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失忆后,大佬找我复合了   作者: 雾春山眠   简介:   【古早狗血文学/追妻火葬场/失忆梗/】   【1】   闻意年少时偷偷喜欢上陆家最桀骜不驯的小少爷,陆泽宴。   可惜那位陆家小少爷后来和家里闹翻了被扫地出门,后来闻意再一次见到陆泽宴,是在他大哥的葬礼上。   当初乖张顽劣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京城商界大佬,闻意听闻他冷淡薄情,手段阴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闻意下意识想远离他,却被陆泽宴堵在墙边。   他眉眼沉沉,似笑非笑地唤她“嫂子”。   闻意惶然,只见男人的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果然,葬礼后闻意被陆泽宴带回去了,当了他八年的枕边人。   【2】   闻意跟了陆泽宴八年,她乖巧听话,温柔懂事,是每个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情人。   她以为陆泽宴也是喜欢她的,于是她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死心塌地的跟着陆泽宴。   直到她有天撞见了陆泽宴和他朋友的对话。   男人一脸漠然地说她只是报复他大哥的工具,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朋友追问:“那陆总什么时候和她分手?”   “玩腻了就分。”陆泽宴漫不经心回。   闻意恍然,原来陆泽宴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在他的眼里,她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3】   跟了陆泽宴八年的闻意跑了。   陆泽宴却轻而易举地就找了闻意,如同猫捉耗子那般轻松。   陆泽宴以为闻意这辈子都逃离不了他,直到他看到闻意当着他的面坠入海里。   她不会游泳,所有人都跟陆泽宴说闻意死了。   陆泽宴不信,从来冷静自持的他发了疯似的搜寻着闻意的下落。   昼夜不寐,状若癫狂。   可闻意却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借假死脱身的闻意,失忆了。   失忆了的闻意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温润如玉,清俊矜贵,身上穿着不菲的西装。   男人说他是她的未婚夫,他在医院整整照顾了她一个月。   未婚夫温柔又体贴,闻意很快放下了戒心。   在闻意准备和男人办婚礼时,陆泽宴出现了。   陆泽宴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他咬牙切齿道。   “闻意,你说你只喜欢我的,你不能嫁给别人。”   闻意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害怕躲进自己未婚夫的怀中。   -   在闻意消失的那段时间,陆泽宴才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了闻意了。   可她已经不爱他了。   【阅读指南/排雷】   1、古早狗血追妻火葬场,先虐女后虐男,接受不了的赶紧跑   2、男女主双C   3、自割腿肉产粮,火葬场篇幅预计占二分之一以上。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失忆后,大佬他追妻火葬场了   立意: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 第1章 葬礼   冷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整个江城都笼罩在阴沉的天色下。   闻意和前来吊唁的人周旋了一上午,难免有些疲倦,陆家派了人过来让她先去休息一会。   来的是陆家的远方亲戚,闻意和她交代好注意事项,便去了一趟洗手间,刚走到走廊转角处,就看到两个人站在走廊窃窃私语。   “唉,陆家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继承人,没想到居然英年早逝,倒也可怜老陆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家不是还有个私生子吗?听说在京城混得顺风顺水,我看陆述白死了,陆家的家产都要落在这个私生子手里了,啧啧啧,这个私生子运气倒是好……”   提到陆家二少,那人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又转移了话题。   “陆述白好像还有个未婚妻?听说还挺年轻的。”他说,“倒也可怜,年纪轻轻就守寡了。”   旁边的人嗤笑一声:“就订婚而已,又不受法律保护,再说就算是结了婚老公死了也可以改嫁,更何况只是未婚妻而已,还真要为一个死人守活寡了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谁不知道陆家在江城一手遮天,陆述白是死了,可谁又敢娶陆述白的女人?”   “那倒不一定。”那人嘿嘿一笑,“陆家反正还有位少爷,听说他们兄弟俩之前关系就不好,这下陆述白死了,他那个弟弟不仅可以继承他的家业,还可以继承他的女人嘛……”   话越说越下流。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未婚夫,却又因为这层尴尬的身份同时也成了不少人的流言对象。   闻意走了过去。   听到有脚步声,那人立即闭嘴。   看到是闻意,那人一怔,没想到自己正在嚼舌根的正主出现在自己面前。   闻意看了他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管好你的嘴。”   她说。   闻意从洗手间出来,又回到葬礼上。   她那个倒霉未婚夫的父亲,陆家之主陆肃清扶着自己妻子的手臂,勉强应对着葬礼上吊唁的人,可能是因为痛失爱子的原因,这位在商业上无往不利的巨鲨一夜白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疲色。   闻意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胳膊上挽着一根黑色纱带,沉默地站在一边。   “陆泽宴……陆家那个私生子回来了!”   葬礼上,有人惊呼一声。   闻意微微一僵。   她抬起眼,就撞上那道漠然的目光。   男人从迈巴赫走下来,旁边的助理匆匆跑过来为他打着雨伞。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五官深邃俊美,眉骨、鼻峰、下颌转折流畅,薄薄的眼皮微微上挑,看起来冷淡寡情。   旁边的助理递上礼金,闻意垂下眼接过,看到黑金纸上一道苍劲有力的署名。   陆泽宴。   闻意咀嚼着这个名字,神色恍惚。   她想起三年那个雨夜。   那天陆肃清难得动怒,将手里的高脚杯摔向了陆泽宴,少年躲都没躲,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个高脚杯,玻璃杯砸在他的额头上,鲜血淋漓。   少年平静地看着他:“您满意了吗?”   陆肃清气的胸口起伏:“你要是今天敢走,这辈子都不要回陆家!”   “您放心。”少年讥诮地弯起唇,“哪怕您求着我回来,我都不会踏进陆家一步。”   少年铁了心要和陆家彻底决裂,陆肃清气得当场晕厥,整个陆家手忙脚乱把陆肃清送去医院,也无人在意陆泽宴是什么时候离开陆家的。   除了闻意。   那时的闻意以为再也见不到陆泽宴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在三年后她未婚夫的葬礼上,她居然又见到了陆泽宴。   “天哪,是陆泽宴!”   “陆述白前脚刚死,陆泽宴就回江城了。”有人低声道,“看来陆肃清是真的打算让这个小儿子来继承陆家了。”   葬礼上不少人变了脸色,陆泽宴并未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大步走向了陆肃清。   陆肃清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神情晦涩。   他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你……你肯回来就好。”   葬礼还是由闻意和陆家其他几个分支亲戚在操持,陆泽宴和陆肃清去了休息室。   天色暗了下来,闻意站了一天腿都酸了,她打点好所有的事情,从吊唁厅离开。   外面蹲了一堆的扛着摄像机的狗仔,一见到闻意,蜂拥而上。   “闻意女士,作为陆述白的未婚妻,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请问陆肃清是否打算将华海陆氏集团交给陆泽宴呢?”   “听闻您的未婚夫陆述白和他弟弟陆泽宴向来不合,请问是真的吗?您对这个小叔子有什么看法吗?”   ……   陆家是钟鸣鼎食之家,也是江城的商界巨头,陆家那点家事都被江城的娱乐记者曝光了个遍,而陆述白的死更是直接登上了这期江城日报的首页。   “抱歉。”   闻意匆匆走开,快步走进大厅。   二楼走廊的声控灯不大灵敏,电梯门一关上,整个走廊便被黑暗吞噬。   闻意打开手机电筒,刚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一抹猩红。   陆泽宴倚靠在墙壁上,低头拢着火点了根烟,窗外的月光在他的脸上落下一道晦暗不明的阴影,薄雾在他面前散开。   闻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下意识就想逃离这里,偏偏陆肃清又在找她,她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往前走。   他含着烟瞥了她一眼,突然道。   “嫂子。”   嗓音低沉,却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   闻意脚步一滞。   “你喊我……什么?”   “嫂子。”陆泽宴将含在唇间的烟拿掉,轻笑了一声,“大哥不是一直都让我这么喊你吗?”   闻意咬了下唇。   她想说她和陆述白只是订婚而已,又或者说陆述白已经死了,她现在已经和陆述白没有关系了,陆泽宴实在没必要这么……喊她。   然而千言万语到闻意的嘴里,只化成了干涩的一句话。   “爸找我,我先走了。”   闻意刚走了几步,陆泽宴却挡在了她面前。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你很怕我吗?”他声音压低,加重了那个称呼,“嫂子?”   闻意浑身发僵,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没有……”她慌乱地移开目光,正巧这时候陆肃清给她打了通电话,她匆忙接通,“爸,嗯,我知道了……我很快过——”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耳边的手机,陆泽宴摁了挂断。   “你都不算陆家的人,这么费心劳力帮他难道能拿到什么好处?”   陆家上上下下都尊称她一声“少夫人”,虽然背地里有看不上说她闲话的,可只有陆泽宴会这么毫无顾忌撕开这层虚伪的幌子。   他嗓音沉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闻意一阵战栗。   他说:“陆述白死了,现在陆家容不下你了。”   闻意怔怔抬眼:“所以?”   他将烟碾灭,朝她走近了一步。   闻意下意识地后退,直到退到冰冷的墙边。   “所以,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声控灯亮了起来。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陆泽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牢牢圈禁的猎物。   他说。   “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不知道大家还记得我嘛。   因为隔壁《玫瑰童话》题材不行,所以九万字的存稿要推翻了重写,就先开了这本,非常非常抱歉TAT。   前三章两分评论送红包,希望大家多多留言~   爱你们么么叽~ 第2章 八年   南城刚刚下了一场雨,玻璃窗上水雾弥漫,将城市的霓虹灯光氤氲出各色的光影。   闻意从抢救室出来,站在外面的病人家属连忙拥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医生,我爸现在怎么样?”   “我老公有没有生命危险啊?医生。”   闻意轻声安抚:“病人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正送往住院部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今晚市一医院的急诊科热闹得过分,120连连送来好几个上消化道出血的病人,闻意在抢救室待了快六个小时才出来。   闻意安抚完病人家属,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睛,走到洗手池旁边,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水让闻意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通知栏。   只有一条定时的微信步数消息,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师姐。”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他递上一瓶矿泉水,“你喝点水吧,看你忙了一晚上都没时间吃饭。”   “我点的外卖到了,师姐你等会有空和护士她们去值班室吃点。”   面前这位男生叫赵明予,是在急诊科轮科的研究生,按理来说赵明予得喊她一声“老师”,可偏偏他说闻意和他年龄差不多大,讨巧喊了她“师姐”。   闻意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笑了一下。   “谢谢。”   赵明予一怔。   闻意的脸很小,巴掌般大小,肌肤白的让人忍不住想起冬日清晨的一捧新雪,偏偏眉眼清丽生动,这一笑有种惊心动魄般的姝色。   赵明予的声音结巴了一下:“不……不用客气,师姐。”   闻意快下班前,急诊科来了一位VIP病人。   听说好像是娱乐圈正当红的一线小花。   一线小花戴着墨镜、鸭舌帽和口罩,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她靠在自己助理身边,神色恹恹。   闻意坐在电脑面前问:“哪里不舒服?”   久久没得到回应。   闻意皱起眉看向了那个女人。   旁边的小助理连忙回答:“医生,她有点不舒服,不想说话,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了。”   闻意看了一眼女人,女人全身倚靠在小助理身上,低着头玩手机。   这哪里是不舒服,是根本就不想理她。   闻意移开了目光,又耐着性子复述了一遍。   “病人哪里不舒服?”   “她……有点头晕。”   “什么时候开始头晕的?”   “今天下午。”   “是突发头晕吗?病人有没有摔到头部?或者是受到外力撞击?”   小助理忧心忡忡地说:“在拍戏的时候被人打了一耳光,之后她就说一直头晕。”   扇耳光是演员之间很正常的对手戏,不过扇耳光可能也会造成耳膜穿孔、大脑损伤等后果。   闻意开了一张检查单递过去:“头晕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你带她先去住院部一楼拍个头颅CT,等会把报告单带过来给我看。”   小助理连忙接过检查单:“好的,谢谢医生。”   小助理去拉女人:“曲姐,走吧,咱们去做CT。”   女人却没动。   她眯起眼看了一眼闻意胸前的工作牌,突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闻意。”   闻意疑惑地看向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居然还真的是你。”女人轻笑了一声,她摘下自己的墨镜和口罩,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好久不见啊,闻意。”   面前的女人妆容精致,红唇诱人,看起来风情又美艳。   闻意见过她,她演的古装剧女主一夜爆红,最近还得了一个什么最佳女主角奖,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星。   曲潭月。   闻意呼吸一滞,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   熟悉的名字。   同样熟悉的脸。   曲潭月站起来,顺势打量着闻意。   闻意很瘦,娇小的身体裹在白大褂里面,她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五官清丽干净,乌瞳澄澈,看起来并不像……陆泽宴喜欢的那一挂。   此刻她神色淡漠,看起来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曲潭月眯起眼,突然问:“闻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当时高中我和陆泽宴谈恋爱,不是还被你撞上了吗?”曲潭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讶异地挑眉,“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闻意沉默,她紧紧握着签字笔,笔将食指勒出一道压痕。   她淡淡道:“不记得了。”   “我下班了。”她站起来,“等会你拍完CT把片子拿过来,这里会有接班的医生看的。”   不等曲潭月回话,闻意快步走出去。   她回到值班室,将白大褂脱下。   闻意走到医院大门,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赵明予追了过来,将手里的雨伞递给她。   “师姐,我看你没带伞,我带了两把伞,送你一把。”   闻意抿唇,她下意识想拒绝赵明予的好意,赵明予赶忙将雨伞塞到她的怀里。   “师姐,主任还有事找我,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赵明予匆匆跑进了雨幕里。   闻意打算约个网约车回家,可一打开程序,就看到前面排单了三十来个人。   闻意叹了口气,给陆泽宴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一会,然后被挂断了。   过了会陆泽宴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陆泽宴:【我在开会,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闻意盯着这行字许久,回了个“嗯”。   她在街边站了快一个小时才打到车,上车的时候冻的浑身打颤,司机将暖气开到最大。   司机看着她脸色冻得发白,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爱漂亮喜欢穿裙子,天气降温了也不多穿点,我刚刚接了一单就是对情侣,男生让女生多穿点,女生还跟他撒娇说穿多了不好看。”   “你说说,要是因为爱美感冒了多不划算啊。”   “您说的是。”   司机没想到这个客人性格还挺好,忍不住又多跟她聊了一会,闻意安静的听着,偶尔应一声。   “对了,下这么大雨,你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啊?”司机问。   “他太忙了,没空接我。”闻意轻声道。   “那怎么行。”司机皱眉,不赞同道,“这么晚了,怎么放心让你这个小姑娘自己回家,你男朋友当得可真不称职。”   闻意笑笑,没有搭话。   闻意回到别墅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冻得脸色发白,王嫂看到了连忙给她煮了碗姜茶,让她喝下去。   “陆泽宴呢,他回来了吗?”闻意问。   “陆总还没回来呢。”王嫂说,“这几天公司忙,不回来也正常。”   闻意“嗯”了一声,便回了卧室。   她洗了个热水澡,她忙了一天,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糊,突然感觉到有人上了床,从背后拥住了她。   闻意正睡得迷迷糊糊,她呢喃道:“你回来啦。”   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和烟草香混在一起,这熟悉的气息让闻意感到安心极了。   陆泽宴把玩着她的发尾,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   黑暗的卧室里,窗外的月光斜斜洒进来,被角里露出的一抹雪白的脖颈,比月光还白,泛着淡青色的血管。   脆弱又纤细。   让人忍不住狠狠去摧毁。   陆泽宴眯起眼,突然问。   “那把伞是谁的。”   这句话让闻意瞬间惊醒。   她没想到陆泽宴居然能注意到那把伞。   闻意轻声说:“是科室里一个同事给我的……我没带伞,他借了我一把。”   “同事是女的,还是——”陆泽宴冰冷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明明是极其暧昧的动作,闻意却无端的感觉出一丝冷意。   “男的?”   “女的。”几乎是下意识的,闻意脱口而出。   她撒谎了。   幸好卧室没开灯,陆泽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闻意看着陆泽宴,小心地转移话题:“最近是不是很忙?”   陆泽宴淡淡道:“技术部研发了半年的产品要上市了,最近会忙点。”   闻意便不说话了。   陆泽宴的手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引起她一阵战栗。   陆泽宴手掌抚上她腰,皱眉:“又瘦了。”   闻意轻声解释:“最近太忙了,吃的不多。”   最近急诊科很忙,闻意时常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还是赵明予再三提醒她,她才记得吃饭。   睡裙松松垮垮的,陆泽宴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   他捏着她薄薄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直视他。   他轻啧了一声:“太瘦了,多吃点,不然不好——”   剩下那个字暧昧的喷在她耳边。   闻意耳朵瞬间红了。   不仅耳朵红了,连脸都烧了起来。   闻意双手抱着他的脖颈,陆泽宴在她耳边低低地喘息着,性/感极了。   闻意悄悄睁眼,看着陆泽宴。   当初乖张肆意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南城商界大佬,这些年来陆泽宴愈发冷淡薄情,手段狠辣,让人闻风丧胆。   八年前,陆泽宴在葬礼上说了句“跟我走”,闻意就真的跟他走了。   这一跟就是八年。   就像曲潭月想的,她不是陆泽宴喜欢的类型,可偏偏她就在陆泽宴身边待了八年。   久到让闻意以为,好像陆泽宴也是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说:   评论送红包,多多留言么么叽~ 第3章 回忆   最后结束,闻意去浴室洗了个澡。   她皮肤白,稍微碰碰撞撞就容易有淤青,可偏偏陆泽宴在床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像是一只不知节制的野兽,毫无顾忌的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并不在意闻意会不会受伤,却不允许其他男人靠近她。   闻意匆匆洗了个澡出来,陆泽宴已经睡着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陆泽宴的侧脸。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泽宴的那天。   那是她到陆家的第一天。   闻意的父母在她十二岁因为车祸双双去世,闻家的亲戚都不愿意收留闻意,闻家的保姆不忍心把闻意送去孤儿院,带着闻意找上陆家。   陆肃清和闻意的父亲是好友,闻意的父亲还救过陆肃清一命,陆肃清知道了自己好友去世的消息,立即就答应了要照顾闻意直到长大。   当时的闻意怕生,躲在保姆背后,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然后就撞上了少年桀骜不驯的眉眼。   少年高高瘦瘦的,校服松松垮垮的穿着身上,眼眸漆黑,唇角上挑,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风流。   陆泽宴刚打完球回来,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微俯下身看了她一眼。   “从哪冒出来的小土妞。”他说。   闻意难堪地垂下眼,她刚刚淋了雨,裤脚和鞋子都湿了,此刻她走过的木地板上都留下了几个泥水脚印。   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少年这句话让她愈发局促不安起来。   陆肃清皱起眉,喝道:“陆泽宴,怎么说话的!”   陆泽宴将校服披在肩膀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后来陆家的保姆带她去了一间客房,说这里就是她的房间了,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   闻意绞着手指,小声地问她。   “陈姨,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陈姨一愣,笑着问:“小姐,你是问刚刚在大厅的人吗?”   闻意点头。   “是我们陆家二少爷,不过小姐你平常还是离他远点。”   “为什么?”闻意不解。   “咱们二少爷脾气差,上次还因为打架被全校通报批评,校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陆总知道这件事差点气死,他除了学习成绩还算过得去,跟小混混没什么区别。”陈嫂叮嘱她,“小姐,你这种好孩子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闻意半响“嗯”了一声。   闻意性格乖巧,长得又好看,陈嫂心生怜爱,摸了摸她的头。   “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陈嫂叹了口气。   “不过陆家老爷和夫人都是心善的,咱们陆家大少爷也是个好人,你在陆家也不用太拘束。”   闻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陈嫂。”   闻意算是客人,陆家上上下下对她倒也算客气。   除了陆泽宴。   陆泽宴不喜欢她。   她能感觉得出来。   陆肃清给她办了江城一中的入学手续,她初二,陆泽宴高一,他们俩的班级之间就隔了一栋教学楼的距离。   闻意谨记着陈嫂说的那句话“离陆泽宴远点”,每天按时上下学,回了陆家吃完饭就待在自己房间不出来,尽量不和陆泽宴碰上。   直到学校一次月考后,闻意像往常一样坐上陆家的私家车,然而一打开门她浑身僵住。   里面坐着陆泽宴。   陆泽宴要上晚自习,又时不时的不回家,所以这一个月闻意都没碰见陆泽宴。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碰上他。   闻意十分识趣地说。   “林叔,我坐前面吧。”   司机还没回她,陆泽宴掀开薄薄的眼皮,看着她。   “就坐这。”   闻意血液都僵住了,她不敢反抗陆泽宴,只能“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坐上车,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陆泽宴。   “你很怕我?”陆泽宴突然问。   闻意赶紧摇头,舌头差点咬住了:“没……没有。”   “陆家的人都跟你不要靠近我是吧。”陆泽宴靠近她低声道,“他们都说,我不是好人对不对?”   闻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睁着一双澄澈的乌瞳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陆泽宴无趣地啧了一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你们都讨厌我,你们只喜欢大哥。”   “就因为我是私生子。”陆泽宴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无所谓。   很快他们就到了陆家。   陆泽宴和陆肃清又吵了一架。   大概是因为陆泽宴和别的学校的学生打了一架又受到处分,而陆肃清觉得太丢脸了所以两人争吵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省心。”陆肃清重重喘息着,“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妈吗?”   “你还好意思提我妈?”一提到他妈,陆泽宴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声音很冷,“要不是因为你,她能死吗?”   “你!”陆肃清脸色涨红,他手颤抖地指着陆泽宴,“你这个小畜生,你是要气死我——”   陆肃清的手掌重重扬了起来。   闻意躲在楼梯口偷偷看着这一幕,心狠狠揪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眼睛被人用手蒙住。   鼻尖传来淡淡干燥的烟草香,闻意眨巴了下眼睛,浓密乌黑的睫羽在那人的掌心里刮了刮。   那人似乎觉得有点痒,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闻意看见了面前的男人。   他长相和陆泽宴有几分像,不同的是陆泽宴长相更具侵略性一点,而面前的男人五官清隽温润,镜片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温和的光。   他说:“小孩子不要看这些,会有心理阴影的。”   闻意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是陆述白。   陆述白是陆家长子,陆肃清和他联姻妻子姜时月生下的儿子,名正言顺的陆家继承人。   陆述白成绩优异,是今年他们省的理科状元,给陆肃清争了不少光。   他现在在T大读书,偶尔一两个月回陆家一趟。   “你就是闻伯父的女儿吗?”陆述白问她。   闻意点头。   陆述白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回房间吧,刚刚那件事就当做没看到知道吗?”   闻意愣愣点了下头,又犹豫地看向了那边。   “可是,陆泽宴……他……他会不会被……陆叔叔打死?”   陆述白一怔,没想到面前的小女孩居然还关心着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述白轻声安抚:“不会。”   他说:“我会劝我爸的。”   闻意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   果然,陆述白劝说是有用的,陆肃清没有再打陆泽宴了。   可吃饭的时候,闻意还是看到陆泽宴手臂上纵横的鞭伤。   陆肃清坐在最上方,姜时月拉着陆述白的手时不时问些大学里的事情,陆述白一一回答,宴席上气氛其乐融融,看起来十分融洽。   闻意坐在陆述白旁边,她慢吞吞喝着汤,目光时不时落在陆泽宴身上。   陆泽宴的胳膊上还冒着血,但他神色漠然,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陆述白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他说:“这是鱼肚上的嫩肉,没有刺的。”   闻意回过神:“谢谢。”   闻意不放心陆泽宴身上的伤,吃完饭后向陈嫂要了个药箱,从药箱里面拿了药膏偷偷去找了陆泽宴一趟。   她在陆家的后花园找到陆泽宴。   陆泽宴眉眼沉沉,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来干什么?”   闻意朝他举手,露出手里的药膏和棉签。   她指了指他胳膊上的鞭伤。   “你的伤口要处理。”   陆泽宴皱起眉,冷声道:“不需要。”   “可是不处理会化脓的。”她小声说。   怕他赶她走,闻意赶紧跑到他身边,她拿出碘伏和棉签,熟练地帮陆泽宴消毒手臂上的伤口。   这样一近看,闻意才发现陆泽宴手臂上有好几道疤痕,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可怖。   “陆叔叔他……经常打你吗?”闻意皱着眉问。   陆泽宴瞥了她一眼。   女孩紧紧皱着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她动作很轻柔,似乎是很怕陆泽宴疼。   陆泽宴愈发心烦起来,他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烦躁地甩开闻意的手。   “行了,不用处理。”   闻意低头将散落的棉签捡起,攥在手心里。   陆泽宴并不打算在陆家过夜,他正要走,突然听到女孩小声说了句话。   她说:“我不讨厌你。”   ——“你们都讨厌我,你们只喜欢大哥。”   ——“我不讨厌你。”   陆泽宴微微一怔,眯起眼看着闻意。   女孩穿着棉布白裙,眼眸乌黑,目光澄澈柔软。   很干净,很适合和他那个衣冠楚楚的大哥站在一起。   看起来他们就像一家人。   这是陆泽宴对闻意的第一印象。   陆泽宴咬着没点的烟,哼笑一声。   ***   闻意正式步入高一年级时,而陆泽宴也进入了水深火热的高三。   闻意也不知道陆泽宴是怎么说服陆肃清的,他从陆家搬了出来,在学校寄宿。   于是闻意见到陆泽宴的机会更少了。   但陆泽宴是江城一中的风云人物,闻意经常能在光荣榜和通报批评上看到陆泽宴的名字。   闻意时常在想,陆泽宴可能真的就是天赋型的学霸,哪怕他逃课上网吧也不耽误他次次月考拿年级第一。   陆述白每两个月都会回陆家一趟,每次回陆家他都会给闻意带礼物,有时候是他从欧洲带回来的手表,有时候是一块品色上好的冰种翡翠。   陆述白给她留了自己的微信,闻意有时候有不会的题目她会直接拍照发给陆述白。   陆述白忙完了自己的事,都会耐心地在微信里和她讲题。   陆述白脾气温和,平易近人,闻意很快就和他亲近起来,陈嫂打趣说他们俩倒像是一对亲兄妹一样。   一次摸底考试后,学校要开家长会。   正巧碰上五一劳动节陆述白放假从学校回来,闻意厚着脸皮让陆述白帮她开家长会。   陆述白问:“你们高三年级也要开家长会吧?”   “嗯,不过我们开会时间是错开的。”   想到什么,闻意问:“述白哥,你是要替二哥开家长会吗?”   陆述白摸了摸她的头:“陆泽宴从来都没喊过爸帮他开家长会,我想他应该也不需要我去。”   陆述白说开完家长会要带她去新开的旋转餐厅吃饭,闻意便抱著书包去了图书馆,一边刷试卷一边等陆述白。   她刷完一套试卷,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陆泽宴。   陆泽宴旁边倚着一个女孩,女孩身材纤细,穿了一件紧身白色上衣,和牛仔短裤,露出漂亮纤瘦的腰线。   女孩脸上化着淡妆,五官艳丽。   闻意曾经在贴吧里看过她的照片,当时有人闲着无聊说要选江城一中的校花,于是投票榜上闻意和她的投票数不相上下,咬的死紧。   这个女生叫曲潭月。   陆泽宴眉眼有些不耐烦,低声应了曲潭月几句话。   眼见两个人走远,闻意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她跟着两个人到了体育器材室。   现在全校都在开家长会,别说体育器材室,就算是篮球场也看不到几个人。   曲潭月一到体育器材室,便大胆起来,勾着陆泽宴的脖子去吻他的唇。   陆泽宴神色冷淡,没回应她。   曲潭月委屈起来:“陆泽宴。”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陆泽宴不耐烦的咬着烟说。   曲潭月是天之骄女,平常都是男生们上赶着舔她,她根本不愿意相信陆泽宴居然把她甩了。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跟我分手?陆泽宴你太过分了!”曲潭月控诉道。   面前的女孩愈发咄咄逼人,陆泽宴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曲潭月,你当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了,咱们好聚好散。”   “别纠缠我了。”他说。   陆泽宴往门口走,曲潭月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陆泽宴……我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我……我还可以为你做点别的……”想到什么,曲潭月鼓起勇气抓着他的手去扯自己的裙子,陆泽宴冷着脸甩开手。   “滚。”   而这时,闻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述白打过来的电话。   器材室的两个人都朝她藏身的阴影处看了过来。   闻意慌忙挂断了电话,看着陆泽宴似笑非笑的神色,结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我先走了。”   她刚走了一步,陆泽宴却拦住了她。   在曲潭月的视线中,陆泽宴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承受自己的吻。   闻意吓得眼睛瞪大,直愣愣地看着他。   陆泽宴勾了勾唇。   就在两人唇快碰撞在一起时,陆泽宴微微一顿。   彼此的气息却暧昧的交融在一起,他们并没有接吻。   可在曲潭月的眼里,他们是真真实实的吻上了。   达成目的后,陆泽宴放开了闻意。   “看够了没。”陆泽宴冷冷看向曲潭月,“可以走了吧?”   曲潭月一脸羞愤,恨恨瞪了闻意一眼,又哭着走了。   闻意怔怔看着陆泽宴。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可以让她死心。”陆泽宴双手插在兜里,散漫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没真亲上失望了?”   闻意一梗,立即反驳:“才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和他废话了。   “行了,述白哥找我,我要先走了。”   陆泽宴却没让路,挡在她面前。   “述白哥?你喊我大哥喊得很亲热啊。”   下一刻,他眯起眼:“你们做过了?”   闻意愕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陆泽宴你胡说八道什么?”   面前的女孩气的脸颊发红,眼睛却亮晶晶,像是能飘出一簇火。   看起来又羞又怒。   陆泽宴唇角噙着笑意愈深:“那看来是没做了。”   “那就好。”陆泽宴自顾自地点了下头,他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   闻意看不懂陆泽宴在说什么,见陆泽宴肯让她走,瞪了他一眼匆忙跑了。   陆泽宴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看着她的背影。   没被他大哥碰过最好。   毕竟,他最喜欢抢他大哥心爱的玩具。   作者有话说:   留言送红包,记得留言鸭 第4章 会所   闻意第二天六点多就醒来了。   她下楼的时候,家里的阿姨正在做早餐。   闻意走到厨房,对王嫂说:“王嫂,早餐我来做吧。”   “闻小姐,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王嫂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地笑了,“闻小姐你对咱们陆总也太好了吧,又这么早起给他做早餐。”   闻意在国内某医科大学本硕连读七年,后来陆泽宴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在日本待三年,于是闻意又去了日本东京大学读了三年博士。   在日本的三年,陆泽宴的起居饮食都是闻意一手承包的。   而闻意的做饭技术在那三年进展飞速,把陆泽宴的口味养的愈发刁钻。   闻意将早餐做好,估计着陆泽宴差不多该起床了,又做了杯手冲咖啡放到一边。   陆泽宴一下楼,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闻意。   她穿了一件围裙,围裙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将她盈盈一握的腰勒得愈发纤细。   陆泽宴眼眸一沉,从背后揽住她的腰。   他手指微微一挑,那个蝴蝶结便松开了。   闻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泽宴抱到了大理石台面上。   陆泽宴的手隔着衣料抚上她的腰,低声道:“我觉得……你里面不穿更好看点。”   闻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陆泽宴……大早上的……你……别闹。”   以前也不是没在这里做过。   那天陆泽宴给家里的保姆放了一天假,陆泽宴先是哄着闻意在洗手台上做了一次,又抱着她去沙发和书房。   导致闻意后来一看到厨房就心虚,一个月都没敢进厨房。   陆泽宴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挑眉。   “为什么你跟我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虽然是这样说,但偏偏他就爱看闻意脸红。   “要不要再来一次。”陆泽宴碰了碰她微凉的肌肤,声音低沉。   闻意吓得赶紧跳下洗手台:“王嫂在这里呢……还有我要去上班了……快迟到了。”   陆泽宴十分遗憾地松开手。   闻意觉得陆泽宴在某些方面跟个野兽没什么区别。   体力好到让人匪夷所思。   她被弄得浑身酸痛下不了床,陆泽宴还能神清气爽地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次”。   时钟指向七点,快七点半了。   闻意也顾不上吃早餐了,匆匆忙忙拿了个三明治出门了。   ***   又是忙碌的一天。   闻意给一位患者清创缝合完伤口,将一次性橡胶手套丢进医疗垃圾桶里,在洗手台反复冲刷着双手。   “师姐,你还好吧。”赵明予走过来,看着闻意微微发白的脸色,若有所思道,“师姐,你好像洁癖很重。”   “还好。”闻意说。   做他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轻度洁癖。   只是闻意的洁癖似乎更重一些。   闻意心里清楚,她的洁癖完全是因为陆泽宴。   陆泽宴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有次有醉酒的患者摸了她的手,陆泽宴找人把他打了一顿,而她那晚也被折磨的很惨。   从此之后,闻意的洁癖就很重了。   闻意擦好手,此刻一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是他们急诊主任。   “小闻啊……哎呀,小赵你也在啊。”主任笑容满面,拉着两人说,“正好你们俩都在,今天晚上科室有个聚会,你们下了班过来和大家一起聚聚吧。”   他们科室气氛不错,私下时不时就搞聚会。   他们回到值班室,正好遇上另外一个刘医生。   刘医生问:“小赵啊,刚刚主任说今晚聚餐,你去吗?”   赵明予耸耸肩,笑道:“本来今天晚上还要回去搞论文的……不过既然主任都发话了,那肯定还是得去的。”   刘医生更愁眉苦脸了:“今天是我和我老婆的结婚一周年呢,本来出门前答应了要带她去西餐厅吃烛光晚餐的,结果没想到今晚又聚餐唉……”   “没事,师兄。”赵明予安慰他,“你就说有事去不了,反正我和师姐应该都去,加上其他护士姐姐们也有不少人。”   言下之意,少他一个应该也没关系。   刘医生松了口气:“那就好。”   赵明予说完,看向了闻意。   “师姐,你今晚会去聚餐吗?”   闻意是去年年底入职的,之前元旦和春节的科室聚餐她都推辞了没去,这次好像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不去。   于是闻意点头:“去。”   赵明予笑了起来,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很晃眼。   “那可太好了,可以和师姐一起吃饭了。”   赵明予五官俊朗,浑身充满了蓬勃的少年气,笑起来很像青春校园剧里面的阳光狗狗男主。   闻意之前也听有些护士在私底下讨论过赵明予,抱憾道“新来的医生太年轻了,让她们这些姐姐们不好意思下手”。   闻意下班后,给陆泽宴发了条消息。   闻意:【今晚科室有个聚会,可能会晚点回家】   陆泽宴没有回消息。   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闻意给陆泽宴发消息,陆泽宴偶尔回个“嗯”“好”“随便”或者干脆不回。   陆泽宴除了在床上,其余时间对闻意都十分冷淡。   不过闻意也习惯了。   这次科室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装修十分富丽堂皇,一进门齐一色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笑容满面领着他们去了包厢。   他们去的还是VIP包厢,比外面的普通包厢贵了不止一倍的价钱。   有人惊讶道。   “之前也没见主任这么大方啊,这次怎么聚餐怎么挑了这么贵的地方?”   这个问题直到进了包厢,他们看到坐在主任旁边的中年男人才了悟。   坐在主任旁边的男人肚腩微凸,头顶稀疏几根头发,不过从他手腕上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可以看出来此人挺有钱的。   赵明予悄声问道:“师姐,这人是谁啊?其他科室的主任吗?”   闻意也不认得这个人,她摇了摇头。   “没见过。”   “是万利医疗器械集团的老总。”他们科室的护士长使了个眼色,“他之前经常和我们医院合作,我们主任好像跟他关系也挺不错的。”   看来这次聚餐请客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主任举起酒:“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旁边的这位是万利集团的王总,他和我是多年的挚友,这次科室聚餐也是他提议的,想和我们科室的兄弟姐妹们认识下。”   众人鼓起掌。   大家敬了一轮酒,轮到闻意时,闻意端着茶杯站起来。   “我喝不了酒,所以以茶代酒,希望王总不要生气。”   王总笑着瞥了一眼主任。   “老陈啊,来之前你可没跟我说你们科室有不能喝的小朋友啊。”   “我还以为大家都能喝酒呢,特意点了几瓶好酒,不喝岂不是都浪费了。”   包厢里一片寂静。   陈主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哎呀我们科小闻是新来的……王总你是不知道……现在她们年轻人都不爱喝酒……都爱喝奶茶哈哈哈……王总你可别和她计较。”陈主任赶忙打着圆场。   “是嘛。“王总笑容似有深意,”我还以为是不愿意卖我面子呢。”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事了。”他摆摆手,故作大方道。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脸色变了。   “这老男人在阴阳怪气什么?”他们科一个脾气火爆的护士坐不住了,“什么叫不卖他面子?脸多大啊,还得逼着闻医生给他敬酒是吧?”   “行了,你声音小点,别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又不是我领导我怕啥?”   闻意神色不变,径直端起桌上装满红酒的高脚杯。   “您说的对,我考虑不周,确实该敬您一杯酒。”   “师姐。”坐在她旁边的赵明予急的想站起来,“我替你喝。”   “不用。”闻意扫了他一眼,用手轻轻压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别冲动。”   赵明宇一怔。   闻意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酒杯放下。   王总抚掌而笑:“老陈啊,你们科这个新来的小朋友还挺上道的,我喜欢。”   陈主任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小闻可是从日本读博回来的……是我们医院特聘的高学历人才呢……我可是跟领导求了很久,小闻才分配到我们科室的……”   “你也知道,我们科又忙又累,很多医生都不愿意来我们科,但小闻就不一样,在我们科勤勤恳恳,就这大半年,我们科都收不少锦旗和感谢信呢。”   “居然还是博士,闻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王总有些讶异。   “小闻十六岁就上大学了哈哈,本硕博读了十年,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可不年轻嘛……”   “那真是年轻有为。”王总笑吟吟地评价了一句。   后面话题扯到其他事情上,闻意终于松了口气。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赵明予很惊讶。   “师姐,你就吃这么点吗?回去不饿吗?”   闻意摇摇头。   她胃口一直都不好,在席间她又总是察觉到总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更难以下咽。   闻意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闻意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冷水让因为醉酒而昏昏沉沉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闻意酒量一向很差,稍微喝点酒就容易头晕。   闻意拿出手机,给主任发了条消息。   闻意:【主任,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她并不打算再回到包厢了。   闻意给陆泽宴打了通电话.   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听到那边熟悉的机械女声。   果然,他还是没接。   闻意在打车软件上约了个网约车,司机距离她还有两公里远。   闻意呼出一口气,她扶着墙壁慢慢往电梯口走。   电梯门打开,她撞上一道目光。   和她在包厢里被人偷窥的目光是一样的。   阴冷又恶心,像是潮湿的雨林里,躲在草丛盘旋了许久的毒蛇。   这一刻,面对到手的猎物,他终于吐出了他的蛇信。   “这不是小闻医生吗?”那人快步走出来,油腻的酒气扑鼻而来,闻意下意识想后退。   他笑着,不容置喙地扶住她的肩膀。   闻意睁大了眼睛,想去推他,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   在晕倒的前一刻,她听见一句带着笑意的声音。   “哎呀,小闻医生醉倒了,那让我送你回家吧。”   -   与此同时,另一个包厢。   包厢里烟雾缭绕,奢华的毛毯上滚落一地的酒瓶,时不时有女人的娇笑声响起。   “周少你好坏呀。”女人笑着推了推面前男人的胸膛,男人低笑一声,收了手。   女人娇喘起来,目光却有意无意看向了坐在沙发的男人。   男人坐在阴影里,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看起来禁欲又散漫,衬衫的袖子被折到肘间,露出紧致的小臂线条,和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手很容易就能挑起一个女人的情/欲。   要是这双手能落在她身上……   女人咬着唇忍不住失了神。   “周凯。”眼看两人愈发激烈,陆泽宴沉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要搞出去搞,别脏了我眼睛。”他声音很冷。   “啧,宝贝你看,我都忘了咱们陆少还在这呢。”周凯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脸,“行了,你先走吧。”   “周少,那人家今晚还是在老地方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哦。”女人念念不舍从周凯的大腿上站起来,又似有若无地看了陆泽宴一眼。   “一定来。”周凯笑眯眯应了。   将自己包养的小情人赶走,周凯终于看向了陆泽宴。   “陆泽宴,你也是,每次来这里都不肯叫女人,搞得我一个人都玩得挺没劲。”周凯抱怨了一句。   “找你来这里是说正事的。”陆泽宴屈指敲了敲桌面。   “我知道。”周凯嘿嘿一笑,“你可宝贝你养的那个小情人呢,为她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和我们不一样。”   “胡说八道什么?”陆泽宴冷冷瞥了他一眼。   周凯耸耸肩。   这八年里他们这群狐朋狗友身边莺莺燕燕都换了好几轮了,可偏偏陆泽宴身边一直都是那个女人。   虽然他也摸不清陆泽宴对那个女人的态度,但怎么说应该也是喜欢的。   要不然陆泽宴也不会留她在身边那么久。   “说正事。”陆泽宴一边敲着桌面,一边说,“你查到美国那家公司的执行人是谁了吗?”   从今年年初开始,陆泽宴发觉有家外国公司一直在和他们竞争同样的项目,陆泽宴一直想查清对方是谁,可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和他的交锋,还赶在他前面抢了几个大项目。   虽然那几十亿对于陆泽宴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被人有意针对让陆泽宴感到十分不爽。   “查到了。”周凯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亚洲人,“好像是个新加坡人,靠着房地产发家,前几年全家搬到美国,开了这家公司。”   陆泽宴盯着照片上的男人,淡淡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周凯也皱起眉来:“确实,按理来说这人和我们没有什么恩怨,可最近偏偏总是一副跟我们过不去的样子。”   陆泽宴没有说话。   这人能让一个不知名的公司在短短几年里迅速做大,吞掉了好几家颇有名气的企业,他的行事不像陆泽宴那样大刀阔斧,狠辣果断。   这人手段轻柔,喜欢慢条斯理地用捕猎网无声包裹住敌人,最后冷眼看着猎物被绞杀。   这人的行事风格很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想到那人,陆泽宴无端地烦躁起来。   烟灰扑簌簌落在烟缸里,陆泽宴站了起来,冷声道。   “继续查,我倒要看看和我作对的——”   “——到底是谁?!” 第5章 惩罚   好黑。   闻意有些迟钝地想。   大脑昏昏沉沉的,她像是陷进了一片黑色的海里。   被淹死的窒息感包绕着她,让她甚至无法喘息。   她……她在哪里?   阴冷又垂涎的目光……灼热扑鼻的酒气……晕倒前看到那一张恶心的脸……   无数的片段席卷而来。   闻意无声咬住舌尖,疼痛感让她的大脑清醒了点。   闻意睁开眼,入目是豪华的包厢。   她愣了一下。   她被带到房间了。   洗手间里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都说了……你拿钱封住那些狗仔的嘴,他们拿了钱就知道怎么办了……”他语气不耐,似乎正遇上很难缠的事情。   闻意动了动,她的手腕被缠住了,嘴上也被贴了胶带。   她看向洗手间,那人还在打电话。   估计那人也没想到闻意醒的这么快,把她绑了扔在这就没管了。   闻意手腕一翻,迅速将绳子解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嘴上贴着的胶带。   弄完这一切,闻意站了起来。   她沿着墙壁小心地走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开门“咔哒”一声,洗手间那人声音顿住了。   他走了出来,闻意对上他的目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毫不犹豫,闻意推门跑了。   闻意体力很差,以前大学体育考试跑个八百米都是不及格,现在又因为酒精和药的原因,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地跑了一会就被那人追上了。   男人拽住她的头发。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男人阴恻恻地问。   闻意咬住下唇,迅速用手肘撞了男人的下肋。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手松开了点。   闻意趁此爬了起来,她从来没跑过这么快,口里都是浓烈的铁锈味。   男人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跟在背后,闻意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她不管不顾地跑着,也没注意到前面的包厢里走出来两个人。   她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鼻尖是冷冽的雪松香。   “哎呀,这谁啊,出门不长眼睛吗?”周凯看着撞进陆泽宴怀里的女人,皱眉低喝。   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野女人,周凯都没料到她这么大胆,居然直接就扑在陆泽宴怀里。   真是大胆的过分。   想着陆泽宴那个生人勿进的怪癖,周凯赶紧去扯女人。   闻意赶紧抬起脸道歉:“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周凯看到她的脸,神色霍然变了:“嫂……嫂子?”   闻意混沌的大脑被这一声“嫂子”给震的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对上陆泽宴冰冷又阴沉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   陆泽宴看向了气喘吁吁追过来的男人。   男人看到陆泽宴一愣,脸上立即露出了讨好的笑。   “哎呀……这不是我们陆总吗?……您怎么在这里啊?”   他的目光落在陆泽宴怀里的女人,他的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看起来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男人试探道:“陆总,她是……您的女人吗?”   陆泽宴冰冷的目光滑过闻意的脸,半响道:“不是。”   周凯“呃”了一声,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陆泽宴。   闻意霍然僵住了。   男人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神色,听到“不是”三个字松了口气。   他自作聪明地笑道:“那就好……这女人真难搞,给她灌酒又下了药,人都弄到我床上了,结果我就去接了通电话,这女人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幸好碰上您了,要不然我还不好抓住这小贱人。”男人又冲陆泽宴讨好一笑。   空气一寸寸凝固下来,冷的让人忍不住发抖。   陆泽宴突然说:“灌酒?下药?”   “还弄到了床上?”   他声音很轻,又很冷。   男人不知所措地看向陆泽宴:“陆总……怎……怎么了?”   “王总……你真会找死。”周凯叹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   “周少您什么……”意思。   下一刻男人的脖子被人紧紧扼住,头“嘭”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   这一撞把他撞懵了,额间鲜血直流,他睁着被血浸润的眼睛愕然看向陆泽宴。   “陆……陆总?咳咳……我做错了什么?”   陆泽宴掐着他脖子的手徒然用力,男人直翻白眼。   森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说。   “你不该动我的东西。”   ***   车上气氛沉闷。   开车的司机偶尔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有点捉摸不透他上司和闻小姐是在闹脾气还是怎么了。   两人的气场太奇怪了。   闻意动了动,想去碰陆泽宴的手。   他刚刚扯着男人的头死命地往墙上撞,闻意吓傻了,生怕他把男人弄死,扑过去求了他好久,陆泽宴这才留了男人一□□气。   闻意看着陆泽宴的手,陆泽宴的手上有不少小伤口,有些伤口还没凝固,正往外渗出血来。   闻意心疼地问:“很疼吧?”   陆泽宴漠然地从她手里抽出来。   气氛又降至了冰点。   闻意咬着唇。   她知道,陆泽宴是在生她的气。   终于到了别墅,闻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突然整个身体腾空。   她被陆泽宴抱了起来。   闻意怔住了,很快反应过来。   “陆泽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陆泽宴没理她。   他抱着她迅速走进了别墅,往二楼走去。   王嫂迎了上来。   “陆总,晚餐还热着呢,您和闻小姐需要用餐吗?”   “不用。”陆泽宴冷冷道。   “好。”王嫂看着陆泽宴的背影,突然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她直觉闻意今晚不好过了。   她又吩咐下去,其他的佣人今晚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的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别出来。   进了房间,陆泽宴将闻意丢在了床上。   闻意被这摔懵了,怔怔看向了陆泽宴。   “阿宴……”   这声“阿宴”让陆泽宴眼皮微微一颤,他盯了闻意一会儿,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   闻意的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指印,她皮肤很白,青色的指印印在上面,看起来格外明显。   “他弄得?”陆泽宴问。   闻意睁大了眼睛,却看见陆泽宴的眼神徒然冷了下来。   他把闻意抱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他把闻意放在洗手间的台子上,冰冷的水冲在她的脸上,陆泽宴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清理着脸。   陆泽宴的指腹上有一道薄茧,闻意的脸在他反复几次擦拭下愈发刺痛。   闻意皱着眉,想说话又被哗啦啦流的水冲的呛了一口。   闻意呛了几口,直觉再被陆泽宴这么洗下去,她非得脱一层皮。   闻意双手抱上陆泽宴的肩膀,求饶道。   “阿宴……洗干净了……真的洗干净了。”   陆泽宴一顿。   面前的女孩冷白的皮肤被洗得发红,眼睛亮着水光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像是熟透破了皮的水蜜桃。   陆泽宴问:“还有哪?”   闻意愣愣:“什么?”   “还有哪里被他碰了?”   闻意反应过来,摇头:“没……真没了。”   陆泽宴将她的脸擦干净,绵柔的纸巾擦在脸上,说不出来的痒。   她不自在地眨眼,拼命忍住想躲开的反射条件。   随后陆泽宴把她抱回了床上。   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昏黄的灯光亮着,闻意露在外面的肌肤碰到冰凉的蚕丝被,忍不住瑟缩了下。   她被陆泽宴蒙住了眼睛。   黑布挡住了一切的光源,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闻意发起抖来。   她讨厌黑暗。   她有轻微幽闭恐惧症,黑暗会让她恐惧。   陆泽宴知道她这个毛病。   所以他给她戴上了黑布。   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   因为今天下午那件事,他很生气。   闻意知道。   她咬着唇,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陆泽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要我抱你吗?”   闻意惊慌地点头。   幽闭症发作时,陆泽宴的怀抱将是比安慰剂更有用的良药。   “过来。”   闻意的膝盖在冰凉的床单上摩挲,她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因为被蒙住眼睛,所以听力就在黑暗里愈发敏感起来。   闻意听到了“咔哒”一声响,陆泽宴解开了皮带。   闻意剧烈地颤抖起来,碰到陆泽宴的手臂时,她紧紧抱住了他。   像是有什么东西填满了胸腔,闻意因为恐惧而吊起的心重重地落了下来。   她抱住陆泽宴,可陆泽宴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陆泽宴……你……你抱抱我。”闻意哽咽起来,被黑布蒙住的眼睛甚至泛起了泪花。   她听到陆泽宴轻轻地啧了一声,他的手托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最后轻笑了一声。   “小可怜。”他说。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闻意刚松了一口气,脖颈处却传来一阵刺痛。   陆泽宴咬住她脆弱的脖颈。   锋利的牙齿陷入薄薄的皮肉里,闻意闻到血的味道。   像是被猛兽撕咬住了命门,闻意颤抖起来。   “痛……”她脸色发白。   陆泽宴微微退开了点,看着她脖子处的伤口。   比吻痕更刺眼,留的也更久。   陆泽宴用拇指擦去嘴边的血迹,低头吻住了闻意。   这并不是一场极负技巧的吻,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惩罚他漂亮的珍藏品,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导致身上沾上了其他人碰过的痕迹。   这让他很不爽。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珍藏品仅此一件,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打烂它。   陆泽宴冷漠地想。 第6章 旧疤   闻意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   她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看起来格外骇人。   旁边没有人,陆泽宴应该一早就走了。   闻意扶着楼梯下了楼,正好撞上从厨房出来的王嫂。   王嫂扶住她,打量了她一眼。   “闻小姐……你这……没事吧?”   她脖子处的咬痕太过显眼,让人不由地去猜测她昨晚经历过什么。   闻意摇摇头:“没事……王嫂。”   王嫂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王嫂来陆家五年,这五年的也经历了不少事,可她却一直没琢磨透陆泽宴对闻小姐到底是什么态度。   王嫂早餐做的格外丰盛,闻意吃了一碗馄饨,胃里暖洋洋的,她觉得舒服极了。   “王嫂,你这个馄饨做的真好吃。”   “今早陆总也夸了我手艺好呢。”王嫂笑起来。   闻意犹豫昨晚被折磨的太惨,今天起晚了一点,她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匆匆出了门。   市一医院急诊科周末格外忙碌,闻意在抢救室忙了一上午,在洗手池边撞上赵明予。   赵明予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了她脖子处。   “诶,师姐,你今天怎么戴了个项圈啊?”   闻意脖子上戴了一个蝴蝶结项圈,遮住了狰狞的咬痕。   闻意有些不自然地转开目光。   “脖子过敏了……所以就拿东西遮了遮。”   她可不想顶着陆泽宴的咬痕来上班。   鬼知道别人看见了心里该怎么想。   赵明予不疑有他。   “师姐,昨天你是喝醉了吗?我看你去了洗手间就再也没回来了,主任说你喝醉了先回家了。”   “嗯,头有点晕,就先回家了。”   “现在还头晕吗?”赵明予紧张起来,“师姐,要不要我去给你泡壶醒酒茶?”   “不用,已经好了。”闻意说。   “都怪昨天那个什么王总,师姐你都说了不能喝,还逼着你喝酒,真是太过分了。”赵明予愤愤不平,想到什么他突然又说。   “对了,那个王总可不是什么好人,幸亏师姐你昨天走的早,不然我真怕那老色/狼对你图谋不轨。”   闻意疑惑地看向他。   赵明予拍了拍头:“我都忘了,师姐你不玩微博。”   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给她看。   “师姐你看,这老色/狼上微博热搜了呢,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成功企业家,没想到私底下是这种烂人……”   第一条微博是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女人手举身份证实名举报万利医疗器械集团老总王奕以权谋私,多次强迫下属和他发生关系,他还下药迷/奸了好几个女大学生。   这条微博直接升至热搜前三,网上一片骂声。   “主任今早一来脸色难看的要命,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多年好友竟然是这种人吧。”赵明宇说。   闻意盯着这条微博,心想应该是陆泽宴在背后推波助澜。   要不然王奕也不会这么快被爆出丑闻。   以陆泽宴的性格,王奕的下场估计会很惨。   让他身败名裂只是第一步。   -   下午急诊来了个摔伤额头的工人,赵明予想上手,于是闻意带着他去了手术间。   闻意拆开一整包缝合包,躺在手术台上的工人看见一系列的手术器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医……医生,会不会很疼啊?”工人晒得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不会。”闻意说,“我会尽量轻点的。”   闻意先用碘伏将他额头的伤口消毒,消完毒后看向了赵明予。   “你来。”她说。   她让他来缝合。   赵明予走过来,工人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实习生啊?医生……要不然还是你帮我缝吧?”   闻意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他不是实习生,他是我们医院的研究生,他的技术不会比我差。”   更何况她也会一直在旁边看着。   “放心。”赵明予戴上无菌手套,咧出一口白牙,“我实操技术可是我们医学院第一名。”   工人终于不说话了。   大概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手术做完了。   闻意看着工人缝好的伤口,夸了一句:“基本功不错。”   赵明予挑眉,难得被夸得有些脸红。   闻意脱了手套和隔离衣,在外面洗手台边洗手,赵明予走了过来,手绕过闻意的肩膀放在水池边。   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赵明予从背后拥住她一样。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闻意僵住了。   赵明予低头看着闻意,突然说。   “师姐,你好小啊。”   闻意个子不高,但也不算矮,只有一米六二。   赵明予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所以在他眼里的闻意小小一只。   陆泽宴比赵明予还高一些,陆泽宴有一米八七,所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各种方面,陆泽宴都比别人强太多,导致闻意在床上格外吃力。   闻意匆匆扯过擦手纸,避开了赵明予的视线。   “抢救室好像来人了,我过去看看。”   忙了一天终于下班了。   闻意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赵明予。   赵明予一身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看起来十分休闲。   “小赵,等会去哪啊?”有护士问。   “回学校打球。”赵明予心情很好,笑眯眯回道。   看到闻意,赵明予眼前一亮。   “师姐,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学校有篮球赛,你要不要来看?”   闻意愣了下,摇头:“我……今晚有事,去不了。”   她得早点回家,要是让陆泽宴知道她去别人的篮球赛,陆泽宴肯定又要折磨她一顿了。   赵明予失望极了:“好吧……那下次……下次你一定要来看啊。”   “好。”闻意点点头。   “对了,师姐……”赵明予的目光忽然顿住,他疑惑地看着闻意的肩膀。   “你这里……是什么?”   闻意怕那个蝴蝶结项圈看起来太突兀了,所以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连衣裙的领口有点大,将整个锁骨都暴/露出来。   赵明予指了指她左肩处的疤:“师姐……你这里是怎么弄得?”   闻意匆匆裹紧外套:“不小心弄得,很久之前的事了。”   赵明予神色困惑……可是这块疤不像是陈年旧伤啊。   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形状的伤疤。   见闻意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赵明予低低“哦”了一声,也没追着问她了。   闻意回到家,陆泽宴还没回来。   闻意先去洗了个澡。   脱衣服的时候,闻意看着镜子里左肩处的伤疤,有些怔神。   她的左肩处有一道直径约三厘米的伤疤,这是一道贯彻伤,当年这道枪/伤差点要了她一条命。   闻意还在日本留学的时候,陆泽宴因为生意得罪了当地的□□组织。   □□悬赏了一百万要买陆泽宴的命。   那是闻意和陆泽宴过得最艰难的一年,他们每天要应付各种穷出不尽的暗杀。   她每天提心吊胆地从学校回到公寓,她怕一开门就是陆泽宴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她怕陆泽宴死。   闻意记得那天雨下得格外大,闻意在公寓等到凌晨,都没有等到陆泽宴回来。   她给他打的电话,陆泽宴也没有接。   闻意害怕极了,匆匆拿了把雨伞出去找陆泽宴。   她找遍了城市每个角落,最后在某个偏僻的工厂找到了陆泽宴。   陆泽宴被一群人围住,他的小腹处正往外冒血。   他眼神凶狠地踹开了扑过来的人,即使带着伤打架也没落下风。   闻意喊了他一声:“陆泽宴。”   陆泽宴看到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他踹开面前的人,找了个突破口从人群中闯了出来。   陆泽宴拽住她的手,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闻意的伞丢在一边,她被陆泽宴拉着往前跑,脸上都是雨水。   闻意被陆泽宴狠厉的目光吓到了,她小声嗫嚅:“我怕你死了。”   陆泽宴心烦的很,他冷嗤一声:“他们要不了我的命。”   那时的陆泽宴高傲又自大,他并不把那群人放在眼里,没料到他们这群人带了手/枪,更没料到闻意会替他挡枪。   雨幕里,闻意朝他扑了过来,   下一刻,她的左肩炸开了一道血花。   闻意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那个子/弹虽然没有打中她的要害,她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他们去的是家小医院,血库的血不够,最后陆泽宴撸起袖子到护士面前。   他眉眼冷厉,催促道:“她和我都是O型血,抽我的血。”   闻意捡回了一条命,同样的她的左肩也多了一条伤疤。   后来陆泽宴带她找了很多医生,想把那条疤祛掉。   