路上遇到了点意外……”旅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没有标注,一般人也不会过来的。”有着精灵王子外表的男性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的唇上,冲他眨了眨眼,“嘘,我会当做没看到的,在其他人注意到这里之前,快点离开吧。”   “诶!?为什么,还有我该怎么走才对啊!”   “因为,这里是‘羊’的地盘,而年幼的小羊现在正是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力量的时候,他们会对闯入的人亮出自己的角与牙。至于你的方向……”他的右手收拢又张开,一只生着斑斓蝶翼的蝴蝶从他的掌心飞出,拍打着翅膀来到了旅客的眼前,停在了他的肩头,“——这孩子会为你指引前路的,别担心。”   旅客忍不住将视线定格在那只蝴蝶上,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蝴蝶,而当他想追问下去时……那个人,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旅客差点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正午时朦胧的一个梦。他没能再遇到第二个人,只能半信半疑地踏步,而那只蝴蝶居然真的始终飞在他的前方,最终,将他带到了那家酒店,甚至在这一路上,旅客都没有再遇到黑衣人,简直就像是它避开了那些不安全的路线一样。   “我……我难道,真的遇到了精灵王子?”目送蝴蝶完成任务后就拍着翅膀飞向远方,旅客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精灵王子——封火,此时正继续哼着歌向着他们的据点进发。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败坏某人的形象,才开始以那个样子作为vtb出道,每天不是在骂粉丝“不想努力的话就快点跳沼泽而死吧”就是在怼同行“别太自我良好了我针对的是所有的人类和你这个个体有什么关系”……结果反而因为毒舌人气值一路飙升……说真的现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总之,因为这个“兼职”不仅让梅莉的形象完全成了恶女,还靠它赚了一大笔,用来养年轻气盛的羊完全绰绰有余,完全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封火非常满意。   他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各位,看我带了什么……”   “你们这些家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不要去那个地区吗!”一声怒吼从据点深处响起,封火顿了顿,加快了脚步赶到现场,就看见发色赭红的少年紧握拳头,看起来随时都要一拳打在对面的人身上,而被他吼的人对上他的表情也怕他打过来,不由得退了一步,“干什么这么生气啊中也……我们也是一时间没注意才误入的啊!”   然而,其实他们也清楚,中原中也是绝对不会攻击他的同伴的,羊之王的重力只会对准外面。   “而且现在是我们被他们给攻击了,反击所有威胁到‘羊’的人,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信条,所以比起教训我们,你应该优先去把场子找回来吧!”在另一边旁观的白濑站到发话的少年身旁,此时这间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白濑脸上一喜,“奥伯龙!你终于回来了,快劝一下中也啊!”   哈……又来了。封火不用听全部对话就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走到中原中也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生气嘛中也,总是气呼呼的话会长不高的哦?我给你带了牛奶回来,一会加热一下再喝吧。”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把他的手拍掉,而是随手接过牛奶放到桌上,他压抑着的与其说是怒气,倒不如说是担忧,“他们今天又去了港口黑手党那边的赌/场,还被人发现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   如果他没有碰巧经过那里……现在他们几个人还能站在这里和他说话吗?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就气到快要爆炸了。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呢。”封火以低到如同自语的语气这样说道,中原中也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由得问道:“什么?”   封火扬起笑脸,“我说,中也你对于大家有些过度担忧了。”   先前同中原中也对峙的那个棕色短发少年立刻接道:“就是啊,有中也在的话,不管是什么敌人都没关系吧!到底在担心什么啊,难道你怕了吗,中也?”   中原中也眉头皱起,不等他说什么,封火已经先转过身来,“羊”的少年们所熟悉的脸上难得挂着严肃的表情,“我在外面听了一会,你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这次是你们不对哦,中也生气是在担心你们的安慰,他不是每次都能赶过来救你们的。一旦有什么意外的话,后果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承担,下次不可以再掉以轻心了。”   中原中也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坐回到沙发上,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连奥伯龙也这么说……”其他几人彼此面面相觑,唯一能够和中原中也平等对话的人也这样说了,他们只好先顺着说下去,白濑低下头,“……是,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会小心的。”   啊,这句话是谎言。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如果犯了错却没有收到损失,就会认为即使犯下更多的错也没关系,反正总有人帮他们兜底。   倒是满嘴谎言的人偶尔说了些有意义的话,却没人肯听,还真是寂寞啊。   “嗯,他们已经这么说了。”封火靠在沙发上,向中原中也扬起笑脸,“别太担心啦,不是还有我在吗?”   作者有话说:   1.因为是现代,所以衣服有所调整吗,二破黑蛾子的衣服柔光版+一破白蛾子的披风,这样的感觉。   2.蛾子唱的歌是【目覚めの御使い ~ティターニア討滅戦~】,嗯嗯妖灵王提坦尼亚的bgm,发啦啦啦啦,私心小小联动一下!   3.没看过2.6剧情不了解的不要慌,具体的一些东西后面会慢慢解释的。 第30章 初遇   “既然我们已经认错了, 中也,你现在可以去收拾他们了吧?”白濑抚一郎迫不及待地说道,“不能就这样算了!否则那些家伙一定会以为我们怕了, 这样我们在其他组织那里辛辛苦苦建立的威严不就都毁掉了吗!”   “就是啊!他们最近实在是太嚣张了,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气消了以后,中原中也感觉到他们说得也没什么错,他抿起唇, 刚想站起身来,就被封火按回到了沙发上。   “喂。”中原中也用眼神抗议, “奥伯龙, 你差不多一点。你要不是同伴的话, 现在已经飞到门外了。”   “但你不是还没动手吗?”封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并不怕他的口头威胁。别看他这么说, 实际上不是连力气稍微大点挣脱他们都不敢吗?“行啦, 你就好好坐着, 听我说。”   封火转向羊的其他人,叹了口气, “那个啊……抚一郎。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但是啊, 你看一下现在是几点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将目光投向了这间休息厅上挂着的摆钟:此时的铂金色短针指在了3与4之间,而分针则在6。这座摆钟还是前段时间从某个爱好收藏古董的小头目的办公室由中原中也搬回来的, 想到这一点,少年们都忽然没法再提出让中原中也再次出动的要求。   “没错, 中也从一早就出发去寻找你们了吧?直到几十分钟前, 才终于赶在你们的弹药耗尽以前, 找到了……当时是被对方用弹雨堵在巷子里的你们吧?”封火摇了摇手指, “也就是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午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当然,这点来说你们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各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明天再去解决也不迟吧?”   中原中也也是经他提醒,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干裂,迟来的饥饿感涌现出来,他揉了揉肚子起身,“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他们的据点的位置了,去去就回。”   封火微笑起来,“中也,饮食不规律会长不高哦。”   中原中也几乎是以一种迅猛的动作重新坐了回去,整个沙发都发出了咚的一声。封火于是满意地转身走向厨房。   “……不对。”中原中也略一思索,察觉到问题不对,“奥伯龙,你之前在做什么?”   在其他的羊被包围,他忙着去找他们然后解救他们的时候,这个家伙去哪了?   封火若无其事地加快了脚步。   “啊哈哈哈今天吃炸鸡好了,大家都需要补充一下能量啊!”   中也额头上青筋一跳,怒吼道:“你这家伙——!!又不知道去哪里摸鱼了吧!回来!”   餐桌上,气氛又恢复了平时的感觉,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遗忘了刚刚的不快,打打闹闹着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而中原中也,则在用餐后,又被封火逼着休息到饭后一个小时,胃部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出门。   要不是时间不合适,现在午睡容易导致晚上失眠,中原中也怀疑他还会要求自己再午睡一小时,这事他也不是没干过。每次都这样抓住别人的弱点进攻,偏偏他还没办法拒绝,真是烦死人了!   封火和中原中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无论同样的场景出现多少次,都有些难以理解封火坚持这样做的理由。   中原中也离开后,封火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开始写写画画。没多久,白濑敲响了他的房门。   封火打开门,略显惊讶地同他打招呼,“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濑佯装自然地四处看了看他房间的布置,“哈……奥伯龙,你的房间还是这么幼稚啊。”   高大的树木从四面的墙壁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树枝上缀满了火红的枫叶,秋日的朦胧暖色阳光照下来,让人以为误入了哪本童话中的森林。必须要睁大眼睛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树木、枝叶都是以颜料涂画出来的,只是画技太过高超,才会逼真到让人产生那样的错觉。而那氛围感十足的暖色光芒,则一半是画出来的,一半是由头顶的吊灯塑造。   除此之外,还有长长的金黄色灯带缠绕着整个房间,只要点亮,就会如萤火虫一般发出零碎而无法忽视的光芒,为这仿若梦境的美景中再添了一分梦幻。   组织里的许多女孩都对这样的房间表示过羡慕,于是封火也帮他们装饰了一番,博得了大多数女性成员的好感。白濑对于这间房间的评价,大概很大程度上也和这一点有关。   “这可是童话风哦?因为我是妖精王嘛。”封火并不在意,笑盈盈朝他晃了晃笔,“而且,这是我的家乡,不管是谁都会偶尔想念家乡吧,我也一样啦,布置成这样的话就会感觉回到了那里一样呢。”   白濑将视线从那些缓慢闪动着的灯带上收回目光,“你还真是……我说,就算你现在说实话我们也不会把你赶走的,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啊。”   他还记得这个自称为奥伯龙的人是如何成为他们的一员的。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被他们捡回来也还不到一年,结果有一天为了寻找食物出门,却带了个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孩子回来。   那孩子穿着他们陌生的宽大衣服,有些像是在电视里看过的欧洲的国王的服装,也像是戏服。年龄不超过十岁,身高只比那时的中也高一点,可眼睛却非常灵动,举止也优雅得像是哪里的大少爷。   被问到这是什么的时候,中原中也有些忐忑地试图将封火藏在他身后,“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妖精……他说,他找不到家了。可以让他加入我们吗?”   八岁的中原中也还没有成为羊之王,他担心同伴们拒绝收下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当然,哪怕现在他已经是羊的领导者,他也不会自己独断地做出决定,而是会先去征求同伴们的意见。   更何况……中原中也一生都无法忘记那天发生的事。他在接近基地的转角一脚踩下,脚却落在了松软的土地上而非柏油路,当他抬起脸,映入眼中就是如梦似幻的森林,与迎着光向他走来的身影。   那个人停在他的身前,向他挥了挥手,笑容明媚而怀念,“呀,好久不见了,能再次见到你,真开心啊。”   “什么?我没见过……”八岁的中原中也不解地眨了眨眼,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等等,难道说,你认识以前的我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那个人颇为惊讶地扬起眉毛,身后斑斓的蝶翼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抱歉啊,是我弄错了。”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形就从成年人的模样缩水到了与中也相近的高度,连带着那座森林也不见了。两个人回到了现代的街道上,而他那身宽大的装束也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奥伯龙,我的名字是奥伯龙,是仅仅剩下一人的妖精之王。”他重新扬起笑脸,蝶翼在身后慢慢拢起,最后整个消失了,现在的他就像个走失的人类王子,“听你刚刚的话,你遗失了过去吗?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的过去不见了,也已经寻不到我的故乡。”   他向着中原中也摊开手掌,“能让我成为你的同伴,一起寻找过去吗?”   那时的封火以为中原中也会为了多一个处境相同的同伴而感到开心,可中原中也的表情,没有多少欣喜,反倒是怔愣失落。   “是吗……你也找不到过去了啊……”八岁的中也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些难过,接着他又强打起精神鼓励起他,“没关系,一定会把那些记忆找回来的,我们都是!”   ……等等,这家伙……是在为我的不幸而难过吗?封火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整个人都愣住了。   接着,那只温热的幼小手掌,握住了他的手,就这样牵着他穿过混乱的接道,回到羊的据点。   回去后,中原中也试图绘声绘色地将他们相遇的这个故事描述给同伴们听,然而,比他稍年长些的少年们听完这个故事,只是面面相觑,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中也,又上当受骗了吧,这说辞也太假了……除了直到十五岁还在相信圣诞老人的中也,没人会信这种故事吧?   可他们也没忍心把这个自称奥伯龙的孩子赶出去。羊的成立,就是为了能向他们这些被遗弃、谁也不在乎的孩子提供庇护,从他说出的话来看,大概是家庭出了什么变故,就这样被舍弃到了这个地方吧,既然如此,哪怕他说了谎,也是他们的一员。   出于对他的同情,这些少年在这些年都选择性默认了他的自称。但在白濑看来,都十几岁了还沉溺在那种幻想中,实在是软弱。   “嗯?”封火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啊,白濑?我一直都在说真话哦。”   白濑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会,摆了摆手,“算了,你想装傻的话就装傻吧,我找你是想说另外一件事。”   “中也他今天看起来很不情愿吧,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做这样让人不爽的事啊。”白濑不满地皱着眉头,“而且……为什么,他明明很不情愿,却还是愿意按照你说的做?”   后面这句话,才是他的重点。   “有这回事吗?他不是每次都会答应大家要求吗?中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封火撑着下巴,笑容柔和,“至于不情愿……其实啊,中也虽然对恶意总是不够敏感,但却很擅长发现他人的善意,然后牢牢记在心中呢。他会肯听我说下去,也是因为他认为我在对他散发善意,他真的很难拒绝善意呢。”   白濑隐约感觉他的话哪里听起来很不舒服,“……哈?可是中也那么强,他……”他哪里需要他们的帮助?   封火的笑容微微收敛起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没错,中也确实是压倒性的强大。但难道就因为他很强,就不需要关心与善意了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抚一郎?”   “我不是!”白濑下意识地否定,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你在偷换概念!……算了,果然和你说不通!到此为止吧,我要走了。”   他不敢再去看封火的眼神,快步离开,近乎落荒而逃,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   封火神情未变,静静地目送他走远,此时基地门开启的声音传来,他走到门前去迎接归来的中原中也。   白濑在走廊尽头,忍不住回过头望去。   满身血腥气的中原中也踏入门中,银发少年笑着走过去,将他还沾着硝烟与血腥味的外套挂在了门边。大概是他又说了什么惹怒中也的话,中也看似凶狠实则轻飘飘地一肘拐向他的腹部,于是封火赶紧双手合十真诚地道着歉。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说说笑笑着,转去了餐厅,消失在了白濑的视野中。   白濑的双拳无意识地收紧。   什么善意啊……说得好听,你能这样说,不就是因为,现在就只有你才能站在开启着那种怪物般力量的中也身边,而不是躲在他的身后吗?   作者有话说:   中也:神(荒霸吐)是存在的,妖精也是存在的,为什么圣诞老人不存在??   发现昨天说的话有一点表达偏差,解释一下!是这样的,我是不会直接对大家透露2.6的剧情的,不过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可能比较有2.6的味道,看过2.6也许会比较有彩蛋的感觉,没看过也完全不影响。除此之外与2.6剧情有关联的就只有奥伯龙这个角色他的人设和背景,也就是说接下来会透露到奥伯龙的一些设定,不了解的话会慢慢揭露没关系←昨天说会解释的是这个。所以能接受到这个程度剧透的各位可以放心看了!   另外……各位不用担心战力问题,既然放了这么难打的boss当然也要加强其他人啦,只是横滨/世界会遭点灾而已(而已)   感谢在2022-03-02 21:01:47~2022-03-03 20: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BB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埃琳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N、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被刀就会死 40瓶;书 36瓶;子阿 20瓶;闪闪天下第一无敌可爱 5瓶;闲鱼and咸鱼、一曦時光、0:00 1瓶; 第31章 故事   清晨, 中原中也很早就醒了过来,他绕着基地跑了几十圈,算是晨练了。   他从不做梦, 对他来说, 睡觉就是沉入黑暗,而清醒则是从那黑暗中走出来。虽然不算是多么畅快的感觉,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习惯了。   等他跑完一圈, 换好衣服回到他们的公用休息室,就见同样早起的封火正坐在桌前。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洒入室内, 将他面前平摊着写了几行字的纸张照得发白, 而他本人则是漫不经心地叼着笔杆, 目光落在窗外。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中原中也看见窗外的树枝上抽芽的花苞, 还有一只蜗牛正在努力地顺着树枝攀爬着。   中原中也莫名觉得肩膀轻松了一些, 几天的疲劳似乎也有所削减。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 倒入杯中,接着推进微波炉设置好时间。在等待牛奶热好的间隙, 他侧头瞄了一眼那个本子, “真稀奇, 你居然没有一早就跑出去挥霍时间。”   “好过分诶,我可是在为了组织的资金努力奔波哦?毕竟,□□可不会在冰箱里放新鲜的食物和牛奶, 没办法靠吞并他们得到这些,既然如此, 要想办法让大家都吃上这些——”封火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 “当然就要靠我, 这位可靠的妖精王, 歌颂花与和平与童话的传教士,爱热闹的奥伯龙咯!”   然而中原中也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转过了身,还戴上手套从微波炉中取出牛奶,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牛奶,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喂,中也,你有在听吗?”   橙红发色的少年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奶渍,“啊?你刚刚说什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从中间的部分就开始走神了,能再重复一次吗?”   封火握拳,还是没忍住向他递了一张纸巾,“……不,我什么都没说,除了我很担心羊的文化水平之外。”   “嘛,谁让你总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认字我还是明白的。”将最后一口牛奶咽下,中原中也接过纸巾擦干净嘴巴,把玻璃杯放进洗碗池。他边洗刷着杯子,边侧过脸望去,此时那个坐在阳光中的银发少年,已经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了自己面前的本子上,“你又在写那个故事啊?还没写完吗。”   封火头也没抬地又写下了一行字,“当然了,毕竟是用来歌颂我自己的故事,也许未来会有几十亿人跑来阅读呢,当然要以最高的级别来要求了,每个词都要精雕细琢才行。”   中原中也听他说过那个故事,尽管只是简单的剧情梗概,“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写成那样子啊?好奇怪,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吧。”   这位妖精王确实是很喜欢开玩笑没错,但中原中也知道,他其实是在关键时刻很可靠的那种人,为了能够让羊支撑下去,也付出了许多努力,并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浮的人。像是命令手下的妖精,对自己的仙后提坦尼亚作那么无聊的恶作剧之类的……实在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封火眨了眨眼,“咦,难道说,这是中也觉得我平时很靠谱的意思?”   他本来以为中原中也会大喊大叫着否定,可中也却是干咳了一声,将头偏开,“……你就当是那样好了。说实话,在我不在的时候,能有你陪着他们,我会安心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基地会被人袭击。”   封火安静了几秒钟。中原中也觉得有些奇怪地看过去时,便见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呀,居然这样说了吗……那我更不能辜负你的这份信任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照顾好他们的。”   封火不等他回答,就垂下了目光接着说道:“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写呢……我应该对你说过吧,我是由传说和故事诞生的妖精。当然,有自然而然诞生的妖精,也有我这样从人们创造的传说里诞生的妖精。”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妖精的传说,而我所存在过的那个故事,也从这世界上消失了。我想,也许正是因此,我才会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吧,连带着过去和故乡……对,还有提坦尼亚,我的闪耀之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吧。”   中也听着听着便抿起了唇,“……所以,你才想重新把那个故事写出来是吗。”   那名仅剩一人的妖精王笑容柔和,毫无阴霾,“是啊,也许我重新把故事写出来,就能把失去的东西都找回来了呢?”   对上他的笑容,中原中也愣了愣,眉头也舒展开来,他弯起唇角,“哈,那么,就让我来作你的第一个读者好了,作为庆祝你寻找到过去的仪式。”   封火沉默片刻,回以一个满足的笑容,“啊,谢谢你,中也。你的过去也一定会回来的。”   洗干净杯子,中原中也穿好外套,再次出门。今天难得不需要去帮其他人擦屁股解决他们引起的麻烦,他要抓紧时间去调查最近再度出现的传闻。   封火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后,才夹起笔记本,回到了那间如同秋之森林的房间中。   中原中也以为他是起得很早,但其实,他从凌晨就坐在了这里,直到太阳升起,才勉强写出了半张纸的内容。   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所隔绝,也没有开灯,包括那萤火一般的灯带也是关闭的,所以当封火关上门时,就将所有的光都堵在了门外,室内余下的便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他低下头,不带感情的目光在这张花费了一整夜才完成的书稿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那页纸从本子上撕下来,笔记本中心处被撕下的边缘齐整光滑,好像本就不存在那一页。   封火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继续整张纸都撕得粉碎,碎到哪怕一个字都无法看清,才将右手手掌倒过来,任由纸的碎屑窸窸窣窣地飘向垃圾桶。   由于空气的浮力,那些轻飘飘的纸屑先是有一道向上飘起的轨迹,随后才在重力的拖曳下轻飘飘地坠落,像是洁白的蝴蝶在不甘地飞舞,可还是无法挣脱引力,用尽最后的力量后,坠入了深渊。   唯有一片纸片从他的掌中逃离,没有规矩地落进垃圾桶,而是飘到了地板上。封火注视着那片碎片半晌,将它拾起来扔掉,而他之前还十分珍视的笔记也被他随手抛到了桌上。   笔记在空中翻转,露出尽数空白的内页。   封火没有再向笔记本投去哪怕一个眼神。他从衣柜中挑了一件新的披风换上,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就这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门去。   那些家伙好像计划着,今天去河对岸吧。虽然只要随便承诺一下,就能够轻易地瞒过会轻信他人的中也,但想用这么拙劣的谎言骗过能够看破真相的妖精眼,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晦涩的情感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那双水色的眼眸重新恢复了清澈,他哼起欢快的曲调,“这么好的天气,出门逛逛好了——今天会有什么收获呢?”   ——   森鸥外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年。   “我们想要确认前代复活的这件事,而你想要调查荒霸吐。这两件事现在是同源的,因此,我们合作的话,就能为我们双方带来最大的利益。”   中原中也暗暗警戒着他,这名目前横滨最大集团的首领。   为了调查荒霸吐的传闻而四处搜寻线索,却在途中撞上了同样在调查的港口黑手党的人员,那两个看起来有点地位的家伙加上一支小队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本来他已经胜券在手了,可却运气很差地遇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火焰,由此引发的爆炸令他晕了过去……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捕获了。   虽说是深陷敌营,可中原中也并没有感觉到畏惧,哪怕正和他对话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而这个人还在刚刚向他承认了杀了前代首领,“如果我拒绝呢?”   森鸥外笑笑,按下了手中设备的按键,从中传来了中原中也熟悉的爽朗声音,“啊哈哈,中也,我好像一不小心被抓了,你要小心哦!”   中原中也愣住了。   什,什么玩意?谁被抓了?   等他理清了现状,这份呆愣就转化成了怒火,“奥伯龙!!你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及时地传递过去,因为森鸥外已经将通讯切断了,他晃了晃手上的通讯器,“听说是为了掩护同伴逃跑,自己留下来阻拦,才被抓了呢。如何,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呢?”   中原中也的眉头狠狠皱起。说实话,他也不清楚那个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只知道他擅长许多小手段,比起正面作战反倒是逃跑更厉害……如果是遇到了真正有实力的异能者,被抓也不奇怪,而港口黑手党绝对不缺强大的异能力者。   “……等一下。”中原中也咬牙,“那个绷带小鬼哪去了?”   “中也君,果然非常的敏锐啊。”森鸥外双手交叠在一起,“他说自己有一些好奇的事情,所以正在和你的朋友待在一起吧。别紧张,他有分寸,不会做什么的。”   “在他解决疑惑回来之前,先耐心地等一会,如何?”   在此十分钟前,港口黑手党关押犯人的大楼内。   封火正在数蚂蚁。比起其他的犯人,他的待遇算得上是很不错了,无论是食物还是水都一应俱全,床铺和座椅也都很柔软,毕竟他们还需要用他来威胁中原中也。   而就在他数到开始犯困的时候,散发着异样气味的铁牢笼微微晃动,门锁被打开,大门由内而外地拉开。   黑色风衣、黑色西裤、黑色领带,唯独衬衫绷带以及脸颊是苍白的少年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少年没有被绷带所缠住的另一只眼睛眨了眨,惊奇道:“哇,真的像精灵一样啊……我说精灵先生,你们真的喝露水就能存活了吗?”   封火站起身,“我是妖精哦,妖精的王奥伯龙。而且我也像人类一样要吃东西的,不要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啊。”   “诶——”少年有些遗憾地拖长了尾音,不过这有些夸张的失落也很快从他的脸上抹去,他兴致勃勃地上前了一步,“那么好吧,妖精王先生,我是太宰治,真开心啊,居然真的见到妖精了呢。”   封火毫不客气地接下了他的夸奖,自信地拍了拍胸膛,“真是热情的粉丝呢,怎么样,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好啊好啊!那就拜托你了。喂,你们快点拿纸和笔过来啊。”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欣喜地眯起眼睛,他的手下们立刻奔跑着去寻找他所要的东西,“妖精王先生人真好啊,虽然是王,但是比起那个矮个子的王要好相处得多呢。妖精的王啊,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封火也扬了扬眉毛,认真地点了点头,“先说一句,中也只是很容易害羞而已哦?那么,请问吧,不过我是绝不会回答任何与羊有关的问题的,如果是有关这个的话,还请你放弃吧。”   “放心放心——我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啦,因为是很简单就能获取的情报嘛。”太宰治笑盈盈地歪过头,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动,“那么,妖精王先生。你特意被带到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基地来,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谁是演员》火热上映中   (唯一没有参与其中的)中也:演死你们算了   PS:这两天有点忙,加更我周末还!!   感谢在2022-03-03 20:12:35~2022-03-04 20: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辣辣辣兔子、242152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枝 12瓶;格瑞尔 10瓶;闲鱼and咸鱼、洛洛辞 1瓶; 第32章 演员   如果说, 同性相斥的感受能够化作实质性的斥力的话。   那么,封火觉得,自己和太宰治之间, 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要被那种强烈的斥力排除到了地球以外了吧。而且, 哪怕不用妖精眼,他也可以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是完全一致的看法。   然而, 太宰治脸上却是挂着毫无破绽的真心笑容。   拼演技是吗?好啊,那就和你玩到底。封火笑容未变, “特意?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一不小心没逃掉而已啦。”   太宰治的脸因失望而垮了下来, “妖精王先生,你应该明白的吧, 一下子就会被戳穿的拙劣谎言, 连谎言都算不上哦。”   他被绷带包裹着的右手由下而上地翻转过来, 像变魔术一般,原本空空如也的掌中多出了一片玻璃碎片。太宰治用两只捏起碎片举到面前, 视线穿过玻璃将封火因透镜效应而有些扭曲的身影收入眼中, “这个是我让人在现场找到的, 你就是用这个制造出了雾气让其他人趁机逃脱的吧?根据我的笨蛋下属们的描述,你留下来断后,在雾气接近消失时被抓获了。”   他耸了耸肩, “啊啊,我就没有能动动脑子的属下吗?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 能够制造出那种毫无道理的道具的人, 身上只准备了这一件道具呢?”   在那场将整个河岸包裹的大雾中, 任何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而可见度低到将双手伸出去都看不清五指,在这种条件下,无论是什么武器都有可能波及到己方。更重要的是,森先生对他们的要求,可是活捉,哪怕因为羊的抵死反抗而减员,也不能让这些年幼的小羊折损。   这能带来大雾的道具操作简单得惊人,持续时间在五分钟,范围广泛,连河边的风都无法驱散,因而,港口黑手党的专家也在事后前去现场调查,并采取了土壤和空气的样本,希望能够复刻出同样的东西。可是,结果是,现场并没有任何化学物质残留,他们只能怀疑那场雾是异能的效果。   太宰治重重地叹了口气,“太遗憾了……为什么我当时在和小矮人玩飞高高的无趣游戏呢?如果我也在那场雾里的话,趁着那个机会跳进河里,在溺死之前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吧。居然浪费了这样的宝贵机会,太难过了。”   封火的眼神微妙了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设啊……倒是有点符合他很久很久以前读过的那本书的作者经历,那个世界的太宰治好像就是自杀溺亡的吧。看来,两个世界之间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的,虽然也就这一点了。   在恶心对方和恶心自己之间,封火权衡了一下,天平还是倒向了恶心对方的方向。封火强行抑制住胃部开始反酸水的恶心感,摆出光辉的妖精王的明媚笑脸,“太宰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寻死……但是,生命是十分宝贵的东西,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话,也没有人能够在乎你了。”   太宰治愣了几秒。   封火于是再接再厉:“我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应该长命百岁才对!”   这回,太宰治慢慢垂下头,刘海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的肩膀也随着封火的话微微颤抖起来。当他重新抬起头时,眼中已经闪动着泪花,“还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呢……我真是太感动了。”他抬起手臂用力擦了一把眼睛,笑容中满溢着真诚与深情:“奥伯龙,你真是,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人啊!一定有非常多的人喜欢你吧!”   ……封火已经快吐出来了。   而且他相信太宰治也是差不多的反胃。话题进行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两个人不管是谁先从牢房冲出去狠狠地吐一场都不奇怪了。   然而,一种莫名的胜负欲,让他们两个谁都不肯把心中的情绪放在脸上,坚持将这场“谁先被恶心到破功谁就输了”的比拼进行到底。   两个人洋溢着感动的笑容握了握手,一时间整间灰暗的牢房似乎都变得闪亮了起来……尽管这闪光是彻彻底底的人造光芒,假到刺眼。   封火收回手,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想不到港口黑手党也有你这样的人啊……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有些放心了,我就认真地回答一下你的问题好了。”   太宰治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太好了,奥伯龙果然是个贴心又清爽的人呢!”回去以后把绷带全部换掉吧,太不吉利了。   封火清了清嗓子,“我特意来到这里,其实理由很简单。”   如果只说对于他本人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他需要确认一下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情况。其他的地方,他也在时时观察着,而近在眼前,经历了巨大变故的港口黑手党反而不够了解。   在上个世界被模糊的条件坑过一次,封火不打算重蹈覆辙。这一次,他可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着手调查,一点点地理清了这个世界的情况,然后……他就被震惊了。   这个世界里,他曾经在历史和语文课本上认识到的那些文豪们,几乎没有几个人还在写书,而是投身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领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成为了异能力者。不仅如此,这些本不该生于同一个时代的作家们还都集中在了同一个世纪中,封火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时代就是主角所在的时代。   只是,关于主角具体的人选……   光是日本这小小的一隅,就有着他身边的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武装侦探社的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官方机构的知名异能者福地樱痴。英国的钟塔侍从,各个地方乱七八糟的组织……应该还有许多现在还很年幼,所以泯灭在人群之中的。   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多了,且每个人都有主角相,封火连排查都很困难。   他非常怀疑,系统是钻了个空子,把他扔到了什么人均天选之子,也就是群像剧的世界之中。只说他那两点要求的话,这波操作绝对是符合的——这么多的文豪,假如说每一位都是主角,符合他要求的没有几十,最起码计满一只手是足够的。   ……呵呵,早晚有一天把系统吃了。   当然了,如果只说封火现在的身份的话,作为形象受到了莎士比亚所书写的《仲夏夜之梦》影响的奥伯龙,他最想去搞死的是莎士比亚。这个世界的莎士比亚是被称为“超越者”的强力异能者,是国家机关的一员,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创造那些后世流传的经典剧目。   确认了莎士比亚身份后,封火一个人在那位的屋顶坐了很久,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他用了很长时间去思考,最后作出了决定。   因为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建立的糟糕回忆,他回到了日本,将这里作为重点的关注对象,一直耐心地等到了今天。   而除了调查港口黑手党,他来到这里,也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封火垂下眼眸,“我想弄清楚,你们——港口黑手党——想利用我们做什么?我听同伴们提过了,他们偶然间得到了有关你们的一个交易点的情报。那些情报,其实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吧,为了引诱他们。”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食指伸出,剩余四指拢起,他维持着这个手势将手举到头顶,作出顶着一只羊角的样子。   “你知道猎人是如何捕猎羊群的吗?只要挖一个深坑,不知道调转方向的前排的羊会直直地冲过去,然后掉进陷阱中。后面的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会一个接一个地继续跳入深坑,踩在同伴的身上,然后被后来的同伴踩在身上。”他眯起眼,微微一笑,“即使是这个时候,羊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来个人想办法啊,该怎么办啊!’只能像这样不停地发出咩~咩的声音。”   “而这时,唯一清楚真相的领头的黑羊,就会不得不回过头来去解救他们。真可怜呢,跑得快也不全是好事哦。”他放下了手,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睛,“嗯,为了节省时间——接下来你会问我,猎人想对黑羊做什么?”   “而答案是,我们想杀死那只黑羊。因为他的动作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港口黑手党的活动了。作为羊的财务大臣,你应该有这样的起码的觉悟吧?”   太宰治在话音落地的同时,感觉到了一瞬的杀意。那杀意像室内突然刮起的风,毫无征兆地降临,又仿佛未存在过地离去。   封火收敛起表情,“我确实做好了觉悟,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只要我现在打败你,以及你背后的首领离开这里,黑羊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了吧?”   “呜哇,好可怕!”太宰治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好可怕啊奥伯龙,我知道错了,不会杀死你所重视的那只不合群的短腿黑羊啦——不过啊,如果他是自己找死,可和我没关系哦?”   浮夸的演技戛然而止,太宰治停下了动作,一切表情都从他的脸上扫去,剩下的只有麻木般的平静,“嗯,所以说,你的理由就只有那一条吗?”   别再说无聊的话啦。   封火与他对视半晌,叹了口气,“只凭你们是杀不死中也的。……嗯,你猜得没错,我还有一个理由。我想观察一下,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是怎样的组织。”   太宰治歪过头看他,“喔。那么结果呢?”   封火抬起眼,清澈的蓝瞳对上那对鸢色的双瞳,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还需要再观察一下,毕竟这件事事关中也的未来。”他说,“只说目前的观察结果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在‘荒霸吐’的事件过后,别再与羊为敌了呢?”   作者有话说:   有关主角的问题,大家可以回去看一下第二章 ,系统说的是天选之子,“可以理解成”世界意识所选定的主角,而不是单纯指我们高次元的视角看到的主角,所以上个世界里外传主角骨子哥+怀玉篇主角wtw也算主角。这里还有一个小坑,具体是什么我还不能剧透,以后再解释。(当然我知道小老虎是明线主角而宰是暗线主角,不过同时我也觉得文野和无头差不多,更偏向于群像剧)   本来想做个无奖竞猜,让大家猜猜一章里有多少是假话,但如果是这两个人在场的话,能猜的就该是有多少是真话了吧……   封火ver奥伯龙(表面上):太宰君,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应该长命百岁啊。   宰(表面上):奥伯龙酱,你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人呢。   奥&宰(内心):我呕啊   中也(只是路过)(直觉不对):……那边的氛围好恶心,等会再从那边走吧   感谢在2022-03-04 20:47:11~2022-03-05 19:3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黑科技大佬的小迷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虛 50瓶;归烛 10瓶;闲鱼and咸鱼、黑科技大佬的小迷妹 1瓶; 第33章 解散   一天后。   “荒霸吐和前代首领的传闻, 已经彻底地破除了,按照一贯的规矩,罪魁祸首的兰堂君需要被曝尸荒野一个星期。”森鸥外端起桌上的红茶, 抿了一口, “你果然和中也君合作很顺利呢。那么,你同那位羊的大脑谈话的结果又如何呢,太宰君?”   “森先生对于顺利的定义似乎不太一样呢, 和那种人合作,我可是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损伤哦。”棕黑发色的少年手捧着研钵, 将两种药物在其中搅得粉碎, “至于奥伯龙君……我当然是对他说了,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我们那位首领的考虑以及羊日后的行动才行。”   森鸥外神情平静, “太宰君,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太宰治研磨的动作一顿, 撇了撇嘴,“说实话, 我劝你放弃那个想法吧, 森先生。对方可是很抵触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哦。”   又或者说……抵触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也许连呼吸都是一种令他恶心的行动吧。   “是吗?我看你提交的报告可是很欣赏他的样子呢, 关于对方的观察力和头脑,以及那种能够制作出各种道具的异能力,这些我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而我得出的结论是, 他很适合成为我们的一员。”森鸥外将茶杯放下,瓷杯与骨碟碰撞出清脆的嗡鸣, “最关键的是——他是中也君所在意的人。如果想让中也君留在港口黑手党,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吧?”   听到那个名字, 太宰治放下手中的研钵, 重重地叹了口气,“啊啊,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森先生明明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怎样做,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听我的‘意见’。难道说,森先生也到了不要和人倾诉就不踏实的年龄了吗?”   “……说得好过分啊太宰君,我现在可是风华正茂的年代哦。”   “嘛,照这样操劳下去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有一个地方无法茂盛下去了。”太宰治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额头,接着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首领办公室内的红地毯走向大门处。   他裹着绷带的手轻轻将厚重的门板推开,门外也是一片像要将人所吞噬的漆黑,分不清屋外与屋内哪一方要更加黑暗。太宰治回过头来,一半的脸颊笼罩在了阴影中,“森先生,那只是个用漂亮的容器盛着的彻头彻尾的污泥哦。一个不小心的话,整个港口黑手党都会被那团污泥吞噬吧。”   森鸥外微微抬起脸,“我相信你的判断,太宰君,不过,这项结论并不是出于实际的依据,而只是单纯的出于你个人的‘感觉’得出的。是这样没错吧?”   太宰治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算是默认,“即使如此,你还是决定要这么做吗?莫非森先生你有什么收集脏东西的癖好吗?”   森鸥外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只喜欢收集会发光的东西,像是——钻石的原石。”他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太宰治,“要不要猜猜看,羊群在什么时候会分崩离析呢?”   太宰治摆了摆手,身影融于黑暗之中,“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森先生还是自己和自己玩吧。”   被留下的森鸥外望着合拢的大门,眨了眨眼睛。   “啊呀,太宰君,这是在生气吗?”   ——   封火的港口黑手党半日游,是以被无条件释放作为结局的。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发了个消息说突然有交易要做,就这样一直耽搁了几天才回去。好巧不巧的是,他刚好赶上了他们的争吵。   “……那时候,港口的家伙明明都已经答应放走奥伯龙了,中也却还坚持要和他们合作,其实人质只是个幌子吧?中也根本就是想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吧?”   “可是,就算他真的这样决定了,我们也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吧?”   “是啊,中也想做什么我们都是阻止不了的,一旦有了自己的事情,羊就会被扔下吧……”   “还有奥伯龙,他也不负责任地扔下我们走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啊!”   封火静静地听了一会,才将手落在门把手上,打开了这间由旅馆改造成的据点的大门。   所有的争吵都在瞬间戛然而止,平均年龄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少女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瞬的慌张,他们很快控制好了表情,其中一个人摆出了惊喜的模样:“太好了奥伯龙!你平安回来了!”   【反正他有许多从不透露我们制作方法的道具,港口黑手党根本就无法将他怎么样吧,真的有必要担心吗。】   少年少女们簇拥过来,七嘴八舌地欢迎着他,“你回来就好!这几天去哪里了啊,大家都好担心!”   【既然中也已经注定要离开我们了,那至少要把奥伯龙留下啊?失去了武力支持再失去经济来源的话,只剩下我们很难支撑下去吧。】   【该怎么说服他呢……】   【还用说服吗?只要事情尘埃落定了,哪怕中也不在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留下来继续帮助我们这些同伴吧。】   妖精眼并不是读心术,无法读取到完整的想法。然而哪怕只是读取到其中的一部分真正的情感,也足够封火将他们的想法拼凑出来了。   仿若实质的黑色的雾气弥漫着,在封火的耳畔低语着,他早已对这样的声音视若无睹,可今天还是难免收到了一些影响……可恶,是因为和那个黑泥精接触了,以至于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吗。   浓重的恶意与毁灭欲盘踞在封火的脑海中,仿佛是在催促着他的行动。   真恶心……好想吐,好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   理所当然向强者寻求着帮助,好恶心。   利用着一切嘲笑着一切的自己,也好恶心。   早知道,那天在河边时就应该坚持原先的计划的。鼓动着羊用尽全力去和港口黑手党殊死一搏,宁可战死也不要被俘虏,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他再小小地推上一把的话,赶在中也回来之前就能够全灭了吧,嗯,全灭当然是指羊。   到时候,失去了至今为止的立足之地的中原中也,一定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吧,一举成为完全体也不是没可能。为了给同伴们复仇,他也许会血洗整个港口黑手党,直到横滨的海水都被染红。   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藏着的底牌数不胜数,中也想要覆灭他们的话恐怕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有他在旁边辅助大概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么就可以说是最好的磨刀石。历经了与强大异能者的战斗,同时也甩掉了一直以来的累赘,中原中也将会真正意义上地成为最强的武力吧。   只是……那样的中原中也,获得了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一切,虽然会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而不会选择自杀,但最终的结果大概也只剩下逐渐自灭一条了。   ……不行,我已经说过了这个计划不行。封火同那黑色低语道。我需要中原中也变强,但不需要他发疯。   这是一条能够快速通关的路线,可如果不是由中原中也自己做出决定,由他自己选择的结局,那么就不够稳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封火并不想让至今的一切努力都白费。   再等等吧,再等一等,没关系,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再等一下又如何呢。他对自己说。   在那之前——别想控制我的行动。   银白色半长发的妖精王唇角上扬,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暖花开。   “嗯,我回来了,大家别担心,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挂着这样的笑容,他从白濑的手中接过茶杯,喝下了加了强力安眠药的牛奶。虽然是强效的安眠药,但对他的作用非常有限,不过他最近的精神压力却是有些大,便放任自己陷入了迷蒙的梦中。   ——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中,他不具有实体,没有双手双脚和躯干,听觉、视觉、触觉,一切的一切,包括于思考本身都是无意义的。他只能被称之为一种概念……“恶”与“毁灭”的概念。   为了毁灭而生,以毁灭一切神系为目标的毁灭装置。   他遍布于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见识过无数的恶,又或者说,正是那样的东西将他吸引了过去。为了保持人格,他命令系统将自己作为“封火”这个个体的记忆和人格都封闭了起来,直到再次启用的一天。   以毁灭这一概念存在了上千年,又毁灭了许多的神系之后,他终于获得了实体。但那时的他并不是有着记忆的封火,而只是一个单纯的新生的毁灭装置。   在世界尽头角落的秋日森林中,为了毁灭而降临的妖精,在谁都不需要的无名神的簇拥下诞生了。   被信徒们遗忘抛弃的神明,失去了姓名与神明的姿态,也不被任何地方所接纳,只能居住在那座介于黄泉与人间之间,被神明所厌弃的森林中。传闻靠近那座森林也会失去自己的名字,因而,唯有一名神明会踏足于那处在他人看来的肮脏角落,为无名的神明们提供庇护,让他们在彻底消散前也能够得到安宁。   而那个神明,他的结局是……   ——   “奥……奥伯龙,醒醒,奥伯龙!”   “中原先生,冷静一点,他只是昏睡过去了,等药量过去就没问题了。”   “……是吗,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那无尽的黑暗被呼唤声抹去,半梦半醒之间,封火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他微微掀开眼皮,入目的就是鲜艳的橘红色发丝,飘入鼻腔的是与他自己同款的洗发水的味道。   “……抱歉。”察觉到他醒了过来,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向他道歉,封火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我没想到白濑他们……你是被我拖累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中原中也低落的声音被打断,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中原中也愣了愣,橘子的香气在他口中弥漫开来,冲淡了口中的苦涩。他听见那个之前还像死去一般宁静睡着的人,用满是睡意的腔调拖长了音,“嘘——受伤的话,先吃颗糖吧。”   “……你到底在身上藏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啊。”中原中也无奈又好笑,“你都知道了?”   “该说是有所预料吗……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做到这一步,一不小心着了道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中原中也眼神暗了暗,他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便发现那家伙得寸进尺地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像在安抚一个孩子那般一下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你没有错哦,不需要道歉,中也。这是他们自己所决定的命运,与你无关,而你的命运……也同样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封火的声音越来越低,接近于呓语,“只要是你的决定……坚持下去就好了,你没有错,要说谁有错的话,那也是……”   他睡着了。   中原中也只好咬着这颗硬塞过来的橘子糖,背着他走向港口黑手党分给他的暂时住处。不是没有其他人提出要帮他接下来,毕竟他的腹部还留着白濑以涂了毒药的刀捅出的伤口,但在几分钟见到这个人脸色苍白地躺在仓库的地上一动不动时,中原中也差点爆炸,连带着毒药似乎都随着肾上腺素的增多而分解了一些。   反正现在身体没事了,他坚持自己再背一段时间。   他看着地面上被拉长的两人的影子,隐约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眼熟。   “奥伯龙……”中原中也压低了声音,“你真的不认识过去的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晚一点发   封火被奥宝坑了,奥宝说了想得到我的力量你就去自己切身体会一遍我的经历吧,于是封火差点整个人格都被覆盖的那种,现在他的状态不太正常,是受那段经历和世界本身的催促影响,相当于监工催着他快干活。   日后奥宝在迦勒底被当着立香的面拆穿谎言的话……自求多福吧。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意识到了……我将会对文野的背景进行一个魔改,毕竟吸血鬼和狼人都有了……既然我填坑的速度追不上原作挖坑的速度,我就挖个更大的坑出来自己填。   感谢在2022-03-05 19:36:51~2022-03-06 20: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第34章 荒霸吐(二更)   把奥伯龙送到房间后, 疲惫也涌上中原中也的身心。他把睡得死沉的妖精王往里推了推,自己重重地倒在床的另外半边,头挨着头。   几乎是刚刚沾上床铺的瞬间, 他就已经安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他的诞生很特殊, 中也从来不做梦,这让他一度怀疑过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但是今天,这条一直以来的定则, 却被打破了。   他陷入了一场清醒梦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 也明白自己正在做梦, 但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更无法醒来。   中原中也在河水的倒影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与他现在的脸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比他更加棱角分明, 眼神也锐利的同时又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看得出这名青年的年龄至少在二十岁以上了。身上是有着奇特纹饰的厚重狩衣, 长至腰际的橘红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起,垂在身后。   这个人……是我吗?   可……哪怕他的脸与自己几乎一致, 中原中也也还是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完全的陌生感。分明是第一视角在观看着一切, 可他只觉得自己是一名旁观者, 而非参与者。   ……他不是我。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中原中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再急着脱离这里, 只是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人们向“他”祈祷,“他”则给予人们赐福和庇佑。不仅是人类, 连有智慧的生灵与麾下的眷属神也会向“他”寻求帮助, “他”从不拒绝。   中原中也醒了过来, 但那个真实的梦境中, 那些穿着陌生服饰的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我以后,能做出那样的事吗?   封火从门口探出头来,“哟,中也,早上好啊,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我哪里像有精神了啊。”中原中也从床上跳下去,注意到他手上端着的早餐,嘴角抽了抽,“你适应得也太快了吧,泥鳅吗?”   “因为我是擅长社交的妖精王啦,做到这点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封火说着,将装着早餐的餐盘放在了桌子上,“港口黑手党果然不同凡响,连提供的早餐都这么美味!果然加入他们是正确的!”   刚刚拿起水杯的中原中也一口水喷了出来,“等……你怎么也加入进来了啊?!”   “嗯?有什么问题吗?”封火坐在了中原中也的床边缘,叹了口气,“我听说,白濑他们是想下药让我睡过去,在此期间除掉你,但被你看穿了。之后,他们似乎闹了很大的矛盾,还演变成真刀真枪的战斗了……现在的羊,虽然还没有解散,但已经是名存实亡。既然如此,我也要为我和你的后路着想啊。”   “……然后你的结论就是,和我一样加入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先是对于羊的结局而抿起唇,他摇摇头甩掉心中涌上的酸涩,“你是傻瓜吗?我加入这里,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且我只有坐到干部的位置上才能拿到有关我的身世的资料。所以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也要来啊?难道你要利用他们给你出版那本书吗?”   封火一怔,“咦,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有他们的势力的话,很轻易就能传播到很广泛的程度吧!”   不等中原中也吐槽他,他已经平和地笑着摇摇头,语气也是淡淡的,“哎呀,开玩笑而已。中也,你还记得我最初见到你时说的话吗?我说,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同伴,一起寻找你丢失的过去。这句话,现在也仍然适用哦。也就是说,很久之前,这就已经不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我的过去或许不会再回来,但你还有机会。”   “如果被我注视着成长起来的你,能够找到你的闪耀之星,对我来说可是意义非凡的哦。”他轻声说道。   中原中也哑口无言,半晌,他恶狠狠地将头扭开,“在说什么啊,什么叫被你注视着成长起来,好恶心!你明明和我一样大吧!”也算是不再抗拒他的决定。   封火笑而不语。   “这样说来,要不要我去那位首领的办公室把资料偷给你呢?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哦。”他从餐盘上拿起一块牛角包,用力咬下一口,“毕竟,那个所谓的有关你的资料只是森先生的一面之词吧,假如资料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骗你存在让你加入进来,同时他一直压着你的职位不让你升上去接触到真相,那你岂不是要给他们打一辈子的白工吗?”   中原中也闻言呆了呆,“你这家伙……”   封火自信地撩发,“嗯嗯,被我的谨慎所震惊了吧,完全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做吧,中也?”   中原中也冷静否定,“不,我是想说,你千万不要做什么会社的老板,不然我恐怕会看不下去替天行道吧。”   “……喂喂!”   “放心吧,奥伯龙。”张扬的笑容重新回到中原中也的脸上,他扬起下巴,“森先生并没有欺骗我,我能感觉得到,能说出那番话的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你都没有看穿我在骗你哦。封火想。   见他还是一脸忧心忡忡,中原中也笑着抬起拳头,“反正,如果他真的是在骗我的话,那我就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一拳就是了。”   与此同时,办公室中的森鸥外猛地打了个喷嚏,“奇怪了,难道是空调温度太低了吗?”   “不过,说实话,我也想过,如果那些资料真的不存在的话,我该怎么办。”中原中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那么……那么,我也不能怎么样啊。无论我过去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就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要为了曾经的我而否定现在的我吗?”   说到这里时,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十五年来第一次遇到的,突兀的梦境。   ……那个,应该是真正的荒霸吐,荒神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并不是与毁灭息息相关,可那应该确实是个神明。   而中原中也确信,那位荒神荒霸吐,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哪怕见到了那些记忆,他也并不觉得是自己的经历,他不想去冒名领下那位荒神的功绩。   荒神是荒神,中原中也是中原中也。他清楚地划分着二者。   理清了思路的中原中也有些欣喜,但也才注意到封火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怎么了,奥伯龙?”   “没什么。”封火回过神来,扬起笑脸,“嗯,没错。你就是你,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下去啊,中也。”   中原中也将餐盘里的早餐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牛奶也整杯喝了下去。他擦了擦嘴,抬起头看向正要将东西收拾走的封火,“对了,奥伯龙,你……知道荒霸吐吗?”   封火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了,中也继续道:“不是那个八年前造成了巨大爆炸的荒霸吐,而是荒神,荒霸吐。你对他有了解吗?”   银白色的妖精王抬起头笑了,“嗯,我还挺了解的哦。”   “在千年前,荒霸吐是国境内非常有影响力的神明。应该说,荒霸吐才是真正的关东以东、东北以南地区的人们所信仰的本土正统神明,我记得那个民族是叫阿伊努族吧。而荒神于阿依努人来说,大概就相当于现在我们认知中的天照大神吧。”封火以单纯的叙事语气讲述着,“不过呢,后来,不管是阿伊努族还是荒神,都被渡来的大和族以及现在的天津神系击败了,他们不允许阿依努人再去信仰荒神,荒神与他的眷属神一系,都逐渐消弭了。”   “荒霸吐还有着这样的别称,虾夷神,这就是天津神那一系所为他定下的蔑称。也是从那以后,荒霸吐才会被与不祥、愤怒、毁灭等等联系在一起。”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总的来说,虽然很惋惜,但这样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就是一个失败者被彻底抹消的故事。”   ——   生长着火红枫叶,有着柔和阳光的秋之森林中,居住着无名的神明们。   神明由信仰而生,也会随着信仰的流失而衰亡。当还会向他们祈祷的信徒所剩无几时,神明们便会逐渐以往自己的名字,走向那座位于黄泉与人间交界处的森林,等待着自己的终结。   然而……在这样的每个神明都不再去思考未来的森林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降生了。   那是一个人形的蛹,散发着腐臭的气息,随时坍塌融化掉也不奇怪吧。可濒死的无名神们却选择了将自身转变成相似的虫的形态,围拢着那个难得的生命。   “如果连它也可以活下来的话,也许我们也能找到一些希望呢。”   “不要死在我的前面哦,我可不想在死之前还要哭一通。”   ……没有人格的蛹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的期待,它不对任何事情抱有期望,包括自己活下去这一点。恶意无时无刻不缠绕着填补着它的身体,而它无法闭眼也无法挪动身体的任何一处,只能目睹着自己这样腐坏的样子,仅仅是呼吸都是一件恶心而痛苦不堪的事情。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算得上是渴望的话,那么它的渴望,就是毁灭周围的一切,毁灭自身。   然而那些无名的神却蠢到将他这样的毁灭者当做了希望,陪伴在它的身边,等待着它从蛹中走出来的一刻。   这些无名神果然是脑子坏了吧?这种脏东西有什么好围着看的啊!它气急败坏地想着,可它无法出声,无法抗拒。   然后……在一个秋日的午后,在那样温暖的日子里,大概是吃下的恶意终于到了一定的程度,它得以撕开了蛹,站了起来。   等我出来就把你们都杀了。它这样想道,但真正走出来的一刻,它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弱小到任谁都能轻易地破坏他。即使被破坏身体,它也不会死,可却会回到那种空有意识却无法作出任何事的状态。   ……嗯,再等等,反正这些家伙不需要他动手也早晚都会消失吧。从蛹中走出来的尸体一样的王子想着,穿上了化为虫形态的无名神们所缝制的衣服和披风。   而那位庇护着秋之森林最后的宁静的神明,也在那一天赶来了。   荒神先是对比了一下从蛹中爬出来的那个东西同自己之间的身高差,接着他满意地走到他面前,用手用力揉了揉它的头发。   “没想到那样残缺的蛹最后还真的活下来了……嗯,抱歉在你面前这么说。总而言之,太好了,今后你也会健康地存活下来,成长得比神明更加像是神明吧。”荒神眼含期待地笑道。   忍耐,忍耐……被骂像神明,它实在是忍无可忍地跳起来,用力咬住了荒神的那只手死死不放。   它无师自通了语言功能:“你这聪慧的神明给我好好地活着吧!”   ……等等!它明明想说的是“你这种蠢货神明就痛苦地死去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作者有话说:   【○仲夏夜之梦:EX   奥伯龙自诞生之时就受到的诅咒。   『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非真实———』   世界上最有名的妖精戏剧「仲夏夜之梦」就这样落下帷幕,   但它转而表现了奥伯龙的性质。   在人类史中,他的言行被贴上了『无论做什么都是谎言』的标签,结果,奥伯龙被刻上了「没有真相(说不出真话)」的诅咒。】   虽然说不出真话,但完全体的蛾子已经可以控制说出的真话与谎话的程度了,在无数的假话之中还混杂着真心话,然而lv1的小蛾子则是彻底地重置回初始值。   感谢在2022-03-06 20:10:27~2022-03-06 21: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第35章 三人行动   突然被弱小到随时都会死掉的不明生物这么称赞一番, 荒神有些不好意思。   特别是……咳,那只小东西还被他条件反射地甩了出去。他本来只是想轻轻挣脱,可却没想到直接将人给扔飞了。   “你没事吧?”荒神赶紧跑了过去, 那些无名的神也急忙凑到了它的身旁, 其中一只生着洁白羽毛的无名神还试图将它扶起来。   然而,那个有着人类幼童外表,背上一对薄而残破的蝉翼, 四肢脆弱到仿佛一折就会断掉的不明生物躲开了无名神的翼,靠着自己站了起来。   既然言语无法表达, 那么眼神总可以吧。   它……或者说, 现在该称之为他了。他黯淡的蓝色眼眸还无法聚焦, 视线扫过不懈地用自己矮小身躯支撑着他的无名神,又看向了荒神。   ——早晚有一天杀了你。   荒神因那眼神中的觉悟而一愣。   “……好啊, 能做到你就来试试看吧。”荒神微微扬起唇角, “我随时都等着你。”   ——   太宰治哼着无名的调子, 停在一棵高大的树前。他把右手拐着的梯子摆好,左手挂着的绳子轻飘飘一甩, 稳稳地挂上了那根看着还算粗壮的枝干上。   他踩上梯子, 将绳子打好结, 留下了一个刚好够一个人将头塞进去的圈,迫不及待地将头放进那个圈中……然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低下了头, 就此同躺在地上休息,刚好听见声音而睁开眼睛的封火对视。   踩着梯子在高处低下头的太宰治, 与枕着手臂躺在落叶堆中, 堪堪睁开眼的封火对视, 相顾无言。   “……真巧呢, 太宰君。”封火若无其事地挂上笑容,冲他挥了挥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基地,想在这里偷懒午睡一会,居然一下子就被你找到了啊。”   太宰治也弯起眼眸笑起来,“哈哈哈,想这么说的人是我才对吧?总算有一个能够不被打扰安静地上吊的位置,没想到奥伯龙你也在这里呢。”   “虽然很想就这样当做看不见,但果然还是应该要阻止你。”封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附着的落叶,抬起手示意太宰治去扶着,“你也差不多该停下这样的举动了吧?就算再怎么去生与死的间隙巡游,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活下去的意义的哦。”   光是他们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这不到一年之间,太宰治就已经这么干不下百次了,每天都有新惊喜和新花样,封火的抢救手法都到了一个新高。   不过,光是看到太宰治被抢救回来的不快表情,就够他多吃好几碗饭了,所以还是值得的。   “呜哇,奥伯龙擅自以为读懂了别人的想法说教的样子,简直像老头子一样,说实话有点恶心啊。你真的和我们是同龄人吗?”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这份心意,我已经完完全全地收到了哦,不愧是他们口中的可靠调剂员,真厉害啊。”   如果不是因为不擅长武斗,且制作道具的能力也不是异能力,需要花费时间和成本,同样的配方无法量产,仅仅靠着他那出色的能让合作伙伴点头的口才,以及令属下信服的领导力,面前的这个人大概也会和他们一样,被视为港口黑手党的未来吧。然而那些局限太过明显,所以他现在只停留在比底层稍高的位置,偶尔还要负责各种各样的杂务。   不过嘛……说实话,在太宰治看来,这些局限,大概都是某人自己创造的吧,森鸥外恐怕也心知肚明。   心知有他在就不会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去死,说不定还会让自己狠狠地摔一跤,不怕死但怕痛的太宰治将头从绳圈中收了回来,扶着他的手轻巧从梯子上跳了下来。他稳稳地踩在地面上,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浮灰,“不过啊,奥伯龙,躺在枯叶堆上睡觉是什么习惯?难道是因为中也有了新的朋友,一个人太寂寞了吗?”   “我偶尔也会想试试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哦,能让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太宰君要不要试试看?当然,我不会放任你把自己埋进土里的。”封火笑得毫无破绽,“说到那些新朋友,太宰君才是,‘旗会’的人居然没有邀请你啊……像我这样没什么特殊之处的人没有得到邀请很正常,但没想到连你也没有呢。”   说到这里,封火的笑容一僵,他赶紧捂住嘴,“……诶,对不起,我好像说错了什么。难道这就是你今天要自杀的原因吗?”   太宰治噗嗤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奥伯龙你真会开玩笑。你果然很有意思呢——”   “哈哈哈哈,多谢夸奖啦太宰君,你也一样哦——”   明明这个场景是发生在阳光笼罩的午后,而且两个人也笑得春暖花开,可中原中也还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那树荫下正被扭曲的黑气笼罩,一条条黑雾般的触手在蠕动着……中原中也打了个喷嚏。   他迈步上前,扬声道:“喂,你们两个,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说什么让人不快的话题呢。”   “啊,中也。”封火立刻快步走过去,还上下闻了闻,确认身上没有多少的酒精味,“怎么样,和朋友玩得还不错吗?还有,成年以前不可以喝酒,你应该没违背这条约定吧?”   “喂,干嘛靠那么近啊你?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把约定当饭吃的家伙吗,答应的事我当然不会违背了。”中原中也嫌弃地推他一把,并没用上多大的力气。虽然已经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但他的眉宇间还是带着少年的意气,他唇角扬起张扬的弧度,“还好吧,今天的台球当然也是我大获全胜——”   太宰治适时地掩着唇低低笑道:“哎呀,简直就像是爱操心的妈妈和叛逆期的儿子一样。啊不,我说错了,是假装叛逆期其实很想回馈这份感情的——”   中原中也额上青筋一跳,把脚下的草皮踢了过来,“太、宰!”   在草皮飞起来以前,太宰治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逃跑,他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向右侧一偏头,便闪过了飞来的那块带着土块与青草的重物。跑出几步时,他又灵敏地一个跳跃,躲过了不知何时拌过来的藤条。   ……这当然也是经验所谈,就像在玩I wanna一样,同样的招数中过一次之后对于太宰治就无效了。为了应付他的破解,封火每天都会想出一些新的恶作剧。   有着不同的外表,却无一不是拥有着斑斓色泽翅膀的蝴蝶们,不知何时出现在太宰治的路上,将他包裹住。蝶翼上振落的粉末在阳光之下闪着微光,像是坠落的星星,然而太宰治却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以免直接被麻痹。   损,真损啊,不愧是那家伙。太宰治在心中感慨道。他紧急刹车回过身来,紧紧追着他的中原中也一拳打向他的面部,却听见太宰治垂下眼眸笑道:“中也,前几天,你书架上的课本失踪了对吧,你不奇怪它们去哪里了吗?”   拳头堪堪停在了太宰治的面前几厘米处,中原中也皱着眉头,“你在说什……等等,我没记错的话。”   那天,封火在他的办公室外面烤了红薯,中也当时还奇怪过他是用什么生火的,现在想来,那火堆里飘来飘去像书页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   “奥伯龙——!是你干的吧!把我买来的课本都烧掉了!”中原中也最终还是决定先一拳挥下去,然而太宰治已经趁着这个间隙再次开溜,只留一脸错愕的封火,“等等中也!那个,那个红薯你不是也吃过了而且觉得味道很不错吗?如果你想学学校里的内容的话我完全可以……呜啊!”   太宰治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之意,在旁边低低笑着,还拿出了手机意图拍照。见状,封火也不再替他掩饰,他边逃跑边一指看戏的太宰治,“中也,你还记得上个星期的某天,其他底层成员看到你都一脸奇怪的表情吗?其实是因为太宰君在你的帽子贴了‘我是小矮人’几个字哦!”   太宰治顿时不满地指责起来,“喂喂,奥伯龙,不是说好了这个我们要彼此保密的吗?”   “是你先违背的哦!”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   “算了,不浪费时间了,干脆把你们两个都杀了好了。这样一来只要挖一个坑就足够了吧。”他一手成拳一手成掌,拳头重重地撞上手掌,“给我觉悟吧你们两个恶作剧混蛋!!”   谁料他们两个却异口同声道:“不,我绝对不要和太宰君/奥伯龙埋在一起!”   “重点是这个吗!?”   就这样,夹杂着封火与太宰治互相使绊子,中原中也追着他们无差别攻击,一番鸡飞狗跳你追我赶下来,三个人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起来。   中原中也用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气呼呼道:“可恶……都是因为你们两个,我完全把首领交代的事忘在脑后了。”   太宰治也重重地喘息着,将自己身上的绷带扯松了些,“哈啊……明明是因为中也的脑袋容量太低了吧,一次只能想起一件事什么的。”   “你错了太宰君,中也只是脑袋比较直而已,绝对不是笨蛋。”封火义正言辞地否定了太宰治的说法,他欣慰地竖起拇指,“中也可是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掌握了初中的知识哦!”   当着太宰治的面提起这件事,中原中也整张脸都涨红了,他痛苦地捂住脸,“……能拜托你不要用这种语气把那么无所谓的事说出来吗!”   封火却笑着摇摇头,“不,从来没经受过教育的你,能一下子做到这个程度,在这个年龄是很厉害的事哦?又不是谁都是太宰君那种脑子异于常人的人。最关键的是,中也你还有去学习的心,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值得夸奖呢。”   “……随、随便你怎么说吧。”中原中也等到脖子上的红色褪去,才重新把手放下来,他用力咳嗽几声,“咳咳咳,咳咳。学习也好恶作剧也好,那些事都等会再说。就在我从旗会的酒吧出来的时候,首领给了我一条指示。”   从封火毫无保留地夸奖起中原中也的时候,太宰治就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了封火那张真诚的脸上。   妖精王,谎言说多了,是很容易变成现实的哦。   现在的你,还分得清谎言与现实吗?又或者说……如今的谎言之中,又有几分是真呢?   话又说回来了,像中原中也那样敏锐的直觉系动物,会沉浸在谎言之中吗?是早有察觉不想揭穿,还是……他,忽视了谎言,仅仅看到了那微小的真实,并决定相信那份真实到底呢?   太宰治这样想着,低低地笑了起来,中原中也见状向他投去一个奇怪的目光,“干什么突然笑得那么恶心啊……给我认真一点,这是特意指定我们三个人的任务。刚好你们两个待在一起,倒是省了我一个个去找的时间了。”   “三个人?”封火疑惑地歪过头。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   每个人看着另外两个人相处都会感觉头大的三人组合出现了   太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是没救了   中也:这两个人整天避着我嘀嘀咕咕什么啊烦死了   奥:是谁想的主意把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头脑凑在一起啊麻烦死了   感谢在2022-03-06 21:56:35~2022-03-07 17:2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洛、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水镜 106瓶;45222784 50瓶;懒人9982 10瓶;白洛 3瓶;一曦時光 2瓶; 第36章 加具土命(二更)   “总之……先去那个交易地点, 麻烦你来开车了。”   “没什么啦,这种工作我也很擅长哦。”   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封火点点头,而坐在后方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各自坐在靠门的一侧, 拼命将与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到极限。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要指定封火加入这个任务,但中原中也还是秉承着对森鸥外的信任,讲解起了任务内容:“交易的对象是近期突然兴起的一个组织, 叫做加具土命。”   “情报上说,这个组织在横滨已经存在很久了, 但在不久之前都是没什么规模也没名气的小组织。他们似乎是在最近突然收纳了许多异能力者的人才, 靠着四十名以上的异能力者, 一夜之间成为了不可小觑的组织。”   “哦,我也听说过这样的组织哦, 最近好像还挺多的诶。”封火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还有一个叫做速秋津的组织吧?和加具土命一样, 都是以神明的名字命名,然后有着大量异能力者的组织。说实话, 我觉得是开玩笑的吧, 异能者又不是白菜, 怎么会一夜之间跑出来那么多啊。”   他突发奇想看向后视镜,而中原中也也正在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他朝着中也眨了眨眼, “中也,不如我们也建立一个叫荒霸吐的组织怎么样?”   中原中也扶额, 拒绝得言简意赅:“期待你能说出正经话的我真是笨蛋。”   太宰治噗嗤一笑, “真的吗?如果你们要建立组织的话我第一个赞成!”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 依照以往的经验, 他也不觉得太宰治嘴里能吐得出象牙,“干什么,你想加入吗?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加入我的组织的。”   太宰治立刻做出惊讶的表情,“哦,中也这么快就已经以首领自居了吗?适应得很快嘛,太好了,我这就报告森先生,你想好追杀令上挂哪一张照片了吗?”   中也果断地一脚踹了过去,“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我是不可能走的你这混蛋!”   这一次没能成功通过预判躲过这一脚,太宰治撇撇嘴,将话题回到了最开始,“如果是一般的异能力者,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是横滨。不过,那两个组织所募集到的异能力者,似乎都挺强的吧?那么,这两个组织到底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不弱却名不见经传的异能者的呢。”   “原来太宰君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连这个也能猜到呢。”封火歪歪头,“也就是说,你真的是人类啊……好意外。”   太宰治:“真失礼啊奥伯龙酱,在这辆车上最人类的就是我哦。”   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话题,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心好累,还没有开始任务就已经在疲劳了。   “你们两个……那个问题暂且不提,因为我们这次来又不是为了和他们打架的,是来谈交易的。”中原中也打断了他们,将话题拉向正轨,“首领没有告诉我具体的谈判内容,他说告诉太宰你就会明白的。你确定你明白吧?”   太宰治于是从封火身上收回视线,笑盈盈地晃晃脑袋,“那当然咯,我的脑容量和中也你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呢。”   “就在昨天,加具土命的人试图吞下港口黑手党的一间工厂,虽然被钢琴人他们击退了,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些损失。”   “是有些损失,而不是很大的损失是吗。”封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确实变了啊,如果是以前的那位首领,受到这种侮辱,大概会不管不顾地嚷嚷着要把那个组织全灭了吧。”   “就算你偷偷夸森先生他也听不到的哦。”太宰治耸耸肩,“没错,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他们,那是只有脑子里都是肌肉的人才会想出的结论。”他说着,有意地瞟了一眼中原中也,并迅速地闪身,躲开了中也的又一脚,“而在昨天的战斗中,我们这一方是胜利者,所以我们会在今天的谈判中有着很大的先机。”   中原中也不爽地切了一声,他扶正随着自己动作而歪了的帽子,“难怪钢琴人今天不在……在处理事件的后续吧。也就是说,要让加具土命狠狠地付出一笔代价吗。”   封火笑了笑,“别担心,中也你说不定也有出场的机会哦?毕竟喊你来,意思很明显,你就是这场谈判顺利进行的保障。如果太宰君谈成功了的话,你就当做自己是来观赏太宰绞尽脑汁的模样的,如果失败了的话,就轮到你出场了,拜托你狠狠揍他们一顿。”   中原中也了然地点点头,“嗯,我明白。”   “森先生真是的……”太宰治嘀嘀咕咕起来,“真会差遣人啊,特别是还要我和中也你们一起行动,拜托饶了我吧。”   加具土命作为一个新兴的组织,风头正盛却根基不厚,能储备的底牌也很有限,确实正适合他们两个人打响名声。   在弱小的异能者眼中,中原中也的能力或许和其他的强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对于青蛙而言,五十米与百米的高空没什么差距一般。可越是强大的异能力者,在见证了中原中也的力量之后,越能意识到和他之间的差距,那根本就是以人类的力量去挑战神明。   也就是说,中也的力量,能够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森鸥外恐怕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他需要太宰治的头脑,和中原中也的力量,到这里,要求他们两个参与这个任务的理由已经很明显了。那么,为什么森先生还要求奥伯龙也加入呢?   正当太宰治思考着的时候,封火猛地踩了一脚刹车,中原中也反应及时稳住了身体,太宰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直接一头撞在了车座靠背上,额头都因为惯性撞红了。   不等太宰治抱怨,就听见封火大喊了一声:“快下车!”接着,他们乘坐着的车从内部开始燃起火焰,没几秒钟就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火球。   赶在轿车彻底燃烧起来之前,太宰治已经被中原中也拎着后衣领从车上拽了下来,而封火也及时地跳下了车,只是他的袍角还有着些火燎过的痕迹。   中原中也确认了他没事之后稍微松了口气,他把太宰治推向封火,“别让这个混蛋死了,你也一样。”接着抬起头,冰冷的视线锁定了站在桥顶钢架上的三个人。   三个异能力者,其中一个的能力应该是与火焰或者爆炸有关的。   “是中也最不擅长的自然系异能力者呢。”太宰治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道,“加油哦中也!实在打不过也没关系,投降就可以了!”   下一秒,一个火球从上方直直地坠了下来,封火扑过去带着太宰治向一旁滚去,这才躲开了那个火球。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更多的火球空中砸了下来,如同一场危机重重的流星雨。   算得上幸运的是,这个时间段的大桥上车辆寥寥无几,一发觉情况不对,大多数人都机敏地选择原地掉头。面对这样的危机,太宰治不慌不忙,任由封火拉着他四处躲避,“哇,是流星雨啊,该许什么愿望呢?”   封火不顾他的挣扎,牢牢捂住他的嘴巴,“能请你闭上嘴安静地和我逃难吗,太宰君?”   太宰治:“唔唔唔!”   中原中也没空骂太宰治,他化身一道黑色的影子,在那坠落的流星中穿梭。他很快转守为攻,闪身到桥的支架旁,掀起一片钢架,向着空中的袭击者抛去!突然飞来的五米长钢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他们条件反射地将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那看着就很有威胁的钢架上,钢架霎时间被轰炸得千疮百孔。   而中原中也,则在这瞬息之间,踩着脚下的小半块土地,身影隐藏在钢架之后升入了更高的空中。   “你就给我许愿自己立刻被砸死吧!”几人这时才注意到了中也的身影,然而已经太迟了,这时的中也已经势不可挡。   他以斜线的弧度疾速下坠,速度快到没有任何攻击能够捕捉到他,只能与他擦肩而过,接着,他的拳头重重落在了其中一个反应不及的人脸上!   他本身的力量加上下落的势能,令那个男人当场昏死过去,被中原中也扯住了才没有直直地坠落下去。其他两人本想下意识地反击,却在看到被挟持的同伴时犹豫了一瞬,中原中也没有错过这一瞬的机会的理由,他看似轻描淡写地一脚蹬在钢架上,那力度之大在钢架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痕,而他整个人则借力化身为离弦之箭——又或者该说是炮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向了另一个人。   他在空中旋转身体,小腿快狠准地踢在第二个人的颅侧,那个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已经陷入了昏厥,身体也受击倒飞了出去,最后重重地坠落在桥面。   转瞬之间,三名异能者,就只剩下一个人还保留着意识站立着了。   “就剩你了。”中原中也松开了拎着手中袭击者衣服的手,向前走去。窄小的钢架桥的支架,他却走得如履平地,风衣下摆在高处的风中猎猎作响,“你们是加具土命的人吧。昨天的失败还不够吗,这么想死吗?”   “港口黑手党……”仅剩的加具土命成员愤恨地瞪着他,双手中的火焰时明时灭。   “中也。”太宰治平静地抬高了声音,“别杀了他,我还有事要问。”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中原中也冷哼一声,他再度上前几步,然而他的直觉却在这时拉响了警报。   那个人的嘴角多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喃喃自语道:“为了加具土命大人,我愿献出一切。”   ……他在说什么?   “中也,离他远点!”下方的封火骤然大喊道,中原中也来不及思考,便抬脚踢在敌人的腹部将人一脚踢开,那个人的身体脱离了大桥向着海面坠去,而在半空中,他便自身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刹那间的热浪将他们三个都险些包裹在其中。   热浪褪去,中原中也咳嗽了几声爬起身,“喂,你们没事吧?”   “没事。”太宰治挥了挥手,还是无法挥散那股焦糊的味道,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封火,“大概是不想波及同伴吧,他在最后时刻控制了力度。但还是要多亏了奥伯龙呢,不然我现在大概也要被烤个一成熟吧。”   现在他明白了,森鸥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名谜团重重的前任羊的大脑,是否还藏有别的底牌。事实证明,确实有。   但那又怎么样呢,森先生,即使有,如果不是为了中也的话,他也不会拿出来吧。太宰治在心中耸耸肩,走向了倒在桥面上的两人,他用手试了试两人的脉搏与呼吸,“还活着,没问题。”   有好用的牌却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下打出来——那种问题还是交给森先生自己去苦恼吧。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三个异能力几乎完全一样的人,聚集在同一个组织里呢?   难道说,那位火之“加具土命”神,真的有能力将火焰赐给他的信徒吗? 第37章 老鼠(二合一)   作为战神, 且要统领着一大片土地的荒神,他并不是时时都有时间出现在这座神明遗弃之地的。对神明来说,百年也只是弹指一瞬间。   荒神第一次来的时候, 那个东西无法控制自己说出的话, 视觉和听觉也没有长全,靠着自己走路都很艰难。据说无名神们一度提出要抬着他走来走去,结果那个恼羞成怒拒绝了。   到了第二次, 他比先前长高了些,无名神们为他穿上了洁白的长袍和披风, 跑动时就像是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 看不出曾经那濒死的模样。他学会了将自己想表露出的东西表露出来, 会满脸灿烂笑容地问候荒神。   “真意外,放着自己的信徒不管跑来看望这样破破烂烂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你的兴趣吗?”如果这也算是问候的话。   荒神选择用力将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真是不留情面啊臭小鬼,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那个被无名神们取名为奥伯龙的东西拍掉了他的手, 斩钉截铁道:“你。”   “我可没教过你那种东西!”荒神说着,又有些心虚地看向聚拢在他们身旁的无名神明们, “呃, 我没有教过吧?”   无名神非常捧场:“是的, 荒神大人除了喝了太多贡品的美酒之后,从来没有说过奇怪的话!”   荒神:……   此时的荒神打量着秋之森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只以为那是他的错觉。到了第三次来的时候,被称为奥伯龙的那个东西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处, 而围着他叽叽喳喳着的无名神们……荒神仔细看了看, 几乎没有他所熟悉的面孔。   “……原先的那些神呢?”   奥伯龙瞥了他一眼, 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手下的那只最初接近他的无名神, 淡淡地说:“除了这个,都死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本来就是快死了的神。”   即使有神明因为被彻底遗忘而消失,也会有新的即将消亡的神走入这座森林,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奥伯龙当做了王,毫无保留地对他释放着他们最后的善意。无名的神明们换了一批又一批,结果围着他的数目却一点都没变少,反倒是越发肆无忌惮地黏着他了。   明明是快被毁灭的神,却对他这个毁灭者释放善意,傻过头了吧。   贴在他掌心的白蛾形态的无名神蹭了蹭他,早已知道自己死亡之期的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难过,反倒是对于自己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能够陪伴在奥伯龙的身旁而感到满足。   “你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我感觉得到。用不着我杀你,你很快就要死了。”奥伯龙侧过脸,对荒神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怎么样,让我来动手吧,只会让你做一个痛得要死的梦而已。很划算吧。”   “那真是多谢了。”荒神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头,站起身打量着这处森林,眼神柔和下来,“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   ——   “几乎每个成员都有着控制火的异能力的组织吗……”森鸥外凝视着眼前的报告若有所思,“这确实是很稀奇呢。”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拥有相同异能力的人。   就好比如今正在港口黑手党中的某人的能力,是预知几秒后的未来。而在欧洲,也存在着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者。连时间这种领域的能力都同时存在着复数的能力者,像是控制武器、自然元素这样看着十分简单好懂的能力,大概算是最常见的,能力相似一点都不奇怪。   但加具土命中的异能力者,似乎并不仅仅是能力相似,而是几乎完全一致,且异能力者的数目接近三十。   哪怕是港口黑手党,能够派出来的拥有战斗力的异能者,数目也不会比这个多太多了,而这个突然扬名的组织却拥有这么多,很难不让人觉得其中有问题。   “那两个人还没有醒过来吗?”   太宰治耸了耸肩,“伤得太重了,‘外科医生’说他们还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别对他们能够醒过来抱太大的期望。啊,爱丽丝酱,把红色那支借我一下。”   “明明你自己也可以拿的吧……真爱撒娇啊,太宰。”穿着洋服的女孩嘟嘟囔囔着,还是将红色的蜡笔递给了他。   “那还真是麻烦了呢。中也君在几分钟前也回消息了,那边似乎是把我们当成了速秋津的成员,这两个组织如今正在激烈地交战,所以我拜托他和花莲在旁边再等待一下,等双方战斗结束,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森鸥外并不忌讳将自己黄雀在后的手段,“只是,中也说,大概很难留下活口,还是期待我们这边的两位加具土命比较现实。因此——太宰,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也没办法让他们醒来吗?”   太宰治从手上的儿童画中微微抬起眼,不带光的深色眼眸静静地注视了森鸥外片刻,“知道了,我会转达给他们试试的。”他将画本与蜡笔留在了地毯上站起身,爱丽丝第一时间哒哒哒跑去取走了蜡笔,然后对着上面扭曲的画作表情扭曲,一副想扔掉又有点犹豫的表情。   太宰治只当这是对自己的称赞,笑眯眯冲她摆了摆手,“那么我走了哦,爱丽丝酱,下次再来一起玩吧——”   “稍等一下,太宰君。”森鸥外叫住了他,“我听说,即使触碰了你,奥伯龙也能顺利使用能力,这是真的吗?”   太宰治的脚步顿住,他并没有回头。   “是哦。”他漫不经心地缠绕起了指尖的绷带,“说实话,我也被吓了一跳呢,当时还以为会被烤熟了。结果还是被他多管闲事地救下来了,虽然说大概我只是顺带的吧。”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炽热,火红,比太阳更加触手可得,色彩在视网膜上炸开了一朵烟花,那是某个人用最后的生命绽放出的花朵。   太宰治在那时被那朵花所惊艳到了,一时间提不起任何闪避的念头,还情不自禁地向着火焰探出了一只手。   可他还没有触碰到那朵花,便被人撞在肩上顺势向后扑倒,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面上。平心而论,他觉得这是那个人故意的,后脑处现在还有一处鼓包呢。而在倒地以前,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句精灵语一般的吟唱如羽毛般从耳边拂过,接下来他所看到的,就是透明的屏障在从高处展开,屏障的顶端刚好在下坠中的中原中也头顶不远处,那屏障将一切热度隔绝在外,留下的只有刹那的焰色。   倒在地上的太宰治仰面向天,他慢慢将目光从火焰转向近在咫尺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由于背对着火光,这对眼瞳中并没有映入任何热烈的色彩,有的只有比寒潭更加冰冷的深色,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倒更像是人偶的眼眶里镶嵌的玻璃珠。   ……原来这才是比那道火光更加接近的死亡。   “我说,奥伯龙。”太宰治忽然不想再和他玩装傻游戏了,他扯住封火的衣领微微仰起头,附在封火的耳边低语:“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他们会这样做吧。为什么不像阻止我一样阻止他呢?”   “还是说,你只是以破坏他人的愿望为乐呢。”   “……”那时的封火只是推开他的手撑起身体,一身白色的妖精王抬手将被爆风吹乱的银白发丝顺到而后,居高临下地静静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太宰治几秒,“没想到你对我还有这样的误会啊……看来必须解释一下了呢。”   “放心吧,破坏并不会让我感觉到幸福或者快乐。至少这句并非谎言。”他说着,一如既往地笑了起来,随后又吐着舌头连声叫起来,“……嘶,糟糕,刚刚念咒语咬到舌头了!好痛!”   太宰治回想起那唇边的血迹,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他好像在使用能力时咬到舌头了呢。森先生不觉得这点很好笑吗?”太宰治说着眨了眨眼睛,“他现在也在外科医生那里哦,森先生你要去看望他一下吗?现在还来得及看到那个伤口吧。”   正在思考策略的森鸥外:?   什,什么玩意?发动什么技能还会咬到舌头?太宰,你编故事也要讲点道德吧?   如果封火听到太宰治的这句话,他一定要告太宰治诽谤。   ……诽谤的不是咬到舌头这件事,而是还在医务室这一点。嗯,他确实在发动魔术的时候咬到舌头了,不过现在早就痊愈了。   没错,并不像自称会咬到舌头,其实有着冠位魔术师的灵基,基本上是在凡尔赛的某位不列颠的花之魔术师……妖精王奥伯龙,是真的不擅长魔术。在他记忆储备中几乎没什么靠谱的魔术能用,要不是在上一个世界中借助天草四郎的能力学习了点几个实用的能力,他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什么生火取暖的魔术、开锁的魔术了。   至于掌握这些乱七八糟魔术的理由……很遗憾,封火并不知道。   如果要概括一下封火与英灵们的关系,那么他们应该算得上是合作关系——封火得到他们的力量去完成任务,而英灵们将力量借给他,希望他去全心全意地帮助自己完成某个目标。目前的两位合作伙伴中,天草四郎靠谱又大方,而奥伯龙则是非常任性且乱来。   不像天草四郎那样大方地对他开放了一切回忆让他去体验,即使一次失败也可以在回忆中读档重来。奥伯龙是将他直接扔到了这个世界中,连重开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任何的攻略和指示,随便他自己去依照这具身体的本能体会。如果失败了……封火很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有机会回到本来的身体中。   直到他吸收了足够的恶意,力量逐渐充盈起来,奥伯龙才将他曾经在某个世界做过的事跳过关键的情节,解放了一小部分给他看,由此才使得封火慢慢意识到两个世界的差别,进而回忆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妖精王甚至没有向他透露计划的任何过程,只给他看了搞事成功的结果,简直就像在对他说——   “看到了吧?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完美完成了目标的赢家,你要是顶着我的脸输得太难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当然,透露我的计划也是不可能的,连这都做不到的话还是快点放弃然后去自裁更轻松吧。”   ……这句话是他脑补出来的,又或者该说是,如果是现在的封火,他大概会这么对“自己”说。要不是现在没办法做到和英灵对话,封火真的很想进入系统空间和奥伯龙对线,不是为了谴责他,而是狠狠地嘲讽回来。   封火确实不愤怒于奥伯龙的行径。亲身适应这具身体至今,封火已经完全能够理解奥伯龙不对他开放其他记忆的理由了,换做是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那大概与他在这个世界的秋之森林之中,学会了酿酒的魔术、让羽毛变得蓬松亮丽的魔术,有着差不多的理由吧。那个取暖的魔术,应该也是奥伯龙为了某个曾经受困于寒冷的冬夜的人所创造的,他甚至将这份记忆刻印在了灵基之中,不容许任何人的窥探与触碰,仅仅保留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封火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曾在秋之森林发生的事情,这份记忆将会死死地封印在这具身体之中,直到沉入深渊为止。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和奥伯龙当面对线,封火一定要用与他完全一样的爽朗笑容对他说:你这样子简直就像是死守着自己财宝的龙呢。   那家伙一定会因为被揭穿内心,而恶心到露出吃了苍蝇一样的嫌弃表情吧。光是这样想想,那种被黑色的恶意包裹的反胃感似乎都消退了不少。   封火难得感到愉快地为自己套上遮掩气息的魔术,并躲过一切监控,抵达了一间餐厅的隐藏包厢之前,轻车熟路地将门锁开启。   这间餐厅是会员制,为了某些大人物能放心地商谈机密而设置的,而隐藏的包厢更是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知道,更别说使用权了。   “什么人!”堵在门前的男人立刻拔枪,然而却被坐在餐厅中的人挥了挥手制止了,“用那种东西是杀不了他的哦,不想死的话,还是回来吧。”   裹着厚厚的大衣,背对着大门的男人说:“真亏你能找到这里啊,我还以为这一次你一定追不上来了呢。”可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意。   “老鼠确实能够遍布各地,不被人察觉地捡些别人不需要的垃圾。”封火将门反手带上,缓步走进房间中,此刻他还是笑着的,可那笑容中却多出了些别的东西,这份不同令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与进入包厢之前截然不同了,“但要寻找一件醒目的东西,还是虫子更加擅长。更何况,连晚餐都为我准备好了,我可没有错过的理由啊。”   他拉开那个男人对面的椅子,或者说这张方桌之前也只摆了这两张椅子,摆明着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魔人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静静地看向他,和他唇边深深的弧度,也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你不需要紧张,我只是在这座城市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来亲眼看看而已。”   他说着,便将一叠文件推了过来,封火抬起眼皮瞄了眼表面上的那一张,就猜到了剩下的资料内容,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最上面的那张资料,右上角贴着的照片,封火在不久前亲眼见证了那张脸的主人在自己的面前化身为火焰。   “加具土命的异能力者,在一个月之前,都是毫无疑问的普通人。但某一天,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变化,突然获得了异能力,并且开始虔诚地信仰着对应的神明——而速秋津组织也是一样的,一夜之间的身份转变,如同童话一样。”费奥多尔的身体前倾,他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封火,状似友好地一笑,“我实在是太在意了,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呢?”   封火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手上厚厚一叠的资料的边缘处,浮现出一丝黑色,而整座房间的灯光也随着那黑色的出现而开始晃动着,有节奏地忽明忽灭着。守门的男人总觉得那闪烁的节奏十分的熟悉,他无法克制地紧紧盯着那如同有生命一般蔓延着的黑色,那到底是什么节奏呢?   咚,咚,咚……   并非是在什么物体上涂抹出来,而是将一切光源都吞噬的黑色,不知何时吞没了资料,延伸至了他的面前。   对了……那是心脏跳动的节奏啊。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接着,一切色彩都开始从他眼前褪去,他好像沉入了什么柔软的梦境中,只想闭上眼睛不再醒来。   “喂,醒醒。”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被人泼了过来,男人这才从那梦境中挣脱过来,他踉跄着倒退到墙边,跌坐在地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此时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茫然地望向那个坐在魔人对面的少年。   也许是因为包厢内的灯光偏向于黯淡,那个人银白色的发丝,在此刻竟然镀上了一层冰冷的灰色。   “本来想吓唬你一下,但看来你根本不打算救他嘛?真是无情的老鼠啊。”封火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颇感无趣地撇了撇嘴,拖长了音调略显懒散道:“啊呀,真抱歉,一不小心把你的红茶弄洒了呢。要我赔你一杯吗——?”   “喔?我还以为你是想报复他的无礼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必要阻止吧。”费奥多尔微微一笑,“没关系。你想喝什么也不需要客气,随便点吧,不过,在那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何?”   封火啧了一声。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随便想想就知道吧,这么做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好处啊。”他十分放松地向后倚去,高级餐厅的柔软靠垫承接住了他的身体,而他就这样肆意地将双腿跨上了桌面,两臂枕在脑后,眯起眼睛咧嘴一笑,“你一定以为我得到了‘书’吧?完、全错误。有那种东西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呢。”   费奥多尔并不在意他的动作,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封火也不在乎他眼中的探究意味,“但我要是不回答的话,老鼠你一定会想尽办法骚扰我吧,真可怕——还是告诉你好了。”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要是你真的会害怕的话,我也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去想办法甩掉你了啊。人类总是难以注意到过于微小和过于巨大的东西,对老鼠是这样,对虫子也是这样。”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封火笑容加深,他的语调又变得很轻而柔和,带着几分戏剧特有的夸张色彩,“老鼠啊,你认为,异能力是从何而来的呢?”   费奥多尔一怔,接着一个荒诞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闪过。   “不是获得了异能力,进而信仰神。”他轻声道,“而是信仰了神明,才获得了那样的力量……吗?”   作者有话说:   演员又开始了,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两个人的对话只能听一半,都在演并且诱导对方罢辽。   开头提到的花莲是冰系的异能力者,16岁小说里提到过的,森先生派她去和中也打配合对付那个组织,不过那个组织和另一个组织干起来了,所以森先生决定先观望,等他们打完收网。   感谢在2022-03-07 20:55:54~2022-03-08 20: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2个;太宰佑子、林清、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璜 10瓶;迦勒底哈哈分队 8瓶; 第38章 诱导   说出这个可能性之后, 费奥多尔情不自禁将手掩在眼前,低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奥伯龙, 你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封火对于他的演技只是略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正常来说,有妖精眼的加持,再精湛的演技也是形同虚设, 然而这一条规则并不能在费奥多尔的身上实现。早在费奥多尔的少年时代起,封火就开始监视这位可疑的死屋之鼠, 后来被察觉到后,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 才选择出现在了费奥多尔的面前,近距离观察一下他。   ……没办法, 年纪轻轻就掌握着一个足迹遍布世界的势力, 并且哪怕势力范围如此广泛也并没有引起任何官方机构的警惕, 最重要的是他与封火在原本的世界读过的名著作者有着相同的名字,种种因素叠加起来, 封火有理由怀疑, 他要么是这个世界的最终boss, 要么就是……主角的重要队友!   被上个世界里五条悟的猖狂反派表象蒙蔽了一次,封火痛定思痛,决定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哪怕中原中也再怎么贴近他所期望的主角形象, 也不能武断地下结论!别说是费奥多尔了,说不定太宰治那位黑泥精都能在日后洗白成为主角呢?   安静许久的系统有些绷不住了。   宿主, 你毒奶真的一直可以的……   为了近距离观察, 也为了打发时间, 封火时常会在费奥多尔的计划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出来参一脚, 将他的计划透露给被蒙骗的对象、把线索低价转卖给他人等等,咳,封火玩得很开心,特别是有时候还能看到这位俄罗斯人稀有的沉着脸的模样。   罪魁祸首做完“恶作剧”就消失无踪,捕捉不到踪迹,层层加密也拦不住他。这些事不至于动摇死屋之鼠的根基,但却切实地影响着势力的扩张,也像是一种隐隐的示威——今天我能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明天我也能将你的组织彻底拆散。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费奥多尔并没有放弃或是气馁,反倒是慢慢成长了起来,将事情做得更加滴水不漏无迹可寻,每一层的参与者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也就降低了泄密的可能。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逐渐意识到了封火或许掌握着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为了对抗这个能力,他学会了自我催眠,以特殊的手段让自己打从心底如此坚信着,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妖精眼也变得形同虚设,封火这才倍感无聊地放弃再和他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不过,即便是无法利用妖精眼作弊,对封火来说,也只是回到了起点,让他们站在了同一平台上罢了。没有作弊手段,不是还有大脑吗。   “我知道你在两个组织中都安插了人。”封火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加深,“演技太糟糕了啊老鼠,你早就知道那一点了吧,现在才装出惊讶做什么呢。”   费奥多尔脸上的惊讶淡去,适时地转化成笑容,“你果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呢,而且也掩饰得非常敷衍。这样一来,谎言也不再有意义了。”   “谎言本身就没有意义,只有人类才会认为能从中找到价值,并美其名曰——善意的谎言。”封火耸耸肩,坐直了身体,“既然你知道了那些人是如何去虔诚地礼拜神明、进而获得了能力,那你还有什么好奇到非要亲自来横滨一趟的事呢?”   费奥多尔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回到了封火的上一个问题,“我只是觉得你的设计很有意思,包括你希望我察觉到的事情。”   “那么,你认为我希望你察觉到什么?”   费奥多尔笑了,他站起了身。   “既然相信神明可以得到异能力,那么,其他人的异能力是如何得到的呢?”他缓步走向封火,鞋跟在地毯上发出钝响,“答案是……神明的眷顾。神明对人类投以注视,给予他们力量,所以才获得了异能力。你是想让我意识到这一点吧。”   封火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目光落在费奥多尔的位置上,“然后呢?”   费奥多尔走到了封火的身后,苍白的手掌慢慢接近了那银灰的发丝。   然后,一只蝴蝶停留在了他的指尖。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眨眼睛,但那只蝴蝶就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   费奥多尔的目光落在那只生机勃勃的蝴蝶身上,半晌,他轻笑一声,将附着蝴蝶的手举到眼前,“还需要然后吗?既然异能者是因为神明的眷顾而诞生的,那么,想要消除异能力,就等于要抹掉那部分眷顾吧。”   “当然,眷顾这样的东西,只是神明的一念之差,该如何动摇根本无迹可寻。那么,还剩下一个办法,一个听起来非常不可能,但反倒比第一个办法更容易接近的。”他的视线向下移动,同正侧过脸的封火对视,那对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中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将神明从这个世界上抹掉。如果想要让异能者消失,就必须这么做,这就是你想让我明白的事。”   “又或者,换一个说法吧,这才是你想完成的事。”   “啪啪,啪啪。”封火为他鼓起了掌,挂上了最为灿烂的笑脸,“啊,正是这样。”   “仅仅是这个土地面积有37万平方公里的国家,就存在着八百万早该消失的神明,而这样的神明还每天都在仅凭着自己的喜恶去为所欲为。光是想想就已经恶心到快要吐出来了啊。”他说着将腿从桌面上放下,站起身,“像那样的东西,就算把他们全部杀死也不会让我感觉到任何的愉快。但最少,嘛,能让反胃感变得少一点,不是很好吗?”   神明曾经被世界的意识所眷顾,而获得了近乎永生的寿命以及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但当世界的资源向着人类倾斜之后,那份眷顾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毁灭他们的力量。   那份毁灭的力量本身,带来终结的装置,就是现在的他。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到底经过了多久,封火并不知道,大约已经过了上千年吧。   在最初,他仅仅是作为如雾气一般的恶意,弥漫于整个世界,为世界意识清除残余的神明。不具有实体,几乎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任何选择,行动不过是依靠着本能,究竟是否存在也很难以确定。如果不是将人格暂时封印,大概现在已经不存在“封火”了吧。   即使现在将应有的东西拿了回来,他的目的也没有改变。与自身的观念没有关系,他只是必须要那么做而已。   秋日的森林,与那将天空都染为红色的熊熊火焰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这份念头也完全消失。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有吧。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骗子也是绝不会向任何人说出来,也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   结束任务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然后向森鸥外完整地报告了情况,中原中也感到有些疲惫。   任务本身相当轻松。操纵重力的中原中也无法隔绝火焰,为了避免加具土命能够使用火焰的异能力者对他造成影响,森鸥外将组织里能够使用冰的异能者花莲派来与他合作,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为他的身体表面附着一层冰结晶,这样就足够了,毕竟,只要让重力使得到机会,即使对手再多,结束战局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次的任务,却根本没有用上他们两位。加具土命和速秋津的两方异能力者不明原因地交战,中原中也不明情况,便先藏身于一处隐蔽位置观察着,可接下来的战斗却令他十分震惊。   双方的异能力者,仿佛与对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令对方不好过。混着血液的水流了很远,连土地都被浸湿了。   从前的中原中也会为了羊而杀人,现在也会为了港口黑手党这么做,但他从来都不是喜爱杀戮的人。这一惨烈的厮杀带给他的疲惫感,远胜过亲自去参与战斗。   他回到了住处附近,开门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他了然地转了个方向,果不其然在一棵树底部的落叶堆中找到了那个人。   银发的妖精王整个人都陷在了叶片中,头上还戴了个像是外星人式凸眼的眼罩,翘着二郎腿看上去十分清闲的模样。   中原中也顿时无奈地笑了。   他走到那个人的身边,用脚尖小幅度踢了踢他的小腿,“喂,在别人认真工作的时候,你就一直躺在这里睡觉啊?”   封火捂住了耳朵,“干嘛啦中也,我也有认真工作的哦,非常认真地努力过了。”   “难道你是在梦里工作吗?”中原中也说着坐在了他的身旁,背部倚靠在了树干的底部,“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睡在这种地方的啊。不会着凉吗?”   封火冲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别担心,不会着凉的。”   微风从身边拂过,将树上的枝叶吹得簌簌作响,树叶的阴影在眼前晃动。中原中也闭了闭眼,多少理解了他喜欢在这个地方午休的理由。   “……这里确实还挺不错的。你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嘛。”   封火扬起唇角,“对吧?”   不需要用妖精眼,他也能知道,中原中也说的是真话。   中原中也就是这样的性格。足够强大,不需要思考更多的东西只是理由之一,最重要的是他的本性。   虽然是荒霸吐的封印装置,可却有着坚韧的人性。不,也许应该说,只有这样的他,才能手握那样的力量还不会去做什么吧。   正因如此……若要为他在这个世界的旅途选定一个结局的话,那么,封火果然还是希望由中原中也来结局。   “啊呀,你们又在这里啊。太好了,既然两个人都在的话,就省时间了呢。”缠着绷带的黑衣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手里举着一台手机,“我之前就很好奇,‘羊’的大量资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经过一番努力调查,总算是弄清楚啦。”   封火猛地从落叶堆里坐了起来,而中原中也则是疑惑地睁开眼皮看过去,“哈?你在说什么,不是他四处交易……”   中原中也的声音顿住了。   小小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留着赭红发低马尾,身穿西装头戴小礼帽的女孩正对着屏幕。虽然是萌系漫画画风,眼睛和脸型都是典型的二次元萌妹式比例,但那个配色、神情和服装,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从“女孩”的口中还发出了十分甜美的声音。   “我是魔法梅莉,还没有关注的家伙都给我点关注。”“她”说着昂起下巴,精致的作画与精细的live2d分层水准让她的一切神态和动作都栩栩如生,“不然的话就碾死你们,听到了吧?”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屏幕上适时地飘过了一大行【快点碾死我梅莉小姐】【我想当梅莉小姐的狗】等等弹幕。   太宰治还嫌热闹不够大,笑盈盈地调出了这位魔法梅莉的个人页面,“真厉害啊,在YouTube上有着几十万粉丝呢,太厉害了。不过啊,奥伯龙,原来中也在你心里是那么恶劣的女孩子啊?”   他用一种让中也拳头硬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嗯,虽然在画面上很可爱,但一想到是以中也为原型果然就……”   太宰治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中原中也已经一拳挥了过来,那台小巧的手机转眼间就已经碎成了块。   而封火……他根本不等太宰治说什么,已经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了。   开玩笑,再不跑现在就该结束了。   “太宰,奥伯龙——!!!”中原中也怒吼一声,他一只手拎着太宰治的领子,另一手则将手机的碎块抛了出去,附着上重力,如同子弹一般扫向了那个夺命狂奔的背影,“你们两个都给我死吧!!”   作者有话说:   陀:我要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封火:你不是想消灭异能力者吗?和我一起屠神吧   陀:?(这什么进展)   感谢在2022-03-08 20:35:54~2022-03-09 20: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喝着蜂蜜味柠檬茶的山 1个; 第39章 毕业   “大家好, 我是梅莉。”   晚上八点整,赭红发色的少女准时出现在了屏幕之前,为了支持她而不惜亲自前往横滨的梅莉的单推人准时等在了直播间中。然而, 他总觉得今天的梅莉看起来兴致不高。   看啊, 她今天都没有像往常一样骂他们“浪费空气的废物”作为开场白啊!   有着与他一样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弹幕上浮现出了关切的话语,【梅莉小姐身体不舒服吗?】【要快点好起来然后重新健康地辱骂我们啊!】   封火:……   虽然这样的话看过很多次了, 但是果然每次都会觉得,你们可能真的有内个大病。   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优秀的动作捕捉系统捕捉到了这一画面, 完美地在那位纸片人小姐脸上重现了, 从她的口中也发出了甜美但嫌恶的声音,“大晚上看到你们这么说话真的是快要恶心吐了。”   弹幕顿时松了一口气, 【啊什么啊还是平常的梅莉酱嘛!】【再来点, 请!】   甚至还有人当场打起了sc, 希望他念出指定的内容,嗯, 当然是骂人的话。   在相邻的房间内, 在直播间围观的太宰治已经因憋笑而快要死了, 但没多久,他的死法可能就要转变成窒息而死了——中原中也的手臂拐在了他的脖颈上,用一个锁喉让他面临也许再也笑不出来的生死危机。   隐约察觉到了隔壁所传来的杀意, 封火只好尽快进入正题:“今天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告诉大家。因为中之人的家庭以及事业的一些原因,从今天开始, 梅莉将要暂停一切活动, 总之,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发表完了毕业宣言, 他也不管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以及分分钟引起的推特趋势,果断地切断了直播。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内涵梅林,加上对中原中也恶作剧,而选择了这样的形象,后来发现能小赚一笔才运营至今……但是突然毕业,居然还是多少有点不舍呢。   当然了,这样的不舍绝对不能被中原中也看出来。   中原中也见直播间黑了下去,便气势汹汹地拎着太宰治的领子,令后者一双大长腿拖在地上,将人拖行到了隔壁的房间,一脚踹开门,“最后的话已经交代完了吧,你也该做好觉悟——”   摆放着当前最高端设备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扇大开着的窗,和窗前的一封信。   【妖精王大人心血来潮决定去远方看看,不要太想我哦中也,自己一个人也要多喝牛奶哦☆】   啪的一声。这封信在中原中也的手中化成了一枚纸球,纸还在被不断地压缩,到最后已经小到不能再小,纸球本身到达了惊人的密度。同时,重力的异能力缠绕在他的身边,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暗红色。   太宰治当然也看见了那张纸上的内容。他挣开了中也的手站起身,拂去衣摆上因为拖行而沾上的浮灰,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呐,中也,我知道他在哪里哦。想知道吗?”   那枚纸球以子弹飞行般的高速从太宰治的耳边拂过,深深地嵌入了其身后的墙壁,中原中也侧过脸,那双蓝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与杀气:“带、路!”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封火愿意用中原中也爱不释手的帽子打赌,太宰治对于这一天绝对是蓄谋已久,以至于他常去的餐厅、咖啡厅、书店全都被太宰治提前踩好了点,他前脚跑路过去,中原中也后脚就能扛着太宰治抵达。   特别是一米六身高的中原中也,为了不耽误时间,而将接近于一米八的太宰治扛在肩上的那个画面……他真的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到最后,封火在花园被堵住时,自知退无可退的他,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中也,最后再让我说一句话吧。”   中原中也不耐烦又警惕地盯着他,以防他做出什么小动作,可见他已经被同样的套路所坑害过多少次了,“哈?”   “那个啊,你为什么不把太宰君放下来呢?那样不是行动起来会更快吗。”封火指了指他肩上的太宰治,一脸苍白的的太宰治扭过头来笑容灿烂,“呀,奥伯龙,又见面了呢,真巧啊。”   “哈,如果我让他好好地呆在哪里任由他指挥我的话,他一定会让我绕很多原路在最后才找到你吧。能同时让我们两个人不爽,他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人渣的计谋已经不会再骗到我了!”   封火和他肩上的太宰治顿时异口同声:“哇——”   “中也……成长了呢。”封火眼中闪动着光芒,他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由衷地叹息一声,“太好了,这下再也不用担心你被骗了。”   “是呢,中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属下向他借一千日元坐车,他发现手上没有一千的零钱于是拿出五千日元还感觉不好意思的那个好心的傻蛋了呢。”太宰治也叹息着摇了摇头,“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啊是啊,犹记得那个时候,有人假扮成残疾人向中也乞讨,结果看破了真相的中也只是教育了对方一通,不仅没有追究,还给那个人在港口黑手党找了工作呢。”   “还有那一次,我扮成老婆婆背着满满一背包的石头过马路,中也居然信了,最后满头大汗还是认真地背着石头坚持下去了。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很好笑啊,难道这样的笑话也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吗?”   封火顿时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等等啊太宰,你这样不是会害中也长不高吗?万一中也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这个高度的话该怎么办啊!”   中原中也:……   拳头硬了。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在说什么鬼话啊果然是已经对世间没有留恋了吧!!”他恼羞成怒地将脚下的一片土地踢了过去,“而且那些事你们究竟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啊!最重要的是,太宰你这混蛋,那个老婆婆原来也是你扮的啊——!”   封火及时地放出一个烟雾弹,但中原中也早有预判,他把太宰治当成武器砸向了封火,封火一时不察与太宰治的脑袋相撞,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发出了重合的痛呼。   可恶,这就是□□现在最强的组合吗……!恐怖如斯!   系统:不,一般来说也不是这样用的……呃,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啊,四舍五入这也是太宰治在动脑不是吗?   第二天,虽然因为闹了大半个晚上而没睡好,但收拾了两个混蛋的中原中也可谓是神清气爽。   直属于中也手下的港口黑手党底层成员向他打招呼,他也点点头回应了。也许是因为他一贯对于属下十分亲和,或者说他从来都是将他们看作同伴而非属下,所以那两人没等他走远便悠闲地在他的身后闲聊了起来。   “听说太宰先生今天生病请假了呢。”   “奥伯龙先生好像也是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敌人居然能同时让他们两个受伤啊,难道又是加具土命吗?”   中原中也的目光漂移了一瞬间。   那两个人大概是被我揍的,真对不起啊。   但是……应该不至于到伤到停工的程度啊,难道这次真的打过头了吗?要不要去看看呢……   两名成员的对话还在继续。   “说到那个啊,听说加具土命明明已经被消灭了,结果又出现了新的自称加具土命的组织,而且不止一个,源源不断地涌现出了许多,总觉得好恐怖啊。”   “但是啊,说实话,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能得到异能力,我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啊……”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喊住了那两个人,“山下,清水。”   那两个人并没用料到他会突然喊到他们的名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是!”   “简简单单就能得到异能力,那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皱起眉头问道。   山下和清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清水经过了一番挣扎,对他说道:“中也先生,你有所不知,最近这段时间,在我们这些各个组织的底层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如果怀着能将自身的一切都奉献给火之加具土命的觉悟,那么就向他祈祷吧,他会回应忠实的信徒的渴求,然后赐予他们神迹。”   “好像是那么说的哦。”太宰治躺在病床上,惬意地眯起眼睛,“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加具土神还真是一个又贪婪又渴望被关注的神啊。”   “为什么能得到这样的结论呢。”封火躺在他隔壁的床上,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令他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话说回来,你好像根本没有伤到必须住院的程度吧,我这样可有可无的人倒是无所谓,身负重责的你也这么偷懒真的可以吗?”   “偶尔休息一天当然没什么问题啦。”太宰治笑嘻嘻地侧过脸,封火却在同一时刻移开了目光,于是太宰治便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不是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吗?必须奉献自身的一切才能得到神的眷顾,这是贪婪。而渴望被关注……”   “毕竟,不是每一个神明,都会回应渴求的。每个都去回应,就像是想紧紧握住仅有的忠实信徒一样的感觉呢。”   “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在神话中,加具土命降生时,烫伤了母亲伊邪那美的□□,于是父亲伊邪纳岐便将他斩杀。他的尸体化作了诸多的神,连斩他的剑都成了有名的十拳剑,唯有他却是那样的结局。”太宰治语气轻快,“嗯,应该很好利用呢,为了博取关注,又或者信任之类的东西,总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应该什么都会做吧。如果有人引导他的话,应该就更加好办了。”   枫叶被点燃的红,千年的枝干被点燃的红,连同漫天的火光一并映入封火的眼眸中。   他感觉身上的阳光有些刺眼,于是闭了闭眼睛,像是犯困了一样,“好逼真啊,说的就像是太宰君你亲眼见证了一样呢。”   “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你的话,就不一定了吧。”太宰治也闭上了眼睛,唇角和尾音一并欢快地扬起,“妖精王先生?”   作者有话说:   封火:中也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还会好心地去喂流浪猫和流浪妖精,我有一个相簿去记录呢。   宰:真的吗,让我看(笑)看(笑)   封火::)做梦   中也:那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快烧掉!   感谢在2022-03-09 20:58:58~2022-03-10 19:4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30瓶;叶修修 10瓶;沐年之夏 4瓶; 第40章 毁灭   “全国范围内的至少三十个自称加具土命的组织, 最少的组织内有十人以上,最多的则有上百人,可他们却全都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很容易让人觉得, 是某人在唆使神明这么做的吧。不然的话, 为什么不早早就开始实行呢?”   “假如真的是有人在推动着这件事的形成,那么还真厉害啊。利用渺小的人类反过来操纵高高在上的神明,简直就像是靠着虫豸的啃咬毁灭了一个国家的根基一样呢。”   说出了这些话的太宰治噗嗤一笑。   “哈哈哈, 别紧张嘛,我只是简简单单地推测一下而已, 也没什么难的吧, 只是由‘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呢’反过来推测,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已。”他的笑容如常,收回目光, 十分闲适地伸了个懒腰, “但是啊, 说到底,这种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别说是利用神明了, 就算是世界毁灭, 和我也没关系吧——嗯, 世界毁灭了的话,就再也不会有人阻止我去清爽地自杀了呢,这样一想果然是件好事啊。”   封火闻言也笑了, “不愧是太宰君,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总觉得并不意外呢。”薄薄一层眼皮将他眼中的冷意遮掩住,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但是, 其实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吧,你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希望世界毁灭。”   “要问为什么的话……你其实并没有放弃去寻找于你而言的那颗闪耀之星。这点我是能看出来的。如果世界就此毁灭的话,即使那颗星星存在,你也不再有找到的可能性了。”   这句话令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些,太宰治凝视着天花板的格子砖,语气中的笑意也淡去了许多,“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奥伯龙酱呢。”   “多谢夸奖。”封火笑着回道。   “那么,你又如何呢?”太宰治还是没有看他,可封火却产生了一种被视线灼伤的错觉,“你已经放弃去寻找闪耀之星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却不肯承认呢?”   封火的心中杀意渐起,可这分杀意没有表现出分毫,他的心跳、脉搏、呼吸乃至于表情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此刻真正的想法,除了正在隔壁床躺着的绷带人。   最终,从他口中说出的,也是一如既往的轻快台词,“我果然很喜欢你这一点呢,太宰君。”   笑容也就此回到了太宰治的脸上,他将一样的回答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多谢夸奖。”   ——   秋日的森林,被连天空都能点燃的大火所吞没。   缠绕着烈焰的枫叶上下翻飞着,将每个角落都点燃,没有任何人能从这样的大火中逃生,于是这座曾经宁静的森林只余下了哀嚎。   “■■■,救命啊,救救我们!”   “大家快点逃,就算只有一个人逃出去……!”   “来不及了,到处都是大火,只凭我们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着虫类外形的无名神们要么被火焰点燃,要么被燃着火焰的树木压住了身体动弹不得,而以他们如今的力量,已经连从中挣脱都做不到了。   偶尔才能遇到,但总是平静的梦,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变成这个走向,中原中也不知道,但眼前的场景没有给他留下多思考的时间,他急切地冲到了一只被断裂的树木牢牢压住的无名神身前,半跪在地,不顾双手被炙伤的刺痛,将那燃烧的树木抬了起来,“撑住,我这就来救你!”   哪怕一个人都好,只要能救下一个……   可他还是来迟了一步。将那沉重的树干移开,中原中也沉默了,那只有着白色羽毛的无名神有半边的身体已经坍塌得不成形状,可她漆黑的双眸中并没有悲伤,她的口中发出了极其悦耳的女声,“啊啊,原来是荒神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你们呢?”从她如镜子一样明亮的双眸中,中原中也看到了他的倒影。不是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十六岁少年,而是那个穿着阿伊努族纹饰狩衣的青年模样荒神。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刚刚的动作也好说出的话也好,都与他无关,而是荒神所为,只是荒神碰巧产生了与他相同的动作。   事实上,中原中也改变不了这里的任何事,他只是一名旁观者。   “我们也没事哦。那么,■■■,就拜托给您了……”   将最后的愿望托付出去,甚至来不及听到任何回复,这只没有名字的神明就此慢慢化为了白色的灰烬。碰巧一阵风吹过,她的灰烬也被风所带走,消散在了世间。   这座森林中的其他无名神,也都落得了一样的结局,在烈火中燃烧殆尽,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中原中也说不出话来,荒神也是一样。正当此时,如黄昏降临的森林的顶端,亮起了一阵不同的明亮光芒,中原中也感觉到“自己”抬起了头,望向那刺目的光芒。   几十名身着洁白狩衣的人影,遥遥立在天边,每个人头上都带了一层薄纱,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被逐出高天原后,背弃天照大神转而拥护邪神的不具名神明,共一百三十一位,已悉数伏诛。”站在侧方的一名男性神明说道,他抬起手,连荒神也无能为力的火焰就此熄灭。   ……不,如果是以前的荒神,这种程度的火焰,他转瞬间就能熄灭。可现在力量日渐衰弱的他,已经做不到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中原中也……不,是荒神如此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他们这样微弱的力量,根本动摇不了你们吧,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虾夷神吗……算了,现在不是和你浪费时间的时候。”为首的那名神明忽视了他的问题,抬高了声音,“无名之森的罪首,足以毁灭整个神系的邪神还没有找到。如果你能将他找到并带回来,那么便破例允许你加入天津神之列,虾夷一族也可不必被驱逐。”   中原中也听见“自己”以冷静至极的口吻问道,“那么……他的罪名是什么?”   “八咫镜亲眼所见,他会在未来毁灭一切,这其中也包括你,荒霸吐。”那名神明从他的问题中察觉出危机,若不是仍有些忌惮荒神过去的威名,他现在已经动手了,“天照大神已经下令,如果你肯协助我们,就可免除你过往的罪责。你想清楚一点,这也是为了你自己。”   一种忽如其来的疲惫感席卷了中原中也。   这就是即将成为这个国家主流的神明。与大部分人类一般忠实私利,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人也是一样。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们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是吗。”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接着,一道黑色的火焰以他为中心升腾开,“那八咫镜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今天就会在这里被我干掉?”   “等等,你要干什么?!这是彻彻底底地与天津神为敌!你不想活了吗!”一道水幕匆忙浮现,阻拦在他们之间。然而,真正属于荒霸吐的毁灭的力量爆发,那厚重的水幕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转瞬间就被漆黑的火焰吞噬得干干净净!   “我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的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吧。”在黑暗中,中原中也听见自己笑了,他边笑边不住地吐着血,说出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谁又会毁灭什么,我从来都只会看着现在。而我现在的结论就是——我要在这里,让你们为那些即使明天就要消失,也要努力在今天存在着的无名神道歉。”   吞噬水幕,并不是黑色的终点,仅是如此不足以熄灭它的怒火。于是它继续向外翻腾,绽开了一朵纯黑色却绝美的花朵,仅仅是望着都会使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黑色,正是毁灭本身,是一切的尽头。   目之所及的一切,皆被荒神之力所覆盖。   “吾名荒霸吐,阿依奴一族世代侍奉之神明,侍奉之恩已尽数归还,现在——”他将自身投入那花瓣的正中,以自身作为燃料,令毁灭的黑焰在这一瞬间燃至天际,“下黄泉去吧,自大的天津神们!”   中原中也猛然坐直身体,接着又被安全带所拦了回去,他全身都被汗浸透了,但还是用力地一拳挥下,“干得好!”   就在此时,旁边响起一道声音,“中也大人,你的心跳达到了126次每秒,血压也产生了异常增加,瞳孔放大。也就是说……请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中原中也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他莫名感觉到有些尴尬,这种梦说出来谁会相信呢……他干咳了几声,用力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声音嘶哑,“……算是吧。还有多久才能到?”   他在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有些麻痹。在那个梦的最后,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好像将每片骨头都粉碎了,又将灵魂拆分成一片片,将这一切都作为燃料投入了火中,才焚起了那样吞噬一切的黑色。   ……那么,付出了这些的荒神,做到了他想做的事吗?他不知道。   自称亚当,有着典型的欧洲式金发碧眼的外表,来自欧洲刑警组织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没有停顿地对他报出一个数字,并说:“中也大人从入睡到醒来,共花费17分钟39秒。需要再休息一下吗?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   “不用了,我坐一会就好。”中原中也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维持清醒,尽管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了,大概是精神太过紧张了吧。   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之中,他经历了过于密集的灾难。先是这个人工智能突然告知他,那个同兰波一起将他带出实验室,却又背叛了兰波的魏尔伦没死,还以他为目标前来暗杀他,接着港口黑手党隐蔽的对内医院被炸,现场的血迹、破碎的衣服,种种迹象都指向当时在场的奥伯龙存活的几率很低,但中原中也并不相信。   就那个家伙的滑不留手程度……既然没有找到尸体,他就一定没有死。中原中也如此坚信着。   魏尔伦之所以去袭击医院,就是为了让他失去留在港口黑手党的理由。   他的下一个目标,则是“制造”了他的研究员,代号为N。N入侵了亚当的系统,告知了他们研究所现在的坐标,指名要见他。   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可同时,这也可能是他最接近于自己身世真相的机会。   中原中也想不到理由放弃。于是,现在,他们正在前往那间研究所的道路上。   “我要向他问清楚……”他低声自语着,“‘荒霸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天津神:只要你帮我们宰了那小子你就能够加入我们,成为正经天津神,划算吧   荒神:爬,这破神,不当也罢!   下章应该就黑蛾子了,应该吧!本来应该和下一章一起发效果应该会更佳,但我这几天重感冒了没法写那么多,大家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感谢在2022-03-10 19:41:32~2022-03-11 20: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腿太阳蛋、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 60瓶;Lthoya 28瓶;夏 5瓶;改个名真的好难 1瓶; 第41章 真名溶解   在中原中也初次遭遇亚当的同时。   港口黑手党仅对内部开放, 挂名在森鸥外名下,但主要负责人为代号“外科医生”的异能者的医院,发生了一次重大的事故。   一间病房被炸得面目全非, 一切设备都损毁得看不出原型, 焦黑的墙体断裂,露出其中的砖块。而病床的不锈钢管则被炸得四分五裂,刺入了走廊与天花板, 管身还沾着点点血迹,可以想象爆/炸中心正是那张病床, 而如果病床上躺着的人是一般人, 大概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然而, 被称为欧洲暗/杀之王的保尔·魏尔伦,并没有简单地下定结论。   “我知道你没有死。”戴着帽子的金发男人从藏身之地走出来, 语气平静, “躲藏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人能够躲开重力,这一点想必你也应该知道。”   伴随着一声极轻的鞋跟落地的声音, 如同将星空披在身上的妖精王轻盈地落地, 银白色的发丝上顶着一顶金灿灿的星冠, 缤纷色泽的蝶翼在他的身后舒展着,绚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真粗暴啊你, 一上来就把别人睡觉的地方炸掉了。记得留下赔偿金哦?”   金发男人对他身后那看着不像人造的蝶翼一怔,情报上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是他隐藏的异能力吗?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算得上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 奥伯龙。我的名字是保尔·魏尔伦, 中原中也的哥哥。”   封火决定收回他看着很有礼貌这句话。   这一开口就有一股正牌监护人宣战的感觉啊……但是他也不会低头的。   “我可没听中也提过哥哥的事。”他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但我听说过,中也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曾经有一名叫做兰波的他国特工与搭档一同来到这个国家,试图将他带走,因此才将他释放了出来。你就是那位兰波的搭档吧?”   听到兰波这个名字,魏尔伦面上神情没有分毫改变,只是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有所变化,“没错,但我确实是他的哥哥,我们有着同样的诞生理由。而兰波……他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无关,也和你无关。”   “你背叛了他,背叛了你的搭档,我还有必要听你这样的人说什么吗?”封火作出警惕的神情,由于医院的外墙被炸开,他随时都可以从那里离开,当然,他相信魏尔伦不会让他轻易逃脱的,“而且……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却还没有任何警卫前来,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赶时间,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死。”即使听到封火这么说,魏尔伦也没有再将任何情绪显露出来,“我只是来告知你,接下来,你会被我杀死,我则会带中也离开这里,与他一起去旅行。”   封火的眉头皱起,“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知道他曾与中原中也相处长达七八年,也许是因为认为他马上就会击杀,魏尔伦对他算得上是耐心,他一步步靠近封火,“他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他并非人类,而你们能够带给他的,只有利用与伤害。”   “中也是不是人类,只有他自己能够决定吧。”封火警惕地随着他的靠近而向后退去,“你这么想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你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装模作样了。   早在这一天之前,他就知道魏尔伦的存在,并且其实在暗中观察了他很久。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上稍微有名有姓一点的人,他都暗中观察过。   而魏尔伦……在中原中也出现之前,封火观察最久的人,就是魏尔伦了。   观测到镭体街的爆/炸的人只是碰巧才会将其命名为荒霸吐,而制造出中原中也的“荒霸吐计划”负责人,也并不将这真的当做神之力,而是对于异能力极限的探索,巧合地取了这个名字罢了,但这一切碰巧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就像是一切与火有关的力量都被视为火神的权柄,而重力这样虚无的毁灭之力,则归属于荒神荒霸吐。   魏尔伦,则是被一个叫做牧神的异能力者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生命体,他生而携有强大的荒霸吐之力,被那位牧神以特殊的金属所控制。但在封火计划将他释放之前,一名来自欧洲异能组织的特工先行动手了,他将魏尔伦从牧神的控制中解放了出来。   封火注视着他们交换彼此的名字,从此,人工生命体“黑之12号”获得了将他救出来之人曾经的名字,保尔·魏尔伦,而那名特工则成为了兰波。   兰波将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传递给他,也教会了他如何成为一名特工,这两名强大而默契的异能者就此搭档行动。他们去过许多的国家与城市,前往过深山与海底,完成了许多被视为不可能的任务,鲜有失手的时候。两个人也越发的亲密,兰波似乎将自己在成为特工后就再也无法完成的愿望,连同自己的名字,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   他希望魏尔伦能够珍惜自己的生命,享受他现在所拥有的自由。在他看来,魏尔伦,就是与他一样的人类。   可封火知道……魏尔伦并没有因此觉得满足。   黑之12号心底的空洞,只是随着对世界认知的扩大,而坍塌得越来越巨大。   兰波越是将美好的东西带到他的面前,他就越能清楚地意识到,那些人世间的美好都与他无关,自由也从不归属于他。从牧神的手下来到欧洲异能谍报处,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了另一个笼子中,他仍然没有获得自由,也不存在能够理解他的同伴。   他没有一名人类来到这世上理应拥有的家人,没有过去,没有同这个世界的牵绊。再怎么像人类,他也终究不是人类。   保尔·魏尔伦,是一只孤独行走于人类世界的怪物。   所以,他不想让中原中也也成为与他一样的怪物,为此,他不惜背叛了兰波。   在魏尔伦背叛兰波的那一天,封火结束了对魏尔伦的观察,直到今天。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有点过头了,每句话都踩在魏尔伦的底线上蹦迪。虽然很想将锅甩给这几日与太宰治的相处,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对于魏尔伦的迁怒罢了。   封火对于魏尔伦并没有恶意,甚至多少有点目睹他成长起来的感慨,他只是在无意之间,把对于自身的恶意迁怒到了与自己相似的魏尔伦身上。   就像他对太宰治一样。   魏尔伦倏然拔出手/枪连开三枪,封火迅速地身体后仰闪过子弹,但子弹只是诱饵,魏尔伦以极快的速度跃到他的面前,戴着手套的右手稳稳地扼住他的脖颈,将封火抵在裸露的外墙边缘,鞋跟则踩住了封火身后的蝶翼,以防他挣脱。   封火的上半身体因此悬空在了医院之外,风将他绸缎一般光滑的银色发丝扬起,绚丽的蝶翼光泽也有些黯淡,可他脸上没有畏惧。   “这里是六层楼,为了确保你不会再飞起来,我会用重力将你压到每根骨头都断开。这个过程会在一秒之内完成,你并不会感到痛苦。”魏尔伦的眼眸清明,抹杀过无数生命的手平稳至极,“我很感谢你对中也的照顾,不过,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会陪伴着他。你还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他不会和你走的。”封火的唇角上扬,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要不要打个赌呢,魏尔伦?”   魏尔伦淡淡道:“我知道你会许多特殊的能力,但你的花招对我是无效的。”   封火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赌你杀不了我。而且,中也不会和你走,他会打败你。”   奇异的是,魏尔伦静静地听他将话说了下去,并反问道:“赌注呢?”   妖精王的嘴唇开开合合,从中说出了一个于魏尔伦既轻又重的赌注。   魏尔伦没再说话,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才动了手。   百倍的重力在一瞬间压在了露出笑容的妖精王的身上,令他的身体穿透墙体,一直向下沉至地下才停止。   “……你输了,奥伯龙。”魏尔伦打量了不再动弹的人影半晌,直到嘈杂的人声响起,他才纵身离开。   他向中原中也当面宣布了奥伯龙的死讯,但中原中也在起初的震惊之后,表现出完全不相信,他同中也短暂地交战,发现中原中也确实不肯同他离开。   他只好先将暗杀计划进行下去——下一个目标,一名叫做村濑的警官。   随后,是一手策划了“荒霸吐计划”,为了研究出异能力的极限,而创造了中原中也的研究员N。   魏尔伦抵达N的研究所时,中原中也正因一时不察被N所抓获,以激烈的电流之刑折磨着,幸好他及时赶到,才没有令N如愿。   ……可中原中也却没有去杀掉N,这个一手将他这名错误的怪物带到世界上,毁掉了一切的人,反而是反过来攻击了魏尔伦。   魏尔伦不明白。他不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也许……杀了森鸥外,一切就有定论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他再次踏上了与先前的人生无二的暗杀之路,这一次,出于他自己的意志。   而这一次,他也依然被出于自身意志的中原中也所阻止了。   魏尔伦陷入了无梦之梦中,他与曾经的中原中也一样,从来不会做梦,睡眠,不过是意识沉入黑不见底的泥泞。   有人牵住他的手,将他从泥泞之中拖曳出来,然而当他掀开眼皮,映入他眼中的,并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也并非他所熟悉的黑发。   是……那个应该死去的妖精王。   在月光下,他偏向于铂金的温柔银白发色,渡上了更加冷且沉重的银灰色。   “履行赌约的时候到了,魏尔伦。”妖精王单手抱着魏尔伦说道,语气比过往更加轻快柔和,像是对情人的呢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面对此情此景,魏尔伦反倒是笑了,“把我的力量[不幸],都拿走吧。”   与语气的柔和相反,封火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的左手……现在该称为爪了。覆着漆黑的甲层,闪着金属光泽的左爪刺入了魏尔伦的胸口。一团被压缩到极致的燃烧着的黑红色,从魏尔伦的胸前抽出,魏尔伦因为刹那的剧痛而闷哼了一声,随即他死死地咬住下唇,忍受着随之而来的痛苦。   他诞生并存活着的理由,他不幸的理由,都就此离他而去,也不再与他有关联。   异能力被抽离身体令他陷入了极度的虚弱,他的心脏也一度停跳。在这虚弱至极的时刻,他却恍惚之间见到了那熟悉的脸。   魏尔伦定定地望着那个人的影子,对于世间不再有任何留恋,闭上双眼,就此沉沉睡去。   在不远处的中原中也怔怔地望着那个熟悉却陌生的背影,“……奥伯龙?”他正要上前,却同时被身边的人工智能亚当和太宰治所制止。   太宰治通过耳麦喝止了他,中也第一次听见太宰治如此冰冷的语气,“别过去,中也。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奥伯龙了。”   而半损毁的亚当则是牢牢地扯住了他,“中也大人,察觉到高危能量体的接近……察觉到未知异空间出现,异常能量值,这是……”   中原中也移开了亚当的手,“行了,我知道。但我要听他亲自解释。”   惊讶、疑惑,都从中原中也的脸上消失了,他迈出了坚定的一步,靠近了那个全身上下都在向外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奥伯龙。”   封火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手中捧着的跳动着的能量团还在激烈地挣扎着,红光将他脸上异样的笑容照亮,“嗯,我在呢,有什么事吗?”   “告诉我。”中原中也冷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眸,“这件事里,你参与了多少?”   封火唇边的弧度再度加深了几分,“呀,既然是你想听的话,那就告诉你好了,反正你也是无法阻止我的。”   “一切,答案是一切。从你在秋之森林见到我的那一天,直至今日于魏尔伦的相遇,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满意这个答案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他所披着的星空般的披风骤然燃起了一道漆黑的火焰,那火焰从他的脚尖一路燃至发顶,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却被火焰抗拒地弹开了,并将中原中也隔到了十米开外。   彩色的艳丽蝶翼从与背部相连的位置被不留情地点燃,随即缓慢脱落,在落在地面的一瞬,曾经美丽的蝶翼便化作了尘埃,溶于尘土。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对透明的蝉翼从他的背部缓缓生出。   当火焰散去,他头顶金色的星冠已化为幽蓝色,数不尽的蝴蝶在他的身旁上下翻飞着,洒下的鳞粉混入仍缠绕在他的身旁的淡淡雾气,月光映下来,一切都显得晶莹而氤氲,如同梦幻。可他脚下的毁灭的火焰还在熊熊地燃烧着,这梦幻便化为了地狱。   那对曾经水蓝色的眼眸,如今变得深不见底,比月光要更加得深邃,唇角的笑容丝毫不掩饰恶意。   “因为某个神明的多管闲事,你和我的力量被连结在了一起。如果想要拿回我所有的力量,就必须先让你变强,取回至少从前一成的力量吧。”他笑着说道,“羊的发展与毁灭,再到遇到港口黑手党,至今为止的成长,都是我为了让你取回所有的力量而创造的,神明苏生的巡礼。喜欢吗,荒霸吐大人?”   ……可即使见证了这一切,站在他对面的中原中也,望过来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然后呢?你想要这么多的力量,是为了什么?”   封火愣了愣,随即又重新绽开笑容,“你没听明白吗?至今为止,我都在骗你哦。既然如此,骗子做这一些是为了什么,即使告诉你也十有八九仍是谎言吧。所以说,为了什么,还有那么重要吗?”   “我当然听明白了。”中原中也迈出一步,走入那火焰之中,漆黑之焰在一瞬间如蛇似得缠绕上来,包裹住他的小腿。明明是火焰,可带来的疼痛却是冰冷刺骨的,如同置身于寒潭深渊中,仅仅是触碰一下便会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孤独。   ……不过是孤独和痛苦而已。中原中也再度向前踏出一步,这一脚因附着了重力之力,在地面上留下了极深的印记,甚至连火焰都像是惧怕了他一般向外逸散。   “这一切究竟是谎言还是别的什么,决定的人不是你。”他说着,不知不觉间提升了速度,由原本连一步都很艰难地走转为了奔跑,“我会用我的双眼、我的双耳……还有我的心,去亲自评判。决定真相的人,是我!”   眨眼间,他已经克服了桎梏,来到了封火的眼前,以左腿为轴旋身,右腿踢向封火的脸颊!   一只生着利爪,闪着冷光的手轻描淡写地接住了中原中也的脚踝。   月光下,由光明走入黑暗的妖精王表情冷淡至极,一贯以上扬示人的唇角,也不悦地向下垂去。   “……所以说,我很讨厌你这一点啊,中也。”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这章有点难写,来晚了!   各位可以猜猜看魏尔伦和奥宝的赌注是什么(大概要到幕间才会揭露了)   关于魏尔伦背叛兰波的理由,掺杂了很多我个人的见解,也有封火出于奥伯龙的视角根据个人的经历进行的推测,所以不能说完全贴合,大家想真正理解的话还是建议去看16岁官方小说!   感谢在2022-03-11 20:56:24~2022-03-12 21:0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雲中君 42瓶;28377334 40瓶;哈特谢谱苏特 20瓶;松棠 10瓶;柠酸 8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42章 夜之帷幕   中原中也抿起唇打量着那对染上神色的双眼。   这双眼睛仍是他在那个午后所遇到的, 毫无疑问,他从来都没有改变。   中原中也不作犹豫,他一拳挥向那张五官未曾改变, 却因现在的气质而显得危险至极的精致面孔, “你以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们这些稍微聪明一点的家伙就喜欢把别人当做笨蛋!”   封火没有闪避,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中原中也丝毫没有收力的一拳,脸向一边偏去, 唇边显出一点微不可查的血迹,也松开了桎梏着中原中也的手。   他挑了挑眉, 右手拇指抹去那点血迹, 不过也使得这抹鲜红在他无血色的唇边晕开, 显得异常刺眼,封火重新挂起灿烂至极的笑脸, “哈哈哈哈, 中也, 你不会以为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就能不那么难看了吧?这样岂不是说,你什么都明白, 却不去阻止我吗?”   “就像是你曾经常提的那样——你手上有着一张不错的牌, 而我碰巧需要你的这张牌。幸好你一直都很努力啊, 只是想让你变强的话,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中原中也的回应是——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发动。   他第一次将重力的异能施加在封火的身上, 一字一顿道:“不,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看不明白, 我只是一直都知道, 你内心是个有多么恶劣的人而已。大概只比太宰那家伙好一点……不, 说不定比他还要恶劣吧。但既然你不说, 那么我想,你大概有不想说出来的理由吧,所以我也不会去问你。现在看来,或许我早就该逼着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才对。”   封火怔在原地,甚至一时间忘记去反驳他。   中原中也的耳麦之中,响起了在先前封火脸上中了一拳时喷笑的太宰治的抗议声:【喂喂中也,你们两个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   “闭嘴。”中原中也狠狠地打断了太宰治,他仰起脸望着从中也说出自己想法就再没开口的封火,“我承认,我一直都看不懂你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设计,也不太想看懂,但是你对我到底是利用还是别的,我不至于用这么多年也看不清楚。”   “……明明连白濑他们那种程度的计划都没看明白呢,还真敢说啊。”封火回过神来,讥讽地低低笑起来,“别逞强了,中也。”   中原中也眉头微微皱起,但并不是因为他说出的话,而是他的状况。   他看起来,不像是被重力影响的样子,难道说……   “就是你猜的那样,你的力量无法动摇我。”妖精王背后透明晶莹的蝉翼轻轻振动,他的身边爆发出滚烫的黑雾,掀起的风将中原中也和半损毁的亚当向后吹去,中原中也急忙伸出手想扯住失去重量的亚当,但人工智能却摇了摇头错开,很快在风中飞远,他高声道:“我没关系中也大人,现在的我只是在拖你后腿,你先处理——”   封火本人,则是面带笑容将他身后昏睡中的魏尔伦一并踢到了中原中也的身边,那团黑红色的能量团也被他投向了中原中也,眨眼间便融入了中也的身体,中也条件反射去触碰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里微微发烫,接着他便听封火说:“重新介绍一下吧。”   “荒霸吐也好,加具土命也好,这些神明,是真正存在于世的,但所谓的神明,要说与人类有什么区别的话,也不过是要获得了更多的属于世界的瞩目和关注而已,论忠实于自身利益的程度,和人类也没什么差别。”   随着他的话,中原中也忽然发现视野开始转暗了,他下意识抬头向天空,发觉先前还十分明媚的月光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好像是被巨大的乌云所遮蔽了。   “但当世界将这份‘特别的瞩目’转向人类的时候……神明,就变得多余了。于是,这个世界为了将他们毁灭而制造了一件终末装置,也就是我。”封火抬起眼淡淡地望向仍没有放弃,用重力加之于身稳住身体而不被掀飞出去的中原中也,“在我抹杀荒霸吐神之前,他做了一些多余的事情。他的力量与我同属于毁灭,于是他便订立了这样的誓约——他越强则我也会强,他若弱小则我也会弱小。”   “幸运的是,我收手及时,留下了你……应该算是荒霸吐的千分之一的残魂吧。不过对你来说,这应该是不幸吧?像你这样的碎片,要是大言不惭地自称为神明,未免让人发笑,再加上在这个荒诞的世界行走这么久,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新生的人类了。嘛,能拿回来这种程度的力量,也勉强算是足够了吧。”   就在此时,一阵翅膀拍动的声响由远及近,上百只蝴蝶簇拥着什么人形的东西靠近了他们,而在到达某个高度的时候,蝴蝶们毫无征兆地一哄而散,于是被它们所簇拥着的东西便从数米的空中坠落在地,发出了一声震响。   光是见到这个人,中原中也的心底都会产生一种不快的情绪,但他看清了被抛下来的人的惨状,这种情绪便烟消云散了,他眼神复杂地盯着那句不成型的尸体,“N……”   封火也垂下目光望着那具尸体,笑容灿烂毫无歉意可言,“至于他……说实话,本来我是想将他留给你作为巡礼最后的终点的。可既然你没杀他,那就是说,他已经没用了吧?真抱歉呢,一想到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很有可能被他破坏,一时间下手就重了一些,不介意吧,中也?”   中原中也听着听着,只觉得拳头硬了一次又一次。   好不容易听这家伙坦白一次,可他的嘴里,到底有几成是真话啊。   “为了毁灭而诞生的终末装置吗……哈,还挺适合你的。”中原中也支起身体,另一手的手臂挡在脸前掩住被吹来的杂物,“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也都是你的杰作吧。”   “早就该毁灭的东西,却躲过了终结,一次次强行延续下去,你不觉得这很恶心吗?”封火面带笑意,可笑意并未流入他的眼底,“与人类没什么区别,却总是自视甚高,如果这样的他们得知,他们毁灭的导火索是人类,而毁灭的根源也与人类有关,一定会感到非常恶心吧——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太可笑了。”   “所以,你只是因为恶心才这样做的吗?”中原中也意有所指地问道。   封火歪了歪头,“还需要别的理由吗?人类会因为恶心而去杀死害虫,那么害虫反过来因恶心去杀掉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中也——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封火捕捉到了耳麦中的声音,对中原中也柔声道:“我比较推荐你先去听好消息哦。”   太宰治于是以一种算得上兴高采烈的语气说:【坏消息是,看天上。世界要毁灭了哦,中也,现在任何的机构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呢,大家都在想着该怎样做才能从这个逼近的异空间中活下来。任何的武器和生物,都会在靠近的瞬间被吞掉,我们似乎只能看着呢。】   “都到了这时候你们两个还在……”有些微的月光从遮挡物的缝隙中流泻下来,中原中也抬头,这才发觉,天上漂浮着的,并不是巨大的乌云,“那是……什么?”   那是……庞大到令人会在瞬间失去任何语言能力的巨物。由于太过巨大,以至于在夜色中甚至变得难以发现。   那并非生物。它的身上没有肌肉也没有骨头,长大的口器深不见底,身长甚至比这整个国家还要长两倍,仅仅是单边近似于翅膀的结构,或许都能轻易将一座城市化作飞灰吧。   就算是最可怖的噩梦中,也不该有这样的怪物存在。   “中也。”封火不知何时停止了爆风的释放,他走到了中原中也的身旁,步履轻盈又优雅,哪怕他的双脚也同左爪一样发生了异变,他停下脚步,俯视着为了抵抗冲击力而压低身体重心半跪在地的中原中也,“那个东西,正是我,是真正的我。”   “究竟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是那个的影子,还是说那个是我的延展,已经无所谓了。接下来,我将会吞噬掉高天原和神明存在的基础,大概十二小时以后,就轮到人类世界了,你们还来得及与他人告别。”他的语气柔和,似在同孩童讲着睡前故事,“放心吧,每个人都会一视同仁地坠入永远没有尽头的深渊,在其中做着永不醒来的梦。”   【好消息则是,被那个东西吞下去的话,或许连痛都感觉不到,一瞬间就结束了吧。】太宰治的音调拖得慢且长,似乎是发自内心感到愉快,他显然也听到了封火刚才的发言,【奥伯龙,你能听到吧?真是感激你啊,没想到你终于能让我完成我的愿望了。】   封火也回以爽朗的笑颜,哪怕他知道太宰治看不见,“不必客气,太宰君。我会送给你一场最绮丽的美梦的。”   太宰治也回以甜腻的声音,【好过分啊,奥伯龙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是想让我一直做噩梦吧?】   封火愉快地笑道:“谁知道呢?从我口中说出的,只有不值得相信的话哦,想相信哪部分都随你喜欢吧,因为是真是假也毫无意义。”   最后的一丝月光也被吞没了。而且,中原中也明白,如果没有人去阻止这件事,太阳也不会再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中原中也没有理他们两个,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那么……奥伯龙,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吗?”   “还有,没找到的秋之森林,和你想要写的那个故事呢?”   封火静静地注视他半晌,冷淡地向后退去。   他之前曾经觉得用妖精眼注视着始终表里如一的中原中也,能让他在这个处处都让他感到恶心的世界中,稍微汲取到一丝清凉。但现在来看,这种清凉也未必是一种好事。   真麻烦啊……他都要怀疑究竟谁才是妖精眼的持有者了。   他选择性忽视了中原中也有关秋之森林的问题。   “对,是假的。就把一切都当做是仅存在一夜,在第二天就会失效的梦话吧。奥伯龙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于此存在的基础,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虚幻的梦。”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在这个世界上被以许多的名字称呼过,大灾厄、尼德霍格、提丰、还有什么呢……我自己都快要记不得了。总而言之,最贴近的那个,大概是伏提庚吧。当然了,无论是哪一个名字对你们来说都很陌生吧。”   “伏提庚……”中原中也重复了一次这个陌生的发音,轻轻点点头,“我记住了。”   “奥伯龙……伏提庚。”他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只是希望有人来终结你的梦,那么,这一次,就由我来阻止你。”   封火的唇角不快地下垂,他颇感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别说傻话了,只凭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影响我,更不可能击败我。而且我说过了吧,我们的力量是相连的,哪怕你拼尽全力抓住了万分之一的机会战胜了我,也只会失去一直以来仰仗着的力量。”   “那时候的你,对于这个港口黑手党就是彻底的无用之物了吧?……哈,我和你说这种话干嘛呢。”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打了个响指,身影渐渐淡去,“够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道人类闻所未闻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在这一瞬间响彻了整个世界。那声音像是龙,又像是来自深渊的怪物,可唯一能确信的是,它的咆哮是痛苦的,像蓄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一般。   封火垂着眼眸,他的声音在这震撼全世界的咆哮声中渺小至极,几乎没有人能够捕捉到,“一切都是仲夏夜之梦。”   但还是有一个人捕捉到了他的这句话。   中原中也忽视了那道咆哮声,他猛地一蹬地冲到那个渐渐消失的身影之前,用力握去,然而他所握住的只有一把灰扑扑的鳞粉,“奥伯龙——!”   在月光下曾闪闪发光的鳞粉,现在在他的手中,像是煤炭燃尽之后留下的煤灰,透露着虚无的气息,昭示着其本质。   龙的咆哮声尚在继续,回荡在世间,像在诉说着其要毁灭一切的决心。   中原中也盯着那把黑色尘埃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它抛下,而是算得上小心地将尘埃拢在了掌心。   作者有话说:   【「混账东西。我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部毁了。」他的这般攻击性并非源自嫉妒和憎恨,而是源自对缇坦妮雅的爱,但奥伯龙绝不会将此宣之于口。】   激情推一下朋友的文,马甲是首领/武侦/十六岁/十五岁/十四岁的各种宰,虽然是马甲但是宰的味道真的非常对,   [综]等我打出HE就退游 作者:不知名的神世界   感谢在2022-03-12 21:08:45~2022-03-13 20:2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安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忆晴 30瓶;gswyl 27瓶;成岁 10瓶;17300384、无色 5瓶;一二 3瓶; 第43章 晨之云雀   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房间, 没有窗户,唯一的门紧闭着,家具则只有一张矮桌与男人跪坐着的蒲团。光源由墙壁上悬着的火把提供, 在这样的火光映照下, 整间房间都显得逼仄沉闷,给人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全身包裹在白布之下的男人在这黯淡且没有他人声音的房间中,独自闭着眼睛。   啪嗒。   那扇门被拉开又闭合, 听到这声音,男人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他缓缓回过头来, “是你啊……等你很久了。”   那是个身披着毛茸茸的披风, 有着漂亮的银发的妖精,全长只有十几公分这令他显得十分小巧可爱, 似乎连这间房间都随着他的到来而亮起了柔光, 他跳上了加具土命面前的矮桌, “加具土神,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裹着厚厚白布的加具土神没听清他的话, 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终于来了, 自顾自地将这些日堆积的话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奥伯龙, 你知道吗,我的信徒们又一次增多了,比之前还要多了几倍!真的好厉害啊, 像你说的一样,他们不是一时兴起的参拜, 而是真的发誓要将全身心都奉献给我!是全部!”   身披毛茸茸的白披风的三头身小东西歪了歪头, 再一次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然而结果仍是被打断了, “我说,我……”   “虽然还有其他神的阻挠,但一定没问题的。我一定要让他们永远都信奉于我,永远都为我……”加具土神喃喃自语着,类似的话他翻来覆去地重复了几次,无人诉说的倾诉欲有所缓解之后,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小东西,他神色缓和下来看过去,“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小号的妖精王对他扬起了一如既往的笑脸,“我说,加具土神,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加具土神用了几秒钟才回味过来他这句话的内涵,他不可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因为啊,你不是已经成为了有着诸多比任何人都更加忠诚于你的信徒了吗?既然如此的话,我也该离开了吧。”   说完这句话的封火,被加具土神用双手扣住了肩膀,由于加具土神本身就生着比常人更加健壮的体型,现在只有六公斤的封火被他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按住,接着就这样托举了起来。   因为这番动作,白布之下布满了伤疤的皮肤也露出了些许。当加具土神将封火举到自己的眼前时,更是将面部的伤痕尽数展露在他的眼中了。   这位生来便与火焰相伴的火神,半边面容俊美至极,而另外半边却是烧伤所带来的焦黑,狰狞如恶鬼。   “我不允许。”加具土神死死地握着他,赤红的眼瞳中别无他物,“你不能够走。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抛弃我一次……!”   封火神情冷淡地任由他举着,“还真是撒娇的小孩子啊。可是,你不是很清楚吗,只会撒娇的孩子是握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加具土命眼皮微颤,手上的力度一松,于是封火轻盈地挣开了他的手落地。   火神想起了那次声势浩大的征讨。   为了击杀将为高天原带来毁灭的邪神,高天原的武神几乎都出动了,而他也是其中之一,然而最终他们却败给了已经即将被逐出领土的荒神。   荒神舍弃自己作为神明基础的一击,带来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或许就算是天照大神亲临,也难以逃脱厄运,以至于除了加具土命以外的神明,全部死在了那次讨伐之中,只有与火焰相性良好的他得以幸存。   只要信仰仍在,即使死亡,神明也会一次次地通过信仰而复活,只是复活的神明已经与最初的那位不同了。其他的神明在岁月中一一复活。可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加具土神活下来了,代价是他的身上留下了可怖的丑陋疤痕。那疤痕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也无法痊愈,在每个深夜都折磨着他。   本就因出生时为母亲带来的灾难,而在高天原行走困难的他,经此之后更加难以融入群体,他自身甚至产生了幻觉,好像每一位神明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在背后嘲笑着他的丑陋与可悲。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他呢?明明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母亲,而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高天原,可为什么,只有他变成了这样呢?   难以察觉的黑色,从他的指尖开始向上蔓延,溶于他的皮肤。   封火已经走到了门边,他侧过头来,轻声道:“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吧,你的哥哥和姐姐来了哦。”   这句话将加具土神从自己的世界中唤回来,加具土神的眼中闪过了许多的情绪,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我知道了。”   该如何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已经明白了。   封火注视着他那逐渐背上决意的背影,直到背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速秋津日子神、速秋津比卖神,分别掌管着河川与海洋的水户神兄妹正在主宅等待着加具土神。   速秋津日子神不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慢吞吞走来的加具土神,眉头皱起,“终于来了啊。我不是早就让你多制造些神使了吗?身为火神居然连个能够待客的神使都没有,到底算什么。”   “他们都承受不了我的力量。”加具土神平静地说罢,亲自起身去为两名神明准备起茶水,这令习惯了他的孤僻的两名水户神有些不习惯,兄妹对视一眼,速秋津比卖神阻止了他,“不用了,我们只是想来问你一件事。”   加具土神背对着他们,水壶很快被烧开了,他点了点头,于是速秋津比卖神便接着说道,“近日,我们的神社收到许多人类顶着我们的名义去发展信徒的消息,居然说什么只要信仰就能得到我们的力量?我们仔细调查了,却没有结果,真不知道是谁在做这种事情……感觉好不舒服。”   “可笑至极,只是献上信仰这种最基础的东西,就妄图得到眷顾。”速秋津日子神不悦地以拳敲击了一下地面,“神明可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加具土神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你们授意而为的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声带被反复撕裂后的喑哑。   速秋津比卖神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嗯……是啊,不然呢?我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啊。”   在这一瞬间,加具土神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   无论是母亲与父亲的宠爱,还是任何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不需要费心就能得到的东西,可他却要不停地努力……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够得到。   黑色从他的颈间继续向上攀爬,一直抵达了他的额头。   火焰在刹那冲天而起,将曾为“火之加具土神”的神居点燃,并不间断地向着四处无限蔓延。能吞噬一切的黑色在不知何时也混入了火焰之中,这加剧了本就旺盛的火势。   身具神之力量的神明们在其中奔跑着,有人试图与那漆黑的火炎作战,却反过来被火焰吞没,无论是什么神明,哪怕是沾染了一点那抹黑色,都会在瞬间被黑色缠绕住全身,成为那漫天的漆黑火焰中的燃料,并继续去向下一位神明带来同样的毁灭。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神明只能选择尽快地逃跑,以免变成那般丑陋的模样。   火舌点燃主宅并令其倒塌的震声,神明们的痛呼和惨叫,整个高天原,就此一步步陷入了黑与红的毁灭之炎中。   封火恢复了本来的身姿,在高处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秋之森林毁灭的时候,他并不在场,也没有看到那些无力的弱小无名神是如何在火焰中挣扎的,但是,他可以想象到,那大概和这些正牌的天津神们现在的样子相差无几吧。   即便面对着他谋划了许久的毁灭之景,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能被称为愉快的神色,有的只是近乎麻木的漠然。   为了让一切都回归虚无,为了破坏一切的奈落之虫,并不喜爱毁灭,这一切于他来说更像是职责,行使职责本身并不会让他感到痛快,只是让时时刻刻都在纠缠着他的反胃感有所削减罢了。   他对于注定要在毁灭的火焰中燃尽的高天原再也没有分毫的兴趣,转身即将离开,却听见身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对他说:“等等,不要走,奥伯龙……”   封火侧过脸,将加具土神被如泥泞一般的黑色火焰缠身的模样收入眼中。   当人人都缠缚着这样的火焰之时,他那狰狞的身姿似乎也不再突兀了,百年以来,加具土神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畅快,他不再顾忌自己的伤疤,满怀期待地展露着自己的一切,他对着站在高处的封火伸出了一只手,“奥伯龙,留下吧,加入我们吧。你本来就该属于我们。”   封火对他笑了笑,“啊啊,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加入你们的。”   这是谎言,但也可以说是真实。   并非是他融入那深渊,深渊正是他本身,真正被融入的,是高天原的神明。   但真实也并非不存在——加具土神所期望的陪伴,很快就会得到了。   加具土神若有所觉地仰起脸,永远明亮的高天原不知何时进入了黑暗。   而掌管着高天原的众神之首天照也在此时赶了过来,封火偏头闪过那道太阳光辉一般的射线,笑盈盈向她招了招手,“呀,不愧是天照,总算是在最后明白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会一头雾水到底呢。”   生着白发白瞳的女性神明眼中划过一抹哀叹。   “我还是没能阻止你。”她轻叹道,“也许,我错了。”   “你确实错了,因为你居然蠢到以为灾厄能够被提前阻止——这可是赋予了你们权柄的世界本身想杀掉你们啊,就算运气好逃避了一次,又怎么可能继续逃避下去呢。”生着妖精王外表的奈落之虫,仰起脸望向那逼近的“自身”,深不见底的深渊映入他的眼眸,他的口中吐出了轻柔似吟唱的声音,“——夜之帷幕,晨之云雀。腐烂似的梦之终结。”   加具土命情不自禁地展开了双臂,像是要投身于那深渊的怀抱,而天照也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闭上眼睛等待着审判。   “吞噬黄昏吧。”封火的声音转冷,“——与彼方同坠的梦之眼瞳(Lie Like Vortigern)!!”   在这一刻,整个神明所掌控的高天原,都被所吞了下去。无论是已经被吞噬失去理智的神明,还是仍在与毁灭的火焰战斗的神明,又或者是天照,所有的神明都在此刻陷入了永远没有尽头的下落,也坠入了永远的梦境。   封火自天照出现之始便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样一来……这样一来,他长达千年的使命,终于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让这个不该存在的故事也画上句号了。   ——   在封火忙着挑唆神明,为诸神带来黄昏之际,地上的人类也彻夜未眠。   钟塔侍从以及众多的超越者,日本政/府的猎犬,还有近乎所有国家的官方异能者都倾巢而出。   人类最先尝试的,是热武器,然而无论是怎样的武器都无法对那个东西本身起到作用,发射武器的运输机器更是会在靠近的瞬间被那如深渊一般的“口”所吞下。   于是,他们便尝试让最强大的异能力者们组合着前去尝试——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异能力者进行远程突袭,而近战型的异能力者搭配空间型异能力者尝试靠近。   然而,他们也失败了。   于是,在第三次国际性的作战会议上,有人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可能性——既然外部攻击无法起效,那么尝试从内部攻击呢?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狂计划,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心理素质才有勇气自身前往深渊的内部?更何况……那样的东西,真的是凭借人力能够击败的吗?   “再过一个小时,由猎犬的福地樱痴,欧洲的雨果、莎士比亚,数不清的超强力的异能者组成的杀虫小队就要正式出发了。他们的行动时间是三个小时,如果三个小时之后他们还是没有音讯的话,各国就会轮番向着那个东西投掷核/弹。”太宰治用勺子挖起一勺咖喱送进自己的口中,一秒钟后,他拿起了旁边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吐出泛红的舌头,诚恳地说道:“织田作,你推荐的这道菜里面加了熔岩吗?”   “是这样吗?”被他称为织田作,全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也尝了一口自己碗中的咖喱,“我想应该没有加熔岩吧,还是平常的味道。”   太宰治没有空回答他,正在努力地给自己灌水,于是织田作之助贴心地把自己完全没有动过的水杯也推给了他,“给。”   织田作低头看着碗里热腾腾的咖喱,“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应该是该对普通民众保密的东西吧。这样直接告诉我好吗?”   “反正要世界末日了嘛,不会有人和我追究这点的。”太宰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又吃了一口激辣咖喱,于是再次被辣到疯狂喝水,如此循环往复。   织田作之助哦了一声,也继续吃起了自己碗里的咖喱。   这一天的早上,太阳并未如常升起,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陷入了黑夜中,理由似乎是什么稀有的太阳活动导致的近似于日全食的效果。但太宰治却来敲响了他的门,问他:“织田作,我问你,如果今天是世界的最后一日,你想做什么呢?”   织田作与这名港口黑手党内的新星见过几次面,在一间名为Lupin的酒吧中。他不太记得是谁先开的头了,可能是太宰治吧,再加上作为情报员的另一个朋友,他们三个逐渐开始聚在一起喝酒,说些没边际的话。   但他不觉得自己和太宰治的关系,有好到会让太宰治在世界末日时来找他度过。据他自己说,本来也想将坂口安吾一同喊来的,但坂口安吾却好像没把他的话当真,照常去工作了,所以他只好赖着织田作了。   在那时,织田作之助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想去吃西餐厅的咖喱。”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出现在了这家即使天黑也照常营业的餐厅中,织田作的背包中,还放着一沓稿纸。   餐厅的老板还在后厨忙碌着,能听到水或者是汤被煮沸的咕嘟咕嘟声,汤勺碰上锅壁当当作响,算不上高级却带着家庭味道的淡淡香气飘得满餐厅都是。   太宰治眨了眨眼,第一时间将耳朵上挂着的耳机摘了下来,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举措是完全正确的,即使他将耳机拿远放在了桌子上,也能在这个距离下听到其中传来的怒吼声:“那个东西为什么突然变大了!?难道它还能继续膨胀下去吗!”“混账东西,到底想变得多大才满意啊!”   要说变得多大的话……大概要变得有这个星球那么大吧?那么巨大的东西,如果不是异能者们及时发动能力在天空外罩了一层网,将那个东西从视觉上隐藏起来,现在整个世界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了吧。就算如此,有权有势的人们也都在拼命地想办法逃离这颗星球了,哪怕外星未必能存活,也比留在这个星球等死要好吧。   光是看着那个东西,就能激起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更何况是与其为敌呢?即使是那些已经协商整编好的等同于敢死队的小队,其实心中也没有抱有多少能够取胜的希望,这不过是人类在灭亡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即便如此,太宰治也并不慌乱,还能够悠哉地同好友吃着咖喱。   因为他知道,今天的太阳或许不一定会升起,但是某颗星星,一定会摆脱任何阻碍升起,并且降落在那个人的身边。   他把耳机随手放进口袋中,正巧他的手机响起,他便接了起来,差点被里面传来的怒吼吼到耳膜穿孔,“太宰——!!这就是你说的要帮我忙吗!?”   “……哦?”太宰治颇觉有趣地从口袋中取出半张纸片,“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呢,中也?”   “别装傻了!我从出门开始,就遇到了数不清的老妇人,拎着重物要去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背着一名老人,快速走过马路,几乎快把他手中的手机给握碎,“只要我想去别的地方就会有老人在我面前摔倒,别开玩笑了,除了你还能是谁在操纵这种事啊!”   太宰治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他先是捂住嘴低低地笑着,随即干脆不掩饰自己的笑声,笑到用力拍打着桌子,织田作也不禁向他投来瞩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啊!”   “太、宰!”   “抱歉嘛,因为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啊。”太宰治抬手擦了擦眼中狂笑出来的泪花,“哎呀,那个人真的是太矛盾、太好笑、太努力啦。”   “……哈?”中原中也不解地盯着手机,“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在医院的某一日,太宰治与封火作出了一个约定。在某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要帮助阻止中原中也去找他。   他们并没有约定是哪一天,封火告诉他到时候他就会明白的。现在,太宰治明白了——就是这一天。   明明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写好了剧本的结局,亲自将他送到了那个位置上。他已经注定要成为屠龙的勇者,又为什么不肯让他真的踏上那条路呢?   就因为,不想将这样的责任强加给他吗?想让他并非出于任何人的期望,而是自己的心而做出决定吗?   除了太宰治,没有人知道被选中的屠龙的勇者是中原中也。哪怕世界上的任何一名强者被迫踏上屠龙的征程,中原中也作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也不会被推到那个位置。甚至,他的路上还会多出许多的阻碍,只为了让他真正认清自己的心。   ……何其矛盾啊。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太宰治笑着将碗推到一边,在纸上写道:【放下了走失婆婆的中原中也,遇到了一条街的走失宠物猫,他们都将他当做了主人而扑了上去。】   他写下最后一个字,中原中也那边应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太宰治笑得更开心了。   中原中也想要挂断电话,但太宰治却喝止了他,“就这样继续和我保持通话,我需要知道你的状态。”   他手上的这张纸,可是不能实时更新他人在“纸”上写下的内容的,而他所写的东西还不能与那个人冲突,也就是不能更改,而是只能添加或者补充。因此,实时更新是必要的。   “你这家伙……”中原中也听不懂他的哑谜,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他在巷子中快速地奔跑着,身后是数不清的猫狗,“但这样下去,我根本没办法上去啊!”   “你不需要上去。”太宰治说,“别忘了,如果按照神话来看,这个世界应该被分为三个部分。天上的神明居住的高天原,地上的人类所生活的苇原中国,然后是……”   中原中也一愣,冷静了下来,“……伊邪那美与死者所居住的,黄泉国。”   如果他的梦没有出错的话,那座森林,也正处于黄泉和人类世界之间。   将那里作为终点,确实有着那个人的风格。   中原中也因为思考而不小心放慢了速度,一只早有蓄谋等待在墙边的小奶猫纵身一跃,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脸上,紧紧扒住了他!   “……可恶!别过来啊混蛋!”中原中也顿时破口大骂道。   “没错,就是黄泉国。”太宰治笑了笑,轻声道,“如果我是他的话,也会想从天上与地下同时吞噬这个世界,不管是谁都没有逃跑的机会。”   “中也,事到如今,我也再问你一次吧。打败奥伯龙的话,你的异能力也很有可能会消失,我不认为失去异能力的你还有办法从那个深渊之中离开。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吗,中也?”他说着,侧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还在街道上忙碌着,他眯起眼睛慢慢将身体靠在了靠背上,“这个世界,值得你这样做吗?”   中原中也将奶猫从自己脸上向下扯去,调低了它的重力,令它能够安然落地,自己则纵身跃到了极高的电线杆上。   皮毛油光水滑的猫与狗在他的脚下嗷嗷叫,试图让他下来抚摸它们;一对父母牵着身穿校服的孩子的手,有说有笑地走过斑马线;刚刚被他帮助过的老人还在原地,对着那根电线杆连连鞠躬道谢;情侣手挽着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奇异天象”。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中原中也说,“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太宰治那边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了。那么,路线你清楚吗?”   “一清二楚。”中原中也答道。   于是,太宰治在纸上再度落下一笔。他知道,正处于黄泉之中的某人,也正在做着与他同样的事,明明从心中期盼着他的到来,却在用一切办法去阻止着他。   而中原中也……要做的,就是战胜那本书的规则。   比起战胜这个世界的毁灭意识,说不定规则还要更简单一点呢。   “森先生,也许你是对的。”太宰治低头注视着纸上的内容,同自己自语道,“钻石,确实需要钻石来打磨。”   ——   银灰发色的奈落之虫坐在一棵倒塌的布满焦痕的树干之上,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   系统忍不住问他:【你这样做……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把这个世界毁灭了呢?】   封火无所谓道:“那就毁灭了吧。难道现在你还没有察觉到,我是真的想毁掉世界吗?”   他写得极为认真,也因为如此,当他手中的纸骤然燃烧起来的时候,他也为之一愣。   “……你也不必担心了,有某个人在。就算我再怎么不希望他来,他大概也一定会来的吧。”   那火焰对他来说也不值一提,不等他想办法灭火,火焰已经自行消失了,而纸上所有的“中原中也”四个字也都消失了。   毕竟……他从来就没有让他如愿过,一次都没有。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他盯着那处空白垂下眼眸,“愚蠢,自大,鲁莽,不计后果。简直无可救药。”   无光的黄泉之顶部,亮起了闪烁的微光。   封火抬头看去,有一瞬间,他以为那是星星的光辉,但那光辉越来越接近,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会在这时候有能力前往黄泉来见他的人……只有一个。   中原中也全身闪动着异能力发动时的光芒,他用尽全力撕开了黄泉顶部的封印,向下跃去。在下坠的途中,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口径比几个足球场更巨大的深渊全貌,而黄泉国的土地正缓慢沉入其中。   待黄泉被整个吞下之后,就该轮到那个人脚下的焦黑土地,随后是地上了吧。   伴随着一声巨响,中原中也降落在地。   他扶正了自己的帽子,看向对面满脸不快的人,扬声道:“奥伯龙——我,如约来黄泉阻止你了。”   “做好觉悟吧,我会狠狠地在你那张脸上打上一拳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该梦之终结了。震惊!为了让章节名能够按照刚好连起来,作者竟然两天爆肝1w2k字,并且很可能继续爆下去!   天照说她错了,其实是说一开始就该她亲自去而不是让他们上的,等搞定以后就原地自裁等重生。之所以最开始会让荒神帮忙,就是因为她对奥伯龙毁灭性的传染性有所猜测,只要荒神死一次就可以加入他们了,但荒神并不配合。   奥某人为什么在黄泉等中也,其实理由也挺好猜的吧,天上那么多人盯着呢,太显眼了……能屠了这种级别的龙,结果很可能不是变成英雄,而是被当做另一条龙。中也还需要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感谢在2022-03-13 20:21:54~2022-03-14 20:4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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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的“内部”是安静无比的,没有风声,没有土地破碎的声音,有的只有永眠一般的寂静,所以哪怕在这种距离之下,他也能将那个人说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去问眼前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即便是问了,他也不会说出实话吧。而且……在从上方掉进这里的时候,中原中也似乎隐隐地能够理解了一些。   “我说了,不会让你把他们拉进梦里的。”他说着,降低了身体重心蓄力,接着整个人弹射出去飞向了封火,“不仅如此……我也会在这里,终结你的这个噩梦!”   为了让中原中也成长到极限,封火将从魏尔伦身上剥离的异能力也塞进了中原中也的身体中,在最开始,后者并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但现在数小时过去,那种狂暴的异能力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中原中也的一部分,并且被彻底驯服成为了他的力量,也因为如此,当中原中也像往常一般输出力量时,带来的便是数倍于过去的效果!   轰!以中原中也的落脚点为圆心,地面成蛛网状开裂,碎裂的土地石块也因为这强大的冲击力而被高高掀起,滞留在了空中,不等它们落地,中原中也已经飞到了封火的面前,空气都被撕裂发出了惊人爆鸣!   封火双手抵在面前,稳稳接住了中原中也的一拳,他的身体受击向后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冲击波以他们二人为边界扩散开来,空间随之而扭曲起来。不等稳住身体,封火的身上已爆发出漆黑的雾气,雾气呼啸着袭向中原中也,但在真正地触碰到后者以前,他已经及时收势向后退去了。   “大言不惭也该有个限度吧。”封火用手轻轻拂去衬衫上沾染的灰尘,“一般人仅仅是进入,都会在瞬间堕入梦境,你能够在这个地方保持理智,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无聊的誓约而已,但这也仅仅能够保持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死亡罢了,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还能做到什么吗?”   中原中也也甩了甩手,刚刚的一拳带来的反冲力也震得他的虎口微微发麻,对此他居然还能笑出来,“难道什么都做不到,就要因此而放弃了,干脆不去尝试吗?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啊。”   封火难以忍受地狠狠皱起眉头,“……够了吧,我真是太讨厌你这家伙了。不过是神明的残渣而已,还要无论何时都死死握着那些根本无足轻重的尘埃,光是看着就让人火大。”   “……嗯,没错,我确实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荒霸吐神明。”中原中也缓慢将左手的手套向下摘去,“不管我尝试多少次,除了在梦中,我无法回忆起分毫荒霸吐的记忆。他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封火的目光随着那只坠向地面的手套垂了下去,“知道了就好,那么你也该明白了,想以人类之力和我对抗,完全是痴人说梦了吧。”   他重新抬起眼,身边的黑雾在一刹那膨胀至极限,向着四周侵蚀而去,“夜之帷幕,晨之云雀……一切都是仲夏夜的梦境。”   “我名为奥伯龙,奥伯龙·伏提庚。绝不存在对任何东西的爱,只为了毁灭而降临,并将会毁灭一切的终末装置。”他说,“堕入黄昏的梦境吧,荒霸吐!这一次,我会真正地杀死你!”   中原中也的第二只手套也摘了下来,面对侵蚀而来的黑雾,他不闪不避,或许该说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对那立在黑雾另一端的人扬声道:“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将会破除你的噩梦的人。不是荒霸吐,给我记住了啊!”   黑色的火焰缠缚于他的全身,但那火焰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他身体内部爆发的!顷刻间,庞大的黑色能量撞上了黑雾,二者互相碰撞,却都无法更进一步!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中原中也低声吟唱着,暗红的纹路缠绕于他的身体,这种能量令封火顿时惊诧地看了过去,“喂,你疯了吧!如果解开这个咒语,你就会——”   透过那反复相撞又再一次黏连在一起的两重黑色的能量,他看到了站在彼端的中原中也的眼神,剩下的话便梗在了喉中无法出口。   中原中也,仍然挂着张扬的笑容,当他的目光同样穿透了遮挡物与封火对上时,他的眼神甚至变得柔和了几分。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将会解开这个抹去过去记忆的指示式。N用尽了办法,反复折磨他的身体,希望逼迫他念出这个指示式,放弃自己的记忆、放弃自己的人格,都未能成功,而现在,他却主动使用了这一招。   在这一瞬间,中原中也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片段。   他想起最初加入羊的时候。那时候的羊还是个很单纯的组织,只是为了能给这些在镭体街算得上底层的孩子们留下微小的生存空间而存在的,他们救下了在街边因饥饿和缺水而濒死的中原中也,也教授了他在镭体街的生活技巧,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没多久,那名妖精王也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们一起去过横滨的每一个角落。封火撺掇着他趁人不注意利用重力登上了高楼的顶端,他们在那里等待流星雨,可惜的是最后因为城市污染严重而什么也没看到,回去后还同样患上了感冒;羊的成员们偷来了酒,封火坐在休息室边品酒边看书,中原中也误将他被子里的东西当做是水喝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醉酒,意识的最后,只看到了那个人焦急靠近的面容;到后来羊解散,那个人趁着他洗澡潜入他的房间,硬是拉他出门放了烟花,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错,唠唠叨叨没个完。   再后来,他们一起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有了太宰治出现,封火对他恶作剧的次数也有所减少,只是对他恶作剧的人却变多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中原中也不知道,好像也不重要了。   记忆的闪回到此结束。中原中也对于自己的人生很满意,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他还没有拿到森鸥外手里的文件吧。不过说实话,到了现在,那份文件也可有可无了。   中原中也笑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他用口型对封火说道。   我也会和你一起上路,一起坠入黄泉。   他将指示式的最后一句话完整地念了出来。   “——勿复,吾之觉醒。”   念出这句话,中原中也以最后的自我意志,将一个正在不断增大的漆黑重力球向上抛去。   要封住那个穴口,让它无法再……   中原中也的意识,就此沉入黑暗。   ——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令中原中也睁开了眼睛。   火红的枫叶在光束下飘然落下,一片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脸上,他将那片叶子摘下来坐起身,却听到了一阵笑声,笑声并不带有恶意,而是单纯觉得这一场景很有趣。   他看过去,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棵树下,周围围绕着数只有着虫类外表的东西,“你醒啦!你醒啦!”   中原中也在荒霸吐的梦境中见过他们,“你们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并非那身厚重繁复的狩衣,而是一身西装,帽子风衣和手套都好好地穿在了身上。   正当此时,中原中也头顶响起了他熟悉的声音,“喂,别打扰别人睡觉啊。”   中原中也抬头看去,便看见银灰发色的“奥伯龙”坐在树顶,翘着腿闭目养神。   “这里是……梦吗?”中原中也不解地握了握拳,这里真实到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啧。”那名妖精王从树上跳了下来,立刻引起无名神们的拍手夸赞,他无所谓地将其中一只无名神抱了起来,自己坐在了中原中也的身旁,脊背倚在树干上,“当然是梦里了,你的身体正在化身怪物同我战斗呢。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中原中也侧头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怪物。”   妖精王一梗,看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就快点给我醒过来。”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事啊。”中原中也学着他的样子向后倚去,“想让我离开这里,就和我一起给外面的我加油吧。”   他本来只是有意调侃一句,可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妖精王语气平静,“嗯,知道了,快点拿下这场战斗吧。”   中原中也不禁意外地多看了他几眼,隐约明白了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他们没有再作交谈,静静地坐在树下,任由枫叶簌簌地飘落,落在发顶、肩头与怀中。其中一只无名神还大胆地靠近了中原中也,试着戳了戳他戴着的那顶帽子,中原中也并没有阻止它。   不知过了多久,妖精王才睁开双眸,再一次开口:“你该走了。”说着这样的话,但他却率先站起了身,而无名神们见状立刻蹦蹦跳跳跟随在他的身后,“要去哪里,要去哪里?我们也一起去!”   中原中也跟着起身,“等等!你要去哪里?”   妖精王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冲他摆了摆手,“再见了,中也。你已经靠自己挣脱了‘那个东西’的控制,它不会再影响你了,正因如此——今后,可别死在更弱小的家伙手里,也别被其他人当做棋子了啊。”   中原中也向前追去,接着,撞入了一片光芒之中。   他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先是仰头看向天空,不由得松了口气——上方已经被完全封住了,即使奈落之虫从下方向上吞噬,也只会撞到那个虚无的空洞,不断地吞噬虚无,而无法前往地面。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上方与下方的巨大深渊都是封火的本体,二者的空间应该是彼此连接在一起的,只要堵住了一个,另一个也会随之关闭。   黑色的火花如雪一般从天空飘落,然而这雪所带来的却是致命的灾害,哪怕是接触,都会瞬间化为燎原大火,将一切联结之物都完全毁去。   权柄为毁灭的神明与怪物的交战,将这某座森林的残骸毁到面目全非,土地坑坑洼洼,甚至露出了其下的虚空。中原中也从其中一个孔洞向下望去,清楚地看见了逼近的深渊。   “黄泉已经消失了吗……还好,时间正好。”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被数台卡车碾过一般,疼痛至极,且已经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半跪在地面,望向同样狼狈的另一个人,“奥伯龙,结束了。”   封火的身体晃了晃,无论是衣摆还是他背后的蝉翼都已经破破烂烂满是孔洞,他向后倒仰在了地面上,“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永远和我留在这个地方的吗?”   明明不是一个人,结果做的事都是这样的,真麻烦啊。   中原中也终于有种胜利的感觉了,他得意地扬眉吐气,“哈!我早就说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会阻止你的。”   封火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哦——?是吗,你还说过这样的话啊。”   并没有这样说过的中原中也略显心虚地干咳了一声,“我说有就是有!别管那么多了。”干咳不知不觉变成了真正的咳嗽,他被飞扬的灰烬呛到了,“咳咳……不过,我明明是做好了不会再苏醒的准备的,为什么……?”这里可没有太宰治能够强行中止他的异能力发动。   封火没去看他,“谁知道呢。”这句话落地,他们所处的地面开始了剧烈的震荡——奈落之虫的吞噬,终于进行到了这里。   然而就在中原中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吞下的时候,他却发现地面的震动更加激烈了,接着,这本就支离破碎的大地,彻底裂成了数块!失去了地面的支撑,中原中也本该同那个人一样向下坠去,但他的身体却反而向着上方脱离重力一般飞去!   封火随着无数的土块随石向下坠落,他终于露出了肆意而畅快的笑容,“别傻了,一想到要和你死在一起就恶心,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啊。”   也是在此时,中原中也发现了他所说出的最大的一个谎言。   他们二人因誓约而绑定了能力的强度,一个人强则另一个也会强,一方弱则另一方也会弱……这一点,是没错的,但谎言的要义,就是说出一部分真话,然后隐瞒另一部分真话。   当一方死亡,另一方并不会失去能力,正相反,他将会继承亡者的所有力量。这才是真相。   源源不断的力量,开始流向中原中也的身体,明明是伤害性的力量,可它本身却带给了因消耗巨大而全身冰冷的中原中也一种温暖之意……简直就像是,那座向死而生的森林一样。   然而在中原中也适应这股本不属于自己的磅礴的力量之前,他便先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斥力,然后整个人不断向上地攀升,攀升……他甚至感觉到了有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背后。   他没有去转向许久不见的光芒,而是奋力地向着下面伸出了一只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将那个人拉上来,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高喊道:“奥伯龙——!你这混蛋!”   封火目送着身缠红光的中原中也向上升去,满意地嗤笑一声,“滚远一些吧,中原中也!要说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你这家伙啊,谁要和你一起死啊。”   “你也别太过嚣张了!做好觉悟吧,只要这世界上仍有恶意存在,我就会有归来的一日,并再一次吞没一切。”   虽然是临终放狠话的时机,可他这些话却说得有些随意,并不带有多少败者的遗憾或是怨愤,倒更像是……终于被阻止,使命结束时的释然。   将死的妖精王被萤火一般的光辉所包裹,那是他残余的正在燃烧着的生命力,他却没有去看自己身边的光芒,而是牢牢地盯着那变得越来越遥远的红芒,直到其彻底从他的眼中消失,才平静而没有任何怨言地,闭上了逐渐黯淡下去的双眸。   “……下一次,就杀了你。如果有下一次的话。”   不存在过去、一切都是虚构的骗子,连带着他所追逐的未曾存在过的星星,他们的虚幻一梦,就此结束。   ……但或许,即使早已遇到了与那相似之物,大骗子奥伯龙也绝不会承认这件事吧。   啪。   深渊随着那个人的生命消散而闭合了。它从世人的眼中完完全全地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本就混乱的各国顿时更加混乱了,因为它的消失反而更加令人不安,可它却是真真正正地消失,从此都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   这件事被作为最高机密,封存在各国资料库的最深处,即便如此,有关这件事的真正真相,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一生都没有机会获知,这个差点导致人类终结的故事,究竟是由谁写上句号的。