可除了植皮没有更好的方法能解决掉这条疤了,闻意怕疼不肯做,只能找了些其他的手段让伤疤变得没那么明显。   这条伤疤最后变成一个淡粉色的圆痕。   后来陆泽宴有次醉酒回来,在床上问她这条疤是怎么弄的。   他嗓音沉沉,用拇指去摸她左肩的旧疤:“怎么弄得?”   闻意愣了下,含糊道是之前不小心碰到的。   陆泽宴揽住她的肩膀:“不好看,哪天我有空带你去弄掉它。”   闻意皮肤白,这道浅粉色的伤疤看起来就格外显眼。   陆泽宴不喜欢。   闻意看着镜子,静静的想。   或许陆泽宴早就忘了她曾经替他挡过枪。   所以看到这道疤只觉得碍眼。   因为,它不应该出现在一件完美的珍藏品身上。   作者有话说:   下章周日更~ 第7章 陆家   闻意下班的时候罕见的在医院外看到了陆泽宴的车。   陆泽宴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停在一边,陆泽宴斜倚在车边,低着头抽烟。   他漫不经心地抽烟的模样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旁边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忍不住往他那多看了几眼。   “卧槽这谁啊?哪个男明星?我怎么没再电视上见过他?!”   “应该不是男明星吧?这张脸要是出道不得火遍全网?应该是哪个男模特吧?”   “?!!!一分钟我要知道这男人的全部信息!!!”   两个女孩低声交流了一会,最后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朝陆泽宴走了过去。   “你好,帅哥,我闺蜜想要认识你一下,可以给她你的微信吗?”   陆泽宴眼皮都没掀,冷淡道。   “不可以。”   女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自持长相不错,差不多都是男人向她要微信,她难得低声下气向别人要微信居然就被这么果断的拒绝了。   她尴尬地站在那一会,见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看向这里,顿时站不住了,拉着自己同伴往外走。   “不要了,什么人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什么垃圾男人,这种男人活该单身。”   ……   陆泽宴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等到了闻意。   “怎么这么晚下班?”   闻意犹豫道:“快下班的时候,送过来一个脑出血的病人,所以推迟了点下班。”   陆泽宴并不在意她工作上的事情,他只是烦躁她怎么让他等了那么久。   闻意问:“你今天……怎么会来接我啊?”   陆泽宴工作忙,应酬也多,跟他在一起的这八年陆泽宴接她放学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也导致闻意看到陆泽宴出现在医院门口时,还很惊讶。   陆泽宴眉眼冷淡:“陆家老宅那边说,老爷子想见我们一面,让我们回去一趟。”   闻意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爸要见我?”   她自从八年前在葬礼上跟陆泽宴走了,她就再也没见过陆肃清了。   没想到陆肃清居然要见她。   连带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呼吸不畅,手死死揪住坐着的垫子:“我能不能不去?”   她真的不想回老宅。   “老爷子既然要见你就有他的理由。”陆泽宴说,“要不然我也不会浪费时间来接你。”   闻意沉默,她扣着手指上的皮,轻声说:“好。”   陆泽宴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短袖加牛仔裤,朴素到甚至有几分简陋。   陆泽宴皱起眉来:“我之前买的那些衣服你怎么都不穿?”   陆泽宴在吃穿用度上对闻意是挺不错的,各种奢侈品和大牌限定的衣服都会给闻意准备一套,她的衣橱间里挂满了那些限定衣服,可惜闻意很少穿过。   闻意除非是要陪陆泽宴参加酒局,才会穿那些大牌晚礼服。   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她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陆泽宴脸色不好看,随手扯了一件衣服丢给她。   “把衣服换上,别让陆家老宅的人看到了,笑话我身边的女人穿得这么寒酸。”   裙子上还挂着吊牌,陆泽宴应该是来之前让助理准备的。   闻意默不作声的在狭窄的车里换好衣服。   江城离南城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陆家大宅。   陆家大宅的佣人领着他们进了别墅,闻意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餐桌边上的陆肃清。   他比八年前苍老了很多,早已不如以往精神矍铄。   看到闻意时,陆肃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随即温和道。   “阿肆,小意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特意让阿姨晚点做饭,快过来吃饭,饭还是热的。”   餐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松鼠鳜鱼、糖醋排骨、肉丸蒸蛋卷、油焖大虾……闻意发现,都是陆泽宴爱吃的。   陆肃清笑容和蔼:“阿宴,快吃,都是你爱吃的。”   陆肃清是特意吩咐厨子做的这些菜。   陆泽宴盯着这盘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但那点异色一闪而过,很快他坐了下来。   闻意猜到了陆泽宴在想什么。   陆肃清以前偏爱大儿子陆述白,所以家里的厨子做饭都是按照陆述白的口味来的,陆述白喜欢清淡的江南小菜,而陆泽宴嗜甜,所以陆泽宴很少会留在陆家吃饭。   没想到这次陆肃清会按照陆泽宴的口味来做菜。   几个人安静地吃着饭,陆肃清出声了。   “我听说了一些你在南城的事,你这些年做的很不错……”他话锋一转,“不过陆家这边的产业你是不是也该接手了?”   八年前,陆泽宴被陆肃清喊回来,不仅是因为陆述白的死,更因为庞大的陆家集团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   陆肃清老了,呕心沥血培养的继承人死了,只能把目光放在陆泽宴身上。   陆泽宴虽然是私生子,但怎么说也算是陆肃清的儿子,总比落在陆家分支手上要好。   可陆肃清没想到,陆泽宴回来居然是为了带走闻意。   他根本没答应要继承陆家!   宁肯白手起家,也不肯要他陆家的财产!   陆肃清气的要死,举着手里的拐杖想去打他,却被轻轻巧巧地躲开了。   陆泽宴站在阴影处,噙着一抹讥嘲的笑。   “陆总,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像之前一样任你打吧?我三年走出陆家大门前就说了,我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是您陆肃清的儿子,陆氏集团你想交给谁都行,反正我是不会要的。”   陆肃清只当陆泽宴太年少轻狂了,他用了三年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心气高点也没什么,但是家大业大拥有雄厚财力的陆氏集团比陆泽宴当时掌管的公司强太多了,明眼人都知道该选什么。   陆肃清等着陆泽宴后悔回来继承家业,却没想到他非但没后悔,还用了短短八年就建造一个强大的商业集团,迅速拥有惊人的财富,俨然是新一届的金融巨鳄。   而他这条老鳄鱼,对于这些商业上的事已经力不从心了,这八年里陆氏集团股票大跌,严重亏损了不少,早不如以前风光了。   这也是陆肃清今天让陆泽宴回来的原因。   他想劝服陆泽宴接受陆氏集团,他不能让陆家好几辈人的心血在他的手里毁掉。   “你哥死了,我也不可能把陆氏集团交给陆家旁□□几个纨绔子弟,阿宴,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陆肃清殷切道,“陆氏集团现在虽然亏损严重,但是他是我们江城的老牌企业,光是累计的开发项目就超过了200万方,阿宴,接手陆氏集团对你也会有很大的帮助,这对我们父子俩来说这是合作共赢的局面!”   陆泽宴沉吟不语。   陆肃清以为陆泽宴被他说心动了,又上前一步,握住陆泽宴的手。   “阿宴,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只要你同意,你母亲的墓我可以迁到我们陆家墓地,她是我们陆家的人……”他扫了一眼闻意,又压低了声音,“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当年你说要带闻意走,我不就很快解除了你大哥和她的订婚吗?”   “阿宴,你就帮爸爸这一次,行不行?”   提到陆泽宴母亲时,陆泽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不需要,你别动我妈的墓,她不屑于进你们陆家,生前不需要死后更不需要!”   陆肃清声音软下来:“行……你不愿意我就不动。”   这一顿饭,就在父子俩的交锋中度过。   陆肃清留两人在这里过夜,但被陆泽宴拒绝了。   闻意跟着陆泽宴往外面走,在大门口遇见了姜时月。   姜时月一身旗袍,她瘦的有些过分了,整个人干瘦枯黄,偏偏唇上还涂了口红,看起来有种诡异的艳丽。   她径直走向了闻意。   她说:“我想和你聊两句。”   “她不去。”陆泽宴并未给这个名义上的继母好脸色看,他淡淡道,“我们要回去了。”   姜时月看着自己这个继子,眼里浮现出一丝憎恨。   八年前她痛失爱子,同时她的丈夫还要将陆家交给这个私生子,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她砸烂了家里的花瓶,毫无千金大小姐应有的气度和雍容:“不行,你怎么能把陆家交给那个小杂种?陆肃清,我告诉你,陆氏集团只能是我儿子的,陆述白才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陆肃清只当她得了失心疯:“陆述白已经死了,你难道要我把陆家交给一个死人?”   “我儿子没有死。”她喃喃道。   姜时月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遗体,所以她坚信陆述白没有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时月只能相信陆述白死了。   闻意见姜时月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心生不忍,她轻轻扯了扯陆泽宴的衣摆。   “陆泽宴,我就跟她说几句话,很快就来。”   陆泽宴皱眉看了她一眼:“随你。”   闻意跟着姜时月走到后花园,她站定看向了姜时月。   “姜姨,你要跟我说什么?”   姜时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我儿子死了,你连我一句妈都懒得喊了?”   闻意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低声道:“姜姨,我和你儿子……陆述白已经解除订婚了……”   “可是述白那么喜欢你。”姜时月逼近她,“闻意,我自认为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姜时月确实待她不错,在和陆述白订婚后,姜时月对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闻意,在述白的葬礼上,你这个未婚妻跟他弟弟走了,你对得起他吗?”   “要不是我们陆家收养你,你早就活活饿死在街头上了,可你呢,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陆家的吗?!!”   “你跟陆泽宴那小子是一样的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   姜时月一腔愤懑都无法发泄,而面前的闻意无非是最好的人选。   她恨闻意一心不吭地跟着陆泽宴走了,恨闻意背叛了陆述白。   闻意咬着唇,她的五指深深陷进手心里,不一会,掌心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闻意觉得窒息极了,她想逃离这里。   “姜姨……”闻意喊了她一声。   姜时月抬头看她,她眼眶微红,一丝不苟盘着的头发也乱了,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她嗓音嘶哑:“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闻意笑容发涩。   “我和陆述白,是假订婚啊。” 第8章 情人   陆泽宴把闻意送到家楼下,接了个电话。   “好,我过来。”他挂断电话,看向了闻意。   “我不上去了,我出去一趟。”   闻意低声应了。   “你不在意我去哪吗?”陆泽宴沉沉道。   闻意一怔,看向了他。   陆泽宴的眉眼隐藏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的下颌线条流畅,看起来像是一座精致又冷漠的雕像。   “你不希望我问,不是吗?”闻意轻声道。   陆泽宴在和闻意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不希望身边人去插手他的事情和生活,于是闻意就真的这八年来都对陆泽宴的私生活不闻不问。   这并不是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陆泽宴也不知道自己烦躁什么,对着闻意沉静的眉眼他却又发泄不出怒火,于是他冷冰冰地甩下两个字,然后启动车子。   黑色的迈巴赫一瞬间飞驰而去。   -   陆泽宴到私人会所的时候,周凯和贺云祁正在喝酒。   看到陆泽宴,周凯吹了声口哨:“哟,咱们陆总可终于来了。”   陆泽宴看向了贺云祁,淡淡道:“你怎么也来了?不是最近刚包养了一个小明星吗?”   贺云祁挽着一个丝袜吊带裙的女人,他姿势闲适,闻言弯了弯唇。   “那小明星可太难缠了,在一起才两个月,就问我什么带她回家见父母?”贺云祁说,“我哄骗她说在一起半年就带她回家,没想到她真信了,推了杂志拍摄要跟我回家见父母呢。”   周凯揶揄道:“行啊,说明这小明星是真的爱你,不是爱你的钱。”   “我倒宁肯她看上我的钱。”贺云祁摊手,“我看她来真的,只好赶紧甩了。”   周凯啧了一声:“渣男啊。”   贺云祁耸肩,脸上毫无愧疚:“没办法,谁让我是情场浪子呢,专一对于我太难了。”   他看向了陆泽宴:“不过不得不夸一下咱们陆总,看起来薄情寡义的,没想到对嫂子是真的不离不弃,这一在一起就是八年。”   八年可以冲淡所有的新鲜感,尤其是陆泽宴这种人,这么多年没换人简直是个奇迹。   可偏偏陆泽宴又不打算和闻意结婚,他对她的态度冷淡极了,仿佛就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情人。   贺云祁想,要不是因为闻意是陆述白的未婚妻,恐怕陆泽宴早甩了她。   “周凯,你让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陆泽宴问。   周凯嘿嘿一笑:“也没啥事,就是让你过来玩玩,咱们哥三个聚聚。”   “贺云祁知道你刚回了一趟陆家老宅,心情不好,特意包了这个包厢,让你过来玩个尽性。”   “玩个尽性?”陆泽宴挑眉,他摊开腿坐在沙发里,懒懒道,“怎么尽性呢?”   贺云祁笑容怪异:“放心,这个女人你一定会很喜欢。”   说着他拍了拍手,有人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女人身姿摇曳,波浪卷长发,眉眼艳丽妩媚,红唇性.感又张扬。   她一出现,包厢里的几个女人都黯然失色。   周凯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曲大明星嘛?怎么来这高就了?”   曲潭月脸色有点难看,没料到周凯会把她跟旁边的妓/女作比较,贺云祁瞪了他一眼,说。   “不是,周凯你说话注意点,曲小姐是为了咱们陆总来的,她之前联系我说一直很想见陆总一面。”   说虽然这么说,可在他们这种绝对的资本面前,明星模特也只是个床伴,玩腻了就丢。   贺云祁识趣地往周凯那边坐了,陆泽宴身边让出个空位来,曲潭月便就势坐下。   自从曲潭月在包厢出现,陆泽宴都没抬起头看过她一眼。   曲潭月靠近陆泽宴,她喊了一声。   “阿宴。”   陆泽宴手里把玩着酒杯,瞥了她一眼:“别乱叫。”   “干嘛?”曲潭月皱起鼻子,委屈道,“我们以前在一起,我不都是这么喊你的吗?”   “那是过去的事了。”陆泽宴淡淡道,“而且,我们早就分手了。”   “那又怎么样?”曲潭月不以为意,“当初你能和我在一起,就代表我身上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她有自信,能让陆泽宴再一次爱上她。   “你难道不知道我身边有人?”陆泽宴眯起眼。   “知道呀。”曲潭月轻笑一声,俏皮地眨眨眼,“我前些天还见过她呢。”   “我就很好奇,阿宴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啊?还跟她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腻吗?”   闻意看起来太清冷寡淡了,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画卷,多看几眼就看透了,更何况她知道陆泽宴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是一个痴情种,他那么冷血薄情,怎么会栽在闻意身上。   陆泽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冷淡道:“关你什么事。”   “可我心疼你啊。”曲潭月在他耳边吐气,她笑吟吟道,“就闻意那种乖乖女,在床上能让你玩得尽性吗?玩都玩不开吧。”   陆泽宴偏过头看了一眼曲潭月,他眉眼漆黑淡漠。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阿宴,我愿意做你的情人。”曲潭月痴迷地看着陆泽宴的脸,“哪怕是床伴,我也愿意。”   “我可以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她喜欢陆泽宴。   从看到陆泽宴的第一眼,她就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于是她抛弃了自尊,一次又一次的去班级门口堵他,终于磨得少年不耐烦了。   少年冷着脸拽着她手拽到树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说你喜欢我,证明给我看。”   曲潭月怔怔看着少年的脸,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扯他的裤子。   手还没碰到他,少年便嫌恶地退开,他皱着眉盯着她。   “陆述白以前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陆述白没有和她在一起过,这是学校里传的谣言。   只是有人撞见过陆述白曾经帮她搬过书,于是便有人到处传她和陆述白在一起了。   陆述白毕业之前一直是高中部校草,能和他传绯闻都极大的满足了曲潭月的虚荣心,她自然没有去澄清,而陆述白根本不会管这种流言。   于是大家都默认了,曲潭月和陆述白曾经在一起过。   曲潭月怔怔看着少年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样子,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没等眼泪落下来,就听到少年冷淡道。   “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曲潭月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缓过来,就听到少年松懒道。   “但是我不能保证能和你在一起多久,到时候分手了就好聚好散。”   果然,后来他们在一起没超过三个月。   曲潭月痴迷看着面前的陆泽宴,分开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吸引力却一直没变。   “而且,阿宴,我知道你最近和尚悦集团在竞标一个项目,我认识尚悦集团的总裁,我有把握说服他,让他退出这次竞标。”   她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并且相信这个筹码足够陆泽宴动摇。   “你有把握?”陆泽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怎么,他是你上一任恩客吗?这么给你面子?”   曲潭月脸色微微发白,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阿宴,我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工作。”她轻轻靠在他的身边,手放在他的胸口,“这些年来,我喜欢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   陆泽宴噙着一抹散漫的笑,似笑非笑地挑眉。   “是吗?那看来可真是我的荣幸。”   ***   陆泽宴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顺利拿下竞标后,他还让助理送了一套晚礼服到曲潭月的工作室。   曲潭月的助理看着送过来的裙子,上面的吊牌还没有拆,是某个高奢品牌今年的高定礼裙。   “天呐,老板,你是又找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吗?”   曲潭月坐在化妆镜面前,任由别人往自己脸上上妆。   她轻瞥了助理一眼:“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见识怎么没长?一条裙子就大惊小怪的。”   曲潭月之前跟了不少豪门公子哥,也有愿意给她砸钱的,珠宝首饰眼都不眨一下,流水般的送过来。   “可是,这条裙子我刚刚查了下,好几百万呢。”助理吐了吐舌头,“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曲潭月弯了弯唇:“是吗?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助理眼睛一下就亮了:“老板,那你可真是吊了一条大鱼啊。”   几条裙子可打发不了她,她的目的是当上陆泽宴的女人,成为名正言顺的总裁夫人。   看陆泽宴对这态度,显然她是有希望的。   曲潭月看着镜子里自己艳丽到几乎咄咄逼人的脸,笑了笑。   晚上七点,陆泽宴准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今晚,陆泽宴要带曲潭月参加一场名流晚宴。   陆泽宴通知她的时候,曲潭月都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种晚宴陆泽宴居然会带上她。   进程确实快了点,但很快曲潭月就了然,看来陆泽宴是早就厌了闻意了。   曲潭月挽着陆泽宴,笑容宛宛出现在宴会上。   她身上那条裙子让她很快成了聚会的焦点,更何况带她来这里的还是陆泽宴。   有不少陆泽宴生意上的伙伴来敬酒,曲潭月都笑着一饮而尽,她举止大方得体,倒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陆泽宴微微抿了一口酒,淡淡道。   “你很适合这种场合。”   曲潭月笑吟吟,有意无意道:“怎么,闻意不适合吗?”   陆泽宴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能喝酒。”   曲潭月知趣地没提她了。   宴会散了,曲潭月挽着陆泽宴的手上车。   曲潭月贴在陆泽宴耳边呢喃:“今晚……要不要我去那里?”   她的腿紧紧贴着陆泽宴,暗示性十分明显。   陆泽宴抿唇,薄薄的下颌犹如一道锋利的利刃。   曲潭月着迷地看着他,还没等到他的回话,突然听到四周有人尖叫起来,她错愕地回头,看着一个男人举着刀朝她这边跑过来。   “陆泽宴!你害我爸跳楼,还命来!”   男人和陆泽宴离的远,便挑中了他旁边的女人,举刀划了下去。   曲潭月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赶来的保安将男人制服,男人被狼狈地摁在地上,脸上被地上的沙石摩擦出血痕,他恶狠狠地抬头看向陆泽宴。   “陆泽宴,你害我爸跳楼,你害了一条人命!”   陆泽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爸欠我三百万,难道我不应该起诉他?他还不起钱自己要去跳楼,又关我什么事?”   他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愚蠢。”   他眼里的怜悯刺痛了男人,男人挣扎着,恶毒地咒骂他:“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陆泽宴冷眼看着男人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陆泽宴走到曲潭月身边,曲潭月跌坐在地上,手臂上鲜血淋漓。   她抬起头看向陆泽宴,手抓住陆泽宴的衣角。   “阿宴,带我去医院,救我。”   她脸色苍白,可怜又惊慌地看着他,像是一只落水的猫。   陆泽宴瞥了一眼她的伤口,他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往车上走。   市一医院急诊科人满为患,有醉酒的,车祸送过来抢救的……护士们脚步匆匆,一刻不停。   陆泽宴帮曲潭月挂了号。   接诊室里没人,他又看向了抢救室。   抢救室里一片慌乱,他看到了正跪坐在病床上给病人心肺复苏的闻意。   旁边的心电监护滴滴作响,血压急速下降,闻意低喝一声。   “快用肾上腺素!”   旁边的护士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闻意又按压了一会,心电图上的直线终于改变了。   病人抢救了回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闻意脚步虚软地下来,把剩下的事安顿好,从抢救室出来。   她身上的白大褂也染了血,额间冷汗涔涔,看起来疲倦极了。   分诊台的护士喊了她一声。   “闻医生,有病人。”   “好,我这就过去。”闻意应了,她洗干净手,双手插/进白大褂里,往接诊室走去。   曲潭月不安地坐在接诊室里,她下意识去抓陆泽宴的手。   “阿宴,我好害怕,医生为什么还不来?”   “我的手会留疤吗?怎么办?那我的事业岂不是毁了?”   像她这种明星,时不时要走个红毯,身上是不能有疤的。   曲潭月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陆泽宴收回视线,淡淡说:“我认识最好的祛疤医生。”   曲潭月终于松了口气。   闻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的目光从脸色苍白的曲潭月身上挪开,最后落到了陆泽宴身上。   许久,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陆泽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叮当】X18的营养液,么么叽~ 第9章 吵架   换药室里明晃晃的灯光照下来,安静极了。   闻意用镊子夹着消毒棉球往曲潭月手臂上消毒,一碰到曲潭月,曲潭月皱着眉嘶了一声。   “好疼。”   闻意全程都安静地垂着眼消毒,她戴着口罩和无菌帽,露出清冷的眉眼。   曲潭月缓过来,突然道。   “你不好奇,我怎么受的伤?”   闻意没说话,半响,口罩下传来她平静的声音。   “怎么受的伤?”   果然,她还是在意的。   曲潭月挑眉。   “陪陆泽宴去参加晚宴,有个人想伤害他,我替他挡了刀。”曲潭月勉强笑了一下,她笑容苍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她为陆泽宴挡了刀?   陆泽宴带她来了医院。   闻意沉默了一会儿,半响轻声道。   “他带你去参加晚宴了?”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曲潭月有些讶异地挑眉,“他没告诉你吗?”   闻意当然不知道。   在刚刚看到陆泽宴和曲潭月的那一刻,闻意大脑闪过很多想法,可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带了曲潭月去处理伤口。   “你难道不好奇,我和陆泽宴现在是什么关系吗?”曲潭月又低声问道。   闻意死死咬着唇。   不好奇吗?   不,她太好奇了。   可她不敢问。   她怕听到的真相,她无法承受。   见闻意沉默,曲潭月觉得有些无趣。   她说:“算了,我告诉你吧。”   “我现在是陆泽宴的情人。”曲潭月眯起眼,“或者,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床伴,不过我无所谓。”   想到什么她又歉疚地看向了闻意。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不过闻意,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呀,你也是他身边的床伴而已,所以我这样也不算是夺人所爱吧?”   曲潭月笑容无辜极了。   床伴?   闻意觉得荒唐极了,她想笑,可唇角刚扬起弧度,胃里就开始翻滚起来。   恶心地让她想吐。   看着曲潭月的笑容,心上的那块伤疤又被血淋淋撕开。   闻意按着棉球的力度突然加重,曲潭月脸色霍然惨白。   “嘶——痛。”   曲潭月不可置信地看向闻意。   “闻意,你疯了吧?”   “安分点。”闻意轻声说,“如果你不想遭罪的话,就闭嘴。”   曲潭月看着闻意冷淡的眉眼,突然闭嘴了。   她觉得有的时候,闻意和陆泽宴还真的有点像。   一样的狠。   她用药清洗完伤口,将手套丢进垃圾桶里。   “你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回家注意保持伤口干燥,不要碰水。”   说完,她走了。   她出来并没有看到陆泽宴的背影。   陆泽宴应该走了。   能把替自己挡刀的小情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顾,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冷血薄情。   闻意站在洗手台旁洗手,她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双手,像是恨不得将手洗脱一层皮。   水流突然停住了。   闻意浑浑噩噩地抬眼,对上赵明予焦急关心的目光。   “师姐,你没事吧?”   看到闻意微红的眼眶,赵明予又愣了一下。   “师姐……你怎么了?”赵明予说,“我刚刚看你在这三分钟手了,是碰到什么传染病人吗?”   说到这,他又紧张起来,想去看闻意的手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闻意垂眼,将洗干净的手放进口袋里。   赵明予松了一口气。   “师姐,等会下班了去吃火锅吗?除了主任,咱们科室的人都去。”赵明予期待地看向她。   闻意疲倦道。   “晚点再说吧,我想去休息会。”   赵明予“啊”了一声,关心道:“好,师姐你先去休息吧。”   “你要是愿意去的话,就给我发个微信。”   闻意给陆泽宴打了个电话。   陆泽宴没有接。   过了会,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在忙,有什么事回来说。】   闻意看着这行字许久,没有回消息。   她找到赵明予的微信,给他回了一个字。   【去。】   赵明予高兴极了,给她回了好几个手舞足蹈的可爱表情包。   闻意靠在椅子上,看着明晃晃的灯发呆。   她现在哪都可以去,但她不想回家了。   她没有勇气去质问陆泽宴,为什么和曲潭月在一起?   是不是对自己腻了?   她知道,得到的答案只会伤害她自己。   -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   赵明予选的这家火锅店是南城的网红店,到了晚饭时间,店子里坐满了人。   “师姐,你吃不吃辣,我去帮你调酱料。”赵明予热情道。   “师弟能帮我调一份吧。”他们科的一个护士笑眯眯道,“我不吃葱、不吃香菜,谢谢师弟啦。”   “不用谢不用谢。”赵明予摆摆手,“师姐客气了。”   闻意拒绝了赵明予的好意:“不用,我自己调。”   大家看着闻意和赵明予走向调料区,有人突然说。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赵似乎对咱们闻医生格外殷勤啊。”   “没吧,是不是你看错了?”   “天天变着法子给闻医生送蛋糕奶茶,这还不够殷勤?”   “没吧,小赵不是给大家一起点的吗?也没对闻医生很特殊啊。”   有人翻了个白眼:“徐医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直男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为了给你一颗糖,我给所有人都买了’。”   “你这么直,你妻子肯定没少生你闷气。”   徐医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对了,说起来,闻医生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闻医生长相漂亮,是他们医院的院花,有不少其他科的医生在追她,可都被她拒绝了。   搞得他们都很好奇闻意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之前我们八卦的时候问过闻医生,她说有。”有人说,“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闻医生的男朋友,她朋友圈也没发过有关男朋友的任何东西啊?”   “要么是分手了要么就是那男的对她不好。”另一个人琢磨道,“咱们闻医生这么年轻优秀,追她的人一大把,也不知道咱们院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调料区人挺多,闻意根本挤不进去,赵明予从闻意手里拿过调料碟子,麻溜地挤进人群中。   他一边喊:“师姐,你吃什么酱?吃不吃辣?香菜吃不吃?”   帮闻意迅速调好调料,赵明予双手端好调料碟子挤出来。   “师姐,看看这个调料你喜欢吗?”   闻意接过,赵明予完全是按照自己口味调的,闻意抿唇道了声谢。   闻意端着调料碟往前走,正巧旁边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   “师姐,小心!”赵明予喊了一声。   “嘭”的一声闻意被撞到在地,手里的调料碟打翻在地,有不少溅到她的身上。   赵明予快步走过来将闻意扶起,又冷下脸瞪着小男孩。   “你走路不看路吗?撞了人不知道道歉?”   小男孩被赵明予吓得一愣一愣的,下一刻脸一垮,嚎哭起来。   小男孩的妈妈赶了过来,把孩子护在怀里。   “干什么啊?你们两个大人欺负小孩子?要不要脸?”   赵明予气笑了:“大姐,你讲不讲理啊?你不管好自己的孩子,任由他在火锅店里追逐打闹,现在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我还不能说了是吧?”   “明明是她自己走路不长眼撞了上来,别碰瓷我家孩子。”女人叉腰大声道。   这场闹剧让周围的顾客纷纷看了过来,七嘴八舌小声讨论道。   “这女人是个泼妇吧,自己不管好孩子撞了人还强词夺理。”   “难道她儿子这样呢,果然随妈妈。”   “火锅店里有监控,到底谁碰瓷谁查监控不就知道了?”   “对,火锅店有监控,你不信那我们就查监控。”赵明予冷静道,“查完监控后,要是我们碰瓷你们,我们给您道歉,但要是你家孩子自己撞上来的,你得赔我们医药费。”   “什么医药费?”女人不可置信道。   赵明予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家小孩这一撞可能会尾椎骨骨折,当然我们也不会讹钱,等会直接去医院拍片,反正拍片钱你得出。”   一提到钱女人的脸青白交加,最后重重扇了男孩一耳光。   “都跟你说了,好好坐着吃饭不要到处乱跑,你偏不听。“她揪着男孩耳朵,把人拽到闻意面前,“还不快跟姐姐道歉!”   小男孩怕极了妈妈,哭着和闻意道歉。   “姐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撞你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我们家很穷……要是赔钱我妈妈得……打死我呜呜呜。”   小男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还挺可怜。   闻意叹了口气:“行了,没事。”   闻意扯了扯赵明予的袖子:“别和小孩子计较,我们走吧。”   闻意和赵明予回到座位上,赵明予还在念叨。   “师姐,你可太心软了,像那种人就得买个教训……”   “就撞了一下,也没什么事。”闻意说。   “这怎么行。”赵明予不赞同道,“等会我们回趟医院,还是拍个片子检查一下……”   闻意无奈,随他去了。   赵明予发现闻意身上的外套溅上了油渍,应该是刚刚调料碟打翻溅上去的,赵明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闻意。   “师姐,你外套脏了,穿我的吧。”   “不用。”闻意说,“这天气我穿件短袖就好了。”   “今天天气变天了,感冒了怎么办?”赵明有不认同地皱起眉,板着脸道,“到时候你生病了还得请假,我们科可没人能顶你的班。”   闻意被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看戏的同事也笑眯眯附和起来。   “对啊闻医生,小赵说的对,你就穿着吧,别感冒了。”   闻意推辞不过,最后只好穿上赵明予的外套。   吃完火锅,赵明予硬是要带着闻意去医院拍个片检查,检查报告出来一切正常。   赵明予松了口气,笑眯眯道。   “这就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闻意最后回到陆家已经快凌晨了。   王嫂脸色凝重,对闻意说:“陆总今天心情好像挺不好的,闻小姐你多注意点。”   因为自己的小情人替他受伤,所以心情不好了么?   闻意扯了扯唇:“好,谢谢王嫂。”   “没事。”王嫂叹了口气,“我也算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就希望你们好好的,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可别闹矛盾。”   闻意眼眶一酸,她勉强平复好心情,对王嫂道了声谢。   闻意上了楼,经过主卧时,突然发现陆泽宴居然还没睡。   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他正靠在床上看书。   闻意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她打算今晚睡客房。   “你打算去哪?”   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闻意停住脚步,看向了陆泽宴。   陆泽宴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命令道。   “过来。”   闻意一颤。   见她不动,陆泽宴的脸色难看起来。   “闻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闻意沉默着,脚步挪开。   她走进主卧。   陆泽宴难得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闪烁着金属冰冷的光泽,看起来愈发漠然和森冷。   他问:“今晚去哪了?”   “去和同事吃火锅了。”闻意说。   “是吗?那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陆泽宴甩出一叠照片,照片上是她穿着赵明予的外套,和赵明予在医院大门口边说说笑笑。   闻意眼瞳骤然收缩:“你派人跟踪我?”   陆泽宴的声音淡漠:“很早之前就在你身边派了人。”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呢,这照片怎么了?”   陆泽宴盯着她,声音很冷:“闻意,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我摔了一跤师弟陪我去医院拍片,我跟他之间很清白。”闻意平静道。   “我不相信。”陆泽宴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这样一丝讥诮和冷漠,“我需要检查。”   闻意霍然抬头,她挣扎起来。   “陆泽宴……你这个混蛋……我没有……你放开我。”   陆泽宴将她的双手绑住,又压制住她不安分的腿,连人拽向自己。   衣服被撕裂开,闻意像是被定住了,随即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伸手甩了陆泽宴一个耳光。   陆泽宴被打得头一偏,危险地眯起眼。   “怎么?心虚了?”他怒极反笑。   闻意浑身颤抖,她发颤的手揪住冰凉的床单。   “我没有心虚……陆泽宴凭什么你可以不顾我的感受,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想和谁上床就上床,我为什么不能和别的男人接触?凭什么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就要被你这样践踏?”   “陆泽宴,我跟你整整八年……可你真的在意过我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一个玩物还是说就是个随叫随到的床伴?”闻意眼睛红了,颤声道。   “我没有和她上床。”陆泽宴皱眉。   “是么?”闻意自嘲地笑了一声,她闭上了眼睛,疲倦道:“随便你了,反正你别碰我,你浑身上下都让我觉得恶心。”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恶心?那谁碰你你觉得不恶心?我大哥?还是那个赵明予?”   陆泽宴冷冷笑了,他掐住她的下巴。   “闻意,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明天晚上9点更新。   没有评论没有力气码字了(哭哭) 第10章 酒吧   这是闻意和陆泽宴八年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架。   王嫂看着陆泽宴的背影,又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闻意,忧心忡忡地问。   “闻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闻意嘴唇动了一下,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没事。”   闻意回到卧室。   陆泽宴走了,房间空气都是冰冷的。   闻意缩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发呆。   陆泽宴会去哪里?   去见曲潭月吗?   也是,在她这里受了冷落肯定要去别人那里弥补回来。   闻意自嘲地笑了一下。   疲惫像潮水一样将她包围,闻意很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闻意也没有看到陆泽宴的身影。   她按部就班的过完了一天,只是下了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   她不知道去哪。   中午吃饭的时候,闻意认真地请教了同事们周围有什么好玩地方。   早已结婚生子的徐医生摆摆手:“这一片都是新开发城区,我都好几年没去周围玩了,每天下了班就回去带孩子……”   “附近开了一家游乐场,双人门票半折。”赵明予笑眯眯道,“师姐你可以跟你闺蜜去玩,现在打半折很划算的。”   闻意道了声谢谢。   可她在南城没有朋友。   她大学和舍友关系还不错,后来她去日本读博,和之前的舍友就很少联系了。   陆泽宴这个人占有欲很强,他不允许闻意和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闻意刚入职的那段时间,免不了要加班所以回家很晚。   接连着晚点回家,几天后陆泽宴生气了,冷冰冰地质问她在干什么。   闻意愣了,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软声软气和他商量:“那我之后每天下了班就准时回家,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陆泽宴抿着唇,冷淡地看着她。   并没有回应。   后来闻意就真的每次下班就直接回家,根本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要加班的话,闻意也会主动陆泽宴发消息,不过陆泽宴也从来没回过她。   闻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手里突然被塞进一张纸,她愣了一下抬起头。   给她发传单的是个穿着玩偶服的男孩,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的传单。   “姐姐,下班了有没有兴趣去清吧玩玩?刚开业全场八折,很实惠的……”   说完正好有人从这边走过来,穿着玩偶服的男孩立即迎了上去,不由分说塞了两张传单过去。   “全场八折,新店开业今天还赠一盘小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闻意看了一眼手里的传单。   地址离这里不远,就隔了一条街。   闻意按照地址走了过去。   是家新开业的小清吧,挤在巷子角落中,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里面的装修都很复古风,灯光柔和,卡座上零星坐了几个人。   前方的主台上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的歌手,正在低声吟唱。   闻意坐在吧台上,看了半天菜单,最后点了一杯果汁。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来酒吧不喝酒喝果汁。”调酒师嘀咕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闻意听到了。   调好的果汁被递过来,闻意抿了一小口放到一边。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侧脸,有种清冷而淡漠的美。   时不时有人侧目看她。   “哎,妹妹,一个人来的啊?我请你喝酒吧。”一个光头男混混坐到闻意旁边,对着调酒师说,“服务员,给这个美女来一杯长岛冰茶,算我账上。”   光头男早早盯上了闻意,见她坐了半天都没有朋友过来,断定了她是一个人,立即坐不住了,准备下手。   调酒师嘴唇动了几下,本来想提醒闻意,光头男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调酒师又闭嘴了。   光头男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人/渣,最喜欢灌醉那些单身女性带回家或者在酒吧门口捡尸。   闻意瞥了光头男一眼,淡淡道。   “不用了,谢谢。”   光头男以为她不好意思,笑眯眯道:“别跟我客气啊妹妹,才几百块钱你哥哥还请的起的。”   “不用你请。”闻意说,“我不喝酒。”   “不喝酒来什么酒吧?”光头男以为她撒谎糊弄他,脸立即沉了下来,“美女,糊弄谁呢?”   光头男将酒杯重重一落,杯底和桌子碰撞出声音,酒液也洒了出来。   “今天你还必须卖我这个面子!”   旁边的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那谁啊?被光头看上了?”   “就一个蹲过局子的小混混,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光头男将酒杯往闻意面前推了推。   “美女,就喝一杯,喝完我肯定就放你走。”   闻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光头男没料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冷了下来,去抓她的肩。   一双手却横插过来,牢牢挡住光头男。   光头男看着挡在面前的男人,怒道。   “你谁啊?多管闲事?”   赵明予手里夹着一台手机,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在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你好自为之。”   光头脸瞬间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看着光头走了,赵明予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闻意。   闻意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家清吧是我朋友开的。”赵明予说,“他邀请我过来玩玩。”   “刚过来就看到你被那个光头给缠上了。”   “师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啊?”赵明予好奇道。   他明明记得上次在宴席上,闻意说自己不能喝酒的。   闻意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好的传单递给赵明予。   “街上有人发传单,我就过来了。”   赵明予想起今天闻意问他周围哪里有好玩的去处,可是当他说了游乐场时她的表情又很奇怪。   就好像……她没有朋友一样。   赵明予鼓足了勇气,试探着问:“师姐,我下周我们学院和建筑院有场篮球比赛,你可以过来看看吗?”   闻意没说话。   赵明予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闻意看着面前一脸受伤的赵明予,心软了,轻声回了他一个“好”。   赵明予眼睛亮晶晶地抬起头。   “那说好了,下周篮球赛你一定要来!”   -   闻意回到别墅,陆泽宴还没有回来。   闻意洗了个澡刚躺在床上,陆泽宴回来了。   他从背后拥住她,闻意的身体一瞬间僵硬。   陆泽宴也察觉到了:“还没睡?”   “没睡。”闻意说,“刚躺下。”   陆泽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闻意闻到了。   “你去见了曲潭月?”   “没有。”陆泽宴说,他并不擅长解释,但还是皱着眉说,“去见了周凯,他带了女人过来。”   闻意不说话了。   “吃醋了?”陆泽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了,我不会碰曲潭月。”   他只是想利用曲潭月而已。   曲潭月想要个情人的假身份,他就给她好了,这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可惜家里养的这只小雀,很在意这件事。   让他不得不花点时间来哄哄。   闻意下意识躲开他落在脖子上的吻,陆泽宴顿了顿,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怎么?嫌恶心?”   闻意闭着眼,嘴唇发颤。   陆泽宴漆黑的眸子冷淡地盯着她,盯了她一会儿,最后轻嗤了一声。   “闻意,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昨晚的事情,可你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对啊,她是太不知好歹了。   像陆泽宴这样游刃有余的情场浪子,怎么会可能栽在她身上,他肯施舍她这八年就不错了。   闻意心里发涩地想。   陆泽宴的手从睡裙里探进去,闻意打了个颤,咬着唇忍住了。   她沉默地躺在那里,露出柔软纤白的脖颈,陆泽宴低头,狠狠咬住她。   最后结束的时候,闻意突然说。   “我想回江城一趟。”   陆泽宴顿了顿:“回江城干什么?你想见老爷子?”   闻意摇头,轻声道:“楚姨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楚姨是闻家的保姆,也是在闻意父母出事后,抱着闻意一家又一家的敲亲戚的门,恳求他们收养闻意。   陆泽宴知道闻意对这个保姆十分看重,便没说什么。   “什么时候去?”   “明天。”   “我让林叔送你到机场。”陆泽宴顿了顿,说:“早点回来。”   闻意一怔,这大概是陆泽宴第一次对她说“早点回来”。   闻意抿唇,轻声应了。   “好。” 第11章 绅士   闻意上午十点准时到了江城。   她打车去了江城市中心医院。   闻意去的是肿瘤科,楚姨上半个月检查出了“乳腺癌”,便一直在这里化疗。   闻意进了病房,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病床的楚姨。   她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看起来面黄肌瘦,十分憔悴。   闻意眼睛瞬间就红了:“楚姨……”   楚姨没料到闻意会突然出现,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小意……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看到闻意手里提的一大篮子水果,又忍不住责怪道。   “来探望就探望,买什么水果啊……多浪费钱!”   闻意放下水果篮,扶着楚姨在床边坐下。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楚姨一眼,轻声道:“楚姨,你最近瘦了好多。”   楚姨笑着道:“生病嘛,人总会瘦点的,没事。”   “我让陆泽宴把你接到南城,这样我也好照顾你。”闻意说。   “哎呀,不用不用,我在这个医院挺好的。”楚姨摆手说,“而且我女儿也在这边,她只是工作太忙了又要带孩子,所以没时间来看我。”   闻意抿唇。   楚姨生了一个女儿,可是那个女儿自从她生病后一直没出现过,这些闻意也是知道的。   “那我给你请个护工。”闻意说,”没人照顾你,我很不放心。“   “不用了,我又不是残疾人,再说了这边的护士都很负责的,很照顾我们的。”楚姨说。   “你啊,不用担心我,多想想自己。”   见她坚持,闻意只好放弃:“那行,但是楚姨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楚姨摆摆手,她犹豫了一下,问:“对了,小意,你最近是不是和陆家二少关系不好?”   闻意愣住了:“楚姨,你怎么知道?”   “看来还真是。”楚姨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也会看看微博,之前我女儿关注的一个女明星和陆家二少在传绯闻,我当时还不相信呢,想着什么时候打电话问问你……唉,没想到。”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他走,陆家二少和陆家大少爷不一样,他从小就爱玩,跟个混混一样。”楚姨拍了拍她的手,神色复杂,“你跟了他这八年,可没少受苦吧。”   “没有受苦。”闻意迟疑了一会,“当初……我是自愿跟他走的。”   外面很多人都在猜闻意是贪慕虚荣,看着自己未婚夫死了很快就攀上了陆家二少,甚至连当初的陆泽宴也是这样想的。   可只有闻意知道,在她十五岁时,陆泽宴被陆家扫地出门的那天,她就有种冲动跟陆泽宴走了。   “你就是傻。”楚姨说,她又叹了口气,“要是陆家大少爷没死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闻意笑笑,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出来。   “楚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   闻意从医院出来,并没有急着去机场。   她是下午的飞机,闻意趁着还有时间回了一趟江城一中。   正好下课铃响起,一群学生们在操场上嬉闹,闻意看的入神不知不觉在那里多站了一会。   门口的保安走过来,问她有什么事吗,闻意这才回神。   她说自己只是路过看看,说完就转身走了。   保安纳闷地看着她的背影。   闻意登机后,头靠在窗户上。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闻意很快就睡着了。   她在飞机上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她八年前死去的未婚夫。   陆述白。   如果说对陆泽宴是喜欢,那她对陆述白更多的是依赖。   陆述白对她很好,每次回陆家都会给她带礼物,会帮她参加家长会,会带她去游乐场。   他们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妹。   闻意能感受到陆家的人对自己客气又疏离,他们都认为她只是借住在这里的客人,而陆述白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他对她像是家人一样。   所以当陆述白找上她,想让她和他假订婚时,闻意根本没法拒绝他。   “家里催的太紧,可我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被他们掌控。”陆述白笑容无奈,“小意,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闻意从陆家的佣人口中得知,陆述白最近被陆肃清逼着去相亲,陆肃清很满意陈家,希望能和陈家联姻。   陆家的佣人说陈家小姐长得很漂亮,很配他们家大少爷。   闻意信了,还在心里期待着陆述白能早点把陈家大小姐娶回家。   可没想到,原来陆述白不喜欢陈家小姐。   闻意结结巴巴地问:“述白哥,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想和你假订婚。”陆述白低声道,“这样我就不用被老爷子催着去相亲。”   他苦笑了一声,摊开手:“老爷子最近催的太紧了,小意,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   闻意那时候刚上大学,对婚姻根本没有明确的概念。而陆述白难得找她帮忙,怎么说这个忙她也是应该帮的,毕竟陆述白对她那么好。   闻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陆述白难得怔了一下,随即唇角一弯,笑了笑。   他说:“小意,谢谢你。”   他那双琥珀色双瞳一弯,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陆家两兄弟都是上帝格外偏爱的产物,陆述白虽然长相不如陆泽宴那样极具侵略性,他更像一块未被打磨的璞玉,清俊温雅,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陆述白告诉陆肃清自己准备和闻意订婚,这大概是陆述白第一次违逆陆肃清,陆肃清气疯了,最后也不知道陆述白用了什么手段,最后陆肃清居然也勉强同意了两人的订婚。   于是一夜之间,闻意从借住的闻家孤女变成了陆家大少爷的未婚妻。   时不时有佣人过来问闻意什么时候和陆述白成婚,都被闻意给搪塞了回去。   闻意有次跟陆述白说了,问他:“述白哥,我们什么时候公布真相啊,最近总是有人问我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她皱眉揪着手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们。”   电话那边的陆述白微微一怔,温声安抚了她几句,却对她那个问题避而不答。   不过陆家再也没有人来问闻意,什么时候和陆述白成婚,这倒是让闻意松了口气。   闻意学医,繁忙的学业让她很快就忘了假订婚这件事。   转机出现在大二。   那天他们医学院和机械学院有个联谊晚会,他们班长再三叮嘱了闻意必须到,闻意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晚会。   联谊晚会是在KTV举行的,闻意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没有参加任何活动。   但因为太无聊了,闻意还是提前走了。   “学妹。”有个男生喊住她,追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看向闻意:“学妹,你是要回寝室吗?”   闻意点头。   “这么晚了,走夜路不安全。”男生说,“我送你回寝室。”   闻意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没事。”男生说,“正好我也要回寝室,咱俩顺路,不麻烦的。”   闻意沉默了一下,也没答应,默不作声地走在小路上。   男生并肩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地问她几句话。   把闻意送到寝室楼下,眼见闻意准备上楼,男生突然喊了一声。   “学妹。”男生脸有点红,眼睛却很明亮,“我可以追你吗?”   闻意怔在原地。   男生见她不说话,大胆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闻意手足无措,刚要开口,却看见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是陆述白。   他一身西装革履,风尘仆仆,看来是刚从飞机上下来。   他冷淡地看了一眼男生,目光又落在闻意身上。   目光很冷,仿佛是在向她要个解释。   闻意张了张嘴,喊了一声:“述白哥……”   男生疑惑地看向陆述白。   “你是?”   陆述白走过来,握住闻意的手腕:“她的未婚夫。”   男人身高腿长,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男生惊愕地后退一步。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见闻意没有否认这个男人的话,男生尴尬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当着别人未婚夫撬墙角,赶紧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打扰了。”   说完赶紧溜了。   剩下闻意和陆述白两个人站在原地。   陆述白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仿佛要捏碎她的手一样,闻意皱着眉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陆述白这才如梦初醒,他松开手,歉疚地看向她。   “抱歉,小意。”   “没事。”闻意摇摇头,“哥,你怎么过来了?”   陆述白唇角的笑容微微一顿,低声道:“你不欢迎我吗?”   闻意摇头:“不是……只是你不是在澳洲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你了。”陆述白说,“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闻意愣在原地。   她怔怔看向陆述白,嘴唇动了一下。   下一刻,闻意听见他无奈的说。   “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他将外面那件深蓝色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穿着,别着凉了。”   他脱了外面的西装外套,只剩一件白衬衫和西裤,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贵的表,看起来矜贵风流,让周围过来的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谢谢。”闻意低声说。   “到门禁时间了。”宿管阿姨从窗户里探出一张脸,冲着她喊,“你到底回不回寝室?我要关门了。”   “回。”闻意匆匆回了个字,又犹豫地看向了陆述白。   陆述白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回到寝室,闻意身上的那件西装引起了舍友的注意,纷纷打趣她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   闻意哑口无言,盯着西装,脑海里闪过一丝讯息。   她怀疑陆述白是故意把这件西装留给她的。   像是告诉别人,宣誓主权。   闻意被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闻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跟陆述白挑明了。   她希望他们之间能结束这段假的订婚关系。   那天陆述白迟迟没回她消息。   过了一天,闻意收到了他的短信。   陆述白:【等你寒假回家,我们再说这件事情】   寒假回家那天,陆述白约了闻意在书房见面。   她到书房时,陆述白并不在。   她在那百无聊赖地等了会,等得太无聊了又去书架前翻书。   她看到一本“Le Petit Prince”,把它拿了出来。   那本书中间是空的。   一翻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照片。   闻意看了一眼一怔,那一叠照片全都落在地上。   闻意神色怪异地看着那些照片。   每张照片拍的都是她。   有她穿着裙子坐在陆家后花园秋千上的照片,有她过生日闭眼吹蜡烛的照片,甚至还有她在学校低着头写题的照片。   成百上千张的照片如雪花般散落在毛毯上,闻意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无处不在的监视。   其中一张残缺的照片引起了闻意的注意,这一张照片拍的很模糊,看起来更像是监控录像。   这张照片是她在体育器材室,身体微微后仰,抬起头看着前方。   闻意摸着被剪开的痕迹,突然一怔。   被剪开的那一块,是陆泽宴。   那时候陆泽宴抱着她,差点吻了上来。   闻意手一颤,照片落在地上。   陆述白是抱着什么心思剪的这张照片?   愤怒、不甘、憎恶……还是嫉妒?   下一刻,她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   闻意警惕地看向门口,陆述白站在那,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照片,有些惊讶地挑眉。   “小意,你看到了?”   他看起来很镇定,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你约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些吗?”闻意反问。   陆述白朝她走过来,闻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意,你脸上的表情让我很受伤。”陆述白说。   闻意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直至退到书架上。   “别过来。”她说。   她双手攥紧,退无可退。   像只被围剿的雪白羔羊。   看起来可真可怜。   血液里某种暴虐的因子在蠢蠢欲动。   想不管不顾地去占有,或者毁掉。   陆述白眼里掠过一丝兴味,声音放轻了一点:“小意,我只是想让知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男人微微低头,鼻梁上那副金丝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温和又无害,他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声音引诱又蛊惑,像是某种危险的讯号。   闻意警惕地看着他,她摇头:“不。”   “我们去解除订婚——”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陆述白把她抵在书架前,盯着她的唇咬了下来。   牙齿深深陷进唇肉里,鲜血从伤口中留了出来,被他轻轻舔去。   闻意想去推他,她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榨干了,她眼里甚至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   陆述白微微退开了点,闻意喘着气,红着眼瞪他。   “我说了,小意,别这样看我。”陆述白替她擦去唇角的血,微笑着轻声说。   他明明是在笑着,金丝框眼镜下的眼睛却淡漠又疏离,唇角染着猩红的血,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上的恶鬼。   “别离开我。”   “至少现在不行。”   像是警告,又像是无奈的诉求。   闻意警惕又惶恐地看着他。   直到这一刻,闻意才看清了陆述白。   他是优雅的绅士,更是恶劣的暴徒。   作者有话说:   评论!评论!评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没有评论会死星人TAT 第12章 发烧   五月中旬,暴雨如注。   南城大学的篮球馆外站了不少人,他们收好雨伞把水抖了抖,进了篮球馆。   今晚篮球馆医学院和建筑学院有场篮球比赛,观众席上坐满了人,闻意见过道旁没人,便坐在那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球衣的赵明予,他应该是刚刚热身完,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赵明予往观众席上搜寻了半天,乌泱泱的人群中根本看不到闻意,赵明予急了,给闻意发消息。   赵明予:【师姐,比赛快开始了】   赵明予:【师姐你来了吗?!!!】   赵明予:【师姐你理理我吧QAQ】   闻意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都是赵明予发过来的消息。   闻意:【来了,坐在过道旁边】   赵明予低头看了眼消息,仔细在观众席上搜寻了一圈,终于看到了闻意。   他走了过去,笑眯眯喊了她一声:“师姐。”   “我看半天观众席都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赵明予委屈道。   闻意哑然:“不会。”   “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   可能因为那句“一定会来的”赵明予的神情肉眼可见变得雀跃起来。   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赵明予”,赵明予看了过去,是他队友在叫他。   “快要比赛了,师姐我先过去了。”   “嗯,比赛加油。”闻意说。   赵明予笑眯眯:“好呢。”   裁判出来吹了声口哨,比赛正式开始。   赵明予攻势很猛,他的队友传球给他,赵明予跳起来手腕一压,投了个三分球。   场内欢呼声一片。   “帅啊!”   “学长好帅!”   “牛啊,这手够帅的,大学四年优先择偶权这不就到手了。”   “哈哈哈哈别人都是研究生了。”   ……   闻意看着篮球场上赵明予的身影,脑海里却浮现了另外一个人。   高中的时候,闻意经常会到篮球场去看陆泽宴打球。   陆泽宴每次出现在篮球场,篮球场外必定会聚集了一大堆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姐学妹们。   他在学校人气一向很高。   闻意挤不进人群中,就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陆泽宴打球。   他篮球打得很厉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难逢敌手,闻意很多次都无意撞见他打完球后,有女生跑过去向他告白。   再被他冷冰冰地拒绝。   “师姐。”赵明予跑过来,他脸上还带着汗,邀功似的往她面前站,“我刚刚打得怎么样?”   “很棒。”闻意夸赞道。   不知道是不是闻意的错觉,赵明予的脸更红了。   他说:“我会努力夺冠的。”   闻意仿佛是在看一个小孩,她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赵明予发挥的不错,他们那一队配合的很好,不出所料赢得了胜利。   赵明予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师姐,我们夺冠了。”   “我看到了。”   “我们打算去烧烤店吃夜宵庆祝,师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赵明予像是生怕她拒绝,他双手合十,朝她拜了一下,“就这一次,拜托啦师姐。”   闻意第一次看到男生对她撒娇,她抿着唇有些为难。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闻意犹豫了一下,想起陆泽宴出门前跟王嫂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应该会很晚回来。   闻意迟疑地点了下头:“行,但是十点前我必须回家。”   “好勒。”赵明予笑眯眯应了。   赵明予他们选的烧烤店就在大学附近,赵明予搂着自己的朋友跑过来跟闻意介绍。   “师姐,这位是我们的小前锋,他也是我室友。”   男生立即跟她打了声招呼:“师姐好。”   “你好。”闻意正要去回握他的手,赵明予打了个岔,勾搭着男生的肩膀走了。   室友冲他挑挑眉,笑容揶揄:“你这个师姐长得不错啊,原来你喜欢这款啊。”   “瞎说什么。”赵明予说。   “我可没瞎说,你就说说你读研以来,有那么多妹子追你,你偏偏都拒绝了,可不就是喜欢你师姐唔……”   “你小声点!”赵明予赶紧去捂他的嘴,“要是让我师姐听到了,我就跟你拼了。”   “看来是你单相思啊。”室友顿悟。   “对。”赵明予爽快地承认了,警告他,“我师姐脸皮薄,所以你要是敢在我告白前捅破我和师姐这层关系,坏我好事,我就跟你没完!”   很快他们就到了烧烤店。   赵明予殷勤地帮闻意擦好凳子和桌上,看得其他男生都“喔”的起哄起来。   “嚎什么。”赵明予瞪了他们一眼,将冰啤酒放在桌上,“来,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男生们笑嘻嘻地倒了酒,勾肩搭背地聊起天来。   盘子里的烤肉上放满了孜然和辣椒粉,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闻意一边听他们瞎聊,一边慢慢吃着,赵明予又递了一串烤肉过来。   “师姐,烤肉好吃,你多吃点。”   “谢谢。”   “师姐,你住哪啊?”赵明予问,“等会你吃完我送你回家。”   闻意差点被辣椒粉呛住,赵明予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口水缓过来摇头:“不用,我……”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陆泽宴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在这看了多久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闻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是陆泽宴发过来的。   陆泽宴:【过来】   闻意沉默了一下,跟赵明予说:“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吗?”可菜都没上完呢。   赵明予一怔,看向闻意,可她只是垂着头看着手机,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闻意轻声说,“有人来接我了。”   赵明予刚想问谁,闻意却说完就离开了。   赵明予看见她走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前,车里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她停顿了一下,又默不作声地坐上了车。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五官俊美,看起来矜贵风流。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眼皮掀起,看了他一眼。   眼神似笑非笑。   赵明予一顿,还不及细究这个表情的意思。   车窗缓缓升起,他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黑色迈巴赫在雨夜中疾驰。   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闻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陆泽宴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冷:“我还以为你最近这么晚回家是在加班,没想到你是去跟别的男人喝酒……闻意,你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   “之前是加班。”闻意解释,“今晚是……特殊原因。”   “特殊原因。”陆泽宴眯起眼,忽然讽刺地笑了,“看来你很在乎他啊。”   “不是。”闻意否认,“我之前答应过他,要来看篮球比赛……”   “闻意。”陆泽宴冷冷打断了她,“你又忘了,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   “我没有。”闻意轻声否认。   他的手骤然捏住她的下颌,陆泽宴的声音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闻意,你骗我。”   闻意抿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   陆泽宴被她沉静的眼眸看得远有些许心烦,他说“停车”。   司机停在了一个路边。   陆泽宴说:“下车。”   他让闻意下车。   司机一怔,忍不住出声劝阻:“陆总,外面下着这么大雨呢。”   陆泽宴只是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男人,你去找他好了。”   闻意没说话,沉默地下了车。   瓢泼大雨瞬间把她从头到尾淋了个透。   司机看着站着雨中的闻意,犹疑不定:“陆总,真的不让闻小姐上车吗?”   陆泽宴闭上眼,他薄薄的眼皮下有一道扇形阴影,神情冷淡又漠然。   他说:“走。”   黑色的迈巴赫飞驰而去。   橙黄的尾灯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雨越下越大,闻意抱臂在雨中站了一会儿。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除了陆家她还有哪里能去呢?   闻意一路淋着雨回到家,王嫂吓了一跳。   她浑身湿透,看起来狼狈极了。   闻意冻得瑟瑟发抖,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王嫂,我想……先去洗个热水澡。”   闻意刚进了浴室,陆泽宴从楼上下来了,他问。   “她回来了?”   王嫂赶紧点头:“对,闻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淋了雨,刚进了浴室。”   陆泽宴盯着门口闻意湿透的鞋子看了一会,淡淡道。   “知道了。”   闻意将热水开到最大,企图冲掉身上的寒气。   她太冷了,那些寒意像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闻意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才出来。   王嫂给她冲了杯姜茶驱寒,但显然还是没用,闻意睡到半夜发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有人碰了碰她。   她感觉到有人伸进了自己的衣摆,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闻意睁开眼。   “阿宴……”她轻声喊了他。   陆泽宴看着闻意,她脸色酡红,眼眸带着迷离的水光,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陆泽宴心里的火气消了点。   他本来以为闻意不会回来了。   当时他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他一直派人跟在闻意身边,自然也知道闻意并没有背着他做出格的事情。   他只是很讨厌她身边出现的那个男人,那个人在觊觎他的珍藏品。   而闻意似乎对他也格外特殊一点。   这个认知让陆泽宴忍不住失控。   他的手挑开她睡裙上的蝴蝶结,闻意抓住他的手,因为发烧声音变得有点哑,连同拒绝的手都软绵无力,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她喘息道:“别……我发烧了……”   “我知道。”陆泽宴轻笑了一声,“可是有人说,发烧做起来会很舒服。”   “闻意,我想试试。” 第13章 检查   闻意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像只小猫一样抱着陆泽宴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旁边没有陆泽宴的身影。   闻意出了一身汗,她脚步虚软地去浴室洗了个澡。   闻意下楼,正好撞上从厨房出来的王嫂。   “闻小姐,你醒了?”   “闻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闻意没反应来:“什么?”   王嫂快步走上来,先摸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   “幸好退烧了。”   “闻小姐你可不知道,昨天半夜里你突然发高烧,烧到39度,陆总都打算带你去医院了,幸好那退烧药有作用,后半夜总算是降下来了。”王嫂感叹道,“闻小姐,昨晚陆总可是没合眼,照顾了你一晚上呢。”   “陆总对你是真的好啊。”   闻意笑笑。   要不是陆泽宴昨晚让她下车,她也不会淋雨发高烧。   陆泽宴肯照顾她,或许只是怕她被玩死了。   闻意今天上午休息,她把专业书看完,难得刷了会微博。   上次赵明予给她看了热搜后,还非常主动地般闻意在手机上下载了微博。   赵明予说这个软件不仅可以看新闻,还可以看很多八卦,是个非常好玩的软件。   闻意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兴致缺缺,觉得还不如再去看会专业书。   正要退出的时候,闻意瞥了一眼热搜。   热搜第一是#一线小花曲潭月恋情曝光#   闻意盯着这条热搜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第一条微博是两张很糊的偷拍照片,一张是晚宴上曲潭月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言笑晏晏,还有一张是男人抱着曲潭月往车上走。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偷拍,他转过头地看向偷拍的狗仔。   目光锐利而冷漠。   照片也在这一刻定格。   这条微博评论瞬间过万。   【卧槽,我女神居然谈恋爱了,我失恋了】   【失恋+10086】   【曲潭月之前不早就被爆当小三插足某个网红恋情吗?还真当她是什么清纯玉女啊?】   【我艹,就我一个人的关注点是这个男人很帅吗???这谁啊?没见过啊】   【楼上的姐妹,这个男人好像是盛华集团的总裁陆泽宴?B站还有他出圈的视频呢!!!没看过的可以去看看,那张脸真的杀疯了】   【就是陆泽宴!!!呜呜呜我还以为他单身呢,好了,现在我的总裁夫人的美梦碎了】   ……   闻意一条条评论看下去,她无意识地咬着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出铁锈的味道。   闻意飞快退出了微博。   她看着桌上的照片发呆。   照片背景不远处就是富士山,闻意红着脸微笑看着镜头,而陆泽宴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神色懒倦。   那是闻意和陆泽宴到日本的第一年,那天下了场大雪,富士山山脚下到处都是人,很多小情侣都在拍照。   闻意鼓起勇气找了一个女生帮她和陆泽宴拍合照。   女生说闻意动作太僵硬了,还说两人可以多亲近点接个吻,闻意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还真踮起脚尖磕磕绊绊在陆泽宴的下巴上吻了一下,陆泽宴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可惜闻意那个动作太快了,女生还没来得及抓拍到。   闻意不敢再亲陆泽宴了,于是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是闻意红着脸牵着陆泽宴的手。   闻意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放进保险盒里。   -   闻意刚到医院,就撞上赵明予。   “师姐。”赵明予喊了一声。   闻意停住了脚步:“怎么了?”   赵明予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姐,昨晚那个来接你的男人是……?”   他太好奇那个男人到底和闻意有什么关系。   闻意一怔,她没料到赵明予居然看到了陆泽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她轻声道。   “是我男朋友。”   说出这个词,闻意又觉得讽刺。   她抿着唇,问:“怎么了?”   赵明予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真的是闻意的男朋友,一时间失落都写在脸上了,他抓了把头发,不甘心地问。   “师姐,你很喜欢他吗?”   闻意一愣。   “很……应该很喜欢吧。”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一直跟在陆泽宴身边。   赵明予敏锐地抓住了“应该”那个词,他还想问什么,可已经有病人过来就诊了。   闻意这次遇到的病人有些棘手。   来的是个十八岁的高中女生,带她来看病的是她妈妈,女生脸色发白,额间冷汗涔涔。   闻意照常问道:“哪里不舒服?”   “她就是说肚子不舒服,肚子疼。”中年女人说,“医生你说女孩子来月经肚子痛很正常嘛,她偏偏要我带她来医院看病,真是娇气的要命。”   女生听她母亲抱怨她不懂事,咬着唇一声不吭。   “很疼吗?”闻意问。   女生点了下头。   “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月初。”   闻意放缓了声音:“你先在病床上躺会,我给你查体。”   女生依言躺在检查床上,闻意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小腹,女生痛的喊出声音:“疼。”   闻意停住:“疼?”   女生胡乱点了下头,她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医生姐姐,我肚子真的好疼啊。”   闻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之前有没有过性生活?”   女生还没开口说话,中年女人脸色瞬间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女儿怀孕了是吗?”   闻意说:“阿姨,你女儿的主诉和查体反应,是有些符合……”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闻意还没说完,中年女人立即打断了她,她怒声道,“我女儿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怀孕?!”   “阿姨,你别着急。”闻意轻声安抚,“这样吧,我先给她做个妊娠诊断看看,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怎么样?”   “不用。”中年女人说,“我看你们医院就是想忽悠别人多花点钱,我女儿就是来月经而已,没必要做这个诊断。”   说完她斜着眼打量了闻意一眼,嘀咕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你们医院要求这么低的吗?大学生就能出来看病了?你水平行不行啊?还在三甲医院上班呢,我看还不如镇上卫生所里的医生……”   闻意哭笑不得,没想到居然因为年龄被质疑医术水平。   “阿姨,如果您不放心我的水平我可以让我们主任来给您女儿看病。”闻意说,“但是,您女儿这个妊娠诊断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很难筛查出来她腹痛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需要。”中年女人蛮横地打断她,“我女儿就是来月经而已,我等会去药店给她买点止痛药就行了。”   “我们走。”看女孩还坐在凳子上,中年女人催促道。   “妈。”女孩犹豫了一下,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妈,要不然我们做下这个检查吧。”   “你什么意思?”中年女人霍然顿住,“你知不知道这个检查是有性生活的人才需要做的?你真跟别的小男生上床了?”   女孩目光闪躲,难以启齿道:“我……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之前交了个男朋友……”   “一个街头混混,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你还真跟他上床了?”中年女人气得浑身发抖,甩了她一耳光,“你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谁都没料到女人会打她女儿,赵明予冲上去拦住她,闻意立即上前安抚女人。   中年女人气得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骚.货,你真是丢尽我的脸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个赔钱货!”   女孩捂着被扇肿的脸颊,默默流泪。   最后好不容易把女人劝住,闻意带着女孩去妇科门诊。   在等电梯的时候,闻意看着女孩红肿的脸,突然问。   “你们没有做防护措施吗?”   女孩一怔,小声说:“我吃了紧急避孕药。”   闻意轻轻叹了口气。   吃紧急避孕药也有怀孕的风险。   电梯上升到三楼,闻意领着女孩到妇科门诊,跟妇科医生交代好一切事情打算先回急诊科。   她从诊室出来,迎面撞上一个女人。   女人手里的检查单散落一地,闻意弯腰去帮她捡检查单。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闻意问。   女人接过闻意手里的检查单,将头顶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外走,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闻意皱着眉打量了她一眼,忽然不确定地说:“曲潭月?”   曲潭月一僵,警惕地看向她,看清她的模样,又放松下来。   “是你啊。”曲潭月笑着勾了勾唇,“我都忘了你在这里上班了。”   闻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曲潭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笑着道:“我来干什么,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你是医生,你肯定能看懂这个检查单吧。”   说着她将检查单往闻意面前伸了伸。   闻意没接,扫了一眼检查单,忽然愣住了。   妊娠诊断阳性。   闻意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怀孕了?”   曲潭月摸了摸小腹,那里虽然还没隆起,但也确确实实拥有了一个小生命。   “对。”她笑了笑,“已经一个月了。”   “是……是谁的?”闻意哑着声音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   曲潭月奇怪地看了一眼闻意,好像很惊讶她问的这个问题。   “你觉得……会是谁的?”   她唇角微扬,像是在不经意地提醒她:“我最近一直跟着陆泽宴。”   闻意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曲潭月说的每个字都轻飘飘地往她耳朵里钻。   “闻意,你能不能先不告诉阿宴,我怕阿宴不想要这个孩子。”   “闻意,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可是它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啊,闻意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闻意浑身发颤,看着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她的胃开始抽搐起来,恶心欲呕。   “这是你们的事,你自己去问他。”   说完她就逃离了那个地方,她不敢再去看曲潭月,她怕她会失控。   闻意脚步虚沉地回到了急诊科。   她像是丢了魂一样,就连接个热水都能走神,被开水烫红了一整块手背。   赵明予看着觉得不对劲,跑过来问她怎么了。   闻意将手放在冷水下冲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了句:“没事。”   闻意目光从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挪开。   “快下班了。”她说。   赵明予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师姐?下班怎么了?你下班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闻意嘴唇动了动。   她要去找陆泽宴。   她要找他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剧透(?)虽然但是,孩子不是陆狗的,他没出轨。   另外宝贝们能收藏下我的专栏嘛~(脸红)   感谢【叮当】X1的火箭炮、【叮当】X4的地雷~感谢宝贝,么么啾~ 第14章 分手   闻意从医院出来,打了个车去陆泽宴的公司。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闻意的脸,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美女,你看着脸色挺差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闻意说,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又说了句,“谢谢你。”   她现在只想见到陆泽宴。   她要问他,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骗她的。   闻意到了陆泽宴的公司楼下,前台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陆总不接待外人,需要有预约才能见他。”   闻意以前从来没来过陆泽宴公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她尝试着给陆泽宴打了通电话,可那边响了许久,陆泽宴还是没接。   闻意咬着唇,难堪道:“我……我没有预约,但是我……我是他的女朋友,能不能通融我一下,让我见他一面……我真的有着急的事情找他。”   前台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她礼貌地说:“女士,不好意思呢,我们是按规定来的,要不然这样吧,我等陆总接待完客人,给陆总打个电话问问核实下您的身份,您看怎么样?”   闻意心里很乱,她点了下头:“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前台微笑道。   闻意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她一坐就坐了好几个小时。   有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了,去问前台:“这女人是谁啊?怎么赖在我们这里不走了?”   前台说:“她说她是陆总的女朋友,要见陆总。”   “陆总有女朋友了?”那人很吃惊,“我怎么不知道,怕不是个女骗子吧?”   前台低声道:“所以我没敢把她放进去,就让她在这里等陆总出来吧。”   “陆总在见重要客人,我可不敢现在给他打电话。”   闻意等了许久,又去前台问了一遍。   “你好,请问陆泽……陆总他已经接待完客人了吗?我……真的很急。”   前台有些为难道:“陆总办公室电话一直占线,我也打不进去,这样吧,女士,要不然您再联系一下陆总?”   闻意就算再迟钝,现在也察觉到了前台的敷衍,她沉默了一下,说:“好。”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再给陆泽宴打了个电话,前台无意瞥了一眼她的包,忽然一怔。   “女士,您包里的那张卡可以给我看看吗?”前台突然说。   闻意一愣,将包递过去。   前台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张黑卡,她惊疑不定看着闻意:“女士,您这张卡是我们公司内部VIP电梯卡。”   陆泽宴的办公室在公司顶层,只有这个VIP电梯能到这一层,而这张卡的持有者也不超过三个人。   闻意一愣,这张卡是之前陆泽宴让王嫂给她的,她当时还以为是什么购物卡没当回事,收好放包里就忘了这件事了,没想到居然是陆泽宴公司的VIP电梯卡。   前台态度立即殷勤起来:“我带您去电梯。”   电梯里的玻璃干净到反光,闻意看着自己的脸,苍白又憔悴。   难怪司机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闻意自嘲地笑了一下。   -   办公室里,陆泽宴手里的香烟燃了一半。   贺云祁坐在他对面,翘着个二郎腿,姿态闲适。   桌上茶几边摆了几张男人背影的照片。   “这是我的人在华盛顿街上偷拍到的,每次想拍他脸的时候,都能被他发觉。”贺云祁耸耸肩,“这个人的警惕性很高。”   照片上男人的背影高瘦,站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陆泽宴眯起眼:“让你的人继续查。”   “好。”贺云祁应了一声,“不过陆少,你这么费心费力地调查这个人,是怀疑那个人没死吗?”   贺云祁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是谁。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办公室里的窗帘被拉下来一半,陆泽宴就坐在那一片阴影里。   “八年前我就怀疑他没死。”他淡淡道,“但是我一直查不到他的行迹,直到最近几年那家外国公司在我的地盘活跃起来,我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贺云祁看着陆泽宴淡漠的神色,心想要是那人真没死,恐怕这兄弟俩之间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贺云祁转开了话题。   “我没想到曲潭月这女人倒挺有本事,刚借着我的手跟你攀上关系,又跟齐家少爷搞在一起,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哄得那齐家少爷死心塌地的要娶她,把齐家老爷子气得半死。”贺云祁啧了一声。   “齐家刚跟成海集团的千金定亲,他就闹了这么一出,现在齐家那小少爷还在被关禁闭呢,圈里不少人都等着看齐家的笑话。”   陆泽宴并不关心这些,神色依旧冷淡。   贺云祁瞧着他的脸色,挑眉:“怎么说曲潭月也是你的女人,这顶绿帽子都带你头上了,你不生气?”   “我没碰她。”陆泽宴皱眉,淡淡道,“只是利用关系。”   “你倒是心狠,估计那小明星也是看清了你,急不可耐就去找了下家。”贺云祁轻笑。   陆泽宴没有表态。   他确实冷血薄情。   “也是,除了闻意好像就没有其他女人能入的你眼里。”贺云祁自顾自地说,“不过陆少,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贺云祁语气加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人真的没死,他回来了怎么办?”   “闻意可是他的未婚妻。”   陆泽宴没说话。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久他才冷淡道:“我没有动心。”   “闻意……她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他是陆肃清的私生子,是陆家最想抹去的污点,所有人都厌恶他,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待下水沟里的臭虫。   他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里生活了十年,而他的大哥,和他拥有着同样血脉的陆述白,他的出生就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期待。   他讨厌陆述白,讨厌他虚伪又客套的微笑,讨厌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他发誓要抢走陆述白所有在乎的人和东西。   贺云祁可不信陆泽宴这套说辞,他眼里多了几分兴味,追问道。   “是吗?那陆总什么时候和你那小情人分手?”   陆泽宴沉默了一会,最后漠然道。   “玩腻了就分。”   贺云祁啧了一声:“陆总,你可真狠心啊。”   闻意从电梯口出来,找到了陆泽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半掩着,闻意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却听见有男人的声音从里面透了过来。   ——“我没有动心。”   ——“闻意,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陆总什么时候和你那小情人分手?”   ——“玩腻了就分。”   闻意浑身僵冷,脑海里一阵阵晕眩。   她扶住冰冷的墙壁,有些茫然地看向办公室里面。   她看到了陆泽宴,他坐在黑暗里抽烟,喉结微微一动,性.感又淡漠。   真的是他说的。   她的心好像被一道细密的网给勒住,渗出血来。   好痛。   痛的让她无法喘过气来。   闻意弯下腰捂住胸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从窒息中缓和了过来。   她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前台看见她的身影,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见到陆总了吗?外面下雨了,需不要我们派人送您回去呢?”   “不需要,谢谢。”   闻意几乎是狼狈地从公司走出来。   外面下了一场大雨,闻意看着外面的雨,有些茫然地想。   她没有地方去了。   她又被抛弃了。   第一次她的父母车祸相继去世,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她用了好久才从这场噩梦里走出来。   第二次是陆泽宴。   他不爱她,却又在八年前的葬礼上哄骗着她跟他走。   她信了,她真的以为……陆泽宴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闻意想笑,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算了。   闻意心想,就这样吧。   闻意回到陆家,王嫂吓了一跳。   她脸色苍白,目光游离,无声无息地走上楼,像是一只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闻小姐……你……”王嫂犹豫着咽下一口水,“你……没事吧?”   “没事,王嫂,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闻意轻声道。   “今晚陆总会回来吃饭……那你等会下来吃饭吗?”王嫂问。   闻意停顿了一秒,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王嫂。”   “以后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王嫂还没从这句话中缓过来,闻意已经进了房间。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极了。   闻意从客房的床下拿出来一个行李箱,上面积满了灰,闻意清理一下,被飞扬的灰尘呛了几口。   闻意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又带了一些资料书,翻保险箱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合照。   闻意停顿了一下,将那张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收拾好东西,将行李箱放在一边。   陆泽宴从电梯出来,正好撞上要下班的前台。   前台犹豫了一下:“陆总,今天有个女人说是您的女朋友,她手里持有你的VIP卡,我就把她放进来了。”   “陆总,这……应该不算是违反公司规定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陆泽宴脚步一顿,霍然抬头:“她来过?”   前台被这个眼神吓住了,结结巴巴道:“对……她说要急着见您,又说是您的女朋友……我就没敢拦她……”   贺云祁站在陆泽宴身边,看着他脸色徒然变了,忍不住打趣。   “怎么?怕嫂子听到我们的谈话?”   陆泽宴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陆泽宴赶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闻意。   她安静地坐在黑暗里。   她没走。   陆泽宴悬着的那颗心掉了下来,沉默了一瞬间,他开口。   “地上凉,不怕坐感冒了?”   闻意依言站了起来。   她看向了陆泽宴,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   “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前台说你来找过我一趟。”陆泽宴缓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闻意说。   “王嫂做好晚饭了,我们——”   “陆泽宴。”闻意突然喊了他一声。   陆泽宴顿住,看向她。   闻意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她说:“我们分手吧。”   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陆泽宴哑声问:“为什么?”   “你听到我和贺云祁说的话了?那些话……”   “不是这个原因。”闻意说。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陆泽宴突然有种无力的恐慌从心底升出来。   他强撑着不肯露怯,冷声道:“那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闻意思索了一下,轻声道。   仿佛空气都被一寸寸冻住。   陆泽宴仿佛是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闻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闻意很冷静,她甚至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陆泽宴没说话,只是冰冷地看着她。   两人正僵持不下,而王嫂已经过来敲门了,询问他饭快凉了什么时候下来吃饭。   “我看你是疯了。”陆泽宴简短地丢下了这几个字,语调恢复了漠然。   “既然疯了那咱就在里好好待着,反省一下。”   他转身就要离去。   在门快要锁住之前,闻意扑了过来:“陆泽宴,你干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模样落在陆泽宴的眼里,他冷冷勾唇。   “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收回那句话,我就放你出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   房间彻底陷进黑暗中。   王嫂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陆总,您和闻小姐这是?”   陆泽宴脸色冷淡,吩咐道:“等会让人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说完他大步走了。   王嫂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着锁住的门,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   第二天陆家的佣人去给闻意送早餐,打开门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窗户是打开的,床单被撕开打了个结绑在床脚,剩下的床单被拧成一根绳子丢到了窗户外面。   这一天陆家发生了件大事。   闻意跑了。   陆泽宴养了八年的金丝雀,跑了。   作者有话说:   虽迟且到。   明天入V,届时三更,V后三章两分评论送红包,希望宝贝们能支持一下我TAT   下本写《告白前一秒》和《别野》专栏求收藏,么么叽~   ————《告白前一秒》文案——   【1】   宋幼宜小鹿眼,樱桃唇,靠着一张初恋脸在娱乐圈一夜爆红。   后来有匿名者爆料,宋幼宜早已结婚,而结婚对象则是北城不近女色,冷淡薄情的金融巨鳄江屿洲。   宋幼宜和江屿洲结婚半年,宋幼宜只见过自己丈夫“两面”。   第一次是在结婚前,因为家族联姻需要先见一面,第二次是在结婚当天。   后来江屿洲远赴澳洲,宋幼宜干脆跟朋友说丈夫死了,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游戏人间。   当晚回家,只见自己见了两面英年早逝的丈夫出现在家里,和她对视几秒,徐徐开口:“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嗯?”   宋幼宜:“……”   当我没说。   【2】   后来因为拍戏,宋幼宜和江屿洲被困在山洞里一天一夜。   宋幼宜谨记着江屿洲的重度洁癖,始终坐在离江屿洲三米远的位置。   却见向来冷淡矜贵的江屿洲,眼睛发红,哑声命令道。   “宋幼宜,坐过来一点。”   “宋幼宜,能不能……亲我一下。”   刚挪开半个屁股的宋幼宜:“?”   说好的重度洁癖呢?   【3】   江屿洲在婚后不久,似乎患上某种叫“皮肤饥渴症”的病。   他开始渴望宋幼宜的抚触甚至是接吻。   为此他不折手段将宋幼宜困在身边,画地为牢。   后来有天宋幼宜直播太久,江屿洲突然发病,强忍着不适主动找上门来。   眉眼冷淡禁欲的男人,嗓音低哑,哄骗她:“老婆,要抱抱。”   直播间弹幕里都在刷“这个男人是谁?”   宋幼宜装傻:“谁?哪有男人?不认识,就一修水管的。”   下一刻,男人贴近她,声音不满。   “怎么,老婆,睡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直播间……直播间炸了!   ——《别野》文案——   【1】   岑姝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宋遇野。   酒吧昏暗的灯光里,男人漫不经心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腕处,戴着一串佛珠。   岑姝被美色所惑,正巧和朋友的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在朋友的连声催促下,借着酒意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听闻她的来意,男人金丝眼镜下的桃花眸微弯,看起来风流又多情。   “陪你一晚上?”他思索了下,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很贵的。”   岑姝悻悻而归。   【2】   岑姝第二次见宋遇野,是在自己家里。   她母亲给她介绍:“这位是你小叔叔。”   矜贵风流的男人,朝她看了过来,弯了弯唇。   “小侄女。”   岑姝:“……”   救命!我想包养的男人竟是我小叔!   【3】   岑姝追了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小叔叔一年,用尽各种手段,却屡遭碰壁。   有一天,宋遇野终于正视了岑姝的告白。   “岑姝。”他平静地说,“我有女朋友了”   美艳风情的女人微笑着挽住宋遇野的胳膊,笑容比电视上还要光彩照人。   “岑姝是吧。”她友好地伸出手,“我是你小叔的女朋友,你可以叫我婶婶。”   岑姝落荒而逃。   【4】   岑姝和宋遇野再次相遇是在一场宴会上。   作为江城新贵的未婚妻,她手上那颗鸽子蛋大的订婚戒指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哟,这不是之前天天跟在你身边那个小妹妹吗?”友人认出来了,诧异地说,“怎么成了你死对头的未婚妻了?”   宋遇野盯着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笑容明艳的岑姝,手指紧握着酒杯,眼神晦涩,一言不发。   宴会结束,岑姝被一个男人堵在了走廊楼梯口。   惊吓中她无意扯断了男人手腕处的佛珠,佛珠散落一地。   黑暗里,男人清洌的木檀香隐隐浮动,宋遇野眼圈突然红了。   “姝姝。”他唤着她的小名,声音卑微又深情。   “跟我走,好不好?”   【阅读指南】   1、男女主年龄差八岁,男女主无血缘关系   2、男女主双c   3、前期女追男,后期男主追妻火葬场 第15章 坠海   闻意翻窗跳下来的时候, 脚不小心崴着了,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传到大脑里。   闻意咬着唇没喊出声音,一瘸一拐地扶着行李箱跑到马路上。   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不过医院有栋员工宿舍楼, 她拿了钥匙去了宿舍。   虽然是单人宿舍,但是房间十分窄小,里面还放了一些杂物,因为昨晚刚下了一场雨,里面透露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闻意清理了一个下午,总算是能住人了。   她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手机。   闻意在手机上看了下房子,冷不丁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陆泽宴打过来的。   闻意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摁了挂断。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还是陆泽宴。   闻意手忙脚乱地把陆泽宴拉进黑名单,她的世界终于清净下来了。   闻意忙了一天, 累极了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 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   闻意打算出门买点生活用品。   她行李箱只带了几件衣服,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书。   医院的宿舍楼在城中村, 周围很多小吃摊和便利店, 倒也算方便。   闻意拿了把伞下楼。   狭窄阴暗的巷子里, 垃圾桶横倒在路的两边, 地上散落的垃圾被雨水冲刷着, 污水顺着青石板缝隙蔓延开, 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四周的墙皮扑簌簌落下,看起来脏乱极了。   闻意小心地不踩到青石砖,以免溅起的污水弄脏裤子,从小巷里走出来,隔着雨幕看到了一家便利店。   她在便利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在前台结算的时候碰上了赵明予。   赵明予挑了两瓶水,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头发都被汗浸湿了,看起来像是刚刚打完一场球。   看到闻意,赵明予十分惊喜。   “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医院宿舍,来买点生活用品。”她说。   怕赵明予追问她为什么搬到这里住,闻意又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里?你也住在这边吗?”   “不是。”赵明予笑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学校,我刚从篮球馆打完球出来。”   两人结完账出来,赵明予十分自然地从闻意手里拿过那两个购物袋。   “师姐,我帮你提到宿舍。”   闻意下意识想拒绝,赵明予笑眯眯地说:“师姐,反正宿舍离学校也不远,不麻烦的。”   闻意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小巷里,赵明予看着周围的环境皱眉道。   “师姐,这里环境也太差了,而且治安也不好,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闻意本来打算在这里住几天过渡一下,可她看了半天的房子也没挑中合适的。   闻意想了下:“先看看吧……还没看中合适的房子。”   “我帮你找。”赵明予立即道。   闻意笑了一下:“谢谢。”   赵明予贪恋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   “师姐……你是被男朋友赶出来的吗?”   闻意突然搬到宿舍,生活用品也没带,看起来就很像是突然被别人赶出家门的流浪猫。   渣男。   赵明予在心底又一次骂了那个男人。   闻意一愣,有些啼笑皆非:“不是。”   “是我自己搬出来的。”闻意轻声说,“我和他分手了。”   巨大的惊喜扑面而来,赵明予被这惊喜砸的一愣一愣的。   闻意走到宿舍楼下,停住脚步,看向他。   “东西给我吧,我自己能拿上去。”   “好。”赵明予将两袋东西递给她。   “师姐,再见。”   “再见。”   他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赵明予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在宿舍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赵明予:【今晚出来吃夜宵,我请@全部人】   舍友A:【卧槽,你中彩票了?】   舍友B:【赵老板我想吃学校附近那家烧烤店,另外老赵你咋了?突然邀请我们吃饭?@赵明予】   赵明予:【瞎几把说啥话,就说吃不吃】   赵明予:【是一件大喜事@舍友B】   -   美国,华盛顿。   地下赌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大厅里摆了约十来张赌桌,赌徒们鼻翼翕动,眼神狂热地追逐着荷官手上的动作。   掀开最后的底牌,有人哭有人笑。   楼下喧嚣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二楼的贵宾厅。   长长的赌桌边分别坐了两个人,身材性.感火辣的兔女郎荷官正在发牌,一个西方面孔的白人,目光鹰隼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坐在白人对面的男人五官英俊,袖子被他漫不经心地挽至手肘处,露出漂亮的小臂线条。   金发碧眼的兔女郎送上一杯酒,他含笑接过。   “谢谢。”   声音低沉磁性,兔女郎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陆先生。”白人看了眼自己的牌,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这次还跟吗?”   “为什么不跟?”男人唇角轻挑,不疾不徐道,“不仅跟,我还要加注。”   说着,他将面前摆好的砝码一推,砝码滚落在赌桌上。   白人的脸色微变。   “陆先生就这么自信?真不怕到时候输的连我这个赌场的门都走不出去?”他阴恻恻地问。   男人姿态闲适地坐着,闻言微微一笑:“这些砝码是我所有的资产,如果我输了那这些都归琼斯先生,但如果我赢了,也请琼斯先生信守承诺。”   白人一双绿眼紧紧盯着男人,许久他咬牙道。   “继续!”   最后一轮牌发下来,男人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是一条同花顺。   完全压过了白人手里的牌。   男人微笑着摊手:“琼斯先生,我赢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正事了吗?”他绅士地询问道。   白人脸色难看,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谈好男人从地下赌场出来,立即有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陆先生,进展如何?”   “很顺利。”   那人松了口气:“您交代我的事情我也替您办好了,回国的航班是后天上午,到时候我会派人在路上保护好您的。”   男人是很正宗的亚洲长相,他是个新加坡人,说起中文也十分流畅。   “好。”   “陆先生……”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不过您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国呢?”   他的老板在美国蛰伏了八年,好不容易刚谈下一笔大生意,可偏偏要在这个关键上要回国。   被叫做“陆先生”的男人微微一顿,他思索了一下,唇角浮现一丝近乎温柔的笑意。   “因为那里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说。   “我得找到她。”   ***   闻意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陆泽宴。   梦里是年少时的陆泽宴,他眼睛猩红,恶狠狠的看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闻意,意意宝贝,别离开我好不好,不分手行不行,我很乖的,我会改的。”他嘴里胡乱说着话,眼里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像一只被抛弃的狗委屈又固执地看着她。   闻意不敢上前,迟疑地看着他。   场景又一转。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陆泽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漠然。   “闻意,你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我玩腻你了。”   ……   闻意惊醒了。   宿舍没装空调,闷热又不透风,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她闷得出了一身汗。   闻意起来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才缓解了那种粘腻潮热的不适感。   洗完脸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忽然顿住。   她看见巷子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下一刻,她的门被人敲了敲。   闻意心跳加快,慢慢走到门口。   她忐忑地看着这道门,像是透过这道门看到了陆泽宴的身影。   陆泽宴仿佛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他停顿了一下,喊了她的名字。   “闻意。”   闻意背脊一僵,手脚发冷。   “闻意,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没听到闻意的回复,陆泽宴又敲了敲门,铁门被震响,这里隔音很差,过了会就有人不满地大喊。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烦不烦,老娘明天还要上班呢!再敲告你扰民!”   左邻右舍都是医院的同事,闻意不想闹得太难看,上前开了门。   她撞上了陆泽宴的目光。   陆泽宴眼睛发红,几乎是下一刻他狠狠捏住了闻意的手腕。   “为什么要跑!”   他目光阴沉暴虐,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闻意脸色发白,她惧怕这样的陆泽宴,却又不肯退让半步:“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你没有资格把我关在陆家。”闻意越说仿佛越有底气,她咽了口水,低声道,“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没有关系?”陆泽宴反问了一句,脸色难看极了。   “闻意,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你在做梦。”他说。“没有我的同意,你就不能离开我身边。”   他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倨傲又冷漠地看着她。   “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闻意浑身发颤,喉咙发堵,“在你眼里……我明明只是你报复陆述白的工具而已……既然你已经达成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抓住我不放呢?”   “陆泽宴……我不喜欢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闻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这八年她每天都在卑微地祈求陆泽宴的爱,可陆泽宴只用了一句话就打破了她所有关于爱的期待和幻想。   “我不喜欢你了”这句话让陆泽宴眼皮一颤,他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会离他远去。   闻意会离开他。   而这,却是他无法把控的事。   “你不喜欢我了?”陆泽宴突然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嗯。”她轻声回应。   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就在这个轻飘飘的“嗯”中点燃了,陆泽宴猛的将闻意拽向自己,闻意毫无防备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被扯到他怀里。   他把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中。   “够了。”陆泽宴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几乎咬牙切齿,“闻意,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多少人都等着爬我陆泽宴的床?闻意,我给了你一切,你还嫌不够吗?你说不喜欢我了?哈?因为谁?那个小医生?他有哪里好的?值得你因为他离开我?”   他显然已经花光了最后的耐心。   闻意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她跳动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其实陆泽宴根本不在乎她的爱,他只是恼火他的珍藏品被其他人偷走。   她突然觉得疲惫,甚至都懒得去否认陆泽宴口中的猜测。   陆泽宴看着她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这句话,他松开她的手。   “真的因为他?”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嗯。”   陆泽宴笑了起来,怪异又冰冷。   他讥嘲道:“闻意,你可真行。”   “你最好别后悔。”   陆泽宴走了。   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在闻意的身上再多浪费一点时间。   闻意怔怔看着巷子外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融入在无边的夜色里。   她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她脱力似的滑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拿起一边的手机,给自己定了一张机票。   她想,她得离开这个地方了。   订完机票后,她忽然全身都轻松下来。   第二天,闻意去了一趟医院人事部,她递了离职信。   闻意离职这件事在科室也引起了一阵骚动。   主任找她谈话,询问她离职的原因,又一再挽留。   闻意只笑笑,说要离开南城一段时间,没办法继续在医院工作了。   主任十分可惜,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尊重了她的决定。   赵明予本来今天在学校,听说了她离职的消息,微信狂轰乱炸发了一堆消息,最后终于认清现实,委屈巴巴地恳求她在离开南城前,能和他吃一顿饭。   闻意同意了。   闻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宿舍楼走。   她走到巷子口,没注意到旁边一辆白色面包车悄悄逼近她。   下一刻,车门突然被打开。   里面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快速往车里拖,另一只手用毛巾盖住了她的口鼻。   闻意霍然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迷糊间听到有人在说话。   “晕过去了?”   “王总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这药量肯定够她晕一晚上了。”   那人冷哼一声,“这女人狡猾的很,上次就让她给我跑了,给我看好她。”   “好嘞,您放心,王总,我一定看好她。”   大脑昏沉沉的,下一刻闻意彻底陷进黑暗里。   再一次醒来,闻意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上。   她眼睛上被绑了眼罩,闻意下意识动了动手。   “哟,这妞醒来了。”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走过来扯开她的眼罩。   闻意眯起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   头顶上吊着一根老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四周墙壁斑驳,屋外的风吹得这栋楼呼呼作响。   她在一个废弃工厂。   “你们……是谁?”闻意哑声问,“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叼着烟的黄毛男人扫了一眼她,喊了一声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站在前方,他转过头来,闻意看清了他的脸。   王奕!   是上次在会所灌醉她对她动手动脚的万利医疗器械集团的老总,王奕!   闻意浑身冰凉,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落在王奕眼里。   “闻小姐,你终于醒了啊。”   “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闻意这才注意到王奕比之前狼狈极了,这两个月他瘦了很多,脸颊上肥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狰狞的疤痕。   “闻小姐,看到我这幅败家犬的样子,很惊讶吗?”王奕阴沉地问。   闻意喉咙动了动,艰难道:“不,王总……您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总?”王奕短促的笑了一声,“我现在公司倒闭了,妻离子散,还叫我什么王总?”   “闻小姐,你放心,这次我把你绑到这,也不是想对你做什么。”王奕说,“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而已。”   闻意警惕地看着他:“什么忙?”   “我希望闻小姐能配合我演一出好戏,把陆总请过来。”王奕说着,眼睛里冒出凶光,“陆泽宴把我逼得走投无路,这笔账我也要跟他好好算算。”   陆泽宴就是条疯狗!   两个月前,陆泽宴把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透露给了媒体,他正在公司开会的时候,警察冲了进来带走他,随即他的丑事被爆出,公司股票急剧下跌。   而他之前本来谈好的一个项目,突然出现了重大失误,欠下将近一个亿的债,公司直接宣告破产。   老婆知道他负债累累,带着孩子早早跑了。   他都这么惨了,可陆泽宴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还想让他去坐牢!   陆泽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王奕胸口起伏,眼睛猩红,仿佛是一条随时准备咬人的豺狼。   闻意看着他,心缓缓沉了下去。   旁边有人低低呜咽了一声,闻意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人。   是曲潭月。   她手脚都被绑住,嘴巴里贴了胶带。   她呜呜着,旁边的黄毛男人撕开她的胶带。   “你们……你们把我抓到这里来要干什么!”曲潭月惊恐地看着他们。   她昨晚参加完品牌方活动,还没到家就被人迷.晕带到这里。   “大明星,我跟陆总有些恩怨,听说你也是陆总的绯闻恋人,我就只好把你也请过来了。”王奕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想着陆总虽然是出了名的冷血薄情,但不可能都放任着你们两个小美人不管吧。”   “我已经发短信给陆总,你们俩在我手上,只要陆泽宴按规定来这里,我就不会动你们。”   “但他要是不来……”王奕停顿了一下,阴恻恻地笑了。   “那我就不敢保证两位的人身安全了。”   这番威胁让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两个女人同时脸色白了。   走之前,王奕又意味深长道。   “这四周都是海,就剩下一条公路还被我的人看住了,你们最好死了逃跑这条心。”   曲潭月僵硬地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她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四周,看到闻意时,忽然眼睛一亮。   “闻意!”   闻意淡淡看了她一眼。   曲潭月忽然就松了口气,喃喃道:“你在这里,陆泽宴肯定会来救你的。”   闻意觉得可笑。   陆泽宴那么会权衡利弊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让自己身陷险境?   “不会。”闻意打断曲潭月的话,“他不会来救我。”   她只能自救。   闻意动了下被绑久了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血液不循环而发麻。   她迅速打量着四周,寻找有没有脱身的工具。   看到不远处的酒瓶,她眼睛一亮。   她手脚都被绑在凳子上,她身体用力后仰,整个人连凳子摔在了地上。   她艰难地挪了过去,手抓住了酒瓶。   酒瓶用力一敲,登时在她手里碎成了碎片,手掌鲜红一片。   闻意小心地用碎玻璃慢慢割开绳子。   曲潭月看着闻意的这番动作,咽了下口水,小声说:“你……你这能行吗?”   闻意割开粗绳,她活动了下手,瞥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和陆泽宴分手的原因,她再看到曲潭月居然也能心平气和地她交流了。   “总得试试。”闻意说,她站了起来,曲潭月连忙喊住她。   “闻意,你……帮帮我。”   曲潭月脸色惨白,眼下乌青,头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哪还像一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闻意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她顿了顿,走过去帮她解开绳子。   帮曲潭月解开绳子,曲潭月站起来,问她:“闻意……我们现在……去哪?”   “想办法逃出去。”闻意说,她看了一眼窗户。   楼下唯一一个出口被人把守着,她只能从窗户外翻出去。   曲潭月明白了她的意图,骇然道:“不……不行,我……我不能跳下去……我不行的……”   “我先跳下去,然后接住你。”闻意说。   曲潭月又看了一眼窗户外,三层的高度让她头脑一阵晕眩。   她又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不行。“   闻意静静看了她一秒,然后走到窗边。   “你可以在这里等陆泽宴来,既然你怀孕了,陆泽宴应该不会那么狠心丢下你们母子不管。”   曲潭月脸色发白,干笑了一声。   陆泽宴碰都没碰过她,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她好不容易借着贺云祁的手,跟陆泽宴搭上关系,谁知道陆泽宴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虽然曲潭月不甘心,但是也知道及时止损,转眼就勾搭上了齐家太子爷。   这孩子就是她跟齐家少爷的一夜情产物。   陆泽宴要是知道她怀了别的孩子,还甩锅在他头上,恐怕只会把她丢进海里喂鲨鱼。   她可不想找死。   曲潭月抓住闻意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闻意,我们一起跑。”   闻意看了一眼楼层的高度,三楼和二楼有一个能落脚的天台,闻意思考了一下,翻窗跳了下去。   落脚后,她看了一眼从窗户探出头的曲潭月。   “这里是安全的,你可以跳下来。”   曲潭月颤颤巍巍地跨过窗户,深吸了一口,正要闭眼往下跳。   突然有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曲潭月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个男人从楼梯走上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秒,下一刻男人的脸色变了,快步走过来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扯。   “小婊.子,你居然还敢逃跑。”   曲潭月凄厉地惨叫起来。   十分钟后,闻意和曲潭月被绑着丢在地上,王奕站在她们俩面前,脸色阴沉。   “小闻医生,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差点就让你跑了,你可真是够狡猾的。”   闻意闭了闭眼,轻声道:“你抓了我也没用的。”   “陆泽宴根本不会为了我来这里的。”   王奕古怪地笑了一下:“他会不会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总,绑架可是会判刑的。”闻意见他根本不信,只能从法律上又提醒了一句。   “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怕坐牢吗?”王奕冷笑了一声,“权利、财富、家庭、事业……这些我都没有了,我像只狼狈的狗还要不停的躲避着仇家的讨债……而这些,都是陆泽宴!都是陆泽宴把我逼到这番绝境的!”   “反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光脚不怕穿鞋的。”王奕说,“我就是拼上自己这条命,我也要让他付出一点代价。”   闻意看着他狰狞的神色,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王总。”那个黄毛男人快步走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王奕鼻翼翕动,重重地呼吸了一声。   “果然,他还是上钩了。”   “把她们两个带上,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走!”   王奕说完,立即有人上前,用一个粗布麻袋将闻意从头到尾套上。   然后有人带着她上了车,大概开了二十来分钟,车停下了。   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快走。”   她眼睛被蒙着,根本看不见周围,只闻到了一阵腥咸潮湿的海风。   她踉踉跄跄地跟着走了十分钟后,有人喊了一声“到了”。   “跪下。”有人狠狠踹了她的膝盖,闻意忍痛腿一软跪倒在地。   有人粗鲁地取下她脸上的黑布,闻意眼睛聚焦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   海浪拍打着礁石,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而她就在悬崖边上。   而曲潭月早已吓得晕了过去。   “王总,人来了!”有个中年男人跑过来。   仿佛时间都凝固住,她看见陆泽宴从丛林尽头走了过来。   前面两个男人带路,陆泽宴穿着衬衫黑裤,看起来矜贵一如以往。   “够了,不准再过来!”王奕警惕地说。   陆泽宴停住脚步。   他淡淡扫了一眼闻意,便收回目光看向了王奕。   他不解地挑眉:“王总,好久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王奕看着他唇边那抹讥诮的笑,怒气上涌。   “我……我能变成今天的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陆泽宴惊讶:“这是为何?”   “陆泽宴你别跟我装傻!”王奕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他冷笑道,“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跟你叙旧的!”   “我要的东西呢?”他问。   陆泽宴淡淡道,“三千万已经打到你海外的账户上了。”   “现在我人也到了,你该放了她们两个了吧?”   王奕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男人冲他点点头。   王奕微微松了一口气。   “陆总,别着急啊。”王奕笑容怪异,“我可以放人,但是……我怕陆总还留了一手……所以……”   他困扰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舒展开眉眼。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也展示我的诚意,先放一个陆总的人。”   王奕目光在闻意和曲潭月之间搜寻,装模作样道。   “唉……看看这两个小美人都是陆总的小情人,陆总可真会享齐人之福啊……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该先放哪个好呢?”   陆泽宴淡漠地看着他。   王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瞧我这嘴,那肯定是先放陆总最爱的女人……嗯让我看看,陆总肯定是更喜欢小闻医生吧……”   他桀桀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毕竟,您可是为了她把我逼到如今这般境地的。”   陆泽宴心跳快了一瞬,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   “是吗?”他看了一眼王奕,讥诮道,“王总每天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一只变了心背叛我的金丝雀,我又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陆泽宴笑容冰冷,嗓音却愈发轻柔。   “又或者,王总真以为我是个慈善家不成?”   王奕狐疑地看着他。   他确实也听到一些消息,闻意和陆泽宴分手了,连夜从陆家跑出来。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闻意?   王奕惊疑不定。   陆泽宴这个人太狡猾了,他必须得把最重要的底牌握在手里,不然等陆泽宴掌握主权,他只怕会死得很惨。   陆泽宴漫不经心地催促:“王总,说好的放人,你不会要食言吧?”   “陆总,瞧您说的,我哪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反悔呢。”王奕笑了,他目光在闻意和曲潭月身上了转了转,手从闻意身上划过去。   “那就……先放了闻……先放了曲小姐吧!”   手滑到曲潭月身上,王奕笑道:“既然陆总更在意曲小姐,那我也不能不识趣,先把曲小姐放了吧。”   曲潭月被人架着抬到陆泽宴身边。   那人像是不经意地一跌,曲潭月瞬间要摔到地上,陆泽宴稳稳扶住了她。   他护着怀里的曲潭月,冰冷地看着那人:“这点事都干不好吗?”   那人被他这个眼神吓得后退一步,连忙道歉。   王奕瞧着那边的动静,愈发心惊。   难道陆泽宴真的不在意闻意?   难道他押错了……底牌?   闻意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看着陆泽宴笑容讥诮的说“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又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怕摔伤了曲潭月,而对别人发怒。   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不会再为了陆泽宴而跳动,不会再因为他而心痛。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说:“王总,我都跟你说了,我的死活对陆泽宴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你看,你放走你手里最重要的砝码。”她怜悯地看着王奕,也像是在怜悯着自己,“而我,只是一个弃子而已。”   “闭嘴。”王奕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骂了一声。   王奕看向了陆泽宴:“陆总,你看我先放了你最心爱的小情人,这也是我的诚意。”   他扫了一眼闻意,试探道:“虽然闻小姐跟陆总分手了,但怎么说她也跟过你八年,陆总……不会真的不管她吧?”   陆泽宴牢牢护着怀里的曲潭月,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闻意就转开了。   仿佛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随便。”他弯唇,语气淡漠地警告他,“但王总不要妄想拿她再和我交易。”   “她可不配。”   王奕咬了咬牙:“行,反正我想要的东西陆总都给我了,现在只要我能安全坐上去美国的飞机,闻小姐也自然会平安回家。”   陆泽宴思索了一下,淡淡道:“行。”   王奕松了口气,跟手下的人交代了几句,立即有人推着闻意起来。   “走!”   闻意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膝盖上都是被沙石磨出的血痕,走起路来格外吃力。   陆泽宴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马上挪开了目光。   刚走了没几步,王奕接了个电话。   他的脸色霍然变了。   他紧紧盯着陆泽宴:“陆总?我听说你的人报了警?”   陆泽宴心猛的一跳,沉稳道:“没有……我没有报警。”   他确实没有报警。   “放屁!”王奕怒吼了一声,将手里的手机砸到地上,“陆泽宴,你他妈骗我!?”   “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要不是我的人告诉我,我还真像个傻逼一样进了你的圈套,你他妈把我像条狗骗得团团转!”   王奕推开抓住闻意的人,紧紧攥住她的肩膀,把她拽到悬崖边上。   “别动她!”陆泽宴的脸色瞬间变了。   “果然……看来我没赌错……”王奕看着他的脸色,冷笑了一声,“你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女人的。”   “王奕!你别动她……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他深吸了一口气。   “钱?房子?公司?”陆泽宴冷静道,“只要你放开她,我都可以给你。”   “陆泽宴,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吗?”王奕说,“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他阴冷地笑了一声。   “我把我逼到绝路,那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说着,他狠狠一推闻意。   “别!”   “闻意!”   她恍惚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下一刻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坠入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   作者有话说:   稍稍改了一下文案,入V前三章送红包,宝贝们踊跃留言啊~ 第16章 疯子   警车急促的警铃声响起, 凌乱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有警察走到他面前。   “陆先生,您还好吧?”女警声音关切。   陆泽宴恍惚地看了一眼被警察摁在地上戴上手.铐的王奕, 突然问。   “谁报的警?”   “啊?”女警愣住了。   陆泽宴抬起头, 眼底都是滔天的怒火和戾气,他声音嘶哑,一字一句的问:“谁报的警?”   女警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个热心群众……”   看着陆泽宴的脸色,她又硬着头皮劝道:“陆先生,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这里交给我们吧……您先回去休息。”   毕竟陆泽宴是南城商界的大人物, 上头的领导反复叮嘱了几次,她实在不敢让他出事。   “不用。”陆泽宴甩下几个字,抬腿往前走。   等女警回过神来, 再次看向陆泽宴的时候,却已经没看到他的身影了。   陆泽宴跳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席卷而来,陆泽宴奋力搜寻着。   可他找不到闻意。   他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肺里稀薄的氧气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他浮到海面上深吸了一口气, 又潜进海里。   来回数次, 直至精疲力尽。   他茫然地在海里搜寻, 从白天到了黑夜, 直到涨潮的水退去,他都没有看到闻意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呢?   