可屠龙的勇士并没有为自己错失的欢呼而感到遗憾,反倒是松了口气。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个人,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故事被任何人作为消遣读到吧。虽然那个人从没有提过,但他就是知道这一点。   这个故事,只要永远封存在他的心中,由他一直来记住,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个故事在我脑子里最初只有“天命要求荒神去杀奥伯龙,但他掀桌子不干了”这样一个片段,因为中也就是这样的人嘛,后来慢慢才填充成这个样子了,从这个世界之初我就一直很担忧能不能把这个故事以让大家满意的程度写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没有打过2.6的人get到奥伯龙,总之咳咳,我努力过了!如果能让读完这章节故事的人感到稍微有些满足感,我也会非常满足!   接下来还有一章幕间,以后文野应该不会回来了,如果大家想看的话正文完结以后可能会写相关番外。   本章bgm前半段是段插入曲是奥伯龙终战音乐,直接在破站按照关键词就能搜到,后半段则是《猫头鹰~据说让猫头鹰传信的客人要到了~》歌:Kokia(网/易/云就有,原名是日文,搜这个译名也能找到),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我就满脑子都是秋之森了。   感谢在2022-03-14 20:40:36~2022-03-15 20:5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埃琳娜、BB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雨世、月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妮维雅 68瓶;飲料無糖 50瓶;凭水、月关 10瓶;好耶! 2瓶; 第45章 幕间:曾几何时的夏夜梦   刷, 刷。   空白的纸张如蝴蝶一般划过指尖,由左至右地翻过,当最后的蓝色封皮也蹭过拇指, 便调转方向再翻过一次, 如此反复。   大概是逐渐对这样的声响失去了耐心,有人屈起指节,缓缓敲了敲桌面, 唤起正沉迷于摆弄笔记本的人的注意力,“太宰君。你睡着了吗?”   太宰治抬头瞥他一眼, 便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起, 收进了怀中, “森先生,好没耐性啊。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   “在各地出现的‘加具土命’成员, 他们一一恢复了意识, 包括仍在港口黑手党经营的医院中的两位。”森鸥外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己的“学生”,“而每个人的说辞都很相似, 他们说, 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太宰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没错!就是那里!”他说着,将自己的右腿搭上左腿,一副很放松的模样, “真不知道森先生你到底是眼光好还是不好呢,将那样的奇怪家伙拉进港口黑手党, 却错过了他最厉害的能力。”   “所以, 你认为, 这也是他做的吗?”   太宰治轻轻颔首, “只是一种猜测。森先生,你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两个在公园里堆沙堡的孩子产生争执吗?答案是,给他们看一颗糖果,接着让两个孩子转过身,送给其中的一个,并告诉剩下的那一个,表现更好的孩子已经得到了糖果。这样一来,没有得到糖果的那个孩子就会为了成为‘乖孩子’而不停地努力,可如果他发现这些付出都是无谓的时候,就会心态失衡吧。”   森鸥外的目光深邃了些,“而想让两个本来关系良好的组织交战,就要让其中一个得知另外一个背地里得到了超越他们的利益。同样的道理,在神明身上也是应验的——前提是,神明也和人类一样有着足以被称为原罪的‘欲/望’。”   “就是这样咯。事实证明,神和人的界限十分的薄弱。”太宰治两手一翻耸了耸肩,“不过,现在去复盘他是怎样做到的也不重要了吧?反正最关键的主人公,与他想毁掉的东西都一起消失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能让一群天上的不知何时就会凭自己心意做出奇怪事情的家伙永远安静,也许该说声谢谢他呢。”   “那么,话题回到那些醒过来的人身上。我们最初不是以为他们是因为伤到了脑部组织吗?可是哪怕身体痊愈,他们也没有再醒过来,并且,同样由不明原因导致的昏迷事件还在不断增多……而昏迷事件的受害者,全部都是新成为异能力者的人。森先生,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森鸥外眼神微闪,“用永远的沉眠来交换一时的强大吗?这个条件还真是严格啊,可如果利用得好的话,在关键时刻也算得上是件不错的武器。”   太宰治无情地打断了他的畅想,“但他死了,所以森先生你也不用惦记了,真遗憾呢。”   “不要提醒我这个残忍的事实啊太宰君。”森鸥外垮下脸来,他从椅子上蹲下/身想去拥抱正在他的脚边画画的爱丽丝,后者直接将一张画贴在了他的脑门上,他郁闷的声音便从画的下面传出来,“啊啊,为什么奥伯龙君就不能为了我再努力一下呢?早点发现这个能力的话,我也不会让魏尔伦去找他了嘛。”   但即便如此,他所宣告的终末之诗也不可能延后,所以其实结果也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森鸥外不慌不忙地将那张儿童画从自己的脸上揭下来,而太宰治则感觉到话题进行到这里就足够了,便将笔记本收好向外走去,在接近大门的位置,他的脚步一顿,侧过了被绷带裹着的半张脸,“森先生,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还有什么事吗太宰君?”正在和爱丽丝旁若无人地打闹着的森鸥外抬起头,音调也因为和自己的异能玩耍而愉快地上扬,“难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没有去‘命令’中也君参战,也没有以他的名义在事后去领奖赏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但沉默足以表达出他的疑惑,森鸥外的唇角意味深长地扬起,“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好了。理由很简单,我猜到了,不需要我说什么,中也君一定会去见奥伯龙君的。因为……那是他的宿命,他自己选择去面对的宿命。”   “至于第二个问题……”他的身体向后倚去,脊背贴靠在真皮的座椅上,“我想要的,是港口黑手党的中也君,而不是被各方势力争抢或是忌惮的荒霸吐。”   太宰治静静地听罢,露出了介于嫌弃与不爽之间的死鱼眼,“这样啊……啧,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呢,中也出名之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因为太矮而被认出来的样子,那画面一定会挺好笑的吧。”   森鸥外不在意地笑了笑,“但太宰君你也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太宰治的表情顿时如同吞了苍蝇一般,他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外走去,“我只是不想让有些胃容量巨大的虫子,从深渊里爬出来找我麻烦而已。一想到不用再见到那张脸就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好,今天就奖励自己一杯洗洁精与消毒水1:1比例的鸡尾酒好了!”   森鸥外目送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挎着肩膀伸出手指戳了戳爱丽丝的柔软脸颊,“唉,非要说遗憾的话也不是没有……中也君的效率太高了,要是让那支‘敢死队’先进入的话,他们的下场只有全军覆没吧,那样的话现在中也君就是完完全全不可撼动的最强大武力了呢……嗷!”   爱丽丝张口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随后因为指尖的血腥味又松了口,“呸呸,全都是血的味道!林太郎,脏脏!”   森鸥外发出了一声惨叫,“我明明每天都有用医用酒精清洁的哦,一点都不脏!”   爱丽丝吐了吐舌,“笨蛋,我说的是林太郎的心啦。”   森鸥外浮夸的表情一顿,他扬起唇角,并没有开口否定她的话。   ——   洁白的天花板,悬在高处正经由细而透明的塑料管向下输送药液的输液袋,无法忽视的消毒水气味。   魏尔伦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恢复了意识。然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并非起身确认自己的现状,反倒是眨了几次眼后,便重新闭上了。   相邻的床上传来了声响,“你还真打算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啊。”   魏尔伦仍维持着紧闭双眼的模样,只嘴唇动了动,“看来,是你赢了。”   与他间隔一条过道,身上裹满绷带,脸颊也贴着两张创可贴的中原中也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果然知道什么……原来如此,之前也是你和那家伙演的戏吧!”   “不,我那时真的以为成功地杀了他,是我被他骗了。”魏尔伦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是和他打了一个赌。”   “赌了什么?”   “他赌你会赢过我。”   中原中也剩余的话都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拳攥紧了被子。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很想冲回那个已经不可能再开启的奈落之中,大声质问他……可是他该质问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确信他能赢?为什么……在一开始,没有杀了尚且弱小的他呢?   如果那个人听到他的质问,大概会挂出那副无所畏惧的笑脸,大笑着胡说一些与事实无关的谎话吧。   还某个不在了的神明一条命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在中原中也安静下来的期间,魏尔伦没有去打断他。他很清楚,将一个在自己生命的处处都留下了痕迹、一度融入自己生命的人从身边剥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所以他也愿意将时间留给他的这位“弟弟”。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问道:“赌注呢?”   魏尔伦对他的问题算得上是有问必答:“荒霸吐的力量。如果我输了,他就会来取走我身上的重力异能,我本来还疑惑过他要怎样取走,之后又打算如何处理,但现在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可是,比起赌注,这明显更像是一个……交易。   那个人取走了他身上的重力异能,他本该死去的,可兰波的亡灵在这时出现了。为了这跨越生死的再次相见,兰波将能够把死者转为异能生命体的这一异能力用在了自己身上,反复重复之后,他便化为了被称为“特异点”的异能现象,那也正是魏尔伦和中原中也异能力的真相。当魏尔伦身上的特异点消失,兰波便将这一特异点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作为他最后的礼物,令魏尔伦能够活下去。   随后,魏尔伦便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中。   在这个梦里,兰波仍然活着,他们背弃了原本的组织,两个人踏上了巡游世界的旅途。途中,他们背叛的事情败露,开始被组织追杀,二人守护着彼此的后背并肩作战,凭借着强大的异能力与默契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来袭者。   直到他人再也寻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兰波和魏尔伦的名字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他们便在法国东北部,名为夏尔维勒-梅济耶尔的城市,买下了一套靠近河岸的房子,定居于此,每天目送太阳从河的那边沉入地底,又在第二天从另一端升起。   ……然而,梦醒了。无论是谁的梦,都终有苏醒的一天,哪怕是那个缔造了这个梦的人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魏尔伦身体中跃动的能量来自于兰波,哪怕是装睡,他也许也不会想再次醒来。但事实就是,如今的他还能活着,正是因为兰波最后送给他的东西,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放任自己再回忆那个梦境片刻,直到梦的每一处细节都被永远刻画在他的大脑深处,永远不会遗忘……再去睁开双眼,面对这个真实的,没有兰波存在的世界。   他想,那个叫奥伯龙的人相信中也能赢他也是合理的,因为如果面对这些的是中原中也,就不会放任自己沉湎于梦境,哪怕是短暂的几分钟。   ——   中原中也的伤恢复得很快,旗会的青年们为他准备了一场出院仪式,但其实这一切都和往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中原中也入院的真正理由,只当做是场普通的受伤。   地点还是那间酒吧,人还是那些人,掌管着交通这条线的傻瓜鸟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他将自己先前一直宝贝着的机车送给了中也。   中原中也依然轻轻松松地拿下了台球赛的第一名,傻瓜鸟因而嚷嚷起来怀疑他作弊,而钢琴人则出面证实他并没有,公关官还试图趁乱偷偷塞他一口酒,“我听说你酒品很差,不过这个没度数的,放心喝吧。”   中原中也顺手就把酒倒进了傻瓜鸟的口中,“谁跟你说我酒品不好的——?我那时只是太年轻了!”   傻瓜鸟品了品这酒精气息极其薄弱的酒精饮料,竖起大拇指,“味道确实不错,中也你不真的不喝?”   中原中也摇摇头,唇角微微扬起,“啊,不喝。因为我和别人约好了,直到成年都不会喝。等我二十岁那天,你们等着全员被我灌倒吧。”   冷血对此不客气地发出了一声笑声,中原中也的青筋顿时跳了起来,“是你笑了吧!绝对是你这混蛋,我听得清清楚楚!”   短暂的聚会过后,夜幕也降临已久,此时正是港口黑手党最忙碌的时刻,各自肩负着职责的青年们散去,而才痊愈的中原中也还没有被分配任务,他便跨上刚刚入手的机车,漫无目的地在市内飙车。当经过一座建筑时,他的目光在那建筑的顶端停顿了几秒钟,便在路边停好车,登上了这座高度仅次于港口黑手党大楼的高楼。   高处的晚风来得十分狂暴,将他的风衣下摆吹得猎猎作响,中原中也索性坐在了天台边缘,接着身体后倾,仰面向星空。   他从风衣的暗袋中抽出了一本暗蓝色的笔记本,没有翻开,而是取出夹在笔记本中作为书签的一片枫叶,在手中把玩了一会。   这是太宰治从那个人的房间里找到的,将它交过来时,太宰治问他要不要打开看一眼他写的故事。   中原中也回答他,不必了。但他还是将笔记本收下来,带在了身边。   他答应过不会在这个故事写完之前去看它,那么他就不会提前翻开,哪怕已经不再会有人在上面写字了。   毕竟,不像是某些拿约定当饭吃的人,他一向守约。   被中原中也放置在一边的笔记本,连带着他夹在指间的火红叶片,都忽然闪动起微弱的光芒。中原中也本以为那是错觉,但光芒却越来越亮了,即使如此,那也并非是会刺痛人眼睛的光,而是如冬夜灯火一般的暖光。   他抬手想要去拢住那光芒,接着,笔记本与枫叶都在他的眼前缩小,变成了一张巴掌大的卡片。   光芒散去,中原中也看清了卡片上的图案。   那是十分眼熟的画面,中也将卡片向旁边移了移,确认了上面绘着的,确确实实是他现在正呆着的天台,甚至连动作也是同他一样的仰躺着面向天空——在这个角度下能看到的天台上的水箱,与画面角落里伸出的一角完全重合了。   可图上的星空,却是与现在完全不同,也绝对不可能凭肉眼在城市中捕捉到的,璀璨无比的星空。莹绿与深紫的星云毫无规律地坠在银河之上,遥远光年之外的星球们兀自闪耀着,还有拖着光带的流星自天边划过……它们离他如此接近,仿佛触手可得。   那天晚上,他们期待已久却未能出现的流星雨,却在这张卡片上实现了,且比他想象得要更加美丽,更加震撼人心。   中原中也的目光落在了图案偏下方的位置,那里坠着一束金灿灿的藤条状花纹,花纹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曾几何时的夏夜梦。   中原中也想象着那个人最后的动作,向眼前混沌的天空张开了手掌又合拢,好像要将无法望见的星星收进手中。   在那晚一起撞见流星雨,只是一场虚构的,绝不会存在于现实的夏夜之梦。   ……既然是梦,就该醒了。   他闭了闭双眼,噌的一声坐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最上方的号码,“首领。”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有什么是现在的我能做的吗?……是,我明白了。”   将这张卡片收进风衣内,中原中也展开双臂,毫不犹豫地从天台边际跃出向下方坠去——在距离地面不过几米的最后一刻,他调整了身上的重力,便轻盈地落在了机车上。   驾驶着这辆友人赠送的机车,他绝尘而去,消失在横滨的夜幕之中。   作者有话说:   忘记说了,太宰拿那个本子是为了确认它是不是“书”,嗯结论就是个普通的本子(吗?)   如果中也发动异能力会看到不一样的卡面。   【那是一个褐色的酒坛,半截埋入泥土中,从旁边堆积的泥土来看,它本来还会继续被盖上泥土,深深地藏进地下,但正在忙碌的人此时不知去向,飘落的枫叶堆满了坛盖,松鼠与鸟儿好奇地围绕着它。   那枫叶的形状,似乎也与他们熟知的森林叶片形状有所不同。   ……所以说,将制好的酒藏在此处的人,虽然准备好了这样的礼物,但却没准备让人轻松地拿到手,大概是又一次说了模棱两可的谎言,想哄骗人去错误的地方寻找吧。   只是,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他便放下了东西在中途离开了,没有将这坛酒继续藏下去。   或许在以后的某一天,会有大雨将酒坛打碎,会有林间的小动物会将它喝光,或是迷路的猎人将它带回了家……但无论如何,制造它的人,与本来该在被耍弄一通后得到它的人,都没能出现在这里,将那个无人知晓的游戏继续下去。】   虽然嘴上老是故意乱喊名字,但其实某人将过去和现在一直都分得很清,所以中也拿到的卡就只是属于中也的卡。   PS: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2-03-15 20:51:39~2022-03-16 20:0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懒人998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唐璜、春寒药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swyl 20瓶;光之钥 14瓶;成岁、Shadow.K.、キアラ、七月的雨 10瓶;17300384 5瓶;猫薄荷へ 3瓶; 第46章 对线   清晨, 本该是补眠的好时机,然而有人并不想让封火清闲地将早上睡过去,并顺理成章地借口请假。   “咚咚。枫火, 你在家吗?”   “……”   “咚咚咚咚!枫火你还好吗, 今天是星期一哦,是时候……”   不等门外那个人把话说完,他面前的门便被猛然拉开, 门板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重重地砸在了门后的墙上。   藤丸立香呆呆地看着他的竹马君, 后者黑着脸手扶门把手, 前所未有地对他显露出巨大的杀意,那对晶红色的眼眸都镀上了一层血光, 好像随时都准备把门板当做苍蝇拍将他拍死一样, “啊——!真是够了, 你能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安静一些!?”   起床气影响下暴怒不已的封火,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座雕像的藤丸立香, 对上了目光, 并同时陷入了沉默, 没有再移动。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带走了路上的一团废纸, 也吹散了封火因为噩梦而流出的冷汗,他僵了半晌, 忽而转过身对着房间内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正所谓, 一回生, 二回熟。   上错号这种事情, 一次或许会觉得尴尬,两次嘛……还是要尴尬死了啊!   封火干脆就没有回头,他实在不想去看藤丸立香此刻是多么见鬼的表情,总之他就这样伸长手臂,直接将门用力甩上。   门外的藤丸立香感到非常的困惑。   虽然封火的脾气算不上好,惹怒他的话周围那群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的小孩就是前车之鉴,但总的来说,他还算是一个比较讲究礼数的人,即使藤丸立香犯蠢,他也比较倾向于阴阳怪气,比如说装模作样地提醒他,以后考试可以申报身体残疾一项,理由是“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缺根筋的人”……   ……咳,总之,这么直接地当场发怒,还是很少见的。   更何况,他的这个语气,连带着刚刚的神情,实在是太耳熟了,太像迦里那个人了。   耐心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听见门里的声音,藤丸立香谨慎地又敲了敲门,“枫火,你没事吧?是因为春高将近,压力太大了吗?”   虽然刚刚只见了短短一面,但他隐约记得,当时的封火脸色不太好看,苍白如纸,嘴唇也缺水干裂,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这不太像是正常的情况,经常做噩梦的藤丸立香深有体会。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试着去扭动门把手,惊讶地发现封火并没有落锁,但门还是没办法推开,在门后面有什么阻力……等等。   “抱歉,你就算之后要骂我也没关系,总之先冒犯了。”骤然意识到了门后可能是怎么回事,一直听不见封火回应的藤丸立香嘟囔了一句,稍微用上了点力气,凭借自己足以扛着尤瑞艾莉与赫拉克勒斯赛跑、拎起圆桌盾牌与盖提亚击剑的强韧臂力,顺利地将门推开了。   门的后面,黑发的少年正倒在地上,因为藤丸立香推门的动作而被向内推了些,他眉头紧锁,紧闭着的眼皮下的眼球还在颤动,像是仍在噩梦之中,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   藤丸立香立刻半跪在地,动用自己经过多个特异点以来的急救常识开始对他进行检查,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封火的皮肤便有种被烫到的感觉,他愣了愣,先拨开封火的额发将掌心贴在封火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惊人。   “心跳虽然很快不过还算正常,没有明显外伤,但最好不要轻易移动。”藤丸立香小声喃喃着自己的初步检查结果,他当机立断——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距此有一段的街角,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些骚动起来,但藤丸立香有所察觉地看了过去,并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又摇了摇头。那暗影见状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重新隐入阴影之中。   在救护车来之前,藤丸立香不敢轻易移动封火,但也实在坐不住,便去封火的抽屉中找到了体温计,不量不知道,体温表上鲜红的39.3℃,令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藤丸立香也差点手一抖摔碎了体温表。他快步跑去卫生间用毛巾蘸了冷水覆在封火的头上,又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大半杯水下去。   一般人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很容易陷入慌乱之中,但藤丸立香……呃,在最初的惊吓之后,便迅速地进入了状态,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了手上的事,甚至还给老师留言请了假,剩下的就是等救护车了。   其实他手上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或者说是认识有更高明医术的人,但是……这该怎么去解释呢?你好,其实在我们失去的一年之中我一直都活跃在全世界的各个时间之中拯救人理,后来还顺便搞定了很多的异闻带,其间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比如说这位来自古希腊的医神和那位世界闻名的护士小姐,就是他们瞬间治好了你的高烧……   阴影中藏匿的从者悄悄对他竖起了拇指:我觉得很行。   藤丸立香无声地捂住了脸。   不不不,不行,不能把封火卷进这些事。哪怕是在异闻带解决后的现在,他还要时常回到迦勒底继续去解决许多突然出现的亚种特异点,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竹马乱入那些危险的特异点的画面。   阴影中的从者:可是御主,他看起来还挺健康的。   不仅很健康,甚至还隐藏着什么……不同的东西,只是从者现在暂时还没办法断定。   藤丸立香虽然想反驳他,作为普通人的健康能和英灵比较吗?但是纠结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他甚至也动起了不然真的把那两位请来的想法,交代的话就说是路过的好心医生帮忙治好了就可以了……正当此时,救护车赶来了,他欣喜地赶紧招呼着医护人员。   虽然藤丸立香已经忙活了好半天,但其实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这在这里已经算是很高的效率了。   就这样,封火顺利地被送上了救护车拉去了医院,尽管他本人完全不知情。   此时的封火,正在梦里和自己的两位“合作伙伴”对线。   准确来说,他真正在对线的只有一个人,另外一个正苦笑着试图为他们两个劝和。   “所以说,你因为社会性死亡而气不过晕过去了。”银灰发色的妖精王笑容灿烂,险些要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厉害啊,不愧是要毁灭世界的魔王,气度果然和常人不同呢。”   封火也挂着和他如出一辙的笑容,“哈哈哈,那还要多谢你啊,要不是你突然将我拉进来,我也不会昏过去呢。真任性啊妖精王,难道是因为留在这里很寂寞吗?”   身穿法衣的银发神父拦在他们两人之间,“那个,请你们二位都冷静一些。”他劝了半天却没效果,顿感头痛不已,只好用上了巧劲,一边一个将两人向旁边推开了些,两个人这才抱着手臂各自将头偏向一边,不再交谈。   天草四郎有一种又在带孩子的错觉……他对着封火面露歉意,“抱歉,似乎对你造成了一些不便,不过,我们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   立香:每天敲门都有新的惊喜,这就是迦的温暖吗   封火:你tm才社死气晕了(粗口)   虽然这章短了点但是上章5k呢,加起来也是7k对不对!不说了我去艾欧泽亚当兔男了! 第47章 入院   封火对于天草四郎这位各方面都十分符合他审美的圣人, 是十分欣赏尊敬的,因此,面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 他向着天草四郎点点头, “没关系,我知道。”   奥伯龙顿时来了兴致,他扬起眉梢, “哦?你真的知道吗?逞强在这时候可不是好事啊。”   封火抱起双臂,语气笃定, “这里并不是实质性的空间, 而是我的精神世界。我说的没错吧。”   天草四郎略显意外地睁大了些双眼, 不过思及面前的合作伙伴曾经完成过什么事,他又有些了然地微笑起来, “是的, 正是这样, 这里是完全独属于你的领域,表现出来的正是你的心象风景。”   已经靠着自己猜测到了这一点的封火并不惊讶, 他只是再一次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心象风景”。   乌云密布的天空, 雪白的雷电自穹顶劈下, 散开洁白而致命的枝条,枝条落向本是青翠的草地,便令土地变得焦黑, 燃起的大火便汹涌地咆哮着,浪花一般在草地上翻腾着、彼此联结, 最后形成一个又一个庞大而难以跨越的火焰圈。   而被那重重烈焰围拢的中央, 便是一座远远看去阴森而不祥的黑色哥特式城堡……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魔王城。封火知道, 那座仿佛这个世界一切不幸起源的城堡, 城内实际上是空荡荡的,除了正殿中的王座,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荒凉得古怪。   封火定定地观察了那城堡半晌。   而且,在这里,并没有系统的存在。这个认知令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见他将目光收回,天草四郎便接着解释道:“我想你也意识到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并不是英灵。一般而言,从英灵座上被召唤现世的英灵,都是基于英灵本体的某一面而出现的投影,而非英灵本体,能力也与真正的英灵本体有察觉。现在的我们,就和那样的投影是差不多的性质,无论投影经历了什么,都与本体无关,本体最多只能保留下非常薄弱的一点印象。”   封火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就是说我用你们的样子做过什么,本体都不知道吧?”   没有兴趣进行解释,负责旁听的奥伯龙不客气地吐槽他:“总觉得你像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封火扬起唇角,“那奥伯龙觉得什么是奇怪的事情呢?挑战给每个路过的人一个免费拥抱算吗?”   奥伯龙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杀气,“哈——反正实际上在驾驭身体的人是你吧,你想试试看吗?倒也挺不错的嘛。”看看是谁先吐出来啊?   天草四郎在他们两个人的幼稚园级别对话上升到吵架之前打断了他们,他忍俊不禁地笑笑,“嗯,但是你并不会做出有悖于我们意愿的事情,这点我十分确定,其实奥伯龙也是一样的吧。”   奥伯龙摆了摆手,将头偏向了一边,“别加上我啊。”   “……那可不一定哦,我只会随我心意来。”封火也欲盖弥彰地偏开视线,他将话题转移回正题,“所以说,这和我高热昏迷有什么联系吗?”   提到这点,天草四郎眉间多了几分忧虑,“这个问题……其实,你前往异世界的流程,大概可以概括为,你的力量在异世界构建出一具空白的能够容纳英灵之力的灵体,我们这些英灵将真名借给你,借此令空白的灵体获得能力,最后由你自己来驱使。这样说起来,有点像是英灵与你合力形成的投影。”   “而英灵的能力本来只会影响到你在异世界构筑的灵体,但现在……”天草四郎的语气有些沉重,“似乎这份力量也影响到了现实中的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可能正是对于那部分力量出现了排斥反应。现在这里只有我与奥伯龙两位英灵,所以尚且控制在比较轻微的程度,但之后会怎么样,我们也不能确定。”   封火对于自己身体可能出现异状这一结论,反应十分平淡,既不慌乱也不焦急,“也就是说,你们是来劝我的吗?”   天草四郎轻轻点头。   “是的,继续这样下去,对你身体的负担或许会越来越大。”   奥伯龙却嗤之以鼻,“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接受的吧,不必废话了,圣人君。”他说着将视线落在封火身上,“放弃是圣人君的意见,哪怕他自己也很清楚你不可能放弃。至于我的建议嘛……”   ——   病床上的黑发少年眼睫颤动,但却始终没能翻开,好像连睁开双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艰难的运动,过了几分钟,他才得以真正地恢复意识,晶红色的双瞳失去了遮挡暴露在空气中,若是病房内有其他清醒的人,或许会被那双眼睛中闪着的异样红芒所惊到。   但现在,唯一醒着的人就是他,所以这异常的景象并没有第二个人察觉到。当他再次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后,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封火没有立刻坐起身,因为他感觉到床边有着另一个人的重量。他侧过脸看去,不知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内地认出了那张看了十几年的脸。   这家伙恐怕在把他送来医院后就没有离开,一直陪护到深夜,大概是实在撑不住了,才靠在床边枕着自己的手臂浅浅睡了过去。那头黑色短发毛躁地乱翘着,身上还穿着没有换下的校服,本来熨烫好的校服也因为一天的忙碌而全是褶皱。   连接在身上的仪器正在忠诚地运作着,不时发出一声代表着生命体征正常的滴滴声。封火没有出声,也没有去叫醒他,只是轻手轻脚地靠近了些,将盖在藤丸立香身上那件即将滑落的,不知哪名好心医生所提供的白大褂扶正了些,这才放轻动作躺了回去。   初春的夜晚多少还是有些冷的,要是感冒的话还得反过来照顾他。封火在心里对自己嘀咕了一句。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鸟儿聚集在病房的窗外,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藤丸立香小幅度蹭了蹭自己枕着的手臂,一晚的血液不流通造成他整只右手都麻痹了,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听见身旁的:“醒了?”   藤丸立香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坐直身体,身上盖着的衣服滑落在地,四肢的筋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而发出了悲鸣,他呲牙咧嘴地捡起白大褂,揉揉自己的颈椎,又掩不住惊喜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用手机刷新着新闻的封火,“醒、醒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藤丸立香又将手探过来,想要去试他额头的温度,不过封火偏了偏头躲过了,后者放下手机坐起身,“没事了。你怎么在这里,没去上课?”   藤丸立香顿时有些心虚,“那个……因为你一直醒不过来,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本来我父母也想来照顾你的,但是如果是他们的话你会更不自在吧。”   想象了一下藤丸立香那二位同他一样缺根筋,且同样不遗余力对他散发善意的父母,封火差点控制不住嘴角抽搐起来,他将头偏到一边正对着仪器,从仪器的反光中将藤丸立香的模糊表情收入眼中,“……我知道了,你是对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如果不是藤丸立香靠得近,都没办法听清,“还有……谢谢。”   将那几个音节听得清清楚楚的藤丸立香恍惚了。   他真的是在现实吗,还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特异点中?又或者,他掉进了梅林或者是谁捏造的梦境之中……!?封火居然和他说谢谢了!   不得了了,这比刑部姬突然走出房间、法老王阁下主动拆除自己建在迦勒底旁边的金字塔、兰斯洛特卿穿上危险野兽去找玛修还不可思议!呃,等等最后一个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不重要。   不行,总而言之,必须确认一下!   封火面无表情地捉住了他又一次伸过来的手,“你想干嘛?”   “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发烧……”藤丸立香小声为自己辩解,他面露痛惜,“如果不是发烧的话……再来一次!拜托你了,明明是这样稀有的时刻,可是我还没有开录音啊!”   封火嘴角的肌肉抽动,就此露出了一个笑容。只看五官的话,他是走在路上也会被星探递名片的类型,然而也许是因为那对血红的眼眸,他笑起来总会无端地透出一种危险感,仿佛即将开始猎杀猎物的捕食者,又或者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搭配他比起前一天恢复了少许血色但仍旧苍白的脸色,现在的他要是去儿科都能止小儿夜啼。   他压低声线,藤丸立香仿佛听到了什么敲钟声,“藤丸,下一次在观众席,你想用哪里接球?”   然而面对这一压迫感十足的威胁,藤丸立香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感,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还是平时的枫火!看来你真的没什么事了。”   从昨天见到他起,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以及难以驱散的孤寂感,终于随着他的胡来消失了。明明只是一天不见,明明只隔着半米的距离,可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上百年,甚至更久。   尤其是在他醒来时,封火垂下眼眸看手机的模样,差点让他以为这个人随时都要在他的面前燃尽,变为灰烬消散在风中。这让藤丸立香想起了小时候刚刚搬来的封火,不和任何人交谈,也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包括藤丸立香。   好在……一切的不寻常,都随着他闹腾了一番而抹去了。   封火现在真的开始考虑瞄准他的脸发球了。然而,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藤丸立香眼前一亮,“鸣瓢先生!”   封火却皱起眉头,伸手捏住想要站起身的藤丸立香的脸颊,光捏一边还不过瘾,他硬是把藤丸立香扯过来又捏住他的另一边脸颊,向着两边拽去,“藤丸,你这个叛徒。”   藤丸立香被当场抓获,捏到变形,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抗议,“唔唔唔……!”   生着娃娃脸的粉色短发男人见他们两个还有活力打闹,显然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又对封火的反应而感到无奈,“抱歉,我来迟了……昨晚出了一些事,手机摔坏了,一换上手机我就赶过来了。”他看藤丸立香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干咳一声,“你也不要为难立香君了,是我拜托他一旦你出什么事就通知我的。”   封火抿起唇,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我不是说了吗,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捂着自己被捏红的脸的藤丸立香,以及鸣瓢秋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医疗仪器……封火面不改色,“只是发烧而已,没别的症状,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藤丸立香挠挠头发,犹豫道:“可是当时的情形真的很吓人,我差点以为……”   “总之现在没事就可以了。”封火向他投去一个目光,藤丸立香心领神会(迫于淫/威)及时闭嘴了,于是封火满意地转向鸣瓢秋人,“别告诉绫子阿姨。”   鸣瓢秋人同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只有我出现在这里。”   封火的母亲,与鸣瓢秋人的妻子,原名为星原绫子的鸣瓢绫子是姐妹。当封火的父母都离世后,鸣瓢绫子与女儿鸣瓢椋就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两位血缘相连之人。因为这层关系,鸣瓢秋人也想多照顾他一些,差不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也一度想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然而封火拒绝了。   鸣瓢秋人猜得到理由,无非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由于自身工作的原因,常年在外出警处理各种刑事案件,他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自己的家人,藤丸立香昨天就将短信发给了他,然而他的手机在捕获嫌疑人时摔得粉碎,以至于今早回到家才看见信息,他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就赶了过来。   如果不是藤丸立香像往常一样去喊他上学……鸣瓢秋人想到这里有些心有余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藤丸立香,鞠了个躬,“谢谢你,立香君。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了。”   一天被两人先后感谢,藤丸立香赶紧站起来连连摆手,“没有啦!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喊了救护车而已……”   “不,确实要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   封火看他们两个客套来客套去,有些不耐烦,“你们不去上学和上班吗?”   “我请假了。”藤丸立香坐回座位,若无其事地吐吐舌,“如果你是担心学业的事,一会我回去一趟,把你和我的课本带过来。早餐吃吐司面包可以吗?”   ……当然了,出门其实是摆个样子,贴心的哈桑们已经有序分工,将两个人的书包和一小部分洗漱用品整理好带来了,甚至连早餐都买好了。   “我想吃牛角面包。”封火说。   藤丸立香一顿,没怎么犹豫就点点头,“那就牛角面包。”他再去跑一趟好了,这次就不麻烦哈桑他们了,刚好时间久点更方便装装样子。   鸣瓢秋人见状,也缓缓弯起唇角,“我也没事,之前的案子解决了,差不多今天早上你们就能看到新闻了。最近暂时没有别的事,我可以多……”可说到这里时,他随身带着的公文包中忽然发出了一声电子音。   鸣瓢秋人讶异地低下头。   稚产灵,最近正在开发的据说能够检测到杀意粒子的装置,还在测试中。作为一直有着优秀表现的警员,鸣瓢秋人就被配备了一台这样的设备,只是,这还是鸣瓢秋人第一次发现这个东西正常运作,连对之前的犯人都没有用处呢。   “那是什么,鸣瓢先生?”藤丸立香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不重要的设备,应该是又出了点差错。”鸣瓢秋人摇摇头。   虽然这个外甥时常摆出一张恶人脸,小时候还经常发出一些微妙的暴言,但其实心地善良从没伤害过哪怕一只路过的麻雀,他怎么可能有杀意粒子呢。果然是开发中的设备啊……真不靠谱。   隐藏起来以免被发现的系统有点看不下去了,可苦于无法出现吐槽,只能将一切都憋在心里。   一个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觉得他心地善良不敢杀鸡,你们的滤镜还能再厚点吗?   作者有话说: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说的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已经差点毁过两次世界了?   还有一章日常,然后就到下个世界了。   想问下比较冷门点的作品大家会想看吗,比如曾经风光过但现在时泪的magi终结的炽天使驱魔少年什么的,比如说近年出的很冷的怪物事变血界战线瓦尼塔斯手记黑色五叶草什么的……()其实我也有点想写猎人但是猎人背景真的需要反派吗?猎人就是比较明显的全员为了自己同时又很自由的那种感觉,好像并不需要什么正义啊大义啊这种东西(。)   感谢在2022-03-16 21:10:46~2022-03-17 20: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BB、橙、晚安ya、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k你才是烦恼 45瓶;PetSounds 20瓶;迦勒底哈哈分队 12瓶;薛定谔 10瓶; 第48章 休息   等到护士查房的时候, 封火已经完全退烧了,鸣瓢秋人和藤丸立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不是说了没事了吗,只是打游戏通宵了而已。”封火用谴责的目光瞪着他们两个, “你们居然不相信我。”   “因为你很少说真心话嘛……”藤丸立香用极低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并很有先见之明地向后一仰,恰好躲过了封火捏过来的手。   鸣瓢秋人去走廊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便见到了这一幕, 他笑笑伸手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头发,封火瞥了他一眼, 倒也没有将他的手甩开, “百贵先生的电话?”   鸣瓢秋人笑容一僵, “果然瞒不过你啊……是他。我们先前追查的案件有新的线索了。”   “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事情, 你应该去处理那边的案件。”封火不太情愿地拎起藤丸立香的袖子, “有什么事他会转告你的。”   藤丸立香眨眨眼睛, 也配合地扬起笑脸挥了挥手,“没问题, 交给我吧!”   鸣瓢秋人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他还是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认真地向藤丸立香点点头,“辛苦立香君了,下次要不要和枫火来我们家吃饭?椋也说好久不见你们了。”   藤丸立香意外地睁大了几分眼睛, “诶,可以吗?”他侧头看向封火, 发现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鸣瓢秋人微微一笑, “当然了。”   想起这位活泼开朗的表妹, 封火表情也缓和了几分, “……我知道了,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虽然对于亲近的人所展露出的关心不太适应,但封火并不是会心安理得接受这些还毫无回应的人。   所以,下次就算要倒下也一定找好借口,免得被他们发现。   鸣瓢秋人离开没多久,封火也和藤丸立香吃完了早餐,收拾好东西办了出院。此时时间还早,他们干脆就回家……开始了学习。   藤丸立香有一年没有正经上过课,当然,只有他知道,其实他脱离学校已经有六年了,数学和英语的知识都还给了老师不说,有关历史的印象也变得奇奇怪怪,刚刚回归日常的他不得不天天来封火家蹭补习,倒是很快就将遗忘的课程补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迦勒底的英灵们只要是近现代的就都能轻松教他这些知识,只不过为了不让英灵们为了这个教师的名额开启新一轮的血战,还是就近让竹马来吧。   封火面不改色地把自己先前整理好的笔记推给他,“你先把这部分补完。”自己则从书架上寻找到一本日本神话,兀自翻了起来。   在上个世界中,他早早将自己的记忆连带着自己的人格都封印了起来,这才在千年的漂泊之中保存了下来,直到荒霸吐以自身为燃料点燃焚天的火焰,封火才在那炽热的火焰中找回自己的过往。   ……他能理解为什么荒霸吐不肯将当时身在他处的封火唤回来杀死,如果换作是他,也不会向“天”低头。可是,为什么荒霸吐能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作为神明的基础都舍弃了?   舍弃了那个基础,即便是有再多信仰荒霸吐的人,这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以荒霸吐为名的神明出现,就像那些后来被封火吞噬的神明一样——作为神明,他们已经被彻底地抹去,不会再有新生。   为了亲口从荒霸吐的口中问出那个答案,在最后赶到秋之森残骸的封火,握住了荒霸吐残余的神魂,还将彼此的力量连接起来,在秋之森等待了上百年,才等到了他重生的一天。   只是,成长起来的中原中也,已经有着不同的记忆和经历,他终究不可能会成为荒霸吐了。   所以,直到最后,封火也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口。   他非常满意的一点是,无论是谁都被他瞒到了最后一刻,这样这些人就不会无聊到去问他——如果是为了恢复力量,为什么在最开始要作出那个誓约,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中原中也杀掉。   ……不对,问又怎么样,他问心无愧,只不过是为了从中原中也那里得到答案而已!仅此而已。   封火重重地将书合上,这引起了正埋头抄笔记的藤丸立香的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抄你的书。”   ……说了这么多,主要就是想表达,其实封火也有上千年都没有念过书了。   他表面稳如狗,内心也稳如狗。等藤丸立香把笔记抄完,他再翻一遍就是了,凭借他的记忆力,找回这些知识不成问题。   傍晚的时候,封火在社团的部员也来看望他了。   黑色短发乱翘着的少年在猫眼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他有着金发布丁头的竹马则在他身后专心致志地玩着手中的掌机,“哟星原,我们来看病了。”   坐在桌前的封火头也不抬,“藤丸,告诉他们我不在家。”   站在门前望风的藤丸立香遂清了清嗓子,“黑尾君,枫火说他不在家!”   封火青筋一跳,把手里的课本啪的一下扔了过来,正中藤丸立香的后脑勺,立香捂住脑壳痛呼起来,“痛痛痛!”   门外的黑尾铁朗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藤丸果然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说谎啊。”   既然已经暴露了,藤丸立香就只好开门把他们两人放了进来,他们还穿着学校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一看就是结束了社团活动才过来。黑尾铁朗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看,我们给你带了包子哦,快点痊愈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封火瞥他一眼,“那是你买多了之后研磨吃不下的那份吧。”他把正准备坐起身倒茶的藤丸立香拽了回来,“不用准备茶,他们一会就走了。”   黑尾铁朗完全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很自然地拎着纸袋在客厅坐下了,“呀,有什么区别嘛,反正能吃就可以了吧?你肯定又不准备吃晚饭了。”   孤爪研磨也慢吞吞地跟了进来,眼前的boss被推掉,他暂时放下了掌机,转向黑尾铁朗,“小黑,你输了,明天记得把你的那份棒冰给我。”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诶……?你们赌了什么吗?”   封火发出了一声冷笑,“赌我是装病还是真病吧。之前拖藤丸下水的事还没有和你算账呢,部、长。”   黑尾铁朗额上滑下冷汗,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啊哈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和研磨赌了藤丸会不会在这里……”   孤爪研磨无情地拆穿了他,“嗯,我和小黑打赌你为什么没有来参加部活。我们问过了你班级里的人,他们也说你和藤丸都没有来上课。”   虽然同在排球部,不过孤爪研磨看得出来,封火和他一样,对于排球称不上是其他人那样的热爱,只是刚好有点天赋,又刚好坚持下来了的社团活动而已。这一点,部长黑尾铁朗也看得清楚,所以他便想出了一个十分损的办法——只要他没来参加活动,就拜托他们班的那位小有名气的老好人藤丸立香替补就对了。   如果他是装病,得知藤丸立香被抓来充数,第二天他就会回来了,就像几天前那样;但如果是真病……虽然在接球发球的各种技术上与正式部员有差距,但藤丸立香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乃至跳跃力都非常可观,把他请来绝对不亏。   其实学校里的许多体育部都很欣赏这名休学了一整年的同学,多次向他发出过邀请,只不过藤丸立香却没有加入任何一个,而是自顾自地留在了回家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被带走去解决亚种特异点,实在没办法保证出勤。   当然了,其实各个社团都很欢迎藤丸立香还有一个理由。   在藤丸立香回归校园的同一天,还有一名粉紫色半长发,刘海遮住一边眼睛的女孩转入了他们的学校中。女孩有着姣好的五官,声音温柔干净,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纯净感,会令人联想到无暇的洁白花朵,还有传言称她是混血,所以虽然她很低调,但在学校的人气一直不低。   而这名叫做玛修的女孩,时常被人目击到和藤丸立香封火一起吃午餐,还曾经去藤丸立香的班级给他送过东西。种种行为引起了群情激奋,班上的男同学找了个借口把封火支走,趁机将藤丸立香围了起来进行逼供,藤丸立香只好无奈地向他们解释,他是在那一年的旅行中认识玛修的,旅途中,玛修给予了他许多的帮助,如果没有玛修他或许都无法照常回到学校。   他们其实还想继续问下去,关于玛修这名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孩是怎么帮他的,难不成她还能倒拔垂杨柳吗?不过这时候被支开的封火回到了教室,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光速一哄而散,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明显非常信赖藤丸立香的玛修,却没有进入他们所在的二年级,而是去了一年级,封火为此问过:“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和你来一个班级?我看得出来,她以前没有去过学校这样的地方吧,不会不适应吗。如果是担心学业,我给你们两个一起补习就是了。”   “不是学习的问题,她可能比我知道得还多呢……嗯,该怎么说呢。”那时的藤丸立香露出了封火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复杂目光,“正因为从来没有来过学校,所以我想,从头开始对她来说会比较好吧?在新生中认识新的朋友,真真正正地体验一下普通的学生的生活……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其实我一开始也有些担心,可是上次看到玛修在体育课上笑着和朋友交谈,我就明白了,玛修果然比我更擅长适应新的环境啊。”   玛修从来都不是他的附庸,更不是陪衬。在听说藤丸立香要回学校上学时,藤丸立香看到了玛修眼中闪过的一丝羡慕,便提议她一起来上学,去体会她从未拥有过的普通人的人生,玛修难掩忐忑却又期待地同意了……事实证明,他这个提议真的非常正确。   之前她班上的女孩子还邀请她一起去逛街呢,真好啊。一想到这里,藤丸立香就忍不住露出老父亲一样的笑容。   “而如果去了你的班级,就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也就没机会去认识新的朋友了。是这个意思吧。”封火有些意外地盯着他,“真想不到。”   藤丸立香当即挺起胸膛,“想不到吧!我也是有细腻的一面哦。”   封火扯了扯唇角,“不,我是说连那样的女孩都会担忧你能不能在学校正常生存,你那一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咳。”藤丸立香干咳一声,眼神是柔和与不加掩饰的怀念,“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所以我才说,那一年里,玛修以及其他人,都给了我很多的关照和保护,多亏了大家我才能平安地回到这里。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把大家都介绍给你啊。”   封火不置可否,“以后再说吧。”   因为这层关系,藤丸立香在替补封火的时候,玛修也会过来帮忙,这令从来没有女经理的排球部上下都激动到热血沸腾、鬼哭狼嚎、山崩地裂。   既然自己被孤爪研磨不客气地卖了,黑尾铁朗也决定继续卖其他的部员,“其实呢,山本他们都说干脆让藤丸加入我们算了,这样玛修酱就会多来看望我们一下了吧——”   “死心吧,他还有别的事情,不可能加入社团的。”封火无情地否定了他们的想法,“明天我就回学校了,让山本准备好接球吧。”   “小黑的心真黑啊。”孤爪研磨小声评价道。   黑尾铁朗狞笑着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研磨你也好意思说啊!”   见他的气色虽然有些虚弱,但确实已经差不多恢复了,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坐了一会便准备离开了,在门口时,黑尾铁朗端正了些神色,向着封火伸出拳头,“等你回来啊,明天见。”   封火同他碰了碰拳,“明天见,我说话算话。”不过,总觉得黑尾铁朗的声音有点耳熟啊……   孤爪研磨也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同黑尾铁朗一同离开了。   夜幕将至,藤丸立香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那我也回去了,枫火你记得吃晚饭。”   封火仍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眼前的书本上,点点头就算是表示自己明白,藤丸立香还不放心,一边将笔记本和课本堆叠好收入书包,一边嘀咕道:“今天可别熬夜打游戏了啊,你昨天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果然源头还是压力太大了吧?其实休息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你一直很擅长把每件事都做好。”   封火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这句话还是对你自己说吧。”藤丸立香经常在放学后连同玛修一起被接走,要么干脆就是在上课时被人叫出去,每次都一脸疲惫地回来,这一切都被他收入眼中。   藤丸立香动作一顿,他有些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封火,“那,我们都给自己放一个假?”前提是这段时间不要再有新的特异点出现了。   想起奥伯龙提出的提议,封火没有再出声。   不过藤丸立香知道,对封火来说,没有拒绝,基本就等于同意了。他将书包甩到身上,对着封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约好了啊,我们都要休息一下。那么,我回去了,明天见,枫火。”   封火这才将书合上,跟到了玄关处,轻声道:“明天见,藤丸。”   走出十几米就是藤丸立香自己的家,封火目送他停在门前冲自己又笑着挥了挥手,拿出钥匙开门进入,这才收回了视线,关上大门落锁。   作者有话说:   我其实挺喜欢2.6里蘑菇设计的玛修的奇妙冒险的,玛修不再总是跟在立香的身边,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建立了自己的社交圈,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真的很好。我也希望玛修能够认识更多的朋友,享受自己的人生。   以及,我没想到这么多人想看我提名的冷门作!我详细想想写谁会比较有趣(。)如果要写的话我估计除了血界战线和猎人应该都会是在主线走完以后了(居然有主线)所以没看过的也不用担心!以及还有人提名家教柯南,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文案已经把家教加进去了呢x   下个世界预告:一生所求,生死未改——摒弃冗余,宿业两断。   感谢在2022-03-17 20:24:57~2022-03-18 21:0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ZW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3个;秋之森箱推bot、罗罗、唐璜、参商飏离、LZ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venger、悲回风 60瓶;咕咕子 50瓶;紫苏、一号铁线 40瓶;叁識、埃琳娜、欧气给点给点QAQ、墨迹如风、临荒、梵西、dbhchtd 20瓶;塔中青鸟、17188263、石头、橙、shmily、艹哭赤江那月 10瓶;柴郡猫 5瓶;阿撒托斯灬 4瓶;吾王、狐丸【暗堕】【极】、沉迷居老师盛世美颜 2瓶;改个名真的好难 1瓶; 第49章 草庐   一轮上弦弯月悬挂于天际, 于白却浑浊的月之外,是无尽璀璨的碎星,它们不时如同呼吸一般闪动着, 为不变的浩瀚星空增添了一分生机。   一名穿着单衣, 发尾泛红的黑发男孩奔跑在这无人的寂寥旷野上。   如果有任何一个见证者,或许都会被他那步伐所震惊——以一名不到十岁的孩童来说,他跑得太快了, 连成年人都只能望尘莫及。而即使跑得这样快,他的脚步也从未出过差错, 明明始终望着前方与天空, 可无论是地上尖锐的石子还是难以察觉的坑洼, 他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巧地跃起避开了。   可这里没有他人,能够见证这一切的只有月与星, 于是没有任何人为他这不可思议的灵巧发出赞叹。但他也并不需要赞叹, 对他来说, 温和地拂过面庞的夜风,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星空, 都是他的伙伴。   他确实拥有着引人艳羡的天资, 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类, 也是一个孩子。生来就少有锻炼的双腿肌肉在抗议,而他从那间宅子中穿出来的草鞋也磨损得不轻,最重要的是……从入夜他就没有再吃过一粒米, 也没有喝过一滴水,他的肚子现在正在激烈地打着鼓。   他不得不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 稻苗旺盛的农田从他的身旁掠过, 一个村落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此时正是深夜, 在这个时代, 特别是难得能够得到油来点亮灯火的平民,早早就已经放下一切入睡了,所以整个村子都在宁静地睡眠之中。   名为继国缘一……或者现在该称为缘一的男孩,并不想打扰他人,他看到村口的一间屋前摆着一个大水缸。然而母亲说过,不问自取似乎该被称为盗窃,所以哪怕喉咙已经干到快要冒火,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地从那间屋子走过。   可在经历了母亲的去世之后,他似乎终于遇到了一件好事,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压低的声音,“什么人?”   缘一眨了眨眼睛,回过身,那是一个身着素色麻布粗衣的中年男人,男人一手举着铁器镰刀另一手举着蜡烛,在看清他的外表时一愣,放下了镰刀,“什么啊,原来是个小孩啊。”   他说着上前了几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看你的脸很陌生,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吧。”   “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缘一无法描述出继国的府邸在哪里,更何况有许多人都提醒过他,一旦离开了继国家就不许再以继国之名自称,也不可与继国扯上联系。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左胸前,在他的眼中,男人的身体结构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所以他也凭借他的血液流动和心跳判断出这个人才从睡梦中苏醒,“是我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   “啊……也不算吧。因为这村子以前经常有野兽袭击,有很多人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第二天人就不见了,有人在村子附近发现过……”村民说到这里话音一滞,他不想让这个独自流落在外的孩子受惊,便生硬地略去了那至今令人心有余悸的惨状,“总之,最近虽然消停了一些,但我们还是很警惕,不是你的错。”   ……咦,这个孩子是怎么知道他是刚刚醒过来,而不是干脆就没睡呢?   缘一乖巧地点了点头,村民仔细地观察着他,注意到缘一的嘴唇已经干到开裂了,他顿时遗忘了那个疑惑,面色缓和下来,“你一个人能走到这里还真了不起啊……你叫什么名字?来我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缘一的视线从村民的腹部划过,他摇了摇头,“我叫做缘一。不用了,给我一点水就可以了。”   这个村民的胃部可以说是空空如也,晚餐吃下的东西恐怕早就消化了,衣服下的身体虽然不能说是瘦骨嶙峋,但也算得上皮包骨头,与缘一在继国家见到的那些身强体壮的下人完全不同,更不用说是虽然不受重视但也从未挨过饿的缘一了。   正因如此,缘一不能吃他家里仅剩的食物。   窘迫从村民的脸上一闪而过,因为他家里确实没什么多余的哪怕是招待给一个孩子的东西了,刚刚只是顺口一说。也因此,他在缘一拒绝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也令他带缘一去自己的屋子时很热情,很快为缘一舀来满满一碗水。   堪堪到村民腰部的男孩抱起碗,转眼间就喝到了碗底,他放下碗,双手合十道:“谢谢招待。”   村民自己没有孩子,但不妨碍他有被这个又乖又有礼貌的孩子可爱到,他不禁关心起来缘一接下来的行程,“缘一,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虽然已经至少半年没有野兽来过这里,但晚上还是挺不安全的。”   缘一也有点犯难,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目的地,他连自己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没关系的,野兽不会伤害我。”   他说的话很简洁,但意思也很明确,他向着为他提供了水的村民鞠了个躬,“谢谢你的招待,我要走了。”   “等一下!”村民下意识地起身想挽留他,但他也想不出只能勉强温饱的自己有什么余裕去照顾一个孩子,所以到了嘴边的话便成了:“……那你小心一点啊。”   缘一再次鞠了个躬,便向着屋外走去。村民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快步跑到他的身边,俯在他的耳畔压低声音,“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就去村子外,北边的那间草庐吧。”   “草庐?”缘一顺着他的提示望向了村子的北边,也是缘一来时相反的方向,那里隐约能够看到有一间独立于其他屋子的草庐,不像是其他彼此挨着搭建的房屋,那间草庐远远地被分隔在村外。   不仅如此,在缘一的眼中,那间草帘与木头搭建的房子之外,还有一层如同水流一样的薄膜,薄膜将整间草庐都笼罩在里面。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透明薄膜,这对他来说很新奇,他也是因此才会向这个方向跑来,即使村民不提醒他,接下来他也会向那个方向靠近。   告别了村民,缘一向着那间草庐走去,足足花费了半刻钟才到了草庐同样以草帘和木条搭成的围栏之外,而那层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在围栏几米之外。   缘一仔细地盯着这如水又似冰的东西,好奇地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可它并不是实体,所以他的手很轻易地就从中穿过,接着他整个人也走了过去。如果是一般人,不仅看不见那层结界一样的护罩,还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的感觉,但缘一却感觉到,好像有柔软的羽毛拂过了他的皮肤。   穿过这结界所带来的奇妙触感还在其次,最令缘一惊讶的,是他在走过来之后,才听见分明近在咫尺的清脆声响。   铛!铛!铛!一声又一声,每一声的间隔都完全一致,而造成的声响也是同等音量的,像是母亲在缘一的耳边摇响的风铃声,但这声音比风铃声要沉重几分。   这是什么声音呢,为什么在外面一点都听不到呢?草庐的围栏留出了一处空缺,显然是供人行走的,缘一被那声音所吸引,不知不觉走到了围栏之内。   似乎有什么白茫茫的光晃过了,他若有所觉地侧头望去,随后有些惊讶地眼睛睁大了几分。   被围起来的院子之中,不是常见的杂草,也不是继国家栽种的名贵花草,而是在院中被随意堆积起来的……刀。   每一把刀都闪着令人胆寒的寒芒,远远望去都可以想象出其锋利,这在铁矿稀有的现在是很不可思议的,哪怕是继国家都不见得能够准备出这么多的刀,更何况每把刀看上去都是如此不凡。   特别是其中一把,不同于其他横堆在地面的刀,这把刀是以竖直的姿态刀刃没入地面。   刃身洁白无瑕,似初冬自天际飘落的新雪,未沾染分毫的世间污秽;刀体光洁如镜,倒映着缘一稚嫩的脸颊同他背后的弯月,先前从他眼前闪过的便是这刀映出的月光;覆土烧制的漆黑刀背与锋利无匹的纯白刀身交界处呈现出繁复的刀纹,似有人将樱花的花瓣排成一线,一片一片地印在了刀身上。   那不间断的铛铛声,不知何时停下了。   “你很喜欢那把刀吗?”   有风拂过缘一的肩头,他转过身,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不被他察觉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今晚的一切对缘一来说都十分奇妙,说不定是个梦吧。他呆呆地仰望起那个身披白色羽织,神情冷淡的红色短发青年,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把刀确实很美,刃的弧度与刀的纹路都很漂亮,比兄长在生日那天收下的由父亲赠送的刀还要美。可是刀就是刀,是会伤人的东西,所以缘一不喜欢它。   赤铜色短发的青年神情未变,他抬起右手,白色羽织从他的肩头微微向下滑落,在缘一身后的刀回应着他的召唤,刀身震动着发出了阵阵铮鸣,“是吗,老夫还挺满意这把刀的,虽然也还是失败品就是了。”   青年从缘一的身旁走过,缘一嗅到了火焰和金属的味道,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看见他将有着樱花刀纹的太刀从地面中拔出,接着,竟然径直将那把刀向围栏外掷了出去!   刀从缘一的身旁飞掠而过,分明是冰冷的刀,可缘一却几乎要以为从自己耳边飘过的是一束盛开至极的樱花,只是这束花的花香是钢铁的味道。   樱花七日,转瞬即逝,正如这把未被命名的刀的速度。它坠入阴影中,似乎是刺在了什么东西上,就此没了声响。   目睹了这一切的缘一,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向围栏外跑去。封火的目光从那蠢蠢欲动的阴影中收回,他挑挑眉,赶在缘一跑出去之间拎起他的后衣领,“你要干什么?”   被拎住的缘一原地踏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喜欢刀,但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心血的。”   缘一的脑回路:他问我喜不喜欢刀,我否定了以后他就把刀扔了,问题在我。   “……所以你是想帮我把它捡回来吗?”封火花了几秒时间理解了他的脑回路,他有些想笑,乍一看有些冷冰冰的眉眼也显得稍有柔和,“你为什么认为那是我的心血?”   缘一有些犯难,很多事情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每个人都能轻易地辨别出食物好不好吃、音乐好不好听,他也能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人比他见过的任何武士都要强大,而院子里的每一把“失败品”都要超越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刀,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旁人解释。   幸好,这个时候,他的肚子拯救了他。   “咕噜噜噜……”   被拎着的缘一眨了眨眼睛,拎着他的封火也眨了眨眼睛,最终封火不忍直视地干咳了一声,“那把刀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去回收的。”   他意识到了自己与这个孩子之间的身高差或许会带来很大的交流障碍,于是便后撤一步,半跪在地,任由洁白的羽织触上满是尘土的地面,他仔细地观察着缘一虽然健康但没几两肉的脸,“你,有好好吃饭吗?要不要吃饭团?”   缘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于是封火便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走向自己的草庐,期间缘一还忍不住再次回过头去看那把刀消失的方向,他隐约感觉到那里本来应该有什么东西。   “没事了。”赤色短发青年将他的反应误以为是不安而再度开口,他的语气仍然是有些冷硬的,可缘一从中读出了安抚的意味,“只要老夫在这里,就不会有事了。”   缘一收回视线,他仰起头盯着自称很奇怪的青年的脸,回握住这只与他想象的一样温暖的手,“为什么你要自称老夫?”明明身体的每一处结构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   “因为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啊,外表不能说明什么。”封火说。他没有甩开缘一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将饭团取出来放在炉子上加热,他又把一叠三色团子推给缘一,“先吃这个垫一下肚子吧。”   缘一从没见过这种甜品,不过他很有尝试精神,他捏住竹签,将最顶上的白色丸子咬了下来。   ……好甜啊。他想。   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等梦醒来,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兄长,让兄长也尝尝看这种又好看又好吃的丸子。   作者有话说:   刀纹的制作流程很麻烦,随机性很强,很考验刀匠的实力,厉害的刀匠确实能够做出一些定向的花纹,比如说像花蕾相连的刀纹还有云、波涛、山脉之类的刀纹,还有特别像均匀排布的念珠的。不过我个人认为想分辨出来是花还需要一定的想象力,要能让直男如缘一认出来,就当做是英灵加成吧,都是英灵了想做的纹都清晰可见一目了然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说起村正,就不禁想起我中二的起源,某种角度上来说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开始写文的那个男人,那什么的拿村雨的面瘫杀胚。(那个谁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jpg)   感谢在2022-03-18 21:03:32~2022-03-19 20: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之森箱推bot、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 50瓶;坑~ 43瓶;輪囬歯車「haguruma」 30瓶;柠酸、Ant 10瓶;吾王、改个名真的好难 1瓶; 第50章 村正   荷叶包着形状齐整的三角形饭团, 在火炉上炙烤着,很快便散发出了夹杂着荷叶香气的饭香味。   缘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眼巴巴地盯着火炉上的饭团。封火忍着笑意, 将饭团翻了个面, 又热了几分钟才递到了他的手上,“吃冷食对胃部不好。”   缘一乖乖点了点头,便接过那被烤得有些失去水分的荷叶, 母亲对于他的教育令他还记得先说一句我开动了,便对着饭团一口咬下去……冒着热气的饭团把他的舌头烫得通红, 但这不妨碍他的眼睛变得亮亮的。   饭团这种东西操作起来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将米饭捏成一定的形状就算是完成了, 最多就是有些人会在饭团中塞些梅菜干、萝卜干、烤鱼之类的馅料,或是包上一层海苔。但不知道为什么, 红发青年准备的饭团, 米饭粒粒分明, 软硬适中,将米饭的甜香味发挥到了极致, 其中夹着的梅菜干更是恰到好处地为这个平平无奇的饭团赋予了不同的层次感。   缘一登时发出了最诚挚的赞叹, “好吃……!”   嗯, 正如他会鉴刀却不知如何表达一样,他品得出食物的美味与否,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最朴素的两个字:好吃。   封火忍不住笑了, “是吗?那就再多吃一点吧,填饱肚子为止。”他说着站起了身, 向门外走去, 缘一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便解释道:“老夫去把冶炼坊的炉火熄掉, 不必多虑。”   缘一这才想起来,在他穿过那层薄膜时听到的清脆铮鸣。那些漂亮的刀,就是那样锻出来的吗?   封火推开木板门,步伐稳重地向外走去,却并没有去草庐后身的冶炼坊,而是先前他将刀投掷出去的方向。   赤铜色发的青年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那柄刀身深深地没入树干的樱花刀纹之刃。他的表情鲜有变化,只是在同缘一对话时,眉眼才会放松几分,但仍是给人以难以接近的冷肃感,正因如此,这间村子的人虽然知道他其实没有表面上那样难相处,可还是如非必要都不敢靠近这里,大概也只有缘一才会在第一面就没惧怕过他,还敢跟着他进屋子。   可如果说他在面对缘一和村民时,表情是积雪那般难以靠近的冷,那么在面对这把刀,或者说这把刀用来警告的对象时,他的气质便成了比刀剑更加锐利的压迫感。   “老夫应该对他说过吧,不要靠近这附近,不要打扰我的工作。”他冷声道,“为什么违背诺言?”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月光下,他的额前竟然有一只鲜红的鬼角,面部也生着奇异的面纹。他先是定定地看了那把堪称艺术品的刀几秒,这才向封火低下头行了个礼,“我的名字是剑鬼,无惨大人令我来询问村正大人,进度如何了。”   “没见过的面孔啊,是最近才被转化的鬼吧。”封火侧眸瞥了他一眼,“也难怪他会派你来了。”   剑鬼诧异地抬起脸,封火发出了一声嗤笑,“要问老夫是如何知道的……你应该去问一下其他的同伴,只要是来过一次的的鬼,都不会想再见老夫第二面了。”   “为什么?”   封火没有回答,他将樱花切抽出,对着空气轻盈一振,刀身便发出嗡鸣轻微震动着,那刀如之前警告他不要靠近缘一时一般,刺入了剑鬼脚边的土地——月光伴随淡粉的落花无声地飘落在地,消隐无踪。   剑鬼因那擦肩而过的死亡而身体僵硬不敢动弹,可又情不自禁被那那如梦似幻的画面所吸引,屏住了呼吸,接着,他便听到那个握刀的刀匠语调平静,“因为,老夫所锻出的刀,是可以斩鬼的刀。”   由于答应了藤丸立香,再加上想对某件事进行测试,封火便向系统提出,想休息一下。   具体的方式嘛,便是这一次,他不会是最终的反派BOSS,而是作为反派阵营的一员,所以他也不需要去搞什么大事以吸引主角过来,更不必非要以被击败的形式退场了。系统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勉勉强强同意了……总不能不给一个一千年无休的人放假吧。   就这样,五年前,封火在这个世界以千子村正的身份被召唤了。召唤他的人,正是这个世界的带恶人,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起初,封火还是对于这个身份感到很愉快的,毕竟他虽然金盆洗手(暂时)不做最终BOSS,不用急着去找主角,但还可以作为最终BOSS的引导者,亲自培养一个反派不是吗?他当天草四郎的时候都能培养出伏黑甚尔……勉强加上言峰绮礼吧,当奥伯龙又侧面导致了费奥多尔和太宰治的升级(此时的他还是相信太宰治是反派),那这一次正儿八经地培养一个世界之敌,也没什么难度吧?   然而,他忽视了两个问题。   问题一,他在这个世界的马甲是千子村正,生于战国年代的名刀匠。他所锻造的刀因成为过斩杀德川一系将军的凶器,因而传出了诸如嗜血的妖刀村正的传说,并且,村正的本性便是只要委托给他的工作,他就定会拿出全力去完成,仅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担得起这个位置。可与此同时……他追逐刀剑,却是希望以斩杀人的钢铁去拯救他人,不可能采用邪魔外道的手段。   封火不会违背村正的意愿,用其他手段来引导鬼舞辻无惨,他最多就只能换种方式,令无惨觉醒,意识到自己这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的真谛。   然后这就是问题二了……鬼舞辻无惨,根本就没有任何进取心!   拯救人类?改变世界?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要青色彼岸花,他追求的就只有进化,进化到不再惧怕太阳这唯一能够威胁他性命的东西!   最初,因为这层召唤的契约,封火还留在鬼舞辻无惨的身旁时,也曾经尝试过令他清醒一点,“那么,得到了那种花,克服了阳光之后,你想做什么?”   鬼舞辻无惨闻言愣住了。   那间布置得十分典雅,却绝对不会容许一丝光芒的茶室也陷入了寂静,封火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然后鬼舞辻无惨亲手打破了他的希望——身着繁复和服的鬼王冷笑了一声,“到了那时候,当然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无论是制造出更多的鬼奴役人类,还是统领这个国家,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但你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只要尽快为我把青色彼岸花找来就是了。”   封火有点绷不住。   虽然说得还像那么回事,但他确信,鬼舞辻无惨在他说出这个问题以前绝对没有考虑过一点以后怎么办,现在也是完全不关心、不在乎的态度。对鬼王来说,他的鬼生追求就只有那么一个,只要完成了这个目标,以后的事情都是信手拈来……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样简单的追求,实在是令封火说不出话来。   如果那时坐在那里的是他本人,他一定要问他:你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国家的一千万人类之中,为什么只有你能够得到这种不凡的力量?既然得到了这样的力量,你也没有考虑过去做出一些有人无法理解有人趋之若鹜的,或许能够令整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事情吗?……如此展开,进而尽力让鬼舞辻无惨意识到自身利益的追求不是终点,真正有梦想的人应该脱离低级趣味,把高度放在自我价值的实现上。   然而他现在是千子村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场拔出刀,让这个世界的反派砍号重来。   可鬼舞辻无惨并不傻,也许是因为从出生起就在为了活下去而绞尽脑汁,在保命方面,他绝对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天才。在召唤出封火的第一时间,他就感觉到了这名刀匠的力量足以对他造成威胁,无师自通地用了一条令咒:不许对他造成伤害。   这条令咒确实是有效的,可却很有限,因为令咒的效果会随着指令的范围、持续时长的扩大而减弱。假如鬼舞辻无惨的命令是不可伤到他的性命,那即便因为没有规定时长而削弱,对于对魔力抗性有限的封火而言,也算是一条相对绝对的命令。这条命令嘛……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抗争。   可契约已成,纵使一餐一饭之恩,千子村正也定会偿还,自然也不会违背这件“工作”与契约之缘。   封火心如死灰了。   说到底,砍了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又没办法继承那个位置成为最终BOSS……要不,要不砍了自己的号吧。   在他真的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以前,鬼舞辻无惨就忍受不了他这个一天到晚冷着脸,且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他心惊气息的从者,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啊不是,让他自己搬出去,继续找青色彼岸花,没有传唤绝不可靠近他。   封火于是开始不断更换草庐的位置,不停地锻刀、锻刀、锻村民需要的铁器农具,时而外出寻找青色彼岸花。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什么时候出现,但是在那之前,他决定先将千子村正之名在这个时代延续下去。   他接受委托,为鬼舞辻无惨和他手下的鬼锻刀,同时也锻造着足以斩杀鬼的刀。因为后者的存在,无惨手下的鬼都十分不情愿靠近封火的住处,一部分刀还流向了某个以杀鬼为目的而存在的组织,这令曾经肆无忌惮的鬼近期都有所收敛。   鬼舞辻无惨并非猜不出那些刀出自谁人之手,只是那些用刀的剑士虽拿上了够强的刀,却没有强到足以对他造成威胁,因此他就索性放任了——现在就翻脸的代价不可估量,即使有令咒在,他也不敢肯定,封火会不会拼着自己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还不如暂时维持着现状。   想打破这样的平衡,说难也不难,只需要一个契机。要么,鬼舞辻无惨先得到青色彼岸花,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放心地令封火自裁了;要么……足以威胁到鬼舞辻无惨的剑士,先一步出现。在那之前,这样的平衡还会维持下去。   凭借从者与御主之间的契约,鬼舞辻无惨想问什么其实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偏偏派了手下的鬼来,无非就是来敲打封火一下,不要再摸鱼了。   封火:不要因为自己在摆烂,就认为手下都在摆烂啊老板。   封火摇摇头,“没有他要的线索,但他要的武器锻好了。”   听到武器,剑鬼的眼睛一亮,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到封火转身进了冶炼坊,把两把大太刀、一把短刀、一把薙刀交到他的手上。   剑鬼忍不住抽出其中一把刀细细端详起来。一般的刀匠会将自己的名字在最后刻在刀茎上,有的还会加上住处、铸成的日期,这正是所谓的“铭切”,而眼前的这把刀也同样坠着见字如见其人的锐利铭切——旬夜村正。   他感到有些意外,以至于哪怕他知道这可能引来无惨对自己的不满,也还是问出了口,“村正大人,我以为您并不喜欢自己的刀为我们所用,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署名?”剑鬼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何时换上了敬语。   已经转身准备回到草庐的封火停下脚步,他背对着剑鬼,“不写上村正二字,就能否定那些刀带来的杀业,与老夫的联系了吗?”说罢,他不等剑鬼作出回应,便迈开脚步走出去。   剑鬼呆愣地注视着他的白色羽织在月光下远去,正想把脚边的刀□□……便发现他去而复返,轻轻一抬手,那把剑鬼眼馋已久的樱纹刀便落进了他的手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误以为这刀是送给自己的剑鬼陷入了沉默。这刀……不会还要拿回去送给那个小孩吧?   为什么那家伙可以留在那间每个刀匠都会眼馋的屋子里?为什么之前还问了好像只要他回答“喜欢”就要把刀送给他的问题?就因为他看起来是个小孩吗?   要不……他也试试变成小孩的样子试试看?   并不知道这只鬼正准备做什么的封火,回到草庐时,便看见缘一已经吃完了饭团,把荷叶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桌上,端正地坐着等他回来。受限于孩童的身体,他有些犯起困来,脑袋一点一点地不住打着哈欠,可还是在强撑着等待着。   在今天以前的封火,觉得自己已经在无惨的手下锻了五年的刀,他的心已经和手里的刀一样冷了。   但看到这一幕以后,他感觉到自己的防线崩塌了。   “千子村正,这是老夫的名字,是一名刀匠。”他说,“如果你无处可去,要不要留下来,帮老夫些忙?”   缘一静静地望了他半晌,点点头。   “我是缘一。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封火:你看我这次不是最终BOSS,我也没有在找主角了,真的有在休息   同时也在打新活动(指特异点的)立香:这次是休闲活动不算肝,我也有在休息   数次嘴遁无惨失败的封火:蚌埠住了,老板你为什么摆烂,你要支棱起来啊,反派不是这么当的啊!!   国服的朋友们可能有的不知道,村正在2.6在给异星神打工,还是麻婆神父脸的拉斯□□的同事(大家了解后续的请尽量不要剧透后面的一些细节哈)   所以……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一次得到加强的其实不是主角队,而是反派(。)无惨将会得到史诗级加强,快说谢谢爷爷   感谢在2022-03-19 20:16:57~2022-03-20 20: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2个;秋之森箱推bot、橙、BB、5779262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妮维雅 54瓶;二羽绒 30瓶;clws、叹浮生、俺们都是快雪时空 20瓶;开明喵一声、月忆晴、人王盖提亚 10瓶;秋乐 2瓶;stop 1瓶; 第51章 何所愿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 名为静冈的村民便早早醒来,穿好衣服与草鞋,打水浇灌农田, 驱赶乌鸦与虫子。   这样的劳作日复一日, 虽然辛苦,但只要坚持下去,来年就能在丰收之际吃上热腾腾的米饭, 多余的粮食还可以去城中交换比起麻布要更细腻的布料,到时候就能让那位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孩穿上漂亮的新衣了。一想到这里, 他就感觉到肩上的水桶也没那么沉重了。   初夏时节, 午间的太阳还不算毒辣, 他也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面坐下,准备享用自己的午餐。正当此时, 一道影子停在他的面前, 静冈抬起头, 惊喜地发现是前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孩子,“缘一!”   缘一双手捧着两个以荷叶包裹着的饭团, 静冈一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缘一见他迟迟不肯把东西接过去, 便回过头看向他身后的那个青年——静冈这才发现,那个行事神秘令人捉摸不透的刀匠,也随他一起来了, 就站在田埂上抱臂观望着。   静冈顿时有些忐忑,在这个时代的刀匠的身份是与他这种平民无法比的, “村正大人, 交换东西的时间不是在五日后吗?你怎么……”   “老夫不是说了不需要喊大人了吗, 喊爷爷或是村正就是了。”封火淡淡地纠正了他的称呼, “有点事情,所以想早点交换。镰刀,铁炉,或是粮食,你需要什么东西?”   静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还执拗地举着双手的缘一,和缘一身上那身陈旧的衣服,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要给他换来布料做新衣服吧。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人这么执着于让别人喊他爷爷啊。   静冈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是,村正大人。我家里还有很多棉麻布,都是全新的,能换成粮食吗?”   封火直接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从中提出几袋米放在了地上,静冈吓得连连摆手,“这也太多了!我家里的东西换不了这么多的啊!”   “还有一部分,是你给这孩子水的谢礼。”封火摆了摆手向前走去,“布料我之后会去取的。”   缘一眨巴着清澈的眼眸,他的目光在静冈和封火之间转了转,将饭团塞到了静冈手里,“这是爷爷教我做的,可以请你收下吗?”   静冈愣了愣,也就忘了拒绝,见状,缘一那张仿佛看破了一切的平静面容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满足的笑意,这才让他有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机。缘一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快步跟上了封火的背影。   静冈不禁凝视着那一大一小远去的两道背影,他记得这位自称是千子村正的刀匠一向是雷厉风行的,脚步迅捷得像在与时间赛跑,但今天他走得并不快……是为了能让身边的孩子跟上他的步伐吗?   不知为何,静冈总觉得他们的背影居然有些相似,好像在这样混乱的世道怀着什么他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咦,该不会缘一真的是村正大人的亲戚吧?   封火不需要侧眸,就听那轻却稳重的脚步声跟在了他的身边,就知道缘一已经跟上来了。   他其实有一种微妙的错觉,总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有点像是父亲老家里常见的,那些骑着三轮车走在街上,用一台小扩音器重复播放着“回收彩电冰箱洗衣机”的人……毕竟在这个混乱的战国时代,比起不知何时就会变成废铁的货币,还是以物易物的形式更加可靠些。   嗯,要不回去就真的锻辆三轮车,这样下次再来的时候也方便一些?干脆顺手再去以那能吸收阳光的铁矿造一辆泥头车,等待有缘的勇者有朝一日开着泥头车去把无良老板创死?   远在自己宅邸中休息的鬼舞辻无惨无端打了个喷嚏。   “奇怪。”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自从变成鬼以后他早就忘记了生病是什么滋味,这喷嚏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空气握了握拳,确认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异状,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珠世。”   容貌迤逦气质典雅的女性慢吞吞从另一间房间走出来,有一抹隐藏得极深的仇恨从她死水一般的双眼中划过,但她并没有将那仇恨转化为实质,只是沉默不语地上前替鬼舞辻无惨检查着。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耍花招的想法了吧。任何念头都是瞒不过我的,是否留下你只在我一念之间。”鬼舞辻无惨轻描淡写道,“珠世,你是与众不同的,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就能替我,替我们,寻找到战胜太阳的方法。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神明都无法主宰我们的生命,难道你就不期待那一天吗?”   珠世没有回答。鬼舞辻无惨也习惯了她的沉默,眉间闪过了一抹不快,很快又抚平了。   为了增加哪怕一丝的可能性,他愿意稍微忍耐一下不那么听话的下属……当然,这也包括另外一个更不配合的下属。   与此同时,封火正带着缘一走过了一整个村子,他背上的背篓,以及缘一手里的小包裹都逐渐空了下来。   以这个时代物品的价值来说,他所换出去的东西,是远超过换回来的,但这对他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若不是这些村民们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或许会直接将东西全部送出去。   他目不斜视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你看起来很高兴,缘一。”   哪怕知道他没有看自己,缘一也还是仰起脸望着他,他在同他人交谈时总是这样专注地望着说话的那个人,唇角微微上扬,“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高兴,所以我也会感觉到很温暖、很幸福。”   封火的眼神闪动,“能够感受到他人的幸福吗……你有着一种不错的天赋。”   “我,有着天赋吗?”缘一似乎有些发愣,“那么,我的天赋,有帮到爷爷吗?”   “嗯,帮大忙了。往常,大概是因为害怕,他们不会与老夫说太多的话,有你在的话,就省去了不少交流的时间。”   听到这里,缘一的脚步一顿,他不解地停在原地,“为什么会怕你呢?”   那间简陋的草庐,在旁人看来或许无法与继国家的大宅相比,可枕在柔软的被褥上时,缘一却觉得这里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他想起了不厌其烦地悉心教导着他说话,还有该如何做人的母亲,可他已经再也看不到她了,并且应当也再也见不到兄长了,这样才不会让兄长再难过。想到这里,他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有些难以入睡。   而那个人好像将他的思念当做是不安,屈腿坐在他的床边,有些为难地低声自语着,“睡不着吗?老夫可不太擅长唱童谣啊。”   缘一小幅度摇了摇头,接着,那只握过刀剑也握过铁锤的有力手掌落在了他的身上,有节奏地轻柔拍打着,“已经没事了,不会有人赶你走的,安心睡吧。”   夏蝉在窗外低吟着,和煦的风时而从他们身旁拂过,缘一不知不觉间便这样睡着了,梦中,他同兄长、母亲一同坐在盛开的樱树下,享用着甜甜的丸子,尽情地欢笑着。直到次日清晨,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床边摆着热乎乎的早餐。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千子村正”会为他人带来恐惧。   “在这个时代,武士和大名的地位是绝对的,如果他们想的话,可以随心所欲地对着路边的路人拔刀。”封火也停住回过身来,缘一从他微小的表情中判断出他此刻的心情算不上愉快,“而刀匠,虽然不如武士的地位,但对于一般的平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武士是伤人者,而锻出伤人之物的刀匠是帮凶,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所以在昨晚才会说不喜欢那把刀。”   缘一的表情有些纠结起来,封火见状低笑了一声,“你一定很想问,既然如此,老夫为什么要做刀匠吧。”   邻近傍晚,逐渐淡去的阳光照得缘一暖洋洋的,他稚嫩的脸上是超脱年龄的专注,封火也因此没有选择敷衍他,而是认真解答起来,“杀人刀,活人剑——缘一,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缘一茫然了一刹,他仔细地思考了片刻,而封火也耐心地等着他思考完给出自己的想法,“刀能杀人,而剑却能救人吗……?在哪里可以找到这样的剑呢?”   封火被他的童稚发言与背后的真心所逗笑了,“仅从表面意思上,确实如此,因为单刃的刀才是现在最常见的武器,而双刃的剑则逐渐演变为用于供奉的礼器。不过,在老夫看来,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刀剑既能夺取性命,亦能用于保护性命。”   “究竟是杀戮,还是拯救,只取决于握剑之人。”   缘一定定地注视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青年模样刀匠在夕阳下的挺拔身姿,他感觉到那笑容似乎有着他难以接触的分量,这令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道:“那么,你的理想,就是以刀剑去拯救他人吗,爷爷?这就是你成为刀匠的理由吗?”   可被他注视着的人,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怔愣数秒,收敛起了神情兀自转过身,再度向前方走去。缘一不明所以,赶紧跟上他,他回想起不久之前的一名村民无心问出的话,再度追问:“爷爷,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学徒吗?”   封火想都没想,果断地摇了摇头,“不。”   缘一懵懂地抬起头,而那只温暖的手掌在这时落在了他的头顶,他听到青年语调平淡地说:“老夫让你留下,只是让你帮我一些生活上的忙。以后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老夫想要你怎样。你想过上怎样的生活,有想过吗?”   缘一任由他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乱蓬蓬的,思索了半晌,他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兄长想成为天下第一强大的武士,所以我想成为第二强大的武士,辅佐他。但是后来,我不再那样想了……对不起,我不知道现在该成为怎样的人。”从没离开过那间大宅的他,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他唯一确定的就只有自己不想成为让他人难过的人。   “不需要道歉,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考虑。无论是成为像其他村民一样的农民,还是商人,又或者武士浪人……都很不错,随你选择。但老夫不想让你仅仅是为了满足老夫,而去随意地做出决定。”腰间挂着一柄长刀,雪白羽织的青年收回了手,他的影子在渐渐染上红霞的夕阳下拉长,面容也因光照的缘故而有些模糊,但缘一将他唇边抿起的弧度看得清清楚楚,“理想是十分沉重的,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则更加艰难。如果你在下定决心给出承诺时太过轻率,就意味着距离后悔不远了。”   缘一总觉得他后面的话,似是感慨,又似是惋惜。   “再过几年,见过更多人和不同的生活之后,再告诉老夫你的决定吧。到那时候,若你出于自己的意愿想成为刀匠,再郑重地向老夫拜师也不迟。”封火说,“不过,在刀剑一事上,老夫可是十分严格的,可别指望老夫会对你放水啊。”   缘一仔细地咀嚼着他所说出的话,缓慢而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爷爷。”   虽然因被隔绝在三叠的小房间内,加上天性的纯真而有些不谙世事,可缘一其实很擅长捕捉他人的情绪,不只是通过面部肌肉与心跳的变化,还因为他天生的感知能力,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母亲的悲伤,兄长的痛苦……或许这就是“爷爷”说的他的天赋吧,尽管,即使他能够感觉到,也总是很难帮到他们。   因为这种感知力,他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人对他的关切,所以他也不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你的关心,爷爷。我一定会问清自己的心,确定我所期望的前路后,再做出决定。”   作者有话说:   于是四百年后,不存在的谜之世界线,炭治郎开着日轮泥头车创向无惨:大人,时代变了!!泷泽龙拉哒!   “杀人刀,活人剑。”这句话最早应该是出自宋朝《碧岩录》一书,是一种禅宗用语,后来流传入霓虹,柳生宗矩(没错,就是fgo也有的那位老爷子)在自己写的《兵法家传书》也提到了这句话,也即柳生流擅长的“无刀取”的意义,只夺刀不杀人。我越查资料越觉得剑心也非常能够体现出这句话。(科普和搞笑剧场的画风突变)   感谢在2022-03-20 20:46:19~2022-03-21 20:4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悲回风、BB、秋之森箱推b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钱看向厚赚 30瓶;[脇差]晶左文字、焰汐幽 5瓶;博多藤四郎 1瓶; 第52章 夏日   生活中多出了一个安静的孩子, 但封火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变化。   六七岁年龄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封火见得多了, 哪个不是让人头疼的存在?爬树掏鸟窝、摘邻居家种的花花草草、扎破轮胎都是常规操作。在同样的年龄,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每天不是在单挑就是在围殴的路上——他单挑他们一群,他们一群围殴他。   不客气地说, 他还没有输过,结果多半是他弄破衣服满身泥土, 而其他人一身淤青。要不是藤丸立香在一旁拼命劝架, 结果就不只是淤青了。   鸣瓢秋人为此替他道过不少歉, 但私下里还是偷偷和他说干得不错。   稍大一些的时候,封火才学会伪装, 有所收敛, 成为老师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不过同年龄的孩子都住在差不多地方上差不多的学校,大部分不良少年预备役都曾经挨过他的拳头, 不良少年的征程还没开始就被更大的魔王扼杀在了摇篮中, 以至于他所在的学校风气总是十分良好……没人想再被完全碾压地毒打一通。   这也就导致没什么人敢招惹他或是接近他, 藤丸立香是个例外,熟悉之后知道他不会轻易动手的排球部部员是另一个例外。   然而,在只有七岁的缘一的身上, 却没有分毫的顽皮与浮躁。   他非常坐得住。当封火在冶炼坊锻剑时,他就一个人坐着封火给他做的木头小椅子, 在冶炼坊之外安静地看着, 从白天到黑夜, 除了中间封火拉他去喝水吃饭, 其他时间都既不出声也不怎么移动,只是坐在那里听着铁锤敲打在铁块上的声响。   以这个时代的工艺而言,一名刀匠想锻出一把刀,保守估计也需要一个月以上,但封火只需要五天,而缘一也就耐心地看了五天。五天之后再锻起另一把刀,中途火炉中的火势有所衰弱,封火正要去取煤炭加一把火,却发现缘一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院子中,背着一小筐炭走入了冶炼坊中。   “直接倒进去,就可以了吗?”提着装有木炭的竹筐的缘一如此问道。   封火有些讶异于他的敏锐,“你能够看出火候的变化吗?”   缘一如实点了点头,解释道:“现在的炉火,比起上一次要冷一些。”   刀剑锻造时需经过数次淬火,淬火时炉内的温度十分重要,太高或是太低都会影响到成型的刀的强度。在无法精准控制温度的时代,刀匠们只能用双眼去观察焰色来判断火候,经验和眼力非常重要。   然而,这个孩子,只看了一次,似乎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   封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禁低笑了一声,“哈哈哈,是吗,是这样啊。”他从缘一的手里接过竹筐,以铁夹夹起几块抛入炉中,“谢了,缘一,帮大忙了。”   缘一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但能看出他此时的笑容是真心的,因此也露出浅浅的笑容。   在随后的日子里,封火会在进行一些步骤时,随口将一些步骤的目的与诀窍讲出来,缘一从不问为什么,可每次都听得认真。但令缘一不解的是,除了最开始的时间,封火都不再让他一整天都停留在冶炼坊,而是让他去村子中走一走。   “总和老夫这样的老家伙待在一起,你也会变成老头子的。”封火塞给他一个木头雕的剑玉,把他推出门,“去找村子里的孩子玩吧,随便玩,晚上再回来。”说罢,不等缘一开口,就已经将门甩上了,只留下换了一身与他同样样式的羽织的缘一,手握剑玉呆呆站在门外。   缘一低下头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玩具。被削去木刺打磨平整的锥形木块,穿过了两头宽中间窄的沙漏型木块,木块上绑着的线连接着一枚光滑的绿色球形物体,缘一没认出这球形是怎样的材质,但它摸起来十分光滑,即使在夏天被他握了一会,也还是带着冰凉的。   缘一试着颠了颠它,绑着线的翠绿球体被甩出一条弧线,缘一眼疾手快地翻转木头柄,于是它便刚好落在被修整好的宽边木块上,稳稳地停住了。   缘一被自己的技巧震住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这件玩具的好奇和兴致,正要再掉转方向换一边玩,就听到了一声惊叹,“好厉害!”   听到这声音,缘一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身体藏在树后的瘦小男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可眼睛却止不住地瞟向缘一手中的剑玉,掩饰不住渴望。   缘一想了想,走了过去,将这个还没有捂热乎的玩具递了过去,“给你。”   男孩愣了愣,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双手接住了剑玉,这时嘴上才绷住一句,“可、可以吗?”   缘一点了点头,“爷爷说,我可以随便玩。”   闻言,男孩不再犹豫,迫不及待地摆弄起来,而缘一则是在一旁看着,当男孩尝试了几十次终于接住球的时候,还为他鼓起了掌。这让男孩欣喜之余又多了一抹羞涩,毕竟缘一可是在第一次摸到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我是一郎,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后都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   缘一再次点头,眉眼中写着微不可察的期待,“我是缘一。”   得到他的同意,一郎迫不及待地牵着他的手,拉着他从村子的北边一直跑到了南边,边跑边兴奋地对他说:“缘一,其实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想找你玩了,可是一直都不敢去找你。你果然比我们想象得更好相处呢!”   缘一的目光落在自己与他握着的手上,两个人的手是同样的稚嫩,“为什么?”   “因为啊,你家爷爷可是那个村正大人诶。”一郎微微喘着气停住脚步,对他晃了晃手指,“我们从来都没见过村正大人笑过,总觉得好可怕啊。他是不是对你也很严格啊?”   缘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认真地摇摇头,“不是的,爷爷对我很好,收留了我,还为我提供衣服与食物,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见一郎满脸的不相信,他只好举起剑玉晃了晃,“这是他给我做的,我的衣服也是。”   ……虽然缘一身上的衣服是连这村子里大人都要羡慕的布料,但小孩子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件唯有城里孩子才有的玩具。一郎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羡慕的光芒,“这、这也是村正大人做的吗?他连玩具也会做!”   缘一不禁微微挺起了胸膛,“是的。”   正当此时,其他的孩子也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他们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个玩具,于是四五个孩子将缘一围成一团。缘一起初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么多的同龄人交流,他也不知道该先把玩具借给谁玩才对,还好一郎阻止了他们,让他们每个人都轮流玩上十分钟,这才解救了缘一。   由于其中一个女孩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掌握它的技巧,缘一还亲自演示了一遍,告诉她该如何用手腕发力,收获了更多的惊叹声,但缘一还是更喜欢他们去夸奖制作这件玩具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玩过剑玉,他们还跑到树下捉了蚂蚁,在田间奔跑着驱赶了不怀好意的乌鸦,直到天色变暗,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临走时,一郎用力地对他挥手,“缘一,明天你也会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吧?”   缘一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手臂挥舞着,“是的。明天见,一郎。”   再次沿着这条路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缘一觉得连路边的叶子都更加鲜艳了。第二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   依然是穿过了那道特殊的结界,缘一没有听到熟悉的打铁声,但浓郁的饭香令他的肚子开始咕噜作响,他加快了脚步走进草庐中,两条烤鱼正在炉上炙烤着,发出香气。   “先洗手。”封火说。   缘一于是哒哒哒跑去将双手洗干净,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好,均匀地撒着调味料,火候正好的烤鱼便递到了他的面前,还有一碗撒着海苔的米饭,一碟野菜。张口咬下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烤鱼,被处理过而鲜有腥味的鱼肉香气在舌尖蔓延开来,缘一眯起眼睛,忍不住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封火并不打断他,耐心地听着。缘一意犹未尽地咬下最后一口,放下了串着鱼的竹签,“我和他们,算是朋友了吗,爷爷?”   “只要你认为是,那么你们就是朋友了。”封火说着,眉眼也柔和了下来,“明天继续去找他们玩吧。”   缘一用力点点头,拿起自己空了的小碗,前去洗刷干净。   时间逐渐走到盛夏。冶炼坊常年燃着的炉火带来的温度逐渐变得令人难以忍受,这对封火的英灵躯体来说无关紧要,缘一看起来也很习惯的样子,可封火怕他热到中暑,就将冶炼坊的位置稍微迁远了一些,也不怎么让他在一旁旁观了。   封火现在是英灵的身体,鬼舞辻无惨所提供的魔力十分充足,食物和睡眠对他来说其实都并非必需品,倒不如说他多消耗一些可能还是件好事。但缘一还是人类,所以他每天都会按时准备营养均衡的三餐,不时还想办法去城中换一些新鲜的蔬菜肉类水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缘一在这段时间长了好几公分,本来巴掌大的脸都圆润了一些,当他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过来时,就格外可爱。   只有缘一有点发愁。   他看着封火拿起量尺度量着他的身长、臂长、腰围等数据,有些纠结,“爷爷,我是不是变胖了?”   短短两个月就给他换了两次衣服,他在继国家都没有这么频繁过,完全是能蔽体就不错了,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也不过一年才能添一套新衣服。这样真的好吗?   封火推着他的肩膀令他转了半圈背对着自己,测量着他的背长理直气壮,“不,你离胖还差得远呢,现在太瘦了。要继续好好吃饭啊,这样才能长高长壮,明白了吗?”   完全不怀疑他说的话的缘一遂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会多吃一些的。”   作者有话说:   村正的语音里提了好多次你有好好吃饭吗你要吃饭吗,可能这就是老人家的关怀吧……有一种瘦叫爷爷觉得你瘦.jpg   若干年后,路遇鬼袭击的岩胜看着赶来的比他(190cm)还高两厘米还结实的缘一,瞳孔地震。   缘一:我只是有认真吃饭,兄长。   当晚,严胜就做了一个弟弟变成施瓦辛格体型或者相扑选手体型的噩梦。   167的封火村正: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PS: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2-03-21 20:48:22~2022-03-22 16:1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埃琳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秋之森箱推bot、金枪鱼肉松包饭、太宰佑子、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克莱恩 34瓶;太宰佑子、神妮维雅、竹馨 20瓶;好心的俄罗斯人、万千平行世界、沐年之夏 10瓶;重岩叠嶂、陌尘 5瓶;尼亚斯基 3瓶; 第53章 风筝(二更)   邻近秋天的时候, 封火给缘一做了一面风筝,竹节为骨纸面为身,种种植物研磨出的染料绘上图案, 最后以细线连接在竹板上。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也有份, 封火让缘一把几面风筝背在背上,一起带给了他们,果然收获了孩子们的齐声欢呼。   秋天并不是最合适的放风筝的时节, 春天才是,但封火正闲得百无聊赖, 已经想不出还能做点什么逗小孩玩了, 正好有一日缘一坐在草庐门口, 仰望着天上成群结队飞过的飞鸟,封火来到了他的身后, “在看什么?”   缘一的眼中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与连成线的大雁,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从我面前经过, 向南方飞去。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都飞走, 有没有掉队。”   过去, 他也会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从窗口去仰望围墙之外的天空。小小一方的窗子拦不住它们展开的羽翼,每一年, 它们都会在这时按时经过,又在第二年归来。这有点像是缘一与它们的一个约定, 大雁如约而至, 那么缘一也要如约见证它们又一次不顾路途遥远的迁徙, 直到队伍最末的大雁也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他才能放下心来。   封火在他的身边坐下,仰视着无垠的天穹,“你喜欢大雁,喜欢天空吗?”   这一次,缘一点了点头,他伸出稚嫩的手掌向着它们经过的一朵白云握去,明明只是握到了一团空气,可他却好像触碰到了那软绵绵的白色一般,微微扬起唇角,“喜欢。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喜欢这些。”   封火不再开口,脊背挺直坐在他的身边,直到雁群真的飞到了地平线的另一端,再也无法凭肉眼捕捉,两个人才一前一后起身,回到了草庐内。   没多久,封火就制作了六只风筝,有三花猫,也有秋田犬,而交给缘一的则是一只飞燕,燕子的翅膀上绘着如缘一额上的胎记一样的火红纹路。   收到这只风筝的缘一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封火见状伸手想将风筝取回来,“不喜欢这个图案吗?那我去重新……”   可缘一却牢牢地抱住那只风筝,用力地摇摇头,他随即意识到这只风筝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气,连忙放轻了力度,“不是的,我很喜欢!我只是想……”他很少这样抬高声音说话,头也慢慢垂了下去。他同怀里的这只有着与他一样赤红色眼瞳的飞燕对视着,它留白的白色算是高光,令明明是死物的它格外灵动,“我只是想,如果兄长也能在这里一起放风筝就好了。”   缘一很少对封火提及自己的家庭,封火只知道他的母亲去世了而父兄还健在,他对此有所猜测,无非是被逐出家门,或是他自己选择离开。但无论是哪个可能,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缘一看来,那个家庭并不需要他,既然如此,封火也不会去对他再提起来。   除非,缘一像这样主动对他诉说。   “兄长其实也喜欢放风筝,也喜欢带我一起玩双六,我能够看出来。”缘一的声音很轻,“可是兄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就算很羡慕,他也不可以表现出对这些的喜爱,必须要从早到晚一直坚持练剑,才能让父亲露出少许笑容。……与我不同,兄长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金属与炭火的亲切气息接近了低垂头颅的他,而那黑色的袴也停在他的面前,缘一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正想抬起头,便被一只手按了回去,“既然如此,就连他的份一起,享受你的人生吧。”   缘一抬起一只手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神回复了往常的了然一切与坚定,“好。”   他背起那几只风筝,风筝本身十分轻便,只是体积不小,这让缘一走远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吃力的样子,不过其实但凡见过缘一背着与他体重相当的炭从村子外走回来的模样,都不会觉得他会被几只风筝给累到……除非是有些有那么点溺爱孩子的心态老年人。   毕竟缘一也是瞒着他背了那么远的。要不是希望由缘一来承这份情,他就自己去送了。   封火远远地跟在缘一的身后,眼看着缘一才出面就被伙伴们簇拥起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缘一一时半会都插不上话,也就没有机会说明这些风筝是送给他们的,直到他们说得尽兴消停下来,他才取下风筝介绍起来,于是,他们所聚集的村□□发出了比先前更热闹的声音。   封火没仔细听,不过还是能听到几个人在说“谢谢缘一!”在他的朋友们看来,如果不是缘一,那位给人感觉很冷的“爷爷”也不会总是送他们东西。而缘一只好再解释这些不是他而是爷爷制作的,该接受感谢的人并不该是他……这当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把心放在这些漂亮的风筝上了。   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地挑选出自己喜欢的一只风筝,在广袤的平原上奔跑起来,试图将自己的那只风筝放上天。但即便是天赋超群的缘一,也从来只是远远看着他人放风筝而没有亲手握过,秋风的风向和大小都没规律地转变着,他花了好一会才成功将火红的飞燕送上天空。   其他的孩子不由得向往地张大了嘴,缘一没多考虑,就将自己的风筝线交到了一郎手上,而自己则去一个个教他们该如何放起来。   在他手把手指导下,三花猫、秋田犬、鲤鱼等等风筝都升入了空中,连正忙着农务的村民们都情不自禁抬起头,仰望着那鲜艳灵动的风筝,露出了会心一笑。   伙伴们已经难掩兴奋地牵着风筝奔跑起来,缘一见状也满足地微笑着,他正想从一郎手里把自己的风筝接过来,谁知一郎在走过来的时候一时不察,被脚下崎岖的土地所绊倒了,他跌倒在地,而风筝的线也被扯断,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飘远。   在反应过来之前,缘一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可他却不是去急着握住风筝的断线,而是去扶住跌倒的一郎,“你没事吧?”   一郎的膝盖被土地给蹭出一块淤青,痛得泪花都快出来了,但他却没空管自己,而是指着天空急切道:“缘一,你的风筝……!”   缘一先是确认他只是皮外伤,用不了两三天就能恢复,这才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属于他的那只风筝正脱离了其他的风筝队伍,自由地舒展着翅膀,接下来,它将会独自随着这阵秋风一直飞向远方吧。   缘一的视线追随着那只风筝,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的。”   弄丢了爷爷送自己的东西,他没有脸面去再索要一只。这样也好,也许他并不是适合放风筝的人……就让那只飞燕一直展翅高飞,到更远的空中吧。   ……可飞燕远去的弧线,在中途停住了。   缘一愣愣地望着那正缓步向自己走来的熟悉身影,断了的风筝线一边正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中。随着他的靠近,围拢过来的孩子们也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他并不在意,在缘一与一郎面前蹲下,“你们两个,都没事吧?要涂伤药吗?”   一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使劲摇摇头,“没、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有点疼……一会就好了。”   “是吗,那就好。不过还是多休息一会吧,一会老夫送你回家,改天再来玩也不迟。”红发青年说着,拾起了地上本该捆着线的竹板,他将线重新绑好,示意缘一伸手,“缘一,你的风筝。”   缘一张出了手掌,于是那只比他大了一大截的手便将竹板交到他的手中,可他没有立刻放手,而是来到了缘一的身后,直到缘一将手中之物握紧,他才松开手,并向前轻轻推了缘一一把,像是在对风筝说,又像在对缘一说。   “飞吧。”   缘一顺着这股推力向前小跑了几步,属于秋日的微风扑面而来,它们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扬起他逐渐留长的发丝,也将他的衣摆所掀起,缘一在风的吹拂下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他跑得越来越快,快到好似连风都要追不上他的脚步了,那飞燕也被他放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连太阳都只要展开双翼就能触碰到。   一郎,以及剩余的孩子,都不由得望着那越飞越高的风筝,发出一声声的惊叹。这一幕,大概会被永远铭记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吧。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天上时,缘一却回了头,他自然看到了朋友们站在道路的那一端的欣喜模样,可他也看到,唯有背起了一郎的封火没有看天上,而是在看他……像在担心他也会和一郎一样跌倒。   缘一想,原来,他的降生,还是带来了一些美好的东西的。不只是父亲对于双生子传闻所引起的愤怒忧愁,不只是母亲对他遭遇的悲伤难过,不只是兄长对于变强的执着痛苦……原来,他也可以让别人露出笑脸,让别人为他的存在而骄傲。   他想让这些东西能够一直,一直维持下去。   所以他跑得更快了,尽情地、肆意地挪动着双腿,好像在离开继国家那一日一般,但这一天,他的身后有人在等他结束这场无所顾忌的奔跑,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   20岁以后就不太喜欢过生日了,但大家都好热情呀!于是开心起来了!谢谢大家!为了庆祝一下就加个更吧! 第54章 烧火棍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 击打在人的身上有如刀刃割过,轻易便能将体温所带走,留下的便是冻结骨髓的寒冷。第一阵雪过后, 地面与枝头都落了几公分的积雪, 一脚踩上去,整只脚都会陷入其中,这令本就艰难的出行更是雪上加霜。   农田休耕, 车马停歇,这样的日子, 本就该在家中休息, 直至次年的春季再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但对有些来说, 即使是在这样万物都在休眠的时节,也无法安心地在家中等待。   两名从头到脚都裹着厚厚的黑衣, 唯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合力拉着一辆木板车, 在雪上前进着。   “没想到第一场雪来得这么快……”其中一个人小声与同伴交谈着, 呼出的白气弥散开来,“我们还是出来迟了。”   另一人边前进边压低了声音, “也不算太迟, 再过一阵子大雪封山的话, 想赶过来就至少要等到春天了,那才是彻底迟了。”   “唉,是啊, 可是谁能想到‘日轮刀’的消耗这么快呢……这一批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先前说话的人不禁长叹了一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和鬼之间的力量差得太大了, 就算有再多的刀, 如果不能斩断他们的头又有什么用呢。”   “……这种事, 谁都明白啊。”他的同伴对他投去不满的目光, 他自觉失言,闭上了嘴。   两名属于鬼杀队后勤的“隐”的成员加快了脚步,赶在再次降雪以前奔向那个地点。从主公的宅邸出发,中途以类似于接力的形式换了至少六次的成员,而他们是这场人力接力的最后一棒,将要负责去见那个为鬼杀队提供着大批刀剑的刀匠,再从他的手中将新锻出的日轮刀送回给同伴。   穿过一片竹林,那间不起眼的草庐便映入眼中,他们对视一眼,果断地抬着装有矿石的木板车靠近了草庐。   一名身着冬装的十四五岁男孩……或许该称为少年了,正站立在那间草庐后。泛着赤红的黑发以同样的红发带束在脑后,褪去婴儿肥后露出的俊秀五官上满是超越年龄的沉静,额边的焰状胎记鲜活似跳动的火焰。他身着武士款式的黑色直垂与袴,外面披着的羽织则是洁白的布料上以金线勾勒出火红的焰纹,虽然明艳甚至有些华丽,可并不俗套,格外地衬他的气质。   他早早地就注意到了靠近的隐,等他们走到面前,他便不急不缓地行了一个礼,“你们是鬼杀队的人吧。我是缘一。”   ……有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这身哪家的大少爷,毕竟这样的气度他们也只在主公和那些大人物的身上见过。隐的两人同彼此交换了个视线,气质上更沉稳的那个上前一步,“缘一大人,我们是鬼杀队的‘隐’。山中降雪耽误了路程,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也只等了一会。”虽然其实是等了一天一夜了,不过他身上穿着爷爷硬给他套上的厚实棉衣、棉裤,不仅不冷甚至都快要出汗了。缘一说罢,也不多问,毫无防备心地转过身,引着他们走向冶炼坊。   这令两名隐微微放了些心,稍跳脱的那个忍不住和他交谈起来,“缘一大人,村正大人呢?”   每年,鬼杀队都会带走上百把刀,连神秘的刀匠村据说也在他的帮助下改进了锻造的技术,效率有所提升。为了避免接头时出现差错,隐还是有人知道村正的模样的,也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叫做缘一的孩子,有时村正不在,就会让缘一代为转交。   “爷爷外出去寻找矿石了,不知道要多久回来。”缘一简单解释过,就从他们的手中接过板车,那需要两个成年人才推得动的沉重木车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抬起,其中的矿石倾斜到了院中。完成了这一步,他又走入冶炼坊,很快,在这架木板车上堆满了整整三十把刀,有长达两米的大太刀,也有短刀,“这是全部的刀了,请你们检查一下。”   隐快速确认过,对着缘一点点头,“没问题了,缘一大人。”   既然任务完成,那他们也没有逗留的理由了,其实连之前的交谈也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只是他们对于这名神秘的刀匠太好奇了,才说了那么几句话。   毕竟……他所收养的这个孩子,都已经从只到腰部的豆丁,逐渐成长为了超过那名刀匠身高的俊秀少年,可刀匠本人,却好像从出现至今的十年间,都没有改变过分毫。   当这个传闻传开之后,不是没有人质疑过他的身份。会加入鬼杀队的,几乎人人都是家人亲朋被鬼所杀害,为了向鬼复仇而拿起刀,因此在这件事上他们的态度难免敏感一些,但他们所信赖的主公,从上一任,到只有六岁的现任产屋敷家主,都声明村正是友方,于是这件事也就被压了下去。   缘一却叫住了他们,“请问,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隐疑惑地看了过来,“请问吧,缘一大人。”   缘一于是将这个困惑了他几年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们是在与什么战斗呢?”   从缘一七岁来到这个村子,每年都会见到这些相同打扮的人数次前来,带走一些武器,有些人还有机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也有些人从此消失无踪,但无一例外的,他们所有人都是以一种决绝且随时做好赴死的心态出现。   缘一不是没有问过封火,但一向对他有问必答的封火在这一次却只告诉他,要他去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因而,他才会在今天提出这个或许会冒犯到他们的问题。   隐十分意外,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人可抵一整个刀匠村的刀匠收养的孩子却不知道那些刀是为何而锻。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最终,是稳重的隐开了口,“是鬼。缘一大人,我们在与鬼作战,为了杀死那些轻贱生命的人,我们每一个都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缘一因他眼中爆发出的仇恨而微微睁大了眼睛,“鬼……?是野兽吗?”   隐被掩藏在面罩下的脸露出了一抹苦笑,“不,鬼是一种有着人形,却比野兽更加残忍的生物。他们力量远超人类,以人类为食,惧怕阳光,只要接触阳光就会死亡……除了阳光,就只有以村正大人锻的刀斩下他们的头,才能消灭他们,否则即使受伤也会快速恢复。”   缘一将视线投向院子里的矿石,有些恍然,“日轮刀,是这个作用啊。”   隐接着说,“您不知道他们的模样是件好事。可能的话,我们希望您与千子村正大人永远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机会。”那个有关“村正”的传闻又一次跳入了他的脑海中,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或许是我多虑了吧,但这话我必须要说。缘一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村正大人的容貌,从未改变过?”   留下了这句话,他们就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抬着能够改变战局的刀剑,再次走入了风雪中,留下缘一在原地怔愣地望着他们远去消失的背影。   缘一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异状。每个人都会成长,会衰老,他们体内的器官和骨骼也会发生对应的变化,可红发的刀匠不会,八年时光一闪而逝,连缘一同他一起栽下的桃树都已经一人高了,可他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时间的痕迹,这不是有着一张显年轻的娃娃脸就能够说明的。   可……就像在他的眼中世界是“透明”的一样,爷爷也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不也很正常吗?   无论有什么,他只要等爷爷回来,亲口问他就好了。   缘一一动不动伫立在草庐外,等待着那个身影出现在眼中,但他先等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夜幕降临,从下午起就断断续续飘着的小雪开始转大,缘一没撑伞站在院中。他无意间使用起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力量,于是那冰凉的雪花在接触到他的一刹就化为了水,他继续巍然不动地立在雪中。   他的耳朵动了动,某道极其细微的声响传入了耳中,缘一眼神波澜不惊,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腰间的刀柄。   ……其实,要说是刀柄,那多少是有点抬举他挂着的这玩意了。铜铁合金打造的刀柄外缠缚着红绳以增加摩擦力,向下是镂空出精美纹路的刀镡,再然后……是柄半米长、孩童手臂粗细的……木棍。   木棍里面似乎包着一层更加沉重的东西,这令这把“刀”有些沉重,同村的孩子们要双手才举得起来它,更别说是从早到晚挂着了。木制的表层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木,结实到能敲晕一头野猪也没有任何伤痕……没错,缘一是拿它抵御侵入的野兽的,比如说野猪野狼等等。   要说为什么给缘一这么件怪武器……有一日,封火在冶炼坊锻剑,他感觉到村子里有一头入侵的野猪,不等他出动,缘一已经拎起他放在院子中的刀鞘出去大战野猪去了——说大战并不确切,因为缘一放倒野猪只用了三下,全程没有给野猪留下任何的机会。   第一击,敲击前肢,令野猪吃痛扬起前肢,第二击、第三击便快狠准地落在野猪的头颅、胸腹部,就此令其失去意识。当晚,全村一起加了个餐,吃上了新鲜野猪肉。   那柄看着华美的黑木刀鞘在第三击后就碎成了木头渣,缘一对此愧疚不已,但目睹了缘一将刀鞘当刀使用的封火却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将自己关在冶炼坊七日。   七日之后,缘一手中多了一把沉重的漆黑木头棍,他挥着这把无锋的木棍战胜了无数试图侵袭村子的野兽,现在周遭的猛兽已经没有敢靠近的了,缘一成了无冕的百兽之王。   也就是这个村子普遍没什么文化,不然封火觉得缘一月下刺野猪的传说也将流传千古……   扯远了。总之,当缘一握起这把木棍时,他身边的气场便改变了,甚至连飘雪的速度都仿佛被放慢了十倍,无论是风的流向还是光的晃动,都无法影响到他,世界在他的眼中趋近于静止。   隐藏在暗处的人与他似有默契地屏住气息,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唯有风吹雪落的声响。   雪簌簌落下,草庐有些承受不了落雪的重量,发出了一道细微的晃动声,就在这一刻,暗处的人先动了——一抹雪白的刀光迅捷如电地闪过,直取缘一的咽喉!   缘一也动了。他俯低身体,以居合的动作抽出腰间的木棍向前方挥出,木棍撞击在刀刃上迸出巨响,袭击者甚至恍然撞见了爆开的火花!可这样的僵持仅持续了短短的一秒钟,那把削铁如泥的刀竟然承受不住那木棍的力量节节寸断,碎裂的刀片四散飞溅,最后全部悄无声息地被雪地吞没。   缘一向前踏出了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只是一步,就截断了来袭者的一切退路,他手里的木棍亦抵在了来袭者的喉间。   “你是谁?”他问。   来袭的鬼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木棍,陷入了沉默,等到他的头顶积了雪,才压抑着情绪哑声道,“吾名剑鬼。这是村正大人给你做的?”   缘一轻轻颔首,剑鬼便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它有名字吗?也冠以村正之名了吗?”   这回,缘一摇了摇头,“有名字,但不是村正。”他觉察到这个人已经对自己不再有敌意,便收回木棍挂回腰间,淡然道:“它叫烧火棍。”   小伙伴说了,他这件武器不像刀,倒更像是烧火棍,那就叫他烧火棍吧!也不知道烧火棍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仅是刺野猪的利器,等叶子积攒起来还能拿来戳火堆,用来烤红薯呢,无坚不摧还不惧火烤,简直刀如其名。   剑鬼……剑鬼一口血喷了出来。   败在樱七日村正、旬夜村正这一系列绝世名刀手上,他不会感觉屈辱,只会觉得荣幸之至,甚至愿意让自己成为那些刀上的锈迹,也算不负他一生的追求。但是……没有人,更没有鬼!能够忍受败给“烧火棍”的屈辱!   没有鬼!   作者有话说:   无惨: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因为懂得都懂的原因,天草的咒二周目大概率是不会写了,我知道其实有很多人期待,我自己本来也挺期待的……呜咽,好想再写一次天草啊…………之后我抽空放出来原定的大纲,然后如果有机会专门写个天草的番外吧……真的麻了。   下个副本也是,本来我的大纲上定的是3/4组主场的,但是最近漫画新剧情也让我有点如鲠在喉,当我考虑平次的剧情就会哽住(一时语塞)可能会改成新一快斗的主场吧(只是可能)   为什么有些创作者不懂尊重自己的作品和角色呢,我不理解,但我好难过,我还以为夜凪景之后我已经心如钢铁不会再受伤了(淡笑并死去)   感谢在2022-03-22 21:02:19~2022-03-23 20: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拉格斯、猫娘家的腐妹子、ti、神妮维雅、小汤、晚安ya、向天抢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天抢时 97瓶;咪妮、幻梦境里会有阿比吗 50瓶;Chidori 36瓶;空条Q太郎 22瓶;我DNA动了、逅桔青、月关、是是而非、17165076、红线 20瓶;月忆晴 18瓶;侑猫饼饼、花枝上雨、露文文、学习使我诈尸、梵西 10瓶;陆泠然 7瓶;安 6瓶;十年魏晉十年唐 5瓶;沉默的重土 2瓶;博多藤四郎 1瓶; 第55章 鬼王   缘一再次开口了, “你是来见爷爷的。但你为什么要杀我?”   剑鬼一怔,他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你知道我是谁?”   缘一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每年, 你都会来见爷爷,他会将一些特殊的刀交给你。现在他不在。”   自从接下了这个其他的鬼都不乐意接的工作以后,剑鬼就成了唯一指定交易对象。封火每次与剑鬼接触, 都是在这间近似于魔术工房的草庐之外,剑鬼自认为自己的气息隐蔽得很好, 但没想到原来缘一早就发现了他们私底下见面……这么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剑鬼先有那么几分心虚, 但随即他又想, 他有什么可心虚的?区区一个连村正的刀都不配拿的小屁孩!剑鬼挺起胸膛,“对, 我就是来杀你的。”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恶意与杀意, 哪怕缘一先前拔刀的动作他根本没有看清, 而那把烧火棍随时都能再次抵在他的喉间,也没有丝毫畏惧, 毕竟这把木头的武器再坚硬也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伤痕, “你对刀剑一道既没有天赋更没有恒心, 有什么资格留在村正大人的身边!”他越说越愤怒,头上的鬼角都延伸了几分,“连我都只能借着无惨大人的名义才能窥得少许的刀光, 你明明每天都能留在他的身边,却不珍惜机会!”能不能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   在掌握了超越时代锻刀法的刀匠面前, 每天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捕鱼烤红薯!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牛嚼牡丹!羡……羡煞旁人啊!   缘一听罢, 茫然了一瞬。缘一陷入沉思, 缘一恍然大悟。   “原来你想向爷爷拜师。”他退后两步, 自认为明白了剑鬼这样做的理由,“那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向爷爷亲口提出你的要求。只要能够向他当面说出来,他就会正视你的愿望,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   剑鬼脸色很难看,“拜师如果有那么简单的话,我何必……”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但至少,你不去尝试,就绝不会有开始。”   剑鬼和缘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缘一眼前一亮,“爷爷,你回来了。”   封火揉了揉他的头,“嗯,一切顺利。你先回去吧。”他看向眼前的鬼,目光沉了下去,“老夫还有话想对他说。”   缘一没有去怀疑他与剑鬼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怀疑将他支开的理由,他对封火托付了全身心的信任,封火话音落地,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回到草庐内。   留下封火和剑鬼在雪中遥遥相望,剑鬼有些尴尬,不等他开口,封火率先冷声道:“鬼舞辻无惨,为什么对缘一出手?”   剑鬼没料到他眨眼间就看穿了先前的事情,他的口中,发出了不同于他的熟悉声音,那道声音低沉神秘,“我想杀谁,还需要你的许可吗,千子村正?”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你已经让我等得太久了。我很有耐心,但没有那么有耐心。”   激烈的杀气在这小小天地之中碰撞!草庐内闭目端坐的缘一骤然睁开了眼,先前令他察觉到的就是这道杀意,可后来就完全从剑鬼身上消失了,他还以为是他的错觉。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错觉,他会以为剑鬼无害,是因为想杀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剑鬼。   爷爷,没事吧?   封火没有动,盈盈的雪花悄然落在他的肩头,腰间悬着的刀也纹丝未动,可如果他想,就随时都能在下一片雪花落地以前抽出,斩去剑鬼的头颅。   但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真正肆无忌惮的那个人隐在不知何处的远方,显然躲在剑鬼身后的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绝不会轻易让本体出现在封火的面前。剑鬼只是他推出来的替死鬼,就像一把被用来杀人的剑,若是他成功了自然能够敲打到封火,可若是他失败了,会折断的也只有这把剑。   良久以后,封火将手探向了袖中,剑鬼已经被那强大有如实质的气势所压迫得连转动眼球都变得艰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袖中取出一柄卷轴,抛到了他的面前。   卷轴在空中便展开了,带着画的一面朝上掉进雪堆,画面清晰地映入剑鬼与控制着他身体的那个人眼中……一朵青色的妖冶花朵。   剑鬼感觉到了从那个人身上所传来的狂喜,他捡起卷轴,血红的眼瞳激动地颤动着,“青色彼岸花!!你真的找到了线索!?在哪里,有没有找到花本身!?”   封火眼中不带情绪,“从一个画家那里买下的,他说他也是临摹,找不到原画了。老夫没有在附近找到花。”   话音刚落,一道狰狞的爪从剑鬼的背后破体而出,直握向封火的脖颈,“千子村正,你明白欺骗我的代价吧。”   可封火只一眼就让他止住了动作,利爪停在他的眼球五厘米前,封火坦荡而漠然地注视着鬼爪,“工作就是工作,既然老夫从未向你拔刀,那么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瞒着你。”   那只鬼爪有生命地上下漂浮着,像是其主人正在思考,半晌,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不再是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而是带上了亲近意味,“说得也是。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鬼的武器是尖牙,是利爪,是他们远超人类的可怕力量,还有独属于鬼的特殊能力血鬼术。比起这些本能的东西,刀剑倒更像是一种添头,是仪仗,就好比那些身份尊贵的大名,他们一生中或许都不会有几次拔刀的机会,但他们都喜欢把世间最锋利的剑挂在自己的身上,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与权力。   制作出的武器是用在什么用途上,封火从来都无从置喙,但这不妨碍他为此感到不快。   鬼舞辻无惨悠悠地叹了口气。被他所控制的剑鬼早已屏住呼吸,意识被压入了最深层,此刻是封火与鬼舞辻无惨的对话,“你知道吗,村正,我其实很羡慕你。”   封火没有接话,鬼舞辻无惨自顾自说了下去,好像忽然之间氛围就从剑拔弩张转为了平常的闲聊,“即使死亡,也能从遥远的彼端被召唤出来。这不正是一种永生吗?”   封火眉头微微皱起,他垂下眼,“英灵会受到传闻的影响,与真正的自己有所不同。有人因传闻而憎恨生前的挚友,也有人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这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永生。”   可对于他的回答,鬼舞辻无惨只是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唇角,似乎他所提到的这些被扭曲的自我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他不掩饰羡慕与赞叹地说:“可只要你被历史所铭记,你就有一次又一次地重现于世间的机会,超脱死亡。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可我与你们不一样,要是我死了,不会有人记得我,也不会有被召唤出来的机会,我会永远地消失。”   “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封火说,“接受死亡,你才能接受现在。”   鬼舞辻无惨的眼神冷了一瞬,又恢复如常,他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出生的时候,我就被当成死婴,差点被直接烧死。即使勉强活下来了,也一直被病痛缠身虚弱无力,连拿起笔的力气也没有,连院子门都没有出过。”   他们之间相隔百里,但封火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俊秀的男人头颅低垂着眼皮颤动,仿佛因回忆而心有余悸,“后来,我因为一名医生未完成的药活下来了,可我也变成了这样,必须以人类为食,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阳光了。我想尽办法寻找,才知道,想克服这一点,我必须要得到青色彼岸花才行。”   跨越了空间,鬼王对他微微一笑,“帮我一个忙,村正,我不想再被死亡的噩梦所困扰了,你比我的手下拥有更多自由活动的空间,你能行走在阳光下,所以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你难得获得第二次生命,我支持你继续追寻你生前的愿望,也不介意你继续追寻下去。”   “但这样的前提,也是我要活下去才行。如果我死了,你的一切也会烟消云散,可若是我战胜了太阳……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能阻挡我们完成任何事的人了。”他压低了声音,暗示性十足,“你是最强的刀匠,你应该知道,最强的刀该握在谁手里才是最合适的。”   对于鬼舞辻无惨投入的卖力演出,封火的内心毫无波动,还无情地摆了摆手。   “别罗里吧嗦这么多,老夫承诺了会帮你,就会履行到底。青色彼岸花,老夫会继续找下去的。”他上前了一步,那鬼爪竟然下意识退了一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吧?别打扰老夫的工作。”   既然得到了他再一次的承诺,鬼舞辻无惨虽然不快,可还是迫不及待地闪人了——装得再像那么回事,他本质上也是讨厌封火到看见他那张脸就烦的人,只是在找到他要的东西以前,他暂时还能忍受下去。   不过……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在交手的那一秒,他居然在那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久违地心悸。   千子村正,究竟都教给了他什么?   封火:谢邀,就教了他玩泥巴,纯属自学成才。   剑鬼也迟来的唤回了被压迫到混沌不清的意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封火,向他深深鞠了个躬,留下一句对不起,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封火撩开门前为了保温而挂上的草帘,走入室内,泥炉正不间断地燃着木炭,令这间简陋的草庐也维持在了一个相对舒适的温度。   缘一正在泥炉边上正襟危坐,风随着封火的动作而灌进来少许,缘一沉静的目光望过来,“爷爷,有什么麻烦吗?”   封火不知道五感敏锐的缘一听到了多少,不过他也无所谓这点,本来就是如果缘一问他就会答的事情,“老夫的雇主的事,他在催老夫快点完成。与你没什么关系。”   缘一沉默了片刻,将压在心中的问题完全不避讳地问了出来,“他,与剑鬼,都是鬼吗?”   封火挑了挑眉,“看来鬼杀队告诉了你不少事情……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如你所测,他们是鬼,而老夫在与鬼为伍。”   窗外寒风尽情地嘶吼着,窗内身高相仿的青年与少年无声地对坐着,青年拿起泥炉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其中的热茶,“缘一,假如说每个人降临于世都伴随着一种责任,或者说宿命,那么,老夫在这一次降临,背负的宿命,便是打造出一把连无形之物都能斩断的刀。因缘、命运……乃至罪业,一切都能以一刀斩断。哈,老夫明白这是很难理解……”   “我能够理解。”黑发少年极其少见地打断了他,深红的眼眸中静静地燃烧着火焰,他见封火愣住,以为他没听清,便重复了一次,“我能够理解。也相信那样的刀的存在,相信您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所以……我想成为握住那把刀的人。”他的语气很平和,每个字都吐字清晰,令人感觉到他的坚定而非一时冲动,“由我来挥出那一刀,斩断罪业。”   红发青年年轻的面庞上,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对写着沧桑与风霜的眼睛了,此时,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缘一,这并不是一条轻松的道路。”他明白,缘一既然能够说出来,就是已经考虑好了的,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缘一的回答是,向他行了个礼,是感恩的礼,也是告别的礼。礼毕,他抬起脸,双眼明亮有神。   “我想加入鬼杀队,爷爷。”   最强的刀不该握在那种人手里。可现在的他,也还太弱了,远远配不上斩断一切的刀。   他必须,要变强才行。   作者有话说:   无惨:你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御主   无惨:我们两个一起,指定嘎嘎乱杀(等我无敌了就让你自害)   缘一:(提起烧火棍)谁要嘎嘎?   这一次缘一不是失去一切而踏上杀鬼路的,是为了守护他的一切。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太长,是真休息局,对封火和我来说都是(?)   感谢在2022-03-23 20:45:02~2022-03-24 20: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百夜里、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恩商 50瓶;S娘的长毛_ 20瓶;炭喵慕欧 10瓶;彼之御暗 2瓶;36664528 1瓶; 第56章 呼吸法   【千子村正, 敬启。   阳光逐渐转暖,枝头花苞将开,春日将近。爷爷的工作是否还顺利?委托人是否有再次为难你?   不必担心缘一。鬼杀队的房间很宽敞, 被褥很柔软也很暖和, 伙食很好,我又长高了一些,新衣服刚好合身。当主与同伴们亦十分友善。一切顺利。】   春天到来以前, 鬼杀队来了一名新人。   鬼杀队隔段时间就会有新人加入,这没什么稀奇的,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因为家人与好友被鬼杀害, 为了向鬼复仇, 又或者无家可归,才加入了鬼杀队。但不是谁都有能力将复仇化为实际的, 大部分人连最轻的刀剑都拿不动, 能够起到的力量非常微小。   这位年仅十五岁的新人, 看上去远远算不上强壮,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只能说是面色红润十分健康。而且, 据说他来到鬼杀队驻地的那天, 身着名门望族才穿得起的十分正式的和服,背着一个沉重装满了衣物的包裹,因为这一切理由, 哪怕他的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也没有多少人觉得他能够参与到战斗之中。   此时的鬼杀队队员, 唯一能与鬼对抗的手段就是他们的剑术, 虽然人人都配备着对鬼专用的日轮刀, 可只要稍有些力量的鬼他们就难以奈何了, 必须要数人以人海战术一起围攻一名鬼,才能勉强斩杀一只……哪怕一次胜利,都是以鬼杀队队员的血堆积出来的。   因此,现在的鬼杀队测试不像平行世界的未来,靠着能否杀鬼来判断合格与否,而是让身经百战的正式队员来与新队员进行实战,如果能撑下来五分钟,就算是合格。   除了鬼杀队年仅六岁的当主,没有人认为缘一能够撑下来,缘一本人看起来也很为难……不过他为难的理由和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样。   他很早就放弃了练剑,因为他讨厌武器击打在人身上的感觉,哪怕是竹刀,现在他也不想与未来的队友们做对手……缘一不想再一次让人类受伤了。   但规矩就是规矩,他总不能现在去捉一只鬼杀,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吧?所以,他只能在其他人怀疑的目光中轻叹一声,手搭在了那把短刀上。   缘一佩着两把刀。短的那把,连刀都算不上,是把漆黑的木棍,正是他的“烧火棍”,另一把长刀才是真刀,那把樱花刀纹的樱七日村正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上,刀鞘以打磨上过漆的黑檀木打造,虽低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绝对是一把好刀……然而,他却没有碰樱七日村正,而是握住了烧火棍。   这令他的对手青筋一跳,明摆着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放下了日轮刀,转而去取出一把竹刀,冷笑一声,“小子,让我来教你鬼杀队的第一课吧。”   缘一本来想建议他换成真刀,但仔细想想,无论是真刀还是竹刀,撞上烧火棍都是同样的下场,那还是不要浪费宝贵的日轮刀了吧。他谦恭地颔首,“前辈请讲。”   鬼杀队的前辈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拔刀,“那就是……别小看你的对手!”   这名前辈曾经参与五只鬼的围剿行动,算得上是鬼杀队非常有资历的成员了,在活着的人里,他也是最强的一个,本不该轮到他来测试新人,可当主说没关系,所以他就来了。   竹刀划过一道残影,直挥向好像被吓呆住一动不动的缘一的肩头,眼看就要将他击飞出去,旁观者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也有人不忍心看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被打得太惨而避开了目光。然而,他们所想象的画面并未出现,那把竹刀在中途被一道黑影所挡住了。   没有人看清那道黑影是如何出现的,只是当竹刀挥过去时,它就已经在那里了,就好像是竹刀主动地撞上了它一样,随后就没有第二刀了,因为竹刀已然不堪重负当场解体,竹子的碎片四散而飞。   这一幕,令刚刚还在互相交谈着的鬼杀队正式成员、想加入的新人都安静了下来,那名前辈干脆整个人都呆住了。   旁观的人或许不明白,可作为直面了缘一的人,在他出刀的那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如果缘一想的话,只要一眨眼就能取走他的性命,即使他握着的只是无锋也无尖的木棍。可缘一没有出手,他甚至没有反击,只是维持着挥刀格挡的动作,安静地望着手中只剩半把竹刀的前辈,“谢谢前辈的指导。抱歉,我从未小看任何人,你们都是值得敬佩的有勇气之人。”   ……小看人的,原来是我啊。前辈苦笑了一声,后退了半步,向他深深地鞠躬,“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只靠外表就先入为主地断定缘一的弱小,是他错了。   说不定……他真的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只用了一刀,缘一就获得了整个鬼杀队上下的认可。过了六日,他正式参与到杀鬼行动中,再次以一刀结束战局,斩去了一只肆无忌惮屠村的鬼的头颅。   要知道每一次鬼杀队想杀一只鬼,都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这一次的对手吃过不下百人,鬼杀队出动了近五十个人,每个人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他们赶到时,那只鬼正坐在尸骨堆积的山上,无所畏惧地仰面大笑着,“哈哈哈哈!你们又来给我送吃的了?真客气啊!”   “那我就不能辜负你们的好意了呀。”他吐出长如蛇信子的舌头,舔过沾着血的下唇,冰冷嗜血的目光从他们的面庞上划过,“让我看看,先吃哪个好呢?这样吧,你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我就不杀他。”   ……队伍的后方,传来了扑通的一声。这不奇怪,队伍里有第一次面对鬼的新人,吓到腿软才是正常的,哪怕是他们这些堵在前面的人,其实也已经被冷汗汗湿了脊背,全身僵硬。   可有人不为实力强大的鬼的威压所动,站了出来。身姿挺拔的少年走得不快也不慢,可每步都十分稳健,看起来完全没有被那气势影响,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隐忍的怒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为什么?”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当然是我乐意咯!你不知道吧,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好玩的东西。我告诉他们只要杀死他们最爱的人我就不杀他们,如果他们不动手,我就帮他们一把,等他们真的动手了,以为自己得救了而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我就会拧断他们的四肢……啊呀,我说漏嘴了。”   在这个时代,断了四肢的人,除了等待失血而死就没有第二个结局了。可这算不上他杀的吧?他没说谎不是吗?他兴高采烈地解说着自己的“游戏”,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颠倒了?为什么他飞上了天空,又从他堆出的尸山滚了下来?   还有,那是……太阳吗?是阳光吗?   鬼杀队也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一轮耀眼的火光。   鬼只出没于黑夜,白天则潜伏进不知何处,想对他们动手,就只有在黑夜。可现在,黯淡的黑夜被那灼眼的火光所照亮,樱花之纹的漆黑日轮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刀锋所过之处皆燃起如烈日的光辉!没有污秽能在这样的光华下留存,那是绝对的力量,是足以驱散阴影的强大!   那只鬼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斩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摸索着伤口,直到身躯与头颅都开始消散,他才惊惧之下跌坐在地,口中迸发出不甘的惨叫,“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缘一没有斩鬼的欣喜,只有胸腔中无法抑制的愤怒,以及……对于必须斩杀这只鬼的悲伤。他不发一言地注视着那只鬼,仅仅是这样便令鬼残缺的身体拼命地向后退,以远离他,“无惨大人、无惨大人救……”   鬼没有将求救完整说出去,就已化作尘埃,彻底消失了。至此,缘一才血振,收刀入鞘。   鬼杀队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原来杀鬼也可以这么简单?当缘一回过身,重新走回队伍之中,并耐心地询问他们有没有受伤时,他们才彻底反应过来!劫后余生并第一次在与鬼的战斗中取得压倒性胜利的人们欢呼着,将缘一簇拥在中心!   这一晚在现场的人们,没有人会忘记那夺目的光芒是如何将整个黑夜照亮的,正如缘一的到来照亮了鬼杀队的前路。其中一位在八十岁高龄才寿终正寝的队员,还写了一本自传,直到百年后他的后代从仓库中找出来,当时自传的封面已经模糊了,于是他的后代在通读全文以后,将这本自传命名为……《我与日呼合砍十二鬼月》。   很严谨,没什么问题。   在那一夜过后,缘一便完全掌握了呼吸法,并且发现,只有将呼吸法与日轮刀结合,才能对鬼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他尝试将这种呼吸法教给鬼杀队,但很快发现,他的日之呼吸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将呼吸法根据不同的人的体质进行了改造,就此创造了炎、水、雷等等呼吸法。   鬼杀队与鬼的战斗,终于不再是一边倒的战役,缘一与其他掌握呼吸法的几名剑士得到了“柱”一名,他也成了鬼杀队除了当主以外最受尊敬的人。   【……至此,已将三十九只鬼斩落,其中有三只与其他的鬼有所不同,我猜想,是因为他们吃过了太多的人。   在完成我的宿命以前,我还不能回去,请爷爷照顾好自己。   ——缘一】   封火将这封信整齐地叠好,收进袖中。   ……明明一开始只是顺应千子村正的性格,收养了缘一,他从来没有期待过缘一去做出什么大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在如此混乱的时代过上他所期望的幸福生活而已。   但是……缘一似乎有着超凡脱俗的天赋,不只是在剑道一途,而是一切事物,缘一甚至只是在数年间看着他锻刀、修复残刃,就已经将村正的毕生所学掌握了,如今他在鬼杀队内还兼任日轮刀的手入保养。   不会吧,难道随便捡的孩子也是一个天选之子吗?为什么他在其他世界就没这种好事?   ……算了,可能这也是一种祸福相依吧,开局白捡一个天选之子,就要面对总是在躺平很想让人取而代之的反派上司。   他在一名貌美端庄的鬼的带领下,步入了一间暗室。一道全身都隐在黑暗中的身影正姿态随意地靠在桌前,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抬起了在黑暗中仍散发着慑人红光的眼睛,“你来了。”   红发刀匠不沾染情绪的琥珀色眼瞳也在散发着微光,他说:“鬼舞辻无惨。”   “青色彼岸花的线索,老夫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与科比合砍83分.jpg   我与日呼合砍十二鬼月.jpg   不知名(实力接近上弦)鬼:无惨大人救   缘一:不急,马上送他来陪你。   感谢在2022-03-24 20:54:09~2022-03-25 21:0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小汤、萌果小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霞谷毕业了吗、神妮维雅、橙 20瓶;Totoro 10瓶;太宰佑子 5瓶; 第57章 无病无灾   “缘一大人和炼狱大人他们这个月已经杀了三只下弦了吧?我听说已经吓到他们不敢随便跑了呢。”   “对啊, 好像上弦也照样乱杀。不愧是柱,强大到令人安心啊,这样下去说不定就算是鬼王也……”   两名鬼杀队的剑士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坐在树下小声交谈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训练场中走来, 两人眼前一亮,其中一人不由得满怀憧憬与敬意地唤道:“缘一大人!”   束着黑发的男人本来只是从这里经过,听到他们的声音才停下了脚步, 没有表情的脸转向了他们,他们这才看见, 他的脸上, 并没有那道显眼的纹路, 耳垂也没有挂着耳饰。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外在上的差距, 只要同时认识这个人与他们所期待见到的那个人, 就绝不会认错两个人——虽然同样鲜有显露在外的表情, 隐隐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可这对双胞胎的气质差距很大, 正如他们所使用的呼吸法, 一个是太阳, 而另一个则是月亮,没有人会认不出照在自己身上的日光还是月光。   本来将他认成了缘一的队士,在分辨出他是谁之后, 那悠闲的笑脸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忐忑不安, “对不起严胜大人, 我们认错人了。”   继国严胜, 近期继任的继国家家主, 他本应与新婚妻子一起将这个家族发扬光大,以他的统领力,或许觊觎一下国家也并不是妄想。但在一日出行的途中,他被山中的鬼所袭击,与他同行的精挑细选的二十名武士,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害,仅剩下握着断刀的继国严胜一人。   然后……那个人,那个与他一同降生在这世上,却被人为地赋予了不同的位置,并在母亲死后就消失的人出现了。他挥出了能够劈开夜色的一刀,轻飘飘地便斩杀了令他们心惊胆战的怪物。   那被怪物袭击的微笑恐惧一扫而空,不甘心、对力量的渴望,以及战胜缘一的执念彻底地占据了他的心头,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继国严胜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从这天起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其中的一名剑士,他也明白了缘一的强大是独一份的……当然了,本该如此。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缘一在鬼杀队五年,他积累的人望也是如今才加入的继国严胜不可能赶超的,继国严胜耗费了一年时间,才令他们尊敬他的理由从“他是缘一大人的兄长”转为了“严胜大人是仅次于缘一大人的强大”,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赞誉,可对继国严胜来说不是。   沉默了片刻,继国严胜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分毫,他对着二人颔首,礼节恰到好处无可挑剔,“无妨。我也想问一下,你们知道缘一现在在何处吗?”   他没有追究下去,令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刚刚严胜大人的眼神好可怕,是错觉吧,“我们之前看到缘一大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严胜大人你现在去找他应该还来得及。”   继国严胜眼神有所变化,他先是说了一声“多谢。”,才加快了脚步,向着缘一的房间而去。   鬼杀队驻地的白天,其实是很安静的,因为鬼是昼伏夜出的生物,所以剑士们也习惯于将自己最好的状态放在夜晚,白天则是休息为主。继国严胜很快找到了缘一所在的房间,和其他的队士没有任何区别,毫无特色。   缘一果然在他的房内。他坐在连接着庭院的走廊上,仰望着湛蓝的天际,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两把刀被他放在手边。   继国严胜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他,可缘一发现了他,回过头来向他打招呼,“兄长,你来了。”   “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继国严胜顿了顿,上前坐在了他的身旁,他也盯着这天空看了几秒钟,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两把刀,语气笃定,“这是你师父给你做的刀。”来鬼杀队一年,他积极地打听了许多缘一过去的故事,也知道了有一名神秘刀匠正在为他们提供武器,缘一正是被那名刀匠所收养的。   缘一却摇了摇头,“兄长误会了。我并非他的弟子。”   “可你清楚锻刀的每一个步骤,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人的刀修复。”   缘一面色平静,“我只是会,而不能够真正理解刀剑。就凭这一点,我此生都无法达到爷爷的高度,不足以成为他的弟子。”   继国严胜的眉头狠狠地皱起,他的语气也无法克制地加重了些,“缘一,你不该如此贬低自己。”   已知,拥有着仿佛被神明宠爱的天资的缘一都觉得自己不行,那他们这些还不如缘一的人是什么?垃圾,还是废物?   缘一愣了愣,他对上继国严胜的目光,忽的唇边多出一抹笑容,“不必为我担忧,兄长,我并不是在贬低自己。”   “爷爷对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擅长的东西、不擅长的东西,也有着自己的喜恶。我不能够理解锻剑的真谛,达到不了那个巅峰,但我能将剑用得很好,这是我的天赋,正如我永远都不可能具备兄长的领导力……我只能独自与鬼作战,可兄长能够带领他们,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这次愣住的人轮到了继国严胜,他张了张嘴,但喉咙像被无形之物堵住了,他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你不明白,缘一。只有弱者才不得不抱团,强者才有资格独行。……你更不明白,他有多渴望那足以独行的压倒性的力量。   缘一已经移开了目光,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说了下去,“很久以前,爷爷问过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其实我还是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我只知道,我希望能够将之前的生活继续下去。我想,继续走下去,总有一天,我就能够找到剩余的答案吧。”   就像那只游离于空中的断线的风筝,总有被握住断线,带回家的一天。   正因如此……他绝不能原谅那个从不尊重生命、破坏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幸福的鬼。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握紧手中的刀,而不是仅仅享受着自己的幸福。   面对这样的缘一,继国严胜说不清自己胸膛中跃动的情绪究竟代表了什么,他逼迫自己不去看缘一,以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视线便又一次落在了刀上,名为樱七日村正的削铁如泥的刀上四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无病无灾】。   见字如面,这四个字的每一笔都尽显锐利锋芒,仅仅看一眼都能感觉到刻字之人的气魄,可这样一个人在他最得意的作品上刻着的,却并非是什么百战不殆、天下一番,也不是鬼杀队剑士常见的恶鬼灭杀,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人家的祈愿。   没有病痛,没有灾害,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如此平凡,如此的……遥远。   继国严胜曾经想过去斥责那名刀匠,竟然将缘一这块最名贵坚韧的钢材空置了八年,任由他玩闹了那么久而不去进行任何的锤炼,可看过这四个字,这斥责就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缘一不渴望力量?因为他本就拥有了吗?   那为什么……千子村正,不像他们二人的父亲那样,期待着缘一变强,而是只有这么单纯的愿望?   继国严胜忽然回想起了母亲那张遥远到模糊的面容,一个答案在他的嘴边呼之欲出了,可他说不出来。   宽敞的廊前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唯有院内被称为惊鹿的竹节蓄满了流水而向着一边落下,竹筒撞击在石面发出“咚”的声响,一声又一声。   宽阔的天空渐染夜色,一轮圆月升上梢头。   缘一忽然站起了身,他看向了院外,过了几秒钟,继国严胜才听见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一名剑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缘一大人、严胜大人!有鬼入侵了!”   继国严胜也猛地起身,条件反射搭上了腰间的日轮刀,“什么!?他们怎么可能入侵这里?”而且,现在才刚刚入夜吧?   那名剑士气喘吁吁,“但事情很奇怪,情况好像不算很危急……对不起我说不清楚,总、总之请两位先去主宅!”   缘一二话不说,拎起双刀快步赶去,继国严胜紧随其后,很快就将那名剑士抛在了身后,赶到了主宅。   一名精致容貌的和服女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垂着眼眸看上去十分恬静的模样,今日炎柱与风柱还在百里之外与鬼厮杀,鬼杀队驻地中只有缘一、继国严胜和水柱与岩柱,满脸警惕的两人正一左一右将日轮刀抵在她纤细的颈上,只要她轻举妄动,就会被收拢的双刀所斩杀。   缘一在她的身上闻到了鬼的气息,但同时……他感觉到,她身上没有分毫的敌意,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丝褶皱,显然是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挣扎。   水柱开口了,“我们的低等队士被她蛊惑,将她带来了这里。她的血鬼术恐怕有致幻能力,缘一,严胜,小心。”   那名女性缓缓睁开了双眼,低声道:“各位鬼杀队的剑士,我对你们没有敌意,擅自闯入此地是我的失礼,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有一件,必须要尽快告诉你们的事。”   缘一没有握剑,两手空空地向前走去,见到是他,水柱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任由他靠近,缘一问:“请问,是什么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鬼舞辻无惨身边的医师,叫做珠世。”提起那个名字时,珠世的眼中闪过浓郁的仇恨,还有微不可查的恐惧,她强压下那些负面情绪,“我们这些鬼,包括鬼舞辻无惨,都无法抵抗阳光,也无法抵抗日轮刀,这是诸位一直以来都明白的常识,同时也是鬼舞辻无惨让我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他想让我,帮他战胜那个弱点。”   在场的剑士因她的话而瞳孔一阵收缩。   人类必须要花费大量的练习,才能取得与鬼一战的资本,而哪怕他们已经够强了,可终究还是人类,断肢无法复原,伤口要很久才能愈合……而鬼不一样,只要没有被日轮刀斩首,就能不断地再生。   而如果连日轮刀都无法奈何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又该拿什么去和他们作战?   在岩柱水柱心神不定之时,继国严胜开口打断了她,他端起了上位者的谈判架势,看上去并没有被她的话所惊到,“等等。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你现在向我们透露这些,等同于背叛鬼舞辻无惨吧?那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别想撒谎,谎言是瞒不过我们的,一旦看出你在欺骗我们,届时,你将会为闯入鬼杀队而付出代价。”   珠世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露出苦涩的笑容,“因为……被变成鬼的我,亲手杀害了我的孩子,我爱的人,当我想寻死的时候,还会被鬼舞辻无惨阻止,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她白皙的双手绞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显出几分鬼的特征,“我想要鬼舞辻无惨下地狱,要他永远无法从地狱中逃离。这个理由……足够吗?”   继国严胜听罢,不着痕迹地看向了缘一,缘一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他对着自己的兄长点了点头——她说的是实话。   “……说下去。”继国严胜说。   珠世调整着自己加快了的呼吸频率,“为了不再害怕阳光,他每制造出一只鬼,都会要求他们去寻找一种花……青色彼岸花。如果得到了这种花,从此以后连阳光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更不用说是日轮刀了。”   继国严胜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那么,你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是……”   “是的,他找到了。”珠世语气很轻,“他找到了,只是还没有真正地融入它……可也要不了多久了。”   “如果被他完全吸收了青色彼岸花,那么,他就真的成为无敌的存在了。”   “你们必须去阻止他,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个无敌的已经……   铺垫了这么久明天终于要开打了,我好兴奋啊.jpg   感谢在2022-03-25 21:04:07~2022-03-26 20:3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花半蓝 60瓶;梅林呀、澄空涟漪、臻如 20瓶;魑医 10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58章 鬼之城   鬼舞辻无惨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特别是涉及他自己的性命的时候。   他原先还没有这么谨慎,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王,无论是什么王侯将相面对他的力量都要拜服在他的脚下, 只要在夜晚, 他就是无法战胜的,区区一名受制于他的英灵,又能如何呢?   直到他当着封火的面准备吃一个女孩。   刀匠没有向他出刀, 他甚至没有动,只是用那对燃烧着鬼舞辻无惨看不懂的情绪的琥珀色眼眸死死盯着他, 在那一瞬间, 鬼舞辻无惨在他的身后恍然看到了荒原上的累累刀冢, 刀上斑斑锈迹残破不堪,恐怕动动手就能让刀分崩离析, 可他却觉得那些刀随时都会刺向他的全身, 哪怕将他绞碎都不会停下。   鬼舞辻无惨僵在了原地, 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任由那个女孩嚎啕着逃跑。   他不喜欢放任到嘴边的食物逃走, 但他更不想看到那刀冢上的万千刀剑一同刺向自己。他相信, 如果他敢下嘴, 那么那个人就敢动手。   他终于明白,持有令咒,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他要求封火远离他,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再靠近自己。英灵可以灵子化移动, 也能够互相感知到彼此的位置, 但移动仍需要时间, 只要保持距离, 鬼舞辻无惨就来得及以令咒命令他自害。   哪怕是封火来找他提供线索,见他的也并不是鬼舞辻无惨的本体,他谨慎地将自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来见封火,另一部分躲藏起来,这样就算封火要反水与他同归于尽,他也能靠着留存的那部分继续存活下去。   某种角度上来说,封火这十几年非常难捱,比他当奥伯龙那千年还难捱,但鬼舞辻无惨也是同样的被掣肘感,可能这就是互相伤害吧。   封火只好采用了第二套计划。   “你要的青色彼岸花。”他说着,单手捧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鬼舞辻无惨的瞳孔因情绪激动而剧烈收缩着,却没有贸然去接,两人僵持了片刻,封火将木匣子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退到几步之外,鬼舞辻无惨这才难掩兴奋地扑上前,将木匣牢牢地握在手中。   从平安时代至战国,八百年的等候,无数次想放弃又不甘心,如此漫长的一生的追求……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他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着,掀开了那木匣。这间茶室是完全不允许光的通过的,但他有着强大的夜视能力,所以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清楚地看到……那哪是一朵花?分明就是一株栽在土里的灰绿色藤苗,干瘪的花蕾萎靡不振地垂下,看不出与其他植物的区别,令人怀疑它是不是已死的普通植物。   鬼舞辻无惨的周身爆发出猛烈的杀气,背后瞬间突出八根尖刺,以不同的方向齐齐刺向了封火!   “千子村正!”从极度的期待到完全的失望,这巨大的落差令他的声音都扭曲起来,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你敢拿这个欺骗我——!!”   封火面色未改,从未出鞘的刀自腰间抽出,一把刀迎上八根尖刺却每每都能将那灵活而致命的尖刺挡下,碰撞的火星将茶室短暂地照亮随后又再次黯淡,一片黑暗中,他的声音沉静自如,“老夫没骗你。青色彼岸花一年只在白天开放两三天,现在是夜晚,你要等到明天它才会开放。”   那每一击都是冲着头颅、心脏、脊柱三大要害而去的尖刺,停下了。   “……好。”鬼舞辻无惨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那我就等到明天。如果明天还没有开放……”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愿意从这朵将死的花上移开,算得上是小心翼翼地将它置于桌上。   “烦死了,老夫说了没骗你就是没骗你,耐心等着就是了。”见战斗暂时结束,封火大咧咧坐在了他的对面,“到了明天,老夫的工作就正式完成,而我们的契约,也该结束了。”   涌到头顶的血液慢慢流了回去,鬼舞辻无惨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向封火投去了一瞥,唇边浮现出一抹极近残忍的笑,说出口的话却算得上是温和,“当然了,到那时候,就不劳你继续辛苦下去了。”   “哦,对了。”鬼舞辻无惨瞥向了茶室之外,在刚刚,有一阵极其微小的声音,而他捕捉到了那声音,也察觉到了自己手下的一只鬼与自己断开了联系。若是往常,他一定会命令手下去追杀那只鬼,可现在目标近在眼前,这个发现就只是让他笑得更开心了,一完成愿望就能把送上门的鬼杀队斩草除根,还有这种好事?   “很快,珠世就会邀请一批老朋友来见我们,为了庆祝我的新生,我准备饱餐一顿。但是你放心,你所养大的那位……是叫做缘一吧?我可以放他一马。”   鬼舞辻无惨心知肚明,千子村正是一个守信的人,所以在他真正吃下青色彼岸花以前,就算他再怎么在他的底线反复横跳,后者也不会动手,他这么说就单纯是想让封火再暴怒一次。   可出乎他的意料,封火的反应很平静,他甚至自然地接过无惨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香浓郁的茶水,“不需要,你是杀不了他的。”   这令鬼舞辻无惨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过随即又松开了,他笑道:“哦?你还真是信任他啊。可使我成为了无敌的完全体的人,是你。这件事被他还有他那些同伴知道,你想过会如何吗?”   封火仰面将茶水一饮而尽,茶杯抛向了无惨面前的矮桌,杯口朝上稳稳落下,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意,老夫本来也没有要遮掩什么,既然是老夫所为,那就大方承认就是了,何须逃避。”要是真的想瞒,他一开始就没必要告诉缘一。   ……又来了,又是这副样子。鬼舞辻无惨的笑容褪去了一二,他垂下眼,“好,那我就等着。”   等着你这张装模作样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的那一刻。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   鬼杀队能够调动的147名剑士,其中包括日、月、水、炎、风、岩六名能够斩杀十二鬼月的柱,乔装打扮之后,分别伪装成了几支商队和大名与武士,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即使他们已经拿出最快的速度去赶路了,也还是在日上中天才赶到。   小镇不大,位于深山之旁,一条大路连通着尽头一座高大却隐约透露着阴森的宅邸,道两旁则整齐地林立着数间低矮的平房。分明是该工作的白天,却安静得不可思议,连鸟鸣声都听不到,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与随队的马车车轮声,不祥的预感和危机感悬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人放松警惕。   伪装成商队头顶的风柱,以及扮成护卫的缘一,他们身后跟着其他几名剑士与一辆沉甸甸的马车,敲响了镇上的一间房门,“请问有人在吗?”   他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小镇中回荡,最后连回音都被吞没在小镇深处,风柱和缘一交换了一个眼神。   伪装大名的继国严胜等人则走了另一条路,现在正在镇外不远处,只要五分钟就能扔下行李赶来。   根据珠世所言,这座小镇就是一座彻头彻尾的鬼之城,平房中居住的就是低阶的鬼,而那座最大的宅邸是鬼王的居室,越靠近大宅的鬼位阶越前,但平时高阶的十二鬼月都在外游动,尽可能地在全国各地去搜寻青色彼岸花的位置。   现在是白天,那么,这些平房中的鬼应当正在休眠中,是他们最好的杀鬼时机,要是在过去,他们一定会轮番将这些睡梦中的鬼一一斩杀,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们优先该做的是探清情况,集中火力去迎战白日的鬼王。   鬼杀队无法确定珠世给出的情报是真是假,她确实真切地恨着无惨,但不能排除因此被无惨所欺骗而给出假情报的可能性,这很可能是个针对他们的陷阱。可是……他们承担不起情报她所言为真的代价,前来处理是必须的,只是,不能直接全员撞进城内,以免被一网打尽。   风柱和缘一,就是前来探明这座小镇的现状的先遣队,以信号弹为号,来决定接下来是全员发起进攻,还是保存力量尽快撤退。   “我要开门了。”风柱压低声音说,缘一和身后的剑士纷纷握住了刀,警惕着从中扑出一只鬼的可能……然而,这扇门轻而易举地就被打开了,他们保持警惕走入其中。屋内有着明显的生活痕迹,被褥衣物随意堆叠着,一件精美的振袖和服挂在屋后,她的主人或许本来想在这一天穿上它,但她现在却不知所踪了。   缘一摇了摇头,他的心沉到谷底,“……直接去大宅。”   剑士们无条件信任他的决定,舍下这间空屋,快步赶向了大宅,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大宅的沉重门板被一双白皙苍白的手由内而外推开了,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向他们徐徐行了一个礼,“无惨大人等候诸位多时了。”   “她”的姿态很美,低头时露出白到发光的脖颈,随后抬起了精致的容颜,一左一右的眼中分别写着上弦、三几个字,微笑时露出尖锐不似人类的牙齿,“请随我来。”   此刻正是夏天的正午,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可见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感觉被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汗毛倒立。或者说,正因为现在是白天,他们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风柱眨眼间便从那种极致的恐惧中挣脱出来,长刀挥向了“她”的纤细脖颈!   “我上次就应该杀了你!”他嘶吼着,风之呼吸的剑招一式接着一式挥出,上弦三游刃有余地闪避着,“哎呀,人家不喜欢太热情的男人,这种搭讪的模式也很老套啦。”   风柱表情凶狠,暗暗心惊,上次他被他的外表所蒙骗偷袭成功,落得个两败俱伤让他逃走了,而比起上一次交手,他居然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又变强了……打断了他思考的,是同样拔刀加入了战局的缘一,上弦三见状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而那太阳的辉光势不可挡地追上来,将她的一边手臂斩去。   没有鬼在直面日呼之后还能保持镇定,哪怕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不再怕他的刀才对……不对,为什么他那把刀造成的伤害,还是无法愈合!?   他瞪大眼睛望着缘一手中的刀,并更惊讶地发现,那把导致所有的鬼都开始对樱花ptsd的刀,居然因这一挥而浮现出了丝丝肉眼可见的裂痕。   “你这是……”   “我来拦住他。”缘一沉声说,“鸣山,去取刀,还有信号弹。”   不用他提醒,风柱鸣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了马车,从车上抬下了两把刀并拉动了信号弹,一道红光飞向天际,在空中炸出一朵灿烂的花。   双方僵持不动,缘一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手中的刀上,他也知道这把陪伴他八年之久,一直用心保养少见磨损的刀,在刚刚的一击之后就变得脆弱了。   ……对不起,爷爷。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降低身体重心横持长刀,上弦三也蓄势待发。   “留衣,你在做什么?我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客人呢。”一道低沉的,令在场所有人都精神紧绷的声音响起,他们一齐将目光投向那个漫步在阳光下的男人——鬼舞辻无惨。   上弦三第一时间退到他的身旁,恭敬中夹着恐惧,“对不起无惨大人,我耽误时间了。”   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很好,所以他放过了上弦三。他展开手臂,惬意地沐浴着阳光的照射,又深深地吸入了一口阳光下的空气,眯着眼睛弯起唇角,“啊啊……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白天啊。”   无需多言,两把缠着火焰和飓风的刀在同一时刻斩向了他!他甚至都没有挪动哪怕一步,因为上弦三的长发紧紧缠住了两人的刀,那攻击近在咫尺却无法奈何他分毫,缘一正要再次发动,却被风柱喝止,“缘一,我来!”   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机!   旋风呼啸着绞断那雪白如丝绸,却同时兼具韧性和硬度的发丝!与此同时,风柱新换上的刀刃上也同样出现了裂痕,风柱嗤笑一声,抓住机会一脚将上弦三踢出数米远,自己也紧跟着再次挥刀而去,只为了不让上弦三阻碍缘一与鬼王的战斗!   鬼舞辻无惨完全没把他们的动作放在眼里,愉快至极地将自己剩余两条赤红纹路的手送至唇边,被血浸得殷红的唇贴上了手背,从那张唇中吐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村正,给我杀了日呼剑士。”   他不动手,可没说不让村正动手。   在正式与青色彼岸花融合之后还留他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缘一没有浪费风柱争取的机会,滚烫的刀已破开空气而来,只要成功,就能同时斩去鬼舞辻无惨的五个脑、七颗心脏!可这一刀却没有如他所愿斩在鬼舞辻无惨身上,而是撞上了另一把刀,那瞬间的碰撞令缘一虎口发麻,本该是剧烈的金铁交击之声,也多出了一丝令人不适的杂音……那是缘一手中的刀,绽出了更多的裂痕的声音。   以英灵之身制造的低阶的宝具,若想发挥出其作为宝具的力量,就只能沦为一次性用品,更何况这一次缘一使出了全力,与他对敌之人也没有要留手的意思,两相碰撞之下,刀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樱七日村正从刀尖至刀柄爬上了蛛网一般的裂痕,裂痕愈来愈深重,最后彻底地崩断,散裂的刀之碎片正如樱花一般飘零,留在缘一手上的,只剩下了刀柄。   “虽然早有预料,但果然还是失败品啊,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红发青年的刀尖垂落在地,他的神情冷肃至极,并没有向那由他亲手打造的刀的残片投去哪怕一个眼神,声音冰冷到陌生,“拿起刀来,缘一。否则,老夫真的会杀了你。”   缘一怔愣地望着他那张不变的脸,想起在他决定加入鬼杀队那日,封火曾劝过他,“这条路并不好走,你会遇到许多的阻碍。”   缘一则答:“我会克服它们。”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遭遇多大的痛苦,也要坚持到底,直到实现为止。”   “是的,无论遇到什么。”   对,无论遇到什么。哪怕是……与他为敌,也要将他的理想贯彻到底。   缘一闭了闭眼,伸手握住了腰间所剩的那把在这场景下显得滑稽的木棍。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滑稽,可鬼舞辻无惨却是毫不客气地肆意大笑起来,嘲笑着这曾经击败过他一次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日之呼吸的剑士啊,事到如今只能拿那种东西充数了吗?”   ……不过,为什么村正看起来这么平静,完全不意外他会用令咒的样子?鬼舞辻无惨对此有所警觉,捏着令咒随时准备再使用第二次。   封火对于缘一的行动,眼中闪过了满意,他条件反射地想夸奖缘一,不过现在的情形显然不适合这样做。   所以他将夸奖,全都化为了猛烈的,密不透风的攻击!刀以极致的速度掠过,而其刀光则残留在视网膜上化为了刺眼的光幕,缘一挥动手臂以全身力量去进行格挡,每一次格挡都宛如一座山撞在了他的刀上,令他的手臂都产生了刺痛!而撞击带来的巨响更是震耳欲聋,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撞响沉重的铜钟,一次次密集的铛铛声回荡在整座鬼之城中!   作者有话说:   无惨:打得好啊,再打激烈一点!   封火:摸了一个副本,终于重回老本行了   这章修修改改好多次,乱七八糟写了四千字初代鬼杀队勇闯大宅,最后看着有点偏于是全扔了重写。谁懂,这篇文才22万字我存废稿的文档里都4w字了……   感谢在2022-03-26 20:37:12~2022-03-27 18: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王梓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斯卡里奥 170瓶;王梓豪 50瓶;36664528 40瓶;指环铭刻我们的光阴 32瓶;杜鹃行 10瓶;湘潭、HANA、[脇差]晶左文字 5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59章 淬火   铛!铛!铛!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 仿佛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令死寂的鬼之城也喧闹了起来!   鬼杀队的剑士们不再顾虑这是否是个陷阱,红色的信号弹只有一个意义, 那就是——动手!不要有所顾忌!   与风柱缘一一同闯入鬼城的剑士们也在这样的巨响中, 从直面鬼舞辻无惨的恐惧中挣脱了出来,奋力地砍向鬼舞辻无惨,后者对于他们飞蛾扑火般的行径低低笑出声, 他轻而易举地闪过他们没有章法的挥砍,随手捏住一人的脖颈, 舌尖舔过下唇, “别打扰我观赏这出闹剧。”   “可恶……我要杀了你!”被他抓住的那人拼命挣扎着, 但他的力量并不足以撼动鬼舞辻无惨,只能感受着身体逐渐缺氧的痛苦。   听到这声音, 奋力格挡着狂风暴雨一般的袭击的缘一心中一急, 封火抓住时机险些将他手里的“烧火棍”挑飞, 若不是缘一反应迅速转动手腕闪过,被割下来的就不是他的袖子布料, 而是他的手了。   封火的眉头不满地颦起, “缘一, 你的心乱了。若你解决不了自己的困境,又何谈解救他人?”   “缘一!”另一道呵斥响起,制住了缘一看向鬼舞辻无惨的目光, 那声音与缘一自己的十分相似又不同,“集中注意力!”   一道月弧型的剑气呼啸而来, 它飞旋着擦着鬼舞辻无惨的指尖而过, 无惨松开了手, 一道身影将被扼着脖颈缺氧昏迷的队员带走, 只留下鬼舞辻无惨在原地,鲜血从他的指尖滴滴滑落,他抬起眼锁定了那个搅局的人,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杀气。   用最快速度赶来的继国严胜放下了队员微微喘息着,他的双手因鬼王爆发出的威慑隐隐颤抖着,可他不肯在缘一面前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怯弱,逼迫自己去与鬼舞辻无惨对视而不要移开视线,“这里交给我,你去解决那个家伙。”   ……是啊,这个时候走神,是绝不可能战胜他的。   那么,相信兄长吧。   “……是。兄长,保重。”缘一吸入一口气,又将胸中的浊气吐出,因同伴们而生的焦急从他眉间抹去,剩余的只是对眼前对手的战意,“抱歉,爷爷,我走神了。”   “那就握紧你的刀。”封火不等话音落地,已经再度跃至缘一身前,长刀自上而下重重劈砍而去,锋锐的刀锋撕裂空气甚至发出了一声爆鸣,若是这一刀命中足以将缘一的身躯也像空气一般撕裂!   而缘一以从他的肌肉变动方式判断出了他这一击的方向,肩与腰两处同时发力,双手紧握刀柄横刀于头顶,双刀相撞又是一声震响!从下方抵抗这一击本就是不利的位置,更何况与他对刀之人的力气远非人类所能及,若站在这里的不是缘一,早在第一刀时就已经连刀带人一起飞了出去。   ——但其实,这对缘一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能接上他几招的人从未存在,他的战斗总是结束得飞快,像这样被逼得不得不调动起全身的肌肉迎击,是前所未有的。   封火没有对他留手,每一招都是致命的,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过八年的相处。在最初,缘一的思考甚至追不上那猛烈的一次次碰撞,能够以刀而非身体接下全凭他身体中压抑二十年的战斗本能,无坚不摧的刀锋次次都是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要害而过……在这样的生死一瞬间,因从未有敌手而止步的剑技,似乎也再一次开始向着更高峰攀去。   到了现在,他已经能够跟上这种步调,并进一步思考反击的策略——他好像天生就明白该如何挥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又该如何,才能接下这全然没有留余力的一刀!   借助下落的重力势能与自身的巨大力量,封火的刀一次又一次地向下压,缘一的刀从起初的高于头顶被压至于视线齐平,到最后距离缘一的脸颊只有几厘米。雪白的刀刃与漆黑的木棒交叉相抵,因双方所灌注的力量而不住地颤动着,任何一把突然承受不住其中的应力而断裂都不奇怪。   可缘一接住了。不仅接住了,他还将自身的潜力进一步挖掘出来,低喝一声翻转刀身,两种武器的摩擦在刹那间燃起了一簇簇火花,他硬生生抵住了从另一端传来的巨大力量带动着封火的刀也向一旁偏去,于是现在缘一的武器处于更适合发力的纵向,他也在这种条件下发起了反击!   这种爆发力令封火亦向后逼退了一步,缘一抓住了这个机会,快速令刀后撤小段距离以留出发力的空间,紧接着看似平平无奇的黑木上燃起了日轮的光环,不过半米长的木棒裹挟着火焰横斩向封火因持刀而在肩部留下的空当!   封火将缘一的进化与反击收入眼中,反而微微扬起了唇,那弧度比刀光更加一闪即逝,他的神情也恢复为刀锋般的锋利——他不仅没有后退闪避,反倒是迎着缘一的攻击而上,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向一旁微微偏开头,刀气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而两件武器也随后撞在一起,那令人鼓膜阵痛的巨响又一度爆响!   这一切交锋都在短暂的几十秒内发生,鬼杀队甚至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到那黑与白的影子不断地碰撞交缠,每一次都能带起刺目的火光,也只有这几种颜色还能让他们判断出那两个人正在何处。   缘一见过封火锻刀,应该说他见过太多次了,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每一个步骤时封火的动作。   在制刀的第一步,须以铁锤将烧热的钢材锻打十至三十轮,每轮至少百次,且这捶打要赶在钢材冷却以前,光是这一步就足以令刀匠们大汗淋漓,可封火在完成这一步时脸上从未显现出沉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专注,好像这种全身心投入自己所爱的工作为他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那时,他就是以肉眼难辨的高速,将厚实的钢材一步步捶打得扁平……现在,他这超越想象的力与速都指向了缘一,只是这一轮交锋就已经让缘一胸膛微微起伏着,心跳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频率,他的一切器官都在调整向最好的状态,只为了让他拿下这一场胜利。   缘一并未因一击不中就气馁,他不间断地挥出上百道连斩,每一道都能带起夺目的光辉!汗水落下即刻被他的刀锋斩断,空气有所阻挡便将空气也割裂!他忘我地挥刀,好像自身也与刀融为了一体!   可这种程度似乎还不足以令封火满意,他的脚下倏然燃起了滚烫的烈焰,烈焰以他为圆心向四周蔓延扩散,这滚烫也波及了缘一,他的动作也被那炙热的热度逼得一滞,封火完全没有要等他适应的打算,一刀挥开缘一,刀柄的头部则撞上缘一的腹部,一击将来不及防御的缘一击飞出去,后者虽然在半空中调整了落地的姿势,可身体还是重重撞上了院墙,直飞入了院内才得以停下。   封火没有因缘一的伤势而显出以往的关护,他刀尖指向那个方向,淡淡道:“缘一,站起来,老夫不杀无抵抗之人。”   鬼舞辻无惨不禁发出了笑声,被继国严胜打断进食的恼火也快速消退,他笑吟吟看向继国严胜,“你是月之呼吸的使用者,继国严胜吧?刚刚那一刀,确实符合柱之身份。”   “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被你吹捧的程度。”继国严胜神情冰冷,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滴冷汗从他的背后滑下,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寻找鬼舞辻无惨的破绽,可……那个看似放松地站在那里的鬼王,居然没有任何的破绽。   在之前那一击过后,他手里的刀已经同样出现了开裂的迹象,最多再两刀,它就会彻底地崩碎。想让趋向于完美的鬼王增添伤痕,这种代价已经是最低的了。   鬼舞辻无惨当然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刀,他挑了挑眉,忽然冲继国严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就凭你们的日轮刀,是不可能对现在的我造成伤害的,但你们却做到了……”他继续释放着自己的威压,满意地欣赏着继国严胜肌肉紧绷的模样,笃定道:“这批刀,你们是最近才得到的,没错吧。”   正如他所说,这是鬼杀队的当主在战前交给他们的,说是如果情况危急才能启用。继国严胜很冷静地没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状,“你想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吗?这是没有意义的。”   鬼舞辻无惨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你好像搞错了一点啊,应该拖延时间的是你们,等我的下属将那个阴魂不散的日之呼吸杀死,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这是你们最后的喘息时间了。”他说着,故作惊讶地歪了歪头,“啊,这样说来,你们还不知道吧?”   他恶意地压低了声线,“你们手里的那些刀,全都是我的属下所制造的,也只有他这种怪物才能造出这样的利器……你们倒是很有勇气啊,手握敌人所锻造的武器与我为敌?”   继国严胜的瞳孔微微收缩,握刀的手也是一紧,难道说这刀并非刀匠村所造?也对,刀匠村的人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可缘一先前对那个人的称呼……   鬼舞辻无惨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一片尖锐的三角形碎片从另一边向他飞来,刺入了他的肩头,他脸色瞬息万变,将这块外部漆黑,内部却能看出是木制的碎片拔/出扔下,肩头的伤口飞快地愈合,“千子村正——!”   “抱歉,一时不察。”封火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什么诚意地道歉,“质疑老夫工作的态度,你还是第一个人啊……还好你的委托已经完成了。”   鬼舞辻无惨额上青筋一跳,看见他身上的细碎伤口便怒气消散了些,他重新看向继国严胜,心平气和道:“你们真的还要挣扎下去吗?我一声令下就会有满城的鬼将你们吞噬,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继国严胜已经因刚刚的插曲而彻底稳定下心神,他眯起眼睛,“是吗?那你就让他们来试试看。”   鬼舞辻无惨没有立即接话,眉头颦起,这令继国严胜露出了然的笑,“果然,你做不到吧。”   “我的同伴们已经在你的宅中,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里面应该是上弦一与上弦二吧?像你一样,克服了阳光和日轮刀,但我们也不是束手无策,很快他们就会和你一样被斩杀。”继国严胜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咄咄逼人,“至于其他的鬼……恐怕已经,全部成为了你的食物吧。因为他们无法对我们造成阻碍,于你而言是不必要的存在,所以你就收回了给他们的力量。换而言之,你已经不存在其他的手下了,只要杀了你,一切就该结束了。”   闻言,鬼舞辻无惨终于正视起了这名“日呼的兄长”。虽然被拆穿了,可他脸上没有怒容,而是轻笑一声鼓起了掌,“精彩的判断力……你很不错,继国严胜。”   继国严胜警戒着他突然发起袭击,可鬼舞辻无惨只是立在原地,并装模作样地说出了一句令他眼眶发红的话,“可惜,比起你的弟弟,你还有些差距。更可惜的是,这些差距,是凭现在的你永远、永远都不可能逾越的。”   “如何,要不要成为鬼?只要成为鬼,你就有无限的时间去磨炼你的技巧,然后……”   嗖!这次飞向鬼舞辻无惨的是一簇更加粗壮的木块,有所防备的他恼火地抬手握住那木块,可掌心的刺痛迫使他又松开了手,掌心也是一片被灼烧的焦黑。鬼舞辻无惨不再忍耐,他恶狠狠地转向那个方向,“你有完没完……”   他怔住了,而继国严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同样愣住了。   束发的发带在激烈的战斗中断裂,黑发就此散落在肩头,衣服也显得灰扑扑,唇角更是溢着一抹鲜红。这一切本该令缘一显得狼狈至极,但他拨开身上的土块,缓缓站起身时,鬼舞辻无惨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压迫感。   如果说,原先的缘一身上既没有强者的威压,更没有武者的斗气杀气,像是一把被封在朴实无华的刀鞘中的刀……那么,现在,他就是已然有半截出鞘的利刃,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割伤。   而与他相对立的封火,手里的刀终于在碰撞中布满了残缺刀口,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手扔下这把刀,抽出了另一把,空着的那只手拇指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痕。但那道伤口太深,即使擦去也会有更多的血从中涌出,他索性放下手不再去管它。   “缘一。”他举起了刀,“你还有力气挥刀吗?”   缘一站直了身体,重新将武器送回腰间,这正是居合斩前的动作,他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有。”   在刚刚的碰撞中,他那把“烧火棍”表面的黑木一点点被击碎,他所掷向鬼舞辻无惨的,就是最后一块碎木,手中余下的仅是一把嵌着刀柄的灰色铁块。   封火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好。”   伴随着这个音节,他的红发从发根处开始褪色,由赤铜色转为雪白,缠绕着他的火焰则随着这一转变像被投入了更多的燃料,在这一刻燃烧得更加剧烈,火势节节攀升着咆哮着,那热度连远在百米外的鬼舞辻无惨都能感受到……不对,火焰已经切实地蔓延到他的脚下了!   羽织在封火的身后被气流吹拂得剧烈翻飞着猎猎作响,他嫌弃这羽织碍事将其解下,脱手的羽织立刻被烈焰引起的狂风扬至了高处,一度遮住了头顶的太阳,随后又顺应重力下落,落入了火中,瞬间被点燃化为了飞灰。而封火没有再向羽织投去哪怕一个视线,他的目光灼灼,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燃烧着比他脚下火焰更加炽热的感情。   “炉火已经点燃——要开始了,缘一。”他说着,又是一刀劈出,如摩西分海一般将熊熊燃烧的赤焰一分为二,带着其热度斩向了缘一!   作者有话说:   本章唯一指定BGM:无元剑制   无惨:我一个电话就会有一车面包人来打你   严胜:你骗鬼呢   我记得公式书还是卷尾提过,呼吸法的水啊雷啊啥的都是特效不是实物,我也不知道没呼吸法的人看不看得到,就当做看得到吧。下章应该就打完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我把缘一写弱了……我觉得鬼灭这边毕竟是比较低魔的世界,虽然是天花板但是这边天花板也不太高所以很容易就触顶了,还要磨炼才能(下略)   感谢在2022-03-27 18:54:22~2022-03-28 20:4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六价硫、肆鱼子、懒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ants 27瓶;木羽、阿屋喵 10瓶; 第60章 剑成   接连的巨响再度响彻城中, 跃动的火舌撩动着鬼舞辻无惨的衣角,他沉着脸盯着那战场,总觉得不太对劲。   在几分钟以前, 他还在为自己先让缘一与封火先交战互相消耗的决定而在心里感慨自己机智——光看他们两个的战斗规模, 至少得到青色彼岸花之前的他恐怕会在几招之内被击杀,就算是现在将所有的力量收回,进一步变得更加强大, 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能够战胜他们中的一个。   不管是谁被杀, 鬼舞辻无惨都会拍手称快, 到时候活下来的那个基本上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他再去进行收割,这才是最优解。   反正他还留了一手, 分离出了一小部分藏在远处, 就算这边翻车了, 他也有的是机会从头再来。   只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脚下的火焰虽然火热, 可仅仅是热, 而没有实际性的伤害, 唯有那两个人手中的武器一点点被灼得成了滚烫的明黄色,刀周遭的空气都因此而扭曲起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真正的战场上, 长/枪比起武士刀要更有优势,而缘一手中的铁块最多半米, 在这场战斗中, 他天然就处于被克制的劣势, 可是, 他现在所握着的,似乎比原先要长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晃过了鬼舞辻无惨的脑海,随后就再抹不去了。   封火确实在向着要害部位挥砍不假,可缘一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将刀抵在身前,刀胚受击而延展开……如果将这个场景转化一下背景,那一次次的碰撞,简直就是刀匠在对烧好的钢材进行锻打!   刀匠们必须以铁钳将刀胚压制在底座上固定不动,避免方向偏移或者刀身变形弯曲。现在没有底座没有钳子,可缘一就是那固定住刀身的钳子,冥冥之中的默契令他即使没有任何的交流也能把刀摆在正确的位置上!至于底座,封火只要赶在其向后变形之前挥动出下一击,就能在其变形以前稳固住,以他的速度和对刀的熟悉,足以完成这一切。   半米长的刀胚,如今显出了刀的形状,仅仅是雏形阶段都散发出了强到令无惨惊心动魄的气息,进一步加工就将成为无可复制绝无仅有的强大武器!那东西简直就是为了克制鬼舞辻无惨而存在的,比太阳要更加恐怖,至少面对太阳他可以躲进黑夜和阴影,可如果是这件武器,恐怕世界上没有哪怕一个角落能让他躲避。   可也正是它散发着的威慑,令鬼舞辻无惨注意到了这异常,否则他或许要等到刀成才能发觉。既然他提前发现了,那么他就不会放任他们完成!   “哈哈哈哈哈……千子村正,你输了。事实证明,若神真的存在,也是站在我这一方的。”鬼舞辻无惨难以抑制自己唇角疯狂上扬,他抬起刻着令咒的那只手,“以令咒之名——”   这一次,是他的完胜!接下来也一样,他将会永远不可战胜,永远存活下去!哪怕世界终结,他也会一直——   鬼舞辻无惨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血红的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腕处平整的伤口,又过了一秒,仅剩一条令咒的手掌落在地上时,他才回过神来。   伤口的血肉蠕动着,一时间无法立刻再生,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鬼舞辻无惨不在压制自己的杀意,八条尖刺从背后直刺向那个不知好歹的人类!   继国严胜用尽最快的速度以满是裂痕的刀横在身前去格挡,其中四五条被他斩落或是挡下,可剩下的三条分别刺进了他的肩头、腹部与大腿,手中的刀应声碎裂得再无任何作用,他整个人也被撞飞出去,后背撞在了院墙上留下了一道人形的痕迹!鬼舞辻无惨疾行跟上,仅剩的手臂捏着他的头颅将他拎了起来,“继国严胜!”   鬼舞辻无惨毫不留情地抽出了尖刺,血液不受控制地从继国严胜的伤口处涌出,肋骨恐怕也断了几根,还没有戳进肺部已经是运气不错了。一阵阵的剧痛刺痛着继国严胜,血液的流失令他眼前发黑,可那种无法比拟的成就感使得他面临死亡却翘起了唇角。   “呵呵呵……哈哈哈哈。”他边笑边吐出了一口鲜血,逐渐失焦的眼睛已经只能勉强捕捉到光的移动,他自然是没有看鬼舞辻无惨,而是凭借着双子之间那极其薄弱的感应,望向了正趋于至臻之境的二人的方向,“缘一……这一次,是我救了你。”   你救我的命,我还给你了。   鬼舞辻无惨气恼地想捏死继国严胜,可此时岩石般沉重的斧子砸向了无惨,令他后退了几步,使用巨斧的岩柱趁机将继国严胜带走,想追击的鬼舞辻无惨被紧随而来缠绕水波的长刀阻挡,他狂怒不已,却又因为在意另一边的战局而数次分神,没能杀死他们。   “混账东西,事到如今还在阻挠我……!”他暴怒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另一边的声音中。   铛!巨响的音色从起初的沉闷变得越来越明亮清脆,每一声都像敲击在人的心上,那是极致的刀剑的低鸣。宛如知晓这件非人力能够造就之剑即将诞生,阴云不知何时布满了天际,隆隆的雷鸣在翻腾的云间低吟,像在与那把刀在进行着合奏。   不起眼的灰色刀胚在一次次锻打中变得挺拔,雪白的刃弧度精巧美妙,刀锋闪着锐利的寒芒,每一次的交击都令它的刀锋染上了更加夺目的光辉……那不仅仅是刀自身的光,还是缘一所使用的呼吸法的作用,光华耀眼到比肩日轮。   只剩下最后几次,这把刀就将完全成型,可缘一却没有感到心潮澎湃,眼中的悲伤即将溢出眼眶。   他已经明白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刀成之时,正是刀匠的工作结束之时,从此以后这件刀便与锻造其之人再无关联,无论是成为杀人刀还是活人剑,都只在持刀人的一念之间。   那个人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打断他思考的,是发丝全白的刀匠。舍弃羽织后他覆着一层恰到好处肌肉的赤果上身便展露在空气中,是锻炼到极致的肉/体,尽管有着一些微小的伤痕,但看起来并不影响战斗,可缘一知道,他的灵基,已作为这场不该存在的炉火的材料燃至了顶点,而后,也将在最盛的一刻熄灭。   然而,他的脸上全无遗憾与留恋,如他不分冬夏心无旁骛地进行着锻造一业的模样,是对于自己的造物的心满意足。   封火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摒弃冗余,缘一。若非如此,全是杂物的刀什么也斩不断。”   缘一定定地注视着他,将他的笑容,他的面庞都铭刻在记忆的深处。   “是。”他说,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落入了火中却未被蒸发。   封火唇边的笑容更盛,他挥出一刀,只一刀就令新造出的刀也粉碎,他的脚下被破碎的废刀堆积也毫不怜惜,“——摒弃冗余,摒弃重量,摒弃速度,知晓己身。”   “到达于此,乃诸般集约。斩断因缘、斩断命运、斩断宿业,亦能斩断自我——”   这一次的刀与刀的重击像在他们之间引爆了火药,交击时产生的爆风将建筑的碎块和灰尘尽数向两旁拂去,此刻的战局容不下第三个人的阻碍,否则光是那阵冲击波恐怕都足以将人撕碎。而咆哮的火焰也在这一刻攀至巅峰!   轰!   巨响的震荡还在扩散着,被无数次反射后仍然惊人的回音还在兀自回响,可下一次碰撞迟迟没有到来。   鬼杀队的队员们忽然明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们已然习惯了的巨响了。   嘀嗒,嘀嗒,雨水徐徐自天空中落下,原先不可阻挡的火势在这雨水中逐渐降下,最后彻底熄灭,而那阵碰撞所带来的烟尘也彻底散去了。   封火空着手,而站在他对面的缘一,垂在身旁的掌中,紧紧握着一把远远看去竟然有些平平无奇的刀。   它好像失去了成型之前那般光是看着都使人感觉到锋利的压迫感,尽管其形如翻腾烈焰的刀纹精美得不可思议,可它却没有将那份特殊体现出来,远不如那些刀匠村奉为模板的名作,甚至不如樱七日村正,使人难以置信它竟然是耗费封火如此巨大精力所造出的。   但它却是最适合缘一的。不需要肉眼可见的强大,不需要他人的吹捧与赞叹,只要能起上作用就会满足。无锋的刀背朝向自己重要之人,强大的锋芒则针对敌人。   封火如释重负地笑了。   “刀名为——都牟刈村正。”   他笑道,“说实话,这么乱来的冶炼之法,老夫也是第一次使用。但正是这样不满足于常理,不甘于常规的,才是刀匠啊。”   从第一次发现缘一于剑术的天赋时,封火就打造好了这把刀的雏形,但也只是雏形而已。他还为缘一准备了其他的路线,无论哪一条,都能保证他在这混乱的战国年间幸福地生存下去,可缘一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条。   既然选择了这一条,那么就不容退缩不容犹疑,坚定地贯彻到底,而封火也会让他达成这一目的。   就好比画家们有着自己得心应手的画具,他有着用了几十年的趁手铁锤,武士也需要最合适的武士刀。   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刀,哪怕是樱七日村正,那把封火曾灌注了极大期望的作品,仅从等级来说够得上低级宝具的刀,也配不上缘一。   那么,就另造一把吧,造出最好的那把,那千子村正追求了一生却并未达到的巅峰,从八岐大蛇蛇尾取出的神剑——都牟刈。   别名,天丛云。   金色的粒子从他的脚下逸散开,封火向前走了两步,正想像往常一般用手将缘一被打湿的发向后拨去,才回想起缘一的身高已经远远高于自己,他不得不仰起脸看缘一。封火挑挑眉,还是坚持将他的发丝掖至耳后,笑道:“你长高了很多啊,看来这些年都有好好吃饭。这样就好,老夫放心了。”   缘一没有握刀的手试着去捉住他身边飘散的金色粒子,然而它们全都从他的指缝中流走,没有一粒留在他的指间。   他忽然间很无措,上次这样无措,还是他小时候陪伴一郎他们爬树,不小心碰坏了一只鸟窝,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无家可归的鸟儿。这一次也一样,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错误?如果没有他的话,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个决定的话,爷爷是不是还会继续十年如一日地在草庐中锻剑呢?   封火猜到了他的心情,抬起手臂揉了揉他的头,就像那时他教缘一重新做出一个更舒适的鸟窝那样,“缘一,能以第二次生命达成毕生的夙愿,于老夫而言,是场奢侈的体验。”   “对于从者来说,令咒的命令是近乎绝对的。如果没有你,老夫就没有机会造出那把剑,没有机会对鬼舞辻无惨挥下。如果你与你的兄长没有出现在这里,在找到青色彼岸花后,老夫就会被命令自尽,在那之后,将会有更多的人被鬼舞辻无惨所杀害。”封火的左手已经只剩下了那些金色粒子,他放下了手臂,“所以……抬起头来吧,缘一,你帮了老夫,帮了很多人,也帮助了你自己。”   “你,才是老夫的最高杰作。既然如此,老夫绝不容许任何人抹去你的光辉——哪怕是老夫自身。”   缘一的长发已被雨水完全打湿,湿淋淋地沾在他的颈后,连成线的雨水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划过手臂沿着刀锋落下。他安静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住,作为他一生的宝物。   在眼前金色的光彻底消失以前,他最后行了一个礼,哑声道:“谢谢,爷爷。”   他其实想说很多话。他想感谢封火这么多年的照顾,也想感谢封火肯信任自己,愿意将这样的名刀交给他这样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想,那些话是多余的吧。   如果他继续质疑自己,不就像是否定了爷爷对他的认可吗?   现在,他真正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缘一缓缓抬起都牟刈村正,火红的眼瞳染上了雨水也无法浸透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出口的声音轻到融进了雨中,“请看着吧,爷爷。”   他将会使用都牟刈村正,完成他的理想,他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封火:想让我自害,门都没有,只要我先烧死我自己你就别想让我自害   无惨:看这个缘一这么狼狈指定是没多少力了,等我去进行一波收割   村正的宝具正常来说是展开个固有结界,但这样造出来的刀会随着英灵消失而消失,所以进行了一波魔改,原理是我口胡的,就当做是因为封火在上个世界真的见过神和正牌天丛云获得的加成吧。   写几十万字文没啥事,给领导打了几天表原地腱鞘炎,幸好我昨天半夜写了大半这章了不然得鸽,和无惨的终战+幕间明天再写_(:з」∠)_   感谢在2022-03-28 20:40:50~2022-03-29 20:3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风魔 100瓶;伊世清木瑾 10瓶;博多藤四郎 5瓶; 第61章 宿业两断   雨势由弱转强, 滴滴答答的雨声敲击在鬼杀队每个人的心上,他们不禁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打断了这一刻。   缘一握着刀, 向鬼舞辻无惨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若是都牟刈村正成型之前,哪怕感知到仅剩的上弦一到三全被杀了, 鬼舞辻无惨在这一刻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那种天性上的压制感是无可战胜的,既然没有胜算, 那么他根本没有必要和鬼杀队的人周旋到底。   反正人类的一生最多不过百八十年, 他就躲起来这几十年又如何?他已经等了近千年了, 不差再等一段时间,到那时候缘一老到挥不动刀, 他手里的刀再强大也发挥不出力量, 鬼舞辻无惨再从他手里夺走也不迟。   可是, 现在的都牟刈村正看起来太普通了,好像一切锋芒都随着最后的磨砺封入了那与缘一斑纹极其相似的刀纹之中, 内敛低调得不可思议。   这在鬼舞辻无惨看来, 只说明了一件事。   “这就是千子村正耗尽心血锻出来的刀?”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喜色, 索性不再控制,一只手掩住面庞低低笑着,“太可笑了!亏我防备了这么久, 原来不过如此!”   缘一步伐慢而沉稳地走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于是鬼舞辻无惨也看清了他略显狼狈的模样, “怎么了, 生气了吗?没什么可生气的吧, 濒死的剑士配一把钝刀, 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   缘一抬起眼,分明没有作出任何表情,身上的气息也淡薄得根本不像是名强者,可鬼舞辻无惨感觉到了一阵脊背发凉。   “你,把生命当做了什么?”他问。   如镜的刀身竖在了鬼舞辻无惨的面前,刀身上映着他自己的半边面庞,而刀之后则是缘一没有表情的半边脸。   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暗暗积蓄起力量,“你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自己不是很清楚答案吗?”   “……什么?”   “答案是,踏脚石啊。弱者被强者踩踏在脚下,供给强者的生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世界上的人都比我弱,所以都是帮助我走向不灭的石子。他们与我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凡人与天灾的差距,是不可能抵抗的,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做向天供奉吗?就当做他们是在供奉我好了。”鬼舞辻无惨对着缘一一笑,“你叫做缘一对吧。缘一,说到底,你不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吗?”   “踩着鬼杀队的弱者,你的兄长,还有那名刀匠成长起来,一点点地成为了能与我匹敌的强者。”   鬼舞辻无惨仔细地观察着缘一的表情,笑容和煦地向前走了一步,向着站定不动的缘一伸出了一只手,“也就是说,你与我的生存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既然如此,干脆你也来成为鬼好了,这样不就能把千子村正的精神永远都传承下去了吗?”   他以为缘一会被这一连番话所激怒,或者击溃,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可缘一纹丝未动,注视着他的眼眸清澈如初,其中写着令鬼舞辻无惨惊愕的……怜悯?   他在怜悯他?开什么玩笑?   “我明白了。”缘一轻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你虽然不会尊重他人的生命,可你十分重视自己的生命;你的一生足够漫长,你也拥有过强大的力量和权势。但你大概连一天的放松都没有过吧,每时每刻都担忧着被夺走生命。”   鬼舞辻无惨瞪大了眼睛,唇角不知何时由上扬转为了下垂,“……够了,别装作理解我的样子。”   缘一发出了一声叹息。   “从始至终,你从未拥有过重要之物,只是孤独而漫无目的地活下去……多么可悲啊,鬼舞辻无惨。”   “我说,够了!!”鬼舞辻无惨猛然跃起,八条尖刺一并刺向缘一!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鬼舞辻无惨的眼前晃过,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八条比钢铁坚硬百倍的尖刺通通脱离了他的身体掉落在地,那被斩断的切口平整光滑,隐隐透着一种热度。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得到了大家的帮助,才能够站在这里。即使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我,也定然会和你战斗至最后一刻,不会向你低头吧。”缘一横过都牟刈村正,他的语气平静而满怀期待,“但既然现在我站在这里,我就要尽我所能,在此终结你的罪业。”   鬼杀队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历史中。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支队伍行走在黑夜之中,付出自己的青春、鲜血与生命,去同食人的鬼战斗,更不可能有人知道那些剑士的名字。再过百年,或许几十年,当他们一一衰老死亡,连鬼杀队之名或许都会彻底地湮灭在历史之中吧,也包括缘一自己。   可是,他们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值得。   只要恶鬼除尽,只要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因此被破坏家庭破坏幸福……他们就满足了。   缘一想,也许,他正是为了完成这一件事,才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吧。   他挥出了一刀。这一刀的速度慢得惊人,就算是完全不通剑术的人都能将刀身移动的弧线看得一清二楚,可看清之后,也就会意识到……这一刀,避无可避。   无从躲闪,没有死角,这世界上没有哪怕一个角落能够躲过这一刀,当缘一挥出这一刀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鬼舞辻无惨死死地盯着那越发逼近的刀刃,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他顶住压力将自己崩解成了1800块,每一块都向着不同的方向逃逸!   逃!必须要逃走!就算还有后手,也没有人能面对这样的缘一还能站直身体而不想着逃离!   鬼舞辻无惨的视角随着自我分裂也分为了1800份,而每一份都在同时撞见了明亮中透露着陌生的光芒。它是如此的明亮,温暖照人,让人联想起了和煦的春日……对了,那就是阳光啊,所以他才会感觉到陌生。   在他小的时候,也曾经试着在阳光下奔跑,只是他的身体太过脆弱,刚跑两步就会跌倒在地,然后是像要将肺都咳出来的沉重咳嗽,后来他就没有办法再出现在阳光下了,就这样度过了将近千年的时光。   这就是日光啊……   “其名为,都牟刈村正。”缘一平稳的声音将鬼舞辻无惨从回忆中拽了回来。像是察觉到了地上有人在尝试以人类之躯释放出比肩神明的力量,雨点在这刹那也密集到模糊了视野,然而就算如此,都牟刈村正剑身上愈发明亮的光芒也无法被遮挡,宛如有人将一轮太阳放在了地上,耀眼到将大地和乌云都一并照亮!   这一刀,终于彻底落下,甚至连下落的雨水都被割裂似的一滞,雨声被吞噬,所有在场的人眼前只剩下了空茫茫的白色!   “——万般罪业,在此两断。”   万籁俱静之际,唯有缘一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清晰落下,掷地有声。   过了几秒钟,鬼舞辻无惨的哀嚎才响起,“不、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永远活下去,谁都不能……!!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他藏身在另外一处地方的分/身也发出了一样的哀嚎,全身都包裹在了日轮的火焰中!   神话中八首八尾的怪物八岐大蛇,曾逼迫人们以活祭来供奉自己自己,后来被须佐之男斩杀后,它的尾巴中生出了神器都牟刈剑,象征着八岐大蛇的罪孽至此被彻底斩断。而现在,鬼舞辻无惨,这名百鬼之王,他的一切,也将在都牟刈村正之剑下断绝!   他不甘地哀嚎着,挣扎着,甚至试图以血肉扑在缘一的身上,但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被燃尽了。   短短几秒过后,火焰消失无踪,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缘一没有立刻放下剑,而是又过了片刻,确认了这个世界上不再有鬼舞辻无惨这一存在后,才缓缓将都牟刈村正举过了头顶。   “各位。”他头顶的乌云仿佛也被那一刀所斩开,云层向着两旁退去,露出了隐在云间的太阳,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脸上浅浅的笑容和眼眶中的泪水照亮,“我们成功了。”   鬼杀队活下来的剑士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没有立刻从先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直到有人随后大喊了一声,“缘一!干得好!”   缘一顺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正是伤痕累累的炎柱,后者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比了个大拇指,“你成功了,缘一!”   这一声也让剩余的人如梦初醒,有的人扔下了剑,跪在地上痛哭到全身颤抖,也有人与身旁幸存的伙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更多的人奔跑到缘一的面前欢呼起来。   缘一注视着这得之不易的一幕,微微扬起了唇角,眉梢和眼尾也被他们的笑容所感染而满足地弯起。   他仰起脸,乌云散去后的天空是如此的澄澈,他闭了闭眼,对着无人之处说道:“我做到了。”   说完这句话,力量消耗过度的后遗症涌了上来,缘一的四肢开始脱力,就这样心满意足地……向后一仰,沉沉睡去。   他的沉睡令原本还在庆祝的鬼杀队当场傻眼了,柱们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刚醒来的继国严胜把水柱扒拉开,凑近过去一摸,摆了摆手,“只是消耗太大了而已。”   继国严胜望着安静的睡颜,移开了目光,声音不知不觉放轻了些,“让他睡一觉吧。”   作者有话说:   缘一:谁要嘎嘎?(再次发问)   好了,彻底烤熟了,永绝后患了。(双手合十)   还有一更,后面的幕间。   感谢在2022-03-29 20:36:47~2022-03-30 19:0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肆鱼子、An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肆鱼子 75瓶;阿瑾 50瓶;澄空涟漪 40瓶;伊斯卡里奥、应急食品一只不够 20瓶;塔中青鸟、哈哈哈哈哈 10瓶;狐丸【暗堕】【极】、博多藤四郎、王梓豪 1瓶; 第62章 幕间:延绵后世之物   “……你真的要走吗?不和我回继国家?”   从第一次见面时, 继国严胜就已经注意到了,缘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这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览众山小的身高了。那时的缘一, 已经接近于完美, 明明从未接受过大家族的教育,然而身上的气度却沉稳安定至极,令继国严胜恍然以为这些年他是在另一个大家族成长的。   后来他才知道, 缘一只是跟随着一名刀匠长大。   那名刀匠擅长许多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也都被他教给了缘一。除了最基本的锻刀修刀, 他还将那手能令武人欣赏的字教给了缘一, 于是缘一落笔流转也如运刀, 更出人意料的是,缘一还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诗书, 继国严胜几次都被缘一说出的话所惊到。   缘一还会制作一些玩具, 只需要一把巴掌大的刻刀, 就能让小巧的木头在他的指间成为雕像。有一次,继国严胜与缘一一同去寻找上弦鬼的踪迹, 路过了一座村子, 那间村子很排外, 但当缘一拿出栩栩如生的木雕小鸟时,便有好奇的孩子围了上来,他们这才得以从孩子的口中问出了附近的村庄有人失踪一事。   继国严胜看得出来, 缘一对于剑术根本算不上有兴趣,他掌握新剑招时, 还不如看到那些孩子笑脸时百分之一高兴。   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并且最后成功地斩杀了鬼舞辻无惨, 随后拒绝了产屋敷家给出的大笔钱财酬劳, 也没有要与继国严胜争夺家主之位的意思,独自背上了包裹将要出发。   如果他想争夺家产,继国严胜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战胜如今的他。   现在的缘一,已是彻底成型的刀,他的气势已然收放自如,慑人的强大都被隐藏在他淡然的面庞下,旁人只会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淡薄,而不会望而生畏……继国严胜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是彻底的完全体了。   所以在劝说着缘一时,他的内心亦然是百转千回,缘一若是离开,他就永远没有正面超过缘一的机会了,可如果不离开,他真的能够追赶上缘一的脚步吗?……总之,继国严胜心绪复杂到快要让大脑过负荷了。   不知是不是不想让继国严胜继续痛苦下去,缘一向如此发问的兄长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礼。   “是的,对不起,兄长,我已经决定了。”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在不久之前,我的愿望是能够挥出宿业两断的一刀,现在我的理想已经完成,我想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在找到以前,我都不会回来了。”   就这样,缘一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出发了,走出一段距离时,还回过神来向他用力挥了挥手以让他心安,一切都如同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再现,继国严胜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回到家中。   缘一其实在鬼杀队驻地那里有许多行李,封火给他准备的衣服就堆满了一衣柜,还有对应四季的被褥,那边像是他的第二个家了。但他只带了一件羽织和都牟刈村正,樱七日村正的碎片被他后来一片片地收起来,装在了一个结实的布袋中。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他留在了鬼杀队中。   告别了继国严胜,缘一一路向着南方前进,一天后便回到了草庐中。   令他惊讶的是,草庐之中,有别人的气息。   缘一掀开草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你。”   剑鬼正在草庐中盘腿坐着,闭目养神,直到他走了进来才睁开双眼。他先是注意到了缘一腰间那把无鞘之刀,嘴唇颤抖了半天,泪水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啊啊……这就是,他所追求的刀,这就是刀的极致……真美啊。”   缘一没有对他出手,而是将包裹放在了门边,自己走了过去,见到剑鬼的一刻,先前的疑惑也迎刃而解了,他笃定道:“是你将爷爷造出的刀剑送给鬼杀队的。”   剑鬼还是牢牢盯着他的刀,没有正面承认,但也算得上是默认了,“比起永生,我更希望见证独一无二的刀的诞生。”   有些鬼对于成为鬼以前的记忆全都淡忘了,有些鬼则像他一样记得一二。他记得自己成为鬼之前,也是那样无论风霜雨雪都在冶炼坊之中锤炼着铁块,不为名利,只为能够登峰造极,可他的天赋有限,到将死的一天都没能完成这个愿望……然后,他就成为了鬼。   变成鬼之后,他一度屈服于本能,遗忘了自己的执念,直到有一日被鬼舞辻无惨派来见“千子村正”。   冶炼之火在他的心中重新燃烧了起来,任何刀匠都不可能对那一幕无动于衷。他没有心思去寻找什么青色彼岸花,甚至忘记进食,只一心等在那座冶炼坊之外,聆听着清越的金铁交击之声,等待着又一把绝世名刀的诞生,仅仅是那样看着,他都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封火知道他在外面看着,不过并没有驱赶过他,除了鬼舞辻无惨的命令以外,他们也没有进行过任何的交流。只是有时候,封火会在某个步骤时突然自语着其中的诀窍,于是作为回应,有时在他转过身时,便能在身后的桌上看到一杯刚刚倒好的茶水。   封火动身前一天,他对暗处的剑鬼说,“剑鬼,你在吧。老夫有一事相求。”   “能否请你,将这些刀送至那个村子的树下?”   ……在旁人看来,剑鬼毫不犹豫应下,可能有些愚蠢。他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但也被鬼舞辻无惨视为背叛,如果鬼杀队败了,他会作为叛徒在第一时间被清理。   可是剑鬼想,愚蠢也无所谓了。只要是为了能够见到那把刀,他不在乎付出任何代价,不在乎赌上任何东西。   所以他等在了这里,并且如愿以偿。   剑鬼的目光从刀柄滑至刀背,然后是刀刃的曲线与刀尖的弧度……看似平凡的刀每一处细节都被他收入了眼中,脸上也只剩下了赞叹,以及释然。   “谢谢。”他郑重地向缘一道了谢,可缘一却摇了摇头,“刀是爷爷锻的,你不该谢我。”   剑鬼定定地看了缘一半晌,失笑道,“哈哈哈,也是。但将它带回来的你,我也想要感谢。”   他的愿望已经满足了。   留下这句话,他起身向着屋外走去,缘一略一迟疑,连忙喊住了他,“现在是白天,如果你出去的话……”   剑鬼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我知道是白天,正因为是白天。吃过人的我已经失去了锻剑的心,既然无法再锻剑……就不该强留于世上了。鬼舞辻无惨死的时候我就该随他一并消失了,只是为了见一次那把刀才等到了现在。”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鬼,还是不肯消散的亡魂,但无论是哪个,都已经该结束了。他也不清楚人是否会有来生,但若是有来生的话……他还想再次成为刀匠,像那个人一样挑战刀匠的极致,锻出能斩断无形之物的刀。   剑鬼走入了阳光下,在太阳的照射下身形逐渐扭曲融化,最后全然消散。   缘一见证了他的最后一刻,并将他消散后掉落在地的短刀拾起,在不远处埋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回到了草庐之中,简单地将草庐打扫了一番,又给自己做了一把看上去十足朴素的刀鞘,倒是正配朴素的刀。   他有七八年没有回草庐了,这里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他在一间仓库中看到了一些他先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堆满了一箱子的书籍,一箱子珠宝首饰,还有几张手绘的记载着附近路线的地图。   这都是那个人给他准备的。无论他想成为文学家,还是商人,又或者武士,都足以支撑他走下去。   “可爷爷,我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了。”缘一对着空气低声说道。   最后,他只带走了一面飞燕形的风筝。十几年过去,这面风筝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作为骨架的竹节也有些腐朽,可在缘一的眼中,它仍是那翱翔于天际的美丽模样,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收进了包裹中。   他在村口见到了一郎,他早已成家立业,满脸都是幸福与安宁,见到缘一时十分惊讶,还想喊他去家中聚一下。   缘一轻笑着摇了摇头,“下次吧。我还会回来的,一郎,到时候再见了。”   就这样,他背着轻飘飘的包裹出发了,不过在他看来,他身上已经有着许多无价之宝了。   母亲赠予的耳饰,兄长雕刻的笛子,爷爷制作的风筝与太刀……有他们的陪伴,他从不觉得自己孤独,而是仿佛他们一直陪伴着的满足。   对了,还有一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包中的卡片,奇异的是,这张现今的技术绝不可能制造出的轻薄纸张上,绘着栩栩如生的一个鸟巢,以鸟巢来说,它好像有些舒适过头了,铺满了柔软的棉絮。   那是缘一十岁那年,在那个人帮助下亲手放上去的燕窝。临行时,缘一看到那个鸟窝仍在树梢上,隐隐的鸟鸣从中传来。   【延绵后世之物】……是吗,是这样啊。缘一盯着这行字半晌,唇边绽开一个微小的弧度,他将卡片也仔细地收好。   缘一去了很多地方,他并未设立自己的终点,所以路途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趟旅途所带给他的东西。他帮助过想要翻越山岭去见自己儿子的老者,也将走失的孩子送回了家,不时停下来欣赏白天与黑夜的美景,枕着草地观赏过星空,品味过山涧清甜的清泉。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真的好多啊。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在某一日的傍晚的小溪下游取水时,忽然见到了几只沿着溪流漂流的纸船。   缘一顺着纸船漂流的行迹向上游走去,见到了那个正放着纸船的女孩,她穿着简陋的衣服,黑发披散在肩头,听到草叶摩擦的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你在做什么?”缘一试着这样发问道。   她看上去与他年龄相近,因为他的问题而有些惊讶,随后又见到了他腰间的武士刀,态度便忐忑起来,“武士大人……我、我是在……”   缘一摇摇头,“我并不是武士,只是一名……旅人罢了。”   大部分人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的时代,能佩刀的人身份大多不一般,这句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可那名女孩相信了,她松了一口气,声音放得很轻,“我的朋友,一只陪伴了我十年的小狗死掉了。”   “我在祭奠她,希望她的灵魂可以升入天国,在那里也遇到新的朋友陪伴她。”   缘一想了想,走到了她的面前,丝毫没有在乎河岸的泥土将会把他的衣服弄脏,坐到了她的身旁,拿过一张纸,学着她的动作折起了纸船,“那么,我来帮你吧。”   女孩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   他们将折好的纸船送入了小溪中,溪流的波浪算不上剧烈,不过于这只小小的纸船而言还是有些强度的,好在不管多大的风浪都没有将它碰翻,浅黄色的纸船就此盛着女孩的祈愿向着溪流的下方飘荡,飘荡……直到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说:   【概念礼装:延绵后世之物   最终战争结束,   而后回归日常。   焚膏继晷、心有所属、发生要事、   建造居所、命悬一线。   人活于世,苦痛永随,   身亡命陨,喜悦仍存。   人生并非孑然独立,   继往开来,连绵延续的道路才叫生命。   不仅为斩断宿业,   也是为了永远结下这段缘分。】   揭开一个埋了很久但也没有那么重要的设定,缘一活跃的时代差不多1500年左右,现存最早的村正刀在1501年打制而成,正常的世界线里人类村正应该已经在活跃了,但这边因无惨导致世界线变更,人类村正无了,只留下了英灵村正的传说(给缘一留的财宝是给当时一些大名打刀换来的)剑鬼赎罪转世以后会成为二代村正。   这个世界我自己写完还是很满足的,又(作死)挑战了一次从没试过的风格,说实话我没觉得我在写爽文,只是在讲一个又一个相遇和成长的故事,接下来也是各种类型的故事和发展都会尝试看看,还是感谢大家看到这里!那么老样子评论前30发一波红包! 第63章 三明治   封火从梦境中恢复意识时, 床前的电子表正散发着莹莹微光,提示着他此时的时间。   3:31……大多数人正处于深度睡眠的时间。   在过不到半小时,他就该起床收拾收拾准备打铁了。千子村正虽然是Saber, 但有着近似于Caster的阵地建造能力, 他就是利用这个能力将草庐设置成与外界隔绝的空间,就算半夜十二点打铁也不会被邻村的人投诉。   封火在床上发呆坐了一会,混沌的大脑才彻底清醒过来, 也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 自己并不需要接着锻剑了。   他低下头, 收拢成拳的双手在面前缓缓摊开, 掌心和指腹之间没有什么茧子,算不上强壮, 是完完全全的没做过什么重活的现代人的手。   但封火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如果他想的话, 他就能够像村正那样锻出一把震惊现代的刀。   他站起身,放轻动作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滑轮无声地从一边滑到另一边。微凉的夜风从门外灌入室内, 封火对着发冷的双手呼了口气, 慢悠悠走到了阳台上。   不像封火空空荡荡的阳台,几米之外邻家的阳台上堆着几盆长势不错的盆栽,嫩绿的枝叶只差一点就能延伸到这边。洗干净的校服挂在晾衣杆上向下滴着水, 玻璃门后面的一切被遮光的卡通窗帘掩盖住。   封火记得这条窗帘是在藤丸立香结束一年的旅行之后换上的,上面那只露出肚皮的白色皮毛紫色眼睛的小动物有点像小型犬, 可竖起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又像是狐狸, 虽然可爱到出个毛绒抱枕估计能当天售空的程度, 但封火确信不管是互联网的哪个角落, 都没有出现过这种设计。   ……这当然是他一时兴起查了资料的结果。因为某一次美术课老师上让他们尝试用毛毡戳个作品出来,没有什么可爱细胞也没有艺术细胞的封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做什么,他脑子里倒是有不少怪兽的设计。   最后他决定抄袭藤丸立香的窗帘,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其他的参照物。为了避免藤丸立香和自己收版权费,交完作业以后封火就把那个像模像样的毛毡小动物扔给了藤丸立香本人,现在它大概就在藤丸立香的书架上看门。   封火从那面窗帘和盆栽上收回视线,仰起头望着星空……也许该说是夜空才对。强烈的光污染映照下,东京的夜空像是一片乌蒙蒙的天鹅绒布,偶尔能撞见几颗星星的闪动都算是运气很好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好像有某种探究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带恶意,封火下意识地循着视线的来源望去,那里只有藤丸立香的窗台上微微摇曳着的盆栽枝叶。   “错觉……吗?”封火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是有人在监视他?还是说,藤丸立香?……嗯,果然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是为了什么?   藤丸立香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平凡到履历都写不出几行,封火想不出什么他的特殊价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那一年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有人想从藤丸立香的口中套出什么情报。这样这家伙从回来以后就精通起各项体育似乎也说得通了,那一年看起来还挺提心吊胆的,也难怪每次通电话的时长都很短,并且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他该不会是被抓去什么特工训练营训练了一年吧?   封火不动声色让自己显得很放松,没有再去刻意关注藤丸立香家的情况,实则五感都提升到了极致。不知道真是他原本的感觉失误,还是说视线的主人因他的警觉而放弃了观察他,在这之后,一切都十分的平静没有异常,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轮明日从地平线的那段升起,封火才转身回到屋中准备早餐。   他的体质一向在平均线以上,不过要是吹了半宿的夜风,又只睡了半个晚上,正常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精神不振的,然而今天他非常精神,也没有之前两次世界结束之后的心悸与虚弱,健康到能够立刻去参加十场比赛都不喘气的那种。   他和奥伯龙的猜测是正确的。   锅中的煎蛋滋滋作响,蛋液不时被热锅烫出几个气泡随即又破裂,淡淡的香气向外飘散。   藤丸立香停在门前,鼻翼扇动,在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后,试着去扭动了门把手,惊讶地发现封火并没有锁门。   他推门走进来,并顺便将门带上,食物的香气顿时更加清晰,勾得还没有吃早饭的他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起来,他望着那个正将面包鸡蛋和培根组装起来的背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不对不对,我是想说,枫火,你忘记锁门了。”   封火侧过脸瞥了他一眼,神情平淡不见惊讶,显然他虽然因油烟的声音没听到敲门声,但捕捉到了门开启的声音,只是没有阻止他而已。封火的视线转移到了桌上,藤丸立香顺着望过去,这才发现餐桌上对着摆了两个盘子,两杯牛奶。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居然准备早餐了……今天起得好早啊。昨晚不是没睡好吗?”   封火疑惑地看过去,“能看出来吗?”他明明对着镜子确认自己连黑眼圈都没有啊。   藤丸立香若无其事地偏开头,“是啊,挺明显的,你还好吗?”   “……没什么事。”有一丝纠结从封火的脸上一闪而逝,最终,因为不想浪费自己早起做的早餐,他还是将两块三明治放在两个碟子中,拉开餐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下。见藤丸立香还是站在门口拎着背包,他挑了挑眉,“你不吃的话我就拿去给黑尾了。”   “……诶?再怎么说黑尾君也是前辈吧,不要说得像是路边的野猫啊。”藤丸立香一愣,小声地吐槽了一句,果断地换了鞋扔下书包坐下,现在时间还早,比起切片面包当然是三明治更香了。   家里的英灵其实是想给他准备早餐的,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解释餐桌上突然多出一大桌美食,而且……现在不再需要藤丸立香去拯救人理,多数英灵们肯留下是出于与他的情分,为防魔术师协会做什么手脚,接受他们轮番在他的身旁“护卫”已经是极限了,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顾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啊。   藤丸立香咬了一口三明治,登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培根的软硬适中,溏心蛋火候恰到好处的蛋液在舌尖绽开,超市买来的普通面包片在热过之后也格外香甜……他也不是没吃过封火偶尔在家政课上煮的东西,但是他以前有做饭这么好吃吗?连个三明治都能做成这样,而且好像越吃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封火也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随着空落落的胃部填充上温热的食物,他一贯微冷的表情逐渐转为放松,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然而,人类的习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被舍弃的,在这样轻松的状态下,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就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不够吃的话,冰箱还有材料,缘……”   封火仿佛瞬间被人死死扼住了脖子,剩下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中,神情扭曲地死死握着叉子。只是藤丸立香正在低头专心吃三明治,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并且也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谢谢卫宫妈……”   ……藤丸立香也僵住了。   他嘴里的三明治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吞下去,更不敢抬头去看封火的表情,总觉得有一股杀气萦绕在封火身上!要是现在抬头的话搞不好要被做成三明治啊!   那真的是说顺口了不是故意的啊!毕竟这个味道越吃越像是出自英灵卫宫之手,并不复杂的每一个步骤都有如天赋般地把控得刚刚好,再加上制作者的用心,美味的同时又令人联想起家庭的温暖味道,虽然细节上好像有一些微妙的差异,但还原度绝对在90%以上了!   而且,封火刚刚的语气也不太正常,这……这换谁都得嘴瓢啊!   好在封火也没有和他计较,因为封火自己也很懊恼。   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开局就上错号,虽然因为潜意识而多做了一人份的早餐,不过总得来说还是有在顺利地找回自己原先的状态,他本来以为这一次一定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出错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啊!   不行,一定要在去学校之前调整好,之前无意识地在学校露出天草四郎的圣人笑脸时差点把排球部的活宝一波送走,差点都要找阴阳师来给他驱邪了。   嘎吱。餐刀划过瓷盘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封火将剩余的三明治整整齐齐地切割成小份,对藤丸立香扬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对吧,藤丸?”   “……”藤丸立香在一秒钟的沉默之后,也露出两次拯救人理的救世主式经典亚萨西笑容,“嗯!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吃吧!”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假笑着将三明治和牛奶收拾干净,封火把杯子盘子扔进洗碗池,套上了外套拎起书包就出了门。   藤丸立香和封火并肩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道旁的绿化带已然萌生出绿色,间或有黄或白的无名小花悄悄从泥土中冒头吗,藤丸立香不禁停下脚步看了一会。   自从“旅行”归来,他时常会望着某个地方出神,失去了什么的悲伤也会不经意间从他那硬撑着一次次说“没事”的外壳下散发出来。   “藤丸。”封火叫住了他,于是藤丸立香身旁的气氛一扫而空,重新挂上笑脸打起精神来,“怎么了吗?”   封火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得藤丸立香迷茫地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脸,还以为脸上沾了面包渣。   人的记忆究竟是存储在大脑中,还是灵魂中?这个问题,如果要封火来回答的话,大概会是各一半。   他每一次前往另一个世界,少则十几年,多则上千年,回来之后连脑海中有关父母面貌的记忆都快要模糊了,更不用说是自己所在的教室、通往学校的路这种细节,也需要时间去回忆起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喜恶。   要见到遗忘的人,将遗忘的路再走一遍,对应的记忆才会渐渐恢复。   ……也不知道藤丸立香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都那么刚好地出现在封火的人格混乱的时候,然后和他一起沿着那条路走到目的地,再原路返回,不时讲一些学校中发生的事,和以前一样。   记忆就这样一点点勾勒出原本的轮廓,涂抹上该有的色彩。   封火微微弯起唇,并吐露出了恶魔之语:“放学后来我家洗碗,你也吃了一份,所以别想逃。”   藤丸立香:……   他扶额,看封火表情那么严肃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事,“是是,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不会逃的啦。”   封火不喜欢做饭不就是因为不喜欢刷碗嘛,他本来就准备帮忙的。   作者有话说:   封火:多吃点,缘一   立香:谢谢卫宫妈妈   #谁是谁的替身,谁又是谁的代餐#   我本来想说这个月最后一天了厚颜无耻地求一下营养液吧,然后一看我怎么又欠上加更了!我还想趁着上个世界写完偷偷去打两天狒狒14呢!   感谢在2022-03-30 21:07:50~2022-03-31 20: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肆鱼子 2个;ti、小汤、机杼、BB、灰机、我的猫超级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爻 120瓶;浅生若怜 117瓶;芊芊人妖 60瓶;悲回风、kkc 54瓶;深海幽梦、孤鸿寄语、一二三、[脇差]晶左文字 50瓶;是是而非 40瓶;橙、方岁寒、伊斯卡里奥 20瓶;Totoro 12瓶;鄷澄、Dear沈、总是在文荒、死去的裤子开始攻击我、香煎小羊排 10瓶;栗子奶油大福 5瓶;祝余 4瓶;买刀子送小说、鸳鸯于飞、三水、山姥切国广 1瓶; 第64章 排球   封火在教室里坐下时, 感觉到教室里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从书包中向外拿书本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抬头, 不带感情的视线沿着教室扫了一圈, 顿时所有的注视都消失了,他这才继续把剩下的书也整齐地摆在桌上,翻开其中一本。   多数时候, 他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排靠门的位置,这个位置本该属于差生而不是他这种没掉下过年级前十位次的人, 不过他的中学国文老师偶然间发现, 只要让他坐在最后面, 那么前面的人都会在他的注视下(虽然他只是在认真听讲)神经紧绷不敢随便造次……比风纪委员还有效十倍,从此以后封火就承包了教室后排。   而藤丸立香则在倒数第二排靠着窗, 简直是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主角座位。他并没有封火那么敏锐的神经, 刚把第一节 课的笔记本摆放好, 就见前桌鬼鬼祟祟地将椅子向后挪,欲盖弥彰地用手掌捂着嘴, “喂藤丸, 星原他今天很正常啊?”上上次听见封火嘴里冒出轻柔敬语的时候吓得他们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用这种惊悚的表情配合惊悚的语气!断头饭不过如此!   藤丸立香嘴角抽搐,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还、还好,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除了可能偶尔有种谜一样的长辈式慈爱感……总比他上次翘课去食堂吃蜜瓜要普通吧?看到那一幕他还以为是那只异闻带的妖精王追过来附身了, 简直心脏骤停。   端坐着看书但听得一清二楚的封火:……   拳头硬了。好想把这些见证黑历史的人都灌水泥沉东京湾啊……不行, 数目有点多, 水泥不够用的。   而且,这时候要是和他们计较起来就更没完没了了,封火想不到除了突发性人格分裂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自己的异常,还是装作听不见,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作为每天开门都有新惊喜的第一受害人,藤丸立香大概是对于封火的异常感知最深刻的,正如封火也心知肚明他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们两个此刻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藤丸立香自认为自己都没有对封火讲过迦勒底与英灵的经历,那么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追问到底,只能等待他心甘情愿说出来的那一天。   他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将事情对封火和盘托出,但他其实还处于多方的监视下。在常规的圣杯战争里,召唤出一名英灵就等于持有了一件强力的武器,更何况和他契约的可不止是一两个英灵?如果藤丸立香哪一天忽然想不开决定毁灭世界,其中的半数英灵说不准都会选择支持他……当然,他并不会这么做,可是只要他有这样的能力,被忌惮被监视就是无法避免的。   基于魔术师“隐秘”的准则,他的一切经历也必须保密,不能告知于人,包括他的父母,还有封火。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赌上自己的性命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特异点,迦勒底的工作人员都为此有些义愤填膺,但他自己倒是笑着接受了。   藤丸立香能够理解魔术协会的决定,也愿意配合他们,所以他才能平安地从迦勒底回到日本,继续度过他的校园生活。当然,这也许也要感谢迦勒底的二代所长戈尔德鲁夫·穆吉克的努力,他作为法政科的一员没少为藤丸立香据理力争,连体重都掉了好多斤,尽管他嘴上从不肯承认就是了。   封火看到藤丸立香双眼发直呆呆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了,他稍微用了些力将手中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合上,出声提醒道:“快上课了。”   他的音量不大,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这句话一出,藤丸立香的前座就维持着僵硬的笑脸默默闭上了嘴,连人带椅子一起回到自己桌前,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的学生们也瞬间静默了下来,井然有序地坐回到座位上。以至于第一节课的国文老师进门时迎接他的就是一片静默,每个人都在低头状似专注地翻书……   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并悄无声息地对封火竖起拇指:还得是你啊。   封火全当没看见。   一天的课程顺利结束,放学后,封火去参加排球部的活动,他本来以为藤丸立香会像之前那段时间一样,放学立刻被接走,后者却决定等他一起回家。   提起最忙碌的时间段,藤丸立香光是回想就不禁两眼放空,还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不知是胃部还是肝部的表情,麻木道:“哈哈,那段时间确实是挺不得了的,太密集了……”   “现在没事了?”封火侧目瞟了一眼他乍一看没二两肉的身体,中肯地评价道:“如果你被骗去□□/工,可以找鸣瓢叔给你介绍律师,他认识的一个叫成步堂的律师风评不错。”   藤丸立香掩面,“我看上去那么像是会被骗的吗?”   “你不是吗?”封火非常想拿他被安德森轻松骗去英国的经历说事,不过排球部的活动室近在眼前,排球拍打的声响从球场中传来,在其他人面前还是给藤丸立香留点面子,“活动三小时后结束,这段时间你去更衣室休息吧,在球场里呆着容易被球打得更傻。”   “没关系,我在场边坐着写一会作业就行了,刚好晚上回去帮你刷碗。”藤丸立香挺起胸膛,“别看我这样,现在闪避能力很强的哦?”笑死,排球杀伤力还能比英灵在食堂打架更难躲避?   封火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的身上掠过,“随便你。”   他算是比较早到的一批,更早的黑尾铁朗已经换好了球衣正在热身,封火神色自若地沿着球场边缘走,很快找到了更衣室,其中的每个柜子上都写了个人的名字,省去了他去挨个开柜子寻找自己的柜子并被其中的不明物弄脏眼睛的麻烦。   换上音驹的队服,封火先看见正坐在场边抓耳挠腮写作业的藤丸立香,然后才走到了黑尾铁朗身边,“黑尾,你的志愿是偏差值很高的大学吧。每天都蹲在球场没问题?”   黑尾活动着身体,耸耸肩,“没办法嘛,春高延期一个月,不过我一直听讲还算认真,也不差这一个月了。”他扬起唇角,上挑的音调怎么听都是炫耀,“谁让我们进军全国了呢,还真是甜蜜的痛苦啊。”   塌着肩膀慢吞吞走来的孤爪研磨小声说,“明明差点就因为枭谷淘汰了吧,如果东京不是举办地的话,小黑现在就只能老实准备学业了。”   封火赞同地点头,“确实。”   黑尾铁朗两条手臂一边一个架住他们两个,勒紧,明明是在笑着但是青筋都暴起了,“还真是谢谢你们提醒啊!”   春高包括地区的预选赛和全国大赛两部分,预选赛早在上一年的十一月就结束了,强校云集的东京共有三个能够进军全国赛的名额,封火很不幸地在训练中受伤错过了那场比赛,主力不齐全的音驹惜败给另一所强校枭谷,好在后来拿走了第三个名额也算是进入全国了。   而历年的全国大赛都是在一月进行的,赛程安排密集,不到一月中旬就该结束了。不过因为那空白一年的遗留问题,这一年,许多行程和赛事都被推迟了,包括春季高中联赛,这对于三年级的毕业生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可黑尾铁朗还是坚持留下来了,虽然代价是每天训练得半死不活之后回家还要挑灯夜读……当然,他自己还是很甘之如饴的。   他是发自内心喜欢排球,也因此有些惋惜。   音驹的特色就是每个成员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特色,但他们结合起来就是一架精密可靠的机器,就算是个人能力在其中算是有些怪异的突出的封火,也完美地融进了队伍的配合中……关于这点黑尾铁朗不能更满意了,可他也有很不爽的地方!   “我看了杂志,乌野的影山还有白鸟泽的牛岛若利被国家青年队征召了,他们是很强没错,但是你难道就不强吗?”黑尾铁朗不忿地握拳,“居然没有喊你,那边的教练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你只是在不满我们这边没有人被征召吧。”封火把他推开,略显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我的国籍可没改过啊,怎么都不会去这边的队伍。而且,他征召的明显都是排球狂魔吧,我只是当兴趣爱好而已。”   黑尾铁朗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能想象到毕业以后他恐怕不会继续打排球,不过这不妨碍他抱怨几句,“明年我们三年级都毕业了以后再努力一些啊,我还指望你能当主将呢。”有他盯着百分百没有偷懒的人。   封火之前没有拒绝过他,所以黑尾铁朗已经当他是默认了主将的位置,可这次封火却摇了摇头,视线飘向了不远处,“山本比我适合,虽然热血过头,但能够鼓舞其他人,培养一下也能充门面。”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在苦思冥想的藤丸立香从题海中抬起头,正好四目相对,藤丸立香下意识扬起微笑,不过封火随即就移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一个还没写到的小设定:封火是副攻手,翔阳在音驹乌野第一次友谊赛上见到(起床气低气压的)封火,就情不自禁喊出了“魔王樣”!然后这个称呼沿用至今。   以前被喊国王的影山露出了理解的目光(自以为的理解,其他人看是苦大仇深)和封火对视,试图传达表示他太懂了的眼神,封火当做挑衅了。   以及好家伙你们也太狠了,目前欠两更我一点点还(战术后仰)   下个世界预告:猎物在蛛网之上起舞,蛛丝的尽头连接着真相。 第65章 教授   “……综上所述, 没错,凶手,就是作为出租车司机的你。”   青年警官手指指向了站在最右侧神情阴郁的男人, 另外两名嫌疑犯惊愕地看向了没有辩解的男人, 下意识地向一旁退开,生怕男人暴起袭击自己。   证据确凿,就算没有监控拍下, 但他调换了出租车的事迹已经暴露,很快警察就能找到被他停在垃圾场后用杂物堆起来的那辆车, 并在车座上提取出搬运途中留下的死者的毛发。而致死的毒药, 只要调查就能发现他购买药品的记录, 配制出来就是剧毒的毒/药。   男人沉默了半晌,才低下头, 吐露出自己的杀人动机——死者表面上是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惯于用威逼或是利诱的手段逼迫年轻貌美的女孩和他发生关系, 甚至会雇佣黑/道绑架他看中的人,而司机的爱人正是被强迫以后自杀而亡。   他那时刚结束了几天几夜的货车工作, 请好了假准备与爱人结婚, 可他等来的却是她已经被草草火化了的消息。为了向死者复仇, 他已经等待了五年,现在复仇结束,被逮捕他也毫无怨言。   高木涉在心中叹了口气, 上前给他戴上手铐时男人也没有挣扎,高木涉注意到另一边目光沉重的男孩——江户川柯南, 名侦探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身边的孩子, 外号基德克星, 也是这一次多次协助他找到线索的关键人物。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深沉得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男孩, 不过高木涉早就习惯他这个模样了,他还以为前者是在为凶手而感到痛惜,所以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等到警队准备撤离时才上前几步蹲在他面前,“柯南,你是碰巧路过这里,还和博士有约的对吧?要不要我帮你叫一辆车啊?”   话说回来,他还真是经常会偶然撞到各种各样的凶杀现场啊,连在路边的贩卖机买瓶汽水都能撞上隔壁的旅馆中出现杀人案……这孩子这样下去心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江户川柯南闻言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非常熟练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连摆手,“不用啦,现在还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高木警官!”   高木涉还要回警局处理后续,考虑到柯南是个早熟过头的孩子,这里离他的目的地又不远,便目送江户川柯南踩上滑板走远后自己也坐上警车,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小身影滑走的方向并不是阿笠博士宅。   原名为工藤新一的小号侦探早在案发时就给阿笠博士发了消息,取消了今天的新道具体验。他满脑子都是今天的案件,分出的零碎注意力让他关注着脚下而没有翻车,不知不觉就穿过了一条商业街,滑到了东都大学附近的一所公园。   邻近傍晚,公园附近还算是安静,有两对大学生情侣正在林间耳鬓厮磨,也有人正在长椅上看书,柯南随便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抽出笔记本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将这件案子再度复盘了一遍。   对待案件的真相,他严谨至极,反复推论了数次之后才最终确认了凶手,高木涉也在他的引导下找到了真相。不管再复盘多少次,杀死了那个富商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出租车司机,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尽管凶手找到了,可这件案子中还有很多遗留的疑点。第一个问题,虽然监控系统“碰巧”在这两天损坏了,可旅馆的前台是24小时都有人值守的,一个大男人扛着另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那么明显的画面没有被撞见,是因为司机刚好选中了前台偷溜出去买章鱼烧的十分钟间隙,前台也是因此才被当做了嫌疑人之一。   这名前台只在周三和周六白天值守,且每一次都会在下午一点整从后门离开,去的总是同一家店,入职一年以来每天都会这样做,这才勉强排除了他是协助者的可能性,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交易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假如并非是交易导致的协助关系,这十分钟的空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司机早就蹲点查明了这一点?   死者只是偶然才订下了这间旅馆,调查过他的行程后警方发现他正准备在这里对下一个目标下手,查到这点的警察们竟然暗自觉得庆幸,随即又赶紧让自己忘掉这个想法。总而言之,想在这种条件下提前摸清楚前台的习惯抓住空当,是件实行难度高到不可能的事。   第二个问题,死者死在自己订好的房间中,司机在案子里像一个透明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作案,他大可以乔装打扮之后装作是旅客大摇大摆离开酒店,但他却留在了酒店中,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这行为与前面缜密的计划设计相差甚远。   种种怪异结合在一起,令江户川柯南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这项计划的实施者,确实是那名想复仇的司机没错,可真正创造出计划的人,或许另有其人。   但……这只能是一个猜测,第一次作案的人百密一疏算不上是奇怪或是疑点,真正做到完美犯罪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   从购买药品到带走醉酒的死者并杀害,一切都是司机一人所为。江户川柯南在推理过程中就从高木涉那里看到了司机的通讯记录,空白而简单,除了缴费通知就是出租车公司的通知,没有家人,没有亲近的朋友……也完全没有第三方介入的证据。   没有证据才是理所当然的,能够设计出那个计划的人,不可能在这种小问题上失误。   正在江户川柯南一遍遍回想着细节时,一道身影停在他面前,在他涂满了词语和线条的本子上投下了阴影。柯南抬起头,那个人的脸因为背光而有些模糊,不过能够看出他的发丝全白,折射着阳光,“你好,男孩,请问这里有人吗?”   “……啊,没有,请坐。”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才发现其他的长椅上都上了人,他这里是最宽敞的,于是他向一旁挪了挪,那个人慢悠悠地坐下,长出了口气,“果然还是这里比较安静啊。”也让江户川柯南看清了他的脸。   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马甲领带,衬衫的袖口向上挽起。江户川柯南打量他时,他也注意到了柯南手里的本子,他微微一笑,沉稳与儒雅的学者作派皆从微笑中透露出来,“啊呀,这是现在流行的解密游戏吗?你喜欢这个吗,男孩?”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声音自然地变成了稚嫩的童音,“是呀,解开谜题找出真相,很有趣吧?叔叔也喜欢这种游戏吗?”   “我吗?”男人扬起眉梢,笑道:“确实很有趣呢,不过给人出谜题说不定对我来说会更有趣一些。”   “诶——”江户川柯南拖长了声音,并忽然发问:“叔叔出的,是数学题吗?”   男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愣,深邃的钢蓝色眼眸中显出了兴味,“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户川柯南微微昂起头,“因为叔叔你的袖子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黄色粉笔灰,□□的证也从公文包里露出来了,马上就要掉了哦。不久之前我刚刚听到了下课的铃声,你是东都大学的教授,刚刚结束一堂课出来透气,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顺着他的话低下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公文包中快要被书籍挤出来的证件,他将证件向里推了推,真诚地为江户川柯南鼓起了掌,“精彩的推理。那么,为什么是数学,而不是物理、化学呢?”   江户川柯南抬起手,指了指远处一座显眼的建筑,“因为叔叔之前非常仔细地观察了很久,那座新建起来的建筑吧?我有在电视上看过它的介绍,说是如果从空中向下俯视的话,能看到建筑顶部是阿基米德螺旋曲线型,非常巧妙的设计呢。会对这座建筑而不是对另一栋还在建造的摩天大楼有兴趣,范围就缩小到了建筑学科和数学科。”   “虽然一样有着考试和题目,不过,建筑学科还是更偏向于设计和创造,而不是去解题吧?要说出题的话,还是数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我就试着猜了一下。”   男人笑容加深了几分,“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也有一名小小的优秀侦探啊。”   当然,最终作出结论,是因为有某个熟人正在伪装东都大学的学生。未免说漏嘴,他调查过了所有校内□□的资料,在那里见过你的照片和履历……这好像有点作弊嫌疑,还是不说了吧。   虽然,江户川柯南也是在推理出他是东都大学教授之后才回想起见过他的照片的。他咳嗽了几声,露出天真的笑脸,但因为刚刚抬手的动作,他夹在笔记本里的纸都零零散散飘了下来。   不等江户川柯南跳下椅子,男人已经先一步俯下身,将地上的纸捡起来交给他,唇边的弧度莫名多出了一分深意,“虽然你确实非常聪明,不过,自己的东西要好好地把握在手中哦。”   江户川柯南接过几张纸,这才发现是些乱七八糟的传单,他回想了一下,是他在思考过程中路过商店街时被人塞到手里的。   第一张来自于一名卖花的女孩,沾满了花香味道的花里胡哨传单上用红色的花体字写着“Rose”,只有R是大写的字母。他继续翻下去,其中有两张是餐饮店的宣传单,另外一张则像是一张讲座的宣传单,除了每一张上都带着写英文单词之外,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个念头划过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他瞪大双眼,猛然将这几张纸片重新组合了一遍,并只念出了其中的大写的红色字。   “R,A,C,H……”   江户川柯南汗毛倒竖地站直身体,握着纸张的手用力得险些将纸捏皱,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Rache.”   那个声音江户川柯南非常熟悉,这个单词的发音也异常标准,“Rache……德语单词,复仇。当然,对于不熟悉德语的人来说,会认识它是因为它曾经出现在一部有名的作品中。”   江户川柯南已经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了,但他现在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他已经记起来了,他顺手收进笔记本里的,只有三张单子。   第四张,是刚刚才出现的!   他死死地盯着一旁空荡荡的座位,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喂,基德,之前坐在我旁边的人哪去了?”   穿着黑卫衣戴着鸭舌帽的怪盗基德闻言也将目光缓缓移向了那里,脸上仍是扑克脸式的笑容,只是声音有些低沉,“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   “我过来的时候,可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你自己坐在这里哦。”   作者有话说:   案件致敬了血字的研究,当然这是某人故意设计好的。   建筑科与数学科那里的推理有参考忧国的莫里亚蒂。   其实……我文档里每一卷都起了名字,比如说圣者之旅、不存在之星、宿业两断,这卷叫蛛网之上,不过这卷我觉得还有个更贴切的名字:老男人装杯录(。)   感谢在2022-03-31 20:11:38~2022-04-02 20: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橙、忆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人好麻烦 240瓶;我在這 160瓶;木·筝 140瓶;深海幽梦 136瓶;青石墨、沙漠架起火锅被鹅踹翻 100瓶;乌珂 92瓶;妙不可言 70瓶;谜谜 68瓶;橙月 66瓶;一片大树叶、是是而非、琪 60瓶;凯撒家的喵 56瓶;迦勒底哈哈分队 50瓶;知音 42瓶;迷途 40瓶;按头小分队 38瓶;林中懒人 35瓶;月下芳华 31瓶;gswyl、临荒、安因、25427042 30瓶;怡然吖 23瓶;太太我喜欢你啊、总是在文荒、沈知霖、Maybe、云笑靥、上司几太、猫眼赤瞳 20瓶;今天霞谷毕业了吗 16瓶;momo、Lasombra-K、橙、一个小白告、柴郡猫、凉小州、鴯 10瓶;沐年之夏、サスケ、茗若萱、Dark、十年魏晉十年唐、雨相、太宰佑子、博多藤四郎 5瓶;敖犬 4瓶;狐丸【暗堕】【极】、57792626 3瓶;15534452 2瓶;幻暝月、鸳鸯于飞、洛洛辞 1瓶; 第66章 邀请   江户川柯南果断地将滑板放平踩上去, 加载了引擎的滑板载着他飞快地前进,基德挑挑眉快步跟在后面,见他在关注着路况的同时还在用手机查什么东西, 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他, 不过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这名侦探正在搜索东都大学的教师资料,很快找到了那名看上去有几分不苟言笑的教授资料,以及他的课程安排。   现在的时间是四点四十三分……而那位数学教授在今天的课程, 应该从下午三点三十分持续到五点。   刚巧有路过的学生小声地讨论着先前的铃声是谁的恶作剧,东都大学的课程有些时长在五十分钟, 有些在九十分钟, 一般是整点铃响才对。   ……被摆了一道啊。   基德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想找的就是这个人吧?”   “……不一定。”确认了资料的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 目标明确地穿过门前的银杏林, 东都大学的这座校区是允许外来参观者进入的, 所以门卫和进出的学生虽然有些诧异,可也没有人阻止他们。   他们很快赶到了那栋教学楼的二楼, 从后门的窗户向内望去, 白发苍苍的中年教授正冷着脸在讲台上授课, 虽然同样是白衬衫马甲领带的装扮,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领带系法不同于他所见到的那个人。   讲台上的教授使用的是最为正统的温莎结,领结形成一个饱满的三角形;而他所见到的那个男人却是双环结, 常见于希望营造出时尚感的上班族,对于年长者来说则稍显轻佻, 江户川柯南先前还多注意了几秒钟他的领带。   时间也并不相符。哪怕是课间的休息时间, 也不足以一个人从教学楼走到外面的公园。   最重要的是, 这名教授虽然也有着阅历与智慧所堆积出的成熟可靠感, 可与那个人的气质并不相符,那是一种与神秘感危机感相伴的魅力,或者说正因危险才更加有魅力,就好像那部世界闻名的推理作品中的终极罪犯——   “你确定不是他吗?”基德摸了摸下巴,“假设你没有产生幻觉,在我过来之前,你的身边真的有他人存在的话,他能够利用你失神的短暂几秒完全从我们的视线中抹去痕迹,那么赶过来继续上课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逃生魔术里常见这一招呢。”   江户川柯南塌下肩膀变成了半月眼,“笨蛋,逃生魔术又不是魔法,是不可能瞬间移动的。这点你不是已经验证过还被我揭穿了吗?”   被拆穿的基德也不气恼,他耸了耸肩,“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侦探毫无浪漫和梦想可言啊——”他压低了声音,“你又怎么确信世界上没有魔法呢?”   江户川柯南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少故弄玄虚了,骗人算是什么浪漫啊。”   虽然,那个人给他的感觉的确是如同魔法一样的奇迹。可正因如此,他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想的那一位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使用什么魔法。   其本身的言语与算计,就已经是最为恐怖的武器了。   基德,或者说现在该称他为黑羽快斗,并未身穿黑夜里的那身白衣,伪装仅仅是一顶鸭舌帽和手套,还有脸上一副毫无特色的人脸面具。也许是装扮的改变,他的气质比起夜晚更像是名普通的学生,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拖长了声音,“我可不想被超擅长摆出一副天真无邪表情,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恶劣小鬼说是骗子哦。”   “……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这种形容还是你更贴切吧。”江户川柯南说着向着教学楼外走去,手机的页面停留在通讯录上一个人的电话前,“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偷先生?你昨晚才偷走了一件宝石项链并归还了吧,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他们在校园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江户川柯南还在考虑现在拨通那个电话会不会给那个人带来麻烦,黑羽快斗则百无聊赖地从袖子中抖出了一副扑克牌,双手熟练地将牌切洗着,“是怪盗啦怪盗。那么,大侦探,用你最骄傲的推理手法推理一下吧,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投毒、复仇,与RACH四个血色的字母联系在一起,读过福尔摩斯的人就会很轻易地联想到第一起案子,也是柯南道尔开始连载这部改变了无数人的作品的起点——《血字的研究》。一名马车夫毒杀了他的仇人,并在墙上以血字留下了讯息。”纸牌在他的指尖像是具有生命力的蝴蝶一般上下飞舞着,最后以背面朝上的形式整齐地堆叠在他的掌间,他的声线也多出了几分夜间的怪盗的神秘感,“但是,我也是在那间教室才查到今天下午的新闻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会立刻在看到字母时就想起‘复仇’?”   江户川柯南的食指按下了拨通键,屏幕上的画面随之切换到了通话界面,但拿着手机的他却是惊愕地转向了黑羽快斗,“基德,难道说,你也……”   “bingo!就是那个我也。”   黑羽快斗戴着手套的食指与拇指捻起了牌堆上的第一张纸牌,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第五张。熟悉的暗号式开头,右下角绘着基德卡通头像,这是一张标准的基德预告卡,但现在,卡片上却用鲜红的字体写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字母,连起来正是那个德语单词,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笔迹甚至与柯南手上的纸张是完全一致的。   “这是我在扮成别的模样归还宝石时,一路上捡到的。”黑羽快斗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分毫被人彻底看穿行踪、随时都会被抓捕的惊惧,让人无从判断出他是真的大胆无畏,还是已经与扑克脸融为一体,五张卡片在他的掌间成扇形铺展开,“我本来以为是我得罪的什么人在向我进行复仇宣言呢,但现在来看,他所针对的人可不只是我啊。”   怪盗基德得罪的人可太多了,那个导致他父亲死亡的神秘组织,还有认为被挑衅到的各国富商、名流、政/府……嗨呀,要列嫌疑人都要列到天荒地老了。   但是既然侦探也拿到了同样的“血字”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甚至可以说是更复杂了一些。   发出血字的人能够掌握他的撤退路线,同时还没有被“江户川柯南”作为小学生的表象所蒙蔽……是单纯地将柯南过往在种种案件里的作用都看穿了,还是说,连其外表下的真实身份都一并看穿了?   正在柯南为黑羽快斗透露出的信息而沉下了心时,他的电话也接通了。   “柯南君?”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时打电话,“怎么了,小兰小姐又出门了,你和毛利先生要订晚餐吗?”   这么近的距离,黑羽快斗当然将他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没有发出声音却露出了嘲笑的表情。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才以不似小学生的冷静口吻说:“安室先生,我有一些话想说。”   安室透闻言,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咖啡厅,接近打烊时间,店里已经不剩几位客人,另一名店员榎本梓已经开始清理厨房的卫生了。他的神情未变,出口的话被压低到只有手机能够收录下来,“我在听,柯南君。”   以他对这名小侦探的了解,如果没有大事是不会这样贸然联系他,并且一定要通过手机这样的手段说清的。那么,是出了什么事?   江户川柯南将今天的案子简单阐述了一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怀疑,这件案子背后有他人在控制。”   “……”安室透安静地听完,目光落在了咖啡厅之外的远方,“可是柯南君,你也说了,你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证明你的想法,那几张巧合的传单还算不上是证据。”难道是想让他用公安职权去帮那名司机翻案吗?先不说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他不认为柯南会提出这么有勇无谋的要求。   “是的,所以,我才希望安室先生你帮我查一下,最近有多少未解决的悬案。”双腿还够不着地面的侦探坐在长椅之上,神情却是成年人的严肃,“《血字的研究》是作者柯南道尔成名的起点,可却不是福尔摩斯的起点。在遇到华生医生之前,他还解决了大量的案件。”   “……柯南君,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江户川柯南镜片下的双眼中情绪复杂,他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的猜想被否定,“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这不是他第一次策划犯罪,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出租车司机犯下了天衣无缝的案件,但却犯下了微小而致命的失误,他滞留在现场而成为了嫌疑人,最终因此而被捕。   那么……他为什么要留在那里?   恐怕是因为,他在报复了害死自己爱人的死者以后,情绪过于激动,而忘记了什么事。那件事对他个人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是他的承诺,或者是交易。有一个人向他提供这项完美的计划,而他则必须要在计划接近完成时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模仿书中的案件,在墙上用死者的血写下“复仇”。这就是他完成复仇唯一需要付出的,可他忘记了这一点,没有做到。   江户川柯南甚至怀疑,正是因为司机忘记了这件事,才会导致计划的失败,暴露了那个人的存在。   ……不对。   得到安室透的同意,挂断电话,他忽然转向了身边的少年,“基德,你是在什么时候拿到卡片的!?”   黑羽快斗切牌的动作一顿,他也因这个问题而意识到了这一点古怪,“……第一张在下午一点十分,我没有看表,但我对时间的把握很准,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   一点十分……前台只会在一点到一点十分离开,出租车司机正是在这期间进入酒店房间毒杀了那名企业家。   换句话说,在凶杀进行时,又或者即将结束时,那名幕后黑手就已经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不,如果他已经料到了司机会被捕,并提前准备好了要送出去的血字,这项计划真的还能算是失败了吗?   他算计到了司机的失误,算计到了警方的破案,算计到了他们两个的行动轨迹,连最微小的变数都在剧本之内,于是所有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指间像是人偶一样舞蹈着表演着,最终导向了他所设计的终幕。   侦探和怪盗都因为他们得出的结论而汗毛倒竖,但伴随着毛骨悚然一同出现的,还有面对这巨大挑战而不断加快的心跳,每个细胞都随着这号角的吹响而跃动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唇角同时弯起一个复杂的弧度。   ——那名复仇的司机,从一开始就是一名弃子。   又或者,该说是一张送上门的挑战书,甚至是……邀请函。   邀请他们,前来解开这道隐藏在一张张假面与重重迷雾之后的题目。   作者有话说:   老头没有出现但是稳定装杯的一章(计数×1)   同事被隔离了,我的假期寄了,不知道要替班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休息……哎。   感谢在2022-04-02 20:27:01~2022-04-03 20:2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v≦)o 110瓶;沐沐秋、秋 30瓶;娶不到咕哒不改名 10瓶;博多藤四郎、焰汐幽、HANA 5瓶;不周山、蝎子、狐丸【暗堕】【极】 1瓶; 第67章 交换情报   天色渐晚, 校园里走动的人员也多了起来,他们随着人群离开了校园,前往了一间较为僻静的餐厅。江户川柯南低头给毛利兰发了一条晚上不回去吃饭并且可能在阿笠博士家里多留一段时间的消息, 黑羽快斗放在口袋里的手也悄悄按动着屏幕, 给自家青梅留言称自己在外面寻找魔术的灵感,以免她闯进家里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在等待安室透传来的情报期间,他们也没有闲着, 以长野为界将日本划分为两部分,一人负责一边, 在网络上搜寻起了近期各地区出现的事件。   不仅仅是杀人案, 还有盗窃、抢劫。走/私相关的事件连官方都没有发现, 基本不太可能找到踪迹,只能暂时搁置。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 许多的案件发生后没多久就能得到广泛的传播, 只是人们对此的关注度不一样而已, 一名明星出轨用不了一小时就会全国皆知,可一家五口烧炭自/杀的新闻却占不上几行字的报道, 这让他们的调查多少有些困难, 更难以通过寥寥几行字看出多少信息。   “只是看社会关注度的话, 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其实犯罪的数量正在逐月增加……以一种确实在增加,可不会引起过度关注的速度。”江户川柯南放下手机, “也对,连公安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只能说明幕后黑手做得非常隐秘。”   黑羽快斗也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不仅仅是数目上的增长, 还有地区的广度, 案件均匀地分布在全国。所以也没有办法通过犯罪数目增加较多的地区来缩小幕后黑手常活动的区域。”   简直就像是,在这个国家上张开了一张透明的网,当他们察觉时,这张网已经渗透到了每个角落。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了,不过还真是没什么重要的部分啊。”江户川柯南的头栽在桌子上,短时间内浏览了大量的信息让他一直维持在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状态,还好这时候服务生端上来了他们点的饮料,一杯冰美式和一杯三色冰淇凌球,服务生先入为主地将冰淇淋球推到江户川柯南面前,这令现在的外表和咖啡毫无联系的柯南嘴角抽了抽,还没忘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大姐姐!”   黑羽快斗也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行从托盘上接过了那杯冰美式,当他的手挪开后,餐盘中央多出了一朵餐纸折成的玫瑰,他对着年轻的服务生眨了眨眼,“谢啦,这位小姐。”   服务生惊讶之余又有些脸红,“请,请慢用!”说罢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躲到了收银台后还在偷偷看向这边。   目睹了一切的江户川柯南:……   “装模作样。”他面无表情地吐槽。   黑羽快斗自然而然地将两个杯子交换过来,用勺子舀起一口顶上的草莓冰淇淋,颇为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哈啊,活过来了……大侦探,想学的话可以直说哦。”   “谁要学啊。”江户川柯南双手抱起对于他来说有些大的杯子,抿了一口冰美式咖啡,冰凉的苦涩感令他的头脑恢复了清醒,“话说回来,你不维持你那装样子的神秘感了吗?就不担心我报警让警察把你带走吗。”   “我今天还什么都没做哦?本来只是刚巧见到你在街上苦思冥想着什么的样子,想起你似乎很喜欢福尔摩斯,说不定能有什么头绪,结果没想到你也拿到了一样的‘邀请函’啊。”黑羽快斗叼着勺子耸了耸肩,“也就是说,我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这里又有不少的情报提供者。虽然回去等待你解决也不是不行,可是啊——”   与江户川柯南相似的湛蓝眼瞳中写着柯南非常清楚是什么的情绪。   “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   餐厅门前的铃铛随着门的开合而发出了清脆的铃音,戴着顶毛毡帽身穿驼色大衣的青年快速地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他们所在的角落,直直地走了过来。   黑羽快斗看清了他的脸时,瞬间瞳孔剧烈地震,还好他已经习惯于将扑克脸焊在脸上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   这家伙还真是个千层饼啊,本来以为是危险组织的人物,后来发现他其实是警察,现在看来,他的身份还不低,拥有能够调出资料的权限。   安室透瞥了端坐着的黑羽快斗,“柯南君,他是?”   “……安室先生将他当做另一个知情人就好了,和我拿到了一样的东西。”江户川柯南咳嗽了一声,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点,“对了,安室先生,假如之后还有其他人收到用红色花体字写着的字母的话……”   他怀疑,不只有他们两个人收到了这样的提醒,比如说那位大阪侦探就有很大的可能。   安室透读懂了他未竟的话,了然地点头,“好。时间有限,我简单筛选了一些可疑的案件,你先看一下。”   江户川柯南接过一叠装订好的文件——虽然数据传输更加方便,但谁都不敢保证有没有人在用更加高明的手段监控着他们的电子设备,最基本的纸上资料反倒是更加安全。黑羽快斗也不和他客气,将头凑了过去。   安室透,或许该称他为降谷零,有着对待特殊事件采取特殊手段的权限,更何况有些警方实在无法解决的案子也会委托给一些侦探,只是经他之手的话意义就多少有些特殊了。   两个人的阅读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地摄入着琐碎的信息,因为负责取证的检方无法肯定哪一件是关键性的证据而哪一件又是无关之物,所以只要是现场的信息就都被记录在案,这虽然增大了读取的难度,但也让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些案件的关键点,一个指着血的形状说倒下的位置不对尸体被移动过,另一个说那张茶几的样子很奇怪。   安室透耐心地等待着,并准备把一部分谈话记录以文字的形式整理好以后发给案件的负责人,恐怕有些悬案马上就要解开了。   ……话说回来,好像在事情无法解决再委托给侦探才是正常操作,但有些侦探(特指毛利小五郎)总是能精准地出现在案发现场,连委托的过程和手续都节省了,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半小时后,资料被合上,接下来会在彻底粉碎之后冲入下水道。   江户川柯南再度抿了一口冰美式,“只说今年的话……最可疑的案件有十二起,加上今天这一起的话,就是第十三起了。”   黑羽快斗见状才想起来自己的冰淇淋,但很遗憾,那三个球已经融化得黏连在一起不分彼此,草莓的粉红和抹茶的绿与巧克力的黑全都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他含泪抱着杯子一口一口吃起了这团半固体,“十三可不是什么好数字啊。”   江户川柯南无情吐槽他的感慨,“只是个普通的质数而已,在中国还是个代表吉利的数字呢,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安室透目光微妙地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他对这个少年的身份有些猜测,不过还是先将话题引向正题,“判断依据呢?”   “……”被问到这点,江户川柯南有些挫败地低下头,“……依据是,这些案件太完美了,至少没有前往现场的话,我就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没有嫌疑人。”   “凶器无法定向,否则凭借凶器的来源也能进行一定程度地推导。若是以动机为中心推理,并不是不能锁定一部分嫌疑人,可这个范围过于巨大了。……安室先生,你听说过‘完美受害者’吗?”   安室透撑着下巴稍作思索,“就是说,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没有被杀的理由也没有留下机会,却还是被害的人吗?”   “是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我并不认同这一点,我不认为任何人有因为任何被杀的理由。”江户川柯南垂下眼眸,情绪和兴致并不高,“而这些案件的死者,大概就是完美受害者的绝对对立面吧。他们有太多的过错,甚至有些犯下了罪行在被通缉中,有动机对他们动手的人不计其数,反倒无法有指向。”   可这也不是他们被杀的理由。这些人应该活下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被另一个人以正义之名所杀。   安室透也完全无法感到高兴,他不喜欢看到有人践踏这个国度的秩序,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已经确定了,这些的背后有着一个人在控制?能初步地进行侧写吗?”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做不到。我已经见过他了,”安室透闻言脸色一变,不等他追问,柯南便继续说了下去:“但他是以假面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切都是伪装,引导着我做出了错误的推断……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了,接下来的思维都很容易被渗透。”   黑羽快斗的勺子轻轻敲了一下杯壁,他的冰淇凌球已经吃光了,现在正捏着勺子同杯中自己的倒影对视着,“名侦探,你的推理是,那个人是一名东都大学的数学系教授吧。可你就这么肯定,你的推理是完全错误的吗?”   “……说起数学系教授,很难不想起一个人呢。一个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都绝对不可能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安室透的语速放得很慢。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而江户川柯南的手机也同步响起,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按下了接听键,“喂?”   “降谷先生,很抱歉现在打扰你。负责在网络上检索关键词的部下找到了线索,我马上发送过去。”   “工藤,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收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某间昏暗的酒吧之内。   悠扬的爵士乐回响在空荡的室内,唯一的客人坐在橡木吧台前,一贯在属下之前高昂的头颅谦卑地低垂着,甚至连眼神都不敢落在吧台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动作优雅而耐心地将袖子向上挽起,最后他将一张手写的菜单推到了“客人”的面前。   他的声线比起青年人来说有些苍老了,可那无法忽视的危险感让人难以将他当做一名普通的老者,“想喝些什么?今天的推荐菜单是血腥玛丽、曼哈顿和教父。当然,我认为,你更适合曼哈顿一些。”   客人依旧没敢将视线上移哪怕一分一毫,在听到曼哈顿酒名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甘心,很快被他掩饰好。他尽全力垂首,表现出臣服的姿态,语气真诚,尽管有些颤抖,“教授,请给我一杯教父。”   他听到了一声轻笑声,那是对于他不自量力的嘲笑,还是勇气的赞赏?他不得而知。   接着,是一阵冰块落入玻璃杯中碰撞的轻响,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香甜酒倒入杯中轻轻搅拌着,推到了他的面前。   “可以。”男人终于给出了令客人如释重负的答案,“尝尝看吧,你的选择。”   “不管是什么味道,都要喝到最后一口哦。”   封火心情确实心情很好。在客人闷声喝光酒离开之后,酒吧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的存在,他按了一下吧台上的按键,一整面装满了酒的墙翻转露出了一张白板,每瓶都价值千金的酒隐在白板之后,露出了十三张呈圆形排列的照片。   他的视线在两张相似的面孔上划过,接着是其他人,弯起了唇角。   虽然有一个目标不在,不过剩余的选择也不错。   “让我看看吧,这道题,你们能解出多少呢?”   作者有话说:   封火:哎,不就有俩人长得一样吗,很奇怪吗,我还有一备选马甲库的亚瑟王和亚瑟王脸呢。   不在的是白马探,众所周知3/4永远凑不齐(……)   教授给的酒都对应着不同的意思。血腥玛丽就很单纯的鲨人,曼哈顿是起源于米国选举募款的酒,代表着政或商方面的需求,教父起源就是黑/手/党那个教父,代表的当然就是这个方向,不过更具体的嘛……   以及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看过那部分剧情,总之新一曾经让快斗假扮过雪莉,作为波本的安室本来想活捉雪莉但是贝姐只想让雪莉死,于是炸飞了那节车厢,波本以为雪莉死透了就上报了。后来快斗和作为公安的安室又交锋过一次,安室觉得他很熟悉,快斗倒是认出他来了。   感谢在2022-04-03 20:23:22~2022-04-04 20:4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私是喵嘛、好心的饭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 20瓶;无毁的湖光 1瓶; 第68章 追寻   封火的心象空间内有着一面星盘, 每颗星星所代表的都是对他有些兴趣,肯与他达成合作的英灵。其中大多都是混沌阵营,偶尔也会有天草四郎这样身在秩序善可仍然有着黑幕可能性的英灵在, 在他与他们建立合作以前, 他只能大概看到一两行英灵的基础资料,最开始他会选择天草四郎就是因为好奇这名圣人会成为怎样的反派。   是绝望到想向世界发起复仇吗?如果是这样,封火也能够理解, 并仍然会专心完成任务,只是会有些失望而已。但事实证明, 天草四郎的愿望并不是生死能够轻易动摇的, 或者说正因经历了太多, 才更加坚定了其愿望,发誓要救赎所有的人。   虽然爱好稍微和同龄人有些差别, 可封火确实欣赏着属于人类的美好的一面, 面对困境决不放弃的坚韧, 一次次冲击极限的勇气等等,他也因而钟爱于那些展现着将这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的题材, 想要见证主角们的进化和成长——从这个角度上来说, 有一名英灵和他的相性好到离谱, 属于她的那颗星星每天都在星盘上孜孜不倦地跃动着,不过他残忍地装作看不到。   同性相斥,相性好到那个程度, 一定不会和谐的。   他在借用奥伯龙的力量时,姑且还能因为一些共通点而维持下去(也或许是因为那些共通点反而更差了), 但现在的身份就多少有些接触不良了, 能坚持下来全靠封火的敬业精神。   詹姆斯莫里亚蒂, 出自英国作家柯南道尔所创作的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   这部作品影响了无数的作家, 可以说是开创了属于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时至今日仍有不计其数的爱好者沉浸于那个推理的世界,相关的续作衍生作接连被创作出来。许多读者甚至认为福尔摩斯真的存在于世界上,以至于在柯南道尔厌倦了这个故事而令福尔摩斯在案件中死去后,他们不满地用信件轰炸了柯南道尔,令他不得不续写了故事让福尔摩斯复活。   莫里亚蒂,就是那个被创作之初是为了终结福尔摩斯的角色。同样拥有着极高的智商与渊博的学识,但这名教授的身份却不是探明案件真相的侦探,而是制造犯罪的犯罪顾问,也被称为犯罪界的拿破仑。   ……喔,而且因为又一次用了白色系发色的马甲,系统还吐槽他果然是冲国人,封火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目前的三个半马甲都是白发……那半个是灵基突破后的村正。   作为Caster(魔术师)现世的他,本身属于近现代的英灵,与神秘的关联性不大,只论战斗力大概只比那些写书的作家只强一点有限。好在这个世界应该比村正曾经去过的世界还要低魔,总的来说是符合科学规律的,他对付一般人完全绰绰有余。   要是以现在的身份对上五条悟或是中原中也那种战斗力,大概就可以扣出GG了——开玩笑的,就算是绝对的力,只要还有着牵挂在,在绝对的智面前就未必能够发挥出全力。   更何况,莫里亚蒂,又有多少时间需要他亲自去参与战斗呢?   他的武器,从来就不是武力。   用了一年时间,封火在这个岛国与欧美地区建起了一张犯罪网,并陆陆续续选了十三位主角候选。经历了这几个世界之后,他的心态经历了如下变化:   主角到底在哪里啊速度来找我行吗→既然找不到主角那我就自己培养一个→这不就有一堆主角候选吗不许多问我说他们是他们就是。   没错,封火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了,只有傻子才会等主角找上门!真正的反派,就该布置好一切,在自己的罪恶老巢,以最盛大的宴会来招待主角!   系统: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要说这个世界和封火所在的世界最大的区别,大概是这里的犯罪率和非自然死亡率很高,所以封火推断这很可能是个悬疑推理向世界,不过也不排除以罪犯作为主角的可能性。   因此,他选出的这十三个人之中,有年纪轻轻就解决过上千件案子,展露出超强逻辑能力的侦探(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死里逃生了好多次),有行走于黑夜的怪盗,也有退役转行的警校传说等等。   其中有一个人的卡片,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更换成了另一个人。   系统耐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呀?他看着不惨,不像主角吗?”   封火将银色长发黑风衣青年的照片扔进了火堆中,火舌沿着照片的边缘向上蔓延,最后将整张照片烧得一干二净。   渗入了各国的情报机关,拿到了大量的资料,经过重重对比之后,封火发现这家伙遇到的卧底数目都能塞满一面包车了,每天跑前跑后为组织打工,还要和卧底们斗智斗勇经历,让封火担忧起他的长发还能留存多少,也就没有兴趣再让这位本就劳累的打工人生活雪上加霜。   这串前提封火没准备讲给系统听,随口胡诌起来,“因为他又是白发。和我撞人设了,我也看腻了。”   系统:“……”这什么回答,你果然是在报复它之前的吐槽吧!   “不过,宿主,你为什么这次这么着急的样子?再布置一段时间,让计划更完善,不是更好吗?”   封火挑了挑眉毛,“你好像是第一次关心起我的计划。在着急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好奇心害死统,系统直觉他心情不太美妙,比起真相还是活着更重要,果断地闭麦躲走了。   封火这才满意地捻起装着澄清酒液的玻璃杯摇了摇,冰块和酒液在其中来回打着转。   对莫里亚蒂附带的慢性腰痛已经忍无可忍了什么的——本体年龄还没有成年的封火是绝对不会说的!他不要面子的吗!而且他决定回去以后也要好好保养,绝不能以后也变成这样!   第二天,警视厅内,一间被清空的会议室中。   服部平次看着和自己同样被聚集过来的“知情人”,尤其是坐在他右手边的这位,陷入了沉思。他不信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可不管揉多少次这名表面镇定实则都快睡过去的留着小胡子的大叔都稳稳地坐在这里。   他不禁压低了声音凑过去,“那个,大叔,你确定你没有走错吗?”   毛利小五郎先拿袖子擦了擦嘴,确定自己没有流出口水之后,才低声怒斥道:“你小子在说什么呢!”他倒是希望他走错了啊!   被聚集在这里的,有九名业界知名的侦探,大多数都曾经和警方有过合作,还有两名是出色的警察,其中一名他们还认识,是长野县的警部诸伏高明。可以说,相关行业里最聪明也最有经验的人都被集中在这里了……如果毛利小五郎也算的话。   他到现在连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都不是很清楚,可每个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也只能硬撑着镇定翻看起桌上发放的资料,他的评价就是:很好用,助眠效果非常好,要不是这小子打断他估计都已经睡过去了。   “关东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也收到了对吧。为什么他不在这里?”一名当下风头正盛,甚至在主页上发表了对最近一系列案件看法的侦探如此问道。   戴着耳机的风见裕也清了清嗓子,“不,得到‘血字’的另有其人,工藤新一还处于失联的状态,我们暂且将他排除了。”   服部平次用力咳嗽几声,赶紧将话题从工藤新一身上转移开,“我问过了,那个在国外很有名的白马探也没有拿到,他现在正在英国解决委托。要说推理能力,他其实和我不相上下,既然他没有收到而我收到了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认为这一次的波及范围是划定在日本国内了。”   另一名侦探接话道:“也就是说,知情人总共有十二个人吗?是在暗示我们黄道十二宫,还是生肖?顺便一说我是金牛座。”   毛利小五郎终于听到自己熟悉的话题了,高高举起手,“我!我好像是狮子座来着!”   侦探们:……并没有人想知道这个问题。   风见裕也扶了扶眼镜,是他的错觉吗,氛围好像比刚刚轻松了一些……难道说这就是毛利先生装傻的目的!他压下追问的想法,“不是的,并不是十二个人,而是十三个人。另一个人因一些特殊原因,也无法直接参与到会议中,我们之后会将关键部分转告他。”   他的话音落地,整间会议室都安静得落针可闻,他有些不解地左右看了看,所有人都紧闭上嘴沉下了脸,还有人正用一种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其他人,只有毛利小五郎还举着手一脸茫然。   耳机内传来的少年清亮声音解答了他的困惑,“13名成员,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哦。”   “耶稣共有13名教徒,也正是前来参与‘最后的晚餐’的第13名信徒犹大出卖了耶稣,换句话说……第13个人,是不幸和背叛的象征啊。”   另一个稚嫩些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要想太多了,这个数字很可能就是故意抛出来引起我们内讧的,那个人是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黑羽快斗张了张嘴,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本来是打算自曝自己就是那个第13人,以此来平息他们之间可能会出现的信任危机,毕竟怪盗的身份怎么看都和侦探警官们格格不入吧?反正他远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就算他们脑子不清醒到放下更危险的那个人先来抓他,他也自信自己能够顺利撤退。   服部平次也敲了敲桌子,在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他将自己反戴着的帽子转到了证明,缓缓弯起唇角,“13这个数字怎么样都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案件本身吧,如果我们就这么开始彼此怀疑的话,岂不是正中那个人的下怀吗?我们侦探要做的事,不就是无视掉一切无关信息找到真相吗。只要坚信自己的想法不要轻易被别人带跑就是了。”   紧绷起来的气氛隐隐缓和了下来,只有毛利小五郎仿佛一个局外人,他终于忍不住举起了手,“那个……从刚刚开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刚刚发表了侦探宣言的服部平次很想掩面装作不认识他,但是也不太忍心看他这么一无所知下去,便拎着一沓资料走到了白板之前,拔下马克笔盖子在白板上涂画着,“大叔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明白就来了啊……算了,反正本来就要整理思绪的。”   “第一起案件,发生于今年的1月,是犯下灭门案的在逃嫌疑犯,他被发现以同样的方式杀死在家中,现场只有死者自己的脚印、指纹、血迹,凶器是他自己家中的菜刀。”   “然后是第二起,肇事逃逸者……第三起……还有昨天发生的第十三起。”   服部平次以时间顺序将案件的关键信息按顺时针写在了白板上,神情严肃,“这些案子表面上看毫无联系,但背后存在着同一个制造者,也正是他向我们发送了血字的讯息,简直就像是,邀请函一样。”   风见裕也在这时接话道,“各位送来的样本我们正在检查中。”   “看来你们还没有决定好对‘他’的称呼啊。”除了诸伏高明之外的另一名警官说,“有什么好犹豫的吗?除了那个称呼之外,也没有更合适的了吧。”   “能够留下近乎完美的现场,且自身从不涉及其中,作为光的对立面而掌控着一切的——”   侦探们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紧张或是兴奋的情绪,没有侦探能够对那个罪犯无动于衷,甚至于有些人比起侦探还要更加欣赏那名罪犯一些,当然,是仅限于对书中角色的欣赏。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念出了那个代称:“——教授。”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江户川柯南在通讯的另一边说得斩钉截铁,“无论他的技巧多么高超,都一定会留下痕迹和罪证,只是还没有被察觉而已。他所犯案的次数越多,能够留给我们追踪的空间也会越大。”   另一边,服部平次从进入警视厅起就被收走了一切通讯设备,还搜过身,他完全没有听到那名小侦探说了什么,但他出口的话相差无几,关西腔的少年目光坚毅,“无论他是谁,我们的目的都不会改变。找到真相,证明他是一名罪犯,然后……将他送进监狱!”   诸伏高明赞赏地点了点头,“是的,就像这位少年说的一样,我们无需畏惧。更何况,我们并不是真的无从追踪。”   “首先,现在并不是百年前的伦敦,遍地都是监控和他人的目光,这是犯罪者的不便。在这个时代,要制造出那样完美的计划,金钱、情报缺一不可。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向下手,沿着蛛丝向尽头攀登,总有寻找到源头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年纪越大越对那种纯粹的热血和正义没办法……突发恶疾好想写诡秘au的3/4组cb向短篇啊,白塔途径的新一(序列7是侦探,懂我意思吧),愚者途径的快斗(序列8小丑,序列7魔术师,序列6无面人,序列2奇迹师,和隔壁的偷盗者也很兼容)平次适合黎明骑士,白马探应该也是白塔或者律师吧……不行不能说下去了快来个人把我锤醒!   感谢在2022-04-04 20:44:34~2022-04-05 21:0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池 30瓶;Chidori 20瓶; 第69章 赌场   在东京市中心, 有一家一年前开业的酒吧,它没有招牌也没有宣传,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都有无数的宾客来往其中。   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在酒吧的日夜笙歌之下,存在着一间地下赌场,人们在其中挥霍着自己的一切, 只因为有传言称,在这间赌场, 你能够在这里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当然, 除了永生。   财富, 名利,只需要一场小小的游戏就能够得到一切。有一贫如洗的流浪汉, 在这里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 也有议员得到了政敌不正当竞争的资料而踩着对方上位, 甚至还有逃犯得到了干净的身份,只是这背后自然伴随着一名赌输了的赌棍在离开后被作为逃犯逮捕。   没有人知道赌场背后的老板是谁, 尽管有很多人都尝试过去探究, 想借此得到他所拥有的的东西, 可他们的下场足以令后来者放弃。   能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和荷官早在入职的第一天就明白,不要多说不要多问,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长久以来接待诸多形形色色来客的经历,已经能够让他们辨认出客人的类型, 也就能将他们带领向最合适的项目。   比如, 面前的这位, 挺起的啤酒肚外罩着一件棕黄色的高定西装, 这种堪称辣眼睛的搭配让男人活像个啤酒桶,但他十指手指上满载的珠宝和名表足以让服务生拿出最端正的态度面对他,“这位先生,请举起双手,兑换筹码请向前走。”   啤酒桶一样的男人趾高气昂地任由服务生检查,“我说,好了没有?你知道我耽误的时间能做多少事了吗?”在转身的瞬间,一枚小巧的蓝牙耳机从他的掌心滑到了手背。   服务生连忙陪着笑,“已经结束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安检也是为了保障各位客人的安全。您对什么项目有意向呢,需要我为您介绍吗?”   男人摆了摆手,“不必了,我随便看看。”大概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他只兑换了一百万日元的筹码,十枚小巧的筹码被他圆滚滚的手握在掌心,多少有些滑稽。   这个数目对于工薪阶层来说是三到五个月的收入,但在这里多少就有些不够用了。   服务生挂着职业式的微笑,目送他一步一步挪向距离大门最近的老虎机,耐心等着他在几分钟后回来更换筹码。   “你刚刚演得还真是浮夸啊,我还以为你要暴露了。”男人的耳机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他嘴巴没有移动,却发出了微小的声音,“有钱人的怪癖多的是,没什么奇怪的。而我的伪装嘛,除非本尊出现,不然我想不到有什么暴露的理由。”   就是吧……一百万就这么打了水漂了,他的心好痛啊。   虽然母亲每个月都会打不少的生活费,但也没有到过分奢侈的地步,而且制作魔术道具可是相当烧钱的一项工作,为了凑齐“起步资金”,黑羽快斗不得不向自己远在国外的老妈低头借了一点钱。好在他身边另外一名同伙也在同样低声下气跟家里借钱,两个人对视时,竟然不知道对方眼里是同病相怜还是幸灾乐祸。   黑羽快斗像是为了确认赌场里都有什么项目一样,插着兜满场漫无目的地溜达着,目光时不时从墙上的监控划过,他随手从场边桌上的香槟塔中拿下一杯,才抿了一口就差点因酒精的味道而扑克脸破碎,他若无其事地握着酒杯继续走动,并不准备再碰它哪怕一口,“表面上的摄像头不多,实则隐藏的摄像头多到数不过来,花盆、桌椅甚至是服务生身上,到处都是摄像头,在这里作弊可不容易啊。”   “哦?连基德也不行吗?”江户川柯南有意加重了读音,“有看到配电室或是机房的地方吗?”   “你真是明知故问诶,不行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黑羽快斗撇了撇嘴,“我正在找,这个地方的布置有问题,简直就像是迷宫一样。”   一排排的灯带与射灯让底下的大厅明亮如白昼,墙上悬挂着许多本该保存在博物馆中的名画,黑羽快斗初步确认了一下,最起码有一大半是真迹。   江户川柯南快速地敲打着键盘,眼前三块屏幕正亮着不同的画面,足以令人眼花缭乱,他分神关注着其中一面的画面,来自黑羽快斗颈间领结里的摄像头,看到黑羽快斗在一台老虎机前坐下,才沉声说道,“小心一点,不要做得太明显了。”   黑羽快斗弯起唇角,筹码抛进定制的机器内,拉动摇杆,“当然,看我的吧。”   “我说的不是项目,而是……”江户川柯南没说下去,因为这只是他的猜测。   为了寻找到“教授”,侦探们决定各自出发,前往最适合进行情报或者是金钱交易的地方,只是他们也并不是没有产生分歧。   其中一名侦探就对此并不积极,“我说,各位,我们真的有必要去探究教授是谁吗?”   名为三明的不苟言笑的警官反问道:“为什么不?”   那名中年侦探冷笑着将烟叼在嘴中,“你们看,教授所策划的案件里的死者,我说一声罪有应得也不为过吧。你们真的没有人为他们的死而在心里感到哪怕一丝的庆幸吗?为他们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犯下任何的案子。”   “如果抓住了教授,从今以后,又有谁能让那些逃脱法律之人付出代价?”   打断了他的人,出乎意料的是毛利小五郎,曾经作为警察的他用两指按灭了他指尖的烟,眼神沉静而清明,“该找出他们的罪证的人,不就是我们侦探吗?抱歉啊,小子,会议室禁止吸烟。”   这句话令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有所震动,但不等他们说什么,毛利小五郎已经仰天大喊一声,“你以为我从刚刚开始忍了多久啊!我也好想来一根啊!”   大为所动的服部平次当场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对不起大叔,以为你会帅下去的我才是笨蛋……   不过这个插曲倒是提醒了江户川柯南一件事。   “基德,你也察觉到了吧。”   黑羽快斗目不斜视,他已经把半数筹码都输在老虎机上了,可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当然,右手边的麻将桌上,坐在南风位置上那个是前阵子上位的议员,虽然他伪装过了,不过这种伪装在我眼里什么也不算。”   “……嗯,所以,不排除警视厅上层也有人参与这里的可能性,我们两个的行动不能暴露给其他人,哪怕是十三人之一。服部正在为我们掩护,除此之外的知情者只有安室先生,我们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有援军。”江户川柯南判断不出他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那么轻松,只能这样提醒着他,倒不是给友军浇凉水,而是他们必须做好最糟糕的打算,“而且……说到底,你根本没有参与这项计划的必要吧。”   “要不是你现在还是个连门槛都迈不过的小朋友,一定会亲自坐在这里吧。但很遗憾,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比我更适合出现在这里——怪盗的世界里不存在无法潜入的地方。”黑羽快斗将第九枚筹码也扔了进去,在老虎机上缤纷的画面和音效之下他高举起双手欢呼,每一分肌肉都被他调动得刚刚好,“知道吗,好奇心这种东西,可不止是侦探有哦?”   “更何况……能让侦探成为共犯的机会可不多啊,得抓紧机会才行。”   正在努力黑入这间地下赌场后台的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决定不要回他话了,专心破解着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羽快斗所伪装的宝石商人像开了挂一样,在仅剩一枚价值十万元筹码的前提下逆风翻盘,赢取了大把筹码的他兴致勃勃地来往于不同的赌桌,时赢时输,比例被他控制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就是一名手气还不错的赌客罢了。   就在黑羽快斗以为江户川柯南睡着了时,耳机里终于响起了他如释重负的声音,“好了!我把地图传过去了!”   “等你很久了。”黑羽快斗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他装作尿急的模样躲进洗手间,抖出啤酒肚里的填充物,将制作好的人/皮面具和服务生的衣服换上……也难为他将这么多东西都装在身上也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他不慌不忙地走出卫生间,黑框眼镜上的镜片上显示着微小的地图和被标红的机房,迎面撞上一名客人,他也十分熟稔地帮对方倒好酒,才悄无声息地向着地下二层走去。   江户川柯南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去观察基德的行动,他在心里嘀咕着这家伙还真是熟练,也难怪每次伪装都那么天衣无缝。   地下二层是一间间所谓的贵宾室,高级的羊绒地毯和隔音棉让这里显得僻静异常,幽闭恐惧症患者或许会在这里感到窒息。黑羽快斗顺着地图向前走,但拦在他眼前的却是一面墙,江户川柯南见状眉头皱起,却听见黑羽快斗发出了极轻的笑声,戴着手套的手在墙壁上一寸寸抚摸着,最终找到了那扇暗门。   几十台机器在黑暗中亮着微弱的光,黑羽快斗没有出声,只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机,他们先前没有交流过这种暗号,不过江户川柯南已经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简短地答道:“最里面那台。”   黑羽快斗甚至没有质疑,警惕着四周可能会出现的陷阱,但一切顺利,一枚小巧似u盘的设备被他安装在了机器上。   做完这一切,他飞快地还原现场离开,并换回原本的伪装回到地下一层,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说,名侦探,你说不定挺适合干这行的啊。”   大脑快爆掉的江户川柯南额上跳起青筋,敲键盘的力度都大了一些,“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可恶,要是能让灰原来一起帮忙就好了……算了,她大概不会赞同他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黑羽快斗本想继续调侃他,但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同大多数赌场一样,这里的游戏按照棋牌等类型被分割开,但同一个大类型之下又按照押上的东西有着更细的划分,黑羽快斗今天参与的全部是最单纯的金钱筹码,可就在他不远处的一桌上传来了喧哗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崩溃地哭喊着,“再来一局!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赢的,让我再试一次吧!求求你们了,求你们!”   可在这间无名赌场中,泪水,连一枚筹码都换不到,而他唯一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他亲手输掉了……他的身份。   黑羽快斗少许的成就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感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名侦探,还剩多少?”   见证了这一幕的江户川柯南也深吸了一口气,“还剩一半……可恶,这家伙也太谨慎了,连资料库里的内容都加密过了!”   黑羽快斗忽然转过身,放弃了他原定将会前往的花牌,而是前往了21点。   他走得并不快,配上臃肿的身体,像是只圆滚滚的企鹅,可在他坐在了那张空无一人的牌桌前,喧闹的赌场竟然整个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一名服务生快步走到他身边,难掩忐忑,“这位先生,请问您确认要参与这个项目吗?这个是……”   “我知道。赢了的话,就可以向赌场主人交换指定的一件东西,或是情报,对吧?”黑羽快斗活动了一下双手,撑着下巴轻笑一声,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声音也带着寒意,“我听说,这里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那么……我想知道,这间赌场的幕后掌控者是什么人,也没问题吧?”   酒吧内,身着酒保服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   “福尔摩斯的弟子和鲁邦的组合吗?哈哈哈哈哈,比我想象得更加热闹了。”深蓝的眼瞳中划过欣喜,他轻轻敲打着手杖,“那么,就和你们玩一下吧。”   引诱善者堕入黑暗,也是恶人的兴趣之一啊。   作者有话说:   有希子曾经给毛利一千万作为柯南的抚养费,以当时的物价应该算是天价了吧,新一家里应该巨tm有钱,不过我觉得他们平时应该不会给特别多的零花钱,新一自己也不会花太多的感觉。   满满求生欲的温馨提示:十赌十骗,十赌十输,请勿参与任何形式的赌博!   感谢在2022-04-05 21:02:07~2022-04-06 21: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小汤、月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60瓶;Chidori、江风吹巧 20瓶;第七白昼、画舒 10瓶;Shadow.K. 5瓶;狐丸【暗堕】【极】、58003326 1瓶; 第70章 地下二层   黑羽快斗的话音落地, 在场的服务生们面面相觑,而知晓赌场这一条规则的客人们则目光各异。   好奇,嘲弄, 看好戏的诸多目光在这一刻聚焦在了黑羽快斗身上, 甚至连原本进行中的赌局都暂停了。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并未让黑羽快斗心生怯意,倒不如说给了他一种表演进行中的熟悉感。   有着上万名“观众”的演出他也能够完美谢幕, 更何况是不过百人的小型演出呢?   一名从地下二层走上来的荷官停下脚步,拦住了原本将要前往地下的人, 他低头对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黑羽快斗从他的口型判断出他正在和他的上层商议着。没多久, 那名荷官走到他的面前,黑羽快斗先发制人, 不满地用力拍打着桌子, “怎么了, 难道我就不能玩这个吗?你们不是号称什么都可以得到吗,连这点东西都赌不起?”   荷官露出八颗牙齿微笑, “当然没问题。失礼了, 毕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您这样有勇气的客人, 还请客人见谅。”   “请容我为您再解释一此这场游戏的基本守则:在这场游戏中,您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能够作为筹码放在赌桌上, 而我们将会付出您想要得到的东西。”长相端正的青年的笑容平和,却无端地令人脊背发凉, “曾经有很多的客人在途中反悔, 我们也很无奈, 所以也请容我再问一次发问——您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黑羽快斗回以一个笑容, “早就准备好了。”   荷官笑容未改,召来了十名黑西装的保安,五名走在他们的前方,随后是服务生和跟着他们的步伐向着地下走去的黑羽快斗,剩余的五名保安也无声地坠在他们的身后,他从他们走动时衣服勾勒出的线条确认每个人的腰间都至少别着一把手/枪。   没有人出声,连皮鞋摩擦地面的声响都被厚实的羊绒地毯所吞没,留下的只有沉闷的敲击声。十月中旬的日本温度不高也不低,赌场的空调将温度调节到了最适合人体活动的温度,地下的灯光也充足如同白昼,可黑羽快斗感觉到一股寒意攀上了自己的脊背。   他一步步地向着地下走去,像是逐渐迈入地狱的深处。   时间拖延够了,大侦探,你可要动作快一点啊。   走到最后一阶台阶时,他装作脚滑的模样,踉跄了两步往服务生身上栽去,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得逞,因为跟随在他身后的保安猛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黑羽快斗自然地回头望去,并捕捉到了保安在这一瞬间的神情——在紧急的时刻很少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的往往是最真实的情绪。   肌肉扎结的壮汉脸上,分明写着惊恐和劫后余生,哪怕这表情被他飞快抹去,也躲不开怪盗的眼睛。   他们在畏惧……很显然畏惧的对象不可能是他。   是那个荷官。   荷官也在这时回过头来,笑容意味深长,“您还好吗?”   黑羽快斗的鼻翼扇动,捕捉到了空气中薄弱的古龙水的气味,他抬起手像是要将头发顺到耳后,手指在耳机敲打着,“是你们这里的设计太奇怪了!我还是第一次连玩把牌都那么麻烦!”   C,o,l,o.代表古龙水的Cologne的前四个字母,以摩斯密码敲打出来。时间有限,在坐到那间布满了摄像头和监听器的房间之前,他只来得及敲出这些,不过他相信四个字母就足够了。   江户川柯南屏息地读取着他敲打的频率和间隔,不等最后一个字母敲出来就已经面沉如水,这并没有令他停下动作,反而逼迫着自己更快地破解剩余的资料。   没有得到回应,黑羽快斗不慌也不忙,他在房间正中的椅子坐下,视线自然而然地划过身后逐渐闭合的沉重铁门,还有角落墙壁后那隐蔽的暗门,照例演出一个脾气恶劣的暴发户的急切,“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么阴暗的地方?你们不会是想在我赢了以后反悔吧?我告诉你们,我的保镖就在外面等我!要是我没能出去,你们就完蛋了!”   “抱歉客人,还请见谅。会安排在这里,是因为有很多客人并不希望自己的游戏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就好比,您也不希望自己倾尽所有豪赌得到的答案被无关人员得知吧?”也是为某些输家留下最后的体面……荷官微笑着将一台外形像是八音盒的小巧音响放在了桌子上,“请放心,这间赌场不存在反悔的可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   “最好是这样。”黑羽快斗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开始?”   这一次,回答他的人并不是荷官,而是那台小型音响,音响内传出了机械音,“真是个性急的孩子啊。”   它发出的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声音,可黑羽快斗莫名从这句话中读出了一种慈爱感,他顿时感觉一股恶寒,“孩子?你在说什么,难道我要和这个脑子坏掉了的机械赌吗?”   音响中响起了连续的笑声,不带起伏的机械音让它显得诡异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的应变能力果然与我想象的一样优秀。不过没关系,在这里,你可以不必维持你的伪装了,亲爱的kid君。”   怪盗基德最开始的代号是怪盗1412号,直到那名出名的小说家工藤优作将连笔的1412误当做kid念出来,比起一串不明数字,好像在暗示着他本质“如同爱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kid才成了更为大众所熟知的代号。   ……黑羽快斗可以确信,隐藏在这音响背后的人,也带了那一层意思。   “kid?我?”他不满地站起身,“从刚刚开始就躲在这后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究竟有没有诚意!不想玩的话我就回去了!”   可下一句话令他和江户川柯南瞬间如坠冰窖,“别急,我们当然有诚意,但同时,你也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不是吗,正在镜头后面观察的小侦探?”   如果他只是发觉了自己做的小动作,并推测出自己背后有助手的存在,黑羽快斗并不会如此吃惊,可他却准确地说出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侦探,甚至加上了一个小。他们不知道这是单纯的爱称,还是看穿了他的身份。   既然完全暴露了,黑羽快斗索性将耳机摘了下来,平放在桌子上,故作的急躁和愤怒也从他的脸上抹去了,只剩下令人看不穿的微笑,“你是什么时候看穿的?”   “这里好歹也是我的领地,要是没能看穿你们的小动作,我才该叹息自己说不定该退休了呀。”每个音节都十分僵硬的机械音说出莫名带着撒娇感的话十分违和,至少江户川柯南就很不适地打断了他,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达到那间明亮的房间中,“那么,为什么不阻止我们?难道说,我们得到的资料都是伪造的吗?”   “我像是会欺骗你们的样子吗?你们拿到的,毫无疑问,是这间赌场至今为止所制造的一切的记录,足够让我被关进监狱不止百年了吧?唔。”说话的人顿了顿,几乎能令人想象出他摊开双手的模样,“啊呀,忘记了,知道这些资料存在的人有很多,但真正将它握在手中的,只有你们。要是有人得知资料已经泄露,你们猜猜看,我所得到的是关押呢,还是光照充足且安静的房间?或许,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毕竟,‘书籍’消失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就只能向老师请教了呀。反倒是得到了这些宝物的你们——”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压低了些,“要小心一些哦。”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已经足以令在场的两人读懂。   ……江户川柯南忽然间无法接话,因为他意识到了,对方恐怕不是在恐吓他,而是在告知他事实。   想想看吧,那些不惜冒着被他人认出的风险走进这间赌场的“名流”,所求的会是能够公布于众的东西吗?他们面对利益的丑态,或许还有失败时的疯狂模样,都被记录在冰冷的硬盘上。不仅如此,那些人会相信他们得到的只有这些,而不是更多更能够为他们创造利益的情报吗?   ……最不希望这间赌场消失的人,恐怕不是赌场的拥有者啊。   一片死寂中,黑羽快斗慢条斯理地将领结中的摄像头摘了下来,正对着低垂着头的荷官和音响放好,接着将脊背向后一靠,倚在了设计贴合人体的柔软椅背上,动作优雅又带着分潇洒。早就已经成为了无数人眼中钉的他,多少有点虱子多了不愁的肆意,所以这句威胁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仅如此,他也未考虑过哪怕一分一毫的江户川柯南放弃追寻下去的可能性。   “喂,基德。”半晌,江户川柯南沉稳不似孩童的声音响起,“商量一件事吧。”   黑羽快斗低笑了一声,把玩着手指间他仿造的宝石戒指,反问道:“还需要商量吗?小看人也该有个限度吧,大侦探。”   “……说得也是啊。”江户川柯南的唇角上扬了一瞬,随后又绷直成一条直线。他的平光镜片倒映着屏幕上闪烁的冷光,而镜片后的双眼也因作出的决定而冷静如同冻结的蓝色海湾,想要看清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幕后之人的面目,“或许正如你所说,拿到了资料的我们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会有很多人想除掉我们。”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寻求真相。无论要付出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揭开你那隐藏在黑暗之下的罪恶——就算,最终能够见证那一幕的人,不是我。”   机械的体内响起了叹息之声。   “知道吗,小侦探?你刚刚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又或者该说是敌人。真是令人羡慕,他有了代理人,而我却还要亲自出面!真是不公平。”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一顿,“对了,不如你来成为我的代理人吧,我能够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比你的侦探游戏更加有趣。kid君也很有天赋,你们就一起加入我,如何?”   江户川柯南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不是因为他说出的话,而是因为破解到了尾声。他按下了最后一个回车,屏幕上亮起了一道进度条,他终于能抬起手臂擦擦额上的汗,冷笑了一声,“试探到这里就足够了吧?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对你可是完全的不利啊。”他的目光在荷官和音响之间游移,说出了那个萦绕在舌尖的代称,“——教授。”   在他的话音出口的同一时间,黑羽快斗手上的宝石戒指被他摘下来来回抛接着,然后命中了那台音响,音响被砸中向一旁侧翻,他本人则对上荷官冰冷的目光,扬起灿烂的笑容。   “哎呀,手滑了,抱歉抱歉。不过,依靠这个来发言不是很辛苦吗?还是不要多此一举,让我们直接来交谈吧。”   作者有话说:   教授:我像是会欺骗你们的样子吗?   柯&快:你不是?   有些人透露某些信息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别信(怎么感觉这句话我不久前也说过)   本来想努力一下冲个二更的结果没写完,果然还是只能周末才冲得动……加班加死我了,写完这个世界我要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下个世界了……   感谢在2022-04-06 21:26:00~2022-04-07 19: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4091213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宰佑子、40912138、醉离流火 5瓶; 第71章 21点   音响侧翻的一刻, 保镖们动作齐整地拔枪,十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黑羽快斗,可后者并未因此而露怯, 唇边仍是那抹信心满满的笑容。   荷官眯着眼睛同他对视几秒, 抬起手制止了他们,“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我应该问一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对吧?”   江户川柯南回答了他。   “从你出现开始。虽然服装与其他的荷官设计上是一样的, 但你的衣服材质与他人的有着细微的不同, 同时, 剪裁也是完全贴身的……这件是为你定制的服装。整间赌场中,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其他人对待你的态度也明显不同。”江户川柯南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并用眼角余光等待着进度条的加载完毕, “还有,那个机械每次都会间隔几秒钟才会回复。教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我不认为他会任由通讯中存在延迟, 也不认为他的回答需要那么久的考虑。既然如此, 为什么总是会慢几秒钟?”   也难怪机房本身的防护那么薄弱,只靠着临时替换的五分钟监控,就得以成功潜入了其中, 就算是有着基德的身手加成,以一个充满了机密的赌场来说也太轻松了。真正的难度分明在后面, 这份资料不可复制不可转移, 否则会在瞬间自我粉碎, 同时其密码是每一分钟都在改变的动态密码, 连续输入错误也会令其销毁,如果不是有阿笠博士制作的软件提前冻结了自毁的部分,连给他破解的时间都无法留下。   荷官将另一只手从桌下移了上来,一个小型遥控器随着他的手掌张开而落在了桌面,他于是轻轻鼓起了掌,“答对了,这台机器是由我来控制的。”   他认可了这一点,江户川柯南没作声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从出现起,他话里话外都在不断地向他们提供着信息,密集到令人质疑其中的真实性。   全无线索会令人焦躁,反过来太多的线索则令人冲昏头脑,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部分,最后得出一个受人引导后的答案——这一点,他已经亲身试验过了。   他不会在同样的陷阱里栽倒两次。   荷官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抽出了八副崭新的扑克,在为他们展示过后才拆开,站定在桌前行云流水地调动着牌,“那么,先恭喜你们,通过了入门的测验。正如你们所说,时间确实不等人,我想我也该认真一点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kid君选择了21点,那么我们就来玩21点。我与你各自以100筹码作为起点,先失去所有筹码的人即为落败。有什么疑问吗?”八副牌去除了大小王之后对应着416张纸牌,要将这么多的纸牌拿在手中不是件易事,他将切洗打乱后的牌重新分为四叠摆好,将一副牌握在掌中,“若我落败,则我会如实地回答你们一个问题。但如果你输了,那么无论我拿走什么,你们都不介意吧?”   “介意的人是什么下场?”   荷官笑而不语,黑羽快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吧。”   恰好此时,进度条终于破解完毕,江户川柯南几乎是立刻就检查起了这份重重加护过的内容,并问道:“基德,你的21点玩得怎么样?”   “喂喂,现在才这么问,不觉得有些迟了吗?”黑羽快斗按下了一个按钮,鼓起的腹部咻地一声泄出了气体,渐渐变得平坦,从中落出了一套赌场服务生的服装和面具假发,他活动了一下双手,“嘛,多少玩过一些吧。比起其他的游戏,这个是在不耍手段的前提下获胜几率最大的一个。”   荷官将筹码推到了他的面前,“我是否可以认为,kid君承认自己在先前的游戏里作弊了呢?”   “我可没这么说哦,这是诽谤。”黑羽快斗扬起眉梢,“话说回来,在作弊的人,其实是你们吧?”   21点,是一个基本规则说起来十分简单的纸牌游戏,这是一项玩家与庄家间的对弈,最接近21点的一方获胜,但超过21点则会爆掉。   他会认为这场游戏里胜率最大,是因为21点可以算牌,通过计算剩余牌堆中的大牌与小牌来得出获胜的概率,进而决定是要加注还是停手,借此将所得最大化——换句话说,这并不是运气游戏,而是概率游戏。   “我知道哦,现在很多赌场已经开始使用蜗牛洗牌机,以此来杜绝玩家算牌了。但你却没有使用那个,是因为自信我算不出来呢,还是说——”黑羽快斗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目光则追随着摆放在他眼前的这张牌,与他表现出来的轻松自信相反,他的每根神经都紧绷着,“你们才是想玩点什么手段的人呢?”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从不会犯规。”荷官笑着摇头,将最后一张牌放下,庄家一明一暗两张牌,而玩家则是两张明牌,此时玩家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继续拿牌,以及加注。但连他都没有来得及看清牌面的内容,黑羽快斗就已经将额外的筹码推到筹码区,“拿牌,双倍下注(Double)。”   在21点的游戏里人们喜欢用手势来代替语言表达自己的行动,直接说出来当然也不违规,分明了解行规却还要这么做……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施加压力?荷官这才看清他的牌,梅花3和方片10,他回过神来,将牌堆上的第一张牌翻开,梅花9。   加起来刚好21点,是在不爆掉的前提下能拿到的最大数字了。黑羽快斗吹了声口哨,“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荷官翻开属于庄家的暗牌,黑桃7,加上明牌黑桃9,也只有合计19点。一场失败并未令荷官神情变化,他将黑羽快斗的筹码和他赢下的筹码一并送去,一局游戏就令黑羽快斗的一枚筹码翻成了四倍,“看来你确实很熟悉这个游戏,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荷官的动作是与黑羽快斗截然相反的平缓,这令他看起来很是从容,“21点的本质是一个数学游戏。能够这么熟练,想必你的数学很不错吧,kid君。”   “还可以吧,不算困难。”黑羽快斗又一次在他落牌的瞬间就决定了停牌,“你很喜欢数学吗?”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kid君?”这一次黑羽快斗的运气未能为他带来胜利,荷官将他的筹码回收,黑眸深邃得让人看不见底,“世界,是由数学组成的。就像你正在绞尽脑汁地计算着,以此在赌博这场游戏中获胜,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其实你也很擅长其他的东西,正如你很擅长根据警官们的习惯,在你的脑海中构建出他们的行为公式,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第三局游戏开始,黑羽快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快速地下注,荷官则是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并不是想谴责你,我也很熟悉这种游戏,我们所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同。不过总是重复胜利也不是很有趣,反倒是突然出现的意外更能令人打起精神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人是江户川柯南,“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你计算出的结果吗?”   荷官将这局游戏清算结束,侧眸移向那枚蓝牙耳机和隐蔽的摄像头,同屏幕后的侦探对视着,“这也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小侦探。”   “就像……让我想想。嗯,对,就像是你的身份一样,只要是熟悉你就能够得到足够的条件,可越是熟悉你的人,也就越难以去相信那个微小到无限趋近于0的概率。能瞒到今天,也挺辛苦的不是吗?”他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又一张牌被他以纤长的手指翻开至正面,“既然已经舍弃了旧时的模样,索性开始全新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你完全有机会去尝试一下,你从未放在眼中的那个可能性。”   黑羽快斗的指节有节奏地连敲三下桌面,扬起笑脸,“黑杰克,我今天的手气确实还不错。”   所谓的黑杰克,就是在最开始发出两张牌时就拿到了21点,像是黑羽快斗手中的A与花牌。若庄家拿不到同样的黑杰克,则玩家直接获胜。   但他喊出来的时机过于刚好,很难不怀疑其中的偶然性。荷官第二次被打断也不气恼,继续起第五局游戏,“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间‘贵宾室’中开始游戏,有些对手很有意思,有些却很无聊,你们是目前最有趣的客人。这次我可没说谎哦,小侦探,你应该看到了吧?”   江户川柯南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距此半个月前的监控录像中,一个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魅力的女人端坐在那间地下二层的贵宾室。她的这张脸只能算是端正,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成熟而独特的风情,令她的美丽超越了皮/肉。那种独特的危险感所带来的风情,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识过。   贝尔摩德。   ……可怎么会是她?她有充足的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但怎么会没有进行任何的伪装?   被识破了吗?不,基德都没有被要求解除伪装,她也从一开始就维持着这个模样,如此谨慎的她,会选择以真面目出现在这间神秘赌场的幕后掌控者面前,简直让人怀疑这个她是伪装的。   ……不,也有一种可能。贝尔摩德也只是那个组织的一员,如果是有人对她作出了指令,一个她无法拒绝的人的指令,希望让她以真面目来交换什么……一切,就合理了。   “比如说,有一名大名鼎鼎的女演员的女儿,想和我进行一场对决,因为她听说我的手上有一块特殊的宝石。”荷官说,“现存的最珍贵的红钻石,‘海伦之泪’。kid应该很熟悉吧?”   黑羽快斗放下筹码,目光贴在纸牌上,“别名,被诅咒的海伦,这块宝石的持有者都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发掘出宝石原石的矿工神秘失踪,矿山持有者随即自杀,转卖宝石的商人在旅馆被杀宝石失踪,后来辗转得到宝石的公爵也在当晚被刺杀,王妃手握着宝石被斩首。笼罩了血腥的它,被一些人当做诅咒的宝石,但同时……”   6,7,Q。这一轮他的运气不太好,加码的筹码也被收走,不够概率游戏本就如此,黑羽快斗没有将任何与气馁相关的情绪写在脸上,“也有些人认为,它能够吸取他人的生命,提供给它真正认可的主人。”   “你相信这个传闻吗?”荷官问。   可黑羽快斗却是反问道:“我相信与否,又怎么样呢?停牌。”   9与10,可庄家的10加上与10等值的K,让他这一场也成为了败者。   荷官微笑着将他的筹码收走,“你一直在寻找一件特殊的宝石,对吧。比起‘我’的真实身份,对你来说更有价值的,不该是这块宝石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感谢在2022-04-07 19:20:50~2022-04-08 21:1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河星爆 128瓶;凯撒家的喵 75瓶;书 50瓶;纯色 15瓶;好心的俄罗斯人 7瓶; 第72章 13   在解释过了那枚宝石的来历, 黑羽快斗就事不关己地再次推出筹码,“拿牌。”对于荷官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好像一直追逐着宝石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户川柯南仔细地观察着录像中的每一处细节, “你说的这个人, 并没有得到宝石吧,否则你也不会用宝石来引诱基德。”   黑羽快斗目前所处的房间,与录像中贝尔摩德所在的房间, 二者的面积和布局完全一致,刷成墨绿色的墙面上挂着油画, 墙上的射灯将灯光集中在庄家和玩家的位置, 这种特殊的布局无形中增加了心理压力。   仔细观察, 就能发觉两个房间细微的不同之处,前者画框之间的间隔要比后者窄一些, 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幅画被调换过了。   黑羽快斗正对着的, 也就是荷官背后所悬挂着的, 是出自拉斐尔之手的《抱着独角兽的年轻女子肖像画》,而贝尔摩德那时的荷官背后挂着的则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两幅画都不可能是真迹, 但显然也是十分逼真的仿品。   这两幅画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还是说它并不能代表什么?江户川柯南眉头皱起,他现在可以确认,贝尔摩德面对的荷官与他们面对的是同一位, 虽然声音有所不同,脸也并不是同一张, 可身体表现出的小习惯是不会骗人的, 而他也没有改变过身形。   边思考着, 他还不忘分心去套取更多的线索, “所以,她付出了什么代价?透露给我们也没什么吧,万一基德输了的话,也可以提前做些心理准备嘛。”   黑羽快斗故作不满地将筹码摔进筹码区,“喂喂,那种准备是不必要的。”   虽然没有进行过交流,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完成了这场生死游戏的分工。   黑羽快斗确实擅长算牌,可能在这间赌场作荷官的人也不差,论经验还是后者更胜一筹,他不仅要拿出全力去计算这8副牌中的剩余数字,还要尽量让局面更有利于自己——比如说,不动声色地加快着自己的动作,凭借着出色的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让游戏的节奏维持在他所熟悉的快节奏中。   而同时,江户川柯南则一边在现有的资料中搜寻决定性的证据,能够让这座赌场倾覆的证据,一边与其进行言语上的交锋。   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破绽,他都自信一定能够抓住,可同时维持着两项任务的荷官并没有出过错,至少目前没有,所以他们暂时还要将对弈进行下去。   “很遗憾,我不能透露她的筹码,那是另外的价钱了,除非你们想和我进行另一场游戏。”荷官向着黑羽快斗眨了眨眼,“别担心,即使kid君输给我,也不会得到太糟糕的待遇,我只会希望你帮我去完成一件小事——不会是杀人,我没有让艺术家转行做刽子手的恶趣味,那是暴殄天物。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我应该感谢你对我的称赞吗,教授?”黑羽快斗又一次在开牌的一秒之内加注,速度快到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开牌之前就用什么办法透视到了牌面。   “不客气。”荷官笑着结算,赋予他这一次胜利获得的筹码。   “你确实很精于计算,特别是计算人心。”耳机中传来了江户川柯南冷静的声音,“有很多人在这间房间被你用这种方式逼到心理防线崩溃了吧。对于承受力弱的人,就通过反复提及失败的代价来施加压力;对于擅长承压的人,你则暗示他们即使失败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一旦泄气的话就会落入你的陷阱之中。”   “简直就像是一只,位于网中的蜘蛛一样。”   荷官轻轻耸肩,“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形容过我,你很像他,但你有时候也不太像他。”   “……”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去问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比如说呢?”   “比如说——他可是个很冷酷的人,你大概是做不到他那么不择手段吧。”   江户川柯南的眉头重重地一跳,一直维持着的高速思考状态竟然有些绷不住。   不是他定力不行,而是……没有人能够面对自己偶像的诋毁之词还面不改色!   可他并不能立刻就说出偶像的名字,并举出种种证据来证明他的观点,因为这位荷官话里话外都在将他往那个方向引导,假如他自己将那个名字说出来,恐怕就会正中荷官的下怀。   既然如此……不就是暗示吗,好啊,那他也用暗示的说法来回答。   “我并没有见识过你说的那个人,大概也没有你熟悉他,但有时候,人会因为熟悉而错过很多信息,进而产生误解。”江户川柯南小心地将破解的资料内,最关键的一部分罪证转移到了存储器中,等转移完毕为防出现差错他就会将其断开网络连接,“我有一名很喜欢的侦探,他也被许多人误认为无情与冷酷。但实际上,他也曾经说过‘如果你伤害了他,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那是他非常重要的朋友。”   “……你说的这个侦探一定是英国人。”荷官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出口的话也慢了半拍,“只有英国人才会这么说话。”   “……”江户川柯南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没吭声。   荷官开始了新一轮发盘,不知何时黑羽快斗的筹码已经跌到了70,他继续道:“小侦探,你好像误会了一点,我们所说的冷酷也许并不冲突。他有着对于身边的人温……呃,好吧,还算柔和的一面,但同时也会拿出冷酷的态度对付他人。就像你说的这样,他真的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而拔枪,也会为了保护他认为正确的事物而不惜代价。”   “但是你……小侦探,你能够冷酷地、果决地,处决一位将会危害你所认定的正义之人吗?”   江户川柯南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长时间注视屏幕让他的眼睛酸涩不堪,于是他摘下了眼镜,通过镜头望进荷官的眼中。这双眼睛漆黑深邃,但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幽深,给人以一种随时都要将人吞噬的感觉。   他并没有沉默很久,因为这个答案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结论。   有着一名作为推理小说家的父亲,工藤家中最不缺的就是书籍,尤其是推理的小说,工藤新一的童年大半时间都耗费在了这些书上。同龄人的梦里是假面超人或是魔法少女,而他的梦里则是福尔摩斯、波洛、埃勒里·奎因等人。   工藤新一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他们就像是他的老师一样,教给他去观察这个世界,去判断这一切,然后……得出只属于他的答案。   “审判罪犯,是法律的责任。”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好想要让每个音节都灌注上他的信念一般,“而我要做的,是将他们行恶的事实公布于光明之下。”   就像是波洛侦探,解决了无数案件的他步入了晚年,他已经看清了凶手的真面目,可却无法找到证据,最后只能选择杀死X,制止其犯下更多的罪案。但一向自信的波洛在这一次无法肯定地说,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他也为这一举动审判了自己——掉了携带的心脏病药物,随后因心脏病去世。   工藤新一在小学就读完了侦探波洛系列,波洛为什么要死的问题也困惑了他许久,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那个答案。   波洛杀死的,不只是嫌疑犯X,还有他作为侦探的人生。在他扣下扳机的同时,他的侦探生涯就已经结束了——哪怕他这一举动拯救了很多人。   “如果越过了那一条线……侦探,就失去了揭露真相的资格了。”   进度条走到了最后,转移完毕。江户川柯南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面部肌肉也放松了些,他缓缓弯起唇角,“现在,也该是揭露你的真面目的时刻了,‘教授’。”   荷官怔愣了一瞬,手上的肌肉动作让他顺势将牌发了下去。   第17局游戏还在继续,黑羽快斗的牌面是两张10,他选择在此时分牌。分牌即为将点数相同的牌分为两份,分别下注并分别计算,对于他拿到的牌来说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举动,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将所有的筹码都分开压在了这两张牌上。   如果这两张同时获胜,他将会一举赢走庄家所有的筹码,但同时,如果他输了,游戏也会到此结束。   “算牌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黑羽快斗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唇边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为什么这么惊讶的表情呢?更加惊喜的部分还在后面呢,观众太容易满足可不行啊。”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自信?难道说,他在这堆牌里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可能,21点是禁止玩家触碰纸牌的,就算是怪盗基德也不可能在没有进行任何接触的情况下改变牌面!   荷官的两指紧紧地按着在牌堆最上方的纸牌,迟迟没有将它翻过来。黑羽快斗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没有人能在这种级别的魔术师面前耍花招。   “你们都出去,13号留下。”又过了几秒钟,他才这么说道,声带紧绷之下发出的声音有些古怪。等保镖们齐齐离开房门,只剩下了他所点名的13号时,荷官才接着道:“说说看,小侦探。”   “掌握了基德和我的信息,计算到我们会来调查而做好了准备,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掌控了整个国家犯罪网的教授。这间赌场也是教授的犯罪产物之一,我可以确定这一点。”关键信息拿到手了,不必担心被发觉驱逐,江户川柯南也就放心地试着更深入地黑进赌场的控制系统中,“但是,你——”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黑羽快斗也在等待他的答案,等待答案和游戏结局一起揭晓的那一刻,可房间内一片寂静。   黑羽快斗看向荷官,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的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移向桌面下,荷官却扔下了牌,冰冷的枪口抵在了黑羽快斗的后脑勺,“就像小侦探说的那样,我就是教授。游戏该结束了,基德。”   黑羽快斗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13号保安,慢慢举起双手,“我记得好像你说过,你不会犯规,这间赌场也不会留下反悔的机会?”   “我没有犯规,只是你自己放弃了游戏。”荷官背着双手不急不缓地解下了马甲,随手扔在地上,向着门口走去,“至于不留反悔的机会……哈哈哈,那是过去的事了。”   “好了,13号,解决他。”   “是。”   一声枪响!   在荷官号令落下的同一时间,黑羽快斗的袖子里滑出一枚烟/雾/弹,浓烈的烟雾在一秒之内填满了并不宽阔的房间,黑羽快斗也立即向着一旁闪去,闪到了椅子之后将其作为掩体,但子弹命中人类身体的声音却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血色在雪白的烟雾中绽开,破碎。   防爆的厚重门板外响起了闷响,接着这扇只有输入密码和指纹才能开启的门被人粗暴地炸开,又是几声枪响,如果黑羽快斗不是躲在掩体后也会被扫射中,枪响过后才是一个稳重的男声,“都不许动!”   能够熟练变换声线的黑羽快斗对于人声十分敏锐,他瞬间就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13人之一的三明警部!   ……原来,连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吗?   相信着他们能够破局,所以以此为前提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破局之后的大礼,环环相扣。   黑羽快斗仿佛听见了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13,可是一个不祥的数字啊,你不是也很清楚吗,kid?”   作者有话说:   那么问题来了,荷官到底是不是教授呢?   总之明天就揭露了(。)   感谢在2022-04-08 21:14:18~2022-04-09 22:2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第73章 都市传说   理智告诉黑羽快斗,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趁着烟/雾/弹的烟雾弥散,在赌场被彻底封锁以前离开。   可感情却让他先去确认了第一声枪响的结果!他伏低身体贴着墙来到子弹落点之处, 触碰到了一具尚且温热的身体。   是荷官, 一枚子弹从他的后脑穿过,一枪毙命。而向他开枪的13号保安也在三明警部破门而入时的几枪过后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再没有了声响。   在这一刹那, 荷官曾亲口说过的“这间赌场不存在反悔的可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这句话跃入了黑羽快斗的脑海中……还真是, 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啊。想要违反规则, 那么就只有死。   黑羽快斗咬咬牙, 藏在衣服中的扑克枪向着房间四周发射,其中一枚扑克成功破坏了信号屏蔽仪, “基德!喂, 基德!”随着信号屏蔽仪的解除, 备用的耳机内重新传来了江户川柯南的声音。   黑羽快斗没有时间进行解释,剩余的扑克插入墙面的声音则吸引了三明警部, 满是烟雾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三明警部一手掩住口鼻向着那个方向再次开枪!这阵混乱的枪声成为了信号, 江户川柯南没有迟疑,果断地按下了一个按钮,赌场地上部分的配电室被断开电源, 整间赌场顿时陷入了黑暗!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也令三明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确定这间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活着, 只能选择了先躲到掩体之后, 而黑羽快斗则借机从门口冲了出去。   赌场的备用电源很快被启用, 显然它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可能会被袭击配电室, 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但他们对此也有所准备,想要入侵就必须连撤退计划也考虑周全,于是Plan B启动——数张摆满纸牌筹码的桌子下骤然冒起了浓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着火了!”这彻底引起了宾客们的恐慌,人们尖叫着开始向外奔逃,还不忘捞起一大把筹码塞在怀里。   地下一层陷入了新的一轮混乱,地上作为伪装的酒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四辆亮着灯的警车将酒吧包围,说是有人举报他们在进行非法交易,负责人正在故作镇定地应付着他们,否则也不会放任赌场的混乱。   黑羽快斗就此混入了人群,随着人流向外走的途中卸掉了一部分伪装,从赌场特别设立的后门离开时,已经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富商变成了黑衣鸭舌帽的少年,但这一次的逃脱,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的成就感。   “名侦探,荷官死了,他不是教授,是个替身。杀他的人是被他留下的13号保镖,是教授的后手。但13号保镖现在也被三明警部杀了,线索断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往常一样,而不是带上咬牙的意味。   “……我知道了。我刚刚就是想要揭露这一点,但他先一步……可恶!”江户川柯南稍微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知道现在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冷静了下来的他更在意临时同伴的撤退情况,“基德,能顺利脱身吗?路线已经清理好了。”   黑羽快斗闻言也回想起刚刚他行云流水一样布置的后续,每一步的时机都抓得刚刚好,快一些就会让时机互相重叠以至于浪费掉几秒钟时间,慢一些就算是怪盗基德也没有那么容易顺利撤退……作为敌人,工藤新一是麻烦至极的“光之魔人”,但作为同伴,靠谱得不可思议,比他一直以来合作的寺井都要默契。   想到这里,黑羽快斗撞见荷官死亡而低落的心情有所回暖,他还能感慨一句,“名侦探,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还有闲心说这个,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事了。”   黑羽快斗在一座公园的秋千坐下,仰起脸面向头顶的夜空,“我在他违背自己定下的规则时,才完全确定他并不是教授,现在想来,那项规则的制定人应该是教授才对,所以他才会随便地违背……等等,他应该就是因此才想要破坏规则,他不想一直都活在教授的控制下,想要建立属于他的全新的规则。”   “不过,我是在他漏出真面目后才明白的,他应该在切断了我和你的通讯之后,也断开了和教授的联系吧。但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他的反应其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他只是在通过隐蔽的耳机听教授的指令,然后作出表演,虽然在努力地配合着自己说出的话进行反应,但破绽有很多。”这种方法他也和服部平次配合着用过,所以他很清楚其中的弊端,最重要的就是服部平次和他彼此足够了解,但荷官只能表演出教授的“形”而不得其意,仅仅是有关侦探的解读这一表演就出了很大的问题。   江户川柯南望着屏幕上被暂停的画面有些出神,“而且……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房间里挂了很多名画的仿品,其中一幅是拉斐尔的。”   以黑羽快斗出色的记忆力,一下就明白他说的是哪一张画,“《抱着独角兽的年轻女子肖像画》。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我拿到了那间房间之前的录像,在今天之前,那个地方挂着的都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我大概明白了。肖像画是拉斐尔借鉴达芬奇才创作出来的,但没有人能说拉斐尔不如达芬奇。”黑羽快斗按住太阳穴,“换上这幅画,荷官是想表达,他也不输教授吧。一直以来,他都作为教授的传声筒行动着,以至于赌场的工作者都将他当成了教授……甚至是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也许是这样,但我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假如是教授授意他这么做,在了解过背景之后,他或许同样会欣喜地同意吧,这意味着他的能力也被教授认可了。……而教授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是他故意留下给我们的提示。”   但无论是什么,现在荷官已经死了,而且他很可能会被当作教授本人……这对警方来说是个巨大的功绩,他们不对外宣扬就奇怪了。这件案子到此为止,不会有人再追查下去,除了他们。   两人沉默了一会,黑羽快斗率先开口,“那么,名侦探,你觉得三明警部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为了给什么人来消除自己的罪迹的吗?”   “……也许是。可是这样很容易留下一个明显的把柄,我不觉得更高位置的人会做出这么粗糙的设计。”江户川柯南顿了顿,“教授很喜欢在细节方面留下提示。还记得13吗?就像13号保镖背叛了荷官,也许,13人之中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也并不是你,而是他。”   没有其他警察陪同,独自出现在那里的三明绝对有很大的问题,基本可以断定,他是曾出现在那间房间里的人所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他们与教授交易的证据。他可能属于警视厅乃至政/府,但更有可能属于……贝尔摩德身后的组织。   江户川柯南一直对于警视厅中有着黑衣组织的成员存在怀疑,所以警察的身份并不能说明什么。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秘密组织的首领“教授”被警察击毙,他曾经涉足过的案件都被公布了出来,可舆论却并不是一边倒的唾骂罪犯,反倒是引起了大量的不满。   日本是个很难以判处死刑的国家,17年以来仅执行过84起,更多的犯人会在狱中度过一生,如果表现良好还有机会获得减刑保释。所以当教授所策划过的案件被公布后,那些死者曾经犯下的案子也被一并公布,连环杀人案、肇事逃逸案等等,经媒体大肆宣扬后进一步引发了大量民众的愤怒。   他们愤怒的理由也很简单,那些罪犯即使被捕,也几乎不会被执行死刑,出狱后就能继续享受自己的人生,但被他们毁掉了一生的人却再也没有机会去面向未来……能让他们就此消失,在许多人眼中甚至算得上是正义之举了。   即使不是正义,策划出了这些案件的教授也应该只是被逮捕,而不是被一名警部所射杀,不满的人们为此发起了抗议。政府当然不可能就此回应,只能等待事件平息,而曾得到“邀请函”的13人也被迫解散,并且要求他们不得提及相关的事情。   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人们的愤怒不超过五天就会消失,可这次的案子却好像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像着魔了一样崇拜起了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存在了的“教授”,有人甚至试图去袭击监狱。   江户川柯南并不认为教授是个喜欢被他人看作正义的人,他只会坦荡地承认自己的邪恶,既然如此,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不单单牵扯好奇心了,还将会决定他手上的资料该何时交出去。   赌场的主机在当晚将所有资料都销毁了,无法复原,唯一的备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既然连资料会落到他手上都计算到了,那么教授必然也考虑过了这样做的后果,如果不想再次连己方的行动都成为他的助力,就必须推理出教授的目的,以此将结果引向相反的方向。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做,就只是为了模糊秩序,让人们否定秩序吗?一定还有什么更加深层的目的……可恶,线索还是太少了!江户川柯南痛苦地放下密密麻麻记载着近期新闻的手机,一头栽在桌面上。   吉田步美和灰原哀的小声交谈从不远处传来,“小哀,今天我爸爸妈妈会加班到很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博士家吗?”   “嗯,随便你。不过为什么今天突然这样想?他们不是经常加班吗。”   吉田步美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灰原哀耳边,“那个,因为我听说最近晚上的街头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好恐怖啊……”   灰原哀侧过脸看向不知何时贴过来的江户川柯南,后者却是望着吉田步美,“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灰原哀扬扬眉毛,“有些人终日忙碌着关注社会新闻,却不关心都市传说呢。”   “都市……传说?”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还记得几章之前要了教父酒的人吗?他想要更大的权力,所以教授就给他了。教授通过耳机说出指令,他自行表演,很多人都以为他就是教授,他也乐于这么做,并且想进一步取代教授。结果嘛嗯嗯。   我真的会被你们笑死……“因为老年人不能久站”所以看出荷官不是教授哈哈哈哈,教授:你礼貌吗?   最后和大家说声对不起,最近可能都会迟到一些,被加班掏空身体日益消瘦_(:з」∠)_明天我还要去做志愿者,应该是没有更新了……   感谢在2022-04-09 22:28:32~2022-04-10 21:4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醒着做梦 60瓶;LING 2瓶;夏羽 1瓶; 第74章 二重身   “都市传说?”   “嗯, 我整理了一下,大概一共有两种类型的传闻。一种类型是说,有些人照常入睡, 但第二天醒来会发现自己非常的疲惫, 查过监控或是问了附近的人之后才得知,自己做了一些连自己都没发觉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梦游一样。另一种类型则没有被证实, 只是说有人目击到了深夜的接道上出现古怪的白影……甚至还有人宣称自己看到了裂口女、瘦长鬼影之类的东西。”   “嗯,确实很奇怪呢。”   “对吧?”   “不, 我是说你居然会相信这种都市传说, 真稀奇啊大侦探。”   “……你小子给我认真一点!”   江户川柯南一声怒吼, 很想把手机直接扔到那个小偷的脸上,紧接着门外传来了毛利兰的声音, “柯南?你在和谁打电话吗?”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小号侦探神情一僵, 无缝切换到甜甜的童声, “小兰姐姐,我在和元太说游戏的事情呢。”   “是吗?游戏啊, 我记得柯南不太擅长那个吧?就算这样也不可以对朋友太凶哦。”   面对毛利兰的好心劝解, 江户川柯南也只能按下额上的青筋, 拖长了声音:“好——”   黑羽快斗毫不掩饰自己爽快的笑声,笑完还不忘嘲笑他一下,“哎呀, 和不同的人说话完全是两种语气呢。”   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所以赶在江户川柯南真的恼羞成怒挂断电话以前端正起了语气, “我说, 名侦探, 你看起来可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能让你把都市传说也列入考虑之内,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吧。”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一会,“基德,你听说过二重身吗?”   黑羽快斗想了想,还是真诚地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以为撞见二重身了。”   “……”江户川柯南很不想承认,第一次得知基德和自己的长相一致到不需要易容都能瞒过身边最亲近的人时有多震惊,所以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总之,我撞上了那个。”   那是从学校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路上,傍晚时分的逢魔时节,他从路口转过弯,竟然发现一个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背影立在波洛咖啡厅之前。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又是基德的伪装,但那个人回过头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那个分明就是他自己……作为工藤新一的那个他。   江户川柯南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工藤新一”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转身向着远处走去,江户川柯南回过神来,果断地追了上去!可他上学是没有携带滑板的习惯的,以小学生的身体只能远远地跟在“工藤新一”的身后,直到后者的身影在他面前如雾一般消散。   投影……?不,绝对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更何况以现在的技术也根本做不到那么逼真的投影——正当他这么思考着,并在原地寻找的时候,却听到了毛利兰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以为的长达十分钟的追踪,其实只有一分钟,而他甚至没有走出一条街。   当天晚上,他通了个宵,彻夜在网上搜集二重身之类都市传说的消息,可撞见这些的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点,他按照地域、时间顺序重新排列了一下,才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   黑羽快斗仔细地观察了江户川柯南发过来的地图,上面的红点代表着都市传说的目击点,其中不乏有人为了博眼球而编造的故事,排除了这些散乱没规律的红点,剩余的这些目击点连起来的形状,简直就像是……一个魔法阵?而魔法阵的正中央,是一座即将竣工的螺旋型高塔。   “注意到了吗,基德?”   “……啊,没办法不注意到吧。”黑羽快斗说着将手中的卡片抛起,“毕竟,那可和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不谋而合啊。”   在上个月才竣工的螺旋塔,原定计划会在十天后展出一枚稀有的红钻石,名为海伦之泪,曾经有数位贵族都得到过它,但他们的下场都不太美好。即使没有出现血字的邀请函,黑羽快斗也将它视为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但现在,这个目标似乎不那么简单了,这也是他们一时丢失了教授的线索也没有过于慌乱的理由——贝尔摩德曾经想得到却没有到手的那枚红钻石,就是这块海伦之泪。   没有人知道海伦之泪的持有者是谁,连铃木次郎吉想从他手里买下这枚宝石都没能成功,但现在来看,宝石的主人、螺旋塔的建造者与教授之间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既然如此,那个魔法阵所代表的意义,就十分重要了。黑羽快斗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的脸上,把江户川柯南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起一个或许能够帮我们找到关键线索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去拜托她啊。”黑羽快斗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呢,毕竟能让你相信所谓的都市传说,大概还发生了更多更麻烦的事情吧?我没有追根刨底的习惯,所以就不问你咯。”   “……谢了。”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黑羽快斗的猜测没错,他确实遇到了更加不合理的事情。   昨天他搜查蛛丝马迹直至天明,不知何时就这样靠在电脑前睡了过去,结果却陷入了一场难以醒来的梦。   工藤新一经手过数不清的案件,其中有两件案子,令他的人生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件,是他目睹了黑衣组织的交易现场,因此被灌下毒药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不得不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寻找摧毁组织的机会,接触到了一些也许原本的他一生都不会触碰到的黑暗;另一件,则是在一座海岛上,他找到了岛上连续杀人案的凶手,也搞清楚了其动机和作案方式,可却没能救下那件案子的凶手——复仇结束的凶手,用一场大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场燃烧了整夜的熊熊烈火,至今仍在工藤新一的心中燃烧着,并时刻提醒着他……即使是侦探,若是一味的执着于真相,将凶手逼到死境,也与杀人犯没有区别了。   他时常会梦到麻生成实医生,可这天晚上,他第一次以工藤新一而不是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出现在了麻生成实的面前。梦中的他又一次地揭开了真相,但这一次他提前做好了准备,那场大火在将要燃起时被提前等候着的消防队扑灭,麻生成实愣愣地望着他,最后无奈地苦笑一声,“真是败给你了啊。”   水流打湿了工藤新一的视野,他却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   他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桌子前,面前摊开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关键的是,那居然是他的笔迹。   这是一个,能够将那天他在赌场所得到的资料全部公之于众,足以令罪恶完全粉碎的计划。可完全粉碎罪恶是需要代价的,这个计划就是不计后果只为破除邪恶的计划,无论是普通人将会受到的灾难,还是警方要付出的牺牲,都不在考虑之内。   ——也即,后翼弃兵。开局牺牲掉边翼的棋子,以此掌握棋盘上的主动权,是国际象棋里的经典战术。   如果这是一盘棋盘上的对弈,那么这种不计代价的进攻方式确实足够精彩,或许真的能够为他们夺回主动权。但现实不是棋盘,被牺牲的的“棋子”不会在下一局复活,他们更不可能将活生生的人类看作棋子。   写下这项计划的人,确实是他,其中的可行性他心里清楚,可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都永远也不可能制定出这样的计划,以至于读完笔记后,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置信,都是真相。   这一次面对的对手,恐怕不仅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甚至不能以一贯的理所当然来考虑,否则就会陷入先入为主的常识困境。   唯有摒弃固有的印象,推翻一直以来认定的绝对的观念,将一切的可能性都列入考虑之中,才有可能挣脱这遍布了整座城市,甚至无法被目视的蛛网!   江户川柯南镜片下的双眼情绪慢慢沉淀为坚定。   无论那个人要做什么,他都一定会阻止他。   “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事情。”他盯着屏幕上巨大红钻石的照片,“教授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深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展出的时间提前?这个日期意味着什么?”   海伦之泪的展出时间,原定为十日之后,黑羽快斗的预告函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可它的持有者却将展出时间提前了五天,也就是五天之后,这样一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恰好此时,属于工藤新一的那个手机屏幕亮起,是毛利兰的消息,江户川柯南本想按熄屏幕稍后再看,但显示在屏保上的信息第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新一,新闻说五天以后会有流星雨哦!你有时间一起看看吗?”   江户川柯南愣愣地望着这条信息,流星雨、教授、天体等字眼连成一线跃入了他的脑海中,组成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   “……不会吧?”   ——   封火站在新建城的螺旋塔顶层,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这座城市。   位于百米之上的高空,整座城市都在他的脚下,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尽收入眼中。而与广阔的视野相伴的,则是时时席卷着他全身的狂风,好像随时都要将他从高处吹落。   他像是想要拥抱这阵风,或是脚下的城市那般,闭上双眼展开了双臂。   “这一次的结果,会是正义战胜邪恶呢,还是邪恶的猜想被证实呢?”   作者有话说:   这章断断续续写了三天,废了六千字,真有我的……   我个人是比较雷黑化新一这种设定的,因为他在我心里就是永远不可能黑化的角色之一(包括鸣人27他们也是)但是如果是alter的话……嗯,我觉得可能就是真·光之魔人,各种意义上来说应该强如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绯色揭露篇的柯导是如何掌控全局的。   感谢在2022-04-10 21:48:42~2022-04-13 20:4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诡 20瓶;江风吹巧 5瓶;彼之御暗 3瓶;LING、今天蠢樱子还在嘤呢 2瓶; 第75章 极限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在楼顶浅浅享受了一下高处风景的封火, 就开始感觉到被风吹过的关节有点疼了。   要不是现在见到教授会影响他扮演的状态,他一定要跑进心象空间里去好好教育一下这位中老年罪犯,能不能多锻炼锻炼身体, 好好保养一下!   同样是老爷子, 村正的锤子和刀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寒冬腊月里照样披一件衣服就开始锻剑,以至于封火一直以为只要是英灵就都强悍得过分……然后他就被老年病制裁了。   封火没有折腾自己让本就不顺利的生活雪上加霜的兴趣, 所以他前所未有地过上了规律至极的生活。   谁能想象到,犯罪界的拿破仑, 从不抽烟, 酒也只调给他人, 自己不碰。每晚准时入睡,睡足8个小时。睡前还要做一套广播体操, 上了床马上熟睡, 一觉到天亮, 连医生都要说一声好正常。   时间来到正午,就该是午饭的时间了。他迈着悠闲的步伐, 从天台上走下一层。   这座螺旋塔的每一层都设置着不同的权限, 而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人拥有权限, 木制地板上铺着羊绒地毯,桌椅零散又不乏美感地摆放在房间内,正中央是一座林立着近百瓶酒的吧台。窗户全部被遮光窗帘遮蔽, 唯有墙壁上悬挂的壁灯与吧台内嵌着的灯带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封火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放置在吧台的唱片机上,伴随着咔哒一声唱针就位的声响, 轻快的钢琴与小提琴的音符飘扬在室内。于是他边听着音乐, 边从冰箱中取出了两块牛排和黄油, 熟稔地将牛排送入微波炉里初步解冻。等黄油在锅上化开, 就将解冻的牛排倾入平底锅里,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牛肉的香气也飘散开来。   通讯器微微震动起来,封火随着音乐轻声哼唱着按下一个按键,接着便将牛排翻了个面。廊前电梯液晶屏上的数字开始从1向上跳动,而这部电梯也搭载着他的客人停在了这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进入的“酒吧”之前。   电梯门向两侧退开,音乐落入她的耳中,她的低跟踩在地毯上,驻足思考了两秒钟,分辨出了这首乐曲,“舒伯特的鳟鱼五重奏。”   “答对了。很轻快,很适合用餐时听,不是吗?”而此时封火也刚好将两盘牛排装盘,他背对着她淋上酱汁,“五分熟的西冷牛排,你在成名作里吃过的那一份。最近有时候觉得记忆力有所衰退啊,我应该没记错吧?”   贝尔摩德的步伐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说的成名作当然不属于她现在的假身份克丽丝·温亚德,为了不暴露身份,克丽丝一向低调至极,一两年才会有那么几条消息,以证实她确实还活着。他指的,当然只有她真正拥有过的那个身份,莎朗·温亚德。   果然没能瞒过他。   她见到的教授是那个荷官,荷官的死讯被公布时她就明白了那个人不可能是真正的教授,她现在也不能肯定面前的这一位是不是又一个替身。   “教授,你比我想象得要幽默,除了你,大概没有人会将你和记忆力衰退联想在一起。”贝尔摩德没有将被识破身份所带来的紧迫表现出分毫,步伐优雅地来到那张桌前落座,“我曾经确实很喜欢西冷牛排,但那天我为了能让画面更加有感染力,一共尝试了十六次,加起来吃下了十块牛排。”   “什么嘛,我可是很平凡的啊,出现各种问题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封火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闪过的欲言又止,将两盘牛排分别摆放在她与自己的面前,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你确实是一名可敬的演员。演戏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可惜我只准备了这一份,要帮你换别的吗?”   贝尔摩德只当做没有听懂他的那句暗示,“不用了,教授所烹饪的食物,没有浪费的理由。”   于是封火为她和自己倒了小半杯果汁,没有酒,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酒精对于神经的麻痹作用,而麻痹对于他们这种必须时刻维持着理智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教授很喜欢明知故问啊。”贝尔摩德意有所指道,“能够得到‘这里’,并维持着谁都不知道的神秘身份的人,只能是你了。太过神秘,也是一种破绽。”   一年之前,螺旋塔所在的位置可不是现在的建筑,而是一栋老旧的百货大楼。   这座百货大楼早就随着时代发展而被淘汰了,每天的顾客门可罗雀,可它却不像许多人想的那样因亏损而倒闭转卖,而是照旧照常营业着,完全将亏损扔在了脑后。   封火看中了它的地理位置与作为灵脉的可行性,调查了一番后查出,这间百货大楼名义上的持有者是一个财阀家族,可财阀背后还有着另一个早该死了的人——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大楼的营收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所以被作为洗/钱的途径之一保留下来了。   但既然封火看上了,就没有拿不下的理由。大楼在半个月之内被查出了洗/钱的罪行,土地被回收后出售给了他,他在这块土地上建立起了新的螺旋塔。   这座楼早就被乌丸莲耶忘在了脑后,或者说,除了他所追求的药物“银色子弹”,其他的事情哪怕是势力扩张这种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组织的运营和发展都交给了下属们,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参与,更何况是一块地皮。   直到贝尔摩德在赌场失利,他才正视起了“教授”,进而发现……等等,他的地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   封火:地皮?拿来吧你。   “我只是稍微绑了我的朋友一个忙,而他也回报了我而已。”封火耸了耸肩。   贝尔摩德笑了笑,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她举起杯子,封火也了然地同她酒杯相碰,抿了一口葡萄汁后切下一块牛排送入嘴中。   然后他被自己现在的厨艺深深地震住到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一年下来多少有些习惯了,但是他之前可是吃了十几年的村正式美食啊,连平平无奇的饭团都能做得美味的村正家的饭!就算是封火自己,独居的他也没有这么差的手艺!   他从未这么清晰地体会到,莫里亚蒂教授,是个铁英国人。   贝尔摩德也在吃了一口之后放下了叉子,但凡她没有这样炉火纯青的演技,现在就该表情扭曲了,谁能想象到卖相不错的食物入口却又腥又苦呢?她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可说出口的话难以收回,她只能尽快让场面进入正式话题。   她撩起自己的金色长发,唇角端起一贯的莫测弧度,“那么,该我提问了吧。教授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吗?”   就冲她给自己留的台阶,封火也决定配合她一点,他微笑着对上她的目光,“这个结论不是显而易见吗?乌鸦不会放过自己看中的猎物。”   贝尔摩德神情未变,目睹他手中的餐刀将牛排自中间切割开,混着血水的酱汁在洁白的餐盘上晕开,“可我也不喜欢把到手的东西让出去啊,无论是亮晶晶的宝石,还是一个落脚之地。”   “既然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就好办多了。”贝尔摩德放下了刀与叉,“那么,我就直说了。能请你把海伦之泪交给我们吗?”   封火眨了眨眼,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那可不行啊。它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更何况,你们不是已经输了一次吗?”   他的声音有意识地压低了几分,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的神情晦涩不清,“还是说,你们也想试试看犯规作弊的结果呢?”   上一个犯规的人的下场,贝尔摩德很清楚。恰好此时音乐的节奏进入了最欢快的一部分,钢琴奏出跳动的音符,她的心跳也有所加快,“不再考虑一下吗?你与我们其实没有绝对的作为敌人的理由。”   封火叹了口气,贝尔摩德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教诲的意思,“莎朗,我们都清楚真相的谎言,就不能算作谎言了,而是没有意义的台词。”   贝尔摩德背后的组织可以在他手里有着他们需要的东西时忍耐他,可东西到手以后,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容忍他?而封火也没有让那个组织继续存在下去的想法,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的几条走/私线路什么时候脱离了控制,如果能拿到他们有关药物的研究资料,这个组织于他就彻底没什么用了。   贝尔摩德一时间没有立刻接话。   封火端起酒杯再次喝下一口葡萄汁,眯了眯眼,索性直接竖起食指点了点身后,“在东京塔上,有一位你们的成员正在用狙击枪瞄准我吧。”   贝尔摩德的心跳慢了一拍,如果不是他确信这次计划只有她和琴酒与BOSS三人知道,她几乎要以为组织里出现了叛徒。不然他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的?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诈她一下?   “……教授,你确实很幽默。可这层楼拉着窗帘,就算真的如你所说,有着狙击手在,他无法准确对你进行定位,有枪又有什么用呢?”她镇定自若道。   封火弯起唇,笑意并未深入眼底,“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就是活着的定位啊,莎朗。”   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贝尔摩德在餐桌下的那只手从大腿侧抽出一支手/枪,枪口抵在了封火额前。   封火平静的目光掠过枪口,落在持枪的贝尔摩德的脸上,“你让我想起一个女人。我和你确实没有作为敌人的理由。”   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你说的那个女人,也很危险吗?”   “危险,美丽,且聪明,最重要的是,你们都能让侦探落败,我很喜欢这一点。”封火不急不缓地抬起手,握住了枪管,“你的朋友杀不死我,但我好歹也是名有风度的绅士,被冒犯的话,就只能让你们都付出些代价了。”   贝尔摩德与他僵持了许久,迟迟没有动弹。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动不了了。连扣下扳机都做不到。   半晌,她后退了几步,那把枪也坠落在了餐桌上,“……Gin,暂时撤退。”   她的话并没有让琴酒移动分毫,封火缓缓转向身后,他的身后是厚重的窗帘,可他就好像透过阻碍捕捉到了正在百米之外的塔上驾着狙/击/枪的男人身影。   在寒意笼罩身体的同一时刻,琴酒扣下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来,击碎了窗户和窗帘,精准地奔向封火的身体!可想象中的血花并未炸开,被击中的只有那张桌子,子弹穿透了实木的桌板,深深地嵌入了地板中。   在他正对面的贝尔摩德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枚子弹分明是奔着封火去的,可却穿透了他的身体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Gin!”贝尔摩德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急切,封火歪了歪头,从桌上拾起贝尔摩德的那把小巧的□□,瞄准子弹来的方向。   “我没什么用枪的经历啊,随便试试看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等话音落地,子弹已经出膛!   手/枪的射速与极限距离是所有枪种之中最低的,高空中的风向还会对弹道造成极大的影响,整个组织里只有琴酒有资格在这个位置进行聚集,这枚子弹根本不该有飞行那么远的可能性——可它就是飞过来了。   子弹正中琴酒的帽子,将他那顶漆黑的爵士帽击飞出去,被子弹的温度和冲击力灼出一个巨大空洞的帽子滚出了很远才停下。   破碎的窗户拦不住狂风,窗帘翻飞着将阳光洒入室内,封火竟然浑不在意地走到了窗边,抬起头望向琴酒微微一笑,他知道琴酒现在正在透过狙击镜观察着自己。   抓住唯一的面对教授的机会动手是果决,可如果明知道手上的武器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还要面对对方的警告硬抗,就是冲动了。能在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只能是又有能力又被乌丸莲耶信任着的组织成员,而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就不太可能是个蠢货。   琴酒冷冷地同他对视了半晌,深呼吸了一次,率先收枪。   封火挑了挑眉,颇为欣赏他的风格,“他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对象?”   贝尔摩德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本来该属于她的任务就是情报与谈判,而不是这样直面危机现场,要不是BOSS的命令,她今天绝不会冒险站在这里。   “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本人。”贝尔摩德维持着有风度的笑容,实际上很希望琴酒立刻被教授收拾一通,刚刚琴酒那一击可是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今天的午餐很愉快,多谢招待。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贝尔摩德于是站起身向外走去,而封火也笑盈盈目送她向外走去,她在电梯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我听说,你也时常会向一无所有的人提供计划。既然如此,我也可以仅仅作为我问一个问题吧,无关组织。”   封火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请问吧,女士。”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说。   电梯在她的背后打开大门,封火思索了几秒钟,露出了笑容。   “人总是想要挑战自己的极限的。而对数学家来说,证明自己的结论正确,就是一件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又来晚了,主要是这个情节不写完感觉不顺畅所以一口气写到现在(。)   因为之前忙得没时间ff,我的m房没了,所以写到乌丸莲耶的房也没了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爽(重点是这个吗)   贝姐面不改色地把那口饭咽下去,不拿奥奖天理难容。(虽然我印象里没提过教授做饭怎么样,这纯属我对英国人的刻板印象!)   封火:我也想要个靠谱手下,你有没有兴趣跳槽   琴酒:no感谢在2022-04-13 20:46:03~2022-04-14 22: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30瓶;迷途 20瓶;痴汉少年、臻如 10瓶;买刀子送小说 1瓶; 第76章 海伦之泪   “我不认为你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像是将宝石拿出来展出,简直就像是在等待有人将它取走呢。”   “为什么不能是自信没有人能取走呢?”   “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已经发出来了吧,即使是他, 你也有着这样的自信吗?”   “辛苦想出的题目若是没有解题人, 或是解题人的水准过低,可不会让人有什么成就感啊。”   “既然教授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当做真心话来理解吧。你应该不介意解题人的数目再多一些吧?”   “哈哈哈哈, 当然了,我随时都等待着新的变量的出现。”   ——   红钻石“海伦之泪”如期在新建的螺旋塔中展出。   由于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前来参观的人数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宝石的拥有者早有预料, 他对于每日参观人数进行了限制,仅有1000人预约到了第一天进入塔中参观的名额。即使如此, 也有近万人围在了塔外, 手中举着怪盗基德的应援物大声应援着。   中森银三和其他的便衣警察们早就被混乱的人群冲散, 他本人更是被挤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只能努力对着对讲机大喊道:“都、都稳住, 别被挤到最外面去了!”   得知怪盗基德觊觎上了这枚宝石, 多年以来都对抓捕基德有着丰富经验的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宝石的主人, 可对方却是笑了笑拒绝了他,“多谢,中森警部, 可惜螺旋塔的预约名额已经满了,再增加人数就太不安全了, 我也不能将预约好的客人拒之门外啊。”   ……这算是比较委婉的拒绝了, 反正中森银三不觉得增加几十名警力能影响到什么, 只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而已。挂断电话良久之后, 中森银三才迟迟地回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好像,并没有进行过自我介绍吧?鉴于他从没有抓到过基德,他只是提到了自己是搜查二课对基德行动组的吧,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这个疑问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即使对方不准备配合他们工作,他们也得将工作进行到底,这才伪装过后混入了人群……中森银三当然也知道,想真正地抓到基德,最好的方式是进入塔中蹲守在宝石边上才对,然而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螺旋塔的预约名额早就排到一星期后了,那时候基德估计连宝石都还回来了!   可惜,再怎么劝导,宝石主人都不肯配合,反倒是“好心”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在螺旋塔附近休息的地方。   中森银三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忽然转头望向入口的安检处,然而那里只有一名正目不斜视走入安检入口的黑发少年。   好像是叫工藤新一吧?和他女儿的竹马黑羽快斗有一张特别相似的脸,脑子还都很灵活。   “又是那小子啊……他运气还真好啊。”他羡慕地嘟嘟囔囔着。   “工藤新一”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螺旋塔中。   “中森警部果然很敏锐,被他注意到了。”   “他本来就很有能力,如果没有一直在死磕基德的话,说不定不止这点成就了。”   这段无人知晓的对话转瞬即逝,黑发少年仰起脸观察起这座建筑。   从外部看,这座塔是由下而上半径逐渐缩小的圆柱形,内部的一楼吊顶层就有着普通住宅楼三四层高,这种设计带来了极大的宽阔感,承重柱和墙面都漆成了大理石色,暗黄的灯光为展厅内的展品都投上了一层昏黄的颜色。分明是只可能以现代科技建造的建筑,却给人一种旧时代欧洲的沉重感。   肉眼可见的出口有两个,但都有工作人员在把守,场馆内的监控更是多如牛毛,全方位地记录着场馆内每个人的动向。   “工藤新一”作出一副认真观赏的模样,像每个参观者一样,在展品之间走走停停。   这一次展出的重头戏是海伦之泪,红钻石本身就是最为稀有的彩钻,有着远超其他彩色钻石的价值,而重达10克拉的海伦之泪更是现存最珍贵的红钻石,又因为蒙上了一层传闻的血腥色彩,而更加引人注目。但海伦之泪早在几十年前就因时代变迁而不知踪影,种种迹象表明它已经随着一艘海盗船而葬身大西洋海底,可它却在几个月前突然出现了,最早一批预约开启时怪盗基德的预告函还没有发出,但那时名额就已经将满了。   不过,封火大费周章设立了这一次展出,展品当然不只是海伦之泪,还有着许多本应该躺在收藏家们的仓库里的名画与珍宝。   这令黑羽快斗感到疑惑。   “都是真品。”他说,“他有能力得到真品,那么……”为什么赌场里会放置那些假画呢?没必要非要达芬奇拉斐尔的真迹,其他名画家的真迹不也很好吗?   江户川柯南没有回答,只是将这个疑点记下来。不过黑羽快斗只靠眼睛就能鉴别出这些古董的真伪,也令江户川柯南感觉这家伙真不是人,毕竟任何珠宝鉴定专业书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凭借外表鉴别宝石的方法并不准确,依靠仪器才是正确操作。   黑羽快斗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会吐槽回去:你这个一球能踢爆一切的人好意思说吗?   作为展厅的底层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层,“工藤新一”将每个展品都看得非常仔细,即使如此,也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看完了,这时入场队伍也终于结束了。轻柔的音乐语一个成熟男人的解说声响起,天花板上降下一个透明的玻璃展台,聚光灯齐齐打向了展台,将其中的红钻石照亮,折射出的红芒笼罩了场馆。   “欢迎各位宾客,前来参观‘海伦之泪’。”   “正如希腊的美女海伦因美貌而引发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海伦之泪的美丽也引来了同样的血腥争抢。可只要见过它的人就会明白,争抢是值得的。”   近千人的场馆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只余下舒缓的乐声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解说声,寂静得诡异。   “还请各位有序观赏,如果对宝石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我在流星的尽头等着你。”   所有人都无法控制将目光集中在那枚宝石上。距离近些的人能够看清其精致的切割工艺,还有剔透至极的钻石内部,距离远的人就只能看出那是枚红宝石,可他们都难以移开目光,好像有什么魔力让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这枚宝石,除此以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只要得到了它,只要得到了它,就能够完成一切的愿望。   如果得到它的话,是不是就能……不,他不需要借助这种东西也可以做到。   哪怕是“工藤新一”,也因海伦之泪的光芒而一时失语,渴望的本能与他的理智进行着抗衡,直到胸前衣袋中的一枚羽毛微微发烫,他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面目扭曲,这才得以恢复正常。   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这枚宝石会被那么多人争抢了。也许它本来并没有这么强力的吸引力,是被教授改造的结果,但能拥有这种能力,也足以证明它的不可思议了。   而教授会将它展出的理由也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让能够见到的人都亲眼见证“海伦之泪”的力量,让他们迷失在它的诱惑中!   一枚烟/雾/弹从他的口袋中滑出,坠落在地释放出了大量的白雾,而与此同时,通风口中也落下了同样的烟雾,整个展馆瞬间被白烟笼罩,那枚宝石的光芒被白烟暂时遮蔽,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涌向了宝石所在的位置!   “别挤我!让开!”   “都让开,我必须得到它,只要得到它我就能够改变我的命运了!”   “滚开!它是我的,你们都滚开!”   在人们争抢着离展台最近的位置期间,白烟终于散去了,然而高悬着的玻璃柜中空空如也。   他们盯着那个空了的展柜,面面相觑,“宝石呢?”   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柜中的一张洁白卡片,回想起了预告函的事情,“是基德!基德把宝石带走了!”   这句话似乎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被宝石的魔力所影响的人们在短暂的沉默后,无声地散向了各个方向!   不要说人气颇高的怪盗了,就算是警察,在现在的他们眼中也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剩下的只有一个想法——找到怪盗基德!从他手里夺走宝石!   只有极少数人没有动。虽然同样渴望着宝石,可他们还维系着理智,这令他们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只是茫然地目送着他人的离开,不明白眼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在通风道中屏息的“工藤新一”抿起唇,目送那些明显陷入异常状态的人们离开,开始在整栋塔中搜寻,才再度动身。   这就是它的魔力……   他戴上了一副眼镜,镜片上清晰地显示着塔内的地图,他顺着这条通风道向着电梯口前进,时而遇到搜寻着基德的队伍。   “还真像丧尸电影啊……”耳机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他赞同地小幅度点点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三层好像有人发现了怪盗的踪迹,在其他位置搜索着的人们顿时放弃了本来的想法,蜂拥着前往了三层,“工藤新一”在他们都离开后,从通风道中跃下,停在楼梯间前打算撬锁。   冰冷的枪口在这时抵在了他的后脑,“别动。”。   “工藤新一”慢慢举起双手,他没有回头,却叫出了身后的人的名字,蔚蓝的眼眸中一片清明,“三明警部,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脱离宝石的控制的?”   三明警部……或许该称他为金巴利,持枪的手纹丝不动,“控制?”他有些不明所以,只以为这是基德的花招,“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是知道你会得手,既然如此,我只要从你手上拿走它就是了。”   “现在,把宝石交出来,基德。”   “工藤新一”却是因为他的回答而恍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宝石魔力诱惑的标准。   无论是纯粹的善还是纯粹的恶,都是少见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二者的交界处,也许只需要一点推力,就会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而教授不断地做着种种引发争议的行为,模糊着二者的边界,就是为了扩大交界的范围,让更多的人被宝石所控制!   作者有话说:   这章和下一章连起来应该会比较爽,但是写不完了明天见(擦泪   之前赌场里的都是假画其实是另一层暗示,意思是荷官是假教授,但封火也并不是真货(有清楚的自我认知)不过这种提示过于场外了没有被解读出来的可能,只是他个人兴趣而已 (指反复横跳)。   宝石叫海伦之泪的意思就是海伦流下的眼泪,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拥有这美貌,是否愿意引起战争,连流下的眼泪都成了被抢夺的对象。   羽毛是红子给的,不过没有羽毛他也能恢复理智的,就是因为没对魔力所以没法那么快就是了。   感谢在2022-04-14 22:19:53~2022-04-16 22:5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2个;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湖夜雨十年灯 10瓶;沐年之夏 5瓶;红鸣白鹤 2瓶;买刀子送小说 1瓶; 第77章 小行星力学   “工藤新一”举着双手, 缓缓转过身面向金巴利,“我不是基德,而且海伦之泪也不在我手上。”   像是配合他的这一说辞, 白色的滑翔翼从窗外飞过, 那如羽翼一般的洁白色彩十分显眼,在螺旋塔外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滑翔翼并尖叫着基德的名字,被宝石所蛊惑的人们自然听到了这一声音, 一窝蜂地向外涌去,结果被外面的人堆所阻住了去路,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那只是个人偶吧, 你常用的把戏。”金巴利并不为所动, 唇角挂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要后悔, 就后悔你选错了扮演的对象吧。你以为工藤新一为什么销声匿迹这么久?他早就死了。”   “工藤新一”诧异地瞪大了几分眼睛, 他努力作出镇定的模样, 可颤动的眼球暴露了他的情绪,“……不可能, 如果他……如果我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没有消息传出来?”   金巴利因为他的口误而嗤笑了一声, 怪盗基德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贝尔摩德有什么好紧张的,“很简单, 因为他们连工藤新一的尸体都没找到,也明白了我们的不好惹。”   “我的代号是金巴利, 来自干掉了工藤新一的组织。”他的手指紧贴在扳机上, 冷笑一声, “不想和他有着一样下场的话, 就把海伦之泪交出来。”要不是怕怪盗耍花招将宝石提前藏起来,他第一时间就将他崩了。   “工藤新一”抿着唇后退了一步,眼神不住地四处瞟着,似乎是注意到了角落的监控,他的眼睛一亮,正要张口说些什么,金巴利却已然是一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摄像头。   封火眼前的屏幕转为了黑色,只剩下了耳机中的声音,他扬了扬眉毛。   正如江户川柯南的猜测,警视厅并不是铁盘一块,金巴利早就伪装成一名警部潜入了其中,利用职务长期为组织提供着情报。   他也是封火所选择的第13个人,封火可是端水大师,平等地对待着红黑双方,黑方自然也有着来到他面前的资格,只不过……这位金巴利,好像太轻敌了啊。   他静静地听着黑羽快斗和江户川柯南通讯频道离传出的声音。   “没用的,教授可不会帮你们。别想耍花招了,再有下一次的话,子弹就会穿透你玩魔术的右手。”这是金巴利饱含杀意的声音,距离耳机稍远了些。   “……知道了,我交给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得到宝石之后,你必须立刻离开这座塔,别动那些普通人,他们是无辜的。”   “放心吧,我会离开的——不过,是在干掉那位教授之后。”   衣服布料摩挲的窸窣声响过后,金巴利的呼吸声加重了几分,“海伦之泪……原来它就是海伦之泪。你把它用双手拿过来,别想轻举妄动。”   “你这家伙……”少年压抑着怒气,因情绪紧绷而被放慢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将宝石送到了金巴利的面前。   然后下一刻,一声紧贴着耳机的枪响爆响!   “基德!”紧张的童声随即大喊出声,可没有人回答他,他好像还碰倒了一旁的书籍,书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封火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将耳机摘了下来。   上了年纪听力还要遭受这种摧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啊。   不过……基德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走着,他将目光落在另一块屏幕上,数道的预测流星轨道有节奏地跳动着,右下角的倒计时也在向前推进。   金巴利的身影在63秒后重新出现,他的脸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顶层的按键,但电梯并没有移动,按键处的金属表层翻开,露出其下的26键的键盘,而电梯顶部的屏幕上也跳出了一行字:   【请输入密码:)   P.S:机会只有一次,请珍惜。】   金巴利愣了愣,冷下脸来,“教授,我知道你在看着。这个密码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退缩了吗?”   封火知道对方看不见,但还是无辜地耸了耸肩,“我确实说过,我会在流星的尽头等你。但密码要靠你自己破解,如果连解出密码的能力都没有,我还有必要见你吗?”   金巴利不悦地用力锤了一下电梯壁,但能够阻挡子弹的铁壁当然没有被他撼动,这一拳连震动都没有引起。   “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吧——密码是我曾经写过的一本书。这很简单,你答得出来。”   金巴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像一尊雕像一般静立在原地许久,久到封火打了个哈欠,才动了起来,将那几个单词输入进去,在最后一个字母输入成功并按下确认键后,那块小小的屏幕上跳起了一个大号笑脸:【恭喜你,答对了。】   金巴利紧绷着的肩膀这才有所放松下来。   ——The Dynamics of an Asteroid.翻译过来,即为小行星力学。   能够答出这个问题,也就表明他离“教授”的真实身份相距不远了。   在他输入成功后,电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微弱的失重感转瞬即逝,电梯的双开门向两旁敞开,四百米高空之上的狂风呼啸而来。   流星的尽头、流星的落点,若按照这个思路来判断,应该去的是一层乃至地下才对。但如果明白了那个人的目的的话,就会知道,他想要的是将流星为他所用,那么那个能够改变流星走向,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尽头。   天台上设置了一个停机坪,还种了许多的绿植,正中央是太阳伞下的一面圆桌,圆桌前放置着两把椅子。一个身影背对着电梯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等你很久了。”他说,语调愉悦地上扬。   金巴利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有着一头白发,饱和度颇高的蓝色披风垂散在他的身后,手中托着骨碟与瓷杯优雅地抿了一口。金巴利于是缓步来到他的身后,举起了枪。   封火没有回头,也没有放下茶杯,“不坐下来谈谈吗?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   金巴利沉默了几秒钟,坐到了他的对面,也看清了他的面容,这张脸已经因为年龄而多出了褶皱,可那双眼眸中的冷酷与睿智足以令人忘却他的外表,比起他想象中的阴桀老人,眼前的这位更像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绅士。   “你是有恃无恐,认为我威胁不到你,还是真的不相信我会开枪?”   “两者皆有。”封火握住茶壶把,红茶汩汩倒进金巴利眼前的空杯子中,“尝尝看,现在可是下午茶时间,任何事情都不应该阻止下午茶。”   “……”金巴利忍住吐槽他的欲望,抿了一口红茶,习惯甜味的他品味不来这种东西,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杯子,“海伦之泪在我的手上,但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焦急。”   “我为什么要焦急?”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把这枚宝石展出。它对你来说很重要,一直藏在任何人都接触不到的地方才对,但你却选择把它拿到所有人的面前。”金巴利说着关注着封火的神色,可后者从刚刚起就一直维持着浅淡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含义,金巴利只能继续道:“见到了它本身之后,我明白了,你想要用它来控制更多的人心,见到它的人越多,对你来说越有利。”   “事实证明,不靠它你也有能力控制人心,但你选择了借用它的力量,像是认输一样,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什么事情要来不及了。”   他拿出手机,调出了流星轨道的预测图,正是封火先前观察着的那张,“还有不到30分钟,流星就要来了。”   封火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他重新打量起面前有着中年男性外表的“金巴利”笑了一声,“看来你确实知道了很多的东西。作为奖励,就为你解释一下吧。”   “只靠语言来控制局势是我的乐趣,不过结果也很重要,我只好换一种方式来加快进度。你应该见过蜘蛛的网吧?落在网上的猎物,无论如何挣扎也是徒劳的,最后都会成为养分。”他注意到金巴利的瞳孔颤动了一瞬,笑着继续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被海伦之泪所控制的人,都会为我提供魔力,可惜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生命力所转化魔力的效率并不高。”   生命力转化魔力……金巴利瞳孔收缩着。   “……这座塔上的魔法阵,就是你建立的汲取魔力的媒介之一吧。”金巴利没有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表情,不过从封火的种种反应来看,他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你需要大量的魔力,就是为了实现你的那个假说?”   《小行星力学》,詹姆斯莫里亚蒂所撰写的书籍,但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中与这本书相关的描写并不多,后世的作家根据原文的描写进行了一番推测,结论就是,这本书记载的,是能够毁灭行星的办法。   虽然耸人听闻到说出去大概会被人送进精神病院,但他们所得出的结论确实就是,教授想要利用这场流星雨,摧毁这个行星!   金巴利,准确来说是在那一声枪响后就扮成金巴利模样的黑羽快斗,只觉得目前为止的行动顺利过头了,这令他的警惕心达到了巅峰,调动起他的五感警惕着封火的突然袭击。   封火并没有点头,可也没有否认,“为了确认自己的计算是否正确,就算是坠入邪恶之路,也是值得的。还有,纠正你一点,我所使用的并不是魔法,而是魔术。”   黑羽快斗心想,你那是魔术,那我的是什么?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将枪口转向了脚下的地面,隐晦的红纹在他的视野中清晰可见,“很遗憾,你这一次是验证不了了,教授。”   然而,在他扣下扳机以前,电梯门却忽然开启了,黑羽快斗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按照计划本该在这时潜入塔内破坏着各处魔术阵节点的工藤新一站在电梯中,气喘吁吁地扬声道:“不行!这是圈套!”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波n层套娃。   金巴利伪装成三明警部,潜伏了很久,之前杀荷官一举两得,导致警方失去公信力还抹消了自己这边吃瘪的证据。   这两章里出现的新一真的是吃了解药的新一,快斗伪装成了普通人躲在通风口,他们知道对话会被监听,所以都在扮演对方,上一章里新一夸完中森警官,快斗为了不崩人设很努力地忍住了没用柯南的声音夸夸自己(?)新一用视线诱导金巴利破坏监控,在金巴利得到宝石放松的同时快斗把他击倒了,从这之后的金巴利就都是基德了。   他们扮演得挺成功,封火直到他解出密码才明白金巴利不是本人,因为金巴利本人谈笑间就被新一连底裤都套走了,能解出来就有大问题(。)   感谢在2022-04-16 22:54:02~2022-04-17 21: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臻如 30瓶;江湖夜雨十年灯、Chidori 10瓶; 第78章 终极犯罪   时间回到三天前。   虽然小泉红子对于基德有着一种特别的执念, 但黑羽快斗知道,她的本性可不是什么恶劣到为了搞定他什么都不顾的魔女——嗯,哪怕她真的是这种人, 这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拜托这位魔女了。   当然, 他还不想直接在小泉红子面前掉马,所以还是披上了基德的白西装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泉红子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我还在想,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来找我。”明明早就已经把马甲掉得差不多了,还多此一举。   黑羽快斗当做听不懂她的暗示, “哎呀呀, 我也是先进行了一番调查, 确定是只有魔女小姐才能解决的事情,才厚着脸皮来拜托你的。如果是轻易就能解决的小事, 又怎么能拿出来麻烦魔女小姐呢?”   低情商:实在没辙了才来拜托你的。   高情商:难度这么高只有你才能解决啊!   “……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呢。”小泉红子干咳了一声, 她嘴上这么说着, 可心情早就因为基德这种委婉的夸奖而涨了几个百分点,“反正我本来就想解决的, 我对于这座城市还算满意, 还不想让它这么快就毁灭。让你去代我出手也没什么。”   “这座城市……?”   “你应该知道, 我的赤魔法其实也需要媒介吧?大型的魔法还要提前布置好魔法阵。”   黑羽快斗回想起这位魔女小姐的魔法,颇有过来人意味地点点头,小泉红子于是继续说道:“而有一个人, 大胆到以人作为节点,布下了一个包围了整座城市的魔法阵。”   黑羽快斗神色一凛, 将先前江户川柯南制作的异闻目击者点位图拿给她看, 小泉红子有些意外, “你还真的调查了啊。对, 就是这个魔法阵。”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一个魔法阵,但我在占卜之后才知道,这是一个组合魔法阵,而我们看到的就是第一层,它的效果是聚拢魔力。等积攒的魔力量足够之时,就会开启第二层魔法——”   就算是小泉红子,在提及那个魔法时也沉下了脸色,“以整座城市的地脉,乃至于其中的生命作为魔力源,以此构建魔法……连我都没有想过这么疯狂的计划。你猜得到这个魔法的效果是什么吗?”   “……终极犯罪。”黑羽快斗低声喃喃着这个词,不过出身在巫术世家的小泉红子没有读过那部世界知名的悬疑小说,更没有看过其他的衍生作品,不解地反问:“什么?”   此时黑羽快斗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扶正自己的礼貌,重新挂起笑容:“就是那个人想做的事情。终极的犯罪,谋杀这颗星球——”   小泉红子眉头皱起,“谋杀星球……?”   “难道不是吗?”   年轻的魔女小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确定,我们的能力并不是同一个体系,我只能大概解析出第二层的魔法作用,是一个很简单的吸引魔法。如果是你说得那样,那么它应该能吸引三天后的流星雨坠落到地球,然后地上的城市就会遭受毁灭的打击,没有人能从那场流星雨里活下来。”小泉红子说到这里一顿,轻轻一笑,“哪怕是我。”   小泉红子虽然能够大概解析出那个魔法阵的效果,可那个东西与她所使用的赤魔法并不同源,在它没有发动时,她就无法察觉到节点的所在。   那么,计划只能推延到了流星雨与宝石展出的当日——小泉红子去破坏城市内的魔法阵节点,而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则负责螺旋塔以及其中的教授。   为了躲避教授的耳目,工藤新一还提前向灰原哀拿到了APTX-4869的短期解药,过程出乎他意料的简单,他把这一想法明显地摆在了脸上,灰原哀于是瞥了他一眼,“反正,计算我阻止或者不同意,你也不会放弃的吧。”   “多谢啦灰原。”江户川柯南欣喜地掂量着手中的药丸,计算着最佳的服用时机,毕竟这个短效解药已经随着他的使用而效果越来越弱了,如果吃得太早,在最关键的时刻变小就完蛋了。   灰原哀没再看他一眼,只是低头翻着手中的药学书籍,直到阿笠博士的房门被关上,门外滑板的引擎响起。   “……可别死了啊,江户川。”她轻声道。   她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江户川柯南的眼里的决意她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成为阻力呢。   就这样,万事俱备,恢复了工藤新一身份的江户川柯南终于有机会顶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基德的犯案现场,然而他却得装作是扮成工藤新一的基德,身上还带着小泉红子的魔法羽毛。   为了这场复杂的套娃,他这三天都在努力地进行演技培训。   “要演你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装腔作势吗?”他边学习着撬锁,边吐槽道。   “我那是绅士风度哦?要说装腔作势,你平时那副样子不也差不多嘛,但语调的起伏要再多一些,语速也再慢一些。”黑羽快斗兴高采烈地指导着他,能看到宿敌这副苦瓜脸还挺难得的,“还有,你的动作太慢了,要是我开锁这么慢的话早就被抓到了。”   “那也请你稳重一点,‘江户川柯南’平时没有那么跳脱,特别是别用我的声音自夸。”江户川柯南额上跳起青筋,总算赶在一分钟之内完成了撬锁,他总算长出了口气,“不过……基德,你不觉得还有一点很奇怪吗?”   “哪里?”   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灰原与我这几天都在调查那场流星雨,但是结果……”   教授还没有启动他的第二层“魔法”,否则小泉红子就能够察觉,可就是在他没有启动的情况,流星雨却在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度接近,同时流星的体积也不容乐观。   所谓的流星,就是星体的碎片以高速穿越大气层形成的,绝大多数的流星都会在穿越大气层的途中因为高热和摩擦力而消失,或者变成小到可以忽视的微粒,只有极小一部分会坠落到地面,也就是所谓的陨石。   然而,这场流星雨中,就混杂着许多大型的碎片,日本天文台对此形式的推测并不乐观,甚至有人认为,地球会遭到大量的陨石撞击,人类迎来如恐龙一样的下场。   人类的力量在自然的面前如此渺小,人类毁灭这种耸人听闻的事也遥远到像是个梦话,这怎么可能……是人力能够改变的呢?   但如果是真的……如果世界本来就会毁灭,教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又为什么,要将线索摆在他们面前,等待着他们的解开呢?   三天以来,工藤新一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他遇到了伪装为三明警部的金巴利,而后躲藏在暗处的黑羽快斗击倒了他,在一分钟之内扮成了金巴利的样子前往天台去见教授,他则在大楼一层找到了那个曾经装着海伦之泪的玻璃柜,他从中找到了魔术阵的节点,才恍然大悟。   工藤新一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了电梯,解开了那个密码,赶在黑羽快斗动手之前冲上了天台,“不行!这是圈套!”   黑羽快斗错愕地侧过脸望向他,手上的扳机堪堪停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会解释的,你先放下枪。”工藤新一喘着粗气转向了封火,呼吸还未平复便语速很快地说道:“我曾经想过,你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可能导致宝石被他人夺走的办法。假如基德拿走宝石直接离开,又或者金巴利带走了宝石的话,你的计划就会被破坏了,你不可能做出这么没有准备的事情。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对你来说,无论宝石在与不在,都会促进你的计划的完成。”   “它是你犯罪的证据,同时也是完成你计划的凶器,假如我想要证明你的罪证,就必须保证它的存在,可那样一来,就会导致你的计划顺利进行……因此,我们的计划就是摧毁这个魔法阵,还有海伦之泪。哪怕无法证明你的罪状,也要阻止你。”   封火脸上,那一切都在掌握中的不变笑容终于有所变化,他也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不错的计划,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他停手?”   “这就是我一直在考虑的另一个问题。你看上去并不介意我们阻止你,甚至是在推动着我们出现在你面前。”工藤新一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复杂,“我推理出你的目的是要摧毁这个星球,可你从来没有承认过,而种种证据似乎在说明,即使没有你,那场流星雨也会毁灭一切。你会做多余的事情吗?”   “小侦探,你似乎很了解我,但也不太了解我。”封火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不能是想要赶在‘意外’谋杀这个世界之前,先一步动手呢?”   可对于他的这句话,工藤新一只是执拗地盯着他没有回话,证明他完全不相信。   封火见状反而笑容加深了些,“还真不好糊弄呢。好吧,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那么我就公布答案吧。”   “我确实曾经想要完成终极的犯罪——谋杀这个星球。我也想出了万全的计划,如果能够实行的话,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只是中间遇到了一位有趣的人,可惜又可喜地被阻止了呢。”他的眉眼十分放松,气定神闲得完全不像是被侦探追到顶层的犯罪者,然而工藤新一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呢,一样的事情做过一次就够了。更何况,既然上一个推论已被验证,那么就该去验证下一个了。”   “你们应该听说过电车难题吧?一辆电车的前路上有两条不同的轨道,一条轨道上绑着一个人,另一条轨道上绑着五个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的脸色都骤然变化,只是工藤新一还多了些预料之内的沉重。   封火慢悠悠地接着说下去,“只不过呢,你们所乘坐的电车上,前方的两条轨道上,分别绑着全世界的人,和这个东京的人,注意,二者是包含关系。”   “你们没有发现,东京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有所联系了吗?现在,这就是那些都市传说所造成的结果,东京已经被隔绝在了正常的时空之外,也就是所谓的特异点了。这样一来,电车就会在我的引导下,仅仅通往绑着全东京人类的这一条轨道。而你们,真的有阻止我的勇气吗?”   工藤新一想,也难怪察觉到异变的仅有日本的天文台……流星雨的波及范围已经被圈定在了这个时空之内,又怎么可能会对其他的国家造成威胁。   即使阻止教授,也只是让流星雨的波及范围从这个城市,扩大到了全世界而已。   “没错,这就是我这一次想要验证的推论。”封火仰起脸,面向已经隐约能够看见陨石影子的天空,“什么才是真正的绝对犯罪呢?那就是……即使你明白我的作案手法,拿到了所有的证据,也无法阻止我更无法逮捕我。你们能做的,就只有目睹犯罪的进行。”   作者有话说:   进行了一个疯狂敲打,最后还是没赶上十二点,6眼泪了。   之前还有一个小伏笔忘说了,金巴利找到新一的时候他正准备撬锁,要是快斗的话这时候已经撬完了,毕竟江古田锁王,新一没在夏威夷学撬锁还是差了点火候(。)   没想到吧,封火在教授的记忆里看到了新宿特异点的经历(教授故意的,问就是找乐子),知道了咕哒是救世主,再加上村正世界测试的结果,封火在这个世界就和之前风格不太一样了(之前他只在奥伯龙那边杀过一个N,高天原的神是被他吞了永眠),不仅仅是因为教授和前面的英灵比较与众不同。   如果新一没察觉到他的目的破坏了海伦之泪,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寄了。封火特相信他们能行,教授的心态则是哪个结果他都很愉快。这一整章里,最紧张的有且只有系统,它真的很慌……感谢在2022-04-17 21:47:38~2022-04-19 00: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信胜单推人 35瓶;amber 10瓶;蓝藻 5瓶;芝士 3瓶; 第79章 揭晓   视角宽阔的天台之上, 没有人出声,唯有烈风呼啸之声。但在他们的脚下,却是人们的喧哗声。   天空因为异常的磁场而产生了绚烂的莹绿色极光, 四百米的高空之上竟然能够听到狼的咆哮声, 那声音中蕴含的仇恨令人毛骨悚然,工藤新一向下方投去了一眼,发现城市中还笼罩了一层雾, 有什么东西穿行在雾中。   “你们两个还活着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小泉红子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姑且还活着吧。”黑羽快斗的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尽量让自己语调轻快, “魔女小姐, 你遇到了什么?”   “裂口女。没想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过既然遇上我的话,很快就不会再存在了。”魔女自信满满地答道。   “……我知道了, 我们这边暂时安全, 请你小心一些。”黑羽快斗说着, 和工藤新一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是工藤新一先开了口, 他注视着封火, “裂口女、二重身再加上刚刚的狼……我本来以为, 你也是同样的生物,但现在来看,你与他们并不一样。”   “他们只是从传说中诞生, 但存在的基础并不充足,最终的结果只有消失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幻灵。”封火气定神闲地说着。他没什么可着急的, 一切布置都已经结束, 剩余的就是等待那场致命的流星雨的降临, 他甚至还能坐下, 给自己再续一杯红茶细细品味着。   最初,封火其实没打算使用莫里亚蒂教授的卡。   奥伯龙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提醒,这些混沌恶在混沌之余,很明显仍保持着自己的一套原则。而且,在他们的合作中,英灵本人才是更多掌握着主权的一方,如果他不小心一点的话,像奥伯龙那次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到那时候他还有没有机会来得及封存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就不好说了。   特别是莫里亚蒂教授这种本身就擅长控制人心,还掌握着精神方向技能的人,就更要谨慎一些。他简单地试探了一下教授所准备的攻略关卡,这个关卡的前半部分十分简单,以莫里亚蒂曾经做出的事情来说,他所放出给封火的人生,和谐得像是一出木偶剧。   19世纪中期的伦敦,一个小有名气的学术世家中诞生了一名生来就很聪慧的男孩,他对于一切事物的学习速度都很快,甚至能够通过成年人的神态变化读出他们的想法,通过简单的言语诱导着他们去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父母还是家中的仆人都成为了他指间的棋子。   很快,他不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游戏,他的棋盘逐渐扩大,从身边的人到学校,再进一步扩大到社会范围,人类如同他手上的提线木偶,随着他的意愿进行着一举一动……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乐趣令他着迷,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甚至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威胁,可以想见,很快,连整个欧洲都要密布着他所布下的网。   然而,在真正成为犯罪界的拿破仑以前,封火就暂停了关卡的攻略,残忍地把它放置了。   很少有英灵愿意将自己的全部一生都展现给他,会这么做的人要么是慷慨且坦然的圣人,愿意将自己那些不为他人所知的痛苦伤疤揭开;要么,就是想要利用这份特殊的经历作为筹码,连自己的记忆都是他谋划的一环、   莫里亚蒂,毫无疑问是后者。   封火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说,莫里亚蒂这一举动,正是打算利用系统将他改造为第二个教授。如果他没有及时察觉到这一点,自顾自地沉溺其中,到最后,他的思维、行事风格恐怕就会完全被莫里亚蒂所同化,日常的生活于他将变得索然无味,只有将那条道路再践行一次,才能寻找回那特有的乐趣。   