恐慌感席卷全身, 他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找不到她?   为什么?她在哪里?   在海底吗?   她会在海底吗?   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 他浑浑噩噩地往海里走。   他要找到闻意。   他必须要找到闻意。   她那么怕黑, 平常停个电都能吓得缩在他怀里, 眼泪直流。   这么黑的海底, 她该有多怕?   心开始钝痛起来, 陆泽宴捂着胸口,吸了口气。   贺云祁和周凯都赶了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浑身湿透的陆泽宴。   “去派人把这附近的海域都搜寻一遍。”陆泽宴抬起眼,看了好友一眼哑声道,说着又往海里走。   “你干什么?!”周凯连忙拦住他,“陆泽宴你疯了是吗?就你现在这样子再跳到海里,不是去找死吗?你是想死了等着我们把你打捞起来吗?”   “闻意……”陆泽宴嘴唇动了一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他开始恍惚。   “她在海里。”   “她等着我救她。”   他重复着这几句话,说完又要往海里走,周凯无言看了一眼贺云祁。   贺云祁看着浑身狼狈的陆泽宴,忽然说:“她死了。”   “闻意已经死了,你还找她干什么?”   周凯“呃”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我是让你来劝人的?劝人是这么劝的吗?   果然这句话激怒了陆泽宴,他重重锤了贺云祁一拳,像只野兽一样,猩红的眼睛瞪着贺云祁。   “她没死!”   贺云祁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脸色发白,却还是讥诮地笑着。   “陆泽宴,闻意她不会游泳,你跟她在一起八年,难道还不知道吗?”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海里泡了这么久……已经八个小时了……你觉得她还能活着?醒醒吧,她已经死了,你这样做也只是感动自己而已。”   冷冰冰的真相被撕开,丢在陆泽宴面前。   “她没死。”陆泽宴胸口起伏,凶狠地看着他。   贺云祁不为所动。   “不,她死了,她是因为你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王奕就不会绑架她,也不会把她推进海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贺云祁冷静的说。   “是你害死了她。”贺云祁说。   陆泽宴重重地后退了几步。   是他……害死闻意的吗?   气血翻涌,他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很快,贺云祁的语气又变得诡异的轻柔。   “不过,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就算因为你死了,你也不需要愧疚。”   “不……我不……”陆泽宴艰难地反驳他,“我没有不喜欢她……我……我爱她……”   “爱她?”贺云祁嗤笑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明明只是把她当做报复你大哥的工具,当做你无趣生活里的点缀物,当做你解决性需求的床伴……你甚至没把她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陆泽宴,你怎么有脸说出你爱她?”   陆泽宴心狠狠地皱成一团,他甚至尝到了自己口腔里的血腥味。   他不爱她吗?   不……他没有……他没有。   无数个片段像是被强塞进脑海里,他头上的血管疼的像是要爆开。   疲惫也如潮水向他席卷而来,下一刻脑海最后一根弦断开了。   他终于陷进了沉沉的黑暗里。   周凯赶紧扶住陆泽宴,目瞪口呆地看着贺云祁。   “你这是什么手段?”   贺云祁耸耸肩:“没办法,他警惕性太强了,我只能这样催眠他,不然就他这个脾气,非得在海里找个三天三夜。”   周凯更震惊了:“你管这叫催眠?”   这他妈简直就是诛心啊!   陆泽宴陷进一个五光十色的梦。   他梦到在日本的那个雨夜。   闻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惨白的像个死人。   后来输完血,她身上终于多了一丝活气。   苏醒后的闻意,小心翼翼地想去牵他的手,却被他冷漠的甩开。   “闻意,你怎么这么蠢?”他听见自己冰冷地说,“我需要你替我挡枪吗?真是自作聪明。”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喜欢上你?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他无情地嘲讽她,“不可能的,闻意,别做梦了。”   闻意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她摇头,妄图和他解释:“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底气越来越少,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她小声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而已。”   而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闻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看到这一幕的陆泽宴,心疼的开始抽搐起来。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抱抱她?   他疯狂地质问着这个男人。   却全然不知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下一个场景一转。   他带着曲潭月到医院,撞上从抢救室出来的闻意。   他看见闻意脸上的血色霍然消失了,几乎是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   她难过得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却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甚至还要照顾自己带来的女人。   而他呢,他毫不在意她的感受,甚至肆意践踏她小心翼翼捧起来的爱。   够了。   这不是他。   陆泽宴下意识想逃离这个梦,可梦是毫无逻辑的,眼前的场景又迅速转变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   “她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玩腻了就分。”   他看见闻意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看见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那不是我……   陆泽宴的心提到嗓子眼处。   那话不是我说的……那个人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痛苦的几欲抓狂。   陆泽宴脸上冷汗涔涔,他浑身蜷缩着,仿佛这样才能抵挡住疼痛。   周凯看着这动静,诧异道:“怎么这是?”   贺云祁手里夹了一根烟,皱着眉走过来。   “做噩梦了吧。”他说。   “这……”周凯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喊医生?”   贺云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周凯也觉得自己很无语。   但是看陆泽宴这幅样子,他真的觉得有必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周凯说:“做什么噩梦啊,看起来这么痛苦?”   贺云祁夹着烟吸了一口,眯起眼说。   “估计是做多了亏心事吧。”   -   陆泽宴疯了。   醒来后,他派了不少人昼夜不停地搜寻着海边,周凯知道了这件事冲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疯了吧。”周凯说,“人都死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已经三天了!三天了!警方那边都快放弃了!你呢?!你还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   “你知不知道圈子里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呢!够了,陆泽宴!”   “她没死。”陆泽宴吃力地闭上眼睛,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眼睛里密布血丝,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   “好,她没死。”周凯冷笑着后退一步,“你怎么找她?把海水抽干吗?然后找海底里找到她泡烂的尸骨?”   陆泽宴看着他,忽然说。   “好。”   周凯被这个“好”字给震了震,就看到陆泽宴打电话喊助理从国外买几台抽水机回来。   “你他妈……不会真的想把海水抽干吧?”周凯喃喃道。   陆泽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疯了。”周凯闭上眼睛。   “你他妈是真的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进化成疯狗了。   大家都赏陆狗一个大逼兜,让他清醒一下。   感谢【夏日茉莉】X5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17章 失忆   闻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片漆黑的海,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她被冻的失去了知觉,就要陷入黑暗的海底。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她, 嗓音嘶哑, 喊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在砂纸上滚过,字字泣血。   闻意下意识想去看清那个人的脸。   可梦里一片漆黑。   她看不清。   他到底……是谁呢?   谁在找她?   闻意头痛欲裂,耳边的动静似乎又大了一些。   她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墙壁。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闻意手指微动,旁边的心电监护滴滴作响。   一个护士快步走进来, 看到她瞪大了眼睛。   她声音惊喜:“闻小姐,你终于醒来了!”   闻小姐?   闻意对这个称呼有些恍惚。   护士并没察觉到闻意异样的脸色,絮絮叨叨。   “闻小姐, 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快半个月了……我们医生昨天交班的时候还在说,你要是还不醒来,真的会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幸好你醒来了。”护士松了口气, “我得去告诉你的主治医生。”   护士自顾自说完, 就要离开。   “等等。”闻意连忙喊住她。   “怎么了, 闻小姐?”护士热情地问。   闻意嘴唇动了动, 最后轻声道。   “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脑袋好空。   像是一片荒芜的雪地。   护士看着一脸茫然的闻意,瞪大了眼睛。   护士马上通知了她的主治医生, 医生赶到了她的病床边。   她的主治医生姓高, 是个刚从外国深造留学回来的博士。   高医生和她解释:“可能是因为坠海时撞到了脑子, 导致颅内受伤, 之前我也见过不少摔伤的病人, 他们有些也会出现短暂性失忆。”   “医生, 所以我的失忆是可以恢复的,对吗?”闻意问。   高医生迟疑了一瞬:“这我也不能保证,虽然说永久性失忆这种例子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等会可以先去拍个颅脑核磁,等报告结果出来再说吧。”   高医生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让她多卧床休息,闻意乖乖应了。   闻意醒来后,还是吊了几天的水。   因为不能下床走动,闻意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病床上看书。   有时候这里的护士闲下来,也会跟闻意聊会天。   她说:“闻小姐,我可真羡慕你,你在病床上昏迷的半个月里,你的未婚夫都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你,有时候忙起来他自己都没吃饭。”   “是吗?”闻意一愣。   短短两天,失忆的闻意从护士口里,得知了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   听护士说是她未婚夫把她送到医院的。   “对啊。”护士一脸羡慕,“你不知道你当时每天都要打十几瓶点滴,你未婚夫都一直在旁边守着,还一直用手捂着输液管,说怕输到你血管的液体太凉了。”   护士感慨:“我从业十年了,真的没见过这么痴情的好男人了。”   于是闻意又往自己的未婚夫上贴了个标签。   是个有责任心的好人?   在此之前,她已经给他这位未曾见面的未婚夫贴上了“绅士”“很帅”等标签。   这些天她对于这位神秘的未婚夫的印象,全来自于护士的口中。   护士还说,她的未婚夫有私事要处理,所以这两天不在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后,高医生找了她一趟。   高医生指着片子说,她脑子有一小块淤血,可以慢慢自己吸收,而失忆目前看来是不可逆的,就算是在医院里接受系统治疗,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回之前的记忆。   “出院后你可以和家人或者爱人住一起,熟悉的人和场景有利于你记忆的恢复。”   高医生说。   -   闻意下午去了趟图书馆。   医院内部有个图书馆,之前闻意看的书都在这里借的。   图书馆仅一层,很小,里面分四大区,有外国名著也有学习资料。   闻意走到医学区,在书架上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正看的入神,有人从旁边借过,说了句:“抱歉。”   闻意抬起眼,正好撞上高医生的目光。   “闻小姐。”高医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书看完了。”闻意说,“病房太无聊了,就想出来看会书。”   高医生瞥了一眼闻意手里的书。   ——《神经康复学》。   他挑挑眉:“闻小姐看得懂吗?”   “嗯。”闻意点头,认真地说,“而且感觉很多文字都很熟悉……好像之前看过一样。”   明明很多看起来复杂的专业词,闻意却能轻车熟路地读完。   高医生笑了:“那看来闻小姐之前和我可能是同行呢。”   这样说着,他突然心中一动。   他看向了闻意。   闻意低着头看书,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起来瘦小纤细,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茸毛。   高医生若有所思:“闻小姐,我先回病房了,你也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好,谢谢高医生。”   高医生回到办公室,给之前的朋友打了通电话。   “干什么,老高,我刚做完一台手术,哎哟我去可把我累死了……”   高医生听朋友抱怨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老吴,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同学吗?”   朋友一愣:“有些玩得好记得……不熟的人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我记得比我们小一届中有个学妹,好像姓闻。”   “嗯,怎么了?”   “我最近收了一个病人,叫闻意,她失忆了。”高医生思考了一下,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不过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老吴,你帮我查查看是不是真有这个人。”   “好。”朋友爽快的答应了。   ……   闻意康复的很快,每次打完点滴,除了去图书馆,她就是跑到医院的后花园晒太阳。   她住的这家医院是一家很高端的私人医院,医院建筑面积非常大,她之前听护士闲聊说是上面有人花了几十个亿资助了这家医院,所以医院场地又多建了几栋楼。   后花园的草坪被工人们修剪的整整齐齐,四周种满了珍奇的花朵,穿过紫藤缠绕的走廊,尽头处有个秋千。   闻意坐在秋千上。   太阳晒得她昏昏欲睡。   她觉得刺眼,将手里从图书馆借阅的书盖在了脸上。   她仰起的脖颈纤细脆弱,皮肤白的像是将要融化的雪,耳朵晒得红红的。   陆述白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放轻了脚步。   院长站在他旁边,正点头哈腰地说:“陆先生,您放心好了,我们医院在我们省医疗技术都是排前几的,我一定给您夫人最好的护理服务,住的也是VIP单间……”   “轻点声。”他说。   院长不明所以,却瞬间噤声。   闻意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她脸上盖着的书被人拿了下来。   刺眼的阳光从眼皮透进来,一片刺目的红。   闻意下意识用手却挡,下一刻一双手却挡在她面前。   她闻到他掌心干燥的木檀香。   闻意睁开眼,入目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袖口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闻意看向他。   面前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五官温润斯文,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唇角微微上扬。   他说:“睡醒了?”   闻意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   “你是?”   “我忘了你失忆了。”陆述白好脾气地低声道:“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叫陆述白。”   闻意从脑海里搜寻了一圈“陆述白”这个名字。   没有印象。   她握住陆述白的手,干巴巴地说:“你……你好。”   旁边站着的院长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闻意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脸色爆红,讪讪想收回手,却见陆述白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嗯,你好。”   陆述白十分自如地牵着她的手,闻意就这么被他带回了病房。   在路上陆述白缓声问她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闻意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他问一句就答一句。   病房的桌子上放了一块小蛋糕。   蛋糕上点缀着几颗草莓,草莓鲜红水灵,闻意眼睛一亮。   “只能吃两口。”陆述白看着她神色变化,轻笑了一声,“你现在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多吃。”   闻意盯着蛋糕看了几眼,问:“今天是我生日吗?”   陆述白微顿:“不是。”   “那你为什么给我买蛋糕?”闻意不解。   “因为以前你很喜欢吃蛋糕,每次我回来你都会求着我给你带蛋糕。”陆述白想起之前的事,唇角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那时候的闻意才十三岁,正是贪吃的年纪。   她会打电话给陆述白,央求他回家给她带块蛋糕,说陈嫂每天都盯着她,不让她多吃甜食,怕她长蛀牙。   闻意委屈极了:“我就吃一点陈嫂都要说我,还说我是小馋虫。”   电话那边的陆述白听着她委屈的抱怨,低声笑了,答应了她每次回陆家一定给她带块蛋糕。   闻意用叉子戳了戳草莓,突然问自己是怎么坠海的。   陆述白一顿,自如道:“当时我们在海边玩,你不听劝,非要爬到悬崖上拍照,那里没有防护措施,你没站稳就从悬崖边掉下来了。”   “幸好周围有搜救人员,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恐怕是要交代在那里了。”   陆述白声音带了一丝责怪,闻意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掉进海里,瞬间羞愧地垂下头。   “以后我绝对不这么任性了。”闻意跟他保证。   陆述白看了她几秒,“嗯”了一声,忽然说:“你嘴角沾了东西。”   闻意下意识想用手背去擦,陆述白却伸手用指腹替她擦去唇角沾着的奶油。   温热的指腹抵住唇,十分暧昧。   闻意愣愣抬眼,看着陆述白薄薄镜片下那双眼睛掠过一丝奇异的光,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吃个蛋糕能蹭一脸奶油。”   声音却是喑哑低沉的。   闻意咽了口水。   她发觉自己和陆述白离得太近了。   他们之间的气息暧昧的交融在一起,如果陆述白在靠近一点,他们可以直接吻上了。   她和陆述白之前……接过吻没有?   应该有……的吧?毕竟他们都是未婚夫妻。   那……如果陆述白现在要吻她怎么办?   她好像也没资格躲开……?   闻意苦恼地皱着眉,在心里纠结着。   陆述白却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他站了起来。   他神色如常,和她解释道。   “我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回来。”   闻意点头:“好。”   顿了顿,她怕破坏两人好不容易营造的温情氛围,于是又加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陆述白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弯了弯唇。   他说:“好,我马上回来。”   院长办公室。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反射着霓虹灯光。   院长一进门,就看到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   “陆先生……”惊讶过后,院长脸上挂上热情的笑容,“陆先生怎么来我办公室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院长,我听说闻意的主治医生一直在想办法帮闻意恢复记忆。”   院长没察觉出他的语气,只是对他讨好地笑:“陆先生,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帮闻小姐恢复记忆,您不用担心,闻小姐的主治医生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美国挖过来的人才,治个失忆肯定不在话下,大概……半年?半年一定能给闻小姐治好!”   陆述白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容谄媚的男人。   “不,周院长误解我的意思了。”   他淡淡道:“闻意的失忆,不需要治。”   “除了我交代的事,其他的,都不要自作聪明去做。”他说,“明白了吗?”   温文尔雅的男人依旧微笑着,那双金丝框下的眼睛却闪烁着冰冷的光。   院长恐惧地看着他,咽下一口水。   “陆先生,我明……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能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嘛TAT   明天上夹子,下一章更新推迟到明晚23点~   感谢【叮当】X1的地雷,么么啾~ 第18章 别走   这是闻意坠海的第五天。   要不是贺云祁和周凯拦着陆泽宴, 陆泽宴这个疯子可能还真从国外搞几台抽水泵回来。   周凯提着盒饭从公司外面走进来,经过前台时他问了一句。   “陆总走了没?”   “周总,没呢。”助理忧愁道, “陆总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五天了, 也不准我们进去,我……哎。”   “行,我知道了。”   周凯到了办公室外面,办公室没锁,他推门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周凯呛了一口,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陆泽宴坐在办公室里,抬起眼看着他。   短短五天, 他变化太大了。   脸颊瘦削,五官轮廓却显得愈发锋利,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   周凯看着他凌乱的办公桌,和堆满烟头的烟灰缸, 迟疑了一会。   “你不会这几天……都没睡吧?”   “你还没放弃?”周凯有些匪夷所思, 喃喃道, “陆泽宴,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明明你是我见过最利己的商人……”   怎么会在闻意身上翻了个跟头。   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已经五天了。   闻意掉进海里失踪了五天, 大家都心知肚明闻意已经死了。   可谁都不敢在陆泽宴面前提起这个“死”字。   他就像是一只随时可能暴怒的狮子, 闻意就是他不可触碰的禁忌。   陆泽宴嗓音嘶哑:“你来这里, 是不是海边有消息了?”   “没有。”周凯说, 想把盒饭放在桌上, 却见桌上乱的根本无法下手, 他无奈地帮陆泽宴整理好桌面,将饭盒摆在他面前。   “我想着要是连我都不来看你,那岂不是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陆泽宴冷冷看了他一眼。   周凯说:“你这幅样子,董事会那群老古董没找你吗?这可是千载难逢把你拉下台的机会啊。”   “找了。”陆泽宴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表情,他淡淡道,“他们最近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   陆泽宴没有耐心也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   他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找到闻意身上。   周凯转移话题。   “对了,上次和闻意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小明星,她好像被惊吓的不轻,险些流产……啧,陆总怎么说也是因为你而被绑架的,你也不去看看人家?”   陆泽宴突然睁开眼睛。   “曲潭月?”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笑了一声。   声音冰冷。   周凯浑身汗毛竖了起来:“陆泽宴,你要干嘛?”   陆泽宴忽然站起来:“她在哪家医院?”   “仁和妇幼医院……”周凯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完又反应过来。   “不是,陆泽宴你想干什么?”   陆泽宴没回答他的话,他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闻意的人。   -   医院里,曲潭月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因为上次绑架,曲潭月受到了惊吓险些流产。   还好这个孩子是保住了。   床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小月,家里的阿姨给你煲了鸡汤,等凉了我喂给你喝。”   男人正是和曲潭月一夜情的齐家少爷,齐安。   曲潭月柔弱地看向他,对他微笑道。   “谢谢老公。”   “老公……我这个孩子……”   齐安摸着她的头发:“小月,你也知道的,我们家规矩森严,我爸他看不上你们这些明星,一心让我和成海集团的董事长女儿联姻……”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地看着她:“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到时候就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回家,我爸是个重血缘的人,不会让你们母子俩流落在外的。”   曲潭月看他的眼神柔情似水。   “老公,我懂你的难处,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的。”   齐安摸了摸她的手,喟叹道。   “小月,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曲潭月柔柔弱弱地一笑。   齐安接了个电话,对曲潭月说。   “小月,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会。”   “好的。”曲潭月乖巧道。   齐安走了。   曲潭月摸着小腹,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齐安是她在这些豪门子弟里挑选许久才选中的男人。   齐安叛逆,又比较天真,和之前那些只是跟她玩玩的豪门公子哥不一样。   这次她被绑架,她跟齐安解释这只是个误会,她和陆泽宴没有任何关系。   陆泽宴发了疯的找闻意这件事在圈里已经出了名,齐安果真没怀疑她。   只要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豪门、家庭什么都有了。   曲潭月这样想着,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齐安快步走下楼。   楼下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一个英俊冷漠的男人正倚着车门抽烟。   陆泽宴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来了。”   齐安和陆泽宴并没有什么接触,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他爸也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他,导致他只听说过陆泽宴的名字却一直没见过他本人。   “陆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齐安问。   ……   曲潭月等得有些累,正迷糊间感觉到齐安走了进来。   曲潭月扬起一个微笑。   “老公,你回来啦……”   她声音忽然顿住。   因为齐安的脸色很奇怪,他声音古怪。   “小月,你真的就跟过我一个男人吗?”   曲潭月一僵,但马上她就眨巴了下眼睛,她想去牵齐安的手。   “老公,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之前那些绯闻都是假的,还有一些……我也是生不由己,我之前跟你坦白过了,你不是说了会谅解我吗?”   她知道之前有些事忙不过齐安,就齐安说自己是被逼迫去服侍那些公子哥的,她自己也不想,可她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哭得梨花带泪,齐安当时就心疼极了,牵着她的手说自己不介意,并表示会好好照顾她。   齐安忽然抽手,曲潭月心下一惊,脸上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老公……怎么了?”   齐安注视了她一会,忽然说。   “骗子。”   “你骗了我。”   “你根本就不是被逼迫的,你是自愿和他们在一起的。”齐安胸腔剧烈的起伏,他重重的吸了几口气,“要不是陆泽宴告诉我,我他妈还要被你蒙在鼓里!”   “那天一夜情不是就是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谋划着怀上这个孩子!”   曲潭月僵住了。   齐安脸色涨红,因为怒气完全失了理智。   “婊.子,你他妈就是个明码标价的婊.子!”   “曲潭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们齐家不收别人穿烂的破鞋!”   曲潭月脸色泛着死灰色,她想去追齐安偏偏浑身又没力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面前一双锃亮的皮鞋。   曲潭月缓缓抬头,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   她笑了一下:“原来是陆总啊……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   陆泽宴冷漠地看着她。   “你想报复我?就因为你选了我而她被扔下了海,可是陆泽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是你害死了她。”   曲潭月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陆泽宴当时是真的想救她,他救她恐怕只是想迷惑王奕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哪怕王奕真把她丢进海里陆泽宴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是因为这件事。”陆泽宴逼近她,问,“五月十六日那天,你到底和闻意说了什么?”   他查到那天闻意在医院见过曲潭月,然后闻意跑到他公司找他,跟他提分手。   “那天?”曲潭月思索了起来,瞬间笑了。   她笑着看着陆泽宴,眼角弯起,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妩媚。   “那天我去取怀孕报告,正好被她撞上了,她问我孩子是谁的,我说是你的……咳……”   一双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曲潭月脸上的血色霍然消失。   “陆总,你急什么……”曲潭月艰难地笑着,断断续续地说,“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分手……”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允许,我又怎么可能……能在你身边呢?”   “她又怎么会相信……我这个孩子是你的……”   曲潭月脸色逐渐发青,陆泽宴松开了手。   曲潭月贪婪地喘着气,她胸脯起伏,却笑了起来。   “陆泽宴,你看你根本就不爱她。”   “闭嘴。”陆泽宴声音徒然暴怒,“别以为我不敢动手。”   他竭尽克制住自己不掐死面前这个女人,冷冷看着这个蜷缩在地上女人,最后转身离开。   曲潭月却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   “那天你带我出席晚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有人会闹事。”   所以你带了我去参加晚宴。   “对。”他漠然道。   “我就知道……果然……”曲潭月居然还笑了出来,眼里都是眼泪,“陆泽宴……我之前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啊……像你这种人只配孤独终老。”   陆泽宴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大步走了。   “你就是个怪物!”背后的曲潭月回过神来,在恶毒地咒骂他。   “你活该失去你爱的人,这就是你的报应。”   ……   陆泽宴回到车上,他沉沉抽了根烟,看着手里的一抹猩红出神。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随意看了眼,忽然一怔。   【陆总,海边找到了一具女尸】   烟灰无声落下,烫红了他的手背。   他恍然不觉,愣愣看着这行字许久,最后手指发颤着回了个电话。   他说:“等我过来。”   -   又下起了暴雨。   海边的搜救人员抱怨道:“真受不了南城这鬼天气了,最近时不时下个暴雨,每次都被淋成一个落汤鸡回家。”   “哎,我们这些兄弟谁不是每天都淋雨,好几个都感冒了。”   “这下找到人了,咱们头上那个大人物应该满意了吧。”他说,“这每天二十四小时搜救,谁顶得住啊,要不是给的钱多我早就跑了……”   “对了,你们知道这陆总找的女人是谁吗?”   朋友摇头:“不知道。”   “我听咱们领导说……好像是陆总的小情人……啧,看不出陆总这个男人还挺痴情啊,对一个小情人都这么上心。”   “哎,你知道这女人怎么死的吗?”他说,“听说是被陆总的死对头给推下海的……哎,你说年纪轻轻一姑娘,现在都被泡烂了,也是造孽。”   陆泽宴赶到了海边,他的车子只能停在马路上,他关上车门,大步往海边走。   “陆总,您慢点……”负责搜救的队长说,“这下着暴雨,海边滩涂都看不见,小心人陷进去了。”   陆泽宴根本没听他的话,他只想快点,再快点见到闻意。   刚走了没几步,他双腿就陷进一滩烂泥里,裤腿里都是泥水,有些甚至渗进了皮鞋里。   搜救人员大惊失色:“陆总,我扶你走。”   陆泽宴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有人举着雨伞想给他撑伞,被他推开。   他厉声问道:“人呢?”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指着警戒线后不远处的地方。   “陆……陆总,尸体……尸体在那呢。”   陆泽宴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海滩上摆着一具尸体。   她浑身被泡的发白,肿胀的看不出模样。   陆泽宴浑身发抖,他突然跪在地上,轻轻抱住她的肩膀。   她被泡的浑身冰冷,陆泽宴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是不是很冷……海里很黑是吗……”陆泽宴喃喃道,“我带你回家。”   “闻意,我带你回家。”   他下巴紧紧靠在她的肩膀上,想去牵她的手。   她的手僵硬,陆泽宴记得闻意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纤细,握上手术刀时却格外有力量。   暴雨如注,套上雨衣的搜寻队长跑过来说:“陆总,雨越来越大了,等会警方的人会过来确认尸体,您先去避避雨吧。”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的脸被冻得冷白。   “不用。”   他扣住她的手,突然一怔。   “不。”他说。   他正视着她,紧紧看着她泡的发胀的脸。   “你不是闻意。”   他的话刚落下,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   他转头,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冲过警戒线,哭着跑到尸体面前。   “囡囡。”她抱着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你不想嫁人跟我说就好了,你干嘛这么傻,要去跳海……”   “你没了,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陆泽宴已经退开,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搜救队长跑过来,抱歉道:“陆总,出了点差错……这具女尸好像不是您夫人……”   “前几天有个女生在这里自杀,我们刚刚也跟家属确认了一下,她确定这是她的女儿。”   陆泽宴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中年女人几秒,转身离开。   陆泽宴回到了别墅。   王嫂惊喜地迎上去:“陆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晚饭。”   “不用了。”陆泽宴淡淡道,“我想回房间休息。”   陆泽宴往楼上走。   王嫂这才注意到陆泽宴的皮鞋上全是泥泞,裤脚上沾着烂泥,浑身湿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陆泽宴洗了个澡回到房间。   他连续五天都没怎么合过眼,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淋了场雨,很快就发起了高烧。   他浑身滚烫,强撑着爬起来吃了颗退烧药。   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是你吗……闻意。”他呢喃道。   “你发烧了。”她的声音很轻,冰凉的手指碰着他的额头,她像是在轻轻地叹气,“你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他皱着眉,想去捂热她的双手,“是不是……海里太冷了。”   她没有说话,陆泽宴却自顾自的说下去。   “今天我去海边看了……那个人不是你,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死对不对?”   “闻意,你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不让我找到你?”   “我……我真的好想你。”   “我之前总是不在乎你的感受……是我错了,我已经改了……你,你回来好不好?”   闻意的爱是那么浓烈又唯一,于是陆泽宴心安理得地忽视她的存在,他以为只要回头,闻意就在原地等他,用沉静的目光专注看着他。   而她连消失都是这么静悄悄的,等他蓦然回首,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没有人回应他。   “别走。”陆泽宴猛的惊醒。   周围没有人。   窗户被打开了,屋外狂风将窗帘吹得鼓荡,四周静悄悄的。   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只存在他的梦里。   而陪着他的,只有一室。   冰冷又破碎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宝贝们,下一章咱们零点见~   感谢【夏日茉莉】X2、【月夜樱花】X2的营养液,么么叽~ 第19章 需要   闻意在医院又住了半个月的院, 直到身体完全康复好,医生下了出院通知书。   他们住在郊外西山的别墅里。   陆述白带她回到别墅,闻意看着面前空旷的客厅、旋转楼梯、和中间一台巨大的三角钢琴, 瞪大了眼睛。   “你……你家这么有钱吗?”   “不是我家, 是我们家。”陆述白纠正了她的话。   他意有所指道:“这是我们的婚房。”   闻意愣愣看着陆述白,小声地“哦”了一声。   脸却不合时宜的红了起来。   她走到客厅中央,摸了摸乌黑铮亮的三角钢琴,转过头问:“述白哥,你会弹钢琴吗?”   “会弹一点。”陆述白说,“以前小时候学过。”   闻意说:“那要不要, 弹一段?”   陆肃清从小着重培养他,不论是商业战略,还是艺术兴趣, 他都要求陆述白能全面掌握。   陆述白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闻意坐在楼梯上,看着陆述白弹着钢琴,他手指修长,在琴键上翻飞, 低沉的音符从指尖宣泄而下。   闻意坐在楼梯上撑着下巴看着陆述白。   等他弹完曲子, 闻意站起来鼓掌。   “好听!”她羡慕又钦佩地看着陆述白, “述白哥, 你弹的真好听!”   “你也太谦虚了吧,你这功力拿个十级证书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陆述白冲她微微一笑。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睫毛浓密, 微笑着看向她时, 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浓情。   当他这样专情地看着你, 任何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闻意心跳慢了半拍。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早了……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回房间休息……”   陆述白坐在琴凳上, 看着闻意逃离的背影。   像是一只仓惶躲进树洞的松鼠。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这才收回目光。   他摸着琴键,微微沉吟。   都快忘了上一次什么时候摸钢琴了。   八年前,陆肃清几乎将陆家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他,他为了一项价值百亿的项目飞往美国,谈妥好项目后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人袭击了。   那一场混战中,他中.枪了。   伤势很重,他被自己的心腹紧急送往了医院抢救。   抢救了三天三夜,陆述白才从鬼门关回来。   而他的死讯已经传回国内,陆述白干脆将计就计,他隐姓埋名在美国生活了八年。   这八年来,他流连于华盛顿的地下赌场和纽约的华尔街,去过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和克里姆林宫,他纵情声色,又能迅速在欲望中脱身,冷眼旁观。   这样的日子真是太无趣了。   让人厌倦。   他合上琴盖,“铮”的一声。   他看向了二楼,唇角弯起。   或许他该早点回国找这只小松鼠的。   闻意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   那个浴池泡的实在太舒服了!   闻意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平常洗澡也是淋浴,已经没这么舒舒服服的泡过澡了。   闻意从浴室出来,带了一身的水蒸气。   把头发吹干,闻意直奔蓬松柔软的大床。   她往床上一跳,然后……然后……   ……这个触感有点不大对劲。   她呆呆抬眼,撞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陆述白穿着睡袍,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一大片紧实的胸肌。   而她的手正撑在他的胸口,触感一片温热。   闻意惊的赶紧收回手。   “述白哥……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等等。   这话说的好像也不对。   她睡这间房,但是在陆述白眼里这栋别墅都是他们俩的婚房,那岂不是他默认他们俩一起睡?   一起睡?!   果然陆述白看着她,轻轻挑眉:“我以为,这也是我的房间。”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最后闻意闭上眼,让了一步:“那我……去……我去睡客房吧。”   好吧,她放弃这个松软的大床。   说着她从床上爬起,挣扎着要下床。   陆述白抓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扯,闻意就被扯到他的怀里。   这一摔把她摔懵了,陆述白虚虚揽着她的腰,气息将她完全侵占。   “小意,你是在害怕我吗?”他声音低沉。   闻意愣了一下:“没……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跟我睡?”   闻意怔住了。   她绞着手指,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你觉得婚前同居太早了是吗?”陆述白挑眉,问。   “也不是……”闻意纠结极了,“就是……”   她发现她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拒绝。   陆述白是她的未婚夫,很快他们就是合法夫妻。   算了。   她眼一闭,干脆将心里的顾虑说出来:“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   陆述白看着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用害怕。”   “我尊重你的选择。”   “还有。”他冲她眨眨眼,促狭道,“其实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   闻意脸烧了起来,她将脸埋在枕头里。   所以……是她想的太多了吗?!!   陆述白站起来:“这间房间留给你,我去睡隔壁那间客房。”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   “小意,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闻意头还埋在枕头里,她抬起被闷的通红的脸。   “没有……什么了啊。”   “有没有一个晚安kiss?”他微笑着,温声提醒她。   混沌的大脑顿时豁然开朗,她哦了一声,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陆述白面前。   然后她发现陆述白很高,她才堪堪到他的胸口。   闻意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   “你……你弯下来一点。”   陆述白配合地俯身。   闻意迅速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闻意红着脸退开:“这样,可以了吧?”   陆述白摸了摸自己的唇,轻笑了一声。   在她讶异的目光摇头:“不行。”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脑袋,下一刻他强势地吻了上来。   他完全掌握着主权。   直到闻意快喘不上气,他才微微退开了点。   “怎么接吻还是不知道换气。”他莞尔。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曾经接了无数次的吻。   闻意眼泪都要憋出来了,颤巍巍地瞪了他一眼。   陆述白含笑看着她。   她胸口起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唇也蹭的微微发红,浓黑纤长的睫羽轻颤着,如同展翅欲飞的蝶。   她就像是件精致的玻璃制品。   柔软,乖顺,充满了破碎感。   这样的闻意,只会让男人催生去占有她的破坏欲。   难怪他那个同父异母冷血薄情的弟弟,也会把她带在身边八年。   他同样也是。   “晚安,小意。”陆述白说。   陆述白走了。   闻意松了口气,她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   想到什么,她去翻她从医院带回来的行李。   她找到一本笔记。   翻开笔记,上面有一句话“和自己的恋人接吻,或许能刺激脑电波,找到失去的记忆”。   她用红笔在这一条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完全没用。   刚刚她和陆述白接吻时,她大脑空空,完全想不出任何一点回忆。   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和畏惧感。   闻意叹了口气,将笔记合上,丢在一边了。   果然,百科全书也不一定全对!   闻意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她在床上赖了一会,才从床上爬下来。   客厅的桌上摆了一份三明治和豆浆,闻意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陆述白的身影。   她走到餐桌前,发现豆浆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小意,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别墅大到空旷,闻意吃好早餐,把餐具洗好放到柜子里。   她在别墅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回到房间。   她的房间有个很大阳台,她推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连绵起伏的山,和苍翠欲滴的树林。   山间雾气弥漫,闻意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下了楼。   这里位于深山,网络信号有时候不是很好。   闻意刷着微博,网络时断时续,她重新刷新了好几遍,热搜才出来。   第一条热搜是“爆,某小花深夜出现在医院,疑似流产!”。   闻意点进去,看了几张高清偷拍图。   底下评论纷纷。   【卧槽这不是曲潭月吗?她流产了?不是她什么时候怀得孕???】   【傻逼无良营销号,我们宝贝只是去看个病,你他妈说她去流产,我真是服了,营销号你妈没了是吗?】   【看她脸色好难看啊,一看就是去流产了】   【笑死,底下好多曲潭月粉丝在控评,谁不知道曲潭月私生活混乱啊,她粉丝魔怔了吧】   ……   闻意扫了一眼退出了微博。   热搜都是明星们的八卦,有点无聊。   闻意看了眼时间快中午了,干脆放下手机进了厨房。   她准备做个午饭。   陆述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闻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她穿着滑稽可爱的小熊围裙,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将她头发上的每一根发丝染成柔软的金黄色。   陆述白喉结微动。   他在美国漂泊了八年,可就在这一刻,闻意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闻意正在思考这碗百合银耳汤要不要多放点糖,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拥住了她。   闻意一怔,回头看到是陆述白,松了口气。   “你回来啦。”她笑着说。   “在做饭?”   “嗯。”   “这些活不用你干。”陆述白低声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过两天找个阿姨来,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不累啊。”闻意说,“而且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反正没事干就做做饭吧。”   陆述白深深看了她一眼,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声音低沉。   “小意,以后就给我做饭好吗?”   闻意笑着回头:“我也不会给别人做饭啊。”   陆述白盯着她,缓缓道:“可是,我怕有人拐跑你。”   闻意一愣,察觉到陆述白并非是在开玩笑,她举起手。   “放心啦,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我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闻意对婚姻的态度很认真。   既然她失忆前愿意和陆述白订婚,就说明陆述白是她能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她不会背叛婚姻。   陆述白扬起唇。   “这可是你说的。”   所以哪怕有一天你知道真相,哪怕你流泪、讨厌我,想逃离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折断你的翅膀。   闻意,留在我身边。   让我需要。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踊跃留言啊,评论越多更新越多嗷。 第20章 照片   闻意在别墅里待了半个月。   有时候她也会跑到山里玩, 可惜山里除了一些小动物,就是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野花,陆述白每天早出晚归, 只有到晚上陆述白才有时间陪她聊会天。   太无聊了。   这样待下去, 她可能会精神失常。   闻意心想。   她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又拿了一些零钱出门了。   闻意运气好,山下正好停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朝她招手。   “美女,去哪里哩?”   司机的方言有些重,闻意听了两遍才听懂。   “去市区。”闻意说完, 又补充了一句,“去市中心。”   “好嘞。”司机说。   去市区大概有几十公里,司机估计也嫌开车无聊, 拉着闻意聊天。   “美女,你住这里啊?”   “对啊。”闻意说,“我和我未婚夫婚房在这里。”   “美女,山上那栋别墅就是你们的吧?”   “嗯。”   “能在这里买别墅看来你和你未婚夫挺有钱的, 不过这里离市区太远, 安静是安静, 就是太不方便了。”司机好奇道, “怎么想着住这里呢?”   “我未婚夫喜欢安静。”闻意笑笑,“所以在这里买了房。”   司机点头:“这样, 哎……我是不理解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   司机把闻意放在市中心路口边, 闻意按照导航先去了一趟医院。   正好撞上了她的主治医生。   高医生刚查完房, 看到闻意很惊讶。   “闻小姐, 你怎么来了?来复查吗?”   “不是。”闻意笑着说, “我就是见医院正好离我很近, 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   高医生说:“既然闻小姐来了,那正好做一遍复查吧。”   闻意没有异议。   复查完高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低声道。   “闻小姐,你颅内的那一小块淤血已经自动被吸收了,你最近还有头痛、头晕的症状吗?”   闻意摇头:“都没有。”   “看来恢复的很好呢。”高医生露出和善的微笑。   “可是高医生。”闻意顿了顿,“我还是不能想起之前的记忆。”   “慢慢来吧。”高医生鼓励她,“这种事急不得的。”   “好的。”闻意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她由衷道,“谢谢高医生。”   高医生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犹豫了一下。   到底该不该告诉她之前的事?   朋友很快就调查出来,闻意的确是他的师妹,比他小一届的师妹。   他这个师妹很优秀,读完七年本硕,又去了日本东京大学读了三年博士。   他很难想象,这么优秀的师妹有一天会成为他手里的病人,并且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起院长对他的警告,高医生心中一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闻意告别了高医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会。   经过一家火锅店时,有人塞了一张传单过来。   “新店开张招人啦!厨师9K、服务员8K……”   闻意眼前一亮。   -   姜时月坐在咖啡馆里,里面的冷气开的充足,她的手轻微颤抖着。   就在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姜时月接起“喂”了一声,以为是诈骗电话,正要挂断。   那边却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他说:“母亲。”   姜时月险些将手里的手机砸碎。   他们约好今天在咖啡馆见面。   姜时月早早起来,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陆肃清问她是不是要出去和那些富家太太打牌,又说让她注意点,别玩得太疯。   姜时月含糊地应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一个人来到了约定地点。   陆述白在电话里说了,让她不要跟任何人说他还没死。   姜时月答应了。   她坐立不安地等着,焦急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旁边的服务员都朝她递来探究又奇怪的目光,姜时月这才掩饰地低头喝了口咖啡。   有人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姜时月抬眼,手里的杯子没拿稳,眼看就要掉在地上,那人伸手,稳当当替她扶好。   “母亲,小心点。”陆述白说。   这句“母亲”让姜时月一阵恍惚,她怔怔看着陆述白,眼圈一红。   “述白……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没死……”姜时月有些神经质的唠叨,“八年前,他们说你在机场被人袭击,中.枪死了,可是没有人看到你的尸体……我当时就想着,你肯定没死……儿子,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你知道妈妈这些年是怎么过得吗?”   陆述白看着面前的姜时月,她眼角的细纹多了很多,即便她再怎么修饰也遮挡不住岁月的痕迹。   陆述白难得沉默了片刻,许久他轻声道。   “对不起,母亲。”   姜时月擦了擦眼睛,勉强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活着就好,你……什么时候打算回陆家?”   “我暂时不打算回陆家。”   姜时月一怔:“不回来吗?”   她恐慌地抓住陆述白的手:“你不回陆家?难道你不要我这个母亲了?”   “母亲,我只是说暂时,暂时不回陆家。”陆述白安抚道,“我最近手头上还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而且我还活着这件事目前不能被太多人知道。”   姜时月看着陆述白,放开手。   “你这么说肯定有你的道理。”她松了口气,“行,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庐城。”   姜时月一怔:“怎么住那么远?”   “住得远也没事……你现在忙肯定很少回江城,我等会就回陆家收拾行李,和你一起搬过去。”   “母亲。”陆述白不赞成地皱起眉。   “放心,你爸问起来我就说我出去旅游,你爸不会起疑心的。”姜时月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陆述白顿了顿,最后道,“我的未婚妻也和我住在一起。”   “未婚妻?”姜时月一怔,惊喜道,“你和哪家小姐订婚了?还是说是外国白人女孩?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对于儿子成家这点,姜时月表现的十分热情。   陆述白想起闻意,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母亲,您见到她就知道了,您肯定会喜欢她的。”   姜时月看着陆述白的笑,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述白……你的未婚妻不会是……闻意吧?”   “对。”陆述白说,“我的未婚妻,只会是她。”   姜时月浑身发冷。   她下意识道:“不行。”   “为什么?”   “闻意……闻意她配不上你……”为了打消陆述白的念头,姜时月急急道,“她就是个婊.子,你不知道,这个婊.子在你的葬礼上就跟你的弟弟走了,她背叛了你!她不配做你的妻子,她不配!”   “母亲。”陆述白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他沉沉地喊了一声她。   姜时月看向了陆述白,恍然间发觉他的脸色有些冷漠。   “母亲,她很快就会跟我完婚。”   “到时候她就会是您的儿媳妇。”陆述白缓缓道,“您不应该这么说她。”   姜时月愣愣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   陆述白已经站了起来:“母亲,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抱歉。”   陆述白是下午的飞机,他回到别墅已经晚上八点了。   推开门,他脸上刚扬起的微笑凝固住。   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快步走到厨房,又去了一趟二楼闻意的房间。   没有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翻空的抽屉。   里面空空如也,身份证和钱包都不翼而飞。   他脸上的笑容霍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肃冷。   -   十点半,火锅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店长将闻意送到路边,笑眯眯道:“哎呀,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刚开业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没事。”闻意说。   “你明天还会来吧?”店长不确定道,“我们是不招散工的,传单上面写的是月薪哦。”   “我知道。”   下午,面前这个女孩戴着大大的口罩和帽子出现在她面前,说是要应聘服务员,店里正好缺人手,店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现在冷静下来,她发觉这个女生实在是太年轻了,皮肤白皙眼睛灵动,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体验生活的富家大小姐。   店长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她摇了摇手。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们火锅店每天营业时间是10点14点,晚上17点到22点。”店长叮嘱了一句,“明天早上九点五十得到店哦。”   “好的。”闻意应了。   店长走了。   闻意嗅着自己一身的火锅味,皱起眉头。   “回去得好好洗个澡。”她心想。   闻意回到别墅,发现家里的灯亮着。   “你回来啦!”闻意眼睛一亮。   陆述白正坐在沙发里看书,看见她回来,微微抬头。   “回来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闻意的手机上绑定了追踪器,陆述白能看到她一天去了哪些地方。   在看到她进了火锅店而不是去机场时,陆述白发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样,他还是按捺不住想要把她带回来关在家里的冲动。   他那个弟弟,跟一条疯狗似的,这都离闻意坠海都一个月了,他居然还没放弃搜寻她。   尽管他把闻意藏在这里,庐城又离南城很远,但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或许,国内不能久待了。   “找了个班上。”闻意笑眯眯道,“在家太无聊啦,我就出去找了个班上。”   他闻到她身上的火锅味,皱眉道。   “去火锅店刷盘子?”   “对啊,你怎么知道!”闻意惊讶,随即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羞赫道,”哎呀,我就知道那里味道太重了,我等会就去洗澡。”   “闻意。”陆述白顿了顿,喊住她的名字。   “怎么了,述白哥?”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发红的手上。   “你不该去那里的。”他说,“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   “可是……除了火锅店没有地方要我啊。”闻意垂下眼睛。   她现在根本没有之前的记忆,没有哪一家企业会要一个来路不明的员工。   “你很想上班吗?”陆述白问。   她落寞的神色让他有些心疼,他开始思考该不该将闻意塞进自己名下的私人医院,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这样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也不是。”闻意想了想,她垂着头轻声道,“我就是太无聊了,你忙……也没有人陪我,就想着要不然找个工作吧……而且我也不可能总靠你养我吧。”   陆述白看着她,缓声道。   “我忙完这阵子,下周陪你去度假山庄玩,好不好?”   闻意惊喜地抬起眼:“真的吗?!”   陆述白心中一动:“嗯,真的。”   “如果你想上班,我联系几家医院,你去面试看看。”陆述白抓住她的手,细细的吻落在她冰凉的手指上。   “宝贝,你的手应该是去握手术刀,而不是去洗盘子。”   陆述白叹了口气:“宝贝,我真的很心疼。”   闻意脸微微一红,将手往背后缩了缩。   “好,我明天不去了。”   至于店长……唉,只能哪天去市区的时候跟她道个歉了。   闻意在心里默默地想。   闻意上楼去洗澡了。   书房里,陆述白坐在沙发里,瞥了一眼挂在外面的外套。   这是闻意坠海时穿的外套,他其实在国外一直都派人盯着闻意,也知道这八年来闻意和他那个弟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如他想象的牢固。   他知道王奕绑架了闻意。   他选择静观其变,甚至推波助澜。   他想,或许他能借这个机会在他那弟弟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闻意带走。   闻意需要一个死去的身份,这样会让他省掉不少麻烦。   可当他让人从海里救起闻意,他看见脸色惨白失去意识的闻意,他的心还是会软的一塌糊涂。   闻意当时身上穿的这件外套,里面有一张她的身份证,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硬币。   和一张陆泽宴的合照。   海边的风很大,他静静地看着手下递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闻意笑容害羞,红着脸牵着旁边男人的手。   手下问他怎么处理这张照片,他目光淡淡从她旁边那个男人掠过。   随即轻描淡写道。   “丢了吧。”   于是那张照片被丢进了海里。   顷刻,被海水卷噬。   -   这是闻意消失的第二个月。   陆泽宴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仍然没放弃搜寻闻意的下落,其余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董事会里那些蠢蠢欲动搞小动作的人,他迅速收购股权,以雷霆手段将董事会大清洗了一番。   那些老狐狸被陆泽宴弄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差点呕血三升。   周凯看的心惊肉跳,有天忍不住问。   “陆泽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你做事这么赶尽杀绝,是真的不怕别人报复你吗?”   陆泽宴抽着烟,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写的很明白。   他完全不在乎。   他努力将自己投入到工作里,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冷心冷情的陆总。   偶尔会有下属会在茶水间里偷偷的吐槽他,变得愈发严厉和不近人情了。   陆泽宴回到陆家,王嫂儿子考上大学,王嫂向他请了几天假回家了一趟。   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他走到二楼,推开衣帽间。   他当初特意找人给闻意设计了一间衣帽间,王嫂每天有喊人佣人打扫这里,衣帽间干净的不染纤尘。   里面挂满了限定的晚礼裙和名贵的珠宝。   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她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些东西。   就连逃跑的时候,一样也没带走。   他摸着这些冷冰冰的珠宝,心里巨大的空虚感和茫然感升了起来。   他回到卧室,想去找闻意的东西。   她走的时候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书,而这时候陆泽宴才恍然发觉,闻意根本没留下几样东西给他。   她没有留下一丝爱过他的痕迹。   不对……照片,他记得他们之间有张合照。   那是在日本富士山山脚下拍的,他记得那时候的闻意害羞又大胆,甚至趁着他不注意偷偷踮脚吻了他的下巴。   被他抓到了后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对他笑,又在相机抓拍前主动伸手牵住他的手。   陆泽宴不知道到闻意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这样做,而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甩开闻意的手。   陆泽宴不爱拍照。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   想到什么,陆泽宴下意识看向了相框。   相框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照片。   照片呢?!   照片去哪了???   陆泽宴浑身的血液被冻住,他打了个寒颤,茫然地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面。   不……他明明记得那张照片就在这里的。   怎么会不见了呢?   陆泽宴颤抖地翻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保险箱。   他试了好几次密码都打不开,干脆粗暴地用手扯开。   保险箱是闻意上大学买的,那时候流行这种小型的保险箱,不贵就几十来块,陆泽宴当初还笑她这种保险箱根本没有用,说给她买个英国进口保险箱。   闻意没要,笑眯眯的说反正她也不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她用这种就行了。   铁皮划开他的虎口,鲜血一滴滴落下来,陆泽宴仿佛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他慌乱在保险箱里找着,里面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物品。   没有那张照片。   王嫂给考上大学的儿子办完喜宴,买了第二天早上的高铁早早回到陆家。   她以为陆泽宴还没醒,打算先去厨房给他做份早餐。   然而刚走到厨房,就听到楼上有一阵动静。   王嫂好奇地走上楼,她敲了敲卧室的门。   “陆先生,您醒了吗?”   “嗯,进来。”   王嫂推门,看到里面的场景被吓了一跳。   陆泽宴就坐在地上,眼里血丝密布,地上是蜿蜒干透的血迹,他掌心横列着一道伤痕,上面还有鲜血渗出来。   王嫂大惊失色:“陆先生,您怎么了?我去拿药箱给您处理伤口。”   “不用。”陆泽宴冷冷打断了她。   “照片呢?”   王嫂一愣:“什么照片?”   “我问你照片在哪里?!”   