封火:但是,我拒绝。   他乐于搞事,可不是想在别人的诱导下搞事,更不想沦为他人的棋子。最重要的一点是,封火对于掌控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为了增加“主角”与他敌对的筹码,他其实没有兴趣将那些人卷进自己的计划里,这就充分说明了他和莫里亚蒂的相性不太好,英灵与他的意识一定会在有些时候产生冲突。   反正封火没攻略完就卡关放置的英灵有很多,攻略完就放置了的英灵也有很多,比如说那位基督山伯爵……仓库看守员喜加一也没什么。   到了眼前的鸭子飞了,这令莫里亚蒂感到很遗憾,可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所以他决定进入封火的心象空间再努力一把。   莫里亚蒂长吁短叹着,好像真的是被逼无奈才只好退了一步,“好吧,好吧,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让你加快这一部分的进程。这样总可以了吧?毕竟你还没有看到最高潮的一幕啊,错过了这一次的话,下一次你想要靠近真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没有经历过你的那一部分人生,我说不定会被你的装傻所骗过去。”封火歪了歪头观赏着他的表演,“但现在,我可以想象到,你只是在后面为我准备了其他的‘惊喜’吧,那种只要我看了就会决定与你合作的惊喜。”   所谓的阳谋,就是即使你知道是圈套也必须撞,封火在他的身上充分学习到了这一点。   莫里亚蒂笑容和煦,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名大学中的睿智教授,只是他语气中的愉快泄露了他的真意,“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赌一把看看呢,年轻的魔王?”   封火其实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想追求一个最稳妥的方式,就该直接将奥伯龙、莫里亚蒂、芦屋道满这种自我意识特别强烈,同时绝对不会看在他是合作伙伴就收敛的英灵彻底封存,那样自然就会根绝翻车的可能性了。可惜的是,他并不是那么谨慎怕死的人,否则也没有接受系统的理由。他享受和主角们博弈的乐趣,也享受和这些英灵博弈的过程,而博弈的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他决定看一看莫里亚蒂为他准备的惊喜。尽管这个惊喜差点就让封火在凌晨翻窗跳到隔壁,拎起藤丸立香的领子狠狠地摇晃一通……如果不是他的理智尚存,他真的会让藤丸立香和他一样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封火通过莫里亚蒂的关卡了解了莫里亚蒂,可这场交易是双向的,莫里亚蒂也在他的心象空间里充分认识并解析了他,所以他太明白该如何让封火无法拒绝他了。   那就是,将自己与一名魔神柱合作制造出的亚种特异点展现给了封火。莫里亚蒂在那个特异点中曾尝试谋杀整个星球,而这计划在命悬一刻的时候被人阻止了——阻止他的人,就是藤丸立香。   以普通人之身背负起了人理最后的希望,获得了诸多英灵的认可与帮助,历经磨难、相识与分离而从未放弃,最后的救世主,藤丸立香。   同时也是封火的邻居,相识十三年,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随着莫里亚蒂的记忆展开,藤丸立香的种种异常也都说得通了,增强的体能耐力都是在特异点中磨砺出来的,本就是个普通人的他如果连耐力都跟不上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活到结束一切的那一天。而藤丸立香放学后时常消失,也多半是去解决新出现的亚种特异点了,即使那已经不再是他的义务,也仍然为此奔波着。   “藤丸立香有着你没有的资质——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德森在将藤丸立香带到迦勒底之前曾经说过的话在封火的耳边响起,封火好笑地发现,他早就忘了安德森的长相了,可他这句话却一直刻在他心里。   封火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平复下来,“无所谓,我也没有告诉过藤丸我在做什么,他当然也没必要告诉我。”   他心平气和地推完了莫里亚蒂的关卡,虽然莫里亚蒂只是想让他看看那个特异点发生的事,不过封火多少还是得还他一份人情。   比起前面的世界中,动辄十几年乃至百年千年的布置,这一次,他只用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他的布置,这自然有这个世界除了小泉红子之类的个例就几乎完全属于科技型世界的理由。   在血字的邀请函发出之前,东京就已经成了多米诺骨牌所搭建的城堡,只需要触碰其中的一块牌,就会将整个多米诺的流线击倒。仅仅几天时间,东京就被营造成了近似于新宿特异点的环境,被当做都市传说的幻灵游走于城市中,东京终于成为了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特异点。   美中不足的就是,封火没能召唤出幻灵魔弹射手,所以他现在还是Caster(魔术师)而非Archer(弓箭手),对于这场流星雨的操控余地自然不如与魔弹射手结合的情况,射向琴酒的那一发子弹,不过是附上了简单的追踪魔术。   不到万不得已,封火其实不太想动用英灵的力量,这种仅仅建立在英灵与人类之间差距上的胜利,本身就是一种失败。而制造出完全没有答案的死题则更加无趣,所幸的是,这个计划,可不是完全无解。   这场犯罪,其实还留着一个微小的缺口,是计划本身所带来的不可抹消的缺口,如果抹消那么计划也将被颠覆,足以将他们重新拉上同一个平台。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察觉到呢?   工藤新一久久地沉默着,待封火将瓷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才再次开口。   “我并不相信魔法,也不相信死者苏生,或是书中的角色走入现实。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你不是‘那个人’的证据,可我所寻找到的证据,只是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   “任何犯罪者都有着过去,没有人天生就能够创造出完美无缺的犯罪,因此才会在犯罪现场留下罪证。如果想要为他人策划出犯罪计划则更加复杂,在真正地拥有制造计划的能力之前,你必定会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到最后才能掌握那样的能力。可你的计划,最早能够追溯的时间是一年之前,你的势力也是从那时开始经营。”   工藤新一说着,缓缓抬起一只手,“也就是说,你是在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正如同那些被你称为幻灵的生物一样,但你应该是更加高级别的存在。你一直向这个方向引导,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在进行着误导,但我想,哪怕是说谎,你也不会将其他人称为朋友和敌人,除了你所认定的人之外,没有人能够被你这样称呼。”   “你的真实身份就是——福尔摩斯的宿敌,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   作者有话说:   教授:怕你们到完结还不掉马,我来助力一把,不用谢(wink)   咕哒:…………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唱)   新一就是,全凭推理能力推出英灵的存在和教授的身份,而且是都市传说之前他就已经怀疑是莫里亚蒂了,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一点点让自己认可了不科学的存在呢()   这个世界和谐了很多部分也略写了一些情节,其实还有一些我想写但会导致本文gg的东西,毕竟jj的要求是主视角不能过分混沌恶,这也是我开了文才被编辑大人敲打得知的……所以jj的真酒文都不算特别真酒,酒厂变水厂的原因我完全理解了(不是)感谢在2022-04-19 00:16:38~2022-04-19 23: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91213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脇差]晶左文字 29瓶;寻芳不觉 20瓶;焦糖果冻 10瓶;一个小白告 5瓶;芝士 1瓶; 第80章 爆炸   说出这个结论, 令工藤新一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   要说为什么的话……嗯,他和服部平次也一起解决过不少带上奇幻色彩的案件了,什么蜘蛛之家、吸血鬼、人鱼、 鵺之类的乱七八糟案子, 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类型案件时服部平次几乎都在旁边, 而最后他们也都会证实,这些幻想传说中的生物都是人类伪造的假象,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而设计的诡计。   那些凶手制造的诡计确实非常的精妙, 现场全都如同真的有那种活在传说中的生物经过,可最后他们还是凭借蛛丝马迹找到了人为的痕迹, 否定了那些超自然生物的可能。   然而这一次的事件, 让工藤新一难以再用科学去解释正在发生的一切, 而且他也意识到,假如他继续否定这些幻想的存在, 那么也永远不可能接触到事情核心的真相。   既然如此……那就假设, 教授的身份正是那位福尔摩斯的宿敌, 以此为前提,去推测他的下一步计划。   封火轻轻为他鼓了鼓掌, “不错的推理。但就算是推理出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 你已经放弃去做什么了吗?”   工藤新一顿了顿, “只是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再进行一次推理而已。”   默然听着他们对话的黑羽快斗神色微动,封火自然注意到了这位始终维持着扑克脸的怪盗的情绪变化, 也抓住了工藤新一话中的关键词,但他的话音在出口的同时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掩盖。   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响起, 连着四层楼的玻璃都被内部的爆炸所炸成碎片, 该说幸运的是原先围在楼下的人们已经因为之前的骚乱有所分散, 随即滚滚浓烟从楼层中冒出, 顺着气流向上攀升,令这座塔蒙上了一层阴影。   工藤新一也在爆炸引起的震动中脚下一踉跄,他反应迅速并没有跌倒,不等稳住身体他便转向了黑羽快斗,“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和琴酒说过局面在你的控制中了吗?”   黑羽快斗从这身不合身的西装中取出了对讲机,按下按钮时已经将声线切换成了金巴利的声响,“Gin,你在做什么!?我还在这里面!”难道说,他伪装成金巴利的事情也暴露给琴酒了?可是教授识别出来也就算了,琴酒甚至没有见到他,就凭短短几句任务汇报就鉴别出他是假货了?   琴酒的喉中滑出了一声近似于冷笑的气音,“金巴利,我的任务可不包含保证你的生还这一项。为了彻底解决那个男人,我不会留手。”   黑羽快斗:“……”   哦,那没事了,原来不是他装得不像,而是单纯的这个组织不在乎员工啊……不对这问题也很大吧!你们这组织能不能好了!   他忍不住以微妙的眼神看向工藤新一,看得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无奈点点头:嗯,确实,这就是他们的风格。   “拼命活下来吧,金巴利。”留下这句带着冰冷笑意的话,琴酒切断了通讯,对讲机里只余下了忙音。   黑羽快斗瞥了一眼悠哉端坐着的封火,确认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现在做出任何的挣扎,“想不到教授居然会放任他们在你的螺旋塔里布置炸/弹。”   “我可是相当公正的,那个枪法不错的男人既然入了局,就和你们是同样的客人。无论是什么人想要改变我选定的结局,都欢迎你们去尝试。”封火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冠上个公正的形容词。   黑羽快斗实在难掩吐槽的冲动,“只是因为不管我们做什么对你都不会造成什么不利,无论是哪一边都等同于你的计划的进行,所以你才无所谓吧。”   封火冲他眨了眨眼睛,默认了这一点。黑羽快斗于是索性和工藤新一当着他的面交谈起了计划,他从那身宽大的衣服下抽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伪装成比自己强壮高大的人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藏下许多东西,“大侦探,以你对那个组织的了解,他们对这座塔的损伤能够进行到哪一步?”   “如果是琴酒来执行,做好最坏的打算。”工藤新一凝重地从他的手中接过笔记本,也完全不避讳封火,就这样入侵了螺旋塔的监控系统,调取着金巴利的行动轨迹,看得封火有些讶异,“这一次,你们没什么时间去安装什么道具来入侵我的后台吧。”   工藤新一的目光快速地追随着屏幕的画面而移动着,“赌场和这里使用的是同一套系统,反推出系统的防护方式,以那种方式再破解一次就要迅速得多。”当然,这是阿笠博士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成果。   封火恍然,“原来如此,你们有一位可靠的后盾呢。”   “底层的炸/弹是为了堵住底部防止宾客们的逃脱,但因为海伦之泪的控制,阴差阳错之下没有人被困在塔里,除了我们。”说到这里,工藤新一不禁向封火望了一眼,接着才继续道:“剩下的三个炸/弹设置在第15层、23层、30层……最后一个离我们很近,为了避免破坏这一层的魔术阵,最好优先解决。”   黑羽快斗已经脱下了外套,一步步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他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硝烟气息,缓缓弯起唇角,“制造出引人注目的表演是怪盗的专长,怎么能轻易让别人抢走风头呢。”   他话音的最后一个字落地,那身黑色的西装与假发和面具便被他一齐扯下,露出了被穿在下面的洁白西装,伪装的衣服在他松手的同一时间就被卷进了风中飘向了远方,而他则微微侧过身,佩着单片眼镜的脸颊转向了工藤新一,唇边是怪盗式的张扬笑容,好像无论是这伤害力惊人的爆炸还是那匪夷所思的流星雨都没有让他感到畏惧,“那边就交给我了,我会结束这场烟花表演的。而你——”   看到他的表情,工藤新一便将“你知道该如何拆弹吗”的话都咽了下去,他与黑羽快斗短暂地对视了一秒,亦是慢慢露出了高中生侦探的笑容,“啊,当然。让罪犯的罪证暴露于阳光之下,终止他们的犯罪,是侦探的职责。”   黑羽快斗于是不再多说。特异点之内的天象异常,甚至连太阳与月亮都一同挂在了空中,他将一个六角形盒子取出,裹着白手套的手难得有几分颤抖,迎着月光掀开了盒子盖子。躺在其中的红钻石因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魔力,以至于自身散发出了过度夺目的红芒,魔力扭曲了空气并灼烧着附近的空气,那热度之前就穿过衣服的遮挡灼伤着黑羽快斗的身体,而它的温度还在继续攀升,这令黑羽快斗没有动手去触碰它,只是举着盒子迎着月光打量了一下。   在看清了什么之后,他的表情怔松了一瞬,有许多情绪闪过他的眼中,最后留在他脸上的只有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的笑容。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基德一直就是在寻找一块特殊的宝石,难道就是……不等他继续想下去,黑羽快斗已经毫无留恋地将盒子关上并抛向了工藤新一,后者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便听见黑羽快斗畅快地大笑着:“那就交给你了,大侦探。”   留下这句话,白色的身影则自天台向下跃去,滑翔翼在他的身后如同羽翼一般展开,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了视野内。   封火扫了一眼那个盒子,哪怕不靠其中的魔力也能猜到海伦之泪正在其中,可他却没有急着将宝石取回来,“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们应该是敌人。”   工藤新一掀开了微微发烫的盒子盖子,刹那间的光芒将他的双眼都映成了红色,宝石散发的热度也愈来愈惊人,如同是将烧热的铁块放在眼前,他凝视着这枚宝石,“宿敌也未必不能合作或是交谈。”   “哈哈哈,说得也是。可你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无论你是否要毁掉它,这座城市都会毁灭,区别在于能否令全世界一起陪葬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的工藤新一却是笑了笑,“教授,你确实很擅长误导。你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谎言并不是纯然的假话,而是有九成的真话与一成的假话所构成的,可那一成的假话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你坦诚地说出了你自己的目的,甚至细致到了具体的执行方式,这一部分都是真话,也是我们本来就能够推测出的信息,你直接说出来以便令我们放松警惕。但在最后的最关键的选择上,你给出了两个答案,一个错误的和一个更加错误的答案,将我们的思考限制在了你所给出的范围之内。”   “可是这并不是电车游戏,选项并不只有两个!”   封火唇边若有似无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静静地看向工藤新一,叹息了一声,“可惜,小侦探,你并不是和我一样的英灵,只是一名普通人类的你,可没有添加选项的能力啊。你们所指望的那位小姐魔术造诣确实在我之上,但这里是我的魔术工房,她可没有得到进入的许可,更何况,就算是她,也来不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我的设置。”   “我确实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是教授,你在那本书里也只是一名普通人,就算成为了英灵,你本来也不会拥有过于超脱现实的能力才对。你目前表现出的能力,对于人类精神的控制,还有抽取被控制的人的生命力,这些都是合理的,但吸引流星雨不是。想要使用这一能力,你必然付出了什么代价,并且……你对于它没有足够的掌控力。”工藤新一握住了那枚宝石,强烈的灼痛感从掌心传遍了全身,盒子从他的掌中脱落砸在地上,他闷哼一声,却是用尽力量紧紧握住这枚宝石,“……海伦之泪,就是你的媒介。”   封火看似无动于衷地缓缓站起身,“误导,如果会导致自己落入不利的境地就没有意义了。我既然放任本该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它落进你们的手中,就意味着我很清楚一点,人类是不可能控制它的。”   作者有话说:   平次真的很招奇奇怪怪的案子呢(。)经典八个蛋来了,没有八个蛋的剧场版不是完整的剧场版(划掉)   下一章应该就结束这个世界了,不过接下来还没决定好是先写海贼还是先写家教,比较可能会先写海贼+贤王。还欠的两个加更我没忘主要是太忙了,五一之后应该就能终止加班了,到时候应该是进行到幕间或者下个世界还!   感谢在2022-04-19 23:04:18~2022-04-21 22:4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咖啡苦口加点糖 10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81章 陨石   红钻石, 是所有彩钻之中最为稀有少见的品种,也因此成为了最昂贵的宝石之一,哪怕是未经打磨的红钻石原石都是一种稀有品。海伦之泪总重在10克拉, 这个重量相较于一般的钻石而言算不上特别, 可它已经是现存的红钻石之中最大的一颗,排在它之后的第二大红钻石也不过5克拉而已,再加上它曾经经历过的岁月, 它被赋予了另一层不同但更加沉重的价值。   与此同时,海伦之泪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潘多拉。   传闻中, 潘多拉能够令人长生不老, 而收藏着潘多拉的那位富豪正是听说了它能够夺取他人的生命为自己所用的能力才将它得到了手,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它的正确使用方式,不仅没有靠着它延续生命, 反倒是自己的生命都被它夺走了大半, 这才拿来与封火进行交易。   这枚宝石的性质正如它烈火般的颜色一样, 魔力活跃且极其不稳定。它没有自我意识,因此会肆无忌惮地吸取持有者的生命力直到一丝都不剩, 同时还具备着独特的魅惑属性, 精神薄弱者根本无法抵抗它的诱惑, 结果就是至死都不肯松开握着宝石的手。就这点而言,被诅咒的宝石一名,它名副其实。   不稳定的媒介结合莫里亚蒂并不擅长的魔术, 听上去就不靠谱。然而这个世界的灵脉十分薄弱,神秘也几乎不复存在, 以至于封火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比海伦之泪更加合适的魔术媒介, 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将它作为计划的核心部分。   也许继续等待几年乃至几十年, 就能够遇到更加合适的道具, 以英灵的身体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有魔力就无所谓,只不过封火没什么耐心了。   如今的海伦之泪,正是一个不停吞噬着四周的魔力、生命力的无底洞,被它所吸取并转换的魔力正储存在它的内部,等待着被启动将那部分魔力释放的时刻。   换句话说,也可以称之为……一个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的,粗糙至极的圣杯。要拿它与真正的大圣杯相比,就好像用自行车去类比航空母舰,无论是构造还是魔力储存量亦或者是功能,都不可能相提并论。   如果只是为了完成这个计划,这块宝石就足够了,它会配合刻印在整个东京的巨型魔术阵,按照封火预设好的方式运行,将流星雨引下来。可如果是工藤新一想要修改封火设定好的方案……   同样是普通人,海伦之泪的上一位拥有者已经因它而只剩下一口气了,更何况现在的它正处于运转至极限的状态,封火几乎能看到工藤新一的结局了。   他迈开步伐悠然地走向工藤新一,皮鞋踏在天台的地面,落下哒、哒的声响,这声响于工藤新一而言甚至盖过了这个世界现在一切的嘈杂,“你知道它的上一任持有者的下场吗,小侦探?”   工藤新一没有回话,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那种钻心剜骨的剧痛令他无法出声,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与力量都被宝石从身体中剥离,而它散发出的魔力又反过来刺痛着他的皮肤,冷汗沿着他的额上流下浸透了这身用于伪装的西装,他的手背因剧痛与用力过猛而青筋暴起,可他却没有松开手,而是死死攥着红钻石,哪怕掌心被钻石的棱角划破,鲜血滴滴答答流在地上也不肯放开。   但身体上的疼痛并不是最为难捱的,精神上的才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如一把锥子,正试图撞进他的脑中,如果不是小泉红子交给他的那片羽毛,他现在已经被它所控制了。   工藤新一还有心情苦中作乐地想道,反复经历身体缩小和长大的痛苦也不比这轻快多少,他对于疼痛的耐受力早就在这一次次的变化中拉高了,也许还要说声谢谢组织了。   封火离他越来越近,只剩下五六步的距离,而工藤新一也终于适应了这种痛楚,他紧握着海伦之泪后退几步,“‘如果可以彻底地使你毁灭,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迎接死亡。’你对于这句话应该不陌生吧,教授?”   封火停住了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他眯起眼睛端详了工藤新一片刻,慢悠悠地说,“‘我答应与你同归于尽,但不是你毁灭我。’”   “你这样做,也不过是为我提供更多的魔力而已。有什么意义吗?”   工藤新一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重重地喘息着挤出一个笑容,“教授,你正在试图用语言阻止我,这就意味着我的举动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让我再推理一下吧——其实,你也很期待被阻止的结局吧?你想要看到一个不同的、有新意的走向。”他说着,用染上自己血液的左手将衣服中的那片羽毛抽出来,接着在封火惊讶的目光中松开了手,任由羽毛被风所吹远,“那我就让你看一下吧,教授!”   既然现实中的他没有能力去控制宝石,那就在精神世界中试试看!什么都不做不过是坐以待毙,还不如彻底地赌一把!   就在羽毛从他的手中脱手之时,海伦之泪所散发的赤红光芒骤然明亮到了刺眼的程度,工藤新一一晃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他的意识之内,还是宝石中……?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大胆啊。”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工藤新一转动身体观察着无论上下左右都没有区别的黑暗,接下来响起的与刚刚不同的年迈些的男声,“不大胆一些,又该怎么将真理握在手中呢。”   “你们是什么人?”工藤新一问,但并不带有敌意,他莫名觉得这些声音有一种独特的亲切感。   “反正不是你期待的福尔摩斯。”又是一个不同的男声。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过是一些未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也没有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事迹的无名英灵而已。”   “我们是无名之辈,但也拥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不知多少人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交叠着说出了同一句话,“——侦探。这就是我们这一概念,也是我们的本质。”   “你的意志召唤出了有着同一意志的我们,那么,你希望我们为你做什么?”   做什么?   工藤新一对于英灵仅有的了解来自于封火的描述,不过他发现他似乎能够看到“侦探”这一英灵的一些能力,侦探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与速度,魔力也非常可怜,但这根本无所谓,武力在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哪怕他们有着击败教授乃至杀死他的能力,这场终极犯罪还是会继续进行下去。   他随即注意到了侦探的宝具,他愣了愣,唇边慢慢绽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在封火的视角,工藤新一只是闭上眼睛安静地呆立在原地许久,接着身上传来了异样的魔力波动。   封火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他没有贸然去触碰海伦之泪,大局已定,现在只需要推动陨石流星的命中罢了。   “就在此证明吾之最终式,终极犯罪吧。”他打了个响指,遍布于东京的魔术阵亮起了诡异的光芒,“终极犯罪(Catastrophe Crime)。”   可这诡异的画面,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世界现在安静地过头了。就在他发动宝具的同时,另一重魔力快速地覆盖了他与这个世界,整个世界瞬间寂静无比,只剩下了他与眼前的侦探。   封火缓缓看向工藤新一,“……固有结界。”   工藤新一低低呼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毫不避讳地对上他那冰冷的双眼,“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是他们……那些没有被世人记住,却一生都在尽着自己力量的普通侦探所制造的机会。”   “这个世界里,只有你与我,还有你的犯罪现场。在我解开真相你承认自己的罪行,或是你掩盖所有的罪证以前,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   在这个固有结界里,作为封火的犯罪现场的整个东京城市都被重现,自然也包括他所设下的魔术阵,而封火所召来的陨石,也将坠落于固有结界之内,不会波及到外界。   封火低笑了一声,“工藤新一,你真是召唤出了一个没有用的英灵啊。你根本不是以打败我为目标,抱着这样脆弱的信念,又怎么可能拿下胜利呢?”   如果是一般的圣杯战争中,这个英灵能够起到的作用大概还不如只会书写故事的英灵吧,但偏偏,却是最适合这个世界、这个特异点的英灵,也是最适合工藤新一的英灵。   工藤新一扬起唇角,他当然没有错过教授对于他称呼的改变,“我不需要胜利,但你确实已经输了,教授。”   “你想要谋杀这个城市的计划我已经清楚了,而证据就在我的手中,接下来你的计划也会终止于这个固有结界中。你的终极犯罪,到此为止了。”   第一枚陨石终于突破了大气层,在摩擦中化为焚烧着的巨大火球,从天际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撞向地面!   工藤新一扫了一眼天边的陨石,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他压下隐隐的不安向封火伸出一只手,“到这里就够了吧,你不是那种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会继续浪费时间的人。承认你的罪行,然后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啊啊,还真是不错的逆转啊,没用的英灵和普通人对于犯罪者的终极逆转。我承认,这真是场不错的游戏,一切事态按自己的设计发展很愉快,无法如愿也有着不同的愉快呢。”封火却拨开了他的手,不紧不慢地后退几步,一直退到了天台的边缘,“不过呢,我也没有完全落败,我的证明已经结束了。用我的方式,确实能够拯救这个星球,不是吗?”   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的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他小心地上前了些,“……别把别人辛苦想出的办法也算成是你的功劳啊。虽然,我确实是被你计算进来的。”   封火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所以我才说,你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和福尔摩斯完全不一样啊。”   “让我来为你上最后一课吧,福尔摩斯的弟子啊——这么好的时机,就该紧紧地握在手中,彻底地消灭你的敌人,而不是给他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   工藤新一的瞳孔一阵收缩,“等等!”   身着西装披着幽蓝披风的男人,向着这世界露出最后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从四百米的高空向着地面坠落,“再见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奔向了天台的边缘,伸缩吊带的一端扣在了边缘,另一端被他握在手中,他追着那个身影向下落去,“莫里亚蒂——!”   陨石将要坠落,而他在除了一条匆匆放下的绳带之外就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从高空中跃下,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他望着那个坠落的身影,却想起了这座塔的名字。   螺旋塔……螺旋,还有天台上太阳伞的布料(羽布),用日语读出来的读音,与莱辛巴赫如此接近。   原来,连自己的结局都已经计算好了吗?   陨石终于坠落于地,猛烈的冲击波以坠落点为圆心扩散至整个固有结界,而在冲击波波及到工藤新一以前,英灵侦探已然将他送出了固有结界,于是那个身影与被陨石吞没的世界也距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作者有话说:   玩了个有点烂的谐音梗。我对新宿部分的解读是这样的,教授不喜欢“一定要输给老福”,结合语音我觉得他也同样不喜欢从莱辛巴赫瀑布坠落的结局,但我觉得呢他这种人是会把成功与落败的可能性一并计算的,跟下棋一样必须考虑各种可能性,而如果要面对失败这条路那么他大概宁可选择莱辛巴赫,总比新加一个嗝屁方式要更好接受一些。   今天这章是我这本书目前写的最久的一章,从六点一直写到现在,改了很多次……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特别需要后日谈去交代的后续,不过不写幕间多少感觉缺点啥……   感谢在2022-04-21 22:48:11~2022-04-23 00:1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斯卡里奥 70瓶;芝士 2瓶;吾王 1瓶; 第82章 幕间:于迷雾尽头   金巴利从昏迷中醒来时, 鼻尖满是炸/药引爆后的刺鼻气息。虽说不是智力型的组织成员,但他好歹也是在警视厅卧底已久,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现状。   他的四肢被胶带紧紧缠住, 就这么躺在一辆行驶的汽车后座上, 他在袖子中藏着的武器不知所踪,只凭个人的力量想挣开胶带基本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金巴利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他闭上眼睛, 对着驾驶座背对着他的人说道,“杀了我吧。”   那个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戴着一层面具, 金巴利只能看到他的双眼是蓝色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瞳,“这个国家的法律不会轻易判决死刑, 你没有必要求死。”   金巴利嗤笑了一声, “身为怪盗居然还这么天真。我得罪了政府, 又在这次任务上失败了,你以为他们会让我活下去吗?”   他的身份有问题, 而他在警视厅的上级其实有所察觉, 可对方并没有把这件事公布出去, 而是以此为要挟要求他在暗中帮助做一些不干净的活,在赌场的那次活动里他把一切留下来的资料都清除干净,自然也包括他的那位上级, 后者也是因此才保住了他。   为了不让金巴利把和自己的交易说出去,那位上级不会给他留下多少时间了。至于组织的态度, 就算他有办法从警方手中逃走, 组织也会将他视为弃子, 结局不会好到哪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放心吧,你的那位上级很快就会去监狱里陪你一程了。至于组织,他们现在大概也没有时间去处理你了吧。”   拆除了琴酒布下的炸/弹后,黑羽快斗赶到先前他藏着金巴利的楼梯间,把睡得不省人事的金巴利带了出来。如果这是一名一般的犯人,把他送去警局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只可惜现在的情形,哪怕是警局,也未必能够信任。   他更熟悉的中森银三是个值得信任的警官,但搜查二课主要负责的案件并不是这一类型……看来只能交给那位神秘的警官了。   金巴利的瞳孔一阵收缩,他想起了他在赌场内击杀那名假教授时房间内的烟雾,还有从他身边刮过的一阵风——那一天,房间里不止保镖与荷官两个人,他不仅在,还赶在金巴利销毁资料以前拿到手了。   但紧接着,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久未进水的喉咙十分干涩,“你……连组织的情报也已经?”   黑羽快斗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同后视镜中的金巴利微微一笑,“嘘。”   接到消息的安室透带着一队特警赶到了一间被废弃的仓库,而他见到的就是被胶带绑着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的金巴利,他让持枪的部下们在身后警戒待命,自己则慢慢接近金巴利,也注意到了他胸前的一张卡片。   【假警官已经奉还——怪盗基德。】附带右下角标志性的基德头像。   金巴利没有见过波本,仅仅是知道波本的存在,但安室透却知道金巴利的长相,见到金巴利撕去伪装露出的真面目和脚边的面具,他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就是一直潜伏在警视厅的那位组织成员啊。”   虽然抓到了他,但其实安室透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喜悦——组织的钉子钉在警视厅这么久,可他们却没有察觉,直到现在才靠外人帮忙找到,可以想见漏洞有多大了。   特警们前来将金巴利的双手铐住,金巴利全程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并维持着沉默,安室透亲自负责将他押送上了警车,金巴利这才用死水一样的双眼望了他一眼,“你们是战胜不了组织的。”   “……”安室透顿了顿,坐在了他的身旁,目视着前方神情平静,“如果你是担心你自己的安危,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从现在开始,直到你被审判之前,不会再有人对你造成威胁。”   被捕的金巴利,代表的就不再只是他所知道的有关组织的情报了,如果让他在他们的手下被组织所杀,执法机关的公信力可就是彻底地颜面扫地。   警车鸣着笛驶远,黑羽快斗在仓库顶上坐了许久,也不在乎自己的白西装是否会被屋顶的灰尘所弄脏。   夜幕悬在他的头顶,寺井黄之助开着的车停在了这间废弃的仓库前,黑羽快斗从仓库上一跃而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寺井黄之助面露担忧,“少爷,你没事吧?”   “当然了爷爷,轻松轻松。”黑羽快斗摘下礼帽和单片眼镜,从口袋中取出一枚宝石,失去了一切的魔力的它黯淡得如同一块普通的玻璃,但他却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块宝石,声音放得很轻,“比起那个……爷爷,我终于找到它了。”   海伦之泪,就是他成为怪盗以来一直在寻找的潘多拉,也是导致他的父亲被以动物作为代号的组织害死的原因。现在,这块宝石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最关键的是,那些家伙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先机,现在可是在我们的手里啊。”他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以潘多拉作为诱饵,进行怪盗基德的终场谢幕演出,组织一定会出现在那个现场。   寺井黄之助将视线从宝石转移到他的身上,将黑羽快斗脸上混杂着种种情绪的笑容收入眼底,本该劝阻他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的他看到这笑容时,能说出口的就只剩下了:“……是的,少爷。请你一定要小心。”   ——   米花酒店迎来了一位小小的客人。他的个子还没有到柜台的高度,以至于前台的接待听到他的声音四处观望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那个……我在这里啦,请你低下头看一下。”江户川柯南奋力地举高手臂招了招,这才吸引了接待的注意力,接待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抱歉呀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吗?”   江户川柯南对自己的孩童身躯完全习以为常,他把自己的笔记本举到接待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的字,其中的一行坐标和时间被用红笔圈了出来,“我想问一下,今天在酒店的十八层有一场有关数学的讲座吗?”   接待惊讶地看向他,“是的,确实是有的,不过……”   “不过?”   “不过,包下那间会议室的先生让我们不要在大厅摆放讲座的宣传海报,还说他可能会赶不过来,所以他提前录好了内容,我们只要在他所要求的时间播放那段视频就可以了,哪怕没有一位观众。”接待笑了笑,“你是第一个问及这个讲座的人呢。能把你的邀请函出示一下吗?”   江户川柯南沉默了片刻,将夹在笔记本里的讲座宣传单抽了出来,宣传单开头的一个鲜红的字母H格外晃眼,“是这个吗?”   接待扫了一眼就了然地点点头,“是哦。那我带你去吧,小弟弟。”   江户川柯南在接待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会议室,会议室内总共摆放着十三张椅子,他随便选择了一张坐下。接待见状便打开了投影仪,设置好了播放的时间,按照那位先生的要求准备离开了,江户川柯南喊住了她,“那个,大姐姐,那个人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接待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呢,他只是让我们称呼他为教授。”   “……是吗,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啊。”江户川柯南低声嘀咕了一句。   城市中的幻灵、流星雨,都在教授消失的同一时刻消失,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但江户川柯南总有一种没有结束的不现实感。   他重新翻找起从赌场拿到的资料,还有展出那一天的展品,接着他注意到展品的标记方式有些奇怪,这些美术品都在资料中有提及,对应着不同的人名。   展品总共有宝石首饰、美术品、雕像三种类型,他将它们对应着的数字和字母重新排列,发现这三种不同展品的标记分别使用着不同的密码编译方式,对于展品反向推测之后他得到了对应的密码表。   但是这密码表应该用在什么地方上?江户川柯南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密密麻麻的密码,就在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时,那张他第一次见到教授时拿到的传单从中滑了出来。这张传单上的内容十分不知所云,只能看出是一个教授想要进行一场数学讲座,时间、地点以及具体的内容却是一串串不相关的单词,江户川柯南一度以为那只是教授随便编出来的,但现在得到了密码表之后,他下意识地将上面的字母进行了解码,居然得到了一个坐标和时间。   米华酒店18层091房间,19:33。   ……真是恶趣味,连自己的死都能打趣。   1891年5月4日,福尔摩斯在莱辛巴赫瀑布与莫里亚蒂进行最终决战,双双坠入瀑布中,但福尔摩斯从中生还了。   而1893年,是柯南道尔完成《最后一案》这个故事的时间,如果将18和93分别作为时间的小时和分钟,就是18点93分,将93分钟换成1小时33分钟,就等于19:33。   江户川柯南手上的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从32变为33的一刻,投影仪亮了起来,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出现在了白色的幕布上。   “你好,解开了这个无关紧要的谜题的小侦探,我就知道,你的好奇心会让你出现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随即变成了半月眼,“你并不是预测到我会出现在这里,而是提前和接待商量好了吧,不同的人来到这里就放出不同的录像。”   幕布上的教授停顿了一秒,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我可是给了他们很多的钱呢,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自然是合理的。”   明明是早就录好了的视频,可他们现在却好像在跨越时空对话一样,这种感觉很新奇,以至于江户川柯南的胸中有种奇怪的情绪。   “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应该做好了来上课的准备吧?听好了,我的课程可是只有这一次,如果记不住的话可不会有第二次哦。”教授低笑了一声,他按下了灯光的开关,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后的一面墙,墙上标满了红点又贴着数张照片,江户川柯南在看清那面墙时瞪大了双眼。   那是……教授在这个国家的势力分布!却不全都是犯罪者,有警方的一员为了打击罪犯而与他交易,也有难以界定善恶的情报贩子,但这些无一不意味着情报,可以说,这个国家灰色地带的信息网都集中在了这一面墙上。   “你这家伙……!”江户川柯南握紧了拳头,他瞬间明白了教授这场讲座的目的。   他把这个势力留给了江户川柯南,如果他能够加以利用的话,或许能让犯罪率有效地降低,甚至在发生之前阻止它们……然而,这样的力量,用起来可能那么轻松吗?   他会接受这份力量吗?如果接受了,他会不会被力量反噬?会陷入掌控这种力量的旋涡中无法自拔吗?还是始终维持着本心呢。   他会否定这份力量吗?如果否定了,他是不是会在日后无法阻止某一场犯罪时感到后悔呢?   ——这就是教授想看到的东西。   江户川柯南甚至能想象出那个人边品着红茶,边优雅地翻着书的模样,“是被邪恶支配,还是支配邪恶呢?”   啪的一声,教授关闭了灯光,那面将会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墙陷入了黑暗,他笑着漫步到了镜头之前。   “给我看看你选择的道路吧。”   话音落地,他的影像也消失在了白幕上,江户川柯南没有去检查眼镜有没有录下这段画面,教授既然说了这是仅有一次的课程,就必然对内容进行了加密,录下来恐怕也只有噪音和模糊的影像。   他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站起身时双眼冷静异常,“那就给你看看吧,教授。”   他手中的传单在这时发出微弱的光芒,旋即缩小到了一张卡片的大小,卡面上绘着的,正是那面记录了记满了情报的墙。   【于迷雾尽头】   “什么迷雾的尽头啊,这不还是留下了无限的迷雾吗。”他不禁这么吐槽道。   作者有话说:   教授:福尔摩斯,你弟子的成长不是你推进的,而是我莫里亚蒂哒!   一些虽然退场了但是还在不懈地搞事的教授……他是真想把新一变成第二个他呢,比起搞星球毁灭,他对于侦探们投注的关注更大。   一不小心又写到这时候了,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写一章加更的日常,就算写出来也会很晚了大家不用等啦   感谢在2022-04-23 00:17:38~2022-04-24 22:1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猫眼赤瞳 20瓶;烨墨、太宰佑子 10瓶;熙折越、蝎子 1瓶; 第83章 使魔   封火在满目漆黑之中恢复意识。   他想要用手臂撑着床铺坐起身, 但四肢传来一阵阵的无力感,让他手下一滑跌在了枕头上,反复尝试了几次才成功地爬起来。   附近本该有几家超市和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就算是夜晚, 他的房间也不该这么黑,封火用力眨了几次眼睛,眼前漆黑的雪花才慢慢退去, 只是大脑仍然昏昏沉沉的。   这次席卷他的不是高烧,而是低血压与低体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慢, 体温更是马上就要跌到35度以下。   没有察觉到封火现状的系统终于敢喘出一口大气, 上蹿下跳了好半天发泄着自己被压抑了一个世界的不满, “宿主你知不知道我在上个世界有多慌!你怎么想的啊居然在讲究科学的世界搞魔术,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还有你留给工藤新一的是什么东西啊, 万一他真的走歪路了呢!?那样你的任务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啊?”它忍到现在才敢说话, 就是生怕说错了宿主给它整个更大的新闻。   “不来点奇幻元素, 你准备看我最后被逮捕吗?这种末路也太蠢了。”封火把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着的光球推远了些,“别吵, 头疼。”   系统愣了愣, 这才停下来观察起黑暗中的封火。黑发少年垂着头颅紧闭着双眼, 双手垂在身侧,全身的皮肤都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连上下飘动的频率都缓了下来。   封火看不到它的反应, 只是揉了揉太阳穴随口解释了几句,“莫里亚蒂想要的就是你说的那个结果, 至于我……我说我相信他能够克服留给他的黑暗, 你信吗?”   系统:“……信, 但不完全信。”   “既然不信, 还问我干什么。”封火感觉到血压稍微回复了一些,活动了一下手腕站了起来。刚刚踩到地面时,他还因为不习惯而踉跄了几步,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无力,步履趋于平稳地走向了窗台。   深夜,藤丸立香正在隔壁睡得死沉,封火不想和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家伙谈话,找他算账可以缓一缓,反正第二天是周末。   但别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封火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藤丸家的屋檐,仅以肉眼观察的话,能看到的就是没有任何异常的深色屋檐,而操控着‘别的什么’的人也是这样想的——星原枫火是个没有魔术资质的普通人,这一点已经被迦勒底验证过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识破魔术的伪装呢?   金色的蝴蝶从封火的指间悄无声息地逸出,接着包裹了那趴伏在屋檐上的蝙蝠形使魔,它本能地想要挣脱,可强烈的睡意从蝶翼上袭来,对魔力极其有限的使魔没怎么挣扎便陷入了沉眠。而使魔的持有者,假如他此时没有在梦乡中,能看到的也是被封火修改后的风平浪静的假象。   封火微微仰起头,望着被蝴蝶包裹着送到他面前的蝙蝠形使魔轻轻弯起唇角,“人类的过敏原会随着成长而有所改变一样,能力也是啊,魔术师。”   不过,他的这句话是不会传递给使魔背后的魔术师的。   后者会对他掉以轻心,实在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曾经的魔术回路少得可怜,而人类的魔术回路数目是天生的,这就决定了最基本的魔力量,这怎么可能会在后天发生改变呢?就算封火真的有数量可观的魔术回路,出身于普通人家庭的他不具备魔术知识,在家底决定了一切的魔术师界也是致命的。   没人能想象到,封火现在所具备的魔术回路早就接近顶尖水平,而他对魔术的知识,则大半来自于能够掌控一切魔术基盘的天草四郎,对付一个使魔绰绰有余。   每经历一个世界,封火的身体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进化,魔术回路被扩宽并带来相应的魔力提升,还获得了曾经所使用的英灵的部分能力。然而,他的魔力无法全部留存在他的身体之中,而是在不间断地流失,就像是一个底部被戳破的瓶子,虽说流失的速度没有追上获得的速度,可最终能留存在身体中的只有大概十分之一的魔力量。   与获得的力量同时到来的,还有他身体上的虚弱。在天草的世界结束时,封火就产生过心悸的反应,只是因为那种感觉并不明显而被他当作是第一次体验死亡而产生的心理作用忽视了,直到奥伯龙的世界结束他才察觉到这种异常,现在更是严重得无法忽视,唯有村正的任务之后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或者应该说,不仅没有出现异常,他的身体素质反而因为那次经历而发生了惊人的提升,以封火对英灵的见识来看,现在的他和一名近现代的英灵交手或许能五五开。也是在村正的世界后,他察觉到了跟在藤丸立香身边的东西,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忍耐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力量的流失,他也不必等到现在,才在不惊动使魔的持有者的情况下翻阅使魔的记忆。   天草四郎曾经猜测,身体的虚弱是借用英灵的身体引发的对他自身的改造所造成的,但奥伯龙却觉得不仅仅如此,这才有了村正世界的尝试,结果正如他所想,根本用不着借用莫里亚蒂的思维去思考,事实已经很清楚地摆在封火的面前了。   封火作为人类的身体想要向着英灵的方向进化,就会引发排异反应,导致了身体机能紊乱。他在进化时所得到的力量本该足以与副作用达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除非……本该用来支撑平衡的力量流失了。   可以说,假如没有保留下那十分之一的力量,他的身体立刻衰竭崩溃也不奇怪。   系统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出过声,封火也没等它回过神来,先上手读取起了使魔的记忆。使魔主人所擅长的魔术大概不在使役使魔方面,他所设下的防御封火基本可以视而不见,这段时间被监视的藤丸立香和他自己的底裤在封火眼里简直是一览无余。   ……呃,这家伙还真的看了藤丸立香的衣柜,封火冷漠地把这段删除了。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魔术协会,结构还和天草经历过的没什么差别。”封火若有所思,遇到的这位还是天草的熟人呢,“也对,那家伙对英灵可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藤丸立香的经历翻看下来实在是普通过了头,每一天都会和封火并肩上学放学,经历着校园生活之余,还要前去解决各种亚种特异点。封火看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一语成谶——竹马真被抓去007挖矿了,还是被压榨还在偷着傻乐的那种。   早就和你说了,他们不像正常人了。封火甩甩头,忽视掉这种莫名其妙产生的闷气,继续翻下去。   一个英灵的力量足以在这个世界掀起惊涛骇浪,更何况是带着一群英灵的藤丸立香?因此,魔术协会不是没有想过取代没那么好掌控的藤丸立香。具备灵子转移天赋,且拥有强大魔术的魔术师要多少有多少,在他们看来,连这么个普通人都能从那些危险的特异点与异闻带中活下来,那其他的魔术师还不是有手就行?   所以他们立刻着手,大胆尝试将他们所选中御主候补送去了这些新出现的特异点,结果嘛……藤丸立香只被迫退休了一个月,就被召回去解决险些扩大的特异点了。   自满的魔术师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有资质的魔术师,可能够和不分阵营不分善恶的英灵建立起信任与羁绊之人,就只有藤丸立香一个。   “缺心眼。”封火中肯地评价道,“也不知道趁机多争取一些待遇。”   所以他才会被魔术协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他才会以救世主之身接收着重重监视,像是这位熟人就干脆贴身监视了,这不违反魔术协会的规则,只要藤丸立香不追究就没人制止。   ……不过,也正是因为藤丸立香是这样的人,才会被那些英灵认可吧。最起码封火就很有自信,守序善良阵营的英灵很难和自己达成什么合作,不闹翻就算是进展良好了。   封火的唇边噙着一抹笑,以一种几乎是温柔的动作轻轻抚摸着使魔的头,看得系统汗毛倒竖。   熟人亲自把他对这个生存了十七年的世界的未知送到了面前,怎么能错过呢。   “有机会该上门道谢才行啊,对吧,系统。”   系统抖了抖,“呃……你悠着点啊。”它想了想,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你在这个世界没有重来的机会啊……”   封火瞥了他一眼,无声地点点头解除了魔术,将使魔送回了藤丸宅的屋顶。蝙蝠使魔过了几秒钟才悠悠转醒,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继续起了自己的工作。   不过,封火还有一点疑惑。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察觉到藤丸是御主?”   这个问题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藤丸立香,在魔术方面没什么才能,但他身边有着好几位冠位级别的魔术师,他们会为他掩盖令咒的存在,以封火之前的魔术水准还不足以识破那个伪装。   在等待藤丸立香的过程中,封火前所未有地决定把自己好好打理一番。   音驹的校服是西装款,封火一般不会穿得特别板正,可今天他决定狠狠地装一波,不仅系好了每颗扣子,还穿了一件马甲并在袖口喷上了古龙香水,再将黑发向后梳去,用发胶定型。这身装扮和造型放在其他人身上大概可以称一声优雅绅士,但如果是有意想要维持莫里亚蒂状态的封火,那就只能说是危险和可疑了。   火力全开的封火冷笑一声。以前掉马还有些心理负担,不想让藤丸立香察觉到不对劲,但既然知道他也一样怀有秘密,那么得知了藤丸立香秘密的他立场就不同了!   他敢演,藤丸立香敢认吗!今天不演到藤丸立香怀疑人生,他就不做人了!   等习惯了封火不锁门的藤丸立香自己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封火的桌前摆着煎好的培根、煎蛋和烤肠,而他正举着杯红茶翻看着报纸,听到门边的声音,不慌不忙微笑着向他举起红茶,语调上扬,“早安,要坐下喝一杯吗?”   由于特异点增多,不想让英灵们有额外的负担而将他们都在迦勒底待命,最近一直都是自己解决早饭的藤丸立香顿时如遭雷击。   这……这味也太冲了!(双重意味)   作者有话说:   立香:见过竹马的圣人形态、骗子形态、爷爷形态,已经没什么会让我惊讶了!   封火:(给里给气的英国老男人式问好)   立香:(麻了)   那个……由于教授的一波助推,差不多可以确定cp就是立香了,谢谢你教授()   感谢在2022-04-24 22:19:32~2022-04-25 20: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50瓶;不梦 30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84章 补课   藤丸立香瞳孔地震, 双唇颤抖着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枫火……?”   封火笑盈盈地应声,“嗯, 怎么了?”   藤丸立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如果我有什么让你生气的地方我提前道歉……”藤丸立香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惨痛地发现这并不是做梦,“你、你别这样,感觉要被杀掉了一样。”   “真奇怪,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封火放下报纸,不紧不慢地推着藤丸立香的肩膀把他押送到了餐桌前, 把他按在座位上, “比起那个, 时间不早了,先吃点早餐吧。”   藤丸立香咽了咽口水, 被他这种愉悦的语气吓得没敢抬头, 只用余光注意到封火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但在他眼里这种目光比那位紫色长发的Rider小姐的注视还恐怖!   他很努力地思考,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难道是周末也来打扰惹他不爽了吗?还是上次小测的分数差强人意?可恶, 连提示都没有, 怎么想得到啊!   而封火轻飘飘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 打断了他的思考,“不尝尝看吗,立香?不吃饱一些, 可没办法投入学习呀。”   ……藤丸立香视死如归地拿起了叉子,“说得也是……我开动了。”   哈哈哈就算竹马现在再怎么奇怪再怎么像可疑的英国教授, 也还是他本人嘛, 都能还原卫宫妈妈的料理了还能整出什么怪东西不成?更可况这块培根看上去卖相上乘, 火候好像也把握得刚好, 肯定没问题!   勇敢的救世主鼓起勇气咬下了一大口,就在这一瞬间,过重的盐分无情地痛击了他的舌头,他感觉自己的舌头似乎失去了知觉不再归属于他,与此同时,他的眼前闪过了过往经历的特异点的经历,它们走马灯式地从他的眼前掠过……啊,那个长着角的人为什么要站在河那边呢?他在向他招手吗?   封火完全没有要尝一口自己手艺的意思,而是好像才反应过来步骤的问题那样苦恼地撑着脸,“哎呀,盐放得好像有些多啊。”语气中完全没有疑似毒杀救世主的歉意,倒像是单纯的可惜食材的浪费。   培根在腌制过程中本来就会加入大量食盐,而封火在烹饪过程中又加入了致死量的盐,再倒上少量酱油,成功地让一片培根成为了杀手。   他很善解人意地把红茶送到了双眼放空的藤丸立香手边,后者几乎是本能地接过红茶,吨吨吨灌下了一整杯的红茶,才冲淡了舌尖的麻痹感,长舒了口气瘫在座位上,“谢谢……活过来了……”   ……刚刚差点把你送走的人不就是我吗,谢什么啊。封火顿时失去了继续欺负他的兴趣,把他面前空有外表的地狱食物端在手中,可藤丸立香却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个……浪费不太好吧?”   封火用另一只手屈指重重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藤丸立香嘶了一声,松开手转而捂着自己的头,封火则趁机把那些东西有多远放多远,“你还真想被毒死啊?看不出我在整你吗?”   “还是能看出来的,不过你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大概是我做了什么坏事吧?既然如此,就尽量让你宣泄一下好了,直到消气为止。”藤丸立香揉了揉泛红的额头,偷瞄了一眼侧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的封火的侧脸,与他脸上恢复如常的冷淡神色,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很好,总算正常了……嗯,他还有求生欲,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封火的动作一顿,他的目光瞟向藤丸立香,后者捂着头眨了眨眼睛,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眉眼弯起的灿烂笑脸。   先在这傻瓜对视中移开目光的是封火,“……你是蠢货吗。就算我真的要对你不利,你也准备坦然接受吗?”   藤丸立香放下自己的手轻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不会的。”   “……”封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正常些的早餐重重放在藤丸立香的桌前,“别耍嘴皮子了,快点吃,吃完还要补课。”   “啊,差点忘记了。”藤丸立香总算回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不过出于先前的心理阴影,他在下口时还有些紧张,结果入口的却是很美味的东西,他不由得满足地眯起眼睛。   封火看着他的吃相,在心中冷笑。   不愧是驯服了诸多难搞英灵的御主,果然很行,但是你要是以为用这种话就能躲过一劫就大错特错了!真正的决斗从现在才开始!   不惧怕任何剧毒的藤丸立香险些被一份英式早餐送走,只是灾难性的一天的开始。   在吃了正常的、无毒的、美味的普通早饭后,藤丸立香翻出了自己的课本和笔记,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补习。   迦勒底的全知全能之英灵有很多,只不过嘛……他们太喜欢在授课中夹带私货了,比如二世先生的历史课往往会演变成亚历山大大帝生平研讨会,而达芬奇亲也许教着教着课人就跑没了,有时候他的老师们还会为了彼此的见解(特指特斯拉与爱迪生)在课上吵起来,课程自然就被无限搁置了。   虽说时钟塔那边为了面子上好看,也或者是因为想要掌控他,有几名讲师都给藤丸立香发过助手的邀请,再加上他所得到的丰厚酬金,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工作的问题,但未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藤丸立香其实还没有考虑好。   是要继续作为魔术师行走在神秘的世界,还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普普通通地念完大学找工作,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也不想轻率地随意抉择,否则未免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在做出选择之前,最起码他应该给自己留下选择的资格,而拥有选择的前提就是……他至少要高中毕业啊。由于长时间不在校,他的学分已经岌岌可危了,不把分数提上去的话,就真的难毕业了。   “先从数学开始吧。”封火戴好黑框眼镜,露出了令藤丸立香又打了个寒颤的微笑,“毕竟,数学正是一切的基础啊。没意见吧,立香?”   “……不敢有。”藤丸立香艰难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以为已经结束了,怎么又开始了?还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封火喊他立香比喊他全名更有威慑力?   之前封火只是偶尔串号,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表现出了错误的人格,进而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免暴露出什么。可今天封火也是铁了心要给藤丸立香带来点回迦的温暖,他演得开心,藤丸立香都快要精神错乱了。   以高效到不可思议的方式教会你解题思路,但会顺便拐向指导你如何作弊的数学老师喜欢吗?   很有文学造诣也尤其擅长作文,但会边吃蜜瓜边嘴臭嘲笑你的国文老师喜欢吗?   ……虽然你们教得很好,但是好恐怖啊!藤丸立香不敢想接下来的英语课会变成什么样,他趁着上厕所的时间偷摸联系上了驻守迦勒底的达芬奇,“达芬奇亲,那个……我想问一下,大家还好吗?”   达芬奇疑惑地靠上自己的椅背,“当然很好啦,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对我们这些英灵做什么,在特异点消除之前也不会想把我们遣送回英灵座的。”   他注意到藤丸立香的声音很低,“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放心,他们也很理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藤丸立香干咳了一声,“我明白,不过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教授应该还在迦勒底没有离开过吧?”   “嗯?他当然在了,刚刚还在和拿破仑他们一起喝酒呢。”他的问题激起了达芬奇的好奇心,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哦呀哦呀,难道说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英灵吗?你等一下,我扫描试试看。”   “不用了达芬奇亲!”藤丸立香猛然拔高了声音叫住了他,他用力摇了摇头,尽管他明白达芬奇看不见他的动作,“没事的!我这里一切正常也很安全,更何况玛修也在,她不是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达芬奇挑了挑眉,先翻找起了藤丸立香向魔术协会所提交的他近期的行程报告。今天他是在那位朋友家里吧,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呢。   不过,出于对藤丸立香的信任,既然他明确表达了不想要他们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愿,达芬奇也就决定暂时相信藤丸立香的判断。   “说得也是呢。”达芬奇耸了耸肩,“遇到什么问题记得告诉我们哦,还有玛修,如果你遇到了难题却瞒着不说的话,她会很难过呢。”   “嗯,我知道,不用担心我。”藤丸立香弯起唇角,“真的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既然大家都没事就好了。那么再见了达芬奇亲!”   他本来还想问一下玛修那种亚从者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到她本人,不过这个问题似乎还是问玛修本人更合适吧,等下一次见到她问问好了。   藤丸立香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来啊!不就是补课吗,没什么的,难道还能比盖提亚更难对付吗!   他在通话前设了一个静音魔术,倒不是为了防封火,而是为了防魔术协会的监视者。藤丸立香其实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封火身上的怪异,只是潜意识地想要为他维护这个秘密,虽然封火好像完全没有要在他面前遮掩的意思。   他在魔术方面没什么天赋更没有家族底蕴,但是教过他魔术的人可都是神代的魔术师,防一名使魔绰绰有余,不过……封火并不在这个魔术的防御范围内。   封火把他与达芬奇的交谈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哪怕他本来没什么要听的兴趣。   他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放在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翻着书,藤丸立香回来坐在了他的对面,他才开口道,“藤丸。”   不是“立香”,这个语气也是平常的封火。藤丸立香眨眨眼睛,“嗯,我在。”   “你不觉得对我信任过头了吗?之前也是。”封火说,“如果我真的做出了你无法忍受的恶行,你还准备相信我吗?然后对我做的事袖手旁观吗?”   藤丸立香愣了愣,他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仔细地想象了一下,接着才回答道,“枫火不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你不会那么做。”   封火冷淡地瞥了他一样,“好了,这套我已经听过了,忘掉你自以为的对我的了解,以我确实要这么做为前提,回答我。”   藤丸立香的拳头收紧,他低下头来,“会令你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如果我没能阻止那件事的发生,那么,至少,我要在你做出令你自己后悔的事情之前阻止你。”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我说谢谢教授呢……因为如果封火不知道立香的经历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感谢在2022-04-25 20:39:21~2022-04-26 21:4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小汤、黎花、六价硫、梦琦塔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津岛修治 149瓶;杂食性仙人球 67瓶;猫眼赤瞳 20瓶;雪弥、今天蠢樱子还在嘤呢、蒙葛特的尾部挂件 10瓶;红色小鸟飞走了、鶄珂 9瓶;小林伊月、太宰佑子 5瓶;夏羽 4瓶;税金小偷、晋都原纯、红鸣白鹤、梦琦塔音、狐丸【暗堕】【极】、芝士、无人生还、安 1瓶; 第85章 过去   藤丸立香是个遵守承诺, 且容易轻信他人的傻瓜。这点封火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封火回想起了一段随着时间而被埋藏的记忆。   无论是哪个年龄段,总有一些以欺凌弱小为乐趣的无聊的人。藤丸立香长相秀气,还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细心, 老师与同年龄的女孩都对他照顾有加, 而他看上去又一副没什么攻击力的模样,自然而然就被盯上了。   那时封火在便利店中买自己第二天的早饭,藤丸立香提着书包等在外面。同班不良少年们碰巧路过, 难得见到他落单的样子,他们窃窃私语几句, 一个计划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这个小团体的首领, 染着红发的少年挤出一个友好的笑脸, 笑嘻嘻把书包举到他面前,“藤丸, 这么巧啊, 我们要去便利店买冰棒。这里装着我死去的爷爷送我的钢笔, 反正你已经带着星原的了,顺便帮我们也保管一下没问题吧?”   藤丸立香没有料到这位不太相熟的同伴会突然和自己搭话, 但他也不会拒绝他们的要求, 于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他们的书包,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五个人的书包分量对当时的他来说有些沉,他思考了一下, 便将封火的书包背在自己身后,其他人的书包抱在怀中, 唯独自己的被他放在了脚下。   在收银台背对着他们的封火, 不情不愿地把他们压低了的笑声尽数收入耳中。   “老大居然说什么爷爷送的钢笔, 那是什么啊, 从来没见你用过。”   “你还真的和他一样相信了啊?我家老头子还好好的呢,当然是也没有钢笔,骗他的啦。一会只要说我的钢笔确实就在书包里,现在不在里面一定是被他偷走了,让他赔给我们就是了。”   “不愧是老大!看藤丸的样子也不敢反驳我们吧,哈哈哈哈!”   封火的动作一顿,随即仿若未闻地将面包放进购物袋中。   他不打算阻止他们,毕竟就算他阻止了一次,在其他人的眼里藤丸立香也依然是那个好欺负的藤丸立香。只有让他认清这些人的真面目,才学会不在轻信他人,以至于掉进同样的陷阱里。   那几个不良少年在店里绕了几圈就出去了,封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等待着,很快他听到了他们吵闹的争执声,不良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声嚷嚷把藤丸立香的辩解都压了下去,连便利店内都能听到他们得意的声音,“既然弄丢了我爷爷送我的钢笔,藤丸你就帮我们写完今天的作业吧!”   封火看向门外。   藤丸立香抿着唇,被冤枉成小偷让他手足无措,可比起自己的感受,他更在意那支重要之人所赠送的钢笔,“我……对不起,我确实没有打开你们的书包。”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骗你了?”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我是说,既然不见了的话,说不定就掉在附近了呢?我会赔给你的,但是现在放弃还太早了,让我们再一起找一下吧?”   不良少年们都因为他的话而愣了愣,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后有一个人喷笑出声,其他人也实在忍耐不下去而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到现在你还在相信这种话啊!”   一个人眼泪都笑出来了,“老大,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这样不就没人给我们写作业了吗?”   被他称为老大的红发头领也捂着肚子,“因为太好笑了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家伙啊!”   藤丸立香望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沉默了一会,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爷爷送你的钢笔没有丢对吧?”   “老头子才不会送我笔呢,他也活得好好的。”不良少年头领摆了摆手,重新挂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但你刚刚答应了我们要给我们写作业,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藤丸立香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嗯,我知道了。你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东西都还在,真是太好了。”   这句话令不良少年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的头领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   藤丸立香对于他们的嘲笑讥讽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为他们感到庆幸,那种欺凌弱小所带来的优越感,忽然间荡然无存了,一种古怪的念头萦绕在他们的心间。   就好像……被嘲笑的人,并不是藤丸立香,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封火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头领的背后,冰凉的掌心落在了红发不良少年的肩头,后者后颈一凉,僵硬而机械地回过头,正对上封火微笑着的面容与他那对猩红而不带任何笑意的双眼,“我好像听到你们说,要藤丸帮你们写作业。需要我也来帮忙吗?”   仿佛人类遭遇猛兽时的本能反应,头领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推开封火,但哪怕他用力到青筋都暴起了也完全无法挣脱。   他这才想起来“星原枫火”这个名字的威名——封火在学校里完全没表现出任何暴力倾向,以至于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据说他好像是什么黑/道的少爷(完全谣传),方圆几公里的不良少年都挨过他的拳头,还单枪匹马收拾了几十人的小团体(半真半假)!现在看来,这传闻好像是真的啊!   不良少年的冷汗沿着额头低下,可偏偏他的小弟们还在看着,他只能梗着脖子勉强作出副强硬的模样,“星原!你不要出现在别人身后!”   封火挑了挑眉,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将头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紧张什么?担心我从背后对你动手吗?放心吧,用不着。”   他松开了手,不良少年立即慌乱地连连后退几步甚至差点摔倒在地,而同样被封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两个不良跟班连忙扶住了他,封火抱起手臂睥睨着他们,“所以,究竟还要不要我们来帮你?”   红发不良咽了咽口水,“……今、今天就先放过你,你给我记住。”   封火不知是轻蔑还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对于他们失去了兴趣,也没再给他哪怕一个眼神。他迈步与这位不良少年擦肩而过,随口说道:“你们大概没听过这句话吧。勇者挥刀向更强者,怯者抽刀向更弱者。”   所以他不会对这些弱者动手。   只不过……藤丸立香可不是弱者,他们完全找错了目标啊。   留下这句话,封火走到愣住的藤丸立香身边,按住他的肩膀让他抬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就这样从他身上摘下了自己的书包,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完全没有要等藤丸立香的意思。被当成陀螺转了一圈满脸懵逼的藤丸立香回过神来,先是回头看了看那个不良小团体,向他们挥了挥手,才赶紧追上了封火的步伐。   封火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别跟着我,我不和笨蛋说话。”   “可是,就算不跟着你,我也要走这条路回家啊。”藤丸立香说罢便不出意料地见到封火瞪了过来,他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枫火。”   封火眉头一跳,冷酷地移开视线拒绝与他对视,“谢我干什么,他们只是挡了我的路而已。”   藤丸立香也快步走在他的身旁,自顾自地说,“而且,你今天没有动手呢。”   “没找到机会而已,如果他们有勇气让我帮忙的话就有借口了。”封火被他那种欣慰的语气恶心到了,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别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忽然很希望这几位不良少年能够勇敢一点,大胆地让他来帮这个忙,这样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收拾他们一顿了——反正他绝对不会为了藤丸立香打人的,太傻了。   冒犯到他,或者对他有利的话再收拾也不迟。嗯,就是这样。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封火都要记不清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藤丸立香那时还带着稚气的笑脸不知为何却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并与眼前的画面逐渐重合。   与他记忆中的那张脸不同,藤丸立香成熟了许多,不仅仅是褪去婴儿肥多出些棱角,还有他身上带着的历经风霜而特有的沉稳感。可他眼中的信念却没有消退分毫,反而因为他的经历而愈加坚定。   不仅如此……现在的藤丸立香,也拥有着贯彻他的信念的力量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藤丸立香已经成为了一名独当一面的救世主了。   封火良久没有回话,微风将他面前的书吹得来回翻动着。   他本来想要刺激藤丸立香让他自己识破封火与英灵的关系,进而交代出他的经历,但现在,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枫火……?”藤丸立香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手掌还在封火的眼前晃了晃,封火啪的一声拍掉他乱晃的手,生硬地转移起话题,“别乱动,继续上课吧。要是期末还是那个分数的话,别说是我教的。”   藤丸立香笑着点点头,“嗯!已经补习了这么久,绝对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和朋友聊天发现封火好宇智波啊,外表要素齐全,冷脸但其实行动很靠情绪驱动,护短(。)   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出自鲁迅先生。   封火:我绝对不会为了藤丸对别人动手   蠢蠢欲动的魔术师:好耶   封火:对我有利用价值除外:)   感谢在2022-04-26 21:49:39~2022-04-27 21:1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六价硫、安提鲁、BB、黎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尔莉特 100瓶;子阿 32瓶;塔中青鸟、Shadow.K.、律、江湖夜雨十年灯、赞美愚者 10瓶;焰汐幽 5瓶; 第86章 底线   西装革履的白发中年人坐在实木桌前翻看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桌上的咖啡杯白烟缥缈,模糊了他的神情。煤油灯的光芒时而晃动,将他的影子拉长拖曳在地, 不考虑他的身份的话, 算得上是一副悠闲放松的画面。   但封火无情地打破了这个画面,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   “我的心象空间,住起来还不错吧, 教授?”   啪,莫里亚蒂手中的书籍轻轻合上了, 他抬起带着笑意的双眼, “还不错。你这里也从来都没有白天, 让我想起了伦敦那座城市。”   封火的心象风景,是一座永远笼罩在雷电中的城堡。曾经, 这座黑暗中的城堡里只有一个阴森的王座, 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但是在莫里亚蒂这个很会享受或者说很会装的英国英灵出现后,城堡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间装满图书的图书室, 还有一座诡异阴森的地下室, 封火几次都想问问莫里亚蒂放这玩意是想干什么, 但他忍住了。   莫里亚蒂的恶属性传染性已经够强了,他没必要给自己找更多被传染的机会。   莫里亚蒂充分地开了一个好头,其他与他合作过的英灵们也很有自我管理意识地开辟了自己的房间——天草四郎有一间祈祷室, 奥伯龙在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墙上绘了枫树,千子村正开辟了一间冶炼坊。   可以说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所以封火才决定和起头的莫里亚蒂谈谈, 尽管他的阴阳怪气对于莫里亚蒂来说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当然, 他想说的不止这一件事。他拉开莫里亚蒂留给他的椅子坐下, 平视着在煤油灯昏暗光芒下神色晦暗的莫里亚蒂,决定节省时间直接进入正题,“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曾经见过藤丸立香?”   莫里亚蒂好像很惊讶似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咦,原来我透露了什么很稀有的情报吗?”他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也就是说,不管是立香君还是其他的英灵,都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啊。哎呀,你也不必太过灰心,说不定他们也只是有什么顾虑而不是故意瞒着你呢。”   “……教授,把自己的经历与想法展示给他人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封火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因为这样会让我很了解你。也就是说,你想表达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挑拨可以到此为止,不必浪费你的话术了。”   “哈哈哈,这可不是浪费,因为我也很好奇你知道自己被隐瞒了许多事时的反应啊。”被戳穿自己的真实意图莫里亚蒂脸上也不见分毫的尴尬,他悠然地举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仍停留在封火的身上,“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封火语气不咸不淡,“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悬崖边上等待我掉下去?”   莫里亚蒂笑了笑,“为什么只能二选一呢?两种结果对我来说都很有趣啊。”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被这些你信任的人欺骗,你还能这么平静,不会觉得被背叛了吗?”   唯一的朋友与合作过的英灵共同瞒着他这样的秘密,不应该有些更大的反应吗?   封火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教授,你很幽默。你也说了,背叛是建立在有着信任关系前提下的,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告知我任何事情的必要。”   “奥伯龙没有告诉过我借用他力量可能会面临着什么,你也没有,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很清楚想要得到力量还不想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他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些,“每一次,我都是以无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为前提去寻找乐趣的,既然如此,就谈不上隐瞒和欺骗。”   张扬的笑声从莫里亚蒂的口中滑出,他仰起脸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你会选择我了!”   封火不知道和莫里亚蒂这样的人成为同伴,可能面临什么吗?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也许他曾经是在乎的,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无所谓了。   封火耐心地等着莫里亚蒂笑完,莫里亚蒂这才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哎呀,可是魔王君,你刚刚只提到了和我们英灵之间的交易,没有提到立香君呢。”   “像你这么具有控制欲的人,真的不在意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吗?”   面对莫里亚蒂的问题,封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对于藤丸立香成为了救世主这一件事,他最大的不快不在于隐瞒本身,而是……藤丸立香曾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光是想到这一点,封火就烦躁不已,然而他却没有办法解决这种烦躁。   “不在意。”他移开目光,“我只是在等他自己告诉我。”   只不过……他究竟哪里透露出任何他有控制欲的信息了?他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明明从来都只是把一切利弊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藤丸立香面前,没有插手过他的选择啊。封火很理智地没有问出来,问教授还不如问奥伯龙呢,从不说真话的奥伯龙都比教授靠谱一点。   奥伯龙:?   “……”凭借他的微表情看出他疑惑的莫里亚蒂露出标准的微笑。   虽然没插手过藤丸立香的选择,但是你还是一个普通人时就险些触及到了时钟塔,要不是盖提亚开始搞什么人理毁灭,你早就已经跑到伦敦去“给藤丸收尸”了,时钟塔的存在能不能瞒过他还真不好说。   啊,仔细想想这样也挺有趣的,说不定会提前觉醒什么不得了的力量,能给那些家伙带来不小的惊喜吧……这样一看还真可惜啊。   错过了好大一个乐子的莫里亚蒂在心中长吁短叹。   “等他告诉你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魔王君,恕我提醒你,你早就站在悬崖的边缘了,是就此彻底地坠入黑暗,还是走向相反的光明呢?我在等待你的结局,也忍不住想成为推进这个结局的人。”他说,“我以为立香君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但好像现在说这个还不是时候。”   如果封火无法保持自己的底线与原则,莫里亚蒂想要彻底侵蚀他的精神不是一件难事,正如他一步步地构筑起自己的犯罪帝国,他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模糊那个边界,进而将他引入深渊。   ……可是封火却始终停留在最后的边缘,就算是莫里亚蒂也无法让他再进一步。这让莫里亚蒂非常想去试试看,究竟改变哪一个变量,才能改变这个结果呢?   封火推开椅子站起身。   “既然知道了,就请你别再探究我的想法了。你想看到的结局,很快就要到了。”   莫里亚蒂的尝试是不会成功的。   因为,最后一根稻草,早就已经落下了,而他,也规划好了自己的谢幕。   藤丸立香……确实很符合他心中的那个救世主的形象,也确实适合成为最后的见证者,可也只是见证者而已。   ——   社团活动时间,藤丸立香轻车熟路地在排球部的体育馆找了一个安全不容易被球砸到的位置写起了作业,但这些复杂的数学符号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催眠能力,他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前一天晚上,他在睡梦中被晃醒喊去解决新的亚种特异点,以至于一整个白天都昏昏沉沉的,再加上今天是个阴云密布的阴天,睡意也就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   最近的亚种特异点层出不穷,说实话,A组仅剩的卡多克也退出了迦勒底的现在,藤丸立香其实由衷地希望能有其他伙伴来分担一下这样的重担。魔术协会似乎也还没有放弃寻找能够替代他的御主的想法,只是比较差强人意,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魔术协会不得不放任他的活动,同时为了避免他滥用英灵的力量而始终监视着他。   离家很近的街道,上学必经之路,学校之内,光是藤丸立香察觉到的就有三个,更别说是一直大张旗鼓挂在他家屋顶的那只使魔了。   彼时的戈尔德鲁夫·穆吉克所长气愤不已,“少在那里装作冠冕堂皇了!他们只是想得到你控制英灵的方法还有白白拿到迦勒底的资料而已!”   达芬奇还有心调侃他,“看不出来你还能想到这些啊。”   戈尔德鲁夫顿时昂首挺胸,“那当然了,因为我当初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毫不避讳啊你!”   ……不过,最近这些使魔的数目似乎减少了许多,不仅如此,据达芬奇说,连时钟塔一向对他只有抨击的几个魔术师家族也都不知为何转变了态度。原本靠着胖所长的穆吉克家族还有作为君主的埃尔梅罗二世的支持,藤丸立香才勉强能够在外界维持自由之身,可现在,有几个家族似乎在一夜之间对于藤丸立香失去了兴趣。   达芬奇可不相信他们会放弃触手可及的利益,一定是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话是这么说,他们之中唯一能够正面接触到时钟塔的只有戈尔德鲁夫……他看起来可不太像是能摸清他人阴谋的人,只能慢慢来了。   不管怎么说,藤丸立香总算可以在没有他人窥视的环境中,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连绵的雨点敲击着窗户,训练中的排球部部员们的鞋底摩擦着木地板,排球击打在地面的钝响一声又一声,这一切声音都没能让藤丸立香从浅眠中醒来——直到封火把他摇醒。   “走了,回家了。”封火捻起他的作业本,对着越往后越鬼画符的字迹嫌弃地移开眼,他将藤丸立香的作业和课本收进他的书包,拎起书包不轻不重敲敲藤丸立香的头,“想感冒的话你就继续躺着吧。”   藤丸立香伸出双臂抱住自己的书包,彻底清醒了,“是,是,这就起啦——”   “啊、等一下,什么时候下雨了?我没有拿伞啊……”   “如果你学会看天气预报的话,我一定会以为你中邪了。我拿了,一会别挤太近,别踩水坑,溅到我的鞋你就死定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踩水啦。”   作者有话说:   有一个缺德的想法,想计数一下封火到底毒奶了自己多少次(。)   教授挑拨关系一个顶俩,没成,但也没完全没成。   下个世界预告:纵使终将迎来毁灭,骑士仍伫立于世界的尽头。   感谢在2022-04-27 21:13:42~2022-04-28 22: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六价硫、暝漓、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表示吐槽无力 10瓶;赞美愚者、文恩商 5瓶;安 1瓶; 第87章 骑士   那究竟是于何时、何地所创造的回忆呢。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投下了柔和的光线, 将圆形的洁白桌面上摆放的咖啡杯映成了同样的色调。他的视线在黑褐色的液体上停留了几秒,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高浓度咖啡的苦涩味道,还出现了一些他不记得拥有的回忆——起初, 他因为黑咖啡太苦而喷了出来, 于是被某个婴儿以浪费为由一脚命中脑袋惨叫不已,但后来,他却因为时常需要提神而逐渐习惯了这种味道。   可是我为什么必须用咖啡来提神来着?难道是因为如果挂科了就要被地狱补习而进行了通宵复习……!?   正当他对于那份记忆迷茫之时, 他感觉到自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娴熟动作托起了咖啡杯,几乎就在杯子脱离桌面的同一时间, 桌子遭到了重击而产生了剧烈的颤动, 光洁的桌面产生了无数细微的裂痕不说, 除了预料到这点的他之外的咖啡通通受到震动而打翻在桌上。咖啡流到了正在角落打盹的黑发少年身上,少年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手里捏着的薯片包装袋也掉在了地上, “蓝波大人掉进水里了!救命!”   然而他这半梦半醒的叫声完全被另外两个人的吵架声压了下去, 导致圆桌受创的金发少年冷笑一声,“我父……我们的Boss能吃十碗饭, 你们的能吗?”   银发青年回以同样的冷笑, 他半步不肯退让地昂首, “十代目能吃二十碗!”   不不不我不能啊狱寺君!!话说回来一开始只是讨论两个家族谁更适合作为主导吧怎么会变成这种争执了啊!?   “我们的Boss一个人可以打一个家族!”   “十代目也可以!”   “我们Boss敢吃屎!”   啪。   与他正对着的金发青年重新坐直了身体……为什么是坐直?因为青年刚刚正在帮被洒上咖啡的在场最小的孩子捡起薯片,薯片袋子被他拍在了桌子上。   “莫德雷德卿。”金发青年的一声呼唤,让与他面容相似已经准备亮拳头的少年动作戛然而止, “这样的争执并没有什么意义,到此为止吧。我们都有着同一个目的, 只要能够达成那个目的, 是谁作为主导都无妨。”   少年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 将头偏向了一边, 抱起双臂低语着,“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   与他对呛的银发青年正想露出属于胜利者的笑容,便注意到自家boss正面带微笑着注视着他,银发青年只得不情不愿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他见状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   就算会议室之外爱好战斗的守护者正与太阳骑士打到天崩地裂而彭格列的经费更加裂,就算另一个守护者正哈哈笑着说“原来阿纲能吃二十碗饭好厉害啊”,他也能不动如山,安然地享受此刻的咖啡。   他看到对面连坐姿都端正笔挺的青年投来了带着歉意的视线,那对碧绿的眼眸中盛着无奈的笑意,“抱歉,莫德雷德卿向来争强好胜。”   他则了然地回以一个同样的笑容,“没什么,热闹一些才更像是家族。”他听到自己笑着说道,“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这并不是你们的职责。”   是啊,明明没能阻止那个的人是他们,现在却要借助这些骑士们的力量,说起来还真是……   “……醒过来!”   沢田纲吉的脑袋挨了一记熟悉的飞脚,终于从那不知是梦境亦或是现实的奇妙幻象中清醒过来,他惨叫了一声,身体却非常熟练地以一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受身动作倒地,接着一骨碌爬了起来,“Reborn!!闹钟还没有响吧!”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看清楚身处何地时,他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睡意也彻底一扫而空,“这……这是什么地方?”   沢田纲吉本应该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觉,但现在他却穿着睡衣陷入了如同十年火箭筒之内的虚幻之景中,云朵一样的东西托着他们向着无边的通道尽头而去,可他的超直感告诉他这并不是十年火箭筒的影响。   “谁知道呢。”即使落入这种奇妙的环境中,Reborn的脸上也不见惊慌,“似乎是一种时空通道,不知道会通向那里,走散了的话大概就永远不见了吧。”   “别说那种可怕的话啊!”沢田纲吉打了个寒颤惨叫道,他牢牢地抱紧了Reborn,后者直接用婴儿大小的拳头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个上勾拳,“别作出那么惊慌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在吓唬我啊!”   颀长的通道即将到尽头,可就在此时,一道璀璨至极的金色光芒从尽头亮起,将目之所及的一起都染上了白金色泽的圣洁光辉!   可这令人向往的耀眼的光辉却不仅仅是明亮,还带着致命的破坏力!Rebron反应极快地将沢田纲吉向一旁踢开,借着反作用力自己也向后退去,即使如此,两个人的衣角也仍然被光芒灼烧到瞬间连灰烬都不剩,可以想见其中的威力。   更糟糕的是,原本的通道出口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开始缩小,他们两个人似乎来不及汇合了。   Reborn在短暂的思考后做出了决定,变色龙列恩变成了手/枪的形状,子弹裹挟着死气之火推着掏出手套的沢田纲吉快速向着通道而去,“别死了哦,阿纲。”   沢田纲吉只来得及将毛线型手套戴上了一只,便被推着向前飞去,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Reborn——!”   Reborn推了推帽檐,平静地说,“喊得太大声了。出去之后用耳机联系,我很快就去找……”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光芒第二次亮起,轰鸣声将他们的声音通通掩盖,而他也没有看到沢田纲吉点燃了火焰试图阻止光束的模样。   触碰到光芒的沢田纲吉愣了愣。   与他想象的灼热不同,它的触感是冰冷而无情的,冷到令人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也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样,庞大的力量霎时间包裹吞噬了沢田纲吉的火焰,随即将他掀飞!即使他在半空用火焰调整了方向,在通道被缩小到异常狭窄的现在,他的身躯也无可避免地向着充斥着乱流的通道壁撞去!   糟了!在超死气模式下能够维持冷静思考的沢田纲吉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被乱流粉碎!可他已经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撞上乱流的一刻,它们好像有意识一般避让着他的身体,留下了一条仅仅容他通过的轨迹,并在另一个方向开启了另一个通道口。   当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顺利从通道中脱离,出现在了百米之上的高空。沢田纲吉在风声中回过神来,操控着火焰让自己停在了空中,通道在他的身后闭合消失,他则皱起眉头,意识到脚下的景色看上去如此熟悉。   不知道Reborn有没有顺利出来,但是原本的通道口应该在哪里?   还有,这里……是并盛町?兜兜转转,还是停留在并盛吗?   并盛町的高楼不常见,在这个高度足以他将并盛的一切都收入眼中,也就注意到了那尚未褪去的光芒!   对了,原来是有人在通道之外向内部释放的攻击!那么只要从外面阻止他的话,就能让Reborn顺利脱离了!   沢田纲吉手中火焰输出骤然增大,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橙红色的弧线,快速飞向了闪耀之处。随着他的接近,他注意到了那导致他们经历惊险一幕的始作俑者。   灿烂明媚的金色短发,银白色的圣洁盔甲,骑士手握着照耀了一切的耀眼骑士枪,所有的一切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沢田纲吉在发起攻击前停住了,他扶了扶匆忙戴上而戴歪了的耳机,从中传来的Reborn的声音让他松了口气,而他也在这时看清了那名骑士的脸——对着沢田纲吉的那张侧脸,与梦中那位曾与他对坐于圆桌的金发青年完全一致。   就在沢田纲吉因自己的发现而怔愣在空中的时候,那个通道也被骑士彻底摧毁了,他手中的圣枪停下了攻击,随即消散。骑士则缓缓将不带任何情绪的脸庞转向了从空中飞来的沢田纲吉,那对如冻结的湖面一般的翠绿眼眸,也对上了沢田纲吉燃着大空火炎的橙红色双眼,这令沢田纲吉心中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不,不对。这双眼睛不应该这么冰冷,明明是更加温暖的才对……   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   沢田纲吉直觉到,哪怕气质天差地别,哪怕身体与脸都成熟了许多,这个人也确实正是他在梦中所见到的那个人无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身上有着这样凛然的气质了。   可是,他因为那份记忆而产生的感情却在拒绝让他承认这一点,他不愿意相信,曾经的那个微笑着注视着同伴们打闹的人,会变成这样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   “亚瑟·潘多拉贡。”那个人语气毫无波澜地开口答道。   留下这句话与被他摧毁的时空通道,他架上了一匹与他同样身披银甲的高大白马,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远处。就好像,无论是沢田纲吉这个从远处飞来的人,还是他所问出的这个世界的人都该清楚的古怪问题,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可在意的,他只是出于公事公办地回答了一个与他有关的问题,除此以外的任何事情都对于他来说没有所谓。   “等——”   沢田纲吉连劝阻都来不及,骑士已经驾驭着白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的耳机内响起了Reborn的声音,“阿纲,你遇到了谁?”   他降落在了地面,火焰从他的额上熄灭,他恢复褐色的双眼遥遥地望着骑士远去的方向,“他……自称是亚瑟·潘多拉贡。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他。”   可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小莫和59为了谁家boss主导而唇枪舌战(幼儿园吵架)时,两边的boss正在   27:咖啡好苦啊。   王:薯片……   听完弟子的描述,r对于27的文化荒漠程度沉默了,为什么你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啊jpg   咕哒:没事,俺也一样   感谢在2022-04-28 22:16:33~2022-04-30 21:2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幻梦境里会有阿比吗 28瓶;阿尔法 20瓶;Fox遥、Christie 10瓶; 第88章 132年   Reborn因为弟子的回答而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算了, 彭格列的未来首领是个文化荒漠这件事他不是从成为家庭教师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吗,没什么奇怪的,也是时候把国内外的神话传说还有文艺方面的知识灌输给他了, 免得在和别的家族谈判时对方引用什么典故而他只能摆出一脸傻笑……嗯?用大空式笑容蒙混过去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正在确认Reborn发来的位置的沢田纲吉, 莫名感到了一种恶寒……糟糕,Reborn一定又在想什么折腾人的教育方式了!   “你说的那个名字,属于一千年以前的不列颠国王亚瑟王。这点先不谈, 你确认是他在攻击时空通道了吗?”   “嗯,我看到了, 他使用的是一柄很奇怪的长/枪, 我在电视上看过, 好像是西方的骑士会用的那种。”沢田纲吉说着,忍不住小声解释道, “Reborn, 我真的梦到他了, 不仅仅有他,还有十年后模样的大家。”   Reborn推了推帽檐, “那可不一定是梦哦, 阿纲。”   七的三次方的大空持有者都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 就像是尤尼的预知能力,白兰对于平行世界的掌控,作为彭格列指环的持有者, 沢田纲吉的梦也未必是简简单单的梦,不过这些最好还是见面之后再确认。   沢田纲吉与Reborn的落点相距不远, 他们初步观察了一下, 这里确实是并盛, 却是十年后的并盛, 比起十年前多了些高楼,地平线那一端还立着一座高至云端的塔。他们以彭格列在另一个未来建立的地下基地入口作为汇合的地点,如果这个未来的彭格列有在同样的地方建好基地当然最好了,如果没有,那个地方相对偏僻安全,也是个不错的汇合地点。   与他们曾经前往的未来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似乎安静过头了。并盛本该最繁荣的商店街上空无一人,每一家店铺都紧闭着大门,偶尔有开着的店也没有任何的客人存在。   沢田纲吉逐渐忐忑了起来,哪怕是他前往的那个岌岌可危的未来,普通人们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如常安稳地在进行着自己的生活,可到现在他也没有在这个世界见到除了自称亚瑟的人之外的人,“Reborn,你到现在为止有见到什么别的人吗?”   “没有哦。”Reborn的否定回答令沢田纲吉更加不安了,空荡死寂的街道上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回音,“这个未来是怎么回事啊……难、难道说还是因为白兰吗?不是说只要打败了白兰就能够消除他在其他平行世界造成的影响吗?”   但凡沢田纲吉站在自己的面前,Reborn已经一脚踢上去了,“你的问题太多了。”   ……说、说得也是,Reborn也只是和他同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而已。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道暗红的光束向他袭来,沢田纲吉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闪躲,却是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险而又险地闪过了那道暗红的光线!   雷电的声响从他的头顶掠过,那道红芒命中了他身后一只不知何时靠近他的黑影,黑影霎时间被赤红的雷电命中撕得粉碎!不等沢田纲吉有所反应,一道隐隐带着雷电与血腥气息的身影撕开空气停在他的身前,还泛着热气的滚烫剑身贴在他的颈边,“喂,你刚刚喊了那个名字对吧?”   持剑的骑士翠绿色的眼眸中燃着滚烫的情绪,出口的声音更是低沉嘶哑至极,哪怕有着与“亚瑟王”几乎完全相同的五官,沢田纲吉也不会将他与那个人错认。   “……莫德雷德?”他不禁喊出了在梦中听到的那个名字。   被称为莫德雷德的少年模样骑士脸色阴沉,他忽视了沢田纲吉喊出的名字,剑刃也逼近了沢田纲吉的脖颈,分明是在死死地瞪着沢田纲吉,可沢田纲吉却觉得他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存在,“我在问你——你提到白兰了对吧!他在哪里!”   同样赤红色的火焰从后方毫不留情地撞向了莫德雷德,金发少年没有回头,而是横过剑硬生生接下这团火焰构成的箭矢,“莫德雷德,停下!”   银发青年匆忙赶过来,意图制止临时同伴的又一次发疯,可在他看清了莫德雷德纠缠对象的脸时,整个大脑都空白了一瞬,在他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冲到了莫德雷德面前,包裹着岚之火焰的弓抽向了莫德雷德!   依然没从沢田纲吉的身上移开视线的莫德雷德自然没有躲避,生生挨了一击,向一旁退开了些,狱寺隼人则趁机来到了他们两人之间,背对着沢田纲吉对上莫德雷德,冷声道:“我不是说了,让你停下吗。”   沢田纲吉愣愣地注视着他与自己印象中不同的背影,“狱寺……君?”   狱寺隼人的身躯好似颤抖了一瞬,随即一切的情绪都被他压下,只说了一句,“你没事吧,十代目?”   沢田纲吉目露担忧,“我当然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莫德雷德的剑垂在身侧,他那对翻腾着复杂情绪的双眸仍牢牢盯着沢田纲吉,半晌,才总算从记忆的深处扒拉出来这张脸,又或者说是这一个场景。   在被召唤之际,他也曾向彭格列的守护者们挥剑,那时的彭格列十代目正是以同样的语气关切着他们。   “彭格列……?”他低声重复了一声,失望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便对于刚刚还紧追不放的沢田纲吉失去了兴趣,化为了灵子消失了。   狱寺隼人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了些许,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他可没有信心能够拦下癫狂的莫德雷德。沢田纲吉犹豫着开口,“狱寺君,你和莫德雷德是……?”   狱寺隼人身体一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来,“不必理会他,他只是灵子化了,之后就会跟我们一并回去,我也不会让他有对十代目出手的机会了。”   “十代目……”他打量着看上去还在中学的沢田纲吉,吐出一口浊气,“这里并不是你应该在的世界,我这就想办法送你回去。”   终于对上狱寺隼人的正脸,沢田纲吉却觉得这个狱寺隼人和自己见过一面的十年后狱寺隼人不太一样,明明是同样的外表,可这一位却沧桑到让他险些以为不是狱寺,每个眼神都带着难言的疲惫感。   “等、等一下!”眼看狱寺隼人转身就要走,沢田纲吉连忙喊住他,“Reborn和我一起来了,还有……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是吗,Reborn先生也。”狱寺隼人喊出了这个于他而言甚至变得陌生了的名字,“我知道了,先带你们去我在这里的基地吧。”   ……他说的是,“我”。沢田纲吉意识到了这一点,慢了半拍才跟上了狱寺隼人的脚步。   ——   狱寺隼人的基地,正是彭格列建立在并盛地下的那个基地,也就是沢田纲吉与Reborn约定汇合的地方,这倒是省去了他们的时间。他们三个人沉默着进入了安静到极点的基地,先开口的是Reborn,“狱寺。”   “是,Reborn先生。”狱寺隼人低声应答。   Reborn坐在沢田纲吉的肩头,并没有去看狱寺隼人的表情,语气淡淡道:“这里,并不是十年后的世界吧。”   “……果然被察觉到了吗。”狱寺隼人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苦涩。   “嗯,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至少两个小时了,但是头顶的太阳位置却完全没有变动呢。”Reborn说,“计时设备倒是还在运转。”   狱寺隼人沉默以对,继续带着他们向着基地的地下某一层走去,他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Reborn先生,就像你想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时间,被停留在了某一个时刻,不会再有白天与黑夜的交际,也不会再有四季的变化。”   沢田纲吉惊异地重复起他的话,“什……世界的时间停住了?”   狱寺隼人的手掌贴上了掌纹识别,铁门在他们的面前徐徐开启,一间占地面积约二百平米以上却没有任何布置的空旷房间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但真正令沢田纲吉沉默的,是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画着的成千上万道刻痕。   最开始的刻痕,是整齐排列着的四横一竖,每一行每一列都十分规整;但到了中间,刻痕便开始变得凌乱起来,排列得乱七八糟不说,还每一道都深到撕开墙壁露出其后的砖瓦;从某一天开始,刻痕重新变得规整起来……正如留下痕迹的主人的心情,他在这漫长的记录之中由起初的期望再到绝望,最后留给他的就只有麻木。可即使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也依然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记录着这一切。   “48293天。”狱寺隼人闭了闭眼睛,“132年……从世界被亚瑟王的圣枪固定在了那一刻开始,已经过去132年了。”   地平线尽头的塔之内,王座上戴着金冠的王者单手撑着自己的头,垂着眼眸似乎是在休憩的模样。   感知到了某个熟悉的气息,他缓缓掀开眼皮,清明却冰冷的翠绿眼眸注视着遥远的虚空,“是莫德雷德吗。”   虽然喊出了莫德雷德的名字,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团从时空裂缝中逃逸的黑影被莫德雷德所击杀了,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他出马了。   132年以来的每一日,他都像这样坐在王座之上,等待着那足以破坏世界秩序的时空裂缝和怪物出现,那时他将会亲自乘着白马东·斯塔利恩抵达裂缝之前,破坏裂缝消灭怪物,使得这个世界恢复那一成不变的稳定——如同一座,能够与所有人共享的永恒的理想乡,也正是他的理想所在。   只是,维系着这样本不可能的理想是有代价的。随着时间的前进,时空裂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从中出现的黑影的怪物数量也越来越多……看来,是时候进行最终的圣拔了吗。   封火心中毫无波澜地这样想道。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你们以为是小莫,其实是旧莫(由于苍银就那么几段所以我会进行一个编(还没被打脸够是吧)   匣兵器只有原作那个世界线的未来(就称之为主世界吧)有,这个世界的匣兵器是狱寺实在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搞出来的。   感谢在2022-04-30 21:28:51~2022-05-01 20:5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诺 90瓶;书黎黎° 65瓶;埃琳娜 40瓶;梦之彼岸 6瓶;太宰佑子 5瓶; 第89章 停滞   狱寺隼人话中的那个名字触动了什么, 隐约可闻雷鸣在室内响起,由远及近,狱寺隼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先发制人戒指上燃起了岚之火焰, 构成的赤红箭矢指向身后,“莫德雷德,冷静一点!”   金发骑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沉重的双手剑抵在他的颈间,面色阴沉如水, “我说了,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和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相处了这么久, 狱寺隼人当然清楚哪两个关键词能够让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如幽魂一般飘荡着的莫德雷德“活”过来, 也清楚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 一般而言狱寺隼人都会有所避让,但今天可不一样, 他冷静地反问道, “不提也可以, 难道你想让我把圣枪之主这一称呼放在别人身上吗?”   莫德雷德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深色,他杀意的目光掠过狱寺隼人落在了他身后的沢田纲吉身上,后者被吓得一激灵。他的脸唤起了莫德雷德一些勉强算得上是美好的回忆的东西, 看在这点,莫德雷德冷哼了一声将剑刺入地面, 自己抱起手臂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下次就杀了你。”   “做得到的话, 随你便。”狱寺隼人神情冷淡地答道, 接着也收回了箭矢转向Reborn,“好了,当做他不存在就好了。”   沢田纲吉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不禁小声吐槽道:“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啊!”那种气场都快刺到他头痛了!   目睹他们对话的Reborn若有所思,“你说已经过去132年了,但你看上去没有变老,也就是说你们的时间也一样被停止了吧。”   “是的,不会成长也不会衰老,不存在饥饿、疾病与死亡……简直就像是理想乡一样吧。”狱寺隼人的语气云淡风轻,然而听着的沢田纲吉却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即使是受伤也会很快痊愈,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演……”演示一下……他从外套的暗袋里取出一把匕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就要往自己的手臂上割去,但沢田纲吉猛然拔高的声音制止了他,“狱寺君!”   回过神来时,沢田纲吉已经扑到了狱寺隼人面前,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狱寺隼人的手,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所以你不用伤害自己也可以的!”   狱寺隼人一怔,眼前少年模样的沢田纲吉与他久远到快要模糊的记忆中的那个人逐渐重合,对了,十代目并不喜欢看他们受伤,哪怕知道会痊愈……他僵在原地半晌,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我知道了,抱歉十代目,让你担心了。”   沢田纲吉亲眼看着他将匕首收回去才松开手,他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反应好像有点剧烈,“不不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狱寺。”Reborn在沢田纲吉扑上前时就跳了下来,两个人同时低头望向他,“这个基地里,除了莫德雷德,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吧。”彭格列还有其他人留在这里的话,狱寺隼人也不会先带他们来见这面墙,而是应该先去见见他们才对。   狱寺隼人心情沉重地抿起唇,轻轻颔首,“……是的。而且莫德雷德他不是人类,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只对两件事有反应,平时都是那种灵子化的状态,现在也一样当做他不在就可以了。”   沢田纲吉:“他不是就坐在那里吗!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可莫德雷德真的对于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像一尊寡言的雕像那般一声不吭,沢田纲吉只好悻悻收回目光。   而比起“停止时间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沢田纲吉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说……狱寺君,你自己撑过了这132年吗?”   虽然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曾经有无数人追逐着永生,可这样一成不变的永生……光是看着狱寺隼人在那面墙上留下的刻痕,沢田纲吉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无尽的空茫和绝望。   “……也不算是我自己,如果实在是不舒服就和莫德雷德吵吵架,再时不时清理一下那种黑影怪物,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狱寺隼人闪避着他的目光,“还有乳牛小鬼也在地上活得很好,看到他一如既往的蠢样子,也不会觉得过去很久了。”   他没有提到其他的人现在如何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沢田纲吉抿起唇,可不等他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去,狱寺隼人已经挂上了一副设计好的笑脸,“Reborn先生,十代目,你们是通过时空裂缝落到这个世界的吧。别担心,我研究那些裂缝很久了,很快就能想到办法把你们送回去。”   “那恐怕不行啊,狱寺。”Reborn将帽檐向下压了几分,“我大概能够猜到你不希望我们参与到这个世界进程的理由,但是这已经不只是这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狱寺隼人瞳孔一阵收缩,他沉默片刻,苦笑了一声,“连这也被Reborn先生看穿了吗……Reborn先生,你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的沢田纲吉左看看,又看看,“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啊?”   “蠢纲不要打断我说话。”Reborn一脚将沢田纲吉踹倒在地,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在遇到那个时空通道之前,白兰联系过彭格列。”   “在你打败了那个未来的白兰之后,所有的白兰在不同的世界利用玛雷指环造成的灾难都能够被抹消,不幸的未来将会消失……本该是这样的才对。但有一个世界却一直维持着原样,既没有前进,也没有消失。”   “不仅如此,作为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一,本来不会与其他世界的进展相干涉的这个世界还在不断地膨胀,吞噬其他的可能性。这样下去,其他的世界最终也会导向同样的未来,结果就是所有的未来都会成为这个模样,时间停滞不前。”   “现在来看,他所提到的那个世界,就是这个世界了。”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怎、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说每一个世界都没有未来了吗?还有,白兰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自己就找到了答案,“也对……白兰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白兰了,他已经对于征服世界没有兴趣了。”   哐当一声,狱寺隼人的匣子坠落在地,“……原来,十代目你打败了白兰啊。”但从那瞬间的感慨中脱离的狱寺隼人第一时间做的却不是捡起匣子,而是只身挡在了沢田纲吉的身前,迎上了睁开双眼的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站直身体,看都不看他,死死地望向他身后的沢田纲吉,“你打败了白兰?白兰已经消失了吗?”不等沢田纲吉给出回答,他已经单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低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高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亚瑟王啊!能被你视为对手、被你仇恨以待之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锋利的的手甲尖部划破了他的脸颊,汩汩鲜血沿着他的侧脸向下滑落,他也毫不在意地任由血液流淌过自己的脸颊好似恶鬼降临,一贯阴沉冷漠的脸上此时是欣喜若狂,沢田纲吉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啊啊……这个时机终于到来了。我终于能够,终结你的理想了。”   “……”狱寺隼人观察了他一会,确认他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会对沢田纲吉有所不利,便看向了Reborn,挣扎的神色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Reborn先生……你们,是来终结这个世界的吗?”   莫德雷德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正常。Reborn在心中评估着他的危险性,摇了摇头,“狱寺,改变不等于终结,既然已经留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你应该明白这点才对。为什么你这么抗拒?”   “……为什么抗拒吗。”狱寺隼人缓缓低下头颅,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大概是因为,就算是这个没有未来的现状,也已经是十代目……还有亚瑟王,他们能够创造的最好的结果了。这是他们最后留下的东西。”   ——   在短暂的休眠之间,封火梦见了一座遥远的白垩之城。他站在城墙之上,城内是即使因战争和灾难而感到不幸,也仍然在面对“他”这位王而强撑笑颜的平民。   花之魔术师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后,“毁灭是迟早的事。”   “就算能再撑上百年,结局也依然是一样的。你所守护的东西已步入毁灭,到此为止了——如果我这么说,你会怎么做呢?”   “不会终结的。”他听到自己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着,“为此,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你选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呢。”花之魔术师语调轻快,似乎是困惑又似乎是感慨,“会被大家痛恨着、不被理解着,迎来惨痛的死亡呢。”   封火回过身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可她的身形却崩碎成了无数的花瓣,在他的眼前吹入了城墙之上的风之中,随风飘散向地平线的尽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挽留,但他抬起手臂时才察觉到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光辉的骑士枪,他沉默着注视圣枪良久,还是放下了手臂。   “即使如此。”他说,“我也会遵守约定,守护这个世界直至最后一刻。”   作者有话说:   旧莫的关键词:白兰,亚瑟王   为什么白兰是关键词呢,因为他觉得是白兰抢走了亚瑟对他的仇恨,他的脑回路就是:等我干掉了白兰他就会只恨(注视)我一个人了   还有一更(稍晚点)   感谢在2022-05-01 20:57:08~2022-05-02 19: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风魔 50瓶;阿泽 30瓶;dbhchtd、埃琳娜 10瓶;鸳鸯于飞 1瓶; 第90章 亚瑟(二更)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Rhongomyniad), 足以固定世界表皮的风暴之矛,世界尽头之塔。   在泛人类史中,亚瑟王使用这件武器的时间并不长, 他更常使用的还是石中剑以及圣剑。如果他转而使用圣枪, 身体与精神都会受到圣枪的改造,人性的部分被覆盖,逐渐趋于神明——在某一个世界线的他, 便是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不过他的人生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使用圣枪的时间更是仅仅有十年, 受到的影响也就十分有限。   使用着圣枪的亚瑟王, 比起使用圣剑的他变得更加理智与冷静了,可仍保留着骑士王的心, 遵守着骑士的守则。   正因如此, 封火在自己的星盘上看到亚瑟王时其实也有些惊讶, 连这么廉洁圣明的王也会因为一念之差成为反派吗?   答案是,会的, 只是亚瑟王成为对立面却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而是为了他的理想。   慷慨的亚瑟王向封火开放了某一个特异点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也是另外一种他与圣枪的可能性。   亚瑟王的结局,本该是倚靠在树边,请求圆桌骑士之一的贝狄威尔代自己将圣剑归还于湖中。贝狄威尔不愿让王就此死去, 两次都违背了王的意志没有归还圣剑,直到第三次才接受了亚瑟王的决定, 而亚瑟王因此才得以陷入安眠, 他的故事也从此落下帷幕。   然而在那个特异点中, 贝狄威尔在第三次也没有归还圣剑, 有着圣剑加护而无法死亡的亚瑟王,就此手握圣枪徘徊于世间,最终被圣枪完全侵蚀了人性,成为了狮子王。曾经愿意原谅兰斯洛特的他,变得能够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而无情地杀死向自己叛乱的骑士;面对人理毁灭的危机,他决心要将一部分人类作为资料保存在圣枪内,让他们永恒存在下去,而他认为应该保留下来的,也只有那些绝不会被恶所动摇的人类的灵魂。   ——在这样的他看来,这正是他想要延续的永恒。   比起破坏的野心,守护的理想才是最难以被战胜的东西。封火不禁这样想道。   他和狮子王的相性不上不下,封火乐观地准备挑战一下,可是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可不是一般的挑战。   通过亚瑟王的关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封火还并不是现在的姿态,而是手握圣剑的模样,而这个世界乍一看也是十分的风平浪静,这令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摸不着头脑——骑士王并不是那种没有困难就创造困难的类型,他不能像之前那样主动搞事,而是要等待危机撞上他。   从表面上看,建筑物和人们的衣着、交通方式与他的世界没什么差别,是毫无疑问的现代背景,科技树发展正常……难道又是一个与魔术师相关的背景吗?总不会是完全的平静的现代世界吧?   “你不会要现代人用核/弹和我的圣枪对波吧。”大概是受亚瑟的影响,封火感觉自己的脾气也好了许多,和系统这位人工智障说话都心平气和起来。   系统很想给自己擦把汗,“不是的,这个世界还是有超能力存在的,不过主要集中在黑手党那边。”   一听黑手党这个词,封火一下子就不困了,“哦,是黑手党制造出了什么灭世级别的武器吗?”   “……呃,好像对,但也不完全对,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你还是自己去调查吧。”   封火本身对于系统就没什么信任,就算系统真的给自己看背景他也会因为怀疑态度而再次调查的。只是……他的外表太过显眼了,亚瑟王的性格又不是会与那些人虚与委蛇的类型,就算他披着一件雨披遮盖住上半边脸,走进那间昏暗脏乱的酒吧时仍然与他们格格不入。   酒吧之外正在飘着倾盆大雨,酒吧内的男人们举杯大笑着,污言秽语搁着一扇门都能听到。金发青年在门前听着那些声音眉头微皱,推开了那扇破烂的门板,生锈的铜轴摩擦间发起刺耳的吱呀声,雨水沿着他的雨披向下滴落在脚边,唯有那对碧绿的眼眸明亮得好像能够驱散周遭的黑暗,“你们好,请问虎鲸先生在吗?”   清冽的声线语调平淡,却让刚刚还充斥着喧闹的酒吧像被按下了静音键,霎时间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封火好似没有察觉到他们视线中的恶意,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次,“我想要委托他帮我调查密鲁菲奥雷家族,报酬我可以支付。”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酒吧内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男人们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居然想要调查密鲁菲奥雷,该说他是蠢还是直接呢?哈哈哈哈哈!”   这令封火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我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一名手臂有他大腿粗,脸上横亘着一道伤疤的高大男人从吧台后站起身,举着一只啤酒杯走到他面前,和颜悦色道:“没什么,你只不过是问了一个找死的问题而已。要我回答你也可以,但你也得遵守一些我们这的规矩。”   说着,他便高举起酒杯,向着封火的头顶倾泻而去,然而下一秒,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这个看上去和强壮搭不上边的人握住了,虎鲸有些恼火,他打算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可他挣扎了半天却没有挣脱分毫,酒液停留在了酒杯的边缘,却无论如何都滴不下来。   “你们的规矩就是这样吗?”封火微微抬起头望向他,绿眸中一片清明,“原来如此,是以力量论话语权吧。那么,我随时奉陪。”   虎鲸脸色一变,想要抽出腰间的手/枪,可在他真正行动之前枪便被夺走了,而他也被轻飘飘地松开跌倒在地。这一声音似乎成为了什么的开幕,先前屏息等待着的男人们一股脑地拎起武器扑向了封火!   十秒后,封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浮灰,微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鼻青脸肿的虎鲸声音也变调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可、咳咳咳当然可以……”这叫随机应变,不丢人!   就这样,封火终于理清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黑手党们掌握着一种能够靠着觉悟点燃火焰的武器,也就是指环,其中彭格列家族持有的指环力量非常强大,这个家族的势力曾经也是最广的。   后来,杰索家族与基里奥内罗家族合并构建了一个新家族密鲁菲奥雷,他们也制造出了能够进一步利用指环力量的武器匣兵器。由于匣兵器的存在,密鲁菲奥雷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吞噬着其他的小型家族,哪怕是彭格列在他们的面前也黯然失色,现在彭格列被步步紧逼,彻底推翻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封火缓缓扣出一个问号,“按照你们的描述,密鲁菲奥雷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的话,为什么只把势力局限于黑手党?”   虎鲸和其他人面面相觑,齐刷刷地摇摇头。   封火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大阴谋。   听他们的描述,白兰·杰索手上有着诸多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能够拥有的科技手段,如果他真的有那种级别的能力,却还在追着彭格列不放,恐怕彭格列手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种可能性,白兰早就已经对于其他势力动了手,只是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让这些显露在外而已,这个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只是,亚瑟王的样子实在太过招摇了,性格也不适合去探听情报,封火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召唤几名圆桌骑士成为自己的同伴。如果召唤的是原版的圆桌骑士,封火有充足的信心他们一定会识破自己是个假货,所以他召唤的其实还是自己,只是为了避免精分现象更加严重,他仅是分了一部分意识在他们的身上,算是他们自己按照圆桌骑士的逻辑行动,而他只会在世界结束时回收那部分记忆。   很久以前,系统就给他画过一个双开马甲的大饼,可到了现在封火要使用的时候,系统反而心生犹豫,“宿主,你真的要这么干吗?”它扭扭捏捏半天,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狮子王已经够强大了,如果再加上圆桌骑士,主角一方很不利吧。”   “我召唤他们到底是给自己增加助力还是给主角方增加助力,我心里还是很有数的。”封火心态平和,他大概真的被亚瑟影响了很多,居然还有心情安慰一下系统,“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系统很久都没有回答他。   就这样,一个名为潘多拉贡的不起眼家族一夜之间诞生了。据情报贩子虎鲸称,他们的成员似乎有比较严重的中二病……啊不是,是都怀有一种中世纪骑士的精神,彼此之间会以圆桌骑士的名字代称。   高文,凯,莫德雷德,以及家族的BOSS——亚瑟·潘多拉贡。   潘多拉贡家族起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莫德雷德单枪匹马前往密鲁菲奥雷的一个分基地并彻底摧毁了它,据说现场仿佛被无数的导/弹轰炸过一样,连建筑物都被轰得破破烂烂,赤色的雷电照亮了整个天空。   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线的沢田纲吉,彭格列的首领,因此决定前去见一面那位亚瑟潘多拉贡。   作者有话说:   一些有的没的的tips:旧莫一被召唤发现大家都假装没有发生过他的反叛一样,他也自欺欺人当无事发生,所以现在精神姑且还比较稳定,不然他其实能把密鲁菲奥雷哪怕后勤人员都干掉的。   这个世界曾经非常平静的过去.jpg   感谢在2022-05-02 19:05:06~2022-05-02 21: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焰汐幽 2瓶; 第91章 会面   潘多拉贡家族作为一个刚刚建立的家族, 能够扬名甚至进入彭格列的视线中,最大的功劳在密鲁菲奥雷身上。   负责统御被破坏的基地的白魔咒分队长是一名剑士,他对于自己的自称是剑帝, 态度也十分嚣张, 所以莫德雷德很期待和他的战斗。   “那些杂碎一直在喊的剑帝,就是你吧。”莫德雷德张开手掌,破碎的指环叮叮当当落在他的脚下, 他毫不留情地踏着指环向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剑帝这个称号就很火大啊, 你可要多撑一会才行。”   他的身后燃着熊熊烈焰, 能够抵御炮弹的墙从中间被劈开,宽大剑刃被他拖曳在地带出一连串的火星。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盔甲之下, 嘶哑的声音带着异常柔和的笑意, 可只要想到他撞入敌阵中挥舞着他那把闪着不祥红芒的剑粉碎敌人的模样, 这笑声能带来的就只有毛骨悚然了。   莫德雷德不畏惧受伤,似乎也不知疲倦, 当面对向自己而来的攻击时, 比起闪避, 他优先做的便是迎着攻击冲上前撕碎发起攻击的人——厮杀、厮杀、厮杀!这就是沉浸于战斗时的他仅有的理智所考虑着的事情!敌人的哀鸣声能够唤起的也并非他的怜悯或是同情,而是更加兴奋的战意。   在这一场连同伴都没有预料到的突袭之中,他能与骑士挂钩的行为仅有两件。一是他作为英灵完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中, 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躲藏的意思,而是光明正大扛着剑出现在基地正门, 就这样一路破坏一切阻拦他的人与建筑物, 直线闯了进去;二则是他没有踏足密鲁菲奥雷的科研场所, 哪怕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不幸撞上他, 他也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笔直地闯向基地深处,放任他们战战兢兢地从秘密通道中逃生。   于是一路下来,他早已沐浴着自己与敌人的鲜血,那狰狞的头盔与剑皆染满血色,好似爬出地狱的恶鬼。   “别以为杀了几个杂碎就意味着你很强了。”这名队长级的人物不慌不忙地拔出剑,“那些家伙唯一的价值,就是充分地消耗了你的体力还给你留下了不少伤吧。你的那身盔甲,早就被自己的血浸透了吧?”   莫德雷德停下脚步打量起他,“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手下在被我杀害却还是躲在这地方啊。直到最后他们还在向你求救吧。”   分队长语气理所当然,“如果连拖延一下时间都做不到,还有什么留在家族中的理由?亲手杀了他们的你难道想就这一点谴责我吗?”   “谴责?”莫德雷德闻言轻笑了一声,“既然身在战场,就该有杀与被杀的觉悟。我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虽然我是个人渣,但你人渣的程度好像比我还深啊。”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既然如此……不管我怎样对待你,父王也不会说什么吧?”   以完全胜利者的姿态拿下了这一次突袭战,父王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夸奖他吧。他这样想着,兴致勃勃地挥舞起了魔剑!   分队长起初不以为意,虽然莫德雷德所发挥出的力量隐约压制着他,但他也根本没有出全力,只要他全力以赴就能轻松干掉莫德雷德了——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慢慢发力的他却发现,不管他拿出多少力量,莫德雷德都会以堪堪超越他的力与速稳稳地压制住他,他快那么莫德雷德就更快!   ……简直就像是,戏弄猎物的猫科动物一样。一次次放开猎物,让他们产生能够逃脱的错觉而继续奋力地挣扎,直到最后精疲力竭,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自己的求生只能算是一场劣质的表演。   分队长气喘吁吁地用力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鲜血,惊惧交加地后退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潘多拉贡家族的守护者,亚瑟王的嫡子与继承人,莫德雷德。”莫德雷德微微昂首答道,见分队长终于察觉到差距所在而心生退意,他面具下的兴奋神色褪去了大半,唇角也不悦地下垂,他剑上的雷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到此为止了吗?想逃了吗?”   分队长作为剑士的预感终于起了一次作用,它在向他警告着,如果敢逃的话,就会被立刻杀死。   ——解救这名自封剑帝的黑手党的,是一个电话。   虽然是在战斗中,虽然自己的宝具制造了极大的噪音,可莫德雷德还是在电话铃响的第一声时就捕捉到了那细小的声音,他当机立断中断了宝具,赤雷从剑上消弭无踪,而他则不知道从盔甲的哪个夹缝中迅速取出了手机接起来,接着他和分队长同时屏住了呼吸。   “莫德雷德卿。”电话那边传来了温和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莫德雷德愣了愣,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王会这么问,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明明对他了如指掌,了解他与母亲一样残忍的本性,却又给予了他这样的信任,想等待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对了,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明知道莫德雷德会毁灭他的一切,却仍允许他留在圆桌骑士之中,最后还导致了卡姆兰的……到了现在,经历了一切也没有将他作为背叛者驱逐出去,而是让他作为在这个世界中的同伴继续行动。   ……莫德雷德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就当是自欺欺人好了,既然他们都没有向他追究那场背叛……仅仅是现在,他想作为一名圆桌骑士而行动着。   “我很快就回去。”他低声应道,对于继续战斗彻底失去了兴致,没再向那名密鲁菲奥雷的分队长仓皇逃离的背影投去一个眼神,化作灵子消失在原地。   而逃过一劫的这位分队长越想越无法忍受这种耻辱,拼命宣扬着“潘多拉贡家族居然有一名能和我五五开的剑士”,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封火:麻了,但没完全麻。   莫德雷德,果然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这样一来他确实不需要考虑如何才能混入黑手党的世界打探情报了,毕竟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只有四个人,还都是他自己的马甲,他也不可能参与什么交易,直接通过击败声名鹊起的密鲁菲奥雷来扬名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只是莫德雷德抢先一步下手了。   沢田纲吉前来拜访他的时候,他正在和莫德雷德谈话。   摘下头盔后的莫德雷德头发乱蓬蓬的,低垂着头不肯与他对视,封火叹了口气,“莫德雷德卿,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为了保护子民,在战场上击杀敌人是难以避免的。但你的杀戮,是为了维护什么,还是满足你的私欲?”   他的话让莫德雷德心里一惊,莫德雷德握紧双拳沉默不语,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如往常的信任,“不必立刻回答我,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心。你的本性并非恶人,也是一名意志坚韧的骑士,我相信……你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控制吗。莫德雷德张了张嘴,几次想要问他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肯留他在身边,可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而高文也在这时敲了敲门,“王,有几位客人,他们自称是彭格列的Boss与守护者,要见他们一面吗?”   被打断与他对话的莫德雷德对于彭格列的印象变得很差,他习惯性地拉上兜帽低着头坐到了房间的角落,与他擦肩而过的高文不禁多看了一眼他换上的现代装束……这件红色的兜帽卫衣,是不是和王衣柜里的蓝色卫衣是同款?明明王当时在采购时他拒绝了!   封火转向高文,轻轻颔首,“辛苦你了,高文卿,请他们进来吧。对了,我现在并非是王,而是这个家族的Boss,也麻烦你们更换一下称呼了。”   高文对于他的决定只有赞同,没过脑子就直接答道:“没问题,王。”   封火:……   算了算了,他随便演演,他们也随便配合配合吧,反正最多就是被当成喜欢扮演王族的中二病嘛。   大概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这位彭格列的Boss只带了两名守护者,雨守山本武和岚守狱寺隼人,手下只有一名驾车的司机。不过这三个人加上彭格列指环所代表的力量不容小觑,他们并不是盲目地前来。   更何况……根据情报来看,这个新成立的家族,其实成员只有个位数呢。   金发青年立在床边,向他们展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好,我是潘多拉贡家族的首领,亚瑟·潘多拉贡。能够找到这里,彭格列的情报网确实如传闻中的一样强大。”   沢田纲吉唇边的弧度恰到好处,他与封火的右手交握,“我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沢田纲吉,这两位是我的守护者。关于调查你们这一点,容我说一声抱歉,能够这么快找到这里,也是因为诸位并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意思。”要追溯潘多拉贡的起源不难,那间酒吧中的人都是目击者,而封火也没有对他们封口。   也是因为这样,沢田纲吉才决定亲自来见一下这个家族——拥有超直感的他,在识人方面不会出错,是什么样的人亲眼见见就知道了。   假如他们真的有着传闻中一个人足以倾覆一个基地的力量,却是与白兰同样恶劣的人,那么他也绝不会将合作进行下去。   彭格列是否稳坐在黑手党家族之首,沢田纲吉并没有多么在意,对他来说,首位的家族能够稳定好里世界的秩序就足够了,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正是出于这个愿望。而肆意将自己膨胀的力量倾轧于那些弱小家族的白兰,显然并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同时看向他,而沢田纲吉则是轻轻点点头。   他能够感觉到,这名青年的身体中蕴含着巨大而恐怖的力量,可至少目前,这份力量不会被他用于破坏。   同时他还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与自己有着一个相似的目标。也许……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在沢田纲吉观察封火的同时,封火也在观察他。   眼神干净清澈,谈吐彬彬有礼,若不是他周身的气势,很难相信他居然是一名黑手党教父啊。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也很与众不同,并不像他印象中混黑手党的人。封火思索了一下,“恕我直言,彭格列的首领,你的家族现在正处于危急的时刻,你为什么会选择特意抽出时间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首领呢?”   他的话是实话没错,可这样直白的揭露让狱寺隼人隐隐有些不快,看向封火的目光也有所变化,但紧接着狱寺隼人就感到了一股刺人的视线,他立刻看向那个方向,正好撞上了莫德雷德冷冷的目光:看什么看,我父王说的有错吗?   两个人各不相让地以目光厮杀着,杀气几乎化为实质!   山本武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了看,又来回看了看另一边氛围十分和平的封火和沢田纲吉,决定和稳坐在另一边吨吨吨着红茶的高文聊聊,“你好,我想请问下有方糖吗?纯红茶的味道我果然还是喝不来啊。”   高文有些意外于他的突然搭话,他放下茶杯,秉持着骑士的风度将糖罐推到了他面前,“没问题,请用吧。”   作者有话说:   那个分队长是原创的,看了一眼密鲁菲奥雷18个部队都有些设定,这边这个就当是在这个世界被白兰选中的人吧。   我还想到一个事情。   27是流落在外突然临危受命的继承人,亚瑟也是流落在外突然临危受命的继承人;   27被象征继承权的东西所选中(指戒指),亚瑟也被象征继承权的东西所选中(指石中剑);   彭格列内有一个因为种种原因不可能继承家族的原继承人,不列颠也有一个因为各种原因不可能继承家族的原继承人;   27身边有一个有时不太正经还喜欢变装但他很信任的老师,亚瑟身边也有一个有时不太正经还喜欢变装但他很信任的老师。   所以……Xanxus!你是摩根!(被杀)感谢在2022-05-02 21:45:00~2022-05-03 21: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 40瓶; 第92章 合作   比起另一边的剑拔弩张, 两位家族首领的会面氛围倒更像是在进行下午茶。   “正是因为处于危急的时刻,我才想要寻求更多的出路。”沢田纲吉的笑容多了一分苦涩,“那位……是叫做莫德雷德吧?我得到了一些莫德雷德先生战斗的录像。”   被突然提及的莫德雷德侧过脸看了一眼封火, 见他不为所动, 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也就继续和狱寺隼人开始了又一轮的对视。   “你们的力量,看上去既不属于这个时代, 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不仅如此, 也从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 一直到来这里的路上, 我都在思考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也就是说,明明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 却还是出现在这里吗?”封火神情平静没什么波澜, “我想, 你应该已经有猜想了吧,所以才会亲自前来, 否则只让你的部下出面就足够了。”   “我确实有一些想法, 不过……”沢田纲吉侧过脸看了看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微微一笑,“你好像误会了一点,他们并不是部下, 而是我的同伴。我不会让同伴涉身险地的。”   封火愣了愣,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在沢田纲吉说这话时他们两个人的神色, 一个看上去理所当然地轻松笑着, 而另一个则骄傲地昂起了自己的头颅, 显然沢田纲吉并不是来到他们面前时才开始装样子, 而是一直从言行上都贯彻着将他们作为同伴的信念,否则,听到这句话的他们绝不会是这个反应,而是感到很意外才对。   他不禁扬起唇角,“嗯,原来是这样,是我失礼了,抱歉。”   “没关系,这样的误会也并不是第一次了。”沢田纲吉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潘多拉贡先生,我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吗?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是这样吗?”封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坦然地承认道,“我确实很开心。比起我的家乡,这里的人们不必每日都与饥饿和寒冷相伴,成年人不必被驱赶上战场,而孩子也能够放心地欢笑……能够见到这样的画面,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满足吧。”   他的目光穿过侧面视角极好的窗户,落在窗外盛开的繁花上,而那阳光自然也笼罩着他的身体,朦胧的光芒之下,他的眉眼放松下来笑容柔和,“而能够看到作为黑手党教父的你还维持着这样的想法,我便不由得感觉到——啊,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时代啊。”   封火话里话外都没有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也让沢田纲吉回想起了彭格列的初衷——在流离的时代,为那些无力之人提供一方庇护。   他们所期望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被触动的沢田纲吉沉默了片刻,回想起尤尼在消失之前留下的预言,在心中作出了决定。   舍弃那些试探吧,面对这个人,那些都是不必要的。   “可是……这个时代,或许不会延续下去了。”沢田纲吉唇边的笑容褪去了些,他身体微微前倾,专注地望着封火,“莫德雷德先生曾经去过密鲁菲奥雷的基地之一,他应该看到了,白兰的野心从来就不止于黑手党。他想要统治的,是这个世界,甚至是……”   咚、咚。伴随着两声指节叩击门板的声响,最后一名圆桌骑士推门而入,“整理莫德雷德带回来的东西来迟一步,我应该没有打断什么吧。”   沢田纲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多谢您的谅解。”面容冷肃的骑士向他颔首,虽然在使用敬语,可他的语气却没有给人多少尊敬的意味。他反手带上房门,大步流星走入房内在封火的身旁落座,“王,恕我直言,黑手党之间的内战不是你应该插手之事。”   封火不太合时宜地想道,每个人都在直截了当地喊他王,这个家族建立起来好像真的就单纯是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一个儿子,一个侄子,一个义兄,果然是真正的家族呢。   “凯哥,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想彭格列十代目没有说谎,这恐怕并不是简单的黑手党内战。”   狱寺隼人眉头皱起,他先是看了一眼封火和圆桌骑士,发现他们没有人对于他这句语气上有些“僭越”的谏言有意见,心里嘀咕着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面上倒是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作为岚之守护者,不可以太浮躁,但也不能在他人冒犯之时不为所动,狱寺隼人沉声道:“既然你已经在外面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又得到了密鲁菲奥雷的一些机密,应该知道十代目与密鲁菲奥雷的敌对关系,是后者先挑起来的,也是他们一直在咄咄逼人。一旦彭格列落败,一方独大的密鲁菲奥雷绝不会像彭格列一样容忍与自己意见不同之人,而这样强大的他们,也绝不会像彭格列一样顾虑到那些普通人。”   “这点我也明白,我想说的是——彭格列在他们眼中应该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击溃你们只是时间问题吧。”凯意有所指地淡淡道,“但他们似乎却没有急着击败你们,与其说是等待时机,倒更像是忌讳什么。因此我得出的结论就是,其实你们的手上还有着白兰杰索知晓且顾忌着的底牌,换而言之,你们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危急到那一步。”   “退一万步来说,在你们消耗了他们的战斗力被击败之后,我们潘多拉贡家族再将密鲁菲奥雷剿灭,让你们这些黑手党都消失,有什么不好?”   即使是比之十年前学会了收敛自己脾气的狱寺隼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再忍不下去,“你——!”   然而他们两个的交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两名首领一前一后开口,“狱寺君。”/“凯哥。”   当了这么多年独行Boss的封火终于感受到了一次当领导是多么困难,虽然本质上来说他似乎是在领导他自己,“凯哥,我明白你依然习惯为这个国……家族争取更大的选择空间,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再在这方面费心了。”   连声的尼桑让凯若无其事地将头偏向了一旁,“并不是那样,我只是不想看我们的力量被黑手党利用而已。”   至于另一边,被沢田纲吉一句话拦住的狱寺隼人不悦地硬生生压抑着怒气,而沢田纲吉则是缓缓将自己的右手与中指佩戴的指环展现在他们的面前,“正如你想的那样,彭格列确实有着一张底牌,但白兰并不是恐惧,而是觊觎着它。没有立刻消灭彭格列,只是不想暴露他的目的打草惊蛇。”   狱寺隼人闻言也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十代目!”真的要让他们知道这种秘密吗?   “没事的,狱寺君。”沢田纲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便语气沉重地继续解释着,“与代表着时间的彭格列指环对应的,是密鲁菲奥雷那边代表着空间的玛雷指环,除此之外还有彩虹之子,他们三方便是这个世界的基石。我不知道是因为玛雷指环还是白兰自身的能力,总之,作为玛雷指环的持有者,白兰拥有着与平行世界的自己共享知识的能力。”   “属于其他世界的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制造技术、医疗水准,都成为了他的力量,利用这样的力量,白兰早就秘密地达成了对各国与各界的统治——没错,彭格列并不是他的第一站,而是最后一站。彩虹之子很久之前就……加上他本身就拥有的玛雷指环,如果再顺利将彭格列指环拿到手,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只能成为任他摆布的玩具了。”   先前还咄咄逼人的凯抬了抬眼皮,“果然是这样吗。”   狱寺隼人冷眼瞥他,“你也果然早就猜到了。”   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想要我们帮忙,连实话都不愿意说,那就也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吧。”   封火将交叉并拢的双手放在桌前,平视着对坐于圆桌另一边的沢田纲吉,“彭格列,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只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这么轻易地将这个关乎家族,甚至是世界命运的秘密告诉我们……没问题吗?”   沢田纲吉笑了笑,半是感慨半是无奈。   一个人要从什么时候,才能算是成熟了呢?大概是认清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会有无法做到的事情之时吧。   “现在的彭格列并不是密鲁菲奥雷的对手,我也难以战胜拿着那种匪夷所思武器的白兰。为了不让他如愿,在你们出现之前,我其实已经决定要毁灭彭格列指环了。”   可在认清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后,是与之战斗到最后一刻,还是放弃挣扎,才是成熟的意义。   “但有一个朋友在消失以前曾经对我说,希望一定会再次出现,不要放弃。”他说,“我不想让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所以我想再赌一把,赌你们是可信的人。”   “……我知道了。”封火闭了闭眼,接着站起了身,而圆桌骑士们也紧随其后地纷纷站直身体,“凯哥,高文卿,莫德雷德卿,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凯看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眸,“没有。”   高文露出灿烂的笑容,“王的决定,即为我剑之所指。”   莫德雷德将自己的兜帽拉低了些,“就算我否定也没用吧。”   封火见状扬起唇角,向着同样起身的沢田纲吉行了个简单的骑士礼,“感谢你的认可与信任,彭格列。既然你以如此宝贵的诚挚之心待我,那么我也必须回以同等的决意才行。”   这一刻,他身上黑白两色的低调西装好似也化为了那闪耀的银白盔甲,骑士就这样站在光束中心,单手抚于左胸前,郑重地承诺道:“我名为亚瑟·潘多拉贡,以骑士之名——我将会守护这个世界,直到此身的最后一刻。”   ……待合作事项逐步开始敲定时,封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等一下,他不是来这个世界搞毁灭的吗?怎么突然变成守护了?而且他完全提不起任何搞事的兴致……   亚瑟王的执着,也太强了吧!   ——   密鲁菲奥雷基地之内,白兰·杰索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只金色的圆口杯子。   “诶,这就是圣杯啊,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嘛。”他耸耸肩,只一会就对圣杯本身开始感到无趣了,撕开一包棉花糖的包装,耐心地将白色的糖果一颗颗地放进杯中,直到堆成一座金字塔。   白兰小心翼翼地将金字塔塔尖的那一块棉花糖堆上去,他的手很稳,就算是在非平面上完成这样高难度的游戏也只耗费了几分钟。可金字塔顺利完成的时刻,这个游戏也就结束了,白兰重新挂上兴致缺缺的表情,随手将金字塔推倒,棉花糖滚落在了桌面和桌上的棋盘内,碰倒了棋盘中的几枚棋子。   “不管是彭格列得到了英灵的协助,还是我得到了圣杯,都是第一次出现的事件呢,也就等于全新的模式了吧。”他捏起一块棉花糖丢进嘴里,眯起紫色眼眸,“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阿瓦隆之庭里凯嘴上说啊内讧真烦不列颠完犊子了我溜了,结果其实还是赶回来帮忙,最后战死也没有见到亚瑟最后一面,还一直以灵体的形式守在亚瑟王墓前……   我觉得270把希望放在过去的自己身上其实挺无奈的,长大以后对于这个选择真的是越想越感慨(。)   那既然如此,白兰当然也得加强一下,不然他拿头打x   感谢在2022-05-03 21:56:54~2022-05-04 21: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荔咩咩超幸运 1瓶; 第93章 家族   这是一个寂静而安宁的黎明前夜。密鲁菲奥雷伪装为医药开发研究所的基地哨兵们强打起精神, 距离换岗还有十分钟,在那之前,他们需要继续像过去的那八个小时一样, 维持高度的警惕。   对于万里挑一的精英级别士兵来说, 看守这间研究所曾经是一件轻松的工作。然而,近期密鲁菲奥雷相关的设施接连受到袭击,哪怕是没有挂名的隐藏机构也都被翻了出来, 可以想见对方的情报渗透能力,若仅仅是拥有情报也不足为惧, 最可怕的在于他们所发挥出的力量——队长级别的干部, 在面对那些以骑士自称的袭击者时也毫无还手之力, 能做到的只有作出最后的汇报,然后他们的结局就视遇到的对象而定了。   运气最差的, 就是遇到了莫德雷德, 他不会听任何的狡辩与求饶, 绝不会怜悯敌人,以他的赤红雷电荡平一切, 所到之处都好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 从建筑物到人都要遭受巨大的伤害;运气一般点, 撞见了自称为凯的骑士,虽然死前有几率被嘲讽一番“这种水准也出来为非作歹”,但好歹死得还算痛快, 不至于变得那么血腥;若是运气比较好遇上了高文,只要表现出面对强者也不退缩的姿态, 再在技不如人的时候及时认输投降, 保住一条命也是不成问题的。   能算得上大奖的, 当然是他们的首领亚瑟——令所有的黑手党们感到有些意外的是, 这位首领虽然有着强大且衷心的守护者,却并非只端坐在后方指挥他们,而是与他们一同活跃在第一线。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有些人感慨于他的勇气,有人折服于那种不加掩饰的强大,也有人嘲笑亲自出马毫无Boss的气度……嗯,最后那种人已经遭到了圆桌骑士的教育。   面对这名首领,只要立刻悔悟自己的过错并表示从此再也不会靠近黑手党的世界,将用余生来忏悔,就能顺利脱身。当然,最佳的选择是对他声称自己是逼不得已而为之,这种说辞若是谎言则有着很大的被识破的风险,可即使是被识破,这位首领也并不会当场拆穿,而是用那双清澈温暖的翠绿眼睛了然地注视着那个人,“我知道了。每个人都会犯下过错,也应该拥有改正的机会。若你真的有什么难处,我愿意尽我所能帮你解决困难。”   “若是不需要帮助也没关系,请你离开吧。但如果今后你依然决定作为那位首领的帮凶,下一次,我的剑就不会再留情了。”   ……别人是什么反应,这名每天在密鲁菲奥雷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分队长反正是刷的一下就哭了,连滚带爬到了封火面前,抱着封火的大腿嚎啕大哭,泪都蹭在了他的裤子上,“王!!王啊!!你们家族还缺人吗!!”   封火的笑容微微一滞,这个家族是没有人准备入乡随俗喊Boss是吗,连新人也这样?然而试图更正了很多次都没能让任何一个人改过来,他索性放弃去纠正了,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神情认真地望进他的双眼:“我需要向你声明一点,潘多拉贡家族并不需要扩张。但要是你无处可去……我们可以向你提供庇佑。”   这还用问?他前面几个打输了的同僚,要是在其他方面有才能的还好,不过是没日没夜地投入研究,可若是专职战斗的武斗派在战斗上输给了潘多拉贡,就等于在白兰那里失去了价值,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不过也无非就是被处理、或是成为实验材料之后被处理。   是要回到白兰那里被处理,还是加入这个首领态度温和,就算不被信任但至少能活下来的家族,还用说吗?   ……就这样,明明没有对外招收任何成员的潘多拉贡家族,却不知不觉地有所壮大。加入的不仅仅是从密鲁菲奥雷中逃走的人,还有许多被白兰破坏了家族、侥幸活下来的一些小家族成员,都在听说了他们的战果后为了向白兰复仇而加入了他们,哪怕是被利用他们也无所谓。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圆桌骑士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的住处和食物,有些能力优秀的人,封火还将他们介绍给了自己的盟友彭格列家族——虽然彭格列在他们的奇袭战中好像隐身了,但提供情报的正是彭格列,为现在这个几十人的家族提供了一座大宅的也是彭格列。   对于这个结果,凯虽然念叨了几句被增加了工作量,他必须观察这些新人判断他们会不会对封火不利,可能够见到封火的势力扩张,他的心情指数其实是不断上扬的,高文自然也是一样,唯一笑不出来的是莫德雷德。   本就有限的分给他的注意力雪上加霜,他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于是许多家族的新成员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们在潘多拉贡家族的食堂(没错,这个家族居然有食堂)或是花园、训练场与新Boss相遇,情不自禁大喊一声“首领好!”并得到温和的笑容与点头示意,有时还会被问及训练情况或是身体的恢复状况,更出人意料的是,新Boss居然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情况……   到这里为止,其实还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只要遇到新Boss,不要犹豫,回过头,一定能够在角落发现一名红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少年,用明明同样是绿色,可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诡异与杀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这名和封火交谈过的成员。   莫德雷德甚至解决了潘多拉贡家族的夏季空调供应问题,可谓贡献深远。大概只有圆桌骑士和彭格列的守护者不会觉得脊背发凉,令封火欣慰的是,莫德雷德在和狱寺隼人吵架时会一扫平时的阴郁感,倒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了。   虽然莫德雷德不能理解,为什么狱寺隼人会热衷于和自己吵架,就像现在。   赤红的光芒将夜空照亮,紧接着,雷电之声,轰鸣而至——这间医药研究所,撞上了大奖,连盟友彭格列家族都避之不及的莫德雷德!   被袭击的人甚至来不及使用匣兵器。只一记外放的魔力一击,莫德雷德就将密鲁菲奥雷的哨兵与大门通通轰飞!   “喂,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唯有在战斗中会松开紧皱的眉头的莫德雷德,在看清现场没有任何还在活动着的人时,将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无意识间发出了一声呻/吟,而莫德雷德则露出了有些恶劣的笑容,“哦,我忘记了,原来你们已经无法回答了啊。那么也没办法告诉我,那个宣称要拿我父王做实验的负责人在哪里了吧。”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笑容,和自己痛恨的母亲有多相似。在远处以高倍镜观察着的狱寺隼人抿了抿唇,通过耳机对莫德雷德说道,“喂莫德雷德,可以了吧。”   莫德雷德的神情一冷,“黑手党,你想要教我该怎么做吗?”   “别误会,我是支持将敌人消灭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明白家族的强大,不敢再次进犯。”狱寺隼人也冷着脸,“但你必须考虑的是,你的Boss……你父王的接受力。他会愿意看到你这么做吗?只会更加觉得你与他不是同路人吧。”   “你想要的,究竟是他的关注,还是他的认可?”   莫德雷德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难掩震惊地憋出来一句,“狱寺,你这家伙……看起来脑子意外的很好使啊……”   狱寺隼人:?   他捏紧对讲机怒吼道:“我看不下去你这种没效率的方式结果你反而嫌弃起我了啊!别忘了,我可是十代目最信任的左右手!”要不是看他那种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样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他才不会说什么呢!   莫德雷德不情不愿地撇过头,“不,你只是他其中的一只手,那个叫山本的才是另一只。”   “……那你连一只手都不是!”   “我是父王唯一的继承人!”   “我是十代目最可靠的同伴!”   “……”   “……那个,有没有人去提醒他们一下,这是公共频道?”高文委婉地看向与自己搭档的笹川了平,后者哈哈笑着,“没关系!吵架是关系好的象征!”   高文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还是不阻止他们比较好吧。”   在另一处旁听的封火欣慰地笑了,“嗯,难得见莫德雷德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呢。”   沢田纲吉也赞同地点点头,“狱寺君也有新朋友了呢,最近他的压力也很大,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他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封火的目光落在眼前监狱一般的设施之上,通电的铁丝网缠绕在外,装备着密鲁菲奥雷特有武器匣兵器的大队士兵,这些都没有让他感觉到困难,但就是有种难言的忧虑,“该说是太顺利了吗……”   明明很久之前就该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可白兰并没有像过去对待其他的黑手党家族那样,一旦察觉到敌意就立刻以火力倾轧而上,消灭任何与他为敌之人。对于潘多拉贡家族,明知道他们在进行着一次次的袭击,白兰却没有做出任何例如将力量聚集在一起反击之类的行动,而是任由力量分散在各个基地并被逐个击破……他可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   沢田纲吉敛起笑容,“其实我也有着差不多的感觉。到现在为止,白兰从未露过面,我们也一直没有他的行踪。”   想从一堆企业中寻找到势力过于膨胀的密鲁菲奥雷不是难事,发展最迅速、拥有着其他同类型产业不具备的领先技术、同时在防御上配备齐全,基本一找一个准。但要找到白兰却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只能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排查,而这个据点是他们两位具有与众不同的直觉的首领一致决定的方向。   说话间,沢田纲吉神色一凛,“有什么东西来了。”   “嗯,交给我吧。”与他同时察觉到袭击的封火将圣剑横在身前,一剑挥过!辉光闪烁,若是躲闪不及来袭的影子将会自腰际被一分为二,可影子的剑却撞上了他的剑!   封火来不及惊讶,便先抬高声音提醒沢田纲吉,“纲吉,小心!”   橙红的火焰从另一个方向亮起,沢田纲吉借着大空火焰的力量升空,而那向他发起进攻的影子也不依不饶地高高跃起向空中的他砍去,他一边掌心对准影子将其击退,另一边则调整着方向,单膝落地稳稳落在封火的身后。   封火确认了他没有因偷袭而受伤,便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是影从者。”   沢田纲吉站直身体,与他背靠着背被影从者围拢在了中央,“和你们是一样的英灵吗?”作为向自己讲解世界基石的秘密的回报,封火也对他解释过英灵们的来历。   “不……影从者并非真正的从者,是不完全召唤的产物,就像是英灵的影子一样的存在。他们不具备完整的自我意识,也不会被认可真名,所以无法释放宝具。”封火的唇绷成一条线,绿色的眼眸中压抑着些怒火,“是白兰召唤的他们,他是故意为之。”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要是稍微熟悉他们这些圆桌骑士的人,就能够察觉到,这些影从者分明是以圆桌骑士为模板制造的。   “也就是说,我们的方向应该没出错。虽然有着是陷阱的可能性,但不去验证就不会有结果。”点燃火焰处于超死气模式下的沢田纲吉神情冷静异常,“不必顾虑我,专心你的战斗就足够了,阿尔托利斯。”   封火没有回过身去看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已经不知道不明不白就成了主角伙伴的他要怎么才能成为反派了,难道说其实沢田纲吉才是大恶人,而他成了大恶人的帮凶吗?不至于吧?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毒奶这么多世界终于有一次没奶中了,太不容易了   火啊,还不快说谢谢十代目!他打破了你的毒奶诅咒!   哎,你们圆桌和彭格列相性是真不错,要不是为了推剧情我光写他们的日常我都能写个三万字,比如什么这场不在的兰斯洛特和六道骸争论□□好还是校服jk好(不可以),云雀狂喜逮着圆桌挨个打,帕西瓦尔带着蓝波出去恰饭等等()   感谢在2022-05-04 21:57:41~2022-05-05 22:0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埃琳娜、读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荔咩咩超幸运 1瓶; 第94章 恶劣的玩笑   现在的密鲁菲奥雷是由两个家族合并而成的, 而封火和沢田纲吉前往的就是其中原本属于基里奥内罗首领的住宅。根据彭格列的情报网,这里也是守备力量最强的一处基地。   在门口,封火与沢田纲吉各自击败了前来拦截他们的四名与一名影从者, 虽然耗费的时间并不长, 可也已经打草惊蛇了,在接下来前进的路上,他们都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 顺利地进入了城堡一样的宅中。   这座住宅经过了密鲁菲奥雷的改造,内部如同迷宫一般复杂, 四面八方都有着无数个路口, 还会每隔五分钟都发生变化, 再加上如影随形出没的影从者,若是毫无准备地撞入其中, 或许永远都别想找到出口离开这里。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 那些岔路口都形同虚设, 他们几乎能在同一时间决定前进的方向,实在遇到了死路也不是难题, 就像这样——   “轰!”   圣剑劈开了阴影, 而死气之火集中火力凝聚于一点, 生生将厚重的钢板自中间钻出一个洞,在出现了这个突破口之后,便轻易地以那一点为中心使其扩散成了足以另一人通过的洞口!   沢田纲吉轻轻呼了口气, 虽然战斗与前进都非常顺利,可目前为止他们遇到的敌人仅有影从者。“很奇怪。这个家族的战斗人员……都去哪里了?”   封火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将萦绕在他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纲吉, 从者对于魔力的消耗非常巨大, 就算是影从者也不会好太多。所以我想,也许……”   “哎呀,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吗。”白兰轻快的声音从他们正上方的钢板中传了出来,他带着笑意接着说,“因为魔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只靠我一个人可不够啊,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让大家来一起帮我提供魔力不就够了吗?”   “话说回来,明明这些影子都是你同伴的模样,能力也很接近,但你动手起来还真是绝情啊。本来以为能动摇你一下呢。”   “圆桌骑士们,绝不会与你狼狈为奸。”封火握紧剑神情冰冷,“为了不让你继续侮辱他们,击败影子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只是我还有一点不解,你为什么能够制造出影从者?”   “嗯,为什么呢?要说这个的话,果然还是应该感谢你吧。”白兰笑盈盈将一颗棉花糖扔进自己的嘴里,另一手撑着脸,与屏幕上处于监控之下的封火对视着,“你是这个世界的变量,突然出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但果然命运还是站在我这边更多一些,所以它将那个叫做圣杯的东西送到了我的手上。”   “说实话,既然得到了圣杯,那么彭格列的指环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能够得到这个世界。但是,想要多集齐一个成就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击败来自不列颠的王、集齐七的三次方,很有意思吧。”   下一秒,沢田纲吉掌心的火焰包裹了那个镜头,而白兰眼前的这块屏幕也应声熄灭,只有监听器还在忠实地将沢田纲吉冰冷带着怒意的声音送到他的耳边,“白兰,这个世界不是你的游戏。”   白兰叹了口气,眼前的屏幕切换到了其他的监控提供的视角,按下了一个按键,“纲吉君,你只是在做无用功呢,你说的话也是一样,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哦。”随着这一动作,隐隐的惨叫声从他的身后传来,而那些生命力所转化成的魔力一口气制造出了至少四十名影从者,黑影向着他们所在的房间蔓延!   影从者的能力只有真正的英灵的十分之一,可圆桌骑士们作为英灵的能力不容小觑,就算影子比不上本人,数量堆积起来也会是巨大的麻烦。沢田纲吉抿起唇思索着对策,他最担忧的是白兰趁着他们被拖住的时机逃走,就在这时,封火上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   “这里就交给我吧。”他说着,圣剑竖起,光洁如镜的剑身反射着金发骑士半边坚毅的面容,璀璨的星光于他的身侧漂浮闪烁,风将藏蓝的披风扬起猎猎作响,“既然知道了这里已经没有无辜之人的存在,就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的必要了,是时候终结这场战斗了。”   骤然提升的魔力令白兰身旁的机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白兰调试了半天无果,索性放弃了对它的操控,好奇又兴奋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光辉乃是星辰的希望,照亮大地的生命之证。”骑士王高举起圣剑,光芒将目之所及之处皆映成了灿烂的金色,“誓约胜利之剑——!”   坚硬的天花板被层层撕裂掀开,而剑光则势不可挡地直直挥向了这巨大过头的建筑最深处,沿途的几十层墙壁与中间的砖块钢筋、布置好的武器乃至拦路的影从者,一切阻碍,在这样的星之光辉之下都化为了齑粉!最终,那耀眼的剑光来到了坐在尽头的白兰面前!   白兰第一时间发动了他的能力,巨量的能量被他的身体吸收,部分转而化为他的力量,部分流向了圣杯,他惊愕的表情一闪而逝,很快镇定自若地同百米之外的封火遥遥相望,他们之间的几十层墙体与地面被尽数破坏,只留下了空白的深坑,“阿尔托利斯君,没用的哦,你这么做只是在为我补充能量而已。”   ……你喊得太亲密了吧。封火并没有被他唬住,“不,这是由人们的思念所铸成的,为了守护人们而存在的圣剑,绝不会为你所用。白兰,就算拥有吸收能量的能力,你的身体其实也承受不了这样庞大的魔力吧。”   闻言,白兰的笑容冷了几分。   正如他所说。圣剑能量的庞大与纯粹出乎了他的意料,凭白兰作为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全部吸收,流窜的能量从外部与内部破坏着他的身体,那肆虐的能量甚至令他的体表泛起了异样的光芒,若不是他将圣杯放入了自己的身体,早就在光芒中蒸发了。   本来是为了吸收英灵们的魔力来更加充盈圣杯,可这样的话……   沢田纲吉注意到了白兰身后的数个玻璃仓,仓中的人们生命体征已经停止,他不愿继续看下去,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白兰,已经结束了。”   只要打败这个白兰……白兰利用玛雷指环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就能被抹消,因他而死的人也能复活,妈妈、山本的父亲、Reborn尤尼可乐尼洛……还有所有的平行世界,都能够因此得救。   只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可就是这一步,却是这一个世界永远无法跨越的极限。   不仅仅是那一刻的封火与他没能料到,之后会变成那样的发展。132年之后,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年仅15岁的沢田纲吉也想不到。   “然后呢,狱寺君?”见狱寺隼人忽然停下了叙述,沢田纲吉恍然间从那个好像很遥远,又好像近在他眼前的故事中走了出来,急忙接着问下去,“目前为止,不是很顺利吗?难道说,我还有阿……亚瑟王失败了吗?”   问完这句话他才感觉不太对,那个与亚瑟王并肩作战的人并不是他,反正他是想象不出自己要怎么和那种来自古代的王合作的,光是要交谈就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了!   可不等他纠正自己的口误,狱寺隼人便先骤然拔高了声音,“不是的!你们没有失败!”支撑他走过这百年的信念让他脱口而出这句话,胸口亦因为情绪波动而剧烈起伏着,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懊恼地用力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十代目,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   沢田纲吉连忙安抚起他,“没事的狱寺君,我知道你……”   角落坐着的莫德雷德冷冷地打断了他,“没有成功,不就是失败了吗。”   “你说什——”狱寺隼人难掩愤怒地瞪向莫德雷德,可在看清莫德雷德的神情时,他的怒气便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消散了。   懊悔,痛恨,不甘——与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莫德雷德没有理会狱寺隼人的沉默,而是用一只手掌按住自己的脸,喃喃自语着,“父王……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在一开始毁掉你。”   132年之前,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   圣剑的光芒消退,而白兰整个人则因体内过度的能量而如同一个发光体,随时都会因那磅礴的能量而崩碎。但还没到战斗结束,封火也就没有放下剑,他与沢田纲吉对视一眼,走向了白兰。   明明是濒死之际,白兰却并不慌张地低头艰难地活动着自己的双手。   “居然失败了呢……太不小心了呀。”他慢慢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研究,“不过,没关系,重来一次就是了。”   就算有游戏的攻略,想要一命通关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毕竟手感也运气也是影响发挥的一部分,只要读档重新开始就是了。这一次因为轻敌而失败了没关系,下一次果然还是试试看召唤别的从者吧。   “你在说什么?”沢田纲吉皱起眉头,缠绕着他的不安令他用火焰飞到了白兰的身边,而封火也加快速度跟了过去。   白兰并没有理会他们,封火注意到了他脚下的影子的形状古怪,用魔力放出向着影子发起攻击,可已经太迟了,影子忽然扩大到足以吞没白兰的形状,而白兰也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向后倒仰,倒入了影子之中——这个他与平行世界自己共同建造的时空通道。   白兰向着无边的黑色坠落,失重感和身体内部的痛楚令他呼吸困难,可心情上的愉快令他忽视了这些不适,向着只差一步却没能追上他的封火与沢田纲吉笑盈盈挥了挥手,“那么,我就前往另一个平行世界重新开始了,拜拜啦,这个世界的阿尔托利斯君和纲吉君?”   “什……”   影子瞬间闭合,哪怕他们想要跟着跳进去也已经无济于事,而白兰的身影则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消失了。   命运向他们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就像是RPG游戏中来到了魔王面前的勇者,只要击败了魔王,就能够令死去的同伴复活。可这个游戏出了一个Bug,魔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留下了他所造成的破坏,勇者就算再强大也无法战胜他,而同伴们也永远无法回到勇者的身边了。   更恶劣的是,虽然具备共享平行世界的知识的能力,可想要跨越空间,就算两个白兰联手也仍然需要付出代价。   那个代价就是……这个世界的毁灭。   有两个人并不肯接受这样的代价,也用同伴们拼尽全力所争取到的时间,找到了一个办法。   沢田纲吉与残余的七的三次方融为一体,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基石。   而骑士王则放弃了圣剑,圆桌骑士凯燃烧自己的灵基成为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拘束,才得以使圣枪现世,借助这件曾用于固定世界表层的星之柱,这个世界的时间得以被固定在这一刻,不会继续崩坏下去。   哪怕这个办法会让这个世界再也不具有未来,但至少……它不会毁灭于这一刻。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白兰就不会统治所有的世界,其他世界的你也就还有机会……对吧?”取得了圣枪的金发青年此时与原本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使用圣枪将会逐步抹去他的人性,在他看来,比起他人,自己需要付出的只是最小的代价了。   哪怕舍弃人性,忘记坚持这一切的理由,他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即将投身为世界基石的沢田纲吉定定地凝视着他,仰起脸对着晦涩的天空,“……你还真是相信我啊,阿尔托利斯。其实以前的我只是个做什么都不行的废柴,无论是做什么都很容易放弃呢。”   “是这样啊。那说不定我们其实很相似呢,以前的我,也只是小村子里笨手笨脚的见习骑士而已。”   沢田纲吉噗嗤一笑,“嗯,果然想象不出来呢。”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最后一次进行这样的闲聊的两个人相视一笑,沢田纲吉的笑容慢慢敛去了,“阿尔托利斯,最后,能让我托付你一件事吗?”   封火也收起笑容,认真地同他对视半晌,点了点头,“请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   可沢田纲吉的话却令他沉默了很久,在他点头之后,这座尽头之塔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从此之后的132年,亦然。   作者有话说:   虽然觉得这章暗示比较明显了,但是还是: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主世界Ghost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白兰之后就成了Ghost。   主世界白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感谢在2022-05-05 22:09:03~2022-05-06 22:0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1个;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少女心up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芊芊人妖 20瓶;文恩商 3瓶; 第95章 凯   封火曾经以为凯对于他拿起圣枪一事会持反对意见。   作为圆桌骑士之中, 早在阿尔托利斯还不是王之时就已经陪伴在他的身边的骑士,凯与他度过了最为漫长时间。凯见识过他的弱小,明白他为了具备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而流下的血与汗, 见证了他是如何抹去稚嫩, 成为了所有人都期待着的理想的王。   而阿尔托利斯,也同样了解他。   在他的记忆里,年幼的他因为过度的训练而变得遍体鳞伤时, 凯会以冷冰冰的语气斥责他的不要命,可下手帮他涂抹伤药的动作却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轻柔, 并好似不经意地将自己的经验告诉他——被人击倒时该如何降低对身体的损伤, 从马上跌落又该怎么才能避免被自己的马践踏。   在阿尔托利斯看来, 凯毫无疑问是名合格的兄长。   后来,凯也曾经陪伴着他与梅林游历过诸多国家。还未能成为王的阿尔托利斯偶尔会给他惹些麻烦, 像是解决了拦路的山贼却被记恨着偷走了行李, 又或是教训了霸占他人领地的贵族, 结果导致没有旅店敢接收他们。那时,凯就会头痛地长长叹息一声, 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想出解决办法——帮助他们找到山贼的窝点, 还有借来些衣物以便于他们在野外露营。   就这样, 几年之内附近几个郡都没再出现过山贼,而跋扈的贵族在私兵通通战败之后剥夺了头衔,人们过上了平和的生活, 但惹麻烦的阿尔托利斯也老老实实背着手站好,被凯数落了好半天。   之后的事情证明了这些小小的麻烦其实都来自于同行的那位美貌的花之魔术师梅林, 是她帮助山贼隐藏了气息顺利偷走了东西, 也是她给贵族出谋划策, 还让贵族找来了大量的私兵前去围剿他们。对此, 梅林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美其名曰:这样才能锻炼你们嘛,你们不是慢慢变得成熟了很多吗?   年幼的阿尔托利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愧是老师!   凯:你放屁。只是为了看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吧。   虽然很不满,但梅林有一点说得没错,随着麻烦的增多,阿尔托利斯的行事也越来越滴水不漏,他不再需要凯为他处理残局,而凯也逐渐开始以王的礼节面对他,义兄弟之间的教导不再。   可阿尔托利斯从不怀疑,在他需要的时候,凯依然会像过去那般给予他帮助。只是,凯的帮助与高文的帮助并不相同。   圆桌骑士们对于亚瑟王的忠心不相上下,但他们的忠诚表现形式却是不一样的。   高文的忠诚,是无条件地相信王,支持王的一切决定。   而凯的忠诚,却是希望王能够得到幸福。   他人的幸福即为亚瑟的幸福,所以这两种忠诚在大多数时候是一致的,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既然不同,就必然会存在着相冲突的时候——在亚瑟王生前,这种矛盾实际上就是存在的,只是并没有爆发出来。凯的无声抗议,湮没于遥远的时代之中。   或许是因为生前未曾改变过结局,在那个亚瑟王被圣枪所侵蚀而成为了狮子王的特异点之中,凯与其他圆桌骑士同样被召唤,却不愿意随波逐流。这一次,他拒绝参与到狮子王的圣拔并同帕西瓦尔等人一同发起了反叛,死在了狮子王的圣枪之下。   在凯看来,狮子王的所作所为绝不会是亚瑟会认同的做法,而是正相反的亚瑟所厌恶着的绝对的无情。所以……哪怕要与其本人为敌,他也不会放任狮子王去破坏亚瑟的骑士之道,也想要让狮子王从无尽的折磨之中解脱出来。   决定要放弃圣剑转为圣枪时,封火也做好了被凯言辞激烈地否决的准备。   凯确实拦在了他的面前,可却是是以一种异常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时间似乎跨越了千年回到了那个隐秘的村庄。   凯并不是Sir凯,而亚瑟也只是阿尔托利斯。   “这个世界已经结束了。未来不复存在,等待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只有毁灭。”他说,“你所做的,只是让毁灭来得稍迟一些而已。”   或许是为了让封火更加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凯舍弃了那几乎是明示的暗示,直截了当道:“没错,就像你拼尽一切去维护的不列颠一样。”   让他再一次陷入那种挣扎中,费尽心思却只是无用功,未免太过残忍了。   金发青年一怔,接着好像读懂了他所担忧之事,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凯哥,我明白。”他说,“这只是一个漫长的,必将清醒的梦。可许多人在笑着,我想那一定不会有错。”   “那时我对于自己的结局心知肚明,现在,我也同样知晓后果。就算只是让毁灭的进程拖延了些……我想,也是值得的。”   在这之前,封火并没有理解,亚瑟王为什么也愿意与他达成合作。   天草四郎想要实现世界的救赎,哪怕并不是他的世界也无所谓;奥伯龙好奇着在相似的经历下,封火能够创造出怎样的故事;千子村正追求着他生前死后都没有改变过的夙愿,宿业两断;莫里亚蒂……一个平平无奇的乐子人罢了,既想折腾封火也想折腾其他的世界,顺带还殃及了藤丸立香,也许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呢。   那么,亚瑟王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刻,他明白了。亚瑟王大概是想要用他的方式,再一次守护一个终将毁灭之物吧。只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地接受结果,为他的梦画上一个句号。   ……就当是感谢亚瑟王提醒了他一件事吧。   帮他去为那个梦画上一个句号,也没什么不好的。   凯默然地仰起脸,凝望着这与千年前不同却又相似的天空,“……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笨蛋啊。明知道你的答案还要去问你的我,也是同样的笨蛋吧。”   封火以歉意的眼神望着他,“抱歉啊,凯哥,让你失望了。”   凯没有再说话,封火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决定,便错开他的身体向着前方走去,接下来就是取得圣枪了。   直接进行灵基的转变,应该是会当场变成狮子王的形态。封火在狮子王的关卡中体验过那样的感受,他的思维被神性所影响而成就绝对的冷酷,常人的感情会被作为无用之物摒弃,骑士的怜悯也不复存在。   意志坚定如亚瑟王都会受到神性所影响,封火不认为自己能够从中维持正常的思考,但好在就算是这样,狮子王也会贯彻他们的意志执行下去,从结果上来说没差,那么就没关系了。   这样想着的他,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听见凯说,“……不,让人失望的是我吧。”   明明不满于梅林和乌瑟王为了国家的延续而制造了那样的“王”,却没能站出来反对,更没能阻止他走向那条通往灭亡之路。   这样的无力,凯已经受够了。   过量的魔力在封火的身后炸开,封火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圣洁的白光在他的身后点亮,看见的却并非凯,而是一团明亮而不刺目的洁白光芒,属于凯的魔力从中流泻而出,接着转化成了与圣剑的拘束相似之物。封火在这时才明白凯的意图——他想要令自身成为圣枪的拘束。   在某一个世界线,摩根以凯为原型为一件礼装赋予了模拟人格,那件礼装的真正姿态即为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因为这一联系,凯具备了成为拘束一环的资格,可生前只是普通人类的他如果想要完成这件事,就必须经历人格的消亡。   “……凯哥。”以凯的灵基作为燃料的灯火灿烂地燃烧着,封火透过那朦胧的光看向凯,“我以为你并不……”   如果他成功化为那个拘束式,封火就能令圣枪直接现世,可这也只是让他不会在瞬间失去人性成为狮子王,而是有着更长的时间去被圣枪所侵蚀。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他还是会成为那个模样。   也就是说……凯也做出了和他们同样的事情啊。   “别误会,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认同梅林的决定。”忍受着灵基焚烧痛苦的凯压抑着声音,他在光芒中眉头舒展开,是圆桌骑士凯的张扬,“但这一次,我有了阻止你的力量。”   也会……以那不具有感情的机械式的形式,同被剥离了人性的他走到最后。   “结果,我也被你的愚蠢给传染了啊。”凯一贯冷硬的声音在风中变得破碎,却无可动摇,最后只剩下了一句叹息,“……阿尔托利斯。”   在千年之后,凯终于久违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沉入那132年前的梦中的封火,在这声呼唤之中,慢慢掀开了眼皮。   过于闪耀的鎏金色在那湖绿的眼瞳中流转,如同阳光洒在了湖水之中,两种颜色短暂地争抢了一会,还是绿色占了上风。   他侧眸瞥了一眼始终被握在手中的圣枪,缓缓从王座上起身,冰冷的盔甲碰撞着发出脆响,而他冻结的神情没有分毫的改变。   “时空裂缝,又出现了。”他说,“那么,再进行一次圣拔吧。”   与此同时,彭格列的基地之中。   “十代目……怎么样了?”狱寺隼人抿起唇,“Reborn先生,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十代目这里的事?”   Reborn的视线扫过那扇禁闭的房门,将自己的帽檐压低了些,“不,狱寺你做得很好,那是他必须知道的事情。”   “不过现在……就让他自己待一会吧。”   毕竟,沢田纲吉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对手啊。   作者有话说:   对凯的人设进行了很多私设,每天都在被打脸的边缘横跳.jpg   越想越觉得要和白枪打对27有点残忍。毕竟27的愿望一直都比较简单,是很单纯的保护朋友、想和朋友们一起回到家之类的,而他的敌人也基本都有着很大的野心比较凶狠,如果输了朋友们就会死,所以他能逼迫自己站起来和他们战斗,可白枪的目的只是守护好这个世界。感谢在2022-05-06 22:02:40~2022-05-08 21: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锁清秋、我爱chuya 10瓶;赫连临寒 1瓶; 第96章   沢田纲吉的房门紧闭着, 他背部抵着冰冷的门板,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狱寺隼人与Reborn的交谈声模模糊糊从房外传来, “Reborn先生,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我对于你们有过隐瞒,既然如此……那么放心地告诉我这种事,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了, 反正就算你听了之后不愿配合我们,也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Reborn轻快的声音让门外的狱寺隼人和门内的沢田纲吉都是一个趔趄, 而他自己则很满意, 逗弄了两个人让他心情很好地接着说下去, “而且……你也是这个世界的的彭格列岚之守护者啊。该如何抉择,你很清楚吧。”   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未来了, 等在前方的只有毁灭, 狱寺隼人对于这一点也心中了然。   那些时空的裂缝与从裂缝中出现的影子怪物是从一百年前开始出现的, 在最初,间隔几年才会出现一次, 随着被人们所遗忘却依然存在着的时间的流逝, 这种异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乃至于到了现在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狱寺隼人不是没有想过,在几十年、百年之后,那些裂缝会不会以连亚瑟王也无法处理的速度出现, 又或者扩散到了惊人的大小,最终将这个世界彻底吞噬呢?会的吧, 总有一天会变成那样的。   可……就像是那个人一样。他知道毁灭会有降临的一日, 但从没有考虑过那天就是今天的可能性。   时间消磨了太多他的棱角, 实际上狱寺隼人已经快要遗忘自己是为什么还在坚持保持理智与清醒了, 莫德雷德也曾出言嘲讽过他,“真是难看的样子,干脆你也去被圣拔处理掉吧。”   “快坚持不下去的人是你吧。”狱寺隼人冷漠回击他,“如果你那么想见他,为什么不去?他就在哪里。”   莫德雷德闻言却没有如他想象一般暴怒,而是缓缓垂下了眼睛,“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曾经毁灭过他一次,可他却对我没有仇恨之心,因为真正招致他的毁灭的,是他想要守护的那个国家。”一丝诡异的笑意浮现在莫德雷德的嘴角,他痴痴地笑了,“……若不将他所惦念的一切都破坏,即使是粉身碎骨,他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吧。”   真不明白,只是那种愚蠢的过家家游戏,怎么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佯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存在呢。   早在他被召唤的时候就该这样做了,否则,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彼时的他与狱寺隼人正在意大利的战场,没能见到王最后一面,更不知道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得知那个人已经成为了圣枪之主,是他以圣枪固定住了世界的基石,世界才得以存续下去。   身为魔女之子,莫德雷德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从未奢求过的爱也好,他在生前尝试追逐着的恨也好,都将随那个人的人性与心一起消失了,若圣枪将他的心彻底吞没,莫德雷德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光是这样想象一下就令莫德雷德几近发狂,他不知疲倦地以赤雷破坏着身边的一切,处于他身旁的狱寺隼人若不是有着再生的能力,已经被他杀死过几次。冷静下来之后,莫德雷德眺望着从地平线尽头升起的高塔,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没错,我必须要将你所爱所恨的一切都从这个世界上抹掉,必须这么做才行。”他神经质地按着自己的脸颊,那张与亚瑟相似的脸,低声喃喃着,“从今以后,唯有对我的仇恨才是你唯一的思念——”   “我将只去爱你在绝望中怒吼的模样,亚瑟·潘多拉贡!”   疯狂的破坏让莫德雷德长期处于魔力不足的状态,多数时候,他会以灵子的形式游荡在狱寺隼人的身边,因为他知道狱寺隼人对于白兰的仇恨绝不会少于自己,如果是在他的身边,一定能够遇到白兰。   果不其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带来了白兰的消息。更准确地说,这个消息其实来自于白兰本人。   “有一个未来的我遇到了很大的阻碍,所以他从那个世界跑到了另一个世界。你们应该见过了Ghost吧?是的,想要达成世界之间的转移就算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呢,结果就是他成为了那样空有躯壳的东西了。”虽然是在阐述“自己”身上的事情,但白兰的语气却蛮不在乎,“要是仅仅是这样就算了,最多就是那个世界因此而毁灭,可是它却顽强又麻烦地存活下来了,还在不断地膨胀……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会渐渐向着那个世界趋近,最后变成同样苟延残喘的模样。”   “要问我为什么我愿意说出这件事的话……”白兰撑着下巴歪过脸轻笑一声,“如果你们已经放弃了一件事,却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推着不得不再次走向同样的道路,你们能够接受吗?”   真是的,毁灭世界这么无聊的事,他明明已经彻底失去兴趣了,却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被迫重新创造了密鲁菲奥雷,更不可思议的是,一直警戒着他的存在的彭格列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这就是世界线收束的力量吗。   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把那个因为一次心血来潮而搞出这么多事的自己揍一顿啊。白兰这么感慨着。   对于莫德雷德来说,既然他一直想要杀死的白兰已经消失了,那么他剩下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破坏这个世界,终结那个人所有的期望。   而狱寺隼人则矛盾得多,他难以接受沢田纲吉的牺牲只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可同时他也不是没有意识,一直维持着这个模样……并不是十代目期望的。   在他说罢这个世界过去的经历之后,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地拉着Reborn跑到了不远处,狱寺隼人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他们的小声交谈,“Reborn,难道我们一定要……?没有别的办法……其他的世界……影响吗?”   “蠢纲,你真的认为……你的脑袋应该还没被撞到吧。”   “……可是,可是!”沢田纲吉好似拔高了声音,那些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的记忆让他对于那个遥远的亚瑟王的了解并不只是来自他人口中的虚幻形象,而是如同他曾经相处过、并肩战斗过、信任过的朋友,仅仅是想象一下与朋友为敌的模样都令他痛苦不堪,“明明……明明他也只是想保护好这个世界啊!我怎么能够破坏他的理想!”   沢田纲吉的眼眶发红,胸口因情绪而剧烈起伏着,能够说出那几句话好像将他的力气都抽干了,“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Reborn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望着他,沢田纲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纲吉,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去打败他,毕竟逼着你去也是不可能战胜他的,还不如干脆放弃,让狱寺送我们回去。所以说,到底要不要战斗,这一次的决定权在你身上。”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这样下去就可以了吗?”   留下这个问题,Reborn若无其事地招呼躲在后方的狱寺隼人为他们准备房间。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身体时间还在流失,也就还需要基本的生理需求。   在时间停滞之后,虽然还可以吃东西,但已经不会再有新的食物产生,所以现存的食物一度变得稀缺,若不是休息与食物都不再是必需品,恐怕将会引发世界级的战争吧。   彭格列的基地是以与密鲁菲奥雷长期作战为前提建立的,其中还储存着不少的食物。既然不必要,狱寺隼人在很久以前就不再进食了,以至于他一度忘记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还需要基本的生理需求,直到Reborn向他询问有没有储备什么食材,才恍然大悟,并找出食谱急急忙忙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十代目,我把晚餐放在门口了,请记得趁热吃。”狱寺隼人低沉的声音从沢田纲吉紧闭的房门之外传来,沢田纲吉这才发现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说,他们已经来到这个世界12个小时了,而他的肚子也早就空空荡荡。   沢田纲吉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狱寺隼人,“谢谢你……狱寺君。”   不同于他记忆中的少年狱寺隼人,这位狱寺隼人的声音沉稳许多,哪怕是已经132年没有再听到的谢谢,也只是令狱寺隼人眼眶微红,将一切情绪都压抑回心中,“没什么,十代目,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转过身想要离开,沢田纲吉的房门却在他身后打开,沢田纲吉本就蓬松的棕发被自己揉得毛毛躁躁的,他匆忙叫住狱寺隼人,“那个!狱寺君,要不要一起吃饭呢!”   狱寺隼人顿住脚步,“十代目,我们并不需要食物也能活下去,所以不必浪费……”   沢田纲吉注视着他掩藏在平静之下的疲惫,“可是……可是,狱寺君,吃饭不只是吃饭而已。”   这间基地寂静得出奇,与沢田宅曾经的热闹没有丁点联系,没有那个微笑着给他们准备晚餐的温柔女性,也没有在餐桌上吵闹着的孩子,连会与狱寺隼人吵架的人都只剩下了莫德雷德。沢田纲吉难以想象,如果被留下来的人是他,到底该怎样才能度过这些年。   狱寺君……真厉害啊。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沢田纲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下去,“我这样说也许很多管闲事吧……可是狱寺君看起来真的很辛苦,连一刻都没有放松。所以我想,就算只有几分钟也好,拜托你稍微休息一下吧!”   狱寺隼人呆愣地同那双棕色的眼眸对视着,在沢田纲吉以为自己被嫌弃而道歉以前,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不知多少年都没有露出的笑容,“我知道了,十代目。”   沢田纲吉将这个笑容收入眼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狱寺君……果然还是狱寺君呢。”就算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改变。   但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个人……那个独自在没有人类能够靠近的尽头之塔中度过了百年的人,又多久没有与同伴们交流,或是停下来休息了呢?   作者有话说:   旧莫,因为狱寺的嘴遁一度差点拐向正路,惨遭现实暴击回归扭曲之路,听话有什么用还不是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决心破坏老父亲珍视的一切,他觉得至少这样留给他的还有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之前狱寺和旧莫对于白兰的反应是不一样的,狱寺知道白兰从这个世界跑了也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是在27他们过来以后才知道平行世界白兰输了,旧莫干脆根本不知道白兰跑了,还以为他还在这个世界想四处追杀他呢。其实当时狱寺也和旧莫说了白兰的事,但他精神本来就不稳定又受太大刺激根本没听进去,就,嗯。   感谢在2022-05-08 21:58:03~2022-05-09 22:0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生若怜 120瓶;埃琳娜 10瓶;焰汐幽 1瓶; 第97章   虽然成功地邀请狱寺隼人进来坐下, 他又准备了绝对超过一人份的晚餐,但是餐具只有一份,所以他们又并肩去厨房拿了一套餐具。两个人在沢田纲吉的桌前坐下, 狱寺隼人绷着脸一言不发, 被他专注地注视着的沢田纲吉咽下一口米饭却止不住疯狂地冒冷汗,气氛尴尬到他觉得自己能抠出一整个彭格列基地。   这样下去不行,得找点话题……沢田纲吉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狱、狱寺君的手艺真厉害啊,果然你什么都学得很快啊!”学校的内容也好, 有关黑手党的事情也好, 狱寺君都是他们之中学得最快的那个。   “是这样吗?多谢十代目的夸奖。”狱寺隼人看出他的意图,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也没什么, 其实很简单的, 方法和调料用料的剂量都记在书上, 照着做的话味道虽然不会特别突出,但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这些年我也试过做不少的东西, 总算没有在十代目面前丢人。”   沢田纲吉叼着勺子放空大脑, 脑补出了一副戴着护目镜的狱寺隼人在实验室里用托盘天平称量盐再倒进菜里的诡异画面……怎么感觉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呢!   沢田纲吉用力摇摇头甩掉奇奇怪怪的想法, 便听狱寺隼人用一种无足轻重的语气接着说,“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做了不少的尝试。对了, 十代目见到我那天使用的武器了吧?那个就是我破解了从密鲁菲奥雷那里缴获的匣兵器,然后利用他们的技术给自己制造的。”   “……啊, 那个原来是狱寺君你做的?”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那个和我认识的狱寺君的武器一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了, 入江正一确实曾经对他提过,他们的世界是唯一有机会打败白兰的世界,因为在那个世界的入江正一接触到了彭格列,进而让彭格列有机会掌握了匣兵器,除此以外的世界线,彭格列都没有能与密鲁菲奥雷对抗的战斗力。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这个世界不就是吗?甚至,他们也距离击败白兰只差一步,但那一步却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付出过什么。   沢田纲吉被突然袭来的低落击中了,他连忙多扒了几口饭掩饰自己的情绪,狱寺隼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而是颇为意外地放下了筷子,“‘一样’?也就是说你们那个世界的彭格列拥有匣兵器的技术吗?也是用这个战胜那边的白兰的吗?”   沢田纲吉小声地嗯了一声,狱寺隼人停顿了一会,真切地感慨了一声,“……真好啊,十代目。太好了,你们那边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对于另一个世界可以称之为幸运而造就的转折点,以及因为那个转折点所导向的截然不同的结局,狱寺隼人的反应并不是不甘心或是不公平,而是发自内心地想着——他们没有经历同样的悲剧,真是太好了。   正因如此,察觉到了这点的沢田纲吉,也格外的为他感到不平。   他坐立不安地挪了挪身体,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被他随手扔在一旁的遥控器,墙壁上悬挂着的几乎算是摆设的电视应声开启。二人动作一致地转向屏幕,便直接看到了一张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脸。   沢田纲吉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阿尔托……不对,亚瑟王?他怎么会出现在电视上?”梦里那个称呼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希望莫德雷德不在附近,不然他真的很担心莫德雷德会拔剑砍过来。   “十代目,这个时代的电视姑且还在运转,虽然节目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不过还是存在的。”狱寺隼人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其中一个节目,就是对于亚瑟王的‘圣拔’的直播。”   “圣拔……?”   狱寺隼人犹豫着该不该让沢田纲吉将这个节目看下去,“是的。十代目,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你们来的路上应该没有遇到什么人吧。”   沢田纲吉压下自己的不安,“嗯,一路都安静过头了,难道不是大家都躲在家里吗?”   “白兰脱离这个世界的做法让我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在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注意到的时候世界的毁灭已经开始了,现在只有两个州还存在着,更远处的地方之外都是时空的裂缝,而那时在其他地方的人……包括除了我和蓝波之外的其他人,都被卷进裂缝了。”   沢田纲吉的碗砸在了桌子上,就算是心中早有预感,从狱寺隼人的口中确认了这件事还是令他难以接受,狱寺隼人连忙接着说:“不,但是他们还没有死!”   “作为世界基石一部分的彭格列戒指保护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并没有死,但也无法回到这边……于是,亚瑟王将他们的灵魂送进了尽头之塔,作为资料保存着。”   “而现在活着的人们,也有很多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渐渐崩溃,他们向亚瑟王渴求安宁,而他……同意了。”   那就是,所谓的圣拔。   封火自高塔之上,向下眺望。   广阔而荒凉的广场之上,聚集了上千……不,应该有上万人了。衣着打扮各异,人种与年龄也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脸上的麻木之色。如果现在的他还具有人类之心的话还能注意到,有些人望向他的眼神甚至是仇恨的。   起初并不是这样的。近乎神明降世一般挽救了这个世界的他,曾经得到了无数的歌颂与赞扬,尽头之塔底的广场一度成为最受欢迎的景点,那些失去与未知所带来的恐惧,令他们一度将封火作为神明来崇拜,并期待着他继续将这样的和平维护下去。   可是……渐渐的,人类才意识到,长生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孩童不会有成长为人的那一天,因病痛而痛苦的人得不到解脱。夜晚不会再次降临,星星与海的尽头都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明天”、“未来”,所有的一切失去了意义。   在时空裂缝第一次降临时,封火去晚了一步,裂缝吞噬了那个六口之家中的五个,唯独留下了患了重病的老人。那是时间停滞的第22年,被病痛折磨却永远无法得到安宁的老人用无力的手捶打着他的胸甲咳得撕心裂肺,她已经说不出其他什么话了,只是反复重复着同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活下来?”   她咳出的血染红了光亮的盔甲,还溅在了封火的脸上。那时尚存在着悲痛的绿眸黯淡下来,胸腔内的情绪鼓动着带来阵阵刺痛,他半阖眼帘将其中的自责都掩盖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甚至为了让她不会受伤,而撤掉了自己的盔甲只留下了一身纯黑的西装。直到她脆弱的手腕险些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挫伤,他才以尽量轻的力度握住了她的手腕。   封火没有去擦脸上的血污,任由它停留在自己的侧脸提醒着他的过错,他在失去了一切的老人面前缓缓低下头颅,缓缓递出一张手帕让老人擦拭留下的泪水,“……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人松开了手,无声地痛哭着跪倒在地,他条件反射想要去搀扶她,可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提醒她这份痛苦,便堪堪停下了脚步。   他一直等到老人不再哭泣,才再次开口。   “三天以后,我将会举行圣拔。若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就前去吧。”   当老人抬起头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是一件盖在她单衣之上的西装外套,还有手中的手帕在提醒着她发生过什么。   这便是圣拔的由来了。从那一天起,每周举行一次的圣拔都有至少千人参加,这个数目还在不断增多。而随之而来的改变还有更多,当他们明白永生所带来的诅咒时,曾经的救世主也就成为了被痛恨的对象。   歌颂渐渐被痛斥所取代,铺天盖地的宣传也被撕去。甚至还有人提出,世界毁灭其实是捏造的,一切都不过是亚瑟王的阴谋——是他想要抹消人类的未来,让人类陷入永恒的绝望之中。   即使是面对这样的抨击,封火也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解释。人们真的就这么毫无依据地开始相信他是罪魁祸首了吗?怎么可能。那只不过是不再具有希望的人们在寻找一个发泄口好让自己不会彻底发疯,毕竟,指责他,已经是现在的他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所以……封火没必要连这也从他们的手中剥夺。   只不过……被时间改变的人,不只有普通人,还有封火。若是曾经,见到这样的他们,他大概会因亚瑟王的内疚而感到痛苦不堪吧。但是对于已经与圣枪相伴了百年之久的他来说,就算将这个数目再扩大十倍百倍,也无法在他的心中激起任何的波澜。   圣枪一天天侵蚀着他的精神,他在进行圣拔时也越发地冷静,从最开始允许他们放弃,到只要来到这座广场就不允许任何人反悔,到了现在,他甚至会以接近于神明的力量召出那些失去生的意志之人,将他们送到这个广场。   所谓的圣拔,也即挑选出未被污染的纯洁灵魂,将他们以资料的形式保存在尽头之塔中,而剩下的人……他会亲自开启时空裂缝,将他们送入其中,也算是让这个日益崩溃的世界的负担能够减轻一些,以让它能够更长久地延续下去。   纯白的大麾在他的身后随着风而飘扬着,头顶的金色桂冠与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轻轻抬起右手,圣洁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洒下飘向大地,接着,那光芒有生命一般落在了七个人的头上,而七座光柱也陆陆续续地亮起笼罩了被选中的那七个人。   即使,被选中的人并不为此而感到欣喜。   “七个吗。”封火的神情与目光皆是平淡如水,好像决定了万人的结局于他而言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们的灵魂从未沾染污秽,也即具有前往新时代资格的纯洁灵魂。我会将你们的存在延续下去,这也正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而剩余之人——圣罚,即刻开始。”   作者有话说:   梅林(♀)的恶魔低语:你会被大家痛恨着、不被理解着,迎来惨痛的死亡呢。   编不出标题的第二天.jpg   感谢在2022-05-09 22:02:57~2022-05-10 22:1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大人灬 14瓶;魔法☆莉莉、[脇差]晶左文字、文恩商 10瓶;彼之御暗 5瓶; 第98章 决意   圣枪落入封火的掌心, 而他将枪尖向着场中一指,被七座光柱包裹的人类化为光落入了塔内,同时, 另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大地向着天空升起——直播在这时结束了, 靠近的摄像头在圣枪的力量之下根本连哪怕一秒都无法坚持。   不过,不知道圣罚的内容,对于现在还存活的人们来说也许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好像有人将这个空间揉皱后撕开一般, 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突兀的裂痕,裂痕之下是迷幻色彩的空间旋涡, 没有人知道它通向何方, 只能确定是这个时空之外的未知之地。而目前为止, 除了彭格列的守护者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从这裂缝之中存活下来,对于普通人来说, 落入其中就只有粉碎一个结局。   换而言之, 在这个裂缝之内, 世界基石和圣枪的固定作用是不存在的。如果陷入其中,就能够脱离永恒的诅咒, 这也是现在的人类唯一能够脱离静止的时间的办法。   若从高处俯瞰地面, 这道裂痕不过是大地上的一道伤疤, 可实际上它的宽度超过了五米,且释放着强大的吸引力,站在那附近的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被吸入了其中。好似流体的不断变幻着的黑影也从裂缝中缓缓涌出, 涌动着缠绕上人类的躯体,接着将他们拖向裂痕的深处。   做好了死的觉悟, 与真正亲身直面死亡并不是一回事, 不免出现了在面对这逼近的危机而被本能所支配试图逃窜之人, 然而当这部分人逃到广场边缘时, 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光幕,看似无形的光幕阻拦了他们的去路,根本无法通过。   更多的人,选择了接受这终于得来的安息。封火甚至注意到一个看着七八岁的女孩举高了手中的玩具熊,向着塔顶的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的视力不可能触及到千米的塔上,所以她只是在对她想象中的人微笑,而她的声音也无法传递,他凭借口型判断出了她所说出的话——   “谢谢你,亚瑟王。”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抬起。   然而下一秒,那个女孩的身影也被黑影所包裹,在一眨眼的时间中落入了空洞之中。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只剩下了惨叫与哀嚎声,也只有这个时候,尽头之塔附近不是死一般的宁静。只是这喧闹也很快消失了,那片容得下万人的广场上已然空空如也,哪怕是血迹和衣物也没有剩下,包括那个女孩的玩具熊。   毕竟……那个裂缝,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这整个空间都吞并,又怎么会剩下什么呢。   封火放下了那只他不知为何而抬起的手,盔甲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音,这也是除了风声之外仅剩的声响。即使在执行圣罚时也没有移开的目光微不可查地闪动了一瞬,他似乎有一种叹息的冲动,但这阵冲动也很快消失无踪了。   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自己还残存了一丝人性。   等到他能够不存在任何抵触之心,无论是移开目光还是坚持观看全程都变得无所谓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即使是吞没了上万的生命,也并未让这吞噬之力得到满足,狰狞的裂痕还在颤动着继续向外扩张——但封火不会放任它的扩大,他稍微减轻圣枪对于那股力量的压制,目的不过是让一些人得偿所愿,也是为了减轻这个世界的负担,而不是现在就将它毁灭。   所以当那道狰狞的裂痕贪婪地试图再度成长时,他便冷静地抬起圣枪,枪尖随着他的动作贯入大地,风暴之锚稳固住波动的秩序,以他为中心的空间涟漪疾速向着时空的裂隙扩散开来,那阵冲击将所有的黑影都击碎成了灰烬,而裂缝也像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开始一点点退缩,最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确认时空裂缝被再度封印,封火忽视那阵不明源头的疲惫,转身迈向塔的内部。   就算这么做了,这个世界最多也不过只剩下二十年了吧。被他以资料的形式保存下来的人,或许有机会在今后世界再度建立之时,将这曾经存在过的文明延续下去,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二十年后就是一切的终点了。   ……好像不太对。封火稍微思考了一下,从久远的记忆沙堆中寻找到了一片碎片。   他好像,曾经向一个人类做出了一个承诺。只不过那个人的样貌、声音,全都消融在时间之中,而他能够记起来的,只有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种情绪,应该被称之为……期待吗?   可他在期待的,又是什么呢?   与此同时。   沢田纲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在透过荧幕看到那双不再有波澜的夹着金色的绿眸时,被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所刺痛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放下了餐具,动作匆忙之间险些掀翻桌子,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而是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觉得他不该继续作为观望者吗?对,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再不去做点什么的话,如果再放任那个人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被急迫感压迫着的沢田纲吉心神不宁之下完全没听到狱寺隼人在身后大喊着十代目的声音,也自然没有分心去注意脚下,在经过门口时被一只突然伸出的脚所绊倒,晕头转向地翻了个跟头还滚出去几米,他头下脚上地栽倒在地,“好疼!”   Reborn倒过来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背着光的婴儿以完全不似婴儿的神色俯视着他,“蠢纲,你要去哪里?”   沢田纲吉呆了呆,因为看到的东西而灼烧着的心情总算是冷却了下来。   好难过……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难过了,每个人都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明明,谁也没有做错啊。   他慢慢爬起来,顾不上去自己被撞疼了的肩膀和腰部,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将脸埋起来,算不上宽阔的肩膀也在微微颤动着。可他的颤抖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能够让沢田纲吉感到难以呼吸般的疼痛,只有他人的痛苦。   狱寺隼人慢了一步跟了上来,正想伸手去把他扶起来便因为Reborn的眼神僵在了原地,想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他默然地握紧双拳呆立在旁边。   Reborn给沢田纲吉留了足够的思考时间,片刻后,他将那个问题重复了一次,连语气都没有改变。   “你要去哪里?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回去吗?”他说,“我事先说明一点,你才是未来的彭格列首领,就算你现在决定要逃离这个世界我也不会阻止你的,因为那就是你的决定。我会这么问,只是要你想清楚不会后悔而已。”   沢田纲吉咬紧下唇,止住了自己的颤抖,想都不想地否定道:“……不。”   他慢慢抬起头,眼里还有刚刚撞疼了的生理性泪水,大概是意识到这样很丢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脸,“Reborn,我……不想就这样回去。”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吧,我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逃避现实。所以之前才会那么不负责任地逃开了,也不想听你们继续说下去,明明知道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真糟糕啊。”   “不,十代目,无论是怎样的决定,只要是出于您的意志——”狱寺隼人迎上他的目光,这样的沢田纲吉唤起了他尘封的回忆,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唇边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对我们来说,就一定没有错。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您。”   Reborn向着狱寺隼人投去了一个赞扬的眼神,重新转向沢田纲吉,“就是这样。阿纲,你在回答的时候要顾虑的不是我们的心情。”他要培养的是一个能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又能将决定贯彻到底的首领,可不是一个永远被他人带着跑的傀儡。   沢田纲吉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移动,半晌,他用手掌撑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的连帽衫蹭过地面沾了些灰尘,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灰扑扑的狼狈,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因此而真的认为他很狼狈。沢田纲吉并没有点燃死气之炎,眼瞳也是他平常时候的棕褐色眼眸,但犹豫已经从他的脸上褪去了。   “其实,现在我也一样不想和他战斗,更不想成为他的敌人。但是,如果连我也继续逃避下去的话……”彭格列的大空指环在他的指间微微发烫,如同是栖息于其中的历代彭格列首领们也在等待着他的答案。沢田纲吉攥紧拳头握住这份热度,低着头轻声道,“又该让谁,来终结他的痛苦呢。”   如果是曾经的那个人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一定会感到悲伤和不可置信吧。接着,那名骑士一定会亲自去阻止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就算再害怕、再抗拒……沢田纲吉也想要替他完成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做到的这件事,正如亚瑟王代替消失的此世界沢田纲吉维护着这个世界一样。   话音落地的一刻,橙红的火焰在他的掌间点亮,火焰生机勃勃地跃动着,沢田纲吉瞥了一眼指环之上的火焰,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不想让他再痛苦下去了。也想让这个世界的大家,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个剧情我也好悲伤,遂开始脑补如果是观影体的话,此时看到这里的狱寺已经:呜呜十代目(头绑十代目激推的头带手拿荧光棒)   一转头看到隔壁圆桌齐齐整整都穿着应援套装,而且因为人多音量比他还大,气得他各种发动其他守护者结果只有大哥和山本配合他。   旧莫:笑死你看这个彭格列就是菜啦   此时场面还很正常,比谷子数量照片写真数量,结果旧莫发言激起彭格列一些不合群的人(指云雾)的胜负心让他们加入了战斗,掰头内容诡异地变成了一些怪话。   云雀:我揍过他   兰斯洛特:我绿过王   六道骸:我准备抢他的身体   旧莫:我准备抢他的王位   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啊.jpg   感谢在2022-05-10 22:18:50~2022-05-11 21: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冈戈尼尔 22瓶;埃琳娜 20瓶;澄空涟漪 10瓶;焰汐幽 3瓶;彼之御暗 2瓶; 第99章 尽头之塔   纯白砖瓦搭建的高塔直耸入云霄, 百年的风霜雨打也没有在塔身上留下分毫的痕迹,这并非人造之物的塔自始至终都以一种安静而不容忽视的姿态矗立于世界尽头。   从概念上来说,它位于人类无法抵达的远方, 虽然能够目视却无法触及。想要靠近这座塔, 若是没有得到圣枪之主的许可,无论走上多久走出多远都无法拉近与它之间的距离,始终只能隔着地平线遥遥相望而无法靠近。   它最初出现在地球上的时候, 为了平息人们对于突变的形势的恐惧,封火解放了对所有人的权限, 让它成为了不管是谁都能够拜访的庇护所, 似乎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将这里当做圣地, 每天都在塔前祈祷着,那时的他们衷心地希望这样被终结了利益纷争的理想之国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塔上的生活枯燥乏味, 封火偶尔也会走下去散散心, 以免自己在那个冰冷的王座上坐成一座雕像, 而当天的游客都会把遇到他本人当做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传到社交网站上。曾经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大胆地凑到他面前询问他能不能合个影,封火笑着应下, 那对情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侧教他比出剪刀手, 而他好像把这当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万分严肃地努力学习摆造型的模样就这样被印在了薄薄的相纸上,与那一天的其他几十张照片一起收进了一本相簿中,存放在那座望不到顶的塔中。   从时间上计算等同于尽头之塔升起第二年新年的那一天, 来自各国不同人种的人们聚集在了塔前的广场上,迎着新年的钟声畅快地欢呼着许下愿望。为了不引起骚动, 封火并没有参与其中, 而是站在塔顶微笑注视着他们。   那对情侣每一年都会在同一天出现在广场上, 封火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当他注意到的时候,这对情侣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直到不久之后的第一次圣拔,他看见那个曾经笑容灿烂的女孩站在最为靠近塔底的位置,笑容被浓浓的疲惫所取代,而她的伴侣也不在身边。   如果是之前,封火或许会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选择,可能的话再规劝一下她。但是封火没有找到要去同她对话的理由,所以他仅仅是如她希望的那样,解放了她被困在时间中的灵魂。   从那一天起,尽头之塔封闭了,唯有被选中之人与灵魂纯净之人才能踏上那与众不同的雪白地面,除此之外,就算向着那个方向不停息地绕过一整个地球,也绝无可能抵达终点。   ——所谓的被选中,就是失去了生的意志。   因此,圣拔之外的时间,从塔的内部再到外部的广场,偌大的空间之中只有封火与另一个人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只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盔甲与布料摩擦的声响响起,由远及近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而他也掀开眼皮看向他,“高文卿,何事。”   高文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不语地单膝跪在王座之前,以看不出情绪的平静水蓝色眼眸专注地望着他。不说话并不是因为高文不想,而是不能。   在世界崩溃的当日,他与笹川了平处于相对安全的地带,可为了挽救更多的当地普通人,他们两个不停地往返于濒临破碎的空间之间,而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与这个时代的他没有像笹川了平一样得到彭格列指环的庇护,就算灵基再强韧也无法与那毁灭性的力量所抗衡,从身体到灵核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即使封火和沢田纲吉固定住了时间,也只是让高文不会因此而直接消散,高文身上的伤无法抹消,还要时刻忍受着伤痛的折磨。   “高文卿,就此退场吧。”他轻声劝说着,“不必担心我的境况。凯哥在看着我,莫德雷德卿也会帮助我。”   然而声带受损的高文执拗地摇了摇头,表达了他的坚决意愿。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他也要伴随在王的身边。   无法动摇他的执着,封火只能以圣枪之主的权限为他赋予了一层加护(Gift),究竟是祝福还是诅咒,封火更倾向于诅咒,因而他令高文在大多数时候都维持着休眠的状态,以免他也被时间所影响。   现在的高文,正以那时同样的眼神望着封火,只是那一次高文请求的是将自己留下来,而现在——   王座上的青年漠然的神态、端正的坐姿都没有改变分毫,察觉到了什么人的接近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波澜,“入侵者吗。那么,去吧。”   “把胜利带回来给我,高文卿。”   失去言语能力的高文眼中迸发出了喜悦,终于能够为王起到些作用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了来者的方向。   ——   沢田纲吉的肩上坐着Reborn,狱寺隼人踩着他改装的由火焰驱动的滑板,三人飞行在空中。他们的目标当然只有那个地方,只不过对于能否接近,他们也并没有太大的自信。   毕竟那个标准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假如连靠近封火都做不到的话,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这也是莫德雷德忍耐了这么久也什么都没做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就见不到老父亲!   哪怕他自残,乃至于去寻死!也完全没有得到许可!为了这件事狱寺隼人狠狠地嘲笑了他很久呢!   听到他们为了这件事再度吵起来的沢田纲吉暗暗抹了一把汗。   阿尔托利斯,你也不容易啊……   莫德雷德不行,狱寺隼人自然也不行,因为后者亦是从没有放弃过要活下去,在最初的几年过后就失去了靠近尽头之塔的资格。不过狱寺隼人也并不是没有底牌,只是这个底牌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启用的,而它的作用也只有试过才能知道。   擅长狙击的Reborn在观察力上超过他们两个一大截,也是最早发现距离变化的,他面不改色地抚摸着变色龙列恩,“你们两个可以不用紧张了,我们确实在离那座塔越来越近。”   这个消息让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皱着的眉头都松开了些,狱寺隼人面露喜色,“太好了十代目,既然能够成功,那么就是说……”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三个经历过太多战斗而培养出了强大意识的人同时脸色一变,接着沢田纲吉与狱寺隼人默契地向着两个方向闪开,一道刺眼的弧光与他们擦肩而过。这一次袭击并不是终结,发起攻击的人没有因为一次落空而气馁,他调整了方向使出了数道斩击,每一道斩击所挥出的魔力都足以击垮一座大楼,逼迫得他们在空中仓促躲闪起来。   那正是从休眠中苏醒的高文。   狱寺隼人看清了高文的脸,他的心为之一沉,虽然没有与莫德雷德之外的圆桌骑士直接交手,可他见过高文碾压密鲁菲奥雷的盛况,也见过他与云雀恭弥之间的战斗。剑刃与浮萍拐的每次碰撞都能激起刺耳的音波与剧烈的震荡,彭格列基地的玻璃在那天被尽数震碎,撞垮的楼也不知道有几座,而激战的两个人却看上去连衣角都没有乱,可想而知他们还没有拿出全力。   那场战斗最后被双方的首领制止而没能继续下去,高文甩去剑上的灰尘露出微笑说多谢指教,而云雀恭弥则快速地在脑中衡量了一下,是一次有架打还是次次有架打更好?这个决定对于较十年前成熟的他来说不难做,于是勉为其难地熄灭了火焰,相约改天找个宽阔的地方再继续下去。   先不说沢田纲吉要是知道十年后的自己竟然有这本事劝停云雀前辈该多么震惊,狱寺隼人是毫不怀疑高文的战斗力,他很快下定决心,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人在这里拦住高文,而不会被杀死的他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可另一人比他先一步动手了。   莫德雷德毫无预兆地从灵子化为了实体,他周身缠绕着血红色的雷光挥剑砍向了高文!   “高文——!你这混蛋!!”极度愤怒之下,莫德雷德的眼睛比自己的魔力还要红,“居然一个人独占了父王132年——!!”   就算是超死气模式下极度冷静的沢田纲吉也在空中一个趔趄,Reborn也不免沉默了一秒钟。   “重点,是那个吗。”沢田纲吉盯着交手中的莫德雷德与高文喃喃着。   狱寺隼人倒是很快回过神来,“这里就交给莫德雷德了,我们快走吧十代目。”   Reborn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与时间战斗了那么久的彭格列岚之守护者,果然在时机判断上足够成熟了。但下一秒,狱寺隼人出口的话就让他决定收回前言,只见银灰发色的青年压抑着愤怒握起拳头,“这是莫德雷德一个人的战斗,赌上了作为首领最亲近之人的尊严!只有拿下这场战斗,他才能抬头挺胸地走到亚瑟王的面前!”   试想一下,要是他被排除在十代目的计划之外上百年都见不到一面,结果棒球笨蛋却因为种种原因留在十代目的身边,他也会想把那家伙狠狠揍一顿的!!所以他太理解莫德雷德的愤怒了!   沢田纲吉秒懂了他在感同身受什么,但他很希望自己没懂。   也不知道莫德雷德是真的听到了还是怎样,他居然煞有其事地绷着脸重重点了点头。   为了不浪费莫德雷德争取到的时间,三人加快了速度赶向尽头之塔,临行之前,狱寺隼人回过身看过去,撞上了正与高文双剑相抵僵持着,同样刚好抬起头的莫德雷德的目光。   仅仅是一瞬,莫德雷德便收回了目光,他被高文一剑击中腰侧倒飞出去,在空中调整了动作单膝落地。来不及挥去身上的尘埃,他单手将剑横在身前挡住高文紧随而来的重击,力量之间的差距让他的手腕微微颤抖着,他扬声道:“只是让你们先走一步而已,高文这个混蛋由我来击杀,很快我就会跟过去,父王必须由我亲手杀死!”   “在我后悔之前,快点滚吧!”   狱寺隼人抿了抿唇,回过身向前方飞去,接着他便听见莫德雷德喘息了一声,少年嘶哑的声音难得既不暴躁也不沾疯狂,“——这次,别再让你的首领从你的眼前消失了。”   “……那当然。”狱寺隼人目视前方,“你也别忘了你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旧莫:高文我要宰了你!!   高文:(笑而不语)(输了发言权,但是赢了陪伴权)   狱寺:我太懂了,棒球笨蛋纳命来!   山本:?哈哈哈狱寺你在讲什么   感谢在2022-05-11 21:48:01~2022-05-13 21: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三零、执书、Myosotis sylvatica 10瓶;安逸丫 1瓶; 第100章 塔内   伦戈米尼亚德, 闪耀于终焉之枪。固定着世界表层与法则的光之柱,锁系星辰的风暴之锚。   若不加以拘束,它这样超乎想象的神代武器, 是不可能作为宝具现世的。凯化为拘束使得圣枪成功降临之后, 圣枪在基本的杀伤力被大大的削弱,但固定法则那一基本能力却保存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它的这一完全不讲理的特性, 才使得封火具备了固定住世界法则的能力,这个世界因而能够苟延残喘至今。   无论是在什么时代, 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选择了圣剑, 亚瑟王的身体就会停止生长, 他的时间会停留在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成为不列颠子民眼中的永恒之王;而若是选择了终焉之枪, 他将会恢复成长, 但也会失去作为人的那一面——哪怕他在成为王之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私欲都摒弃殆尽了。持有圣枪, 只是将他最后留存在心中的感情也刨去了而已。   作为圣枪的持有者,封火在它的影响之下不再是单纯的英灵, 而是成为了逐渐趋近于神明的存在。对于他所居住的尽头之塔的掌握, 以及从当世的人类之中筛选出他想要的人选, 都是作为神明的权限。   而另一项权限,便是为他的属下赋予祝福(Gift)。在另一个特异点中,太阳骑士高文所得到的的祝福为『不夜』, 其效果是高文所到之处皆会处于正午,也就是说, 在太阳之下各项能力都能够发挥到极致的他将会始终处于最有利于他的境地。『不夜』显然正是最适合高文的一项祝福。   只是……这个世界已是不夜的永恒白昼了, 这个祝福就显得多此一举, 再加上高文灵基所受到的伤害, 封火索性赋予了他另一项祝福。   太阳骑士高文的祝福——『不悯』。   其作用为,忽视来自身体与灵魂的伤痛,不会疲惫也不会痛苦。就算是在每一位都是以一敌百的圆桌骑士当中,高文的能力也是极为优秀的,得到了不悯之祝福的高文,连身体的极限都能够跨越!   伴随着一声重响,莫德雷德的克拉伦特与高文的轮转胜利之剑重重撞击在一起,赤红电光咆哮着沿着两把剑的交界之处攀向高文的手臂然后是他的身体,霎时间两个人都笼罩在了刺眼的红芒之下。可处于雷光中心的高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加大了力量硬生生将莫德雷德的剑逼向了他的方向,闪着寒芒的剑刃越发接近莫德雷德的脸颊,莫德雷德几乎感觉到了剑上的凉意。   他咬紧牙关,低喝一声释放出加倍暴烈的魔力,失去痛感也导致高文的肌肉在他没有察觉之时因剧烈的电流而变得僵硬,莫德雷德抓住了这个时机翻转克拉伦特,剑刃交界处的火花模糊了他的视野,可他还是凭借着战斗直觉斩向高文的颈部!   “高文——”他低吼着,“别挡在我的面前!”   莫德雷德可没打算对高文手下留情,而巧的是,高文也是同样的想法!   轰!莫德雷德的剑落在高文的左肩,以此为起点毫不留情地向下斩到了高文的右腰侧,铠甲不堪重负被一剑击碎,高文的鲜血也在刹那间飞溅着染红了天空!   若这是普通的战斗中,高文的战斗或许已经宣告终结了。可这并不是他们生前的战场,而高文也正是因此才故意没有去躲开这他本来有能力闪开的一剑——他根本没有要怜惜自己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的意思,反倒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盾吸引了莫德雷德的火力,他则抓住这个时机重剑紧随而至,一剑刺入莫德雷德的腹部,那贯彻性的庞大力量令莫德雷德吐出了一口鲜血,化为了一道红白双色的碎星从空中坠落在地!   地面受到这陨石落地一般的重击而破碎,以莫德雷德的落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深坑。高文的第二轮攻击紧随而来,满身沙土的莫德雷德来不及爬起来便向一旁偏开头,轮转胜利之剑堪堪刺入了他颊侧的地面,崩开的碎石和剑风割裂了他的脸颊,汩汩的鲜血沿着他的脸向地面流去,莫德雷德不怒反笑,右手手甲紧紧握住了刺在一旁的剑身,纵使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也没有放手。   高文的眉头微微皱着。过去在战场上的他时常维持着爽朗的笑容,哪怕是对于他所不齿的卑鄙对手也会表达出最起码的尊敬,而若是遇到了他所欣赏的对手更是会以热烈的笑容相迎,这样的他自然无论得到了国家上下的喜爱。   与一贯阴沉而不愿与他人接触的莫德雷德,完全相反。如果不是在这个战场上相见,他或许也会像从前那般对他露出同样的笑容吧。   “高文……”莫德雷德低声念着他的名字。   铠甲破碎之后,高文身躯一直淌着血的伤痕也不再有遮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流动,人类、英灵虽然会受伤但很快就会痊愈,就像莫德雷德腹部的巨大血洞现在已经开始愈合,若他现在松开手的话手掌的伤口也会很快恢复,只是那贯穿的疼痛还不会消散而已。   然而,与他不同,高文身上的狰狞伤口没有任何要愈合的痕迹,正不间断地向下滴答着鲜血,浸湿了他脚下的地面。可想而知从战斗开始……乃至更久之前,他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高文无法再以那不带迷惘的言语去与莫德雷德或是其他人交流,但他始终如一的坚定眼神,已经足够表达他的意志。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前往王的身边。】   在卡姆兰剑丘之上,他不肯原谅兰斯洛特曾经的背叛,与赶来援助的兰斯洛特血战到底,也因而未能去阻拦莫德雷德,导致了父子宿命一般的决战和亚瑟王的死亡。这正是他成为英灵之后也仍然在懊悔的,远超过身体上的疼痛。   所以……这一次,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失去骑士的尊严,他也会尽自己所能,为王献上自己的力量,直至最后一丝魔力也消散为止!   莫德雷德读懂了他的想法。   染血的猩红雷电包裹了他的全身,也沿着轮转胜利之剑缠绕住了高文,莫德雷德在透支灵基的痛楚中咳出几口血,可他却是笑着的,“做梦吧高文!他的一切都将终结在我的手上,那便是他与我永远无法解开的宿命!”   滚落在一旁的克拉伦特咆哮着撞向他们二人,高文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放出魔力将莫德雷德弹开,也抽回了自己的剑退开几步。莫德雷德半跪在地手持被污染的王剑,而高文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太阳的光芒聚集于他的全身,仿佛一轮日轮降落在了大地。   在莫德雷德年幼时,他也曾经跟随着母亲摩根在城门前见证亚瑟王与圆桌骑士们凯旋归来的游行。莫德雷德看到身旁的民众雀跃着向那个人抛去折好的花环,说着期待下一次胜利的话,而队列最前方的那个人则向着每一个人微笑示意,甚至能够叫出许多人的名字。   莫德雷德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自己的内心绝不是与那个人一样因他人而产生的喜悦。他听到摩根鲜艳的指甲一下下刮过华贵的衣裙布料的声响,以及她那满是仇恨的低语,“莫德雷德……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父亲,也是注定要被你夺走所有之人。”   依赖魔术诞生,又因为魔术而快速地由胚胎催生为人的莫德雷德恍然了一瞬。   没错……他必须夺走父王的一切,只有这样,父王才会只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绝不允许一件死物拿走亚瑟的感情!就算是他自己的决定,就算是圣枪也不行!   绚丽的赤红光芒于尽头之塔的边际闪耀,而紧随其后的,是明亮如日光的光辉!   “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轮转胜利之剑(Excalibur Galatine)!】   ——   尽头之塔的内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摆设布置,唯有一座纯白色的冰冷王座。在王座的后方不远处,三枚散发着圣洁光辉的金色圆环交叠着组合成一个绝大的球体,每枚圆环与这球体都在以不同的频率各自旋转着,只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圆环上早就布满了细小的裂痕,其中一枚更是已经断裂,每一次的旋转都会洒下些光点。   沢田纲吉中指的彭格列指环微微发烫,他同Reborn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那个球体代表了什么。   那就是,已然被磨损着的这个世界的世界基石,而身着银甲的骑士正端正地坐在基石前的王座上,呈现出不容靠近的姿态。   塔外的巨响落入封火的耳中,他抬了抬眼皮,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王座前方的三个人,只在沢田纲吉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回答我。”清冽的声音在空荡的塔内回荡着,他于王座上俯瞰着这三名给他以熟悉感的人类,“你们为何而来?”   他大概见过他们,尤其是那个棕色头发的少年。   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在的人类,在他眼中就只有有价值保存的和没有价值保存的两种,连圆桌骑士都不例外,更何况是这个掩埋在记忆中的少年呢。   真正直面他的这一刻,沢田纲吉才意识到,他真的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同了。无论是和煦的笑容还是一举一动间所散发出的善意全都消失了,于是隐藏在那之下的王的威严和赤龙的力量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光是一个对视都足以让人失去与之为敌的勇气。   可……这根本不是能够退缩的时候。   沢田纲吉额上的火焰灼灼地燃烧着,他迎上了封火的目光,有一抹难过划过沢田纲吉的双眸,接着他下定决心开了口。   “我是沢田纲吉。”他这样自我介绍着,“我是为了让我的朋友不再痛苦下去而来的。”   “已经够了,阿尔托利斯,已经……可以了。”   沢田纲吉的橙红色澄澈火焰在封火的眼前跳动着,一些模糊的片段也在火焰中闪过。   【“你们好,我是潘多拉贡家族的首领,亚瑟·潘多拉贡。”   “我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沢田纲吉。”   “如你所见,虽然我来自千年前的不列颠,但现在的我并不是王,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请随意一些,称呼我为阿尔托利斯就可以了。”   “在日本,以名字相称的话就算是朋友了哦,所以我可以这样理解吗?那么,也请喊我纲吉就好了。”】   封火漠然地站起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类。”   作者有话说:   高文:我要陪伴王到最后一刻   旧莫:你放屁,最后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小贝:(泛人类史中真正送别王的人)(边接电话边路过)王想吃金O门了是吗?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买   高文&旧莫:……   感谢在2022-05-13 21:56:58~2022-05-14 22: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羽绒 40瓶;江风吹巧 20瓶;埃琳娜 10瓶; 第101章 承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类。”   他站起身,金属靴底踏过地面,发出哒、哒的轻响, “你是来自其他时空的七的三次方所选中之人, 那么,你应该知晓这个世界的结局。”   果然是在这里守卫着世界基石那么久的人,仅仅是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来历。Reborn握住列恩所变形成的□□这样想道。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不记得沢田纲吉?   通过狱寺隼人的描述来看, 他们曾经是盟友更是朋友,喜欢逞强的沢田纲吉肯将责任分担给他, 他们之间的信任可见一斑。Reborn可不认为, 只是时间就足以让封火遗忘那么关键的事情。   “通往它的尽头的, 唯有灭亡,而我将会带给它如同睡眠一般安稳的终结。”封火停下脚步, “我会将适合留存后世的纯洁灵魂封存, 同这座尽头之塔一并永远存续下去。”   沢田纲吉眼中闪过沉重, “你也会陪伴他们,是吗?”   封火顿了顿, 疑惑于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自然。”   他的话中鲜有平仄的变化, 如这座白垩之塔一般坚固而冷硬,可沢田纲吉从他的话中读出了属于他的执念。   沢田纲吉想起了前一天晚上,他与莫德雷德的交流。   莫德雷德对谁都是一副欠了好几百万的表情, 要是放在平常沢田纲吉一定会绕着他走有多远躲多远,但现在情况不同。莫德雷德惯于维持灵子状态找不到人, 沢田纲吉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走廊呼唤着, “莫德雷德先生, 那个, 你在吗?”   出乎沢田纲吉意料,莫德雷德真的在他面前现身了。兜帽的阴影挡住大半张脸的少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沢田纲吉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跌坐在地,而莫德雷德只是抱臂俯视着他,“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沢田纲吉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起身来鼓起勇气说道:“莫德雷德先生,你知道为什么阿尔……亚瑟王那么执着于延续下去吗?”   一阵猛烈的杀气从莫德雷德身上爆发,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令沢田纲吉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脸前,然而他等了一会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没有更换武装的莫德雷德立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比起直接动手,我还是想先与他对话试试看,要是能知道这一点的话也许就有办法说服他了。而莫德雷德先生,你是他的孩子吧?”虽然这样说总觉得有点奇怪,他下意识将那位骑士王当成自己同辈的朋友,然而现在要看年龄的话莫德雷德才是他的同龄人……沢田纲吉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下去了,“所以我想,你说不定会很了解他,能够知道这个答案。”   莫德雷德诡异的沉默了下来,沢田纲吉也屏息耐心地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的回答,他以为莫德雷德不会回答了,便垂下头准备离开,谁知道莫德雷德叫住了他,“我当然知道他执着的原因。”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可沢田纲吉莫名感觉他现在开心地不得了。他转过身,便听见莫德雷德以那种故作的冷淡声音继续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擅自将责任背负在身上,也将他的宽容平等地交给所有的人,牺牲自己在他看来就是最小也最值得的代价了。”而相应的,他的关注也不会只属于特定的某一个人,哪怕是血缘关系者也一样。   “至于会执念到这个地步……大概是因为梅林那家伙曾经告知了他他自身与国家的结局吧。”他没有理会沢田纲吉震惊的目光,垂下眼眸低声道:“就像是燃烧自己的灵魂一样,他将一切都献给了不列颠,只是为了阻止事情变成那个预言的模样。即使如此也仍然得到了同样的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能改变……那种悔恨,就算成为了英灵也没办法抹消吧。”   “——所以,他不希望让这个世界也布上不列颠的后尘,不管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   “阿尔托利斯,我打败了白兰,所有的平行世界之中,他以玛雷指环造成的伤害都已经消失了。”   按照台本,接下来他应该告诉封火,只要他解除圣枪这个世界就会停止毁灭并恢复原状。可是这只是一种猜测,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白兰消失对世界的破坏以及圣枪的出现,都是仅此一次的奇迹,没有人知道如果封火在此时放弃圣枪会发生什么事。   沢田纲吉不想欺骗他。   橙红的火焰在他的身后构成了一道虚影,大空火炎中的影子与沢田纲吉轮廓极其相似,只是比他要稍显成熟一些,而沢田纲吉尚未变声的少年音也与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封火有些出神地望着那道影子,现实与记忆交叠着出现在他的面前,金色在他的眼眸中摇晃着。   沢田纲吉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影子,他向Reborn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便继续说下去,而Reborn对此早有预料地弯起唇角,要是沢田纲吉真的会那么做他才要奇怪了。   “如果现在解除圣枪,也许这里就会像其他世界一样,白兰造成的影响消失,世界恢复如初。但另一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也就是说,这里也有可能会直接毁灭。”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你的职责已经到此为止了,可以不用再坚持下去了。”   “你已经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了,还有你的国家也是一样。虽然我从没有见过那个时代,可我能够想象到,你从没有哪怕一天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吧。”沢田纲吉的音量不大,却清晰而坚定地回荡在塔中,“不会有人将毁灭的过错怪在你的身上,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封火的瞳孔因他的话而微微收缩着,他不明白沢田纲吉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可他的灵魂确实因为沢田纲吉的话而触动着。那阵陌生的熟悉感令封火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以意志力强压下了这种不适,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抚平。   沢田纲吉苦笑了一声,封火的不为所动并没有让他退缩,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必须要把这句话说出来,“所以……你也可以不必再这样,将错误都归结于自身,继续苛待自己了。”   尽头之塔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这宁静正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空气中的魔力躁动着。   封火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中一下下地跳动着,它随着沢田纲吉的话而跳动得更快,某种重压好像从他的肩头被拂去又被沢田纲吉的火焰烧成了灰烬,留给他的是逐渐清朗的视野。   ……但,那又如何。   “你想要让我放弃,是吗。”   巨量的魔力以他为中心释放,魔力的波动所构成的风使得他的披风在身后上下翻飞着,而那阵威压也令离他最近的王座上浮现出了丝丝的裂纹,沢田纲吉三人更是几乎要被这阵袭来的风所掀飞。   体重最轻的Reborn将列恩变成了钩索刺入地面,狱寺隼人也是一阵站立不稳,可他的手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了,他抬起头便见到沢田纲吉向他颔首。沢田纲吉也在这阵魔力的威压之下摇晃着,他微微俯下身压低了重心,双脚用力踏着地面被向后推着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仅仅是释放出的魔力都让他们站立不稳,可他确实还站立着。沢田纲吉昂起头颅,抛弃了所有的顾虑,对上那对金绿色的眼眸大声地说:“是的!阿尔托利斯,请你休息一下吧!”   封火见这一击没有让他反悔,果然如此的奇妙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放弃。他缓缓抬起了右手,灿烂的金色光芒于他的掌间聚集,而后拉长为一道长条形——那正是锁系星辰的风暴之锚,闪耀于终焉之枪。   当这把圣枪在他的手中现身,整个世界都像回应着其存在一般随之震荡起来。大地一阵阵地摇晃着,海浪激烈地咆哮着击碎岩石,甚至连云端之上都响起了阵阵的轰鸣,时空的裂缝察觉到了圣枪之主的危机,在世界的每个角落蠢蠢欲动,只待在赤龙放松之际吞噬掉他所守护之地。   “这并非谏言,而是挑战。你想要让我舍弃我的信念,那么,就证明给我看吧。”   他这样说道,唇边在他没有察觉之际扬起了一道微小的弧度,那正是经历百年都没有被他所舍弃的期待,而这弧度被尽数掩盖在光辉之后,“——其为,撕裂天空、连接大地的风暴之锚。”   Reborn神色一凛,晴属性的奶嘴也绽放出了灿烂的光,晴之火焰被他灌入子弹而后发射出去,拇指大小的子弹在这一刹那发出了如同比炮弹更加恐怖的威力,迎着封火的方向呼啸而去,“狱寺。”   “是!”在他开口的同一时间,狱寺隼人也准备好了,C.A.I系统的圆环展开构成一面面缠绕火焰的盾,挡在了他们的最前方。   然后是沢田纲吉,他并没有像计划中一样站在他们两个的身后,而是站在了狱寺隼人的身前,这令狱寺隼人诧异地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却没能阻止他的脚步,沢田纲吉背对着自己的左右手与老师,他当然知道现在的狱寺隼人能够自愈,可这也不是他理所当然地让狱寺隼人为自己牺牲的理由……他不接受这样的保护。   燃烧到极致的大空火焰腾起!   圣枪的光辉也在这时闪耀至极点,除此以外的一切颜色都消却了,“——于尽头绽放光芒,Rhongomyniad(闪耀于终焉之枪)。”   【“阿尔托利斯,最后,能让我托付你一件事吗?”   “请说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   “明明我还没说内容,就先同意了吗?”   “你并不会让我做有悖于我的观念之事,所以没关系。”   “是吗……那可不一定啊。”棕褐色短发的青年手握着七枚黯淡的奶嘴,他的目光在金色的奶嘴上停留了一瞬,对着封火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使用那把枪是需要代价的吧,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想拜托你的并不是让你坚持下去。”   “请你在被那把枪吞噬之前,停下来吧。”】   万物都在这圣洁的光芒之中吞噬。   ……本该是如此的。   可那阵被白色所压迫到了极点,微小到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橙红色火苗,却始终没有被吞噬。   封火微微睁大了眼睛。   穿过绚烂的光之幕布,他看到沢田纲吉的胸膛一度被圣枪的光束所贯穿,沢田纲吉的鲜血分明已经飞溅出,可那个巨大的血洞却在眨眼之间开始愈合,然后消失。   这道伤口能够愈合然而疼痛无法抹消,沢田纲吉痛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却仍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地继续释放着火焰,在他身后的狱寺隼人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受了伤。   Reborn的晴之火焰应该没有这么快就治好才对……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一点的时候,他压下疑问,本该因体力流失而削弱的火焰越来越明亮,甚至开始反扑。   不能退,绝对不能后退,如果这时候后退的话,就再也没有办法救他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沢田纲吉将自己的体力压榨到极限,过度消耗之下四肢都开始感到酸痛。   封火看向沢田纲吉的上方,一道与沢田纲吉相似的火焰虚影正浮在那里以与他相同的姿势释放火焰……不,不仅是那一个人,还有另外九个身形各不一致的人也在与他抗衡。   一句并非现在的他会说的感慨跃入了脑中,他便说了出来,“……原来如此,你是一名得到了诸多信赖的首领啊,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没有注意到彭格列曾经的首领的援助,他将封火的话误以为是指他的守护者,一怔之后坚定地点点头,“……是的,如果没有大家的话,我不可能拥有站在这里的勇气。”   “阿尔托利斯……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他望向封火,紧颦的眉宇中是再无法掩盖的悲伤,“如果不是你,这个世界也不会有机会等到这一刻。”   入江正一曾对他说过一句语焉不详的话,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输了也没关系,还有一次重启的机会。   那时他并没有在意,入江正一也支支吾吾着没有解释,来到这个世界他才明白,这个世界的存在,正是他们重启的机会。只要这里仍然存在,白兰就没有达成对所有世界的统治,他们还有重来的机会。   那也正是这里的沢田纲吉与封火明知道坚持下去也不可能挽救这个世界,也还是下定决心的原因。   封火静静地同他对视,神情无悲也无喜,可沢田纲吉想……他看上去很放松。   圣枪的光辉无声无息地停滞,接着被染成了橙红色,就此崩散成了碎片。满天的光点如雪花一般从空中飘落,封火抬起手掌,一片光点落入他的掌中,随即消失不见。   结束了啊……随着战斗结束,这场跨越了百年的执念,他的束缚,同时也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从他的心中消散了。   他看向沢田纲吉,还有沢田纲吉身后正向他微笑的虚影,了然划过他的眼底。   封火将那点萤火拢入掌中,尽管他的手也逐渐化为了同样的光点,一抹微笑浮上他的唇边,“谢谢,纲吉。”   沢田纲吉的超死气模式解除,而他也脱力地跌坐在地,泪水不知何时从他的眼中滑落模糊了他的视野,他用力地摇摇头,“不……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圣枪的作用渐渐消退,审判这个世界的结局的时刻也到来了,不过沢田纲吉和封火都没有什么紧张感,心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他们隐约有了猜想。   尽头之塔化为了更多的光点,这场盛大的光之雪自尽头飘向了远处,落在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它所经过之处亦是重新绽开了生机。破碎的空间被拼凑完整,太阳开始偏移,种子自地底开始生长……   还有,消失的人们回到了思念之人的身边。   狱寺隼人的电话突兀地响起,他愣了愣接听起来,听见的是他几乎要遗忘了的山本武的声线,“喂喂,是狱寺吗?阿纲的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太好了,总算你这边是通了的……”   狱寺隼人的手机啪的一声砸落在地,他抬起袖子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颤抖的手用了几次才成功捡起手机,出口的声音嘶哑至极,“你这家伙……给我等在那里!我和十代目很快就回去!”   话筒对面的山本武似乎是愣了愣,接着爽朗地一笑,“啊,好啊。那么,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了。”   ——此世的时间,终于再一次开始流动了。   对于封火来说,也是一样。   “我们成功了呢,阿尔托利斯。”那道越来越淡的虚影这样笑着对他说道,“你将你的承诺完成到了最后一刻呢……辛苦了。”   “这一次……你成功地守护了必然毁灭之物哦。”   “……是吗,是这样啊。”封火闭了闭眼,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啊。”   封火的身影也同样越来越淡,他们的去向不同又相同。不同在于虚影将会找回他的身体,回到他的伙伴身边,而封火则会离开这个世界;相同则在于,当这虚幻的影子完全消失之后,他们都会回到自己应去的地方。   知晓这一点之后,离别的色彩也就并不只是冰冷了。   封火轻笑了一声,尚未归还的人性让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那道虚影与沢田纲吉行了个礼,转身迈开步伐,向着世界的尽头走去。沢田纲吉条件反射跟着他向前走去,Reborn跃上他的肩头,沿着封火走过的路,他们撞进了将他们引来这个世界的时空通道之中。   熟悉的并盛街道近在眼前,可封火还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在前进着,他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之中越发的透明,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划过他的心间,最后只剩下了一句——   “那个……祝你今后一切顺利!”   封火的脚步顿了顿,他侧过身,回以沢田纲吉一个微笑,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   直到他的身体彻底化为光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作者有话说:   “不列颠总有一天会灭亡,我是知道的,我一直相信那会是更加安稳的,如同睡眠一般的终结。”   于是最后,王的生命在轻盈如梦境的休憩中,结束了。   这个世界结束啦!   为什么伤口恢复了:剑鞘在27的身体中,而这也是封火在后面消除了一些圣枪影响的原因,怎么拿到的下一章幕间解释。   27与270其实都直觉封火不只是英灵,27那句话是对封火说的。封火一直走下去是在找回家的路,这是他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之后的本能反应。   这章从五点一直写到现在,写到后面有点头痛我可能之后会回来小修一下。   感谢在2022-05-14 22:00:17~2022-05-15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纪宁都 20瓶;不言不语 5瓶; 第102章 幕间:永存于心的理想乡   三天前的经历,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如同一场短暂却无法遗忘的梦境。   虽然被那个梦境压得连着几天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也非常想对同伴们倾诉这次奇妙的遭遇, 不过在狱寺隼人担忧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沢田纲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该怎么说呢……这么难过又压抑的经历,还是只有他经历过一次就好了。   在又一次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时,Reborn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 “太吵了蠢纲!不想睡觉的话干脆起来训练好了!”   遭遇重击的沢田纲吉倒仰着从床上跌到了地板,他痛呼着捂住自己的头, “好痛!我只不过是在翻身吧!”   Reborn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咖啡, 手捧咖啡坐在他的椅子上平视着他, “所以,你准备将这件事情隐瞒到什么时候?不准备告诉他们吗?”   “……就算你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和他们说啊。”沢田纲吉本来还很有底气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嘭的一声倒回自己的床上, “特别是狱寺君,一定会因为没有和我一起去而很懊悔吧。”   “而且……Reborn, 我从回来之后……不对, 该说是在那边的狱寺告诉过我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之后, 就一直在想一件事。”他抬起一条手臂掩在自己的脸上,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知道Reborn能够听得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如果是我的话,在没有其他任何选择的时候, 也许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而且我大概不会比他们做得好。”   面对那样所有人看来都必死的局面, 那个世界的他和亚瑟王没有放弃希望, 而是创造了那样的办法,为八亿兆的平行世界留出了喘息的时间与挽救的机会,也……等来了属于那个世界的重启。   沢田纲吉眸光黯淡了几分,“我只不过是比他们运气好了一些而已。”他的世界的白兰没有像那位Ghost一样疯狂地拿世界做代价,否则他怎么可能还能站在那个人面前呢?如果是那个未来的他,应该能更加利落地打败白兰吧。   Reborn动作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哦,阿纲。不过,你真的认为只靠着运气就能打败白兰,再之后得到那个亚瑟王的承认吗?”   沢田纲吉愣了愣,“……诶?”   “你应该记得自己差点死了一次却活下来了的事情吧?那并不是我的功劳哦。”Reborn瞥向他的胸口,在回归此世时他确认过,沢田纲吉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治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在临行之前,那边的狱寺交给了你一样东西。”   “啊……是那个像钥匙环一样的东西!”沢田纲吉恍然大悟,接着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可是我后来发现它不见了,不管怎么样都没找到……”   “那是亚瑟王交给那边的你的东西,消失大概是回到他的手上了吧。或许是预料到了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去见白兰之前,那边的你将它留给了狱寺,而狱寺又交到了你的手上,不过只有我知道它的作用。”Reborn说着微妙的一顿,“莫德雷德不知道你们有那种东西哦。”   沢田纲吉:“……谢谢狱寺君!!”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莫德雷德要是得知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抢也要抢走!   Reborn唇边浮现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它的名字是,遥远的理想乡。是亚瑟王的剑鞘,能够治疗持有者所有的伤势。”   沢田纲吉一怔,“可是……”   “可是,在他放弃圣剑而使用圣枪的那段时间里,剑鞘都是被封印的状态。狱寺尝试过了,它完全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也无法生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告诉过你,会交给你也只是试试看而已。”Reborn放下咖啡杯,从座椅上一跃而下跳到了他的床前。   沢田纲吉的掌心轻轻收拢,接着贴上了自己的左胸前,好像那温热的触感还在手中一般,“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呢……”   在火焰将被侵蚀殆尽时,被沢田纲吉放在左胸前口袋里的巴掌大的剑鞘微微发烫着,而后沢田纲吉的被洞穿的胸口就在眨眼之间长出了全新的血肉。   认可了沢田纲吉挡在同伴身前的勇气,也为了让自己曾经的持有者从过于漫长的等候之中解放出来。剑鞘从沉睡中苏醒,给予了他特殊的守护。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说——既然你已经做到了,就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Reborn抱起手臂俯视着躺在床上的他,“被他们信任着的你,偶尔也稍微相信一下自己吧。”   沢田纲吉睁大眼睛同他对视着,用力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呢……Reborn,谢谢你的安慰。”   亚瑟王与过去的敌人不同,沢田纲吉能够理解亚瑟王的选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的,只是那善意在最后偏向了错误的道路,这正是沢田纲吉最替他感到不甘与难过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也难免将同样的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他会不会也有一天做出同样的事情,出于善意而导致了其他人的不幸呢?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他又该怎么办呢。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卧室窗户被敲响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侧头看去结果险些被吓到滚下床,“狱寺君!?”   狱寺隼人扒在窗外,手里提着一个隐约能够看到便利店标识的塑料袋,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十代目晚上好!我按照Reborn先生说的带了你想吃的夜宵来!”   沢田纲吉:“我没说过那种话啊!?还有这里可是二楼啊!!”   然而Reborn无情地踩着他跳到窗边去给狱寺隼人打开了窗户,“辛苦了狱寺,能够想出从二楼进入的办法,暗杀技巧有进步了啊。”   “多谢Reborn先生的夸奖!”狱寺隼人被夸得脸上微红,他翻进窗来迫不及待地将便利店的包子递到沢田纲吉面前,“为了不惊扰十代目的母亲大人,我特意绕开了大门!十代目请趁热享用吧!”   沢田纲吉嘴角抽搐,从他的手上接过纸袋,“谢、谢谢你狱寺君,说到底到底为什么这么晚……”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这一次是山本武,而他也很“巧合”地从窗户翻了进来,带着几罐易拉罐汽水爽朗打起招呼,“哟,阿纲还有狱寺!我没有来迟吧?”   狱寺隼人顿时扔下袋子跳起来,“棒球笨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小婴儿叫我啦。啊,居然有包子,太好了!一路走过来确实肚子饿了啊。”   狱寺隼人顿时火冒三丈,大吼着那是给十代目准备的夜宵你不许碰!正在沢田纲吉头痛不已时,他的房门也被拉开了,穿着奶牛装的小孩蹦蹦跳跳着跑进来,“阿纲你背着蓝波大人偷偷吃东西了对吧!蓝波大人早就知道了!”   “……”沢田纲吉已经无力吐槽了,什么失眠,他真的非常非常想立刻睡过去,“Reborn,你到底叫了多少人……”   世界第一杀手若无其事地开了一罐汽水,双手捧着喝了一大口,“也不算多,毕竟首领失眠的话部下就来一起想办法也很正常吧。”   “所以说我根本不是什么首领,他们也不是我的部下啊!”沢田纲吉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也通知骸和云雀前辈,然而事与愿违,当他在窗口看到翻窗进来的库洛姆,又听到楼下犬和千种与云雀恭弥一言不合开战的声音时,他终于意识到——能自己一个人睡觉,多是一件美事啊!他为什么要失眠啊!   还有……他无奈地拿纸巾擦干净蓝波嘴边的菜叶,又艰难地捡起差点被狱寺炸掉的作业本想。   有他们在的话,就算有一天他真的走向了错误的道路,也一定能走回来吧……因为,他们都在这里呢。   也不知道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有回归正常的生活吗?   ——   英国,萨默塞特郡,格拉斯顿伯里。   这个国家难得的晴天,午后的阳光也变得惬意起来,将遍地的草色映得越发鲜嫩。古老的教堂在多年的风吹日晒之中变得残破,可安静地伫立着的模样仍给人以威严感,仅仅是望着都好似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曾经于此聚集的人影。   这里也算是个景点,有游客在教堂边的树荫下休憩,也有游客漫步在这宁静的平原之上。不过,更多人来到这里,与正立在那一方圈出的小小土地之前的黑西装青年理由相同。   这里,是亚瑟王之墓。   棕褐色短发的青年有着一副东方的面孔,这令他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许多,他已经在那圈出的方形土地之前站了很久了,似乎在说些什么。一对年轻的情侣靠近他时,还听到他用如同与友人交谈的语气轻笑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应该是一句标准的英式英语,而他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来人没有再说下去,他转向他们微微一笑,“打扰到你们拍照了吗?抱歉,我这就走。”   那对情侣中的女孩连忙叫住了他,“不用不用!”   与她同行的男孩也点点头,“没事的,我们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你很喜欢亚瑟王的故事吗?”   沢田纲吉闻言一怔,接着带着笑意点点头,“啊,是啊,我很喜欢。你们也是吗?”   他友善的态度让这对情侣顿时像是找到了知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倾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亚瑟王非常的亲近,所以我们决定结婚前一定要来这里看一眼!”“就是这样!其实我还梦到过他哦,是个拯救了我们的超级有礼貌又帅气的骑士呢……哎呀你戳我干什么。”   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说着,不过沢田纲吉并没有打断他们,全程都以一种耐心的态度倾听着,时而还会对于他们所提到的传说附上几句自己的见解,于是当小情侣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抓着这位陌生人谈了起码半个小时了,这令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女孩意犹未尽地拿出相机,“我知道我的说法很奇怪,不过梦里的我似乎对他有很奇怪的感觉,但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感激更多吧。”   世界重启之后,多数人遗忘了曾经降临过的悲剧与绝望,他们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一天,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曾经的日常之中。不过也有部分参与者保留着那部分记忆,或是在梦中梦见到曾经的经历。   “所以,我想,我必须要来见他一次,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女孩望向那块立起的木牌,在那双温暖的棕色眼眸注视下,她感觉到格外的放松,好像不管对他说什么都能够被体谅一般,所以她才将连爱人都没有吐露过的真心话说了出来,笑容灿烂地比了个V字手,“还有,我想再和他合影一次。”   沢田纲吉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还有些他没能察觉到的怀念。   阿尔托利斯,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也没有被人遗忘。   你并不是在人们的痛恨中死去,而是在你所带来的希望之中安睡。   “那么,让我来帮你们拍照好了。可以让我也保留一张吗?”沢田纲吉笑着说,这对情侣顿时欣喜地同意了,他们将拍立得相机交到他手上摆好姿势,沢田纲吉按了两次快门,两张鲜活的照片落入他的手中。   这对情侣笑笑闹闹着走远了,而沢田纲吉则依然立在阳光之中半阖上眼眸。他似乎在这模糊的光影之中看到了一座湖边的森林,经过了过于漫长旅途的骑士停下了脚步,卸去了沉重的铠甲倚在一棵高大的树下。树叶斑驳的影子和零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缓缓闭上双眼,神情安宁而祥和,唇角微微上扬着,如小憩一般地安睡过去。   并且,不会再次醒来。   沢田纲吉则在他陷入永恒的安眠后,睁开了双眼。   “晚安,阿尔托利斯。”他轻声说着。   在他没有发现之时,被他握在手中的照片悄然变成了一张卡片。   圆桌之前坐着十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杯咖啡,一名金发一名银发看不清面容的人正在镜头的最前方攥着彼此的衣领,在左侧的角落里一对浮萍拐撞上了一柄剑,右侧的角落中一名黑卷发少年咖啡打翻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们的首领坐在斜角,无奈地相视一笑。   在这样的图案下方,坠着一行小字。   ——【永存于心的理想乡】。   作者有话说:   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塞进去……高文和旧莫最后是跟在王身后一起离开的。   大家知道其实我在幕间的命名时最喜欢用的还是原作的礼装名,目前天草和村正的礼装名字是意境相似名字也非常搭的原作礼装(卡面我编的),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的看板居然也没有合适的名字给我用,所以这次也是我自己编的。   老样子评论前30发个红包!   感谢在2022-05-15 23:59:11~2022-05-16 21: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孟晓萌 50瓶;春寒药久 8瓶; 第103章 早上好   比起穿梭于各个特异点之中的风餐露宿, 藤丸立香的现实生活其实过得非常简单,在魔术协会的监视者看来甚至是乏味的。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一度拯救过人理的这位救世主为什么甘心回归平凡的生活中, 而不是去追求更高的地位, 又或者像个真正的魔术师一般去追逐根源。   不过,这样也好,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否则要是藤丸立香真的索要什么报酬就麻烦很大了。   藤丸立香出身于普通家庭,这在以家系血统决定地位的魔术界算得上的底层, 正因如此, 魔术协会始终都不承认是这样的普通人完成了魔术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对于藤丸立香的功绩一直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们的理由乍一听也很合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睡了一觉一切就结束了而已,实在没有什么人理要被毁灭的实感, 能完成这些也只是藤丸立香运气好。   只是, 态度上不承认, 与真的不知道藤丸立香到底做过什么是两回事,尤其是当几位出身名门的优秀魔术师纷纷在特异点中折戟沉沙之后, 他们也不得不正视起了藤丸立香的价值。   换句话说, 藤丸立香现在其实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魔术协会反而是现在最不希望他出事的一方阵营。那些监视实际上也是对于他的一种保护……虽然他大概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不仅如此,迦勒底两位所长所在的天体科,现任所长的穆吉克家, 曾为名门且有一名现任君主的埃尔梅罗家族都出面表达了对他的支持。在封火看来,藤丸立香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功绩还有人理的未来作为要挟换取更好的待遇。   别的不说, 最起码的人身自由权总该有个保证吧。这加班频率也太剥削未成年人了!……哦, 严格来说藤丸立香已经成年了……那也太剥削人了!藤丸立香就算有八个肝也不够拥抱!   有一天, 藤丸立香甚至在数学课堂上睁着眼睛睡着了, 嘴里还梦呓着什么“无限池、高难、活动礼装”之类的怪话,要不是封火现在的五感灵敏大概也听不见他这么说。   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名戴眼镜的严肃中年男性,多年的授课经验让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藤丸立香的异状,“藤丸,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封火当机立断,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藤丸立香不知是挨了一脚心领神会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嘴角还沾着可疑的水光,两只水色的眼睛锁定了黑板上的题目,只不过还没有重启的大脑让他感到异常茫然:这哪,我谁,这就是数学帝国特异点吗?   哦……原来是数学科啊。这道题他应该见过才对,不过是怎么答的来着?   睡眠不足的藤丸立香眼下有着轻微的青黑,他瞪着那道题目努力调动自己的脑细胞思索着。而与他一个座位之隔的封火从他的面部表情猜到他的意识其实还在梦中,把手中的笔捏得咔咔作响。   被他以莫里亚蒂的风格辅导过的藤丸立香如果答不上来这道题,丢的可是他的人啊!就算没有其他人知道也一样!三天……不,最起码一个星期,他绝对不会再让这家伙进自己家门一步!   讲台上的数学教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藤丸,想好了吗?”   封火见状,也默默从自己的书桌中抽出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接着屈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在藤丸立香听到那声响下意识看过来时,扬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三天前。”   撞见这笑容的藤丸立香顿时打了个寒颤,如梦初醒(也确实刚刚睡醒)!这个熟悉的弧度,还有这副眼镜!DNA动了!   是三天前,封火解锁新模式的那天塞到他脑子里的公式!他全都记起来了!   并不是不会解题,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藤丸立香经此提醒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将它们往题目中一套,总算是顺利地度过了这一关。被放过的他松了一口气坐回座位,正想小声跟封火道一声谢,便看见封火还是那种与某位犯罪帝王格外相似的深沉笑容,“万物都能用数学的公式解开,立香。”   刚刚接触到椅子的藤丸立香险些栽倒过去:“……”   醒了,彻底醒了,再不醒的话这场竹马变成爸的噩梦就不知道要继续到什么时候了。   “我其实会做这题的……就是太困了。”他小声和封火嘀咕着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下。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封火这才满意地摘下眼镜——并不近视的他把这玩意带来学校其实是出于莫里亚蒂的习惯,不过后来他发现用来吓唬藤丸立香也非常好用。每次他摆出那副模样,藤丸立香都会一脸胃疼地捂住脸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结束这个玩笑,那种挣扎的表情封火百看不厌。   “我当然知道,不然谁管你。”他瞥了一眼背过身写着板书的老师,忽然发现藤丸立香接话太过自然了,而他也在与藤丸立香交谈时太过放松,一时不察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简直无异于自爆卡车,“你和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藤丸立香彻夜工作也怪不了他自己,这点封火也很清楚。所以碰巧同样没能顺利入睡的封火也只是在与自己家的天花板对视了一会,利用奥伯龙的能力和某位魔术协会的魔术师浅浅聊了几句。   藤丸立香没睡,他也没睡。既然如此,那个魔术师要是能一夜好梦岂不是很不公平?   封火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你不是不满我让自己这么疲劳吗?藤丸立香明智地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而是痛痛快快地双手合十,“对不起,我再也不熬夜了。”   封火的阴阳怪气成功被他堵了回去,差点噎死自己:“……”   是错觉吗,藤丸立香让人闭嘴的能力越来越高超了。   阅历的提升磨练了藤丸立香的心境,加上多年以来的了解作为基础,封火时常感觉到好像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看穿了,也许藤丸立香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封火作为自己存在的时间只有十七年,可他的异世界旅途过于漫长了,他作为他人度过的时间也远超过自己的人生。从没有费心去记忆过的自己本来的模样,相比那些记忆实在太轻了,被他随便塞在了记忆的角落,一度快要再也捡不起来。   ……可他无所谓是留下还是舍弃的东西,在另一个人眼里却像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   封火也没想到自己为了保护那个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所交给他的剑鞘,在后来起到了那么关键性的作用。遥远的理想乡,那件守护着亚瑟王的宝具越是接近亚瑟王越能发挥出作用,也因此在圣枪与沢田纲吉身体中的剑鞘相触碰之时,沢田纲吉的伤势被治疗好,而圣枪对于封火的影响也被削去了大半。   他总算是记起来,自己并不是亚瑟王本人,而是封火,他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也是更多人称呼他的名字。   圆桌骑士是亚瑟王的部下,那静谧而温暖的理想乡是亚瑟王的安眠之地。   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封火顺应本能,先引领着沢田纲吉和Reborn回到了他们所在的那个时空,才继续不停地向前走去。他在时空的狭缝之前漫无目的地前行,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世界,但没有一个能让他停下脚步。   系统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只是它的声音也只让封火稍作停留,封火在上下打量了它一番确认它并不是自己要寻找的存在之后,便漠然地收回目光,“你并非我要找的人。”   系统愕然了一瞬,也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只能不甘心地跟在他的身后,再也没有尝试过开口。   封火继续向前走去。   整个世界的喧嚣掠过他的耳畔,又被他抛在身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一道少年的嗓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好像沾着朝日的阳光那样轻快,“枫火,早上好。”   封火的脚步蓦的顿住,他远远地望去。   一名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右手提着手提包,左手则捧着一个用那个叫芙芙的白色小动物餐巾包裹着的四方形盒子。因为两只手都装着东西,少年在敲门时看上去有些吃力,不过在呼唤那个名字时他是笑着的,明亮的蓝色眼眸中装着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封火盯着那个盒子,某些回忆翻开堆积的记忆,从他的脑海深处涌了出来。   对了,那个盒子里装着藤丸的母亲所制作的便当,她总是会以“不小心多做了一份”为借口让藤丸立香交到他的手上。怎么会有人提前一天就知道自己会多准备食物,而让自己的儿子提醒他不需要动手了呢?藤丸一家都不擅长找借口和撒谎,一贯如此。   伴随着这个便当,更多的被他丢弃的东西也慢慢浮现出来,走马灯一般从封火的眼前闪过。   ——走过了十分遥远的路途之后,封火的意识,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身体之中。   门外,藤丸立香耐心地等了一会,再次敲门提醒起他,“枫火——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啦——”   封火的唇角有一瞬的上扬,随即又被他按了回去。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睡皱的睡衣,起身走到玄关处。   门板拉开一条缝隙时,藤丸立香暗自松了口气,封火之前病倒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他十分担心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不过既然顺利开门了那么应该是……   藤丸立香笑容变得僵硬了。   封火面容冷肃地睥睨着他,周身散发着莫名的威压,以至于他身后平平无奇的居家玄关都好像成为了威严的宫殿,而藤丸立香就是觐见者。   “已经是出征的时候了吗?我明白了,在此等候片刻。”   藤丸立香:“……”   不不不,他期待的可不是这个啊!虽然几乎已经成为每天早上的定番了,但是他可不想重温那种神圣领域的恐怖啊!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的封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社死了,藤丸一定觉得我有病。   一编:其实社死多了就觉得也没什么……不行还是好怪啊。   二编:藤丸的表情真好笑,再多玩几次吓吓他。   三编:没有精分的早晨是不完整的。   怎么感觉这一章写完直接打个全文完也没什么违和感(。)   PS:发现一直忘记说了,其实上个世界的结尾我准备了一首Bgm:Weight Of The World。尼尔机械纪元的。   【所以,我们现在,就算毫无价值也要呐喊出那已毁坏了的世界的歌谣。   就算毫无意义也要祈求,仅仅是为有你在的未来。】   感谢在2022-05-16 21:49:31~2022-05-17 22:2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羽、dbhchtd 10瓶;[脇差]晶左文字 5瓶;安逸丫 1瓶; 第104章 一个早晨   藤丸立香的灾难从一天的早晨开始, 而魔术协会的记录也从这时候正式开始。   每天,他都会按时与一起长大的那个“普通人”朋友吃早餐、上学,在校园内的表现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只是在一些体育部之间作为抢手的替补有些名气。而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早上, 他也依然例行地完成着这些日常——这是魔术协会记录下来的内容。   如果藤丸立香知道他们写了什么,他一定要大喊一声:不!这样的早晨到底哪里普通了啊!   藤丸立香坐在餐桌前,咬下一口面包小心地抬眼瞄了下坐在他正对面的封火。封火的黑发稍长了些, 刘海自然地垂在额前,那双一贯给人以强烈压迫感的猩红眼瞳牢牢地锁定着被他握在手中的面包, 每一次的咀嚼都专心至极, 好像他正在享用什么不得了的美食。   一百年没吃过饭, 对于一个亚瑟王来说好像有点太残酷了。封火沉浸在面包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偏偏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的端庄, 以至于藤丸立香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感觉在他的面前吃得面包屑乱飞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早餐让藤丸立香吃出了一种宫廷盛宴的错觉, 封火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垂下眼眸拿起一张纸巾擦拭自己的唇角, “多谢招待。”   藤丸立香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牛奶, 险些被这口牛奶呛到, 他有惊无险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拼命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你喜欢就好。”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唇边沾了一圈牛奶渍,只是觉得封火吃得很香, 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推开椅子手臂撑在桌上想要站起身来, “你吃饱了吗, 要再来一些吗?我背包里还有饼干来着, 你……”   藤丸立香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久前在迦勒底测量出身高是172cm, 封火的身高与他相近,并肩走在路上看不出多少差距。不过他现在是一个向前俯身的动作,而封火站直身体单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藤丸立香便成了微微仰视的模样,他呆呆地望着神色淡漠的封火,“……怎么了?”   封火端详着他这双有如蓝宝石一般的双眼。他其实只是突发奇想,想到了就这么做了而已,而这个微妙的视角让他的心情上升了几个百分点——然后他在藤丸立香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怔愣只有一瞬,很快就让自己偏开目光,从这双愿意容纳他所有恶劣的眼睛之中回过神来,继续起了他原本要做的事情。他空着的左手重新抽了一张纸巾,贴在藤丸立香的唇边慢悠悠地擦拭着,“沾上牛奶了。”   带着些凉意的指尖隔着纸巾描过了藤丸立香的唇线,因为相隔的薄薄一层纸让触感不太真切,仿佛是什么轻飘飘的羽毛扫过了他的嘴唇,只有那微冷的温度如实地传递了过来。   他的手,是这么冷的吗?藤丸立香恍神了一秒,不禁这样想道。   将最后一丝牛奶渍擦去,封火毫不留恋地松开手退开,“好了。”   “……哦、哦,谢、谢谢你。”藤丸立香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收回了手,下意识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这里的触感变得出乎意料的烫。而当他追着封火的动作看过去的时候,封火早已经背对着他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他的声音至少听上去是镇定如常的,“没什么,走吧。”   吱呀的一声,封火拉开门向外走去,藤丸立香呆呆眨了眨眼睛,赶紧换好鞋子跟了出去。   道旁的鸟儿轻声鸣叫着,藤丸立香走在封火的身侧,他看向封火的侧脸,“枫火,你的手好冰啊,不再多穿点衣服吗?虽然是春天但果然还是有点冷啊。”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他看过来时封火便好像忽然觉得路边的花非常的有生机,硬是盯着那里看,只留给藤丸立香半面侧脸,“已经穿了很多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观察到这一幕的某位魔术师:目标与相关普通人结束早餐,没有异状。   藤丸立香:。   让藤丸立香松了一口气的是,从走出门起,或者更早一点的时候,封火身上那股难以忽视的上位者的气势就收了起来,眼神也不再是冻结一般令人生畏的感觉。   没错,自从封火不再在他面前装正常之后,他反而比封火更加担心被其他人注意到那种异常的状态,也很忧虑封火本就非常奇怪的风评雪上加霜。   说实话,如果今天第一个见到封火的人不是藤丸立香而是其他人,那么这个人直接被吓晕过去也没什么奇怪的。别说是对视了,连交谈恐怕都会成为问题,也只有藤丸立香还能在这样的重压下顺利地吃下东西了。   虽然能够顶住这样的压力,可藤丸立香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整个早上他都在努力活跃气氛,尝试说了几个自己刚学会的冷笑话,“你知道吗枫火,以前我和玛修去过俄罗斯哦,那里真的非常冷,发给我的制服还是露小臂的那种。”   封火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于是藤丸立香继续说,“然后一位负责为我们指路的朋友就对我们说,‘那你找个墙角蹲着吧藤丸君’。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么问只是走个流程,他没指望封火回话,于是他便一脸深沉地继续说,“因为墙角有……”   “90度。”封火自然而然地接上,既不尴尬也没什么吐槽欲,于是尴尬的人就成了藤丸立香。   “……”   怎,怎么回事?玛修也是达芬奇也是,怎么你们都懂这个冷笑话?原来第一次听的时候被冷到格格不入的人只有他吗?   监视中的魔术师:……噗!   可就在他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笑话逗得狂捶地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封火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他所放置的使魔,更是像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看到了隐藏在使魔背后的他一般,血红的双眼直直地对上了他。   达尼克·普雷斯通全身僵硬,后背更是被冷汗所浸透,他第一时间捏住自己手边的手杖,可封火却已经移开了视线,好似这只是他不经意地一瞥,只留下呆坐在魔术工房中的达尼克。   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曾经历过一次。那是几十年前,他前往冬木市远远地观望圣杯战争,那些声名赫赫的英灵们在那方狭小的战场尽情地厮杀着,他们并没有分出哪怕一点注意力给他这名并非御主的不起眼魔术师,可达尼克却被那过分耀眼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   而星原枫火,这个达尼克也观察了很久却从没在意过的人身上,居然给他以同样的感觉。   会注意到他,只不过是因为藤丸立香的日常生活中总是少不了他的存在而已,达尼克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吗?   达尼克惊疑不定地放下手杖,桌面上摆放着的一沓又一沓的资料被他翻来覆去地翻找,可不管怎么翻,也只能得出相同的结论。   那还是迦勒底的原持有者,天体科的阿尼姆斯菲亚家族反复验证过的。毕竟当时的封火对于藤丸立香加入迦勒底是非常反对的,他们甚至决定就算只有一丁点天赋也行,这样他们就有充足的理由将封火带进神秘的世界,解释起来自然是顺理成章……然而,封火的魔术回路实在是少到无奈,安德森也只能放弃。   达尼克仔细地观察起封火,可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所以……是错觉吗,最近休息太糟糕的缘故?已经连着几天都在做噩梦,却在醒来后遗忘了噩梦的内容,只是全身都很痛还满是黑眼圈的达尼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差点把达尼克折腾到精神衰弱的罪魁祸首,封火平静地目视前方,没有再去看那只使魔。   如果现在重新检查的话,这些通过一代代的联姻积累,才得到了所谓的优秀血统后代的魔术师们,大概会被他的魔术回路吓到吧。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一直到藤丸立香的旅程几乎走完的时候才遇到系统,如果他的力量更早一些觉醒的话,说不定真的就会跟去迦勒底了。   ……不,倒也不会,他又不是藤丸立香的跟屁虫或者保姆,怎么可能为了藤丸立香跑到南极去啊。   比起那种梦话,还是想点更实际的吧,比如说——今天往达尼克的梦里塞点什么呢,上次送他的无论怎么逃都会追下去廷达罗斯的猎犬他好像挺喜欢的吧。   藤丸立香还在锲而不舍地讲他的冷笑话,“想不到你居然听得懂……好,这个你一定不知道!连我都猜了很久呢!花椒煮猪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封火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其实很不想配合他,但是藤丸立香那震惊到沮丧(怎么只有他不知道?)再重振旗鼓的多重变脸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为了再观赏一次这样的精彩变脸,他决定还是说出来吧,“肉麻。”   这一次藤丸立香没有被打击到,他再接再厉:“飞机上弹琵琶!”   “……高调。”封火微妙的停顿了一秒,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总觉得周围的行人都在看自己,特别是那个看监控的达尼克,不许再笑了。   事实证明,周围的行人确实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们的弱智对话,虽说这关注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封火还是觉得差不多得了。他清了清嗓子,真诚地说:“讲得好,下次不要再讲了,藤丸,全日本的春天都要因为你退回冬天了。”   “有那么夸张吗?”藤丸立香小声嘟囔起来,“其实我觉得还不错啊,我学了好久呢。”   封火无情打击他,“实在没事情做可以找个厂上班。”   几次三番都没能让他笑出来的藤丸立香挠挠头发讪讪一笑,很想说自己四舍五入已经是在上班了,谁知道封火好像读懂了他脑子里的想法,“不,还是算了,你上班也是被压榨的命。”   藤丸立香一时间想不到反驳他的话,只能不甘心地拍拍自己的胸膛,“没关系,我现在有很多积蓄的,是我那一年里赚到的,我和你说过的。”魔术协会为了打发他可是给了好——大一笔报酬,后半生就算每天躺在家里数芙芙身上的毛都没问题的那种。   封火脚步一顿。   是哦,藤丸立香一夜之间变成富豪了,而封火父母留给他的积蓄也只是够他正常念完大学而已。这种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决定了,去敲达尼克一笔吧。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下个世界是贤王的原因(根本不是)   观看竹马贴贴还被薅羊毛还在梦里遭到重创的达尼克:所以受伤的只有我是吗?   达尼克是fa里千界树一族的族长,在fa世界线里他参加过第三次圣杯战争,虽然没赢但是借各方势力把圣杯带走了,才引发了圣杯大战。我前文提过他是天草的熟人,我估计已经有读者猜到是他了。这边是fgo世界线,他当然是没成功的,所以还在努力向上爬。他的实力在魔术师里算色位(和肯主任同级),只有在fa世界里因为种种原因混上了冠位。   所以他很馋立香的能力还有与他契约的长期存在的英灵们。要是知道封火的能力是什么估计更馋。   感谢在2022-05-17 22:27:31~2022-05-19 22:1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魏 191瓶;伊世清木瑾 30瓶;鱼山、杠精脑残退散 20瓶;齢浻浻、咖啡苦口加点糖 10瓶;秋乐 6瓶;赞美愚者 5瓶;影从者 2瓶;关怡 1瓶; 第105章 入梦   罗马尼亚, 千界树家族族地。   千界树之名,在魔术界勉强算是有些名声,不过作为近几代才兴起的新锐家族, 要被列入名门还差出太多了。一手建立这个家族的族长达尼克·普雷斯通·千界树年纪轻轻就在灵魂领域的魔术上小有建树, 某个名门一度非常看好他,打算在他的身上投资同他联姻,这样名门家族能够获得新鲜的血液与可能性, 而达尼克也有机会一举达到自己与家族地位的提升。   然而,一个小小的意外毁了一切。不知是哪来的魔术师, 居然称千界树的血统受到了污染, 用不了五代就会消亡。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过, 那个前往远东之国发展却因为水土不服而日益衰微的间桐家就是前车之鉴,这种可能性对一个发展中的小家族来说是致命的。   所有的魔术师都在用一生去追求“根源”, 不以此为目标的就只不过是在使用魔术的魔术使。如果无法达成血统的提纯获得更加接近根源的机会, 这桩婚事就根本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至少在那个家族看来就是这样的。就这样,意气风发的达尼克在短短的一天内就遭到了多重打击——他作为魔术师的未来被彻底否定, 而他的爱人也离他而去, 千界树家好像也一夜之间成为了魔术师们的笑柄(达尼克自认为)。   达尼克义愤填膺!为什么他要经历这样的不幸, 他不想认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假以时日, 他一定要让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通通付出代价,让千界树之名响彻魔术界!   为了复仇, 达尼克拼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 并将目标锁定了圣杯, 那个万能的许愿机。   除了基础的一些魔术, 达尼克最为得意的魔术在于灵魂领域,而在多年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掌握了吸收他人灵魂的能力,正是通过这个能力,已经活了近百年之久的他从外表上看还正处于壮年期。只是,这个能力强大的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不仅仅是执行时稍微一点差错就会致死,还因为……吸收他人的灵魂,他的灵魂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不再是他自己。   再继续下去,他的灵魂将会彻底发生变化,人格被完全覆写。达尼克本想通过参与圣杯战争夺取圣杯来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以他的方式去触及根源。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得知圣杯消息时第三次圣杯战争已经结束,在参与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路上出现了意外错过,到了第五次圣杯战争更是没有被选中为御主……达尼克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太好。   不过,说实话,达尼克偶尔会对于自己没有参与到第四次圣杯战争感到庆幸。毕竟那场战争中,出现了一名过于规格之外的英灵,而那名英灵也与自己的御主一同取得了胜利。   那名御主,就是在日后建立了迦勒底的天体科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他所召唤的英灵,即使现在想起来达尼克也难以相信,这样的英灵居然是可以作为从者现世的。   达尼克不知道其真名,而马里斯比利在获胜后还将自己的胜利伪装成了Saber及其御主的胜利,如果不是他逃跑很快,恐怕现在就不存在千界树了。而在他逃离之前,从那令人惊艳绝伦的只可能存在于神代的魔术判断——这位Caster,恐怕有冠位级别的资质。   在这两位圣杯战争的获胜者注意到自己之前,达尼克匆忙撤出了战场,在他的记忆里,接下来该是他顺利逃回自己的国家着手下一次的准备。但在这个梦里……封火随手抛下了一只形如魔神柱的怪物,为达尼克的逃窜之旅增添了几分色彩,而他则倚在冬木大桥之上向下望去。   一名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安静地立在冬木的大火中,仰起脸望着染上了橘红的乌云,而他的身旁青年从衣服到发色都是白色,白发青年向达尼克的方向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去。确认附近不再有他人的存在,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与身旁的英灵交流着什么。   达尼克的梦里自然只会出现他记忆中的东西,就算封火的听力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听清或是识别出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是很在意迦勒底这个机构,所以才一次次地跑到达尼克的梦境之中,试图从中找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人会在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两度面临灭顶之灾还能无动于衷,特别是封火这种喜欢将事情掌控在手中的人,当然,他确实还有一点私心在——封火非常好奇,对藤丸立香来说,那场突如其来开始的旅途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他仔细地观察着大桥下方面容模糊的两个人。   那个白发的,大概就是迦勒底的第一任所长马里斯比利了。他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藤丸立香的柜子中有一件设计上十分相似的白色制服,而二者别着同样的纹章,恐怕正是阿尼姆斯菲亚的家徽。封火也在藤丸立香其他的衣服……或许该称之为礼装,他在那上面也见到过同样的纹饰,虽然说,他只在狮子王亚瑟和莫里亚蒂经历过的特异点里见过藤丸立香穿着他们。   更多的时候,这些曾经陪伴藤丸立香走过一个个特异点,沾染过他所流下的血与汗的礼装,都是清洗干净又熨帖平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中的。   过去的藤丸立香,其实也和大多数的男高中生一样打理不好自己,洗一件衣服都会笨手笨脚,房间里书本和玩具凌乱地摆放着。但在结束旅途之后,他明显学会了该如何照顾好自己,也学会处理许多突发情况,那些经历都成为了藤丸立香身上的印记。   封火见过他走神时望着窗外,无意识地用左手手掌摸索着右侧肩部的模样,也知道那件长袖之下是一道即使愈合也仍有些惊人的伤疤。同样的细小疤痕在藤丸立香身上还有许多,不过他从没有表现出因它们而生的痛苦。   这种时候,封火不会问他那些伤是哪里来的,只是捏着一盒牛奶坐在他旁边,等他从回忆中抽身而惊吓地大喊:“诶!?这不是已经上课了吗,为什么不叫我啊枫火!”时,封火才不客气地嘲笑道,“叫你也没用吧,你不是又一次睁着眼睡着了吗?”   藤丸立香很想辩解自己不是,不过那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无端发呆的理由呢?他只好悲痛地捂住脸,“完蛋了,要被骂了……”   封火决定晚一会再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和老师发过短信,说要和藤丸立香单独补习了。虽然这种理由乍一听很扯,但他在老师那里还比较有信誉,偶尔来一两次也无所谓。   后来,游泳部上门来借人的时候他还会顺手无情地拒绝:“藤丸已经答应今天作排球部的陪练了。”   藤丸立香眨眨眼睛,“我……”   游泳部的主将还有些不甘心,“星原,上一次你就说排球部借了人!他也不能参与比赛,你们总是喊他去也没什么用吧!”   封火扬了扬眉,“一样的话也还给你。既然明知道他不能参加比赛还坚持让他去你们那里,其实只是为了让玛修学妹去泳池边看看你们吧。如果她能穿件泳装就更好了,我说的没错吧?”   被戳穿心事的游泳部主将开始拼命地咳嗽,“你、咳咳咳咳,我承认就是这样!但难道你们排球部就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吗!”   封火:“……”他当然对那个在英灵们记忆里战斗过两次的小姑娘没什么想法,至于排球部那些单纯的笨蛋,他们想女经理都快想魔怔了,就算玛修挡住脸穿个恐龙装,只要肯去看他们一眼,也能让他们热泪盈眶吧。   他的沉默给藤丸立香留下了反应的时间,再怎么迟钝,他也该意识到封火替他拦截下邀请的理由了——藤丸立香不太希望自己身上的那些小伤被同学们看到,而封火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的唇角不禁向上扬起,眉与蔚蓝的眼眸都因此刻的心情而轻快地弯起,“啊,抱歉了,我今天确实要去排球部,而且玛修也和朋友们去了同一家新开的蛋糕店……你们不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后面这句话,这位主将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再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兴趣,扔下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在心里嘀咕着:话说回来了,不就是去排球部玩吗,至于那么开心吗?   见他离开,藤丸立香不禁带着笑意看向封火,而后者则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课本,“我只是觉得他们纠缠的样子很烦。”   藤丸立香没忍住笑了一声,赶在封火瞪过来之前迅速整列好了语音,既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又不至于让封火恼羞成怒,“是,是。虽然你只是顺手为之,可就从结果上来说,你还是帮了我的忙,所以……谢谢你帮我隐瞒下来,要是大家看到的话会被吓到吧。”   封火的回应是,把一本书盖在他的头上挡住他的脸,“吓到就吓到了,这样也就没什么人敢欺负你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本来就没有人在欺负我吧?”   “有啊。”封火理直气壮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我。”   藤丸立香:“……噗,嗯嗯对对对。”   由于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封火稍微走神了一两秒,也正是这一两秒之间,他忽然发现,桥下的那名黑袍的Caster正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   这是达尼克的梦境,达尼克在Caster主从得到圣杯前就已经撤退了,绝对不可能出现Caster注意到他的情况。但事实就是,Caster察觉到了身处达尼克之梦中的封火的存在。   冬木桥上的封火敛起脸上的情绪,微微眯起眼睛同Caster对视着。   他敏锐地注意到,Caster的气质也有所改变。在达尼克的记忆里,Caster使用魔术时堪称残暴与无情,好似世间的一切于他都无足轻重,可封火现在觉得,他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又非常珍惜。哪怕是燃烧的火焰与岌岌可危的建筑,连封火这位闯入他人梦境的侵略者,他也一样在释放着那莫名的善意。   Caster的嘴唇张张合合,这一次,他那温和的声音切实地落入了封火的耳中。   作者有话说:   和初代所长一起拿下这次圣杯战争的caster,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谁吧,就是那个爱吃草莓蛋糕的世界第一梅莉推()   怎么有种莫名的,见家长的感觉……   下个世界预告:叙述原初,虚无亦为此献上喝彩。若不肯接受世界之理,便与它抗衡至终章吧。感谢在2022-05-19 22:14:45~2022-05-20 21:5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羽 5瓶;桐ヶ谷レン 1瓶; 第106章 香波地群岛   香波地群岛, 建立于一种名为亚尔其蔓红树的特殊树木上的群岛,79棵亚尔其蔓红树构成了相连的79座岛屿。如果没有什么官方的背景得到通行证,想要前往伟大航路后半段, 香波地群岛是必经之路, 因此,无论什么时候这片岛都是热闹非凡的,每天出入于港口的船只与水手不尽其数。   37号岛屿的港口, 从一早就有大量船只往来于此。有急着带上物资向着新世界进发的海贼船,也有正向下搬着货物的商船, 只是……在这个有着微风适宜出海的早上, 他们的效率都达到了一个奇低的程度。一名正在卸货的水手望着某个方向看呆了, 满载着美酒的木桶脱手砸在地上,木桶应声出现几道裂缝, 冒着香气的紫红色酒液从中流了遍地也没发现。   不过, 他的这种反应并没有引来同行的嘲笑, 因为所有的人都难以控制地牢牢盯着那个方向——一艘在不久前刚刚靠岸的船。说到底,那真的是船而不是什么艺术品吗?   那流畅而美丽的流线型船型, 每一个衔接部位都如此完美, 看不出人造的痕迹, 仿佛它天生便是如此,当它推开海浪前行时有如游鱼入海一般顺畅,是稍微对船有些了解的人都难以移开视线的美丽。海风飘扬, 洁白的帆布随着风的吹拂带动着船只靠岸,而船头的船首像是一只像是狐狸狗的小生物, 同三根高大的桅杆一同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是的, 熠熠生辉。   因为这艘船的船身也好, 桅杆和船首像也罢, 全都在散发着黄金的色泽与质感,那绝非是单纯将木材刷上金漆能混充的效果,而是真正的黄金才能拥有的光泽。以至于它还在海上就已经让港口的人陆陆续续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呆呆地注视着那艘过分张扬的船越来越近……那明晃晃的金光简直闪瞎人的眼睛,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太阳太刺眼呢。   而等它靠岸之后,人们发现了一件更离谱的事情。这艘船的船身上镶嵌着大量的宝石,珍贵的红宝石、绿宝石好像被当做了什么鹅卵石一样,连成一线铺满了边缘。   它的存在过于璀璨,以至于整个码头都亮了几个度,连白日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船。   人们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人才配带着这种过分高调的船出海?   比常人富有容易引起他人的嫉妒仇恨,特别是在香波地群岛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如果富有到了这种程度,任何人都不得不在动手之前考虑一下后果了。能带着它,要么是没吃过教训蠢到没边的幸运儿,要么就是强大至极完全不惧他人觊觎自己财富的强者。   除了个别初出茅庐的新手海贼开始蠢蠢欲动,真正有经验的海贼就算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也还是选择按兵不动,打算观察一下。   手滑砸坏了货物的水手喃喃道,“这,这不会是天龙人的船吧……?”可是他也不是没见过天龙人,他们乘坐的船足够恢弘,但绝对没有这么奢侈。   不对,以天龙人的财力,想打造黄金船并不是难事,问题就在于怎样才能让一艘黄金做的船浮在海上而不沉没。   恰在此时,一座梯子从船上抛下,船的主人踩着梯子走了下来。令旁观者莫名感到遗憾的是,这座梯子是至少从外表上看普普通通的木梯子。   不是天龙人。看清他的外表的水手松了一口气。统治着这个世界的天龙人一向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存在,普通人不配与他们吸入同样的空气,因此会戴上特殊的泡泡头罩,穿着的衣服自然也是将他们的身体与外界完全隔绝的防护服。   这位因为太过奢侈而差点被当做天龙人的青年,有着一头比他的船更加闪耀的金发。颈部、腰间和右手穿戴者不知是装饰品还是护具的金色配饰,颇为清凉的深蓝色短衣罩在他的上身,不过并没有多少遮挡作用,恰到好处的胸肌与腹肌都大方地袒露着。比起他在船上的奢侈,发间的紫宝石和黄金耳坠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居然不是全身黄金盔甲。”水手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走下船的金发青年步伐一顿,竟然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向他投来了一瞥。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呢?在这双眼睛之前,船上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了。比流淌着的血液要更加瑰丽,无论是什么在他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仅仅一眼就足以看穿一个人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水手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这样前所未有的红色之中,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是,那名气度非凡的金发青年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他被自己折腾到窒息以前就收回了目光。他淡漠地扫过整个码头,周围那数不清的探究视线自然被他收入眼中,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哪怕一个人能够入他的眼被他当作威胁,他就这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港口,这些水手与海贼才如梦初醒……等一下,他就只有一个人吧?   一个人,是怎样驾驶着这样庞大的船只跨越风浪来到香波地群岛的?   还有,他就这么大胆地把这只黄金船扔在港口,完全不怕别人偷的吗?!哪怕是随便从上面卸一块宝石,都足以让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已然走远的封火当然是无所畏惧。   这艘船并不是宝具,而是他用黄金所搭建,以宝石为能源再用魔术来催动的,也可以称之为魔术道具。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驾驶这艘船出行。   如果他们中真的有人有能力从船上卸下零件,更甚者能将她开走,封火倒愿意欣赏他们的勇气和能力,不介意以此嘉奖一番这样的勇者。   不过……刚刚那家伙,居然把他当做天龙人。他看起来像品味那么差的人吗?比起那身莫名像宇航服的防护服,他宁可换上全身黄金甲!最起码黄金看起来赏心悦目啊!——已经被吉尔伽美什的审美同化了一部分的封火如是想道。   没错,这一次,封火所借用的英灵马甲是人类最古老之王,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是个过度自我的英灵,在星盘上接触到他的第一时间封火就意识到了这点,尤其是年轻版的他,封火才进入他的记忆攻略了一点点,就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观念上的变化,首先就是逐渐认为自己无敌最牛逼,再然后……“哈哈哈”的笑声融入了他的生活。   这不行,绝对不行,封火实在是想象不出自己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摆出一副天下第一的拽脸大肆地笑着的模样!再强也不用!   也不知道是吉尔伽美什察觉到了他与某个Caster的接触,还是当真就是巧合,就在封火退出达尼克的梦的当晚,吉尔伽美什的另一个灵基Caster出现在了他的星盘上。   并非是年轻时的肆意妄为的暴君吉尔伽美什,而是经历了挚友之死前往冥界寻找不死灵药,却被盗走了灵药,由此顿悟并真正成为完全体的贤王。比起年轻的自己,见证过一切的贤王在行事时会更加顾全大局,而不是一切都随自己的心意乱来。   所以,封火觉得那名水手运气也算是不错,但凡这个小伙子遇到的是年轻版的吉尔伽美什……胆敢将这位冠位自大狂错认成他人,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封火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长,这里很明显不同于他曾前往的多个现代背景的世界,就算是千子村正经历过的世界也只是发生在几百年前而已。这个世界处处都离不开大海,普通人普遍生活在林立于四海中的小岛上,唯一完整的大陆被称为红土大陆,其顶端居住着作为执政者的世界政府,还有世界贵族天龙人。   虽说初步了解了这么多,不过还留有很多未解之谜。如果想要真正接触世界的真相,恐怕必须要去寻找被称为历史正文的石碑才行,传闻那上面记载着一切,而世界政府出于不明原因禁止任何人去解读它,一旦涉及就是死刑。   历史正文肯定有问题,封火打算暂时以它为目标。   距离他降落在这个世界最近的岛是香波地群岛,封火打听到了它的热闹繁华之名,在这种地方情报也会足够丰富。闭门造车可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为了更深入地理清这个世界的状况,他很有效率地扬帆起航!   广袤的大海,无垠的天空。这样纯粹的自然的景色,无论何时都能让人感到身心的放松。封火的航行全程都是万分惬意的,只需要躺在黄金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享用着在他降落的岛上买来的特产水果——船的动力由宝石提供,突破暴风雨和无风带都不在话下。设置好航线和目的地之后,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抵达。   目前来说,封火对香波地群岛非常满意。气候适宜,阳光和温度都正好,不像他出发的那座岛常年处于冬季,把只穿了半件上衣和半条裤子的他冻得够呛,还要维持着王的威严坚决不表现出来。   “哼,度假吗,这样倒也不错。”采购了大量特产和物资,又砸了重金雇人帮自己搬到船上的封火抱着双臂,满意地观察着繁华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干脆在这里建一座度假酒店好了。”   收了他钱作导游的一名香波地群岛当地人喜笑颜开,“老板,你的眼光真不错啊!我们这里的旅游业可是和人口……呃,和服务业一样出名的!要是在这里开店,绝对大赚特赚!”   另一名负责帮忙提东西的当地人先瞪了说错话的同行者一眼,才挤出笑容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要是开店的话优先考虑雇我们啊!”谁不喜欢人傻钱多的老板呢!   封火挑了挑眉,唇边的笑容淡去了些,“你刚刚想说什么?人口,什么?”   那名原特产店老板一僵,故作镇定地凑到他耳边,不过封火并没有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只好干咳几声,“哈哈……其实也没什么,老板你这么有钱不可能不知道吧,咱们这的人□□易可是非常出名的。”   “哦?”封火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情绪,那位老板还以为他感兴趣而兴奋地搓了搓手,“1号岛屿那家店的老板我很熟的,老板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先去那里看看?我听说今天可是有不少新鲜的货色。”   不等封火说什么,路旁传来了一阵骚动,封火与那两名当地人同时看过去,后者顿时脸色大变,“是天龙人!”   封火远远地看了一眼,一名身体像个气球几乎看不到四肢的男性天龙人骑在一架泡泡自行车上,慢悠悠地向他们的方向靠近,他的身后是几名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他所到之敌的人们都跪在地上不敢同他对视。   那身防护服,还有那个豆芽一样立起来的发型……嗯,还是黄金盔甲和背头更帅,是他的审美天下第一。   两个人反应很快,已经当机立断地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提醒他,“老板,这是天龙人,快点跪下。”   封火今天第一百次感慨,幸好现在是成熟的吉尔伽美什,不然光是这句话就足以他把天龙人和这位勉强算是好意的老板杀个几十次了。   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四处树敌是愚蠢的,他可以暂时避让一下天龙人,胆敢触及王的威严的账以后再算。现在,他更在意那个所谓的人□□易,这才是正事。   居然允许这种东西的存在,政府到底在干什么?   再怎么设计精巧的机器,驮着那么一只球也是行动艰难的,所以他前进得很慢。封火若有所思地背过身想要走向另一边,若没有意外,他是足以在进入天龙人的视线之前离开这里的。   但是偏偏在这时,那个天龙人踩脚踏车踩烦了,他让自己的属下推了自己一把,也就这样堪堪在封火离开前注意到了那个离去的背影。   “站住!”天龙人冷笑一声,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直立行走还想离开,“你是什么人?”   封火第一百零一次感慨自己现在的成熟。看啊,他居然还没有动手,恩奇都看了都要大吃一惊呢。   只是,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就不可能在这时轻易离开了,落荒而逃可不是王之所为。他停下脚步,不急不慢地回过神来直面那名天龙人。   看清他的面容的同时,天龙人沉默了,他震惊了,几乎被那不加掩饰的光辉所晃晕过去。   注意到他的震惊,封火稍微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天龙人自称为造物主的后裔,难道这其实不是吹嘘而是真话吗?不然,他是如何察觉到他的特殊的?   然后下一秒,他刚升起的对天龙人的兴趣粉碎得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决定了!”天龙人伸出裹在衣服里更加胖到几乎看不出的手指,“你来做我的奴隶吧!”   封火第一百……不,没有第一百零二次了。   今天,他就要让这头有着人类外表的猪再也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说:   《最速成为Boss传说》   谢谢你天龙人,目前为止最快进入正题的一次呢。   记住贤王现在放松度假的嘴脸,很快就是过劳的形状了(   感谢在2022-05-20 21:55:36~2022-05-21 22:0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奈 20瓶;凉城夜宴、表示吐槽无力 10瓶;鸳鸯于飞、秋乐 1瓶; 第107章 揍天龙人   随着天龙人的一声令下, 追随着他的四名黑衣人便毫不犹豫地拿出武器,上前准备包围那个不幸惹怒了世界贵族的金发男人,就像他们每一次做的那样。   在这个世界上, 别说是反对天龙人了, 就算只是在天龙人看来被冒犯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从小就被作为家犬培养的他们对此早已麻木,只是机械性地执行指令而已。   无论是游客还是香波地群岛的本地人, 在这一刻都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过于闪耀的金发青年。即使是大难临头,那张有如神明雕刻而出的俊美容颜上不仅毫无对于现状的紧张感, 反倒是浮现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 毫无波澜的瑰丽的红瞳也因这一抹情绪而更加璀璨。   在这个笑容之前, 他身上所有华美而稀有的配饰,乃至于香波地群岛的日光都失去了光彩。   下达命令的天龙人看呆了, 连连咽下口水, 而旁观者的心中都不免出现了一丝惋惜——这么耀眼的人居然就要这样折损了吗?   下一秒, 一阵过于豪爽的笑声响起,“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打碎了他们的谜之幻想的同时, 惊人的杀意又或者说气魄以他为中心扩散开!不过是被波及的群众忽然很庆幸自己一早跪在地上, 不会因为腿软而摔倒,可被当做重点的天龙人与下属就没那么好运了,身材臃肿的天龙人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还因为过于有弹性的身体向后滚了几圈才停下,狼狈地倒在地上。   封火的唇边还带着笑意, 双手抱臂观赏着他的丑态, 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而稍加退让, 倒是让杂种产生了不得了的误解啊。这样的经历倒是难得一见。”   “感到荣幸吧,本王会好好铭记这一天的。”   跌在地上的天龙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屈辱,更不可置信地居然有人在他的面前自称什么王?他划拉着四肢试图爬起来,嘴上还叫嚷着:“你这下贱的平民,居然敢这样对我!!”可他努力了半天也没能离开地面,反倒是让自己一尘不染的衣服沾满了灰尘,他不禁对着还倒在地上的部下尖叫道,“蠢货!快把我拉起来,你们这群蠢货!”   能够成为天龙人的护卫,这四人的能力并不差,很快从那冲击之中恢复行动能力,爬起来试图将天龙人拖起来。可封火随意地一招手,耀眼的浅金色漩涡在他的身后开启,一根两名成年男性才足以合抱的桅杆从中飞出撞向了天龙人和他的护卫,几名护卫被那惊人的力量当场撞飞出去,而桅杆的柱身更是直接压住了天龙人的肥胖身躯。   可恶,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名天龙人感到自己的内脏都快被挤压出来,痛得眼冒金星惨叫不已,而那不加嘲讽意味的话语也落入了他的耳中,“杂种,现在来看看匍匐在地之人究竟是谁吧。见识了王的光辉却不自知,这就是你的罪。”   对了……都是因为这家伙!凭什么,怎么可以有人比他还傲慢!   天龙人咬牙切齿地抬起头,被泪水浸得模糊的视野中,俊美却危险至极的金发男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如同在看一颗路边的小石子,更甚者连石子都不如。   ——与他曾经看着那些“下等人类”的眼神,一模一样。   更过分的是,这名比天龙人还要嚣张的男人很快厌烦了似的收回目光,“连战斗都算不上,比本王想得还没用啊。”   天龙人:……   缺乏锻炼的他眼一闭头一歪,又悲愤又痛苦地晕了过去。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在考虑要将这家伙吊在最高的那棵树上,让每个停泊在香波地群岛的人都能看到这一幕。世界贵族又如何?王的威严不容质疑,他必须要让世人都知道,这就是胆敢触怒王的代价!就算是现在立刻让隔壁的海军总部倾巢而出,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决定,正面迎击就是了!   然而……这名他连名字都懒得问的天龙人,实在是太弱了,弱到不可思议。以至于别说是天之锁了,连王之宝库之中的魔杖与礼装他都不屑拿出来,被这家伙弄脏的话未免太得不偿失了,最起码他决定不会再用了。所以他才在宝库中翻翻找着,挑选了来到这世界后才收藏的桅杆。   ……桅杆为什么不能算魔杖,不就是大了点吗?没见过拎着稍微有点巨大的魔杖揍人的魔术师吗?   没见过的话,现在见过了!   然而要怎么把它挂在城门成了一个难题,封火仔细思索了半天,实在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收藏,更不想再看那张被眼泪鼻涕糊满了的脸,简直是玷污王的眼睛。   和它再计较下去,太拉低身价了。   封火颇为嫌弃地转过身,拍了拍根本没有弄脏的双手,没有再向那个方向投去一眼,走向他一开始的目标——1号岛屿。既然决定了要去看看那个人口.交易所,就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天龙人改道。   察觉到他毫无迷惘的前进方向,那位一开始为他带路的特产店老板瞳孔剧烈地震,不是吧,打了天龙人居然不是急着跑路,还想继续逛街?这人难道是勇气果实持有者吗?   走出几步的封火,忽然想起一件事。   根据他目前的观察,这世界的人其实还是很淳朴的,大概不至于实行什么连坐机制。不过他不惮于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天龙人,要是他们心胸狭窄一些,认为在场见证了天龙人丑态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共犯……封火可没有兴趣波及这些人。   于是封火脚步一顿,侧过身看向还跪在地上,但无一不是视线紧紧追随着他的人,低笑了声,“本王接下来将会前往1号岛屿。你们受到本王的威胁,不敢说出本王的行踪。”   那若有似无的笑意落入特产店老板的眼中,他浑身一激灵,这是什么意思?是撇清他们的关系吗?   “但若是遇到了值得一看的强者,就告知他吧。本王就在那里,随时等待着他们的挑战。”   ……也就是说,如果遇到了强大的海军,被他们逼问实在撑不下去,就说出他的行踪换来自己的安全吗?   那名老板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恍惚之间,瞄向正中的地上昏死的天龙人和护卫,第一次发现,原来天龙人是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痛到嚎啕大哭的。他又看向那些与他一样的平民,有人像他一样反应快些,恍然大悟之余又神情复杂,剩下的人则是一脸懵懂,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哪里的勇气填满了他的胸膛,也许勇气是会传染的吧。这名三十岁的老板撑着地站起身,努力挺直自己的膝盖与腰身,对着那个已然继续前进的背影大声说道:“放心吧,吉尔伽美什老板!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就算是拆掉我的店我也不会说的!!”   他的这声大吼唤醒了如梦初醒的其他人,他们纷纷从满是灰尘的地上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大喊起来,“没错!我们根本不知道是吉尔伽美什老板打了天龙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去了1号岛屿!就算要揭露我偷货物也不会说的!”“等等,你什么时候偷了货物?”   “……”   封火有点想笑,你的觉悟就是那家店吗?还有你们这些笨蛋,不是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完全说出来了吗?   不过,算了。   这些声音没有让他回头,而是笔直地走向自己的目标。   吉尔伽美什拥有着一件由其精神性升华而成的宝具,他洞悉一切看穿一切,其名为——全知全能之星。对手的能力、真名也好,世界的真相也罢,所有的一切在这双眼睛之前都无所遁形。   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就看穿结局,是一件无比无聊的事情,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就是这样。更何况,在他看来,光是拿出全力与他人战斗就已经等于是落败了,所以他几乎不会在战斗中拿出全力,全知全能之星也就这么被他自己加上了层层的限制。   大概只有在乌鲁克魔兽战线,那场涉及了人理与乌鲁克未来的战斗中,吉尔伽美什才会全力以赴吧。   出于对全新的世界的一时兴起,封火的全知全能之星封印了一大半,所以才会对天龙人抱有了微妙的期待之心。只不过若他真的想看,这座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香波地群岛的1到29号岛,别称为无法地带,人口贩卖、地下交易盛行。海贼之类的罪犯在这里也是没有人权可言的,人鱼和鱼人则更加受到歧视,只要登陆就能将之作为商品摆上拍卖会——前提是有能力捕获他们。   按照世界政府的法律,人口贩卖实际上是不合法的。但考虑到世界政府的服务对象都是那个德行,法律这种东西的价值自然也不过如此。   “连自己制定的规则都能肆意践踏的王,就别去期望他人愿意遵循了。”封火简洁地评价着,停在了人口拍卖会的会场之前。   这间会场占地面积巨大,顶着一面色彩斑斓的招牌,厚实而隔音的墙壁与封闭的穹顶,门前还有一名衣冠楚楚的侍者,若不是在招牌上就明目张胆地写着“Human”几个大字,这里倒像是一间剧场。   封火一这身装扮非常显眼,虽说布料不多,不过那金饰与宝石在识货的人看来都是成色不凡,这名侍者凭借多年的经验一下就认出了他代表着的财富,立刻挂着笑脸迎了上来,“这位先生,请问你也是来参与今天的拍卖会的吗?你的运气很好啊,我们今天可是得到了一只不得了的鱼人呢!”   封火没看他,兀自眯起眼打量着这座会场,“时间宝贵,多余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你只需要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侍者眼前一亮,这个称呼,看来他遇到了什么国家的王族了,看打扮有点像阿拉巴斯坦王国的人啊。他兴致勃勃地搓着手,“您说您说!”   “十个亿,买下这座会场和你们所有的商品,够不够?”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侍者呆住了,半晌才憋出来一个字,“…………啊?”   作者有话说:   封火伽美什:这桅杆不错,收藏了。   一天以后:扔了,晦气,再找新的玩。(不肯放弃近战casterの梦)   关于封火的脑回路被闪闪同化了大半这件事(指审美和傲慢方面)   有些天龙人吧,就是比较欠更狂的人揍一顿(。)   感谢在2022-05-21 22:01:30~2022-05-22 21: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 2个;罪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佐助の番茄拉面 20瓶;澄空涟漪、默片书卷 10瓶;萧河图 5瓶;月 2瓶;春寒药久 1瓶; 第108章 海军   “快点回答。”封火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察觉到这一点的侍者顿时慌了。   比起上半身为人类下半身为鱼尾,代表着梦幻与美丽的人鱼族,身上有着更多鱼类特征的鱼人族在很多人类的眼中更接近怪物, 就算力量和武力远超过人类也远不及人鱼能够拍出的价格。自建立以来, 这座拍卖场上最位昂贵的一只人鱼也只是拍出了6亿贝利的价格,相较之下鱼人最多只达到了1亿5000万贝利,这还是因为那只鱼人是虎鲸族的鱼人, 展露出的强大力量引得两名敌对国家的贵族开始争抢抬价,这才让拍卖会的主人尝到了甜头。   至于人类……迄今为止, 连千万级别都没有出现过, 起拍的底价也是“商品”所有种族之中最低的, 偏偏观众席上坐着的买家无一不是人类,也算是很讽刺了。   当封火站在这里时, 就已经弄清楚了这所谓的“市场价”, 也明白这十个亿足以买下今天的商品的三倍, 之后再建三座会场也绰绰有余。毕竟他要的只有会场和商品,拍卖会的人脉和“货源”依然属于他们自己, 怎么看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声音。   这位侍者自然也知道这点。要是错过了这笔生意, 他一定会被老板狠狠收拾的!   “可以是可以, 不过请您和我们的老板再细商量一下,我们的拍卖会还没开始,商品都在后台, 您要不要先去检查一……”眼睛都变成金币形状的侍者留着口水,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便听到咚的一声, 一个沉甸甸的宝箱砸在了他的脚边。   宝箱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支撑的, 闪烁着暗色的金属光泽, 宝箱的正上方还镶嵌了一枚婴儿拳头大的红宝石,光是这宝箱都已经价值不菲了,侍者迫不及待地掀开宝箱去确认其中的内容,一阵奇异的金光应声照在了他的脸上。   黄金打造的饰品,缀满宝石的名剑,或者干脆就是大块的宝石。琳琅的宝物之光晃得侍者险些神志不清,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将宝箱关闭,倒不是没有考虑从中贪那什么几件宝物,而是它实在是太亮太刺眼了!   下午两点,香波地群岛的日光正盛,然而这阵光居然比洒下的阳光还要夺目,侍者不得不暂时将它关上,可随即他才发现这并没有改变现状,他的眼睛还是被奇异的金光晃到睁不开。他终于察觉到了那阵光的来源,将手遮在眼前仰起头望向天空。   香波地群岛的红树会分泌出特殊的树脂,由此所产生的泡泡总是自由自在地漂浮在四处,包括空中,居民早就习惯了泡泡们的存在。而现在……在泡泡之上的高空之中,浅金色的粒子如水一般扩散流淌着,构成的旋涡就位于这座会场的正上方,仿佛有人在天空上点亮了一盏明灯。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侍者的心头,他冷汗刷刷得往下流,“那、那个,这位大人,这是……?”   “既然本王买下来了,那要如何处置便都是本王的自由。”已走出好一段距离的封火步伐未停,“还是说,你想阻止本王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根本就没有留给侍者任何回答乃至于思考的时间。   金色的光芒毫无预兆地降下,轰的一声将整个会场顶部都炸得稀碎!被击碎的砖块瓦砾雨一样地落入场中,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大地在这一击的影响下也微微一震,可始作俑者看上去并没有将自己所带来的骚动放在眼里,黄金的靴底踏上尚且震动着的大地,每一步都坚定得不容置疑,姿态高傲有如国王在巡视他的领地。   ……或许,他真的将这里当做他的领地了。目睹自己的工作场所在几秒之间变成了破烂的废墟,侍者恍恍惚惚地这样想道,整个人瘫在了宝箱之前,别说去阻止他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拍卖会共有两个入口,一个是展示给客人的前门即大门,另一个则是工作人员专用的后门,“商品”会通过那里送进会场,关在巨大的后台牢笼之中。   封火把包括“展台”在内的观众席都轰了,那些买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甫一靠近后台,那历史造就的浓重血腥味就令他不悦地唇角下垂。后台的牢笼在这阵轰击之间倒塌,那些人在他的关照下除了灰头土脸应该没什么大碍,他感觉到有人在这摇摇欲坠的生锈铁门之后暗自等待着,恐怕是还没搞清现状而在观望。   “一分钟时间。”他用上了扩音的魔术,冷淡的声音扩散到场内,保证无论是买家还是这些险些成为奴隶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给你们一分钟,从这里滚出去。”   这句话落地,封火的头向着一旁偏了偏,那面厚重的铁门从他的颊边侧飞出去,直直地撞上远处的树干才停下,带起的风将他的灿金色短发扬起,他淡淡地侧眸扫了眼深深陷入粗壮树干中的那块铁疙瘩,“力量勉强能够入眼,其他的,无论是勇还是谋都不值一提。”   那名一脚踢开铁门的鱼人族身高近三米,脸颊的两边生着鱼类的腮,头顶是与铁灰肤色相同的背鳍,他警惕地打量着封火没有贸然闯过去。在他的身后,一个同样双手挂着镣铐的高大男人摆出战斗的姿态,而十几名比他们要瘦弱太多的人类小心地将自己藏在他们的影子里。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造成了刚刚的轰炸的人,可是……“是你救了我们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鲨鱼人德雷斯是鱼人族中少有的不对人类抱有敌意的一个。这并非出于天真的善意,而是他单纯地明白一件事,人类与鱼人族中都有恶人也有善人,所以他才会被同族所背叛,又因为一个人类而获救,免于成为奴隶。   好像读懂了他的想法一样,那名人类露出了颇为嫌弃的表情,“够了,本王可没有要救你们的意思,更不是出于好心。”   嘈杂的人声与几十个人类一同奔跑造成的声响由远及近,封火抱着双臂看向那边——倒不是他对这些总算因他造成的骚动而赶来的驻岛海军感兴趣,他只是不想仰视这名大块头鱼人——嗤笑了一声,“你问为什么?很简单,不过是看这里的一切不爽而已。本王乐意,所以就做了,有什么不可以?”   “没错,本王就是要破坏这让人不快的制度,还有这座建筑。要是不想被本王一并炸成灰烬的话,就快点从那里面滚出来!”   德雷斯比起人类大了几圈的黑色瞳孔微微颤动,他同身后的人类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迈开还缠着铁锁的步伐挤了出来,而其他人也紧跟着他跑出会场。锁链只要等他恢复了力气就能够挣脱,德雷斯目送其他人陆陆续续逃跑,发现封火居然就那么大方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什么,咬咬牙又跑了回来,“……这座拍卖会的主人很有背景,你快点在他们发现之前和我们一起逃跑吧。”   “……逃?”封火听到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当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有胆量让王逃跑,这真是本王听到过最无聊的笑话了!”   他这阵笑声实在过于肆意,德雷斯颇为手足无措起来,而接着便听这个人类忽然点到了他,“喂,那边的鱼人族。你叫什么名字?”   “……德雷斯。”   “很好,鱼人族。”   德雷斯:等等,你问我名字这不是完全没用吗?   几十名白衣的海军终于赶到了拍卖会的会场,端起枪/支指向他们,而走在最前方的那名海军身上气势有些不同,也只是有一些而已。封火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掠过,即使是打头那位职位在少将的海军也没能令他稍作停留,他的笑意转为了兴致缺缺,“听着,本王只说一次。”   “从古至今,能令本王逃跑的人还从未存在过。要是真的有足以与本王相匹敌之人……”说到这里,那对猩红的眼瞳中闪过了一抹似乎是怀念的情绪,德雷斯险些以为是错觉,“本王倒是想见识一下。”   而这时,他所宣告的一分钟时间到了。   他按照自己的宣言那样,开始了第二次轰炸!这一次,海军之中终于有人看清了那古怪光芒的真身——是从漩涡中探出来的形状奇特的杖。   杖身上缠绕着的似有似无的气昭示着它的力量,虽然听说过因为恶魔果实获得特殊能力的物体,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不同于枪炮一类的热武器。   而且,漩涡中涌出的杖不是一把,而是十六把!   封火:宝具拿来拆迁也好过打天龙人。   “看好了——天上天下的宝物都归本王所有。而这,便是王之宝库。”每一件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留下过名字的魔杖都被作为消耗品十分奢侈地投掷出去,引发了一次又一次惊人的爆炸。隆、隆、隆!接连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岛屿,连群岛上空的泡泡都被震动所震碎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会场,这间夺走了不知几何人自由的场所在轰炸中彻底倒塌,德雷斯与并未逃远的人们眼中倒映着缠绕着这座会场的大火,耳中则是那巨响中依然清晰可闻的高傲声音,“世界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宽阔。既然逃出了鱼缸,就别再放任自己的心困于囚笼了。”   而向他举起武器,本该同样倒在这轮轰炸中的海军——   封火知道,这一次对他来说仅仅算是试探的攻击,并没有奏效。   他轻笑了一声,手掌摊开,金色的粒子在掌间汇聚成了一把斧子,“哦,总算来了吗。”   洁白的风衣披在肩头,背后写着明晃晃的“正义”二字,海军英雄中将卡普的拳头上冒起袅袅白烟,他挡在一众海军之前甩了甩被震麻了的双拳,“当然了!我可不能让你随意地对海军们动手啊。”   说完这句话,卡普忽然察觉品出终于两个字的意味,“诶,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他扭过头看向身后,在那阵冲击之下倒了一地的海军士兵们,“是你们对他说的吗?”   还没能爬起来的海军士兵们齐刷刷摇头:“报告卡普中将,没有!”   “……”他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封火扬起眉梢,“本王应该说过,只有值得一看的强者才配挑战本王。你,难道不是为了那个杂种来的吗?”   虽然封火是用杂种来代称天龙人,但一贯脑子慢半拍的卡普奇异地理解了他指代了谁,恍然大悟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是哦,我确实是因为那个指令过来的啊!”   封火:“……”   知道这个世界人很淳朴,但是也太淳朴了,连淳朴都算不上这已经只是笨蛋了吧!   王之无语.jpg   作者有话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很爱笑的封火:无语   这个世界可能要比前面的都长一点,因为以前对于当BOSS的过程略过了不少(比较冗长单调的前期准备实在没什么好写的)这边应该是按照时间顺序从头写到尾了(。)   感谢在2022-05-22 21:57:43~2022-05-23 22:1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蔷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汤、六价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城、逅桔青、阿瑾 40瓶;白攸、坐擁三閃的master無所 30瓶;六价硫、咕咕子 20瓶;影从者、水里的洋葱 5瓶;嘿 3瓶;春寒药久 2瓶;58975753 1瓶; 第109章 王   封火目光深沉地打量起这位当前世界的顶尖战斗力。   不同于现代世界以军功和资历论职位, 这个世界的个人战斗力足以颠覆一切,因此,海军职位的决定性要素就是武力值。单纯从职位上来说, 卡普只是一名中将, 在中将之上还存在着大将与元帅,这样一看离顶尖还差太多了……要是这样认为的话就太天真了。   别人的职位升不上去,是因为能力不足, 但卡普却是因为不想。对于和他的战斗,封火本来是充满兴致的,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从未真正地动过手, 那种名为霸气的战斗体系很有吸引力。   说到底, 他现在身后既不是人理也不是乌鲁克,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负担。既然有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不去见识一下呢。   ……咳, 能凭借自身力量被冠上“海军英雄”名号的人, 果然很与众不同。   “本王曾以为你会更有趣一些。”封火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自降身价做杂碎的番犬, 可不配成为本王的对手。”   从卡普现身时就屏住呼吸在一旁当壁画的德雷斯总算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能让海军做番犬的人是谁?当然只有世界贵族了!也就是说, 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好心人在救了他们之前还揍了天龙人!   而现在,就算实力比肩大将的海军英雄亲自赶了过来,别说是害怕了, 他甚至依然维持着那样悠闲如度假的气度,还顺势嘲讽了一番天龙人。那种语气, 根本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在远远凌驾于天龙人的位置上, 德雷斯还从没见过这种态度。   结合那句“王之宝库”……德雷斯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   很久以前, 在天龙人入住红土大陆之前, 那里曾经存在着一个无比强大的神之国度,他们的信息全都被当今的世界政府所抹去了。这个自称“本王”的人对于天龙人和世界政府的态度那么恶劣,而他又有着超乎想象的强大,难道说……   封火这时没有注意到德雷斯,他的脑补封火自然是不知道的,否则封火一定会扣出一个问号。   他这回可是和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也没人听说过吉尔伽美什的名字,你居然能生生脑补出一个背景出来?   封火在说这话完全没有留情,把卡普和天龙人一起麻了。胆子小些的海军或许会因为他对天龙人的称呼而担心被迁怒,而有点实力的海军则很可能因为番犬一词被激怒——虽然封火这么说没有任何激怒对方的意思,只是他发自内心看不起天龙人罢了。   可卡普的脸上却没什么怒意,反倒是爽朗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哈,你倒是和我想象得一样有趣!竟然打了那种垃圾,像你这么有胆量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你该夸赞的是那个杂种的勇气。敢在本王的面前如此无礼,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他了。”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又怎么戳到了卡普的笑点,这家伙居然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这笑声并不是嘲笑反倒是有种出了口气的畅快,卡普身后的海军小队总算是爬了起来,他们忌惮着封火力量所展现出的冰山一角才没有立刻动手,“卡普中将!你刚刚……”   卡普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恍然大悟,是哦,他这个位置明目张胆地骂天龙人不太合适,“哦,也对。我收回那句话,你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海军士兵嘴角抽搐:“……不是那个问题!再不动手的话敌人就要跑了!”   封火:“?”   这瞬间的杀意总算是让卡普止住了笑声,他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向后退去,“放心吧,他可是不可能逃的。”   卡普活动了一下双手,一条腿后撤了一步踩在地面,摆出一副即将应战的动作,“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怎么可能逃跑啊。”   虽然一开始只是因为大将们一时半会赶不过来,驻留在海军总部中只剩下了他这名有着大将实力的中将,他因此不得不接受了那个指令,不过真正抵达这里之后他就明白了,由他来出面是正确的。   如果被派来的是其他的中将,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同样的话别让本王说第二次,杂种的番犬不足以让本王出手。但本王同样不希望有人追在本王的身后吵个不停,必须要给你们一些教训才行。”封火挥散了手斧抬起眼皮,数十道金色的旋涡在他的身后展开,蕴含魔力的魔杖在其中蓄势待发,“——让开。”   卡普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帮天龙人出气,可是如果你想对这些士兵们动手的话,我可不能同意啊。”   “而且……”不等他的话音落地,三十把魔杖已然被当做炮弹一齐发射了过来!   这样的攻击方式,就算是战斗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卡普也还是第一次见。但这片广袤的大海上,无论是怎样的能力都有可能出现,不可以掉以轻心!   武装色霸气缠绕了他的双拳,而第一把魔杖已经来到了他身前一米之处,他扭转身体右拳向着前方回去,迎面击中了那把看似脆弱的木制魔杖,可拳头上传来的强烈阻力证明它的外表只是表象,而当他进一步试图将它推回去时,席卷而来的远比炮弹更加强大的爆炸也进一步昭示着它的威力!   而这……还只是其中的一把。他的收藏之中还有多少同样的东西?又能放出来多少?   电光石火之间,卡普覆盖着霸气的拳头一次次碰撞上那些魔杖,接连的爆炸将他包裹住,而令封火对他另眼相看的一点是——就像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卡普将所有的攻击都拦下了,即使他所站立之处的地面好像被重火力犁过留下了遍地的深坑,亦是没有一个波及到他身后的海军。   而卡普绝不会甘心于防守。爆风和烟雾缠绕着他所站立之处,封火忽而抬起斧子横在面前,“退后。”   德雷斯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连眨眼都不足的瞬间,卡普从烟雾中高高跃起,一拳砸向了这把手斧!足以一拳摧毁千年古树的拳头撞击在了手斧上,可它却巍然不动,而把握着它的那比起卡普要纤细太多的手臂更是连一丝吃力的颤抖都没有,仅仅是注视着他的背影都能感到无比的安心。   最后的担忧也从德雷斯的心底抹消了。他想——没错,只要有这位王在,一切就都能被解决。   ——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跨度倒是很广,一直从1号岛屿延续到了37号岛屿,也就是封火的黄金船停靠之岛。   起初还有围观群众试图吃吃这世纪大瓜,不过在被金光闪闪的宝具所波及到之后,不管是当地人还是海贼都跑了个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封火和卡普考虑到岛上的平民都收着些的话,毁灭这座树上的岛屿也不成问题,但即使如此,香波地群岛也险些被一分为二。   出乎封火意料的是,德雷斯居然撑了下来。就算有他有意无意地庇护和卡普的无视,这家伙能够在乱飞的建筑残骸之间安然无恙地维持着和他们的距离,也算是值得一看了。   从表面上看,这场即将被刊载在报纸上震惊世界的战斗热闹非凡,但封火和卡普其实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面对本王还胆敢留手,不知道该称你为鲁莽还是自信。”话是这么说,可封火的脸上根本看不见多少不快。   他连衣角都没乱,而卡普看上去倒是灰头土脸有些狼狈。与实力的差距无关,这只是因为卡普在面对宝具时选择优先保护了平民,哪怕封火实际上计算好了爆炸的范围在不会波及到平民的程度,卡普的这一举动也确实令封火的心情好了一些。   如果来见他的是一名为了抓捕他可以肆意牺牲平民的海军,封火可不只是让他看上去狼狈了。   “这样的战斗发生在市区,可是一场灾难啊。而且要说手下留情的话,你不是也一样吗?”卡普回想起混战当中封火居然还有心情捡起一名在街上玩闹的女孩,接着额外绕了一段距离,不知怎么找到了她的家将她送了回去……那是见闻色霸气吗?似乎不太一样。   一种奇妙的想法从卡普的心中一闪而过。   进入海军这么多年,各个国家的贵族、王族他见过太多了,与他交手的这位显然就是一位比他们还要不可一世的王族,哪怕是世界贵族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身上唯一不像是王族的地方,就是这过于强大的武力值,实在难以相信一名养尊处优的贵族居然能够亲身赶赴战场,锻炼出这样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这样的王,居然会记得照顾那些在一些人眼中甚至不如草芥的平民,这是他感到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封火忽视了他的问题,他甚至大胆地以后背面对着卡普,一步步悠闲地攀上了黄金船,“行了,既然在岛上你心存顾虑的话,这场游戏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也就是说,从陆地转移到海上吗……?确实,这样一来就不需要但有什么了。卡普瞄了一眼那艘华丽得过分的船,放声大笑起来,“很好!等着吧,我马上就追上来!”   封火对此不予置评,他站在甲板之上抱着双臂,却不是看着卡普,而是黄金船所投下的不起眼的阴影中,“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吧。”   被突然点名的德雷斯心头一颤,他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了这么远的距离,“我……对不起,我……”   那道高傲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本王只问你一次。”   德雷斯在阴影中仰望天空,他看到那个身影于光芒之中俯瞰着众生,却又仅在这一刻向他投来了注视,“要随本王一起离开,还是留下来?”   德雷斯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一烫,被同伴所出卖又经多个人类之手辗转卖到这座岛上的经历闪过,最后只剩下了这道金色的影子,而他的眼神也从慌乱转为了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接着走到封火的身后两步之处,半跪在地,“我的名字是德雷斯,我愿意追随王!”   鱼人族半跪下来也与封火的高度相持平,近距离看之下那与鱼类近似的皮肤有些奇异的光滑。封火扬起眉梢,对于他的识时务感到满意,他再度看向独自立在破破烂烂遍地裂痕的港口上的卡普,扬声道:“有幸瞻仰王的英姿却不知晓王的真名,未免太过愚蠢。”   “将这名字牢牢地铭刻在心吧。本王的名字正是吉尔伽美什——这世间唯一有资格称王之人。”   作者有话说:   封火:浅浅地一个放水   卡普:浅浅地一个试探   德雷斯:王好nb,王好帅   感谢在2022-05-23 22:15:32~2022-05-24 22:5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可姊 25瓶;鱼山、何曦 5瓶;影从者 3瓶; 第110章 迎击   晴空之下的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 在透过清澈的海水窥见阳光所照射不到的海底之前,层层叠叠的海浪便会先一步拍打而至,将一切未知都掩盖在那白色的泡沫之下。   空气中的潮意不为人知地加深了几分, 随之而来的是悄无声息加快了流速的风, 海浪的高度一浪接着一浪。大海之上的天气瞬息万变,伟大航路更是如此,也许上一秒还在晴空万里, 下一秒暴风雨就会席卷。通过空气的变化,封火预测到一场激烈的暴风雨正在他的前路上。   通常来说,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出海的天气。海军船上的航海士也捕捉到了这一信息并报告给了他们的统帅卡普, “卡普中将, 这种天气下那艘黄金船不可能驶出太远,而且他们前进的方向还是逆风, 我们只要尽量拖住他就可以了, 等到增援部队赶来……”   卡普摆了摆手, 他解开了相较于此时有些碍事的海军大麾,那位海军上士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衣服, 而后便见到卡普将两边的袖子都撸了起来, 露出健壮结实的臂膀, “好了,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了。但你看,他可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啊。”   船身、桅杆, 一切都闪闪发光的黄金之船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驶向前方,它所在的海域之上, 云朵已隐约能望见成了令人不安的黑色, 隆隆的雷声隐在云间示威, 而咆哮着的漆黑海浪仿佛随时都要将妄图以自然为敌之人吞没。越是航行, 那与航行方向相悖的风越是努力地吹拂着,一心要将船只向后方推去。   这天气的变化,与这位海军上士的预测几乎一致,也正因如此,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那艘船居然就这样直直地迎向了暴风雨?   与此同时,比黄金船要早一步出港,埋伏在它前进路上的一名海贼船船长脸色阴沉,“居然要硬闯暴风雨。”   与他相邻的另一艘海贼船上的船长遥遥地打量起那艘阴云中也不掩饰光彩的船,眼中时而闪过惊艳与势在必得,“他的船没有镀膜,想前往‘新世界’是不可能的,要躲开海军就只有这一条路了,我们的方向没错。”   “管他呢!”第三名船长最沉不住气,他举起手中的火铳,向站在炮筒前的手下下令:“不能让他跑掉了!动手!”   对于想要前往新世界的海贼而言,香波地群岛是必经之路,这里常年有大量的海贼来往。从封火在香波地群岛登陆起,他过于张扬的船就被无数人盯上了,只是这三名悬赏金额在一亿以上的海贼暗中解决了不少的对手,所以他们才没来打扰到他的购物时间。   除了这三艘船,还有一艘规模小许多的小船。   封火早就注意到他们暗搓搓的观察目光了,留他们到现在,也只是为了方便一网打尽。   “明白了吧?只是抱着‘拖住他就足够了’这样的想法,绝对不可能拦得住他的,甚至会让我们全军覆灭。”同样注意到那三艘船的卡普并未在他们的身上分出多少的注意力,比起他们,那个他试不出深浅的王族才是最该注意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正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才是最麻烦的啊。”   卡普的脚下是两箱炮弹,士兵们为他掀开盖子,而他则像是拎起什么水果似的轻松拎起两枚炮弹在手中,他手臂上扎结的肌肉随着发力而暴起,后撤一步奋力炮弹掷出去!于是一道灰影在空中划过,以远超火/炮的速度飞向黄金船!   抛出了一枚,卡普马不停蹄地将第二枚、第三枚乃至一整箱炮弹都抛了出去,在军舰的追赶与他强韧的臂力之下,这些炮弹也能刚好在极限距离追上那艘黄金船。   这当然只是个开始。   卡普用双手掷出的炮弹、那三艘海贼船所发射的炮火,在同一时间奏响,保持着高度警惕心的德雷斯心里一急,“王!”   “——既然站在本王的船上,就别摆出那么没用的表情。”   独自站立在船头举高点的金发青年如此说道。   狂暴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面对乌云笼罩下咆哮着的大海,以及满天袭来的炮火,他气定神闲地抱着双臂,甚至以一种审视的眼神观察起了这一切,而后,他嗤笑了一声。   “不过是这种级别的力量,也敢觊觎本王的东西?”   随着他的意念,看似仅仅作为装饰品的船身诸多宝石上亮起了光芒,连带着那光也缠绕于船身,包裹着黄金船的海水波光都泛起了彩虹一般的色彩。反射出的光辉甚至映射到了云层之上,若是一时不察,错以为云层中有什么宝藏的存在也不奇怪。   ——在这一处笼罩于阴云中的海域上,这艘船,便成了世间唯一的发光体,不愿将视线从它的身上移开。   不等海贼们为这奇异的力量所震撼,他们所发射的炮弹已然在空中接连爆炸——从宝石上射出的光束看上去无害而绚丽,可它在击穿一枚炮弹时就像刀刃撕开纸张,坚硬而沉重的炮弹在接触的同时便粉碎了,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爆炸声!   仿佛有人在海上点起了一场盛大的焰火与灯光的表演,一时间连雷声与海浪声都被暂时掩盖,更是难辨白天与黑夜。等到这焰火带来的浓厚烟雾被狂风所吹散后,海上只剩下了船只的残骸,残缺的木板和物资漂浮在海上,落水的海贼们狼狈地扒着它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一个浪头打入海底。   而完成了这一切的封火,则是看向了德雷斯。   ……后者实在是有眼色过头了。黄金船特有的魔力系统使得她即使在风浪的连番拍打下也稳固得有如地面,不过启动魔术反击时难免会出现些颠簸,于是德雷斯强健的四肢与锁链并用,把封火买来堆积在甲板上的东西全都牢牢地固定住保护好了。   封火眼神微妙了一刹那,他也是才注意到还没空出时间解开德雷斯。他的指尖随时放出一个魔术,一束光将德雷斯双手与双脚上丑陋的锁链击破,锁链哐当一声坠落在甲板上,“既然想要追随本王,那么你首先该牢牢铭记于心的是——王,是无所不能的。”   德雷斯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一轻,已经成为生活中一部分的锁链撞击声亦突然停下了,这让他愣了几秒,然后才十足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力到颈后的青筋暴起,眼眶也湿了几分,“……是!!我明白了!”   没错!王就是无所不能的!刚刚居然以自己的弱小揣度王,还无端地担忧起王的实力,实在是不该!   所以王的船根本不需要驾驶也能自动向着王期望的方向前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德雷斯: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封火若有所觉地看向了不远处。   他一视同仁地攻击了在场的三艘海贼船,还有一艘小得可怜,比起海贼船倒更像是大船上装载的探测船。可反而是这艘探测船,在他的魔术攻击之下存活了下来。   戴着一顶看上去十分简陋的草帽,红发青年在那艘随风飘摇的小船上兴高采烈地挥手,“喂!刚刚那招叫什么名字?真厉害啊,居然一击就打败他们了啊。”   原本对他产生了些许兴趣,准备顺便送他同款翻船套餐的封火在听到这声音时,微不可查地僵硬了,甚至差点从吉尔伽美什的状态之中掉出来。   这……这声音,也太耳熟了吧!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证声音是从红发青年的口中发出来的,他差点以为是藤丸立香跑过来了!   清澈、开朗,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连那股傻乎乎的劲都那么像!……啊,忘了,这个世界的人都傻乎乎的啊,那没事了。   “只是将本王的财宝掷出去而已,没什么名字。”封火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没显露出任何情绪,“怎么,你也妄图分一部分宝物吗?”   “嗯?不啊,我只是觉得你的船很有趣,结果发现你的能力才是最有趣的。”红发青年笑着昂起脑袋,一个海浪拍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大半边身体打湿,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招了招手,“我的名字是香克斯。我说,你要不要成为我的伙伴?”   香克斯没说的是,他确实是认为这艘黄金船有趣而跟上来的,但却是因为注意到了其他的海贼眼中的贪婪,想来帮个忙而已。他的同伴们都在岛上忙着给他的船镀膜,他便自顾自驾着这艘小船出海了,结果虽说不像他想的那样,但反倒是有了新的惊喜。   封火:“……”   偶尔,只是说偶尔……他真的会被这里的人的直白所创到。   不问过往,不问缘由,一时兴起——还真是像海上的风一样自由又率性。   只可惜,就算是这样的海贼,所拥有的自由也是有限度的,这就是现在的制度。   “哼,见证过本王的力量还敢向本王送出这样的邀请吗。”出于对香克斯的直白的回应,他也正眼打量起香克斯,“那么,正面回应你一下也无妨——本王的伙伴与友人,从古至今就只有一位!”   能被吉尔伽美什以伙伴相称的,就只有恩奇都一人。而封火……他是不肯承认自己认同藤丸立香是朋友的。   可听到这话的香克斯却不见气馁,“哈哈哈,是吗,原来如此。那么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要与我的船同行吗?”   德雷斯当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提醒着他,“王已经拒绝你了,不要得寸进尺,红发。”   香克斯稀奇地眨眨眼:“诶,你是白鲨鱼人族吧,看来你知道我啊。”   德雷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香克斯好似没有注意到他手腕处皮肤与其他地方皮肤的色差,这让他心里轻快了一些。封火注意到他的神情,招招手示意他退下。   “你的神经还真是粗,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出那句话。”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香克斯小船上的裂痕,“你的船还在那座岛上吧,本王可没有等你的理由。更何况——哪怕现在你所乘着的是自己的船,也跟不上本王的黄金乌鲁克号。”   他这么说并非是要嘲讽香克斯,而是阐述事实。见识过他的船速,香克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得也是呢。”   德雷斯:原来这艘船叫黄金乌鲁克号,王一定很喜欢这个名字才会取给自己的船。今天开始我改名叫乌鲁克怎么样?   由于晚出港了些,卡普的军舰现在才闯入乌云笼罩的地带,而更远处,至少十艘军舰也从风雨中闯了过来。   “可是,你的船没有镀膜吧,这样是去不了鱼人岛还有新世界的。”香克斯扫了一眼这艘让人过目不忘的黄金舰,“你不回香波地群岛吗?还是要去附近的别的岛屿?”   “去不了?”随着黄金乌鲁克号的深入,第一滴雨水终于落下了,接着是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又被狂风所吹拂着洒在人的身上。金发男人孤身立在风雨之中发出了肆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以为你的身上能有什么不同之处,可也依然是被你眼中的世界所束缚了啊。”   十艘军舰包围而来,船上的海军与船本身的炮火足以覆灭一座岛,可他的眼中却全无他们的存在,而是那片蒙着黑布的天空,“别忘了,除了通过海底的鱼人岛,要去前方还有另一条路。”   德雷斯和香克斯同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红色的土地隐隐可见。   忽然明悟了他要做什么的香克斯,不禁惊奇又期待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年轻时候的红发cv是岛崎信长,对就是立香的cv,我前几天翻动画猛然发现这件事差点被笑死。(成熟期是池田秀一)   我发现,如果是追海贼连载,就真的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时代变了。岛崎信长配的年轻香克斯是900多集出场的,然后和之国比较重要的新角色大和cv是早见沙织,都是这几年出来的新声优了,而以前的角色就都是当年很火的一些……最近已经不太常见了。   感谢在2022-05-24 22:50:36~2022-05-26 21: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蔷薇、坐擁三閃的master無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珂 40瓶;淅沥子、梅蒂恩 30瓶;百夜里 20瓶;陆泠然 6瓶;我的大大今天加更、吾王、十年魏晉十年唐 5瓶;关怡、秋乐、普通madao、鸳鸯于飞 1瓶; 第111章 圣地   “这里是……将指挥下的……目前我们正在……反击激烈, 请求支援!”   炮火、雷鸣、暴风,自然与人造的灾难性的巨响交缠在一起叩击着旁听者的耳膜,仅仅只是通过影像电话虫记录下的画面, 就仿佛置身于在波涛中摇摇欲坠的军舰之上。   “香波地群岛……那附近的气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激烈了?”观看着投影的其中一人骤然问道。   “这几年都这样。海流的变化异常,鱼人岛附近的海王类也非常躁动。”另一人解答了他的疑惑,“不过……这么猛烈的暴风雨也没那么常见。”   这场猛烈的暴风雨来得太快了, 大海上的天气永远变幻莫测没错,可海军们也没料到这场意外如此的汹涌。就算是最有经验的水手, 面对波涛怒号的大海也要提起所有的精神, 可以说如果有两方势力是以这样恶劣天气下的大海作为战场, 比拼的就不再只是双方的实力了,还要看对于海的熟悉, 以及……运气。   十几年前, 那位开创了大海贼时代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 就曾与另一个极负盛名的海贼团交手,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那位“金狮子”的飞空海贼团大半舰队则被卷入了海底, 连世界政府的监视船也没能幸免于难, 反倒是一度落于下风的罗杰海贼船顺利脱困, 可想而知运气的重要性。   前去拦截那艘在此之前没有人听说过的黄金船的海军倒没有考虑到那一层,除了卡普带领的船,剩余十艘军舰的目的都很简单——只要把它拦截在香波地群岛附近, 前后海军后有暴风雨,他们插翅难逃。   海军内部的最高指令“屠魔令”也不过是出动十艘战舰和五名中将, 相比之下, 这次同样动用了十艘军舰, 加上先出动的卡普在内共三名中将, 以及若干的海军精英士兵。规模上来说,这场紧急召集虽然不及屠魔令,但要对香波地群岛完成一次清洗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这样一来,就算没能让大将们出场,在天龙人那边也是好交代的。   ……然后,从那处海域传回来的影像以及消息,让本来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五老星陷入了沉默。   天龙人虽说名为世界贵族又掌握着种种特权,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实权,连调取海军都必须要经过真正控制着这个世界秩序的人——这五个被称为五老星的老者,以及在他们之上的伊姆。这些贵族们早就在多年的环境熏陶之下分不清自己手握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对他们来说,出了事情立刻有人出手帮自己包办一切,而自己只需要坐在家中等待问题解决,这不算特权算什么?   为了安抚这些等同于被圈养的天龙人的情绪,五老星发起了这场仅次于屠魔令的清剿,这样一来也能够充分地彰显出世界政府的力量,让其他人在动手之前多过过脑子:这就是违逆世界政府的下场!   然而,这场杀鸡儆猴的结果让五名老人难以置信。   海军们,一败涂地。十一艘海军战舰被尽数击沉,不是像金狮子的海贼团一样受限于天气最后卷入海中,而是被那纯粹的力量所击中!桅杆断裂倒下,船体受损进水,他们甚至连那船上的人的长相都没有看清,就已经连人带船已经坠海了!   这明明该是自然力量的主场才对,可那艘黄金之船竟然好似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尽情地展示着自己庞大的力量,最后无所畏惧地撞入暴风的深处。   就好像在说……“不过是一场暴风雨,本王就征服给你们看。”   卡普最近一次传回消息时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他把肩上与臂间夹着挂着的十几名士兵送回海岸上,颇为不耐烦与嫌弃地凑近了电话虫,“啊,你说那家伙啊?该怎么说呢……对他来说,击沉军舰大概就像打了个喷嚏一样随便吧。”   “所以说,如果真的想打败他的话,少将以下的海军就没有必要再冲上去了,只是白白送命而已。”丢下这句话,这名海军英雄毫不犹豫地转身再度跃入海中。   白墙上的投影黯淡下来,昭示着这最后一艘船也就此丢失了黄金船的动向。   在一阵漫长的死寂之后,五老星的一人率先开口,“那艘船……”   另一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是冥王。”可此话出口,他自己也抿起了唇,毕竟……如果不是他也同样通过这艘船联想到了冥王,又怎么可能脱口而出?   所谓的冥王,就是号称足以毁灭世界的三件古代兵器之一,可它们已经消失很久了,留在世界上的只有历史正文的记载以及零零散散不知真假的传说。就算是位于权力巅峰的五老星,也没有真正地见识过这些失传的古代兵器,他们知道的就只有,比起其他两件存在着许多的未知的古代兵器,冥王是一件确实存在形体的东西,其真身是一艘战舰,由造船业极为发达的七水之都船匠制造,那份图纸恐怕现在也在船匠们的手中。   传闻……冥王的力量极其恐怖,只要一击就能够毁灭一座岛屿。   那种力量,与影像电话虫传来的画面何其相似?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在晦暗的海水中,撕裂海浪前行的黄金之船释放出无数光线,轻而易举击破来袭者的模样。如果这种力量不是冥王,又是什么人才能制造出这样的恐怖兵器?   ……呃,虽然它的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恐怖。   “其他支部的船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目标是距离香波地群岛最近的几座岛屿。丢失了他前进的方向也无所谓,我们提前布置好网就是了。”   就在此时,长久没有出声以至于他们都忘了还在接通着的电话虫发出了声音。   “杀死那艘船上所有的人。”他说着,停顿了片刻,“……但记住,不要伤到船本身,一定要完整地将它带回来。”   五老星皆是一愣,“伊姆大人,也就是说……”连几乎无所不知的伊姆都表现出了对那艘船的兴趣,难道它真的是冥王?   而那个人,那种唯有用财富与权力才可能堆积出来的傲慢与气度……他又是什么人?   可伊姆没有回答,在这句话后便切断了通讯,只留给了他们无限的遐想。   老者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既然暂时跟丢了那个吉尔伽美什,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新的消息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无论海军们与那名叛逆者的厮杀是多么激烈,都永远只会发生在他们脚下千米之外的海平面上,在最后一名海军士兵战死以前,战火绝不会蔓延到他们所居住的红土大陆之顶。   ……也就是在此时。   一声轰鸣,响彻于平静至极的圣地玛丽乔亚,接着是砖瓦被震碎而稀稀落落砸向地面的声响。   或站或坐的五老星,在同一时间动作一致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一向如命名一般安宁祥和,有如仙境的玛丽乔亚中竟然燃起了火焰,滚滚的浓烟冲天而去!   想抵达出于红土大陆之巅的玛丽乔亚,就必须要经过层层审核,乘坐泡泡吊舱,然后再登上一道极长的阶梯。就算到了顶上也不是结束,圣地占地极广,在圣地入口处也是最显眼的城堡是用作政治往来的,四年一度的世界会议与五老星的交流都在这里,除此之外每一位天龙人都会拥有一座独立的大宅,天龙人持有的奴隶也都关在各自的宅邸中。   而现在,代表着世界政府权威的最宏伟的城堡,居然连正门与大半的外墙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地破败的残骸!   一名老者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怎么回事?海军们在干什么?”   他的眼前蓦的转暗,上一秒还透过玻璃洒入室内的温暖阳光消失了,只留下了有如阴天的晦暗。他不明所以地走近了窗户几步,再度向外看去时,才明白了忽然转暗的理由。   那艘他们讨论中的船,来了。   它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升入空中,飞越红土大陆,甚至遮蔽了头顶的太阳,在他们的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是吉尔伽美什。”老者的瞳孔剧烈颤动着,“他是来做什么的?”   海军总部才是世界政府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圣地则等同于世界首都的中心地带,因此兵力有限,真的要囤积太多兵力他们也难以放下心来,只留了一部分用于防止奴隶们逃跑的海军,毕竟……谁能想到居然有人能穿越防线直接抵达千米上的红土大陆上方呢!?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一阵恶寒让他全身僵硬,他僵在原地眼睛瞪大了些,这一瞬间,他意识到那个立在黄金之船船头的人正在以冰冷的目光审视着他,直到那个人好像失去兴趣一般移开了视线,他才重新找回了呼吸。   封火收回了目光,俯视着脚下的圣地。洁白而威严的城堡高耸,修建得当的绿植围绕城堡而生郁郁葱葱,好像连空气中都透露着丝丝奢华的甜腥味。   “真是令人失望透顶的糟糕品味啊。”他如此评价道。   不知是用了什么能力,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了玛丽乔亚内每个人的耳中,不管是正在寻欢作乐的天龙人还是麻木地工作着的奴隶,每个人都听到了他高傲又理所当然的声音,“杂种,你刚刚问本王是来做什么的吧。”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低劣到令人作呕,要称为宝物未免让人发笑,但就算如此——”封火嗤笑了一声,“就算是本王不要的东西,也没有让鬓狗捡走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王の逻辑:世间的财宝都是本王的,这破地方虽然毁了但好歹曾经辉煌过,所以也是本王的。   五老星:我靠,巨大王国后裔!   看你们说贤王怎么看都不像反派,我想起上章没给香克斯面子,突然悟了,莫不是因为没给面子果实能力者面子才归类为反派(玩笑话)咳,先搞定世界政府,后面的事后面再说x   感谢在2022-05-26 21:52:50~2022-05-27 22:2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山 3瓶; 第112章 攻陷   这个世界的构造十分奇特, 完全迥异于封火原本的世界以及他目前为止经历过的世界。   红土大陆是这世界上唯一完整的大陆,因土壤为红色才得名,是一块环绕星球一圈的带状大陆, 而海贼们梦想着的伟大航路也是一条带状的航线, 与红土大陆垂直相交,两个交点即为伟大航路的入口颠倒山与圣地玛丽乔亚。红土大陆与伟大航线将海域分为了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命名的四海,无数小岛就林立于这广阔的海域之中。   多年以来, 通过伟大航路绕行星球一圈的人只有哥尔·D·罗杰一个人,也只有他见识过伟大航路的终点。九年前, 这名被称为海贼王的传奇海贼于他出生的小镇被处刑, 而他留下的有关秘宝One Piece的遗言开启了所谓的大海贼时代, 人们争先恐后地扬帆起航,世界政府无论如何也难以阻止他们。   只不过……想得到传说中的秘宝, 根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由于伟大航线与其他四海之间存在着一处无风且遍地海王类的无风带, 几乎没有通过的可能性, 想要进入伟大航线就必须经过颠倒山,这就是第一道门槛;而第二道门槛就是香波地群岛上方的玛丽乔亚和鱼人岛, 无论是获得世界政府的许可还是通过一万米之下的深海都有着重重的阻力, 前者必须抛弃自己现在的船, 抵达伟大航路后半段的新世界后更换船,而后者则要面对深海中的异常海流和大量的海兽。   在罗杰之前,就已经有无数海贼折在这两道门槛上, 而他的遗言放出去之后,堆在鱼人岛之外海底的沉船更是不尽其数。   航行在这样无限可能又伴随着无限风险的大海上, 是一件非常有乐趣的事, 封火甚至很愉悦又自信地封闭了全知全能之星。若不是在香波地群岛遇到了大脑萎缩的天龙人, 此刻他已经找到了镀膜的工匠, 为自己闪亮亮的黄金乌鲁克号镀上一层泡泡,亲自前往一万米以下的鱼人岛了。   鱼人岛的历史足够悠久,很有可能保存着历史正文,那记录着这个世界真相的石碑。在他航海的途中,还察觉到了这座岛附近的海王类有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封火对此有所猜测,原想拜访一下那位鱼人岛的国王与王妃,不过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鱼人岛,以后再说也无所谓。   “没错。”他对香克斯与德雷斯昂起下颔,目光落在那遥不可及的天际,可在场的两个人却觉得即使是在看向高处,他也仍然将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上,“无论是天空还是海底,对本王来说都不是挑战。本王才是它们的挑战。”   “抓好了,杂种。”他说,德雷斯几乎没有思考便顺应他的命令抱住了船上的桅杆,“竟然将那种东西捧在高位上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为所欲为,就算是有所图也太可笑了,真让人看不下去。”   说到这里,封火有意识地一顿,德雷斯忽然福至心灵,十分配合地震声道:“王说得对!”   封火暗藏赞赏的目光扫过他,好,很配合,很有精神。   不知是多么迟钝,香克斯终于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打了天龙人的人啊!我原本就想见识一下你呢,果然我们很合得来啊。”   他不出声还好,他一出声,封火的内心就是一串点点点,他打了个响指,嵌在黄金乌鲁克号底部的青金石一枚枚亮起,包裹着船身的翻涌着的海水也随之而嗡鸣了起来,香克斯的小船在这阵晃动之中几欲翻倒,香克斯也在船上左摇右摆起来。封火见状弯起唇角,“杂种,你那些无聊的笑话就留到下一次觐见本王再说吧。”   嗡——!在这样的轰鸣声中,黄金乌鲁克号拨开了重重的海水升入空中,淅淅沥沥的水沿着船身向下滑浇了香克斯一身,封火却连衣摆都没有打湿分毫,“现在——本王要去让那些妄图凌驾于本王之上的杂种,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王。”   他像是抚摸一只驯服的宠物那般,轻柔地拍了拍船首,这只黄金乌鲁克号当真给予了他的回应,咻的一声弹射冲向云霄,眨眼之间已经飞到了百米之外,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抹灭的灿金色。   香克斯满是好奇与赞赏地哇了一声,他摘下自己头顶的草帽,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听不到了,可还是兴致勃勃地奋力挥舞着手臂,“喂——吉尔伽美什——!下次见啦!我会带笑话去找你的!”   把他的话全部收进耳中的封火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不,很明显他说的笑话是你所说的“当我伙伴”“我们很有缘分”那些话吧!是在嘲讽你讲的话太蠢了根本就是个笑话啊!别真的以为是他要听笑话啊!   笨蛋的浓度高得太离谱了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不会他也变成笨蛋吧!   ——   五老星和现在还在满海域搜索的海军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直接乘船飞上来,以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界的绝大多数人口都生活在岛屿上,可以说他们多是依赖大海为生的,无论是岛屿之间的贸易交流还是对于新地区的探索都离不开船只,造船业也就顺其自然地成为了最为发达的行业。但就算如此,这里没有经过动力革命,船的驱动力主要是自然结合人力,而不是像封火所在的世界那样以机械驱动,无风带也是因此才那么致命。   动力没有变革,不过在武器上倒是出现了些新奇的东西,甚至能够用科技对人体进行改造……这奇怪的科技树似乎是历史遗留问题,封火准备在日后进行探索。   在这一瞬间,有关他的能力,五老星们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能。   恶魔果实?确实有人的恶魔果实能够将船送到空中,可是那艘船那种闻所未闻的武器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说的话,什么叫做他不要的东西?难道……他真的是那个消失了的王国的遗民,带着他的武器回来夺回领地了吗?   不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座城堡便在一重又一重的爆炸声中剧烈摇晃了起来,就算是最沉稳的五老星这回也坐不住了——讲不讲武德啊,居然连句劝降都没有就直接炸!?   他们本来以为至少还有些周旋的余地,毕竟再怎么改朝换代,也没听说过有人杀回来就直接动手要拆掉原本的王城啊!哪怕是这座城堡,也是在那个巨大王国的遗址上耗死无数奴隶改建出来的!   像是读懂了他们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封火的声音再度响起,“何其愚蠢,竟然想让本王接近这种肮脏的居所?别开玩笑了。”   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莹白色的砖缝之间不止流过多少人的血液,华美古朴的装饰又倾听过多少的哀嚎。这种东西他不拆留着过年吗?   以王之宝库的储存,建一座全新的更符合他审美的王城,绰绰有余。   不过……到底是天龙人的圣地,在兵力部署上过于松懈也不意味着完全放弃抵抗。虽然,这最后防线的创造者恐怕不是他们,而是玛丽乔亚曾经的主人。   在封火动手的同时,一层薄薄的透明护罩倒扣在整座城堡上,将他的攻击都隔绝在外。   “哼,果然还是有底牌在手啊。”这层护罩的存在也没让封火眨一下眼,他掌中的石板有节奏地闪动着,照亮了他镇定自若的脸庞。只有安静站在他身后的德雷斯见状捏了下双拳难掩紧张,只是他还记得王的教诲,所以他什么都没说——王是无所不能的!   比起担忧,此刻德雷斯的心中更多的是期待。这一次,王也一定会像先前那样,将一切阻碍都彻底地击碎吧!   还有……那些多年以来被捕获又被贩卖的同胞们,他们就在那圣地深处的众多城堡之中。再等一下,再等一下他就可以去把他们解救出来了。   在德雷斯满溢出来的期盼之中,宝石释放的数十道射线汇聚为一线,流星一般划过天空,撞在了那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护罩上!随着这次攻击,防护罩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颤抖,要不了多久就会破碎,而黄金乌鲁克号还有无尽的余力!   封火从见到这城堡开始就写满了的嫌弃消退了少许,“能够抵挡住本王这片刻,也称得上是合格的防护了。虽说并非你们的造物,不过作为后来者的你们能够掌握它的用法,姑且允许你们为此感到骄傲。”   “本王亲临于此来清扫这里的不净,感到荣幸吧,杂种!”   护罩的动荡五老星自然也看在眼里,他们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联系起了他们的上司,“伊姆大人!我们……”   “你们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伊姆不带感情的声音出现在电话虫中,“吉尔伽美什王……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听到他如此平静的语气,五老星心下一松,伊姆大人既然这么自信,肯定还有后手!   下一刻,伊姆的话让他们感到透心凉,“放弃抵抗。就凭海军现在的力量,想与他为敌就只有全灭的结局。”   如果是直接投降,倒是能保存海军近乎全部的力量,而且那个人那个性格……在他的掌控下,恐怕还会让世界政府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不仅如此……世人要是误认那家伙就是消失王国的后裔也好,要掩盖一段历史,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假的历史覆盖住。吉尔伽美什如此傲慢,可想而知他执政只会比天龙人更残暴,等他暴君之名传遍世界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奥哈拉学者一样的人会去追逐过去了。到时候再将世界政府夺回来,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中了。   伊姆果断地舍弃了玛丽乔亚,目的就是让民众对于巨大王国的期望破灭,只是比他持有的信息要少太多的五老星并不知道他的真意,此时此刻的五老星们满脑子就一句话: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好吧,他们其实也没准备死战,可封火也压根就没给他们降的机会啊!   封火声势浩大地打到玛丽乔亚,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天龙人们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可他们又担心战火波及到自己,全部拿着望远镜躲在自己的城堡中,担惊受怕地等待着结果;他们的奴隶有些被关在房间中,有些则在地下的牢房内,无论身在何方,当安宁的圣地中闻所未闻的爆鸣响起时,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尽自己的所能去仰望天空,而后,亲眼见证了接下来的一幕——   透明护罩上的微光不断地闪烁着,有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正在苟延残喘,而那不间歇射来仿佛永无止境的光束不留情地击打在它的身上,让它的破灭进一步加快。终于,在又一次的射击之下,护罩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攻击,嘭的一声破碎,碎片雪花一般从天空中飘然落下,最后彻底消融于空气中。   护罩的破碎,也宣告了这场只能称之为一边倒的攻防战的结束。   那座从未有人动摇过、代表着权势的城堡,就这样在众多圣地居民的紧迫注视下,轰轰烈烈地化作了一堆无用的碎石和砖块,砸在了五老星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伊姆出场实在太少了,我进行了一个瞎编,打脸再说。   现在的时间线是白星即将出生,香克斯还很嫩刚23,再过几年就换cv了(?)路飞3岁,罗10岁,嗯弗雷凡斯情况现在还勉强可以撑。费舍尔泰格还没逃出去,也就还没解放奴隶。   这边打得比较轻松,是因为我考虑到以前费舍尔泰格自己一个人都能解放全玛丽乔亚的奴隶,除了他很强以外应该主要就是因为圣地完全没防备。萨博他们后来翻车就是时机太差了,赶上世界会议戒备森严,加上有了费舍尔的前例,圣地肯定会加强防御……   PS:这个世界我一开始构思时是想让罗杰当主角的,甚至已经脑补到if罗杰没成功贤王养艾斯了(什么魔女集会发展)后来觉得没那么合适就弃用了这个方案。   感谢在2022-05-27 22:21:17~2022-05-28 22:2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空涟漪 10瓶;柠酸、我的大大今天加更 5瓶; 第113章 王之回归   对于出于各种原因被带到了玛丽乔亚的奴隶来说, 这无法忘怀的一天有着一个十分寻常的起点。   白天与黑夜于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无论何时都要进行无休止的工作。他们的“主人”是不会考虑到奴隶的休息时间的,做得不满意就要面临一轮不加收敛的殴打, 运气不好还会被一颗子弹直接抹杀, 而这种非人的待遇带来的饥饿、疲劳与伤痛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一旦被确认失去了任何价值,大多数奴隶会被直接抹杀, 也有小部分“运气好”会被转手卖出去,持有他们的天龙人只会再买一个新奴隶填不上他们的位置。   体格强健生命力旺盛的鱼人族, 算是所有的奴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类型, 除了一些嫌弃他们长相的天龙人以外, 每个天龙人都喜欢收集这样强大的生物为自己所用。   费舍尔·泰格,一名鱼人族的冒险家, 就是在旅行途中遭到了赏金猎人的偷袭, 被打晕后铐上坚硬的铁链送到了拍卖场, 最后被天龙人罗兹瓦德买了回来。   罗兹瓦德钟爱收集船长作为自己的奴隶,泰格由于被绑在展台上仍然眼神凶悍不肯屈服而吸引了罗兹瓦德的注意力, 这名戴着墨镜的天龙人偶尔会在与家人茶会时谈及自己的收藏品, “鱼人的生命力果然很顽强, 即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醒来也依然能够拉着车走。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下一次我也帮你们带一只回来。”   他的妻子会在他这么说时优雅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庞,只露出一双写着嫌弃的双眼, “诶,不要, 光是看着他就已经倒尽胃口了, 再好用也不要。”   罗兹瓦德有些不满于她对自己品味的质疑, 冷哼了一声, “你收集的长手族男性不也一样吗?如果要战斗起来,我的鱼人能在十秒内杀死你的收藏。”   足以称一声美貌的女人亦是昂起下巴,“要试试看吗?我倒是认为我的小宝贝们会赢呢。”   ……在他们这样谈论着的时候,费舍尔·泰格,以及这位女性天龙人的长手族男□□隶,都戴着项圈和锁链等在他们的身后。泰格与那个行销骨瘦的男人对视一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麻木,以及微不可查的……解脱。   或许,被泰格杀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但是泰格不这么想。他要活下去,就算必须对天龙人卑躬屈膝也必须要活下去!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才有可能……把他隔壁的牢房中那个只有六岁的年轻鱼人族男孩一起带出去。   就这样,他挣扎着在这座大宅中活了下来。在罗兹瓦德厌倦后,泰格还找到了机会转移成为了圣地的公共奴隶,这种奴隶主要负责搭建修缮玛丽乔亚的建筑和道路,也是死亡率最高的一种奴隶,泰格离开罗兹瓦德的大宅时许多与他相处过的奴隶眼中都流露出了同情与畏惧,可只有泰格心中满是期待。   因为,他还有许多的同族在进行着同样的工作,之前居住在大宅的地牢中,他绞尽脑汁才找到了办法与他们联系上,调出罗兹瓦德宅以后他就有机会与他们联合,共同商议逃离圣地的办法了。   不是每个天龙人都是懒惰的,但无需他们付出任何劳动力,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特权的象征,就像他们不愿意与下等种族呼吸同一片空气,他们也不屑于靠着自己的双腿穿梭于庞格尔城堡和自己的宅子,于是在每座城堡与宅邸之间铺设的“自动人行道”就被制造了出来。   ……当然,这所谓的自动的真相,就是有几十上百个奴隶在道路的下方拉动着装置前行,这种移动人行道从百年前延续至今,每一次世界会议时他们都会拿出来炫耀一番。   泰格作为鱼人族力量出众,一个人就抵得上十个人类壮年男性,他的“新工作”就是在地底牵拉这人行道,与他一起工作的还有另外五只鱼人族同族。   趁着监视他们的监工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奴隶的间隙,他们将声音压到了极低的音量,机械齿轮齿轮转动的声音足以掩盖住这声音,只有挨得近一些又五感敏锐的他们能够听到,“昨天的情况如何?”   “把守入口的海军会每八个小时换一次岗,那是他们防守最松散的时候。”他的同族以同样的音量回答他。   泰格奋力推动着连着绳子的操纵杆,“……如果在那时其他地方出现火灾之类的问题的话,他们一定会赶过去帮忙,这样其他人就可以趁机……”   “可是我们的体型太明显了,没办法所有人一起逃走,而且……”负责为其他人吸引注意力的那个人,下场也可以想象。   不想放弃同伴的鱼人们同时沉默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而其他的人类奴隶早就因为这种疲劳没有那个精力去说话了,整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只剩下了鞋子摩擦过地面与机器运转的声音。   就在这时,监工携带着的电话虫响起,邻近交班时间,监工懒散地接起电话,可下一刻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整个人都呆立当场,“你……你说什么?门口防卫的海军全都被解决了!?”   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大了,连忙用手捂住电话虫的听筒背过身去,降低声音追问,“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喂?喂?”   最先反应过来的泰格停下了脚步,然后是其他的鱼人族,最后是人类们。   回想起通讯被切断以前其中传来的惨叫声,监工意识到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他全身被冷汗浸透,机械地慢慢回过头去,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你们怎么停下来了?还不赶快去……噗哇!”   泰格一拳正中监工的鼻梁,这名一向靠着天龙人给他的权势而耀武扬威的监工惨叫了一声,彪着鼻血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只是他才倒了一半就被泰格拎住了,然后泰格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激动,“现在正是逃走的好机会,我上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假如这是天龙人准备的圈套,你们只要说都是我策划的就好了。”   可这几名鱼人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泰格大哥,我们和你一起上去!”   沉默的人类奴隶一片死寂,在他们不安地交换着眼神时,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对,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他们要杀的话就把我一起杀了好了,总好过这样活下去。”   在不久前的工作中,这个人类男人曾因饥饿而眼前发黑险些跌倒在地,一旦真的跌倒,就会被监工施以无情的鞭刑,到时候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性了。连他自己都绝望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刑,可是……走在他身后的泰格却扶了他一把,没有向他要求任何感谢,好像真的只是举手之劳那样平静地继续推着操纵杆向前走去。   就算是只为了那一次帮助,他这时候也决定站出来。   而有他开了个头,在场所有的奴隶都燃起了希望,“没错!要去一起去!”“一起去!”   泰格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来到这里以后他已经不想再去相信其他的人类了,可是……也许,人类这个种族也不全都是贪婪与罪恶的。   在他们激动不已,排成一长列经过通道向着地上前进时,一个声音传遍了整个玛丽乔亚。   “本王亲临于此来清扫这里的不净,感到荣幸吧,杂种!”   拎着失去意识的监工走在最前方的泰格率先掀开大门,上面的阳光过于灿烂,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将手臂遮挡在眼前,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那光芒并不是来自太阳,而是天上的黄金之船。   下面的鱼人族见他停了下来,不由得紧张发问:“泰格大哥,怎么回事?外面有埋伏吗?”   “……不是的。”泰格摇摇头,他沉默着从下面走出来,然后鱼人与人类一个接一个地跟上,每个人在出口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呆愣个几秒,然后才爬出通道,站在一旁呆滞地望着天上的船只。   而他们,也亲眼见证了那座庞格尔城堡的毁灭,它自顶部开始坍塌,轻易地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推倒了自己的积木玩具,只留下无数零散的碎片。   这座困扰他们多年的噩梦,就这样被完全击碎了,以至于他们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终于把这座城堡拆得什么也不剩的封火注意到了那一小批在地上的人们,只不过他们的表情怎么那么呆?难道是被关了这么多年变傻了?   那可麻烦了啊,他没打算留什么奴隶在这里,还打算让他们自己回家呢,这样还能行吗。   说到底,封火一开始明明是抱着度假的心态打算畅游世界的,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要收拾看不爽的天龙人,又不知不觉顺手征服了世界政府。只能说,那个球形天龙人还真是孝死了,凭一己之力搞倒了天龙人与五老星,封火愿称他为革命军领袖。   不过……那个叫伊姆的,在他攻破城堡以前想办法逃跑了,封火暂时没准备去追上,因为这里还有不少烂摊子在等着他。   这样看来,他的度假计划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了。   毕竟,一旦推翻了世界政府,这个世界的秩序就要大乱了——失去海军的镇压以后那些疯狂的海贼不会放过曾经被世界政府保护的国家的,香克斯那种不烧杀抢掠的海贼是海贼中的异类。在清理干净海贼,让各个国家适应新的秩序以前,封火恐怕要有得忙了。   扔下大乱的世界政府去度假?他干不出来。   暗爽的系统决定激情地鼓励他一番:“别担心宿主,你看,这不就是搞事的天赐良机吗,你应该开心啊!”   封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可高兴死了。”   封火思索着奴隶们的处理,“那边的鱼人族,你……”   “可恶,居然连个迎接我的都没有,这条破道居然也停了,都去干什么了?可恶!”   封火有些惊讶地看过去,一个裹满了绷带的球在一众奴隶扛着的轿子上攀上了长长的阶梯,虽然他根本没有出力,可反复挤压到他的伤口还是让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楼梯之前,对着站在那里的泰格等人大骂起来,“喂,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做什么,居然敢偷懒?你们完蛋了!我要……呼,惩罚你们!”   不知道该称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封火轰炸城堡时这个球还在泡泡吊舱内,通过特殊的泡泡升到红土大陆顶端,等他从隔音的泡泡中出来时已经尘埃落定了。   所以……他不知道世界政府的掌控者已经换人了,也不知道自己作为天龙人在刚刚结束了。   泰格沉默地上前一步,他紧握到青筋暴起的拳头宣召着他此时的决定,只有这位天龙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兀自叫嚣着。但金色的粒子在泰格的面前汇聚成了一个人影,令泰格生生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道灰白的身影从空中的黄金船上跃下,重重砸在了那个人影身旁的土地上,德雷斯有些急切,“王,这种杂碎还不需要你动手!”   看清了德雷斯身上鱼人族特征,发现他有些眼熟的泰格:?   “本王本来就没打算动手。”封火淡淡地说,而那个全身上下都裹着绷带的天龙人在他的注视下连动都动不了了,只是眼睛死死地瞪大,全身都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嘴里还重复着“你、你、你……”   封火没打算听他说下去,果断地打断了他,“喂,杂种。”   “现在,回答本王,跪在地上的人,是谁?”他说着,比鲜血更加绯红夺目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随着他的话,这个天龙人终于意识到,玛丽乔亚与平常的不同了。   那座庞格尔城堡……哪里去了?守在入口处的海军,又哪里去了?   全都被他解决了吗?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在这一刻,天龙人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自己比他人要更加尊贵,支撑着他理所当然压榨他人的信念,被深深地动摇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那些躲在自己宅子里观望着的天龙人们此刻心中也是同样的震惊:怎么会有人比他们还嚣张啊?这合理吗?   ……总算明白自己亡了的天龙人,脚下一软,向后一仰,沿着这道长到惊人的阶梯一路噼里啪啦地向下滚下去。   看呆了的德雷斯:“……不愧是王!是我太愚蠢,竟然以为王还需要亲自动手!”   “……那是当然,只是这杂种的没用还真是扫兴。”原本还多少指望他能挣扎一下的封火啧了一声,他看向那些暂时还存在着的大宅,以及他知道他们全都听得见,可是面对这极端的力量,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他。   五老星留着天龙人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恐怕是要依靠天龙人的血脉做些什么。只不过……他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让他们拿出来那最后的底牌吗?   是不想,还是不能?   “杂种们,既然你们对于这个结果没有异议的话。”他说着,黄金之船乖顺地由天空中降落至他的身边,在这座由黄金打造的船映衬下也没有减轻分毫的光辉,“那么,从今天起,本王将会带领你们去见证全新的时代。”   “庆贺吧,为王之回归!”   作者有话说:   祝え(庆贺吧)!(不是)   泰格那边的经历是我加的,我觉得他可能是与他人合作,同伴们掩护让最强的他先一步逃出去。然后修整治好身上的伤以后,他攀上红土大陆回去把所有的奴隶都解放了,但帮他跑出来的人都已经被杀了。这次就,嗯,大家都好好滴。   感谢在2022-05-28 22:29:11~2022-05-29 22:0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懿、小汤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尔莉特 25瓶; 第114章 鱼人岛   三天后, 香波地群岛一万米之下的鱼人岛。   这座岛虽然位于深海海底,可由于不可思议的巨树阳树夏娃的原因,阳光被送到了海底, 与海面上一般将岛屿照亮, 处处可见的七彩珊瑚与莹白的贝类都被映得闪闪发光,于是岛屿也变得与童话中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又或者该说, 最初流传在海上的有关人鱼的童话,正是曾亲历过鱼人岛的作家所书写的。   每一位第一次来到鱼人岛的游客都会被这样只可能属于海底的美景所震撼, 并在之后的人生中也会不断回想起来。   费舍尔·泰格也是一样的, 只是他的回想比起那些人类要更加沉重一些, 也正是对于只能出现在梦中的故乡的怀念,还有要讲同族们带离这个人间地狱的想法支撑着他, 让他得以在暗无天日的折磨中活了下来。   尽管……他也没想到, 最后竟然是这样从圣地玛丽乔亚逃离的。   他站在龙宫城中, 望着面前王座上的鱼人岛国王尼普顿,眼神复杂, “我从圣地玛丽乔亚回来了, 陛下。”   在被那些猎人捕获变成奴隶以前, 泰格是一名行走在海上的冒险家,曾经帮鱼人岛清理过不少打鱼人岛主意的海贼,无论是海上还是海底都有些名声, 他也是因此有着单独与王族见面的机会。在他的要求下,大臣和护卫都暂时离开, 只留下了尼普顿国王和乙姬王妃。   泰格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他还带回来了许多失踪已久的同族, 那些鱼人们原本提出要和他一起来见国王, 不过泰格拒绝了,他是出身鱼人街的孤儿,没什么牵挂,可那些鱼人们还有着等待着他们的家人,“比起那件任务,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吧。既然回来了,就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吧。”   鱼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依依不舍地和他分别,告诉他在与家人团聚后就一定会来找他。泰格微笑着送走他们,收敛起表情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龙宫城。   有着见闻色霸气,能够感知到他人情绪变化的乙姬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落,泰格心中的仇恨与痛苦清晰地传递给了她,光是那沉重的情绪就足以让她想象到泰格这些年的经历,可与此同时,令她感到有些不解的是……这曾经无比沉重的仇恨,现在似乎掺入了一些别的东西。   尼普顿国王粗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他按住自己的脸颊,“……是吗,太好了,你们能够回来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是这个国家没能保护好你们。”   说到底,还是因为鱼人岛的实力太弱了,必须要依靠白胡子海贼团的庇护才勉强在海贼们的争夺中保存下来,而面对天龙人,作为国王的他哪怕知道对方的恶行也别无他法。   可听到他道歉的泰格的神情却很古怪,他看上去好像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东西,面部肌肉抽搐着几乎要笑出来,但又硬生生被他忍住了。   任谁想起那个天龙人从阶梯上滚下去的滑稽样子都会笑的吧,要是再参与了亲手将躲在玛丽乔亚里天龙人一起抓出来的行动,见证过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天龙人哭哭啼啼甚至尿裤子的画面,就难忍住不笑了。   也并不是没有奴隶趁机报复,每个成年的天龙人被抓过来时都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模样,但在他们想对天龙人小孩动手时,封火阻止了他们。   “你们也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垃圾吗?”他没有动手,更没有发怒,从眼神到语气都是轻描淡写的,可就是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比起高大的鱼人族,这名圣帝玛丽乔亚的新主人要矮许多,寸步不离跟随着他的白鲨鱼人德雷斯干脆有他两倍高,与他站在一起更衬得封火小了好几号。   但不知为什么,这些曾经的奴隶现在的自由民,都有了一种正在仰望着他的错觉。   到最后,清点完毕玛丽乔亚内的奴隶、天龙人、海军,上千人都安静地站在圣地的广场上,无论是还没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海军,还是本该第一时间逃离这个地狱的前奴隶们,都十分有秩序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封火的下一步指令当然很简单。   厌倦了这个地方的人,可以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了,由坐视这个制度不理的海军负责护送,至于这么多年的折磨的补偿……甚至都不用动用王之宝库,天龙人的仓库里的财富就足够了,那些他们搜刮到的天上金随便拿出一丁点就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了。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无家可归,或是因为身体心灵上的创伤无法离开的人,这种人可以留下,他会按照他们的工作为他们支付报酬,直到他们决定离开为止。   这些多年以来遭受着天龙人摧残的人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起初他们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的,没有人敢随便移动,直到泰格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那几个与他一起在自动人行道的装置里工作的鱼人也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我们要离开这里。”   封火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德雷斯。”   德雷斯:!   这名白鲨族鱼人用尽力量绷着自己的表情,才没有让自己显得太激动:王喊他的名字了!   在泰格的眼中,就是德雷斯凶神恶煞地提着一桶不明成分的液体,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他的面前,出于对同族的亲近感,泰格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德雷斯平静地同他对视着,“消除那个烙印的药。”   人群一片哗然。   天龙人会在每一个努力上留下一个烙印,这所谓的天翔龙之蹄的印记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哪怕是剜去那块肉,烙印也会留在新长出的伤疤上,任谁看到这个烙印就会明白他们曾经是天龙人的奴隶,哪怕逃跑了也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痕迹。   可是……他居然说这个能够抹掉?   泰格自然也成为了第一个测试的人,而结果……   他在尼普顿国王的面前掀起了自己的上衣……不,当然不是对着已婚国王耍流氓,而是要展示自己身上的疤痕。   泰格健壮的胸膛上一片光滑,甚至连早些年战斗时留下的陈年伤疤都消失了。尼普顿国王愣了愣,他当然也知道天龙人那令人不齿的爱好和习惯,所以当他意识到泰格是在向他表达什么的时候,他难以抑制脸上的喜悦,“你们找到了抹除那个烙印的办法了吗!?”   鱼人岛上当然不止是泰格他们一伙从人类手中逃走的人鱼和鱼人,这些人很多一生都承受着那种痛苦,如果真的有办法消除印记的话……   泰格的心情有些复杂,天龙人的所作所为令他对人类这个种族失望透顶,光是不要去仇恨他们就已经非常艰难了,可是……解救他们的人偏偏也是一个人类。   他闭了闭眼,将实情说了出来,“不,不是我们,而是击败了天龙人,将我们解放了的那个人。”   “现在,他才是世界政府真正的领导者。”   “击败天龙人!?领导者!?”尼普顿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他还以为是泰格他们同心协力一起逃走,结果居然是政权更迭这种大事啊!?   “可是,报纸上完全没有报道啊!”   “……这件事恐怕还要过几天才能够报道吧,他目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泰格眼神飘忽了一瞬。   在得知封火要成为新王时,前奴隶们内心其实是挣扎的。他们既担心这位毁了城堡的新王在建立新的宫殿时会注意到他们,将他们重新征为奴隶,同时又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期待——   如果,如果带领着世界的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他们这些被视为尘埃的人,也能作为人而活下去了呢?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们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一座由石头与贵金属搭建的新宫殿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它与庞格尔城堡的风格有所不同,更像是那些常年处于夏季的夏岛上会出现的风格,华丽又不失大气,有好奇心重的孩子围在宫殿附近,泰格见过的鱼人族小孩也在其中,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慢慢恢复了活力,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见到这一幕的泰格几乎心脏骤停,连忙跑过去要把他们带走,可这时从宫殿中走出的封火却出人意料没有斥责他们,而是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这座宫殿如何?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好看,封火十分满意地大笑起来,“这可是本王亲自设计又亲自……咳,的宫殿!虽然年纪小,不过你们都很懂得欣赏啊。”   ……虽然同样有着大量的贵金属与宝石装饰,但一向对天龙人城堡嗤之以鼻的泰格在这一刻也开始觉得,这座宫殿真是格外有品味。   天龙人:双标,这是双标!   玛丽乔亚内共关了三十五只鱼人,人鱼则是一只都没有,不是因为天龙人没有收集,而是人鱼们没能撑到这一天。泰格带着同族们养着身上的伤,这一次的药水不再是那个神奇的连烙印都能消去的伤药,而是从天龙人收藏中找到的伤药,效果不如前者,不过也算是很有效的了。   泰格是奴隶中较为健康的一批了,于是在这期间,他也带着同族们去照料了其他的奴隶们。   三天后,他们都通过休息调整好了精神状态,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们曾经的经历,泰格便准备带着他们离开圣地。   不过,在正式离开前,他决定去拜访一下那个吉尔伽美什王。   泰格对于能够见到他本人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那可是世界政府的新任掌权者,就算是他们曾经见过一面,泰格还被他挡在了身后,泰格也不认为对方会记住自己,这只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一个尝试。   可是……他的请求被通过了。   泰格走过漫长的走廊,最后在正殿前停下,他迟疑了一瞬。   呃,王在哪里呢?为什么只有一堆积得有王座那么高的文件?   握笔握到肌肉酸痛的封火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唤了一声,“德雷斯。”   还好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最起码他批的文件都是纸制品而不是黏土板了……也没好到哪去吧!   坐在他下方的德雷斯应声噌得站起身,不需要封火给出命令已然将挡在封火面前的两堆文件分别摆放在了另一边,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从没有参与过鱼人族政务的泰格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   “是那些杂种留下来的来自各个国家的汇报。”封火冷笑了一声,“缴纳天上金少些的国家,发来的关于海贼入侵的求援就不予回应,积压起来。还有曾经因为矿产而得到优待,但逐渐失去价值的国家的求助也置之不理……啧,和你说这些也没有用。”   “王,可以和我说。”德雷斯立刻接上。   泰格沉思了一秒,之前看起来那么张扬的王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嗯,算了,感觉是什么禁忌的问题。   “别天真了,你也别想逃跑,关于天龙人的整合汇报一会本王要看。”封火将目光转移到泰格身上,“所以,鱼人族,你觐见本王有何事?”   “……我的名字是费舍尔·泰格。”泰格压下复杂的情绪,“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还有道别。感谢你解救了我们鱼人一族,很快,我就会带着族人离开了。”   封火摆了摆手,他将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知道了,走吧。还有,告诉你们的国王,不久之后的世界会议照常进行,本王要看到他出现在会场。”   泰格一怔,下意识地就想问他又是怎么知道他和国王有交情的,不过也许是这三天以来的经历,让他也下意识地接受了“王无所不能”这一概念,他慢慢点点头,“我会和国王商讨的。”   解决了这个问题,封火低下头继续一目十行地读起了文件。鬼使神差的,泰格将自己心中思考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吉尔伽美什王。”   封火抬起眼皮看过去,被这双绯红的眼睛注视着的感觉让泰格感觉到了隐隐的威压,不过他还是坚持问了下去,“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你刚刚取代天龙人他们的统治,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就算你不那样做……也会有人追随你的。”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坦诚道:“在你给我们药水清除身上烙印的时候,我一度猜测,你是不是要为我们加上新的烙印。但是你没有。”   封火嗤笑了一声。   “若是属于本王的东西,无论放在何处都是本王的,何须逼迫?又何须留下什么印记?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与最优秀的追随者都会出现在本王的身旁!本王要做的,就是允许,以及背负这一切!”   “若是连这样的气度都没有,又何以称王!”   作者有话说: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我真的会笑,今天我的强国推送的是焦裕禄传……救命,也太贴了。   以及黑胡子和大帝是同一个cv呢,考.jpg   感谢在2022-05-29 22:08:50~2022-05-31 21:5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美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乙酉 66瓶;埃琳娜 46瓶;0.0 26瓶;木弎柒 15瓶;小美鱼 14瓶;PetSounds 9瓶;罪诅、鸳鸯于飞 1瓶; 第115章 加班   尼普顿国王在听过费舍尔·泰格的描述后, 长久地沉默了,泰格知道他是在考虑究竟该怎样做,也就没有打扰他。   先开口的竟然是乙姬,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泛红的双眼定定注视着他,“泰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对于这位一直致力于让达成他们与人类和谐相处, 并为此不断奔波着的人鱼王妃,泰格还是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敬意的。   “我与尼普顿都没有真正地见过那位吉尔伽美什王, 可你见过。既然如此, 对于他邀请我们鱼人岛的居民前往世界会议的邀请, 你怎么看?”   乙姬看得明明白白,泰格在对待那个人时的态度非常矛盾。   毫无疑问, 泰格仍然是仇恨着人类的, 天龙人所烙下的烙印已然抹去, 可印在他们心中的伤痛无法抹消。那些被虐待致死的人鱼,那些被当做工具榨干最后价值的鱼人……他们的死状时至今日也会出现在泰格的梦中, 提醒着他人类的所作所为。   可是偏偏, 解救他们于水火的, 也是一名人类。   对于那份强大到可以忽视一切规则又重建规则的力量,泰格难以抑制地向往。如果他也能够那么强大,鱼人岛又怎么还需要依靠海贼的庇佑呢?从此以后, 海上的猎人和人口贩子在抓捕人鱼族鱼人族时也会顾忌到他的实力,不想触怒他而放弃吧。   在描述封火是如何击败天龙人又是如何分配好他们的工作时, 泰格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所流露出的敬意, 用词也时而转为敬语。不仅仅是力量上的震慑, 那句王将会背负一切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而且泰格可以肯定,这不是一句空话,那个人当真自信自己有着这样的能力,也确实有着贯彻到底的行动力。   霸王色霸气是所有霸气中最稀有的一种,百万人之中才可能出现一个,泰格还是冒险家的时候也见识过几名霸王色霸气的持有者,每一个人都是海上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但那个王……他是唯一一个分明没有释放出霸气,却依然让泰格震撼到失去言语的人。   ——统领世界的王者,本该如此。这样的想法不知何时在他的心中滋生,就再也抹不去了。   “如果只是作为我,我会反对参与这次会议。可如果是作为一名鱼人……”最终,泰格这样说道,“乙姬王妃,我赞同你的想法。我想让那些孩子们也去见识一下地面上的阳光。”   “……我仍然厌恶人类,但是,吉尔伽美什王是不同的。”他的语气依然低沉,可唇角却是上扬了几分,“他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也拥有了一切的财富,没有从我们身上夺取什么的必要。”   长久以来的梦想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达成了一个质的突破,乙姬刚擦干的眼眶又一次涌出泪水,她甚至没办法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同族们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她连忙抬起袖子抹着自己的脸,尼普顿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好,既然连你也这么说的话——鱼人岛,将会出席这次的世界会议。我会用电话虫传讯给他的。”   泰格表情一僵,用力咳嗽了几声,“不用了尼普顿国王,几天后我会回到圣地玛丽乔亚,到时候我亲自告诉他就好了。”   尼普顿有些意外,“可是……你刚刚离开那里吧?”回到那种地方,岂不是会勾起痛苦的回忆吗?   “没关系,我不会被那些记忆所打倒的。”泰格目光坚定,“我想去看一下新任的世界政府能带来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   显然,他早在来见尼普顿之前就已经做出了这一决定,尼普顿于是也不再拦他,泰格便转身准备回去见一下自己在鱼人街的伙伴们,甚平与阿龙恐怕已经等急了吧。   “对了,尼普顿国王。”泰格说着脚步一顿,“吉尔伽美什王还说了一件事,他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鱼人族公主的事情。公主已经出生了吗?”   这一次,乙姬和尼普顿都愣住了。   一天以前,鱼人岛的小公主白星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乙姬是拖着生产后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来见泰格的。但是……那个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公主的事?   封火:谢邀,全知全能之星说的。   那位小公主出生的动静实在是难以忽视,连绵的暴风雨甚至席卷了圣地玛丽乔亚,更别说下方的香波地群岛了,岛上的商贩在这几天都选择停业在家,而海中的海兽与海王类更是前所未有的躁动着。如果不是鱼人岛过于偏僻,鱼人族又有着很强烈的归属感,难以安插间谍,这么异常的现象必然躲不过世界政府的眼睛。   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场面,这位白星公主当然也不能是普通人。人鱼一族中,每八百年就会出现一位特殊的人鱼,能够统御所有海王类,也就是三大古代兵器之一的海王,白星正是这样一位特殊的人鱼。   不过,封火对白星的关注并不是出于收藏癖。所谓的古代兵器在世人眼里是掌控世界的关键的钥匙,但他的眼中就只是些强大的兵器罢了,他已经有了天之锁与乖离剑,将它们拿到手也只是锦上添花而非什么必需品,在他通过海流判断出白星是海王以后,就更没兴趣了。   总不能把她一个大活人……大活鱼塞进宝库里吧?   他不要,不代表能随便放任他人的觊觎。   现在的鱼人岛太弱了,一旦尚且在襁褓中的白星的能力暴露,现在的鱼人岛是保不下她的,甚至在各方的争夺之中被彻底毁灭都不奇怪。   在白星能够控制那份于她而言过于庞大的力量以前,姑且给予她少许的庇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她稍微成长一些,封火也不介意教导她如何去使用那份力量,到时候她是想要向曾经伤害过鱼人族的人类复仇,又或者是庇护好自己的国家,那就都是她自己的事了。   谁让这样怀着自然力量的人性兵器,让他回想起了吉尔伽美什的一部分记忆呢?既然如此,想庇护她又有什么不行?   封火没心情对他人解释自己这么做的意图,不过这似乎引起了一些人的脑补。   比如说,五老星。   ……是的,这五个老头还活着,封火颇为意外,不过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五老星从庞格尔城堡的废墟里爬出来时,他还在指挥着德雷斯与泰格去安排奴隶和被俘的天龙人,见他们战战兢兢地钻出来,封火当即就想要送他们一发魔术上路,可谁知其中一个人竟然大喊着:“难道你不想知道曾经的秘宝被藏在哪里了吗!”   