陆泽宴突然站起来,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暴躁又冰冷,王嫂吓得后退了一步,她目光落在陆泽宴后面的相框上,才明白陆泽宴的意思。   “没……陆先生……我没有看到照片……”   “我没有动照片……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相框里的照片就不在了,应该……应该是闻小姐带走了吧。”   王嫂畏惧地看着他。   陆泽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他怔怔了一会儿,最后疲倦地合上眼。   “我知道了,王嫂你走吧。”   王嫂松了口气,赶紧退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丢了也不给你。   感谢【叮当】X1的地雷~   感谢【狗润】X1、【いお_】X3的营养液~   抱住大家,么么叽~ 第21章 赝品   陆泽宴为了个小情人差点疯了, 在南城的上流圈子里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不是,老贺,咱们不能看着陆泽宴这么疯下去吧?”酒吧里, 周凯喝了一杯酒, 大着舌头说。   贺云祁懒懒靠着吧台:“他疯了?我看他状态挺好的啊。”   “他还不疯?”周凯掰着手指头跟他数,“你看看,这两个月来,他干了啥……先是不分昼夜的在海边搜寻闻意,他妈的要不是我拦着指不定他还真买了抽水机回来抽海水,后来他又闷不做声一个人把董事会那几个老狐狸一窝端了, 这还不疯???”   “他以前的作风不就是这样吗?狠辣果断,这不挺好的。”贺云祁啧了一声,慢悠悠喝完杯底的酒。   “不是……我看他这幅样子好像要给嫂子……闻意守丧的样子, 闻意都死了两个月了,他还没放弃搜寻她,我看他是魔怔了……咱俩虽然自诩是陆泽宴的狐朋狗友,但怎么说这种关键处还是尽量能拉他一把就拉一把吧。”周凯抓了一把头发, 烦躁道。   贺云祁瞥了周凯一眼:“陆泽宴他妈都没你这么能操心。”   “陆泽宴他妈是后妈怎么可能有我关心他……不是, 贺云祁你啥意思?”   “没。”贺云祁放下杯子, 看向周凯, “那你说怎么帮?”   “首先咱们先帮他走出失恋……丧妻的阴影?”   “这个好办。”一个前凸后翘的女服务员走过来,给贺云祁空了的酒杯倒满酒。   周凯看着那个女服务员朝贺云祁眨了眨眼睛, 贺云祁含笑将一张名片塞进她胸前。   “今晚来找我。”他说的意味深长。   女服务员给了他一个飞吻。   周凯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互动完, 贺云祁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不是,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泡妞。”周凯说。   贺云祁瞥了一眼他下.身:“不然, 陆泽宴死了情人又不是我死了情人, 你难道打算陪他禁欲守丧?”   “谁说我陪他守丧?”周凯立即不同意了。   “那不就行了。”贺云祁说, “其实,想帮他很简单,毕竟书上都说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下一段恋情。”   “你是说再给他找一个?”   “这比较难。”贺云祁耸肩,“我看他是对闻意真的动心了。”   “他应该不会接受别的女人。”   “那怎么办?”周凯更苦恼了。   贺云祁想了想:“你可以试试。”   他漫不经心喝完这杯酒,说了句:“指不定就成功了呢。”   -   晚上十点,私人会所。   这里是南城出了名的销金窟,听说每晚客人在这里的消费金额能达到百来万,十分奢靡。   陆泽宴被门口的门童带着进了包厢,就看到周凯和贺云祁坐在沙发上。   “找我来这里,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要说吗?”陆泽宴开门见山的问。   “不是生意场上的事,陆总难道就不来了吗?”周凯还没得及说话,贺云祁已经懒懒开口了。   “你就说说,这两个月多久没和我们俩聚了?亏我们哥俩一直惦记着你。”   陆泽宴微微一顿:“抱歉。”   “最近太忙了。”他捏了捏眉心,疲惫道。   他知道这两个月来,贺云祁和周凯也帮了他许多。   “好兄弟道什么歉。”周凯摆摆手,不在意道。   “咱们也知道你最近过得不好,今晚呢,就不想那么多,跟着哥俩个好好放松一下,今晚不醉不归!”周凯将酒杯递给他。   陆泽宴接过酒:“行。”   刚喝完两杯酒,周凯突然神神秘秘地对他笑了一下。   “给你介绍一下,今晚的重头戏。”   周凯拍了拍手,顿时有几个女生从门外鱼贯而入。   大约七八个女生并肩站在原地,身形窈窕,长相各有千秋。   陆泽宴捏着酒杯,微微一顿。   他冷淡地看了一眼周凯一眼:“什么意思?”   这一眼看得周凯有点发憷,他状似不在意的耸耸肩:“就是摆在台面上的意思啊。”   “我不需要。”陆泽宴淡淡道。   “哎,你可误会。”贺云祁笑着瞥他一眼,“我们哥俩包了这么多妹妹又不是专门伺候你的,你不需要我们需要。”   他使了个眼色,周凯立即道。   “对对对……你要是不想玩,就当陪我们好了。”   陆泽宴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了。   周凯大着胆子问:“不过……这么多女生,你真没一个看上眼的?”   “没有。”陆泽宴漠然道。   “你先看看嘛……你看都没看,就说没有。”周凯说。   “这些……可是我和贺云祁亲手把关过的,你就看一眼,说说我和他眼光如何?”   陆泽宴屈尊纡贵地扫了一眼,忽然停顿在最后一个女生身上。   她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低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干净又朴素,在一群穿着旗袍和超短裙黑.丝的女人显得格格不入。   贺云祁注意到了,似笑非笑地挑眉。   “就她留下吧。”他拍了拍手,“其他的都出去吧。”   其他几个女人出去后,贺云祁看向了周凯。   “喝多了酒,我去个洗手间。”   周凯很上道:“哎,我也要去……走走走,咱俩一起。”   包厢里只剩下那个女生和靠在沙发上的陆泽宴。   女生有些局促不安站了一会,她悄悄抬眼,只见沙发上的男人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女生咬了咬唇,小声叫了一句。   “陆先生?”   陆泽宴一顿,看了她一眼。   女生很年轻,长相清纯甜美,一双杏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看起来很乖巧。   陆泽宴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现在未成年都敢出来吃这口饭了?”   “没……没有未成年。”女生摇头否认,“这里不招未成年……而且我成年了,在上……大学呢。”   “那怎么不好好读书?来干这个。”   女生鼓足勇气道:“我……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了……只……只能干这个。”   她看着陆泽宴,小声道:“不过……陆先生,我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   意思是她很干净。   陆泽宴没说话,包厢里灯光暗淡,他坐在阴影里淡淡抽烟,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女生看着他优越的侧脸,硬着头皮道。   “陆先生,需要小意替您倒酒吗?”   “你说什么?”陆泽宴猛地抬头,看向她。   女生吓了一跳:“我……我说陆先生,您需不需要我替您倒酒?”   “不是,我说你刚刚叫自己什么?”   女生一怔,局促道:“小意……我……我叫苏意。”   “哪个意?”   “意思的意。”   “谁给你取的名?”   “我自己改的……”苏意微笑道,“我之前叫苏甜甜,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但是我觉得太土了,然后我上大学了就自己改了这个名字。”   她红着脸看向陆泽宴:“陆先生,您觉得我现在改的名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泽宴面无表情道,“还是改回去吧。”   苏意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愣愣看着陆泽宴,神色愕然。   等反应过来,她勉强干笑了一声:“既然陆先生不喜欢我的名字,那小意……”   男人凛冽的眼神让她瞬间改口:“那甜甜就不提了。”   她走到陆泽宴身边,像是要去给他倒酒。   刚走到他身边,苏意脚底一滑,直直往陆泽宴的怀里摔去。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人攥住她的手。   苏意脸上刚扬起笑,只看见陆泽宴冰冷地看着她。   “滚开。”   苏意眼睛瞬间红了。   “陆先生……我是贺先生和周先生派来伺候您的,我要是走了,我怎么跟老板交代啊。”   “老板肯定会打死我的。”   她哭得楚楚可怜。   陆泽宴嫌心烦,甩开她的手。   苏意松下一口气,扬起羞怯的微笑,手有意无意去蹭他的小腿。   “陆先生……咳……”   她被掐住了脖子。   她对上陆泽宴冰冷的眼神。   “够了。”他说,“谁让你模仿她的?!”   苏意被掐的脸色惨白:“什么模仿?陆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穿衣风格、脸上刻意训练过的表情、就连名字都这么像……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吗?”陆泽宴森冷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说!谁让你模仿她的?!!”   愤怒让他无法冷静下来,面前这个刻意模仿闻意的女人,让他再一次去直面失去闻意这个血淋淋的现实,就像是被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剧痛的仿佛整个心都裂开。   苏意看着他暴怒的神色,她开始胆寒起来。   而且她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是……是贺先生……”   陆泽宴猛地松开手。   苏意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意几乎是手脚并用,逃也似的爬走了。   正好撞上了从洗手间回来的贺云祁和周凯。   “这是怎么了?”周凯看着惊恐不已的女人,诧异道。   贺云祁唇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看向了包厢,陆泽宴看向了他。   “人是你安排的。”陆泽宴说。   “对,是我。”贺云祁点头。   “也是你让她模仿闻意的。”   “对。”   贺云祁摸了摸鼻子,“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抱歉是我的错。”   陆泽宴冷冷看着他。   周凯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赶紧过来打圆场。   “哎呀都是兄弟……而且陆泽宴,这个方法是我提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我他妈就是看不得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嘛……想着给你找个赝品……哎,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弄了。”   尽管周凯努力去道歉,这场酒局还是不欢而散。   陆泽宴冷着脸离开了。   周凯直叹气:“行了,又给我搞砸了。”   “这也不能怨你……陆泽宴——”贺云祁啧了一声,“当初闻意死了我看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愧疚,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痴情种……行了,别管他了。”   周凯苦着脸道:“我可没那个精力管他了,费力不讨好。”   “下周我打算去庐城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贺云祁说。   “去庐城干什么?”周凯皱眉。   “最近那边开了个度假山庄,我打算去玩玩。”贺云祁说。   “庐城离南城都快有一千公里了,太远了不去不去。”周凯摆手,他又狐疑地看着他,“不过,南城又不是没有度假山庄,你非得跑那去?”   “被你看出来了。”贺云祁笑着冲他眨眨眼,“我最近包养了一个小明星,她跟的剧组在那边拍戏。”   “下周她生日,我飞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说:   评论骤减,emo了呜呜。   感谢【狗润】X1、【52745009】X2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22章 笨蛋   为了下周去度假山庄游玩, 闻意早早开始做了准备。   闻意一边叠行李,一边问陆述白。   “述白哥,度假山庄有什么好玩的吗?”   陆述白是之前从机场回来的路上, 有人塞了一张度假山庄的广告传单给他, 他匆匆瞥了一眼,就将广告单丢进垃圾桶了。   好在他记忆不错,他想了一下。   “有一个小型马场,还有一个室内滑雪场……晚上玩累了还可以泡温泉。”   闻意问:“那我是不是可以骑马?!”   闻意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她实在是在家里闷坏了。   陆述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   “可以, 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这次去几天呢?”   “你想玩几天?”   那肯定是越多越好,不过闻意是个十分懂事又自觉的人。   她想了下:“那……就三天吧?”   “好。”   陆述白答应了她。   闻意收拾着行李,突然脸又垮了下来。   “怎么了?”陆述白问。   “去那边待三天, 家里的生活用品不太够。”闻意皱着脸说。   “我陪你去超市买。”陆述白说。   闻意的眼睛又亮起来。   “好啊,那我们逛往超市顺便逛逛家具城吧!”   “家里有好多东西没有,我们去添置点吧。”   别墅太大了,就住了闻意和陆述白两个人, 装修也是偏向于欧式风格, 虽然好看是好看, 但看起来整个家都冷冰冰的, 没有一个家的感觉。   正好趁这个机会和述白哥挑几件家具回去,装饰一下。   “好。”陆述白欣然应允。   下午, 陆述白开车, 两人到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庐城是个二线城市, 步行街上摆了不少小吃摊, 空气都是食物的香味。   闻意鼻尖动了动。   陆述白瞥了她一眼:“想吃?”   闻意点点头。   她浅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 无辜又可爱, 让人想起被淋雨的小狗。   陆述白走到烧烤摊前,要了几串鸡翅和牛肉串。   小摊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给女朋友买呢?”   陆述白人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整个人气质都是出众矜贵的,出现在这种小摊面前,看起来实在是格格不入。   “嗯。”陆述白点头。   他微微皱眉,看着中年妇女在鸡翅和牛肉串上反复刷上几层辣椒面。   中年妇女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哈哈一笑。   “小伙子,这样吃才好吃!你看你女朋友肯定很爱吃!”   闻意猛地点头,十分赞同。   洒满了孜然和辣椒粉的鸡翅和牛肉串被递到闻意面前,闻意拿走一串。   一口咬下去,孜然和辣油在口腔里爆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闻意眼泪汪汪地吃着。   陆述白讶异地挑眉:“怎么了?太辣了?”   闻意摇头:“不是……太好吃了……”   虽然却是很辣,但是这一口也太满足了。   闻意每次做饭都习惯做一些清淡的甜菜,但这一刻她恍然间发现,自己明明是爱吃辣的啊。   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就涌了上来。   陆述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淡了淡。   他看着闻意吃完几串烧烤,将最后一串鸡翅递到他面前。   “述白哥,尝尝?很好吃的。”   “我不爱吃辣。”陆述白温声道,“你吃吧。”   于是闻意吃完最后一根鸡翅。   她唇边粘上了不少辣椒油,陆述白用纸巾去擦她的嘴。   温热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传到闻意的皮肤,她顿时耳朵红了起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陆述白擦完。   卖烧烤的中年妇女羡慕看着两人,和旁边的同行说。   “看看人家小两口子,再看看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哎,可我把羡慕死了。”   陆述白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自如地去牵闻意的手。   两人先去逛超市。   闻意发觉这个超市非常大,一共有四层,最上面一层卖电子产品,第三层卖家具,第二层则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陆述白推着超市的推车,闻意指了指不远处的星星台灯,问他。   “这个用来做床头灯怎么样?”   闻意的房间床头灯是个水晶台灯,用是挺好用的,但是看起来太冷清了。   陆述白扫了一眼,点头:“你喜欢就行。”   陆述白完全放手由着闻意挑家具,闻意挑了几件让人打包起来,两人继续逛生活区。   闻意选了一个牙刷杯,问陆述白:“述白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牙刷杯?”   陆述白扫了一眼,挑了一个蓝色小兔杯子。   “这个。”   闻意手里的是粉色小兔杯子,这两个拼凑在一起,还挺像情侣杯。   闻意将两个牙刷杯放进推车里。   接下来两人的牙刷、毛巾选的都是情侣款。   两人如同热恋期的小情侣。   毕竟她和陆述白都快结婚了,闻意没有觉得别扭。   挑好东西后,两人排队去结账。   售货员看着两人买的东西,打量了一眼就知道两人是情侣。   她一边扫码,一边笑眯眯地说。   “可以看一下架子上的东西哦,今天这些超市打八折,很实惠的。”   闻意听到打八折,往货架上扫了一眼。   都是一些口香糖。   闻意没有细看,挑了一盒草莓味和一盒西瓜味。   售货员笑容满面地拿走去扫码,陆述白轻轻挑眉。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选了什么东西?”   “口香糖啊。”闻意说,缓缓眨了一下眼,“你不喜欢吃吗?”   陆述白似乎忍着笑,温声道:“没有。”   而排在他们后面的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哇,光天化日挑套.子,这女生也太大胆了吧。”   “看起来这女生长得还挺清纯,没想到还挺放得开。”   “不知羞耻。”见有人好奇地往那边看,队伍里一个中年女人嗤了一声。   陆述白的笑意淡了淡,他扫了一眼队伍里的人。   他不笑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盯着你,看起来疏离又冷漠,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顿时噤声。   闻意没察觉到陆述白神情的变化,结完账陆述白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闻意往外走。   两人逛了快两个小时,此刻日落西山,步行街上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闻意看到不远处有人架了一个气球摊,上面挂满了气球,而气球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毛绒玩偶和各式各样的小礼品。   不少人挤在小摊面前,讨论声热火朝天。   闻意朝那边看了一眼,陆述白察觉到:“想去玩?”   闻意点头。   陆述白牵着闻意的手走过去。   在气球摊面前的是一对高中情侣,两人都穿着校服背著书包,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放学。   女生指着桌上摆的大熊玩偶,对男生撒娇道。   “老公,我想要这个,你帮我拿下好不好?”   她那个非合法老公自信一笑:“这还不简单,老公这就给你露一手。”   两人先腻歪了一阵子,然后男生向小摊老板买了五十块钱的子弹。   他胸有成竹地端起道具枪,往墙上射击了几发子.弹。   很快,五十块钱买下来的子.弹都被消耗完了。   小摊老板眯着眼,数了数:“刚刚一共打下来十个气球,还差四十个气球,就可以兑换这只大熊。”   女生一愣,看向了男生:“老公……”   男生咬牙,又掏出了仅剩的一百块。   “继续。”   很快一百块钱的子.弹也被花完了。   小摊老板说:“小伙子,还差二十个气球才能兑换呢……你要不看看旁边这些小礼品。”   男生觉得丢了面子,可又实在没钱再买了,只好看向女生。   “宝宝……”   最后这对小情侣兑换了一个水杯,女生不情愿地跟着男生走了。   “还有谁来?”小摊老板吹好气球挂上去,问四周的围观的人。   “想要吗?”陆述白问。   “啊?”   “我说。”他指了指那只大熊:“想不想要?”   闻意眼睛亮了亮,点头。   陆述白似乎对她纵容到没有底线,无论她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她。   “等我一下。”陆述白说,他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捋到手臂处。   他向老板买了五十发子.弹。   “五十发?”小摊老板扫了一眼,“想要兑换这只熊,就得五十个气球,你这得百发百中啊。”   陆述白“嗯”了一声。   小摊老板识趣地没说话了,他摆摊这几天见多了这种莫名自信的人。   陆述白拿起道具枪,对着气球墙按下了扳机。   气球应声炸裂。   小摊老板的身体渐渐坐直,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五十发塑料子.弹很快用完,小摊老板数了下。   弹无虚发。   正好五十个气球。   围观人群中传来欢呼声,小摊老板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他,最后将自己的镇店之宝不情愿地拿了出来。   闻意抱着大熊,人还有点发怔。   她没有想到陆述白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只玩偶熊。   “述白哥。”回过神来的闻意,由衷地感叹了一声,“你好厉害。”   陆述白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   两人回到别墅,闻意将这只大熊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又去翻购物袋里的生活用品。   将牙刷和杯子放进行李箱,闻意看到了那两包压在最底下的口香糖。   她将口香糖拿出来,看了看包装准备撕开。   咦……等等。   之间包装纸上写着“轻薄”、“极简”、“润滑”、“乳胶”等词语。   她缓缓看向了商品名。   只见上面一行大字。   “XX安全套,你值得拥有!”   闻意:“!”   她吓得手一抖,脸烧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陆述白在超市里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主要是为什么这个超市不按常理出牌,把这两个放在口香糖那一层!   闻意不知道,这是之前有人掏了最后结账又不要随手放在那里的,就这么恰好被她拿了出来。   闻意将两包扔进了垃圾桶。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孤零零躺在垃圾桶的两盒东西。   不……不行,太显眼了,还是不够安全。   她将垃圾袋打好结,做贼心虚地往楼下看了一眼,见大厅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鬼鬼祟祟地拎着垃圾袋飞快跑到外面的垃圾桶边。   做完这一切,闻意飞快跑回房间,迅速关上门。   总算把这东西解决了。   而书房里,陆述白站在玻璃窗边,他看着毁尸灭迹的闻意。   许久,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真是个迷糊的小笨蛋。”他说。   作者有话说:   是哥哥的日常。   我尽量写个二更看看~ 第23章 端倪   九月初。   庐城最近天气转凉, 前些日子下了好一阵秋雨,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今天是工作日, 度假山庄的游客并不多, 闻意一到那里,在酒店放下行李,就直奔马场。   马场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马场的负责人跟她介绍这里的马。   “闻小姐,你要是之前没有骑过马的话,我建议您挑选一只脾气比较温顺的, 比如我面前这一只。”马场负责人指着面前一只通体雪白的马,他介绍道,“这只马刚刚三岁, 脾气温和,通常我都建议新手选这匹马。”   闻意摸了摸小白马,马儿的眼睛黑而有神,闻意很喜欢。   “那就这只吧。”   “我们这里有专门的更衣间。”负责人说, “闻小姐, 我带您去更换马术服。”   闻意跟着负责人去了换衣间, 一共有三个换衣间, 前面两个门都锁住了,闻意自然而然的进了第三个房间。   她挑选了一款浅蓝色的马术服, 刚出去没几步, 突然听到旁边换衣间传来对话声。   “贺总, 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这都快两个月没联系我了。”女人娇嗔了一声。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会忘了, 我这不是飞过来找你了?”   “哼, 谁不知道贺总情场浪子,指不定这两个月贺总身边又有了新人呢。”   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偏偏男人很吃这一套,他哼笑一声,将女人拉到自己怀里,带着她的手往下面碰。   “宝贝,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两个月没碰人了?”   女人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哎呀贺总,你好坏呀!”   粘腻又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起,闻意赶紧走了。   她走的匆忙,没怎么注意看路,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了陆述白,陆述白稳稳扶住她,打量了她一眼。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闻意摇摇头。   陆述白没起疑心,对闻意抱歉道:“我要先去接个电话,小意,我给你请了个教练,等会有教练陪你骑马。”   闻意猜陆述白这个电话应该跟他国外生意上的事有关,她乖乖点了下头,“你去吧,放心。”   陆述白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这才走了。   马场的教练牵着小白马走过来,闻意踩着马镫坐在马上,小心翼翼地坐在马上。   教练指导:“小姐,你不用太紧张,我帮您牵着缰绳,你先挺直上身,脚踩住马镫别松开。”   教练牵着马,带闻意在马场里转悠了两圈。   闻意慢慢摸索了一下,在教练准备带她转悠第三圈的时候,主动提出自己握缰绳骑马。   “陈哥,在看谁呢?”马场外有个大遮阳伞,伞下放了一张桌子,两个男人坐在那里喝着咖啡。   见男人频频看向马场,旁边一个人打趣道。   “那个女人是谁?”陈戈兴味盎然地盯着马场里闻意,问。   男人看了一眼马场里的人,摇了摇头。   “不认识,应该是来这里游玩的人吧。”   “怎么,看上了?”男人问。   陈戈没否认,“嗯”了一声。   男人看着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场里的女人,忍不住皱眉。   “陈戈,虽然这里狗仔进不来,但是也不能玩的太过火了,这要是被人拍到上了热搜,或者要是被你对头拍到,你公司那边可没法交代啊。”   陈戈漫不经心道:“就玩玩而已,放心。”   男人知道陈戈私生活玩的很开,身边女伴一周换一个,见现下他对这女人起了兴趣,干脆闭嘴了。   闻意刚从马背上下来,就看到有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己旁边。   陈戈走过来,笑容轻浮:“美女,加个微信怎么样?”   说话间,他又多打量了闻意一眼。   闻意穿着最小码的马术服和马靴,她身体娇小,因为刚刚骑完马,头发有几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这张脸让他唇角的笑意愈深,陈戈低声道。   “美女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   闻意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她摇了摇头。   “不用。”   怕男人纠缠她,她又补充了一句话。   “我结婚了,我老公就在这附近。”   没想到已经有老公了。   陈戈啧了一声,有些惋惜。   闻意从马场回到酒店,闻意本来还想去滑雪场的,但是因为之前在马场碰到奇怪的男人让她顿时失了兴趣,她怕再次遇见陈戈,回酒店洗了个澡睡了一下午,晚上被陆述白电话喊醒。   他说这里有一处天然地质温泉,问她想不想去泡温泉。   闻意打起精神来,立即答应了。   温泉分为男女两个区,现在入了秋,山上入了夜有点寒冷,温泉雾气缭绕,水汽蒸腾。   闻意泡在温泉池里,额间渗出一点汗来。   温泉池的水温正好,泡的她整个人懒洋洋的,她靠在假石边昏昏欲睡。   “周婉,我刚刚好像看到了贺云祁了,贺总是不是为了你来的这里?”   “嗯。”周婉轻笑了一声,“我之前跟他说我在剧组很忙,没想到他也没知会我一声,就来了。”   “看来贺总是把你放在心上了。”女人说。   羡慕的眼神让女人通体舒畅,放在池子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周婉看了一眼,唇角微翘。   “抱歉啊,贺总让我现在去陪他。”   周婉笑道,“那我先走了。”   “快去吧。”   女人脸上虚伪的微笑在周婉走之后变了,她恨恨看着周婉的背影。   “不就是个只会爬男人床的骚.货,在我面前装什么!”   两人是同一个剧组的演员,一个女主一个女二。   本来这部剧她都被定下女主了,然而就在她快进组前,周婉横空进组,抢走了本因属于她女主的番位。   她打了个电话,跟自己的朋友吐槽起来。   闻意靠在假山边,快睡着前听了一耳朵的闲话,算是给震清醒了。   闻意默默拿起旁边的干浴巾擦干头发,穿好干净整洁的浴衣,往酒店大厅走。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闻意去拿包里的门卡,正好旁边有人经过,像是不经意撞了她一下,她身体被撞得一歪,手里的门卡也掉在走廊的地毯上。   那人比她反应更快,抢先一步捡起地上的门卡。   他抬起脸,笑容抱歉又隐隐含着笑意。   “不好意思啊,当时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是今天上午她在马场碰到的男人。   闻意去拿他手里的门卡:“没事。”   她一拽,那张门卡纹丝不动的在他的手里,闻意一怔,抬眼。   陈戈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松开手,抱歉地举起双手。   闻意懒得和他废话,拿走了自己的门卡往前走。   陈戈贪婪地注视她,今晚他也在温泉池,虽然说温泉池分为男女两个区,但他们那一边可以从假山中的缝隙看到女温泉池的场景。   陈戈盯了闻意一晚上了。   不管是上午在马场,还是晚上在温泉池,他都没见到她说的那个“老公”。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认为,闻意说的已经结婚是骗他的。   闻意想走,陈戈挡住她。   “美女,真不考虑去我房间坐坐?”   主要还是闻意这张脸长得太他妈对他胃口了,哪怕是冷着脸拒绝他,陈戈都看的心痒痒的,觉得这都是在跟自己调情。   闻意彻底没了耐心:“不去,滚开。”   两人拉扯间,动静声愈发大起来,对面房间开了,贺云祁走出来,不耐烦道。   “干什么啊?”   小明星和他一碰上就是干柴烈火,他正准备办正事时,小明星脸红着摇头,说外面有人在说话,怕被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   他裸.着上身,腰间围了个浴巾,头发还在湿哒哒的低着水,被人打断好事的贺云祁格外心烦,他看到陈戈嘲讽道。   “哟,这不是陈小明星嘛?这是在干什么?”   闻意趁着陈戈被人打断愣神时,赶紧跑了。   陈戈恼火地看了一眼贺云祁,却又不敢惹怒贺云祁,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   贺云祁回到房间,小明星还在等着他。   “贺总,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贺云祁漫不经心道。   小明星勾着他腰间围着的浴巾,冲他眨了一下眼。   “那我们……继续?”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贺云祁没什么兴致,他脑海里浮现刚刚那一幕。   刚刚被陈戈纠缠的女人……好像有熟悉?   在哪见过来着?   贺云祁并没有看见闻意的正脸,那一闪而过的背影让他思索起来有些费神。   想起某个人时,贺云祁突然浑身一怔。   他站了起来:“我要出去一会。”   说完也没看小明星一眼,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闻意快步走在走廊上,后面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陈戈又跟过来了,心慌极了。   贺云祁皱着眉跟在闻意背后,见闻意脚步加快,他准备喊住她。   这走廊怎么这么长!   闻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突然旁边的房间打开,一双手将她扯了进去。   走廊尽头需要转弯,贺云祁走到尽头,看见空无一人的走廊。   那女人不见了。   闻意被人压在门后,刚刚那人拉的很急,她还头晕目眩着。   回过神来,闻意想尖叫,干燥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小意。”   他说。   房间里没有开灯,闻意在黑暗中分辨着他的身形。   她闻到他身上干燥的檀香。   闻意嗓子眼吊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来。   她喊他:“述白哥。”   作者有话说:   头晕状态不大好,二更实在写不动了TAT   感谢【夏日茉莉】X1的营养液~ 第24章 除夕   从度假山庄回来, 过了几个月马上就到新年了。   自从上次闻意差点被贺云祁撞上,陆述白就加强了对闻意的保护,说是保护不如是看管, 他在她身边又多派了些人。   闻意并不知情。   一月, 庐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山上裹了一层白茫茫的雪,雪飘如絮。   壁炉烧的滚烫,闻意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她听着屋里松枝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大约是过于暖和,她看著书很快就睡着了。   陆述白回到家, 就看到闻意蜷缩在沙发上。   他动作放轻,抱着闻意往楼上走。   闻意在睡梦中惊醒,她有些茫然看着一身寒气的陆述白。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   陆述白嗯了一声。   陆述白将闻意放在床上, 却没着急着离开。   闻意察觉到,问他:“述白哥,怎么了?”   闻意床边那盏在超市买的星星灯,散发着暖黄的光, 闻意披着长发, 耷拉着眉眼, 一脸困倦。   陆述白深深看着闻意, 忽然说。   “小意,等过完年我们就结婚, 好不好?”   穿着睡裙每天在家等他的闻意, 美好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让陆述白都忍不住沉溺于此。   闻意一怔:“这么……快吗?”   结婚?   她知道她和陆述白已经订婚, 结婚就是不久后的事。   可是当这个词出现在她耳边, 她的大脑还是嗡嗡作响。   “嗯。”陆述白缓声道, “小意,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都已经成家立业,陆述白却孑然一身,怎么说也是不合理的。   反正早结晚结都是这个人,那么为什么不能早点结婚呢?   更何况陆述白对她真的很好。   短暂的沉默中,闻意干巴巴地说了个词。   她说:“好。”   陆述白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向来清俊温润的眉眼多了几分缱绻柔情。   他问她:“小意,那婚礼订在三月份如何?”   闻意没有意见。   婚礼的一切事都交给了陆述白去打理。   陆述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订婚帖,上面是闻意和陆述白两个人的照片和生辰八字。   闻意看着泛黄的订婚帖,好奇道。   “这是什么?”   “十年前,我们俩的订婚帖。”陆述白说。   闻意想了下,惊诧道:“我大一就订婚了?”   陆述白微笑,轻声道:“嗯,这场婚礼我会请我的父母来,你想在哪里办?你怕冷,要不然我们去三亚?”   闻意确实怕冷,但是她更嫌麻烦。   “不用那么麻烦,庐城三月份也不是很冷,就在本地办吧。”   -   南城。   外面雪花纷飞,有不少浸湿了陆泽宴的黑色大衣,他裹挟着一身寒气回到家。   房间里早早开了暖气,王嫂上前替他拿掉大衣。   “陆先生,我熬了姜汤,您要不要喝一点?”   “不用。”陆泽宴脚步微滞,半响淡淡道,“不用。”   他回到房间里。   这是闻意第一次没有和他一起过的新年。   他在屋里搜寻着,可闻意留下的不管痕迹还是味道都很淡了。   他烦躁地皱起眉。   距离闻意的离开都快半年了,陆泽宴还没能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贺云祁打过来的电话。   贺云祁问他要不要去喝酒。   “知道你孤家寡人。”贺云祁笑道,“所以今晚我和周凯特意设宴,陪你跨年,你看够义气了吧?”   上次在会所三人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周凯去了陆泽宴公司找了他一趟,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今天有点累,下次聚吧。”陆泽宴捏了捏眉心。   贺云祁挑眉:“那行,你要是哪天有空也可以来找我们,周凯他爸最近完全放养他了,每天除了去公司就是找我喝酒,闲的很。”   “好。”   贺云祁并没有将上次在度假山庄见到事说出来,后来他去酒店查了监控,可正好走廊那里的监控坏了,他又查了其他的监控,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应该是看花眼了。   贺云祁想。   挂掉电话,陆泽宴揉了揉眉心,屋里暖气开的很高,他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陆泽宴最近很忙。   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每天的行程都很满,他让自己忙到没时间停下来去想闻意。   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闻意。   他最近总是频繁的梦到闻意,梦到少年时他冷着脸让她走,红着眼睛小心翼翼替他上药;梦到偶尔闻意偷偷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专注又浓烈;梦到闻意蜷缩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睡觉的模样。   可每当他醒来,他的身边都空荡荡的。   陆泽宴捂着胸口,他的心又开始一阵阵收缩起来。   好疼。   他冷汗涔涔,再一次从失去闻意的噩梦中醒来。   王嫂正在厨房里做饭,陆泽宴在在二楼站了会,走下楼。   他随意挑了一份放在沙发上的杂志,有些漫无目的地看着。   吸引到他的,是时尚杂志中的一条消息。   【英国伦敦苏富比拍卖会将在今年二月举行】   一条粉钻项链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条粉钻项链是上世纪欧洲王室流传下来的,粉钻有如鸽子蛋般大小,让人移不开眼。   他有些出神地想。   这条粉钻项链要是闻意戴着,一定很好看。   -   除夕晚上,下了一场大雪。   闻意看着外面的雪花,吃完饭就兴奋地出去堆雪人。   陆述白怕她感冒,勒令她多穿几件衣服,闻意又闲穿的太多不方便,最后是陆述白拿着外套哄着她穿上的。   陆述白给她扣上纽扣,闻意动了动,做着最后无谓的挣扎。   “被勒的喘不上气了。”   陆述白修长的手指微顿,然后给她解开最外面外套的上面一个扣子。   “这下可以了。”他说着,又给她扶好了帽子,最后低声道,“去玩吧。”   闻意出了门,看着外面被大雪包裹的山,欢呼了一声。   这应该是近年来下得最大一场雪了,闻意戴着厚厚的手套去堆雪人,她用见了两个黑色的果核当做雪人的眼睛,拿出准备的胡萝卜当鼻子和嘴巴。   陆述白安静地站在一边,他很少看到闻意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堆了个小雪人,最后闻意拉着陆述白打起了雪仗。   陆述白没反应过来,就被闻意用雪球砸了一脸。   在外面玩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闻意是被陆述白抱回来的。   山间雪路湿滑,闻意在打雪仗中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意缩在陆述白的怀里,问:“我是不是很重?”   她被陆述白揪着穿了好几件衣服,自己都感觉沉甸甸的。   “不重。”陆述白说。   他下巴处还有未融化的雪粒,这是闻意刚刚不小心丢在他脸上的雪球。   闻意用手帮他揩去。   陆述白捉住她的手:“别乱动。”   闻意“哦”了一声,不动了。   陆述白把闻意抱回房间里,将她的裤子卷起来。   她外面那层裤子已经被雪水浸湿了,贴在上面有点不舒服。   “青了。”陆述白看了一眼说。   闻意皮肤白,稍微磕碰皮肤都能淤青好几天,陆述白去拿医药箱,准备给她涂药。   闻意闻不惯这个膏药味,整个人往床脚缩。   陆述白抓住她的脚,低低警告了一句:“不许跑。”   闻意苦着脸,看着陆述白用棉签沾上膏药往自己的膝盖涂。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星星灯,昏黄的阴影里,他微垂着眼,轮廓清冷。   处理好伤口,陆述白淡淡道:“这几日都不许往外跑了。”   闻意眉眼耷拉下来,低低“哦”了一声。   “下个月英国伦敦有一场拍卖会,我会带你去参加。”陆述白不经意道。   这个拍卖会上有一款罕见的冰种满绿翡翠手镯,陆述白想给闻意拍下,最后以自己母亲的名义送给她。   姜时月不喜欢闻意,恐怕在婚礼上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更别说准备礼物了。   陆述白皱着眉想。   闻意结婚后就是他的妻子,虽然他打算以后带闻意在国外居住,可他看的出来,闻意是个重亲情的人。   她应该很希望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或许他该和母亲再好好坐下来聊聊。   闻意对拍卖会不感兴趣,但是闻言还是眼前一亮。   “那是不是可以去英国玩几天。”   上次度假山庄玩的不够尽兴,闻意怕被陈戈纠缠,第二天就拉着陆述白说要回家。   “嗯。”   “这算不算蜜月旅行啊?”闻意问。   陆述白忍俊不禁:“不算。”   他摸着她的头:“结完婚后的旅行,这才叫蜜月旅行。”   陆述白将闻意的裤腿放下来,这才发现闻意嫌屋里热,已经将袜子脱掉了,   脚趾圆润可爱,脚掌纤小秀气,皮肤白到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浮现淡青色的血管。   陆述白呼吸微微乱了几分。   他错开目光,对她说了句晚安。   幸好屋内的灯光暗淡,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琥珀色瞳孔里纷乱的情绪。   “述白哥,晚安。”闻意回。   陆述白没有在她房间停留太久,很快他从闻意房间出来了。   屋外鹅毛大雪,陆述白回了房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止,浴室门忽的被拉开。   陆述白一手撑着墙壁,缓缓地吐出一口郁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叮当】X1的地雷   感谢【铜炉山花花】X1的营养液   笔芯~ 第25章 拍卖   闻意和陆述白是下午到的伦敦。   闻意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 她后面蒙着眼罩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可降落的时候吃的飞机餐在胃里颠簸反酸出来。   陆述白订了酒店,拿过她的行李说。   “我们先去酒店休息。”   他们在酒店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陆述白带她去了大英博物馆和圣保罗教堂, 他们去了剧院看了一流的戏剧演出和音乐厅,又去了泰晤士河。   在外面游玩的时候,在广场上她被一个老奶奶叫住了。   白人老奶奶眼睛是碧绿色的,笑容和蔼地用英语问他们,能不能帮两人拍张照片。   陆述白征询了闻意意见,闻意觉得没关系。   老奶奶替两人拍完照片, 将照片发给他,跟陆述白说。   “你女朋友真可爱。”她冲他眨眨眼。   陆述白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闻意,轻声笑了, 用英语回了句“我也觉得”。   老奶奶拍的照片,闻意倚在陆述白身边,弯着眼微笑看着镜头。   陆述白手指微顿,将这张照片收藏了。   两人在市区闲逛, 正等着红绿灯的闻意, 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有人大喊“help”。   闻意看了过去, 只见旁边的商店边围着一群人,中间地上一个年轻女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的男友在旁边焦急地大喊, 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   “让开。”闻意说, 她从人群中挤进去, 迅速检查了女人的呼吸道和动脉搏动。   没有搏动。   闻意毫不犹豫, 迅速开始按压胸腔, 而站在旁边无助的男友也回过神来, 给女人做人工呼吸。   大约按压了几分钟,女人恍惚睁开眼,闷哼了一声。   闻意见女人醒来,松了一口气。   她退开两步,男友冲了上来抱住女友,对闻意感激地说谢谢。   旁边围观的群众有人鼓起掌来,陆述白牵住闻意的手,微笑着看着她。   他赞赏地看着她,说:“很棒。”   刚刚那一幕他看在眼里,她救人的样子仿佛会发光一样,陆述白思考了一下等他们搬到国外,他或许可以让闻意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从事她喜欢的医生这份职业。   到时候就算他那个弟弟找到他们,他也有办法应付。   更何况那时闻意已经是她的妻子了。   -   陆泽宴从机场出来,打了个车到酒店。   他目光淡淡看着周围飞驰而过的风景。   这次他来伦敦来的匆忙,并没有什么心情游玩,只想在后天的拍卖会上拍下那条粉钻项链。   街上人群拥挤,街角处围了不少人,他瞥了一眼似乎是有人晕倒了。   一个女生背对着他,跪在地上在做心肺复苏。   热烈的鼓掌声响起,陆泽宴漠然地想,这人应该是救活了。   他移开了目光。   陆泽宴定的是伦敦豪华五星酒店,就在拍卖会对面。   一进门头顶悬挂着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这座酒店偏欧式复古风,酒店大厅很多雕塑、壁画,中央排列着一行行书架,上面放了书还有一些香水。   最近入住这家酒店的,大部分都是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人。   引路的服务员笑容满面将陆泽宴带到了房间里。   他住的是顶级VIP套房,酒店总共三套总统套房,居然有两套都被中国人包下了。   伦敦拍卖会于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这场拍卖会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富商和收藏家,入夜,拍卖会所随处可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仿佛是在参加某个上流宴会。   拍卖场所分为上下两层楼,楼上有专门的贵宾室接待VIP客人,听说是之前在他们拍卖会所消费过亿才有这个待遇。   闻意和陆述白就坐贵宾室里。   金发碧眼的女服务员送上两杯红酒,转身离开。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枚蓝宝石钻戒。   仅仅十分钟,这枚蓝宝石钻戒就被叫价到了一百万美元。   闻意坐在窗户边,往楼下看。   楼下拍卖厅坐满了人,第三排有个亚洲面貌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西装,纽扣系的一丝不苟,侧脸轮廓冷硬又极具侵略感,此刻他正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指尖的猩红一闪而过。   陆述白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   “小意,在看什么?”他问。   “没什么。”闻意移开了目光。   陆述白看向了席间。   他看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泽宴。   陆述白毫不讶异地挑眉。   在到达伦敦的第三天,他就得到消息,陆泽宴出国了。   他来的匆忙,像是临时起意,他派去盯着陆泽宴的人也只能在他登机后告诉他。   看来他的这位弟弟,和他的目标是一样的。   都是这场拍卖会。   陆述白抿下一口红酒。   他知道陆泽宴也跟他入住了同一家酒店,他们甚至就在同一个走廊,他住在东边,陆泽宴住在西边的总统套房。   陆述白并不打算换酒店。   他甚至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期待,期待他这位弟弟发现闻意在他身边,并且得知他们下个月就结婚,他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恶意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闻意还没恢复记忆,他之前有私底下问过医生,医生给出来的答案是可能还需要半年或者更久,才可能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   闻意失忆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他。   哪怕有天闻意真的想起之前的事,他也不担心闻意会选择陆泽宴。   她和陆泽宴早就分手了不是么?   陆述白唇角扬起兴味的笑意。   陆述白看上的冰种满绿翡翠手镯以八百万美元拍下。   中途也有人想竞价,但是陆述白出价太高,最后这条冰种满绿翡翠手镯还是落到了陆述白的手里。   拍卖会压轴出场的是那颗粉钻项链。   拍卖的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这条粉钻项链的背景,据说之前这条粉钻的主人是欧洲皇室的王妃,后来王室衰落,这条粉钻项链不知怎的落入到某个海盗手里,在这个世纪初才被追回。   介绍完背景,开始正式竞价。   有人举牌:“两百万美元!”   “三百万美元!”   “五百万美元!”   主持人夸张的声音在整个拍卖会所里回旋。   “一千万美元!”主持人明显也激动起来,用英文问,“还有更高的吗?”   有人犹豫了一会,最后举起牌:“一千零五十万美元!”   “一千两百万。”陆泽宴再跟。   “一千两百万第一次!一千两百万第二次……”   气氛像是凝固住,整个拍卖会所一片寂静,只有主持人的急促又兴奋的呼吸声。   “一千两百万第三次!”   “恭喜这位先生!”   这条粉钻项链最后以一千两百万美元被陆泽宴拍下。   陆述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这位弟弟,倒是挺有胆量。   一亿元拍下这条粉钻……他想送给谁呢?   拍卖会正式结束。   金发碧眼、身材丰满的女工作人员走进来,撤走了拍卖会所展示的玻璃柜台,给每人送上一杯红酒。   一场名流晚宴又开始了。   来竞拍的都是有名的富豪资本家,一场晚宴也能谈下一笔大生意。   正巧这次出现在拍卖会上的有陆述白在美国的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十分热情地拉住陆述白,看样子是想聊会天。   陆述白微微迟疑了一会,正要拒绝,闻意说。   “没关系,你们聊吧。”   陆述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闻意摆手:“没事,我们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在闻意的再三坚持下,陆述白只好同意。   他叮嘱道:“不要乱跑,国外不像国内那么安全。”   “知道啦。”   陆述白看着闻意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的合作伙伴是个白人,浅蓝色的眼珠盯着陆述白,似笑非笑道。   “Kaizer,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Kaizer是他在国外的英文名。   陆述白挑眉,不疾不徐道:“那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屁.股大吗,胸大,性.感的。”合作伙伴说。   “看来你对我的认知不够正确。”陆述白轻笑一声。   合作伙伴哈哈一笑:“不过那女孩看起来很可爱,就是太娇小了。”   他这位合作伙伴最喜欢前凸后翘的性.感女郎,陆述白知道他这个癖好。   陆述白说:“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   合作伙伴一愣,举起红酒,冲他眨眼:“那恭喜你了,Kaizer。”   “能娶到心爱的女孩。”   -   陆泽宴回到酒店。   进电梯的时候,他头开始晕眩起来,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像是被火烧一样,烧的他四肢百骸都滚烫。   他气息不稳,指尖颤抖。   被下药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泽宴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他努力搜寻着异常,很快就确定在拍卖会所上喝得那杯红酒有问题。   谁给他下的药?   那条粉钻项链是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品,可早就有人盯上这件昂贵的拍卖品,本来对这件拍卖品是势在必得,却没想到陆泽宴半路杀出,以一千两百万的美元高价买下。   他坏别人的好事,自然会有心有不甘的人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陆泽宴重重地喘息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回去。   必须马上回去。   陆泽宴额间已经冷汗涔涔,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门卡要去刷门。   刚碰到感应区,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起来,在坠入黑暗前,他面前晃过去一个人影。   她靠近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柑橘清香。   她似乎说了句中文。   她说。   “先生,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咕噜咕噜坤】X1、【筱琪Yuki】X5的营养液,笔芯~ 第26章 发烧   闻意没想到居然会在酒店遇见这个在拍卖会上见到的男人。   男人紧皱着眉, 额间冷汗涔涔,看起来十分痛苦。   闻意走近了点,轻声问道。   “先生, 你怎么了?”   闻意等了许久, 男人都没有回她,闻意想起什么,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依旧没等到回答,闻意一看,男人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她一愣,手足无措地在那里站了一会, 看着面前已经打开的房门,想了想还是把男人扶起来,把男人扶进了房间。   男人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 闻意吃力极了,扶着走了几步,一个踉跄男人摔在地上。   头撞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闻意一惊, 立即去查看男人。   冷漠英俊的男人额头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应该是刚刚磕碰撞在地上形成的血肿。   闻意:“……”   有点心虚。   闻意小心跟他道了句歉, 虽然她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见。   男人皮肤滚烫, 呼吸急促,心率快的有些不正常。   闻意皱着眉看着他, 本来她是打算把男人扶进房间后, 就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处理, 可是现在看着他肿着的额头, 又不好放手不管。   闻意叹了一口气, 认命地捡起男人的门卡。   似乎察觉到她要离开, 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低道:“别走。”   闻意愕然看着他,她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男人力气很大,她根本抽不出手。   闻意无奈,耐着性子哄他了几句。   “我不走,我就失去给你买点药。”   “你额头肿了,现在要涂点药,不然明天起来一定会肿成个大包块的。”闻意和他解释。   陆泽宴很难受,身体热得仿佛要融化掉,此刻却有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抚慰着他,他下意识就抓住了这只手。   别。   别离开我。   陆泽宴嘴唇动了动,喊了她的名字。   他声音已经嘶哑地说不出话来了。   闻意凑近了听,听不出他说了什么。   闻意苦恼地看着面前紧紧攥住她手腕的男人,想了想又哄道。   “我不会离开的,我就是去买个药,买到药马上回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高热让陆泽宴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看到了闻意。   她没有冷着脸让他滚,而是眉眼温软,耐心地跟他商量。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   我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你的手了。   可是……可是他又好怕她生气。   怕她生气不理他。   陆泽宴缓缓松开手。   我放开了。   你一定要回来。   不许骗我。   闻意看着他松开手,松了口气。   她从房间里出来,去酒店前台问了附近的药店在哪。   闻意按照导航找到药店。   药店里的导购员是个黑皮女人,正戴着耳机在听摇滚,闻意礼貌地上前打断她,问她有没有退烧药和消肿的药膏。   退烧药很快就找到了,在消肿的膏药上两人却产生了分歧。   闻意同她鸡同鸭讲了一会儿,感受到巨大的文化差异。   最后闻意在货架上看到了一款国内常见的跌倒膏,这才结束对话。   闻意结完账,拎着药快步走回酒店。   -   好热。   他的血管像是要爆开了,他重重地呼吸着,汗水浸湿了衬衫。   她怎么还没回来?   短短二十分钟对于他来说,却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不回来了吗?   ……骗子。   不守信用的小骗子。   被人遗弃的恐慌感从他的心里升出来,同时他之前强忍着的那股药劲迅速反弹了回来。   好痛。   心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被沸腾的油煎的快裂开,他痛苦地皱着眉,浑身发颤。   别丢下我。   求你了,闻意。   漫长的一分一秒过去,他浑浑噩噩地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她还是没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她刚刚说的话,只是哄骗他的。   她不想留在他身边。   陆泽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他剧烈地喘着气,像是快无法呼吸了。   等待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痛苦的煎熬,陆泽宴颤抖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要去找闻意。   扶着墙壁刚走了几步,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   下一刻,闻意打开了门。   看着面前浑身发颤的男人,闻意愣了愣。   “你要去哪?”闻意问。   陆泽宴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身体一歪,闻意眼疾手快上前去扶他。   两人重重落在地上。   闻意是脸朝下,眼看着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她认命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   闻意悄悄睁开眼,发现在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将她的头护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也稳稳扶住自己的腰,闻意试探着动了一下,被强硬地摁在他怀里。   “……别走。”他颤抖地说。   声音似乞怜。   闻意愣了一下。   她被牢牢地圈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闻意摸了摸他的额头。   更烫了。   “你发烧了。”闻意说,“现在必须得吃退烧药,不然你这个脑子肯定会烧糊涂的。”   “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点水把药吃了。”   男人和她对视着,他的眼睛发红,看起来神志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在她的注视下,他摇头。   他固执地说:“别走。”   他不能放手。   只要他放手,她一定会走的。   他固执己见地认为。   ……果然是烧糊涂了。   闻意心想。   闻意没办法,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从药袋里将退烧药拿出来,撕开包装取出药粒。   闻意捏着药,放到他嘴边:“行吧你不想喝水,但你已经发高烧了,必须得吃药,你现在把药吃了。”   陆泽宴盯着她手里的药,闻意以为他没听懂,正要再解释一遍,却看见陆泽宴迅速吃掉了她手里的药。   他吃的太快,舌头卷过她的指尖。   闻意头皮发麻,下意识赶紧收回手。   指尖还是湿润的,她懊恼地在他的衣服上擦干手指。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高烧到神志不清,她会认为这个人是故意在占她便宜。   两人靠的太近了。   他滚烫的呼吸就喷在她脖颈,闻意不自在地别开头。   这人什么时候才肯放她走?   不知道述白哥回来没有?等会回去怎么跟他解释。   闻意叹了口气。   早知道她就不见义勇为了。   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闻意摸到药袋里的东西,这才想起她还买了个消肿的药膏。   闻意拿出买的棉签和药膏,对他说:“你别动,我给你涂个药膏。”   怎么说他头上这个肿块也是因为她摔得,她还是处理一下吧。   闻意将药膏涂在他肿起来的地方,她动作一点都不轻柔,男人疼得皱起眉来。   “不许动!”闻意勒令道,“不许动手动脚。”   男人不动了。   她好像很抵触他的触碰。   她……好像不喜欢他。   不仅不喜欢,还有一点讨厌。   陆泽宴的心顿时重重地落了回去。   只剩下茫然的委屈和失落。   闻意擦完膏药。   “可以了,我给你弄好了,我得走了。”   听到“走”这个字,陆泽宴又警戒起来。   闻意不看他,只是说:“我真的得回去了。”   “下次……下次我有空再来给你换药好不好?”   陆述白还在等她呢。   陆泽宴执着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男人眼皮颤了颤。   他阖上了眼睛,松开了手。   闻意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回到酒店时,陆述白还没回来。   还好。   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闻意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撞上了陆述白。   “述白哥,你回来啦。”   陆述白坐在沙发上,淡淡抽着烟。   这是闻意第一次看见他抽烟。   闻意愣了一下,陆述白却回过神来,将烟灭了。   “抱歉,我以为你去睡觉了。”他说。   闻意摇头:“没事。”   两人虽然说是入住了同一个房间,可是这个总裁套房又另外分了两个房间,两人是分开睡的。   “我先去睡觉啦,你也早点睡吧。”闻意说。   “好。”陆述白微笑。   闻意走了几步,陆述白忽然说。   “小意,你刚刚有去见了什么人吗?”   他是微笑着问的。   闻意一怔,回过头来。   她结巴了一下:“怎……怎么了?”   陆述白指了指她的手:“你的手青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便显得有些疏离和薄凉。   “发生了什么?是谁弄得?”   -   陆泽宴头痛欲裂地醒来。   看着四周他难得发怔了一会。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从拍卖会回到酒店,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泽宴不知道,他吃的药会让人丧失当时的记忆,所以这种药在英国的黑.市流通率非常高。   西装被挂在衣架上,四周都看起来毫无异常。   陆泽宴皱着眉,他浑身都被汗浸湿了,打算先去洗个澡。   走到浴室,他下意识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人面容英俊,神色冷淡。   凌乱的发际边,有一处隆起的红肿,似乎还涂了什么东西。   他碰了一下,将手指放到鼻尖。   上面有一股奇怪的药香。   陆泽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叮当】X1的手榴弹   感谢【玖月】X5、【筱琪Yuki】X2的营养液   贴贴宝贝们,么么啾~ 第27章 别怕   “发生了什么, 是谁弄得?”   闻意张了张嘴。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果然她的手腕处被捏的发青。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闻意本来也没打算瞒着陆述白,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述白听完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对她说。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太危险了,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个好人?”   “我等会会将那位先生的事告诉酒店管理人员,会有人送他去医院,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陆述白温声道,“忙了一晚上了,你也累了, 早点去睡觉吧。”   闻意点头:“好。”   目送着闻意回到房间,陆述白唇边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打了个电话。   “等会让人去一趟606房间,清理一下, 不要留下痕迹,顺便去一趟监控室,把今晚上的监控给我调出来消掉。”   606房间是陆泽宴住的房间。   陆述白从闻意的只言片语中,他猜到陆泽宴应该是被下药了。   他琥珀色的眼睛弯起, 轻声自言自语。   “老二, 不知道你明天醒来会不会记得今晚的事, 让我看看你大概什么能找到她呢?”   “费尽心思找到的女人却马上要嫁给我了……我很期待你脸上的表情呢。”   -   从英国回来, 陆述白带闻意回了一趟陆家老宅。   陆肃清看着死了八年的大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陆肃清又是欣喜又是惊吓, 差点没晕过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看到站在自己大儿子旁边的闻意, 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爸, 您这几年来似乎苍老了许多。”陆述白看着陆肃清, 轻声叹息。   陆肃清早已不如以往体健了,头花花白,身材佝偻。   陆述白唇边的笑意淡了淡,想想陆肃清他也年近六十了。   “整个陆氏集团都落在你爸的身上,能不苍老吗?”姜时月插嘴道,“不过你现在回来,倒能替你爸分担重任了。”   “没事……”陆肃清张了张嘴,惊喜来的太突然,他还有些恍惚,“述白……你没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是……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陆肃清看着陆述白牵着闻意的手,脸上的笑容都勉强了起来。   “爸,妈,我带小意回来,是因为我们两周后就要结婚了,小意婚礼不想弄得太麻烦,说家人朋友在婚礼现场弄简单点就好。”陆述白说,“所以爸,我和小意的婚礼想在咱们家办。”   “结婚?”陆肃清一愣。   他愣愣看着陆述白和闻意:“你们俩……结婚吗?”   “对。”陆述白微笑着,“爸,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   他声音充满了暗示。   陆肃清盯着他们俩,险些没吐出一口气。   “可是……可是她是你……”   “老公。”姜时月打断了他的话,她对陆肃清笑了笑。   “老公,我很久没见小意了,有些体己话想跟她说,我们去房间里聊会天,你们父子俩继续聊。”   闻意一头雾水的被姜时月拉走。   只剩下陆肃清和陆述白两人站在原地。   陆肃清看着自己妻子飞快打算自己的话,将闻意拉走,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母亲早就知道你活着这件事,而且她也知道你会娶闻意是吗?”陆肃清缓过神来,问道。   “嗯。”   “你知不知道闻意这八年跟了谁在一起?”陆肃清深吸了一口气,问。   “我知道。”陆述白说,“她和陆泽宴在一起。”   “你知道你还敢娶她?”陆肃清愕然看着陆述白,“她跟你弟在一起八年了!八年!在你死后她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你弟走了!”   “我知道,我不介意。”陆述白淡淡道。   “荒唐!”陆肃清震怒,“也不知道闻意这个女人是给你们兄弟俩吓了什么迷.药,都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她!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收留她!她就是我们陆家的祸害!”   “既然你回来了,陆氏集团我可以放心都交给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和闻意结婚!”   陆述白看着面前怒气上涌的陆肃清,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   还是老了。   “父亲,或许我该提醒您一句。”陆述白温声道,“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假死在美国生活的八年,我创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   “我回来并不是打算继承您的企业。”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要和闻意结婚了,闻意她……内心其实很渴望亲情的,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陆肃清怔怔地看向他,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轻声说着这些话,他已经敛了笑意,金丝眼眶下的眼神凉薄。   陆肃清忽然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这个大儿子和小儿子其实是一样的人,看起来温润君子其实也是个心狠寡情的人。   陆述白根本不是在和他商量,他也不需要他的认可。   都到这份上的,他还能说什么?   陆肃清苦笑了一声,闭上眼:“随你吧。”   真是作孽。   陆述白和陆肃清聊完,去找了闻意。   两人从陆家老宅出来,陆述白问闻意:“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吗?”   闻意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一些婚礼的事……”   未来婆婆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闻意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闻意觉得,姜时月可能不怎么喜欢她。   陆述白似乎也看出来了什么,温声解释。   “我妈就是那个性格,你别多想……而且我们婚后不跟他们住。”   闻意点点头。   “好。”   陆述白看了眼时间:“还有时间,我们先去试试婚纱吧。”   陆述白带闻意去了婚纱店。   这家私人婚纱店装修看起来十分高档,橱窗里摆满了各种豪华的婚纱和敬酒服,射灯明暗交错,墙壁上还放着一些包装精美的书籍和香薰。   店长见到陆述白,十分热情。   “陆先生……您来啦,这位就是您的未婚妻吧,快往里面请。”   店长带两人上了二楼。   闻意发现这个婚纱店比她想象中大太多了,店长微笑着和闻意说。   “三个月前陆先生就联系我们,说是要高价定制一条婚纱,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这两天做出来了,闻小姐,您快试试看。”   闻意看了一眼陆述白,陆述白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闻意被带进了换衣间,她第一次穿婚纱,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幸好店长一直在旁边,帮她换好婚纱。   换衣间外的窗帘被拉开,陆述白看到了穿着婚纱的闻意。   闻意身上穿着一件露肩婚纱,漂亮纤细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腰盈盈一握,她微微低头,肩颈前大片冷白的肌肤十分晃眼。   店长笑着跟陆述白说:“陆先生,您的新娘真是太美了,简直比明星还好看。”   陆述白从闻意肩颈处移开目光。   “确实好看。”   他这一声夸赞很轻,又似乎带着笑意,闻意抬眼就撞上陆述白含笑的眼睛。   他认真地赞叹:“真的很美。”   闻意被他的目光烫住了,她掩饰地垂眼,脸上已经红了起来。   试完婚纱,陆述白和闻意回到庐城。   庐城三月份山间还有点冷,别墅里烧着壁炉,闻意早早洗了澡,头发用毛巾擦干,还半湿着。   陆述白一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他皱眉:“怎么不把让头发吹干,不怕感冒吗?”   闻意懒得吹头发,她想着在沙发上看会书,反正别墅里烧着壁炉,应该很快头发就干了。   她没料到陆述白回来的这么早。   陆述白拿过了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他修长的手在她乌黑的发间穿梭,偶尔会碰到她的耳垂。   闻意觉得痒,往沙发里瑟缩了一下。   “别动。”陆述白沉声道,“等我吹干。”   闻意“哦”了一声,乖乖不动了。   吹干头发,陆述白说:“好了。”   他收好吹风机,注意到闻意又没穿袜子。   别墅里四季如春,闻意经常穿着拖鞋到处乱逛。   他瞥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上次从闻意房间出来他洗了个凉水澡,他用手给自己弄了一次。   惦记了许久的女孩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坐在自己怀里,却什么都不能做。   真是折磨人啊。   陆述白眯起眼,忽然沉沉地笑了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闻意被压在沙发上。   闻意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述白哥……?”   又下雨了。   屋外狂风暴雨,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松枝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陆述白用食指抵住她的唇,舌尖顶住上颚,向来温和克制的眼眸里波光潋滟,无端多了几分色.气。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闻意的脸先是愕然,回过神来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陆述白抓住她乱动的手,吻了吻。   他轻轻地叹息。   太饿了。   真是太饿了。   贪婪的欲.望掩藏在这幅皮骨中,隐忍了这么久,对着放下警戒的猎物,他终于露出野狼的獠牙。   “别怕,小意。”陆述白亲了亲她的眼睛,弯了弯唇说。   “我会很温柔的。” 第28章 新婚   屋外倾盆大雨。   闻意被他抵在沙发上, 她苍白的脸浮现红晕,乌黑纤长的睫羽发颤着,如同展翅欲飞的蝶。   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忽的屋外闪过一道惊雷。   闻意浑身一颤, 几乎抖得快要从沙发上摔下来。   猛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闯入脑海里。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从来没喜欢过她。”   “玩腻了就分。”   “闻意。”   “别,闻意!”   割裂的风声,冰冷的海水涌入口鼻里。   好冷。   头好疼。   陆述白看着浑身发颤的闻意,握住她的双肩。   “小意,闻意!”   闻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陆述白一怔,缓声道。   “怎么了?”   “我好想……好像想起什么了。”闻意抱着头,低声道。   “想起什么了?”   “我好像看到一个男人……但是他的脸我看不清……”   闻意轻声说。   “他在喊我……在我掉下海之前, 他在喊我的名字。”   陆述白屈指想替她擦眼泪,闻意往后缩了缩。   陆述白的手指在空中僵了片刻,随即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抱歉,小意。”陆述白说,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害怕。”   “是我的错。”   闻意在抵触他。   陆述白看的出来。   闻意抱着肩,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陆述白轻声道:“早点睡吧, 晚安。”   闻意怔怔看着陆述白离开的背影。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心里又是纠结又是愧疚。   她和陆述白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会畏惧陆述白亲昵的触碰。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还有刚刚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闻意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陷入沉思中。   -   周凯发现陆泽宴从英国回来后, 好像变了个人。   他先是花了一千二百万美元买下一条粉钻项链, 周凯好奇地问他要送给谁, 结果陆泽宴说给闻意。   周凯沉默了许久, 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你不会是打算烧给闻意吧?”   见他不说话, 周凯急了。   “闻意都死了大半年了!陆泽宴,你他妈疯也有个底线吧?!!”   “她没死。”陆泽宴低声道。   “我见过她。”   这下周凯惊住了:“你见过她?她在哪?”   “我在英国参加完拍卖会回酒店时,被人下了药,她出现在我身边。”   陆泽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当时撞到了头,她还给我涂了药。”   额头已经消肿了,根本看不出一丝痕迹。   周凯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   “你是不是撞傻了?撞出幻觉了?”   “不会。”陆泽宴说,“我确定那晚她一定来过。”   尽管药让他丧失了当晚的记忆,可他确定闻意一定在她身边出现过。   周凯听到这,翻了个白眼。   “那你当时怎么不把她留下来?”   “她当时走了,以你的能力你能找不到她?”   周凯这番话戳中了陆泽宴的痛点。   陆泽宴醒来后,翻遍了整个酒店的监控。   可是监控里根本没有出现闻意。   那段模糊的记忆,好像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   陆泽宴烦躁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泽宴扫了一眼,忽然一顿。   “陆老板,您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闻意失踪的这半年,他一直没放弃搜寻她的下落。   他请了国内赫赫有名的私家侦探,直到今日,这人才给他发来消息。   侦探发过来几张图片。   一张是在国外英国伦敦街头,人群涌动,她跪在地上,在做心肺复苏。   另外一张她手里抱着一束盛开的玫瑰花,旁边的男人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尖,她红着脸躲开。   照片就那么几张,可这几张照片相同的一点是,她身边出现的男人都是同一个人。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温文尔雅。   陆泽宴紧紧盯着手里的这几张照片,差点把手机摁碎。   “是你……”陆泽宴一字一句地说,“原来是你。”   他就知道闻意没有死。   他找了那么多天,就差把海水抽干了,可都没有看到闻意的尸体。   他知道闻意没有死。   可他就是找不到闻意。   原来闻意被他带走了。   他……八年前死在异国他乡的大哥,陆述白。   这几年里,他一直在调查陆述白的下落。   原来他已经回国了。   并且带走他的闻意。   陆泽宴盯着手机照片里的闻意,专注又贪婪。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隔着屏幕碰着她的脸。   她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陆述白么?   为什么她被陆述白带走后,不来找他?   她真的不爱他了么?   难道她爱上了……陆述白?   这半年里,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他们接过吻吗?陆述白有没有碰过她?   一想到这,陆泽宴的心密密麻麻的痛,他眼睛充红死死地盯着照片里的陆述白。   私家侦探还在等他回话。   陆泽宴咬牙切齿地回。   “给我找到照片里这个男人的地址,事成之后,我给你10倍的酬劳。”   -   三月中旬。   南城靠近南方沿海地区,颇有准备入夏的趋势。   闻意在婚礼举行前两天,就被带到陆家老宅来了。   陆述白找了专业的婚礼设计者,陆家老宅外的草坪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红毯从老宅门口铺到别墅外几十米处。   大草坪上摆了餐桌和一簇簇盛开的鲜花,餐桌中间摆了个大蛋糕,旁边是一个大型的巧克力喷泉。   陆肃清和姜时月换好了衣服,在外面接待往来的宾客。   “老陆,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大儿子居然没死,你也是不早点告诉我,一通知就说你儿子要结婚了,我都没搞明白是哪个儿子。”好友和陆肃清抱怨道。   陆肃清在外面接待了太久,脸都笑僵了,看见自己几十年的好友,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又何尝不想早点告诉好友。   连他都是一个月前才知道陆述白没死这个消息。   陆肃清忧虑地看着一身西装微笑敬酒的陆述白,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宾客当中。   他没告诉陆泽宴,陆述白没死这个消息。   但这么大的动静,陆泽宴迟早也会知道闻意要和陆述白结婚。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他只希望,自己那个小儿子千万不要出现在婚礼上。   化妆师一边给她化妆,一边感叹道。   “闻小姐……你真是我从业十年来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了……这皮肤可真好,根本就不需要粉底遮瑕。”   闻意抿着唇微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真的要嫁人了。   脑海里某些零碎的片段不合时宜地闪现,闻意皱眉。   化妆师正在给她弄发型,看她皱眉慌张道:“怎么了?闻小姐,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闻意摇头,微笑道,“没事,你继续弄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闻意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些奇怪的片段。   甚至连梦都是那些片段。   有人敲了敲门,化妆师去开了门。   陆述白一身笔挺西装,看起来像是矜贵温润的豪门公子。   “陆先生,您是来接新娘子的吗?”化妆师笑着问。   “嗯。”   “这么急啊。”化妆师打趣道。   陆述白微笑着看向闻意,毫不否认。   “等不及了,就过来了。”   “果然是新婚夫妇,真是如胶似漆。”化妆师捂嘴笑道。   闻意被调侃地脸色泛红,陆述白走了过来,牵起闻意的手。   “走吧。”他说,“客人们都在外面等我们呢。”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好。”   闻意被陆述白牵着手,走向红毯。   客人们或是善意或是打量探究的目光从四周投射来,闻意的心砰砰直跳。   陆述白感觉到了闻意的紧张,碰了碰她的手。   “别怕,我在你身边。”他轻声安抚。   闻意点头,扬起一个微笑:“嗯。”   -   办公室里的文件堆积如山。   陆泽宴沉默地抽着烟,冷眼看着侦探发过来的照片。   侦探说,陆述白最后一次出现在庐城。   他去了一趟庐城。   他开着车在庐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两天,整整两天。   可是他都没有发现闻意的踪迹。   到底在哪里?   闻意到底被陆述白藏到哪里了?   为什么他找不到她?   陆泽宴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他被困在这座高墙里,四处碰壁,找不到心爱的女孩。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陆泽宴接起,那边是贺云祁急促的喘息声。   “陆泽宴,喂,你听得到吗?”   陆泽宴漠然地收回目光:“嗯。”   “我找到闻意了……她……”贺云祁重重地喘息地喘息了一下。   陆泽宴的心被这句话高高吊起,他急切地追问道。   “闻意在哪?她在哪?!!”   “在南城陆家老宅。”贺云祁艰难地说,“她今天……就要和陆述白结婚了……”   滚烫的烟灰落下,桌上的烟灰缸被摔到地上。   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感谢【狗润】X1、【筱琪Yuki】X2的营养液~ 第29章 骗局   “请新郎、新娘发表结婚誓言。”   “从今日起, 闻意就是我终生的伴侣,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 健康还是疾病, 我将会永远爱你。”   陆述白一身西装革履,这天他难得没有戴那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清俊。   此刻他微笑着看着闻意,弯起的桃花眼深情又专注。   闻意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心砰砰跳,婚宴上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闻意张了张嘴, 轻声说。   “从今日起,陆述白就是……”   突然,外面传来喧嚣声, 宾客们都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住,纷纷看了过去。   闻意一怔。   陆述白微微含笑的脸蓦地沉了下来,他看向了外面。   因为怕婚礼上出现意外,陆述白提前在别墅外安排了保镖。   还是来了么?   陆述白冷淡地盯着外面看。   保镖队长犹豫地看向陆述白, 陆述白飞快做了个手势。   拦住他!   不能让陆泽宴打断这场婚礼!   陆泽宴到了别墅门口, 外面围了十几个穿着西装的保镖。   陆泽宴远远看了一眼里面, 依稀看到了穿着婚纱的闻意, 他气血翻涌,也顾不上什么, 强行要突破重围。   十几个保镖迅速围住了他。   离陆泽宴近的那位保镖迅速围了上来, 陆泽宴不由分说, 一脚狠狠踹向那人的胸口。   那人顿时被踹飞到地上。   其他保镖扑了上来。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宾客们惊愕又害怕地看着外面的打斗, 有眼尖的宾客认出了来人是陆肃清的小儿子, 陆泽宴。   而陆肃清则一脸青白地看着外面。   有人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陆肃清浑浑噩噩地抬起眼,只见陆述白平静地说。   “爸,该轮到你致辞了。”   陆肃清张了张嘴:“现在……这婚礼还能办下去吗?”   “怎么不能。”陆述白笑了笑,声音蛊惑,“爸,快点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陆肃清走上台,颤巍巍地拿着话筒。   他狠心不在去看外面,咬牙说着致辞。   陆泽宴解决完七八个保镖后,周凯和贺云祁也都赶了过来。   周凯看着倒在地上的保镖,目瞪口呆。   “行啊,陆泽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打。”   贺云祁沉声道:“行了,陆泽宴,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和周凯。”   “好。”陆泽宴没有停顿。   其他几个保镖想要拦住陆泽宴,却被贺云祁带过来的人摁在原地。   婚礼还在继续。   陆述白将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拿出来,正要给闻意戴上。   草坪上忽然有人惊呼。   陆泽宴闯了进来。   他看着正准备交换戒指的两人,指尖几乎都要掐进了掌心血肉里。   “闻意!”   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闻意看向了他。   她认出来这个在英国酒店门口见过的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   陆泽宴很狼狈。   经过刚刚一场打斗,他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   “闻意,你说只喜欢我的,你不能嫁给别人!”   什么?   闻意愣在原地,下一刻她皱起眉。   这人是不是上次撞到脑子,给撞傻了,所以跑过来讹她?   “先生,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闻意解释。   她陌生的眼神刺激到了陆泽宴,陆泽宴浑身的血液被冻住了。   “闻意,你……你……你说什么?”许久,他才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道声音。   闻意确实不认识他。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上次在酒店也是看他倒在地上没人管太可怜了,这才出手救了他。   眼见这人纠缠不休,闻意害怕地躲进了陆述白的怀里。   这人长得还挺好看,为什么精神却有点问题呢?   陆述白顺势揽住了闻意的腰,轻轻安抚她。   “别怕,小意。”   陆述白迅速看了一眼外面,和下面惶恐不安的宾客,明白这场婚礼已经无法办下去了。   陆述白轻声道:“小意,你先回房间,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闻意不放心地扯住了陆述白的胳膊,陆述白拍了拍她的手臂,闻意欲言又止。   她说:“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闻意害怕突然闯出来的这个人,让陆述白误会自己和他真的有一腿。   陆述白微怔,随即扬唇笑了。   他说:“我知道,我相信你。”   闻意松了口气。   陆泽宴看着这一幕,心渐渐冰冷下来。   在他出现在这里后,闻意似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而她看向陆述白的目光却那么依恋。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追上闻意,却被陆述白拦住。   “够了,陆泽宴,你发什么疯?”   “我他妈还没问你呢。”陆泽宴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陆述白,你他妈假死回国又一声不响把闻意撬走,现在又骗她结婚,你他妈到底想搞什么?”   “闻意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大嫂。”陆述白被他拽紧了衣领,呼吸有些不畅,但并不妨碍他脸上扬起温和的笑,他不疾不徐道,“陆泽宴,我和她之前有过婚约,你不知道吗?”   “那是你骗她的!”陆泽宴眼睛都是血丝,他瞪着陆述白,“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眼前的陆泽宴可真狼狈啊。   年少时处处和他对着干的乖戾少年,现在却像一只狼狈的恶犬,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陆述白觉得有趣,甚至轻笑出来。   “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你和她早就分手了。”   “我没同意!”陆泽宴反驳,“我没同意就不算分手。”   “你不同意又如何,刚刚她那副反应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已经不喜欢你了,甚至还在我面前和你撇清关系。”   陆述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领,他怜悯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泽宴,现在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大嫂。”   “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   “她算我哪门子大嫂!”   陆泽宴目眦尽裂,恶狠狠地反驳陆述白。   他妈的陆述白都说的什么屁话。   他发颤着,固执地说。   “闻意是我的……是我的。”   陆述白脸上笑意淡了下来。   他向门口的保镖递了个眼神。   恶犬盯上他怀里的肉骨头,看来他得费尽心思好好应付他一番。   -   闻意坐在房间里。   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两个小时了,可是陆述白还是没有回来。   闻意有些不安,她打开窗户,外面草坪上宾客们只剩下几个了,其他都走了。   外面安静的有些过分,闻意轻轻合上窗户。   她身上的婚纱已经换掉了,她犹豫了一下,准备出去看看。   “嘭”的一声,窗户被人打开。   闻意愕然回头,看见陆泽宴正从窗户外翻进来。   “是你。”闻意认出这个在她婚礼上闹事的男人,她下意识要叫出声来。   “别怕。”陆泽宴眼疾手快地捂住闻意的嘴。   “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是想带你离开这里。”   他嗓音嘶哑,闻意鼻尖萦绕着一股血腥气,闻意发觉他的胸口处红了一片,应该是受了伤。   闻意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下肋,陆泽宴毫无防备,闷哼了一声。   可他却没放开手。   闻意急了,只能狠狠咬住他的手。   陆泽宴的虎口被她咬的血肉模糊,他一声不吭让她咬着,目光眷念又温柔地看着她。   闻意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为什么这个人看她的眼神,这么深情?   就好像,这个人很爱她一样。   “我真的不认识你。”闻意怕激怒他,放轻了声音说,“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破坏了婚礼,我丈夫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但是现在只要你放开我,我可以劝他不为难你。”   陆泽宴的眼皮颤了颤。   丈夫?   她喊陆述白丈夫?   他可以无所畏惧地和陆述白对峙,却因为闻意的这一句话而心生胆怯。   “没关系。”陆泽宴哑声道。   不记得我也没关系的。   “闻意,我们之前在一起八年。”   “你当时……很爱我。”   有多爱呢?爱到为了追逐他的步伐,义无反顾申请了日本留学;甚至可以为了他挡枪,哪怕失去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他不好好珍惜她呢。   看到闻意,这大半年来所有的愤怒、痛苦、愧疚、后悔都涌上了心头。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闻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闻意艰难地辨别着男人的话。   他说的话信息含量太大了。   她之前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八年吗?   怎么可能?   闻意摇了摇头。   “不……你说的都是假话,我之前都和述白哥订婚了,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陆述白他骗了你!”陆泽宴咬牙道,“你们是假订婚!”   闻意愕然瞪大了眼睛。   -   佣人急匆匆从楼上走下来,在陆述白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陆述白微笑着正要和客人敬酒,听到这番话,脸色蓦然变了。   “抱歉,我有点事。”   陆述白放下酒杯,赶回闻意的房间。   只见屋内空荡荡的,窗户被打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   闻意不知去向。   陆述白沉默良久,旁边的佣人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许久,他冷笑了一声。   陆泽宴。   你以为带走闻意,你们就能重归于好吗?   做梦!   作者有话说:   别怕,火葬场没结束。   感谢【一朵绣球花】X1的营养液,笔芯~ 第30章 想起   陆泽宴把闻意带回家。   是王嫂出来开的门, 王嫂看到闻意时先是一怔,随后眼睛红了起来。   “闻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人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闻意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温厚的手贴着她冰凉的掌心, 王嫂立即叫道。   “哎呀,小姐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外面风大感冒了?我去给你煮碗红糖姜茶驱寒。”   闻意刚想说不用了,却见王嫂已经钻进了厨房。   “闻意,我带你去我们的房间看看,或许你能想起来什么。”   陆泽宴想去牵她的手,闻意下意识避开了。   陆泽宴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慢慢放下手,自嘲一笑。   “我们的房间就在二楼,我带你去吧。”   陆泽宴把闻意带到卧室。   卧室很大, 衣柜里还有几件她之前的衣服。   闻意不动声色地看完,最后问。   “你说我们之前在一起八年……难道没有什么能证明我们在一起过的东西吗?”   “有一张合照……但是……”   陆泽宴的脸上有一瞬间空白,他轻声道,“但是……那张照片不见了。”   闻意觉得很荒谬。   如果她真的和面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八年, 怎么会只有一张合照。   她审视地看着陆泽宴一眼, 转身下楼了。   正巧撞上了王嫂, 王嫂煮好红糖姜茶从厨房端出来, 见到闻意连忙招呼道。   “闻小姐,快来喝茶, 暖暖身子。”   闻意想拒绝, 可王嫂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在餐桌上坐下。   面前的女人太热情了, 闻意喝了一口。   辛辣的姜茶让闻意呛了一口, 王嫂赶紧替她拍了拍背。   陆泽宴从楼上走下来, 他放缓了声音, 低声下气地说。   “闻意,你……又想起来一些事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顿了顿,他又说。   “好不好?”   闻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最近她的脑袋总是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所以在陆泽宴说出她和陆述白是假订婚时,她没有思考太久就选择跟陆泽宴走了。   她并不是完全相信陆述白。   可她也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陆泽宴让闻意住在卧室,他自己去住客房,闻意拒绝了。   她选了一间小客房,睡觉前检查了好几遍门锁,突然又想起这是他家,根本没有检查的必要。   闻意抿了抿唇,躺在松软的被窝里。   短短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了,自己朝夕相处了半年的未婚夫可能是骗婚,而现在和她一墙之隔的男人可能是她谈了八年的男朋友。   更荒谬的是,他们俩还是亲生兄弟。   闻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慢慢闭上眼,将被子拉到头顶。   好累,她不想在想了。   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   市一医院的门诊大厅挤满了排队看病的人,陆泽宴带闻意去看了神经专科的医生。   医生看着报告单,扶了扶眼镜。   “之前大脑是有受过撞击对吗?”   “嗯。”   “最近有没有想起一些事?脑海里有没有闪过什么片段?还是说对之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有一些片段会时不时在脑海里闪现,但是我一想头就会特别疼。”   医生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安抚道。   “你应该能慢慢想起之前的事了,看样子目前可能是缺了一点刺激,你可以带她见见之前熟悉的人和环境,我可以开一些药物来辅助她进行治疗。”   “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复记忆呢?”陆泽宴问。   “短的话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长的话大概几个月。”   陆泽宴还在追问医生,闻意直接从诊室出来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逛了逛,突然有个男生喊住了她。   “师姐!”   闻意愕然回头,男生一脸惊喜道。   “师姐!你回来了吗?!”   闻意有些迷惑地看着他,她不认识这个男生,不过来之前陆泽宴跟她说了,她之前在这家医院上班,面前这个男生可能是她之前的同事。   闻意斟酌了一下,回了个模糊的“嗯”字。   赵明予笑起来,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但是很快他又委屈道。   “师姐……你上次不辞而别就算了,答应了我要一起吃饭,又鸽了我,真是太过分了。”   闻意抿唇:“抱歉……”   “没事没事,我脾气很好的。”赵明予冲她眨眨眼,“下次师姐你请回来,我就原谅你!”   三言两语间,闻意就欠了他一顿饭了。   闻意皱眉想拒绝,正巧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小赵医生”,赵明予匆匆道。   “有病人来了,我先回去了,师姐,晚点微信联系啊!”   陆泽宴和医生聊完天出来,看到闻意怔在原地,轻声问。   “怎么了?”   “没什么。”闻意回神。   就是见到之前的同事,但她觉得没必要告诉陆泽宴。   -   陆泽宴带闻意去了一趟海边。   “这是我之前坠崖的地方吗?”两人在杂草丛生的地方走着,闻意顿住,看向了不远处的海。   “嗯。”陆泽宴轻声问她,“又想起什么吗?”   闻意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两人沉默着,最后闻意问:“我是怎么掉下去的?”   陆泽宴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闻意。   他怕闻意怪他。   毕竟是因为他,王奕才会绑架她,才会将她推下悬崖。   闻意听完,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你……不怪我吗?”陆泽宴艰难地问。   “为什么要怪你?”闻意诧异地看着他,“又不是你推我下去的,更何况你不是说了吗,那个推我下去的男人已经伏法了。”   陆泽宴扯了扯唇。   对,因为她不爱他了,所以她不会恨他,甚至她连多余的一分感情都懒得赐予他。   在闻意的眼里,现在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闻意恢复记忆就好了。   只要她恢复记忆,想起他了……他们就可以重头来过。   陆泽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   惶恐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哑声道:“走吧,要变天了,我们先回家。”   山边泥泞湿滑,闻意跟在陆泽宴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陆泽宴朝她伸出手,他低声道:“我就牵着……你一会儿,等下了山我就松开。”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闻意的回话。   闻意没出声,陆泽宴扯了扯嘴角。   果然还是被拒绝了么。   下一刻,她的手搭在陆泽宴的手上。   陆泽宴一怔。   闻意将裤腿卷起来,以免弄脏裤子,见陆泽宴不动,催促道。   “走啊,发什么呆?”   他牢牢地牵住闻意的手,她的手纤小,陆泽宴一只手可以完全包裹住。   陆泽宴的心顿时像是被柔软的棉花糖给包裹住。   他突然就希望,这条路再长点。   再长一点,让他可以和闻意一辈子走下去。   到了山下,闻意抽出了自己的手。   陆泽宴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落,很快他掩饰道。   “走吧,我们回家。”   最近南城这几天都在下暴雨。   终于有天天晴,闻意出去了一趟。   她打算找份工作,然后从别墅里搬出来。   在记忆恢复之前,闻意不想和陆泽宴以及陆述白,有过多的接触。   刚到市中心,就下起了一场暴雨。   闻意无奈,只能找了一家咖啡馆避雨。   咖啡店是新开的,装修十分复古风,闻意点了杯咖啡,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的雨幕。   咖啡渐渐转凉,外面雨势未歇。   正巧外面有人进来,闻意朝那边看了一眼。   咖啡馆里的店长立即迎了过来,接过她的伞,低声道。   “曲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还下着这么大雨。”   曲潭月抬起眼,淡淡道。   “没事,正好在这附近拍戏,就顺便过来看看。”   这家咖啡馆是曲潭月名下的,她最近在娱乐圈不好混,因为陆泽宴的原因,甚至都没有导演敢找她拍戏,现在沦落到只能去演一些网剧。   曲潭月便花了两百万盘下这个店铺,开了一家咖啡馆,要是以后不能拍戏,至少还有点收入。   店长问她:“要不要给您煮杯咖啡?”   “嗯,别放糖。”   店长低眉顺眼地说:“好的。”   她这个老板可不好伺候,上次因为她放了糖,曲潭月就把热咖啡直接泼她身上。   曲潭月正要上楼,无意向楼下扫了一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曲潭月忽然浑身一颤。   闻意准备走的时候,店长走到她身边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说是有熟人邀请她到楼上一聚。   闻意没有拒绝,跟着上了二楼。   二楼比楼下清冷的多,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   闻意走到她面前,问:“你找我?”   曲潭月缓缓抬眼,看见她脸的那一刻,手里的小勺子碰到杯壁,清脆的一声响。   曲潭月眯起眼看她。   “果然是你,闻意。”   “你居然没死。”她的语气甚至有些遗憾。   闻意没死。   陆泽宴却迁怒于她,她本来能嫁进豪门,结果齐安不要她了,她只能咬牙打掉那个孩子。   她居然没死!   曲潭月的心里顿时涌起不甘来。   “这位小姐……我之前跟你有什么恩怨吗?”闻意问。   “你不记得了?”曲潭月一怔。   “嗯。”闻意十分坦然,“我失忆了。”   曲潭月盯着她的脸看,只见闻意表情不似作伪。   “失忆了?所以你想不起之前的事了?”   “你是不是还跟陆泽宴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   曲潭月眯起眼,险些要笑出声来:“你……你居然还和他在一起……你果然是……果然是失忆了……”   闻意看着曲潭月,曲潭月脸上荒诞又诡异的笑容让她有些不适。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你会坠海?”曲潭月笑够了,低声问道。   “我被他的对手绑架了,然后被推下山崖。”   曲潭月摇了摇头,她斜斜看着她,上挑的眼睛看起来有一丝妩媚。   “是,也不完全对,因为当时他明明有机会救你的。”   “我和你一起被王奕绑到了崖边。”曲潭月笑着说,“当时王奕问陆泽宴,他可以救走一个,让他自己选择救谁。”   “你猜,陆泽宴选择了谁。”   陆泽宴以为闻意失忆了,就能和她重归于好吗?   那她曲潭月就一定要捅破这层温情的面纱,将之前的事都说出来。   谁都别想好过。   她要让陆泽宴尝尝爱而不得的痛苦。   闻意平静地看着曲潭月,淡声道。   “他选择了救你是吗?”   所以她被推下了海。   曲潭月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不怪他?”   闻意撇过头看着外面的雨,声音很淡。   “对,我知道。”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事的话,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聊下去了。”闻意淡淡道。   她转身离开。   闻意走的急,几乎是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闻意的脸被砸的生疼,她恍恍惚惚地走在大街上,大街上都是惊叫着跑路的人。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着。   “我没有动心。”   “闻意,只是我报复我大哥的工具。”   “玩腻了就分。”   “王总可不要妄想拿她和我来交易。”   “她可不配。”   脑海里浮现出清晰的话语,之前的记忆犹如一帧帧画面闪过。   在和曲潭月交谈完,她终于想起来之前那些不堪的过往。   每一次,每一次陆泽宴留给她的都是拒绝的背影、冷漠的眼神和不耐烦的语气。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背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可以感动他,可她用了八年都没能捂热陆泽宴的心。   好累啊。   为什么她会那么自甘下贱地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呢?   闻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唇角露出一丝自嘲又解脱的笑意。   没关系。   她不再爱他了。   -   陆泽宴从公司回到家,没有看到闻意的身影。   他问王嫂,王嫂诧异地说:“闻小姐说了出去逛一会,马上就回家。”   陆泽宴转身就走。   陆泽宴开着车打着灯在市区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某个报刊社边找到的闻意。   陆泽宴看到她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她没有离开他。   她全身湿透,抱着双臂蹲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外面的雨。   陆泽宴撑着伞走过来,像是怕惊扰到她,他蹲下.身看着闻意,放缓了声音。   “闻意,跟我回家吧。”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闻意是一只会被惊扰的松鼠。   他向她伸手:“走吧,王嫂已经做好晚饭了。”   可这一次,闻意没有像在山上握住他的手。   “我不回去了。”闻意沉默了许久,轻声道。   “为什么?”陆泽宴压抑住自己的惊慌,小心翼翼地问。   闻意抬起眼,她眼里空荡荡的,麻木又淡漠。   “陆泽宴,我想起来了。”   陆泽宴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霎时,他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说:   你的火葬场已送到,请签收,祝生活愉快~   感谢【抹茶茶】X2的营养液~笔芯! 第31章 放过   “我想起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砸向陆泽宴, 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他轻声道。   “闻意,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其他的事我们回家再说。”   闻意看着他, 摇了摇头。   “陆泽宴,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和陆泽宴分手的那天,她不惜冒着摔断腿的风险也要从陆家逃走,现在怎么可能会愿意再跟着他回去呢。   “我没有同意。”陆泽宴唇抿的发白,“我没有同意分手,我们就……不算分手。”   闻意看着他自欺欺人说的话, 忽然有些想笑。   她很轻地笑了一下:“陆泽宴,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我没有。”陆泽宴立即反驳,他艰难地说, “我……没有不喜欢你。”   “不,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你养了八年的金丝雀,只是你报复陆述白的工具, 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的床伴。”闻意轻声说着, 每说一句陆泽宴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陆泽宴张了张嘴, 站在原地。   这半年来, 因为闻意的假死让他无心去想那天闻意提出的分手,他固执的认为闻意还是爱她的。   可现在他似乎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对不起……”陆泽宴嘴唇动了动。   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他迟来的道歉都显得多余起来。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 就不要来找我了。”   闻意疲倦地闭上眼:“我不想看到你。”   陆泽宴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他抓住了闻意的手。   “不行。”他咬牙道。“我不会放手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泽宴迫切地、又喃喃道。   “闻意, 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冷血寡情的男人神情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乞求着,闻意转开了目光。   “陆泽宴,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下一个八年了。”   闻意轻声说:“我想拥有新的生活。”   陆泽宴怔怔地看着她,迟钝的大脑逐渐明白闻意的话。   她会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甚至拥有一段新的恋情,或者会和其他的男人组建一个家庭。   闻意后退一步,走进了雨幕里。   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闻意却觉得如释重负。   她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   “陆泽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再见。”她说。   她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和陆泽宴掰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只想找一张松软的床,把自己埋进去,什么都不想睡上三天三夜。   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开始疼了起来,闻意皱了皱眉。   从咖啡馆出来,她的大脑就开始疼,闻意心想着或许她还是得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下。   闻意快步走了。   她不去看陆泽宴的脸,她要快点、再快点离开这里。   离开陆泽宴的视线内。   可刚走了几步,冰冷的雨水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她冻的发颤起来,强撑着继续走下去。   下一刻,闻意觉得大脑一阵阵晕眩。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响起,陆泽宴几乎是在她倒下的那刻扶住了她。   她的手抵触地挡在陆泽宴胸前,陆泽宴垂眼看了看,嘴唇动了动。   他说:“对不起。”   大脑里某根强撑着的弦终于断开。   闻意睁着眼错愕地看着他,然后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陆泽宴把闻意抱到了车上,他给她系上安全带。   他茫然地想,或许闻意醒过来会恨他乘虚而入带走她,可是他已经没办法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闻意离开他。   陆泽宴把闻意带回家,王嫂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都怔住了。   “哎呀,这是怎么了,您和闻小姐是干什么去了?”   陆泽宴没有停留,他抱着闻意往楼上走。   他把闻意抱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将她放进去。   最后用干毛巾替她擦干,抱到床上。   王嫂敲了敲门,看到浑身湿透的陆泽宴还坐在闻意床边,他脚下积了一滩湿漉漉的水迹,王嫂张了张嘴。   “陆……陆先生,您这样会感冒的。”   看了看在床上昏睡的闻意,王嫂似乎明白什么。   “我替您看着,要是闻小姐醒来就喊您,怎么样?”   陆泽宴垂下眼,他沉默地看着闻意苍白的脸,最后摇头。   “不用。”   最后王嫂以“感冒会传染给闻意”打发了陆泽宴去洗澡,还喝了杯感冒药。   闻意也被喂了一杯感冒药,可她到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闻意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她走在浓墨般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冰冷怪异的风从山崖间穿过,她的衣服被吹得鼓荡,下一刻又紧紧贴在身上。   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闻意小心地贴着凸起山壁走着,她浑身发颤,怕自己不注意就掉进这吞噬的黑暗里。   “闻意。”   似乎有人在喊她。   闻意颤了颤,加快了步伐。   不能回去。   不能被他找到。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下一刻她脚踩空,直直摔进悬崖。   无尽的下坠。   陆泽宴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向闻意。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脸颊是不正常的酡红,唇却是惨白的。   他取出体温计,看了一眼。   38.7摄氏度。   陆泽宴把闻意抱了起来,闻意似乎受到了惊吓,霍然睁开眼看向他。   她看了四周一眼,又抓紧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   她似乎还陷在噩梦里,眼神都是混沌的。   “你发烧了。”陆泽宴说,“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去。”她缩了缩脚,摇头,“我不要去医院。”   “可是你生病了。”陆泽宴耐心地哄她,“乖啊,生病了就得去看病。”   “我不要去……”她重复着这句话。   陆泽宴盯着闻意,最后缓声道:“好,我们不去。”   闻意这才松了口气,闭着眼昏沉沉的睡去。   闻意最后是在医院醒来的。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空气里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护士正巧进来给她换药,惊喜道。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啊!”   “我……睡了很久吗?”她迟疑地问。   “嗯……睡了快一天一夜了。”护士说。“你送过来的时候一直高烧不退,幸好用完药之后慢慢降下来了。”   护士说完就去找了医生,医生看了她的情况说在打两瓶药就可以出院了。   闻意没有看到陆泽宴,这让她稍微放松一点。   因为两瓶药要吊几个小时,闻意又睡了一觉,最后迷糊间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   他身上有清冽的雪松味,闻意感觉到他的手摩挲了她的脸颊,闻意觉得痒,睁开了眼。   “陆泽宴。”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泽宴双眼布满了血丝,他自从闻意发烧那晚就目不交睫地守在床边,下巴也长了一些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疲惫。   “放我走吧。”   陆泽宴僵在原地,闻意又重复了一遍。   “陆泽宴,别让我讨厌你。”   “放我走吧。”   陆泽宴愿意用尽一切手段把闻意留在身边,可是……可是这一刻他退缩了,他不想让闻意讨厌他。   陆泽宴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要去哪?”   “不知道。”闻意沉默了一下,又轻声说,“我只希望你能放我离开。”   “你……会去找陆述白吗?”陆泽宴哑声问。   “不会。”   新年别墅外打雪仗、他屈指替她擦去嘴边的东西、温和含笑的眼睛、凌乱和带着欲.望的吻……   闻意只觉得胃里翻滚起来,她焦躁地想吐。   但是她只能不动声色地按住自己的胃。   陆泽宴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你可以住在那里……”   “不用,谢谢。”闻意说,“我自己可以找房子。”   她客气疏离地打断了他的话。   陆泽宴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闻意没有要,她之前银行卡里剩了一些钱,这些钱够她用了。   闻意在附二医院边上租了个房子,正巧医院缺人,闻意去应聘了。   下午收到了医院人事部的电话,对方礼貌地询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上班,闻意当时正在外面超市买东西,她思考了下,说下周吧。   闻意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拎着回到家时,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口的陆述白。   修长挺拔的男人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浸润着笑意,他弯了弯唇。   “小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稚桃栀子】X2的营养液,笔芯! 第32章 噩梦   闻意租的是一套小型公寓, 玄关处摆了一盆她早上刚买的兰花,整个物资看起来简单素净。   陆述白打量了一眼,十分自如地坐在沙发上, 顺便打量了几眼屋子。   闻意在厨房放下买回来的食材, 陆述白问:“还没吃饭吗?”   “嗯。”   “好巧,我也没吃。”陆述白问,“能多我一双筷子吗?”   闻意一顿,随即她背过身去处理食材,淡淡道。   “随便你。”   闻意做了三道菜,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糖醋鱼还有一道素菜。   电视机正好放着晚上的八点档的狗血都市爱情剧, 男主的母亲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甩在女主脸上,冷笑着让她拿钱从男主身边离开。   “听说你恢复记忆了。”陆述白说。   “对。”   陆述白无奈地叹气,他嗓音沉沉。   “怎么办, 本来还想趁着你失忆把你娶到手,看来现在是没办法了。”   他语气似乎有些遗憾,又似乎在开玩笑。   闻意皱紧了眉,她淡淡道:“你骗了我, 就算我们真的结婚了, 当我恢复记忆后也会离婚, 你难道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有。”陆述白说, “可是小意,你不知道我当时知道你失忆了有多开心……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我原先一直想不通, 那个弟弟那样对待你, 你却死心塌地跟了他八年, 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你说我骗了你, 对, 我承认,我没有办法。”陆述白唇角的笑意淡了淡,“只有这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陆述白盯着她,慢慢道:“我听说你和陆泽宴闹翻了,你从他的家搬出来了。”   “……这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   “没有。”闻意慌乱地撇过头。   “难道你还喜欢他?”   闻意一梗,她摇头。   “那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陆述白步步紧逼。   闻意匆匆站起来,收拾碗筷。   “我不想和你们兄弟俩,也不想和陆家有再多的牵扯了……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怕陆泽宴打扰你,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国外定居。”陆述白一字一句地说。   “陆述白,我不喜欢你。”闻意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   “我之前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哥哥看,你确实对我很好……可是,可是我没办法喜欢你。”   陆述白微微一顿,随即他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   “可我不在乎。”   “闻意,如果你迟早要和别人结婚,那为什么那个人不可以是我?”   “闻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他无奈地叹气,“所以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陆述白走了。   闻意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想着陆述白临走前说的那几句话,头更疼了。   闻意是周一入职。   附二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闻意一来报道,就撞上了急诊科送过来一个从六楼掉下来的患者。   因为需要紧急手术,而科室里的医生又不够,科室主任抓住闻意问:“那个小闻,听说你是东京大学博士?之前有没有做过颅脑外伤手术?”   “有。”   “跟我去手术室,做我的一助。”主任说。   “好的主任。”事情紧急,闻意不假思索直接应了。   到了手术室,明晃晃的手术灯从头顶照了下来,闻意已经快一年没有做过这种大型手术,虽然她并不是主刀,但是还是会觉得有些压力。   手术还算顺利,四个多小时后病人被麻醉医生和护士推出了手术间,闻意脱下带血的手套,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闻啊,刚刚手术做的不错,看来这次医院是给我招了个得力助手啊。”估计是因为手术顺利,主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主任叫刘文义,有三十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也是南大的医学院院长。   刘主任说:“之前啊,医院也招了不少医生,可惜这些孩子学历是够了,可临床经验和动手能力太差,我们科算是医院的王牌了,所以医务部和院长那边对我们科医生要求是很高的。”   “好好干。”刘主任笑眯眯说,“我看你这孩子还挺有天赋的。”   -   陆泽宴今晚去了会所。   是贺云祁和周凯邀请他的,他们俩特意提前预约了一个包厢。   他们三个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陆泽宴都有些意识恍惚了。   周凯问:“对了,陆泽宴,你和闻意……嫂子怎么样了?”   陆泽宴倒酒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说:“她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离开南城了吗?她去哪了?和你大哥跑了?!!!”周凯震惊道。   陆泽宴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不是,她还在南城,只是……只是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哦。”周凯坐回位置上,“就是分手了嘛。”   陆泽宴一声不吭地在喝酒,周凯试探着问:“不是……我们兄弟俩拼了命才把嫂子从你大哥手上带回来,你难道就放弃了?”   “谁放弃了?”   “你啊!”周凯说,“分手了也没见你去追回她。”   “你以为我不想吗?”陆泽宴哑声说,他苦涩地笑了一声,“可是现在她……她不想看见我。”   陆泽宴答应了她,不打扰她。   可他做不到。   这是闻意离开他的第三天,可是他根本忍不住不去找她,他只能逼迫自己去处理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等闻意冷静下来,再去找她。   陆泽宴一杯又一杯给自己灌酒,最后周凯都看不下去了,拦住了他。   “行了行了,别喝了,别喝到胃出血还得麻烦我们送医院去。”   陆泽宴被贺云祁和周凯送到车上,贺云祁找的代驾问他去哪。   陆泽宴睁开眼,说了一个地址。   到了地方,陆泽宴付了钱,代驾走了。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点了根烟。   他来到了闻意的公寓。   冷风一吹,陆泽宴冷静了点,他给闻意打了通电话。   她没接。   陆泽宴静静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小区外面的保安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陆泽宴才离开。   陆泽宴回去的时候,昏昏沉沉做了个梦。   闻意坐在陆述白的腿上,陆述白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能看的那么清晰,甚至连闻意动情时微微发红的脸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陆泽宴看着这一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抓住闻意的手,强行拽开了两人。   “跟我走。”陆泽宴说,闻意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最后她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   “陆泽宴你发疯了是吗?”闻意瞪了他一眼。   “你和陆述白刚刚在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闻意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别来打扰我吗?”   她脸上的表情冷漠又疏离,陆泽宴喉咙发涩:“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然?”闻意斜着眼看他,她奇异地笑了一下,“我不讨厌你,难道还喜欢你吗?别异想天开了。”   闻意站起来,盯着他,声音讥诮:“还有,谁让你来找我的?我让你别来打扰我,怎么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像是扇了他一耳光。   陆泽宴大脑嗡嗡作响,见她准备离开,陆泽宴拉住她的手,低声哀求道。   “别……你别回去好不好……你别跟陆述白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闻意奇怪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她似乎懒得在多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走了。   陆泽宴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陆述白含情脉脉地亲吻着闻意,她在他的怀里娇娇的笑着,偶尔不经意往他这边扫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可怜狼狈的狗。   他四肢仿佛被定在原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甚至做.爱。   陆泽宴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的胃抽搐着,他冲到了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本来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喝的酒又吐了出来,他闻到了自己满嘴的血腥味。   低血糖带来的头晕让他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剧烈地喘息着,拿起手机给闻意打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好……”   陆泽宴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又木然。   他眼睛微微一转。   他在……哪里?   闻意在哪里?   他要去找闻意。   陆泽宴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巧撞上了起夜的王嫂。   王嫂看着楼梯上的男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别墅进贼了,仔细一看发现是陆泽宴。   “陆先生……您怎么了?”她试探地问道。   陆泽宴茫然地抬起眼,他问她。   “闻意呢?”   “闻小姐走了啊。”王嫂说。   仿佛是当头一棒,陆泽宴浑身一颤,他追问道。   “她跟谁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三天前就走了啊。”王嫂说。   陆泽宴的心沉了下来,王嫂看出来陆泽宴有些不对劲。   “陆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我给您叫个医生过来吧。”   “不用。”   陆泽宴没有回自己房间,他梦游般去了闻意原先住的客房。   房间被王嫂打扫的整整齐齐的,陆泽宴脱力似的倒在了床上。   只有床上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的味道。   这一缕淡到几乎快闻不到的香味抚平他心里的焦躁,他安静下来,抱着枕头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闻意这几天很忙,有时候一天两三台手术,闻意就在手术室和病房里来回打转,甚至连家都没回。   熬了一个大夜,闻意用冷水洗了把脸,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同科室的一个女医生把手机递给闻意:“你昨晚做手术手机没带,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听你手机振了一晚上。”   闻意接过,说了句“谢谢”。   她看了眼手机通话记录,居然有二十多条未接来电,而且都是陆泽宴打过来的。   女医生凑过来,打趣道:“哎,是不是男朋友打过来的电话啊,你昨晚没回家,太担心你了吧,快回个电话吧。”   “不是。”   闻意抿起唇,淡淡道:“只是个诈骗电话。”   “这样啊。”女医生耸了耸肩。   马上八点钟的查房要开始了,闻意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将稍微凌乱的头发扎好。   她轻快地吐出一口气,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呀! 第33章 偶遇   八点整, 陆泽宴醒了。   他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看着放在床边的手机愣了一下。   手机已经没电了,他充上电, 看了眼屏幕。   他昨晚给闻意打了二十多通电话, 她都没接。   陆泽宴的眼睛暗淡下来。   闻意管的病人有个醉酒骑摩托车结果撞到别人小车,自己被甩出去十几米,头部创伤。   男生看起来还挺年轻,听说还在上大学,因为需要手术头发已经剃光了,头上缠着绷带正躺着玩手机。   看到一群医生走进病房, 旁边几个病房的病人立即喊了一声“医生早上好”。   男生撇了撇嘴,放下手机。   闻意跟在主任背后,她先问了男生一些术后情况, 男生病恹恹地回答了几个问题。   闻意扫了一眼他床头柜上的KFC包装袋,板起脸说。   “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我记得护士宣教的时候说了,让你吃点清淡的粥面等食物, 你怎么不听呢?”   男生一脸吊儿郎当的, “每天都吃那些粥, 都喝吐了好嘛。”   闻意皱眉:“你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恢复, 吃这样辛辣油腻的食物容易导致伤口感染……”   闻意说了一堆,男生不耐烦地点头:“好了医生我知道了。”   闻意无奈只能私下跟护士交代, 让她们多盯着这个病人, 注意他的饮食。   查完房闻意把白大褂换下来, 换上自己的常服, 然后回家。   附二医院周围有不少早餐摊子, 闻意买了个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 她一边吃一边走,酥脆的馄饨片和火腿片混着辣椒油吃起来格外香。   将喝完的豆浆扔进垃圾桶,闻意回到小区,她正准备从自己的口袋里拿钥匙,注意到一点动静,发现了坐在楼梯旁的男人。   闻意吓了一跳,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却听见男人嘶哑的声音。   陆泽宴说:“闻意,是我。”   陆泽宴站起来,他轻声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昨晚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接……我怕你出事了,所以……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昨晚我在做手术,没有带手机。”闻意说。   “嗯。”陆泽宴垂下眼,轻声说,“这样啊。”   长久的沉默,闻意轻声问:“那你也看见了,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吧?”   陆泽宴哑声问:“你……就那么讨厌看见我吗?”   闻意皱起眉:“陆泽宴,我以为我之前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必要再见面。”   陆泽宴站在原地,他手脚冰冷,许久才从这种难捱的窒息中缓过来。   “我后悔了。”   他说。   “我当初不该放你走的。”他喃喃道。   最近他总是做噩梦,梦到闻意和陆述白在一起,梦到她结婚生子,而他对于闻意已经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陆泽宴有种冲动把闻意带回家,就把闻意关在房间里,她哪也不许去,眼里只有他一人。   闻意警惕地后退一步:“陆泽宴,你别告诉我你要出尔反尔。”   这场对峙持续到闻意对门的阿姨买菜回来,阿姨好奇地打量他们俩。   “哟,闻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吗?小伙子还挺俊嘛。”   “不是。”闻意立即说,她说,“我不认识他,应该是走错了地方吧。”   说完她立即进门,当着两人的面立即反锁了门。   阿姨迟疑地看着陆泽宴:“小伙子,你来找人的吗?”   陆泽宴看着关上的门,心缓缓沉了下去,他在那站了很久,直到阿姨看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陆泽宴才离开。   休息那天,闻意请赵明予吃了顿饭。   赵明予每天都给闻意发消息,“早安”“晚安”从不落下,闻意想起来去年从市一医院离职答应了赵明予要请他吃的那顿饭还没履行,便抽了个空请赵明予吃个晚饭。   赵明予追问了她在哪上班,闻意告诉了他。   赵明予眼睛亮晶晶的说:“师姐,我马上就研究生毕业了,听说你们医院还缺人,我打算等五月份来你们医院应聘。”   赵明予在大学的绩点很高,成绩也不错,闻意鼓励了他几句,说他进附二医院应该不难。   闻意今晚又是夜班。   她写完病历,值班的护士走过来劝她说:“小闻医生,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闻意回了句“谢谢”,然后进了值班室休息。   凌晨三点多,护士敲了敲值班室的门,跟她说:“小闻医生,急诊科那边有个头晕呕吐的病人,需要会诊,请你下去一趟。”   闻意刚睡着,她迷糊地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才清醒了点,她穿上白大褂匆匆忙忙地去了急诊科。   急诊科的护士带闻意到抢救室,闻意询问了一些问题。   “平常会头晕吗?一般持续多久?”   在交谈中得知这个病人患有抑郁症,平常在吃一些抗抑郁药物,这几天停药了于是头晕加重了许多,但是家人并不知情打了个120把女儿送到急诊来。   “我看了眼你的检查报告,头颅CT和报告单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停药的副作用。”闻意说。   患者情绪波动有点大,闻意又跟急诊科的医生交代了几句。   闻意会诊完准备回科室,这时候急诊科来了三个人,闻意差点撞上,来的人不耐烦抬头说“你长没长没眼睛”看到闻意瞬间僵化。   “……嫂子?”周凯瞪大了眼睛。   闻意一怔,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周凯、贺云祁……还有陆泽宴。   陆泽宴被周凯扶着,闻意匆匆瞥了一眼。   “病人这是怎么了?”急诊科的护士匆忙走过来,问道。   周凯回神:“医生,我这个朋友刚刚吐血了,你们快看看是怎么了?”   陆泽宴英俊的脸苍白,他额头上出了不少冷汗。   周凯说:“我们刚刚在喝酒来着,结果他喝了一瓶酒,就开始吐血……把我吓了一跳……医生你快看看,我朋友这是怎么了?”   急诊科的医生听完周凯的叙述,皱眉道:“估计是胃出血,这得喊消化科的医生过来插个胃镜看看。”   消化内科的医生被紧急喊过来会诊。   消化内科医生看了眼:“啧,小伙子,你这得住院了啊,这胃出血估计都有300毫升了。”   周凯急了,抓住医生的胳膊:“怎么会出这么多血?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伙子别紧张。”消化科的医生扶了扶眼镜,“这个出血量还好,死不了人。”   急诊科正在给陆泽宴吊水,陆泽宴闻到四周消毒水的味道,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下意识抓住周围人的袖子。   闻意被周凯拦住没走,此刻就站在床边,被陆泽宴抓住了袖子。   陆泽宴迎着明晃晃的灯光,看闻意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喃喃道:“闻意。”   “别走。”   急诊科的护士见了,讶异道:“小闻医生,你和病人认识吗?”   陆泽宴的朋友都在这,闻意不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   “前男友。”   “这么巧。”护士惊讶地捂嘴,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打量。   “不过目前病人情绪也不容乐观,现在必须立即做手术止血,不然恐怕病人大量失血会休克。”消化科医生说,“哪位是病人家属,先签个手术同意申请书。”   贺云祁皱着眉在手术申请书上签字了。   陆泽宴被带进了手术间,周凯和贺云祁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等待。   闻意对周凯淡淡道。   “我得回病房了。”   “嫂子……等会陆泽宴做完手术出来,他一定想看到你的……”周凯也知道闻意工作忙,只能改口说,“你有空会来看他吗?”   “他不是我的病人。”闻意看着雪白的墙壁出神,轻声说,“我没有这个义务来看他。”   周凯张了张嘴,没想到闻意居然会这么绝情。   “可是……可是……你们毕竟也在一起八年啊……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他做完手术会有消化科的医生和护士照顾他,再不济也有你们在身边。”   “我和陆泽宴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和他……只是陌生人。”闻意说,“我想我也没这个资格去关心他不是吗?”   周凯愣在原地。   闻意对陆泽宴实在太好了,她温柔懂事,安静的在陆泽宴身边待了八年,所以周凯对闻意一直有个温柔的滤镜,此刻她疏离冷淡的态度让周凯有点懵。   闻意看了眼手表:“快四点了,我得先回病房了。”   病房上夜班的值班护士只有一个,闻意怕到时候发生什么紧急事故,护士来不及喊她。   闻意走了。   陆泽宴是凌晨六点被推出手术间,消化内科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手术很成功,不过还是得住几天院,你们先去办入院手续吧。”   周凯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泽宴在病房里醒过来。   