他们几个人现在看上去都格外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还满是灰尘,聚集在广场上的前奴隶们正忙着给彼此清除烙印或是包扎伤口,听到他的话都静默了一秒,还向着试图靠近封火但被德雷斯死死按在地面上的他们投去了瞩目。   可封火只一句话就让他们继续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愣着干什么?继续你们的事。”   五老星:……   他才攻上来多久?为什么这些奴隶就对他这么言听计从?   封火漠然的话打断了他们的纠结,“你的意思是……天王,被你们藏起来了?”   圣地玛丽乔亚中藏着一种特殊的力量,封火没能等待他们启动这秘密力量,索性打算慢慢寻找,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过,他也没想到,五老星竟然为了自保而主动说了出来。   五老星只是一时情急想拖延时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识破了那所谓的秘宝的真面目,他对于世界真相的了解远超他们的意料,他们也就越发笃定他的身份,现在也只能咬着牙肯定,“没错!如果你杀了我们,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天王了。”   封火停顿了几秒没有出声,这令五老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们正打算趁机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便听见封火唤了一声,“那边的小孩。”   前奴隶少女波雅·汉库克正在忙着给自己的手臂缠上绷带,能够治疗所有伤痕的药水有限,她在治好背上的烙印以后就将分给自己的那部分药水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妹妹,自己身上的伤则是裹上绷带等待它们痊愈。在所有聚集在广场上的奴隶中,她自认为自己是不起眼的一个,可她四处看了看,确认了封火喊的人真的是自己,“你……您是在喊我吗?”   话说回来,她也十五岁了吧!怎么看都和小孩没什么关系啊!   在如今心态与千子村正时期有的一拼(指老年人)的封火眼里,她就是个小孩无疑。封火将五枚项圈扔到了她面前,“给他们戴上。”   “……这是?”汉库克不解地握着项圈,在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她的眼中闪过复仇的快意,手脚非常利索地跑到其中一个老人面前为他扣上。她在动手时完全没有留力气,任凭五老星是如何死死地瞪着她也没退缩,将项圈一直缩到不能再缩才松开手,看上去她恨不得用项圈直接将他们勒死。而她的两位妹妹见状也是赶过来帮她一起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无论是天王还是什么,它们本来就是本王的东西,需要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去取回来,还需要你们来指出来?”一抹极浅的弧度浮现在封火的唇边,“留你们一命,只是因为本王发现了更好的处置你们的方式。”   那就是……加班!和他一起加班!比死更加沉重的折磨!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注定的漫长的加班!五老星也好天龙人也好,一个都别想跑!都给他加班!   今天他不下班,谁也别想跑!   昔日高高在上的五老星和天龙人,连带着他们所雇佣的监工们,全部一朝成为了玛丽乔亚的清洁工、厨师等等工人,而他们服务的对象是那些曾经要对他们卑躬屈膝的奴隶们,曾经被他们装在奴隶脖子上的带着炸弹的项圈也来到了他们的颈上。   其中,五老星含恨成为了王宫的清扫者,封火倒也无所谓他们去偷看什么文件,毕竟……这特么本来就该是他们看的,只是他们故意装作看不到罢了。   像是两个从属于世界政府的国家之间发起了战争,其中一个国家用上些不齿的手段引诱海贼去袭击另一个国家的平民,后者向世界政府发起求助,希望海军至少能够保护一下平民……可就因为前者承诺要将劫掠的财富作为天上金的一部分缴纳给世界政府,他们就会选择视而不见。   这种例子根本数不胜数,封火翻了三天也才清理了个开头而已,而且也只是清理,在具体的践行上,海军现在得知世界政府更迭的只有元帅与大将,他们对此选择沉默以对,但好歹也是在意识到这些命令的意义后如实开始完成了,唯一的阻碍就是人手不足,只能先将最紧急的部分完成。   在这期间,对于政治有着不俗见解的德雷斯不仅是他的秘书,还是他的生活助理。   嗯,德雷斯主要负责提醒他吃饭和休息,避免他猝死在王座上。在那喝着某座小岛特产的提神醒脑液时——这玩意包括封火的三餐,都是汉库克他们这些还留在玛丽乔亚没有离开的前奴隶们帮忙制作的,没有交给五老星是嫌弃他们脏——封火产生了这样的沉思:我好像在一开始打着的是度假的主意,为什么只是稍微打算解决一下看不爽的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王。”德雷斯放晴了声音,将他从短暂的休眠中唤醒,“泰格回来了,他想见您,不方便的话我就让他等一下。”   封火睁开眼睛,“不,无所谓,让他进来。”   正在拖地的前五老星,现任拖地工心里一惊,一直听说海王很可能藏在海底,海军搜遍了鱼人岛都没能找到,可既然这个野心这么大的吉尔伽美什都加以关注了,那就只能是真的了!   还说什么需要古代兵器的时候会去拿!分明就是故作不在乎,想要用这种屈辱折磨逼他们自己说出来!到时候冥王、海王和天王全都落在他的手里,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绝不会让他得逞!拖地而已,再拖几年又怎么样!拖!   封火扫了一眼突然燃起斗志的五老星,什么也没说。   时隔两天回到宫殿时,泰格总觉得宫殿中的氛围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个拖地的五老星……都满脸黑眼圈了,居然还在奋力地拖着地而不是偷懒,这毅力真让人意外,看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   而汉库克,还有她的两个姐妹正在宫殿后面煮那种提神药汤吧,那浓烈的味道已经传得满宫殿都是了,光是闻上那么一下,泰格都感觉自己今晚恐怕不用睡觉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正殿。   泰格深沉地打量着那石桌上明显矮了一堆的文件,还有王座上握着笔翻看文件的封火。   嗯,怎么感觉王这几天都没有动过位置呢?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六一快乐!虽然没买到可达鸭,但是我拿到了皮卡丘八音盒!   以及,查理曼落地了,他一剑就打到了我的那个,呃,心巴……可惜啊这本和他画风不是很贴不然我好想写啊……   感谢在2022-05-31 21:56:31~2022-06-01 21: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千梦万星 50瓶;阿屋喵 20瓶;吾王、懿 10瓶;沐晓琰 6瓶; 第116章 世界会议(捉虫)   在这片广袤的大海上, 一个国家的力量是极其微弱的,天灾和人祸都能让一个原本还算富庶的国家一夜之间消失。   光论天灾,那便是每个漂于海中的岛屿的无奈, 不过人们在与自然相处中也逐渐掌握了诀窍, 像是以造船闻名的七水之都,每年都会经历一次被称为“水之诸神”的大规模海啸,七水之都的居民早就在多年的经验下计算出了水之诸神的频率和它来袭的日期, 提前关闭加固过的门窗,躲在家中等待海啸过去就是了。   所以相比之下, 人类所带来的灾难反而要更加恐怖, 因为人类比自然还要难以捉摸, 并且能够为了一些利益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人。   自从九年前,罗杰在环游过一次世界后寻找到了伟大航路的尽头拉夫德鲁, 又把他的秘宝藏在拉夫德鲁的消息公之于众, 大海贼时代便就此开启, 无数怀着梦想的人架上自己的小船来到了海上。   然而,并不是谁都有着能留在这遍地是风险的伟大航道的实力, 也不是每个海贼都和罗杰与香克斯那种不劫掠平民的海贼一样, 这两位比起海贼或许倒更像是冒险家。更多的海贼本质是残忍而无情的, 他们会掠夺财富又肆意残杀,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实力无法再向伟大航路的深处进发时,比起那遥不可及的秘宝, 眼前近在咫尺又能轻松到手的财富要有吸引力得多。   如果没有加盟世界政府,海军就不会向他们提供保护, 这种情况下一个岛屿想从贪婪的海贼手中生存下来, 就只能向那些强大到足以庇佑一方的海贼请求保护了, 比如有着皇级实力的白胡子、Big Mom、凯多三人, 都有着各自的领地。白胡子算是其中最好的一种选择,因为他甚至不要求任何的回报,简直是海贼中的慈善家。   加盟了世界政府的国家多达170个,当然不仅是海贼侵扰的原因,还因为如果不向世界政府低头,世界政府会拿出比海贼更加残忍的手段——这是一直到这一次世界会议之前,人们的认知。   如果没有收到邀请,又没有泰格与其他从玛丽乔亚逃回来的鱼人族的证词,尼普顿国王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乙姬王妃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更何况新任世界政府的情况还有很多的未知,所以他是一个人乘着自己的坐骑鲸鱼霍艾来的,他让霍艾回到海中,自己则来到了泡泡吊舱的入口。此时提前等在这里的德雷斯和泰格同时注意到了他,“尼普顿国王!”   尼普顿有些意外,他都做好了在世界会议上各种遭遇冷待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牌面,还有人来接他?   他打量着德雷斯,“你是白鲨族鱼人。”   “是的,我十几岁离开了鱼人岛外出冒险,不过出现了一些意外,险些成为奴隶时,是王救了我。”德雷斯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经历,尼普顿顿时理解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难免对他有些愧疚,毕竟……是作为国王的他没能保护好这些子民。   不过,赶在他说出自己的歉意以前德雷斯阻止了他,“不必道歉,国王。正是因为那次经历,我才能够认识现在的王,也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尼普顿卡壳了,因为德雷斯看上去并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非常洒脱,言语中都是对于那个王的憧憬,他不解地看向泰格,希望泰格能给他点提示……然而泰格却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德雷斯是与那个人一起乘着黄金乌鲁克号上来的,也怪不得德雷斯会在提起王的时候就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咳,哪怕是现在看上去一脸平静的泰格自己,实际上也是对封火充满了敬意的。   玛丽乔亚内的上千名奴隶,选择离开玛丽乔亚的只有三百个,这个数字里也有一小部分像泰格一样在离开后又选择回来,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什么。剩下的人中,有小时候就被带走而不记得任何过去的事,也有故乡和家人都在战火中消失的人,他们都已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里;也有一些是经历的创伤过大,想在痊愈以后以全新的面貌回去的人,像是汉库克姐妹几个。   管理玛丽乔亚这些人已经算是封火目前最轻松的工作了。他简单地将他们分为十五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是老弱病残和行动力健全的人搭配,再塞几个天龙人打工人,由最具有领导力的人带领,由他们自行分配负责为他人准备食物和衣服的后勤队伍,照顾伤者的医疗队伍,还有去清点天龙人们藏在各自住处里财产的请离队伍。   泰格就是他们所在的区域的队长。即便是在同一阶层中的奴隶,人类对其他种族的歧视也是十分寻常的,见识过这种歧视的泰格平静地做好了准备,哪怕自己队伍里的其他人做出再恶劣的行为,他也会将这个队长做好。   然而,现实出乎他意料。分配给他队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十分友好配合,不止一个年轻人对他那超过人类的力量表达出羡慕,还很憧憬他那一看就很强大的外表。哪怕是个别对于鱼人族没有好感的人,也是最起码没有敌意,愿意听他指挥的。   泰格暗自观察过,这种现象不在少数。每个队伍都不是随意分配的,汉库克也是一支队伍的队长,由于天龙人的影响而排斥男人的她队伍中几乎都是女性,个别的男性也是未成年且性格温柔讨喜的类型,汉库克每天都十分有干劲。   封火没觉得这安排有什么特殊的。他在最初就是以能让他们发挥出最大力量的配置进行部署的,不会因为个人情绪那种问题影响到整个队伍的进展,每个人都能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这就是他的基础要求。   在泰格眼中,这就等同于在说,封火观察过他们每个人,且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肯将他们当做一个人看待,将他们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不是毫无理由地视为下等种族,当做消耗品一样残忍地使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泰格才会对现在的世界政府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封火:谢邀,小肝不算肝。   真正让他都感觉头痛的是现在的海军。有多少人仗着力量在小城镇当地头蛇,又多少人阳奉阴违和海贼合作……这些人是既不听指挥也早就不把上级放在眼里的,也就是说完全不听话,这才是最麻烦的。   元帅钢骨空已经几乎是挂名了,大将战国逐渐从他的手上接过担子,而他是个识时务明事理的人。封火所下达的一些有关管制海军的政策在海军内部引发了极大的海啸,但意识到这些举措对于海军的意义后,战国就默不作声地将它投入实施了。   首先,封火处理了那些仗着职权肆意妄行的海军,也许他们自以为瞒得很好,可实际上他们所上报的报告满是漏洞,还有些离谱的人居然为了讨好世界政府上缴了上亿贝利……用斧子想都知道一个驻扎小镇的海军大佐哪来这么多的钱。   封火一度以为他们的直属上级也是涉案人员,被买通了才没有上报,可仔细查了一下封火发现……他们真的就只是没发现还能这么操作而已。   封火沉默,他心中对于海军可用之人的标准一降再降,已经到了在察觉战国竟然有脑子在海贼里安排卧底时都高看了他一眼。   战国:……虽然被高看了,但是怎么感觉被嫌弃了呢?   在解决这些当务之急的毒瘤后,剩下的就没那么轻松了。很多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太久,封火对海军的改制就只能循序渐进,先从海军年轻人中入手,然后再是潜移默化地改变剩下的人。   ……这么费心费力,除了因为他已然将这个世界视为自己的领土,决心要管理好它之外。   还因为,他看着海军身上那难以忽视的“正义”两个大字就碍眼。   正义若是这么可笑的东西,倒不如由他来亲自剥夺吧。   ——   在德雷斯和泰格的带领下,尼普顿来到了世界会议的会场。   世界政府的170个加盟国国王,再加上他们的侍卫或是亲信,近三百人都聚集在这间富丽堂皇的会场中,可却没有聚集带来的逼仄感。   嵌着宝石的高大石柱支撑着层高又达成了空间上的分割,给人以宽阔的感觉,阳光折射在宝石上照耀在地上,映得会场格外明亮。极高的吊顶上绘着一些图案,那种质感并不像是天龙人偏爱的油画涂料,而是某种更粗犷些的仅由矿石研磨出来的涂料,每一个颗粒都在闪烁着光芒,而它绘着的画面也不是什么肖像画,在绘画时更加抽象,比起技法和写实,更加注重意向的表达。于是它就更像是……一个由壁画所讲述的史诗故事?   尼普顿仔细地辨认着这个故事,看出似乎是一位王者的成长史。流淌着神之血的王者降临于世上,少年的他统御全国人民成为了人们爱戴的明君,青年的他却成了肆意妄为的暴君,与众神制造来劝诫他的泥偶大战,结果那位泥偶却不仅没有起到约束的作用,反而成了他的熊孩子同盟,与他一起脚踢神兽拳打天之公牛……   看了前半段的尼普顿:难道是那个王自己的经历吗?   看了前半段的尼普顿:嗯,应该是他随便找来的故事吧。   毕竟从泰格的描述中,那个人虽然时而会显露出冷酷的锋芒,可与此同时毫无疑问是贤明而通晓人情的,怎么可能是暴君呢哈哈哈。   尼普顿四处看了看,发现他似乎是最后几个赶来的。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浅抿了一口,为这酒的甘甜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这是?”   “是王为宾客们准备的酒。”德雷斯说,“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正式会议在前方的大厅内举办,只有国王能够进入,您按照桌上的名字落座就好了。我先走一步。”   尼普顿疑惑了一秒,他完全可以等在外面,但是为什么要走呢?不过这个疑问也只是一瞬的,德雷斯想必也有要务在身,没必要一直陪着他。   尼普顿和其他的国王们先后进入了大厅中,在对应的位置坐好。但同时,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加盟国只能算是世界政府的从属,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哪怕是加盟国也不能质疑世界政府的决定。不过表面工程还要有的,每个新加入的国家都会在庞格尔城堡内的一处空王座前宣誓,承诺所有的国王都会保持平等,绝不独/裁整个世界。   也许,在最开始,这句誓言是如世界政府的创建者一般有着美好的期望的,只是随着时间,这早就成了人们心照不宣的空话了。没有人在宣誓时把这话当真,更没有人去追究这个誓言最开始是为了什么。   它仅剩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在以往的世界会议里,国王们会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之前,以示他们的平等。五老星并不会直接参与这场加盟国的会议,而是提前控制好一些国王,把控会议的走向。   然而,在这场世界会议上,却出现了一把凌驾于所有国王之上的王座。每个见到王座的人都难免会错愕一瞬,这也太嚣张了吧!?   他们自然发觉了会议会场风格的巨大变化,但没有人讨论这个话题,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新的领导者究竟是怎样的人,只从场地的奢华与那个人在处理海军叛徒时的杀伐果断来判断,他恐怕会是个比天龙人还要更残暴的王。   封火:也不能说完全错。   王座上空无一人,可没有哪怕一个人敢去触碰王座,也没有人随便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无形的压力积累在在场的国王心中,有些反应迅速的国王意识到,这恐怕是在对他们施压。   通过这种方式来衬托出自己的地位,并给他们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吗?不愧是以一人之力征服玛丽乔亚的王,果然有手段。   哒,哒。步履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世界会议指定开始时间的最后一分钟,他停在了大厅的后门前,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扇门上,下一刻,双开的石门由外至内地被推开,有着灿金色短发的王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被他的目光掠过每个人都绷紧了肌肉汗毛倒竖,那对红宝石一般的双瞳中的威压足以震慑所有人,仿佛连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   再多的小心思,都在这一眼之下烟消云散了。   封火却在这时收回了目光,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多停留一秒。他步伐快而稳地穿过那短暂的距离,连迟疑都没有地在唯一的王座上落座。   迎着170位国王的注视,封火单手撑在脸庞,“多余的废话,本王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说,直接进入正题吧。”   “本王正是吉尔伽美什王,此世唯一足称王之人。将王的姓名与荣光牢记在心吧,然后——”   “你们,可以开始叙述你们的祈求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封火为什么来迟了:没那个心情对杂种耍这种小手段,只是在加班处理堆积的工作。   德雷斯提前跑了就是去把他从文件堆里捞出来了(……)   尼普顿:笑死,贤王怎么可能是暴君,一定是编的啦!   PS:一觉起来出了莫里亚蒂lily而且还是ruler,老福果然(省略剧透),刺激啊,我才看了一点切片,等一个完整版翻译,看完完整版那不得来一个……嗯。   感谢在2022-06-01 21:40:30~2022-06-02 22:4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珂 29瓶;喵喵喵喵 10瓶;狐丸【暗堕】【极】、焰汐幽 1瓶; 第117章 会议进行   世界会议只允许国王本人进入, 哪怕是在玛丽乔亚上有个临时职务的泰格和德雷斯也无法参与其中,不过他们两个倒是完全不着急……虽然不着急的理由并不相同。   德雷斯正在忙着帮封火将剩下的未解决的文件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进行分类。虽然从表面上看,他高大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有些笨重感, 但他其实是个出人意料的细心之人, 不仅擅长通过察言观色来分辨封火的心情,进而判断出是该递文件还是递提神饮料,在对待这些他过去从未接触过的事务时也适应得很快。   最重要的一点是, 他不会自作聪明,也不会分明不理解还要装作理解的样子。封火现在需要的下属不一定要聪明, 但一定要能够分辨形式, 否则只是让他本就不富裕的休息时间雪上加霜。   德雷斯瞄了一眼表, 发现这场会议已经开始一小时了。与繁冗的文件相比,和这些国王们探讨今后的制度甚至都能算是一种休息了, 所以四舍五入王也能够放松一下了, 挺好。   再多开一会吧, 这样一来王也能够多休息一会。他真诚地这样想道。   与彻头彻尾将忠诚系于封火身上的德雷斯不同,泰格还是记得考虑一下他们鱼人岛的国王的。   他的考虑并不是在担忧尼普顿的安危, 而是思考尼普顿国王能不能适应会议的氛围。毕竟, 但凡见识过那艘黄金船大摇大摆地开上玛丽乔亚开始轰击的模样, 就不可能会产生那么无聊的想法。   ——哪怕是在与如今世界上最大的机构世界政府为敌,封火都是那么大张旗鼓的,几乎将张扬与自信刻在了船头。   以那个人的骄傲与自负程度, 如果他真的想对付鱼人岛,又或者要抢夺鱼人岛的什么东西的话, 恐怕也是会采用一样的形式, 驾驶着最为强大的武器以武力轰开鱼人岛的大门, 接着提出他的要求吧。又有什么必要浪费精力, 使用什么麻烦的手段呢?   ……咳,泰格也是见识过那堆看着就令人头大的文件的,也见识了封火是如何做到七天七夜坐在同一个位置上不带移动的,他充分理解封火的时间精力是多宝贵。   反正从那一刻起,泰格的心中就升起了难以抹灭的敬佩,不仅是他,每一位负责带领的临时队长与他都有着相似的心情,每次在完成汇报后就脚底抹油逃得飞快,生怕自己也像德雷斯一样被抓住留下来当壮丁。   封火:……   这要是在一般的世界里,但凡有一丁点接近政治中心的机会,一定会引起他们疯狂的争抢。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处理文书工作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德雷斯能留下并不只是因为他最早追随在封火的身边,还因为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欣然接受这项秘书工作的人……   哪怕是封火比较看好的汉库克,在接受一部分分配给她的文件时也只能说是不排斥,并且她愿意接受的原因不是为了在玛丽乔亚获得更高的位置,而是想在学习以后寻找到保护她故乡亚马逊百合王国的方法,要不是这样,她恐怕也更想像自己的姐妹们一样去找泰格锻炼自己的果实能力。   除了汉库克和德雷斯两位,剩下的人哪个不是能躲王宫多远就躲多远的?在他们的眼中,哪怕是去帮忙擦拭黄金乌鲁克号船头的芙芙雕像,也比留在王宫里整理文件要轻松百倍。   封火感到深深的震撼。   哪怕是天龙人的恶,也是那种十分直白好懂的恶。如果不是在世界会议上见识到一些国王的小心思,他真的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对这世界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头号嫌疑人就是那个从玛丽乔亚逃走的伊姆,合理怀疑这家伙献祭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心眼换来自己的力量。   伊姆:?   还好,这些国王让他重新燃起了寻找有脑子、有能力、有野心、能够理解王的义务与权力的继任者的信心。   那位阿拉巴斯坦国王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他生在一个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恐怕能够称为传颂千古的明君吧。但在这个世界,力量优先于一切,他的位置没那么容易坐稳。   会议上,激烈探讨着的170位国王并没有察觉到封火正在观察并评价他们每个人。   在会议的开始,他们其实是拘谨的。毕竟那个坐在唯一的王座上的人存在感太过强烈,根本无法忽视他自由地发言,若不是考虑到他能取代五老星坐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这些在自己国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国王们早就爆发了。   不过为了让会议能进行下去,封火有意地收敛起自己的威压,这些国王总算是自在了一些,得以将自己原本就想在会议上提出的问题说了出来。随着会议的进行,个别有过摩擦的国王还在会议上剑拔弩张地不停否定对方的提议。   说到底,世界政府的领导者换人虽然稀奇,但其实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反正都是要交天上金,是交给五老星还是这个吉尔伽美什王,于他们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海军还能向他们提供庇护就足够了。   “……这几年以来,入侵我国海岸线的海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猖狂了。”一位国王在说这话时自以为隐蔽地瞟了封火一眼,“所以我提议,扩张海军的规模,加强对海贼的打击。”   他在说话时是面向在场的所有人,但谁都知道他真正希望听到的人是谁。   不负他所望,任由他们激烈地讨论着却始终一言不发的封火,终于开口了。   “哈,总算有个像样的建议了。”金发青年半眯起蛇瞳,“那些没用的杂种先前也考虑过扩张,却到现在也没有实施,效率之低下让人发笑。”   国王们花了几秒时间才理解了他所提到的杂种是谁,一时间竟然没敢接话。倒是那个提出这一点的国王露出了骄矜的笑容,向着封火颔首,“是的,我明白,这其实是因为资金的问题吧。”   封火没有立刻回答,他便当做是封火默认他说下去,笑着站起身,“处理海贼问题维护秩序,是每个国家的职责。既然如此,我们莫丽萨王国愿意在原有的天上金基础上再添加10%!”   国王们:……好茶,好茶啊!   所谓的天上金,就是每个加盟世界政府的国家都必须缴纳的资金,相当于保护费,只有交了天上金的国家才能受到海军的保护。每一年都有国家因为交不上天上金而被迫退出世界政府,更有甚者整个国家的国民都被拉去被迫服劳役,到死都无法离开。   所以莫丽萨国王的建议,让一些经济运转上没那么宽裕,又或者该说是没有那么残酷地压榨国民的国王们简直咬牙切齿。表面上看莫丽萨国王只代表自己的国家愿意多出钱,但其实他是在给新上任的封火一个理由,让他能够向所有的国家征收更高额税金。   如果封火真的同意了,将现有的高到占据国家收入一半以上的天上金再提升一步,他们的处境也会……   鱼人岛的尼普顿国王虽然知道天上金的存在,但具体的数额是没有加盟的他不清楚的,因而他也没能理解这10意味着什么。是阿拉巴斯坦的娜菲鲁塔利·寇布拉,以及德雷斯罗萨的力库王异口同声地提出了否定意见,“请等一下……”   这反应让二者都是一愣,不等他们说什么,一串肆意的笑声在会议厅内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丽萨国王胜券在握的笑容一僵,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刚刚的话有哪句值得这位王笑得这么……呃,开心?   出乎他们的意料,接下来,这位看上去全程在走神的王竟然开始针对他们目前为止所有的提议作出了点评,他甚至记得是谁提出了怎样的要求,而无论是同意还是否定的理由都让国王们心服口服。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全部记了下来,并在这么短的时间中立刻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有几位国王已经坐不住了,打算立刻回到自己的国家中实行改革。但封火话还没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最后一位开口的莫丽萨,“很好,杂种,你的提议很有意思。”   听到这个称呼,跃跃欲试等待奖赏的莫丽萨国王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五老星都没这么骂过我!他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吉尔伽美什王您觉得有意思就好。”   “海军确实该改进也该扩张了,不过最缺乏的并不是所谓的资金,而是人力。”封火唇边的笑意让莫丽萨国王无意识地绷紧了脊背,封火则继续说道,“所以本王决定,从每个国家现有的军队中抽出一批精英加入海军,并在国家中建立新的支部。”   “……什!”   这个提议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抽调人手还好说,这也算是个渗透海军的好机会,可是后者……如果真的要将海军支部建立在国家中,就等同于国家彻底地处于世界政府的监视乃至统治下了!就算是原本的五老星,也没有真正地干涉过本国的事务啊!   不等他们反对,封火我行我素地继续提出自己的决定,“而同时相对的,你们的天上金不再是固定的数值,而是按照国家的收入比例来进行上缴。”   国王们的反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时间竟然有些默片的滑稽感。   “最后——”封火没有在乎他们的反应,我行我素地继续道:“封锁海岸线,任何停留哪怕只是经过的船只,都必须进行登记,并在海上受到监视。”   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彻底遏制海贼的手段。现在加盟世界政府的国家很多,可还不够多,全部加入只是时间问题了,到了那时候,海贼基本就等同于退出世界的舞台了。   除了现在活跃的三位皇级海贼,剩余不足以与世界政府对抗的海贼,若是不想被海军所追捕绞杀,就只能认可放弃海贼的身份,成为官方认可的商船或是冒险者,才能再次出海。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提议了。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再需要担忧海贼的困扰。而那些觉悟不够的海贼们,也会被这条命令拦在外面。   封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能见证哥尔·D·罗杰这位海贼王生前的风采。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这个世界会有意思很多吧。   但罗杰已经将种子洒向了这片大海。他所留下的那句话,已然激起了无数人对远方、对世界尽头的向往,而这绝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   想要继承罗杰的遗志,寻找到罗杰落下的秘宝,还有他想要向世人传递的信息,只凭着半吊子的觉悟,可不行啊。   人可以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屈从于现实,但这样的屈服是有底线的,有些底线哪怕只越过一次,心中的坚持也会因而不复存在。   能为了暂时的通行而认可海军束缚的人,是不可能有资格触碰罗杰就算被处刑也要传递的世界真相的。   走过这么多世界,封火一眼就判断出,前往拉夫德鲁就是这个世界的主线了。   所以,封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留下了两个选择。   要么,接受这安逸的结果,同时也要接受他的统治,放弃对未知的幻想。   要么,证明给他看吧——为了实现抵达梦想的终点,你能够付出多少?你又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14年后,港口,海军:你好,登记一下   王路飞:你好,我是路飞,这是我的船,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海军:好的下一……等等你说什么!?   #光速自爆但不管怎么样都绝不改口#   好了,这里总算是解释为什么贤王封火在这里算是反派了。主要理由是,海贼这部作品是一个讲述冒险、梦想与自由的故事。封火为他们提供的是一个比较安逸的环境,但拿走了这所有的要素。   当然了,考虑到海贼男人的一些神奇脑回路,这次的结果会大概和他的构想有一些偏差x   感谢在2022-06-02 22:47:19~2022-06-03 22:3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терновник 8瓶; 第118章 报纸   “……社长, 这么报道真的没关系吗?这件事可和以前的新闻不一样啊……”   “当然了!就这样报道,一个字都不要改!”   随着世界经济报的社长摩尔冈斯一声令下,报社的编辑们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 将这场足以震惊世界, 也必然会改变整个时代的新闻放在了头版头条上。   于是在世界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个别国家的国王甚至还没有返回到自己国家中时,海鸥们已经将报纸送到了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印着铅字的纸张洋洋洒洒地自天空中洒落, 正蹲在甲板上吃面包的香克斯叼住面包摊开手掌,一张报纸刚好落在了他的手上, 在看清报纸上以黑白灰三色印刷出来的肖像时,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照片的背景是高耸入天际的树干, 额上坠着一枚紫色宝石挂坠的俊美男人抱着双臂,自上而下地睥睨着万物, 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的双肩处似花瓣又似菱形的纹身。   这套报纸从没出过彩色版, 男人的金发与颈间的黄金饰品都失去了应有的色泽, 可那双眼睛中慑人的光辉却没有因为照片而失真,只是看着这张照片, 就几乎能够想象到青年那将万物都尽收眼底的气魄。   送出报纸的海鸥在上空盘旋了一会, 趁着香克斯愣神的片刻, 一个俯冲下来衔住了香克斯的面包,不过它大概也没料到香克斯会咬得那么紧,在与香克斯博弈了一秒钟之后果断放弃, 只带走了小半块面包就逃之夭夭了。   香克斯:“……我的面包!!”   红发海贼团副船长本·贝克曼好不客气地嘲笑起自己的船长,而船上见证了这一幕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畅快地笑起来, “船长, 你怎么输给海鸥了?”   香克斯举起手中被卷成一卷的报纸用力挥了挥, “我是走神了啦。不过这家伙也确实很强嘛。”   见他难得表现出对于报纸和新闻的兴趣, 包括贝克曼在内的船员们也捡起一张报纸阅读起来,接下来,震惊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在船上响起:“哈!?世界政府要封锁海岸!?”   这张报纸一共报道了几个重点。   其一,是公布了政府新的掌权者,摩尔冈斯也是因此将那张照片放在了头条上,虽然这照片其实是他们报社的“火焰拍照侠”在香波地群岛偷拍下来的,封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不过任由他拍下来甚至还摆了个造型——允许世人瞻仰一下王的尊荣也没什么。这个新闻真正影响到的只有海军以及某个特殊的海贼,对于其他人则影响并不大,红发海贼船上的海贼们也是因此直接在最开始根本没将这份报纸当回事。   其二,就是这位新的掌权者所发布的政策了。再强大的海贼,也是不可能永远都漂泊在海上的,他们总有要靠岸去补充物资的时候,那几条政策虽说不至于断绝他们的物资补充,但也会让他们在岸上变得更麻烦一些。   结果反倒是香克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哈哈哈,你们在担心那个问题吗?可是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吧?想办法躲开海军们就好啦,或者干脆就打倒拦路的海军,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海贼们面面相觑,“……是哦,好像确实是这样。”   贝克曼察觉到了不对,“所以,船长你在意的不是这件事,那你刚刚为什么走神了?”   经他提醒,香克斯精神一振,他将被自己卷起来的报纸重新展开,“你们看!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很有趣的人。”   贝克曼看一眼报纸,看一眼香克斯,再看一眼报纸,再看一眼香克斯……如此反复几次,贝克曼终于从香克斯那张没变的灿烂笑容上判断出他没在开玩笑,“所以……船长,你邀请了一个世界政府的人来我们的船上?”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香克斯点点头,很耐心地解释起来,“我们当时在香波地群岛上,听说有人打了天龙人附近变得不安全了,所以才加快了镀膜的进度对吧?其实打了天龙人的那个人就是他。他的那艘黄金之船真的很帅哦,我观察过了,真的全部都是黄金诶!”   “……”重点是那个吗!贝克曼已经无力再吐槽自己的船长了,而红发海贼团船上的船员们也足够神经大条,所谓的海军威胁在他们的大脑里只存在了不到一分钟就被遗忘得干干净净,现在他们全都围住香克斯试图从他口中打听出更多黄金船的消息,香克斯也哈哈笑着给他们描述了起来。   算了,担心也没用,反正这艘船哪怕是沉没也不可能会归属于世界政府的。贝克曼甩掉那些想法,挤到了香克斯身边,清了清嗓子,“所以,船长,他真的很严肃地拒绝你了?”   那可是正儿八经家里有矿,有黄金矿的人啊!要是加入他们海贼团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香克斯遗憾地叹了口气,“真的拒绝了,真可惜啊。不过我和他约好了,我会带着有趣的笑话去见他的。”   自认很成熟·但其实脑回路也和其他人一致·不一致也不会出现在这艘船上的贝克曼恍然点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来:“好!那么现在开始笑话大赛!赢了的人就和船长一起去见那个吉尔伽美什!”   ——   红发海贼团是在近年扬名的海贼团,已经隐隐成为仅次于白胡子、Big Mom、凯多三位皇级强者带领的海贼团了。同他们一样,这三位在读过新闻后也只是一笑而过。   世界政府一直想除他们而后快,只是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势力上的平衡,无论世界政府要与哪一个海贼团真正交战地,结果都只可能是两败俱伤,不存在胜利者——剩下的势力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必然会在他们血战之际蚕食他们的势力。   所以,出了一条新的规定而已,就算没有它,他们也是无法相容的,又何必去太过在意呢。   像他们一样乐观的毕竟在少数,更多的海贼对此的反应是:麻烦大了。   同封火的预料一样,愿意第一时间投诚的海贼是极少数。   虽然他给海贼们提供了十分优越的条件,例如参与登记有机会领取海上航行补贴,精英有机会转行加入海军取得编制,甚至有遭遇海难时可以请求海上救援的项目……但很可惜,这并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东西。   能够接受这种条件的,多半是家乡被毁等理由,无奈前往海的另一边去追寻新机会才成为海贼的人。而剩余的海贼,哪怕是放弃了伟大航线选择偏安一隅,也不意味着他们彻底地舍弃了自己的梦想。   这片无尽的汪洋之上,哪个水手不是怀抱着梦想与期待扬帆的呢?   想让这些人放弃甚至要高于生命的梦想,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封火也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去等待。   只不过……他取代天龙人和五老星的举动,深深地刺激到了某一个海贼。   唐吉诃德家族,临时基地内。   坐在首位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反常地沉默了许久了,于是在场的家族成员也没有一个人敢随便开口。   他的弟弟罗西南迪也是沉默的一员,作为在场或许是唯一一位了解多弗朗明哥沉默原因的人,他全身的每一处肌肉都绷紧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曾经也是天龙人20个家族之一。   他们的父亲,是天龙人中少有的天真之人,舍弃了天龙人的身份离开了圣地玛丽乔亚,结果却是被曾经受到天龙人折磨的平民们报复,过上了贫困不堪的生活,连食物都要靠偷靠抢,甚至是从垃圾桶中翻找,他们的母亲因而在这样的折磨下病逝。   多弗朗明哥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亲手射杀了自己的父亲,带着他的头颅前往玛丽乔亚,想要换回自己的天龙人身份。然而自诩神之后裔的天龙人,怎么可能接受一度跌入人群中的“叛逃者”呢?   被再度拒绝后,多弗朗明哥放弃了回归玛丽乔亚。   现在的他,想要的,就是毁掉这些天龙人所统领的这个世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步步为营建立起自己的地下势力,如今他的军/火武器与恶魔果实生意在伟大航路日益稳固,可以想见随着时间发展他将会成为这片海上的王者,到那时候,他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龙人将他所见识过的地狱再见识一次。   ……可是。   现在,有人先他一步,取代了所谓的世界贵族们,占领了世界政府。   多弗朗明哥越是沉默,了解他的罗西南迪越是紧张,他很担心多弗朗明哥的情绪压抑到极限时,会为了泄愤而将所有人都宰掉。   不过……多弗朗明哥最终只是“呋呋呋呋”地低笑了起来。   多弗朗明哥固然有着疯狂的一面,可同时他也是理智的。   他清楚自己现如今的实力,连面对海军中将鹤的围追都有些吃力,如果真的大脑一热就冲上玛丽乔亚去,结局可想而知。   没关系,他还会继续积累实力,直到足以颠覆这个世界为止。   在那之前,就先给他带来些不快吧——从世界政府分配了大量医疗资源协助的白色城镇弗雷凡斯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所有海贼里第一个被抢走梦想的人:火鸡(???   这章贤王没出场,但他依然在加班。   下章就翘班了(德雷斯:王————   感谢在2022-06-03 22:31:01~2022-06-04 22: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缥缈书者 10瓶;我的大大今天加更 5瓶;焰汐幽 3瓶; 第119章 白色城镇   北海的弗雷凡斯, 盛产一种名为珀铅的矿石。这类矿石洁白美丽,能够应用于涂料、建筑物等等领域,珀铅的开采在过去为弗雷凡斯带来了富足, 而弗雷凡斯也将它应用于国家中的各处, 从房屋到地面再到一切的基础设施,整个国家都笼罩在一种圣洁的白色之下。   于是,弗雷凡斯也因此被称为“白色城镇”, 曾经是一个旅游业和商业都非常发达的富裕国家。   ……是的,曾经。   珀铅在带来财富和商机的同时, 也为这个国家的人带来了不幸——这种美丽的金属, 其实含有微量的毒性, 长期与其接触就会被毒素所入侵身体,体内的毒素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时就会爆发。珀铅病的感染者皮肤与发色都会逐步转为白色, 伴随着外表上的变化还有着身体由内而外的剧烈痛楚, 最终感染者会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死去。   百年以前的世界政府就察觉到了珀铅的危害性, 但为了他们也参了一脚的珀铅生意与它所带来的价值,他们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分毫;这个国家的王族同样清楚这一点, 可他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在国内的病情陆续爆发之际带着积累的财富逃出了国家, 为他们那些逐渐被白色所吞噬的国民留下了一个洁白的空壳国家,以及来自几个邻国的虎视眈眈。   弗雷凡斯已经完蛋了,这是这些国家的共识, 但他们地下的矿产珀铅还有着很大的价值。只要将珀铅病的原因继续隐瞒下去,将其归结为一种传染病, 把弗雷凡斯原本的居民都杀死之后再等待个几年, 这几个国家就能够将原本属于弗雷凡斯的矿产据为己有。   当然, 为防世界政府也对这笔财富感兴趣而节外生枝, 包括莫丽萨在内的四个国家不约而同地提前和五老星达成了协议——无论他们内部最后如何分配这笔矿产,都会将所有矿产中70%的份额上交给世界政府。   ……其实他们最开始只想交一半的,一下子割去那么多给不需要出力的那一方让他们肉痛得不得了可是谈判中世界政府一方的态度也非常强硬,如果他们不同意,那连剩下的30%都别想拿走,世界政府会全盘接手弗雷凡斯。   考虑到海军一夜之间覆灭奥哈拉岛的雷厉手段,要覆灭他们恐怕也不会比消灭那座学者之岛要艰难多少,所以莫丽萨四国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不甘心地认下了这霸王条例。   在这场交易中,除了弗雷凡斯的国民以外都是得利者,世界政府更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白赚一大笔。世界政府的统治阶层迭代也没有影响到莫丽萨的国王满满的信心,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换人就换人,和新王作交易就是了!   可当他在世界会议结束后,与另外三位国王一起提出私下里进行交谈时,那个王竟然将他晾在了一边,而是选择先去和那个他眼中高大粗鲁的鱼人国王商讨。   一想到五老星给他留的烂摊子封火就想把他们四个打包丢出去,也只有淳朴又有些呆的尼普顿国王抚慰了他加班到过劳的心。   并不知道自己被评价为淳朴的尼普顿国王眼神闪动,“吉尔伽美什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为鱼人岛开辟一座岛屿?”   封火扬了扬眉,“你是在质疑本王的话吗?”   尼普顿突然间非常遗憾没有让乙姬陪同自己一起来参加世界会议,如果她得知了这件事,一定会非常开心吧?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我们也非常渴望能够走到阳光下面,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起,辜负了你对我们的帮助。”   倒不是担心封火是故意要将他们钓到海上再一起抓捕,尼普顿完全没考虑到这一层。   只是因为,无论是人类和他们这个种族现有的那些矛盾,还有与乔伊波伊的那个约定……都表明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人鱼公主白星他们这一代的鱼人族成长起来,或许就是他们所等待的那个时机了。   尼普顿甚至做好了因此触怒封火的准备,可封火却随意地摆了摆手,“本王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座岛,本王会为你们留下的。若你真心想要感谢本王,就保护好你的那个女儿,还有——”封火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在本王驾临之时,拿出鱼人岛最好的酒来招待本王。”   尼普顿一怔,随即也笑起来,“谢谢你,吉尔伽美什王。我一定会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肉,还有最珍贵的酒杯招待你的!”   尼普顿紧张不已地走进来,又面带喜色地走出去,这让等在宫殿外的莫丽萨国王等人诧异不已。   这是不是说明,那个王现在心情不错?   产生了这样错觉的四人走进殿内,然后没过几分钟,白着脸扶着墙走了出来。   在大厅里,他们看到了原本的五老星一个在拖地、一个在擦石柱,还有一个正在搬运成叠的纸张,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完全是早就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一想到曾经站在世界巅峰的人现在都是这个待遇,再对上封火不带感情的双眼,他们腿都软了!下马威,这一定是下马威,吉尔伽美什王恐怖如斯!   封火:不是,我真的就是忘了把他们几个赶出去了而已。   迫于这样的威压,他们四人面面相觑片刻,最后还是最会来事的莫丽萨国王咬咬牙,“吉尔伽美什王,有关于弗雷凡斯的生意……我们愿再分出10%交给您。”   80%的产额,这样一来他们几乎就不剩下多少利润了,实在不能再压了,否则就是得不偿失啊。   莫丽萨国王没敢抬头,但笔杆落在石桌上的啪嗒一声让他心里一颤,而后那个人沉稳又让人捉摸不透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宫殿中,“杂种,你的意思是说,想从本王手里拿走两成的财富了?”   莫丽萨国王:“什……啊!?”   这,这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他全要?也太贪心了吧!   在王座下方的德雷斯适时地冷声道:“莫丽萨国王,这世上所有的财宝都是王的,你有什么意见吗?”竟然在王面前摆出这么丑陋的表情,该打!   莫丽萨国王脊背一凉,连忙拼命摇起头来:“不敢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其他三个人也向他投来谴责的目光,他更是有苦说不出了。   无奈之下,他们四人只能放弃了对于弗雷凡斯这块几乎到嘴的肉。   在他们离开以后,封火瞥向德雷斯,“本王让你去找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德雷斯精神一振,“是的王,手术果实已经有消息了。世界会议结束以后,我就派人去参与寻找,您认为让鹤中将来主要负责这件事如何?”   鹤中将海军之中少有的女性,更是少有的细心又富有知识,她所带领的海军也多为女性,绝对比卡普他们要合适得多。   封火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不错,那么就这么办。”   珀铅病是无法治愈的,就算他将医疗队伍分配过去,也只能减轻他们的痛苦,并稍微延长一点他们的生命而已。真的想要让这个国家的人活下去,就必须利用那个传说中的手术果实,将他们身体中积累的珀铅剔除。   汇报完这件事,德雷斯脸上仍是有些犹豫的神色,封火注意到了这点,“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王。”德雷斯心知要成为封火的部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他的面前不要隐瞒,他咬咬牙将自己纠结已久的问题说了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对我们如此费心?”   封火弯起唇角,“德雷斯,本王还以为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没想到你也是个蠢货。不过谅在你从前见到的都是那样的杂种,为你解释一次开开眼界也无妨,作为本王的下属,不该继续愚蠢下去。”   德雷斯激动到背鳍都有些变色了,这还是封火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是!请王指点我!”   “既然本王再一次坐上了王座成为此世的王者,那么这世界上的所有人皆是本王的子民。而你们的智慧、力量与你们所创造的一切,就都是这个世界的财产,也即本王的财产。”   “本王不过是在带领着你们走向从未有人创造过的繁荣时代,亦是在维护本王的财产罢了!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的人,连触碰这把椅子的资格都没有。”   德雷斯仰望着王座之上的人,在这一刻,他原本还想提一嘴的有关手术果实的事,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手术果实能够为人带来长生,它也是因此成为了无数王公贵族追捧的东西,哪怕它让人长生的代价是会导致手术果实能力者的死亡,也无法阻挡人们对于它的追求。   在得知手术果实的消息时,德雷斯第一反应就是为王带来永生,如果不是不想离开宫殿,他会亲自加入寻找果实的队伍。但是现在,他忽然开始怀疑……怀抱着这样想法的王,会需要长生吗?   又或者……其实,他已经拥有了呢?   被深深地震撼到了的德雷斯低下头,虔诚地单膝落地,向他的王宣誓忠诚,“是,我明白了。”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三个月后的他,在望着被剩余的文件堆积起来遮挡住的空王座时,有多么的抓狂。   王!!你这是去哪里了啊!!   最起码,最起码把他也一起带上啊!!   泰格:……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   三个月后,弗雷凡斯。   被珀铅病困扰的白色城镇,在这么久以来的稳定治疗下,虽说没有立即恢复往日的繁华,但也还是宁静祥和的。   雪白的地面,雪白的墙壁与砖瓦,还有街上走着的或是皮肤发白或是发色转白的人们,他们虽然有些因病情而显得有些憔悴,可脸上却都多少挂着些笑容,乐观地期待着病情的好转。   特拉法尔加·罗停在一个冰淇淋摊前。这是他妹妹最喜欢的一家冰淇淋,卧床已久的妹妹很久不对他提要求了,只有一次在梦中才忍不住念叨起来,看着她睡梦种的苍白脸庞,同样患了病的他瞒着父母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你好,麻烦给我一支抹茶味的冰淇淋。”   店主笑着应下,而罗在稍作犹豫之后补充了一句,“请再给我一支草莓味的,谢谢。”   就在此时,他的身旁响起了一道稚嫩又天真的声音,“诶,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嘛。”   听到这声音的罗侧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孩,看上去与罗年龄相仿,他有着一头如金子般闪耀的金发,正趴在冰淇淋的玻璃上盯着其中琳琅满目的冰点,那期待的眼神让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或许是注意到了罗的目光,他侧过头,笑弯起眼眸冲他挥挥手,“嗨,你经常来这家店吗?可以帮我推荐一个口味吗?我请你吃哦。”   难得见到一个同龄人,而且似乎还是外地的游客,罗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你是游客吧?不用你请了,我的零花钱足够。”刚好店主在这时打好了两支冰淇淋递到了他们的面前,罗只接过了其中为妹妹点的抹茶味,“草莓味就很好吃,试试看吧。很久没有人来这里旅游了,这个我请你。”   男孩眨了眨眼睛,也不再客气地接过冰淇淋,在舔了一口之后满足地眯起眼眸,并真诚地夸赞起来,“啊呀,你真是个好人呢。那么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不过我的零花钱肯定要比你多哦。”   这么说着,他转向了冰淇淋店的老板,并从那件衣服里拿出了……十根金条,“老板,我想买下这家店。”   特拉法尔加·罗&老板:???   老板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不敢相信地拎起一块金条咬了咬,而他没有否定也被封火当做是同意了,于是他笑着对老板招了招手,“好了,麻烦你给他与我都再做一个吧,麻烦做大一些哦。”   一直到老板恍恍惚惚地把高达30厘米的冰淇淋打好送到他们的手上,罗才回过神来。   话说……这个有钱过头的男孩,是不是哪里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说:   香波地群岛的拍卖会老板:啊,买店啊,这个我熟   幼年王闪亮登场!为了顺利微服私访,浅喝一点返老还童药(……)   罗啊,那可不眼熟吗,成年王的大头印在报纸上满天飞呢!不过对于这世界的人来说还是有点难辨认呢(戴个帽子/换个衣服/换个发型就算成功变装没人认出来)(。)   感谢在2022-06-04 22:35:41~2022-06-05 22:1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风魔 100瓶;语言蛋白、洛莹叶语、草草、珐小幺 10瓶; 第120章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 罗就忍不住频频观察起他来。   即便是在过去的弗雷凡斯,出手这么阔绰的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更何况是现在已经退出旅游胜地的弗雷凡斯呢?这样一大笔钱在一个与他年纪相近的孩子手上, 而且他在花出去时没有分毫的肉痛感……恐怕又是什么贵族乃至于王族的后代吧。   罗其实并不喜欢王族, 但这位似乎不太一样,他并不无礼,就算是面对平民的他们二人也十分礼貌, 也没有对老板当面检查他给出的酬金真伪表示不满,反倒是耐心地说, “没关系哦, 我可以等你检查完。”   确定了全部都是真金以后, 老板十分感动,当下就要直接把整个店交给封火, 可封火却微笑着摇摇头, “不用啦, 我只是想说老板你的冰淇淋很好吃哦。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就照顾好这家店就好了。”   ……特拉法尔加·罗不讨厌他的这种态度。   毕竟, 弗雷凡斯的王室在珀铅病爆发前夕就逃出了这个国家是人尽皆知的事, 反倒是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一众国内医疗工作者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平民, 在药品消耗殆尽时,更是拿出自己的积蓄去向邻国的商人高价收购,然后免费提供给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普通人……那时, 帮不上忙的罗只能仰望着父亲,并暗自期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珀铅病非常难以治愈, 甚至还传出了这种病是会传染的传言, 以至于弗雷凡斯的医生们连从邻国获取的药品都彻底成了奢望。如果不是世界政府的新任领导者吉尔伽美什王突然注意到了这个国家(封火:并不是突然), 及时召集了大量来自各个国家的医生, 并向这个白色国度提供了药品,现在的弗雷凡斯绝不可能是这副平静的模样。   ……等等,吉尔伽美什王……!?   罗的瞳孔剧烈收缩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男孩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握着冰淇淋侧过身来,“怎么了罗?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爸爸妈妈在的医院吗?”   “嗯、嗯,是啊,我们继续走吧。”罗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可就算比起同龄人早熟又聪慧一些,现在的特拉法尔加·罗也仍然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他的掩饰在封火面前等同于不存在,封火脚步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呢。”   扔下了少量(存疑)并不紧急的文件,并且为了避免这张已经印得全世界都是的脸暴露自己的身份,封火从王之宝库中取出了长生不老药吨吨吨下去半瓶,让身体回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少年时代,就这么放心大胆地启航了。   除了变小的年龄,他在外表上几乎没有作任何的伪装,就只是换了身衣服而已,稍微仔细一些就能发现现在的他和那张报纸头条上的脸五官几乎完全一致,只是等比例缩小了而已。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有一种特殊的认人技巧。   比如说,某一日汉库克换了新衣服和新发型,她经常带在身边的蛇交给了自己的妹妹,结果她就被德雷斯当可疑人士拦在外面,德雷斯还对着她妹妹喊汉库克;封火有一天去海军本部检查他们的工作,就因为在头上加了块遮阳的头巾,就让交手过的卡普以完全陌生人的态度对待,直到他摘下头巾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大喊着“原来是你啊!”;更离谱的是,某位海军中将在一座岛上用电话虫向德雷斯汇报,常年戴着草帽出现在通缉令上的香克斯明晃晃地从他背后经过,可是那天他的草帽被他夹在手中,所以海军中将就这么没认出来……   对于这种无可救药的脸盲,封火释然了,放弃了。   伪装?伪个屁!最好的伪装就是不要伪装!王的出行就是要坦坦荡荡!   果不其然,封火离开玛丽乔亚后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人认出他来,这让他得以享受了一番自己中道崩殂的度假计划之余,又有些心情微妙:怪不得他的计划实施起来那么慢,从海军到海贼再到普通民众都是脸盲患者,海贼们真上了岸都难以被发现。   不过现在,罗竟然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身份,这令封火惊讶之余又有些赞赏,难道这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正常人吗?   “……毕竟你完全没有要掩饰吧,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才对。”罗努力绷住自己面部的肌肉,不让表情出卖自己的心情,“可是……你连一个护卫都没带吗?这里最近有海贼出没,你要是不小心被他们抓了会很危险的。”   封火挥金如土时轻松的模样与认真的语气让两人都大受震撼,简直就像是土豪家的傻儿子出来白给一样。从那时起,罗就注意到了有几人频频看向这里,刚好封火提出想要去附近的医院参观一下拜托他来带路,罗就加快了脚步带着他向外走去,总算是甩掉了那几个人。   封火眨了眨眼睛,唇边仍是孩童的天真弧度,好似对身后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诶?可是我的报告里说,海军可没有发现海贼的踪影呢,弗雷凡斯现在应该很安全呀。”   罗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这根本不是他应该说的事,可要对面前这个一脸懵懂又纯洁的王族说谎,对家教良好的他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抿了抿唇,“……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真的很危险,我先带你去我家里的医院吧,那里是安全的。”   “至于你想知道的问题……我之后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是你可以不对你的父亲说吗?”   听到前半段还很欣慰,但越听越感觉不对的封火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嗯?”   罗还以为他这个充满了疑惑的语气词是不同意,只好咬咬牙再退一步,“你一定要对吉尔伽美什王说也没关系,但请你等到三天以后!”   仍然维持着微笑的封火:“……”   所、所以说,他以为罗是认出了自己,原来是以为自己是自己的儿子啊……   算了,本来年龄缩小这种事也是非常不讲道理的,能发现这张变小的脸和“吉尔伽美什王”相似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苛求太多!放低了标准的封火如是想道。   “抱歉呀,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毕竟他在这里就已经完全听到了。   随着他的话,还不能很好得控制情绪的罗的表情肉眼可见得灰暗了下来,封火见状轻笑了一声,“不过我可以保证,‘吉尔伽美什王’不会为了你口中的事向一般民众追责的,你不需要为此担心。”   “你……”罗有些动容,然后便听到他继续说出了更令罗震惊的话,“其实呢,我大概能够猜到你想告诉我什么。是海贼潜入了这个国家,并以什么条件来要挟你们不要告诉驻扎在这里的海军吧?大概是……他们口中,更加有效的药品?”   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然而剩下的那个音节只出来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因为专注于眼前的话题,加上之前以为甩掉了跟踪者,放松了警惕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和封火走着的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更没注意到身后一身酒气靠过来的男人。   那个人,分明就是他在冰淇淋摊前见过的人,也是他曾经见到与其他病人交易过的海贼!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罗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呈现出一种荒谬的慢镜头。他看到面容狰狞的海贼怪笑着,挥舞着布满了铁锈的匕首刺向了自己,也看到自己手中给妹妹准备的抹茶冰淇淋脱手而出,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缓慢地坠向地面。   学习过的医学知识闪过了罗的大脑,铁锈很容易造成破伤风,也容易感染伤口,一旦被这种刀子划伤本就患了珀铅病的他恐怕很难活下去……恐怕这些海贼是知道了他带着的这个人的身份,顺便报复泄露他们情报的自己吧。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刻,罗恢复了思考,可他的动作却并不是躲闪,在知道躲不开之后他选择转向身后的金发男孩,拼尽全力提示他:“快逃!”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是无辜的,如果被海贼抓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背对着敌人的罗,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罗愣愣地望着封火唇边的弧度,这才看向倒在了他身后的海贼——不知从哪里来的镶着宝石的匕首刺进了男人的腹部,让他飙着血倒在了地上。   金发男孩有如童话故事中天使一般的精致面容上,是纯粹而不谙世事的笑容,只是那溅射在地上的鲜血与他此时的笑容是如此的违和……可那真的违和吗?他的眼中,从来都是鲜血一般的颜色。   他对着地上死死瞪着他的男人挥了挥手,稚嫩的声音轻快而清脆,“这可不行呀大哥哥,伤害人是不好的哦,没有人这么告诉过你吗?”这样说着,封火看向了罗,他确信罗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受伤,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罗:“……我没事,谢、谢谢。”   粗略观察了一下男人的伤口,罗敢说封火一定是故意的,把人家的肾都给捅了,看着就疼。不过……干得好!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封火有信心不带护卫保镖就走在外面,能够看清海贼动作的罗却根本没有捕捉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最起码遇到一般海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只是,海贼的倒下等同于对这条街上剩余的海贼宣告了开战的号角,几十名打扮成了普通人模样的海贼齐齐抽出了武器一拥而上!   “抓住那两个小鬼!”   “不能让他们把消息泄露给海军!”   果然这些家伙是没认出来的啊……封火麻木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既然不知道我是谁的话,就不方便闹得太大了呀,你们运气还真好呢。”   毕竟他可不是真的只为了玩乐就丢下工作而跑出来的呢。   “什么?”   封火摇摇头,对着罗只眨了左眼抛个wink,“罗,准备好了吗?”   在回答以前,罗就被他拉上了一架机车之上,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打算要等待罗的回答。被拉上这从没见过的交通工具的罗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就已经被这台咆哮着的恐怖机器载着飞出去了百米!   更离谱的是,那个明明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居然还发出了清脆又爽快的笑声,“拜拜啦,大哥哥们。”   他现在说还没准备好来得及吗!   在他们撤退之前,与封火对上了视线,有意无意拦着其他海贼的多弗朗明哥弟弟罗西南迪,同时也是海军卧底:“……”   那两个孩子……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罗:违章驾驶啊啊啊啊!   幼闪ver封火:没关系,我就是规章。感谢在2022-06-05 22:19:55~2022-06-07 22: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衔瑜 79瓶;蚀月 50瓶;是是而非 20瓶;千梦万星、言曦 10瓶;初始.源 5瓶; 第121章 手术果实   弗雷凡斯邻国, 莫丽萨王国的王宫内。   背手站着的莫丽萨国王故作镇定,但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额头,藏在背后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反观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张狂的笑容与墨镜下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心中再怎么犯嘀咕,莫丽萨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个人可不是他这样的小国国王能够招惹的, 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将莫丽萨整个国家覆灭。   三天以后, 海军中将鹤以及她所带领的二十艘军舰, 将会护送那枚有名的手术果实来到弗雷凡斯, 由于弗雷凡斯处于内陆,海军一行会途径莫丽萨王国。这件事本来只有莫丽萨国王还有弗雷凡斯目前的海军负责人中将青雉知道, 可多弗朗明哥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接着就出现在了莫丽萨的王宫——他想要拦截手术果实。   莫丽萨国王很希望那位贪心过头的吉尔伽美什王立刻下台, 但这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多弗朗明哥也很讨厌,最好他们两败俱伤!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但多弗朗明哥抬起手时, 他便立刻殷勤地将电话虫送了过去, “您请用请用。”   披着一身粉红色羽毛拼接成的大衣,多弗朗明哥并没有看他,而是接过电话虫,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呋呋呋地笑了起来, “好啊, 既然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 那就让我们联手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吧。”到时候下一个就是你, 天龙人都给我死。   同他对话的人,世界政府原本的真正领导者伊姆,冷着声音提醒他,“我只需要你提供的线索,不要做多余的事。事成之后,我可以恢复唐吉诃德一家作为天龙人的资格。”反正要启用天王离不开天龙人的血脉,就用多弗朗明哥祭天吧,人都不在了,恢复家族与否也无所谓了。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挂断电话,彼此都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只有完全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莫丽萨国王开始瑟瑟发抖。   ——   流线型的摩托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引擎的咆哮声引得街道旁的居民从楼中探出头来,但当他们听到声音时,那辆漆黑的猛兽依然化为黑色的流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有引擎的火星在视网膜上印下火红的影子。   狂风从四面八方挤压着罗,那张努力作出冷静自持模样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变形,他拼尽全力用双手牢牢抱住坐在自己前面的男孩的腰部,惊呼声也在风中变得断断续续的,“你——这家伙——!!”   封火依然畅快地笑着,为了让罗在风声与引擎声中捕捉到自己的声音,他也抬高了些声音,“怎么样,非常舒服吧?”   罗下意识就是想反驳他,不过当他顺着封火的话望向这座他居住了十年的城市时,这些话就被堵了回去。   白色的墙壁与路灯从他们的身边高速地掠过,行人亦然只是一道擦肩而过的影子。罗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去观察这座城市,他突然发现曾经以为非常巨大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了,他曾经需要花费数个小时才能从这个国家的最北边去到最南边,可坐在这座钢铁怪物之上,居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跨越了。   罗以前没有见过封火拿出来的这件机械怪物,不过他读过那个超有名的《海之战士索拉》,那是个英雄索拉与邪恶军团怪人对抗的故事,而其中的反派怪人杰尔马66军团所使用的科技力量……与这台机器好像很相似!   “你……怎么会有杰尔马66的的力量?”罗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双眼亮晶晶的,“难道说,吉尔伽美什王连杰尔马的力量也夺走了吗?”   封火:?   虽然罗钟爱的故事是个特摄战队风味浓厚的虚构作品,不过这个世界却真的存在着杰尔马66军团,普通人并不知晓此事,所以罗能够这么说只有一个原因——外表再成熟,罗也还是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孩子,他其实还没有分清现实和故事。   封火顶着幼年吉尔伽美什那张天使一般的脸,缓缓弯起唇角,露出了标准的反派式笑容,“没错哦,他们的力量现在也都是我的东西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力量都由我来支配。现在才感到畏惧了吗?”   罗不知该说配合还是真的震惊到瞳孔剧烈地震,“居然彻底打败了那个杰尔马66……!完成了连海之战士索拉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吉尔伽美什王的力量恐怖如斯!   “王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封火不禁错开了他火热的目光。   他诡异地发现了一件事,虽然以吉尔伽美什作为王的领导力与人格魅力,得到德雷斯他们的敬仰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这种理由的敬仰还是第一次见……   比起世界政府的统治者,罗似乎对于他击败了那个杰尔马66更加敬佩,看向他的眼神已经由原本淡淡的疏离变成了憧憬了。可能这就好比去问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果他有一个机会去成为亿万身家的比○盖茨或者迪迦奥特曼他会如何选择,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选择成为迪迦奥特曼吧。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封火和藤丸立香就是两个例外。   比起成为奥特曼,封火更想成为奥特曼对手的怪物们,这样他也可以在最近的距离下去观察;而藤丸立香,他其实并不喜欢战斗,也不喜欢去攻击那些怪物,哪怕这场战斗是正义的。   在弗雷凡斯的边境处,封火停下了机车,翻身跳了下来,罗紧随着跳下来,还小心地用手摸了一把机车光滑的漆装,眼中满是惊叹。封火却看向了另一处墙角,扬起笑脸招了招手,“别躲了哦大哥哥,你的衣服已经露出来了,你暴露了哦。”   躲藏阴影之中,利用果实能力屏蔽了自己身周所有的声音,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罗立刻从那种在现实里看到了比偶像更勇猛的英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是谁!?”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罗西南迪举起自己的双手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黑色羽毛组成的披风,红色的帽子盖住了大半的金发,小丑一般的油彩涂在脸上,结合他高大的身形,给人以一种危险不好接近的感觉。   可特拉法尔加·罗却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什么啊……原来是你啊。”   封火歪了歪头,“这么说来,你们认识吗?”   罗点了点头,“嗯,柯拉松先生……帮过我们。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海贼的事吗?是因为……多弗朗明哥他们在向一般人售卖一些药物。”   不知道何时开始,一个传闻在弗雷凡斯蔓延开来,说是世界政府所提供的药物是有问题的,是世界政府想拿他们作为实验品,如果不是这样他们的珀铅病早就该痊愈了。世界政府的药物虽然没能治好他们,但确实让珀铅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相信这个传闻的只有少数,可仍然是存在的,而那部分人为了追求痊愈的机会,从多弗朗明哥的唐吉诃德家族中购买更多的药品。   为了这些药,弗雷凡斯的居民甚至不惜将海贼们藏匿在自己的家中。罗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却并无办法,因为那些人也只是想活下去,他只能更加拼命地研究治病的办法。   只是,多弗朗明哥带来的可不只是一伙海贼,他召集了十个海贼团作为自己名义上的下属,对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唯一的要求就是暂时隐匿起来,直到和海军开战之时。可海贼们怎么可能真的遵守规则呢?仗着弗雷凡斯的居民不敢直接揭露他们,他们可没有做过多少人事,只有他们中的一员罗西南迪会阻止他们。   罗的父亲正是因此才被他们盯上,海贼们担心他会将这些事说出来,连带着也盯上了罗。所以,不久前他们所遇到的海贼并不是发现了封火的身份,而是警惕罗会把他们的事说出去。   解除了自己的果实能力,罗西南迪叹息了一声,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罗听罢哑口无言,原来是他牵连了别人,他握紧拳头低下头,“对不……”   那个轻快的声音打断了他,“不需要道歉哦。”   以罗目前为止的观察,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王族是个很讲礼貌与礼数的真正意义上的贵族,他好像总是在不带阴霾地笑着的,而他出口的话也有着莫名的力度,给人以强烈的信赖感,似乎只要有他在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毕竟你让我这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问题呀。对了,叫我吉尔就好了。”封火轻笑了一声,走到罗的面前踮起脚揉了揉罗的头发,他们两个目前的身高相仿,所以他如果想动手就只能踮起脚来,罗完全没料到他这一举动,直到他放下手才回过神来捂住自己的头。   而封火已经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了罗西南迪,明亮的红瞳中倒映着罗西南迪的身影,“多弗朗明哥在这里部署了那么多的海贼,其实是因为他想拿走那个果实对吧,那枚手术果实。”   明明是孩童的外表,可罗西南迪无端地感到了一阵寒意,他连忙甩甩头甩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想拿走我的财宝,果然是曾经的贵族呢,每一个都很勇气可嘉呀。”封火注视着罗西南迪笑着说道,希望他能get到自己的暗示。   而罗西南迪也不负他所望,完全没能捕捉到“我的财宝”“贵族”几个关键词的意义,一脸严肃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用双手分别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他努力让自己那张涂着颜料的面容显得和善一些,可是大概实在不擅长表情管理,越努力露出的笑容越是狰狞,与他出口的温柔声音截然相反,“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成功的。我也会保护好你们的,罗,还有吉尔。”   封火:?   战国,你让这么天真的人当间谍,你没事吧?   还有……下一次,他再试图对这里的人搞什么暗示或者敲打,他就让天之锁给自己脑门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天之锁:轻飘飘地抚摸了一下幼年王的额头,和王贴贴。   幼闪:(蹭蹭天之锁)(贴贴)   柯拉松=罗西南迪,前者是代号,给没看过海贼的朋友们解释一下。他们一家以前是天龙人,立刻圣地后被恨天龙人的平民报复得很惨,明哥就这么扭曲了(其实我觉得他本来性格就很天龙人)而柯拉松却成了海军,后来卧底来到明哥身边,目的就是阻止明哥搞事。   如果现在是贤王闪,柯拉松应该还是会警惕并考虑一下他讲啥的,但是现在是幼闪,他能对捅过自己一刀的罗说自己是来阻止明哥的,完全没考虑过当时想报复社会的罗告密的可能性,嗯所以我觉得他对孩子是比较没戒心的,可能是因为他当年的经历原因。救了罗跑路的幼闪在他眼里也是个好孩子。   感谢在2022-06-07 22:56:04~2022-06-08 21: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山 5瓶; 第122章 天王   封火对于这些人的迟钝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不过猜到他身份(虽然只能算对了一半)的罗却是眉头直跳,“等一下柯拉松先生!”   罗西南迪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罗?”   封火也一并带着笑意对上了罗的目光, 罗恍惚了一秒, 自称是吉尔的同龄人虽然确实要强大一些,不过要和真正的强者相比恐怕还是会落在下风吧?而且万一他要是受伤的话,难保吉尔伽美什王不会迁怒他们……柯拉松还是不知道真相为好。想到这里, 罗摇了摇头,“不, 没什么。”   望着他那复杂的眼神, 封火感到无比的欣慰, 他这趟来得真值,居然能在这世界遇到思考超过十秒钟以上的人, 简直比买彩票中奖几率都低——他现在可是走在路上都能直接捡钱的那种。   夜色逐渐降临, 灯火将这座城市所照亮, 封火远远地望了一眼,“现在时间不早了呢, 你们两个都该回家了哦, 不然会被发现的。”不管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人还是在监视罗父亲医院的人。   罗西南迪自然也知道自己离开太久是多异常的一件事, 只是他还有些担忧,“那你呢?”   有着一头柔软的金发的男孩仰起脸,笑容灿烂, “没关系哦,我有住处, 倒是你们, 要小心一些啊。”   由于返老还童药, 对于装嫩扮可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封火挥别他们, 蹦蹦跳跳地走向海军的驻所。   三个月以来,他所定下的新规定也循序渐进地实行着,其中除了本身就格外亲近世界政府的国家之外,就属弗雷凡斯这种得到世界政府支援的国家响应得最积极了,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建立弗雷凡斯海军支部。而剩下的世界政府加盟国态度就暧昧了许多,没有明着拒绝也仍是磨蹭的,至于Big Mom的万国之类的势力更是直接拒绝。   封火并不着急。这片海域太过辽阔了,全知全能之星能够让他捕获到许多他应该看到的东西,来自各地的汇报也会告诉他那些遥远之地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仍有许多的角落是即使是他也触碰不到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这样的举动等同于将所有的权利都集中于世界政府,使得世界政府获得了更大的权能。以世界政府所年以来所作所为所积压的怨愤,以及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趋势来说,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的趋势,应当是国家们对于天龙人的统治越发不满,直到以某件事作为导火索而爆发出来,加盟国就此纷纷退出,世界政府的威压就此崩塌……这样的变革必然会造成极大的伤亡和阵痛,也会花费上许多的时间。   封火这样做,是将这个漫长的过程直接砍去了大半,但同时他也并不是在拯救这个时代,正相反,他相当于是在与时代逆行。   现在他作为统治者,有着控制这股强大力量的能力,能在变革开始之前让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获得喘息的时间,但若是他离开了呢?到那时候,过于集中的权利落在不该持有的人手上,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了。   这也可以称为一场封火与时代的赌博。   是用自由意志换取安宁的生活,还是用稳定换取未来与希望?他将选择权交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手上,等待着有人能站到他的面前,去给出那个答案。   青雉去海军支部的食堂取了些意面与牛排,打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慢慢享用。但当他停在办公室前,办公室内另一个人的气息令他眼神中一贯的懒散转为了些许锐利。   见闻色霸气提醒他,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敌意,所以青雉也没有轻举妄动,虽然他不认为一个躲开了海军防守、直接坐到中将办公室的人会多么的友善,“是谁?”   房门后传来了出人意料的稚嫩嗓音,“请进吧,库赞君。”   青雉沉默了几秒钟,将武装色霸气集中在双手,一手搭上房间的门把手推开门。门后,金发男孩坐在于他而言大过头了的旋转椅上,整个人都陷进了皮革之中,适合青雉的椅子衬得男孩更加幼小了,他却浑然不觉地举起手臂挥了挥,“嗨,库赞君,好久不见呀。”   好久不见?本名为库赞的青雉大脑飞速运转,在那对瑰丽的红瞳带着笑意的注视下打了个寒颤——这双眼睛,他记起来了!   那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海军中将、大将都被秘密地召集到了海军总部。虽说是秘密行动,可这些带领着多个舰队的海军集体消失数日是很难瞒住的,难免引起对于世界政府新政策不满的海贼们的暴动。青雉本来也是不情愿被召集的,然而……去载他们的那艘从未见过的辉舟,让原本数日的航行缩小到了几个小时,他们甚至在召集结束后还来得及回到自己的驻所喝一杯下午茶。   也是在那一天,青雉见到了新更换上来的顶头上司,那个有着赤红色蛇瞳的男人。仅仅是一眼,就好像连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被他所看穿了一般,协助隐瞒着通缉犯妮可·罗宾行踪的青雉当即一身冷汗,可那个男人却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你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可以一笔勾销,但从今日起,别妄想在本王的面前隐藏什么。”男人的语气是云淡风轻的,没有带上任何的情绪,可那无形的压力在他们这些海军高级军官中蔓延着,迫使一部分人低下了头,青雉却迎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你们背后那两个字对你们来说代表着什么,与本王无关,但记住——”   “现在,你们就是本王的武器。本王不会容许他人折损本王的东西,可若是辱没了王之颜面,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句话回荡在青雉的耳边,也是从那天起,他意识到,海军或许要变得不一样了。果不其然,从那之后,装备了新武器的海军们伤亡率越来越低,同时,也有大量的海军蛀虫被清理掉,在他来到弗雷凡斯后,以往对海军暗藏着惧怕的民众们也会在遇到他们时笑着打招呼,送上鲜花与水果了。   而这一切改变的源头,就坐在他的面前。青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嘘。”封火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库赞君,记得保密哦。”   ——   三天后。   十艘军舰护送着一艘更大规格的军舰接近了莫丽萨王国的港口,莫丽萨国王以及海军中将青雉早早地等在了岸边,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大量的海军士兵,在加上船上的部分,可以说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港口了。   弗雷凡斯的许多民众也来到了港口见证这一刻,特拉法尔加·罗也是前往那路上的一员,如果不是父母还有工作而妹妹还在病床上,他们也会出现在这里。手术果实的事情本该是个秘密,可消息却在弗雷凡斯不胫而走,连罗都提前知道了它的消息,也是因此才请求封火等待三天。   他期待地向港口奔跑着,已经能够看到那庞大到遮住天空的军舰一角,手术果实治疗好所有人的未来从他的眼前闪过。可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罗有一瞬发出了惊叫声,可却没有任何人听到,他就这么被拉到了一旁的巷子中。   罗在发现没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就明白了是谁,他扒开那个人的手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柯拉松先生……你怎么了!?”   罗西南迪的白衬衫几乎被鲜血所浸透,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次喘息都会迸出更多的血,“罗,快点离开这里!多弗联合了一个神秘人,想要杀掉这里的所有人再抢走手术果实,我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但是被多弗留在海军里的卧底发现了……咳,你先离开这里,我去亲自告诉青雉中将……”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太深了,连罗都能轻易地推开他,更何况带着一身血穿过人群去青雉的面前?罗咬紧牙关,“……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移动了!我替你转达那个消息。”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再度奔向港口,罗西南迪来不及阻止,“罗!”   可他们两个都太迟了。   军舰靠岸,白发苍苍的鹤带着一个木盒子从船上走下来,就在她双脚落地的瞬间,以天空中的某一点为中心,半透明的丝线流星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降下,最后以密集的丝线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将整个莫丽萨王国都笼罩在了鸟笼之中。而一旁旁观的“平民”也撕下了伪装,取出了各自的武器砍向了毫无防备的海军们!   “这是……多弗朗明哥!”经常与其交手的鹤意识到了这个能力的持有者,还在海上的一部分军舰在接触到死线的瞬间便豆腐似的被整齐切开,青雉也在第一时间以冰去冻结丝线,可一部分丝线被冻结便立刻有更多的丝线降下来,鹤见状眉头皱起,“不对,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强大?”   “呋呋呋呋呋,老太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啊。”多弗朗明哥大声笑着出现在了鸟笼之外的空中,“把手术果实交给我,或者我杀了你再从你的尸体上拿走东西。”   “不可能。”鹤与青雉挡在其他海军的前方,鹤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急躁,“多弗朗明哥,你很着急,这是为什么?”   多弗朗明哥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扭曲了一分,接着加快了鸟笼的收缩速度,“与你没什么关系!”   他确实很着急,因为他与伊姆达成了一项交易:伊姆协助他开发果实的能力,而他要将自己的血液分出一部分给伊姆。   那件传说中的天龙人的秘密兵器,必须要由天龙人的血脉来启动,同时需要付出寿命作为代价才能驾驭,这也是天龙人被豢养在圣地玛丽乔亚至今的理由。而伊姆,多弗朗明哥猜测他曾经用手术果实改造过自己的身体取得了永生,所以那代价并不重要,需要的就只有多弗朗明哥的天龙人血液。   等伊姆成功取得了武器的使用权,多弗朗明哥于他就是无用之物了,所以……多弗朗明哥要在伊姆获得武器以前抢回手术果实,让弟弟掌握果实使自己获得永生,接着抢夺那件武器才行。   顾及身旁的鹤与其他的海军士兵,青雉的冰冻果实掀起的冰潮并没达到最大限度,它们只来得及冻结那些来袭的海贼,可难以阻拦加强后的丝线。时间紧迫,多弗朗明哥甚至放弃去击杀一直让他困扰的鹤,一心要抢走被她所保护着的那个盒子!   一道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金色光芒划过,多弗朗明哥的丝线被整齐地切断。多弗朗明哥与海军都猛然看向光芒亮起的方向,前者是难以置信,海军中的青雉却长出了一口气。   “呀,大家好呀,我应该没来晚吧?”   纠缠着的海军、海贼们摩西分海一般从中间分开,从年龄看只有十岁左右的金色短发男孩一身卫衣与卡其色的七分裤,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他的眼神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锁定了某一处,笑容仍然纯真无邪,可出口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冷意,“还不出来吗,老鼠?还真是沉得住气呢,这就是老鼠的优点吗?”   伊姆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你也很令我惊讶,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   “王不是在玛丽乔亚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在乎那些惊叹的声音,兀自继续说了下去,“原来如此,你还有这样的能力,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活过那么久吧。”   作为这个世界上活得最久的人,他不像五老星一样真的以为封火是什么巨大王国的末裔,但从这位王理所当然又不屑于撒谎的态度来看,他确实曾经是名伟大的王……恐怕是巨大王国同一时代的人,这样一来伊姆被他察觉到也就不奇怪了。   可那个外表年幼的王却被他逗笑了,孩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可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呀,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你苟活至今的理由可不一样哦。”   “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以后的事了——可是啊,我的存在已然永远地铭刻在了历史上,未来的一切都在我的眼中,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又有什么理由还要去追逐永生呢?”男孩歪着头凝视着他,好似要戳穿他这外表下腐朽的心,“比起我,你,又是为什么还游荡在这世间呢?”   伊姆沉默地同他对视了半晌,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沉声道,“……是吗。我承认,你确实是一名豁达而强大的王,与我不同。”   “正因如此……吉尔伽美什王,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这里才行。”   这样说着,伊姆启动了三大古代兵器之一的天王。   所谓的天王,就是能够根据需要应对的对手发生针对性变化的最强兵器,在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遇强则强的天王才能和这名王为敌了,无论是海王还是冥王都做不到这一点。   原本平静的海浪在即将降临的古代兵器的威压下剧烈地翻涌咆哮着,庞大的军舰在海中随着海浪的拍打而起伏着,天空也渐渐转阴,云层中时而传来压抑的雷鸣声。接着,一道落雷从空中落下!   金属碰撞的声音慢慢在伊姆的身边聚集,最后成为一道闪烁着电光的锁链,可锁链却并没有安分地落在他的手中,而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地颤动着。伊姆并不在乎,强大的兵器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驯服,只要好用就可以了。   封火唇边的笑容慢慢褪去了,他垂下了头颅,身边的魔力亦然随着他的情绪而产生了明显的波动,金色的旋涡躁动地浮现又消失。   伊姆将这变化看作是他察觉到了这锁链的威胁,脸上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放弃吧,吉尔伽美什王,你是不可能胜过这专为对付你而存在的武器的。”   神明所创造的天之楔,要用什么才能束缚住?   答案只有一个——同属于神造的天之锁!   天王化作的天之锁叮叮当当地碰撞着,接着在伊姆的指示下涌向了那呆立不动的金发男孩!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波钓鱼执法,本来想用海军兵力把伊姆钓出来的,但伊姆太能沉住气,所以封火亲自出来钓鱼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王和伊姆的设定都是我编的,其实有一瞬间我还怀疑过他会不会是乔伊波伊……反正终章快来了,只要我完结得早就不会被官方打脸。   用天之锁(就算只是复制品)来打闪闪……让我们为伊姆大人点一首黑人抬棺!感谢在2022-06-08 21:48:09~2022-06-09 22: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t 10瓶; 第123章 天之锁   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前, 伊姆也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战斗,要去分辨一个人是否还有战意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伊姆知道, 那个看似受惊一动不动站着的男孩并不是放弃了挣扎等待死亡降临, 正相反,那磅礴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在那一刹那如同此刻的海面一般咆哮着, 不加掩饰地向他袭来!   见闻色霸气的预见作用下,伊姆看到了无数的未来——被利刃切断喉咙, 被巨斧撕裂身体, 被重锤击中头颅……这些未来无一不是以他的鲜血作为结果, 即使躲开了其中一种也无法闪避剩下的可能,每一条岔路都被绝对的力量所封堵了, 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生机。   哪怕是知道那所谓的王之宝库中储存着巨量可怕的武器而有所准备, 伊姆也绝没有料到他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手段。   然而……那也只是“几乎”。   能够与天之楔抗衡的, 自然便是天之锁。   锁链化为银白色的浪潮席卷了站立不动的封火,瞬间便将他淹没在其中, 接着一层层缠缚在锁链之外,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球体, 而这球体上缠绕的锁链还在不断地收紧,细碎的碰撞声接连响起,可以想象被包裹在其中的人在这样庞大的力量之下根本无法抵抗。   这家伙, 之前原来完全没有认真吗?伊姆压下心中的震动,对于自己的谨慎感到满意。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进行任何的试探, 而是拿出了他所具备的最强手段天王, 若非如此……在眼神碰撞的那个瞬间, 他就已经被彻底地杀死了。   只是, 伊姆还有一点不解。   无论是那位沉稳的成年王者,还是活泼中却带着睿智的幼年王者,从始至终,他们的态度都是从容不迫的,好似这世间的一切于他们而言都是一场游戏,区别只在于游戏的难度与挑战性。既然是游戏,自然没有必要拿出多么端正的态度,恐怕那就是放任伊姆逃离圣地玛丽乔亚的理由,他原本打算以此作为突破点。   可在看到那条锁链时,封火的气息变了,他第一次对没有放在眼里的伊姆起了杀意。就好像……这条锁链出现时,他就不再是凌驾于世人之上的王,而是行走于人世间的人。   “……!”青雉愣了一秒才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心中的优先级飞速地变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伤及自己的同伴了,让所有人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大量的冰棱向着四周蔓延,整个港口的温度都随之骤降到了零下!   他着急,多弗朗明哥比他更加焦急,一旦伊姆成功得手,到时候包括他在内,这港口的所有目击者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多弗朗明哥嘶鸣一声,比钢铁更加坚硬锋利的丝线割向青雉,“把手术果实交给我!!”   他们两个的行动都没能继续下去,因为那道自身散发着辉光的锁链竟然并未就此停歇,而是袭向了在这港口的所有人!   天之锁缠住了青雉的右腕,青雉想都不想便将身体元素化,想要借此从中脱身,可是接着他发现,他的果实能力竟然对天之锁毫无作用!而他越是挣扎,天之锁在他的身上就会缠得越紧!   多弗朗明哥亦然,他的丝线在天之锁面前失去了以往的锋锐,变得如同普通的丝线一般。然后是其他缠斗中的海军和海贼们,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是什么!?难道是海楼石!?”   “不。”给予他们回答的,是伊姆,“这并不是海楼石那种东西能够相提并论的。”   没错。青雉在心中赞同着,他仍然能使用果实能力,也没有面对海楼石应有的无力,他的力量还在全盛状态,却完全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这才是最难以置信的。   伊姆,这名统治着这个世界达八百年的男人全身都裹在袍子中,不急不缓地迈向正中央那枚银白色的球体,锁链所组成的茧,“这就是古代兵器之一,天王。”   “天王会根据它所面对的对手而发生变化,对手越是强大,它就会越是强大。每一次被启动,天王都会向着更加完美的方向进化,诞生出无与伦比的能力。”   伊姆停在了锁链之茧前,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只是……连我也没有想到,吉尔伽美什王,你能令天王进化到如此地步。恐怕这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人与天王为敌了吧。”   它本身坚固足以控制住纯粹的蛮力,能力者或许有着与它较量的资格,可能力越是强大就越是无法挣脱这条锁链……这是个无解的死循环,也正是,连天都能束缚的锁链。   他的自言自语落入了海军的耳中,不明所以又被捆成粽子的海军们惊呼起来:“什么!那是王!”   “王,王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   青雉:……   伊姆:……   算了算了,脸盲这东西治不了的。   伊姆没有将注意力分给那些被牢牢束缚住动弹不得的人们,他的右手缓慢地抬起,停在了锁链之茧前,眼神冰冷漠然,“吉尔伽美什王,要怪就怪你竟然妄想拯救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噗。”   那是一声在这满是惊慌的场景中,格外突兀也格外稚嫩的笑声。   笑声的源头,正是伊姆的面前。   伊姆的动作停下了,而人们挣扎时造成的细微锁链晃动声也在这瞬间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无声地将视线投向了锁链,整个世界似乎都随着这一声笑声而沉寂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你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原来是这么无聊的话呀。”   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播放键,停滞的锁链被赋予了无限的生机,它们在瞬间由静转动,以惊人的速度翻涌着,接着整个银色的球体都由内而外地炸开了,层层叠叠的锁链花瓣似的向着四面八方散落,可又在下一秒收拢起来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簇拥在那个站立在地面上的男孩身边。   天之锁,正在颤动着、雀跃着、欢呼着!   身上连哪怕一丝伤痕都没有的男孩徐徐抬起头,刘海从他的额前滑落,流淌着鲜血的蛇形竖瞳锁定了高大的男人。若单论身形来说,伊姆有三个他那么高,一只手或许就能将他提起来,可在这一刻,伊姆通过那个男孩的眼神判断出,自己才是那个猎物。   伊姆当机立断向着后方退去,眨眼间已经推到了临海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发男孩却没有理会他的后退,轻笑着任由锁链的一端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脸颊,而他以掌心抚摸着锁链,“这个世界果然很有意思呀。忙碌了那么久,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我都快要忘记了——忘记作为人类的愤怒与喜悦。啊啊,那才是人类啊。”   “……你在说什么?”   封火笑着注视着他,可他的眼中没有分毫的笑意。   “喜悦,是因为竟然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见到了他,这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奇迹呢。”   吉尔伽美什是一个颇为特殊的英灵。其中一点在于他对于封火的影响非常巨大,比目前为止最麻烦的莫里亚蒂影响还大,封火思考时都难免染上些“王”的习惯,比如一定要坐最高级的王座加最狠的班……咳。而另一点特殊就在于,吉尔伽美什有着王的骄傲,比如说,除非遇到在他看来值得动用真本事的对手,否则封火无法启动天之锁与乖离剑。   正所谓“光是让本王认真以待就等同于输了”……这种轻慢的态度封火其实也很无所谓,毕竟这种同化模式下他也觉得使用普通的方式更有趣一些,只是可惜无法使用天之锁的力量。   比起使用盾牌之类的防御,吉尔伽美什战斗时更喜欢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地以天之锁束缚住试图向往发起攻击的不敬之人。在那关卡里,封火用他的力量与天之锁的配合堪称无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动用什么盾牌的习惯。   所以封火在遇到这由天王所模拟出的天之锁时,第一反应是属于吉尔伽美什的愤怒,紧接着,却是一种与故友重逢般的喜悦。   天王所化作的天之锁并不具备有意识,拥有的只有作为武器遵循命令的本能,可与此同时,它被赋予的作为锁链的外形,也赋予了它另外一种本能。   “即使仅剩下本能,也不会伤害我吗?”他不由得轻声问道,“还真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啊。”   天之锁构建的茧,与其说是在攻击他,倒更像是将他所保护在茧之中,却也不愿意让他离开其中。   也正是因此,封火从伊姆的手中夺取天王的掌控权只用了一句话,他轻声地呼唤这条锁链又或者说是王唯一的友人的名字,“那么,已经可以了,Enkidu[天之锁]。”   “再次和我一起见证,属于人类的未来吧。”   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本不可能具备思想的天王,竟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好像在回应他的邀请。   伊姆捏碎了手中的一个瓶子,那其中装着的正是多弗朗明哥的又一瓶血液。然而天之锁的躁动只是一闪而逝,封火握住了锁链的一端安抚似地拍了拍便抹除了伊姆的行动,封火见状低笑了一声,声音却是逐渐转向冰冷,“至于愤怒——”   “——谁允许你擅自动用本王的朋友了,杂种?”   “还是以这样无礼又浪费的方式……你还真是暴殄天物呢。”   那些属于少年的谦逊与温和仿佛只是泡影,染上了成年时期的暴虐与傲慢。又或者该说,即使现在尚且年幼,他也毫无疑问是一名王者,王者的威严不容置疑!   数以千计的璀璨旋涡,在天穹之上展开,那光芒耀眼到让人不得不别开视线暂避其锋芒,可也有人在光芒中强撑着睁开双眼,见到的,便是与旋涡同等数目的传说中的武器自漩涡中涌现的震撼一幕。   这分明是只有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旋涡遮天蔽日,掩盖了人们仰望向天空的目光,可也带来了属于那些宝具的光芒。人们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在这一刻,莫丽萨王国以及邻国弗雷凡斯的国民都忍不住驻足,接着仰头望向那近在咫尺的辉光。   也有识货的人意识到了那些武器的意义,他们没有见过这些形制各异的兵器,可无须怀疑,每一件都是足以媲美乃至超越无上大快刀,引起无数争抢的传说级武器!   “拯救这世界的规则?愚蠢。”他嗤笑了一声,作为这些武器的持有者,将他们作为消耗品毫无怜惜地掷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亦是制定规则之人,何谈拯救?”   “好了,无聊的谈话,该结束了。”男孩唇边扬起一抹超越年龄的深邃笑容,猩红的眼瞳幽深又愉悦,“来吧,用尽全力挣扎吧。可别让我太快就玩腻了哦?”   作者有话说:   在王姐池单抽出了巴格子,好快乐,剩下的石头对不起王姐了我要留给蛾子,我们以后再见,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感谢在2022-06-09 22:33:57~2022-06-10 22: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花半蓝 20瓶;暗香盈袖、语言蛋白 10瓶;懿 3瓶; 第124章   封火没有动用乖离剑。   哪怕失去了天王, 伊姆的实力也是值得乖离剑的解放的。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因为吉尔伽美什的灵基正在激烈地躁动着——他想要让伊姆付出血的代价。   而这样难以用狂妄与自负相称的做法,也让他的身躯从出现在这个世界起, 第一次出现了伤痕。   天王复制出的天之锁终究不是真正的天之锁, 更何况真正的天之锁也并不是万能的,在伊姆的攻击中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封火索性不再使用天之锁, 仅仅凭借王之宝库中的宝具原典去攻击伊姆。   伊姆与他的血液落入翻搅着的漆黑海面,海面下的海兽们游荡在此书, 那些充满了力量的鲜血落入它们的口中令它们双眼通红, 那新鲜血肉勾起了越发难以压制的渴望, 可上方的压迫感又令它们望而却步。   终于,一头海兽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本能, 乃至于遗忘了那血脉上的压制感, 竟然从海面下跃出了水面, 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咬向了空中的两人!   它飞蛾扑火一般的行径却没有引起在场两个人的一个视线,身形在空中一顿, 被双方的攻击撕成了无数的碎片。血水雨一般地落下, 成了更多海兽的美餐。   封火抬起了手, 垂在额前的刘海被他以手指梳理上去,“事到如今还没有逃跑,你比我想象得要有骨气一些呢。”   他的白色卫衣上沾染了些许的血渍, 晕染开的红点格外刺眼,只是与身上插满了刀剑的伊姆相比, 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第一次逃跑, 是为了能够以最好的准备去迎战你。”伊姆看上去十分的平静, 哪怕他的血液正在从身体中不断地流失, 每一次说话都会有鲜血从嘴角涌出,“这一次逃跑,还有什么意义吗?”   在绝对的力量之前,无论是国家的团结还是个人的努力,这一切都是不堪一击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臣服——任何曾经与世界政府为敌的势力都是如此下场,在伊姆执政的过去八百年间,一向如此。   可现在,手握力量的一方不再是他了,于是背后印着“正义”二字的海军也不再听命于他,而是那个以更加强硬的手段和力量夺走了一切的人。   明明该感到愤怒的,可伊姆却莫名地感到了一种解脱感,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决定将那个他始终都没有理解的问题问出来,“咳……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那个男孩外表的王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如果德雷斯在场的话,德雷斯可能会尽心地帮王进行翻译:这是王看那种说一百次也不听话的傻子的眼神。   都明明白白地介绍过还在报纸上等过那么多次大名了,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是记不住话呢?   不过谅在与他的战斗确实还算得上是愉悦,而且这恐怕是伊姆最后的遗言了,封火轻轻抬起右掌,天之锁那锋利的尖端应声指向了伊姆,“我可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嘛……既然你将天之锁送到了我的身边,那么作为奖赏,姑且为你破一次例吧。”   伊姆仰起被血水模糊的脸,在他意识的最后,天赐的锁链缠绕在天之楔的身边嗡鸣着,过于闪耀的光芒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吉尔伽美什——人类最古老史诗所记载的王,亦是人类最古之王。”   锁链尖端刺穿了他的心脏。   ——   封火和伊姆的战场早在有意无意之间转移到了海上,而港口留给了海军与海贼双方。   他是王,而不是保镖或者保姆,带走伊姆就是他所为他们提供的庇护。如果连两名中将都做不到从多弗朗明哥的手下保护一枚果实,那么这海军还是就此解散了吧。   当他结束了和伊姆的战斗,嫌弃地扔掉原本的衣服换上了新装,乘着辉舟回到港口时,所见到的场景与他所想的相差无几……除了特拉法尔加·罗和罗西南迪的参与。   封火的出现令海军士气大涨,而青雉和鹤联手也顺利地压制了多弗朗明哥,随即而来的增援让海军彻底向着胜利进发。在关键的时刻,隐藏在海军中的多弗朗明哥派出的卧底维尔戈出手了,他悄无声息地在混战中靠近了鹤,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袭了对他没有防备的鹤,从她的手上夺走了盒子,抛向了远处的多弗朗明哥。   维尔戈的得手让多弗朗明哥猖狂地大笑着,他没有理会被回过神来的青雉所冻住的维尔戈,毫不犹豫地便要带上手术果实的盒子离开,收拢的鸟笼让海军们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眼看就要被他得手离开时,勉强包扎了伤口的罗西南迪冲上了港口。   从多弗朗明哥的视角只能看到罗西南迪的嘴巴张张合合,没有任何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跑出来,即便是多弗朗明哥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发起了愣,“柯拉——”   罗西南迪毫无征兆地举起了一把手/枪,枪口却是对着多弗朗明哥那件扎眼的粉红色羽毛大衣,子弹洞穿了多弗朗明哥的大衣,他本人则是趁着这个瞬间扔下了□□,以自己为盾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多弗朗明哥的身体。   ……他其实明白,对多弗朗明哥的手腕开枪是最好的选择,那样多弗朗明哥手里的盒子就会脱手,那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罗西南迪做不到。   所以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拦自己的哥哥,哪怕多弗朗明哥暴怒之下要杀了他也无所谓!只要让他们带走手术果实就好了!   多弗朗明哥墨镜下的瞳孔不断地收缩着,青筋更是突突地暴起,他的丝线缠绕上了柯拉松的手腕,在一声骨骼扭曲的声响中,柯拉松按着他的一只手被直接扭向了诡异的方向,“柯拉松……!罗西南迪!你竟然背叛了我!给我放开!”   罗西南迪难以抑制地闷哼一声,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不仅没有因为疼痛而躲闪,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抱歉啊多弗,我不能让你再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进下去了。”   “我要让这里的人得到手术果实,然后治好罗他们的病!”   多弗朗明哥根本没有将他的理由听进去,他没有再犹豫,丝线落在罗西南迪的四肢将他扔向了一边。就在剩余的丝线将要洞穿罗西南迪的身体时,罗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捡起了混乱中从多弗朗明哥手中脱手的盒子,死死地抱紧了它背对着多弗朗明哥向着海军们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刚刚那瞬间看到了罗西南迪的未来,而比起杀死背叛者,抢回手术果实才是多弗朗明哥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只要他拿在手里,多弗朗明哥就会优先来杀他而不是罗西南迪。所以……他绝对不能放手!   如他所料,多弗朗明哥用力地啧了一声,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目标转而去追逐着跌跌撞撞跑向前方的罗。   那些足以让罗粉碎的丝线,距离罗仅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之遥,却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它们撞上了与丝线有着相似的柔韧性质,却要加倍坚硬的锁链。   “呀,做得真不错呀,拼尽全力地努力过了呢。”   黄金、祖母绿宝石、青金石等等奢华的矿石所构建的辉舟停留在天际,而一名金发男孩从那梦幻的轻型飞行器上跃下,稳稳地停在了地上,背着双手笑盈盈,“在场的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哦。”   “那么,是时候该让这场闹剧落幕了。”   ……明明看起来与自己是差不多的年龄,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出现的刹那,罗心里那根从今天起就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开了。   太好了,柯拉松先生也一定有救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长出了一口气,身体晃晃悠悠地几乎要跌倒。封火恰到好处地上前了几步,接住罗软倒下来的身体,难得地带上了真挚的笑意。   “哎呀哎呀,真是个乖孩子。”顶着孩子的外表,在夸奖起来他倒是没什么脸红的。   罗当即便强撑着吐槽起来,“明明你自己也是个孩子吧?别那么喊我。”   封火笑而不语,“嗯,原本还在苦恼手术果实该交给什么人呢,既然如此,由谁守护着这枚果实就交给谁好了,想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因为那强大过头的能力,不管要把手术果实交给谁,都要经过漫长的考验。但罗……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是适合这枚果实的人。   刚刚就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有些意识模糊的罗差点被他吓醒,“你,你在说什么?先不说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果实交给我,你父亲怎么可能会同意?”   “就是因为重要才要交给你呀。而且……”封火歪了歪头,恶作剧的念头浮上他的心头,他露出一个灿烂又甜美的笑容,“我应该说过吧,我的名字是吉尔。但是我可没说过,坐在王位上的人是我父亲哦。”   罗瞳孔疯狂地震,“什……”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有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一切说不清的事情就说通了,比如说为什么这家伙有这么多钱,又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没错。”封火笑着给罗加上了最后一击,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我是世界政府的王哦。”   罗:……   罗非常当机立断,他选择直接晕过去。随着身体与意识彻底放松下来,他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了,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封火耸了耸肩,他把罗轻轻地放在地面上,让一旁的海军送他回家休息,看向被天之锁牢牢束缚住的多弗朗明哥,“罗真不经吓诶,你说对吧。”   多弗朗明哥脸上浮现出足以吓哭小孩的狰狞笑容,“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就是这家伙先他一步干翻了世界政府,又夺走了他毁灭世界政府还有他们统治的世界的梦想!   如果不是动弹不得,他现在就会动用能力,把他从头到脚都撕碎!   “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封火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而是简单地观察了一下仰面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罗西南迪的伤势,从王之宝库中取出了一瓶药水交给他,“喝这个吧,很快伤口就能恢复了哦。”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会有点苦,不过很快就不痛了哦。”   罗西南迪愣愣地看着他,封火已经做好了向他承认身份的准备,连他这张脸上同样震惊的表情都想象到了,可是罗西南迪出口的却是,“呃……你没受伤吧?这么珍贵的药,不然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   ……封火觉得,要不还是把罗叫醒吧。   在这个全员一根筋的世界,恐怕只有罗能通过短短几句话的信息读到真相并摆出震惊的表情,哪怕就只为了这一点,封火也决定一定要让罗成为强大的人,并好好活下去。   否则,岂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无语了!不行,要无语一起无语!   作者有话说:   罗:我真的会无语   之前在老福特上看到个好笑的漫画,是说,最开始的罗:机智谨慎,运筹帷幄,全在计算之中;和之国的罗:头上戴个草篓子他们就认不出我!!   草帽团的传染性……感谢在2022-06-10 22:36:37~2022-06-11 22:4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心的俄罗斯人 10瓶;不言不语 5瓶;懿 1瓶; 第125章 环游世界   一艘小型船飘荡在海上, 远远看去并不起眼,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这艘船上竟然装载着现如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系统, 而它所发出的声波也会驱逐靠近的海兽。   一名穿着轻便的开襟上衣与短裤的男孩正枕着自己的双臂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 缀了花边的圆形阳伞撑在他的头顶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大大的墨镜顶在他的头上,而他叼着的吸管另一端则插在身旁矮桌上的冰镇可乐中,完全是一副海岛度假的惬意模样。   他所使用着的电话虫并没有转播画面的功能, 所以这一幕也没有让第二个人看到。不过,正在和他通话的那个人就算是看到, 也只会一脸严肃地拿出风扇, 用自己鱼人强劲的腕力开始扇风, 并问他:“王,这样的风还可以吗?”   然而德雷斯看不到, 他也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果实, 能够让他跨越空间来到这艘他梦寐以求的小船上, 见见他已经有一个星期都没能见到的王。他能做的,就是对着封火留给他的那些文件睹物思人, 并且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向他汇报起目前为止的工作情况。   “青雉中将已亲自将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还有同他联合的海贼团旗下的海贼,共一百三十一人,一并押送入推进城监狱, 等待手续交接完毕就会回到弗雷凡斯。”   封火把吸管的尖端咬成一条直线,可乐的气泡在玻璃杯中破裂开, “告诉青雉, 不用回去了, 这件事完成直接回海军总部, 把他的职位升上大将。”   最麻烦的势力已经被解决了,弗雷凡斯的戒严也就可以解除了,没必要把青雉这种兼具战斗力和脑子的人留在一个养老的岗位上。   他还在加班呢,青雉想就这么简单就去躺平?不可能!   德雷斯并没有对他的这一决定提出任何的异议,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下了这一条命令,将左手边摆放着的本子翻到了下一页,“唐吉诃德·罗西南迪中佐的职位已升为准将,不过……”   “没关系,让他晚一些再去报道也没关系。”封火晃了晃手指。   罗西南迪给自己找了一个养伤的借口,等待罗彻底掌握手术果实的能力。   手术果实的使用者想要发挥出能力,就必须要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从这点来说,也许弗雷凡斯国内的那些医生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手术果实的力量连伊姆都有所重视,知晓天龙人秘密的多弗朗明哥更是孤注一掷地前来抢夺……可想而知它如果落在不该拿的人手上,是多大的麻烦。   罗今年只有十岁,但已经学习了相当程度的医学方面的知识,最重要的就是他那份心性。   封火都考虑好了,如果罗不信任他自己的能力,他就负责来扮演一下黑脸,对他说些“你放心将自己和重要的人的命运交给他人来抉择吗?”之类的话。若是即使如此罗也不愿意接受,那么再另选人选也无所谓,毕竟他想要的是罗直面自己的心,而不是逼着罗去接受他不想要的责任。   ……可也许是因为在面对多弗朗明哥这样的对手时只能逃跑,以及被他人保护着,那份无力感让罗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力量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封火说什么,即使心怀忐忑,他也仍然选择接受了恶魔果实,封火准备的恶人台词完全没用上。   手术果实的操作难度让罗并没有能够像其他果实的能力者那样轻松地掌握自己的能力,一直到第三天,罗才顺利地将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铂铅剥离出去。在自己的身上应验之后,他顶着一张三天都没有睡觉而满是黑眼圈的脸冲到了妹妹的病房,帮妹妹也清除了身体中的毒素,这才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啪的一下倒在了妹妹的床前。   最后是同样守在一边的罗西南迪把他抱了起来,送回罗自己的房间的。   直到房间门闭合,罗西南迪仍然忍不住反复地向走廊投去视线——他明明感觉到,刚刚那里应该有人在的。   封火哼着轻快的调子,从王之宝库中取出预先准备好的小船,在那天乘船出发了。   倒不是他不想在弗雷凡斯再逗留几天,而是……世界经济报的记者在接到莫丽萨港口大战的消息后,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兢兢业业地拍下了封火现在的照片,并又一次地占据了头版头条,只是与作为成年的吉尔伽美什登场的那一次不同,世界经济报在他那张举着棉花糖笑弯起眉眼的照片上方扣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是谁?   是吉尔伽美什王的私生子,还是兄弟?   在这张报纸的第二页,罗西南迪卸去了小丑式妆容的普通照片也印在了报纸上,记者再次发出了灵魂质问:新上任的海军准将又与吉尔伽美什王有什么关系?   封火也好想扣一个问号。   虽然罗西南迪卸妆之后,那头天龙人的金发以及还算帅气的五官就变得非常显眼了,但是他们除了发色,以及都有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共同之处吗?   由于那莫名的恶作剧之心,封火在一名记者追到小吃店采访他时,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晃了晃:罗西南迪哥哥,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回到玛丽乔亚哦。   罗西南迪本来就是天龙人,说欢迎他回去没什么错,记者怎么误会是他们的事,而与这件事一起带来的给长大的自己的麻烦……哈哈,那就让长大的自己去烦恼吧!   继自恋、自负之后,封火又从吉尔伽美什身上学到了崭新的美好品质:自己坑自己。   留下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封火可不管得知消息后多弗朗明哥会不会在推进城气得吃报纸(柯拉松就算是个背叛者也不是你弟弟,是我弟弟!!)高高兴兴地拍拍屁股,踏上了自己这趟再度中道崩殂的度假之行。   封火的这一段旅程,说长也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   他终于带着自己的小船潜下了从来这个世界之初就期待着的鱼人岛,通过全知全能之星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证海底那梦幻的场景又是另一回事。封火向警觉的国王尼普顿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者连一点怀疑都没有,甚至没有让封火解释具体的原因,便兴高采烈地带着酒和肉来招待他。   乙姬王妃看不下去敲打了他一巴掌,“尼普顿,他还没有成年!”   尼普顿看了看她肿起来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可是乙姬,他其实……”   封火打断了他,回以这位一生都在想尽办法去促进两个种族的和平的王妃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我已经能够喝酒了哦。”   人鱼一族大多都有着优秀的审美,也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乙姬王妃也难免被这个灿烂的笑容所击中了,“……居然说姐姐什么的,哎呀,你这孩子真是的!”   神经并不敏感的尼普顿不是很懂妻子为什么突然间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了,总之,是件好事对吧?他举起酒杯,重重地撞上封火手中的酒杯,“吉尔伽美什王,干杯!”   封火并不讨厌这样豪迈的人,吉尔伽美什也是。所以他也笑着举杯,“干杯。”   除了鱼人岛,他还去了太多的地方。   万米高空之上的空岛,满是奇珍异兽的神秘国度,常年被冰雪封冻的桥上之国……这个世界如此的广阔。   走过这么多的世界,这是封火最为轻松的一个世界,也是他得以亲自走过最多路程的一个世界。英灵们的经历终究属于英灵,哪怕他也以他们的身份去经历过一次也是不一样的。   想来,曾经的吉尔伽美什,也是这样自由地行走在天地间的吧。   花了三年时间,封火乘着他的小船将整个海上的世界环行了一次,偶尔用投影的方式在玛丽乔亚露一次面。在他离开之前,他已经将所有的都分配交给了应处理的人,每个人只需要完成好自己的工作,世界政府就能正常运转,而剩下的一些必须由他来负责的决策才会送到他的手上。   这一次的他并不执着于任务和主角,因为冥冥中,他相信那个将会改变世界的人一定会来到他的面前。   ……这么想着的他,在途径东海时,钓上来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封火将船停靠在岸边,自己则进了岛上的村子,等他带着岛上特产的啤酒回到船上时,就发现被他留在船上的钓竿上的饵,不见了。   这世界的大海中游荡着各种神奇的生物,大多数的海生物都是肉食动物,所以封火连钓鱼都用的是最上等的七水之都特产水水肉,烤得火候刚好的肉片串在线上,香飘四溢,一钓一个准。   嗯,一钓一个准。   他仰起脸,同咬不断渔线又不肯松开嘴里的肉,于是被挂在线上长达半小时的鼓着腮帮子的草帽男孩对视,“钓到奇怪的东西了呢。”   路飞眼前一亮,“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的肉真好吃,还有吗!   封火眨了眨眼睛,“有哦,可是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路飞挣扎的动作一顿,他努力地思考了几秒钟,并在看到向着海岸跑来的艾斯与萨博时放弃了思考,拼命地挥动起自己的胳膊,“唔唔!唔唔唔唔!”艾斯,萨博!快来帮我说服他!   封火玩乐的心态又上来了,“诶,不可以让别人帮忙哦。”   跑得一个踉跄的艾斯&萨博:……   等等,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完成交流的?   作者有话说:   某种角度上来说,路飞这波就是,竹马变成天降,而且还是最终关卡的boss(。)   不过路飞那个脑回路,嗯,就算是关底boss,也不是一般的打法啦。   顺便一说,这文的正文应该快要完结了,这边的幕间结束后回主世界打下主线就差不多了,大家有没有比较想看的番外呢?目前确定会写的是if奥伯龙留到了文野主线的一些日常,鬼灭现代版,圆桌和彭格列的日常,至于天草的我还在纠结怎么改我原本那堆伏笔……然后应该还会写尼禄(小短篇)。   感谢在2022-06-11 22:41:55~2022-06-12 22: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 20瓶;Ant 10瓶;赤旆旆 5瓶; 第126章 哥雅王国   封火是第二次见这顶草帽了, 上次见它的时候它还在香克斯的头上,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年,它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孩子的头上。   说实话, 他觉得这顶草帽在路飞身上看起来倒更合适一些, 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香克斯的搭配实在有够奇怪,与那顶有些乡间气质的草帽搭配起来更是雪上加霜。   胸口大开露出胸肌的白衬衫, 一件漆黑的披风,只看上半身, 香克斯倒是有一种莫名的贵族气质。但是与此同时, 他还特别喜欢搭一件大花裤衩, 配合他的凉拖鞋,封火总觉得香克斯完全就是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不, 应该说这些漂泊在海上的海贼都是这么干的, 直男至极。   封火每次看见那些更新的通缉令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而他对此的应对就是掏出王的一部分财富,调高了海军服装上的支出, 亲自设计了一套兼具美观与防护性的服装, 请来了最好的裁缝来为海军们量身定做。   嗯, 这样做的效果显然是拔群的,三年以来海军呈突飞猛进的增长趋势。虽然这也少不了封火整顿海军以后让他们开始正儿八经干正事的原因,导致海军在各个国家的风评开始转变就是了。   这样一回忆, 封火才记起来,大约一年前他还在伟大航路的时候, 德雷斯曾经来过电话, 内容就是香克斯来到了圣地玛丽乔亚想要见他——如今海上封锁, 海贼被禁止通行, 香克斯当然是一路打倒了所有遇到的海军,靠自己的力量冲上玛丽乔亚的。   结果他却大失所望地发现封火并不在。   德雷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带着改造过的武器与海军们追在香克斯一行人的屁股后面,封火看不到那个场面,可却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出猫和老鼠的谐星画面。   跑在最前方的香克斯注意到电话虫接通,还有闲心回过头来用力挥舞手臂,“哟,吉尔伽美什,原来你出门了啊,那真是太好了,大海很有意思吧?下一次我再回来看你!”   德雷斯血压都要拉满了,手中扛着的以宝石为动力驱动的机枪中喷吐出射线,“王是不会见你的!!死心吧!!”   ……封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本该惊险刺激的追捕会变得那么和谐。   这大概也要归功于香克斯的红发海贼团从来不对平民进行劫掠吧,像曾经的罗杰海贼团一样,他们更像是一个海上的冒险家团队。封火在改建世界政府时,也推翻了原本的悬赏金规则,曾经的世界政府是最不容质疑的条例,但现在他却直接取消了这一项,于是像香克斯这样的海贼的赏金也跌了下去。   封火的态度也非常清晰地影响到了他所带领的海军们。   越凶恶的海贼能换到的军功就越高,相应的待遇也越优良,看看青雉大将那辆全新的黄金钻石款自行车!每一次他骑着这辆自行车出海,就算隔着千米都能看到那辆车上宝石闪烁的光芒,现在还在做中将的黄猿都馋哭了!   人类在获取利益时能开发出来的智慧是无穷的,尤其是某些海军曾经享受了太久的特权。从青雉升职以来,和海贼联手演戏骗奖赏、谎报海贼的事迹并抓来平民谎称他们是海贼的事都发生过一两次。   单论计策的话这几位其实算是少有的会动脑子的人了,只是大概是因为以前很轻松就能骗过他们的上司,他们这些小聪明完全没有磨炼过,那些恶劣的演技和漏洞百出的报告根本连全知全能之星都用不上,封火闭着眼都能看出来是假的,也只有同在会上的其他海军会震惊不已:什么!居然是假的!   他们更震惊的是,王竟然能够通过三言两语就判断出真假!恐怖如斯!   ……封火完全没有感到被崇拜的成就感。   还不如路飞这时候盯着他手里的肉口水流成河更有成就感呢。   封火用来钓海兽的是根削圆了的木桩,将肉串在木桩上面,海兽在叼住肉的时候这木桩也会卡在它们的口腔中,是个不错的打发时间手段。那根木桩有正常人的一张脸大小了,哪怕是封火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会有个人类被这玩意给卡住……大海之大,无奇不有。   由于吃过橡胶果实,路飞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能够像橡胶一样随便地变形,把那木桩当成骨头一起咬进嘴里,却就这么卡在上面下不来了。   三个孩子中对贵族有些了解的萨博有些迟疑,他能够看出封火所乘坐的船看上去低调,实际镶嵌了不少的宝石,材质他不认识但明显非常华贵,可封火在与他们交谈时却没有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也就没有将那种警惕放在脸上,而是选择先向封火道歉,“那个,实在抱歉,路飞他不是故意的!你的东西我们可以赔给你。”   艾斯手里捏着那根有些锈迹的水管没有说话,毕竟他们三个熊孩子的名声在这附近相当有名,而且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吃霸王餐被逮住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眼中的冤种封火,却是笑眯眯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没什么哦,你们先把他救下来吧。”   艾斯萨博面面相觑,决定先救路飞要紧,他们哼哧哼哧攀上了封火的小船,两个人四只手奋力地想把他们最小号的弟弟给救下来。可那个高度实在不便于他们发力,路飞过于柔软的身体还在空中像个悠悠球一样荡来荡去,他们试了几次都没能把他捞下来。   “噗。”封火没忍住喷笑了一声,听到声音的路飞在空中扭成了麻花,气呼呼地边旋转边挥舞着手臂:“唔唔唔!”我很快就下来了!   “是吗?”封火歪了歪头,“那么,这样好了,我们来打个赌吧。”   这样说着,他竖起了食指,而另一边的鱼线则毫无预兆地活动了起来,将还在船上的两个小孩都吓了一跳,在回过神来后他们便果断地伸出手试图拦住它,然而鱼线的速度比他们快,先一步将路飞固定在了鱼竿上。   “在天黑以前,如果你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解开鱼线下来,我所带着的肉以及这艘船都可以送给你。”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很简单吧?不过这附近似乎有着海王类的传闻呢,很危险哦。如果坚持不住了的话说一声就可以了,我可以帮你们。”   路飞的眼神瞬间转变成了激动:“唔!”肉!!   萨博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这艘船,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就不需要再攒钱去买船了,三个人可以一起出海,去实现他们的那股梦想。但是仅仅是刚刚的小动作,鱼线都割伤了他的手,可想而知想挣开它有多么艰难,再加上这附近正如封火所说有海王类的活动……不能将路飞置于危险中。   艾斯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拍了一听到吃就忘了这其中困难的路飞一巴掌,语气有些生硬,“不,我们不需要你的船,我们自己就可以去买来船。把他放下来。”   路飞闻言剧烈地扭动起来,从口中发出含混的音节,听懂了他的话的艾斯额上跳起根青筋,和他就这么在船上吵了起来。   路飞:我不管,我就要吃那种肉!还有我们的船!   艾斯:你是笨蛋吗,你才会被当肉吃掉的!   萨博好想吐槽一句,那还不是我们的船吧?可船原本的主人竟然已经好整以暇地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一张椅子在海滩坐下了,他端起装着冰可乐的红酒杯冲萨博晃了晃,“要尝尝吗?”   萨博咽了咽口水,坚定地拒绝了这诱惑,“不用了。”   争吵中,路飞竟然真的挣断了鱼线的一部分,然后便睁着漆黑的双眼坚定地瞪着艾斯。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他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艾斯沉默了下来,他很熟悉这样的眼神,过去艾斯还没有接纳路飞时,整日追在他身后的男孩就是这样看着他的,而结果就是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野兽的袭击都没能让路飞退缩,所以……这一次也一样,路飞不会放弃的。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索性也一个翻身跃到了船的边缘坐下,两条腿悬在空中晃荡着,仰望着天空,“那我就在这里陪你,等你一起下去。”海王类要吃就一起吃吧。   萨博见状一愣,无奈地笑了笑,也坐到了船的边缘路飞的左手边,三个男孩排成一线挂在船边,“路飞,快点啊,我听说市区的那家店晚上有烤肉派对呢。”   封火抿了一口冰可乐,用余光观察着他们三个人。   他本来只是好奇于香克斯一直那么宝贝着的帽子的新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很有趣呢。   挂在当中的太阳开始向着一方偏移,天边的云霞也染上了绚烂的橙红色,这处安静的无人港口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我看到他了!就在这附近!”。   封火抬起眼皮瞄了一眼,一名与萨博打扮有些相似顶着高礼帽的男人走在队伍前面,剩下的人则是海贼模样。他的目光在海贼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抓捕这种小海贼的工作还用不着他动手,等他联系了哥雅王国附近的海军再向他们问责处理。   原本靠在船上半梦半醒的萨博,却在看清为首的男人面容时猛地跳了起来,“糟了!”   顺利挣开了大半鱼线的路飞和艾斯不解地看过去,萨博连忙想要在船上躲起来,然而那个贵族男人已经注意到了他,“萨博!”   随着贵族一声令下,海贼们便一拥而上想要冲上这艘船去抓萨博,萨博咬咬牙,自行从船上跳下来拦在海贼们的前面,“我在这里,你们要找的是我吧,不要动他们!”   从逃离那个与他格格不入的贵族家庭后,萨博就猜到了会有被抓回去的一天,不过他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路飞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不能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贵族男人,也就是萨博的父亲奥特卢克三世的视线划过还被绑着的路飞,然后是坐在一边的封火,嗤笑了一声,“这就是诱骗你离家出走的贱民吧?居然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萨博你太让我失望了。”   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但艾斯还是选择紧随其后从船上跳了下来,与萨博并肩站在那里,“萨博,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一会再解释……我会对你们解释的。”失落从萨博的脸上一闪而过,“现在先拦住他们!”   封火看了看挡在海贼前面的萨博,又看了看这位贵族,最后视线停留在了红着眼睛的路飞身上。   他决定给这个贵族一点机会。   艾斯和萨博的力量就算是与成年人相比也不差了,可布鲁杰姆海贼团的几十名海贼并不是他们现在能够处理的对手,在成年海贼的围困下,艾斯的腹部挨了一拳,倒飞着撞在了停靠在一旁的船身上,萨博更是被直接拎了起来。   艾斯吐出一口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萨博——!”   奥特卢克三世嫌弃地瞥了眼他身上的血迹,转向萨博,“你可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我听说世界政府的那位最近就要来光临我们王国,你加紧学习一下贵族的礼仪,应该还来得及。”   萨博两条手臂都被海贼钳制动弹不得,奋力的挣扎也显得十分无力。   眼看萨博就要被带走,封火放下了红酒杯,从座位上站起身。可就在下一秒,一块巨大的木桩横飞到了那几名海贼的面前,正中布鲁杰姆的脸!   布鲁杰姆:“什——噗哇!”   “给我,放开萨博——!!”挣开了所有鱼线并成功松开了那根木桩的路飞跳了下来,气喘吁吁着地落在地上。   眼看船长被木桩正中脸颊仰面倒下,海贼们慌乱地去扶起他,剩余的海贼则是将路飞和艾斯包围了起来,“居然毁了我们船长的脸,你们今天别想逃了!”   “布鲁杰姆那家伙本来就很丑吧,有什么好毁的。”艾斯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让他的额上滑下一滴冷汗,他故作镇定地夸奖起路飞,“还真的成功了啊,路飞。”只是,他现在实在没办法高兴起来啊。   还被抓着的萨博却是因为这件事而仿佛放下了什么一样,慢慢放松了挣扎的力度,“喂,父亲,我愿意和你回去,也会听你的话,但是……请你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夜幕降临在海滩上,海浪拍打着船只与港口的石头,而玻璃杯接触桌面的声响在这一切面前如此轻微,以至于只有路飞察觉到了这声音。当他下意识地看过去时,见到的就是皎洁的月光之下,那名金发男孩唇边比月光还要朦胧的笑容。   以及,那双见之难忘的猩红双瞳。   “虽然很高兴你们没有用无聊的事情打扰我,但是无视我到这个程度,果然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男孩的双手背在身后,步履轻盈一蹦一跳地前进着,海浪翻涌的声响忽然变得格外剧烈了。他每迈出一步,都会有一名海贼应声倒下,到最后只剩下了挟持着萨博的那个海贼,以及萨博的父亲奥特卢克三世,后者已然因为那无形的压迫感颤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封火停在呆呆站着的艾斯和路飞面前,对着路飞扬起笑容,“好啦,这个赌是你赢了。按照赌约,这条船是你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的你还太弱啦,对着这样的杂种都只能束手无策。”他语调如此轻快,可其中的内容却让三个没有被针对而维持着清醒的孩子都无法露出轻松的表情,“下一次,你,还有你们,能保护好你重要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的艾斯和长大以后感觉还是差挺大的呢……说起来艾斯的外传漫画画师还是石纪元作者,好想吃两口石纪元粮啊,但是为什么那么冷啊……   感谢在2022-06-12 22:56:28~2022-06-14 22:5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火调 40瓶;咕咕子 20瓶;喂魚 16瓶;咖啡苦口加点糖 10瓶;吃我刀子、瓜 5瓶;我的大大今天加更 1瓶; 第127章 梦想   奥特卢克三世恢复意识时, 先听到的是孩童稚嫩的欢声笑语。他睁开双眼,群星环绕着的圆月高悬于夜空,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了这片天空, 而天与大海之间, 篝火架在港口的路面,四个孩子围绕着篝火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篝火上架着的烤肉香气幽幽地传来, 这让奥特卢克三世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然后不知是什么不长眼色的人,竟然在路过横在地上的他时踩了他的小腿一脚, 痛得他当即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 总算是彻底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被不明材质的线死死地捆住, 那身定制的服装也沾满了灰尘,几名灰头土脸的海盗端着盘子与酒桶从他身边经过, 他总算记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奥特卢克三世先前在哥雅王国的市区撞见了与两兄弟一起来吃霸王餐的萨博, 花了这么久时间, 奥特卢克三世总算是找到了萨博的行踪,他当即用钱收买了附近的布鲁杰姆海贼团, 三个小孩面对这些穷凶恶极的真正海盗根本没什么抵抗能力,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地进行着……然后, 一个素未谋面的金发男孩出现了。   那些据说在东海有着高额悬赏金的海贼,居然没有一个能够直面他的,简直就像是纸捏的一样, 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撑住就倒下了。至于奥特卢克三世……他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脑海中就只剩下了逃命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   不过, 在真正地实行之前, 他就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然后就是在这冰冷的地面上醒来。等他回想起了这一切, 到了嘴边的大声嚷嚷也被他生生地给憋了回去,生怕再引起那个小恶魔的注意。   可从他醒来的那刻起,他口中的小恶魔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萨博则是在听到他惨叫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再怎么过分,这个男人终归是他的父亲,他还没能完全割舍这部分感情。   封火却先他一步跳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四肢都被绑着,只能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奥特卢克三世面前,“呀,晚上好呀,胆子有些小的叔叔,你总算是醒了呢。”   奥特卢克三世想反驳他,只是又怕激怒他,只能抖着嘴唇小声吓唬他,“我、我可是哥雅王国的贵族,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他的话越来越小声,因为艾斯萨博连带着塞了满嘴肉的路飞也一并走到了他的面前,前两位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是友善,而路飞也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狠狠地瞪着他。当然,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停下咀嚼。   “抱歉呀,因为你吓到晕过去,所以想问的问题只能留到现在了,不然你现在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呢。”封火看似很真诚地双手向这位奥特卢克三世道歉,接着他微微俯下身来,凑近了观察起这名中年男人,“虽然我大概能够猜到,不过果然还是确认一下吧。”   “世界政府的‘那位’要来哥雅王国的消息,是驻扎在这里的海军少将对你说的吧。”   奥特卢克三世可没想过自己无意间说出的消息会被他听到,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眼,这个反应说明了一切,封火于是长叹了口气,“那让我再猜猜看,他是想让你在我……在那位的面前好好表现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   封火扶额,并不想就这个问题解释,不出他所料,海军那边并不是出现了叛徒有意泄露他的行踪,大概只能算得上是想帮好友在他面前混个好印象……虽然这操作的结果实在是不忍直视。   他单手抚在前胸,向着另外三个孩子微微一笑,“那么,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想如何处置他们就看你们的心情了。”   萨博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在这场灾难里受伤最终的艾斯,路飞也学着他看了过去,可艾斯却将头偏向了另一边,“那是你的事情吧,萨博,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着,非常刻意地向着他们的篝火快走了几步,还有意地拔高了声音,“吉尔,你刚刚拿出来的饮料好甜!还有吗?”   封火轻笑一声,也与他并肩走向了篝火,远离了奥特卢克三世的方向,“那当然啦,这可是我从全世界收集到的最美味的果汁哦。”   “诶!?那是果汁吗,我还以为那是酒啊!”   路飞见他们两个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远了,连忙迈起小短腿冲了过去,“艾斯,吉尔,你们居然偷跑来吃肉!我也要吃!”   这很明显是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两人,萨博的眼神闪烁着,意识到了这一点。   月光下,那团炽烈地燃烧的火焰边上坐着三个男孩,金发的那个面带笑意将一颗裹着彩色糖纸的糖果放在掌心,接着便藏到了背后,让另外两个人来猜测是放在了哪一只手上。一大一小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异口同声地说:“是左手!”   封火将两只手掌在他们的面前摊开,右手的掌心躺着一颗糖果,糖纸折射的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很遗憾,猜错了哦。”   路飞不服气地用力拍打着地面,“可恶,猜错了!!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能猜对!”   而同样猜错了而懊恼着的艾斯好似察觉到了萨博的目光一般,向着萨博的方向投来了一眼,接着便轻轻扬起了唇角,“嗯,再来一次。”   “再来多少次都没关系,我们一定可以的。”他稍微加重了些读音。   萨博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放下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向自己还在挣扎着的父亲,“父亲,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即使回去,我也永远都无法成为你所期望的那个样子。”   “我要和他们一起出海,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   这场小小的宴会持续了大半个晚上,被抓获的布鲁杰姆海贼团负责给他们烤肉端酒端饮料,海贼们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活计,干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可谁知道这群小孩居然这么能吃呢?一晚上过去,累趴了一整个海贼团的海贼!   偏偏被累趴了,还要被他们用嫌弃的眼神看待,封火摇了摇头,“现在的海贼门槛还真是低呢,连这么弱的人都有勇气做海贼,果然还是海军们不够努力呢。”   “这些家伙只是龟缩在这附近才没被发现而已。”艾斯灌下一大口果汁不留情地指出来。   路飞用力地点点头,一副被启示了的模样,“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超厉害的厨师!不管准备多么盛大的宴会都不会被累倒的那种!”说到这里,他将目光落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理所当然地说道:“干脆你们来做我船上的厨师好了!”   艾斯撇了撇嘴,“不要,比起烹饪我更喜欢做吃的那一方。总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萨博倒是因为他的提醒记起了另一件事,“那艘船……”   “我是不会食言的,既然答应要送给你们,就是你们的东西了。”封火耸耸肩,他看向了完成赌约的路飞本人,“还是说,你们想换成别的东西了呢?”   路飞正忘乎所以地啃下一口导致他被挂了大半天的水水肉,哪怕火候和调味都非常一般也让他无比沉醉,他心满意足地咽下这口肉,后知后觉地发现三个人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身上,“诶?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艾斯嘴角抽了抽,敲了敲他的后脑勺,“笨蛋路飞!我们在说那艘船该怎么办啦!”   路飞总算是从自己的记忆里扒拉出来了这个赌约的始末,恍然大悟地一敲拳头,“啊,是那个啊!”   黑发男孩推了推头顶的草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那艘船是吉尔你的对吧?那么我不要!总有一天,我会带着自己的船出海的!”   他的话中完全没有任何对于这个梦想能够完成的动摇,连他身边的艾斯和萨博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于是封火唇边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是吗?你出海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路飞连迟疑都没有,果断地说出了那个一直以来的梦想,“我要找到传说中的One Piece,成为海贼王!”   可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原本还在笑着的萨博和艾斯表情都有所变化,现在的他们还没有觉醒霸气,却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的靠近。艾斯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着,萨博则是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船的方向……船与海交接的水面之下,似乎有什么阴影正在浮动。   回想起这附近的海王类的传说,萨博表情一变,“海王类……是海王类!”   港口还没被他们放走的海贼们也惊呼起来,“海王类!真的出现了!”   随着他们的叫声,一头身上长满鳞片的巨兽从水面下昂起了长得惊人的脖颈,生着利齿的巨口咬向了靠近海的他们!   叮、当、叮、当。   金属摩擦碰撞的脆响回荡在寂寥的港口,萤火般的光芒在他们近在咫尺的位置亮起,接着照耀了整个港口!   那是周身缠绕着浅浅的金色光华的锁链,它的存在仿佛让诸天的繁星都黯淡了,让人难以将视线从这有如天赐的锁链身上移开。   下一秒,这艺术品一般的锁链刺向了那咆哮着的海王类,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场的人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在海王类的鲜血喷涌染红了海面时,才意识到它做了什么。   而完成了这一壮举却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沾染的锁链,靠近了从路飞说出了那句话后就一直微微垂着头颅不言不语的金发男孩,锁链搭在了他的肩上,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想法一般。   封火抬起手牵住了天之锁,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就算是孩童的戏言,也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啊。”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宝物都是我的东西哦,包括那个One Piece也是一样。”他的语调轻快得上扬,只是其中的情绪十分难以被察觉到,好像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尽管这怎么看都像是在进行恐吓,“也就是说,路飞,你想要来抢我的宝物吗?现在否定的话,我当做没听到也可以哦,因为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艾斯眉头颦起,“等一下……!”他在说什么?他又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个自称吉尔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这对让布鲁杰姆整个海贼团都腿软了的猩红蛇瞳的注视,路飞却纹丝不动,完全感觉不到他话中的警告,他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啊,原来那是你的东西吗?可是我也想找到它啊。”   努力开动着自己大脑的路飞终于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可行的办法,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对着封火伸出了右手,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既然如此,你就来当我的船员吧!我们一起去海上寻找One Piece,找到了以后它还是你的,反正我只是想要去找它而已!”   “我要成为海贼王,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封火低下头,盯着那只小到连握酒杯都有些困难的手,轻飘飘地拍开了他的手掌,“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在哪里。”在他环游世界的期间,他真的抵达了那被誉为世界尽头的拉夫德鲁,也见到了那所谓的宝藏。   可路飞的脸却挤作了一团,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生怕听到那终点的信息,“不要,绝对不要!我要自己去找到它!”   天之锁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颈边,那冰凉的触感激得路飞打了个寒颤,即使如此,路飞也依然挺直了胸膛分毫不退,双眼坚定地同封火对视着,从未移开过自己的视线,“喂,吉尔,和我一起去冒险吧!”   封火静静地同他对视半晌。   他是不会杀死孩子的,天之锁也不会,它甚至都没有蹭破路飞的一点皮,最多就是封火会给他一个教训,直到他放弃。   可路飞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不管是多大的教训,多重的伤势,都不可能让他退缩。   “可以了,Enkidu。”他轻轻抬起了手,于是天之锁应声消散在了空气中。   随着他将天之锁撤回,港口紧绷的气氛也骤然一松,那无形的压力尽数消弭。艾斯终于明白了,刚刚的危机感根本不是来自于海王类,而是面前这个失去了笑意的同龄人,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现在的他……还太弱了,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人。   “弱小的自由,只是一句虚假的空谈,会让你与你身边的人都落入不幸。”封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了撑着果汁的酒杯,他凝视着其中清澈的液体,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海上是非常难以生存的哦。假如你活下来了,又始终没有放弃那个天真的理想的话……”   “圣地玛丽乔亚,在一切结束以前,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证明给我看吧——你,是否有去见证原初的资格。”   作者有话说:   路飞:(其实完全没听懂他在说啥)反正就是圣地玛丽乔亚见嘛,我懂!   拉夫德鲁作为世界的尽头,又与八百年前的事情有关系,确实可以说是原初了。   这个世界的故事明显比之前的要轻松很多,没有背负任何沉重的东西,可以说是比较单纯的冒险与邂逅的故事了,真·吉尔伽美什游记。结尾也同样不沉重,会很海贼基调。   感谢在2022-06-14 22:51:56~2022-06-15 22:2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瑟瑟w 49瓶;44325918 5瓶; 第128章 英雄王   在说过这番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一头雾水的话后, 封火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路飞让他想起了一个他一直想要见到,但错过了机会的人。   自圣地玛丽乔亚的香波地群岛出发, 抵达伟大航路的后半段, 记录指针所记录着的航路终点水先星岛,花了封火两年时间。   如果他一心去寻找终点的话,这个时间恐怕能够缩短到半年以内, 甚至更迅速些。可这趟旅途从一开始最有价值的,就不是那个终点所代表的世界的真相, 而是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又或者该说……是这个广阔的世界本身。   记录指针的终点并非伟大航路的终点, 在水先星岛之后的才是真正的终点,也即被哥尔·D·罗杰命名为拉夫德鲁的那座岛屿。想要抵达拉夫德鲁, 还需要四块特殊的红色历史正文的指引, 这四块历史正文自然是在旅途中收集的。   拉夫德鲁时的最高峰上树着一面海贼旗, 黑底的旗帜上用白色颜料绘制出海贼的骷髅纹样,留着两撮胡子的骷髅头露着两排牙齿, 与它曾经的船长一般大笑着。   时间与风雨将旗帜飘扬着的边缘侵蚀得破破烂烂, 雪白的颜料也有些褪色的发黄, 可即使如此,即使十一年过去,它依然屹立在拉夫德鲁的顶峰, 向每一位抵达了这大海尽头的人扬起笑容,恭喜他们所达成的壮举。   封火安静地在那面旗帜前站了许久, 最后从王之宝库取出了他所收集的这世上最出名的美酒, 酒壶的盖子落地的同时, 醇厚的酒香气息便从壶中飘了出来。他一手捏着酒壶将它倒转过来, 鲜红的酒液从瓶口汩汩地流下,打湿了那片插着旗帜的土地,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如果罗杰还活在这世上的话,他大概会拿出这壶美酒,与罗杰一边畅饮着一边交流着这所有的见闻吧。自古以来,那些以人类之力开辟着未知领域的星之开拓者们,都是值得被永恒铭记的存在,而罗杰作为一己之力开创了整个航海时代的男人,自然当得起一声海贼王的名号,就算是吉尔伽美什也会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只是,他在封火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便死去了,那么这壶酒就只有送给他曾经来过的这片土地了。   伟大航路至此便到了尽头,而他也回到了世界的另一边,最终在旅行至东海时遇到了路飞与艾斯、萨博。   如果是路飞的话……也许,真的有机会寻找到那个除了他以外,就只有罗杰海贼团曾踏足过的净土。   他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再次倒上了果汁,好像刚刚用轻松击杀了一只海王类的天之锁恐吓他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而神经粗到能跑马的路飞居然也完全舍弃了一分钟前的危机,大咧咧地拎起一块烤肉,“肉肉肉!这种肉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了!”   “七水之都的特产,不过我买来的是最高品质的那种,你可以去市中心的那家烤肉店,报上我的名字,老板会为你挑选当天最精品的肉来的。”封火不急不慢地抿了口果汁为他解释道。   艾斯左看看,又看看,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就进入下一个话题了啊!”他刚刚可是发自真心地担忧过路飞会不会就这么被杀死,已经准备扑过去替路飞挡刀了诶!   萨博抹了抹自己的冷汗,干笑一声,“哈,哈哈……路飞还是老样子呢。”   封火在哥雅王国停留了半个月,只是一直到他离开时,路飞也咬死了不肯要他的船,这家伙的任性妄为程度简直能与他比肩,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主意。   这艘强悍到足以环绕伟大航路一圈的小船封火用起来确实很顺手,可是他也不允许自己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于是他便将它停在了风车村。   “现在的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哦。”他一脸无害地晃了晃食指,“等你够强大以后再把它还给我吧,否则我是不会收下的。”   路飞并不服气,气呼呼地挥舞着两条伸长的手臂,然后被艾斯与萨博一边一个拉回去,他们两个在这段时间算是见识过两个任性的人能造成多大的破坏了。只是,他们也注意到,封火似乎在对待孩童时格外宽容,威胁一向仅限于口头,这也让萨博两人稍微放松了些。   不过……偶然在港口遇到的人居然是世界政府的顶头上司,这种事情也太扯了吧?在目睹了哥雅王国的国王是如何在他的面前满脸谄媚地答应要管理好三兄弟常出入的不确定终点站后,艾斯和萨博都是一脸的恍惚。   特别是艾斯,作为海贼王罗杰的儿子,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便绷紧了身体,而那个让人捉摸不透却意外的不难相处的男孩在那时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了,艾斯?”   “如果你想向我复仇的话,随时都可以哦。”他语焉不详地这么说道,另外两人都是一头的雾水,只有艾斯沉默着握紧了双拳,最后用力摇了摇头,“不。”   该说并不意外吗?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所以艾斯也并不奇怪他能够看破自己的身份。   他紧握的双拳慢慢放开,“杀死……的,是原本的世界政府,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我依然讨厌海军,绝不会和海军扯上关系就是了。”   他的父亲罗杰是被世界政府处刑,而母亲露玖也是因为连带而在不断地怀着他的情况下被海军追捕躲藏,硬是坚持了整整三年才将他生下来,可露玖也因这累计的疲劳与对身体的损耗而死去了。若不是罗杰生前将露玖与他托付给了亦敌亦友的卡普,艾斯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也是因为卡普,艾斯比其他两个人都要早地听说过“吉尔伽美什”这个名字。卡普特意将那份报纸送到他的面前,那上面记载了某个国家的国王剥削民众最后被剥夺了王位的消息,卡普看向他的眼神复杂得让艾斯以为老头子中了什么奇怪的能力,“现在的海军和以前不一样了啊,艾斯。你真的不想加入吗?”   艾斯自然还是拒绝,只不过,他也从心底赞同,现在的海军……确实不一样了。   “那还真是可惜呀。”嘴上说着可惜,封火的脸上却根本没有任何的遗憾,反倒是因为他的回答而颇觉有趣地笑起来。   艾斯的心思可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细腻很多,也要坚毅得多,如果成为海军的话,他就不用担心海军后继无人了。   由于将原本乘着的小艇送给了路飞(强行),他在回程时乘坐的就是另一艘在哥雅王国定做的新船了。   回到圣地玛丽乔亚的那一天,德雷斯的泪差点喷了出来,要不是顾忌自己在王面前的形象,他一定会抱着封火的大腿嚎啕大哭。   早知道封火会一走三年,在封火出发的那天他就算是用跑的也要跟在后面,边跑边喊:“王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王啊,你带我走吧!!”   ……但他还想维持一下自己的副官形象,所以最后他硬生生地绷住了自己的泪水,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拭去眼中的水光,接着,将比他这位鱼人还要高的文件推到了封火的面前。   “王。”哪怕面对这惊人的文件,德雷斯也没有任何退缩,反倒是格外期待起了曾经陪同王办公的时光,“这些是这一星期各国送上来的,请您过目。”   封火抱着手臂,目光在文件的厚度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停在了德雷斯那兴奋的表情上。   ……还好他已经解除了返老还童药的效果,不然多少有点压榨童工了。只是,贤(老)王(年)吉尔伽美什这身板能顶住这么多工作吗?不会最后和莫里亚蒂一样患上关节痛腰痛吧?   “也罢。”他吸了一口气,回到了那三年都没有触碰过,但被德雷斯每天擦拭而依然光洁如新的王座上,黄金的配饰与宝石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他一扬手,“将一切待办事项都拿过来,看本王轻轻松松搞定!”   德雷斯本就炙热的眼神更加滚烫了,“不愧是王!!”   拖了三年的地已然拖出经验并寻找到其中乐趣的五老星:“……”   如果要他们去将每个国家的事务都理清处理完美,还不如拖地呢。   哪怕是厌恶着这名夺走了他们曾握着的权力的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的管理下,这个世界似乎在向着更加繁荣的方向前进。   可这样做又能为他带来什么呢?他已经得到了一个人类在这世上能够拥有的一切,带领这个世界还能让他得到什么呢?   就在他陷入那困扰着他的思绪中时,王座上的人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漫不经心地望向了他,“愚蠢。”   “正因已然得到了一切,才会这样做啊。”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慢条斯理的话语语气并不重,却一下下捶打在五老星的心上,“本王创造的一切都将永远留存于世上,作为本王曾带领着最好的时代的证明。”   “古往今来无论何人都无法超越,万千英雄中的王者,英雄王——那就是本王所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记。哪怕是死亡也无法抹去,而是永远随着人类文明的传承而存续下去。”   五老星定定地仰望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观察着这名与他立场绝对相悖的敌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所散发的光芒,原来也是可以刺到人眼眶生疼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决定收回刚刚那震撼的心情。   “好了,现在,你该继续你的工作了。”封火点了点宫殿正中那微不可查的污渍,“本王的宫殿中不允许污秽的存在,快点动起来。”   五老星:……   你还是快点忙到过劳死吧!   ——   十三年后。   宫殿大门从外面向着两旁被推开,高大的鱼人族快步走到宫殿内,接着虔诚地单膝跪在殿前,“王。”   “嗯。”王座上的金发男人阖着眼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德雷斯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妙的情绪,接着如实地将情形转达过来,“草帽大船团已经抵达玛丽乔亚正下方的泡泡吊舱了,草帽一伙的船长路飞正在大声嚷嚷着要见您。”   封火闻言徐徐抬起眼皮,“他说了什么?”   “他说……”   泡泡吊舱之前,路飞覆盖着武装色霸气的伸长了的手臂将一名扑到他面前的海军击飞,接着他中气十足的喊声落入了附近所有人的耳中。   这名新晋的四皇的脸上,并非面对敌人的紧迫感,而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好像在邀请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吉尔——!!”   “我来找你了!呆在那地方太无聊了,和我一起,去拉夫德鲁吧——!”   作者有话说:   路飞大概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目的完全不是来打败火的,他真的就是来履行约定的,他的脑回路:哇吉尔被工作绑在王座上那么久,我要把他带出来。   十几年前说要一起冒险他也从来没忘,区区被拒绝一次,他是不会放弃的。   感谢在2022-06-15 22:20:13~2022-06-16 22:2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NA、枸杞明采茶 10瓶;乌鲁克永存于此. 5瓶; 第129章   路飞出海没多久, 封火就从附近的海军那里得到了他的消息。   一个出海没多久就勇闯海军支部,拳打滥用职权的海军上校——封火派去处理他的海军还在路上呢——脚踢潜藏的通缉犯,大声地喊出自己要成为海贼王的人, 实在是太显眼了。   路飞出生的东海, 被人称为四片海域中最弱的海域,悬赏金上亿元的海贼都不存在。不过这里也是海贼王罗杰、海军中将卡普等人的故乡,所以在封火看来, 东海最弱的真实原因,在于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伴随着对远方的追求, 而那种追求促使他们早早就离开了东海, 进入了伟大航路。   封火掌控世界政府十几年, 大海也早就不是过去的大海了。在如今的大海上,各个国家之间的海上商业贸易十分常见, 每隔一段时间世界政府都会组织一次大型的商业交流, 有海军舰队护航, 海贼们就算再怎么觊觎那些满载的宝物与黄金,也难以成功。   而驻留在国家海岸线上的海军支部的存在, 也导致海贼们无法再像过去一般肆意地航行, 海贼的数目锐减, 不是被捕就是金盆洗手。若是不想永远处于追捕当中,连上岸补给都危险重重,就只能闯入那些海军也无法深入的无人地带开辟新的航线, 否则就只能在世界政府处登记身份,放弃原本的海贼身份。   这些管制条例也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Big Mom、白胡子以及凯多三位皇级的大海贼, 他们三人都各自有着自己所掌控的势力与地盘, 游离于世界政府的管控之外, 只有四皇的最后一人香克斯是没有固定地盘的。   与一开始就坚决地与世界政府为敌的Big Mom和凯多不同,白胡子对于世界政府的态度实际上有些模糊,联想到白胡子的家乡曾经也是因为交不上天上金而陷入了混乱,而白胡子建立海贼团也从来不是为了财富或是权力,倒更像是想要创造一个能够供那些流离之人一个能够暂时休憩的地方……封火猜测,白胡子或许并不讨厌他所制定的新规则。   毕竟,在他这不讲理的影响下,受世界政府管辖的加盟国已经从170个增加到了210个,而每个国家都在蒸蒸日上地发展着,这是十几年以来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   于是,随着海军与白胡子海贼团的几次碰撞都和平收尾之后,封火选择在两年前,将一封邀请函送到了白胡子的手上。   世界政府的王竟然亲自邀请四皇之一去海军总部马林梵多,这惊人的消息在世界经济报的记者们的渲染下引起了整个世界的震荡。在不知情之人看来,这毫无疑问就是来自世界政府的挑衅,也是一场鸿门宴!   可白胡子却来了,带着他的四十三艘海贼船,浩浩荡荡的海贼船自海面下升起,连海面都随着这盛大的宴会而动荡着!   白胡子也摸不清封火邀请他的目的,他的海贼团内部也有许多人认为他不应该来。这封邀请函则代表着风险,以及新时代的机遇,作为海上的一方霸主,以及旧时代的见证者,他又怎么可能对其视而不见?   如果那位王真的如传闻以及他的好友尼普顿国王所说的那般,这不失为一个为他的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未来的机会。即便那些传闻是假的……他的白胡子海贼团也从来不是徒有虚名,他必然会让世界政府付出代价,也让现如今还在踌躇不知是否该信任世界政府的海贼们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所以他来了,而事实也证明,他赌对了。   封火并没有对于他带来这么多人表示不满,反倒是挥退了所有的海军,仅带着德雷斯踏上了白胡子的船。   这是他的态度,同时,也是他对于自己实力的自负,而这样的做法也让白胡子同样让他的队长们在其他的船上待机,陪同他的仅有一番队的队长马尔科。   “白胡子,本王曾听闻你的伟业。”封火抬起了右手,灿金色的旋涡从他的身侧展开,白胡子和马尔科都没有动,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敌意。也正如他们所料,从漩涡中掉出落入他掌心的,是一壶酒,“既然是王与皇的会面,又怎能没有酒?就当做是见面礼吧。”   与酒壶一起抛过来的,还有一只考虑到他的身形而加大了的黄金酒杯,白胡子稳稳接住,在喝到第一口时就神情一滞。   这是他那一度灭亡的故乡之酒,现如今那个国家已经在世界政府的协助之下重建起来,各个行业也在缓慢地重建,他听说了这件事,可还能再次喝到故乡的美酒,令他刹那间失去了言语。   马尔科见状皱起眉头,“老爹,怎么回事?难道……”在酒里下毒了?   “不。”白胡子摇了摇头,接着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我只是,好久没喝到这样的酒了。”   与他对坐的金发男人并没有将马尔科的话放在心上,他轻轻晃动着酒杯,亦然抬起杯子抿了一口,“那个国家还在重建,曾经的居民也所剩不多,现在的味道恐怕和你记忆中的有所不同吧。”   正如他所说,它与白胡子记忆里的酒有些差别,但那也许是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了,也或许是因为,他记忆中的酒从来都只能是从那些成年人手中夺走的,酒液往往浑浊不堪,更不可能用这样镶金的杯子盛着吧。   “以后也不会再变得一样了,不过啊,这样就好。”白胡子说,却是慢慢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连等在相邻的船上等待着的艾斯等队长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面面相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老爹这么高兴地大笑着了。   “吉尔伽美什王,多谢你的酒啊。”他由衷地说着,再度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而封火也知晓他的意思,举杯同他相碰,缓缓弯起唇,“没什么,这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如同喝酒一样轻松的小事罢了。”   虽然他为了解决那个国家,以及同类型的几十个国家面临的困扰,从制定清除外敌再到解决内患最后重建国家,折腾了好几个月,在国家重建进行时更是投入了极大的关注,耗时一年,连他留在宫殿里的那张床都险些长出蘑菇来……但是区区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白胡子当然知道他是在自谦,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他们两人碰杯,随后像是完全忘记了一个是海军的顶头上司而另一个是海贼中的顶级强者,就这么在白胡子的莫比迪克号上大笑畅谈着。   马尔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次会谈必然会改变世界的局势,是好是坏现在谁也无法判断,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无奈地咳嗽了几声,“老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喝那么多的酒。”   既然他开口了,德雷斯也及时地出声,“王,你还有待处理的文件,另外,酗酒也不利于您的身体健康。”   ……封火笑容不变,不过他觉得自己和白胡子对视时的眼神愈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一船之隔的艾斯是在随后才从马尔科的口中听说了这场被称为“顶上会面”的一些细节的,与此同时,路飞一行人则在香波地群岛被海军大将黄猿追得满岛乱跑。   “还不是因为路飞你又在检查时又自爆了啊!”娜美不住地吐槽他。   索隆头也不抬地保养着自己的刀,“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吗?”从他认识路飞的第一天开始这家伙就这样了,他都已经麻木了。   “我不太擅长说谎嘛,抱歉啊。”路飞笑嘻嘻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过啊,刚刚那个大叔似乎没有用全力的样子啊。”   妮可·罗宾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是的,他确实没有对我们动真格的,否则我们恐怕没办法从他手中逃走。应该说,我一直认为海军没有很强烈的要杀死我们的意愿,只停留在抓捕的阶段。”   她的故乡奥哈拉岛过去因为研究历史正文而被世界政府毁灭,唯一逃出来的她也因此被世界政府以8000万贝利的高额赏金通缉,然后,仅仅是过了一夜,世界政府的新王上任,她的通缉令便被取消了,她不再需要躲避着无止境的追捕和背叛,而是能够普通地生活下去。   罗宾不解也茫然过,并没有轻易地从黑暗里走出来,多年以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世界政府的一举一动,可那些她噩梦一般的海军、CP9等人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通过这些年发布的通缉令赏金及海军的追捕力度,罗宾判断出,真正被海军视为眼中钉的,是那些肆意劫掠的海贼。   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的结论一出口,万里阳光号上的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娜美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所以说,吉尔伽美什王虽然严苛冷酷,但果然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啊……我们又没做过什么坏事,能不能干脆撤销通缉令啊?”   娜美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先接话的却是路飞,他摆了摆手,“啊,那个的话娜美你还是放弃吧,吉尔不会同意的,除非我们都不要做海贼了。不过等我们到了那个叫圣……呃,圣什么亚的地方,和他谈谈的话说不定可以吧!”   ……草帽众人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沉默,他们面面相觑,试图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什么,最后还是山治颤抖着手指向了他,“等一下路飞,你刚刚说什么?”   路飞茫然地四处看看,“啊?我刚刚说什么了?”   娜美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别忘得那么快啊!你,你不会真的认识那个吉尔伽美什王吧!”   后脑勺上鼓起一个大包,路飞揉着脑袋指向万里阳光号上那艘从他出海开始就一直带着的小船,“对啊,那艘船就是吉尔送给我的。我跟他约好了,要把这艘船还给他。”   船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娜美抖抖索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索隆来了兴致,“喂路飞,你说的那个吉尔……很强吗?”   路飞闻言放下了手掌,扬起大大的笑容,“啊,超强的!”   将他们打到只能逃跑的青雉也好,黄猿也好,都没能带给他那样的压迫感,而且他们还是他的手下,恐怕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没办法接得住那条锁链吧。   他还是太弱了,弱到连远远地看一眼顶上会面都会被海军所驱逐,所以,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草帽海贼团暂时地停止活动,他们用了两年时间去进行修炼,在两年后再相聚,先后击败了逃狱的多弗朗明哥,甚至战胜了联合的Big Mom与凯多。而能够指向拉夫德鲁的路标历史正文,他们也在途中收集了其中的三块,只剩下最后一块,种种迹象表明,最后一块的历史正文正在圣地玛丽乔亚。   而路飞,也早已下定决心,在前往拉夫德鲁之前先去一趟玛丽乔亚,完成他曾经说过的话。   玛丽乔亚在红土大陆的顶峰,需要乘坐泡泡吊舱,如今被改建后的泡泡吊舱甚至能够同时容纳几十艘船只一起登上上方,只是这唯一的通路之前自然守着大量的海军。草帽大船团与海军的战斗激烈地进行着,与他们一同前往的还有红发香克斯的红发海贼团。   两位皇级的海贼攻打之下,最后海军的一条防线失守,也是在此时,具有见闻色霸气的路飞、香克斯与索隆等人忽有所觉地抬起了头,其他人慢了一步望向空中,接着不约而同地呆愣了一瞬。   一艘船身与桅杆皆是黄金建造的船只,不借助特殊的泡泡,仅仅是凭借其自身的宝石所供给的能源,违背常理地从空中徐徐降落,最后落在了泡泡吊舱的入口以前。   “黄、黄金船……!”娜美眼都看直了,若不是被海军阻拦着,或许她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终于来了吗?”香克斯注视着那艘熟悉的黄金之船,颇为感慨,距离上一次见到它已经过去十数年了,“等你好久了啊。”   带领前线作战的青雉眼神微变,他纵身一跃来到了黄金乌鲁克号上,“抱歉啊王,我们没能拦住……”   船上的金发男人打断了他,他抱着双臂,睥睨着下方的所有人,“统御着士兵为守卫王都作战,本就是王所应为。若是放任他们将你们击败,才是丢尽了本王的颜面。”   香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在场的海军气势便有所不同了,那些士兵们近乎狂热地仰望着他们的王,等待着他的指令。   而封火,也如他们所愿,他佩着黄金手甲的右手抬起,而左手浮现了一块厚实的黏土板,散发着光芒的文字缠绕于黏土板之上,而那份光芒也照耀了每一名身着海军制服的士兵们。   “举起弓箭,本王允许!”他扬声道。   作者有话说:   其实草帽的各位多少有点幻灭……在路飞的描述中,“吉尔伽美什”是个又礼貌又善良(会给他肉吃,搞定哥雅王国)还博学(帮风车村改建)的小天使,然后出来的是个一看就是王的好像很难接近的人。草帽团:小天使呢??天使呢?   嗯,不是A闪其实各位已经该偷着乐了(。)   这个世界线,总的来说,大家都比较幸福,泰格还活着所以阿龙也没搞事,娜美和养母姐姐过得很好,罗宾也很早就没被追杀了。七武海制度取消以后老沙当场转投海军,但搞事的心不改,不过搞起来没多久封火就察觉了,正好路飞他们即将抵达那里他就作为对路飞的考验了。当然最大的变化还是顶上战争,如果没废除七武海那黑胡子恐怕还能打完艾斯把他打包送去海军,只不过他要是真的去送,以他的功绩来说那就有去无回了(。)   顺便一说罗西南迪现在在海军位置已经挺高的了,罗拯救了弗雷凡斯后也成了海军,但不怎么管事只当奶,经常跟着罗西南迪一起出海。   感谢在2022-06-16 22:20:57~2022-06-17 22: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 36瓶;迟迟羽毛、枸杞明采茶 10瓶; 第130章 叙述原初   “举起弓箭, 本王允许!以至高之财展现此地的防卫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泡泡吊舱的外墙上一排排的王权印章从墙体中探出,而那些军衔与实力都偏低的海军士兵们也从前方退到了后方, 举起了他们所配备着的魔杖。魔杖与王权印章附着的魔术式达成了共鸣, 而后随着封火的统御,一齐发射!   “——王之号炮(Melammu Dingir)!”   光束组成的雨幕自地面升起,划过数道将天空都染为金色的轨迹, 向着地面坠落!   “……这也太夸张了吧!!”乌索普拎着弹弓奔逃躲避着那光束,“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你们最起码也聊一下吧!”   草帽团的每个人都是带着觉悟出现在这里的。   两年前路飞向他们宣告了他与这位世界政府的王曾经有过约定, 草帽团的几人有那么几秒产生了“我们家笨蛋船长原来是顶级关系户”的错觉, 娜美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 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从那名一看就富到流油的王手里抠出点活动资金?可路飞却笑着击碎了他们能一路躺平到拉夫德鲁的幻想。   “啊?吉尔他一定知道了我已经出海了,他是不会帮我们的, 就算他要帮忙我也不会同意的。”黑发少年迎着阳光抬起了脸, 目光落在遥远大海的彼端, “因为,我和他约好了。”   “我要与他一起去海上寻找One Piece!如果在那之前还要依靠他的力量的话, 那么就谈不上什么一起了!就算能够得到One Piece, 我也不需要那种东西!”   这番言论自然是导致乌索普和娜美不约而同地捂住脸倒在了甲板上, 一个是因为那接下来还将追着他们整趟旅程的麻烦海军,另一个则是为了薅不到世界政府的羊毛……不过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人对路飞的话提出什么反对的看法。   毕竟,他们的这位任性船长, 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他们才会跟着他跨越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来到了这里。   路飞笑着靠在了甲板上, “而且, 他也已经在王座上坐了很久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现在的他就像是被绑在了那里一样,他才不是适合总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家伙呢。”   虽说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封火当时那副孩童的姿态是返老还童药的效果,不过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报纸上的那个吉尔伽美什,与他认识的那个吉尔有些不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该让他从王座上走下来,去见一见大海了。   “所以,我要带他回到那片海上!”   先轻笑起来的是罗宾,“……该说果然是你会说的话吗?不过,我们也确实必须要前往圣地玛丽乔亚一趟,最后的历史正文就存放在那里。”   就这样,无论是摩拳擦掌的索隆弗兰奇还是瑟瑟发抖的胆小三人组,他们都默认了最后将与世界政府的这一战,也是做足了准备之后,从解放后的和之国离开,直直地奔向了圣地玛丽乔亚。   ……但是谁能想到封火完全不和他们讲任何的道理呢?一见面就号令海军发射了那从未见过的兵器,和路飞描述中的那个大方善良纯正的天使完全不一样啊!   这是诈骗吧,是诈骗吧!   “各——位——!”路飞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属于他这一方的人闻言都是神情一凛,而后就见到白色的气体冉冉升起,路飞从头发至衣服都染上了一层明亮的白色,他高高翘起唇角,“橡胶橡胶——”   随着他觉醒后的果实能力发动,大地骤然间变得像橡胶一样具有弹性,而早就了解到他这一能力的同伴们便借着橡胶的弹力跃至空中去躲避着空中降下的光幕,或是击落向自己袭来的那些光束。而路飞本人也借着这特殊能力跨越了整个战场,落地时还像颗皮球一样不太稳定地弹了弹,他连忙两条手臂像在划水一样使劲抛动着空气,这才稳住身体的平衡,“呼,好险!差点就飞过头了!”   这别具特色的能力让封火不禁眯起了眼睛,虽然早就接到了CP0的消息称路飞在和之国时进一步将他的果实能力开发了出来,露出了橡胶果实的真实形态——人人果实·幻兽种·尼卡形态。   与他同样穿过了整个战场走到了封火面前的还有香克斯,只是他是用长刀击退了一切接近他的攻击,好像闲庭漫步一般穿过了这段距离,笑道:“好久不见啊,吉尔伽美什。”   一高一矮前后两位草帽的持有者分别站在封火的左右两侧,眼中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的能力觉醒了,这很难得。”封火的语气淡淡,而他看向两人的眼神也平静到了陌生的地步,“看来,你也不止经历过一番生死之间的挣扎。”   “那么你应当明白,本王比你们过去曾经击败的所有人都要强大。即使如此,你们也有勇气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吗?”   作为Caster的吉尔伽美什具有冠位的资格,他甚至能够同时为梅林等多位英灵同时提供魔力,而他不加掩饰地将磅礴魔力释放,掀起的风肆意地拍打在站在他面前的两人身上,“八百年以前,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名为乔伊波伊的男人,他所持有的就是你的尼卡果实。”   “你,也想要像他一样,以推翻世界政府的不公为目标而战斗吗?”   可他的话却是让此时身上缠绕着白云一般具现化的能力的路飞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推翻?”   封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香克斯更是噗的一声不由得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你忘记了吗,路飞可不是会想那么复杂的事情的人啊。”   封火挑了挑眉,他确实太久没有和这些笨蛋交流了,这熟悉的无语唤回了他的记忆,“……哈,倒确实是本王忘记了。这倒是个不错的笑话。”   路飞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皱起了脸不满地挥了挥手臂,“吉尔还有香克斯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啊。”   海军与海贼仍在这并不狭窄的战场上激烈地交战着。黄猿则发出了一声十分夸张的叫声,在山治的联手攻击下倒飞出去,赤犬的岩浆沿着大地蔓延滋长,接着被索隆的三刀流所截断,那滚烫的热度甚至感染了他们所站着的空地。   “真亏得你们现在还有心情和本王叙旧啊。”封火轻轻敲打着手上的黏土板,“他们败给本王的军队,只是时间问题。”   闻言,路飞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斩钉截铁道:“不会的,我的同伴们可是超强的。”说到这里,他终于想起了那在封火出现以前就想对他说出的话,笑容灿烂,“吉尔,我已经来了你说的这个圣地了,和我一起出海吧!总是坐在王座上太无聊了,根本不适合你啊!”   咻——!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几乎是在瞬间便从封火的身后刺向了路飞,路飞连忙向着一旁一个翻滚才躲开了这柄利剑,果实进化以后割伤对他仍是个麻烦,他不能像对待其他的钝器一样用弹力硬接。可这把剑只是个见面礼,更多的刀枪剑戟在封火的操纵下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飞向了路飞!   香克斯自然也没被放过,不过这一次他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是为了什么,他释放出霸气告诉挥动着长刀,“喂喂,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啊吉尔伽美什?”   “胆敢质疑本王作为王的资格,你倒是第一个。”虽然行动与话语听上去都像是被封火激怒了,可他的语气却是如他真实心情一样冷静,“还是说,你想解释为口误吗?”   路飞整个人像个弹力球一样在地面与空中反复弹动着,只是这样的躲避方式有些难以控制,他的身上逐渐出现了诸多的伤痕,即使如此他也昂起了脑袋,“我才没有呢!这就是我本来的意思!”   “吉尔,你明明就很喜欢冒险也很喜欢大海吧!既然如此,就像以前一样,再出海一次就是了!”   随着他的呼喊声,他的右拳覆盖上了霸气并在瞬间膨胀到了小山的大小,一拳将所有向他袭来的武器都击飞了出去!   这些武器在坠落于地的同时也慢慢化为了金色的光点消失了,向着他们不间断袭来的攻势也随之一滞,海军们对于突然失效的王权印章感到不解,海贼们则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反击。   这暂时出现的优势并没有让香克斯放松警惕,反倒是眼神一凛。   空气中的气息,变了,不再是刚才那仅限于警告意味的攻击了。这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坐上王座的那刻起,本王就不可能与从前一样了。这个世界需要王的存在,需要王的带领。”   封火被金甲所包裹的掌中,出现了一根似钥匙又似短刀的黄金物体。   大海的物资丰饶,无论是香克斯还是路飞都见过无数的黄金,他们都不是对这类东西会感兴趣的人,可这柄黄金之键上传来的强大气息,意味着它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饰品摆件。   金发男人转动了那把钥匙,他的金发与衣摆都在猛烈的风压中摇曳着,从黄金键上蔓延出红色的未知纹路遍布天空,而当这些纹路破碎消失之时,一柄不具备锋刃的比起剑倒更像是杖的武器,已然被他握在了手上。   “那是……”正与海军交战中的罗宾望着它微微出了神,那件武器的感觉与她曾阅读过的历史正文是如此接近,可又并不相同。   封火将乖离剑握在了手中,这把剑的魔力沸腾着,同他一般期待着全新的发展,“既然你想让本王从王座上走下来——好啊。接下这来自原初的一剑,向本王证明,如今的人即使脱离了本王的引领,仍然能坚定地走下去吧。”   他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永远镇压着一切,将未知连同那些阴暗都一起扼杀在了发生之前,可这个世界不可能永远都由他来带领着,那样的人类也不过是他的傀儡罢了。   变革是必需的,人类必须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去走下去,就如同吉尔伽美什带领着人类,将诸神的时代过度向了人类的时代一样,封火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只是……能够带来变革的人从未出现,所以他还不能离开,直到此刻。   德雷斯意识到了他所释放的攻击意味着什么,毫不犹豫地向所有的海军下令:“撤退!全员撤退!”   比火焰更加炽烈而滚烫的猩红魔力染红了天空,路飞却好似没有察觉到那即将到来的天灾一般的攻击,兀自昂首挺胸同他对话着:“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看吧!人类根本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在那笼罩了大地的红芒之下,路飞将霸气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香克斯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的身旁,在他们的身后是他们双方海贼团的成员,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海军们一样撤离这里,而是留在了自己的船长身边。   有群不错的同伴啊。封火在心中轻声说道。   “叙述原初,开天辟地之时,以吾之乖离剑撕裂世界——天地乖离开辟之星(Enuma Elish)!”   仅仅是剑所释放的风压都将他们脚下的大地所撕碎,大海亦是沸腾似的冒起了气泡,太阳的光芒一度被乖离剑的光所遮蔽。路飞又一次挥起膨胀的橡胶之拳,哪怕全身的骨头与血肉都好似要被这飓风所撕裂,仍是一步不肯退地全力迎上!   诡谲的红色光芒完全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野,时间好像在这神代的宝具之下都停滞了,路飞也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这阵冲击之下失去了意识。疼痛渐渐麻木,血液似乎也随之蒸发了,直到那攻击的魔力渐渐消散,整座岛上除了他、身旁的香克斯,以及那个连站姿都没有变动的身影之外,好像就再也没有站立着的人了。   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于是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块碎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可另一只健壮的手臂扶住了他——是香克斯。   “香克斯!”路飞惊喜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还没和你决出胜负呢,路飞,也还没把我要说的话告诉他,”香克斯笑着推了他一把,“不过,就让你先走一步吧。”   然后是索隆和山治,他们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乔巴揉着头试图从地上起来为其他几人诊治。   索隆的刀插在地面,他借着这股力量艰难地站起了身体,挺直了脊背,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去吧,船长。”   路飞同他对视了几秒,接着笑着重重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路飞拖着残破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踏出了一步。他脚下的土地受到乖离剑的冲击每一块都碎成了细细的粉末,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所以他走得很慢。   可封火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再发动任何攻击,也没有离开,就那么站在巨大的坑洞中唯一平整的地面,等待着路飞走到他的面前。   近百米的距离,路飞却用走了几分钟才走完,他停在封火的面前,笑容比阳光还要绚烂,“喂,吉尔。”   “和我一起去冒险吧!”   路飞现在的意识早就有些模糊了,不过他肯定,这位他多年不见的朋友(他认定的)此时唇边是噙着笑容的,那冰冷的红瞳也多出了几分温度。   “最惊险无与伦比的冒险,本王早就经历过了。”封火说着,手部的金色铠甲化为了金色灵子消失,而他则用这只手握住了路飞伤痕累累的手,扶住了他,“不过——”   “和你再游历一次这世界,见证新的时代的降临,也没什么不好。”   王,走下了王座。   作者有话说:   是这样的,可能有些小可爱没看过海贼,所以我大概解释一下,海贼真的属于是比较正儿八经的高魔世界了,赤犬和青雉打架导致了一座岛半边烈焰半边冰封,然后最近和之国路飞和凯老师也是各种神仙打架,路飞的尼卡形态都能拎着雷电抽凯老师了,上天下地的。所以说其实这次真没放很大的水。伊姆会退场那么简单,是因为他当时用天王太过白给了,不然也不至于()   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这其实是自由和秩序的精神的碰撞。不过路飞是不会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复杂的东西的,他只是觉得,这个王座束缚了王,那么他就把他带下来,就那么简单。   你们看我说吧!这个世界的结局真的不一样,这是目前为止第一次打完没消失,只是确实离开了王座,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掌控,也就是放弃了boss的位置。是从这个角度判定的。   感谢在2022-06-17 22:52:52~2022-06-18 23: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夕云倦 40瓶;山河入酒。 28瓶;枸杞明采茶 10瓶; 第131章 幕间:王之相伴   世界政府建造了百年之久的世界第一监狱, 推进城内。   听上去有些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在距离多弗朗明哥所在的牢房不远处,一声重物落地的钝响和闷哼声一并响起, 可以想象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何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的。   多弗朗明哥相当熟悉罗西南迪这冒冒失失的风格, 不过在那一天之前,他还不知道原来他的弟弟还能发出声音,反倒是被关入推进城监狱后, 才在对方时常探望他时听到了弟弟的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脚步声连带着那悠远的回声再度响起, 罗西南迪那张沾了些灰尘的脸出现在了多弗朗明哥的视野中。卸去小丑式的妆容后, 这张脸与多弗朗明哥自己的脸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张脸上散发着的喜悦让多弗朗明哥简直想吐。   回归海军之后,罗西南迪那跟随在他身边时的阴郁似乎也慢慢抹去了, 尤其是有时他带着那个小鬼特拉法尔加·罗一起出现的时候, 后者那得意中透露着嘲弄的眼神(多弗朗明哥滤镜)更是让他恨不得用能力把罗撕得粉碎。而他沉默暴起的青筋只是让罗感觉天空更加晴朗了, 便更加频繁地来到多弗朗明哥的牢房前,向他诉说罗西南迪的升职历程, 而他又是如何利用手术果实解决了许多不治之症的。   想想多弗朗明哥现在的表情, 罗就感觉自己能多吃一碗饭, 为什么不多来几次呢?   罗西南迪不知道罗的心思,将手中经看守的海军检查过的报纸通过牢笼的缝隙中送进了牢房中,头版的路飞明媚的笑容当即就让多弗朗明哥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而罗西南迪还在兴高采烈地向他传达了这一噩耗:“多弗,草帽海贼团真的抵达了伟大航路的尽头!”   罗西南迪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欺骗他, 多弗朗明哥冷笑着将报纸从地上捡起报纸, 而上面的文字也用黑体的大字无声而有力地阐述了这一事实。   蒙奇·D·路飞, 真的抵达了那传闻中的尽头拉夫德鲁,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了这片大海的王,也即海贼王。   多弗朗明哥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帽路飞,你以为这就是终点了吗,还真是天真得可笑啊!”   罗西南迪错愕地望着他的兄长,而多弗朗明哥还在肆意地嘲笑着草帽团即将面对的黑暗,“不过是抵达拉夫德鲁而已,真正的恐怖还在后面。那个比天龙人还要自负狂傲的男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取走他的宝物?像他那种人的想法,我再明白不过了。”   “草帽海贼团,必然会面对比死更加绝望的深渊!”   从他取得了足够的力量起,就只经历过两次巨大的挫折。其中一次来自于那个金发男人,他以绝对的力量击杀了伊姆,而后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多弗朗明哥的梦想,多弗朗明哥因而在推进城中蛰伏多年,好不容易在德罗斯罗萨准备东山再起,却又遇到了路飞,出狱没几个月就被送了回来。   不过,他并不急躁,因为他清楚,如果路飞想要获得One Piece,统领着世界政府的那个男人就是避无可避的墙壁,路飞必然要与他有一战。多弗朗明哥真诚地希望自己生命中最讨厌的两个人,最好自相残杀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到时候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都会陷入极大的混乱,那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打,打得再响些!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能够交谈的人,也或许是因为并不觉得自己这番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多弗朗明哥将自己所预料到的那一场面尽数对他不太擅长动脑的弟弟说了出来,随后冷笑了声,“草帽路飞,我等着他们也被送来这个角落的那一天。如果他们能让吉尔伽美什露出什么难看的模样,我倒是更期待了。”   洋洋洒洒说完了今天一整天的话,多弗朗明哥注意到罗西南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   罗西南迪神情纠结,他犹豫片刻,指指多弗朗明哥手里的报纸,“……多弗,其实。”   多弗朗明哥狐疑地向后翻了一页,而罗西南迪也在此时说出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真相,“其实,王已经和路飞他们交战过了,然后……在去往拉夫德鲁最后的路程,王选择了与他们同行。”   “我就知道,他们被揍到很惨…………嗯?”话说到一半,多弗朗明哥才听明白他的意思,也看清了报纸第二页的内容,伴随着撕拉一声,他手里这叠报纸顿时裂成了两半。   “你说……什么?”   “是真的,多弗。现在,王与路飞他们正在举办宴会……一场与全世界共享的宴会。”隔着冰冷的海楼石栏杆,罗西南迪望着倚靠墙壁坐在地上的多弗朗明哥,轻声地说道。   他取出一直提在手上的食盒,将它与一只倒上半杯酒的杯子送进了牢房中,而后席地而坐,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一顿精致的晚餐,还有美酒,这是即使是推进城的囚犯在今晚也会得到的特殊待遇,而同样的晚宴还在世界各地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着,罗如今也在东海的哥雅王国同草帽海贼团一起举杯吧。只是罗西南迪拒绝了罗的邀请,出现在了这里,并接过了给多弗朗明哥送饭的工作。   多弗朗明哥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推进城中那隐约可闻的喧闹是从何而来,原来其他人早就开始了宴会。   “多弗。”他凝视着多弗朗明哥晦涩不明的神色,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天龙人的统治彻底结束了,你和我以后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与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像我们一样那么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孩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少的。”   似乎是另一间牢房中的犯人打翻了酒杯,狱卒大声地笑着犯人的笨手笨脚,哼着宾克斯的美酒的曲调去为犯人再取一杯,他们的笑闹声甚至连多弗朗明哥都能听到。   在良久的沉默后,他捏起那只杯子对着月光摇晃着,“别天真了罗西南迪,总有一天,他们还会重蹈覆辙的。”   罗西南迪笑了起来,隔着栏杆同他虚碰了碰杯,“到了那时,也一定会有像路飞一样的人,将变革的鼓声再一次敲响吧。”   手风琴、提琴混杂着的乐声穿过了墙壁与牢笼,一直落入昏暗的囚牢之中,监狱的看守们也情不自禁地随着这依海而生的人们都耳熟能详的音调哼唱起来,不知不觉便演变成了合唱,他们在这歌声中碰杯。   这样的热闹景象不仅仅发生在推进城中,也发生在月光所播撒的每一处。   沙漠之中的阿拉巴斯坦,万米高空之上的空岛,深海之下的鱼人岛,巨象背上的国家佐乌……这场盛大的宴会不局限于任何的地区或是种族与年龄,只要想就能够参与其中,分享着那个秘宝与它所象征着的自由的未来,并为此而欢畅庆贺着。   特拉法尔加·罗挤在草帽海贼团中间,有些懊悔自己当初在德雷斯罗萨到底为什么要一时脑抽帮了草帽一把,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刚好在哥雅王国附近执行任务,就被自来熟的他们拖来参加这场宴会。   各种方面都和路飞十分相似的艾斯与萨博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侧,艾斯举着啃了一口的鸡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吉尔对着海王类扔剑的时候路飞就那么冲过去了,险些被戳成筛子吗?哈哈哈,果然还是和以前完全一样啊!”   说完了这句话,艾斯就举着鸡腿一头栽进了面前的盘子里,让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险些当场开始对他进行急救,“火拳当家的!?”   萨博见怪不怪地摆了摆手,“没事,艾斯只是睡着了而已,别担心。我跟你说,路飞小时候就被吉尔用鱼饵钓上来过,我们当时还……”   罗握紧的拳头紧了又紧,他忽然恨不得自己也和艾斯一样做到立刻入睡,否则也不用听这两个顶级弟控给他讲一晚上路飞的事迹了。   骷髅布鲁克在广场上弹奏着钢琴,维持着小号驯鹿模样的乔巴与弗兰奇手拉着手跳舞,他们的体型差引起了一阵哄笑声,而乌索普正在大声吹起了自己是如何与吉尔伽美什王大战三百回合的,引得围观群众惊叹连连。广场的另一端,一向不对付的山治和索隆开始拼起了酒,而娜美则压抑着兴奋向罗宾展示起了跟在那位王身边的结果——走在路上都能捡到别人掉的黄金与首饰,比摇钱树还摇钱树!   “连不小心绊一下都是钱包,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娜美握紧拳头,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金钱的形状,“怪不得海军们那么喜欢追随他呢!是我的话我也喜欢!”   罗宾忍俊不禁地掩起唇,“娜美,你们追随的原因大概不太一样吧。不过,这么说来,路飞还有他呢?”   哥雅王国的城堡顶端,金发男人俯瞰着脚下的国度,将一切喧哗与繁华尽收眼底。月光与脚下的灯火分别在他的身上印下了冷与热的光芒,模糊了他的面容,连身形也飘忽起来。   他微微侧过眸,“本王还以为你会在宴会上吃到再也吃不下为止。”   嘴巴、两只手连带着口袋里都塞着满满当当的肉,路飞鼓着腮帮子兴高采烈地对着他挥手,“唔唔!”当然是现在还在吃才来了!   “……呵,也是啊。”金发青年轻笑了一声,“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想问什么?”   路飞终于咕咚一声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本来没什么想问的,但是听你这么说我忽然又想到了!”   封火将那盛着澄清酒液的黄金酒杯留在了建筑的边缘,回过神来望向他,“什么?红发的笑话吗?那种蠢话你自己去问他。”   “啊!对哦,你们还偷偷说了什么吧!香克斯也神神秘秘的样子!”路飞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件事,“算了,反正之后再问他也没什么!”   封火扬起眉梢,神情算得上是柔和甚至慵懒的,“既然不是为了那个,你还想说什么?”   路飞闻言,面对着他举起了右手的鸡腿,眉眼皆因笑意而弯起,“啊,我就是想说——吉尔,大海还有这次冒险,很有趣吧?”   他不出意外的收获了这趟旅程时听得非常习惯的笑声,“姑且还算是合格吧。”   “此世的秩序自然归属于此世之人,从今以后,本王不会再进行干涉。不过,若是连你也遗忘了旅途的初衷——”男人冷淡的声音渐渐飘散于空气中,却牢牢地铭刻在了路飞的脑海中,“本王可是会再度回归于世,收回你们的选择权。”   路飞笑着注视着那金色的粒子,高高举起了手臂,“嗯,当然啦!”   紧随其后的另一句话,听上去倒是与他们的对话毫无关联,也十分的突兀,“你早就是自由的了,去追寻属于你的愿望吧,就像是曾经与现在的本王一样。”   当最后的灵子也消失殆尽,路飞发现了被他留在边缘的金杯,金杯中的酒液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反射着粼粼的皎洁光芒,可它似乎不只是因月光才会那么的炫目。在路飞凑近了些想要看清它的真面目时,这盏金杯缓缓化作了一张卡片,卡片上,相同形制的金杯被一只佩戴黄金轻甲的手托在手中,而月色也与今晚的一致。   【王之相伴】几个字赫然印在卡面上,让路飞愣了几秒,才转向了在另一处柱子后站立着的鱼人族,“大叔,这个是吉尔留给你的吗?”   德雷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轻轻摇头,“不。王为我留下了更加有价值的东西,这个就由你收下吧。”   最后那一句话,显然是对他说的,王交代清楚了世界政府所有待处理的事情,也……没有遗忘他这个不起眼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有什么愿望,但是他想……现在开始去寻找,也不算太迟。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喊我大叔?”想到这里,德雷斯的表情越发的扭曲,“而且,草帽路飞,你为什么这么大胆地称呼王为吉尔?”就算王消失了也不可以如此的僭越!大胆!   “嗯?因为吉尔就是吉尔啊。”路飞摸不清他在说什么,理所当然地答道,接着便将那张卡片塞进自己的裤子兜内,一个纵身向着下方的宴会跃下,“山治——!我还要肉!”   “等等,给我站住!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王之相伴   身为王,参加百姓的祭典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尽管这荣誉会如朝露般随朝阳升起而消失,   但仅限今晚,赐予你与王共饮的机会。】   这次的礼装纠结了很久,不过我还是更想用出现过的,而这个寓意是最贴近的,虽然另一张【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也不错!   本章BGM当然是《宾克斯的美酒》。   #红发到底说了什么#其实是考虑到剧场版里他好像和天龙人有关系,甚至能和五老星对话,所以对他身份进行了一个编,就是这方面的话。   ASL三人小时候说自己的梦想,路飞那里说了什么一直没有揭露,只是艾斯萨博两个人觉得特别惊讶又觉得好笑,b站评论区还是贴吧老哥曾经有过一个猜测,猜测他的梦想就是办一场全世界人都能参与的宴会,然后到和之国最后打凯多的时候路飞也说“想创造一个让朋友能吃饱饭的世界”,所以我觉得……合理!   不过one piece我还是没瞎猜它到底是啥,就,总之不需要世界政府了,不过走之前王当然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了才走的。这个过度的过程肯定会出问题,不过这就是当下的人们需要自己去解决的问题了。   最漫长的海贼总算写完了,接下来就是主线与完结倒计时了,把埋了那么久的封火能力方面的坑填上!总之前50评论发红包!   感谢在2022-06-18 23:10:45~2022-06-19 22:1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是而非 10瓶;吾王 1瓶; 第132章 排球部的一天   这是一个相当风平浪静的清晨, 鸟儿栖息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而路旁的花蕾也冒出头来。初春的早上温度仍是偏低的,而排球部过于空旷的场馆注定了空调的热气很难立刻让整个场馆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对于会进行热身与早训的排球部成员来说算不了什么, 只是对于正在加急补前一天作业的藤丸立香来说就有些难捱了。   这一年以来他也经常出现在排球部,无论是一线队员还是替补都将藤丸立香当成了半个部员,当然也有给某人一些面子的缘故, 所以藤丸立香得到了一个特意留给他的桌椅,方便他在那里等待他们的部活结束。   他打了个哈欠, 将冷到有些麻木的身体缩了缩, 眼前的数字明明每个都认识, 连接在一起却好像变成了外星的符号,不知不觉脑海便回放起了前一天特异点的激战。   单论特异点的攻略难度来说它并不恐怖, 和藤丸立香走过的特异点与异闻带相比简直小儿科, 但是特异点中的怪物数量却多到异常, 等到结束作战,孔明先生和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小姐都是神情恍惚地被迦勒底的工作人员抬回去的, 而藤丸立香自己……看看他脸上的黑眼圈以及那堆积的作业, 就证明了他这名御主也完全和轻松不沾边, 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就被迫从床上爬起来补作业的他险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他本来还想给自己冲一杯速溶咖啡顶事,不过他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便放弃了这个选择——早上的固定曲目可比咖啡提神多了。   今天的枫火会以什么样的模式迎接他呢?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那莫名的期待,敲响了那扇熟悉的大门, 然后——   排球的皮面经过人的手掌施加了极大的力度,撞击上木质地板的巨响, 让藤丸立香从回忆中抽身, 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 就是这样!”那道明明他很熟悉但是怎么听都很别扭的少年声音也响了起来,藤丸立香做梦都没想到竹马的口中还能发出这么,呃,爽朗的笑声,“都动起来!就凭这样的速度还想拿优胜,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封火这一球收敛了力量,可是即使如此,已经完全能够比肩英灵的力量也体现出了些许,被他扣下的球撞击在地面甚至留下了一道夸张的印记。那些见证了他这一球威力的排球部成员们先是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颗撞击后仍然维持着高速旋转弹到场地边缘的排球,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产生什么不满,反倒是纷纷受到他的感染,“说得对!!我们也动起来!”   “想不到星原也有这么能鼓舞士气的一天!”   “是啊,妈妈我好感动哦。”   ……黑尾君你在说些什么啊?藤丸立香小声地吐槽了一句,接着若有所觉地将头转向了自己的身后——音驹高中排球部的二传手孤爪研磨,正用他的身体和桌子作为遮挡将自己隐藏起来。   “……孤爪君?”他眨了眨眼,并在孤爪研磨竖起食指作出嘘的模样之后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俯到他身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孤爪研磨因为他这问题而飘忽了一瞬,果然只有这种莫名天然的家伙忍得了星原吧?这样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头,“不,没有。只是觉得今天的星原奇怪过头了。……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   虽然这家伙最近在学校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不过一来排球部就自然而然地从教练与队长的手里接过了指挥权开始带领全队,也太不对劲了吧?在整个笨蛋浓度很高的排球部中,除了孤爪研磨,就只有封火会在他人热血上头的时候用冰冷的语气将他们浇醒,黑尾铁朗也是因此才想让他成为下任主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喜欢和他人相处,更对管理他们没兴趣,自然也不会对孤爪研磨有时在体能训练中掉队的行为说些什么。   孤爪研磨暗自将他视作这社团中唯一的正常队友,不过一天而已,冷脸好伙伴就开始哈哈个不停,甚至激情四射地带动着他们一起热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有些古怪地打量起藤丸立香,试图从藤丸立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谁都知道藤丸立香与那名排球部的门面关系不错,他们更是从小一起长大,藤丸立香不可能没有发现什么。   藤丸立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他的那位竹马正站在排球部正中央的球场上,前所未有的神采飞扬,连那对红瞳似乎都幽深了几分,那抱着手臂俯瞰全场的模样,更是让他仿佛回到了乌鲁克那座古老而富饶的城中。   在清晨,封火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指使他给自己泡咖啡的时候,藤丸立香可是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好的王”。   每天见到竹马都像开盲盒一样,真刺激啊,还要忍住不要被他的气势所带偏喊出什么妈妈爷爷王的怪称呼……他忍得真的很艰辛啊!   嗯,封火也成功地忍住了没有把杂种那两个字说出来,看得出他们两个都尽力了。不过藤丸立香那时不时带着莫名的期盼瞟来的目光,让他有了一种微妙的错觉——藤丸立香不会是很期待他那么喊吧?   对于藤丸立香端上来的速溶咖啡,封火托起托盘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在藤丸立香忐忑的注视下抬起眼,“以臣子而言,你的侍奉只能算马马虎虎吧,刚好入口罢了。”   藤丸立香并不气恼,甚至还出了口气,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也就是还能入口是吗?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完全没办法下咽呢,下次我会再努力一些的。要不要再加些糖呢?”   反复裂开这么多次之后,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开始的时候差点以为是那位弓兵职介版本而吓到掉色,但如果是这个贤明的版本,他还能顶住!   问题不大,最起码还是己方!   封火拒不承认他被藤丸立香过于明媚的笑容给晃到有一秒的恍神,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咖啡杯,“……不,再加一点奶。”   那壶咖啡其实也有一半进了藤丸立香自己的肚子,他还吃到了热乎的早餐,不过不太像是他记忆中的乌鲁克美食,倒更有一种海上的风味。   比起咖啡,封火更喜欢喝牛奶,但是在这天早上,他的视线在藤丸立香那显眼的黑眼圈上停留了片刻,才更换了要求,藤丸立香知道自己没有瞒过他。他有时候其实觉得,封火早就知晓了一切,只是从没有将其宣之于口,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封火当然知道他对面阳台之后的房间空了大半晚上,可他并不喜欢干涉藤丸立香的决定。既然藤丸立香背着书包在规定的时间从床上醒来,就意味着藤丸立香不想为了特异点而耽误他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哪怕这会让他感到身体上的疲劳。   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让藤丸立香的意识从那些光怪陆离的特异点中脱离,回到这个无趣却真实的现实罢了。   又或者……让这份沉重的责任,在某一日得到终结。   从清晨的回想中回过神来,藤丸立香忍俊不禁地笑道,“枫火今天确实有点不一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依然是他。”   嗯,确实怪,不过看久了还挺带感的。想看到竹马这么丰富的表情,可是非常罕见啊。   ……那是有点吗?孤爪研磨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几个字,他放弃与藤丸立香这个滤镜厚重过头的家伙交流了,耸拉着肩膀慢吞吞回到队伍中,而很明显知道他脱队过程的封火在此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得孤爪研磨脊背发凉,不太情愿地低声嘟囔着,“知道啦……只是去休息一下。”   封火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观察起全队人的训练情况,过了好一会,才好似不经意地看向了正坐在网后重新将注意力回归到作业上的藤丸立香。   人理最后的救世主眉头紧紧皱着,叼着笔杆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排球部的温度低过头了,他还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接着并拢起双手摩擦起来,想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汲取些温度。   封火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半晌,转过身回到更衣室中,再走出来时手中提着自己的校服外套与帆布包,并沿着排球馆的边缘绕到了藤丸立香的身后,将那件衣服盖在了藤丸立香的脸上。   后者被吓了一跳,伸手将外套扯下来些,却随即发现封火把背包扔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诶?”   “给我拿一会。”封火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里面装着自热贴,需要多少自己贴上。如果你因为这样愚蠢的理由生病,就等于是丢了我的颜面。”   他自然没有准备这种东西的习惯,否则也不会现在才拿出来。想来吉尔伽美什要是知道王之宝库被用在这种用途上……不,他或许也没什么意见吧,毕竟他用能力的对象,吉尔伽美什也不陌生,反倒是会觉得区区一背包暖贴根本拿不出手吧。   藤丸立香错愕了几秒,随后眉眼皆染上了笑意,他还没有找出暖贴,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那温热的温度,“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准备了,枫火你是多啦O梦吗?”   “我是无所不能的,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封火越发理直气壮起来,“如果觉得冷就早些回去,如果你因为这种理由错过了我的比赛……”   他忽然一顿,竟然一时半会想不到有什么能对藤丸立香算得上威胁的话,明明他在别的世界都不知道威胁别人多少次了。   藤丸立香也因为他的卡壳而苦思冥想起来,明明他才是被威胁的对象,“嗯……那我就帮你刷一个月的碗?”   “……准了。”封火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作者有话说:   堂堂boss威胁救世主竟然是用刷碗(还是救世主自己想的),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感谢在2022-06-19 22:19:14~2022-06-20 22:0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生若怜 30瓶;肆鱼子 17瓶;柴郡猫 15瓶;空 10瓶;荔咩咩超幸运 6瓶;[脇差]晶左文字、水里的洋葱、鱼山、佐助の番茄拉面、赤旆旆、盏 5瓶;木羽 4瓶; 第133章   靠着大半个早上的加急赶工, 藤丸立香总算是顺利地在上课以前完成了自己的数学作业。   只不过那半壶咖啡的效果最终还是只持续了几个小时,或许是因为还在拯救人理的时候同类型的饮料喝过太多而产生了抗体吧,于是, 在午休前最后一节的艺术课上, 藤丸立香在老师的叙述中昏昏欲睡起来。   “……星空一直以来都是人类所向往的未知领域,古往今来,不管是哪一个国家的人类都塑造了相当数量的有关传说, 有关的艺术作品也数不胜数,例如这一幅梵高的《星空》……因此, 我希望各位同学能在一周后提交一幅你眼中的星空……”   嗯, 梵高嘛, 他熟啊,那幅画他也很熟, 只不过迦勒底那位的画根本没办法拿出来吧, 或者说拿出来会出大问题啊……   深蓝与浅蓝的颜料交织的旋涡在藤丸立香的眼前不断地盘旋,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御住那阵来袭的睡意, 手腕撑着下巴闭上了眼睛。   藤丸立香后桌的男同学对于这种有关艺术的深奥问题自然也早就跑起了神, 从藤丸立香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式就关注起了他的动作, 和另一人打起赌来,“你们说藤丸什么时候才会睡着?”   “我赌五分钟后,他最近不是一直都这幅样子吗?”   “那我赌十分钟吧!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去见什么美女了呢?我听说之前他没有带便当盒, 就是一位身材超好的紫色长发美女来送的呢。”   不知不觉音量渐高的两名高中生旁若无人地嘿嘿笑起来,只不过随即他们就感觉到一股被什么猛兽盯上的寒意。二人僵着脖子将头扭向门边, 便见到今天依然很反常的封火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   “你们的声音太大了。”他的音量很轻, 却十分清晰地敲响在二人的耳边, “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说给我听听。”   “……”二人对视一眼, 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们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也没有,可封火却预料到了他们这一动作,竖起的食指抵在唇边——不想说就维持肃静。   他们的动静不小,刚刚睡过去的藤丸立香头顶立起的呆毛颤了颤,而他的眼皮也动了动,好像随时都会清醒过来的模样,而两个人也不由得屏息紧张起来,生怕他真的被吵醒导致自己被杀掉。不过显然还是课堂的催眠效果更强一些,藤丸立香安然地趴在课桌上睡着,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成一团尽可能挪得离他远一些。   谁不知道这家伙曾经一个人把来挑事的外校不良少年团体揍得躺了一地,还拎着被找茬的本校不良老大领子把人按在天台边缘,问他到底是想以后死在混战还是现在就死啊!从此以后音驹的不良少年纷纷洗心革面,整个学校的校风友善得吓人,可是这不代表就没人记得那件事了好吧!   那次的不良团体只是刚好拦在他和藤丸立香放学的路上而已,万一他们不小心把这位的逆鳞吵醒了,下场恐怕会比那个团体还要惨烈!   封火看他们的表情就能把他们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很想说他对于这么弱小的小动物是不会动手的,只不过……他的视线停留在藤丸立香那撮高高翘起的呆毛,它似乎随着主人放松的心情而左右晃了晃。   算了,随便他们怎么误会吧,目的达到了就行。   藤丸立香这一觉睡得很轻快,虽然手臂有些枕麻了,不过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只是当他醒来时,才发现已经是午休时间,整个教室都已经空了,只留下了老师在黑板上用白色与黄色的粉笔所留下的星图。   他盯着那张图所组成的形状,不太确定地说,“天蝎座……?”   “在外面的时间,你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藤丸立香吓了一跳,在最后一排坐着的封火啪的一声合上书,“终于醒了?那个叫玛修的小姑娘刚刚来找你了。”   藤丸立香倒还没忘记迦勒底那时候为了说服封火而给他弄来的时钟塔录取通知书,那上面给他定的人设就是天体科的助手,还好各种各样类型的魔术他都多少学习了一些,天体科的内容也包含在内,不至于露馅,“嗯,因为我之前是跟着天体科在学习嘛,所以对于占星和天体之类的有了些了解。……玛修?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话说回来这个称呼……还没调整回来啊,你以前不都是喊她基列莱特吗。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只喊姓氏,好像有意要拉开与他人的距离一样。   “不知道,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自己去问她吧。”封火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那份便当放在桌上,他看向若有所思的藤丸立香,“比起那个,现在是午休时间了。让我继续等待的代价,你打算怎么付?”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的表情也有些僵硬,毕竟这么直白的说法……他平时根本不可能这么说。   藤丸立香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在等我一起……抱歉抱歉!我这就拿出来!”   “……不,我不是在等你吃饭,只是觉得如果你就这么睡过一中午,那位女士的成果就白费了。”封火有些生硬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便当上,这是今天早上他自己准备的,一般而言他会差不多对付一下,但是吉尔伽美什那凡事都要用最好的习惯不幸地被他带来了,所以这份便当比新年时的豪华便当还要夸张,各种山珍海味的材料铺在足足五层的餐盒中,让瞄了一眼的藤丸立香都险些闪瞎眼睛。   这让掀开餐盒盖子的藤丸立香瞠目结舌,随即看似不经意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了,“哇,好、好丰盛……”   他的踌躇在封火面前可以说是毫无掩饰性,封火捏起筷子,“怎么?”他看向藤丸立香手中的食盒,其中有一个塑料保鲜盒是独立的,透过透明的盒盖可以看到炸得金黄的天妇罗整齐地码在其中,这盒里的天妇罗甚至比藤丸立香碗里的还要大只。   封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是藤丸立香的母亲给他准备的,只是,这种家庭食物在封火自己准备的那种高级食材堆砌的高级料理前,就显得朴素过头了,藤丸立香忽然不确定他还需不需要这盒不起眼的天妇罗。   封火拿起自己盛装着牛肉的一层食盒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藤丸立香的面前,接着有些强硬地从他的手里抽走了那盒天妇罗,取而代之留在藤丸立香课桌上的,是即使过了一上午还能嗅到香气的炙牛肉。   ……虽然,这本来就是封火打算塞给藤丸立香的,毕竟这么多东西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吃完。   封火晃了晃保鲜盒,唇角噙着一抹愉快的弧度,“就当做是在向天进献贡品吧,你的诚意本王就收下了。”   藤丸立香怔愣了几秒,也扬起笑脸,“嗯,那么还请王慢慢享用。”   这本该还算和谐的对话结束,他们两个坐回座位准备动筷子,才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算了!说错就说错吧,早就习惯了!   魔王与救世主心照不宣地无视了这又一次的串号,并轻松(存疑)地结束了一顿午餐。   到了下午的课程,藤丸立香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疲劳了,精神饱满地完整听了一下午的课,放学后还不忘昂首挺胸向封火邀功,“今天下午我一直很清醒!我觉得我今天不需要麻烦你把笔记借给我了!”   他这副骄傲的样子让封火很想笑,“只是一天而已,别得意忘形了。你能维持这个状态一星期吗?”   藤丸立香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应……应该能?”   他们在校门口分别,浅紫色短发的女孩提着背包等在音驹高校四个字旁,他们甫一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脸上的表情便明亮了起来,“前辈!星原前辈!”   封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玛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着衣角,“抱歉星原前辈,今天前辈不能等你了,因为我们那边还有些必须要解决的……”   这是他们中午就决定好的事情,藤丸立香也和封火提过了,只不过,“呃,玛修你为什么要和他说抱歉啊?”   封火也感觉很奇怪,他和藤丸立香面面相觑,并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玛修微微仰起脸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嗯,该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不这么说不行的感觉……因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前辈都会在等星原前辈一起回家的吧?”   说到这里,玛修也眯起眼睛轻笑起来,“以前在迦勒底的时候前辈经常会对我们提起星原前辈呢,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够见一次就好了。真正见到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你们的关系果然很好呢。”   “……也没有那么……啧。”封火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藤丸立香,后者正对玛修拼命摆手让玛修别说出来。封火摇了摇头,等他不在的时候一定要问问玛修他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藤丸立香呼了口气,心知算是逃过了一劫,“那,那枫火明天见啦!”   玛修于是又向他鞠了个躬,藤丸立香也招了招手,封火目送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渐渐地淹没于人群,彻底消失在他的道路的尽头。   有一瞬间,封火想,如果他叫出藤丸立香的名字的话,这位此世的救世主会停下脚步吗?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即使会停下来,也终究只是暂时的,藤丸立香仍然会走向需要他的地方。   毕竟,这样的才是藤丸立香啊。   封火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说:   中间提到的给立香送饭那位是奶光(。)   好的,马上要开始新副本了,这一次副本里终于是有立香出场了,目前为止在现实部分埋的坑一口气回收。   感谢在2022-06-20 22:09:03~2022-06-22 21: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95845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空之心 30瓶;薇尔莉特 25瓶;鹤归孤山远闲川 24瓶;潋熙 10瓶;荔咩咩超幸运 6瓶;狐丸【暗堕】【极】、红鸣白鹤 1瓶; 第134章 列车   “……到达, 终点站。请各位乘客从右侧下车,下车时请注意脚下。”   “前方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各位乘客从右侧下车, 下车时请注意脚下。”   标准至极的播报声回荡在车厢中, 温柔却给人以不近人情的冰冷感。明明还是温度在个位数的初春,车厢的空调温度却调得极低,藤丸立香在这阵寒意中无意识地收紧手臂怀抱住自己, 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意识也从那沉重的梦中挣脱。   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四处移动, 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列车上, 列车两旁的玻璃之外是一片无光的纯黑色,玻璃上倒映着他自己身穿迦勒底制式魔术礼装的倒影, 整节车厢中只坐着他一个人。他低下头, 手背上那三道平时用魔术掩藏起来的猩红令咒, 就这么明晃晃地亮在外面。   对了……之前,他应该在用迦勒底的灵子转移进入那个未知的特异点, 所以这身魔术礼装和令咒都是正常的。   只不过,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辆从未见过的列车上?玛修, 还有迦勒底的联系呢?又出了什么差错让他们失散了吗?   藤丸立香站起身,脚下的地面可以感知到轻微的晃动,可想而知这辆不知多长的列车正在维持着高速运转, 只不过出色的隔音设计将一切嘈杂声都隔绝在了车厢之外。他望向两旁的其他车厢,惊讶地发现在他身后的车厢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有什么人正站立在那节车厢中, 那个人看上去与他身高相仿, 有着同样的黑发。   “你好……?”藤丸立香稍加思考, 便迈开步伐走向那节车厢,然后他脸上的表情滞住了。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对于相处十几年的人来说也能够在打照面的瞬间辨认出来。那种始终挺直脊梁微微昂首的姿态,还有那细软的黑发,除去那件藤丸立香从没见过的黑色风衣,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能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渗人环境中遇到一个熟悉的人他本该感到欣喜,可当他意识到这里作为特异点可能代表的危险性之后,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枫火……?你怎么会在这里?”   封火缓缓地回过头,神情是藤丸立香熟悉的冰冷,只是那眼神藤丸立香却很陌生,或许只有在他们刚认识时他才用那种眼神看过藤丸立香,以至于藤丸立香走向他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住了。   “你知道一个人会有几次死亡吗?”他问。   藤丸立香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让我来说的话……两次?我们以前看的那个电影是这么说的。”   封火不置可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所以藤丸立香便将这当做是鼓励或者默认,兀自接着说了下去,“第一次死亡是停止呼吸,而第二次死亡……是被人所遗忘,而这也才是真正的死亡。大概是这样的吧。”   这对于英灵来说,或许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虽然死去了,可英灵们的传说与神话仍在为人所传颂着,而他们也就得以位列英灵殿中,呼应世人的召唤重新回到世间。   封火也回想起了那部电影的情节,他安静地注视着藤丸立香,“我记得那个电影。我当时也说过了,死了就是死了,被他人纪念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呀,所以他当时也说了你总在奇怪的地方较真呢,不过这也是优点。藤丸立香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可不等他把自己的话说出来,封火便率先收回了目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说,而后毫无留恋地回过头,向着后方的车厢走去。   “等、等一下!”藤丸立香回过神来,加快脚步想要追上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潜意识中觉得,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别走!”   封火走得并不快,可是奔跑中的藤丸立香却感觉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拉得越发远,他绷直的指尖一度距离那件漆黑的风衣只剩下几毫米,几乎能够触碰到那温热的触感,可这几毫米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地越过,而他也错过了这次机会。   在跨过那车厢与车厢之间连接之处时,他的眼前闪过一阵刺目的红光,逼迫他闭上了眼睛。那似乎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将他连带着整辆列车都包裹住了,这阵炽烈的火焰并未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就好像……只是想让他闭上眼睛。   藤丸立香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轻飘飘的模糊叹息,轻到他以为那是他的错觉。不等他去将那句话中的每个字都理清是什么,他便被此起彼伏欢呼声唤醒。   “我们成功了!!我们做到了!!”   “是救世主(Saver),真的是救世主!”   满是激动与欢欣的呼声震得藤丸立香脑袋都嗡鸣起来,他从冰凉的地面上坐起身,入目的就是几十名身披黑袍将面容身形都完全掩盖起来怎么看都可疑的陌生人,其中一个陌生人还挤到他的面前,虔诚地跪倒在地,“救世主啊,请你拯救我们!”   他身后的几十名黑袍人也齐齐地跪下,“救世主,请你拯救我们!”   值得庆幸的是,他腕部的装置微微震动了一下,表明他重新取得了与迦勒底的联系,也就是说……他大概顺利进入了特异点。   之前那个只是梦吗?藤丸立香并没有获得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只能先俯下身将那个跪在他面前的人扶住,“请等一下,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喊我,那个……救世主(Saver)?”   在这个距离下,黑袍人袍子下一张极其普通却又沧桑的面容映入了藤丸立香的眼中,男人的脸上茫然又不解,却又隐隐能够窥见一丝狂热,“救世主就是就是救世主啊,只有救世主才能将我们从这无休止的痛苦中解救出来,这是我们得到的启示。”   什么和什么啊……藤丸立香心知恐怕很难和他说通了,他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个魔术阵法,眉头不禁狂跳起来。   以魔术师的资质来说,藤丸立香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了,在进入迦勒底之前对于魔术更是一窍不通,虽说在拯救人理的这几年间跟随英灵们学习了杂七杂八的魔术,再加上这么久以来积累的战斗经验,在真正的战斗中若是对上正经魔术师恐怕不会轻易落败,可要真的谈论魔术的理论知识的话,根据孔明先生的话说,他还差很多。   但就算是如此的他,也能只一眼就看出这个召唤阵的粗糙,简直是惨不忍睹!就凭这样的召唤阵想顺利构成降灵仪式,得是多有天赋的天才魔术师啊!   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黑袍团体,恐怕是把刚好通过灵子转移抵达这个特异点的他当做了他们所召换出的那个“救世主”,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啊……   空气中弥漫着的为了设置召唤阵而洒下的血液气息让藤丸立香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叹了口气,“我想,我并不是你们想找的那个人,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一起召唤那个……救世主?前提是,能先告诉我,你们所说的拯救究竟是什么吗?”   谁知这个问题却让黑袍人笑了起来,“救世主啊,您无需谦虚。毫无疑问,您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而根据启示……只有你,才能击败那个魔王,夺回我们的平静。”   藤丸立香愣了愣,“魔王?”   黑袍人身后的一人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的脸色沉了沉,有些勉强地挤出笑脸,“刚好时间也快到了,请您和我们一起走出去看看。”   黑袍人整齐划一地与藤丸立香保持了五米以上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每个人都以一种炙热的眼神紧盯着藤丸立香,让他有种自己的后背都被烧穿了的错觉。他扣了扣腕上的装置,压低声音,“那个,达芬奇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玛修呢,有联系到她吗?”   从装置的另一边,玛修也以极低的音量回答了他,“请别担心前辈,我现在就在迦勒底,这里一切都好,只是不知为何没有顺利转移……我们已经在全速检查筐体与装置了!”   而达芬奇难得严肃的声音也从中传来,“藤丸君,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哦,你那边看上去是一些狂信徒呢,如果随意否定他们的想法的话,会把你当做活祭品来召唤真正的救世主也说不定。”   可是,藤丸立香真的只是偶然降落在那里吗?   “别说这种吓人的话啊?”藤丸立香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既然玛修只是没有转移而不是像在不列颠异闻带那样失散了就还好说。   这个不知名的黑袍团体的活动基地位于地下,出口倒是藤丸立香意料之外的近,仅仅穿过了一个通道与暗门,他们便抵达了地上。   这座城市,藤丸立香无比熟悉,正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东京,街上来往的人潮也是东京的特色。   ……不对,仔细看的话,他们似乎并没有在走动,而是……停在了原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此时,列车车体与轨道摩擦滑动所发出的尖锐声响由远及近,而所有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辆疾驰而来列车,脸上露出了厌倦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列车已抵达东京站,请各位乘客尽快上车。”那在藤丸立香梦中出现过一次的播报声响起,并反复重复着这同一句话,整个东京市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以服务行业来说,它重复的频率太高了,高到仅仅是听着这声音就莫名的使人心烦,好像在被它所催促着一般。可被催促着的人却不敢拒绝这要求,就算是骂骂咧咧着也被迫登上车。   “这里连轨道都没有,怎么会有列车啊?”藤丸立香不解地喃喃着,莫名的不安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趟列车长到一眼看不见尽头,难以想象这么庞大的存在为什么直到逼近时才会进入人们的眼中,而每节列车之前的闸机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的问题或许只有现在的藤丸立香会在乎了。人们只是神色麻木地一个接一个取出白色的车票,用车票开启了闸机,顺利登上了列车。   而那几十名黑袍人,也混在人群中上了车,刚好填满了一节车厢。他们的衣着本该十分显眼,可在这列车之前没有人在乎了。   黑袍人的首领向他招了招手,藤丸立香却感觉自己的额上滑下了冷汗,那车票是什么东西?如果没有车票登不上车,会发生什么?   他不抱希望地将手探向迦勒底制服的口袋,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硬角的东西。   他将那个东西取出来,正是一张四方形的车票,只是与他们的不同,他手上的这张车票,是绿色的。   ——   一片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瞳缓慢睁开,在黑色的基础上晕开了一片血色。   “你做了什么没必要的事吗。”他说,虽说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好伤心呀,在你的眼中我就是总在做没必要的事的闲人吗?”另一个轻快的声音答非所问道。   不然呢?封火在心里说,只是他不想让这个话题没完没了,所以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仅此一次。”   “放心放心——”另一人笑嘻嘻摆了摆手,“毕竟,就算我想,你也不会再同意我在你的梦里做什么了吧?就算是梦魔,一旦被梦的主人发现了,也会被轻轻松松地干掉的,我不会做那么傻的事哦。”   不过,不去他的梦里,还可以去那位救世主的梦里嘛。   更何况,这可不是什么没必要的事。哎呀哎呀,这个故事到底会走向什么结局呢?   作者有话说:   噔 噔 咚d   这个故事会一定程度致敬某知名童话,感兴趣可以猜一下,没看过当然也没关系,我会慢慢揭露滴。   感谢在2022-06-22 21:57:05~2022-06-23 22:3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22278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杠精脑残退散 60瓶;百夜里 15瓶;45222784 8瓶;柴郡猫、赞美愚者 5瓶; 第135章 登车   这趟列车的形制与藤丸立香时常乘坐的地铁基本一致, 早高峰时人挤着人的一车厢塞上百人都不是问题,两节车厢容纳这个黑袍教派与藤丸立香绰绰有余,还能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供人通过。   只是……这个氛围, 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地铁的停靠时间通常在一分钟左右, 而这辆列车则会停留二十分钟之久,只是乘客的脸上满是凝重,似乎这二十分钟在他们的眼中也非常短暂。   “这辆车会去往哪里呢?”藤丸立香向那名为首的黑袍人问道, 黑袍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车厢之外,“它无处不去。”   ……很好, 又是一个谜语人。藤丸立香与迦勒底的谜语人有着丰富的打交道经验, 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也只是让他轻叹了口气, 他转而询问起达芬奇,“达芬奇亲, 有观测到什么吗?”   “好消息和坏消息, 藤丸君你想先听哪个呢?”   既然还有心情这么问他, 那么情况或许还没到最糟糕的程度,“那么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 这趟列车有着很强烈的魔力反应, 或许它的终点就是这一特异点的源头, 解决了它的话你就可以顺利回来了。”达芬奇说着一顿,语气并不算轻松,“至于坏消息……这趟列车似乎会屏蔽我们之间的信号, 自从你登上车以后信号就变得很微弱,正式发车后恐怕我们就没办法继续保持沟通了吧。而玛修又不在你的身边, 迦勒底的召唤现在又不方便进行……也就是说, 藤丸君, 这个特异点恐怕是对你的一个巨大的考验哦。”   达芬奇其实已经采用了较为委婉的说法, 如果脱离了从者,仅有御主一个人,想在危机四伏的特异点保住一条命都很艰难了,要说攻略特异点简直是天方夜谭。   藤丸立香收紧拳头没有立刻回话,而达芬奇也知晓他的心情,放慢了语速,“我应该说过了吧,这个特异点情况有些特殊,它对于人理的威胁暂且算不上巨大。你不需要着急,完全可以先回到这边,在调查清楚为什么玛修无法转移之后再来。”   “……我明白的,达芬奇亲。”藤丸立香的左手抚上了右手手背的令咒,“我知道这里对我来说有些危险,但是……我隐约有一种感觉,假如就这么逃走的话,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藤丸立香很少在与人交谈时说出什么重话,他的语气也一贯是轻柔温和的,无端地让人想继续和他交谈下去。在两次拯救了人理以后,他也没有任何身为拯救者的自满,仍然维持着同样的风格,只是却在原本的基础上多了一层令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所以达芬奇也只能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扶着额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了的话。”   列车的播报在车内循环播放起来,提醒着他们即将关闭车门发车,达芬奇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提示音,他凝视着面前的屏幕,“那么,记得保护好自己,藤丸君。别忘记了,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等待你回来。”   藤丸立香仿佛看到了那位缩水成少女模样的天才英灵难得头痛的模样,他不禁微笑起来,“嗯!”   列车的车门开始闭合,此时还在街道上的人已然寥寥无几,听到提示音的他们脸上浮现出了绝望的表情,一名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更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差错。那名最多七八岁的孩子被脚下的路面凸起所绊到跌倒在地,女人仓促之下几次想要将她抱起来却都失败了,可列车的车门已闭合了小半,以他们的速度,已经不可能在它彻底闭合之前赶上了。   女人含着泪水的双眼望了一眼明亮而宽阔的列车,最后用颤抖着的身躯紧紧地拥住她的孩子,低声地安抚着膝盖蹭破皮的女孩。   藤丸立香身旁的黑袍人见状面露怜悯,他们单手抚在胸前,为这对不幸的母女提前默哀起来。附近的车厢中也有人在小声地讨论着他们,话语中满是对于自己先见之明的庆幸,他们的讨论声,孩子低低的啜泣与母亲的安抚声,交替回荡在藤丸立香的耳边,也让他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寒意。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间,甚至连车门都还有一半开着,眼前的景象仿佛是老旧的幻灯片,一帧一帧地在藤丸立香的脑海中以极慢的速度播放起来。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赶上列车会有什么后果,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绝对是非常惨痛的下场,也许是死亡。   那……那对年轻的母女呢?   在藤丸立香的大脑意识到之前,他的身体已然不顾一切地从列车上奔了下去。   魔力在他的身躯中涌动着,藤丸立香的青筋暴起,爆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纵身越过了闸口奔到那对母女的身前,一手将那名女人牵了起来,另一手则将女孩从地上抱起,“跟我来!!还来得及!”   女人在瞬间的怔愣后反应了过来,她隐忍着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被藤丸立香牵着向着前方拼命地奔跑。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检票的闸口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道障碍,藤丸立香几乎没有思考就在闸口前将女人向前一推,让她与那个女孩先一步通过闸口,而他则留在最后。   闸口与车门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以成年人的步伐大概两三步就能通过了,然而……车门已经闭合到了仅容一个孩子通过的缝隙,而藤丸立香还停留在闸机之前。   他赶不上了。   “大哥哥!”先一步上车的女孩焦急地看向他,藤丸立香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只是凭本能向她露出一个笑容。   “——请再坚持一下!”清澈的女声响起,接着,一面黑色的十字形盾牌斜着架设在了收拢的车门之间,车门与盾牌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嗡鸣,生生地阻止了它的闭合趋势,“趁现在!”   那面盾牌的质感,与隐约显露出的特殊文字藤丸立香都非常熟悉,只是现在并不是他回想这些的时候,他俯低身体一个冲刺,身躯从盾牌与车门之间留下的空隙中挤了进去,而他也因为惯性继续向前滑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另一侧的车座上。   就在藤丸立香通过的下一秒,那面坚硬至极的盾牌被车门挤压回了车厢内,车门无法破坏它,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修正他们的“作弊”。   劫后余生的年轻女人见解救了他们的人也顺利登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抱着那名女孩走到藤丸立香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   “没什么啦,我也只是碰巧才……”藤丸立香揉了揉自己抽痛的小腿站起身,他看向那名盾牌的持有者,却在看清她的面容时一愣,而对方显然也是与他同样的震惊……不,她才是最震惊的那个。   藤丸立香有些不确定地试着叫出她的名字,“玛修……?”   纤细的少女举着与她体型格格不入的巨大盾牌呆立在原地,浅紫色的长发在她的脑后盘起,与藤丸立香记忆中相比,她要高上了几公分,五官也更成熟一些。这名年长了些的玛修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若不是死死抓着那面盾牌,恐怕盾已经砸在了地上。   “……是,是前辈吗?”玛修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哭腔,“不,你怎么会……”   在看到那些披着黑袍的教徒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失落地垂下了头,“啊……原来是这样啊。不,应该说是,果然是这样啊……”   这反应让藤丸立香越发的不安了,可比起他自己的心情,他更担心玛修的状态,他试着上前了几步,“玛修?怎么了,你还好吗?”   为了不让他担心,玛修强打起精神扬起一个笑脸,“我没事的前辈,不用担心我。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前辈有受伤吗?刚刚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忽然很庆幸刚刚在救人的时候没有看清在车下的人是谁,不然的话或许会出什么差错吧。   另一道低沉的男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女士(Lady),你一直没有回复,这边还顺利吗?”   玛修的回答并没有让藤丸立香打消担忧,他与玛修一齐看向身后的车厢,西装革履的黑色长发男人走到了车厢口,他的视线在藤丸立香的身上定了几秒,很快移动到了那些黑袍教徒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啧,又是你们啊……这次居然被你们成功了吗?”   黑袍教徒之首骄傲地摊开双臂,“啊啊,是啊,我们终于成功了。无需质疑,他毫无疑问就是我们需要的救世主!”   “那个……”   埃尔梅罗二世拧着眉头,“先不提你们那粗糙的降灵仪式,媒介呢?你们从哪里得到的?”   从那个人手上夺走与藤丸立香相关的东西作为媒介?怎么可能呢,要是能做到这点的话他们还需要召唤藤丸立香吗?   “各位……”   黑袍人难掩得意之色,“恕我不能回答。你只要知道,我们确确实实成功了就可以了。”   “我说,你们能等一下吗?”明明是话题的讨论中心,却从刚刚起有意无意被他们所忽视的藤丸立香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不管你们在讨论什么,能请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被那双璀璨如蓝宝石的双眼注视着,埃尔梅罗二世、黑袍人都默默地移开了目光,而玛修也抿起了唇。藤丸立香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其实他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的问题问了出来,“孔明……不,二世先生,还有玛修。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   “是……我们从最后一个异闻带回来的五年后,是2022年,前辈。”玛修轻声答道,像是怕惊扰到他。   与她的小心翼翼相反,黑袍人极其兴奋地打断了她,“那种计算方式已经过时了,现在是新时代四年!”   这个词让玛修的脸色一白,她握着盾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难得地抬高声音制止起来:“请你别再说了!”   可黑袍人却没有看她,他混沌的眼白布满了血丝,语调高昂亢奋,“也正是救世主你,为了拯救他人而献身的第四年!”   “——列车即将出发,请各位乘客扶好站稳。”   咔、咔……这趟不知尽头不知去向的列车,终于启动了。   作者有话说:   日服和国服的人理毁灭时间其实不一样(?)总之按照日服的来写了。   这个本能写多长我一时间没什么数,不过感觉这个月应该(肯定)完结不了了的样子……   感谢在2022-06-23 22:37:36~2022-06-24 21:4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爻、鹤归孤山远闲川 10瓶;赞美愚者 5瓶; 第136章 心宿二   列车沿着无形的轨道前行中, 摩擦与动力的噪音都被隔绝在了车厢之外,这节编号为207的车厢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从意识到这个玛修并不是本该与自己一同前往特异点的那个玛修,而她在看到他又是那样夹杂着悲伤与怀念的反应时, 藤丸立香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   他害怕死亡吗?当然啦。他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他的拯救人理之旅,起点也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想要重要的人一起活下去而已。   但是,在真正地得知了这个不知是未来还是可能性的一刻, 他的心情是连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平静,甚至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毕竟, 藤丸立香这名前十六年都是普通人的新手魔术师能够走到现在, 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吧。况且……玛修还好好地活着。   像时间神殿那时, 亲眼目睹医生、玛修在他的面前消失,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样的无力感有一次就足够了。至少这一次, 他不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了。   玛修的头颅低垂着, 滑下的额发掩住了她的神情,但藤丸立香能够想象她现在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与玛修一同战斗的那个御主, 可他又怎么可能对她坐视不理, “玛修……”   “藤丸。”埃尔梅罗二世打断了他,“不管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这个时间点,总之, 你也是刚刚出现并不了解这趟列车吧。既然如此,先观察一下列车外。”   藤丸立香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将目光转移到了车窗之外, 随即被窗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烈火, 直冲天际的烈火, 红与橙的火光从地平线的另一头呼啸而来,席卷了整座城市。缠绕咆哮着的烈焰仿佛要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皆化为灰烬,无论是百米的高楼还是狭窄的小巷皆沦为了火焰舞动的剧场,连天空亦没能逃脱,太阳的存在被掩盖,仅剩下几枚赤红的星星于天际闪烁着。   由于将注意力放在了玛修和黑袍人身上,加上列车隔绝了火舌擦过物体的声音,藤丸立香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化,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黑袍人没有将他们的据点隐藏得太深,毕竟……二十分钟乍一看很久,可却容不得一点耽误。   东京市区站乘车的人,大多都被玛修和二世送到了车上,但仍有运气差一些的人仅差一步之遥错过了这趟列车,列车飞驰而过时能窥见接近列车的几条火焰缠身的扭曲人影,可他们的哀嚎与痛呼都被隔绝在了一墙之外,留给藤丸立香的只有由外部传来的热度,与满目的橙红色。   在这样的景象下,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沉默下来。而埃尔梅罗二世也抖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并没有立刻点上,“看来你已经初步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特异点了。”   “特异点……?”久违地听到这个名词,玛修有些不解地看向二世,“等一下,难道说……”   二世垂下眼眸,“藤丸立香,你对于自己的死讯很惊讶。一般的英灵,即便是以年轻时期的状态被召唤出来,会对后来的事情缺乏代入感,也最少会记得自己生前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的死因。所以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那位死去后被作为英灵召唤出来的御主吧。”   “同时,你手上与迦勒底通讯的装置一直在启动中,只是因为信号屏蔽而暂时失效,而非损坏。换而言之,你是来自其他的时间节点,或者其他平行世界的藤丸立香。而我们这里……”二世的话音一顿,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对你们来说,是特异点一样的存在吧。”   藤丸立香沉默着听完他的分析,如实点了点头,“不愧是二世先生……就是你想的这样。”   但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引起了黑袍人的不满,“等一下!这位大人就是我们召唤出来的救世主,你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蛊惑救世主!”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是你们想看到的那个人,也没有他那么伟大,让你们误会了。……那个,二世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并没有贸然将这个世界称为特异点,他可从来没有去过发生在未来的特异点,这里的情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与他的世界实在是他接近了,他没办法当着熟悉的玛修与二世的面称其为特异点。   他的这份关照自然被二世捕捉到了,可是……为什么不先问自己是因什么而死的呢?哪怕那并不是他本人,可为什么他能比起自己可能面临的未来,先去考虑这个或许与他并没有关联的世界呢?   二世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这名外表仍然停留在17岁的少年,玛修忍不住先他一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声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颤抖,“前辈,你……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你是为什么……吗?”   藤丸立香一愣,笑容中多出了一分无奈,“啊,我当然想。不过,现在并不是谈论那种事情的时候吧?如果就这样告诉我的话,我说不定会因为害怕那个未来而害怕得乱来,拖你们的后腿吧。”   他用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硬生生将对于那份未知的恐惧埋藏在心底,扬起了笑脸,“所以,拜托你们了,玛修,以及二世先生。”   埃尔梅罗二世同他对视几秒钟,无声地错开了视线,“……我知道了。”   “如你所见,这是一趟覆盖了整个世界的列车,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列车出现,作为起点站。无论是谁,都必须在它停靠的二十分钟之内登上列车,否则的话,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藤丸立香眉头拧成了一团,“可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腿脚不方便的人,或者是老人与孩子的话……”   有着的黑色长发的男人神色冷淡,“就是你想的那样。它并不在乎,任何人类在这趟列车面前都是平等的,没有登上车的人都已经被那火焰吞噬了。就像是在对人类进行筛选一样,能够留存下来的只有强大的、愿意前进的人。”   筛选,这个词让藤丸立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张了张嘴,想要问出迦勒底工作人员与他的家人,还有那位朋友现在的处境,可二世抢先一步中断了他的问题,“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   藤丸立香只能先压下不安回答他的问题,他有些迟疑,“那是……天蝎座吗?”   “对,其中最明亮的那颗是天蝎座的阿尔法星,在中国又被称为心宿二。心宿二与火星相遇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其名为‘荧惑守心’。在这趟列车正式出现的前一天,迦勒底的天文台就观测到了这样的天象。”   一名英国人一本正经地将那几个中华词汇说得字正腔圆,这种画面乍一看有些魔幻,不过藤丸立香习惯了二世作为孔明的容器在迦勒底的模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反倒是觉得有些亲近。   埃尔梅罗二世将腕表翻过来,展示给藤丸立香看,“从发车到抵达下一个站点还有一个小时。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心宿二的火焰会让车厢内越来越热,我们需要在其中一个站点走下列车,并活过一个小时,而后只要乘上回程的列车,就算是成功地撑过这个星期了。”   藤丸立香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其中一个……?一共有多少个站点?”   “加上起点站,七个。越靠后的站点想要活下来的难度就越大,车上的温度也会持续升高。列车停靠的时间依然是二十分钟,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去往最后一站就必须忍受比他人更加漫长的炙烤,以疲劳的身体去应对站点的挑战。”二世说着望向了玛修,“迦勒底的英灵随着你……他的死亡,都回到了英灵座,所以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唯一成功抵达了终点站的人,就只有她了。”   终点站,是目前还存活的人类几乎无法企及的领域,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去探听那里究竟有什么,而玛修这样一位看似普通的女孩竟然曾经去过那里,这引起了一车厢的黑袍人的瞩目,“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只有救世主才可能抵达那里,战胜魔王吗?”   一名黑袍人难掩情绪的激动,冲到了玛修的身边,即使被二世展开手臂格开也没有放弃,“那里究竟有什么?你见到那个罪魁祸首了吗!”   玛修动作幅度很轻地颔首,“……是的,我去过。”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身登上列车的,并一直停留到车上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才在终点站走下了列车。   终点站的温度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滚烫的空气灼烧着皮肤的每一寸,连肺部都因吸入的气体而刺痛着。她用盾牌支撑着身体,从列车上走了下去,入目的,就是一座阴森的崎岖古堡。   以她当时的体力和状态,深入古堡中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随之而来的战斗恐怕就很难应付了。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眼前一花,已经从城堡的入口转移到了城堡的内部,连那难捱的热度也消退了些许,即使仍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也能让她的负担轻一些。   然后,她看清了王座上的人的长相时,竟然产生了一种……啊,果然是这样啊,的想法。   还在迦勒底的时候,前辈有时候会提起自己有一个朋友,还向他们展示过他们小时候的合照。照片上的藤丸立香搭着另一个孩子的肩膀笑容灿烂,被搭着的人虽然表情不耐烦,却也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不情愿地抱着双手侧对着镜头。   那时的藤丸立香与照片上的笑容如出一辙,“他其实很喜欢英雄哦?有机会的话,真想把迦勒底的大家介绍给他啊,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据说,那一天,迦勒底上下哪怕是混沌恶阵营的英灵也开始研究起了自我介绍,每个人都决心要在御主的好友面前狠狠地出出风头,也让御主好好地称赞他们一番。   只不过,这场见面会,至今也没能举办。   后来与藤丸立香一起回到了校园中,玛修才真正地见到了那个人,虽然和前辈描述得有些出入,不过……时常见到他们两人在午休时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吃着午餐,还有并肩走在上学与放学的路上,玛修想,其实也没什么。   前辈还有着可以回来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从藤丸立香因那次事件而死,连他的身体也被魔术协会以“需要调查”为由带走后,玛修就再也没有见过封火了,那时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还要与魔术协会周旋夺回藤丸立香的身体而无心去关注其他的事情,只是听说他也在同时失踪了。   鸦色长发长及腰际,红瞳中流转着液体似的鎏金色冷光,玛修陌生的“封火”静静地注视着她,“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了玛修的胸膛,她无意识地抓紧胸口的衣服,“星原……前辈,前辈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封火歪了歪头,他的食指轻轻地叩击王座的扶手,一道火焰在玛修的面前腾起,火光跃动着翻转着组成了一道影像。   少年眼皮紧阖着,将那对本该明亮的蓝色眼瞳遮挡住,他柔软的黑发因浸泡在液体中而上下浮动着,神情安宁而祥和,好像只是躺在那里小睡一会,随时都会醒过来,敲敲那层玻璃,无可奈何地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啊?   但他不会了。这具身体中的每一处普通的神经、器官都曾被粗暴地作为魔术回路去使用,为他换取了暂时的强大魔力,也破坏了这些本该脆弱的器官。如果撤去了那层用作伪装的魔术,安睡的少年表象就会被血淋淋的真实所取代。   封火抬起了手,他的食指隔空沿着那燃烧着的火苗的尖端向下落去,指节掠过藤丸立香的头颅,停在他的左胸膛处,遮挡住了那里的凹陷。   他的手收拢成拳,火焰无声无息地消去,少年的影像也化为了一缕青烟。   “可是他看不到。”他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是的,这次的boss是封火本人上阵,不过他这边还会有其他英灵。   感谢在2022-06-24 21:44:30~2022-06-25 22:1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头不涉人 20瓶;橙 15瓶;柠檬水 10瓶; 第137章 葬礼   “他看不到的, 无论我做出了什么。”   封火陈述着在他看来的事实。   玛修自然也明白这是事实,从得到藤丸立香死讯至今,她也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让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封火将那个问题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次, 连话中的停顿都分毫不差,“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玛修的下唇抿到发白,“……星原前辈,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能够获得颠覆世界的能力,已经不太重要了, 哪怕根据迦勒底的资料显示, 他只是一个不具备魔术天赋的普通人。这个世界上的偶然性太多, 恐怕是在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吧。   她忽然想起来,前辈的身体本来该被魔术协会所带走的, 现在却保存在他的手上。该不会……他去过了魔术协会吧?   “为什么吗。”封火的指节轻轻地叩击着扶手, “基列莱特, 你真的认为,有些人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吗?”   “比如说……尤利菲斯的那几位魔术师。”   如果要举例的话, 还有太多了。神秘领域里, 魔术协会这次事件的所有参与者, 圣堂教会的知情人,还有被藤丸立香救下来的……那些就没什么在玛修面前提起的必要了。   “……”这几个名字玛修根本无法忘记,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着, 种种想法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封火则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接着说道, “别误会了, 我并不是在为藤丸复仇, 我没有那么无聊。即使复仇成功,他也已经死了,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只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玛修沉默听着,无论是出现在终点站的人选还是封火向她展现的影像,都让她无话可说,她也只能听着。   “你听说过捕捞上来的沙丁鱼该如何保存吗?”   她的眼中划过了一抹诧异,多少理解了他这么问的理由,“是指……被捞上来的沙丁鱼很难保存,所以必须在保存的容器里放一些鲶鱼吗?”   “嗯,你比他的常识多一些,被人喊前辈居然不会害羞啊。”封火轻声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为了从天敌的追捕下活下来,沙丁鱼们会加快游动的速度,最后反而能够顺利存活下来。”   “人类也是同样的,为了从天敌与灾害的压迫下存活下来,学会了使用火焰与各种工具。遭遇越强大的困难,就能爆发出越强大的潜力,人类就是如此不断进化至今的。”   一个对所有人都心怀善意的笨蛋死了,被他救下的人却浑浑噩噩地活在世界上,其中不乏一些活着都是在浪费资源的人类,这个结局,无论怎么看都不对吧。   封火并不讨厌人类这个群体,甚至是钟爱着人类对于未知与艰难的挑战之心,所以他并不会实施什么报复。应该说正相反,他想要让人类更进一步地成为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更加强大的种族,强大到……足以配得上这个被那个人保护下来的世界。   他凝视着玛修,红瞳中的鎏金色更加炽烈,“所以,我希望人类再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而没有撑过那些困难的人,就像是落入鲶鱼口中的沙丁鱼,是无法适应新时代之人。”   玛修瞪大了眼睛,她听懂了封火的意图,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震惊,并难以形容那种荒谬感,“星原前辈,难道说,你已经……”   可在她将那个令她震惊不已的疑问说出口以前,城堡外的列车播报声响起了,封火也打断了她,“到此为止了。基列莱特,你该回去了。”   “等、请等一下!我还……”玛修的话全都被堵回了口中,封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机会,像将她送进来时一样,送回了车上。   空荡的城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连先前点亮的壁灯也熄灭了,眼前的一切重回黑暗。   纯黑的空寂长久地持续着,知觉与感官在这阵虚无之中变得模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封火才低声喊了一声,“……系统。”   黑色的光球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身旁,围绕着他打起了转,“我在我在!宿主你还好吗?”   “……没什么。”封火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系统是否还存在,以此来区分自己的记忆,与这个世界的他的记忆。   他们的记忆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唯一的分歧在于,他在17岁的这一年获得了系统,并带着系统以英灵们的身份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之间,作为最终Boss活动着,进而逐渐获得了媲美英灵的力量。而平行世界的他则没有遇到系统,一直以来都是个真正的普通人。   这微小的分歧,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例如,获得了系统的他因为英灵们的记忆很早就知晓了藤丸立香究竟在做什么,也有了控制魔术协会监视者的能力。可是这个世界的他……他知道藤丸立香在瞒着他什么事,却始终都没有问出口,也没有问的机会了。   两种不同的记忆穿插着在封火的脑海中播放着,尤其是属于平行世界的他的记忆,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每分每秒都在闪回。在非常短暂的瞬间,封火会怀疑,得到了力量、一切也没有发生,是不是只是他所产生的一个梦。   不过,系统的存在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这不是他的未来……至少现在,还不是。   还来得及。   ——   有关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线的封火所消失那段时期发生了什么,玛修的猜测与现实几乎一致。   为了打消迦勒底的警惕心,魔术协会事先解除了对于藤丸立香的监视,并要求玛修回到协会中协助完成某项调查,承诺只要完成调查,协会从此便会收回对迦勒底相关人员的特殊对待。   所以……那件事情发生时,她并不在日本,所长与二世也在魔术协会中协同调查想要尽力保下她这位同样珍贵的亚从者样本。等到他们收到消息,意识到这是一项声东击西的计划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玛修时常会想,为什么她没能察觉到他们的计划呢?若是那时她能够在前辈身边的话,也许他就不用……   如果说玛修的这种情绪是悔恨的话,那么封火就只剩下好笑了。   在藤丸立香在那场波及数万人生命的列车上拼命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他一无所知地在球场上,时而望向二楼那个空出的位置,考虑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这次只是藤丸立香所经历的无数惊险战斗中的一次。   直到比赛结束,封火才通过手机上的新闻得知了那个消息——东京地下铁出现事故,不幸中的万幸是,仅有一名少年受到波及意外死亡。   那个少年的名字是藤丸立香。由于这场险些造成巨大事故的事件涉及了魔术师与神秘,他们将一切掩盖成了意外,而拯救了包括魔术师在内的乘客的人,则成了“意外身亡的不幸乘客”。   藤丸立香的葬礼举办得非常仓促,那天的天气十分恶劣,从早上起天空便被阴云所笼罩,却没有一滴雨水落下,只是雷声于天际震耳欲聋地一次次响起,像是野兽濒死的嘶吼。   日本的葬礼会在一个人死亡的第三天举行,也被称之为告别式,死者的亲戚与朋友都会被邀请去家中,同其见上最后一次。藤丸家没什么亲戚,因此出席告别式的只有他的父母,以及班上几名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   那天藤丸立香的父母皆是一席黑衣,几名同学也或借或租来了黑色西装,因此,当一身便装的封火出现在藤丸家的客厅时,原本低低啜泣着的藤丸母亲、紧紧拥抱着安抚她的藤丸父亲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也这么离经叛道。   与藤丸立香相熟的同学更是瞬间暴怒,噌的一声站起了身,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拎住了他的领子,“星原,你再怎么嚣张也不应该在今天乱来吧!你们不是朋友吗!”   另外两人连忙赶过来拦住他,还不时紧张兮兮地瞟一眼封火的神色,“佐田你疯了,那可是星原……”再来十个你都不一定够他打的!   封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甚至没有看佐田,这种忽视让佐田更感到火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佐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攥着他领子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封火正对着的,是一张彩色的单人照片。笑容和煦的少年被框在了肃穆的黑色相框之中,与他并不相配的黑缎带系在相框上,白色的花束挡住了他所穿着的校服,几叠他爱吃的甜食被摆放在平台上。   封火记得这张照片,是高中入学那天拍摄的。那天藤丸立香睡过了头,险些错过拍照,在藤丸立香赶去路上的过程中,封火还坏心地全程给他发短信直播着拍摄的过程,并计算好了藤丸立香赶路的时间,在他赶到学校的同时告诉他说已经拍完离开了他可以回家了——事实是,他拜托摄影师多等了一会,藤丸立香来得刚好及时,他只是想欺负一下总是睡过头的笨蛋,看看他沮丧的表情而已。   而得知自己赶上了的藤丸立香,果不其然瞬间从垂头丧气变得满脸笑容,连摄影师都夸奖他很有镜头感。   也是从那天以后,藤丸立香才决定无论怎样都要一起去上学,这样不管是谁要迟到都能被另一个人发现。   而这个习惯,从两天之前起终结了。   封火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佐田一样,佐田松开了手也没有换得他一个眼神,他没有整理自己被捏得满是褶皱的衣服,越过佐田的身体,径直走向了那张照片之前的棺木。   藤丸母亲终于反应过来,她匆匆起身,“火君……等一下,今天不需要献花的。”   告别式上,本该每个人按照次序上前去为死者献上一朵花,送入棺中,可藤丸家客厅摆放着的洁白棺椁却紧闭着棺盖。听到她的声音,封火侧过眸,说出了他今天为止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藤丸的父亲也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可他的动作没有封火快,至少十斤以上的厚重木板被封火单手像是拎纸片一样地掀了起来,木板重重地砸向地面,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也露出了棺材空空如也的内里。   他毫不意外,转向了惊愕不已的藤丸父母,“他在哪里?”   轰!窗外又一度响起雷鸣,其音量之大之近,仿佛是一道闪电撕裂天际直接落在了这座宅子旁一般,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用双手捂住耳朵,耳畔都是一片嗡嗡的耳鸣。而紧随其后的刺目苍白电光,则照亮了封火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与嵌在面上的猩红眼瞳。   有一瞬间,藤丸母亲产生了一种那双眼睛正在滴血的错觉。   可封火却移开了目光。通过他们错愕的表情,他判断出他们也不知道藤丸立香被带到了哪里。   在见到尸体以前,他不相信藤丸立香会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而死。这种猜测没有什么依据,连掀开那具棺材也是察觉到了违和感的一时冲动,但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所以他决定继续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藤丸立香到底在哪里?没有与迦勒底进行情报交流的他,想起了安德森曾经出具的录取通知书,以及时钟塔。   没有遇到系统的封火,还没有觉醒出任何能力,也对魔术一无所知,仅仅是对于神秘的存在有所怀疑。   一知半解的了解向来是恐惧的源头,但封火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   他向鸣瓢一家发了一条消息,就此孤身前往伦敦,寻找起了魔术协会与时钟塔的踪迹。   作者有话说:   这周一共就休了今天一天,还不得不在外面疯狂地应酬,我的加更计划再次被推迟……感觉我现在的san值和火子基本一致了,不失为一种更加投入的写作(假的)   感谢在2022-06-25 22:19:32~2022-06-26 22: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珂 65瓶;Shadow.K. 20瓶;走地型陆行鸟、牧城 10瓶;云、艹哭五条悟 1瓶; 第138章 贪欲   魔术协会最早建立于公元前, 那时的神秘已经开始消退,随着魔术王所罗门之死,神代真正意义上地走向了终结。为了让那些珍贵的知识传承下去, 余下的魔术师们建立了魔术协会的雏形, 并在随后的几百年逐步发展,成长为了如今的庞大机构,现在, 出身于名门的魔术师几乎都是魔术协会的一员。   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协会,共有三个规模相等的部分组成:时钟塔、彷徨海、阿特拉斯院。只是后两者几乎不会出面, 也不参与任何的纠纷与活动, 所以现在活跃着的魔术协会实际上都属于时钟塔的成员。   但即使同属于魔术协会时钟塔, 魔术师也并不会无私地将资源与信息让给他人。无论是怎样的魔术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有同一个本质上的目的, 那就是接近根源。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魔术师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人献祭父母与子女,也有人舍弃人类的形态将自己与异种生物融合, 只要能够更加靠近根源, 再多的代价他们也愿意支付。   针对藤丸立香的这一次行动, 就是部分名门家族达成的协议。   千界树家族,还有降灵科君主所在的尤利菲斯家族正是牵头人之一。但尤利菲斯君主并非直接参与者,实际上设计了计划并投入执行的人, 是隶属于尤利菲斯的分家的三名男性魔术师。   出身于这个延续千年的家族的分家,他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不可能继承家族的魔术刻印, 但他们还有另外一条出路——假如说表现足够出色, 即使是分家的他们也能够继承时钟塔的君主(Lord)之位, 并就此加入本家, 取得截然不同的地位。   比起同时期的其他人,他们的天赋太过普通,几乎可以预见此生都不会造成大到足以支撑他们成为君主的贡献了。但就在他们将要接受自己的命运之时,藤丸立香这名新手魔术师一夜之间成了整个魔术界瞩目的焦点,那场壮阔的旅途虽无人得以见证,却足以想象其中的惊险。   当然,他最令人震惊的,就在于他所契约的上百名从者,以及这个事实象征着的强大力量。   暗中观察他许久后,卡莱克终于按捺不下去,在最后一个亚种特异点消失后,联合了同属于尤利菲斯的其他两人,在降灵科君主的默认下,同另外几个家族达成了共识。   于是,对于这名世界上最后也最为惊人的御主的【封印指定】,就此发布。   在卡莱克看来,同那些极端的魔术师相比,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毕竟封印指定并不会夺走藤丸立香的性命,而是将他作为样品或是标本保存下来,而他们也能借此去研究藤丸立香身上的特殊之处。这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既然决定要做了,那么这个计划就绝容不得任何的差错。作为出身名门的魔术师,他们看不起藤丸立香这样的野路子,可他毕竟经历过了无数的战斗,所以他们在制定计划时堪称小心翼翼。   首先,藤丸立香能够用令咒将英灵召唤到他的身边,对自己实力再有自信的人也不会想与英灵硬碰硬的,为了避免英灵们的暴走,他们花高价请来了一名魔术属性为“隔断”的魔术师。他们会提前在藤丸立香要乘坐的地铁上布置好魔术礼装与阵,将地铁构建成临时的魔术工房,而这样的一番操作下来,最多能够隔绝他与英灵之间的联系十分钟。   “但我只能控制十分钟,再久的话……”那名魔术师阴沉着脸叮嘱他们,而卡莱克也自信满满地点头,“放心吧,十分钟,足够我们得手了。”   他们一共出动了八名开位的魔术师,甚至还有一名祭位,只为了对付藤丸立香这样一名位阶在开位的菜鸟魔术师,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然而,现实永远不可能像构想的那样顺利,他们机关算尽去实行的封印指定计划,居然同时撞上了那些堪称邪道的与他们目的一致的魔术师。   未免一方渔翁得利,双方互不认可的魔术师,在行进中的地铁中先一步展开了激战。   地铁上的上千名普通人都被他们用催眠魔术放倒,藤丸立香并不是个会乖乖站在那里等着被抓的笨蛋,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借着其他人身体的掩护躲藏了起来,等待令咒恢复正常使用——任何魔术都不可能是绝对无敌的,他只要挨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了!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察觉到了一个令他心情沉重的消息,这趟地铁在途径任何站点时都没有停下,其行进的速度也在越来越快,快到了一种令人心慌的速度。   两边的魔术师也慢了他一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地铁,失控了。   这样下去,这条承载着上千人生命的钢铁怪物,将会以一种可怖的速度,横冲直撞进入起点的东京站。届时,地下车站会被这巨大的动能所冲垮,甚至可能会发生爆炸,而车站之内等候的白领与学生们,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会卷入这场灾难,不知多少人能从中幸免。   魔术师们有办法离开这趟列车,可随之而来的灾难,却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避开的。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与轨道之间的摩擦声也越来刺耳,那尖锐的声响像敲击在在场魔术师的心上。就在那时,一名少年清亮的嗓音响起,“……我并不是想要救你们,我只是不希望这么多的人,因为我而死。”   这场灾难是为了针对他而产生的,既然如此……也该由他来制止。   最起码,要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藤丸立香拨开挡住他的人群,有一名昏睡中的女孩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看去,见到的就是女孩安然的睡颜,而她的母亲即使在睡眠中也不忘牢牢地抱住她,用身体帮她隔开外界的攻击。仅仅是看着这样的画面,他紧绷的眉头便不由得松开了,他轻笑一声,将女孩那只没怎么用力的手推开,交到她母亲的手中。   然后,他不再有任何的停顿,从车厢的另一端走入了魔术师们的视野中。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发动了英灵卫宫曾经教过他的强化魔术,耗尽了全身的魔力。   在卡莱克的回想中,藤丸立香走出来时,紧握的双手因为预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未来而微微颤抖着,也许那双腿也并不轻松吧?可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如此坚定,以至于本来想要留下他性命的卡莱克都忘记去阻止他。   “都是因为那些卑劣的邪道,否则我早就已经……”一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事,卡莱克的面容就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这种愤怒不只是被打乱了他的计划,回来后还面临魔术协会针对他们失败的问责,还因为……他不想承认,他这样的魔术师居然是被那么一个小角色所救下来的,这简直是他一生都无法遗忘的耻辱。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就请你一生都记住这件事吧。”   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沉浸在回忆中的卡莱克被吓了一跳,意识也从回忆中脱离,看到面前的景色,他又惊又惧地抬高了声音,“你是谁!”   冰冷却带着几分讥讽意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你的记忆力,真糟糕啊。”   “那么……让我帮你回想一下吧。”   好像有人将手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头骨中搅动起了他的大脑,卡莱克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反胃感,而他的记忆也被强制翻找了起来。   对了……他会回忆起那个藤丸立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失去意识以前,他遇到了一个古怪的普通人。   明明是个普通人,却居然能找到他隐藏成咖啡厅的魔术工房,并不知该说是无知还是可笑地向他询问时钟塔的事情。卡莱克原本想把他打发走,“我可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塔。”   那个少年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用那双给人以一种不快的感觉的红瞳凝视着他,又重复了一次,“你知道时钟塔在哪里吗?”   卡莱克再次否决,可在他开口以前,他忽然察觉到,这个少年似乎具备着异常强大的灵,假如能得到他的灵体,说不定他就能在家族中更进一步,还有……   他忽然变得耐心下来,为少年准备了一杯咖啡,少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在吧台坐下。   卡莱克却是意识渐渐模糊了,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古怪的黑暗之中,在他昏迷过去以前,最后听到的似乎是……   “我并不讨厌贪心的人。贪欲,是人类前进的理由,但过度膨胀的与你的能力不符的贪欲,只会将你送向深渊。”   对!就是这个声音,还有这句话!   这句话唤醒的不只是卡莱克,还有更多的魔术师,包括他在内一共二十三人,每个人都还有些意识朦胧,常带着的魔术礼装都在身上,整整齐齐地躺在漆黑而冰冷的地面上。   卡莱克是最先醒来的,而在看清这些与他一起被送进来的魔术师的脸时,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根本就是那天在地铁上的所有人!无论是魔术协会还是邪道,都被带到了这里!   而那个他误以为是普通人的少年,正在王座上单手撑着脸颊,右腿搭在左腿之上俯视着他们。   封火神色漠然,“向我展示吧,展示你们有活下来的价值。”   他会这么平静,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翻了二十三个人的记忆吧,每一次翻找,他都会以不同的视角看清藤丸立香那时候的神情、动作,看着他以那副决绝的姿态从人群中走出来,直到燃尽最后一丝的生命。再不可思议的画面,在看过这么多次之后,也必须要承认它是真实的了。   每个人的记忆有着微妙的差别,也对于那时的细节产生了模糊的印象,但这些记忆总体的走向上是一致的,都通往同样的结局,而且……哪怕是这些不再在乎他人甚至自己生命的魔术师,也无法避免地对于那最后的一幕印象深刻,连藤丸立香的发丝都记忆得清清楚楚。   这份记忆是如此清晰,让他理清了整场事件的每一处细节,可也让他无法再去找出任何的理由,去告诉自己藤丸立香还活着了。   由于他将魔术师们带走得无声无息,没有展露出多少的实力,那名曾经用魔术隔断了藤丸立香与英灵联系的魔术师并没有被他所震慑到,率先向他发起了攻势,而他也用了一招让那位魔术师安静下来——明红的火焰从魔术师的脚下升起,接着缠绕住他半边身体,将他的右手、右脚都燃成了灰烬才罢休。   卡莱克一向懂得分辨局势,在倒下的那个人的惨叫声中,他声情并茂地试图为自己辩解,“不管你是谁,听我说,请相信我们,我们魔术协会只是负责封印指定,那其实是一种保护,换而言之我们并没有想要杀死藤丸君,是他……”   第二道火焰升起,卡莱克的声音被夺走了,他捂住自己的面部与喉咙在地上拼命地打滚,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从他的喉中发出来。   于是,剩下的魔术师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不再试图同他争辩什么。   若说杀意的话,封火承认,自己在寻找时钟塔的过程、翻找他们记忆的时候,无数次地产生了杀意。   但他放弃了,并决定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封火将他们送上了一趟列车,也是日后在世界范围内运转着的列车的雏形。与后来的创造的列车不同,这趟列车会永远在一条环形的轨道上前进,相对的,他们不再需要包括进食在内的基础生理活动,即使死亡也会再一次从腐朽的□□中恢复意识。   他们要做的,就只有带着对于身体的异变的恐惧,跨越层层磨难,想尽办法逃离这辆列车。   魔术师们并不是没试过合作,只是封火所提供的变强的诱惑与列车途中的种种利益让这层合作关系永远都蒙着一层阴影,甚至有一次他们足足互相厮杀了三天三夜,整节车厢都浸透了他们的血。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依然活着。   时至今日,这趟不会停歇的列车,依然在轨道上奔驰着。   ——   “我觉得我有点魔怔了。”获得了系统的世界的封火在抽空去看了一眼那趟血腥列车后,这样真诚地评价起这个世界的自己。   这个世界的他在前往伦敦时,也只是初步觉醒能力,一度被走偏路的魔术师当做魔术材料,靠着神秘侧对于普通人的轻视与他出色的身体能力,用一把匕首割断了那位魔术师的喉管,在他断气以前摸索到了搜寻记忆的方法。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时钟塔附近,靠着对魔术师的吸引力去捕杀魔术师,终于在抵达伦敦的两周后,运气极好地逮住了一名参与过地铁事件的魔术师,进而顺藤摸瓜找到了其他人。   这部分记忆吓得系统惊呼连连,有几次它都以为这个世界的宿主不可能撑过去了,但是事实就是,他确实活了下来,还带来了一场遍及全世界的烈火。   “是吗?”系统有些呆愣,封火则调出了另一节车厢中的画面,盯着画面中藤丸立香那张带着血色的脸颊看了一会。   话是那么说,可如果经历了这些的人真的是他……他大概,也会做差不多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说:   降灵科君主尤利菲斯,是肯主任的未婚妻索拉的亲爹,但是吧索拉其实就是联姻工具,尤利菲斯只是看重肯主任的才能,他也不咋瞧得起二世。   感谢在2022-06-26 22:53:50~2022-06-27 23:2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归孤山远闲川 10瓶; 第139章 第一站(修)   “终点站等待着的人……确实就是导致如今这个空间的现状的人。”   玛修语气中沉重的原因, 或许只有听她详细地叙述了整个过程的埃尔梅罗二世能够理解。   藤丸立香有些发愣,虽然玛修只是将那天的事情与那个人说的话概括了一下,可不止为什么, 他从这样粗略的描述中感到了一丝熟悉。   “……既然你见到了他, 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一名全程没有发过言的黑袍压抑不住自己情绪,若不是被反应过来的藤丸立香给拦下,恐怕已经冲到了玛修的面前, “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杀了吗?我的儿子次郎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慢了一些,然后就……”   他的黑袍滑落下来, 露出帽子下的白发, 老人失声痛哭起来, 玛修的表情紧绷着,她难掩失落地握紧了盾牌, “……对不起, 是我太弱小了。”   后来, 她也数次顶着压力尝试再一次前往终点站,但就算勉强自己在终点站下车, 也难以走入城堡之中, 更别说是进行什么挑战了。   “玛修……”藤丸立香担忧地望着她。   二世的掌心落在玛修的头顶轻飘飘拍了拍, 他的目光从黑袍人的身上一一掠过,“玛修以外的人挑战的最高记录是第五站。如果你们想终止这场生死游戏,就凭自己的力量跨越难关, 去终点站阻止他,而不是这样对一位女士说话。”   车厢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极其僵硬, 黑袍人的首领率先打破了僵局, 笑呵呵地将那个说话的人推到后面, “别在意, 他最近压力太大了。”   “无所谓,但没有第二次了。”二世说。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列车到站了,包括二世与玛修在内的车厢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看向了那扇缓慢开启的车门。   黑袍人有序地一个个走下车,被他们救下的一对母女也再次向他们道了谢,满面担忧地走下了车,最后才是二世和玛修。   “藤丸,你想和我们一起在这里下车,还是继续往前?”   理所当然地将他们视为同伴,并打算在同一站点下车的藤丸立香一怔,“……诶?为什么这么问?”   二世眉头一抽,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可他承认藤丸立香这样天真的反应让他心情指数稍微好了一些,这位御主依然是那个御主,“你还没意识到吗?既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对你来说是特异点……那么,我们的利害就不再一致了。”   藤丸立香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蓝色的眼眸黯淡了些许,脚步也停住了,“抱歉二世先生,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那么,请你们先出发吧。”   二世侧过脸直视车外,“……算了,你先跟上来吧。”   他真怀疑如果他们就这么扔下藤丸立香离开的话,他会被这个黑袍教派的人利用着送到那座魔王城,最后才得知真相。   列车上下完全是两个世界。   郁郁葱葱的草地与树林,晴朗不见分毫阴霾的天空,一呼一吸间都带着草叶与泥土的清香,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痕迹,让人仿佛置身于原始森林之中。若这样的环境是在四年前被人发现,恐怕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新的旅游胜地,吸引那些因城市的喧闹而困扰的人吧。   只是……这样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也不陌生了,作为每个人都来过的第一站,也已经见识过了隐藏在和平表象后的恐怖,这些无害的绿色只会让他们拼命地远离。   颀长的列车上走下来的人,保守估计数目在上万人,而埃尔梅罗二世曾经试验过,不同地区的人就算选择在同一时间、同一站点下车,虽然会遇到相同的考验,但并不会出现在同一区域内。用游戏举例的话,就是虽然会进入同样的地图,但会分入不同的服务器。   最靠前的第一站难度是最低的,也是最多人的选择,他们能做的,就只是尽量保证与他们分进同一个区域的人的存活率。   “呵呵呵……各位,好久不见呀。”   伴随着一阵炙热的风,生有龙角的白发少女身姿轻盈地落在了树林之前,黑色振袖的袖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少女眉眼弯起微笑起来,“应该没有忘记这里的规则吧?对,就是那个——在这个领域中,禁止说谎哦。”   少女的嗓音甜美又清脆,只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却是头皮发麻,一句话不敢说。毕竟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她就挂着温柔的笑容柔声问道,“您当真认为我很美丽吗?”   被这抹笑容晃花了眼的几名男人当即忙不迭地点头,接着,在场的人边看到少女轻笑了一声,“可是啊,您,说谎了呢。”   她说着,动作优雅地扬起那把折扇,从折扇中涌出了滚烫的火焰,短短几秒就将那几个对她出言不逊的人燃成了灰烬。   ——Berserker,清姬。生前爱上了一名僧侣,那名僧侣许诺会回来在此见她却违背了这一诺言,在追赶僧侣的途中,她的腿化为了蛇尾,脱离了人形,最后化身为龙,将躲藏在钟内的僧侣生生烧死。   能够活到今天的人,对于清姬的作风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熟悉了。按照惯例,接下来她便会将折扇展开指向他们的身后,然后火焰便会从地平线的尽头燃起,他们需要在火焰烧到身前之前,寻找出唯一一条正确的通往终点的道路。   相比起后面的英灵,清姬唯一的附加条件就只有不许说谎,竟然已经算是最和蔼的一位了。   玛修微微伏低身体,做好了准备,二世也收起了香烟,然而,这一次的清姬却没有立刻宣布接下来的规则,她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玛修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虽然这位清姬不是迦勒底召唤出来的那位,也不可能具有迦勒底的记忆,但是……清姬小姐对御主的执念似乎是刻在灵基里的啊!   “清姬……?”藤丸立香对上了她那探究的眼神,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的,我在哦。”清姬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虽然从没有见过你,但是,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呢……从我来到这里以来,还是第一次呢。”   玛修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盛,她嘴角抽搐地小步移动到藤丸立香的身边,“前辈,请小心一些,清姬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   藤丸立香也沉重地点点头,清姬越是这样她的杀伤力就越大,他实在是领教了太多次了,“那个,清姬,你冷静一些!”   二世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凑到藤丸立香身边的黑袍人们,“好心”地提醒他们,“我劝你们离他远一些。”   黑袍人首领并不服气,“为什么?我们要和救世主……”   隆、隆!尽头的天边响起了一声爆炸般的巨响,天边亦是染上了炫目的红霞,整个区域中的人都呆住了,毕竟这火焰看起来比以前还要离谱啊!   清姬抬起折扇掩住自己带笑的半边脸庞,“我很冷静哦。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就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却忽然失而复得……啊啊,这种感觉难道说,是幸福感吗?”   藤丸立香的神情有些僵硬。   对了,这个世界的他作为御主死亡,与他契约的英灵会立刻察觉到这一点吧,然后不具备单独显现能力的英灵会消散,具有单独行动能力的英灵会多在世界上停留一段时间,若是找不到新的魔力供给者依然会消失。   那个时候,没能出现在他身边的英灵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也许,与目睹了医生消失的他是一样的吧。   脚下的土地隐隐地开始发烫,他深吸了一口气,“清姬……”   应该说些什么呢?虽然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并不是他,这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他的本意……但清姬想要见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对她说什么了,那么这些话,就只能由他来说了。   “虽然真正拯救了他人的人不是我,但我想,那个时候的他其实也很努力地想要回来吧,只是,他失败了。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吧,我们并不后悔。”他轻声说,“只是……抱歉,清姬,把你们留下了。”   正在和封火一起观看直播的系统忽然听到一声噗嗤,它疑惑地看过去,就发现封火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系统:原来是我的错觉吗?   封火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他不需要道歉,清姬大概也并不需要,毕竟当时真正该感到懊悔的人,是他们这些不在场的人吧。这种一如既往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态度……封火压着笑意低声说,“不必留手,动手吧,清姬。”   清姬也从他的发言中回过神来,“呵呵呵……当然啦。”   真奇怪啊,明明他说的是不掺一丝假意的真心话,为什么她会如此的悲伤呢?   “啊啊……想必,在我被召唤的其他时候,我们曾见过许多次吧,所以才会如此如此熟悉。请别担心,御主与我,只是想要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已,也许你也在他期盼的未来中呢。”她微笑着平举起折扇,赤红的火焰进一步地升温转为了更高温的苍蓝色,火焰浪潮一般自远方拍打而至,“若是你能活下来的话,真想听你再多说一些呀。不过现在——请尽情地逃离吧,不要被我烧焦了哦。”   反应快一些的人早在她话音落地以前便先一步向着森林逃去,虽然今天的清姬有些许异常,但依然是那个谈笑间将人烤熟的恐怖女人!   眼见火焰呼啸而来,从二世那里听过规则的藤丸立香也果断地……开始冲刺!   斯卡哈的地狱特训历历在目!要是在跑步上输了的话,感觉就算下地狱也会被斯卡哈训斥的!还有当年在第三特异点和他进行追逐战的海格力斯也不会服气的!   本来想帮他一把的玛修欲言又止。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向前辈的方向袭来的火焰是最旺盛的?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人类的觉悟啊啊啊.jpg   这算不算迦里起火了(。)后面还会继续起火捏。   昨天写太急了在写立香时有点奇怪,趁午休赶紧调整一下_(:з)∠)_可恶一想到我也干出这种事情就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给大家一个土下座,错的不是立香是我!   感谢在2022-06-27 23:22:33~2022-06-28 22:0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辉刃 30瓶; 第140章   “整个区域内无人死亡, 只有三个人有轻度烧伤,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最顺利的一次。”   “……哈,哈哈哈, 是吗……”   “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连我也完全没有意料。这次的功劳确实属于你,藤丸。”   “谢、谢谢……其实我也只是被追着跑而已……”   二世落在远方的视线缓慢地回拉,落在了藤丸立香那张漆黑的脸上, 他的嘴角幅度极其微小地抽动了几下,凭借自己出人的意志力忍住了:“……总得来说, 干得好, 藤丸。”   “前、咳咳, 前辈,请用这个吧。”玛修将毛巾递到藤丸立香的面前, 实在是没能忍住, 将头扭向一旁, 肩膀微微颤动着。   “你们……想笑其实可以直接笑出来的。”藤丸立香幽幽地说,他接过毛巾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煤灰一样的脸, 总觉得自己吐出的气都是冒着白烟的, “呼, 差点就被烤熟了……可别小看我迦勒底长跑冠军啊!”   以藤丸立香的人类身躯,清姬的火焰足以将他烧得连渣都不剩,可被火焰追着屁股烧的藤丸立香却只是衣服和脸黑了一圈, 整个区域里更是没有任何人丢失性命,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本担忧着的玛修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清姬小姐还是知道分寸的。二世虽然不认为清姬会放水, 哪怕她面对的是藤丸立香也几乎不可能, 但也暂时没有将他的猜想说出来。   毕竟, 他们都已经紧绷了太久了,需要一些还不错的消息来让快要绷断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   二世上扬了几分的唇角泄露了他的心情,“没有在笑你,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   “你明明一直在笑我根本没停过!”藤丸立香当即握拳控诉道。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没能止住唇角的笑意,与努力忍笑的玛修还有二世三人交换着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   玛修也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她不禁抬起手臂揉了揉湿润的眼角,“……前辈果然还是前辈呢。”   这样的氛围,简直就像以前和他一起修复特异点的时候一样。   她的声音很低,以藤丸立香的听力是不太可能听到的,但他不知为何捕捉到了这句话,笑容中的低落一闪而逝。   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未来不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前进了。今天的这一次列车之行就这样度过了,但后面呢?   他,有能力去面对那个终点站的“魔王”吗?   回程的列车上,他们所见到的人数也没有减少,这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藤丸立香望着窗外飞速变化的景色有些出神,列车似乎驶出了那不可思议的领域,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窗外冲天的火焰也有慢慢熄灭的趋势,“二世先生,还有玛修,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虽然与二世和玛修度过了这趟短暂的旅程,但二世的话也确实提醒了他,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义务要一直和他一起行动。   保持缄默的黑袍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当即接道:“救世主,你当然应该与我们一同回到教团中。”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女士,拜托你带着他去那个地方一趟了,从上车之后他就一直想问我,能忍到现在也很不容易吧。”二世瞟了藤丸立香一眼,抱着手臂走到黑袍团体的面前,“至于你们,我有话要问你们。”   藤丸立香因他的态度而亮起的眼睛又暗了下去,“等等二世先生,我也和你们一起吧,我的问题之后再……”之后再问也没关系。   黑袍人对他恭敬之中夹杂着审视的态度,他感觉得出来,一旦他们意识到他并不是真正的英灵Saver,这种所谓的崇拜必然会反噬到他身上,哪怕他澄清了也没用。他并不想让二世替自己去拦下他们。   二世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别误会了,我不是在为你拖延时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黑袍人眉头皱起,“可是……”然而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列车的播报打断。而藤丸立香也在二世的瞪视中打了个寒颤,很机敏地向他们鞠了个躬,跟着玛修快步走下车,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黑袍人不甘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瞪向二世,要不是看这家伙和救世主相熟,也可以算成个人质,他们绝不会就这么放任藤丸立香离开,“你想问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走下车,来往的人潮从他的身旁穿行而过,他仰起脸微微眯起眼眸望向天空,“我想问的有很多,不过要概括起来,就只有同一个源头性的问题。”   “你们在列车出现以前,都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虽然有稀薄的魔术天赋,却没有任何相关的知识。你们的魔术能力,是在第二站那里取得的吧。”虽然是问句式的推理,可二世的语气十分肯定,而黑袍人们的表情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属实,“连我这样的魔术师都通过第二站获得了精进,你们能够靠这种方式取得一些不一样的能力,也算是说得通。但是。”   “藤丸立香的死因,他所完成的功绩,这一切都被魔术协会掩盖得一干二净,你们这些原本从未接触过魔术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到那么详细的信息的?”   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镜片,停留在黑袍人首领的脸上。   黑袍人这个团体实际上非常庞大,整个教派全国范围内恐怕有上万名教徒,不是每个人都会使用魔术,他们所遇到的这个分支已经算是精英级别了。二世也有多次遇上过他们的人,只是从未这么交流过,他知道这些人正在近乎疯狂地搜寻与藤丸立香相关的东西作为圣遗物。   比起反感,二世对于这些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的态度,倒更多的是警惕。   他们是如何兴起的,又为何将藤丸立香奉为救世主?这其中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今天,他们居然知道藤丸立香是为了救人而死……他们到底哪来的情报?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有能力将它散播出来,以至于到了如今的规模,他思来想去,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选了。   而考虑到这个教派目前真的达成了的目的……二世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就是那个人了。   ——   藤丸立香和玛修走在一条小路上。   一旁的绿化因许久没有人护理,不是枯死就是长出了大量的杂草,若不是道旁的建筑物、电线杆的位置没有变化,一眼望去,藤丸立香几乎要认不出这条路。   这是他每天上学与放学必经的路线。沿着这条路一直直走,第三根电线杆旁的那座宅子门牌上应该挂着星原两个字,而与之相邻的宅子则写着藤丸。   走在他身旁的玛修在他出神时轻声开口,“前辈,你之前在列车上时想问二世先生的,就是大家的事情吧,抱歉,那里有很多人,我们不方便立刻解释。别担心,前辈的父亲母亲,迦勒底的工作人员,还有所长、鸣瓢先生,他们都在同一趟列车上,大家都很好,所长还因为清姬小姐的难题成功瘦身了呢。”   虽然不比英灵的力量,想要帮助他人有些困难,可这些人也在四年的磨砺下变得至少要保住自己是不成问题的。所有的站点上的难度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逐步增长的,若是止步不前就会被抛下,在这样的压迫感之下,整个人类群体的素质都提升了一截。   ……又或者说,能够活下来的,都是本身就足够强大或者得以成长的。   玛修的话却只让藤丸立香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最相信会被提到的那个名字,没有被玛修提起来,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霎时间手脚发冷。   这怎么可能呢?那个人一直以来都维持着无比强大的姿态,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一样,所以……藤丸立香没有哪怕一次,思考过没有他的未来。   玛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猜到自己的表述会造成这种误解,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整个回程她都在思考如何向藤丸立香阐述这个事实,现在就算没有想出什么委婉的说法,也只能说了。   “前辈,星原前辈并没有死,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她说。   她的语气让藤丸立香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真实,他沉默了许久,这个世界那种独特的风格,终点站的人的行事风格……种种预感与线索相串联,他哑声问道,“你见到他了,对吗?”   他们停在了那座写着“星原”二字的宅子前。白色的门牌被人擦得干干净净,门前的杂草也才被处理过,并不像许久没有住过人的死气沉沉,这让藤丸立香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名黑发少年推门出来,把在门前吵闹的他们赶走。   “……是的,这座屋子一直都是前辈你的父母在打扫。”玛修低下头,“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终点站。”   “也就是说,造成这个特异点的人,一度将成为特殊的存在却在关键时刻退回原地的魔王,就是他哦。”另一道轻快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有着在阳光下泛着斑斓色彩的银发的青年从拐角处走出来,唇边的笑容神秘而飘忽,“救世主的朋友的真实身份却是幕后boss,并不是很少见的剧情,对吧?”   又或者说,救世主的朋友,在救世主消失,而他所救下的人又造成了那种后果以后,失去了作为人而存在的理由。那个时候该萌芽的种子,却没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其实,你也还没有完全地放弃,就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藤丸立香不在的未来那样。对吧?   梅林轻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跑出来一句,“你该抓住的手已经不是我了”……(   给大家讲个乐子,我买了一套新键帽,花费半小时拆换以后发现打字特别不顺手,我打字时速急转直下,于是我就又花了半小时换回去了……一来一回,宝贵的一小时就进去了……   感谢在2022-06-28 22:07:35~2022-06-30 22:0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空下的樱花雨 44瓶;一草一木、妖扭道 20瓶;表示吐槽无力 10瓶;鱼山 5瓶;孔绿沐 3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141章 变数   哒、哒、哒。   列车沿着固定的轨道一路飞驰, 而车厢则在途中轻微晃动着,发出细微且有规律的声响。   这样的声音,从被那个恶魔扔进来至今, 卡莱克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甚至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的话,也许他会因为听不到这个声音而不适应吧。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 他要考虑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从这辆该死的列车上离开。   哪怕是直接死亡,也比永远被困在这趟列车上要强!意志再坚定的人面对着这样日复一日望不见尽头的生活都会绝望, 可他们却连寻死都做不到, 死亡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只是又一次的重启。   连那个一点魔术都不懂又好战的疯子,都在无数次无意义的杀与被杀中失去了斗志, 甚至同意要配合他们的行动。   对了, 那家伙怎么说的来着?   “能在离开这里以后让我单独和他见一次吗?”撕裂的衬衫下露出扎眼肌肉的男人挂着令卡莱克也感到一阵寒意的诡异笑容, 分明这个男人是在体型上不那么占优势的亚洲人,可卡莱克却需要仰视他, “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在遇到他之前还是第一次。”   他回忆着与他相比如此渺小的少年那冰冷的目光, 以及随后压倒性的强大,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他还沾着他人血液的手就这么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想再见他一次啊。”   胜山传心那记得自己从没有见过那个人,只不过, 那副眉眼倒是十分的眼熟。   “你们说, 他是为了复仇才把你们留在这里的?”他随口问道。   就算过去这么久, 提起那个名字卡莱克依然是一阵窝火, 不属于他们之间任何一派的胜山传心反而成了好的倾诉对象,“对,就是那个藤丸立香,我们好心同他商谈,优秀的地脉与人望还有美好的前程,只要他想要都可以给他!对于这种连三代都没有的魔术师,还有更好的条件吗?只不过是要他把使魔借给我们研究一下,他居然几次都拒绝!”   所谓的英灵,就算生前是再厉害的人物,死后被召唤出来不也一样是供人驱使的使魔吗?有那么多的使魔却连一个都不愿意借出来,这种独占资源的做法让卡莱克生气不已的同时……也嫉妒到快要发狂。   要是他也有这么好的运气,怎么可能连想要进入本家都那么难?   “藤丸立香啊。”胜山传心对于他提到的那些名词并不感兴趣,只是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遍,而后多少唤起了一些回忆。   似乎是东京地铁事故的那天吧?他坐在地铁最前方的车厢,也许是太困了,他在地铁上睡了一觉,等醒来时,车厢正中便躺着一个全身上下都在向外渗着血,肌肉不正常地收缩着的少年。他目送少年被担架抬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让他的心脏跳得格外的快。   比起擂台上规规矩矩的格斗,果然还是这样鲜血淋漓的战斗,才是真实的啊。一般人或许不会察觉,但对于他来说,这个少年身上战斗过的痕迹比墨水落在纸上还要显眼。   在卡莱克等人的行动中,胜山传心十分的配合。   这趟列车不仅给他们造成了无法抹灭的心理阴影,也让他们的身体素质等各方面的能力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在有一次魔术师内斗时,他们的冲击居然在车厢的一角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记,这在他们以往的过程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一道印记让本来几乎放弃挣扎的他们重拾了希望,这表明若是他们齐心协力,也不是完全没有撼动这个空间的力量!   他们的计划也很简单,那就是再一次伪装成他们为了一点小事而掀起纷争的模样,而实际上他们将所有的资源和攻击都倾斜到同一个位置,至于这之后是谁先下去,下面会经历什么……那就是各凭本事了,只要能从这辆车上下去,无论生死,他们都不在乎了。   这之中自然也有不愿意配合他们计划的人,他们索性将那几人作为这场计划开场的祭品,也算是让他们的表演更加真实。鲜血溅在卡莱克的脸上,他却没有任何去擦拭的打算,因为这铁皮终于被他们撕开了一道裂缝,窗外的光芒已经进入了他的眼中!   他欣喜若狂地扒开身边的人,毫不犹豫地从裂缝中一跃而下!胜山传心、剩余的魔术师也反应极快地紧跟着他跳了下来,他们所乘坐的列车的窗户是紧闭的,看不到窗外的景色,所以他们正拼命地呼吸着列车以外的新鲜空气,贪婪地打量着四周被火焰层层圈住的草地,甚至忽视了那光芒的来源——那道光,从来就不是什么阳光,而是撕裂天空的闪电。   “这是哪里?”胜山传心问。   “……固有结界?”回过神来的卡莱克有些惊诧,不过他随即故作镇定地冷笑起来,“也难怪,这样一来那些诡异的现象就解释得通了。你就理解为,我们正在他所创造的特殊空间中,那些大概是固有结界的能力。但这种接近魔法的能力,现代的魔术师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拿出来使用,他必然付出了什么代价!”   在卡莱克努力用他对魔术的了解分析着这个固有结界时,从火焰的那一端,传出了一道满是讥讽意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还真是让我等待了好久呢,你们的没用程度,真是远超我的想象啊。”   “……你是什么人?”   银发女人以握骑士枪的方式提着旗杆,旗帜的另一端拖曳在地面,犁下一道深邃的刻痕。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穿过火焰,那些张牙舞爪的火红却连她的衣摆都没能烧焦,微微眯起灿金色的眼眸,“居然一直到今天才离开那辆车,你们还真是完全无药可救呢。”   为了让他们不至于自暴自弃,封火留下了一个后门,让他们至少有了一个努力的目标。   而这件事情,被他所召唤的英灵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贞德Alter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其他人手下抢到了这个等在这里的机会。从被召唤的那天,她每天都在期待着他们离开那辆连英灵都无法靠近的列车。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就算是焚烧了所有参与那件事的家族与大半个时钟塔,再加上今天的这些人,她的愤怒也不会平息,也不再有平息的机会了。   “我是什么人,你们没有得知的资格,你们只要知道——能够熄灭我等愤怒之人已不复存在。”她说。   卡莱克警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可他的后方不远处也是高涨的火焰环,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对这样的蠢货,还有必要使用宝具吗?贞德Alter自嘲地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她找不到答案,也不需要答案。于是她的四指松开,缠绕在旗杆上的旗帜抖落展开,而后她将旗杆举起深深地贯入地面,右手则拔出那把剑,“这是被憎恶磨练而成的吾之灵魂咆哮——咆哮吧,吾之愤怒!!”   原本就燃着烈焰的青翠草原上彻底不见了分毫的绿色,满目只剩下了鲜艳到发黑的焰色。   贞德Alter在缠绕全身的火焰中,单手盖在自己的脸颊上仰望着血色的天空,肆意地、畅快地笑着。尽管她的笑声被火星撕裂一切的声音所掩盖,尽管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事实,尽管……那笑声中夹杂了几分沙哑,好似是在泣血一般。   “喝彩吧!为我们的憎恶喝彩吧!”   ——   “宿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面对封火的出神,系统不禁小声问了一句。   真正出生在这个特异点的封火,一度成为了某种灾害的种子,封火在这里扮演的虽然是他,可他并没有像这个世界的自己一样成为灾害之种。换句话说,他无法使用这里的自己全部的权能。   支撑那个庞大的空间的运转,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没什么必要。”封火摇了摇头,“就快要结束了。”   他来这个世界并不是自愿的,甚至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觉醒来就被强制拉到了这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而这个世界的他自己,自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那个他……就称呼他为星原枫火吧。星原枫火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方法,应该说,所有现存的方法他都尝试过了,但是复活是无法实现的。   他能让魔术协会的人在他制造的空间中无限重复着死亡的过程,却做不到让死去的藤丸立香活过来。   所有的方式里,唯有英灵召唤这样的奇迹,才勉强接近于使一个人获得第二次生命,但藤丸立香在这世界上留下的事迹十分有限,难以被传颂下去,更难以登上英灵殿。   而且……被召唤出来的人会受到传说与人的印象影响,与真正的本人有一定的区别。星原枫火并不信任这样的方式,在他看来,召唤出来的藤丸立香也不可能是藤丸立香了。   在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奏效后,他用自己的权能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带到了这里。   “他不认为英灵等同于本人,但还是引导了那个团体。”封火想象着假如是自己在构建这样的计划,这种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理所当然得出的结论让他轻笑了一声,“所以……那是第二计划,还真是不相信自己啊。”   他不相信英灵这个可能性,但还是将它留作最后的手段。   可两个计划会同时进行,星原枫火大概是没想到的吧。   说到底……为什么封火世界里的藤丸立香,会在这个时间节点被召唤出来?封火垂下眼眸,逐渐加快的敲打扶手的动作显示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浮躁。   “你还真是……我遇到的最大的变数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总之放心我不更新的话会提前说一声,比较晚就是我被工作按在地上摩擦了!感谢在2022-06-30 22:00:41~2022-07-01 23: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茨羽 150瓶;书 38瓶;一个小白告 20瓶;总是在文荒 12瓶;梦之彼岸、zzw 10瓶;凤凰LOVE梧桐 5瓶; 第142章 恶   “你真的……不用去见一下他们吗, 前辈?”   藤丸立香苦笑了一声,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就算有着相同的外表, 甚至是这个世界的藤丸立香死去时相近的年龄, 他也终归不是复活的他,出现在那对夫妻面前,也只不过是给他们虚假的希望吧。   “毕竟虽然都是藤丸君, 但是也是不同的存在哦。”梅林耸耸肩,热心地替他解释了起来, “反正总会离开的, 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对吧?”   “……虽然基本上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但是为什么由梅林你来说出来就格外的奇怪呢。”藤丸立香放低音量嘀咕道。   所长兴高采烈的声音由远及近, 从内容来看, 他似乎是在自信满满地对其他人吹起来自己不久前面对清姬时的英勇, 而另外两个藤丸立香熟悉的声音也带着笑意配合着他,夸奖起了他的能干。这种夸奖显然让所长非常受用, 藤丸立香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那张脸上此刻的得意。   眼看他们就要靠过来, 藤丸立香留恋地看了一眼他们即将抵达的拐角, 便拉着玛修想要一起躲藏起来。可梅林拦住了他们,并微笑着竖起食指示意他们别出声。   花之魔术师轻巧地挥动他的法杖,浅粉色的花苞随着他的动作而自杖的尖端节节盛开, 随即化为散落的花瓣飘落,一道幻术的屏障就此立在他们的面前, 藤丸立香他们能够从内望见屏障之外, 而外界的人则会忽视他们的存在。   藤丸立香向梅林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然后便望向了那个岔路口,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从路的另一端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迦勒底的新所长戈尔德鲁夫,玛修说的他瘦身成功的故事竟然不是她的滤镜,比起在迦勒底的时候,他确实瘦下了许多,也显得他精神年轻了许多,竟然还有几分贵族的气质;他身后就是藤丸立香的父母,与他记忆中的两人相比,现在的他们苍老了许多,他的母亲眼角多出了许多细纹,而父亲的发丝也掺了许多的银白色,明明才过了四年,时间却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无法忽视的深刻印记;走在最后面的是鸣瓢秋人,他的眼下有着显眼的黑眼圈,不言也不语,完全不像是那时会微笑着感谢他的那个警察,藤丸立香一下子竟然没敢认他。   一直到藤丸立香的宅前,戈尔德鲁夫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的人生中很少遇到这么捧场,气场又这么舒服的人,与他们相处时他不需要考虑任何麻烦的事情,所以他很喜欢和藤丸夫妻交谈。而藤丸夫妻也看出了他的不舍,索性将他留在家中一起吃晚餐。   “鸣瓢先生,不来一起吗?”藤丸立香的母亲看向了缀在最后的鸣瓢秋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鸣瓢秋人沉默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来把你们送回来,我还有别的要去的地方。”说着,不等她再次挽留,他便果决地转身离去。   其实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不过是他不想在这种本该其乐融融的时候影响他们的心情。   “可是……”藤丸母亲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攥紧了衣角,轻声地对不知是他还是什么人说,“椋的事情也好,立香的事情也好,那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啊。”   一直在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藤丸立香在听到那个名字后忽而睁大了眼睛,他看向身旁的玛修,后者只能沉重地点点头。   “别担心,杀死那个可爱小妹妹的代号为‘单挑’的人,已经被魔王君带走了哦,不会再对其他人造成什么伤害了。”梅林适时“善解人意”地为他解释道,“就算□□再怎么强大,他也不可能是觉醒的魔王君的对手。不过魔王君倒是很有闲情地逗弄了他一会呢。”   “……梅林先生!”玛修连忙叫住了他,可是梅林却回以让她哑口无言的轻柔笑容,“我说的只是事实嘛,为什么不能让藤丸君知道呢?”   “虽然死者不可能看到他离开后世界的变化,但既然有人那么努力地想要让你们看到未来,那么就算只是旁观者的我也应该尽一份力吧。”   梅林是不折不扣的正牌大魔术师,幻术的能力更是他的拿手杰作,他所施下的幻术就算是妖精要解开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遑论只是普通人的藤丸夫妻了,他们的谈话不可能被他们所捕捉到。   可藤丸立香的母亲在走入宅子以前,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了头,看向他们的位置。   “怎么了吗?”戈尔德鲁夫扬声问道,藤丸母亲则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刚好像幻听了。”   “幻听了?是今天被清姬那个疯丫头追得太累了吧,看我给你们露一手我的拿手菜!”   “是这样吗?那就拜托你了,穆吉克先生。”   她定定地望着幻术之后下意识屏息起来的藤丸立香几秒,才收回视线,将大门彻底闭合。   “藤丸君。”   梅林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声音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又或许他本就不存在同人类一般的情绪,也自然不可能被人察觉或理解,“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不。”藤丸立香听到自己这样说道,“这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   “我讨厌被人利用,但我更讨厌这个未来。”   系统愣了愣,才意识到空荡的城堡中除了封火就只有它了,也就是说,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诶?宿主你在和我说吗?”   封火淡淡地扫了它一眼,不禁叹了口气,“我真不理解我的造物为什么会这么弱智,难道是因为这样更容易博取信任吗。”   “……啊?嗯嗯??”系统的整个光球上都浮满了问号。   “……算了,既然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话,就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封火则召来一道火墙,火光拼凑起迦勒底的人乘上了列车的模样,他则继续说,“在奥伯龙的世界结束以后,我因为力量的流入与流出不平衡住院了,然后我才会要求了村正那个世界作为休憩,你应该记得这件事吧。”   “记得记得。”系统用力晃动起自己,“那不是宿主你和藤丸立香的约定吗?”   “那只能算附加的。真正的理由,是我和奥伯龙想测试一件事,我想看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封火轻笑了一声,“其实你的伪装一直都不算成功,毕竟你虽然将那个地方称为所谓的系统空间,却还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能进去,整个获取能力的过程和你都没什么关系,连我与英灵们的交谈你也一概不知。也就是说,你真正的作用,从始至终就只有跨越时空这一项。”   “这个巨大的破绽我并不怎么在意,所以才会放任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但你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原因吗?”   系统飘浮的动作滞住了,封火放下撑着脸颊的那只手,“总之,真相就是,你是这个世界的我所制造的,也是他力量的一部分。你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找到我,让我提前学会控制我的力量。”   至于这个过程会发生什么,身体会遭受多大的损伤,大概并不在“他”的考虑中,封火也并不在乎。   “事到如今,我要做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如果历史被真正固定下来成为既定事实,那么无论是未来还是过去的干涉都无法改变,无论做出什么,历史都会向定好的方向前进。   但这一个未来,还没有被固定下来,封火也不会让它成为被固定的那个未来,而是成为一个会终将被毁灭的错误未来,也即偏离了历史真正发展的剪定事项。只要让它被确认剪定,让这里的一切都随之消灭,那么对于所有的世界线来说,这里都是一个错误的未来,同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再次发生。   “系统,这一次不是那些演习了,我不会再给他们什么机会了。”他凝视着系统,一字一顿道:“这次,我会真正地毁掉这个世界,否定这个未来。”   系统呆呆地同它对视半晌,后知后觉地跃到他的面前,“可是宿主!那你要怎么……”   “梅林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吗。”他说着,甚至弯起了唇角,“开心一些吧,系统。这是我留给自己的考验。”   “是从这个世界活着回去,还是永远留在这里?他想要我证明给他看,那么,就让他看看吧。”   按照星原枫火的方式去进行所谓的筛选,会一次次地剔除掉无法达成更高标准的那一部分人类,留下的部分则要面临日复一日变高的要求,直到……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类,也无法适应他那极端的追求和逼迫。   这样极端的爱,也成就了极端的恶,其名为——Beast V/R。   与作为L的那半身共享着『变化』之理,七种人类恶之一。   Beast V/L存在于世界已经上千年,第五兽的理也是因她而定,R的半侧也曾经出现过其他的可能性,却始终空余着。他爱着人类的成长与突破,而那位兽则爱着人类的依赖心与退缩,合并起来即为『变化』。   然而,他却在还未完全显现时,用兽的力量去交换了一个未知的可能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封火并非兽,也还没有像他一样具备成为兽的资格,今后或许也不会具备那个资格了。   不过……如果只是完成星原枫火的未竟之事,他还是做得到的。   作者有话说:   种种迹象表面玉藻前的真身白面金毛九尾狐可能就是beast V,然后beast的位置又是按照逆卡巴拉生命树排的,所以V应该也是有着两只,综合各种因素我就初步定下了是V。白面金毛九尾狐目前只在ccc里出现了一下,如果只是按照这些描述与小玉性格来推的话,她可能是吞噬人类欲望(?)让人类不知进取(。)那种人类恶。   火子的爱(恶)并不完整,加上她的这部分才是完整的,也就是和伽摩杀生院的情况比较像,是互补的。   其实beast的设定感觉还有很多坑(或者说吃书)像闪闪就说过小安和黑樱合起来的东西可能会成为人类恶,这个说法和目前有关兽的描述其实感觉有点违和,总之我就先开造了。   而且……我后来基本决定了设定后才意识到,他们都是马甲怪诶(指小玉分出来一堆尾巴)   感谢在2022-07-01 23:01:45~2022-07-02 23: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死之神 30瓶;敖犬 12瓶;上之院光子、46864562 10瓶;鱼山 5瓶;总是在文荒 4瓶;狐丸【暗堕】【极】 1瓶; 第143章 复仇鬼   “列车已抵达东京站, 请各位乘客尽快上车。”   “列车已抵达东京站,请各位乘客尽快上车。”   在那机械式重复着的温柔声音中,埃尔梅罗二世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苍白的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 飘向上方模糊了他的神情,“出发之前,我再向你们确认一下, 你们都已经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备了吧。虽然他在第一次给了玛修见面的机会,但后来玛修再也没有成功抵达终点站可以表明, 他不打算再见我们了。”   梅林兴致勃勃地举起手, “啊——纠正一下, 不到世界毁灭我是不会死的哦?所以大概回不来的就只有你们才是。”   “……”二世与玛修、藤丸立香的表情同时变得飘忽了,他们心照不宣地忽视了梅林。   二世清了清嗓子, 若无其事地将话题继续下去, “尤其是你, 藤丸立香。你其实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和必要,因为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对你来说都是尚且没有发生的未来, 你有更好的改变未来的办法, 没有为此而拼命的必要。”   在玛修说出了终点站的“魔王”的身份后,埃尔梅罗二世着手调查过他的身份。   根据资料,星原枫火应该出生在与日本隔海相望的那个古老国家, 后来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才来到日本,星原一家随手买下的房子就在藤丸立香的隔壁, 也是因此才会与藤丸立香一起长大, 直到藤丸立香在地铁事件中之前, 他的一生都表现得十分普通。   为了进一步了解他, 二世去过他的家里,还亲自前往了他出生的地方,却发现他的出生证明等资料都意外丢失了,也没有任何在五岁以前的照片留下。这让二世怀疑起他的身份,但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能为他提供猜想的支撑,鸣瓢秋人对此的记忆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条线索就此作罢。   而梳理他的生平并根据他目前的所作所为逆推之后,星原枫火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不难猜出了——他要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扼杀,将这个未来彻底否决。   在藤丸立香出现之前,二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为了不至于在那天到来之前人类内部就先大乱,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包括玛修。更何况……他虽然并不喜欢这个糟糕透顶的现在,但哪怕今天就是世界的最后一天,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二世先生,我们不是已经试过了吗?我联系不上迦勒底的大家,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办法。所以我想……我大概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藤丸立香说着轻轻一笑,“请别担心,我现在也强了很多啊。”   对上他这样的笑容,二世沉默着默许了,一行人登上列车。   “列车即将出发,请各位乘客扶好站稳。”模式化的播报再度响起,内容却出现了变化,“为了减少乘客因未能及时登车造成的不便,本次列车今后对路线进行重新规划调整,取消现世站点,仅保留指定轨道上现有的七个站点。重复一次,为了减少乘客因未能及时登车造成的……”   二世不禁脸色骤变,“这家伙……”   藤丸立香重新咀嚼了一遍这句话,也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趟列车再也不会回到原本的路上了吗?”   所有人都只能生存在列车和那七个有英灵控制的站点,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本的生活,想活下去就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我的极限……就算是现在,藤丸立香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封火会做出的事。   梅林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来我们的计划制定得很及时呢,也必须要进行下去了。”   “……嗯,就像梅林说的这样。”藤丸立香及时回过神来,轻轻颔首,“各位,我知道,我并不是你们所熟知的那个藤丸立香,但仅凭我自己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正因如此——请将力量借给我吧。”   “我想阻止他,在他做出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之前。”   【“如果我没能阻止那件事的发生,那么,至少,我要在你做出令你自己后悔的事情之前阻止你。”】   违背约定,一次就够了。   二世鼻腔中发出了一声近似于笑声的声音,“你在说什么呢。搞清楚些,这是我们的世界,是你来把力量借给我们才对吧。”   玛修也不禁掩起唇笑起来,“是的,前辈。这一次,是拜托你将力量借给我们。”   藤丸立香一怔,眼中的微光闪烁着,随后沉淀下来,化为明亮而坚定的光芒。   ——   无论是人类史还是神秘学中,7都是一个特殊而神秘的数字。各个宗教体系都将七天视为一个轮回,归类出了七种罪责七种痛苦等等,甚至连从者的系统中也存在着七种基本职介。   封火所设立的站点,也是七个。   “一般来说,忽略前六个站点直接去往最后一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仅凭人类的力量,想直接去哪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哪怕获得了所谓的成长也不行,因为抵达那里的难度也在逐日增加,那恐怕是因为他的力量也在同步增长。没错,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完毕。”二世语气严肃,“他设置前面的站点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结合我在去过一次第二站后对于热度抗性的提升……所以我想,真正通向终点站的方法,就是在第一站下车,并穿过站点之间的连接一路前进,用这种方式抵达终点站。”   然而这样的方式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先通过前面六个关卡,到最后的时候,他们真的还剩下一战之力吗?   清姬的关卡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她依然将火力集中在藤丸立香的身上,直到他们越过她穿越森林进入下一个空间,她才后知后觉——等等,他们不是坐车走的?   她怔愣地盯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将扇子在面前展开,喉中滑出悦耳清脆的笑声,“御主,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了。”   “我知道。”封火平静地回道。他面前的投影在十分钟前变得一片漆黑,接着上面浮现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Q版芙芙冲他wink,还捏着嗓子对他说:“什么都知道的话就太无聊了哦?不如看一会表演,等待着最后的谢幕吧!”   ……然后投影上就剩下一个芙芙踮着脚转着圈跳起了舞。他居然就这么无声地看了十分钟,要不是清姬提醒可能还在继续看吧,“是藤丸他们吧。梅林也在他们的身边?”   清姬闻言歪了歪头,十分坦诚地摇摇头,“不知道哦,有那孩子在的话,完全没办法注意到其他的人了嘛。”   封火:“……”   算了,在他的有意控制下,他召唤出的这一批英灵有一大半都是抱着与他相同的目的出现的,她没有像梅林那样直接跳反就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又或者该说,梅林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同伴,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梅林是自行来到他的阵营的,而封火也将第二站交给了他。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很方便去传播魔术与藤丸立香的事迹,封火真的很不情愿让他留到现在,倒不是单纯出于性格上的不合,而是——梅林的千里眼,能够看破现在,封火每每对上他那双捉摸不透的晶紫色眼眸,就觉得自己的真实意图已经被他看穿了。   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另一边,藤丸立香一行人顺利至极地穿过了第二站,遍布着鲜花与青草的领域。   整整七个站点,玛修每一个都去过,自然也把“攻略”告知过藤丸立香,所以藤丸立香对于这里会遇到什么不意外,只是……   “说起来……你就是第二站的那个预言家啊!那些启示也全都是你给那些黑袍人的啊!”藤丸立香忍不住吐槽起来,一想到那个故事里的他自己被描述得那么可靠,藤丸立香就感觉血液直往脸上涌,捂着自己的脸走在他们的前面。   梅林笑嘻嘻地晃晃手指,“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一句假话都没有说哦?而且,这可是那个人对我唯一的要求,我当然要完成得好一些啦。”   这世界上有比他更适合去塑造一位英雄的人吗?他曾经创造了亚瑟王与她的传说,现在要做的,就只是把藤丸立香这位人理的救世主曾经做过的事情散播出去,让他的故事得到本应有的传颂度而已。   最后半句话的音量被他压得极低,不等藤丸立香追问,玛修就很及时地补了个刀,“前辈,这次我也赞同梅林先生!”   梅林:“就是说嘛!……诶,等一下,为什么是这次啊?”   第三站是一座阴森而潮湿的监狱之城,呼吸中仿佛能够嗅到潮湿的霉菌气息,隐约能够听到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响。   藤丸立香对于这座令人胆寒的监狱也有所准备,只是亲眼见到与想象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算是在同一个地点下车,也会在进入第三站的领域时被分入不同的牢房中,能够逃离这座城堡就算是成功。目前为止,第三站是绝大多数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也是唯一一个从没有被发现过英灵真身的站点。   ……但藤丸立香已经知道这里的是谁了,而且他想,大概他在监狱之中的整个探索过程,都是被他所注视着的。   “不一起离开这里吗?”藤丸立香放轻了声音,“其实你明明很讨厌这里吧,却把它设置成了领域……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困在这里一样。”   也难怪这位复仇者先生会回应那个人的召唤,就这点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一道黑影慢慢从他的身后立起,飘忽不定地闪烁着,半晌,影子中传出一个男性的声音,“复仇者为复仇之火缠绕并坠入地狱,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影子有如火焰一般摆动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藤丸立香,我只问你一次——你要向他们复仇吗?若你同意,我便再一次将力量寄托于你。”   藤丸立香安静地凝视着他的影子,摇了摇头,“……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但是,不必了,他们已经得到过惩罚了。”   虽然被拒绝了,可影子的心情却是相反的轻快,他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呵……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是你啊。”   受困于过去的复仇鬼,不需要再增加了。   “那么,继续前进吧,向着你那无关恩仇与善恶的前方。”他说着,消弭于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我之前其实就暗示(明示)过伯爵已经和封火达成合作关系了,伯爵其实也是我最早决定好会来封火这边的英灵。   基本上来说,封火召唤出来的不是巴萨卡就是复仇者,梅林是唯一的例外(而且他还活着所以也不是召唤)他其实是来解决兽的问题的,不过还没干什么兽就消失了。我觉得最后两个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感谢在2022-07-02 23:16:36~2022-07-04 22: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异次元喵子 120瓶;柠檬水 5瓶;鹤归孤山远闲川 3瓶; 第144章 英雄   “喂, 我杀了他也无所谓吧。”   当着藤丸立香几人的面,贞德Alter缓缓弯起唇角这样问道,哪怕建立了契约关系, 贞德Alter也不会称呼这家伙为御主, 她唯一能被称为御主的那个笨蛋现在就躺在城堡的地下呢。   封火也在短暂的停顿后给了她冷漠的肯定答复,“当然,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这句没什么含金量的激将法让贞德Alter感到不快, 虽然她也是故意这么问的。本来是想看看这位喜欢装腔作势的新御主会不会变脸,可对方倒是非常沉得住气, 哑口无言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她可不会像那个阴沉着脸的家伙一样明目张胆地放行, 事到如今, 她不会允许他们的计划再出现新的差错。但要说让她来亲手杀死藤丸立香……   怎么可能啊。   “贞德Alter小姐……”   胸膛中的憎恶灼烧着,贞德Alter挥动起掌中同她情绪一般滚烫的旗杆, 旗杆的顶端在大地刻下了一道焦黑的线条, 黑色的火焰自裂痕之中冲天而起, 将她与对面一行人分隔开来,她沉下目光冷笑着, “话说回来, 你果然还是背叛了啊?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我把你烤了也没关系吧。”   梅林拖长了音调颇为委屈,“诶,不要用那么难听的说法嘛?我一开始就和魔王君说过了哦, 我会帮他的部分已经都完成了。”   “你们两个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是看你不爽而已。”贞德Alter兴致缺缺地不再看他, 转而锁定了二世, “那个看上去还算精明的眼镜男, 你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吧?召唤我的家伙还有我想做什么。”   ……眼镜男?二世对于贞德Alter起外号的水准欲言又止, “……这个计划实在过于疯狂,我即使察觉到了也始终难以相信。”   贞德Alter实际上只是随口的试探,根据也只有封火在这一次列车发车前对他们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很快就要结束了”,但二世的承认令她唇边的笑意也褪去了,“所以说,就算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你们也还是站在了这里吗?”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到了藤丸立香的身上,出口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也是知道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被人遗忘、凄惨地死去的未来,依然站在这里了吗?”   与她之间隔着火焰的藤丸立香专注地同她四目相对,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他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贞德Alter小姐,我知道你们是想阻止那件事的发生,但是……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而变得这么痛苦。”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时常颦起的眉头松开,绽开了一个带着些难过意味的笑容,他就这样望着贞德Alter,也在望着她身后的那名御主,“已经可以了,你们已经做得很多了。”   贞德Alter在这样的目光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在拯救了那么多人之后被自己拯救的对象所背叛,他们却还能对此露出这样的笑容?   难道……她真的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接受这个结局吗?   不,不是这样的,还来得及!   “——住口!”贞德Alter身周一瞬间爆发出雾一般的漆黑魔力,她哑声吼到:“再往前一步的话,就杀了你们!”   藤丸立香目光复杂,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拦下。   玛修轻轻抬起手,那面与她纤细的外表所不符的沉重盾牌便落入了她的手中,她手握着圆桌之盾的盾牌上前一步,遥望着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的贞德Alter,“贞德Alter小姐,其实从那天之后,我也一直非常的后悔。”   玛修在说话时一向是轻声细语,但却有一种特殊的无法忽视的力度,贞德Alter也停下了魔力的暴走。   “为什么我没能识破他们的计划,为什么我不在前辈的身边呢……我没有办法停止这样的想法。”她说着,轻轻地笑了一声,“可是,如果一直那样下去的话,前辈也会很失望吧。”   “所以我想,至少,我要守护好前辈所保护下来的一切。这就是我的决定。”   黑灰色的盾牌映照着炽烈的火光,那火焰也在玛修的眼眸中跃动着,贞德Alter无声地同她对视半晌,松开了握着旗杆的手,似乎是受到玛修的影响,她身边的魔力逐渐趋于稳定,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高傲,“是吗,果然是迦勒底最后的壁垒啊,你果然不可能放弃啊……这样也好。”   “那就来看一下吧。是你想要守护这里的意愿更坚定,还是说——”无光之剑被贞德Alter从鞘中拔出,她的金瞳中的光芒迸发到了极致,“还是说,我等灵魂的咆哮更加滚烫!”   玛修迎着如山海一般倒向她的火焰,架起了与她相伴至今的盾牌。   可能的话,玛修并不想与贞德为敌,明明是为了同一个人的愿望,却出现了这样的分歧。   但这战斗如果是必须的话,她就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前辈。”她这样唤道,而目前为止的默契也让藤丸立香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发动了令咒,“以令咒之名——玛修,发动宝具吧!”   “那是承受了诸多道路,诸多愿望的幻想之城——呼应吧,已然脆弱的梦想之城!”   无可破坏无可动摇的城墙在玛修的面前展开,玛修没有回头,出口的声音没有分毫的迷惘,“前辈,还有二世先生与梅林先生。”   “请你们继续前进吧,就像我们决定好的那样,而这里,就请交给我吧。”   藤丸立香咬了咬牙,他的令咒已经用掉了一划,魔力也明显得消耗了,最重要的是,越前进越能感觉到周围温度的上升,就算每次通过关卡都能获得一定的高温的抗性,这逐步提升的温度也在消耗着他们的体力,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这一方也就越不利。   而他,还必须要去直面等在最后一站的那个人,否则前面的一切都会白费。   “玛修!拜托你了!我们在车站再见!”他深吸了一口温热的空气,转过身奔向前方。   玛修的表情怔松了一瞬,她微微一笑,“好的,前辈。”   ——   第五站。   从地面升起的高大石柱被锋利的猩红大剑斩作两截,断裂的石柱随着一声轰鸣坠落在地,激起漫天飞扬的尘土。身着黑色洋裙的银发女性又是一剑挥下,她需要使用双手才能提起这把较她的身形过于庞大的双手剑,以至于松开手时沉重的剑尖被拖曳在地面,可即使如此,她灌入魔力的斩击依然足以将石阵的一角轻而易举地斩开,以至于这石阵中的阵法无法全部开启。   但同样的,她也无法同时将整个石阵破坏,而结果就是,她已经徘徊被困在这个石阵之中许久了。   二世的声音回荡在石阵之中,“真是可怕的力量,如果没有借助那名军师的力量,我恐怕连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吧?尼伯龙根之歌中的复仇公主,同时也是屠龙勇士齐格飞的妻子——”   “克琳希德。”   真名被揭露,苍白肤色的银发女人闻声没有再轻举妄动,在不涉及某个屠龙英雄时,她的仪态与神情都带着贵族特有的优雅,“我的名声还没有达到仅仅凭借武器就能够辨认出来的程度吧。也就是说,你在其他的圣杯战争中见过我,或者我的丈夫。”   齐格飞所持有的幻想大剑(巴鲁姆克)同时兼具魔剑与圣剑的两面,在齐格飞手上时便是圣剑的一面,而到了她的手中,也许是因为她为了替被害的齐格飞复仇用尽了一切的手段,便化为了不祥的魔剑。   虽然是尼伯龙根之歌后期的“主角”,可克琳希德自知自己并不如齐格飞那般出名,比起她这样为了复仇不惜挑起战争的复仇之人,那些为他人而牺牲的英雄才是世人追捧的对象。   “又或者……我们也曾经去过那个迦勒底,是吗?”克琳希德轻声问道。   虽然被作为狂战士召唤,但如今的时代不存在齐格飞,她仍保有自己的理智与思考。她的这位御主召唤她的理由,克琳希德也十分清楚。   克琳希德肯回应召唤下界,也只是因为这名御主有着让她感到似曾相识的经历。   不愧是靠着计谋蛰伏二十年的复仇公主。二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判断的依据,“是的,我见过屠龙英雄齐格飞,也曾与他并肩战斗过。”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那把冒着猩红光芒的剑倒飞着刺入了一座石柱中!   “你提到那个名字了啊,你果然见过他呢……”原本优雅的声线中多了几分异常的颤抖,克琳希德死死地瞪着那座石柱,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腕将大剑召回,“那么,你也应该理解我与御主的所作所为吧。”   二世:……先不说理解不理解的,明明是你先问的我那个名字吧!   特劳姆时他不在场,克琳希德的杀伤力与对于齐格飞的执念,他还是第一次见。本来是想用语言尝试瓦解她的攻击性,结果居然起了反效果吗……这和传说怎么不太一样啊?   “被万众所期待的英雄,真的很讨厌呢。总是在自说自话,也总是会那样擅自离去。齐格飞大人是那样,被你先一步送离这里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吧。”   克琳希德的语速不快,可起伏的音调却有一种莫名的神经质,“齐格飞大人,就那样轻易又理所当然地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对于他来说,我的复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拙劣的自我满足吧。”   “啊啊……御主这样愚蠢的想要颠覆这个世界的行径,在他想要救的那个人眼里,也是一样无谓的吧。”   她握住剑,垂下眼眸。   “我并不否认你的一些话。”   二世的皮鞋踏在地面上留下一声声的敲击声,然而在这石阵之中,克琳希德却始终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所在,二世继续说道:“英雄,就是群任性的,会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的家伙啊。”   就像他记忆中那个永远无法抹灭的高大可靠的身影一样。   “说实话,我也很恼火他们那副决定了就无法被动摇的样子,但是大概正因如此,我们才无法从他们的身上移开目光吧。”   他的指尖碰了碰西装的一角。这个世界剧变发生后,他就一直将那块鲜红的布料随手携带着,即使隔着一层衣料,它依然在向他传递着温暖,让他能够看到前进的方向。   埃尔梅罗二世,本名韦伯·维尔维特,冷静且坚定地继续说道:   “他们并不是无心的存在。据我所知,齐格飞绝不是会将你的付出视若敝履之人,而迦勒底的御主,也同样不是。”   “你们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是飞嫂哒。   飞嫂不是为了立香来的,是因为相性被火子召唤出来的。   对象都是作为大英雄完成了许多壮举,却死在自己人手上的。   以及飞嫂说讨厌,其实是傲娇的那种讨厌,话里话外都是飞哥,我被狗粮砸得一边阴暗地爬行一边扣99。   感谢在2022-07-04 22:06:28~2022-07-05 22:5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河入酒。 10瓶;阿泽 7瓶;鱼山 5瓶; 第145章 救世主   跨越冰冷的宫殿, 入目的是一片祥和的翠绿,藤丸立香讶异地张了张嘴,“……诶?”   映入他眼中的, 是一座遍地是绿植的青山, 山脚一排排砖瓦与木头搭建的民居散落地排列着,袅袅的炊烟从村子中升起,藤丸立香几乎以为自己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可与这平静的画面相反的, 是狰沿着他的额头滴滴滚下的汗水,还有就算扯开衣领挽起袖子也无法忽视的越来越高的温度。身体上的一切不适都在提醒着他, 这不是什么避世独居的村落, 而是第六站, 除了玛修以外还没有人能够从那里回来的地方。   玛修说过,这里只有山顶的一个对手, 而梅林提到的空间的节点也在山顶, 藤丸立香未必需要与他战斗, 只要穿过那里就可以了。   梅林或许是走散了,这不奇怪, 这里的空间十分异常, 现在只能继续前进了, 没有什么时间能够用来浪费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准备穿越这个村子。   与外表的安宁和生机不符,整个村子安静到根本不像是有人生存过的痕迹。   藤丸立香维持着警惕心, 没有任何迟疑地向前奔去,可就在此时, 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被打开了, 身穿黑袍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在藤丸立香惊诧的注视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救世主啊,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藤丸立香没有贸然上前,垂在身侧的右手聚集起魔力,随时都可以释放出卢恩魔术Gandr,“我们不是谈好了吗?我会去终点站,在那之前,你们请不要参与我的行动中,只要在第一站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黑袍男人微笑着不语,接着,其他房屋的门也在同一时刻被推开,一个又一个的黑袍人走出来摘下兜帽,并露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笑容,他的双眼中闪过癫狂之色,“可是救世主,如果你在面对那位魔王时后悔了呢?如果你无法战胜他呢?”   其他的黑袍信徒也在同一时刻异口同声道:“没错,救世主,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这副古怪的画面让藤丸立香汗毛倒竖,他忽然回过身对着身后释放出Gandr,幽蓝色的魔力化为子弹轰向了后方的黑影,漆黑之影轻巧地几个后跳向着后方避开,险之又险地同它擦肩而过,“啊——好险、好险,居然一来就动手了啊?还真是不留情呢。”   黝黑的皮肤上遍布着红与黑交织而成的不祥纹路,猩红的布料包裹着身体,青年玩世不恭地蹲踞在藤丸立香身后的屋檐之上俯视着他,深棕色的眼眸望不见底,“呀,应该说好久不见吗,最后的救世主君?”   “安哥拉·曼纽……”藤丸立香喃喃着他的名字,又或者该说是他被抹去姓名后所得到的那个名字。   虽然有着魔神与恶神之名,但被召唤出来的Avenger安哥拉·曼纽,只不过是一个被冠以恶之名又施以人类所能承受的一切痛苦之后,满载着憎恶而死的普通人。   他因人类的愿望而诞生,受人们的愿望而成就此世之恶,正因如此,他是一名为了杀害人类而存在的英灵。   若是发生在英灵之间的战斗,例如要让他与前面那五个关卡中的英灵战斗,安哥拉·曼纽相信自己恐怕会在转瞬间就落败。可如果要面对的人是前往这第六站的人类……人类,怎么可能战胜人类的恶呢?他几乎就是人类天敌一般的存在,至今为止,能够顺利从这里离开的人,只有玛修一个。   很显然,藤丸立香也察觉到了黑袍人异状的原因,他抿起唇,“他们是怎么回事?”   安哥拉·曼纽歪过头看向那些目光失去焦点,满脸癫狂之色的黑袍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让我想想,要从哪里说起呢?我这里其实本来也是很安静的啊,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客人了,久到我都觉得魔王君召唤我根本就是多余的嘛。”   他那欢快的语气微微一顿,唇边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然后呢,他们就出现了。”   “也没什么难理解的吧?在发现根本无法让召唤出来的你乖乖听他们的话之后,他们想找一些能够好好发挥他们的那个令咒作用的办法,不过这怎么可能嘛。”   召唤藤丸立香这名救世主,从头到尾都是星原枫火复活他而准备的计划,也只是他的备用计划,没有真正地列入考虑。就算他们运气好到真的成功召唤了藤丸立香,就凭着他们得到的那个残缺的召唤式,也不可能让他们获得什么驱使藤丸立香的手段的。   只不过,就算察觉到了一部分真相,这些一心等待着能被救赎的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我只是稍微对他们说了一些话,他们就不怕艰难地坚持到了这里,连我也被他们的毅力感动了呢。”   安哥拉·曼纽自然注意到了藤丸立香收紧的双拳,他并不在乎地抽出形状似猛兽獠牙又似爪的双匕,舌尖舔过下唇伏低了身体,“虽然我对于帮御主实现愿望没什么兴趣,但是,其实我也很好奇呢。”   “——Master啊,如果你也倒向了恶的天平的话,会变成什么模样呢?那家伙又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在话音落地的同时,黑袍人的口中涌出了有如黑泥一般的黑色物质,他们口中念着音调扭曲的“救世主”,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抓向了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在冬木市的特异点见识过这黑色物质的威力,他没有手忙脚乱地横冲直撞,而是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与黑袍人之间的距离,自食指指尖中发出的魔力弹将其中一个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生物击飞出去,而他则从那个空隙之中突围出去,继续向着村外前进!   不能停下,再快一些!   他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在陡峭的山壁奔跑着,这条不知何人人为开辟的道路上满是杂草与植被,稍微不小心就会从山顶一路摔倒山脚,可藤丸立香完全忽视了这一切,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山顶那隐约可见的山洞,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山顶近在咫尺,藤丸立香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就在这时,一抹冰冷的黏稠缠绕住了他的小腿。他低下头望去,黑色自缠绕之处开始向外扩散,最终包裹了整个世界……不,不对,这只是他眼中的景色。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他已经身处一趟行进中的列车上,座位上西装革履的白领低着头打瞌睡,身穿校服的学生正在刷着手机,但在藤丸立香出现在车上后,所有人都以一种僵硬而诡异的动作齐刷刷将头颅转向了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我死在这辆车上,保险公司会给我的家人赔一大笔钱。”顶着黑眼圈的白领说。   “为什么他们把我拍的你的照片都删掉了啊?明明发在ins上得到了好多的赞的说,这么倒霉的人也不多见吧,你可以让我再拍一次吗?”一名学生不情愿地抱怨着。   “你让我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呢,真正的死亡,是不一样的东西啊。”衬衫沾染血迹的高大男人微笑着说。   年迈的老者,疲惫的女人……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最后所有人的话语都汇聚在藤丸立香的耳畔,几乎要将刺破耳膜一般地喧闹着。   安哥拉·曼纽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你听到了吧。虽然单独拿出来都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但是啊,它们就像沙漏一样,慢慢地、慢慢地积累起来,就会汇聚成无法忽视的恶。”他望着藤丸立香一动不动的背影,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想要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不后悔吗,曾经的御主?你所拯救下来的东西,你所守护的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可他在看清藤丸立香的表情时,却愣住了。   藤丸立香正注视着前方,目光十分柔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安哥拉·曼纽看到了一个正被母亲牵着的女孩。   “那天,他们对我说了谢谢。”他说了一句在安哥拉·曼纽看来有些突兀的话,“这样就够了,对我来说。”   “其实,我在最初并不是抱着什么想要拯救大家那样崇高的愿望而出发的,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没有像A组的各位那样的才能,甚至去迦勒底报道的第一天就被所长给轰出去。只是那时的迦勒底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人选,才不得已成为了御主。”回想起那时自己的稚嫩表现,藤丸立香也不禁轻笑起来。   “后来虽然依然在继续战斗,但从始至终,我只是不想让现在的一切被破坏,就只是这样而已,并没有抱着什么像其他人一样特别了不起的梦想。”   “所以……我也没有期望过会获得什么人的感谢。但我也必须承认,在他们对我说谢谢的时候,还有帮上迦勒底的大家的忙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安哥拉·曼纽的眼皮微颤,他感觉到自己塑造的幻象开始了崩塌,以他的能力本不能构建出什么影响现实的幻象,这是他在这个封火为他建立的领域才能够施展出的将人心底的恶延展的投影。   越是纯粹的善,越容易被这样的恶所侵蚀,无法挣脱;而逼近恶的一方,则会成为他的一部分,正如那些黑袍人一样。   藤丸立香敛起笑容,“这就是我战斗的理由,就算要面临再多的恶,我也会继续走下去。”   幻象碎成了无数的碎片,潮水般的黑泥如来时一般汹涌地褪去,满天的花瓣紧随其后落下,银发梦魔向他们微笑,“呀,我来迟了吗?”   藤丸立香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嗯,不迟,你来了就好。”   梅林笑盈盈地将视线落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安哥拉·曼纽身上,“很好!那么,出发吧,去见那位魔王君,想必他也已经等急了吧。”   藤丸立香先是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跟上他,而是走到了那间他靠近了又错过的山洞之前,在空无一人唯有满地干涸血迹的山洞前驻足片刻,留下了一支洁白的花朵。   “我们出发了,安哥拉·曼纽。”他轻声说道,旋即转身,走入山林的阴影之中。   安哥拉·曼纽慢吞吞地走到山洞之前,视线久久地停留在那朵花上。   “身为善者却能容忍恶意,为恶所虐却能贯穿善心……吗。”   他抬起了右脚。只要他稍微用些力,这支脆弱又没有价值的花就会完全粉碎,然后融入泥土,腐烂得什么也不剩。   但他始终都没能踩下去。   ——   对于藤丸立香来说,距离他上次见到封火应该只过了一个星期,但当他真的站在那座王座之前时,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需要稍微仰起头来才能完成这个久违的对视,而这个发现也让他有些想笑,弯起了唇,“枫火,好久不见。”   “还有,我们回去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过于宽阔的室内。   作者有话说:   是小安喔!本来考虑过奶光的,但是思考了一下还是用了小安,实际上本来也应该有个小安的本的,结果我怎么都没想出来把他放在哪个世界,就放在这里了。   明天应该就是终章了!   感谢在2022-07-05 22:53:01~2022-07-06 22:4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尔莉特 25瓶;胡椒不加辣 5瓶;柠檬水 1瓶; 第146章 Saver   若说第六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赤道的正午经受阳光的烘烤, 那么终点站就仿佛是站在了太阳的正对面,每一寸皮肤都被滚烫的温度所笼罩着,无处遁逃。   “藤丸君, 还能撑住吗?”梅林侧过身望向扶着膝盖艰难地喘息着的藤丸立香, 后者见状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汗水,回以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嗯, 我可以,别担心。”   那座仿佛要将一切光芒都吞没的城堡之前有着一列长长的阶梯, 他们已经在阶梯上攀登了多久?是三十分钟, 一小时, 还是更久?藤丸立香不知道答案,时间在这里似乎变得非常模糊, 以至于那座城堡明明看上去触手可及, 他们却始终连大门都没有靠近。   最后还是梅林先停下了脚步,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个领域之中,魔王君就是规则的主人, 如果他不想让我们靠近他的王座, 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抵达那里。”   藤丸立香按住自己激烈地起伏着的胸膛, 过高的温度也让他的体力消耗异常的大,“既然你会提出来,就说明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对吧?”   他凝视着梦魔的双眼, “拜托你了,梅林, 请帮我一下吧。”   “……哎呀呀, 这可真是。”梅林在这对视之中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视线的焦点停留在空无一物的阶梯空隙, “既然你都这么拜托我了,那么花之大哥哥可要好好地露一手了啊。”   “星之内海,瞭望之台。从乐园的角落告知汝等,汝等的故事充满了祝福。”他轻声地吟唱着,每一个字吐出,藤丸立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感被驱逐了些,在祝福二字出口后,那难以忍受的炎热也有所退去,虽然没有完全清除,可这暂时的清凉感足以让他精神一振了。   “无罪之人方可进入——永世隔绝的理想乡(Garden of Avalon)!”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地,粉白色的花瓣在整座阶梯上蔓延开,代表着盎然生机的粉色还在继续向着上方延伸,将藤丸立香的前路都铺满了盛开至盛的纯洁花朵,甚至连死气沉沉的城堡也被映照得明亮起来。   ——花之魔术师所在之处,便是充满了希望的大地。   藤丸立香正要趁着这个时机向前奔去,便发现梅林正握着法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梅林?”   “你先去吧,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之后我会追上的。”梅林微笑着说,他虽然总是因为轻浮的态度看上去不怎么可靠,但实际上是一名相当值得信任的友方,也正因如此,藤丸立香明白他在这种时候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他握了握拳,“……我知道了,请你小心一些。”   在梅林的宝具之下,原本无论如何都无法攀升到顶点的阶梯被他顺利通过,他很快抵达朴实到连一丝花纹都没有的大门之前。藤丸立香双手按住门板,将两扇沉重的大门向内推开,踏入城堡快步向前奔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那边之后,梅林也望向了空无一人的阶梯之上,而他所注视的方向,也真的慢慢出现了一名披着长袍的男人,几抹橘红的发丝从长袍下显露出来。   梦魔的眼中本该没有那与人类相似的名为情绪的东西,既然如此,他胸膛中流淌着的,让他想要弯起唇角的触感是什么呢?   “我应该对你说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呢?”   ——   漫长的走廊上,连任何足以被称为装饰品的东西都不存在,空荡到只有藤丸立香自己的脚步声,等他穿过漫长的走廊与前庭,抵达所谓的正殿王座之前,就只剩下了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他抿起唇仰视着王座上的封火,与他记忆中相似却又不同的封火,而封火也在观察他。   青年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神情冷淡地俯视着藤丸立香。他从头到脚都是黑与白的色泽,紧贴脸颊的黑色皮手套越发衬托出白纸般毫无血色的皮肤,贴合身体的黑风衣勾勒出线条流畅优美的小臂与紧收的腰部线条。   随着他的动作,几丝未被束住的黑发从他的肩头滑下,而被火焰灼得边缘残破的风衣下摆也无声地垂下,划过亮皮面的黑靴。   那对失去光泽的无机质眼瞳,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少年稚嫩平滑的线条完全褪去,随之消退的还有他那少年时期完全遮掩不住的攻击性。他看上去平静内敛起来了。可藤丸立香对上他的双眼,就完全否定了这个想法——时间没有把封火打磨得平缓,他只是将那将要喷发的情绪都掩埋在了火山之下,当那座火山喷发之时,就是一切毁灭之时。   看着这样的封火,藤丸立香只觉得靠近王座所带来的灼伤感算什么呢?   “……你瘦了很多呢,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吧。”他说,“枫火,好久不见。我们一起回去吧。”   封火的视线向下划,停留在他因为剧烈运动而起伏着的胸膛上,半晌,他才开了口,“不可能了,藤丸。”   “你应该明白,我从来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后悔,我会做的就只有承认我的选择,然后去弥补错误。”   藤丸立香摇了摇头,“不,那不是你的错。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迦勒底的事情,虽然是因为魔术界的要求,可是……我没有告诉你真相,这是事实。更何况,那个时候就算你在……”   他的话被封火打断了,“所以,我后悔了。”   “……什么?”藤丸立香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我后悔了。”封火一字一顿地把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他曾经以为,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与真实的一面,就等于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更何况,比起能够随意编造的言语,他更相信行动,而藤丸立香总是能看穿他话语之下的真实,所以他从来不担心会被误解。   ……可是,如果他的真心话失去了倾听的对象,那么就算他将它们留到世界的尽头,也不再有意义了。   “我应该在最开始就去问你所有迦勒底所带来的影响,你不会骗我,我也会帮你隐瞒。”   “我也可以更早一些去调查魔术协会,和你向他们周旋。”   “……我不会在那种时候,让你登上那趟列车的。”   他低声叙述着,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的那份记忆与星原枫火的记忆所混淆了。   藤丸立香静静地听着,在他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向前踏出了一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呢。”   “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因为你终于可以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再也不会被人误解了。可是,如果坦率的代价是要你这么痛苦的话,还是算了吧。”他微微弯起唇角,沿着那阶梯向着王座上方走去,“就像之前一样就好了,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可以替你说出来,我不会误会你的。”   封火没有回话,也没有动弹,他低垂着眉眼注视着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藤丸立香,后者则苦笑了一声,“我在上一关遇到了安哥拉·曼纽,我差一点就输了呢。”   封火神情未变,“……他没拦住你,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没必要这么说。”   “不,我真的差一点就输了。”藤丸立香说,“因为他问我,不后悔吗?那时候,我想过要回答他……我确实后悔了。”   在那数以万计诘问着他的声音中,那个清冷很有辨识度的声线一下就被他捕捉到了。   “为什么失约了?”那个声音这样问他。   “但不是为拯救了他人而后悔,而是在后悔,没能再努力一点活下来。”他的笑容中多出了些悲伤的意味,向封火伸出了刻着令咒的那只手,“把你一个人留在世界上了,抱歉。”   “已经够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和我一起回去吧。”   封火没有握住他的手。   他后退了一步,而后,火焰熊熊燃起,照亮了整座城堡。   他紧紧包裹着身体每一寸的风衣与手套之下,红与黑的纹路正在蔓延着攀上他的皮肤,一直到现在,藤蔓一般交织着的深色缠绕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苍白脖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在他的颈上。   “还不够。”他说,这炽热的火焰也点燃了他,那升腾的热气化为飓风,将藤丸立香自阶梯上推了下去,直送到了门前。随之而来的重重火焰构成的墙壁更是将他彻底隔开,透过那翻腾的烈焰,藤丸立香看到他双眼中的猩红比火焰更加滚烫,“这是我的事,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别过来。”   “梅林应该对你说过了吧,现在的我既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也是这里的未成形之兽。如果让我回到原本的世界,只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真正的兽[人类恶],毁掉你珍视的一切。”   “由我来剪除这个世界线,毁掉这个世界,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之后我会去向何方,与你就没有关系了。”   被火焰推开的藤丸立香想都不想便向着他的方向撞去,可是那惊人的温度立刻将他伸出去的手烫得一片焦黑冒起了白烟,他条件反射地抽回了手捂住。   越是靠近封火的方向便越是滚烫,而只要向着反方向走就不会被烫伤,在封火看来,只要不是笨蛋就知道应该怎么决定。   可藤丸立香,毫无疑问是个笨蛋。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啊。”藤丸立香低垂着头喃喃着,手背上的令咒亮起,他用这令咒为自己施加了临时的防御,随后便义无反顾地走入了火焰之中。   可这令咒的防御效果也仅仅只存续了短暂的瞬间,很快火焰便将他从头到脚都点燃,于是他又一次低语着什么发动了令咒,由于先前对玛修使用过一次,这最后的令咒也从他的手背上消失了。   封火因为他的举动而惊诧地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随即才反应过来,生生止住了脚步,“够了吧藤丸,你想被烧死吗?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停手?”   藤丸立香在烈焰之中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死的,我会活下去,与你一起活下去。”   他语气中的笃定,令封火愣了愣,随后的话更是让他一时间失语,“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在承受着的痛苦啊……好痛。”   即使火焰缠身,他依然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封火也是在此时才发现——明明令咒已经消失了,可火焰却没有再在藤丸立香身上留下什么伤害,应该说哪怕是令咒的防御都做不到这么完美地阻挡下伤害。   他凝视着藤丸立香的身影,“……原来如此,你,还真的是Saver啊。”   拯救者的Saver,救世主的Saver,以这样的职介被召唤出来的藤丸立香,只有在为了守护时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但真正与这部分力量相融的前提是,他必须要意识到一件事——想要拯救他人,就必须要先拯救自己。   只有穿过这场火焰并活下来,才有可能将封火从火焰的中心带出来。藤丸立香将这个规则牢记于心,调动着全身的魔力守护着他的身体。   当疼痛无法阻止他之后,他前行的速度便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由走变成了跑。高温与烈焰都不再是阻碍,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与王座前的人,他穿过所有的一切奔向他。   “如果你会成为恶,那么就由我来阻止你!”藤丸立香大吼着,一道焰墙在他面前骤然升起,他没有停顿而是向前挥出了一拳,火光被他所击碎成了无数绚丽的橙红色蝴蝶,擦着他的身体四散而去,“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阻止你!”   “所以——和我一起回家吧,封火!”   作者有话说:   傲娇明白了坦率,牺牲者学会了活下去。大概这就是成长的意义。   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章里有两次告白……(虽然有点强行)   可恶没写完,明天还有一章收尾。   P.S:最后的名字没喊错喔。   感谢在2022-07-06 22:46:54~2022-07-07 23:2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归孤山远闲川 10瓶; 第147章 终章   封火刚搬来日本的时候, 还不能熟练地掌握这种语言,尽管他的学习速度已经算是惊人了,要完成基本的日常交流不成问题, 只是需要反应上几秒。不过对于过于年幼的孩子来说, 善和恶都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头,这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就值得他们笑很久, 包括他在向着他们进行自我介绍时说出的那个并不符合日语发音规律的名字。   藤丸立香也没办法完整地喊出他的名字,但他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嘲笑他反而在劝他们别这样的人, 还因此而变成了他们之中不合群的那一个, 也成了第二个被孤立的对象。   封火并没有把这群牙还没长全的孩子放在眼里,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后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做,就不是大度而是懦弱了。所以他在观察过时机后, 抓住了保育员交接而离开他们视线的时机, 将其他人聚在一起, 然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不值一提的碾压。   那时候呆站在一边藤丸立香大概被他动手时冷漠的表情吓到了,迟了一步才赶了过来, 四肢并用地拼命拦下了他。   虽然事后封火被带着向那些挨打的小孩道了歉, 可他的目的也到达了, 那些曾经盯着他的乱七八糟的视线都消失了,他看向谁都会在第一时间移开眼睛不敢同他对视,他出现的地方会出现摩西分海的效果, 为他留出一片真空地带。   他并不在乎,这样他就能安静下来独占最靠近电视的位置, 他也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过那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名字。   然后藤丸立香就抱着一个在他看来傻兮兮的玩具坐在了他身边, 脸上还贴着一条创口贴, 是被他误伤的结果。藤丸立香将自己很珍惜的玩具递给他, 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忐忑地眨了眨,“我知道,其实是他们先说了过分的话,你才会生气的。但是暴力是不对的。”   “我没有生气。”眉眼间的锋利还没伸展开而有些雌雄莫辨的封火不耐烦地推开他。   藤丸立香的直觉告诉他他在说谎,可这时的他并不想去怀疑他人,在短暂的卡壳后,坚定地说了下去,“但是……但是没有阻止他们的我也有错,我也要和你道歉。”   “我已经和他们谈过了,他们不会再说什么伤害你的话了!”   原本以为他是来行使“正义”谴责他的封火一怔,随后只觉得很荒谬,“伤害我?就凭他们?”   “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伤的,也会需要伙伴。”藤丸立香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不快,反而弯起眉眼笑容灿烂,“让我来当你的伙伴吧!这样我和你都有朋友了,也不会发生之前那样不开心的事情了。”   封火在当时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同意,然而这段莫名其妙的友谊确实从那时候持续到了今天。甚至于,在他的父母意外去世,他因此加倍拒人于千里之外时,藤丸立香也依然在坚持不懈地去敲响他的房门,不把他从那间只剩死寂与黑暗的房间中拉出来不罢休。   大概是因为藤丸立香忽然改变的称呼,这段记忆是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中的,那个藤丸立香字正腔圆喊出来的音节让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藤丸立香显然也回忆起了同一件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该如何喊你的名字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换回来,而且也已经习惯了。”   原先如同有生命一般咆哮着的焰之形忽然安静了许多,藤丸立香的步伐也放满了下来,他拨开那些不再会烫伤他的橙红色,慢慢步上阶梯,“抱歉,让我迟来的重新介绍一下吧,是早就该对你说的话。”   “我的名字是藤丸立香,因为特异点的缘故,实际上已经21岁了。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讨厌的大概是不尊重生命的人。”   他停在封火的面前,将那只在最初因为火焰而变得伤痕累累的手伸了出来,清澈见底的眼眸倒映着封火的身影,“是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迦勒底的替补御主,也是一名不成才的普通魔术师。”   “你帮助过我也救了我很多次,所以,这一次,让我来拯救你吧。”   遍布着伤痕的藤丸立香笑着站在封火的面前,他的模样与封火记忆中那个即使他始终都不理睬也没有走开的小藤丸立香逐渐重合,接着,封火的耳边响起了列车行驶特有的轨道摩擦声。   他安静地注视着藤丸立香,良久之后,紧绷的锋利眉眼慢慢松开了些,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一样,包裹着皮质手套的右手握住了藤丸立香的手,“……封火。”   “曾经差一点毁灭过许多世界,年龄对我来说没什么衡量价值了。如果没有你,这就会是我影响的最后一个世界。”   欣慰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的藤丸立香却发现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他意犹未尽地瞪大眼睛,“……没了吗?就这样吗?”   封火嗤笑了一声,“你还想听什么?”   “再多介绍一些你做过什么吧!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在特异点的事情!”   “你在特异点的经历我全都知道了,这个交易不成立。”   “怎么这样!……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是、是谁告诉你的啊?”   “保密,自己猜吧。”   ——   列车向着未知的方向行进着。   梅林坐在天鹅绒的车座上,他无法随着这趟列车去往更远的地方,不过也没什么所谓,这几分钟就足够了。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性,橘色的长发束成马尾扎在脑后,有些无奈地谴责他,“为什么连你也上来了啊?”   “只是道个别而已嘛,别在意,反正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列车的主人所赶下去的。”他笑着摆了摆手,“他居然真的成功了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连我也开始好奇了。”   罗玛尼·阿其曼,罗曼挠了挠脸颊,“说实话,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魔力低微的普通人,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我也不清楚啊。”   “我能确定的就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见过我,更准确地说,是见了他人记忆中参与了第四次圣杯战争的‘所罗门’。他的能力应该有获取他人记忆还有读取传说,借此来重现躯体的这一部分。”   就算只是记忆中的所罗门,作为冠位Caster的他也察觉到了封火的存在,并笑着向他问好。   所罗门的一切传说都已经归还于天上,不再有被召唤的可能,但以此作为缘分,封火取得了迦勒底其他人记忆中的“罗玛尼·阿其曼”这个普通人的部分,将他仅仅作为一名普通人召唤了出来。   梅林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在最后一站。如果要他本人来说的话,大概会说只是在探索召唤藤丸的路上的试作品吧?”   “他确实这么说了,你还真了解他啊。”罗曼低低笑起来,“可如果只是要试验,还有很多选择吧,比如说更有战斗价值的那些英灵,而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我。所以说,真不坦率啊。……嗯,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的话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他望向车窗外那连成一片的璀璨星空,以及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无论如何,作为因此而重新得到了生命的我,该和他说一声谢谢才对呢。只不过……”   罗曼的手碰了碰自己口袋中的那张车票。   车票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每一名乘客的命运都会具现化为车票。   可是……创造了这趟列车的人,会有车票吗?   列车驶过闪耀着银白辉光的河岸,分不清那皎洁的光芒是银河之水的反光亦或是芒草,梅林在此时站起了身,花的清香随着他的动作而飘散在空气中,“好啦,罗玛尼,别担心。康帕瑞拉和乔班尼会一起回家的。”   “天蝎之火可不是无故而燃烧的哦?为爱而献身之人,会获得奖励的。”   在这句话过后,他的身影从列车上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支盛开着的鲜红荨麻花。   “天蝎之火……吗。”罗曼望向了窗外摇曳着的银河波光,为那朦胧而梦幻的画面有些出神。   ——   “你记得我们很久以前一起读的《银河铁道之夜》吗?还有那部动画电影。”   “当然,知道康帕瑞拉已经死了的时候你还哭了很久。”   “……那种事就不必提起来了!你不是也很难过吗!”藤丸立香用力咳嗽着,“总之,我一坐上这趟列车就想到了那个故事,看到你走远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像康帕瑞拉一样消失。”   封火移开了目光,“我只是很生气,康帕瑞拉救下了他人,他自己却没有再上来。”   那是一部讲述主角乔班尼乘上了一趟不可思议的列车,穿行在美丽梦幻的银河中的童话,但在列车前进的途中,读者与乔班尼都会慢慢地意识到,列车上的乘客都已经死去,包括乔班尼唯一的朋友康帕瑞拉。当乔班尼离开列车,从梦中醒来,才得到了康帕瑞拉为了救落水的朋友而自己坠入河中的消息。   “而且……”他的话音没有继续下去,藤丸立香不禁追问道:“什么?”   “不,没什么。”   没意识到吗,你才是那个牺牲的康帕瑞拉。封火垂下眼眸。   银河岸与水波蓦的染上了瑰丽的猩红色光芒,那光芒也将他的侧脸照亮,“你决定了吗?今后你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藤丸立香也将视线从窗外的火光上收回来,他笑着点点头,将自己绿色的车票取了出来,举到封火的面前。   “你无法接受我不在的未来,可我也是一样的。”他说,“所以,拜托你,成为我命运的一部分吧。”   封火碰了碰那张车票,被他所触碰的部分仿佛受到侵蚀一般浮现出了层层叠叠红色焰状纹路,最后留在藤丸立香手上的便成了一半是绿色一半是红色的纸张,而同样的纸张也出现在了封火本是空无一物的另一只手上。   “不,应该说,我就是你的命运。”   他握住了这小小的、不起眼的车票。   天蝎之火,至今仍在熊熊燃烧着。   作者有话说:   很多人其实都猜到啦,致敬的童话就是银河铁道之夜。而且这章节一直有个天蝎的意象,作为心宿二之火它是不祥的象征,可天蝎之火却是牺牲的象征(强烈建议大家读一下银河铁道之夜)   原作里有一段分苹果的场景,我的理解是愿意为彼此分担愿意付出的意思,分出的苹果也不会减少。在回转企鹅罐里分享苹果也有一重“分享命运”的意味,我把苹果换成了车票。   这两章的BGM:愿为汝神/想成为你的神明大人   【不论多少次也在唱着。剥开伤疤一样唱着。□□凡胎的我,曾想成为你的神明啊。这样的歌怎么能治愈你日益恶化的痛苦呢。   即便抱紧着你,叫喊着痛苦也不会得以改变啊。我如此无力。我如此无力。但我也想用这无力的歌拯救你啊。 】   这首歌到底是谁对谁的呢,大家自由心证(。)   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坑比如立香saver的事还没说,还有这边世界线的结局,总之都下章幕间说。 第148章 幕间:星火照耀的列车   驶向未知之处的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也消失在了云端,而整个世界的时间也在那一刻凝滞了,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那席卷全世界的滚烫火焰兀自停止了蔓延, 而人们也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或是在逃跑或是在与它进行最后的抗争。   在这停滞的时间之内,一双鎏金的眼瞳缓慢睁开了。   他恢复意识了。这个认知在他的心中等同于与失败划上了等号,这种感情究竟是愤怒还是失望, 他也无法形容,但很显然,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受。   大地开始震颤, 那震颤愈来愈激烈, 直到土地在震动中大片大片地开裂,汩汩滚烫的岩浆自裂缝之中涌了上来, 城堡在岩浆的蚕食下缓缓沉没, 很快它便会将地上的一切侵蚀殆尽, 直到什么也不再留下。   可有一道白色的光芒落在了岩浆上,咆哮着的岩浆便像是被安抚过的猛兽一样平息了, 没有再向前流动。   与之相对的, 操控着岩浆之人的一切动作也停滞了, 他一眨不眨地沉默望着岩浆之上聚拢的金色粒子,千言万语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但最后被他挤出干涩的喉咙的, 只有一个名字,“……藤, 丸。”   漫长的沉睡让他的语言功能变得生涩, 他那具由猩红色能量构成的身体原先在以呼吸的频率闪烁着焰色的光, 但那个身影的出现让这阵光慢慢暗了下去, 如同岩浆失去了温度,冷却凝固为坚硬的石头,他非人的身躯也退回了接近于人类的形态,红黑色的纹路也潮水般退去。   “嗯,是我。”黑色短发的青年温和地微笑着。   他那副与记忆中不同的成熟姿态让星原枫火的理智渐渐回笼,他重新分析了现状,得出了结论:“他”没有失败,但同时,也没有成功。   而改变了他们计划的,就是面前的这名英灵。   Saver,藤丸立香。   英灵通常会以自己生前的鼎盛状态被召唤出来,除非是在达到完全体之前就死亡了。尚在少年时期就死去的藤丸立香本不可能再获得成长,可他现在却是一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模样。   星原枫火什么都没问,Saver却像是读懂了他的想法,“我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在大家的想象中,勇者应该更成熟一些吧?”   这是他未能达成的理想的姿态,虽然用起来意外的便利,不过要说起来他还是更习惯自己原本的模样。   受到人们的祈愿该被召唤出来的人,也应该是这个他才对,只是,在现世的瞬间,Saver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是Saver的他,凭借他的力量,或许能够从封火的手上拯救下这个世界,可是恐怕没有办法将封火带回原本的世界。   那绝不是他想要的拯救。   于是,他将那位还什么都没有经历的少年的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并将灵基托付于他。   星原枫火显然也理顺了这个逻辑,他有些不快地唇角下垂,尽管从他稀少的表情变化很难辨认出来,“……你犯规了。”   Saver干咳了一声移开视线,“我赢了,但你也没有输啊。”   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线将会被重写,错误的过去会被崭新的历史覆盖,那些经历只会成为极小一部分涉及了真相之人的记忆。   而无论是Saver的他还是退去Beast之形的星原枫火,也会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的他们应有的姿态。不过……因为这一次召唤经历,他们大概是已经在英灵座上留名了。   星原枫火侧过脸,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如果我输了,就再重来一次就是了。作为反派,不可能仅仅遇到了一点挫折就放弃。”   Saver忍俊不禁,“啊,确实是你的风格呢。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就让我也再来一次吧。”   星原枫火没有反驳他,而是安静地仰起头,望着这片由他染红的天空,轻轻点了点头。   世界自边缘开始瓦解,而后重组,如果现在还存在着他们以外的意识清醒的人,这末世一般的景象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反应吧。   但是现在,只有他们。   ——   “嘟!”   排球落地,裁判也吹响了最后的哨声,昭示着整场比赛的结束。   封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了二楼的观众席,那里悬挂着音驹“繋げ!(维系)”的标语,而队友灰羽列夫的姐姐和山本猛虎的妹妹两人热泪盈眶地一左一右抱住了玛修,后者明显不太习惯这么亲近的接触,白皙的脸颊都红透了,可还是小心翼翼地回抱了她们。   山本猛虎的泪刷的一声就喷了出来,“能够看到这种画面,我此生都无憾了!”   封火果断地在裁判的视线死角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别丢人了。”   黑尾铁朗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不错嘛,已经很有主将和队长的风范了啊。”   “给他们当队长我会折寿。”封火把他的手臂扒拉下去,视线依然徘徊在观众席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的样子。   黑尾铁朗对他这样的答复并不意外,之前封火做好了回不来这个世界的准备而反复拒绝过许多次,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若是他真的不情愿,黑尾铁朗也不会强行把这个担子扔到他的肩上,因此他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吗,这样看来这个队伍今后还真是……”只剩下笨蛋了啊。   然而封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精神一振,“但如果连队长也是笨蛋,作为队伍的一员我会更丢人。”   “!?”黑尾铁朗还来不及高兴,裁判的哨声便再次响起,集合的时间到了。   音驹与乌野两方的队员在网前各自站成一排鞠了个躬,“辛苦了!!”   两支队伍的关系一向不错,因此这场比赛的氛围也不像是什么决定生死的晋级赛,反而像是他们的友谊赛。酣畅淋漓的比赛后,还能体力旺盛地闹腾着的大概只有日向翔阳这样的体力笨蛋,还有封火了。   ……他可是好好地把自己的力量封印了才来参与比赛的,不然他真担心打出人命来。   “魔王樣!魔王樣!”日向翔阳叽叽喳喳兴奋地用双手双脚比划着,“刚刚那个是什么?就是啪、然后刷的一下把球扣飞起来的技巧!好厉害,以前完全没见过呢!”   消耗体力过大整个人都掉色了的孤爪研磨勉强起身,“是……极限技吧,只能是那个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封火仰望着场馆天花板上明亮的镁光灯,微微眯起眼眸。   胶皮的皮球撞击在场馆光滑地面上的声音,队友们吵吵嚷嚷的对话声,观众席上的庆祝声,一切在他的耳边拉得很长,也很遥远。   而就在这无数的声音中,他捕捉到了那唯一一个呼唤着他的名字的声音。   “封——火——!”   “咦?”日向翔阳疑惑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他就看到封火忽然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球服和护腕,径直走向了场馆的出口。   “嗯?是错觉吗,魔王樣刚刚笑了……?”   孤爪研磨把一瓶运动饮料塞到他手上,“别管了,翔阳。”   封火每次露出这种笑容,队里就会有人要倒霉,说实话,他有一点同情他那位竹马了。   ……不过,那个知名的老好人好像还挺愿挨的,算了,还是别参与了。   封火唇边挂着浅浅的弧度,徐徐走到气喘吁吁扶着膝盖的藤丸立香面前,微微昂首,“你迟到了。”   “抱歉抱歉,我、我的闹钟好像坏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藤丸立香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向那边的计分器,惨叫了一声,“我甚至拜托医生开车来送我了,怎么还是迟到了啊!”   那当然是因为我把你的闹钟调慢了。封火在心里想,“别忘了你说的话。”   藤丸立香悲伤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是是,刷碗刷碗……”   “刷碗,一个月。”   “知道啦,你倒是叫我一下啊,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藤丸立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问,“晚上想吃什么?妈妈他们最近要去北海道旅游,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习惯于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许多话,也就没发现封火注视着他的表情,直到后者说了一句与现状毫无关系的话,“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顺眼。”   “……嗯?什么?”藤丸立香呆呆地眨眨眼。   封火抬起手,用力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颊,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没什么。”   虽然吵了些,但是还是活着的藤丸立香更顺眼点。   ——   五年后。   黑发青年拎着一只行李箱站在路边,他等待的时间不久,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他拉开车门上车,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这令司机有些惊讶地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车座上的青年。   那个地址附近的住宅房价相当惊人,而这名乘客看上去相当年轻。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合体的卡其色风衣,鼻梁上驾着一副黑框眼镜,微笑着与他交谈的口吻十分温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感。   简单地交谈过后,青年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挂在衣领上,拿出手机翻找起来。他预想中的信息没有出现,于是为了打发时间,他决定先看看新闻。   【专家质疑新兴考古队伍迦勒底:没有人比我更懂查理曼大帝,迦勒底凭什么能找到他流落在外的手稿?】   那当然是他本人带我们找的啦,没有像个别其他英灵一样直接带他们去寻找墓葬已经很收敛了……青年嘀嘀咕咕着,将新闻向下翻找着,划过“私人医生被虚拟主播骗走家当”这种莫名既视感的新闻,一直拉到了娱乐版块,终于找到了他想看的那部分。   【星原枫火新作杀青,现场直拍图:[图片][图片]】   藤丸立香默默地点开图片,右键保存。   只是,他想等的信息依然没有发过来,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尤其是封火刚刚杀青,现在必然有许多空闲的时间,足够给他准备很多的惊喜。   那么,今天会是谁?天赐的英雄吗,或者六天的魔王?黑色的骑士王陛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租车停稳,藤丸立香走下了车,视死如归地取出钱包。   在钱包最上层,插着一张薄薄的看不出材质的卡片,卡面上是一辆行驶于银河中的列车,车窗外的天蝎红芒将车厢照亮,一张红与绿交织的车票静静地躺在蓝色天鹅绒的车座上。   【星火照耀的列车】   他的视线在那张车票上停留了片刻,便拿出门禁卡,既期待又忐忑地开启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感谢这么久以来的支持!!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更新番外!会先写尼禄在es,或者是if封火被立香召唤?(主要看我对哪个更有灵感)除了之前提到的番外,应该还准备加上所罗门in magi(我好久没看了得先复习一下)梅林的我还在想,还想看什么都阔以提一下!   感谢在2022-07-08 23:00:23~2022-07-09 23: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kira、伊卡洛斯向阳而死、404 10瓶;鱼山 5瓶;鸳鸯于飞、柠檬水 1瓶; 第149章 番外:Berserker封火   最初的迦勒底建立于世界的最南端, 在重建以后,由于原迦勒底成员的意愿以及隐秘性的考虑,便依然维持在同样的位置, 常年与世隔绝。这里被不融的积雪所覆盖, 风所掀起的雪粒足以冷彻心扉,当坐在落地窗之后遥望着窗外入目无尽的白,藤丸立香时常会有一种时间在这里走得很慢的感觉。   只不过, 今天,那种宁静的氛围一扫而空, 迦勒底上下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   “玛修, ‘那个’的储备没问题吧?”藤丸立香迈着沉重的步伐, 走上了操作台,台上圆桌之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玛修凝重而严肃地点点头, “是的, 前辈,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藤丸立香的眼中写满了斗志,他握紧拳头, “很好, 成败在此一举……!”   旁观了这一切的罗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险些以为自己没有从梦里睡醒,“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达芬奇举着茶杯抿了一口,“是在准备英灵召唤哦, 罗玛尼。还真是的啊,这么久没有回来连这件事都忘了吗?”   “不, 我还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掉, 但是藤丸君——”罗曼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你那身打扮,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名人类最后的御主,从头到脚都挂满了各种奇怪东西,走起路来发起叮叮当当的声响。罗曼粗略地观察了一下,他身上有着这样那样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披风,东方与西方的金银首饰,用一条绳子串成一线的各种武器残骸,用一本册子保存的古籍手稿的残页……其数目的繁多,时间与地域上的跨度简直令人发指。   “医生,是圣遗物。”藤丸立香维持着肃穆的神情。   迦勒底的召唤需要接住玛修的盾与圣晶石提供的魔力,其中圣晶石是他辛辛苦苦在各个特异点之中击败魔兽一类的生物获取的,多准备一些圣遗物,就能增加召唤出英灵的可能性,所以不知不觉间他身上装备的圣遗物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已经完全像是一件花里胡哨的盔甲了。   他没说的是,在医生回来之前,属于罗玛尼·阿其曼的那张迦勒底工作人员证件也是他携带的装备之一,只是,那件证件所象征着的人一次也没有回应他的召唤。   即使如此,他也从来都是将那个挂牌握在手中,期盼着某个奇迹的发生。   直到证件的主人回到这个世间,他才将它物归原主,而迦勒底的人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这件事。而某一个重建前后都原封不动地摆着某人的私人物品,每天都有人去打扫清理,仿佛其主人随时都会回到那里偷偷吃块蛋糕的位置……也一同还给了他。   罗曼起初回到座位上时,一度有种落泪的冲动,可他的感动只维持了十分钟,因为十分钟后小达芬奇就笑眯眯地把属于他的那份工作送到了他的手上——“罗玛尼,这是你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工作哦,加油!”   ……把他的感动还回来!!   “藤丸,到了灵脉最活跃的时候了哦。”小达芬奇的提醒声将藤丸立香从回忆中唤了回来,藤丸立香精神一振,“那么,要上了!”   他将虹色的圣晶石洒在阵中,吟唱起英灵召唤的咒文,随着一个个带有魔力的音节自他的口中脱出,幽幽的光芒自盾牌上亮起,那阵光芒越来越刺眼,藤丸立香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横在面前。他的手背传来一阵刺痛感,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魔力流失的感觉,这也就意味着他召唤了一名相当强力的从者。   魔力流动着汇聚在他的身旁,在封闭的室内掀起了强力的风暴,涌动的气流碰撞着,将他推得有些站不稳,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试问,是你召唤了我吧。”   封闭的召唤室内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藤丸立香迟来的意识到,风暴也在此时转为了盘旋着的火焰,室内的温度更是在不断地飙升着,甚至迫使迦勒底的火灾检测器被触发,响起了阵阵刺耳的警报声。   在尖锐的铃声中,藤丸立香放下了遮在面前的手臂,仰起脸望向立在召唤阵正中的人。   象征着黑夜的墨色短发,苍白无血色的脖颈与喉结被立起的领子所遮挡,成焚烧过的焦黑残破形态的风衣下摆晃动着扫过线条流畅的小腿以及靴筒,他的身躯都被那暗沉的黑所覆盖,唯有袖子与手套的连接处裸露出小段刺眼的白。   藤丸立香的视线从下方向上移动,愣愣地对上了那对比脚下燃烧着的火焰更加滚烫的眼瞳。   他不知道的是,这名被召唤出来的英灵也因为看清召唤者之后沉默了一刹那,他甚至有了一种原地点燃灵基回英灵座的冲动。   失策了。   作为一名英灵来说,他的知名度与一般的英灵有些不一样,仅有特定范围内的人才可能知晓,那就是他曾经去过搞过事情的世界、他成为魔王的世界线之人。以这个范围来说,会有这么强烈的召唤他的意念的人,多半都怀着什么颠覆世界的崇高理想,那么他不介意动用他的能力帮上一把。   ……可是,召唤他的人是藤丸立香,一个理应不知道他的存在的藤丸立香。   他轻轻地抬起了手。   那缠绕着召唤室的躁动火焰如同一只被驯服的野兽般骤然乖巧了下来,翻动着涌向他的手掌,最终在他的掌心彻底安分下来,化为一道火焰之形的双手剑。   他将炎之剑刺入地面,俯视着藤丸立香,眼神平静而陌生,“Berserker,封火,名为变化的灾难化身。”   “若是你想要在此世点燃不灭的火炎,便呼唤我的名字吧——我将我的力量托付于你,而你,也要让我看到有价值之物。”   藤丸立香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他应该没有见过这名从者才对,也没听说过他的传说。但是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的熟悉呢?   然而,在他的理智真正回笼之前,他的身体先行帮他做了一件他之后后悔莫及的事情。   藤丸立香握住了他的手。   “封火,拜托你了,帮我把我的暑假作业烧掉吧!”   Berserker封火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精彩。   他差点成功救赎人类,还险些毁灭异能者的世界,为鬼王与最强的剑士铸过剑,建立了犯罪帝国,让时间停滞百年不前,还统治封锁了大海。至于其他的世界线里他所做过的事更是多不胜数,如果藤丸立香想的话,他现在立刻就能制造出一个让世界震动的大新闻。   结果现在你说你要他帮你……烧了作业?   封火听见自己用冷到掉渣的声音说:“拿来。”   ——   阿塔兰忒注意到了在迦勒底走廊上四处张望的开膛手杰克,凛然的女猎手对于年幼的孩子们一向态度温和,她当即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到她的面前,“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人?”   杰克有些低落地低下头,“妈妈,还有童谣他们,都不见了。”   “Master吗……”阿塔兰忒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我上午在食堂见到了他,看上去没休息好的样子,也许现在正在房间里。我带你一起去看一下吧。”   杰克眼前一亮,用力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跟在她的身后。   御主的房间不难找,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上说是那一列房间中的第一个,还因为……他的房间外,常年埋伏着各种各样的从者。   挂在天花板上的清姬,隐藏在阴影中的静谧哈桑,理直气壮地端着果盘等在外面的源赖光,躲在拐角处自以为隐蔽完美的埃列什基伽勒,永远在装作若无其事路过的贞德Alter……同样对于御主抱着极大热情的从者们总是会蹲守在藤丸立香的房门外,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可今天,门外居然只有贞德Alter一个人。   阿塔兰忒不太关心他们的事情,“Master在里面吗?”   贞德Alter有些不耐烦地侧过脸,看清是她与杰克后倒没有像对于其他人那样恶劣,只是语气仍然很不耐烦,“对,那个新来的家伙也在。”   杰克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但到了嘴边的“妈妈”两个字却没有喊出来。   推开的房间内传来了封火冷冰冰的声音,“……然后把这个公式代入进去就是了,看,解出来了。”   藤丸立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好厉害!”   正乖巧地坐在一边的童谣与贞德Lily虽然有听没有懂,但也跟着喊起来,“好厉害!”   杰克有些为难,她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术语一窍不通,但是朋友和“妈妈”都在里面……她犹豫了片刻,对着送她来的阿塔兰忒挥了挥手,还是毅然决然地也挤到了他们的身边。   封火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稍微让开了些位置。他的视线同门外的贞德Alter对上,后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甩上了门。   就算是不参与他们斗争的阿塔兰忒,此时也有些好奇了,“他是谁?为什么……好像与Master很熟悉的样子。”   “啊,是个仗着自己……就肆意妄为的混蛋。”贞德Alter回想起先前的战斗,只觉得拳头硬了又硬。   作为夜袭组……啊不是,作为Master忠实支持者的他们几人,起初是不能接受一个新来的英灵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直接进入藤丸立香房间的,他们决定与封火一决胜负。   模拟训练中的战斗虽然可行,但是内斗会让藤丸立香为难,所以打算换个方向——有关藤丸立香的了解。   然而,英灵们在这个阶段却惨遭滑铁卢。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很熟悉Master。”阿塔兰忒困惑地说。   “我们当然很了解Master。”贞德Alter不快地垂下眼睛,“……可是他了解的,是‘藤丸立香’。”   例如在食物方面,藤丸立香可以有偏好,喜欢吃熟食。但作为Master的他,在特异点的重重困难之中是没什么挑选的余地的,他总是笑着回答说什么都可以。   作为藤丸立香,他也可以有困难而叹息的时候,而御主的职责则是用他的坚定去带着迦勒底向前进。   藤丸立香是他们的救世主,可救世主却不完全是藤丸立香。   清姬几人遭到痛击,悲痛万分地离开去进修恶补“藤丸立香学”,走在最后的是埃列什基伽勒,贞德Alter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不会在考虑暗杀那家伙吧。”   埃列什基伽勒回过神来,她气呼呼地摆手,“才、才不是呢!我还没有沦落到要用这种手段的地步!我只是觉得很不甘心,但是同时又很……”   她回忆了一下藤丸立香与封火交谈时放松的姿态,绞起的眉头也松开了些,她很小声地近似自语着,“……又,觉得有人愿意这样去考虑他的事情,真好。”   贞德Alter那时没说话。因为她的心中怀着与埃列什基伽勒相同的想法,想来其他几个人也多少是差不多的。   那对红瞳望向藤丸立香时盛着的究竟是什么?是爱,信任,还是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执念?抑或是……这一切皆有?   贞德Alter冷哼了一声,错开了目光,对阿塔兰特说,“是个能够为我们的笨蛋御主做出非常意想不到的事的家伙。”   对于持有那次事情的记忆的她来说,这也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房间内,封火讲授课程的音量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停下了。   为了方便童谣几个孩子模样的英灵玩耍,藤丸立香的房间铺了榻榻米,而他们也是坐在榻榻米上进行教学的。童谣与贞德Lily将他讲的内容当成睡前故事,已经不知不觉一左一右地挨着藤丸立香与封火睡着了,后来的杰克也成了安睡的一员。   而现在,藤丸立香的头也不知不觉越点越低,最后就这么枕在他的腿上睡了过去。封火低下头望着那头柔软的黑发,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等了很久,从天亮再到天黑,夜幕笼罩了窗外的白雪,月光在洁白的雪上折射出银白的光。   杰克揉着眼睛醒来,看见的就是他漠然地翻着书的样子,他抬起眼,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安静。   杰克看了看藤丸立香与另外两个朋友,笑着重重点了点头,从房间中灵子化离开,于是室内又只剩下藤丸立香与封火。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封火说。   藤丸立香的房间没有开灯,不过他的夜视能力让他得以看清黑暗中藤丸立香颤动的眼睫,而靠在他腿上的动作也让他感受得清楚藤丸立香心跳的变化,他分明已经醒了。   藤丸立香依然闭着眼睛,“我只是觉得,如果醒过来的话或许又会忘记你。我不想这样。”   Beast V/R成功了。   他毁掉了自己所处的世界线,将之重塑,完成了作为兽的使命。   但同时,他也失去了兽的力量以及他存在的理由,而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也就此消去。   那场“对决”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藤丸立香心中的疑惑积累得越来越多,可如果不是通过从者相链接的梦中看到了些许被抹去的片段,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全部记起来。   “……不要走。”   藤丸立香睁开了双眼,湛蓝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夜色下的海水,较白天时深邃了些。他用眼神将封火的轮廓描绘了一遍,像要将这部分记忆刻入灵魂之中。他握住了封火的手,触手的是与其主人那滚烫的感情和能力都截然相反的冰凉,而现在,这只手与他枕着的身躯都因他的动作而僵硬了。   封火僵硬了许久,如果他想的话,以英灵的力量挣脱开一个人类完全是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而是慢吞吞地,甚至有些小心地伸直了手指,指尖触碰到藤丸立香温热的手背,算是回握住他。   他停顿了片刻,才接着以极低的音量说,“我不会走的。”   作者有话说:   圣晶石召唤~期间限定   SSR★5封火(Berserker)   曾经在多个世界掀起灾难,并切实地毁灭了一个世界的魔王。其存在现已无法证实。   外表十分冷静,语言逻辑清醒,其狂化的特性也许只有在Master相关的事情上才可能体现。   具备Avenger职介的可能性。单独显现令他可以穿梭在不同的特异点与世界线。   似乎与多名来自不同时代和传说的英灵相识,但从他的外表判断,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本来应该顺便把语音也写了的,但是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感谢在2022-07-09 23:52:02~2022-07-11 23:1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乱举报正主爆炸(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咕子 20瓶;鹤归孤山远闲川 10瓶;鸳鸯于飞 1瓶; 第150章 番外:魔王和救世主的一天   浓稠的汤汁在小火的炖煮下带动着其中的食材翻搅着, 细密的泡泡在汤汁的表面浮动,封火用汤匙舀起一勺尝了尝味道,颇为满意地放下勺子关闭炉火, “藤丸, 吃饭。”   正在房间里对着书本打哈欠的藤丸立香听到这声音当即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快步拉开门,迎面而来的牛肉香气让他不禁用力嗅了嗅, “好香!是炖牛肉吗?”   话说,他今天没有出现奇怪的口癖, 也没用特殊的语气……嗯, 果然最近他没怎么去别的地方吧。藤丸立香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起来。   “嗯。”封火卸下围裙, 而藤丸立香已经非常自觉地去取碗筷,他将炖得软烂的牛肉盛进两只碗里, “说起来, 你不是才开始休假吗?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点外卖来着。”   封火在餐桌前坐定, 神色漠然,“之前不是遇到过翻东西的‘老鼠’吗。”   “……”藤丸立香决定不去对于这个称呼发表什么意见, 他坐到封火的对面, “可是你不像是会因为记者乱来就改变自己行事准则的人啊。”   封火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捏着的瓷勺碰到碗边发出了清脆而冷冽的声响,藤丸立香应声打了个寒颤,“他们说我把厨房炸了, 所以每天都在喂新锐考古学家吃垃圾食品。”   藤丸立香差点一头栽进碗里,他用力地撑住桌子才稳住身体, “这是诽谤!!虽然看外表你不像是做饭的人, 但是我可以证明才不是这样呢!”   封火一勺子将菜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剩下的话, “别给我找麻烦。”   藤丸立香咬着勺子, 嘟嘟囔囔了些没人听懂的话,他并没有就此气馁,拿起手机对着餐桌咔嚓咔嚓一通拍摄。封火原本没打算理他,可他抬起头时刚好闪光灯亮起,晃得他眯了眯眼,“你在做什么?”   藤丸立香总算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按下发送键,骄傲地昂首,“作为证人,还有……”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特别关注提示音,封火瞥了他一眼,才抽出手机,加上了层柔光滤镜的家常菜被发布在@咕哒君勇闯无限池这个账号上,也不知道普普通通的菜式他是怎么硬凑出八张图的,而被这八张图围拢在正中的图片……是以正对面的角度拍下的封火,照片中的他套着宽松的纯黑色低领子毛衣,有几缕黑发不安分地翘起,看向镜头时一向锋利似刀的眉眼难得的放松着,眼中写着淡淡的疑惑。   他莫名地感觉耳朵有些烫。   他不怎么照镜子,即使因为现在的职业需要注重形象,也没怎么真正的注意过自己的外表。但是现在,他才忽然发现,原来他在藤丸立香的眼中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藤丸立香一个人是这么看他的。   藤丸立香笑盈盈地一眨不眨注视着他,就同他的镜头一样,坦率直接得难以躲避,还像是将封火掩藏的情绪全都看穿了一般,“还有,炫耀一下。”   炫耀什么?封火没有将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木制的椅子腿因此蹭过地板造成刺耳的声响,而他则不紧不慢地走到藤丸立香的身边。   藤丸立香只觉得一阵像是烈火和硝烟的气息从鼻尖掠过,甚至盖过了食物的香气,而后黑发留长了些的青年在他面前站定。他微微后仰,那对血色的眼瞳背对着光源依然在兀自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藤丸立香在满目的红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然后封火微微俯下身,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左手。   藤丸立香的视线情不自禁地锁定了那只与他距离越来越近的手,较往常温度要高些的指节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发丝,而后是脸颊的轮廓,轻飘飘的触感却带来了难以忽视的痒,他下意识地后退,又及时地自行停住了动作。   他险些以为封火要捧起他的脸,可封火却没有继续前进分毫,温热的掌心最后仅仅是停留在他的肩头,维持在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咔嚓。”封火举起手机,对着自己和藤丸立香按下拍摄键,随手将这张看上去完全只是他的手搭在藤丸立香肩上的普通照片处理后发送到了自己的社交主页上,丢下呆呆愣愣没反应过来的藤丸立香,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他的举动,藤丸立香的手机也同步发出了提示音,但藤丸立香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迟来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你犯规了!”   “是你先犯规的。”封火不再掩饰自己作为胜利者的得意,优雅地咽下最后一块牛肉站起身,“记得刷碗。”   藤丸立香充满怨念地栽倒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是是……交给我了……”   哗哗的水声在厨房流动着,封火倚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电视上的节目一个个切换着,“记得田中龙之介吗。”   戴着手套的藤丸立香歪了歪头,“啊,是乌野那边的那个……主攻手来着?”   “嗯,就是他。他要结婚了,和乌野的那个经理。”   藤丸立香惊讶地眼睛睁大了些,他拧上水龙头扭过头,“这么快!?”   封火所在的音驹高中排球部教练,与乌野高中的排球部教练是多年的友人,两校也一直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虽然一度因为乌野教练退休的原因而生疏了,不过在后来新教练上任后还是重新将这种关系维系了下去。   在他们高中的那几年,两所学校的排球部没少举行友谊赛,双方的队员彼此之间也可以说是熟悉得不得了,两队活力爆棚的闹腾高中生聚集在一起简直能把体育馆的天花板都掀了,封火和对面的新队长缘下力没少血压拉满。   即使毕业后没有再接触这项运动,可这段关系与情谊也是不会消失的,他们偶尔会凑在一起聚餐聚会,封火还和自己当了模特的学弟灰羽列夫有过几次合作。   封火神情微妙了一瞬间,“……你意外的点是这个吗?”   “嗯?有什么奇怪的吗?”藤丸立香歪了歪头,将碗碟在橱柜里整齐地摆好,“田中君虽然看起来有些凶,但其实心思比很多人都要细腻吧?也很会照顾人,还非常地尊重清水前辈。清水前辈会喜欢上他也很正常。”   他分析的点封火也清楚,只是没看到藤丸立香更震惊的模样让他有些不爽,毕竟这个消息可是让山本猛虎发出了一阵惨叫,“婚礼在下个月第二个星期的周末,他发邀请函了,你要去吗。”   藤丸立香把手套挂上,踩着拖鞋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封火的身旁,“当然!”   封火侧过眸,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那你总不能穿这身过去,明天带你去买衣服。也不必太过庄重或者花哨,压过新郎的风头的话,他会哭吧。”   “没关系啦,反正我就算穿一身黄金盔甲也不会比你更……”藤丸立香对上他那锐利的目光,非常明智地选择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听你的!”   田中龙之介的婚礼规模不大,但他请来的朋友就注定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不会有哪怕一秒钟的安静。也许是为了贯彻排球笨蛋们的笨蛋精神,新娘和新郎走过红毯时,红毯的两边站满了曾经的排球部成员,他们抛接着排球,形成的弧线如同一道拱门,脸上肉眼可见地写着幸福的田中龙之介与清水洁子挽着手穿过排球的拱门……让本该感动的画面多出了一分谐。   他们当然也问过封火要不要成为组成拱门的一员,他十动然拒,宁可去做主持人。   随后的宴会也是加倍的热闹,在黑尾铁朗的拱火之下,西谷夕与山本猛虎鬼哭狼嚎着心中的女神就这么被拐走了,而日向翔阳在努力地劝架。封火趁着这个时机找了会场的僻静角落坐下,不太意外地发现他们曾经的二传手孤爪研磨早就躲在了这里,试图寻求些许的安静。   孤爪研磨眼神微妙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回到手中的switch上,“……是你啊。”   封火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嫌弃,虽然过去他们是队里唯二不喜欢喧闹的孤僻队员,在躲避热情的队友时培养出了一定的同伴情,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了,总是在面对镜头的封火基本就等于另一个麻烦。   不过考虑到这么久的同队情,孤爪研磨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他让出了些位置。   “你居然同意来参加这种活动,我其实挺惊讶的。”封火说。   孤爪研磨按动着游戏机,语速缓慢,“要说这个的话,我其实也一样惊讶啊。毕竟你以前总是不愿意和其他人接触的样子,我是因为不喜欢,而你是不想。”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见,孤爪研磨的话也比过去多了一些,“那个时候,其实你对我们并不恶劣,甚至很上心,但总觉得你并没有将我们当做你的同类。我还一度把你当做从游戏里逃出来的最终Boss,潜伏在人类世界其实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这种题材也很常见吧。”   “……你的想象力依然很丰富,不过,除开后面的部分,前半段大概没说错什么,我不否认。”封火身体后倾,将重量放在沙发的靠背上,袖扣的海蓝宝石因这个动作而显露出来,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所以,我其实很好奇,后来的你为什么忽然间改变了呢?”   为什么呢?封火聆听着会场内的欢笑与喧哗声,没有回答。   一个身穿黑西装的身影急匆匆地在会场中穿行着,他四处张望着,像在寻找什么人,孤爪研磨注意到他的西装与封火基本上是同款,只是在收腰与肩部做了些改动,袖扣上镶嵌着暗红色的红宝石。   封火见状抬起眼皮,站起了身,简单地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孤爪研磨侧过脸,全程观察着封火的他当然注意到了他神态的变化,“……啊,原来是这样。”   封火没有否定他的想法,“我走了。”   身姿挺拔的黑发青年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步伐走到正在寻找着他的藤丸立香身后,以藤丸立香现在的魔术造诣也不至于连这都察觉不到,但偏偏他用了些更高明的能力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和声音,忽然出现在藤丸立香的身后,成功地吓了后者一跳。对于藤丸立香的惊吓反应,封火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目睹了全程的孤爪研磨总觉得像是走在路上被人踢了一脚。   “……是因为,勇者出现了啊。”他有些恍然地小声念叨着,“真不容易呢,勇者,加油啊。”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封火尽量让自己恶作剧得逞的愉悦不要太明显。   藤丸立香很快忘记了这件事,还因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要离开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达芬奇亲说出现了一个特异点,我要去处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封火点了点头,“好啊,那就走吧。我去和田中说一声。”   藤丸立香原本还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出去,可等他坐上封火的车才察觉到不对劲,“诶……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有什么问题吗?”驾驶座上的封火反问道,他将后视镜调整了一下,“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今天乱来。”   如果是他相熟又达成友好交流的那些英灵,例如天草四郎,他就……加入他们。   但如果是像之前的伊什塔尔一样搞出的奇奇怪怪事情……大家各凭本事,抢夺圣杯吧!   几年下来,藤丸立香显然很熟悉他的思路了,也很明白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最起码几天早上他都会遇到一个完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封火……在某种奇怪的紧张又期待的情绪中,他抹了一把脸,“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对于他在想什么封火心知肚明,他心情畅快地扬起唇角,“走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改装过的低调跑车发动机一阵阵的轰鸣,载着他们驶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说:   普普通通一个日常!接下来先开始写之前没写过的英灵们!   感谢在2022-07-11 23:13:19~2022-07-12 22: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夜长寂、淅沥子、二羽绒 30瓶;404、总是在文荒 10瓶;鱼山 2瓶; 第151章 番外:讴歌的黄金剧场(上)   这是一个“偶像”的时代。   偶像这个职业成为了最受关注最受爱戴的存在, 他们的身影与歌声遍布每个角落,创造了无数的欢笑,也带来了巨大的价值。其中, 最为出名的当属ES(合唱广场)旗下的四家事务所及其中的偶像, 几乎成为了业界的标杆与模范,在承接着大量的偶像工作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肩负上了同等的“责任”。   这样的局面, 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人为制造的, 这是曾经卷入过那场偶像变革事件的中心人物——无论是参与者还是受害者——才有可能得知的事情。但无论是什么时代都不缺新的变革者, 他们想要带来全新的变化, 完成偶像界的洗牌。   “‘Virtuoso’……?”天城一彩生涩地念出这个陌生的单词,“是叫做这个名字吗, 最近非常出名的那个组合?”   制作人小杏将视频的进度条一直拖到了开头, 点了点头, “是的。不过,虽然名义上是组合, 不过其实和Mam那边的情况一样, 是只有一名成员的组合。”   她的指尖轻触屏幕正中央, 于是这段精心制作的视频开始在小块的屏幕上播放了起来。   视频的开头是全黑色的,让人分不清是黑夜还是黑色的幕布,下一秒, 一道明媚炽烈的红光在屏幕正中划过一道弧线,那道鲜红的弧光一闪而逝,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失去了踪影, 只留下了一片蔷薇花的艳红色花瓣, 打破了这沉寂的黑。   花瓣在空中优雅地摇曳飘转着, 似是在完成一场热烈的舞,只是它们再轻盈也不可能避开地心引力,就此轻飘飘地坠落在地面,于满目的黑中激起了水波般的涟漪。在这个瞬间,以花瓣的落点为中心,整个世界骤然由黑转白,耀眼的光芒撒播在了每一处——黄金的剧场赫然出现在眼前。   鲜红的天幕与地毯铺在黄金的阶梯与地面之上,圆形的舞台边缘覆盖着鲜嫩的花朵,吊顶上辉煌的灯光洒下,连每一块金色的地砖都在彰显着剧场的华美。这一切光芒最终汇聚在舞台正中闭着双眼的少年身上,将他灿金的发丝映照得熠熠生辉,难以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也让人错觉这是一副艺术品。   交响乐奏响,油画一般的少年动了起来,他在音乐声中睁开了双眼,使人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那片生机的翠绿中。   “余之名为尼禄·克劳狄乌斯,华美的皇帝,奥林匹克之花。”少年高高扬起唇角,在镜头与舞台上尽情地展示着自己,他振臂一挥,鲜红的礼服与肩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注视着余,而后送上雷鸣般的喝彩吧!”   他握住了面前的立式话筒,轻轻启唇,屏幕前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开口……然而,这段视频却在这里结束了。   “……诶!?就这样就结束了吗?”不知何时训练完来到他们身后,跟着看完了整个宣传片的白鸟蓝良不可置信地又戳了戳那个视频,“明明才刚刚要开始吧!倒是让我听一下他的歌声啊!”   “嗯,我也觉得很可惜呢。”小杏将手机交到他手上让他进一步确认,不介意地笑了笑,“明明舞台的布景和设计这么完美,而他的仪态和神情也是满分,简直让我以为真的见到了罗马时代的皇帝一样……但是,确实就只到此为止了,没有他开口的部分,不管是在什么平台上这位尼禄所属的罗马事务所都只放出了这么一点片段。而他也是那家近期兴起的罗马事务所的头号偶像。”   白鸟蓝良无意间瞄到了这个视频的播放量,不禁双眼放空,“只是一个预告就这么厉害,第一次活动的时候一定会更强吧……对吧阿彩?”   若有所思的天城一彩慢了半拍才回过身来,“嗯?嗯,应该会吧,他看起来非常强呢。不过……唔姆,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样子。”   小杏与白鸟蓝良同时转过头来盯着他,虽然因为出身的村子信息封闭而缺乏常识,但他的记忆力相当出色,不说过目不忘也能快速地记住需要学习的内容,所以他的话可信度很大,“是在哪里呢?”   天城一彩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嗯……啊,我知道了!”   他出生的地方至今仍然维持着所谓的君主制,而年长他五岁的兄长天城燐音本该是他们的君主,然而天城燐音却抛弃了家乡,舍弃了亲人与责任来到这座城市,成为了一名偶像。   为了将哥哥带回家乡,天城一彩来到了这座城市,并且……决定毁灭偶像。   只不过偶像不是一天建成的,想毁灭这个行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或者说对于初次来到这座城市的天城一彩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他不熟悉大城市人们的规则,在这陌生之处没有任何相熟的人,以至于一度露宿在街头的公园里,如果不是为了探寻偶像的意义而进入了StarPro这家事务所,偶尔还能接一些工作的话,大概连食物和穿着也是个问题。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的某一天早上,他在公园的长椅上醒来,清晨的阳光将他照得暖洋洋的,他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却望见了一个鲜红色的身影。   那时的他就是穿着一身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红色礼服,抱着手臂望着不远处。社交恐怖分子天城一彩有些好奇,所以他便去问了,“请问你在看什么呢?”   金发少年侧过眸瞄了他一眼,随即继续望着那个方向,“余在观看一场美丽的表演,真是精彩到一瞬都不想错过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公园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Valkyrie组合的表演,这个组合服装风格通常都是古典与哥特风,而他们的表演形式与音乐也带着古典与音乐剧的风格,常被粉丝们评价为“艺术品”。   当然,当时对偶像一窍不通的天城一彩来说完全不了解这些信息,所以他坦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确实非常地夺目!我想,他们也是偶像吧。”   “唔姆,偶像吗?还真是有趣啊。”封火若有所思地歪过头,“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这么和平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被召唤过来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当然,再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以尼禄这位艺术爱好者的身份看见Valkyrie的表演后就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碰到了天城一彩,他现在或许会直接去亲眼见见这个组合。   天城一彩扬起笑容,“唔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好,我的名字是天城一彩。你呢?”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叫声,天城一彩倒也没有因此而羞赧,大大方方地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啊,昨天太累了吗,居然这么快就饿了啊……”   他从长椅上的背包里翻出一袋纸袋装的面包,把其中的面包一分为二后递给了封火一半,“你应该也饿了吧?饿着肚子的话可没办法做任何事啊,一起吃吧!”   封火观察了几秒钟,住在公园里的天城一彩随身物品少到可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面包分给一个只说了几句话的人……他轻笑了一声,将面包接过来,“那么余就将这份供奉不客气地收下了,作为交换——”   “慷慨的勇者,你有什么愿望?余不介意帮你去实现一下哦!”   “然后我就对他说,我想要毁灭偶像,但这件事情要由我自己来完成才行,不用麻烦他了。”天城一彩完全没有觉得刚刚的叙述中出现了什么问题,兀自认真地点点头。   “……阿彩,我说你啊……”白鸟蓝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正好看见了罗马事务所的最新消息:Virtuoso尼禄的首演将会在ES大楼相邻的黄金剧场上演。   宣传照上的金发少年手握着与他十分相衬的赤红色大剑,眉眼中尽是骄傲之色,他把那份自信与吸引力把握得恰到好处,再进一步就是稍有些过头的自负或者傲慢,但这种程度则只会引起他人的好奇——只是照片都有着这样的张力,真正的表演会怎么样呢?   可是……“等一下,黄金剧场?我以为那是那位天祥院为了ES建造的啊。”白鸟蓝良瞪大了眼睛,顺着窗户向外望去。   就在一个月前,那里还是一处无主的空地。虽然它并非天祥院家的财产,但由于这个名门财阀的存在,即使有人想要购买下这块与ES相邻的土地,也会斟酌一下会不会引发天祥院的不满。所以当那座黄金剧场火热地投入建造后,他们这些属于ES的偶像都将那里当做了未来的舞台。   可是……居然是完全无关的其他事务所建造的吗?   “嗯,那里确实不是我们的呢。”小杏有些忧心地望着短短一个月就以惊人的速度几乎建造完毕的剧场,“而且,其实我今天想告诉你们的就是,罗马事务所对于我们这边发起了挑战。”   另一边,罗马事务所内。   “为什么不把余的歌声也剪进去?这样不是会比单纯的画面更有吸引力吗?”   封火有些不快地翻看着视频,回想起录音的过程鼓起了脸颊,“看到了吗,余的子民都那么期待余的演出呢!”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是个完全的和平世界后,他就放弃了武力之类的手段,虽然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直接统治世界重现罗马荣光……但这没什么意义,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尼禄来说,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反倒是偶像这个职业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既然这里是个偶像为中心的世界,那么就由他来成为偶像!只要他成为世界第一的偶像,让所有人的视线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么其他人就会因为失衡慢慢退出,到最后,这个行业就会只剩下他一个偶像了吧。   彻底成为吉祥物的系统:……宿主,虽然你这么做或许确实能毁灭偶像,但是理由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吧?   忽然间很同情听众们……明明宿主以前也不是音痴啊。这就是尼禄的力量吗?恐怖如斯!   战战兢兢的录音&后期:……   如果说最开始接到这个工作,他们还会因为担心无法把这名“皇帝”的魅力如实地表现出来而有什么压力,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放弃治疗了!就让他的歌声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听听,然后经历与他们一样的灾难吧!   烦了,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感觉应该有很多人听说过es但是没搞懂这到底是讲什么的,总之别把它真的当做什么青春偶像作品,而是魔幻现实……   一彩:唔姆!   尼禄火:唔姆!   感谢在2022-07-12 22:30:34~2022-07-14 21:4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dor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60瓶;总是在文荒 10瓶;一个小白告、太宰佑子 5瓶; 第152章 番外:讴歌的黄金剧场(中)   “输掉的人就要成为罗马的一份子……这个条件该怎么形容呢。”   叼着仙贝的椎名丹希翻着到手的通知, “说实话,比我想象中要温和呢。”   他的手机被从后方伸出的一只手夺走,突然出现的天城燐音快速地翻了一下, 很快兴致缺缺地将手机抛回到他的手上, 在椎名丹希“燐音君不要这么粗鲁啊啊”的惨叫声中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稍微想想就知道,用那种疯狂的方式扩张的公司不可能会用这么普通的手法吧。说不定是将败者的合约转移到罗马旗下之后就直接冷藏, 从此以后再也接不到任何活动,完全的偶像死亡哦。”   这家突然出现的罗马财阀的扩张速度相当惊人, 这当然也离不开看板的“尼禄”的影响力, 他们激烈地吞并无数小型公司达成快速的膨胀, 再用这部分获利进一步宣传尼禄的黄金演唱会……虽然还没有正式演出过,但杂志与电视节目都上过了不少次。   例如其中一档试胆类的综艺, 这个综艺大致上就是将艺人偶像送到有名的灵异场所或是即将开业的大型鬼屋中, 让观众们观赏自己的偶像在面对极度的恐惧时最真实的反应。为了更加具有节目效果, 制作方会在那些场所中放置一些很有氛围的道具,甚至安排好真人NPC来扮演超自然生物, 艺人们通常只是事先知道节目组会加些效果而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他们因此而产生的种种有趣反应就使得这个深夜档的节目收视率经久不衰。   而封火也愉快地给自己接下了这档节目。   即使是行走在刻意塑造成欧洲古堡风格的漆黑长廊中, 他也一身在黑暗中仍然显眼的鲜艳红装,似乎对于前方的未知没有分毫惧怕,莹绿的眼眸幽深纯粹, 每一次脚步声都轻快而自信。   走廊尽头断裂的石柱中,插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未开刃), 他顺应着墙上的文字双手将匕首轻轻拔出, 墙面应声发出一声巨响向着两侧开启。涌动的白烟从裂缝中喷出, 而后是一阵生锈的金属摩擦碰撞的闷响, 一具破烂腐烂的盔甲踏着沉重的步伐拨开烟雾走出来……   这本该是一幕非常惊险的场景,可当亡灵盔甲的扮演者看向应当惨叫乃至攻击的人时,却整个人都定住了。   金发少年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的弧度,那是曾经坐拥一切的国王直到生命的尽头依然维持的雍容,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竟然刺在他自己的喉间,鲜红的液体从伤口汩汩地流下,与那身有如血染的红衣融为一体。他转动着绿石般的双眸望向这名扮演者,轻声开口的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脆,却又带上了些许难以言喻的释然,“来得真晚啊。”   “不过,还是辛苦你了。”   洁白的大理石柱在烈火中焚烧得焦黑,而后崩塌成碎屑融于泥土,飞鸟在滚滚黑烟中坠落在腐败的花瓣中……有一瞬间,亡灵扮演者以为自己看到了他身后这些破败的景象。   在他的身体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不顾这身盔甲的束缚,果断而快速地单膝落地,“陛下,我来迟了!!”   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到但忽然被他吓醒的导演组:?   醒醒,你在干什么啊!你是扮演亡灵的不是亡灵骑士啊!剧本里是让你根据他的反应来带领他前进或者追杀他,可没让你宣誓效忠啊!   然后更令他们大受震撼的是,封火丝毫没有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不对劲,理所当然地将右手递到他的面前,笑着俯视着新加入的罗马臣民,“无妨,余原谅你了。接下来,就随余一同征战,取回这座本应属于余的王城吧!”   亡灵扮演者毫不犹豫地托起他的手:“为陛下夺回王城!为陛下夺回王城!”   ……就这样,等到他通关的时候,这整座西式古堡鬼屋里所有的npc都成为了他的属下,还在他推开王座上的骷髅架子亲自坐上王座后,欣喜地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封火举起道具剑,昂首振臂高呼,“罗马——!”   NPC们甚至大部分幕后人员:“罗马!罗马!”   观众对于这新奇的鬼屋游戏也十分满意,除了原本想制作“新锐偶像在鬼屋里被吓哭”却变成“新锐偶像征服鬼屋”的导演组以外,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导演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发现那把匕首带着的伸缩与洒血浆功能,还有……为什么他这么熟练啊?   听到身边的人也跟着喊起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不就是个小偶像吗,至于吗,你们都见过多少偶像了!举目无亲的他狠狠憋了一口气,压制着不悦忍耐到了摄制结束,关上摄影机后他看到那个在古堡中所向披靡的金发少年带着笑容走向他,他本想阴阳怪气几句,谁料对方却面带赞赏,“唔姆,你就是这座城堡的设计者吗?无论是大门上的装饰还是餐厅那些小道具的摆放,都非常的精巧啊。余感觉得到你的用心,真是一位敬业的艺术家。”   无端被夸的导演老脸一红,矜傲地颔首,“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对这些东西有研究啊。”   “决定了,你来做余下一次的MV的导演吧!”   导演:“……”   那,那个艺术品一样的MV?要让他这个经常被嘲笑只能做模板化综艺的导演来负责下一次的MV?   漫长的沉默之后,久到封火都已经离开摄制现场,而导演身旁的场记助理等人都在担心他是不是被气死的时候……导演终于爆发了一声大吼:“罗马——!!”   至于在竞技类的综艺上成功战胜所有其他的选手,并自己坐上裁判席这种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简直就像是真的罗马皇帝亲临于这个时代一样呢。那种奇特的号召力,如果是在舞台上的话,会更惊人吧。”风早巽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罗马!”天城一彩兴致勃勃地跟着喊了一声,“啊,这样喊出来果然很畅快呢,难怪大家都在这样做啊。”   “阿彩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吧!他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对手了吧……”白鸟蓝良就算对于他的天然习以为常也无奈地扶额,“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认识他的话,有见过他的表演吗?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呢?”   “唔姆,见过哦。”天城一彩点点头,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那确实是相当厉害的演出,只用语言的话根本没办法描述。不过如果要模仿的话……我姑且能够模仿出一个皮毛来。”   “诶诶?居然可以模仿吗?”白鸟蓝良来了兴趣,“那我去把大家也都叫过来!虽然今天在大楼里的人不多,不过多少了解一下也好!”   在天城一彩拦住他以前,他这名身形纤细的队友就已经率先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脸凝重的天城一彩。   风早巽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少见到一彩这样的表情呢,为什么?那位尼禄,真的这么可怕吗?”   风早巽原以为天城一彩会一如既往地直率迎难而上,谁知这次后者却有些为难,“嗯……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厉害。我看得出来,他的体魄与力量是完美的,恐怕就算是熊也能用一只手击退,但那天的他,却在完全没有用任何物理上的攻击的情况下轻松击退了所有人,连我也根本无法靠近……何其强大!”   “……?”风早巽总觉得他的形容似乎与偶像没什么关系,“你说的,确实是他的表演吗……?”   天城一彩认真地用力点点头,“嗯!就是那个!”   别说是路过的人了,在那曲折又十分有穿透力的歌声下,甚至连栖息在公园里的野猫都逃走了!真不愧是现如今的顶级偶像!   风早巽陷入迷思。   一彩,有没有一种可能,偶像的强大……并不是通过这种杀伤力来表现的呢?   ——   封火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准备得如何了?”   “十个能够同时转播表演并扩散声音的剧场都建立好了,而最中心由您亲自监督建造的大黄金剧场也会在今天内完工。”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心潮澎湃地搓手,他的热情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阔绰的手笔,还因为那份精彩绝伦的设计图,“真是难以想象您这样的人还会设计建筑物,实在是太精彩了!连我都不敢相信这样辉煌的剧场是由我们建出来的。”   有着精雕细琢如人偶般艳丽外表的少年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膛,“唔姆,这只是余的才华的冰山一角!而你们的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做得很好,余要褒奖你们!”   他会认识到偶像是通过Valkyrie那个组合的音乐,而他身上那种罗马帝国的奢华风格也与Valkyrie十分相衬,所以他原本也想请这个组合的队长及灵魂人物斋宫宗来为自己打造服装与音乐……但是那位斋宫宗却因为他而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准确来说,在起初,封火将他请到自己的花园中品茶时,斋宫宗的情绪还是十分稳定甚至积极的,但是这一切在他开口试唱之后就改变了。   离开那座在瞬间掀起了他澎湃的创作欲、又在瞬间将一切击碎的花园,斋宫宗的双眼仍没有恢复焦距,以至于他的队友影片美伽既担心他飘忽的步伐会踩空,又怕真的动手来帮助他会触及他高傲的自尊心,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斋宫宗,并听到他嘴里喃喃着:“何其的残酷……明明外表是如此的完美,兼具着雕琢后的华美宝石的闪耀,与燃烧着的火焰一般旺盛的生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所奏出的歌声却是如此的……!!”   ——斋宫宗,再起不能。   封火遗憾地放弃了这个选项,并且忍耐着发作的头痛,亲自为自己赶制出了新的演出服。   不同于他出现在各个节目与杂志上的种种与那跳脱的性格相衬的红衣,这是一套洁白甚至透露出圣洁意味的西装式礼服,两条纯白的皮带分别在膝盖与小腿处收紧,能够望见那勾勒出的独属于少年身躯恰到好处的线条。金色的腰带拦在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部,与袖口处同样具有几块延伸出的布料,它们被剪裁成了似花瓣又似羽毛的轻盈形状,让这套衣服多出了一丝俏皮感。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在颈间悬挂着的一把金色的锁,每一次动作都会轻轻地摇曳着。而同样的穿过锁链缠起的锁也挂在了他的双腕上,这让圣洁无瑕的白礼服凭空多出了一分禁忌的意味。   如果是封火本人,一定会十动然拒这身由尼禄的花嫁服改造的打歌服,并把那几把锁扔到造型师的脸上。   但是……他现在正在尽职尽责地作为尼禄,是艺术与自由的象征,只要是他认为“美”的东西,任何的禁忌和常理都可以被忽略并推翻。   所以他不仅没有觉得这衣服有什么,甚至还愉快地配合完成了最终宣传照的拍摄。   半面雪白的纱盖在身着纯白的礼服的少年的面上,他半阖着眼帘,穿过那雾气一般朦胧的纱望向镜头,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这层层的遮掩之后,让人无端地想要揭开这碍事的白纱,看清他的真容。   【讴歌荣耀的黄金剧场,Virtuoso尼禄·克劳狄乌斯——等待你的光临。】   堪堪从天城一彩的尼禄模仿表演中回过神来的小杏,握着宣传单的手微微颤抖。   不,不行,要是让那个歌声肆意散播的话,偶像界……真的就完了!   作者有话说:   我的手:圣洁无瑕   我的脑子:无瑕白染剂?特制无瑕白染剂?   本来以为今天能写完es这部分剧情,已经想好回去以后咕哒会多么震撼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要再写一章,难以置信我竟然把这个原本只是闹着玩的沙雕梗写得这么长……坏了,其他人的我得写多长啊!而且明天要开SS了,42day呢,我还在加班,真的要打吐了吧……   话说你们怎么都去抽妖兰和帕西瓦尔了!我还在为了奥宝全力忍耐!   感谢在2022-07-14 21:45:33~2022-07-15 21:5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埃琳娜 30瓶;老魏 20瓶;表示吐槽无力 10瓶;黎兮禾 6瓶;太宰佑子 5瓶;秋乐 3瓶; 第153章 番外:讴歌的黄金剧场(下)   黄金剧场之内, 座无虚席。   剧场的外表充满了设计感,钢筋外绘上了大理石的乳白色,而黄铜色的管风琴管有序地排列着包裹着整座剧场, 甚至在剧场的顶端立了一座“尼禄”外表的雕像, 给人以一种现代与古典艺术相融合的美感。   这样特别的剧场,据说还是这位即将进行万众瞩目的首演的偶像亲自设计并监督建造的。结合至今为止的种种神秘表现,当坐上那暗红天鹅绒包裹的座椅上, 观众们对此的期待堪称抵达了顶峰。   “这场竞演的获胜标准很简单。”封火的视线扫过他请来的这些偶像们,他单手抚在胸前行了个骑士般的礼, 微微一笑, “——能够在舞台上站到最后的人, 就是最后的胜者。看到台下的荧光棒了吗?”   “余与你们会在同一舞台上进行演出!而他们,余所邀请来的观众们, 会用荧光棒的颜色表示自己支持的方向。”他放在胸前的手腕翻转, 白皙的手指指向了后台的帷幕之外的观众席方向, “红色,即为余的支持者, 而蓝色则是你们的支持者。”   “原来如此, 是这样的设计啊。”换好了属于自己的组合Alkaloid的打歌服的风早巽了然地颔首, “也就是说,假如台下的荧光棒全部变为了一方的颜色,另一方也就该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立足于舞台的理由了吧。”   “哼哼, 你就是这边的军师吗?反应速度很快嘛。正是这样!不过啊,余也说过了吧。”封火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顿了几秒钟, 活跃高昂的音调被他压低了些, 一种微妙的压力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余希望你们这一方尽可能多地出动强大之人, 否则的话,可是会被余碾碎的哦。”   一直没吭声的Alkaloid组合最后一名成员礼濑真宵咽了咽口水,心想,如果你说的碾碎是用那种可怕的歌声的话……那么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不过还好,这一次他们也并不是孤身在战斗的,就算他们倒下了,也有天祥院英智的后备选项可以用。   天城一彩没有惧怕那种压迫感,果断地上前了一步,他的笑容中毫无惧色,“唔姆!我们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的,放心吧,这一定会是场难忘的演出的。”   正常而言,这场竞演并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之说。一身白色百合般华丽圣洁的礼服的封火(天城一彩:我好像也有一套类似的服装呢!),与干净利落甚至透露着杀伐气息的制服装的Alkaloid组合,若是前者的气势过盛,那么舞台上的他们四人就会变得像是他的伴舞一般,而反过来的话,则是封火会完全成为这场上的局外人。   也就是说,直到封火开口唱歌之前,这场演出会变成他们的体力、技巧与表现力的比拼……直到他开口之前。   就在此时,舞台上的镁光灯骤然熄灭,封火眯起眼眸向着幕布之外望去,望见的便是由空中向下飘落的殷红玫瑰花瓣。   这并不是他的设计,那么……不出他所料,聚光灯聚焦于一条悬着的威亚,柔顺如丝绸的银蓝色长发垂下,一身与发色同色的礼服的俊秀青年悬在空中举起了手臂,一向夸张的语调在这样戏剧化的舞台上倒是十分相衬,“啊,遗失的罗马之花,重现的奇迹——你是为何而回到这不属于你的大地上?”   如今偶像界的三巨头之一,Fine组合的日日树涉,其高超的演技与表现力带来的是独属于他的神秘魅力。   而他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开始的演出,也毫无疑问能在瞬间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若是没有接住这夸张的表演的话,接下来的演出也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了。   封火满意地笑了一声,这才是有趣的挑战!他掀开幕布走出后台,日日树涉身上的灯光霎时间被分走了半数,封火迎着他那充满兴味的目光,开口便是抑扬顿挫的腔调,“闯入余的庭院之人,宽恕你的大胆。在余给予你解答之前——你又是为了摘取什么而前来?”   满天的花瓣不要钱地飘落,其他的队友一脸专注地注视着舞台上,只有成绩岌岌可危且还没有毕业的白鸟蓝良陷入了沉思。   啥,啥,他们都在说啥?这是什么谜语啊?   日日树涉:不愧是让宗折戟沉沙的可怕偶像,居然连这样的即兴演出也能接上!   戏剧这样的表演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演出中无论是主演还是配角的每个角色都必须投入其中,否则就算是演技再高超的演员也不可能独自将一出剧目变得精彩。所以……这样自然而然地配合着达到的精彩效果,日日树涉也不免有些沉醉其中,连台下的灯光变化都没有放在眼中。   他完全投入这场表演中,几乎就要开口接入歌声了,结果在封火跃跃欲试的眼神中紧急刹车。   哎呀,差点就出问题了,如果他开了口封火必然也会开口,英智可是叮嘱过他千万不要让他唱歌的!   天城一彩精神一振,他拍了拍白鸟蓝良的肩膀,“到我们了!上吧!”   他踏上台阶,隔着大半个舞台,凝视着为灯光笼罩的金发少年。随着这出即兴演出奏响的乐队也因为没有弄清楚状况而戛然而止,封火期待地望着天城一彩,这位某种角度上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亲自见证着成为“偶像”的少年。   从一开始为了毁灭偶像而去了解这个职业,再到后来享受着这一切,天城一彩的蜕变都被他看在眼中。   ……某种角度上说,他根本没必要出场进一步地刺激他去认清自己的内心,毕竟天城一彩已经做到了。会站在这个舞台上,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浪费那制定好的计划,一部分原因是……   他!想上台!想当偶像!想要表演!   系统锐评尼禄强大的执念对封火的影响:宿主,你本来的经纪人要是能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含笑九泉吧。   天城一彩的麦克风没开,所以他并没有顾虑地笑着挥了挥手,“尼禄,总算是知道你的名字了!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封火摘下了耳麦,笑容变得柔和了几分,语气也显得有几分亲昵,“唔姆,当然了。愿意在那种情形下将自己仅有的食物分给余,你早就是余的盟友了。放心吧,余很快就能毁灭偶像了,而这便是谢幕前的终场演出,你可以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天然如天城一彩,也仍是因他的话愣了一秒,随即他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愿意帮我,尼禄!不过,我已经不再想去毁灭什么了。和同伴们一起歌唱与表演,展露笑容,让观看到这表演的人能稍微感到愉快……我现在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其实,你也很享受这些表演吧,你看着台下的眼神非常的温柔,也很开心呢。”他说着,伸出了佩戴着露指手套的右手,“但自己一个人在舞台上,不是会很孤独吗?”   “所以,让我们一起来完成这场表演吧!”   舞台之下,Fine的队长天祥院英智以审视的目光望着上方,天城一彩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调查了一番这座剧院,管风琴式的铜管是扩音器,又或者该称之为炮筒,一旦完全启动,就会将那可怕的声波装填为弹药,扩散发射到整个城市,稍有不慎或许城市中的所有人都会化为海中的碎屑(夸张说法)。正因如此,为了防止封火将他辛苦塑造的偶像风向粉碎,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将会用他曾经用过一次的那个手段……也就是拔音响的方式,制止这场灾难。   但是天城一彩说服了他,所以这个计划就成了备用的那一项。天祥院英智一眨不眨地关注着台上那从刚刚开始就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少年,打算在他真的开始这场惨剧前制止他。   封火噗嗤笑了一声。   “很好,那么就这么办!”他大手一挥,所有的灯光在这一瞬间调整到了最大,台下的荧光棒也化为了红与蓝交织的海洋,“那么,华美的祭典开始了!”   天城一彩动作十分自然地把他握在手里的耳麦接了过来,“唔姆!”   这场由竞演转变而成的公演完成得非常成功,罗马事务所并入了Star Pro之中。   唯一不成功的,大概就是随后的庆祝典礼吧。Star Pro参与了这次活动的人举在礼堂中,而封火则在畅饮了一整瓶红酒后,走到了原本只是摆设的小型舞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了话筒,敲敲话筒清清嗓子,“咳咳,咳咳!今天的演出,余非常的尽兴!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任何一个观众逃跑呢!”   天祥院英智脸色骤变,“……糟了。”   Fine的成员中,除了天祥院英智以外都没有见识过天城一彩的模仿版,尚且不知被他拿到话筒的意义,只是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话说……没有观众逃跑,是什么意思啊?”   封火不为所动地爽朗地笑着,“原本,为了防止大家从剧场中逃离,余甚至提前锁上了大门呢。现在看来,只是多此一举嘛。”   “……嗯?嗯??”   眼见他越说越不对劲,风早巽在心中为自己与在场的所有人画了个十字。   如果他有罪,请让上帝来惩罚他,而不是经受这种折磨。   “所以,余今天非常的开心!接下来,就让余来为各位献唱一首!”封火握紧话筒,身姿灵活地闪开了突然出现的保镖,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情形有什么问题,视若无睹且无比投入地启唇——   “罗马~之光~余名为~尼禄——”   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每一个音都百转千回,没有一个音在调子上,且充满了穿透力与冲击力……这件事仍是偶像们之间的未解之谜。   偶像界没有被毁灭。   但是……支撑着偶像界的ES四大事务所之一,却险些在这一天,被他毁灭了。在这之后的三天三夜,每个人的梦中,都是那挥之不去的惊人歌声。   ——   “呜哇!不要再唱了!!”藤丸立香猛然从诡异的梦中惊醒,他从沙发上坐起身,颤抖着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沙发另一端的封火从剧本中抬起眼,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怎么了?”   “我、我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到你在开演唱会,我被关在那座剧场里。”藤丸立香边说,边不禁因为自己的形容而笑了起来,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哈哈哈哈,真奇怪,你唱歌又有什么可怕的啊,怎么会是噩梦呢。”   啪的一声,封火合上了剧本,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藤丸立香的身前,使得后者不得不仰起脸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然后,他忽然很后悔自己认清了这一切,封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与他一贯的冷漠截然不同的元气与自信,声调也比起平时要高了几度,“唔姆,原来你想听余唱歌了吗?早说嘛,余从刚刚起就想试试看了,却苦于没有听众……你来的真是时候呢,奏者。”   这独特的口癖与语气,这熟悉的笑容……藤丸立香浑身一个激灵,彻底从那梦境中醒来,他拼命地摇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藤丸立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封火用双手抵住了肩膀,他只能垂死挣扎地惨叫,“等一下!耳塞,耳塞!”   封火忍笑忍得很辛苦,他索性不加掩饰地顺应心情笑了起来,眼中盛满着笑意注视着藤丸立香,“请听吧,奏者,这就是余的集大成之作!”   ……藤丸立香承认,能够看到这样的表情,也许……付出一点……亿点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而且,这是多少粉丝可望不可即的歌声呢。   听就听!   作者有话说:   立香:折磨,但是值得   其实尼禄喊奏者是指白野,勇者才是指立香,不过因为是火子所以就没有区分了。   每个人都应该来听听尼禄的唱歌合集:BV16x411j7Gd(我不付医药费)   这次只写了普通装和花嫁,而没有用偶像活动那身,是因为……虽然立绘还挺不错的,但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描写才能证明红配绿的格纹是好看的……还是花嫁吧!   其实理论上来说尼禄唱歌应该没有龙娘那么恐怖,不过我把这资料翻来覆去地看,得出的结论是,龙娘可能要一条命(而且也有唱歌好听的时候)而尼禄是要半条命!   下面先写梅林还是所罗门还是谁我还没想好……   感谢在2022-07-15 21:55:38~2022-07-16 22:3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瓜 5瓶;鸳鸯于飞 1瓶; 第154章 番外:迦勒底临时工   “名字是封火, 或者像玛修一样喊我星原也无所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   一身白色迦勒底制服的少年浅浅地颔首,神情疏离平静, “今天开始在这所机构打暑假工, 请多指教。”   ……罗玛尼·阿其曼感觉额上的冷汗落了下来,小达芬奇拍了拍他的肩膀,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合掌, “哎呀哎呀,听说你愿意来当藤丸君的帮手时我们可是超意外的呀, 没想到你真的愿意抽时间来呢。”   “没什么, 我也在找打工的场所, 刚好你们这里给得最多而已。”封火“如实”地解释道,只是当小达芬奇以与那副少女外表不符的了然眼神看过来时, 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另外, 我来观察一下藤丸在迦勒底的工作。”   罗曼干咳了一声,“说实话, 你的解释让人压力更大了啊……”总觉得再让藤丸立香加班有点不太妙……虽然他也在一起帮忙加班就是了。   时间是藤丸立香从那个特殊的特异点归来的半年后。他完完整整地从特异点归来, 还带回了一份极为惊人的报告, 但最令人震惊的,当属那名在时间神殿失踪至今的迦勒底员工的回归。   这一切的真相都被小达芬奇与所长当机立断地封存,即使是迦勒底内部, 也只有极小部分人知晓真相。   而在这半年之间,原本蠢蠢欲动的魔术协会的魔术师, 则是被封火联合二世以相对“温和”的手段悄无声息地按了下来。   封火原本想执行的, 当然是更加简单有效一些的办法, 例如让他们永远地沉睡下去, 再也无法造成威胁。但这样粗暴的手段却未必有效,毕竟会觊觎藤丸立香能力的魔术师规模不小,即使清洗完毕,也免不了日后再出现新的觊觎者,倒不如控制住眼前已知的部分,就像他对达尼克那样。   而且……假如他真的让名门大洗牌,那么那些坐拥数代财富的魔术师会留下大量无主的资源,他对占有它们没有兴趣,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于是,当二世向他提起这个提议时,他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谈判时的二世全程相当警觉谨慎——这位肉眼可见的疲惫的青年生怕封火哪根神经搭错,在这个世界也实行一次魔术协会剿灭行动,所以才会来帮助他实行计划,将计划控制在影响最小的范围内。   封火承认,二世如临大敌的态度让他很愉快,这种愉快掩饰得很好,也只有藤丸立香在那天他回去之后察觉到了这一点。   花费了半年时间,封火平息了魔术协会的威胁,正好暑假来临,藤丸立香在与他聊天时嘀咕着最近的艰难——从特异点回来以后,他就不再对于迦勒底的事情遮遮掩掩,封火每天听他汇报工作一样地念叨着那些琐事,从来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一次表达过不耐烦,藤丸立香也不知不觉就讲了下去。   在他倒完今天遇到的诸如想用新魔术但失败了、魔兽没完没了地出现耗空了他的魔力,之类麻烦的事情后,封火才慢悠悠地侧过脸,“那我去帮你看看好了。”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没有在听,“没关系不用安慰我啦……诶,诶!?什么?”   封火心平气和,“我说,我去一趟迦勒底。你们那里很缺人吧?”   藤丸立香条件反射地想拒绝,但紧接着他想起来封火在几天前向他提过准备找一个地方打工,而迦勒底也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他越想眼睛越亮,“可、可以吗?虽然,如果你能来的话,我们就能多相处一会了,我是很高兴没错……但这边的工作时间是弹性工作哦?”   封火猝不及防被他中间那句有意无意的直球噎住,幸好藤丸立香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他也就若无其事地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以前的工作就是能够按时打卡下班的吗?”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封火暗道一声不妙,他已经好奇地凑到封火的眼前,“啊,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很辛苦吗?”   ……就这样,封火顺利地以临时员工的身份入职迦勒底。   包括藤丸立香和小达芬奇在内的人,都以为他是来负责文职工作的,也专门派了一名迦勒底员工穆尼尔,来教导他如何控制还有检测迦勒底的各项设备运转情况。他在起初也确实一言不发地接下了这些工作,穆尼尔在当天就精神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来迦勒底的第三天,藤丸立香前脚进行了灵子转移,后脚他就去找了罗曼和小达芬奇,要求成为战斗组的成员。(所长:等等,我才是所长吧,为什么不找我啊?)   小达芬奇陷入了思考,从她的角度,她当然也明白让封火把战斗力发挥出来才是最佳的选择,只是考虑到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她仍然存在一些顾虑。她思索了片刻,决定问问与封火有过短暂时间相处的罗曼,“罗玛尼,你觉得呢?”   披着白大褂的罗曼回过神来,以一种让封火不适应的柔和眼神望着他,“啊,我吗?我的看法是,你愿意的话,那么就拜托你了。”   “……不担心我在特异点里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吗?”封火偏开了目光不再同他对视。   “嗯,不担心。不仅仅是因为藤丸君,还因为……”罗曼说着,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从那时起就知道了。”   他所指的并非是在特异点被召唤出来,而是更早之前,在达尼克的梦境中被封火看到,也是他能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那时的他对封火说,“原来如此,你就是一直陪伴着那孩子的人吧。感谢你对他的照顾。”   ……封火知晓罗曼在藤丸立香拯救人理的旅途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也正是因此,他总有一种被“家长”给认同了的错觉。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会在日后把罗曼召唤出来,也就难得坦诚地低下了头,“不,该说谢谢的人大概是我吧。罗玛尼·阿其曼,你是真正的英雄。”   “如果没有你,我与藤丸,包括这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深深地凝视着罗曼,“……真正见证他成长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   一想到这番话被眼前的人百分百听到了还记住了,封火有一种去和迦勒底那几位前同事(指兽)对撞而死的冲动。   但好心的罗曼并没有揭穿他,而是了然地微笑着,封火只能迅速逃离现场,并随便拉上了一名英灵冲进特异点中。   虽然过去迦勒底检测时得出他没有魔术资质的结论是误判,但前往特异点所必须的灵子转移的资质,他是真的不具备,所以他是利用系统或者说自己本身的力量去达成空间转移的。   只是在迦勒底食堂吃饭就被抓壮丁的罗宾汉有六点想说:……   他的契约仍然在藤丸立香身上,只是魔力提供者换成了封火,那充盈的魔力让他有种自己强到能打十个的错觉,“御主的友人,你稍等一下,这一带有不少隐藏的魔物,我要布置一下陷……”   一只奇美拉兽嘶鸣着从丛林中扑了出来,罗宾汉反应迅速地搭弓瞄准,他的箭矢咻的一声毫无停顿地飞向奇美拉兽,然而在它刺中它的额心之前,奇美拉兽庞大古怪的身躯便整个燃起了夺目的火焰,哀嚎着倒飞了出去。   封火满脸无谓地甩着右手,“不用了,我们继续。”   还维持着举弓动作的罗宾汉:“……”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迦勒底消除特异点的速度因为封火的出现而骤然提升了一倍,虽然,偶尔他也会因为敌方太有趣当场投敌。迦勒底众人也从一开始震惊不已的“你怎么可以背刺我们”再到后来的“嗯他又开始了”,对于藤丸立香和从者们不时地需要一路跨越艰难险阻去他面前结束一切再一起回归现实……已经完全习以为常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蛇之魔神:吾完全明白!   受害英灵的数目持续增加中,其中也不乏他曾经的合作伙伴们。   奥伯龙被他拉去特异点十分的不情愿,虽然维持着白色妖精王的伪装,嘴上倒是毫不留情地阴阳怪气他,“我说,魔王君,你想见你的救世主自己去就是了,带上我岂不是会阻碍你们的相处呢,这样真的好吗?”   封火发誓自己听到了迦勒底那边有人的喷笑声。所以他也不再留情,转向正一脸不解的阿尔托莉雅·卡斯特,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奥伯龙不愿告知于人,有如巨龙守护着宝藏那样隐藏的秘密啊。”   奥伯龙:“……!”   封火闪开他掷来的浑浊魔力,坚定地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是个对于魔术一无所知的人,却会使用那些妖精不放在眼里的取暖的魔术与开锁的魔术……我一直很好奇,今天看到你才明白,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件宝物啊。”   “居然用宝藏这样的说法,魔王君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可笑啊。”奥伯龙的笑容中燃起了不加掩饰的杀意,他冷笑了一声,不去理会阿尔托莉雅投向他的目光,“你又如何呢魔王君,这样如影随形的关注可是会惹人厌的哦。真是为难你一直装出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了,其实很辛苦吧?”   “看到阿尔托莉雅也能成为英灵,而你也能再次见到藤丸,其实非常感慨吧。发呆的时候在回忆过去的恶行吗?”   “哈哈哈,那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过去而已。活在现在的你,又想等到无法挽回时再对着空气去诉说没人在乎的发言吗?”   旁观的藤丸立香&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总觉得有什么可怖的黑气要把特异点侵蚀殆尽了。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决定……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不然有两个人很可能会因为互相揭穿而恼羞成怒了。   作者有话说:   长达一千字的语音来了:   召唤:是你召唤了我吧。Berserker,封火。与留名史书之人相比,只是无名之人,我能发挥出何等的力量,取决于你的愿望。   召唤(通关特异点天蝎之火后):是你召唤了我吧。Berserker,封火。名为变化的灾难化身。若是你想要在此世点燃不灭的火炎,便呼唤我的名字吧——我将我的力量托付于你,而你,也要让我看到有价值之物。   升级:添入木柴,火焰就会燃烧得更旺。   羁绊LV1:我是你的从者,但并不代表着我会听从于你,我只会按照我的规则来。   羁绊LV2:狂化的理由无关紧要,别去追究这些无聊的事情,你要做的只有保护好你自己,否则我就换个御主就是了。   羁绊LV3:那本书,可以借我看看吗?在我所在的时代,英雄或是救世主的身影已经很稀有了,只存在于幻想类的作品之中,我偶尔也会好奇今后的发展。   羁绊LV4:火焰是灾厄,也是净除罪孽的象征,也有人将它视为“牺牲”。如何使用,取决于我,或者……你。   羁绊LV5:人类总是在前进着的,如同列车一般,我爱着这样的特性。我在你的身上见到了那一面的缩影,所以,继续向前走吧,我会注视着你,作为你的力量。   喜欢的东西:硬要说的话,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会发光一样的满载着希望之人。   讨厌的东西:无聊与黑暗。……不必追究理由。   对话(持有天草四郎):是你啊,圣人先生。我知道你从未放弃过那个愿望,所以,下一次行动的时候,呼唤我吧。(天草:哦呀……至少现在,我的愿望是搁置的。不过,还是要对你那时候的努力道一声谢,辛苦了,你的帮助,我也会铭记在心的。)   对话(持有奥伯龙):即使是奈落之虫,也有在乎的事物啊。简直就像是守护宝物一样保留着那个秘密。(奥伯龙:还不肯承认‘星星’的存在吗,明明自己亲手把他送回去,也铺好了后路呢。)   对话(持有千子村正):能将铸出的杰作赠予应得之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你那时也是这样喜悦吗?(村正:当然了,那种畅快可不一般啊,看来你遇到了你满意的剑士啊。能给老夫看看你那把剑吗?……是吗,也无妨,只要知道它的存在就够了。)   对话(持有莫里亚蒂):……这是我家乡的膏药,请用吧。(莫里亚蒂:……呵呵呵呵,谢谢了,不过你真的不想再试试我的香水吗?)   对话(持有圣枪亚瑟王):我并不相信永恒之物,不过,我偶尔也会想起与‘家族’相伴的时光,以及那些笑容。(亚瑟:这正是我们所守护之物,即使不能永恒,那片刻的闪耀依然使人难忘。向你的守护表达敬意。)   对话(持有吉尔伽美什):这是我的属下研发的提神药物,效果还不错,试试看吧。(吉尔:你的旅行就只带回了这种东西吗?把本王错过的海鲜大餐拿出来!)   对话(条件未知):我不希望再一次后悔,所以,为了让这个世界能够延续下去而非被我所破坏,你就尽可能地想办法活下来吧。   (未知: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来到你的面前阻止你,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世界上的。)   感谢在2022-07-16 22:34:43~2022-07-17 22:2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dor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方 10瓶;幻暝月 6瓶;一个小白告 5瓶;秋乐 3瓶;红鸣白鹤 1瓶; 第155章 番外:永世隔绝的理想乡1   “要和我签订契约, 成为魔法少女吗?”   洁白整洁的地面上,那滩鲜红的血迹如此的刺眼。鹿目圆呆呆地望着那只血泊中的皮毛纯黑的幼小猫咪,听到耳边甜美无机质的嗓音, 才无意识地回过脸, 望向蹲坐在外表可爱的小生物,它圆滚滚的红瞳中映着鹿目圆跌坐着的模样,“如果是你的话, 就可以拯救它了哦——只要你向我许下那个愿望,成为魔法少女。”   ……是哦, 如果向QB许下愿望的话, 就能够用那样的“奇迹”把这只小黑猫救回来了吧?而且, 成为了魔法少女,就可以帮上那天遇到的魔法少女学姐的忙了。   鹿目圆的眼神渐渐多出了一分坚定, 她点了点头, “……嗯, 拜托你了。我想要……”   “在你那么做之前,还是先仔细想想比较好哦。”   清亮而柔和的男声响起, 鹿目圆眨了眨眼睛, 愣了几秒才回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有些惊喜地转向身后,“总算见到你了,梅………诶?”   在她的身后, 她习以为常的街道化为了陌生至极的遍布花朵的乐园,这让她惊讶地四处张望着, 那名披着看似朴素的长袍的男人, 就微笑着以那对非人类所能拥有的紫色眼瞳注视着她, 等到她冷静下来。男人的五官是超越了人类想象的俊美, 那披散着的虹色长发于花的簇拥下炫目而耀眼,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坠入了梦中。   但鹿目圆会愣住,并不只是因为他这出众到不可思议的外表,还因为,在她的梦境中,她所见到的那声音的主人该是一只有着白色柔软皮毛的似狐狸又似犬类的小动物,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之处大概就是配色了。在那个梦中,小动物外表的梅林可是她可靠的同伴呢。   ……嗯,说来有些惭愧,鹿目圆,今年14岁的初二学生,还是个魔法少女爱好者,亲手绘制过自己的魔法少女服装。她憧憬着那副勇气与梦想的姿态,时常也会梦到自己作为魔法少女战斗的模样。   而在某一天起,梦中的魔法少女鹿目圆身边突然多了那么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就像是每一个魔法少女一样。他自称是梅林,总是会自然地跳到她的肩上,还会使用些梦幻一样的花之魔术在关键时刻来协助她,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充满希望的梦境,她依然会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可以说,因为在梦里与梅林并肩作战过,以至于体型相近且同样是白色皮毛的QB初次出现时,她还以为它是梅林的朋友呢,只是QB却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你竟然见过他了啊。我们虽然有着相同的目的,但并不是同样的存在哦。”   虽然没有从QB口中问出“目的”这样的东西,但鹿目圆却得知了能在现实中见到那名帮助过自己很多次的小动物而期待了起来,只不过……   与梦境相异的外表,让鹿目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确定地问道,“是……梅林吗?”   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甚至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抛了个wink,“虽然感人的再会是在这种时候有些遗憾,不过,没错,我确实是花之大哥哥梅林哦。”   这熟悉的轻佻语气……鹿目圆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你呀,太好了,真的见到你了呢……不过,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啊呀,我似乎,也对另一个女孩说过这番话呢。”   另一个女孩……?鹿目圆总觉得他在说起后半句话时,语气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些,不等她追问下去,封火便以那使人捉摸不透的语气接着说道,“如果你许下了那个愿望,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你带来多大的希望,也就会带来多大的绝望,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你自己。”   他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现在不是他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旁观”了很久了,分明没有必要在这时候打破以往的行事风格才对。   封火这一次的身份是,花之魔术师梅林,人类与梦魔的混血,人类社会中的异物,乐园的流浪者。   由于梅林总是嚷嚷着“也让我看看我作为大家对立面的样子嘛!”,加上封火自身对于他这样明明不具备感情,仅仅是在模仿着人类的半梦魔的好奇心,封火便通过了他的关卡,在多年以前来到了这个世界。而真名为孵化者(Incubator)的QB,与他在差不多的时间来到了地球。   QB会以实现愿望这样的条件引诱少女们成为魔法少女,让她们与魔女战斗。可魔法少女早已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仅仅是维持身体都需要消耗魔力,更别说使用魔力与魔女战斗,而当魔力耗尽灵魂之种污染,他们的结局就只剩下堕落为没有理智的绝望的魔女。   从魔法少女到魔女的这一过程中,她们由希望到绝望这一巨大的感情变化所带来的能量,便是QB所想要得到的。这也是它会说,如今作为半梦魔,能够以他人的梦境为食的封火与它目的相同的理由。   但如果它当着封火的面这么说,封火一定会摇着手指否定它,“不,我们明显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吧?我最喜欢人类的世界啦。虽然说……我爱着的不是某一个人类的个体,也不是人类,而是人类创造的美好事物,但怎么看都比你这种无情到底的家伙要好一些吧?”   话虽如此,但,直到此刻为止,他没有一次干涉过QB与少女们的交易,最多只是在那之后引领他们一段时间,塑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   她们的愿望是比钻石更加闪耀的美好之物,直到化为魔女为止所带来的希望也闪闪发光,这个世界正是因此才会不断推进着。只从结果上来说,人类似乎是正在往美好的方向前进着,被他所收容于梦境中的魔女们也并不痛苦,既然如此,有什么不可以呢?   于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锚与壁垒的魔术师,微笑着注视着一切——直到,那份命运的相似性,让他无法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观赏下去。   会指出这个残酷的未来,并不是想要重复在那位少女的王身上的过错。正确来说,正是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才会站出来,不仅仅是一种好奇和好玩的心态。   “奇迹是需要代价的,到了那时候,等待你的只有悔恨,还有痛苦吧。”他叹息似的轻声说着。   ……只是,总是在敷衍了事的魔术师难得的正经,并不代表着能够获得他想要的结果。   鹿目圆慢慢放下紧攥着的双手,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梅林……会以这个样子出现还说了这么多话,是在担心我吗?谢谢你。明明在你最开始说话时,我的心情还很忐忑,但是现在却出奇的平静呢,你果然好厉害啊。”   这样纯粹的感情,让封火觉得梅林这最擅长的笑容都有些难以维持下去了。   不出他所料,鹿目圆苦笑了一声,“可是……麻美学姐,还在一个人战斗呢,如果真的像是你说的那么危险的话,我……我,更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了。”   “虽然很可怕,但是,我会努力的!”   ——   鹿目圆还是许下了那最初的愿望,救下了那只被她命名为艾米的黑猫。   封火打了个响指,被排除在这精神空间之外的QB打了个滚落入其中,激起几片花瓣。白色生物在花丛中站稳身体,睁着一对无机质的眼睛望向他,猫咪式的三瓣嘴仍然翘着,“梅林,你对鹿目圆也有兴趣吗?但很可惜,如果是涉及复活这样的奇迹,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吧,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我呢。”   多年以来,QB们一直与这个就算是对它来说也有些捉摸不透的魔术师相敬如宾。索性,他们的业务范围并不怎么重合,而封火也没有要干涉他们的意思,所以这和平暂且维系着。现在的鹿目圆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少女,和它过去见过的那些女孩相比,几乎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权衡利弊之后,它的结论是如果可以避免与他为敌的话,放弃这一个目标也未尝不可。   但既然到手了的话,就没有再让出去的道理了。   封火讲这句话理解为险些被先一步抢走生意的谴责,虽然QB这种生物根本不存在“谴责”这种感情,他爽朗地一笑,“哈哈哈,不管你怎么说,我可是先来的喔?你该喊我一声前辈才对。”   QB并不能理解他这种所谓的幽默,它歪了歪头,“我有一点不理解的是,鹿目圆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你这么看重她呢。”   “哎呀,你还真死板啊,人类有时会仅仅出于感情,就去做一些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我也是一样的哦?”封火悠然地抬起了右手,“无聊的剧目看得太多了,偶尔也会想在这里面添加一些不同的佐料,看看会不会孕育出全新的结局呢。”   一对蝶翼轻轻扇动,玫瑰花般的纹样随着它的扇动而翩跹着。   然而,这美丽中带着一丝怪异的蝶翼,却是生在一只造型古怪的怪物身上。它的躯干像是枯死的花朵堆积而成的色块,而头部则是流动着的绿,在那绿上镶嵌了数朵纹丝不动的玫瑰,当这些古怪的部件拼凑而成的怪物体型是十倍于他面前的人形生物时,那种怪诞的恐怖便更盛了。   可它面前的魔术师却好似感觉不到这份诡异一般,掌心贴上了它凑近的头颅,像对待宠物一般笑着抚摸起来,“乖,乖,好孩子。”   另一只披着黑红斑点披风的粉红色布偶也从高处落下,漂浮着靠近了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与它的同伴相比,这一只魔女的外表要可爱许多,若不是在它张口时露出闪着寒光的牙齿,或许真的会被当做无害之物。   而后是箱中的魔女,涂鸦的魔女……无数只该存在于幻想中的诡异怪物于这乐园之梦中现身,聚拢在了半梦魔魔术师身边。   澄澈的蔚蓝天空,明媚的繁花,怪诞的魔女……花之魔术师于这些如梦似幻的存在簇拥之下,轻轻扬起了唇角,晶紫色的眼眸也随之微微眯起,露出了以人类的审美而言算是笑容的表情。那弧度标准得与他过去多年来别无二致,也是QB仅仅能够理解定义的一种行为。   虽然都是不存在感情的生物,但是它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梅林”所作所为的意义。按照他的习性来说,噩梦比美梦的营养价值要高很多,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美梦送给魔女们呢?他那些模仿人类的行径,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是伪装吗?   QB不能理解。   “我呀,只是想见到美丽的事物,与美好的Happy Ending。她们肯定也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哦。”   封火笑着说道。像是应和他的发言,魔女们或是哭泣,或是发出了撕心裂肺地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梅林虽祈求人类的Happy Ending,但本质上却不爱人类。因此,以幸福繁荣之名将许多的人命如虫子般消费至今。那之中并没有喜好善恶。因此,连罪孽的意识都没有。甚至让他觉得,所谓的无罪者,在这片大地上说不定就只是在指他那般。】   【看上去是那种没有任何烦恼的完美乐天人格,但梅林自己很清楚自己在人类社会中属于异物,所以始终不会破坏最后一步……也就是名为好友的壁垒。】   分别出自阿瓦隆之庭和fgo内资料,所以说,梅林变成反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不在乎个体的死活只注重整体的发展,而且完全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他。   感谢在2022-07-17 22:20:27~2022-07-19 23:1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珂 40瓶;郸箦 20瓶;镜茨羽 10瓶;鱼山 5瓶; 第156章 番外:永世隔绝的理想乡2   魔法少女的末路, 便是她们一直以来战斗着的魔女。越是强大的魔法少女,化为的魔女带来的灾难也就越为恐怖。   在生命的末路,鹿目圆忽然想起了那名魔术师曾对她说的话, “你带来多大的希望, 也就会带来多大的绝望。”   成为魔法少女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魔术师,却在与生平仅见的强大魔女“魔女之夜”战斗后, 回想起了这件事,也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魔女之夜……构成了它的, 过去一定是非常强大的, 拯救过许多人的魔法少女吧。和她这样的不一样。   这样想来……与魔女战斗而死, 而不是在后来慢慢化为魔女去伤害他人,说不定, 这反而是比较好的一个结局了。   悲伤与生命流失的痛苦让鹿目圆的双眼开始失焦, 恍惚之间, 她又一度望见了那炫目的虹色。这样如梦似幻的颜色,她只在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物的身上见过, 理所当然的, 她意识到了在这时来见她的人是谁。   也许, 她已经死了,只是精神还没有立刻消去,而那临终时刻的梦, 才会因此被梦魔所捕获吧。   鹿目圆虚弱而稚嫩的脸颊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来……见我了呢, 梅林。”   她的语气中依然带着那掩盖不住的熟悉与信赖感, 哪怕她所相信的人仅仅是在梦中与她度过了一段“魔法少女”的冒险, “……你以前,提到了,也对另一个女孩子说过那样的话吧?她的结局,是什么呢?”   “……嗯,要从哪里说起呢。”那个人在平躺在地上半阖着眼眸的她身旁坐下,散发着花朵香气的手抚向了她的头,纤长的手指穿过了她在战斗中散落的粉色半长发,将它们细细地梳理起来,永远开朗得上扬的声线让鹿目圆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心情,但鹿目圆直觉,如果不是她已经快要死去,他也不会对自己讲述这个故事。   “总而言之,就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否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并因而想要消去她所带来的一切,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为了这个愿望,她无数次地被召唤出来,去参与不属于她的战斗。”   “假如她成功了的话,作为实现了这个奇迹的代价,她必须要永远、永远地战斗下去,哪怕要杀死无辜的孩子。”   鹿目圆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了,而她的声音也轻到几乎不可闻,“真是,悲伤呢……然后呢?她从那样的痛苦里,被救出来了吗?”   她并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在封火回答她以前,她的生命就先一步终止了。   这充斥着悲伤与绝望的梦境对他来说是一顿饱餐,可那些写在角落里的“不想死”“不想扔下爸爸妈妈、达也还有小焰”的字样,则让这顿美餐多了些说不明的滋味。   他放下了手,起身转向身后,因笑意而弯起的眼眸中空空如也,从未容下任何人的身影,“就是这样了,这就是鹿目圆这个存在的结局了,无论你还是我都无法动摇。”   有着长及腰际的黑色长发的女孩的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沉下去的表情与攥紧的那只手,让人觉得她随时抽出一把枪来扣下扳机也不奇怪——其实她已经试过这么做了,但是那种物理上的伤害根本无法伤及这个非人之物分毫。   封火很夸张地向后退了退,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好可怕!我其实也是在规劝你啦。这是你第几次重复了呢,焰酱?”   为了拯救与魔女战斗后死去的鹿目圆,晓美焰与QB订立了契约,许下了重新与鹿目圆邂逅、救下她的愿望。她的愿望生效了,她回到过去想尽办法去改变这个结局,但就如同是命运的捉弄一般,无论她如何努力,鹿目圆都躲不开这个末路。   在无数次的时间重启之间,除了晓美焰,就只有现在持有千里眼的封火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也见证了她越发漆黑与绝望的情绪。   “……与你无关。”晓美焰冷硬的堵了回去,封火叹了口气,“哎呀,明明以前还是会崇拜又期待地问我‘怎么才能拯救小圆?’的,那个时候的小焰乖巧又听话,怎么就变成这……”   他偏了偏头,躲开一发原本冲着他而来的子弹,“还真粗鲁呢焰酱,虽然我明白你很着急,但是这样对待其他人可不行哦。”   晓美焰无言地搭上了自己手臂上那盾牌一样的装备,打算离开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的时间线。   能这么快从一个怯弱到连与他人交谈都会脸红的幼稚少女成长为这副冷漠坚定的模样,封火自诩自己也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用梦境里的高压训练,她现在怎么会那么强呢?   晓美焰:你真的对自己这张嘴能说出多么可恶的话没有一点数吗?   在她转动转盘以前,魔杖的尖端抵上了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这次,可是认真的哦。”一如既往笑容爽朗的半梦魔状似专注地凝视着她,可晓美焰感到的却是被某种机械盯上了一样,脊背发凉的感觉,“你已经努力过非常多次了,那副为了小圆而拼尽全力,挥洒着汗水的样子实在是值得敬佩,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吧。”   “可是啊,这样下去的话,你很快就会意识到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的,希望将会彻底地堕为绝望,你那连我也很少能见到的坚韧的精神,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地被消耗殆尽吧。那样实在是太浪费了啊。”   “所以说,你要不要,在成为魔女之前,放弃这个愿望呢?”   晓美焰花了几秒时间才理解他在说什么,她的眉头颦起,抑制住后退避开他的本能,“……你在说什么?”   这话出口让她有些懊恼,她心中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几乎无法改变结局这一事实,只是至今不肯承认而已。但是,她唯独不希望这件事被一直旁观着的这个人,这个不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的异物所察觉。   封火耸耸肩,他摊开右手的手掌,柔和的粉色光芒在他的掌心升起,随着他的动作而如液体一般摇晃着,“很简单。你至少在最后,不会让小圆成为魔女的吧?那么,她就会活在这样的美梦之中。”   他又摊开了左手中漆黑的光团,“而如果你因为绝望而成为了魔女,就只能生活在这样的梦里了。换句话说,活在不同的梦境之中的你们再也无法相见,这不是很遗憾吗?我特意活跃着的理由,可不是为了见到这样的故事啊。”   故事——对他来说,这确实只是一个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故事吧。毕竟一旦走向了糟糕的走向,诞生出两名魔女的话,虽然可能会影响到数万乃至数十万人的生死,但这个数字于庞大的人类基数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还远远不到会危及到整个人类社会的程度。既然如此,也就没有要认真起来的理由。   封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作为故事的旁观者的态度,对于故事的“主演”来说有多么的刺眼,现在感知不到多少感情的他唯一的冲动就是在鹿目圆第一次与QB建立契约以前。而他所默认的最好结果,也显而易见,是就算再尝试成千乃至上万次晓美焰也绝不会成功为前提。   ……如果他现在没有受到梅林的影响的话,大概是能够理解的吧。毕竟某种角度上来说,晓美焰在做的事,和他曾经做过的事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既然如此,哪怕知道前方的所有道路都通往深渊,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弃呢。   嘭、嘭!两声枪响后,两团光团被子弹击得溃散为雾气,消散在封火的手中。   晓美焰的头颅低垂着,垂下的发丝掩盖着她的神情,“够了,如果你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就别再摆出那副什么都懂的表情了。”   “我会救回她,让她回到她应有的生活的。就算代价是要我永远坠入噩梦……也无所谓。”   她按下了臂上的盾牌,又一次重启时间。   晓美焰离开后,封火的精神也将会随着她重启,进入下一次的轮回。不过在那之前……他退出了梦境,变成了有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小动物模样,并和梦境之外的QB大眼瞪小眼。   他飞起一脚将QB踢飞,“论可爱度明明还是我这边更胜一筹吧,居然在业务上输给你,真是可恶!果然是因为你做了太多不被信任的事情,才让我们这些可爱的吉祥物整体都对于可爱的少女们而言失信了吧!”   QB倒飞出去打了几个滚,它歪了歪头,圆滚滚的脸上仿佛写着困惑,“你又在做我看不懂的事情了呢,虽然不知道你和晓美焰有过什么纠葛,但她对你充满了敌意,这并不是因为我吧。而且,你的本体和人类认知上的可爱没什么关系吧?”   其实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话术吧?连他们这个种族都在多次碰壁之后吸取了经验教训,明白不要将一部分真相立刻说出来,但是,为什么这个比他们要更加了解人类一些的梦魔却不明白呢。   他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不可能,我的外表可是连妖精们都夸奖过的‘除了脸就一无是处’哦!至少在这方面我有自信绝不会输的!”   唯一的听众QB: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翻阅男梅林的一些发言和资料,感觉他(和编剧们)已经很努力地让他没有走歪了,当然也有可能得感谢大量增殖的阿尔托莉雅(?)不然其实他也是有兽的潜质的……相比之下女梅林加倍的人外感,大概就是比梅林更加不懂人心和感情的结果吧,那个单独显现大概也是有这层意思的。   不知不觉就60万字了,明明我一开始计划的时候是50万以内完结来着……()   感谢在2022-07-19 23:13:04~2022-07-20 22: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bhchtd、橙月 10瓶;赤旆旆 5瓶; 第157章 番外:永世隔绝的理想乡3   QB安安静静地立在鹿目圆的身后。   虽然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鹿目圆终于决心要与它签订契约了。在晓美焰回溯时间以前,鹿目圆明明和它契约过了那么多次,但这一次, 因为晓美焰的干涉, 它的工作变得格外艰难。   好在,这些都是值得的。因为晓美焰反复将时间重启的这一过程,也让因果一次次累计在鹿目圆身上, 这结果就是,原本是普通少女的鹿目圆, 因为这叠加在她身上的无数个世界的因果, 而具备了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潜质。   在鹿目圆许下愿望的瞬间, 她就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魔法少女,也因此, 当她堕落之时, 最为强大的魔女也会诞生, 毁灭地球只要一眨眼。这个过程中所引爆的能量,足以满足孵化者们的需要, 他们就再也不需要去利用这些少女们了。   换句话说, 这就是它最后一次工作了。假如它也有人类的情绪的话, 大概是能够感觉到欣喜吧。   “那么,鹿目圆。以你的灵魂为代价——你有什么愿望?”它问道。   鹿目圆放下了与晓美焰交握着的手。察觉到她的决意,晓美焰下意识地收紧手指想要挽留她, 可与魔女之夜的战斗消耗了她几乎所有的魔力与力量,鹿目圆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她的手。   “想把所有的魔女——所有的宇宙, 过去与未来, 所有的魔女。将她们消灭在诞生之前。”   柔和的粉色光芒从鹿目圆的脚下亮起, 而后, 光芒所及之处,五彩斑斓的花朵也自地底破土而出。它们像是波浪一样翻滚着前行,覆盖了被魔女所破坏的遍地残垣,又填满了那高至脚踝的雨水,整个世界骤然化为了花的海洋,连紧紧地遮蔽着天空的乌云都被花的光芒所撕开,露出了其后的太阳。   这奇迹一般的美景,别说是许愿的鹿目圆了,连尚且倒在地上的晓美焰都没有回过神来。   封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身旁,微笑着拍了拍手,“恭喜你们,成功拯救了这个世界。”   “我……拯救了世界?”鹿目圆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茫然地看向脚下美丽的花朵,花香钻入她的鼻腔,可她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真实感。   她曾经也相信过只要靠相信的力量就能够创造奇迹,可是现实似乎没有那么美好,奇迹需要代价。所以,她做好了牺牲自己的灵魂、身体乃至记忆的准备,即使害怕,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失去。   晓美焰忽然感觉到魔力被抽干的痛苦也淡去了,她踉踉跄跄着爬起身,不顾一切地奔到鹿目圆的身旁,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地拥抱住她,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腔,“小圆……小圆!”   鹿目圆条件反射地回抱住她颤抖着的身体,出于直觉,她将困惑的目光投向了封火。   而封火回以她一个弯起眼眸的微笑,那笑容中什么都没有。   ——   就像是人类会对珍贵的画作与艺术品被毁掉而感到遗憾一般,面对鹿目圆那必须献身自己才能改变的结局,花之魔术师叹息着。   就像是对于将要走向尾声的作品而不舍一般,面对晓美焰周而复始将时间推翻,却依然无法救下鹿目圆而逐渐步向深渊,半人类半梦魔的生物感慨着。   他注视着美好之物的喜好并没有任何来由,或许只是通过“看”的方式去填补自己内心那空洞,以及既不属于梦魔也不属于人类的那份异类的感觉吧。尽管,越是这样看着,他也就会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由人类构成的社会之间的差距,也会明白自己永远都不会获得这样的感情。   予大地以花,予人类以梦,予历史以未来。这就是他的本质,也是一直以来他对于这个人类社会在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既然她们无论如何努力,都只有那么绝望的未来的话,那么,至少送给她们一个美好的终末之梦吧。   只不过,这个终末的梦会维系得久一些,久到她们连在梦中也失去那份希望的光芒吧。   这样真的好吗?他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听到自己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痛苦的梦比幸福的梦有着更高的营养价值,可无论是怎样坚定的人,有着多么富有营养的梦境,在被时间彻底地打磨过后,也会像烹煮过头的食材,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营养价值与滋味了。魔女们的梦境,虽然仍然是他现在的食物来源之一,但她们已经不再有未来,也就不会诞生新的绝望或是希望,饲养她们只是他个人的一时兴起。   这实在是很可惜,也很浪费的一种结果。他想道。如果让鹿目圆和晓美焰这两位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特殊的魔法少女也变成这样,那真是再遗憾不过了。   所以,他决定舍弃旁观者的身份。   若他能够遇到同他一般,能够像是神明一般轻松地将世间一切的知识都握在手中,看透世界、过去乃至未来的人,又或者是由他一手缔造的,为了国家而奉献一生的光辉之人……也许,他还不会对于这难得一见的故事投注太多的注意力,因而去打破由他自己所设立的最后的壁垒。   但是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来自外星的孵化者,以及那些推进了人类的繁荣,在瞬间的闪耀后迅速地坠落的少女们。   那么,试着去踏出那一步,有什么不行的呢?   “此处乃无壁无城,亦无国的原初之空。”   男人以轻快的声音吟唱着,仅仅是声音,便会让人沉浸于他所讲述的故事之中。   “让你们见证灵魂的存在方式吧——永世隔绝的理想乡。”   ——   封火悠闲地坐在花丛中,纤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拨弄着手里一动不动的白色生物,好像在摆弄一个玩偶。   在不久之前,这还是一个会发出可爱声音的外星生物。更准确点说,这是某种外星生物灌注了一部分精神投放在地球的分.身,仅仅杀死一只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封火与它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是,他需要QB的这部分力量来达成一个目的,QB那叠加起来也算是可观的精神能量就成了他的一顿饱餐。   好歹也是肩负着守护人类这一职责的生物,他对QB这样的外星来者有着天然的优势,QB在反应过来并将每个个体的联系切断,以达到断尾求生的目的以前,便先一步被他“吃”掉了。   柔软皮毛的白色生物失去了一切动力,直挺挺地栽倒在花丛中,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你……梅林,为什么……”   封火看似轻柔,实则毫不怜惜地拎着它长长的耳朵,将它提了起来。   “抱歉啦,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嘛。”他笑盈盈地晃了晃QB的身体,这轻飘飘的道歉只是属于人类的礼貌,他完全没有因此而感到分毫的内疚,就如同QB利用魔法少女们一样,他也理所当然地利用着QB,“人类的感情可是相当恐怖的东西,要说你哪里输给我的话,大概就在于我比你要更加了解这些吧。还有,感谢你提供给我的力量哦。”   QB彻底地断线,与此同时,这世界上每个角落的QB也都在同一时刻消失了。   可这样的吞噬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也从守护人类的半梦魔成为了别的某种东西,他不再能随意地出入人类世界,而是居于这星球内部的独立空间中。从构造上说,他与真正的完全体梦魔或许不再有区别,但他还有着更高的权限——他将升格为神明后原本无法再被他所干涉的鹿目圆,与晓美焰一同送进了梦中,这是只有吞噬了QB后的他才能做到的。   许下了那个改变因果的愿望的鹿目圆,会成为神明一般的存在,她的存在会被抹去,也会被世间所遗忘,也会永远地与绝望战斗下去。   果然如此。半梦魔想,但他并不理解她许下这个愿望时,自己心中的烦闷是什么。难道她们这样的人,都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命运吗?   日复一日的,他坐在这无人的花园中,观赏着少女们的梦境。   在鹿目圆的梦中,她是一名普通的以弓箭作为武器的魔法少女,与邪恶的怪物们战斗,有着紫葡萄般眼瞳、披着蓝色披肩的小动物是她的伙伴。那只小动物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说一些让她的四名魔法少女同伴窝火的话,鹿目圆会在这时牢牢抱住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苦笑着努力劝和,以免他被愤怒的少女们扔出窗外。   见到自己以芙芙的造型制作出的投影被鹿目圆抱在怀里舔自己的爪子,他津津有味地观赏着这个梦,“嗯嗯,这才是魔法少女的故事嘛。”   鹿目圆稚嫩的手抚摸在他的头顶,轻轻地笑了笑,“嗯,谢谢你,梅林,愿意送给我这样的梦。”   投影出的小动物舔舐爪子的动作一滞,他从鹿目圆的怀里跳下来,轻巧地四肢落地,仰起头望着鹿目圆,“你在说什么呢,小圆。”   鹿目圆因为他的动作再度掩起唇轻笑起来,“你总是喜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你是因为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才会在最后送给我这个梦吧。”   就结果上来说,她的说法并没有错,可很显然,她将这场梦理解为最后的礼物与告别,而不是将她囚禁的牢笼。   再强大的梦魔,一旦被梦境的主人察觉到了存在,就无法再继续操作下去了。封火知道这一点,但他仍然没有将那个投影撤出梦境。   “不是哦。”他说,带着笑意的语调似乎也沾上了属于非人之物的冷意,花朵在鹿目圆的脚下又一次绽开,却不再是温柔地保护着她,而是缠绕住了她的脚踝,“我只是想把你作为有价值的藏品保存下来,因为你所创造的梦,非常的稀有。可以答应我吗,小圆?”   这个时候说他最擅长的假话才是正确的选择,最起码也能给鹿目圆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吧。可他却非常罕见的,不加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鹿目圆唇边的笑容多出了几分悲伤,封火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他的话。她摇了摇头俯下身来,指尖轻柔地触碰了下那朵花,张牙舞爪的花朵便应声地向后缩了缩,她的眼神也从悲伤转为坚定,“……对不起,我还有要做的事情。”   洁白的衣裙浮现在她的身上,一把树枝形状的弓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将弓箭指向这片天空,侧过脸向着封火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那么,我走了。”   箭矢撕裂了天空,打破了这人为创造的理想乡。   ——   藤丸立香抽了第十张纸出来。   如果是往常,封火会不轻不重地说他一句“你也太夸张了吧”。   但是鉴于他自己还没有顺利从这个故事里走出来,他就什么也没说,甚至笑着将纸巾递给了他,“请用吧,藤丸君,如果你哭得太难过大哥哥我也会伤心的哦。”   藤丸立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噎死,他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总算是将这口气给拍顺下去了,看封火的眼神中充满了欲言又止。   封火若无其事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次不是他故意要让藤丸立香震惊,而是他迟迟难以走出这个状态中,如果不是因此,他也绝不会向藤丸立香倾诉自己的经历……他谨慎地用了一种“我有一个朋友他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说法,藤丸立香也秒懂了这个朋友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地说了出来。   当反派这么久,封火还是第一次因为主角而破防。他也没有心情去和梅林算账,因为那家伙在接受到他回传的记忆以后也愣住了,他数次张嘴,或许是想要从封火的口中问出什么——那时你感受到的胸膛中所跃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半梦魔会将自己的记忆与职责托付给他,从一开始大概就是这个目的,他想要通过感情格外炽烈的封火身上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也许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答案,只是无法确认——就如同世界中只有黑白的人不知道色彩的意义那样。   最后,梅林还是没有将答案真正问出口便化为散落的花瓣消失了,据说如今他已经在迦勒底人间蒸发好多天了,只要是阿尔托莉雅可能会出没的地方,他就绝不会去经过。   “话说回来……如果说,小圆真的沉浸在那个梦里呢?”   “魔女不会得救,而我……M先生,也会永远被封闭在理想乡中。”封火轻轻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做了一些其实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呢。”   “……是这样啊。”藤丸立香叹了一口气,“那么,你……我是说,那个M先生,还有小圆和焰,他们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封火唇边挂着那使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侧过脸望向藤丸立香,“记得吗?M先生吃掉了QB哦,虽然并不好吃,口感完全是在咀嚼木头那样就是了。”   藤丸立香恍然大悟,“所以……不会再有魔法少女诞生了?对于成为了神明的小圆来说,终结了过去与现在的魔女的命运之后,她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这是封火留下的第二条路——即使小圆成功地战胜了他所塑造的梦境,QB消失后,不再有魔法少女们诞生,她也就失去了永远战斗着的理由。   “她属于概念的那一部分会留存在宇宙中,而作为人的鹿目圆……”封火微笑着望向窗外,“哎呀,那就和M先生无关了,她能否在使命结束后回到她该去的人身边呢?那就要看小焰有多努力了。”   藤丸立香犹豫了一秒,决定还是如实说出来,“M先生,其实……很恶趣味啊。”明明也能做到这一点,却把这一步留给了晓美焰,等着她自己去想办法取回自己的“宝物”,一旦她无法从那种痛苦中站起来的话……   “哈哈哈,我并不否认哦?”封火笑盈盈地收回目光,垂下了那含着模拟出完美笑意的眼眸,“毕竟,只有靠着自己的努力夺回来的东西,才会更加的珍视啊。”   藤丸立香思索了一下,毫无预兆地靠近了他,手指抵在他上扬的唇角,微微用上点力气下压,“不想笑的话,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还有……”他望进这双写了几分错愕的眼眸,认真地点点头,“即使没有经历那样的艰难,也一样会珍视的。我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QB:我没惹你们任何人(惹得很彻底)   感谢在2022-07-20 22:24:28~2022-07-22 23:4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锅大头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ternaSperanza、fuufuuchan———、梦予 10瓶; 第158章 番外:两个御主IF   “……虽然总觉得有点同情我的同事, 但是,你的身上确实有着灵子转移的资质。所以说,也拜托你和藤丸君同行, 一起成为迦勒底的一员吧, 人理的未来需要你们的帮助。”安德森满脸复杂,既有这位难缠的前·普通人竟然要成为迦勒底的一员而带来的忧伤,又在为自己超额完成了业绩而欣喜。   好在他只负责招募这一项, 真正要头痛的恐怕是管制室那些真正要和他交流的人,而他马上就能拿了招募成功得来的奖金去狠狠地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想到这点, 他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迫不及待地把机票与聘用通知一起塞到了封火手上, 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封火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才真的接下了那张票, 收拾好了行装, 同藤丸立香一并乘上了那趟除了乘务人员以外,仅有他们两名乘客的飞机。   安德森对于他们被带来迦勒底后要履行的职责全程含糊其辞, 话里话外都是你们去了就会有人进行指导的, 他只是个引路人。但封火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他, 坚定如果他不说明白就不会轻易地去那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就这么硬是从他的嘴中得到了迦勒底计划的全貌。   令他确实的认可这一决定的其中一个关键点在于,其实迦勒底已经招募了很多充满才能且在各个领域有着极高造诣的可靠魔术师, 而他们也进行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训练与模拟战斗。其中,在训练中成绩最好的八人构成了A组, 随后是B组。而像藤丸立香和他本人这种通过对外招募进来的成员, 其实只是备选方案中的备选方案。   不, 他会放心, 并不是因为就算参与这个可疑的计划自己的安危很可能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样说或许有些奇怪,他从未担心过自己能不能适应从未接触过的魔术,甚至在这方面也不担心藤丸立香。   封火只是不想看着自己这个在有些时候相当迟钝的竹马,不明不白地被推上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意义的位置,被迫去承担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   若不是因为这样,就算是安德森哭着抱他大腿拜托他,对于拯救世界、拯救人理都没有任何的兴趣的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迦勒底建设在南极,想要抵达那常年冰封的极地之处,邮轮是最常见的途径,除此之外只有极少数的航空公司有着直飞南极的航线,费用相当惊人。而迦勒底、或者该说是魔术师们的财富在此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有着往返于南极和挪威的专线,看得出这座自称为人理存续保障的机构至少在这方面绝对是认真的。   飞机轰鸣着降落在了南极洲的天然冰道之上,有着丰富经验的机组人员在面对这恶劣的降落环境也仍然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将封火和藤丸立香送到了地球的最南端。封火走出舱门,入目皆为皑皑的白雪与永冻的冰面,纯净,却孤寂。   走在他后面的藤丸立香慢了一步见到这极致的景色,不禁惊呼了一声,“这就是南极啊……好厉害。”   封火回过头看去,藤丸立香戴着手套的双手捧到了嘴边,对着自己的双手用力呼出了一口热气,嘴巴张合之间的气体都化作了冉冉升起的白气,他整张脸也泛起了温差造成的不自然的红,“枫火,你冷吗?我这里还有一条围巾,你要不要……”   封火向着阶梯上走了一步,藤丸立香以为他是想要这条配合他瞳色买来的红围巾,谁知封火却是直接将那条围巾在他的颈上又绕了一圈,藤丸立香便被一蓝一红两条围巾紧紧地围住了大半张脸,只留出那对写着不解的海蓝色眼睛眨了眨。   “该好好戴着他的人是你吧。”封火说,转身走向下方接应着的迦勒底工作人员。   想起来了,他认下的另一个理由……是藤丸立香当时说着“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那个地方了吧?”的灿烂笑容。   ……真是麻烦的家伙。不看着点他的话,会被其他嚣张的魔术师当打杂役奴役吧。   ——   “你醒了?”   藤丸立香花了几秒钟时间才从意识朦胧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头,“诶……发生什么了?”   “你在作战会议上打盹,同时你还是彻头彻尾的没经过训练的新人,那位年轻的所长对此很愤怒。”封火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把你带出来了,我们没机会参与首次作战了。”   房间里的第三人,罗曼医生也无奈又同病相怜地笑了笑,“哈哈哈,那孩子……所长她对于这次的事情确实相当认真呢,连我也被赶出来了。现在我们都是闲人了。”   “……”封火在短暂的沉默后,看向了罗曼,“她没有灵子转移的资质,是吗。”   罗曼霎时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苦笑一声,“……居然这么快就意识到了吗?”   迦勒底的现任所长,是初代所长唯一的女儿。虽然接任了所长与阿尼姆斯菲亚家主的位置,可她根本没有迦勒底所需要的关键性的灵子转移资质,仅是这一点就让她在迦勒底的位置相当尴尬,而她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做出的诸多举措,也只是让她在这间机构中的人望更加糟糕,她则反过来继续用更加严肃的方式去对待她的员工们……可以说,是一个死循环了。   只不过,封火居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果然是……啊。   藤丸立香还有些没有理清事情的由来,罗曼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是因为模拟战斗的后遗症吧?经常会有人出现这样的反应,尤其是你在之前还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立刻就要你适应起来有些强人所难了。反正我也被赶出来了,同为无所事事之人的我们,就轻松一些聊聊天吧。”   “谢谢你,医生。”藤丸立香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清凉的茶水咽下去,感觉到自己比之前清醒了不少,他好奇地看向封火,“说起来……枫火,你不觉得难受吗?”   “没有。”封火看他的气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便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转而开始仔细打量起罗曼,后者的笑容顿时僵硬了几分,“总觉得,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罗曼的表情看上去很是镇定,“……虽然我经常被人说看起来不太可靠,但是你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的话,我也会受伤的啊。”   “话说回来……之前在走廊上和其他人起了冲突的新人,就是你吗?”   封火坦然地点点头承认了,藤丸立香猛地扭头看向他,对此居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噌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上下摸索着封火的身体,“你怎么又……没受伤吧?”   封火僵了僵,轻描淡写地拍开他的手,“虽然是魔术师,但是他们的轻视决定了他们才是该去医务室的那个。不过输给普通人这种丢人的事,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吧。”   话说回来,那几个人明显因为奥尔加玛丽的话而心态不稳才会来找他麻烦,这样的人在封火看来在任何领域都走不长远,所以明显是这迦勒底御主候选里最差劲的那一批。不然,他都有点同情奥尔加玛丽了。   确认他身上真的没伤,藤丸立香才松了口气,罗曼有些忍俊不禁,“别紧张啦藤丸君,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一位医生哦?如果他身上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不会放任他继续这么活动的。”   藤丸立香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是呢。”   这暂时的安宁,被骤然响起的刺耳的警报声打破。   迦勒底被人从内部引爆,管制室等多处重要的房间陷入火海,尚在筐体内的御主们生死不明——   而后,与藤丸立香一起闯入管制室内的封火,再加上被重物所压住濒死的玛修,三个人一并被灵子转移送去了那个特异点,燃烧中的冬木市。   有着两名御主提供魔力,转化为了亚从者的玛修能够全力以赴,他们在库丘林Caster的帮助下击败了守护着这个特异点的亚瑟王。   其他人被灵子转移送回了迦勒底后,这濒临崩塌的空间中,只留下了封火,以及雷夫——潜藏在迦勒底中,密谋着引发迦勒底爆炸的神秘人。   封火漠然地注视着雷夫,雷夫的唇边则是挂着笑容,“从刚刚起就觉得很奇怪了,你能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灵子转移那种魔术吧?……算了,也无所谓。”   “你并不是那边的人,我感觉得到,你本该是与我们的王同等级别的存在,却勉强自己与他们凑在一起,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皮囊混入食草动物之间的野兽。”雷夫感慨着,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如何?回到这边吧,成为我们的同伴。我们的王会赐给你你应有的东西——”   咻!一道单纯由魔力构成的光束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封火维持着食指指向他的动作,神色冷静,“我是哪一边的人,与你无关,只由我自己来决定。”   “而至少在现在。”他回想起藤丸立香在火中焦急的模样,垂下了目光,“我是他的同伴。”   他回到了迦勒底之中,与先一步回到其中的藤丸立香和玛修只有几秒的时间差。   藤丸立香的双手因为魔力的消耗有些颤抖,封火迟疑了一瞬,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平息着他的情绪,“在想奥尔加玛丽的事,还是,紧张?”   藤丸立香顿了顿,回握住他的手,笑容有些虚弱地摇摇头,“……大概都有吧。”   他抿了抿唇,那句从卷入这起事件起就一直徘徊在脑中的话又一次浮上嘴边,“枫火……我在想,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和我一起来这里。”   这样的话,也不会和他一起卷进这闻所未闻的拯救世界计划中,谁知下一秒,封火屈起指节重重弹在他的额头上,痛得他连忙捂住头,“好痛!”   “别自作动情,我来这里是我自己的兴趣。”封火嗤笑了一声,收回手抱着手臂,“而且,不来这里,就乖乖地被抹掉然后等着被你救吗?我比较喜欢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意有所指地对着藤丸立香手上的令咒扬了扬下巴,“比起我的事,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的魔力还没有消耗到这个程度。”   “……嗯,也是呢。”藤丸立香慢慢放下放在额上的手,重新绽开笑脸,“放心吧,我也没事。因为,你在这里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就算再多的困难也能够战胜的感觉。”   这是拯救世界的战役,同时,也是拯救他珍视的一切的战役。   他不想输。   封火咬紧后槽牙以免露出什么古怪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算我拜托你。别随便和我说这种奇怪的话。”   “诶,为什么?”   “因为我会很火大。”赶在藤丸立香再度追问之前,封火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边,指腹接触到那总是说出让他哑口无言的话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封火微不可查地怔愣了一秒,接着望进那双澄澈的蓝眸中,“那么,记住你说的话。在你被困难所击败之前,我都会是你的同伴。”   藤丸立香眉眼俱是灿烂的笑意,他用力地点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基本上来说,火的魔力会同调到和立香差不多数值的程度,但回蓝快。(一说到魔力就很难不联想到那什么的补魔,但脖子以下懂的都懂)   感觉这边世界线做成游戏的话,终章以前论坛里黑幕呼声最高的就是医生和火了,经典黑幕竟在我身边的操作(。)要是第一部没揭露,那第二部内鬼之争也得有火一席之地,反正怎么看都不太像正义的伙伴,直到天蝎之火特异点,ml系从者喜加一。   感谢在2022-07-22 23:44:12~2022-07-23 23: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uufuuchan——— 10瓶;太宰佑子 5瓶; 第159章 番外:于彼方点缀的梦之童话   横滨, 港口黑手党大厦。   这是全横滨最高的五座大楼之一,也是以当时的技术能够建造出来的极限。距离它被建造出来已经过去数年,横滨内飞速发展的经济实际上早就足够更多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但是目前为止, 还没有人尝试去那么做——这样一来无异于将自己立在港口黑手党之上的位置,谁想招惹那些刀口舔血黑手党呢。   因此,大厦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也是全横滨视角最好的位置。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窗之前从这里望下去,横滨的一切都能一览无余, 住宅、车子与人类, 渺小得像是触手可及的, 动动手指就能够捏死的蚂蚁。   那位最为出名也是最疯狂的首领,还没有彻底陷入癫狂时, 就喜欢站在这里安静地俯瞰脚下的大地, 他很享受这种将一切都收入眼中、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那是他权力的象征;第二任的首领森鸥外偶尔也会在工作的间隙停在窗前看看风景,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坐在那唯一的位置上, 处理伴随着扩张而来的事务;至于现任的首领……自从他上任以来, 窗前的遮光帘就极少有被拉开的时候, 这间首领办公室也总是陷在黑暗之内,让他得以将整个人都陷进宽大的首领椅中,闭上双眼忽视所有的嘈杂。   可既然他喜欢黑暗, 这座大楼里的那位格外喜欢与他对着干的人,就不会给他留下这片寂静。   闪闪发光的鳞粉随着不可视的蝶翼的振动盈盈落下, 明明上了锁的首领办公室被什么人由外而内地推开。这种冒犯的潜行本该隐秘, 可来者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一点, 哼着欢快的歌声, 步履轻盈地来到窗前,打了个响指便让遮光帘徐徐升起。   清晨柔和的光芒洒在他那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冰蓝色眼眸,他扬起了明媚如阳光的笑容,“早上好呀,太宰君!……嗯,你又通宵了吗?”   于太宰治而言算得上刺眼光芒落在太宰治苍白的皮肤上,让太宰治紧闭的眼皮条件反射地颤动,但真正令他反胃到不愿再扮尸体,不得不睁开眼睛的,还是那个人随后的叹息,“虽然知道你是在维护森首领交给你的组织而努力着,但是如果像他一样把身体也累垮了的话可不行啊。”   太宰治以一种缓慢的动作歪了歪头,回以一个同样灿烂而虚假的笑脸,“那还真是感谢你的关心呀,妖精王先生。你的脸色倒是很好呢,怎么了,做了个和中也一起开开心心地继续你们那个游戏的美梦吗?”   办公室内的黑暗虽然被驱散了,但是某种更加幽深的黏稠在室内蔓延,两个人好像在比较着谁会先忍不住吐出来一样,露出了连自己都反胃的笑容。   十四岁那一年,还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仅仅是在森鸥外身边的太宰治得到了“书”,那个足以改变世界的存在,也因而得到了……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他会在未来加入港口黑手党,然后遇到一个改变他人生的人,也得到了能够相聚的朋友。可那个人会因为黑手党的事情而死,他则会因此脱离黑手党,加入武装侦探社。   用那位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与他一样腐朽气息的妖精王的话来说,也许,那就是所谓的闪耀之星了吧。若是从未见识过也就罢了,在见到闪耀之星后又将它带走,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呢。   ……哦,对了,通过书,他当然也得知了这位妖精王的真实身份。   妖精王仅仅是虚幻的伪装,是从未存在过的童话,其真实的一面,是诅咒着世界与神明的毁灭装置,虚无的奈落之虫。现今的传说之中有名的尼德霍格、提丰等等,皆是他曾经拥有过的形态,这也是那个世界的太宰治会理解他的真实意图的线索。   为了让自己回到完整的形态,他潜伏在荒霸吐化身的人类中原中也身边,让中原中也一步步成长为最强大的姿态,而他们之间的誓约也就意味着中原中也取回荒霸吐所有的力量之时,就是他恢复原本形态的时刻。   ……为什么荒霸吐会和“奥伯龙”的力量相连?难道是因为荒霸吐为了牵制他而作出的准备吗?太宰治不是没有考虑过后面的可能性,但仔细将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过一次之后,答案就很明显了。   这个制约,是奈落之虫自己设下的。这是他直到沉入深渊也没有揭露的,最后的谎言。   而在太宰治这边的世界之中,奈落之虫在第一次见过之后便猜到了他得到了“书”的事实,对此,太宰治竟然不觉得意外,毕竟细究起来的话,这家伙的实际年龄有他的几百倍了,对于这些有着古怪能力的东西恐怕并不陌生。   “没想到竟然因为这样的东西而被识破了,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该怎么办好呢?我现在可是超紧张的哦。”银发镀上了一层使人不安的灰色,封火的唇边挂着与话中内容相反的漫不经心笑容,“如果把你在这里杀掉的话……”   “那么你的秘密就会立刻被中也知道哦。”太宰治笑得眉眼弯起,并未因那瞬间的杀意与抵在颈间的异形之爪而露出任何的紧张,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还不是最重要的吧?那么,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我死亡的这个瞬间,荒霸吐的秘密就会被公布给全世界的人。现在就杀死还没有完全成长的他,以此来消灭你,这应该是大人物眼中很划算的一笔买卖吧?”   封火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分毫的改变,他那异形的爪无声地放下,落在太宰治肩头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像是要拭去他肩头的浮灰,“如果是那样,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啊,反正他最后也会被我杀死,死在他们的手里也只是将下地狱的时间提早了些吧?而且,得知了自己被全世界牺牲的中也,说不定也会因为暴怒而觉醒更恐怖的力量呢。”   太宰治也不急,他比谁都清楚出口的话不能算数,笑着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提案,“来做一个交易吧。”   那交易内容就是,织田作之助与中原中也,会在这之后加入武装侦探社。前者没什么难的,现在的他还是个普通的杀手,还没有应太宰治的邀请加入港口黑手党,想要成为那些实际上相当心软的武装侦探社的同伴并不是难事,至于后者……   “拿出一点干劲和力量来吧?要比荒霸吐那纯粹的力量更加有价值才行哦,不然的话,两边的平衡就只是个笑话了呀。”太宰治笑眯眯地说着。   武装侦探社宽松的环境与氛围,综合下来确实是一个更加适合中原中也的成长的地方。尽管,从战斗经验的积累来看,武装侦探社并不如总是需要中原中也冲锋在前线的港口黑手党,可封火并不认为反复的碾压式战斗、没日没夜地奔波在前线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性的成长,所以……在光明之下成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绕了这么一大圈,你的目的明明就只是想救那个人吧,还真不坦诚啊。”封火唇边的笑容加深,一圈圈缩小的有如龙类的竖瞳也让这个笑容多了几分残忍的意味,“那本‘书’,我会帮你吞下去的,从今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得到它。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在我们的交易之内了,关于这个世界,你,以及那位杀手先生,会在深渊之中走向如何的终末——那就和我无关了啊。”   他几乎是在明示了,到那时候,他会吞下的可不只是书,还包括这世界上的一切。知道他确实有这个能力的太宰治也不慌张,“那就拜托你咯,还请你把我消化得干净一些呀——”   封火:“……总觉得把你吃下去的瞬间就会吐出来呢。”   太宰治:“居然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吗!?多谢夸奖!”   ——   “羊”这个组织在一夕之间毁灭了。   原本的羊之大脑带领着羊的成员们背叛了他们的首领中原中也,一齐加入了港口黑手党,而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同伴,也失去了战斗的理由的中原中也,在街头遇到了武装侦探社唯一的侦探江户川乱步。   羊这个完全由没什么战斗力的青少年组成的团队能够在混乱的横滨存活至今,其最大的依仗是什么人,是稍微对局势有点认知的人就能意识到的。只是他们内部的成员反而因身在局中看不清现实,江户川乱步倒也能够理解,只是——那位“大脑”,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除非他亲自将真正的原因对我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中原中也顶着一条毛巾,垂在脸边的发丝还在向下滴着水,这狼狈的外表并没有阻碍他坚决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羊的其他人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但是封火会那么做,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大雨之中,一直对他隐藏着真实能力的妖精王任由雨水将他那斑斓的蝶翼淋湿,微笑着挥了挥手,“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招揽我们了哦,能够成为这样庞大的组织的一员,你应该为我们开心吧,中也?其实我也很希望能和你成为同僚呢,但是很可惜,你之前多次的袭击惹怒了港口黑手党的人,我们也只能舍弃你了。”   “那么,再见了中也。”   中原中也对于这所谓的告别发言,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其他人也就罢了,凭借其能力轻而易举地就能为羊提供大量财富的封火,会为了港口黑手党提出的利益、地位那种东西而背叛他别开玩笑了!?更何况,他自身所追求的也根本不是那种东西,在相遇的那天,他所提到的想要寻找的闪耀之星,绝对不是谎言!   就算是外界再多的流言蜚语,中原中也也不会动摇分毫。   只是,不动摇并不意味着不会为此而低落,失去了至今为止所有相伴的人的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有意识以来更是只有七年。江户川乱步见他那纠起的眉头,勉为其难地将自己零食堆中的一盒开了封的Pocky塞给中原中也,后者顿了顿,从那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接过纸盒的同时不忘低声说了句:“……谢谢。”   ……江户川乱步大概理解为什么那个人要把他从港口黑手党赶走了。   他从自己坐着的桌子上一跃而下,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些许,“你想要知道那个真相,对吧?那么,就委托给我们吧!”   作者有话说:   标题是伪装状态下的宝具名,也算是贴合if线的书中的世界。   原本要写不存在之星那卷后,if奥宝没消失,然后敦遇到伪装下的奥宝的。但是感觉没什么好写的,而且,说实话这种外表轻浮其实背负着黑暗的黑泥引路人他身边已经有一个了,根本没必要再来一个啊!   其实还没考虑好这个番外结局的走向,毕竟,嗯,啊,那个番外的话是不是应该轻松点呢,接着正文刀是不是不太好啊?   感谢在2022-07-23 23:44:46~2022-07-24 23:0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攸 10瓶;太宰佑子 5瓶; 第160章 番外:于彼方点缀的梦之童话下   白发少年快步走在长廊上, 衣摆随着他的步伐飘起又落下,经过的黑手党们皆在他靠近以前便停下了动作,绷紧了身体一动也不动, 仿佛如临大敌。   这并不奇怪, 毕竟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这一名号就是由他的“同事们”起的。他那不分敌我的、如同冥神一样平等地赠予每个人死亡的战斗方式,对于这些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来说,或许比敌人更加恐怖吧。   不过中岛敦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他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时这些普通的成员们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这么着急, 一定是中岛先生又接到了首领的最新任务吧。”   “应该是了吧?离清扫完上一个组织才只过去几天吧, 还真是忙碌啊。”   中岛敦虽然走远了,但其实大概能猜到这些人在背后议论的内容。大厦之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这外界新鲜的空气, 又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去见的人, 他的表情比起在大厦内是要鲜活许多。   他很快到了一间外表有些古朴的居酒屋,木质的门帘与门把手处都有着明显的老化痕迹, 他在推门时便有意放轻了力度, 恭顺地垂下了头, “太宰先生,我……”   居酒屋内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是我赢了哦,记得要愿赌服输, 替我把账结清哦, 太宰君。”   ……中岛敦习以为常地抬起脸, 并不意外地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青年正在同一张桌子前对坐着, 在他们的身侧,暗蓝发色如人偶般的少女正面容平静地擦拭着自己的短刀。   正坐在那里的两位,是港口黑手党的权力顶端,首领太宰治,以及头号干部奥伯龙。而那个少女,则是曾经一人之力抹杀了35人的杀手少女泉镜花,再加上现在赶来的中岛敦……不客气地说,假如有人在这间居酒屋之中布置上什么杀伤力强大的炸弹,港口黑手党就完蛋了。   中岛敦之所以对这个场景如此的平静,虽然也有着熟练地处理种种暗杀的经验,对此有些信心之外,也因为……从加入这个组织以来,他早就见过这场景无数次了。   无论是局势还是人心都能轻易地看破然后掌握在手中,能够仅仅依靠言语就在横滨掀起腥风血雨的太宰治,会撕扯着那位干部的脸颊大声嚷嚷着“奥伯龙居然哄骗追求我的小姐真是太过分了!”;而另一位总是挂着温和如王子一般笑容的干部,则会泄露出几分令中岛敦的感官疯狂报警的危险气息,“啊呀明明是太宰君你在哄骗别人和你一起殉情吧,这样可不是好孩子哦?”   而像是这样举行赌约也是常有的事,中岛敦甚至只凭那一句话就猜出了原委——以中岛敦和泉镜花谁先抵达居酒屋作为核心,他们双方分别对于他们二人下注,而输的那个要承担另一个人的负债。   很显然,干部先生将注赌在了泉镜花身上,而太宰治则选择了中岛敦,结果就是太宰治必须要面对另一位欠下的账单。   说实话,虽然输了,但中岛敦不讨厌这个小游戏。因为,只有在这种游戏的时候,太宰先生身上那比他更加不似这个世界的气息才会淡去一二,而他更熟悉一些的干部笑容中如雾一般虚幻的部分也会消退些许,留下的,是真实的两个人。   泉镜花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也愿意配合他们一番,当然了,她会这么努力也少不了想让首领先生多吃点瘪的想法。   太宰治鼓了鼓脸,“都是因为敦跑得太慢了啦——我可是将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哦?”   ……说实话,如果是以前的话,中岛敦听到这话或许会恐惧发作,唯恐自己会因此而被舍弃。但……也许该感谢那边正笑盈盈斟酒的干部吧,他已经不再对此过度焦虑,不过认错态度还是非常诚恳,“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太宰先生。”   “又来了,又在恐吓敦君啊。”封火笑着拍了拍中岛敦垂下的头颅,入手柔软似小动物皮毛的手感让他又多摸了几下,“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的教育手法呢,明明很看重敦君,怎么不能直率地说出来呢?这样可不利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啊。”   感受到正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手,中岛敦相当乖巧地没有动弹,并且毫不意外地听到太宰治紧随其后轻柔带着笑意的回讽,“嗯嗯,我会学习一下你那样的‘保护’式教育的。这么说来,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对‘他’说你很看重他呢?”   封火笑容灿烂了几分,有意地曲解了他所指代的对象,“还真是会撒娇啊太宰君,原来你想听我说这个吗?既然如此——我很看重你哦,你可是我重要的伙伴呢!”   太宰治一副吃到不干净东西的反胃表情,封火也在无人看到的角度捂住了自己的胃。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翻车,或许该归功于他们那勉强算是相同的目标吧。   虽然这只是书中的一个可能,而他甚至也算不上真正的自己,只是“一个可能性”,可他并没有打算因此而消极怠工。   那无法挥去的毁灭欲,至今仍萦绕在他的耳畔,每分每秒压迫着他的神经催促着他动手,而这又不仅仅是属于世界的意图,也包含着他压抑了千年的不快。仅仅是忍耐,都快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   泉镜花见怪不怪地放下了短刀,取出一只没动过的杯子,为中岛敦倒了一杯茶,平静地推到了他的面前。中岛敦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镜花”接过茶杯,泛着粼粼波光的深绿色茶液中倒映着他自己有些变形的倒影,他出神地望着这倒影半晌,才双手端起茶杯小口地抿了起来。   将他从孤儿院众多平凡的孩子中挑选了出来,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出如同深渊一样吞噬着他的地狱之人,是太宰治。而在他离开孤儿院的第一个冬夜,因为惧怕过多的要求会引起太宰治的不满,中岛敦一个人瑟缩在什么也没有的木板床上,那时敲响了他房门微笑着送给他柔软的被褥的人,还在后来陆续送来暖炉等各种电器的人,是封火。   还有与他在黑暗中相依为命的泉镜花。中岛敦所在乎的人,都坐在这间居酒屋之中,像是他期盼的家人一样相处着。可能的话,中岛敦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过得再慢一些。   “……敦君,敦君?”   中岛敦总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迟来的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是、我在!有什么吩咐吗,奥伯龙先生?”   封火好奇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敦君?”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中岛敦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   “那明显是很幸福的表情吧?大概是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之类的吧。”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哈欠,被戳穿了想法的中岛敦登时脸颊通红,“是、是我逾越了,请不要在意。”   可那位银白发色的干部却是轻轻笑着捧起了他的一只手,中岛敦愣愣地抬头望去,撞入了使人联想起冰川的纯净双眼中,而那双眼睛正无比专注地注视着他,“有期待的事情可是好事哦?这就说明,敦君,你也有了为之而努力的理由了。并不是为了我或是太宰君的愿望,而是你自己。”   他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用另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又理所当然,“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这样下去的——哈哈,前提是太宰君不会突然把组织给卖掉什么的。”   在他的身后,太宰治的神情不知何时变得漠然又冰冷,鸢色的双眼照不进任何的光。但当其他人看向他时,他便重新扬起了笑容,缠在脸上的绷带衬得他肤色的苍白更加显眼,“嗯,奥伯龙君提出了个好提议呢!要不要这么做呢?”   太宰治对上了那对明明什么都没有装着的,玻璃一般的蓝眸中。他仿佛听到那个人以抹去了虚假笑意后低沉了些许的声音,轻飘飘地诉说着:若是谎言贯彻到底,就会变成真话。   可这句也是谎言。   梦境总会醒来,甜美的谎言也将走向终结。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生于真实之人,本来就该走向真实的光照之下。而死去的梦之残骸与腐化的骗子,则应当沉入属于他们的无尽黑暗之中。   ——   如果有机会见一见荒霸吐的话,中原中也真想问问他——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会和奥伯龙为敌吗?   啊,也许是明白的吧。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从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杀意,只是尚未取得力量而没有去实行。   “无论是怎样的智慧生物,一旦与自身的利益相关,就可以无限地编造谎言的生物。他们所欺骗的不止是他人,也当然还有他们自身,为自己寻找一个“说谎”的理由,这样一来便能心安理得地接收着谎言所带来的好处。”   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金属般锐利的冷光,左手化为了深蓝色角质化的爪,虚假的妖精王笑容灿烂,“啊啊,我当然也是一样的,只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让你也好、白濑也好,都变得那么相信我了,轻松到我开始感觉无聊了呢。话说回来,原本想着把你送去侦探社的话能在那里能让你变得稍微没那么弱小些,可是啊,到最后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他那灿烂到刺眼的笑容褪去了几分,面上只剩下兴致缺缺的厌烦,“还真让我失望啊,荒霸吐。”   中原中也安安静静地听着,既没有被欺骗后的暴怒,也没有那遭到背叛后的悲伤,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这反而令封火有些警觉起来。   他陆陆续续通过梦境寻回了一部分属于荒霸吐的记忆。   如今的中原中也算是武装侦探社的编外人员(主要负责武装),而在这些年以来,在侦探社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会准备好简单的行李,去那些他记忆中存在过的地方寻找线索。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荒霸吐曾经的领地不是因地质变化而被掩埋,就是被现代文明所覆盖,中原中也无法寻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即使如此,他也并没有放弃,只是一次次地寻找,想通过这种方式拼凑出封火战斗的理由。   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同在一座城市,若他真的想要见面,随时都能杀到那座大厦里。但他想要的不是只有谎言的见面,而是这背后真正的理由,否则他便无法挥下拳头,所以从那次分道扬镳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封火,直到今日。   而就在不久以前,中原中也在回程的路上机车抛锚,他便转而用重力托着机车,自己在那荒芜的小道之上步行。结果他误入了一座飘着红枫的森林,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蝴蝶在他的身旁翻飞着,他索性追寻着那些蝴蝶飞行的轨迹进入森林,反正最多就是迷路以后用飞的回去。蝴蝶们停在了一棵树之前,中原中也也在那棵树前站定了脚步。   枫叶有些不正常地堆积着,还有松鼠在继续不懈地搬着树叶将他们进一步堆积起来。中原中也有些好奇地俯身拨开枫叶,树叶之下是个土堆,他更加好奇了,索性动手挖了起来。这些小动物为什么要将土堆在这上面又盖上了枫叶呢?他们……在帮什么人吗?   随着盖在上方的土被掀开,一截深褐色进入了中原中也的眼中。   那是一只埋在土中的酒坛,掩埋得太久,烧制的坛身沾满了泥土又老化了。不过当中原中也打开坛盖时,惊讶又有些意料之内地发现,它依然有些香气。   他想,也许那天,制作了这坛酒的人正想用一种恶作剧的方式来将这礼物送给他,这属于人类世界的普通红枫是他精心准备的障眼法,如果想真的找到酒坛恐怕得花上好一段时间,而那些小动物也会成为他的帮凶,坚定地帮他掩藏痕迹……但时间让它们遗忘了自己本来的职责,反而将本该瞒着的人亲自引领到了那里。   中原中也最终没有动它,而是将它重新掩埋了起来。   身穿浅色西装,赭红发色的青年缓慢地向下取着自己左手的手套,然后是右手,“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会说谎,连我……不,那家伙也一样。”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但是放着不管未免太不负责任了。所以,姑且让我替那家伙向你道一句歉吧。”中原中也说着,抬起了刻着平静神情的眉眼,“……他食言了,对不起。”   【“你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用不着我杀你,你很快就要死了。怎么样,让我来动手吧。”   “那真是多谢了,不过,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   “……”瞬间明悟了中原中也在说的事情,一切的表情都从封火的脸上抹去了,他歪了歪头,“‘他’?……哦,你是指那个在我动手之前就自我消亡了的蠢货啊。是啊,差点忘记了,我还该把他的那份糟糕的回忆也一并还给你啊。”   “过家家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腻了。”他说,扬起了毁灭之炎。   “嗯,理所当然地忽视你的痛苦,确实是我太自大了。”中原中也释放了污浊,并于红光吞噬以前,露出了笑容,“放心吧,马上就让你解脱。但是这次,我也会和你一起。”   ——   荒霸吐的化身做好了要与奈落之虫一起下地狱的觉悟,但他终究没能如愿。   奈落之虫向着没有尽头的深渊坠落、坠落,带着他所织造的所有的谎言,带着他未完成的童话。   太宰治则顶着那强大的吸力,摇摇欲坠地站在唯一的入口处,任由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如何呼唤,都维持着那缥缈的笑容站在那里,“呜哇,好恶心的大虫子,里面不会是黏糊糊的吧?”   他和无人处对话着,接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声,“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说不定是美好的乐园哦——”   太宰治耸了耸肩,“这谎言实在是虚假到连敦都能看出是假的呢。”   中岛敦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太宰先生……!!请您回来吧!还有,奥伯龙先生,他又去哪里了?”   太宰治没有回头,并忽视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他伸展双臂,像是鸟类飞行以前的展翅,又像是要向什么人送出拥抱,绷带与袖子随着狂风猎猎作响,“你说他啊。嗯,你不是已经见到他了吗?他就在你们的脚下,在你们的头顶。”   不顾他们惊愕的表情,太宰治欣喜地吸了一口气,出口的声音就像是来自梦中人的呓语,“总觉得就像是回家一样呢……如果,不会痛的话,就更美好了呀。”   那本决定着这个世界命运的书躺在他的怀中,至此,他终于能够放松地舒展身体,向着那漆黑的、冰冷的落穴中坠落。   那他并不喜欢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无谓而漠然,却又奇异地令他感到了安心,“晚安。”   “晚安。”太宰治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卡!”《不存在之星》外传的最后一个镜头结束,中岛敦终于不再压抑,三步并两步冲到正努力蜷起身体移出镜头的太宰治,“哇——!!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暴起青筋,也冲了过去将他扯回来,“人虎,成何体统!”下一秒转向太宰治时已经眼眶通红,“太、太宰先生……”   太宰治得意昂首,“呵呵,你们还太嫩了啊,这就不行啦?我当年拍这种片段的时候可是轻松就出戏了哦!”   中原中也侧目,“你说的是拍摄结束后你拉着织田作喝了三个通宵的酒的那次吗?”   封火大肆嘲笑,“啊啊,你的粉丝们可是将那一次奉为你敬业的典型体现啊,感动吗?”话没说完,中原中也的手臂勒在他的颈间,“你还笑别人!你还笑!”   “带来灾难与噩梦就是我的本质,你这样的表现只是在证明我的成……唔、嗯。”封火在窒息前打了个响指,利用魔术顺利脱身,“你只是在不满于结局没能如你所愿吧?真遗憾啊,这次的剧本采用了我的版本呢。”   太宰治:“也有我的份哦,虽然居然不是和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有些遗憾啊。”   封火:“现在送你那样永不醒来的梦也来得及呢。”   ——   整点不刀的小剧场,不知道为什么刚发出来被晋江吞了一半,补写一下(。)   感谢在2022-07-24 23:07:59~2022-07-25 23: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乌珂、狮牙 10瓶;大猫猫 5瓶; 第161章 番外:闪耀于终焉之枪   绘着繁复金色纹样的厚重窗帘遮蔽在窗前, 挡住了外界的阳光的同时,也使得室内笼罩在一片昏暗的氛围之中。   两个发色同为蓝紫色的男人在一张圆桌之前相对而坐。其中留着更加利落短发的那个神情肃穆,眉眼间还有着一种近似忧郁与深沉的神色, 不禁使人好奇他那悲伤来自何方;另一个的发型则修建成奇特的造型, 稍长些的发丝在脑后束成一个低马尾,他佩戴着黑皮手套的双手交叠着支撑着下巴,唇边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东西都带来了吧?理想的骑士君。”   无论是那个形容词还是其后的敬称都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很显然,六道骸清楚这个本该是褒义的称呼在兰斯洛特的眼中绝对算不上是个夸奖, 而是与之相反的扎在心间的刺, 因此才会在这种时刻提出来, 并使得他们之间本就算不上友好的氛围更加糟糕了。   果不其然,兰斯洛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悲怆, 他的拳头收紧了些, “……当然, 我如约将它带来了。还有,请你别再那么称呼我。”   六道骸库呼呼地低笑了起来, 并没有将他那隐含着威胁意味的话放在心上。一缕雾气无声地缠绕上他的指尖, 最后凝聚在一起化为了几张薄薄的纸片, 六道骸将印着同一个人像的照片摆在桌面上推向对面,它们精准地停留在了兰斯洛特的面前,兰斯洛特沉默着拿起照片。   这些照片上印着同一个与六道骸发型相似的少女, 照片上的她身穿着或是深绿色斜排扣的露脐校服,或是规规矩矩的深蓝色水手服等等。她敛着下巴小心翼翼看向镜头的眼神怯弱中带着柔和, 让人联想起无害的小雏菊, 带着这个年纪少女那纯净而天真的美好。   兰斯洛特仔细地观察了少女半晌, 对于六道骸本人的不满也褪去了些许, “……我承认,你确实有着不错的审美。但作为圆桌骑士的一员,我也不可辜负我王的期待就这么败给你。看看这个吧。”说着,他将一叠照片推了过去。   不同于作为幻术师自身就等于一个顶级灯光师、造型师兼道具师的六道骸,兰斯洛特为了寻找模特还有布景花了大价钱,但是好在他的审美是合格的,所以在他指导下拍出的照片格外有家的氛围感,一名有着砂金色长发与翠绿眼眸的女人穿着各式各样修身的家居服,在餐桌、沙发等背景前端坐着,对着镜头露出温柔却又带着丝凛然意味的笑容。   从刚刚起,这紧闭的房间之外似乎就有什么沉重的声响。六道骸仔细听了听,选择无视它们,并勉强赞同兰斯洛特在眼光上确实还说得过去,只不过,“……这种神态,还有她的这个发色与瞳色,还真眼熟啊。”   兰斯洛特有些如临大敌,“没想到竟然被你识破了啊……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这就是以吾王为原型所寻找的模特!在此基础上又添加了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家’这一成分,啊啊,这正是王无敌的姿态!”   “……”即使是六道骸,此刻对于兰斯洛特也有些肃然起敬了,“kufufufu,竟然这么大胆地说出来了呢。”不过这样说来,岂不是显得他落了下风了吗?不行,得想个办法——虽然他没有兴趣代表彭格列进行什么摄影大赛,更不希望彭格列获胜,但是作为他自己,他可不想输给这位骑士。   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以至于他们的对话都暂时中止,同时从座位上起身。而后的下一秒,那重响终于爆裂在他们近在咫尺之处,建筑的一面墙被轰的一声砸开了!   身披银甲的太阳骑士高文在废墟的碎片中挺直了背脊,微微一笑,“真是可敬的力量。但很遗憾,想要战胜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的我,只凭这样的力量可做不到啊。”   云雀恭弥抬起浮萍拐看似轻盈的一挥,便使得缠绕在他身边的烟尘消散了,他并没有像年轻时那般因为这样的话发怒,反而因为这强大的对手而倍感兴奋与战意地弯起唇,“能不能做到,试试看就知道了。”   不过随着他们掀起的烟尘散去,激战中的高文与云雀恭弥也终于发现了原本在房间内,但现在变得灰头土脸的兰斯洛特与六道骸,高文疑惑地在他们二人之间看了看,“骑士兰斯洛特,你怎么会……等等,那是什么?”   他清楚地看到了只剩半边的圆桌上摆放着的几张照片,哪怕只是这么远远看着,他也瞬间意识到了这照片的原型是什么人,脸上爽朗的笑容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兰斯洛特!你居然……!”   云雀恭弥并不喜欢自己的战斗被打搅,但他也勉强能够理解,在一些情况下会想要先去揍个别的人的心情。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六道骸,后者也回以嘲讽的笑容,云雀恭弥见状指环上的紫色火焰跃动得越发激烈。   “……居然把这样的东西私藏。我看错你了。”高文严肃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剑拔弩张的云雀恭弥&六道骸:?   兰斯洛特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进一步优化之后再分享给各位!”   高文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些许,他有些动容,“原来是这样吗?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么我想再提一个建议。比如说,王的这套衣服或许可以……”   “吵死了,你们到底在干什……”莫德雷德骂骂咧咧着踹开在刚刚的震动中摇摇欲坠的大门,而后与半开放式会议室内的四人大眼瞪小眼。   狱寺隼人一路狂奔着过来,“莫德雷德……喂,我说,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不耐烦地回过头,“不是说过了之后再拼吗,还有什么事?”   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狱寺隼人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头上还戴着……!”   莫德雷德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头,然后摸到了一条布条,音乐还能感觉到布条上墨水渍细微的触感。他当然知道这上面是什么内容,藏蓝的布条上潇洒的金色字体写下的“亚瑟·潘多拉贡激推”……没错,这是他自己写下来的,为了能在和狱寺隼人有关首领周边的batlle战争中更加有气魄。   实际上,他的红色卫衣下还有一件印了老父亲温和笑颜的痛T恤,这是狱寺隼人用现代科技帮他制作的,莫德雷德承认这小子偶尔也有点用处。   狱寺隼人无声地掩住脸不愿直视这场惨案,莫德雷德咬着牙,故作镇定地解下了头上的布条,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它扔掉,而是收进了口袋里。   然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那罪恶的照片。惊人的赤红魔力在他的身上爆发,莫德雷德红着眼睛握住了魔剑,“你们这些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懂……!”   这话高文就不愿意听了,他叹了口气,“莫德雷德,我明白你此刻的愤怒,但是如果论相识的时间的话,你其实才是最……”   他的话被愤怒的莫德雷德打断了,金发少年剑指向那圆桌的残骸,斥责道:“最适合父王的很明显是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吧!这种软弱的风格算什么!”   原本不愿与他争执的兰斯洛特眉头狠狠地皱起,他亦召出了无毁的湖光,“这话我可不能认同啊,莫德雷德,居家的魅力才是最无法抗拒的。我要纠正你那扭曲的观念。”   一场大战在即,狱寺隼人头痛万分,虽然他根本不想管这些人,但这里可是十代目的彭格列啊,不能给十代目添麻烦!“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及时地后退几步避开了由六道骸所释放的火焰,一转头便看见正与云雀恭弥对峙着的六道骸,后者还自顾自嘲讽着,“这么多年你也没什么长进呢,怎么没让那边的大猩猩杀了你呢。”   “我倒是认为你能活到这一刻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样,我就能够亲手了结你了。”云雀恭弥说罢便再度发起了攻击!   “……”狱寺隼人头上的青筋越跳越高,山本武哈哈笑着出现在他身后,并旁若无人地搭住他的肩膀说什么“好像很有趣啊狱寺我们也来玩吧”的时候,狱寺隼人的怒火达到了极点,他怒极反笑,笑容狰狞地点燃了戒指将它按入了匣兵器,“你们都给我冷静一点!”   即使眼见一波混杂着魔力和火焰的光线向自己袭来,山本武也依然笑得灿烂,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抽出刀,一刀将这攻击斩成了两半,“哈哈哈,大家的关系还真好啊。”   莫德雷德&狱寺隼人:“才不好吧!!”   彭格列之外的西西里,与加雷斯挽着手走在街上的库洛姆若有所觉地看向建筑的方向,“诶……骸大人?”   少女外表的骑士好奇地歪头,“怎么了吗,库洛姆?”   库洛姆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嗯,应该没什么事。对了,你刚刚说的那次圆桌会议的结果是什么呢?”   彭格列的小花园内。   翠绿的藤蔓缠绕在由铁丝网搭建出的圆顶上,便构成了一道圆形的绿色天幕,有零星纯白淡黄的小花盛开在这从绿中,在遮阳的同时又带来了丝丝斑斓的生机。在这春意盎然的绿色之中,漆黑西装的金发青年与纯白西装的棕发青年坐在圆形的茶几前,两人面前分别摆放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与咖啡。   那些混杂着爆炸与种种武器碰撞的声音落入耳中,沢田纲吉仿佛听不见一般平静地笑了笑,“我听说现在的英国人都很喜欢喝红茶,我想你说不定也会喜欢,所以上次在经过那家店的时候就买了一些。……虽然对你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不过试试看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比起总挂在脸上的和煦笑容,金发青年如今总是维持着冻结般的神情,不过他的感情并没有全然消失,偶尔仍然会在注视着圆桌骑士与彭格列的守护者们时,露出几分往日的模样。听到沢田纲吉的话,金发青年眉头松动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掌托起与他肤色相衬的白瓷托盘,另一手则捏住鎏金色的茶杯把手,徐徐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像是经年的积雪消融,又像是荒芜的大地上生出的唯一的花朵。青年的唇边浮现出了极浅却无法忽视的笑容,他放下了已经见底的茶杯,明亮的绿眸专注地望着沢田纲吉,“嗯,很好喝,谢谢。”   沢田纲吉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他小小地松了口气,真诚地感慨着,“啊,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不必如此小心。虽然不再是过去的我了,但我依然是我,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值。”封火向着他轻轻颔首,语气虽然并非是沢田纲吉更熟悉的那种温和,可其中的安抚意味仍是让他想起了过去,“就像是以前一样,就足够了。”   ——更不必自责。他没把这话说出来,但冥冥之中的默契,让沢田纲吉体会到了这未出口的话。   沢田纲吉慢慢放松下身体,靠在洁白的椅背上,“……说得也是呢。结果反而让你担心了啊。”   那确实是他们二人共同做出的决定,沢田纲吉自己也为此付出过生命,若不是过去的自己力挽狂澜,他也无法坐在这里。可……那百年与圣枪相伴的影响并未能完全剥离,他的这位朋友,仍然没有脱离那过于沉重的代价,一举一动中还带着神明般的冰冷。   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他已经比几天之前要温和得多了,也许,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放心吧,我不会再想太多了。”沢田纲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嗯。”封火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将自己的茶杯推过去,“请再来一杯。”   这熟悉的发言……沢田纲吉顿时回想起他在彭格列食堂一个人吃下一整盆意面,连一点酱汁与面渣都没有留下的画面,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双手捧起了白瓷茶壶,汩汩清澈的茶液落入雪白的杯中,反射出明亮的日光,“请吧。”   作者有话说:   可能是个27成功地把王从王座上带下来,彭格列与圆桌都回归,大家一起开开心心he的if(。)   两边人太多了,没能全写到。帕西瓦尔在和大哥一起带孩子,带着蓝波四处胡吃海喝,已经成功把孩子喂胖。那么凯哥在干嘛呢?凯哥在算账。(他一边算,双方一边打坏更多东西,永远无法达到算完账的真实(?)   最后…………咨询一下各位,还有多少还想看天草的?我纠结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出怎么把原本的设定移到别的本,尤其是和甚尔以及杰哥wtw的关系也不可能移植,更别说我留的伏笔了。所以如果想看的人多,那么写起来可能还是咒的主场;如果依然是不能接受咒的比较多,我就只把大纲放出来了!   感谢在2022-07-25 23:22:43~2022-07-26 22: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idor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 20瓶; 第162章 圣杯怪盗(1)   “哈哈哈哈, 竟然真的有人会相信这种东西啊,像笨蛋一样。”   正将半张脸趴在课桌上的钉崎野蔷薇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客气的笑声,在她后方的伏黑惠对此兴致缺缺, 维持着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动作, 而虎杖悠仁则好奇地搬着椅子一点点挪到了她的身旁,“什么,什么?”   钉崎野蔷薇刷的一下将自己手中的手机拍向虎杖悠仁, 若不是后者反应速度快,只差一点就会砸到他的鼻梁, “喏, 就是这个啦。最近在推上很火的东西, 说是叫什么圣杯的,很多人都在讨论。”   虎杖悠仁盯着那个界面看了半晌, 险些把自己看成斗鸡眼才读完了上面的文字, “诶……是说实现所有愿望的万能许愿机?就像阿拉丁神灯, 或者是龙珠那种?”   “就是啊,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钉崎野蔷薇笑完便准备把自己的手机收回来, 谁知一向沉默的伏黑惠竟然先一步接了过去, 并先斩后奏地说:“抱歉, 借我看一下。”   钉崎野蔷薇略感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行啦。但是,你居然会好奇这种东西吗?”   虎杖悠仁赞同地用力点头、点头, “对吧!钉崎你也觉得吧!我还以为伏黑会说‘无聊’什么的呢。”   伏黑惠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屏幕半晌,才将因时间太久而熄屏的手机递了回去, “我只是对你们说的那件事有点好奇而已, 因为, 在我的认知中……圣杯, 是一件确实存在过的东西。”   五条悟在踏进教室大门之前,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交谈。对于那个久违的名词,他的脚步一顿,眼罩下的双眼闪烁着。   啊呀……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往日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地浮现在他的眼前,甚至能够回想起那个人曾经赠予给他们的饼干的香甜味道,以及……他的鲜血从指缝间流过的温热触感。   下一刻,他猛地推开门,伸展着双臂以一种颇为浮夸的动作跳入门中,“没错哦!圣杯确实是存在的!我还亲眼见到过呢!想问什么的话比起其他人还是来问老师我吧!”   “不过,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听到那个东西的呢?”说到最后,他随着年龄增长越发上扬的轻浮语调也沉下了几分,竟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   圣杯,万能之釜。只要魔力充足的话,就能实现几乎绝大多数的愿望,在其他的诸多世界中都曾经因争抢它而爆发过大战,英灵、人类们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而展开了数次的厮杀。然而,在这个世界中,它从未真正地诞生过,反而因此避开了一部分的流血——直到那个隐藏在教会中的少年使得它再一次降临,咒术界的两位最强的咒术师在与他激战后,击碎了他筹备了二十七年的计划。   当时亲历那场战斗的共有三个人,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在战斗后都失去了对圣杯的追求离开了,只留下了五条悟绞尽脑汁去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就算用墨镜想他也知道圣杯绝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圣杯就像是有意识一般,在随后化为了一张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卡片,没有任何咒力或是魔力的波动,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圣杯的特性,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五条悟随身携带的钱包十年。这倒是为他节省了些时间,他向咒术界高层时,汇报的也是圣杯被破坏的结果。   也就是说,在外界的任何人看来,圣杯都应当是已经消失的东西,那唯一制造圣杯的方法也该随着圣人少年的死亡而被埋葬在时间中……本该如此的。   可它的消息,却被散播在了普通人之间,而且真的有人声称自己得到了圣杯之滴——所谓的圣杯的残片——一下子得到了特殊的能力,治好了身上的疾病乃至近视之类的。   由于这个传闻太过像模像样,再加上“试试也不亏,万一实现了呢?”的心理,东京之中期望着能够得到一两片圣杯之滴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目击到了圣杯之滴持有者之间的战斗,胜者从另一方的手中夺走了圣杯之滴。   然后,第一个将那魔力聚集体命名为“圣杯之滴”的人,同时也是在相信圣杯的群体中因多次夺走了他人的圣杯之滴而小有名气的一名推主发表了这样的推文。   [@ShirouKotomine:10月31日,涉谷,来进行最后的圣杯对决吧。]   10月31日,万圣节,在日本这样亚文化风尚流行的国家算得上是一场盛典了。于是在原本就因节日而人满为患的涩谷,又涌入了大量或是想要亲身参与或是想要见证“圣杯战争”的好事者。   这也导致了,当半径在400米的巨型“帐”落下时,就算是五条悟也感到有些苦恼。不,他苦恼的并不是帐本身,也不是要如何从这人海中寻找出携带着圣杯之滴的人,而是,一旦在这里发生战斗的话,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   从钉崎野蔷薇那里看到圣杯的消息后,他就开始大规模地搜寻同样的信息,整理后发现,这几日以来出现了一名专门盗取圣杯之滴的人,持有者一觉醒来就会发觉自己的圣杯之滴丢失了。   五条悟怀疑过这是不是魔术协会的手笔,但经过旁敲侧击后,他发现……魔术协会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懂现代科技的,更别说上网看什么传闻了!而这次依赖网络而生的事件从起始到发酵甚至没超过七天,魔术协会对此还一无所知。   那么,剩下的怀疑目标,最可疑的就是这个顶着言峰四郎ID,并有意地将所有人聚集起来的家伙了。   他双手插兜倚在车站的一根柱子上,开启的六眼关注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身上的一切波动都无法逃过这双眼睛,不仅如此,如果有人想冒充那个人也是绝不可能的事。   阴影之中,两个人交谈着。   “原本想先将那个搅局者吸引出来,但提前出现的人居然是他啊。……也罢,一起开始也好,错过这个时机的话就太可惜了。”   “这样一来也节省了我们的时间。那么,动手吧。”   五条悟的视线一顿,接着漫不经心地将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啊,又是你们这些家伙呀,简直就像是被击败后依然孜孜不倦跳出来的野生宝可梦呢。”   漏瑚压下被两个人类指使般的不快,他虽然听不懂五条悟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冷笑着摆出备战的动作,“你也该做好被击败的准备了吧,五条悟。”   五条悟十分了解自己的能力,又或者该说是了解自己。他不能完全地无视普通人的生命来进行战斗,某种角度上说,这也是他对自己的“束缚”,一旦他迈过了这一步的话,他这个最强也将会成为他人眼中最恐怖的存在。   因此,为了应付几名特级咒灵的围攻,再加上从真人所制造的大量改造人手下救下普通人……他发动了自己的领域无量空处。时间为0.2秒,而他也在随后的所有人与咒灵陷入大量信息造成的呆滞之间,击杀了在场的上千只改造人。   而就在他因领域的运转与极限发挥力量而产生了一时的疲惫的瞬间,一个缠满了咒布的方形物体落在了他的面前,那东西张开了一道血肉似的墙,墙壁上镶嵌着的巨大眼球牢牢地盯着他。   紧随其后的,是轮椅的滚轮骨碌碌划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   五条悟的瞳孔收缩着。   武士式的黑色直垂外罩着绘有十字架的正红色羽织,雪白的长发以红色的发带在发顶束成高马尾,白发黑肤的少年端坐于轮椅上,向他露出了明明该是温和恬静的微笑,却令五条悟感到了一种陌生感,那额上的缝合线更是刺眼至极。   他说:“好久不见呢,悟。”   五条悟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身上寻找到与那个已经死去十年的人的区别,但结论是——没有什么区别。虽然魔力的流动方式变得生涩很多,可,这具身体毫无疑问属于那个带着救世的愿望重新回到世间的少年。   而他身后,那身穿法衣安静地垂首推动着轮椅的男人,五条悟也完全不陌生,他们在教堂里见过,只是他的黑发比十年前留长了些,唇边那若有似无的弧度也让他感到很不快。   言峰绮礼,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同时也是以言峰士郎这个假名混入圣堂教会之人的义弟。他的出现,简直就是彻底地证实了被他推出来的少年的真实身份——不,唯有这一点绝不可能。   偏巧此时,另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震惊地牢牢注视着那个轮椅上的少年,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言峰哥……?”   “言峰四郎”侧过脸,眯起眼睛观察了他片刻,扬起了笑容,“啊,是惠啊。长高了很多呢。”   可他那亲近的语气却让伏黑惠警惕地快速闪到了五条悟的身边,“……不,这怎么可能……!”他努力地让自己显得镇定,只是眼神中还流露出了些许的紧张,“五条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因为网络上那个“言峰四郎”的名字出现在了涩谷,可紧接着的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与大量的改造人战斗时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附近,一来便见到了这一幕。   不可能的。伏黑甚尔亲口对他说过,言峰士郎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埋葬的。   也许伏黑甚尔在许多事情上都不靠谱,一年有364天都不在家中,只是偶尔给他与伏黑津美纪打些生活费。但至少……伏黑惠相信,那个时候平静如死水的伏黑甚尔,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他开玩笑。   “……惠,离他远点,也离我远点。”五条悟说,狱门疆的束缚落到身上隔绝了他的咒力,他沉下了脸,但并不是因为被封住了能力,“你是谁。”   “只是十年过去了,你就忘了我吗?”少年轻笑了一声,好像十分悲伤地垂下了眼眸,“我是天草四郎时贞,是你亲手杀死的朋友啊。对吧,绮礼?”   言峰绮礼那僵硬的嘴角向上翘了翘,“当然,兄长。”   “……不,别开玩笑了。”五条悟怒极反笑,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这染红了地板的遍地血迹,还有轮椅车轮碾过时留下的两排长痕,“你绝不可能是天草四郎。”   言峰四郎无奈地叹了口气摊手,“为什么这么想呢,就因为我借用了些普通人的生命吗?可是悟,你知道我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难免会出现牺牲。他们的牺牲,是必要且值得的。”   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还不明白吗,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你就从根本上不可能成为他了。”   夏油杰从空中落下,轻巧地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浮灰,“还真狼狈啊,悟。”   作者有话说:   这个缺德梗我从想好二周目开始就一直想玩了↓   惠:言峰哥!!   虎杖:……诶,等等,那个脑子理论上是我妈,这个是你哥,那就是说……我乱了!   惠:……不,别算,咱俩各算各的。   甚尔:你老老实实喊叔叔,差辈了。   惠:言、峰、哥。(咬字加倍用力)   以及你们奶的其实都没错,那个厚刘海用结界术的就是脑花,当时就是在测试用狱门疆能不能搞定悟。当时就是杰帮忙把悟捞出来的,这一次再复刻(所以其实这个设计从那时就决定好了)。   感谢在2022-07-26 22:28:10~2022-07-28 23: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耳布偶 53瓶;埃琳娜 50瓶;中二巅峰期 30瓶;暗香盈袖 23瓶;月己、柒 20瓶;狐丸【暗堕】【极】 15瓶;枸杞明采茶、柠酸 10瓶;小林伊月、柴郡猫 5瓶;吃我刀子 3瓶;彼之御暗 2瓶; 第163章 圣杯怪盗(2)   “……”五条悟眼皮跳了跳, 不满地磨了磨牙,嘴硬道:“你现在出来干什么?我正要把这个冒牌货打得落花流水呢!”   他向着伏黑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在这里也改变不了现状, 快撤退然后报告给他人。后者向他缓慢点了点头:我已经派玉犬去送信了, 但想让我离开绝不可能。   五条悟: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听话!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留情地和他拌起嘴来,“是吗, 可是在我的视角看来,是你马上就要被关进那个小盒子里了。你准备在那里面打他吗?”话是这么说, 他也不打算真的目送五条悟被封印, 一只纯白色如幽灵的咒灵悄无声息地从他袍下的阴影中流出, 慢悠悠地攀上了狱门疆,那东西收缩的速度也为止一滞。   言峰士郎……不, 应该说是占据了那具躯体的羂索, 并未因夏油杰的出现而慌乱。他很了解狱门疆的效果, 夏油杰这一特殊的咒灵也只能暂时地让狱门疆陷入沉睡,固定不了它太久, 这种情况下时间拖延得越久也就对他来说越有利, 所以他蛮不在乎地看向了夏油杰, 舌尖慢悠悠舔过下唇,“夏油杰……果然,还是你的能力更有意思一些啊, 能够控制咒灵的能力。所以,我最初选择的目标其实是你。”   一只无头的咒灵骤然从夏油杰的身后高高跃起, 挥舞着剪刀形态的双爪挥向羂索!他纹丝不动地端坐在那钢制的轮椅上, 身后的言峰绮礼无声地闪身到他的面前, 双手的黑键噌的一声撞上了咒灵的刀刃!   羂索半眯起眼睛, 看都没看与咒灵激战中的言峰绮礼弯起唇角,那伪装出的圣人模样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剩,“可是,你没有按照计划乖乖去死,我只能启用备选的计划。还好,这具身体倒也勉强算是能够使用……我原本该感谢你们的,毕竟如果能得到他那个控制圣杯的能力,对我来说也还算是可行。”   虽然没有真正地参与到五条悟和“天草四郎”的最终一战之中,可那场战斗后的惨状就足以说明,这位英灵绝对具备控制圣杯的手段。羂索想要的,是让全人类达成特定的进化,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要借用魔术师的手段他也无所谓。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这具受肉而成的身体在他接手时,各处魔术回路、经脉、肌肉神经,全部都残缺到完全难以继续使用。哪怕羂索用尽了手段,也只能勉强达到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必须依靠轮椅来行动,想要使用那件控制圣杯的宝具的话,还需要他支付极大的代价。   他半真半假地叹息了一声,虚虚地握了握难以凝聚力量的拳头,“只是……这家伙的身体居然破烂成这样了,连我都没办法完全修复,究竟是如何承受着这种痛苦在和你厮杀的?连我都有些同情了,那种感觉恐怕是生不如死吧。”羂索视线揶揄不掩饰恶意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游移,“不愧是‘最强’啊,在精神上也如此坚韧,能够对自己曾经的朋友下如此重的手。”   他每说一个字,五条悟的眼神都会沉一分,到最后那湛蓝的双眼已经布满了杀意,“……住口。你没有资格提起他。”   夏油杰宽大的袖子下的双拳也攥紧到指节咔咔作响,他正在全心控制着白色幽灵寻找着狱门疆的破绽,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放任羂索继续说下去。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言峰绮礼,“言峰……绮礼对吧,你应该是他的弟弟吧。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证明他并不是你的那位兄长,又为什么还要帮助他?”这弟弟的眼光行不行啊?   言峰绮礼无声而迅速地右手化掌,一记八极拳正中咒灵的侧身将它击飞出去,过高的拳风带起的气流掀起他的刘海,在那一瞬间,夏油杰似乎在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眼中读到了什么愉悦的情绪。可那情绪是一闪而逝的,完成了这个动作的言峰绮礼又回到了羂索的身后,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   羂索满意地笑了笑,“因为我向他许诺了,只要他成为我的助力,我就会用圣杯的力量帮他把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复活。”   这名十分擅长苦行的代行者似乎与他的兄长关系非常好,据说他甚至因为言峰四郎的死而过于悲痛地大病了一场,此后就放弃了代行者的工作。考虑到这一点,他原本是想伪装到底,将言峰绮礼拉到自己阵营的,但不知为何……言峰绮礼迅速地识破了他的伪装,他也只好改变策略。   而羂索也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言峰绮礼恐怕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害,他对于“天草四郎”的复活还有着别的什么企图。这样倒是正好,有欲.望的人才有破绽,也因此才存在利用的可能性。   可惜,这具身体实在是有太多不方便之处,若不是为了圣杯……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油杰见言峰绮礼这边行不通,便又换了个方向问道。只差一点,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解开狱门疆了。   提及这一点,羂索的双眼都因为兴奋而弯起,他兴致高昂地单手扼住自己的脖颈,“哈哈哈哈,现在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因为无论你们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已经将‘圣杯之滴’散布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他们的持有者每杀死一个人就会为我积累更多的魔力,让这个仪式更进一步!”   为了积蓄足够的魔力,在真正的圣杯战争之中,战败的从者会被投入圣杯之中,其庞大的魔力也会为圣杯所用。然而这套召唤的方法在这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人知晓了,羂索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普通人的生命力去转化为魔力,质量不够就用数量来凑。   七名圣杯之滴的持有者,会因为他下的暗示去往他布下了结界的各个节点,当他们杀了足够的人累计了魔力之后,他就会启动接下来的术式,献祭这座城市中之人的大部分生命力,以使得他改良的圣杯降临。本身生命力就较弱的人会因这个仪式而死,但没关系,圣杯会让剩下的人达成咒力的最优化!他们绝不是平白牺牲!   “……我说你们俩,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赶快把我关起来。看着这张脸做出这个表情真是恶心死了!”五条悟表情扭曲地磨牙。   “难得赞同你一次。”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般,一把匕首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出,直直地刺向了羂索的眉心,只差一步就将他的头颅钉穿,即使如此,也仍是在那张少年俊秀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狭长而刺眼的血痕。鲜血顺着羂索的侧脸滑下,他脸上的表情也霎时间消失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油杰也非常意外,但最震惊的当属伏黑惠,“伏黑甚尔……!”   嘴角留有疤痕的高大男人从阴影中插着兜走了出来,黑色的修身西装马甲三件套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身形,只是他有意微微塌着肩膀,又只松松垮垮系着领带的模样,让他比起一名绅士更像是名保镖。他不太适应地推了推脸上那副遮挡住上半张脸的面具,不知在和谁抱怨着,“我就说,这个东西根本没用吧,所有人都认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分明是与羂索现在所使用的身体相同的声线,可比起羂索那抑扬顿挫的黏腻语气,他的笑声要清亮了一个声调,倒真的像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应有的活泼了,“有什么关系呢?光明正大的怪盗也是存在的!就在这里!”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于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不会向任何人承认的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曾无数次地出现在他们的梦中,就像是在诘问着他们……为什么还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烟雾毫无征兆地从这座大楼的各个角落中涌出,在烟雾的掩护下,身穿明显与伏黑甚尔是同款西装的少年轻盈地从高处落下,擦得锃亮的皮鞋落在地面发出啪嗒的轻响。比起伏黑甚尔的随性,他的鲜红色领带和每一颗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红色围巾与立领的披肩随着他的下落轻飘飘地扬起又落下,他竖起被黑皮手套所包裹着的食指轻轻顶起头顶的礼帽,银白的短发与那银框单片镜都在大厦的聚光灯下闪烁着光芒。   “怪盗天草四郎时贞,华丽登场!”他兴致勃勃地弯起唇角,看向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伏黑惠,提醒道:“嘛,虽然盗窃是不好的!”   那单片眼镜实在遮挡不住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的五官一览无余。伏黑惠左右看了看,确认只有自己身后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五条悟,才倍感震撼地意识到他真的是在看自己。   他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呃,在场的两个算是他监护人的熟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伏黑惠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据说以前也是老师与言峰哥的朋友夏油杰身上,“……夏油先生。”你怎么看?   然而夏油杰也并没有做出什么靠谱的解答,他放空双眼,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五条悟逃避般地移开了视线:“……杰,快来告诉我在做梦。”他以前是这种感觉的吗!?   夏油杰也闭上了眼睛,“是幻觉而已,别在意。”怎么唯独在就算如此也要提醒“盗窃是不对的”的方向上还原啊!   他们期待的重逢可不是这样啊!!明明应该再感人一点吧,最好再信心满满地给他看看这些年他们的成果!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封火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内心有多么煎熬,也好像没有察觉到紧绷的气氛随着他的出现而消失无踪了,他带着那抹神秘的笑意看向了在轮椅上神情冷肃地望着他的羂索,摊开握成拳的手掌,几枚黄金色的物体从他的掌中闪过。在羂索做什么以前,他便不紧不慢地翻转手掌,那几枚圣杯之滴旋即消失在了掌中,“你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我已经收下了,多谢招待。”   “按照预告函——现在,我来收下你手上那最后的宝物了。”   “……那封预告函,原来是你发的。”羂索的手指敲打着轮椅的扶手,“我承认,天与咒缚的出现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啊,你的演技可比我还要糟糕,你不会以为他们两个会相信你吧。”   有着完全同样的面容的白发少年在两侧遥遥相望。左侧的一身百年前的战国末代的古朴装束,他在轮椅上的身体无意识地前倾,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身后是面无表情手握黑键的神父;而右侧的少年则是偏向于西式的修身西装,双手握着一柄抵在地面的手杖,与他同样作怪盗装扮的高大男性在烟雾散尽之前迈着悠哉的步伐停在他的身侧,视线在对面的两人脸上移动。   然后,夏油杰动了。   他先是站在了怪盗少年的身后不远处,随即才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随口地问了一句,“你是真正的四郎吧。”好像这只是走个过场一样。   封火因为他这举动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嗯,我是。不过在面对这样的境况,该如何抉择还是交给你的心吧。”   五条悟当即气呼呼地大声嚷嚷起来:“啊、杰——!你这家伙居然偷跑!可恶,你倒是先给我解开啊!”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抱歉,现在做不到。”   伏黑惠看了一眼五条悟,确认他现在的状况还在可控范围内,便也用行动做出了他的选择,紧随着夏油杰站到了同一侧,还不忘瞪了一眼伏黑甚尔,“言峰哥,小心一些,那边的咒灵也快醒了。”   数秒之前,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场中的那名怪盗身上时,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言峰绮礼,不为人知地心跳不断地加快着,仿佛要从他的胸膛中跳出来一样期待着。   快点意识到吧,快点意识到啊。是你的身体、你想要救赎的愿望害死了这么多的人类,直到现在,杀戮还在不停地进行着呢。   如果说在场有谁完整地感知到了他那不被人知晓的期盼,那或许就只有伏黑甚尔了。   伏黑甚尔好似不经意地上前了一步,挡住了言峰绮礼投过来的滚烫目光。由于身高的差距,他必须要低下头垂下双眼才能看到身侧之人的面容,他的余光注意到了后面的夏油杰和伏黑惠,在伏黑惠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才有意地强调道:“别忘了把款打到我账上,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为之一愣,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回忆从他的脑海深处翻起,像是尘封在沙子之下多年后被开启的箱柩,里面装着的,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有着明艳色彩的记忆。   顶着礼帽的少年仰起脖颈对上他的目光,扬起了他所熟悉的笑容——礼貌、疏离又难以接近,可同时,又好像能包容这世间所有的丑恶与仇恨,“啊,当然。”   ……伏黑甚尔从背后取出天逆鉾,强行地将这份感受重新封锁上重重的锁链,只是唇边还留存着翘起的弧度,“这次就不必加钱了。”   羂索难以言喻自己此时的困惑,他偏过头,“不是吧,你们,真的把这家伙当成天草四郎了?”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啊。毕竟,喜欢做这么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的笨蛋,我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啊。”   作者有话说:   脑花:这么活泼一看就ooc了,还不如我呢!   脑花就像那种,只读了一下百科简介(?)然后就凭借刻板印象开始演。   结果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除了他。   感谢在2022-07-28 23:05:04~2022-07-29 22:2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宅腐二次元 99瓶;鄷澄 19瓶;太宰佑子、彼之御暗 5瓶; 第164章 圣杯怪盗(3)   “你说, 你是天草四郎?”   羂索审视地观察了半晌。   他曾经在伪装进入京都高专时,与这位一度掀起腥风血雨的圣者打过照面,那时的他使用了京都高专一名女学生的身体, 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他原本选定的目标夏油杰, 封火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喜。作为存在了上千年之久的术师,羂索对于魔术师们的手段也有所了解,那年以远坂为首的家族试图建立圣杯包括失败的全过程他也知晓, 所以,圣杯居然真的通过封火之手在世间降临, 羂索的心情可谓十分惊喜。   这玩意可比他慢慢推行死灭回游有效率多了!封火制造出的圣杯运行时还会通过天元的结界术来抽取地脉中的魔力, 这对羂索来说根本是专业对口!就算是内心实际上带着对魔术师轻视的羂索, 也愿意承认,他的方式非常的可行。   若非五条悟在面对咒术界的高层态度那么强硬, 同时又有着强硬的底气坚持圣杯消失, 羂索的愿望早在十年前就实现了, 用不着他自己去从头开始构建。   ……但是,但是。怎么看还是难以将这个语气轻快的少年与那时的人划上等号啊!尤其是他自己就是个熟练盗用他人身体的术师, 很清楚这世界上存在着多少相似的术式。鉴于“天草四郎”受肉而留下的身体已经在他手上了, 那么或许他那边所使用的是类似于借用媒介让死者在生者的身上重现的方式。   他十分逼真地叹息了一声, “若真的是你,那么你就不该来阻止我,而是成为我的同伴, 天草四郎。”   五条悟被绑起来的手艰难地比出了一根中指,“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封火却歪了歪头, 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嗯, 为什么呢?”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 向伏黑甚尔投去诡异的目光,他现在怀疑是被伏黑甚尔传染的结果。   伏黑甚尔扬起眉毛坦坦荡荡地看回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调查过你。二十六年,你为了真正地获取圣堂教会的信任,也为了能够重现出你的岛原城的奇迹,用了二十六年去准备,这个时间甚至超过了你活在这世界上的时间……真是坚韧呢。明明难得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又在这和平的年代重生,为什么不去享受本该属于你的青春呢?”羂索不紧不慢地敲击着金属制的冰凉扶手,摇了摇头,“你不追求财富,也不追求权利,只索取一样东西。没错,你想要圣杯,也只有圣杯才能完成你那个连我都感到可笑又可悲的祈愿。”   “如果我是你,我会等到‘我’完成了圣杯之后再出现,从我的手上夺走圣杯,而不是中断这场仪式,浪费了这盛大的舞台。”   与他有着完全一致面容的少年听得非常专注,还不时点点头表达赞同,忽略他这身装扮,简直就像在认真听课的乖巧高中生一般。待羂索说罢,他眨了眨眼睛,“嗯,我并不否认你的说法,应当说这样的抉择才是很多人眼中正确的做法吧——以最小的牺牲去获取最大的利益。”   羂索并没有因为他的认同而放下心来,“‘但是’?”   “……但是。”封火笑了,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都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灿烂的笑容,“但是,我想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获得慈悲,而非理所当然被牺牲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羂索定定地注视着他将这个词咀嚼了一遍,近乎荒谬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取到,自己也在这个被救赎的范围内,他的目光缓缓沉了下来,“你,还真是狂妄呢。”   封火相当直接地笑着点头承认,满满的理直气壮,“嗯,或许正是你说的这样吧,我非常的狂妄,也总是会做出些他人无法理解的选择呢。我会反省的,可不是现在。”   真人、漏瑚在这时迟来地脱离了无量空处的巨量信息的影响,恢复了意识。真人倍感好奇地在羂索与封火之间来回看了看,“哇哦,言峰,这是谁?话说为什么那边的人数变多了啊,不是只要对付五条悟一个就够了吗?”   封火的眼神不为人知地波动了一瞬。总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啊,话说回来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声音也全都好熟悉啊。   他们的苏醒也在羂索的预料之内,他的笑容加深了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放心吧,马上就要结束了。”   献祭涩谷的生命作为魔力源的计划被搁浅了,但是,他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一旦失败的可能性,做了第二手的准备。   要说魔力源,还有什么比这几个特级咒灵更有效的东西呢?要说存在形式的话,他们才是最接近于英灵的东西啊。   “拜托你,为了我的愿望去死吧!”   羂索的身体上,幽蓝色的魔术回路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亮起,他抬起双手发动了这他至今仍然无法完全掌控的东西,埋藏在这座大厦之下,以此作为中心,遍及了整座东京市的阵法被启动!   “……哎呀,这可真是。”封火脸上从容的笑容没有分毫改变,他竖起食指摇了摇,“还没有意识到吗?你被偷走的,可不只是那些圣杯的碎片啊,还有——你最宝贵的时间。”   在与羂索交谈的这段时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羂索控制圣杯仪式的能力,是基于天草四郎生前那使用魔术的传闻而诞生的宝具,右腕·恶逆捕食与左腕·天惠基盘,这双腕的力量让他得以连接所有的魔术基盘,大圣杯这以魔术构成的存在也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可是,就算是封火,在一开始也不能将这个能力发挥出丝毫,是在他完整地经历过天草四郎那短暂的一生,又与天草四郎本人达成了共识后才能够真正地使用这双腕的力量。   仅仅是一个外来者的羂索,对于这双腕上寄托着多么沉重的夙愿都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用出他全部的力量呢?   “不好意思啦,你的仪式和圣杯,就由我收下了!”他用手杖的尖端轻轻叩击地面,少年清亮的嗓音中写满了自信,又带着十足的中气,唯独没有和他语意一致的歉意:“嗯,99.9%能赢!”   在五条悟六眼的视觉之下,他们双方的魔力都是可视化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密集如蛛网般连接着羂索的魔力被侵蚀的全过程,所有的线都被整整齐齐地切断,而后重新连接上了带着轻松笑意的少年身上。   虽然没有看到这些,可被抢走成果的羂索本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结界是如何脱离了与自己的联系的,他   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考虑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想到“天草四郎”本人竟然会被重新召唤!否则的话,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还阻止不了他!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无论是重新举行圣杯的仪式,还是想办法继续完成他的死灭回游。羂索当即不再犹豫,决定使用封火曾用过的转移魔术从这里离开,但就在此时——   一把刀刃冰冷刺骨的匕首,穿过了轮椅,贯穿了羂索的后腰,将他钉在了轮椅上。   他双眼充血,右手握住了那把从他的腹部延伸而出的染血刀尖,满载着杀意地回过头,看向了由于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与封火争夺未完成的圣杯基盘主动权之上,而被忽视的言峰绮礼,“言峰、绮礼——!”   “现在就放弃的话,可不好吧。”   言峰绮礼好像嫌这招还不够似的,将还刺在他身体中的匕首顺时针旋转了半圈,匕首上的魔术发挥作用抑制着羂索的反转术式,逼得羂索又吐出了一口血。言峰绮礼却只在短暂地欣赏了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后,便迅速地偏过脸向着一旁闪避,躲开了几道蕴藏着魔力的攻击后兴奋地将视线停留在了对面,“啊啊,兄长……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你也要救赎吗?”   原本一副轻松姿态的伏黑甚尔敛起表情,身体也进入备战状态地伏低了些。封火的笑容褪去了大半,他抬起手臂拦在了伏黑甚尔的身前,“……绮礼。”   说实话,言峰绮礼会觉醒出自己的本性,进而走上这条路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言峰绮礼几乎算是用一生都在追寻自己真正的心。   只不过……让他变成这样的契机,是什么呢?   “绮礼,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迈开步伐走向言峰绮礼,皮鞋的鞋跟落在地面上啪嗒作响,每一步的间隙与节奏都完全一致,一如他神情那般平静,“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言峰绮礼难以抑制嘴角上扬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将羂索、又或者说是本该属于他那位义兄的血液擦拭在法衣的外袍上,“好。只要你如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兄长。”   本该是表达尊敬与距离感的敬称,在他那意味深长的口吻中变得满是戏谑,见封火点了点头,言峰绮礼状似轻快地问,“兄长,你真的能毫无芥蒂地遗忘你的仇恨,去拯救人类吗?”   不出他的意料,那琥珀色的眼眸甚至没有因他的问题而产生一丝波动,是只有无数次与自我撕扯后才拥有的冷静,“是的。”   言峰绮礼的喉中滑出了低沉的笑声,“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现在的行动真矛盾啊。”   “若你真心实意地想要救赎人类,就该帮助‘他’来实现圣杯,忽视那些微小的阻碍,同时舍弃你天真的愿望;可若是你不想要背离自己的背心,阻止更多的牺牲,就要亲手破坏即将诞生的圣杯,与人类的救济又一次擦肩而过,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出现的奇迹……没错,就像那一次一样。”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五条悟,唇边的笑意更深,“只是,这一次,你甚至必须亲手毁掉你自己的希望。”   没错,无论哪个选择,等待在他前方的,都只有痛苦。言峰绮礼残忍地将这个事实揭穿出来,满怀期待地紧紧盯着他每一分神情的变化。   最坚定的人,所流露出的绝望,也是最为甘甜的。他渴望着读取到他掩藏在最深处的情绪,那十年前他错过的悲伤与落寞。   ……可失望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那张几十年都没有改变过的面孔,至今仍带着稚气,唯有低垂着眉眼的神情是超脱年龄的淡然。经过漫长旅途的祈祷,跨越了不尽其数的失败,他站在这里,坦荡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却为了他人的命运而向这既定的世界发起反叛。   “绮礼,我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意识到了,想要实现我的愿望难,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条路上注定遍布困难,而我也已接受了这一切。”   “苦难与失败于我而言,便是主对我的考验。尚未成功,说明我还没有得到认可,那么,就再试一次吧。再试十次,乃至上百次、上千次……直到将那遥不可及的世界,由理想化为真实。”   他轻轻地扬起唇角,“所以,周而复始,历经再多的失败,我也不会放弃。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吧。”   他的语气越是平淡如水,言峰绮礼便越是震撼,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这位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义兄那般……对,他确实应当是现在才真正地察觉到,这位义兄的真面目。   只凭这种程度的绝望,是不可能让他一蹶不振的。他终于,迟来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浅玩了个cv梗,真人是岛崎信长(立香),杰哥是考(梅林&旧剑),五条悟是中村悠一(火在现实里的朋友黑尾君x)咒的cv表真壮观!   麻婆神父受害者联盟喜提新成员!来,脑花,和大家打个招呼吧,say hi!   我觉得绮礼的演技应该还是非常过得去的,不然也不至于瞒过他亲爹和时臣是吧……脑花,你被捅得一点都不亏!   天草封火:所以到底谁让他觉醒的啊?   言美丽:嗯,是谁呢。   感谢在2022-07-29 22:27:57~2022-07-30 22:1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御吁 50瓶;[脇差]晶左文字、日泷千银、青花鱼蛞蝓汤 10瓶; 第165章 圣杯怪盗(完)   在言峰绮礼大为震撼的时候, 封火默不作声地闭了闭眼睛,于是背负着过于沉重愿望的圣人暂时隐去,活泼过头的怪盗模式重新登场, 他睁开眼睛, 神采奕奕地唤道:“伏黑君!”   伏黑惠下意识地看向他,然而当他看到伏黑甚尔几乎在封火话音落地的同时就窜出去的身影,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在喊自己。   伏黑甚尔以一种相当粗暴的动作扯开轮椅, 并以同样完全没有怜惜可言的方式扛起了那具受扩散的匕首之毒影响的身体,被困在身体中的羂索对这种有些屈辱的姿势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杀意, 但伏黑甚尔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算是温柔了。   毕竟……某种角度上来说, 羂索是钻了他留下的空子, 盗走了这具躯体。虽然,连伏黑甚尔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没有将他火化。   ……难道是不舍那类的东西吗?怎么可能啊。他在内心果断地否决掉。   封火好像完全没有将言峰绮礼手中那几柄黑键当成凶器那般, 踏着轻快而不设防的步伐, 从刚刚起就失神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言峰绮礼身旁绕过, 留给言峰绮礼的只有一个披风飘扬的背影。二者擦肩而过,言峰绮礼条件反射地追逐着他的身影望去, 几乎将那抹黑色当成是死气沉沉的法衣, 那件他在十几岁时突然多出来的“义兄”常年以来的装束。   那个时候, 他们的关系并不算是亲近,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如果言峰绮礼呼唤他, 他便会停下脚步,向他露出困惑而温和的笑容, “有什么事吗, 绮礼?”   “天草、四郎——”言峰绮礼对着那个走远的背影沉声喊道, 可这一次那个人身穿的不再是所属于教会的法衣, 他也没有回头。   封火停在伏黑甚尔面前,手掌慢慢贴近羂索的头颅,无形的魔力之线连接上了他的身体,金色的魔力被那些丝线缓缓抽出,最后凝聚出实体,化为了一块巴掌大的金色水滴落入他的掌中。他举起这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块圣杯之滴对准了头顶的灯光,洁白的光束穿透半透明的晶体,散射出的暖黄色光芒在他没有佩戴镜片的那半张脸映上了暖色调。   少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来之不易的圣杯之滴,喉中滑出了一声轻笑。   五条悟顿时感觉到不妙,“你这家伙,不会是……”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六块圣杯之滴赫然出现在了黑皮手套的包裹中,随后与他手上的这一块合为了一体,灿烂的金色光辉扩散开来,那些魔力结晶在他手中融合成为了一整个圣杯。   夏油杰眼皮剧烈地跳了跳,“你难道说……”   封火兴致昂扬地牵起单边的披风带到胸前,托着圣杯浅浅地鞠了个躬颔首,“那么各位,就此别过了!”   五条悟&夏油杰:“喂!!果然还是本性不改啊!”怪不得明明有天逆鉾这种足够解除狱门疆的道具却全程都没有让伏黑甚尔用,虽然恐怕也有伏黑甚尔自己私货的原因,但就凭他们对这家伙的了解,这一定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伏黑惠反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就是怪盗的经典退场吗。”   “没错,就是这样。哎呀,说实话想这么做很久了啊。”封火笑盈盈地将目光投向伏黑惠,笑容柔和了几分,“……你长高了很多呢,惠,太好了。”   伏黑惠意有所指地瞪了一眼若无其事单手掏着耳朵的伏黑甚尔,“……多亏你留下来的菜谱,总之,勉强活下来了。”他踌躇了几秒,还是将自己隐藏在心中许多年的那个想法吐露出来,“谢谢你,言峰哥……不,天草哥。”   五六岁时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遥远模糊不堪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封火也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在伏黑惠的母亲刚离世那段时间照顾他还多一点,后来便改成了时而拜访,理论上来说伏黑惠对他不应该有什么过于深刻的印象才对……但是架不住伏黑甚尔实在是太过不靠谱,每一次他在家务上完全不帮忙反而添乱后(简直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不靠谱的成年人当年居然是家庭主夫),伏黑惠都会忍不住想念起封火还在(?)的时候的事情。   更何况,等到他成长到足够他理解死亡与分别的意义之后,他也多少……理解了一些,伏黑甚尔变成现在这模样的理由。   “还是像以前那样喊我就好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封火望着他那毛茸茸的脑袋笑了笑,手掌蠢蠢欲动地抬起,却又在真正地抚摸他以前放下了。   他将礼帽的帽檐向下压了压,高顶礼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双眼中的情绪,露出的下半张脸挂起飘忽不定的弧度,“那么各位,圣杯,就由我带走了!”   “哈哈哈哈哈,再见了!”   他掷出了一枚烟雾弹,在四散的烟雾包围下前所未有地畅快大笑着,从敞开着的窗户离去了。那迎着狂风扬起的衣摆与围巾,如同片片舒展的羽翼,脱离了重力的束缚与世界的重压,于月光的照耀下翻飞舞动着,载着他飞向遥远的自由。   夏油杰终于在此时破除了狱门疆将这个小方块捏在手中,咒力的过度消耗,以及现在的场面让他又无奈又想笑,他看向气势汹汹活动着手腕的五条悟,“你打算怎么办,悟?”   “当然是追上他,把圣杯抢回来!”五条悟的右拳重重地撞上左掌,气呼呼地咬牙切齿,“居然制造了这么帅气的退场,可恶啊,我也好想要一次啊!”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夏油杰缓缓弯起唇角,“不过,我也不想输给你呢。要赌赌看吗,是谁将圣杯带回来?”   五条悟去除了眼罩后的双眼犀利了起来,“那你可输定了,杰。”   这个圣杯并未完成,想要实现那个救赎全人类的宏伟愿望,还差得太远了。无论是盗走圣杯的人,还是由于他们那位离去多年的友人而十分了解圣杯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即使知道它实现不了愿望,封火也还是无比愉快地将它带走了;即使知道放任他将圣杯带走也改变不了,五条悟与夏油杰也还是决定追上去。   这并不是什么涉及世界危亡的争夺,大概只是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之间的一个小游戏,是他们十七岁那一年失去的东西的延续。   “他已经走了很远了,你们还不动身吗?”伏黑甚尔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碗冷水,同时得到了双倍的瞪视,随即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前一后闪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现在才追上来吗?非常抱歉呢,只是这种程度想追上我还太早了。”   “啊可恶又是这种欠揍的表情和敬语!被我抓到一定要在你那张可恶的脸上揍一拳!”   伏黑甚尔嘲讽地牵了牵嘴角,这弧度怎么看都有几分胜利者的自信,他冲着伏黑惠努了努嘴,“走了,惠,家里有他烤的饼干。”两个傻瓜,追有什么用,他用膝盖都能想到那家伙一会该去哪里,教堂拆除后那家伙的落脚地不就只剩了伏黑家吗。   伏黑惠盯着他肩上的羂索欲言又止,实在是不想见他就这么回家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不情不愿地跟上了他,“你是什么时候见到言峰哥的?”   “一周前,突然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咒灵了。”伏黑甚尔随口说道,手背上仅剩的那条鲜红令咒闪烁着微光。   伏黑惠回忆了一下,自己那段时间在住宿舍,伏黑津美纪也正在学校,难怪不知道封火的出现,“你说的言峰哥烤的饼干,不会又只剩了两块了吧。”   伏黑甚尔微不可查的一顿,眼神自然地瞥向了另一端,突兀至极地转移起了话题,“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喊他言峰哥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家伙了。”   “我怎么叫跟你没关系吧,还有,你那停顿是什么意思!?”   “津美纪最近不回来吧,看来留多了。”   “……果然以前就是你吃了我们的份吧!把饼干吐出来!!”   ——   公正地偷取所有的不幸与恶,平等地分享所有的幸福与善——某个少年怀抱着对于不公的愤怒,无论多少次被击垮,依然在以他的方式追寻着这与时代相悖的愿望。   第二次以他的身份出现——尽管那似乎是某个他抵达不了的虚幻可能,是他未拥有过的肆意与活泼——封火还是感触颇多,尤其是当他与其本人面对面坐在迦勒底的餐厅中时。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搞事成功还带了战利品回来呢。   天草四郎身体不自觉地向着桌子的方向前倾,闪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这只闪耀的杯盏,“哦呀,这个是?”   “以怪盗之名盗来的宝物,没错,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就是圣杯。”封火略显骄傲地将原本就笔直的脊背又挺起些。   他和五条悟夏油杰那莫名其妙的圣杯追逐战持续了近一个星期,可谓相当有趣……啊不是,艰难才甩掉了他们,没多久伏黑甚尔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也要来抢抢看,在封火看来他恐怕是闲得发慌,想试试他的身手了。   天草四郎眼神微动,但还是慢慢将身体靠了回去,“原来如此……想必是一场并不轻松的旅程吧。不过,这是你自己拿到的吧?那么,就还是由你自己保留着吧。”他向着封火眨了眨眼睛,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毕竟,这对你来说,也是一场不错的回忆吧。”   “……嗯,也是呢,那么我便不强求了。”见天草四郎确实没有要收下的意思,封火也不再和他客气,抬手便将圣杯收回了自己的囊中。他唇边的笑容与天草四郎脸上的弧度如此接近,很显然并没有从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可惜,这样的话,我似乎也不方便向你提出什么了。”   天草四郎瞬间get到了他的意图,“我可不是只为了酬劳而奔波的人哦,说说看吧,你想做什么。”   封火目光炯炯凝视着他,“具体是这样的,快要到又一次节日了,我想……”   在做黑幕这事上非常有经验的天草四郎听得非常专注,不时赞同地点头,“嗯,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正在迦勒底餐厅后台厨房的英灵卫宫:……   你们两个,讨论起这种事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一点?他还在这里呢!   作者有话说:   天草&封火:一拍即合地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搞事   立香:阿嚏!   其实吧这个二周目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减,原定计划是:脑花将死灭回游打造成了千人圣杯战争,一千个死灭回游参与者都被动成为了圣杯持有者(并不是能实现第三法的天之杯圣杯,而是类似于小王子在的Fate/Requiem那部设定下人手一个的圣杯)话虽如此能成功召唤英灵的也只有一部分人,然后真正强力的英灵也不多。反正一千个圣杯毫无疑问的天草狂喜!伏黑甚尔和他就伪装成参与者在各个结界中噶韭菜一样摸走圣杯,后面发展基本一致,脑花逃不了的被麻婆背刺(不过这版本他以为自己伪装没问题,感觉更惨了)   因为这段设定尤其是圣杯模式太复杂了,而且明明是番外却可能得要铺垫很长才能让天草露脸,结果上又差不多,所以就无情删减了(爽朗)   感谢在2022-07-30 22:12:42~2022-07-31 22:5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虛 80瓶;一草一木 10瓶; 第166章 番外:双御主IF论坛体+后续   【hot】李涛, 迦勒底的内鬼究竟是谁?   1L:   首先,二章里披着医生皮的盖总明示过我们迦里有不可信之人,基本上就是石锤迦勒底有内鬼了, 这点应该没什么争议吧?   其次, 老福的身份疑点重重,连他的宿敌教授都多次暗示他的身份有问题(虽然也可以怀疑是教授故意放烟雾弹);   最后,奥伯龙的实装, 就表明了卡背并不能说明什么,有着他这种真名溶解改变卡背的先例, 结合老福的立绘中那衣摆的扭曲弧度, 越看越觉得是克系的元素混在其中, 这种元素都是阿比、北斋这类降临者才有的,我认为完全可以怀疑老福真正的职介也不是什么Ruler。   综上所述, 我的结论是——内鬼就是你, 竹马哥!   2L:   有一说一, 小达芬奇在2.5.1的表现也很奇怪,总觉得她有瞒着我们什么。而且“不可信之人”其实未必就是内鬼吧, 别忘了上一个不可信的已经……   这么说来推内鬼的事情好像在一部也发生过, 一切都是如此似曾相识。   所以说内鬼就是你吧, 从一部就开始被怀疑结果活到现在的竹马哥。   3L:   别这样,竹马哥到现在也没做过多少奇怪的事情吧,不就是和雷夫乃至人王讲谜语谈笑风生吗?后来还因为不能太抢镜给加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退居二线了, 当了多长时间的供魔+后勤工具人啊,要不是在第七章乌鲁克时贤王偶然提起来, 谁知道英灵供魔的一半压力在他身上?我现在怀疑所谓身体的不好的理由其实是太耗魔了。不用直接参与战斗的话, 如果消耗太大出了什么问题反而不会被察觉, 也不会直接影响到战斗。   而且在1.5部的各个亚种特异点时, 加拉哈德离开导致玛修失去战斗力,我还以为这段路都要咕哒自己走了,结果竹马哥竟然久违地参与战斗了,在新宿动手手撕小怪时我都惊呆了。   有一说一,他们两个肩并肩坐在屋顶一起看星星那个氛围实在是……就是,之前因为竹马哥总是在管制室而咕哒在第一线,交谈都隔着屏幕,偶尔的迦勒底内部剧情也只是打个招呼,除了亲近一点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经过这段剧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的咕哒就是一个彻底的亚萨西救世主形象,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迦勒底都不能没有他,所以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肩负着比较沉重的担子,他也逼迫着自己去接受这种责任,成为所有人期待中的救世主。但是在竹马哥面前,他可以只是藤丸立香,比起救世主他更像是符合他设定的高中生,他们讨论的话题是1999年的新宿和现在的新宿的区别,还能在被追杀中比赛短跑,看到这段剧情我嘴角疯狂上扬。   至于竹马哥自己……因为他不管面对谁永远都一张没变化的连脸,我以前怀疑过是不是画师偷懒完全没画立绘的拆分表情变化,到了第二部我才知道我错了。立香被魔术协会堵上门时竹马哥那个眼神,那个黑气,我差点以为他np要满了下一步就该放宝具了。   如果不是竹马哥现在在其他方面表现过于平稳,虽然平稳又万金油,但还没有出现过实际性的高光,以至于总给人一种家花不如野花香的感觉,就凭他这个开场即为满羁绊的剧本,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只能屈居于第二线的月球男友啊。   似乎说得有点远了……所以竹马哥什么时候进池?我奶一口降临者职介。   4L:   我靠,3l这是什么高速神言的手速,我差点以为我进成嗑cp楼了,你说了这么多倒是给点饭吃啊?   以及我也奶内鬼是竹马哥,等一个背刺,咕哒会不会心态爆炸呢。   5L:   分享短篇《如此遥远的你》。竹马哥视角,那股又别扭又隐晦的暗恋风味实在太冲了,看得出作者把竹马哥全部出场都好好整理分析过过,不是刻板印象的冷冰冰工具人,而是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着咕哒的。   分享手书《藤丸家今天的饭》。是竹马哥官方画师画的同人,我试着发了私信居然得到了确认,手书里藤丸家做饭的人是竹马哥这个设定是官方认证的,咕哒在来迦勒底之前就经常会去蹭饭。   6L:   话题逐渐向着奇怪的方向偏移了,就我一个人好奇如果竹马哥真的是内鬼是为了什么吗?总不会是异星神派到咕哒身边监视他的卧底之类的吧,那就太可乐了,以这个发展怕不是要为了咕哒反手背刺异星神,到时候异星神手底下一片二五仔,真就是兽中琴酒了啊。   7L:   琴酒没惹你们任何人!其实感觉这个设定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总觉得竹马哥不像是谁的属下那种设定,他连直面人王都没怂过。   ……   113L:   家人们!!竹马哥真的要进池了!!立绘和语音都已经解包了!!我对比了一下pv里那个在王座上的剪影和他的满破图,新特异点天蝎之火的关底Boss就是他吧!   初始卡面和立绘的区别就是把迦勒底的制服换成了风衣,不过仔细看肤色好像要白了许多,是不太正常的那种白。   一破头发加长还加了那些纹身一样的纹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三破……这挑染的白发和一半的金瞳什么意思?这种纯粹的黑与白的碰撞,还有那漠然得像在俯视垃圾的眼神……斯巴拉西!!   114L:   居然是Berserker,你游的巴萨卡真的越来越不巴萨卡了。我实在是想象不到竹马哥到底有什么理由狂化。二部以来咕哒明显非常受到打击,毕竟消除异闻带那种虽然是正确的但仍然等于毁灭他人未来,每一次结束异闻带都会有一段竹马哥过来别别扭扭安慰他的剧情,看得出竹马哥在这方面真的是非常冷静。   十七张牌你能狂化?除了咕哒死了我找不到别的原因。   PS:还有,永久冻土异闻带结束以前,他们坐在车顶上等待极光的CG,现在还是我的屏保。   ……   136L:   114l你回来!!!你这是什么嘴啊,开过光的吧!!!   137L:   ???怎么回事,我才刚开始推,还在感慨这辆列车的背景画得好有银河铁道之夜啊。   136在激动什么,咕哒真的没了!?不会吧,这怎么玩啊?   ……   168L:   是,我已经推到后面了,抱歉刚刚太激动了。   具体的内容我不剧透太多了,简单说一下,特异点的咕哒真的死了,竹马哥差点成为兽。   果然还是变异的家花香啊!!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降竹马了吧?这什么究极纯爱啊!   之前嫌竹马哥太平稳的呢!   不多说了,去买一本童话书当圣遗物抽竹马哥去了。   169L:   我也推完了……所以白发和异瞳都是接近兽的结果啊,如果真的成为兽就是全白发了吗?竹马哥,你也太懂冲国人了,可是咕哒不是冲国人啊!   170L:   破案了,不当兽就是因为白发不算是咕哒的XP,还是换回来原本的模样更有亲近感。   171L:   竹马哥、不,魔王他上热搜趋势了!同人图井喷了!   官方画师也激情po了一张同人图!官方就是官方啊,这种氛围感绝了。   半边的身体沉在遍布着星屑的星河之中,玩具大小的小型列车围绕着他的身躯运行着,属于人类的那只红瞳安静地闭合着,放大一些就能看到,睁着的那只兽之瞳里倒映着的是立香的背影。   明明背景是这么浪漫的星河与莹草,却感觉好孤寂啊。   ……   242L:   我看到官方画师疯狂点赞了好多同人,他到底是忍了多久哈哈哈哈。有一组康帕瑞拉与乔班尼paro的Q版图好可爱啊。   还有有人画了他那张对应的立香视角,是向前奔跑的立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封火,然后张开手想要抓住他。立香虽然是所有人的救世主,但也不代表他不会为一个人停下来。   这算不算是一种双向奔赴(恍惚)   243L:   算,为什么不算?   魔王已经屠了cp榜单,黄天已死魔王当立!恭喜香火荣登美帝宝座!   244L:   243l笑死我了,香火这个名字哈哈哈哈!为什么不是封咕哒呢?   245L:   嗑,都可以嗑,想吃就吃!   246L:   真的没人关心一下在特异点结束后无声无息被搞定的魔术师们吗?   247L:   没有,魔王牛逼就完事了。   ——   房间内,封火正在和藤丸立香做试卷,藤丸立香打算申请东京大学的考古系,以至于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消耗在了这上面。其实他原本的考虑是找一所差不多的大学就足够了,但是封火冷笑着问题,“你可是亲自和那些历史书上的家伙接触过的,输给其他人甘心吗?”   藤丸立香委委屈屈:“……是,是不太甘心。”   就这样,他的究极补习开始了。   迦勒底的御主封火鲜有表情变化,不过在熟知他的人看来,冷漠的外表并不能决定什么,尤其是他和达芬奇一起将迦勒底的后勤处理得滴水不漏,甚至还会关注每个人的心理问题,这也就导致他在迦勒底工作者之间有着不错的风评。   当然,据他的自称,这只是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工作效率。   在从某个特异点归来以前,他也是用同样的说辞在解释自己对藤丸立香的特殊关照的,不过回来以后,他似乎比原本要坦诚了一点……就一点。   垂着眸指着纸面讲解的封火与专心听讲的藤丸立香凑得很近,几乎是额头相碰,这样的距离下呼吸也交织在一起。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去修剪头发,封火的一缕发丝从额边滑落,正沉浸在题目中的他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藤丸立香的视线不禁追随着那缕发丝,亲眼看着那抹黑色滑过他的颊边,而后发梢停留在他鲜有血色的唇边,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   藤丸立香突然发现,自己竹马确实很好看。以前还有一名星探夸过他的长相不逊于明星,可惜的是太过锋利,攻击性太强。不过在藤丸立香看来,这份锋利也正是组成他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独属于他的美感。   封火总算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只要他不是傻子就无法忽视,“……藤丸,你在看什么?”   藤丸立香笑了笑,他用嘴叼住笔杆,抬起手去将他的那缕发丝顺到了耳后,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行径,“嗯……在看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门外响起了一声重响,他的房门不堪重负地向内倒塌,藤丸立香僵硬地向外看去,刚好对上了一众英灵的视线。   藤丸立香情不自禁地掩住脸,“……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看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错过了封火僵硬到紧绷的表情,以及耳畔一闪而过的绯红色。   “一开始哦。”源赖光直截了当地替自己身后的一众英灵承认,她的目光飘向了封火,后者已经在察觉到他们在以后就迅速地从窘迫的状态中挣脱,最起码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   封火眯起眼睛泰然自若地迎上了众多的视线,接着,他的唇边毫无预兆地扬起了一抹笑容,就此捏住藤丸立香的下巴,在藤丸立香呆愣的时候以一种缓慢而不容抗拒的动作低下头,冰冷的唇碰了碰藤丸立香的眉心中央,就像是宣示主权,或者打下一个标记。   完成了这个动作,封火仿佛非常镇定地偏过脸看向房门,就是不肯看藤丸立香,原本计划的猖狂反派脸也没能撑起来,只剩了掩藏着紧张的不耐烦,“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还想看什么?”   结果下一秒,藤丸立香那只温热的手牵住了他的,封火倍感意外地侧过脸,正好对上了藤丸立香无比灿烂的笑脸,“嗯,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到这里就正式完结了!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其实所罗门(抱歉鸽了!)摩根和狂周还想写写,但是暂时没灵感了,各位可以关注一下我(从上本开始就开了至今只写了一章)的番外集,之后可能会放到那边去(。)   另外还有以前提到封火特别有宇智波味所以也有一个立香和火双穿到火影的脑洞,不过要是也放在这里的话就有点太长了,以后有机会单独开了写写!   浅浅推一下下本预收,以及喜欢我的话请点一下专栏收藏作者哦!爱你们,我们下本再见!   《酒厂科研打工人开始摆烂》:   宫野悠一,宫野家长子,曾经也是酒厂兢兢业业的一名科研搬砖工,为了组织熬掉了自己的大把年华和头发,但在两个妹妹先后因组织而死之后……他放弃了治疗。   重生以后,宫野悠一决定摆大烂。   这班谁爱加谁加!   Gin:解释一下,《大肠杆菌的产后护理》是什么?   莱伊:谢谢你帮我维护武器,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它会发光发声唱歌。   Zero:我第一次觉得不忘初心不是个好事,我说了我不需要防晒霜。   感谢在2022-07-31 22:53:58~2022-08-01 23: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eren沈严 281瓶;表示吐槽无力 10瓶;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