陆泽宴打量了四周一圈,看着病床边趴着的周凯,动了动手想去拿床头柜上的矿泉水。   这个动静吵醒了周凯,周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惊喜地看着陆泽宴。   “陆泽宴,你可总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   “还好吧,就四个小时。”周凯看了眼时间,“你要不再睡会,医生说了你现在就是多卧床休息。”   “不用。”   “哎,你可千万别动,刚做完手术止好血,别这一动伤口弄裂开了。”   “哪有那么夸张。”陆泽宴想喝水,又被周凯制止了。   “医生说了,你现在没法吃东西先禁食。”说着指了指输液架上挂着的好几瓶输液袋,“看到没,这就是你的晚饭。”   陆泽宴不动了。   过了一会,他突然说。   “我好像看到了闻意。”   “嗯。”周凯说,“她好像正好来急诊科办什么事,不过你兄弟我算是看明白了,嫂子她现在…唉…压根对你没啥感情了,你也别为了她要死要活,人家根本不当回事。”   “谁为了她要死要活了?”陆泽宴捂住小腹,低声道。   “你啊,不然是谁?”周凯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谁这几天不吃饭,找我喝酒,喝到胃溃疡……”   “不就是失个恋而已……至于把自己弄这么狼狈吗?”   周凯愤愤不平道:“更何况……你这样,嫂……不,闻意她也没当回事。”   闻意查完房下夜班回去,正巧在电梯上碰见了昨晚在急诊科见过的消化内科医生。   “前辈好。”闻意喊了一声,消化内科医生看了她一眼,认出来了。   “哦,是神经外科的闻医生吧?咱们昨晚见过。”   “对。”闻意笑了笑。   “你前男友手术顺利,现在只要安心静养就好了。”消化内科的医生说,“哎呀,那个年轻小伙子还真是会作死,几天没吃饭,还喝了那么多酒,我听他朋友说他这半年来饮食都不正常,这可不行。”   消化内科医生板着脸教训道:“身体的健康要放在第一位,闻医生你哪天有空劝劝那小伙子,别到时候把自己命都给作没了……上次我还收了个因为失恋结果暴瘦三十斤的女生……那个胃啊千疮百孔,唉,我年纪大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   显然消化内科的医生是以为陆泽宴喝酒胃出血是因为失恋分手。   闻意揉了揉熬夜发胀的头,只能苦笑着应了。   她不知道陆泽宴是发了什么疯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但显然,闻意是不想在和陆泽宴有什么联系了。 第34章 躲避   陆泽宴在消化内科住了三天, 三天后他转到了神经外科。   闻意查房的时候走进那间VIP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脸色一变。   “他怎么在这里?”闻意问旁边的护士, 护士小声说, “这病人是今早从消化内科转上来的,是我们主任接收的。”   闻意哑然。   他们这间VIP病房在走廊的另一头,清静宽敞,里面家具设备都有,甚至还有个小套间,当然价钱也很高, 每日光是床位费就要五千块,快赶得上外面的总统套房了。   所以闻意来了快一个月,也没见过住VIP病房的, 没想到第一个住VIP病房的居然是陆泽宴。   躺在床上的陆泽宴微微抬眼,就撞上了闻意的目光。   他冲她笑了笑。   他相貌英俊矜贵,因为失血而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刻一笑却像是开了簇簇桃花, 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旁边的护士小声“哇”了一声,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嘴。   闻意立即转开目光, 她公事公办地问了陆泽宴的情况, 问完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闻意去找了主任一趟。   “这个病人我看了主诉是胃出血,和我们神经外科的治疗方向根本不同, 主任……为什么会同意让他转到我们科来。”   “这个病人说头痛, 消化内科那边没办法治疗于是就转到我们科来。”刘主任说。   “病人说头痛, 那可以先拍个片子检查一下, 等结果出来病人是有和我们神经外科相关的疾病才能转过来不是吗?”闻意问。   刘主任坐在茶水间里, 给闻意倒了杯茶。   “哎呀小闻, 你不要这么刻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刘主任慢悠悠笑道,“小闻啊,做事不要太较真了。”   闻意没说话了。   她都忘了陆泽宴是什么身份了,陆泽宴在南城只手遮天,南城不少医疗器械公司他都持有股份,附二医院怎么可能不卖他这份薄面。   闻意闭了闭眼睛,最后挣扎道:“主任,我最近做手术实在是太累了,分.身乏术,更何况我手里的病人也有十多个了,还是请其他医生做他的管床医生吧。”   刘主任瞅了瞅她脸色,眯起眼道:“那行,那我分给王医生吧。”   闻意不是陆泽宴的主管医生,这样就尽可能的避免了和陆泽宴的接触。   神经外科的护士很喜欢给1床换药。   她们私底下讨论,1床这位患者的职业是模特还是明星,毕竟这张脸不上大荧幕实在是可惜。   闻意没有参与护士他们的八卦,只偶尔会点进去看一眼陆泽宴的病历,猜测他到底什么时候出院。   闻意最近很烦,因为她有个病人缠上她了。   病人是个大学生,之前她查房的时候时不时会骚扰她一下,可闻意记得这个男生是有女朋友的,当初还是他女朋友来陪他办的住院手续。   病床上那对年轻小鸳鸯腻歪完,女生念念不舍的走了。   “今晚辅导员要查寝,我先回去了啊。”   旁边病房的大叔早就没眼看这两人了,见女生走了才呼了一口气,把床帘打开。   “现在年轻人真是……一天天的正事不干,还是个大学生呢……真是世风日下……”   旁边的这位大叔是大学的退休教授,说话文绉绉的,男生很烦别人管教,瞪了他一眼,翘着二郎腿玩起了手机。   随着游戏音效的响起,手机屏幕暗下来,他操控的英雄已经阵亡。   男生烦躁的把手机丢一边,看向了门口。   闻意抱着病历从门口路过,男生眼睛一亮,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有个病人突然头晕,闻意查完房给他开了药,就被男生强行拽进了消防通道。   闻意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男生,皱起眉来:“你干什么?”   男生没动,笑眯眯对闻意说。   “闻医生,你好漂亮啊。”   他眼神饱含欲.望:“闻医生,我今天看你穿了裙子来上班的,是跟谁有约会嘛?”   闻意抬眼,冷淡地看着他。   偏偏她这幅模样让男生更来了兴趣,他大胆地想去摸闻意的手。   “闻医生……你怎么是医生呢……你长这么漂亮应该去当护士,闻医生能不能穿个护士服给我看,片子里都是这么演的,闻医生穿着一定比片子还好看……”   闻意忍无可忍甩了他一耳光,却被男生紧紧抓住了手腕。   他想往闻意身上凑:“闻医生……你身上好香啊。”   闻意偏头躲开,她胃里直泛恶心。   “嘭”的一声,男生被狠狠踹开,他正好站在楼梯边缘,这一下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他往地上呸了几口,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男生顿时怒火上涌,他看向楼上,陆泽宴从消防通道走下来,他双手插兜,冷漠地盯着他。   “你他妈找死是吗?”   “找死?”陆泽宴眯起眼,很轻地笑了一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跟我说话了。”   陆泽宴比男生高了一个头,男生有些畏惧,嘴上却不肯认怂。   “装你妈.逼呢,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刚说完这句话,男生被狠狠踩住了胸口。   这一口气没上来,男生翻起了白眼。   闻意已经迅速给医院保安大队打了电话,她拦住陆泽宴。   “陆泽宴够了!你这样会弄出人命来的!”   “我已经报警了,交给警察处理吧。”   保安大队那边赶了过来,立即把男生带走了,只剩下闻意和陆泽宴。   这番动静弄得病房里的患者都出来凑热闹看了几眼。   闻意和值班护士把病人赶回病房休息,值班护士忙着回护士站写护理记录去了,闻意没看到陆泽宴,又去了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是感应灯,她推门进去的那刻,感应灯亮了一下很快又灭了下来。   陆泽宴在抽烟。   他站在黑暗里,手指里夹着一抹猩红,闻意进来他立即把烟碾灭。   “医院不可以抽烟。”闻意说。   “我知道……我没在病房里抽。”陆泽宴低声道。   闻意沉默了一下,又说:“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陆泽宴想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说:“这小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性骚扰,我会联系警方让他们查一下他之前有没有案底。”   陆泽宴说完这句话,闻意低低“嗯”了一声,声控灯又暗了下来。   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可闻意却能清晰地听到陆泽宴的呼吸声。   陆泽宴迟疑了会,开口:“你……”   闻意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泽宴看着闻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一怔,最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疲倦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定多写点……(跪) 第35章 故意   闻意做完手术回来, 发现自己的工位上放了一束开的正好的玫瑰花。   玫瑰花新鲜娇嫩,花瓣上还沾着水珠,闻意扫了一眼, 随口问道:“这是谁的?”   一个护士坐着电脑椅滑到闻意身边, 悄声道。   “闻医生,是那个1床送的,他今天出院了,给我们送了好多东西呢……水果、感谢信,还送了我们一面锦旗。”   “这玫瑰花就是他送给你的。”   闻意一怔:“他出院了?”   “嗯,今早出院的, 消化内科的医生过来会诊,让他再住几天院,不过被他拒绝了。”护士说。“可能他们这种大人物都比较忙吧。”   闻意目光落在这束开的正好的玫瑰花上, 她将玫瑰花递给护士。   “怎么了?闻医生你不喜欢吗?”护士问。   “我对玫瑰花过敏。”闻意撒谎道,“还是送你吧。”   哪有女人不喜欢玫瑰花,护士相信了闻意的话,一边接过花一边在心里叹息, 闻医生这还真是对浪漫过敏啊。   中午主任找了闻意一趟。   “我们医院下半年需要派几名医务人员下基层医院支援, 小闻啊, 你们年轻人, 身体素质好,虽然说基层辛苦了些, 条件不比我们这边, 但是小闻你也知道, 领导们非常重视这项工作, 对你们这些年轻医生也是一种磨练……”   主任说的口干舌燥, 闻意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科室必须得出一个人, 主任希望闻意能去。   像这种下基层的苦活,一般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去的,闻意是新人,主任自然而然的推到了闻意身上。   闻意考虑了一下,拒绝了:“主任,不好意思,我目前还没有这项计划,而且现在我手头上的事太多了,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去不去,所以等我考虑好了再来找您吧。”   闻意休息的那天,抽空去了趟市一医院。   医生问她恢复的怎么样,闻意说:“最近时不时的会头疼,经常做梦、心悸。”   医生若有所思,他说。   “头疼可能是因为头部撞击的后遗症,我等会给你开点药,另外我看了你的检查单,都是正常的。”   医生话锋一转,又问:“最近还是会畏惧水声吗?”   闻意自从恢复记忆后,对水声就格外敏感,她尽可能的不去碰海边游泳池,可是一听到水声她就会忍不住浑身颤抖,医生跟她说可能是创伤后遗障碍。   闻意点头。   医生扶了扶眼镜,有些忧虑:“闻意,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定,我给你开的药你有按时吃吗?”   “嗯,但有时候工作忙起来会忘记吃。”闻意如实说。   医生开了一些检查单,闻意接过来。   闻意做完那两项检查,又去抽血化验,她用棉签按住手臂上的针眼发呆,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关注的医院公众号给她推送了检查结果。   闻意扫了一眼,抿紧了唇。   她拎着药回到家,家里的空荡荡的,明明是六月初,却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闻意将窗帘拉上,房间顿时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闻意脱力似的倒在床上,然后闭眼睡着了。   陆泽宴最近总是频繁的出现在闻意的视线中。   有时候闻意下晚班回家,会在医院门口见到陆泽宴,有时候又会在小区门口,时间久了,整栋楼的人都知道闻意有个追求者,对面的阿姨遇见闻意还时不时地劝上一句,那小伙子看着人不错条件也好,闻医生你要不考虑一下。   这天闻意临近下班时收了个病人,又加班了两个小时,等她下夜班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闻意没带伞,她走的时候,一个护士塞了把伞给她。   “闻医生,我有两把伞,外面下雨了,你带一把免得淋雨发烧了。”   闻意对她说了声“谢谢”。   闻意撑着伞从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陆泽宴。   他撑着一把黑伞,偶尔有过路人有意无意地视线落在他脸上,他如同没看到一样,插着裤兜靠在墙壁上。   闻意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撑着雨伞往前走。   后面传来脚步声,闻意抿唇,她没有回头看。   她知道陆泽宴在跟着她。   闻意住的地方虽然离医院近,但也要穿过一条小巷,现在这个时候,路边摊都收摊了,于是小巷里只有两人踩着青石板上的细碎脚步声。   闻意瞥了一眼地上水潭上的倒影。   陆泽宴一直跟在她背后。   到了楼下,闻意收伞,她喊了一声陆泽宴。   闻意平静地问:“你送我回来,难道不想上楼坐坐吗?”   陆泽宴一怔,有些惊喜又有些恐慌,他知道闻意不会轻易原谅他,所以目前他只是想送闻意安全回家,此刻闻意反客为主,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闻意站在楼梯口里,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挑眉。   “不想吗?那算了。”   “想!”陆泽宴想都没想,收伞跟她上楼。   打开门,闻意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   “你穿这个吧。”   陆泽宴看到那双男士拖鞋,心里忍不住乱想。   闻意家为什么会有双男士拖鞋?难道陆述白也来过她家?她专门买了这双拖鞋是为了陆述白?她会跟陆述白同居吗?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以至于陆泽宴没有听到闻意说的话。   闻意又问了一遍。   “你饿了吗?”   “啊?”陆泽宴抬头。   “算了。”闻意说,“反正我要煮面,也给你煮一碗吧。”   闻意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出来,放到桌子上,对陆泽宴轻抬下巴。   “吃吧。”   陆泽宴受宠若惊地坐在凳子上。   “闻意,你是肯原谅……”   “先吃面。”闻意说。   她没吃晚饭,是真的饿了。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两人正对这坐着,陆泽宴看着灯光下闻意沉静的面容,心里的烦躁忽然就被抚平了。   陆泽宴吃完那碗面,他吃的很仔细,最后连汤都一块喝了。   他已经一年没有吃过闻意做的饭了,此刻吃着面有些恍惚。   “陆泽宴。”闻意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以后不用送我回家了。”闻意轻声说,“我很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做的事情,谢谢,但是……没必要。”   陆泽宴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他怔在原地。   “闻意……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我怕……我怕像王奕那种事还出现……”   “我知道。”闻意客气地说,“所以谢谢你。”   陆泽宴看着她,低声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之前你来找我的那天是因为曲潭月暗示你她怀的是我的孩子……那个真的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我没有碰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我以前不该冷落你是我做的不对……我可以赎罪,闻意,你能不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陆泽宴,你知道吗?在我眼里破镜难重圆,我已经不想和你重头来过了。”   “你出现在我身边,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闻意垂眼看着碗里的汤,她说,“我想拥有一段崭新的生活……所以我不能麻烦你,不要来打扰我了。”   陆泽宴的手脚发冷,他局促地站在原地。   “我……”   他张了张嘴,他的血液似乎被冻住了。   “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说话太重了。”闻意迟疑地看着他的脸色,抱歉道,“但是陆泽宴,这番话我真的考虑很久了。”   “陆泽宴,放过自己吧。”她轻轻地叹息,“也放过我。”   陆泽宴手痉挛地颤了颤,他忽然站了起来。   “不可能。”他红着眼睛,“我不可能会放手的。”   “上次你坠海,我没能救你,我很后悔,闻意……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我……我真的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让闻意手一顿,她眼睛一酸,又眨了眨眼睛,逼退眼里的水光。   “陆泽宴,我承认我之前很想要你的爱,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   “其实你也有很多选择不是吗?又不是非我不可。”闻意平静地说,“陆泽宴,去爱其他人吧。”   “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外推?”陆泽宴低低笑了一声,轻声问道。   “嗯。”   这一个“嗯”字激怒了他,他霍然抬眼,红着眼瞪着闻意。   “不可能。”   “我不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   “我只要你。”   他停顿了一下,又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要你,闻意。”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闻意愕然看着陆泽宴离开的背影,她揉了揉眉心,没想到因为这句话惹火了陆泽宴。   本来她以为陆泽宴只是临时起意,可陆泽宴已经追了她快三个月了,不管她怎么拒绝陆泽宴都不愿意放弃,这确实让闻意出乎意料,又觉得十分困扰。   闻意无声叹了口气,将洗好的碗放回橱柜里。   -   闻意去参加了一场酒局。   这场酒局有关他们医院和某个医疗器械公司合作,上面表示希望每个科室都能来一个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他们主任来参加的,可主任临时有事,这件事就被推给可是另一个副主任,副主任又推给王医生,王医生又推给闻意。   酒局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闻意微微掩住鼻子,宴会上的香水味实在太浓了,她被呛得有些难受。   她扫了一眼,宴会上有几个财经杂志上出现的面孔,闻意想,看来这家医疗器械公司还挺有名气。   旁边一群女人窃窃私语。   “哎……看到那个女人没?我听说盛华集团的陆总正在追求这个人呢!”   “不会吧?”有个女人轻轻掩唇,打量了闻意一眼,又不屑地瞥开眼,“看起来不怎么样啊,陆泽宴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哈哈,我觉得她长得还不错啊,清冷那一挂的,哎,你是不是嫉妒别人?”   “谁嫉妒她了?”女人皱眉反驳。   “你不是一直喜欢陆泽宴吗?陆泽宴喜欢的人在这,你不嫉妒?”   “胡说八道什么?”女人抿了一口红酒,她冷哼一声,“我才没嫉妒她,只不过我很好奇……陆泽宴那种人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你去会会她?”同伴看好戏地说。   “好啊。”女人瞥了一眼闻意,勾唇,“我倒要看看,她哪里比得上我。”   ……   闻意走到甜品区,挑了两块慕斯蛋糕,端着碟子走到一边,突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   闻意抬眼,女人身上的裙子被红酒浸湿了,她愤怒地看着闻意。   “你怎么走路的?不看路吗?”   “抱歉。”闻意没注意到自己撞上人,她带着歉意的问,“我不是故意的,你这件衣服我送去干洗店给你洗干净可以吗?”   “你拿去洗,让我穿什么?”女人翻了个白眼,咄咄逼人。“而且这还是大牌今年春季限定的礼裙!这一杯红酒撒上去,这条裙子就毁了!”   周围人的视线看了过来,闻意不想和她再三纠缠,她好脾气地问:“这条裙子多少钱,那我赔给你可以吧?”   “赔?你赔得起吗?”女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闻意一眼,她嗤笑道,“你知道我这件裙子多少钱吗?”   闻意看出来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找她麻烦了,闻意看着她。   “你不告诉我价钱,怎么知道我赔不赔的起?”   “行吧,这条裙子被你毁了,也没法穿了,我是第一次穿这条裙子,你就按原价赔给我吧,给你去掉零头,赔我十万就好了。”   见闻意不说话,女人轻嗤了一声,露出一副“果然赔不起”的表情。   闻意皱眉,她确实是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上这位女人,可这条裙子也太贵了,以她的工资……还真不一定现在能赔得起。   女人开始嘲讽闻意。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陆泽宴坐在座位上,无意瞥了一眼。   这家医疗器械公司是他集团名下的,所以他也来到了现场。   陆泽宴本来就心烦,听到动静不耐烦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看到闻意,他一怔,迅速起身朝闻意那边走了过去。   女人的同伴也过来了,两人一唱一和,闻意干脆道。   “那你报警吧。”   “?”   “我确实没这么多钱。”闻意说,“所以你报警吧,这件事让警察来处理。”   这下轮到女人哑然了,陆泽宴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了?”   女人看到陆泽宴,眼睛一亮,惊喜道:“陆总!”   见陆泽宴问,女人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陆总,您看我这裙子被泼成了这样,我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毁了。”   陆泽宴扫了一眼,淡淡道:“多少钱,你去找我的助理,让他转给你。”   “啊?”女人怔住。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陆泽宴不耐地皱眉,“你要她赔多少钱,去找我助理让他转给你。”   “这……不关陆总的事。”同伴扯了扯女人的袖子,暗示她算了,可女人还是鼓足了勇气说。“是这位小姐弄脏我裙子,理应由她来赔。”   要是这时候还看不出女人是故意找闻意麻烦,那陆泽宴这十年商海是白混了,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微微倾身,在女人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是想让现场所有人被我泼酒吗?”   “识趣点,赶紧滚。”   他在威胁她。   女人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不甘地看了眼闻意,被同伴拉着恨恨走了。   “看来你的风流债还挺多的。”闻意突然说。   “什么叫我的风流债?”陆泽宴被莫名其妙按上一顶大帽子,他摁住太阳穴,有点头痛。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可她无缘无故要找我麻烦,看见你又那么热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因为你而来找我麻烦的。”   陆泽宴哑口无言:“我不认识她,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他又低声说:“抱歉。”   “没事。”闻意后退一步,淡淡道,“你离我远点就好。”   比起被人找麻烦,闻意更怕遇见陆泽宴。   她端着蛋糕回到座位上,只想等着这场宴会赶紧散场。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闻意打开打车软件,见前面有三十多位排队的,便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闻意走的晚,现在洗手间没什么人,闻意从洗手间出来,在水池里洗手。   有人推门进来,闻意没注意,直到转身撞上一个人的肩膀,她捂着鼻子后退一步,那人顺势搂住她的腰,抱到自己怀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   闻意抬眼,就撞上陆述白的目光。   “小意。”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嘴唇,“好久不见。”   陆述白前一段时间回美国处理一项大的订单,昨晚才坐飞机回国。   闻意瞬间僵硬。   陆述白低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   “小意,你看我的表情,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闻意想退开,却只能退到冰冷的洗手台上。   这些天没见到陆述白,她都快忘了和他之间的羁绊了。   外面一个,里面一个,闻意头疼起来,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对兄弟,所以这辈子要她来还债?   “在想什么?”陆述白含住她的耳朵,轻声笑了。   骤然被这么亲密的接触,闻意浑身汗毛都吓出来,她想躲开,却偏偏被陆述白圈在怀里,她只能恶狠狠瞪着他:”“我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弟俩,所以你们俩都缠着我不放。”   “嗯。”陆述白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确实欠了,欠了我你这个人。”   “所以要不要现在还债,家里新婚那天的布置还在,想不想跟我回去看看?”他低声诱哄。   “不要。”闻意警戒地看着他。   说起这件事她就气得牙痒痒:“以前你骗我假订婚,这次又骗我差点和你结婚,陆述白,我虽然讨厌陆泽宴,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对,我确实不是个好东西。”陆述白弯起眼睛,慢悠悠地说,“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为什么你眼里只看得见陆泽宴呢?”   “那是以前。”闻意反驳,“现在我不喜欢他了。”   “那正好,这说明我的机会来了。”陆述白冲她眨眨眼。   “陆述白,你别耍赖。”闻意瞪他,“我现在不想和你们兄弟俩有任何关系,陆泽宴是,你也是。”   察觉到她的抵触,陆述白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闻意,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他垂眼俯视她:“明明我们差点就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你别靠近我。”闻意从心里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她情急之下说道,“陆泽宴就在外面,你别太过分了。”   陆述白微微一顿。   “闻意,你拿陆泽宴来压我?”   他眯起眼:“所以现在你还是会下意识地依赖他吗?”   闻意狼狈地撇过头。   “我没有依赖他。”   陆述白碰了一下她的脸,他弯起眼睛。   “闻意,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陆泽宴,可我看他还是不肯放弃你,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借我来摆脱他呢?”   “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闻意立即打断了他,陆述白一怔,轻笑出声,“我没说是这个条件啊。”   “我的意思,你可以利用我。”陆述白撑住双臂,含笑看着她。   陆泽宴看到闻意进了洗手间就再也没出来,他在外面等了快四十分钟了,此刻酒店的经理走过来询问他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帮助,又委婉地告诉他大厅要关门了。   陆泽宴拒绝了,他看了眼手表,咬牙去了洗手间。   “闻意,你在里面吗?”他敲了敲门。   里面没出声。   却有一些细碎粘腻的水声传了过来。   他看的清楚,洗手间只剩下闻意一个人,于是便不顾忌地推门而入。   闻意坐在洗手台上,她被他的大哥牢牢圈在怀里,听到动静,闻意慌张地撇过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此刻上面却是交错纵横的吻痕,衬着雪白的皮肤,格外的惹眼。   被不速之客打扰,陆述白不耐地回头,只见陆泽宴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外,一双眼睛瞪着他们俩,目眦欲裂。   陆泽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缓慢地跳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永远的停住。   陆述白有些惊讶,冲他微笑:“好巧啊,二弟。”   闻意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仓促地收回了目光。   陆泽宴咬紧了牙,他愤怒地冲了进来,抓紧了陆述白的衣领。   “你给我出来!”   两人离开。   闻意坐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发了会呆。   她听见陆泽宴压抑不住的咆哮声,和陆述白游刃有余的轻笑。   “原来这样你就经受不住了吗?”陆述白在陆泽宴耳边,微笑着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和她做过很多次了。”   胸腔里的最后一点氧气被抽出来榨干,陆泽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大脑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只盯着面前那张张合合的嘴。   他和闻意做过。   闻意没有拒绝他。   梦里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交颈而卧、耳鬓厮磨过。   陆泽宴胃里一阵翻涌,他又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他茫然地想,可能是修补的伤口又裂开了吧。   他的灵魂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他快喘不过气了。   洗手间的门又被推开,这次闻意只看到陆述白一个人。   “他走了?”   “嗯。”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陆述白冲她眨眨眼,“不过,我相信他这次应该会放弃了。”   “好。”闻意从洗手台跳了下来,“那我走了。”   “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陆述白挑眉。   “不然?”闻意淡淡看他,“不是你说的吗?这只是个交易而已。”   “你不想被我利用吗?”   “不,乐意之至。”   闻意走了。   陆述白看着她的背影,靠在门上。   他摸了摸唇,忽然笑了。   “小意,你变坏了。”   作者有话说:   我承认我笑的很大声。 第36章 遗弃   接下来一周陆泽宴果然没有来找她。   闻意收了个头皮撕裂伤的患者, 她每天查完房会给她换药。   闻意先用碘伏消毒一遍,小姑娘疼得眼里噙着眼泪。   “闻医生,好痛啊。”   闻意安慰她:“再过一周你这伤口就会愈合了, 到时候就不疼了。”   小姑娘点点头, 又闷声问:“闻医生,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她的头发都剃光了,现在就是光溜溜的脑袋,上面还有一道约七厘米的伤口。   “不难看,等头发长出来就好了。”闻意带着橡胶手套,用药轻柔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小姑娘是个活泼的性子, 拉着闻意扯东扯西,说到这次受伤的原因,又悲从心来。   她在酒店抓到男友出轨, 男友怕她闹事拉着小三想坐着电瓶车跑了,女生死命拽着电瓶车结果头发被卷进了轮胎里。   “等我出院了,那个出轨男,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她恨恨抹眼泪。   闻意安慰了她几句, 女生又看向闻意。   “闻医生, 你长这么好看, 应该也谈过好几次恋爱吧?”   “谈过一次。”   “才一次?”女生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们谈了多久哇?”   “八年。”   女生被这个八年给惊了惊,过了会她说:“那你肯定很喜欢他!”   闻意将无菌纱布覆盖在她头上, 说:“还好, 已经分手了。”   “啊, 怎么就分手了呢?”女生急了, 忘了自己还在换药, 差点没爬起来, 闻意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动。   “闻医生,你为什么会和他分手啊?”   闻意好说话,脾气也好,又年轻,不像其他医生那么有距离感,女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适合。”闻意垂眼,轻声道。   女生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那也太可惜了,毕竟在一起八年呢。”   换完药,闻意回到办公室继续写查房记录。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震了震,闻意瞥了一眼,是陆述白发过来的消息。   陆述白:【什么时候下班?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于是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查房记录变得扭曲歪斜,闻意闭上眼睛。   闻意当做没看到,把手机静音屏幕朝下放着,继续写病历。   晚上七点,外面的霓虹灯光亮起,护士过来问:“闻医生,你还不下班吗?正好我要点外卖,这么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不用了。”闻意起身,“我回家做饭。”   护士知道闻意不爱吃外卖,喜欢自己做饭,便没有勉强她留下来一起吃。   闻意走到门口,看到了陆述白。   陆述白斜倚着车,身形颀长,在人群中看着也格外出众。   闻意想当做没看到,陆述白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他含笑喊了闻意一声:“小意。”   闻意头皮发麻,她还记得上一周她和陆述白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这让她根本没法直视陆述白的目光。   “还没吃晚饭吧。”陆述白问,他体贴地说,“我在餐厅订了菜。”   他看了腕表:“现在去也不晚。”   闻意摇头:“不用,我早上买了菜,我回家自己做饭。”   “可我已经订好了,不去吃就浪费了。”陆述白说。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陆述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陆述白弯唇,“我想追你。”   “闻医生!”   有人喊了闻意一声,闻意偏头看了过去,是早上她换药的6床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病号服,一蹦一跳地走到闻意身边。   “闻医生,这是谁啊?”她好奇地打量陆述白,压低了声音问,“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不是。”闻意立即否认。   “我来接她吃饭。”陆述白说,他双手插兜,打量着面前这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女孩,扬眉,“你是?”   “我是闻医生的病人。”女孩说。   陆述白扫了一眼,从衣袋里拿出糖递给女孩:“身上只有这些东西了,没带见面礼,要是下次能遇见再给你补上。”   女孩握住手里的糖,看着他温和含笑的眼睛,脸瞬间涨红了。   她悄悄拉着闻意的衣袖。   “闻医生,这是你的追求者吗?这个不错!我觉得可以接受!!!”   闻意险些被气笑了。   她将注意力又放在女生身上:“你怎么从病房溜出来了?”   “我妈给我送鸡汤,我顺便把她送到门口。”女孩说,“真没去其他地方溜达。”   “行了,你快回病房吧。”闻意说,“别到时候护士找不到你人,又要给你妈打电话了。”   “好勒,闻医生我这就回去。”女生笑眯眯地用嘴做了个口型,“祝你约会愉快呀!”   只剩下两人,闻意拗不过他,最后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   陆述白订的是南城出了名难订的高级餐厅,在市中心大厦的顶层,夜晚坐在落地窗旁边,可以看到城市里星星点点亮起的灯火。   服务员送上一道道精致的菜送到餐桌上,闻意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陆述白注意到了,问她:“没胃口吗?”   “嗯,我不饿。”   闻意最近吃不下东西,有时候吃几口米饭就饱了,每次一起吃饭都会有护士打趣问她,是不是在减肥。   陆述白放下筷子,偏头看着外面景色。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外面灯光,低声道:“我妈问我,我们俩什么时候完婚。”   闻意一怔。   上次她和陆述白的婚礼被中途打断,后来闻意离开了陆家,跟着陆泽宴走了,这场婚礼一直没办完。   “我以为……阿姨她不喜欢我。”   “就你这唯一一个的儿媳妇。”陆述白懒懒托腮,含笑道,“不喜欢你,她喜欢谁?”   闻意勉强笑笑:“你没告诉她吗,我们是假订婚吗?”   “陆述白,虽然我不会和陆泽宴在一起,但我也不会——”   “嘘—”陆述白用手指抵在唇前,眨了眨眼,“演奏开始了。”   这家自开店以来一直位于南城西餐厅排名第一,除了可口的菜肴和热情的服务态度,还有老板还请了专业乐队来演奏乐曲,美妙的小提琴声响起,在座的客人闭眼沉醉其中。   闻意被打断了,她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用手扣了扣掌心。   吃完饭,陆述白把闻意送回家。   闻意睡到半夜醒来,外面雷声轰鸣,闻意看着窗户外树影摇曳,雨声顺着窗户流下来。   她捂住胸口,刚刚做了个噩梦,她还有些心悸。   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药吃下去。   此刻她听到外面的一些动静,闻意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猫眼外面没有人,她刚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门口似乎有一团阴影。   闻意吓了一跳,想了想从墙壁边拿了根木棍,在手里掂了几下,然后又开了一条门缝。   短短一瞬间,闻意脑里闪过很多想法,这片小区治安不算差,隔壁一条街就是派出所。   如果真的是小偷的话,她打算先出其不意给他一棍再报警。   那人似乎没注意到她,闻意提着木棍正要狠狠敲下去。   木棍划破空气,下一刻那人动了动,抬起一张脸。   闻意一怔,手里的动作一顿。   是陆泽宴。   他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浑身湿透,看起来是淋了雨。   闻意唤了他一声:“陆泽宴?”   陆泽宴眼睫颤了颤,他抬起眼看向闻意。   两人对视着,直到陆泽宴开始发抖,甚至打了个喷嚏。   “……”   闻意碰了碰他的头,掌下的温度烫的惊人。   她思考着是不是该给王嫂打个电话,麻烦王嫂把陆泽宴带到医院去,陆泽宴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袖,一只手抓住门。   “别……别赶我走……”陆泽宴小声哀求。   闻意一顿,最近轻轻叹了口气。   “进来吧。”闻意侧身,让他进来。   闻意找了一条干毛巾丢给他:“擦擦。”   毛巾丢在他脸上,陆泽宴怔了怔,迟缓地用毛巾擦干。   闻意将感冒药和热水递给他:“喝了。”   陆泽宴一口气将药吃完,动作快的让闻意怀疑要是自己下了毒,陆泽宴也能不眨眼喝下去。   “好了。”这些已经花光了闻意全部的耐心,“现在药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陆泽宴没动,他突然轻声道。   “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你跟陆述白去约会了……他送你回来的。”   “我……一直站在小区外面,可是……可是你没有注意到我……”   “我在楼下站了好久……可是下雨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躲进来避雨……”   闻意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泽宴忽然动了。   他抱住了闻意,身上湿了的衣服贴在闻意的小臂上,一片冰凉。   闻意挣扎起来。   “陆泽宴……你干什么?”   陆泽宴贴在她的脖颈边,嗅着她身上的体香,他看着面前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星星点点残余的吻痕。   他的眼睛慢慢变红。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我控制不了的去想你……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他惶恐地抱着她,声音几乎哽咽。   陆述白碰了闻意那又怎么样呢?   他还是好喜欢闻意啊。   他舍不得闻意受一点点伤,她依旧是他最珍爱的珍藏品,尽管这个珍藏品已经被别人染指打碎,只剩下一滩四分五裂的碎玻璃渣,他也只能捡起这些玻璃渣勒进怀里,任由自己被被扎的鲜血淋漓。   “我知道错了……别不要我……我撑不下去了……我发了疯的每天每夜都在想你。”   “我每天一醒来看到枕头边空荡荡的……我就开始心痛……我把你弄丢了……我弄丢了我最喜欢的人……”   “我好痛苦……可是你不愿意给我机会了……你喜欢陆述白……你和他在一起了……”   “你不愿意原谅我……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要永远的失去你了……”   他像是被遗弃的落水狗,只能委屈地对着主人呜咽。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闻意不爱他了。   闻意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心空空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肩口一片温热,她摸了摸。   她摸到一片水迹。   那是陆泽宴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终于长了张嘴。   评论真的好少呜呜呜,没人看了嘛TAT,emo了。 第37章 钻戒   他在哭。   陆泽宴在哭。   这是闻意第一次看到陆泽宴哭。   她和陆泽宴在一起八年, 哪怕陆泽宴年少时被陆肃清毒打到只剩一口气,哪怕他之前被商业对手设计中.枪命悬一线,他也从来没哭过。   他好像真的很痛苦。   她艰难地消化完这个信息, 陆泽宴一直抱着她,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她肩膀的衣服。   陆泽宴不动了,闻意碰了碰他,发现陆泽宴睡着了。   陆泽宴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道扇形阴影,看起来没那么生人勿进,最近似乎瘦了许多, 英俊的脸有些苍白。   闻意淡淡收回目光。   陆泽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自己还抱着一团被子, 他起身走到闻意房间门口,发现闻意房间的门虚掩着,房间并没有人。   她不在家。   闻意凌晨六点就去了医院,值夜班的护士看到闻意, 很惊讶。   “闻医生, 你怎么来这么早?”   “楼下买早餐的声音太大了, 我睡不着, 干脆提前来科室了。”闻意说。   “这早餐店开门这么早吗?不过这也算扰民了吧?你们小区居民没意见吗?”护士立即愤愤不平起来。   此刻有人喊护士抽血,护士匆匆走了。   闻意去了值班室, 她躺在床上, 她有些困, 很快就睡着了。   闻意今天下班的早, 科室里张罗着聚会, 大家去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 当闻意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陆泽宴已经离开了。   闻意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昨晚陆泽宴虽然睡着了,但是一直拽着闻意不让她离开,闻意烦躁起来,最后找了个被子裹成一团丢给他,没想到陆泽宴嗅了嗅那条被子,竟然慢慢松开手,抱紧了那团被子。   闻意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薄被,想着或许是他带走了,便放弃了搜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走到阳台边,想把干了的衣服收回来。   她发现自己的薄被被洗好晾干挂在外面,上面还有肥皂的香气。   房间里的垃圾也被带走了,木质的地板干干净净,闻意记得昨晚陆泽宴因为淋了雨鞋子在地板上留了好几个脏脚印。   闻意微微一怔。   陆泽宴是个少爷脾气,这些年不是闻意就是王嫂负责他的生活起居,闻意很难想到陆泽宴会自己动手搞卫生。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闻意在沙发里坐了一会,突然觉得有点硌手,她伸手碰了碰。   黑暗里,闻意摸到一颗熠熠生辉的粉色钻戒。   -   庐城,郊外。   陆述白插.进钥匙,旋转一圈,门开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旁边立着几层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这栋在山上的别墅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住人了,看起来冰冷毫无人气,陆述白走到二楼,推开房间的大门。   床上放着一只可爱丑萌的大熊玩偶,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星星台灯,暖黄的灯光让四周看起来温暖了不少。   陆述白想起之前的事,唇角微扬。   可惜现在的闻意已经找回记忆了,不再会依恋他,不会弯着眼睛软软地对他笑。   陆述白摸了摸大熊玩偶的耳朵,沉思。   或许他得想个办法再把闻意给骗回来。   当然,如果他那个弟弟能消失更好。   这样他就没有了任何阻力。   陆述白撑着下巴想,笑容却慢慢淡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在黑暗中愈发不清晰。   -   和国外某个公司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陆泽宴需要飞往俄罗斯一趟。   陆泽宴并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出国,他不想离开闻意,又怕在他离开的这半个月里,陆述白横插一脚,抢走闻意。   周凯看着他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   “陆泽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痴情家犬。”   陆泽宴冷冷看了他一眼,周凯揽住他的肩:“好了好了,你兄弟我和贺云祁都会帮你看着嫂子的,你不用管这些了,你就放心去国外盯好这项项目,毕竟价值两百亿呢,这可不能出差错,我看你公司那些老狐狸也是对你虎视眈眈啊。”   “我知道。”陆泽宴皱眉道。   追妻之路遥遥无期,陆泽宴想或许他也不能把闻意逼得太紧。   ……反正……反正只要闻意还没有和陆述白结婚,那么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陆泽宴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了好几遍,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闻意,我明天要去俄罗斯一趟,可能要在那待半个月,如果你碰见什么困难可以找周凯……】   他认认真真写了快几百字。   周凯凑过来一看,打趣道:“哟,陆总,你在这写小作文呢?”   陆泽宴没理他,他把这条短信上上下下看了十几遍,觉得也不算突兀,然后按下了发送。   信号打转了半天,最后发出去。   下一刻,一条红色的感叹号在旁边出现。   闻意把他拉黑了。   周凯没忍住,笑了一声,被陆泽宴面无表情的一盯,又将剩下的笑声咽回去,周凯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机推过来。   “那个,陆总,要不你试试用我的号发?”   陆泽宴揉了揉眉心,说:“不用了。”   陆泽宴在俄罗斯待了几天,他和项目的合作伙伴吃了顿饭,合作伙伴是个年近五十岁的白人,吃完饭后,合作伙伴热情地邀请他去夜场玩玩,说那里有不少身材火.辣的女仆,最适合谈完生意放纵一下。   陆泽宴礼貌又绅士地拒绝了。   陆泽宴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牵手的小情侣们,忽然有些羡慕。   他将风衣的领口折起,手插着衣兜里,匆匆忙忙走入人海中。   走进某条小街,陆泽宴忽然停住脚步。   让他驻足的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钻戒店。   橱窗上展示的一对婚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橱窗外站了许久,最后引起了店长的注意,店长将他引进店,微笑着询问他是否想要买婚戒。   陆泽宴“嗯”了一声。   陆泽宴忽然想起,之前闻意在日本读博时,他们也曾经逛过钻戒店。   那是闻意拉着他去的,陆泽宴当时对这些钻戒没有兴趣,不过还是陪她进去看了钻戒。   闻意看上一款戒指,模样十分普通,就是一款铂金情侣对戒,店员笑着夸闻意眼光好,询问他们是否现在买下来。   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对钻戒并不贵,可陆泽宴觉得难看的很,就说了句下次再买。   闻意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下来,她对店员勉强笑笑说了句抱歉,然后追上了陆泽宴的背影。   当时的闻意很想要一枚情侣戒指吧,可是他没有给她。   陆泽宴捂住胸口,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不知道现在送她还来不来得及。   陆泽宴买下这对戒指,店员热心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在戒指内圈刻下恋人的名字,他们这里可以免费帮忙刻字。   陆泽宴说自己来。   于是店员把工具给她,陆泽宴小心地在内圈上刻下闻意的名字。   他的目光专注又沉郁,像是透着戒指在看另外一个人。   店员突然就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难过。   她试探着开口,问他。   “先生,请容许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枚钻戒是打算送给谁呢?”   陆泽宴借着光线端详着戒指,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内圈的刻字,轻声说。   “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褰裳】X1的地雷,笔芯~ 第38章 救命   又是一个夜班。   凌晨两点, 急诊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收了个车祸头部撞伤的病人,请求神经外科紧急做手术。   患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因为闯红灯正在行驶的小车避之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老人被推进手术间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   闻意匆匆从电梯口出来,正好撞上守在手术室门口的患者家属。   他们穿着朴素,鞋上还有泥泞,一个脸色发黄的女人扯住闻意的衣袖,追问道。   “医生,我公公现在怎么样?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手术还没开始, 具体情况要看等会手术过程是否顺利。”   中年女人急切地抓住闻意的手:“医生,求你了,一定要救我公公……”   女人差点给闻意跪下了, 闻意拦住她,皱眉说:“我尽量。”   说完她进了手术间。   手术室的灯亮起,器械护士已经将手术包拆好,闻意铺好无菌区域, 准备开刀。   科室主任不在, 科室里只有一个研究生, 此刻研究生脸色发白地盯着闻意。   “师姐, 我们俩真的行吗?”   他刚到科室轮转没几天,就被闻意拉过来上台, 手都微微颤抖着。   “别怕。”闻意轻声道, “我之前做了不少这样的手术, 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来做就好。”   这场手术做了快六个小时, 从开颅清除血肿到缝合伤口都是由闻意来做的, 手术过程中血压掉了好几次, 闻意让护士用药将血压升上来,整个手术过程算是有惊无险。   下了台,闻意脚步虚浮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   她出了一身冷汗。   研究生递过来一瓶葡萄糖,担忧地说:“师姐,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低血糖了,先补充点吧。”   研究生有些愧疚,说在这场手术里没能帮上什么忙,闻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慢慢来,下一次再做这样的手术,就不会这么手足无措了。”   病人被推到复苏室,闻意出去跟病人家属交谈。   “病人做完手术了,但是目前情况还不稳定……一切都要看他的恢复情况,如果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是度过危险期了……”   女人紧张地问:“医生,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要是能醒来,就没事了是吗?”   闻意还没出声,女人却松了口气,握住闻意的双手。   “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你我公公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您是我公公的救命恩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闻意有些不适应,她不着痕迹地退开了点,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不用客气。   八点整,闻意回到病房准备交班。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了,闻意洗了个澡睡了一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一个是楚姨打过来的电话。   闻意打了过去,是楚姨的女人接的电话。   她说楚姨乳腺癌恶化,医生给她下了病危通知书,大概没有多少天的时间了。   “我妈说,她希望你能带陆先生过来看她。”   “为什么要……陆泽宴陪我去看她?”   闻意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幼陪自己的楚姨癌症恶化,又被她提出的这个要求给愣住了。   女人在电话那边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母亲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闻意大脑一片空白,她无声地捏紧了手机,她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闻意看着天花板,眼圈红了起来。   她茫然地看着手机,最后闻意还是把那个拉进黑名单的人放了出来,给他打了通电话。   闻意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接通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闻意皱眉,她太熟悉陆泽宴了,以前陆泽宴用这样的声音和她说话基本上是发情了。   闻意并不在意他现在在干什么,她只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   “陆泽宴,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之前带我的保姆,楚姨她……癌症晚期了……楚姨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看她……能麻烦你抽点时间陪我回一趟江城吗?”   很快她又低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没有空也没关系……”   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闻意不习惯去求陆泽宴,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陆泽宴切断所有联系了,可楚姨的这个要求让她根本没法拒绝。   陆泽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闻意,你是哭了吗?”   “没有。”   她否认,鼻音却很重。   闻意从小父母双亡,如果连楚姨也走了的话,这个世界上她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她无法抑制地感到恐慌和难过。   陆泽宴轻声道:“我有时间,只是我现在在国外……我明天会定最早的航班回国,你能等我一天吗?”   闻意点头:“能。”   双方都静默下来,陆泽宴想说什么,闻意却抢先一步说话。   “麻烦你了,谢谢。”   然后挂断了电话。   陆泽宴看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苦笑了一声。   他现在还在圣彼得堡,这项项目的进度才跟了一半,按理来说最快他也得两周后才能走。   可是……听到电话那端闻意的声音,他心疼的厉害。   他知道在闻意的眼里,楚姨算是她半个母亲了。   这一定对她打击很大。   他迫不及待就想回到闻意的身边,去安慰她抱抱她。   闻意申请了假期,可最近科室太忙,医院只能批准她周六休一天,闻意又给楚姨的女儿打了通电话,那边说目前病情还算稳定,没有继续恶化的现象,按照目前的治疗能撑个七八天。   周五那天,科室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管的某床病人,夜晚突然病情恶化,经抢救无效去世了。   闻意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早上一来上班就被一群人堵在医院门口。   好几个人拉着一条横幅在医院门口,上面写着刺目的一行字“庸医失职,杀人偿命,还我公道”,下面放了好几束白花,一个人拿着一个大喇叭,在那里卖力地喊。   有个女人看到了闻意,手朝她一指。   “就是她……她就是我公公的主治医生……就是这个庸医害死我公公!”   闻意错愕地看着她,她认出这个女人。   是前几天在手术室外苦苦哀求她的病人家属。   女人一出声,旁边几个男人立即围了上来,闻意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要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们。   一个操着浓厚方言浓眉高壮的男人逼近她,恶狠狠地说。   “就是你这个月庸医害死了爸!你给我爸赔命!”   “赔钱!垃圾医院赔钱!”   闻意被推搡着摔倒在地上,男人冲过来恨不得撕碎她,此刻有人大喊了一声。   “都让开!警察来了!”   十几个保安冲了过来,把闻意和这些人隔开。   女人眼见闻意安全了,急红了眼,怒骂道。   “庸医!你们这个医院包庇自己的员工!我要去告你们!”   “师姐!”一个男生冲过来,把闻意从地上扶起来,他问,“你没事吧?”   闻意摇摇头,她认出了这个男生,是她们科室的研究生,她问。   “这是怎么回事?”   男生低声说:“那个出车祸的老人昨晚突然病情加重去世了,结果他们家人不满意,非说我们开错药害死病人,在科室里闹了好久,有个护士上去劝架还被他们打伤了,最后主任没办法只好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但他们又不肯走,扯了横幅守在医院门口闹呢。”   “要我说,他们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讹钱,可是我们又没做错,凭什么赔钱啊。”   男生愤愤不平道。   闻意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现在科室怎么样?”   “现在科室人心惶惶,早上他们在病房闹,不少病人都拍了视频,有些都流传到网上了,主任还被院长喊过去一趟呢。”   “师姐,就是主任让我来找你的。”男生说,“主任怕你被他们缠上,让我来门口接你,他说你等会直接去他办公室,他要找你谈话。”   闻意点头:“好,我知道了。”   闻意匆匆去了主任办公室一趟。   刘主任靠着人体工学椅,对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小闻,坐。”   闻意刚坐下,就听到刘主任说:“小闻啊,我听说你刚刚被8床的家属给缠上了,没受伤吧?”   “主任,我没事。”   “那就好。”刘主任松了口气,又无奈道,“小闻,刚刚院长找了我一趟,上面领导对这件事非常看重,虽然医院已经报警了,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不管是院内还是网络上都流言纷纷,领导那边的意思是要不然先让你去基层医院支援几个月,等事情查清楚了水落石出后再让你回来。”   闻意噌地一下站起来。   “主任,病人是因为病情突然恶化去世,我没有开错任何一项药,病人的死亡并不是我造成的,医院这样安排是默认我医死人了吗?”   “小闻,你先别着急,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主任安抚道,“但是上面领导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没办法,我只是转达领导的想法……”   “行。”闻意淡淡道,“那我去找院长。”   闻意找到院长,院长正在喝茶,看到闻意丝毫不意外。   “闻医生,你怎么来了?”   闻意抱着一叠病历,犹豫了一下说:“院长……我想说8床……”   院长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啤酒肚戴着眼镜,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闻医生,我已经详细地了解了这个情况,我知道病人的死和你无关,只是现在网络上谣言纷纷,而你又站在风浪尖上上,我们也是出于对你安全的保护,才这样决定的。”   闻意捏紧了病历。   她无话可说。   她看明白了,院长是借此机会想把她调到基层医院去,不管有没有出现医闹这件事,她都会被这样安排。   她淡淡道:“我明白了。”   闻意转身就走。   闻意走到门口,院长突然又喊了一声。   “闻医生,稍等一下。”   闻意停住脚步,回头。   “我听说你好像和盛华集团的陆总很熟。”院长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是这样的,我们医院上次和盛华集团合作没有谈拢,后来陆总很忙一直没时间见我,不知道闻医生能不能帮忙替我和陆总牵线引荐一下,闻医生你也知道这项合作对我们医院也是非常重要的……”   “抱歉。”闻意拒绝了,“但我和陆总不熟。”   院长十分惊讶,意味深长道:“可是……我听说闻医生之前好像是陆总的前女友。”   “是谣言。”闻意打断了院长的话。   闻意从医院回来,洗个澡就倒头大睡。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身心疲惫。   到了周六,闻意一早就坐上了去江城的高铁。   她到江城市中心医院的门诊大楼,看到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陆泽宴。   陆泽宴是昨晚回的国,他本来想去接闻意,被闻意拒绝了,便直接来了江城。   闻意看着陆泽宴手里提着的大果篮,一怔。   “破费了。”她说,“等会回去钱我转给你。”   “一个果篮也就几百块钱,闻意,你没必要和我这么客气。”陆泽宴低声道。   两人走到肿瘤科,闻意走近病房,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楚姨。   她头发已经剃光了,病号服下的身体瘦骨嶙峋。   闻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冲到病床前蹲下。   “楚姨。”她声音哽咽地喊着她。   楚姨勉力睁开眼,看了眼闻意。   她想说什么,可她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呼吸在氧气罩上形成一道白色的雾气。   楚姨勉强动了动手,冰凉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又示意让陆泽宴过来。   陆泽宴走到病房边,楚姨握住他的手。   她把闻意和陆泽宴的手交叠放在一起,闻意眼睛模糊了。   “您希望我过得好是吗?”闻意喃喃问道。   楚姨轻轻点了下头。   闻意噙着眼泪微笑:“我过得很好,楚姨。”   “您不用担心我,真的。”   陆泽宴握紧了闻意的手,低声道:“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去爱她的,您放心吧。”   楚姨眼睛弯了一下,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闻意在病房陪了一下午,最后念念不舍地离开。   闻意错过了最后一趟的高铁,陆泽宴将车停在闻意面前。   车窗摇了下来,陆泽宴说:“我送你回南城。”   闻意没动。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走吧,我送你。”他低声道。   闻意在打车软件下了单,但是二十分钟过去都没人肯接她的单,她只能上车。   她靠在座椅,默默发呆。   陆泽宴看着她的脸色,轻声道:“我看你今天也没吃东西,等会我见到餐馆停一下,你想吃什么?”   “谢谢,但我不饿。”闻意客气地拒绝了。   下一刻微信转账的声音传过来。   【您已到账一千元】   闻意轻声说:“我不知道那个果篮多少钱,你看够吗?差多少我再补给你。”   陆泽宴无声握紧了方向盘。   “闻意,你没必要和我这么客气。”   “我觉得有必要。”闻意偏头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说,“陆泽宴,我很感谢你今天肯陪我来看楚姨,但是我觉得我们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   “闻意,不要这样子对我好不好。”陆泽宴的眼睛红了。   “我刚刚才答应了楚姨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不能言而无信。”   “更何况楚姨让我陪你见她,她也是希望我们俩能好好在一起。”   “陆泽宴,那是因为我之前没有告诉她我们俩分手了。”   “她以为我还爱你。”闻意垂眼,轻声道,“她希望我过得好,所以希望你也能爱我。”   “她以为我还爱你”陆泽宴咀嚼了这几个字,他胸口酸胀的厉害。   “所以你对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是吗?”   其实他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闻意对他还有一丝旧情。   可是越接近她,他的心就凉的越厉害。   “我……”   “别说了。”陆泽宴突然打断她。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害怕听到真相。   闻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江城回南城有一段高速公路是在架在山区上的,虽然算不上是九曲十八弯,但也算得上是蜿蜒曲折,这段路不是很好开。   渐渐陆泽宴的精力也放在了开车上,闻意听着外面割裂的风声昏昏欲睡。   突然一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车直直朝他的车撞了过来。   猛地一声,车子被撞得偏离了公路,旁边公路的护栏被撞碎,车身一半悬在了半空中。   闻意在巨大的颠簸中醒来,她愕然看着四周。   “发生了什么……”   还来不及说完话,下一刻,小车又重重地向他们撞了过来。   “嘭!”   车子彻底掉下了悬崖。   ***   陆泽宴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   他动了动,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袭来。   陆泽宴偏头看了一眼闻意,闻意被卡在副驾驶位上,闭眼昏睡不知生死。   陆泽宴艰难地从车子里爬出来,这才发现车身被卡在一颗巨大的古树分支上。   一边是崎岖的山路,一边是半壁悬崖。   陆泽宴喘息着,咬牙走到另一边,车身被撞得凹陷下去,却让闻意卡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三角区域。   他颤抖着伸手碰了碰闻意,听到她的呼吸声,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他的眼睛湿了。   “别怕,闻意,我会救你出去的。”   车门已经无法打开了,而在碰撞中,车窗也裂开了一个口子,旁边是散落的碎玻璃。   陆泽宴徒手将剩下的玻璃掰碎,很多玻璃深深陷进了他的掌心、小臂,陆泽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将玻璃扫开,确保没有玻璃能碰到闻意这才将闻意的安全带解开,小心翼翼地把闻意抱出来。   做完这一切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气。   陆泽宴极目远眺,山峰层峦叠嶂,山路像是看不到尽头,四周渺无人烟。   他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手机摔碎报废,现在他无法联系上任何人。   如果不想办法走出去,那么他和闻意哪怕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陆泽宴小心地背起闻意。   可能是前一阵子下了一场雨,山路泥泞湿滑,陆泽宴背着闻意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每走一步他的腿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才走了一会,他的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闻意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陆泽宴的背上。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漆黑的山林,又听着陆泽宴明显不正常的喘息声,这才回过神来。   她嘴唇动了动。   “我们在哪里?”   “你醒了?”陆泽宴低低地喘息着,说,“应该是在南城和江城交界的地方。”   “你的腿……是不是骨折了?”闻意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我没事。”陆泽宴说。   “放我下来吧。”闻意轻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她看得出来陆泽宴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背一个她,已经是超额负重了。   “我背的动你。”   “你的腿需要用木板固定,不然这样走下去会废掉的。”闻意喃喃道。   她的精神已经无法集中起来,浑身的力气和热量在源源不断的流失,说了几句就忍不住昏昏欲睡。   模糊中,她听到陆泽宴说自己没事。   她蜷缩在陆泽宴的背上,呢喃道。   “陆泽宴,我好痛啊。”   “闻意。”   他喊了一声。   她没有应声。   “闻意,你怎么了?”陆泽宴慌了,他把闻意放下来,借着月光打量她。   她的脸色苍白像一张白纸,同时陆泽宴摸到一手温热粘稠的血。   他颤抖着,看向了闻意。   只这一眼,心肝俱裂。   她的左侧颈动脉插着一枚薄而亮的碎玻璃。   玻璃在月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陆泽宴扑过去跪在她身边,用手去捂着她脖颈处的伤口。   可是她的血流的好多,他怎么捂都捂不住。   “别吓我。”陆泽宴哽咽道,“别吓我,求你了闻意。”   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他摸着她愈发冰冷的身体,惊慌地撕开自己的衣摆一圈圈缠绕在她的脖颈上。   陆泽宴把闻意背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喃喃地哀求道。   “闻意,求你了,别睡,马上……马上我们就到医院了。”   “马上我们就到医院了……求你了别睡……”   他一遍又一遍说着,直到嗓子嘶哑地说不出话来,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滚烫的岩浆上滚过。   这是陆泽宴最艰难痛苦的一夜。   他背着闻意走到了山下,山下的人发现陆泽宴和闻意,紧急把两人送往了县医院。   陆泽宴一直强撑着没睡,他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看着护士们把闻意推进抢救室。   “这位先生……你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还有你的腿……得处理一下。”一个护士走过来说。   陆泽宴恍惚地点了下头,他疲倦地很,似乎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护士正要带着陆泽宴去换药室。   医生从抢救室急匆匆走出来:“医院血库O型血不够了,通知血站那边送O型血过来,病人失血过多现在已经休克昏迷了,再不输血就没救了。”   “我是O型血。”陆泽宴哑声说,“抽我的血。”   他撸起袖子,又重复了一遍:“抽我的。”   “你?”医生打量了陆泽宴一眼,他浑身乱糟糟的,身上不少细碎被划伤的伤口,袖子和裤腿已经被血浸湿了。   “你自己情况看起来都不容乐观。”医生下意识拒绝,“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少废话。”陆泽宴瞪着他,“我说抽我的就抽我的。”   抢救室里的护士惊声道:“医生,病人的血压已经降到60/36毫米汞柱了,现在血压还在往下掉……”   医生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快爆炸了,他急声道:“先静推一只肾上腺素。”   陆泽宴看到旁边治疗车上摆着一套没拆封的针和输血管,跑过去将输血管连接在针上面,用针往血管里戳。   他不会打针,很快手背上就被戳出个血窟窿出来。   旁边的护士大惊失色飞奔过来阻拦他:“先生,你干什么?”   “抽我的血,救她。”陆泽宴颤抖着抓住医生的衣袖,几乎哀求地看着他。   “医生我求你,救她。”   他已经无法承受闻意再一次离开他。   医生被他的眼神震动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最后跺了跺脚,咬牙道。   “行了,把他带进抢救室。”   医生一边急匆匆往抢救室里走,一边在心里骂道。   疯狗!这人就是条疯狗!   今晚这他妈非得搞出人命来!   陆泽宴躺在另一侧的病床上,看着从自己血管里源源不断的血从连接管输入到她那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闻意的脸。   时间像是被一帧帧拉的很长,陆泽宴闻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有些恍惚。   护士盯着心电监护:“患者的血压升上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输完血,闻意的后颈动脉也被缝合好,陆泽宴踉跄着从床上爬下来,他跑到闻意病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大量失血让他的头晕目眩,他颤抖着将唇贴在她冰凉的脸颊。   他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和缓慢又沉重的心跳。   这是象征着生命的律动。   闻意还活着。   陆泽宴如释重负地弯起眼。   作者有话说:   我要评论(嗷!!!) 第39章 后悔   陆泽宴醒来, 看着病房雪白的墙壁有些怔神。   他的手背留着留置针,一边连着一袋快打完的盐水,这时候有护士推门进来, 看到陆泽宴一愣后笑道。   “先生……你醒来了。”   “我睡了多久?”陆泽宴哑声问。   “睡了一晚上。”护士一边替他拔针, 一边说,“昨晚你给那个病人输完血就晕倒了,幸好血站送血过来了,不然啊……你也够呛。”   “她怎么样?”陆泽宴问。   “你说你女朋友吗?”护士笑道,“放心,她没事, 昨天做完手术就回病房了,现在还在昏睡。”   “她在哪?我去找她。”   “就在走廊尽头那个房间。”护士说,见他下床, 连忙拦住,“哎,先生,你左腿骨折了, 昨天才给你固定好……你现在卧床休息, 不能活动啊——”   “抱歉。”陆泽宴拨开她的手, 往走廊走。   护士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无声叹了口气。   她收拾好走出来,迎面撞上自己的同事, 同事朝她挤眉弄眼。   “哎, 那个男人怎么样?”   “醒了, 我看他应该没什么事, 一醒来就去找他女朋友了。”   “真是痴情啊。”同事啧啧道,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呢。”   “昨天晚上他冲过来求医生抽自己的血救他女朋友, 我都吓到了,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陆泽宴走到病房门口,他一只脚打了石膏,走起来有些艰难。   一进病房他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闻意。   他脚步放轻,走到她的床边。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闻意。   她的皮肤是罕见的冷白色,睫毛乌黑浓密,偶尔轻颤一下,像是扑簌簌的蝶翼。   陆泽宴靠近她,他下巴长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碰到闻意时,她皱了下眉,似乎有点不舒服。   陆泽宴不靠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着有空得去刮下,他怕弄疼了闻意。   如果闻意这一刻醒来,她会看见陆泽宴饱含爱意的眼神,眼里的爱意浓的让人心惊。   可她只是闭着眼昏睡着。   陆泽宴碰了碰闻意的手,她的手纤细秀气,没有戴任何首饰,陆泽宴盯着她的手指出神。   他在圣彼得堡买的那枚戒指,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闻意戴上。   “宝贝。”他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手心,“快点醒来吧,好吗?”   哪怕醒来冷眼看我、骂我……也没关系。   只要闻意能醒过来就行。   县医院不管是设备还是医疗环境都比不上南城,陆泽宴想带闻意回南城治疗,可是医生说闻意目前不适合来回移动,在运送的过程可能病情会加重,陆泽宴便放弃这个想法。   他只希望闻意能好好的。   医院的陪护床不够,陆泽宴租了个硬板床放在闻意的病房里,他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每天挤在那一张窄窄的床上,翻身都困难,逼仄的很。   医生也找了陆泽宴一趟。   “陆先生,您可以请陪护来照顾闻小姐,您现在要安心静养,你骨折了还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这条腿没费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后续的康复治疗不能马虎……”   陆泽宴疲倦地睁着眼,说:“我不放心。”   他不放心把闻意交给别人,所以所有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天就是他抢救闻意,也亲眼看到了陆泽宴有多么疯狂。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陆泽宴是听不进去的。   医生只能安慰地拍了拍陆泽宴的肩膀,陆泽宴突然问。   “她呢?还有多久能醒?”   “失血性昏迷……看她那个出血量,怎么说都得睡一周吧,不过昏迷的时间越长,就代表问题越严重。”   陆泽宴张了张嘴,艰难道:“那要是一周都没醒呢?”   “那就难说了,要是一周都没醒的话,那就有生命危险了,不过闻小姐救治及时也输血了,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的这句话并没有打消陆泽宴的顾虑。   陆泽宴睡得很不安稳,每天都会做噩梦。   他梦到闻意躺在一片血泊里,她的四肢已经僵冷了,陆泽宴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上,碰到她冰冷滑腻的肌肤。   她又一次离开他了,甚至没给他忏悔的机会。   陆泽宴总是在半夜被惊醒三四次。   他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又因为冲的太快,另一只完好的脚被挡着的床脚给绊住,人摔到在地上,他咬牙爬起来走到闻意床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卡在嗓子眼的心才降了回去。   对面病房住着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初中生似乎是因为中考失利跟父母吵了一架,从四楼跳了下来,摔断了一只手,现在还吊着石膏。   有天上午,陆泽宴把病房的门和窗户都打开,让病房空气流通一会,正巧对面的病房也开着门,初中生从门后探头探脑。   “那个大叔,你每天这样不累吗?”   “叫谁大叔呢?”陆泽宴冷冷瞥了一眼他。   初中生摸了摸头,立即改口:“不是大叔,大哥……我说你每天不眠不休地照顾这个女人,不累吗?”   有时候他打游戏打到半夜,总是能听到对面病房传来的声响。   “不累。”陆泽宴摩挲着闻意的脸,声音放轻了一点,“小鬼,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初中生翻了个白眼,在他眼里谈恋爱不如学习,学习不如打游戏。   闻意虽然在昏睡,也需要摄入食物,陆泽宴跟隔壁的护工阿姨学了怎么用榨汁机将食物打碎,又笨拙地用电饭煲给闻意煲汤。   好几次因为操作不当而手上被烫出几个水泡。   初中生好几次闻到饭香,会过来看看,他说自己成绩太差,家里爹妈都不管他了,送到医院来就再也没管过他了,幸好这里的医生护士看他可怜,每次都会给他带点食堂的饭。   初中生看了看他煲的汤,趁陆泽宴不注意,给自己倒了一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陆泽宴:“大叔,你这煲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难喝?你这盐放的也太多了吧?”   “没逼你吃。”陆泽宴冷声道,却还是把煲的汤又倒进了洗手间。   他摸索着给闻意做营养餐,可是陆泽宴之前都没有做过,按照菜谱生疏地摆弄着食材,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又被他丢进垃圾桶。   “难怪姐姐不肯醒来。”初中生嘀咕,“醒来吃你做的饭,那还不如一直昏睡着呢。”   “小鬼,你在说什么?”陆泽宴看了一眼他。   初中生立即噤声。   陆泽宴没看他了,他垂着眼看闻意,将她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轻声问。   “闻意,都快一周了,为什么你还是不醒?”   他苦笑了一声:“或者说,你真的是因为不想醒来看到我吗?”   他神色落寞又哀伤,初中生怔怔看着他,难得产生了一点愧疚。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那个大叔。”初中生挠了挠头,“刚刚那话是我瞎说的,姐姐应该很快就醒了,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啊,虽然说汤咸了点,但是也不能说很难喝。”   “我说了,别叫我大叔。”   “哦,忘了。”初中生吐吐舌头。   陆泽宴没和这小鬼计较,他亲了亲她鼻尖,说:“等我一下,我再去买点食物回来。”   -   闻意醒过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环境发了会呆。   她挪动了一下,脖子传来一阵痛意。   闻意“嘶”了一声,手指碰了碰。   她摸到缠绕着的绷带。   闻意大脑昏昏沉沉的,她昏迷的这几天总是能听到一个人在跟她说话,醒来病房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是谁呢?”   闻意茫然地想着。   她从床上爬下来,扶着墙壁往外走,此刻门却被打开了。   她和陆述白面面相觑。   陆述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松了口气。   他把她抱进怀里。   “小意,你没事就好。”   闻意呆呆地看着他:“陆述白……”   是陆述白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吗?   那个不分昼夜陪在她身边的人原来是陆述白么。   病号服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甚至都能摸到骨头,陆述白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   闻意呆呆由他抱着,过了会突然问。   “陆泽宴呢?”   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都是陆泽宴背着她。   他好像还摔断了一条腿。   陆述白微微一僵,随即笑起来。   “不知道去哪了,不过医生说他没事,放心吧。”   闻意垂眼,没说话了。   陆泽宴回到医院,对面病房的初中生跑了过来。   “大叔,姐姐醒过来了!”   陆泽宴的注意力都被“醒过来”三个字给吸引住,他急声道:“醒了?”   “对啊,你刚走没多久她就醒过来了!不过现在有个陌生男人来看她……”   陆泽宴听见闻意醒过来就急忙往病房走,完全忽略了男生剩下的半句话。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手放在门把手上,犹疑着不敢推开。   或许是近乡情怯,这一刻他居然有些退缩。   陆泽宴深吸了一口气,将门推开。   然后他看见了抱着闻意的陆述白。   陆述白用湿巾去擦闻意的脸,含笑道:“小意,你怎么跟之前一样,喝口水都能呛到。”   闻意醒来肚子空荡荡的,陆述白给她喂了点水,她喝得太急直接呛了出来。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陆泽宴。   陆泽宴站在门口,手脚发冷。   陆述白来了。   他们的相处是那么亲密无间,每个暧昧的动作,每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都像是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   陆泽宴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勇气进去了。   陆泽宴浑浑噩噩地从医院出来,走在大街上。   现在才早上九点,县城里街边开了不少早餐铺子,喧嚣的人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旁边走过一个手牵手的情侣,男生笑着将买好的早餐塞进女生的嘴里,女生立马皱起脸抱怨道“好烫”,男生凑过去咬下另外一边包子,女生的脸立即红了,锤了他胸口一下。   男生哈哈一笑:“跟我害羞什么。”   然后揽着女生的肩膀走了。   陆泽宴看着他们的背影隐没在人海中。   他有些恍惚。   闻意也很害羞……以前凑过来偷吻他都能红了半张脸,看着他的目光闪躲却热烈。   如果当时他能牵住她的手,坚定地对她说“我爱你”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怪陆述白呢,这八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将闻意推向了他。   他只能怪他自己。   陆泽宴慢慢蹲下身,抱着双臂。   不知道哪里飘过来的馄饨香,混着酱料的油香味。   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匆匆,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在大街上哭得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第40章 离开   闻意又住了几天院, 她脖子上的伤口差不多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疤痕。   出院那天,医生找了闻意一趟。   他跟闻意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闻意认真记在备忘录里面, 医生说完要离开时,闻意犹豫了一下问了陆泽宴在哪间病房。   毕竟当时是陆泽宴把晕倒的她送到医院,救了她一条命。   “你说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吗?”医生想了想,“你醒来的那天他就出院了。”   闻意有些惊讶,随即笑了笑。   她想,这样也好。   还是不见面了。   她准备离开前, 对面病房的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送了她一束鲜花。   “姐姐,祝你身体早日康复哦!”   这个小男孩这几天总是会跑过来和她聊天, 一回生二回熟,闻意跟他也认识了。   闻意摸了摸他的头,她看着鲜花上还有晶莹的露水,这束花很新鲜。   “怎么突然想着送我花?”闻意弯起眼睛问。   男生撇了撇嘴, 他哪有钱买花, 这是那个大叔让他送的。   也不知道那个大叔为什么不自己送, 偏偏要他送, 真是别扭死了。   “因为有人喜欢你却又不敢说。”男孩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闻意回到南城,医院让她带薪休假半个月, 半个月后去西南支援基层医院。   下派的文件发下来, 闻意没有异议, 签了字。   这半个月里, 陆述白好几次邀请闻意约会, 都被闻意拒绝了。   她在中心图书城办了张月卡, 白天大部分时间会在图书馆泡着,下午再去超市买点菜回家做晚饭。   出发前天晚上,闻意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她听别人说这一去可能就要在那里待上半年甚至更久,而且那边天气极端紫外线强烈,闻意多带了几件厚衣服和防晒霜。   在整理东西的时候,闻意翻到了一条粉钻项链。   是陆泽宴上次留在这里的东西,闻意记得这条粉钻项链是他在英国伦敦拍卖会上以一千二百万美元拍下来的,他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遗弃在她家的沙发上。   闻意皱着眉看着这条昂贵的项链,给陆泽宴发了条消息。   她问他什么时候来拿这条项链。   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而直到闻意要出发前,她都没有收到陆泽宴的回复。   -   陆泽宴在私家医院进行康复训练。   前些天照顾闻意,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完整的睡过一个好觉。   导致医生看到面前这个满眼血丝、下巴泛着青色胡茬的男人,险些没认出来陆泽宴。   医生给他用了镇静安眠类的药,于是他在药物的作用了睡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他才看到闻意的消息。   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陆泽宴在心里说。   他回了那条消息,但是闻意没有回他了。   或许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于是便自动忽略这条消息。   医生一脸严肃地找了他一趟,先是让他看了片子,扶了扶眼镜说。   “陆总,您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容乐观,您这条腿当时骨折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后面您又用一直使用这条伤腿,虽然后面经过手法复位,但是这一块已经长偏了,现在最好进行手术,再加以康复训练,这条腿才可能恢复如常。”   医生加重了“可能”那两个字。   陆泽宴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那康复训练要多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怎么看也得训练三个月,长的话就要半年了。”医生说。   陆泽宴在医院住院这件事没有瞒着周凯和贺云祁,周凯和贺云祁有天来看陆泽宴,看到正在做牵引训练的陆泽宴,啧啧出声。   “陆泽宴,你说你追个老婆怎么还把腿给追断了?”   “你这是来嘲讽我的?”陆泽宴抬起薄薄的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凯后背一凉,讪笑道:“哪能呢。”   “对了。”周凯挤到陆泽宴床边,“你让我查的那辆小车我查到一些眉目了。”   “司机是个初中文凭的小混混,之前因为入室抢劫进去蹲了三年,放出来后也没有个正经工作……”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陆泽宴冷淡道,“所以你查到了,谁是主使人?”   周凯犹豫了一下,贺云祁开口了。   “是陆述白。”   陆泽宴脸色一变。   “是他?”   “对。”贺云祁神色凝重,“陆泽宴,我怀疑你大哥是想弄死你,但是没想到闻意也在那辆车上……”   “总之,陆述白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他恐怕是个疯子。”   “你还是多注意他一点。”   陆泽宴脸色很冷,许久他才说了句:“我知道了。”   周凯和贺云祁走后,陆泽宴找了陆述白一趟。   陆述白在南城有套别墅,别墅外有个巨大的高尔夫球场,陆述白打完球接待了陆泽宴。   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泽宴,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他的腿,有些讶异,“你的腿怎么了?”   瞧瞧,他这个和他有着一半血脉的大哥又开始装起来了。   年少时他就恨不得撕碎他脸上虚伪客套的面具。   明明讨厌得他厉害,却偏偏能在陆肃清面前装的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陆述白,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闻意又不在,别和我装了。”   陆泽宴面若冰霜:“把我和闻意撞下山崖的那辆车子是不是你安排的吗?”   陆述白端起咖啡的手微微一顿。   “不是。”   “我知道你怀疑我,但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干的。”陆述白揉了揉太阳穴,难得有些烦躁。   “我不会伤害闻意,这是我的底线。”   这事确实不是陆述白安排的,是他那个手下自作主张为了讨陆述白的欢心,想除掉陆泽宴再去陆述白面前邀功。   他没想到闻意也在那辆车上。   闻意差点就死了。   陆述白知道这件事,雷霆大怒,亲自动手把那人打了一顿又给送进了监狱。   他没替陆述白做事前,他以前做的事不干净,迟早也得进去。   陆述白只是顺水推舟,送他上绝路。   -   闻意从南城到山南县,先是坐了飞机再转火车,最后转大巴。   外面风雨交加,天色阴沉沉的,地上黄色的泥土被卷进了轮胎里,陡峭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一行轮胎印子。   颠簸的山路坐的让人心烦意乱,这一车人都是从南城来基层医院支援的医护人员,有些人忍不住问司机。   “大叔,到底什么时候到啊,这路也太难走了吧?”   “快了。”司机说,“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怎么还有一个小时啊。”有人嘀咕了一声,“这地方到底有多偏僻啊,怎么要这么久。”   “哎,说让我们支援,其实就是发配边疆啊……”有人说,“我老婆孩子都在南城呢,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往好处想。”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回去说不定就能升副高了。”   闻意靠着座椅上,她脸色发白胸闷的厉害,早上吃过的东西在胃里似乎还没消化,汽车一颠一颠的让她忍不住想吐出来。   “闻医生。”有人靠过来,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闻意睁眼,认出来面前这个女生,是他们医院心血管科的护士,叫张悦悦。   “没事。”她勉强喝了口水,打起精神道。   张悦悦看着她的脸色,皱眉道:“你不会是高反了吧?”   “应该是晕车吧。”闻意说。   她没去过高原地区,也不确定自己目前是不是高反了。   山南县海拔四千米,他们这些从平原来的人,有些在火车上就开始高反了。   幸好他们早有准备,高反药和氧气瓶都带足了,张悦悦拿了个便携氧气筒过来。   “来,先吸会氧。”张悦悦说,“还说没高反,你看看嘴巴都紫了。”   吸了会氧气,又吃了颗高反药,闻意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外面的气温有些低,甚至因为室内外温度差车窗上凝结成一道水雾。   “大叔,这都八月份了,你们这还这么冷吗?”   “我们这几天都有二十度以上的,谁知道今天突然变天了气温降低……不过你们在这里待久了就知道了,我们这啊不比你们内陆,十月份可能就会下冰雹了……”司机一边看路一边唠嗑。   “哎呀,你们刚来可能还不习惯不过等你们适应了就好了。”   众人不说话了。   等到了目的地已经到傍晚了。   医院这边的员工宿舍已经住满了,只能先盘下一家客栈给他们当临时招待所。   众人下了汽车,被阴冷的寒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喷嚏,连忙裹紧了衣服,跟着接待人往客栈里走。   “非常抱歉啊各位老师,我们医院宿舍已经住满了,现在只能委屈大家先在客栈里住着。”接待人说,“不过大家放心,这家客栈是我们县城出了名的五星酒店,环境干净老板娘热情厨艺也不错,希望大家能住的愉快,要是老师们生活上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也会及时和上层领导反馈的。”   “好的。”有人应了一声。   客栈的老板娘已经做好饭了,扑鼻而来的饭菜香让大家忘记了旅途的劳累,老板娘笑盈盈招待大家吃饭。   好几张桌子拼凑成长桌,众人围着坐在一起。   藏族人普遍爱吃肉食,桌上摆了好几大盆炒牛肉,还有一盆羊肉汤,再配上一壶青稞酒,暖洋洋的酒包裹着胃,舒服极了。   闻意没什么胃口,她今天就吃了早餐,刚刚下车还吐了出来,现在胃空荡荡的。   张悦悦吃的很香,问闻意要不要吃点,闻意摇了摇头,说想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被老板娘挡住了。   “姑娘,你好像有点高反。”老板娘皱着眉说,“你要不要吃点药。”   “我吃过了。”闻意轻声道。   “那得吃饭啊。”老板娘说,“小姑娘,你不吃饭等会高反会更严重的。”   老板娘担忧地看着她。   闻意冲她点了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吃的。”   老板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给她倒了碗牛肉汤。   “喝吧,这个喝了胃就舒服了。”   老板娘是藏族,普通话说得有些生疏,笑眯眯地看着她。   闻意喝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那么腥膻。   老板娘问闻意:“好喝吗?”   闻意点头。   老板娘笑道:“我开了十几年客栈了,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特意多放了点生姜汤熬久了点。”   客栈里比外面暖和,闻意捧着青稞酒,看着围坐在一起的人,有人唱起来青藏高原,唱到高/潮死活升不上去,变成了一只尖叫鸡。   众人哈哈大笑。   闻意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地点是我瞎编的,不要代入现实~   换个地图追妻。 第41章 重逢   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天, 山南县医院派了辆大巴来接闻意他们去医院。   医院负责人先带他们在医院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下医院的环境。   山南县医院是上个世纪90年代建立的,几十年过去了, 在去年翻新了一次, 不过医疗设备看起来都很老旧,墙壁边还放着几台早早报废的监护仪,负责人说一直等着政府拨款下来才有钱换新的医疗设备。   在这里上班的医生大部分都是本科学历,病情复杂又棘手的他们一般都会转到上级医院治疗。   大致参观了医院环境,接下来大家开始干事。   闻意上了一天班下来,接诊人数才不到10个, 闻意问了负责人,负责人哈哈一笑。   “闻老师,我们这小县城本来人口就不多, 现在啊也是我们医院的淡季,每年暑假会有一些来旅游的人,那也是高反缺氧,吸点氧就好了……不过如果出现天灾的时候, 我们医院可就忙了。”   “天灾?”   “对啊, 等到9月份我们这里就要进入雨季了, 每年会因为山体滑坡泥石流死几个人, 我们医院要派车去现场抢救,那时候就忙了。”   闻意下班回到客栈, 饭菜香味已经从客栈飘了出来。   客栈外是一条长街, 旁边开了一家食品店, 长街上时不时有打闹的小孩嬉笑着跑过, 闻意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准备回客栈。   一个小孩忽然冲了过来, 撞到闻意腰上,闻意被撞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达瓦你干什么呢!”客栈的老板娘走过来,扶了闻意一把。   达瓦抱着球,看着动怒的母亲,乌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又赶紧跟同伴们跑了。   “哎,给我回来!快给姐姐道歉!”老板娘插着腰冲他喊。   “没事。”闻意笑笑,“大姐,那是你家孩子吗?”   “对啊,这小子从小就调皮爱玩。”老板娘仔细看了一眼闻意,“妹子,你没被那小子撞到哪吧?你告诉我,我非得揪着那臭小子耳朵来给你道歉。”   老板娘看出来闻意皮肤白   闻意摇头,微笑,“大姐,我真没事。”   “那行,我饭都做好了,快回去吃饭吧。”   老板娘这次做了羊腿,闻意和她聊了一会。   老板娘叫格桑曲珍,是名地道的藏族人,她老公是汉族人,老公在外面打工,她一个带着孩子守着这家客栈。   格桑曲珍说她手艺好,来这边旅游的人都爱来她家吃饭,也靠着旺季这些收入勉强维持家用。   “达瓦他爸每年寄过来的那些钱都被我存下来,以后这孩子上学读书用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和老板娘聊完天,闻意准备回房间洗澡休息。   她打开行李箱,翻了一套睡衣出来,一个小首饰盒掉了出来。   闻意打开,里面是那条粉钻项链。   她看到了陆泽宴发的那条消息时,她已经到了山南县。   公寓毕竟是租的,闻意不敢把东西放在那里,只能随身带了过来。   她看着这条粉钻项链,有些头疼。   门被人敲了敲,闻意推开门,发现是格桑曲珍牵着达瓦,她将达瓦往前狠狠一推。   “快,跟姐姐道歉!”   达瓦瘪着嘴,一声不吭。   “你撞了人还不道歉?”格桑曲珍脸色沉了下来,重重揪着他耳朵,“快给姐姐道歉。”   达瓦被捏的耳朵通红,他乌黑的大眼睛瞬间噙满了眼泪。   “对不起……姐姐。”他嗫嚅着道歉。   “没事啦。”闻意摸了摸他的头。   达瓦脸上浮着高原红,眼睛圆溜溜的,闻意觉得他可爱,翻出行李箱的零食给他。   “这些都回去跟你朋友分了吧。”闻意说。   格桑曲珍连忙摆手:“哎呀,妹子你太客气。”   “没关系,我也不爱吃这些东西,就让这些小孩子分了吃掉吧。”闻意弯着眼睛,说。   -   南城。   第三个月,陆泽宴的康复训练进行到了尾声。   医生看着拍的片子,脸上露出笑容:“陆先生,你这条腿恢复的很快,现在骨头已经完全长好了。”   医生跟陆泽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陆泽宴回了别墅。   王嫂早早做好了饭菜,陆泽宴用完晚饭回到自己房间。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刚做完手术的那几天完全无法站立,过了一周后才能慢慢下地,最开始走路的时候像是站在刀尖上,每走一步都痛的厉害,咬牙挺过第一个月后才好。   闻意去山南县的消息传过来,陆泽宴下意识就想跟过去,被周凯和贺云祁拦住了。   医生找了他好几次,很委婉地说必须要做满三个月的康复,不然这条腿会完全报废,陆泽宴忍着不耐只能在医院待了三个月。   陆泽宴将公司事安排好,其他都交给了手下。   周凯忍不住问:“陆泽宴,你这是打算去多久啊?”   陆泽宴自己也不清楚这一去要在那里待多久,可这三个月已经把他快逼疯了,他迫切地想看闻意一眼。   想看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他去了附二医院一趟,院长亲自接待的他。   “陆总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院长笑容讨好地问。   “刘院长不欢迎我吗?”   “哪会呢,陆总肯大驾光临我们医院,真是让我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都蓬荜生辉了。”   陆泽宴淡淡道:“贵院有位员工被派去了山南县支援,听说是因为出了医闹事件,刘院长,我很好奇,是因为那位医生出了什么医疗差错吗?”   “倒也不是……当时那家人在我们医院门口闹了好几天,当时事情闹得太大了,网络上谣言纷纷,闻医生处在风浪尖上,我也没办法只好让闻医生先去外面避避风头,再说了……这样也能保护闻医生,以免他被那群医闹的家属给缠上……”   刘院长手心里出了点汗,面前这个男人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即使是这样面对面坐着问话都让他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吗?”陆泽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刘院长想以权谋私结果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所以才安排这一出呢。”   闻意突然被调到山南县,她虽然年纪轻轻可履历却优秀,不管去哪家医院都应该是重点栽培对象,可她才刚刚入职没多久就被派去基层医院支援,陆泽宴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后来一查,还真让陆泽宴查出点东西。   刘院长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是惹怒面前这尊大佛了。   也怪闻意当时死活不承认和陆泽宴有关系,倒让他大意了。   “那陆总,我……我这就安排闻医生回来。”刘院长试探地问,“您看如何?”   陆泽宴漠然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刘院长双腿发软,险些没能站稳。   陆泽宴走后,他才松了口气。   -   十月份,已经是旅游淡季了。   进城的大巴一车都载不满人,陆泽宴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陆泽宴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偏僻,下了飞机还得转大巴才能到达。   有人碰了碰陆泽宴,陆泽宴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   “嗨,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面前是个年轻女孩,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是来这地方旅游的,没想到一下飞机还得坐大巴来这里,当时就想原路返回,没想到大巴上居然坐了个大帅哥。   这人确定不是过来拍戏的吗?   女孩暗暗腹诽。   “不加。”陆泽宴声音疏离,“有女朋友了。”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女孩一脸失落地回到座位上。   下车时,女孩注意着陆泽宴的动静,想看他住哪家旅馆,而陆泽宴下了车径直走进一家便利店。   陆泽宴拿了一包烟。   “结账。”   开这家便利店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她多打量了陆泽宴几眼。   “帅哥,从外地来的?”   “嗯。”   “来这里干啥子?”中年女人笑着问,“现在这里天气冷,已经不适合旅游了啊。”   陆泽宴一顿,冷淡的脸微微柔和了点:“找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中年女人好奇道,“她在这里吗?”   “嗯,前几个月从南城过来,在这边医院上班。”   “哦,我想起来了。”中年女人说,“三个月前有一批从大城市来的医生,你女朋友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   “你见过?”   “嗯,他们来我这里买过东西,我一听他们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   结完账,陆泽宴出了便利店。   十月份的山南县有点冷,陆泽宴拿出打火机点燃烟,在手指间夹着,偶尔吸一口。   长街上的路灯昏黄,远处雪山耸立,偶尔有小孩们的嬉笑声传来。   陆泽宴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场景。   隔着缥缈的烟雾,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梦回萦绕三个月的人。   闻意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从街角走过来。   她眉眼弯弯地摸着他的头,不知道和小男孩说了什么,男孩重重一点头,飞快跑了。   男孩叫来一群小孩,他们挤到闻意身边,热情地拥抱她,闻意从口袋里摸出下班时买的糖,每人分了一点。   她宠溺地看着小孩子们。   陆泽宴痴痴看着她。   她终于长胖了点,脸颊长了点肉,笑起来眼睛弯弯,唇角浮现两个小梨涡。   这是闻意不曾对陆泽宴露出的笑容。   陆泽宴小心地避开闻意的视线,贪婪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   闻意哄完了小孩子们,这才牵着小男孩往客栈走。   对于陆泽宴来说,这几分钟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那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   指间夹着那根烟已经燃尽了,烟灰无声烫红了他半个手背。   作者有话说:   陆二狗:三个月不见,孩子都有了???   笑死,追老婆追了大半个地图,还得是你。 第42章 期盼   闻意接到院长打过来的电话, 还有些懵。   院长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嘘寒问暖了几句,先是问在那边住的习惯吗?身体怎么样?又说那边天气太冷了, 而科室又缺任, 想将她提前调回来。   闻意在这里带了几个医生,手头上一堆事根本没法立即就走。   于是她客气地拒绝了院长,院长反而急了,又问她是有什么难处吗?最后跟闻意讨价还价讲到一个月后必须回南城。   闻意莫名其妙地挂断了电话。   张悦悦过来喊她下去吃饭,见她神色不对劲,关心道:“闻意, 怎么了?”   “院长说他想提前调我回南城。”   “这是好事啊。”张悦悦说,“我知道你在这边待的还算适应,可你看老高他们, 年纪大了又在这种高原地区身体根本吃不消,在过一个月这边天气就零下了,你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听姐一句劝,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张悦悦拍了拍她的肩膀。   闻意去了大堂, 正巧听到他们在聊天。   一个女医生说:“哎, 真的, 我刚刚看到那个男人长得挺不错的, 像是电视上的男明星。”   “男明星怎么可能跑这里来。”张悦悦坐下,“你看错了吧。”   “哎, 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但我敢保证, 那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   “在哪呢。”张悦悦站起来, 左右观望, “我都好几个月没看到帅哥了, 让我看看。”   “早走了。”女医生仍在回味,“那个脸真是让我惊为天人。”   “文医生又犯花痴了。”张悦悦翻了个白眼。   闻意笑笑,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吃完饭闻意出去散了会步。   小县城就那么大,闻意围着长街走了两圈。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有人在偷偷跟着她。   可当她回头,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难道最近压力太大,精神出了点问题?   闻意摇摇头。   她从南城带过来的药已经很久没吃,心悸的毛病仿佛一到这里就自动好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闻意还是加快了步伐赶紧回了客栈。   陆泽宴没有继续跟上去,他在街角处停住脚步,准备回去。   他住在和闻意隔了大半条街的客栈,整个客栈都被他包下来了,又叮嘱了老板不许说出去,老板正愁着没生意做,哪会去深究客人奇怪的要求,笑得牙不见眼立即答应了。   他选了个窗户面对闻意住的那间客栈,每天清早他起来,能看到闻意在薄薄的雾气去上班。   有时候她没睡醒,惺忪着眼睛打着哈欠,在等车的时候差点睡着。   陆泽宴看着,没忍住笑了一声,用指尖在窗户上摹绘她的脸。   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陆泽宴往客栈走,突然跑过来一个藏族小男孩,小男孩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袖子,逼问他。   “你是谁?!为什么总是跟着卓玛!”   达瓦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男人总是跟着漂亮姐姐,于是他蹲在这里来了个守株待兔。   陆泽宴认识这个男孩,他喜欢跟在闻意身边。   “卓玛?”陆泽宴问他,“你是夸她像个仙女吗?”   “闻姐姐就是仙女!不对,你是不是对卓玛意图不轨!”达瓦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陆泽宴。   “我是你闻姐姐的前男友。”陆泽宴哄他。   闻姐姐什么时候有前男友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追回她。”陆泽宴轻声道。   “不行!我长大了要娶闻姐姐!”达瓦叉腰大喊。   陆泽宴看着年仅七岁的情敌,脸色一黑。   “臭小鬼,说什么呢。”他揉了揉达瓦的头。   陆泽宴用一些巧克力收买了这个情敌,达瓦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警惕地看着陆泽宴。   “闻姐姐她们明天休息,我听他们说会去贡拉雪山玩……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追老婆啊。   陆泽宴将巧克力都给了达瓦。   隔天一早,格桑曲珍给她们做了牛肉面,客栈门口停了一辆大巴,格桑曲珍说这是专门去贡拉雪山的车,早上去下午回。   闻意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因为怕晕车,闻意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晕车药吃掉。   她后排坐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她上车第一眼就看到了,见她望了过来,男人压低了帽子转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闻意收回自己的目光。   张悦悦在和司机聊天。   “大叔,你们这贡拉雪山好玩吗?我们客栈的老板娘一直推荐我们去那玩,但是我们工作忙,一直没时间去。”   “当然好玩啊。”司机抽了口烟,笑眯眯道,“贡拉雪山可是我们这最出名的景点,每年暑假后好多年轻人来这边玩,就是冲着这个雪山来的。”   贡拉雪山大约离这里有十几公里,闻意昨晚没睡好,在车上昏昏欲睡。   她的头时不时靠在车窗上,有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挡在窗户边,避免闻意继续撞在车窗上。   闻意下意识蹭蹭了温热的掌心,然后靠在那里睡着了。   陆泽宴喉结滚动,目光温柔地看着闻意。   陆泽宴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闻意醒过来。   闻意动了动,陆泽宴收回手。   他动作有些迟缓,因为被压了两个小时,手臂已经麻了。   闻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张悦悦过来喊她。   “闻意,到地方了!下车啦!”   一下车,入目就是雪山和湖泊。   蔚蓝的天际线被割裂开,巍峨的雪山耸立着,日出的阳光照在雪山上,仿佛一切都变成了金色,不远处的湖泊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雪山和天空。   山脚下挂着彩色经幡随风而动。   所有人都被面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闻意摘下墨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张悦悦跑过来牵着闻意的手:“闻意,我听说他们藏族有个传言,自己挂上经幡,风每吹动一次经幡,你所挂念的那个人就会得到一次祝福。”   “我要去挂一条。”张悦悦眼睛亮晶晶的,“希望我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见闻意不动,张悦悦推了推她。   “闻意,你不挂吗?”   闻意回神:“你挂吧。”   她父母早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挂念的人了。   这里风景很好看,张悦悦他们在这里光是拍照就拍了两个多小时,闻意被张悦悦强行拉过来拍了几张照片。   张悦悦一边盯着手机看,一边笑眯眯道。   “这才对嘛,美女就是要多拍照。”   下午司机说还带他们去看看其他景点,中午大家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食物解决午餐。   闻意注意到原先那个坐在大巴车后座的男人,避开了他们,独自待在一边。   见闻意盯着那人看,张悦悦凑过来。   “怎么,你也觉得他帅?”   “啊?”闻意回头。   “我上车就注意到他了,虽然戴着个帽子看不到脸,但看起来好帅啊。”张悦悦说。   “要不是我有男朋友,我都想去要微信了。”   闻意笑出声:“至于吗?”   “诶,闻意,你好像没男朋友吧?”张悦悦眼睛一转,笑眯眯道,“要不然去要个微信。”   “可别。”闻意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微笑道,“我近期不打算谈恋爱。”   “年纪轻轻就断情绝爱了。”张悦悦嘀咕,“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张悦悦算闻意半个颜粉。   当初混熟了张悦悦听说闻意单身忍不住痛心疾首。   “我要是长了腻这张脸,少说也得尝尝十来个帅哥的滋味。”她说。   解决完午饭,大家在原地休息了会,准备去下个景点。   闻意上车前,注意到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到雪山边,挂上一道经幡。   闻意收回目光。   逛完几个景点后,司机把他们送回客栈。   在外面逛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疲惫,都迫不及待回客栈休息。   闻意没动。   她坐在座位上玩手机,后座的人也没动。   司机等了一会,见两个人都没下车,不耐烦地回头问。   “妹子,都到地方了,还不下车吗?”   “抱歉,我没注意。”闻意含着歉意道,起身下车。   后座的男人也动了。   在闻意下车后,那人才起身。   闻意没直接回客栈,她往街角走去。   闻意逛了几家店子,慢悠悠转进一个小巷。   见男人跟了过来,她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腕,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闻意掀开帽子。   “跟踪狂!”闻意抓住他的手,低喝,“这些天是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   “抬起头来!怎么敢做不敢当?”   那人沉默了一瞬间,抬起头来。   闻意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神色凝滞。   “陆……陆泽宴?”   她目光下移,松开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   长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怕你在这边过得不好,所以过来看看。”陆泽宴低声道。   闻意沉默了一会,轻声说。   “那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   “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泽宴脸色难看起来,他胸口酸涩:“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必要继续来往。”闻意一顿,“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   “是你救了我吧?”   闻意晕倒后还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她记得是陆泽宴背着她走到医院。   闻意看着陆泽宴的手,抽血的那个针眼早已愈合,看不见了。   陆泽宴抿唇,低声道:“闻意,我不想走。”   闻意停顿住,看他。   “我想重新追你。”陆泽宴抬头,用隐含热切期盼的目光盯着她。   闻意盯着陆泽宴,摇头。   “我没有复合的打算……更何况。”闻意一顿,声音淡淡,“陆总,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毕竟有那么多女人在等着爬你陆总的床,少我一个也没事。”   闻意在用陆泽宴以前说过的话堵他。   陆泽宴眼睛红的厉害,他抓住闻意的手腕,小声道。   “那些话我不是真心说的,这么多年了我除你以外没有找过别的女人……闻意,我知道你生气你委屈,但是……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闻意静静地看着陆泽宴,她浅淡色如琉璃的眼睛盯着陆泽宴,陆泽宴在这样的目光里溃不成军。   “别这样看我。”陆泽宴低声说。   闻意偏头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没必要。”她轻轻摇头。   “陆泽宴,你和陆述白都能离我远点吗?”   “我和你们纠缠了快十年,我真的累了。”   “而且,我对你已经没感觉了。”闻意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坚持,“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陆泽宴张了张嘴。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可以和陆述白亲昵接吻,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陆泽宴喉咙干的厉害,他无措地握紧拳头。   “可是我……我不甘心。”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闻意。   闻意收回目光,淡淡笑了。   “陆泽宴,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所以失去了也不会在意。”   “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陆泽宴,我跟在你身边的八年你都没能爱上我,现在怎么会爱上我呢?”   “你现在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是……我不止是不甘心,更何况我要是不爱你怎么会让你在我身边待上八年?”他慌忙否认。   他只是有恃无恐。   以前的闻意那么热烈的爱着他,导致他有恃无恐地肆意挥霍闻意对他的爱。   “闻意,我做过那些伤害过你的事情你可以一件件都还到我身上来,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泽宴紧紧看着闻意。   闻意笑笑。   她的笑容疏离又干净,像是天际边飘过的云。   她说。   “可是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评论呢?!!! 第43章 恻隐   十月底, 进入了汛期。   有次在客栈聊天,有人说进山的路已经被封了,因为怕接下来会出现塌方。   最近频繁下雨, 有时候会爆发小型泥石流, 有些在施工修路的工人避之不及受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来。   医院直接在施工不远处驻扎了一个急救小组。   由闻意带队前往。   “又下冰雹了。”张悦悦裹紧了冲锋衣进了帐篷,哈出了一口白雾,“外面也太冷了吧。”   “工人都救出来了没有?”   “嗯,救出来三个,经过简单的抢救都保住性命送回医院继续治疗了。”   张悦悦搓了搓手:“这鬼天气真难熬啊。”   “喝点热水。”闻意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暖暖身子。”   施工队已经停止工作了, 一台挖掘机被骤然滑坡的泥水淹没,掩埋在泥石流中。   外面不远处围了警戒线,防止有行人闯入。   “收工收工!”张悦悦伸了个懒腰, ”我可太想念老板娘做的饭了。”   既然工人都被安全转移,闻意他们也没有在这待下去的必要了。   “走吧。”闻意说。   张悦悦看了一眼跟在她们后面的男人:“哎,别说这荒郊野外的有个男人陪在身边,真的很让人安心啊。”   “你前男友也太痴情了吧, 不考虑复合吗?”   因为急救小组驻扎在山脚下, 离县城有个几公里远, 而且山路难走, 没办法开车过来,只能靠他们自己走过来。   闻意每天来这里, 陆泽宴都会在她身边跟着。   有时候山上有落石掉下来……及时出现拉她一把, 有时候闻意脚崴了……及时出现扶她一把。   闻意揉了揉太阳穴, 有点头疼。   “别管他。”   明明闻意上次把话说得那么绝情了, 可陆泽宴却像是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   张悦悦那么聪明的人, 怎么可能不清楚闻意和他之间的猫腻, 闻意只能硬着头皮告诉她是前男友。   张悦悦说:“说真的,我男朋友也不可能每天送我上下班,他可没这个耐心,我虽然不知道你前男友做错了什么,但只要不是出轨这种错误,还是可以考虑复合一下的。”   闻意转头,看向了默默跟在她们后面不远处的陆泽宴。   他离她们的距离不近不远,是个发现危险能及时过来的距离。   他很少会出声,一般说话也是提醒她们前面有危险。   他安静地跟在她们背后,像是给她们罩上一层无形的保护伞。   回到客栈闻意吃了饭早早睡了。   来这里的第一个月她曾经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寺庙,一位喇嘛师傅接待她。   听完了她的困惑,喇嘛对她温和地笑。   “施主,很多从内地来这里旅游的人都有一个信仰,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闻意喉咙发干。   她没有信仰。   “那有没有对你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家人、朋友、或者是恋人?”喇嘛师傅继续问。   “之前有……但是现在……”她声音微微一顿。   但是现在没有了。   喇嘛师傅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施主,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的心结或许只有那个人能解开。”   闻意惊醒过来。   她喘息着,旁边的手机在震动,闻意接了个电话。   “有人报警说他的孩子跑到山里去了,现在不知道小孩什么情况,闻医生你快赶过去看看。”   闻意匆匆穿衣服:“好,我立即过去。”   外面又下起了冰雹,闻意套了一件羽绒服,拿了把伞匆匆往山里走。   山路泥泞难行,闻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伞都被风吹跑了,她也懒得再去找,迎着冰雹往山脚赶。   她跑到驻扎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在。   她没看到搜救人员。   闻意一怔。   按理来说应该先通知搜救人员再通知她这个医生,可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人?   闻意给之前那个号码打了回去。   电话那边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兹拉了一会便自动挂断了。   闻意握着手机有些懵。   她跑进帐篷里拿了个手电筒出来,仔仔细细搜寻了周围一圈。   没有看到人。   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闻意手脚冻得没有知觉。   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来自她手里的手电筒。   风声、偶尔从山上掉下来的小石头、摇曳张牙舞爪的树影……闻意开始发抖起来。   她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没办法喘息了。   她的幽闭恐惧症又犯了。   周围有脚步声响起,闻意惊恐地看着四周,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想往帐篷里跑,刚起身脚一扭,往旁边的大石头撞了上去。   一双手稳稳扶住闻意的腰,闻意浑身炸毛,下意识就用手肘往那人下肋一撞。   那人闷哼一声。   闻意忙不迭要往外跑,那人哑声道。   “别怕,闻意,是我。”   是陆泽宴。   他担忧地看着闻意,闻意脸色发白,她显然被吓得不轻。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准备睡觉了,结果看到你突然从客栈冲出来,我看你往山脚那个方向跑,怕你一个人出事,我就跟过来了。”   闻意安静下来,任由陆泽宴抱着她往帐篷里走。   帐篷一关,外面风声如鬼哭狼嚎。   闻意去找保温杯,但这里气温太低里面烧开的水已经成凉水了。   陆泽宴接过保温杯,轻声道:“我去烧水。”   陆泽宴拆开一桶干净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插上电,水慢慢沸腾起来。   这个临时的医疗帐篷是临时搭建的,里面的东西都不齐全,灯也是老式吊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个人。   水烧开了,陆泽宴给闻意倒了一杯。   “谢谢,我不渴……”   她是不渴,她就是冷。   手指冻得完全没有知觉,在帐篷里坐着才稍微感觉到一丝暖意。   她确实需要那杯水来暖暖身体,可是她又忍不住下意识去拒绝来自陆泽宴的关怀和好意。   陆泽宴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将杯子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   “手都冻成这样了,还说不需要吗?”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怒意。   闻意沉默地捧着杯子。   她目光忽然落在陆泽宴的手上。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铂金戒指。   闻意目光顿住。   “你要结婚了?”闻意吹了吹热水,轻声问。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意思。   陆泽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不是……”陆泽宴将戒指取下来。   陆泽宴在这里待了半个月,这里的女人似乎格外热情,总是有人过来搭讪他,送花送礼物上门堵他的不尽其数,陆泽宴懒得应付,就把之前在俄罗斯买的那枚戒指戴在了手上。   后来果然少了一半追求者。   闻意看到了刻在钻戒内面的名字。   WY。   陆泽宴轻声道:“我在俄罗斯钻戒店的橱窗上看到一对戒指,和之前你在日本喜欢的那对戒指很像……我就把它买下来了。”   他将另外一枚戒指拿出来,对戒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泽。   这对对戒让她想起之前尘封已久的记忆。   傻傻的、一心一意只爱着陆泽宴的自己。   她站了起来,气息不稳:“够了。”   “陆泽宴,分手就是分手了,你还弄这些干什么呢?!你以为我很感动吗?我根本不会,你别傻了,我们不会复合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要我说多少遍?!”   她情绪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她怒视着陆泽宴。   陆泽宴想去安抚她,闻意伸手推开他,将他放在桌上的戒指甩出了帐篷。   她丢的那么急切,像是急于将之前爱着陆泽宴的那段记忆给抛掉。   连同那个爱过陆泽宴的自己。   一起丢的远远的。   “你是不是以为买一对戒指就能让我回心转意,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破掉的镜子没有必要再圆回去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再买一个新镜子。”闻意忽然安静下来,她疲倦地闭上眼,“陆泽宴,放弃吧。”   陆泽宴脸上的血色褪尽。   闻意每说一句话,陆泽宴就微微颤抖一下。   闻意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她故意用这些话去刺激陆泽宴,陆泽宴害怕什么她就说什么,每个字都化成一道利刃精准地插在陆泽宴的心上。   空气似乎凝滞了。   闻意准备离开这里。   正巧闻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闻意接起电话,是张悦悦打过来的电话。   “闻意,你是不是去山脚了?”   “嗯,我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有个小孩跑过来,但是我过来搜寻了四周,既没有看到搜救队员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孩。”   “那个报警的家长弄错了,他家小孩就是去同学玩了一会很快就回去了,所以没有派搜救队队员去,哎呀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了?我跟医院说了,他们说派人接你回客栈,你在那等会,估计他们快到了。”   “好。”   “这什么傻逼家长,自己也不搞清楚,这不是浪费公共资源嘛,还害得你大半夜一个人跑过去,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担待的起吗?”电话那端的张悦悦很生气。   闻意安抚了她几句,挂断了电话。   医院派来接闻意的人到了,闻意咬唇看了陆泽宴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走的干脆利落,又将他甩在了原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抛弃他。   而他也习惯被她丢下了。   陆泽宴看着闻意的背影消失在他面前,他下意识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她旁边的那几个人是谁,他不放心闻意跟他们走,于是死皮赖脸地跟在后面。   远远看着闻意进了客栈,他才回神。   送闻意回来的两个男人注意到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兄弟,刚刚看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你也在医院上班吗?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不是。”   陆泽宴话很少,男人想和他聊几句都聊不上,耸耸肩走了。   陆泽宴站了一会,又原路返回。   警戒线外有个危险牌,上面写着“前方塌方,危险!”,陆泽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抬脚踏进危险区。   闻意刚刚将戒指往外一抛,应该是掉在这块区域。   陆泽宴将手机电灯筒打开,在泥水中搜寻那两枚戒指。   他跪在地上,一点点顺着石头的缝隙,用手在堆积的泥沙中摸过。   现在零下几度了,他的手指很快就没有了知觉,手指上也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淡红色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和肮脏的泥水混在一起。   山上有一块石头落下来,险些砸中他。   大约找了半个小时,他终于找到一枚戒指。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擦干净,放进衣袋里,又继续搜寻另外一枚戒指。   直到快天明,他才找到另外一枚戒指。   他站了起来,身体晃动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刚刚康复的伤腿在冰冷的泥水里泡了一夜,险些无法活动。   陆泽宴咬牙站起来,慢慢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闻意回到客栈一晚上没睡好。   她在床上转辗反侧,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闻意你满意了吗?   伤害、作践陆泽宴真的能让你快乐吗?   闻意烦躁用被子蒙住头。   她不要去想和陆泽宴有关的一切。   就这样蒙着头睡了不知道多久,闻意听到外面似乎有点动静。   她本来没睡着,这点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   闻意从床上爬起来,盯着门外看。   似乎有人在外面?   难道进贼了?   闻意盯了一会,慢慢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却看见陆泽宴坐在她的门口。   他似乎很累,靠着墙壁睡着了。   他的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上面还沾着浑浊的泥沙。   陆泽宴脸被冻得冷白,嘴唇发青,手指上许多伤口,在泥水里泡了一夜已经肿胀发白了,看起来有些可怖。   尽管是在梦里,他的手也紧紧捏成一个拳头,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闻意似有预感,轻轻掰开他的手。   掌心里赫然是那枚刻着她名字的戒指。   闻意一顿,她怔怔看着陆泽宴。   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明明把这枚戒指丢了啊。   他居然这么傻跑回去找了吗?还在泥沙中搜寻了一晚上?   “陆泽宴,你想买什么戒指买不到,为什么偏偏就要这一枚。”闻意喃喃道。   她忽然就看不明白陆泽宴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的宝贝们收藏下我专栏的《告白前一秒》可以嘛~么么! 第44章 试试   陆泽宴湿透的衣服还黏在身上, 现在夜晚零下几度缩在她房间门前,闻意怀疑要是她放任不管等会陆泽宴就会冻死在她面前。   她摇了摇陆泽宴的肩:“陆泽宴,醒醒。”   陆泽宴被她晃了半响, 勉力睁开眼看了一眼闻意。   “你先进来, 去洗个热水澡。”闻意说。   他身上的衣服全是泥泞,裤脚和衣袖甚至已经结冰了,再这么弄下去非得出人命。   “听到了吗?”   闻意看着陆泽宴,又问了一遍。   陆泽宴昏昏沉沉地点了下头。   “过来。”   闻意对他没有什么耐心,淡淡道。   陆泽宴脚步踉跄跟着闻意往屋内走。   “这里是浴室,你先自己洗个澡。”闻意把陆泽宴带到洗手间里, 摞下一句话就走了。   陆泽宴扶着洗手台,看着陌生的环境。   这家客栈设计偏民宿风,浴室也是新装修的, 上面摆了牙刷和杯子,还有几罐瓶子,应该是什么护肤品。   闻意在门外一直没听到里面有水声,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陆泽宴, 你洗澡了没?”   没人应她。   门没有锁, 闻意深吸了一口气, 推门进去。   陆泽宴手里拿着她的杯子, 在面前端详着。   “别碰我东西!”闻意沉下脸,将他手里的杯子夺回来, 又将陆泽宴往浴室里一推。   她打开花洒, 调节好温度, 将花洒挂在墙壁上, 喷涌而出的热水瞬间砸了陆泽宴一脸。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 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冻得发白的唇紧抿着,困惑又无辜地看着她。   闻意当没看见。   她将磨砂玻璃门拉上,对着陆泽宴说。   “洗完赶紧出来。”   热水冲刷着陆泽宴的身体,手上细小又多到数不清的伤口中洇出一抹淡红色的血,又迅速卷入水中。   迟缓麻木的大脑终于传来一丝疼痛。   陆泽宴垂下眼。   闻意从房间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找了客栈老板娘格桑曲珍一趟。   “大姐,你那里有没有男人能穿的衣服?”   格桑曲珍没有多问,从衣柜了翻了翻,找了一套男士睡衣出来。   “这是达瓦他爸留在这里的,一直没拆,还是新的,妹子你拿去用。”   闻意拿了一套衣服回去,半路上还遇到张悦悦。   张悦悦揉着眼睛。   “闻意,你去哪啊?对了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回房间一趟。”   “那你快下来啊,不然等会上班要迟到了。”张悦悦说。   “好。”闻意应了。   她将衣服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对陆泽宴说:“衣服我放在桌子上了,你等会出来穿那套衣服。”   浴室里的水声似乎小了点。   闻意也懒得管他有没有听到,转身下楼。   等闻意下班回来已经快七点了。   吃了饭闻意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房间里静悄悄的,闻意松了一口气。   陆泽宴应该回去了。   房间的灯亮起,闻意微微一滞。   她看到陆泽宴躺在她的床上。   闻意正想把陆泽宴摇醒,却看见躺在被子里的陆泽宴脸色潮红,浑身发颤。   闻意皱眉,她碰了碰陆泽宴的头。   掌心下的温度滚烫。   他发高烧了。   闻意从医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出来,用温水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陆泽宴迷糊中呛了几口,闻意面无表情地将药又给他塞进去。   她的动作虽然算不上粗暴,但也绝不轻柔。   房间里多了个活人,而且这个活人还是陆泽宴,待在这里实在太不自在了,闻意准备去找张悦悦合住一晚。   “别……别离开我。”   她刚动,陆泽宴忽然在梦里呢喃着说了一句。   “……闻意,求求你。”   这是剩下的半句。   闻意脚步一顿,她走到床边,看着陆泽宴。   陆泽宴额头上冷汗涔涔,紧皱着眉头,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陆泽宴蜷缩在床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紧紧抱着那床窄小的被子,看起来滑稽又心酸。   闻意往屋外走。   她不想听陆泽宴的梦话。   她脚步很快,但在开门前,还是听到那一句“我爱你”。   小声的、带着啜泣的说。   “我爱你”。   闻意浑身僵住,她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还是推门离开了房间。   张悦悦很欢迎她的到来。   “这里wife信号有时候差的离谱,我每天只能看看书,电视剧都追不了真是太无聊。”她激动道,“幸好你今晚来陪我,要不然今晚我只能将那本资料书包浆了。”   她和张悦悦聊了会天,两人觉得困了便熄灯睡觉了。   床对于她们两个女生来说,宽敞的过分,两人一人一床被子,闻意裹着被子正要进入梦境时,张悦悦忽然开口了。   “闻意,你来找我,是因为你前男友吗?”   闻意的睡意轰然消散。   “你看到了?”   “嗯,昨晚我一直没睡好,迷迷蒙蒙中感觉到走廊外面有人,然后我看了一眼,是你那个前男友。”   “他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现在怎么样。”   “发烧了。”闻意说,见张悦悦挑眉,闻意又补充了一句。   “我给他用了退烧药。”   “难怪,昨晚看他挺狼狈的,是不是掉进泥坑里了?”张悦悦问。   闻意含糊道:“可能是吧。”   两人又安静下来,张悦悦忽然又开口。   “闻意,你真没有考虑过复合吗?”   见闻意看过来,张悦悦笑着摆手。   “我先声明啊,我真不是八卦,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却一直没有进入一段新的恋情,是因为对前任余情未了吗?”   “不是。”闻意往被窝里缩了缩,轻声道,“我太忙了,而且目前也没有打算继续谈恋爱。”   “可是你看起来不开心。”   张悦悦将双手放在脑后,低声说:“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很少见过你开怀大笑的样子。”   闻意咬着唇沉默。   “闻意,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如果是因为你恨他,他的出现让你不开心,那你就离他远远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或许你可以考虑和他在一起。”   张悦悦这些天见过陆泽宴为闻意做的一切,潜意识觉得陆泽宴看起来并不像是混蛋。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是个颜控。   “你看我和我现男友在一起挺好的吧?可是之前我们分手了三年,我都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后来他来找我,他比之前更成熟更体贴,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和他复合了,结果你看,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外透过来,闻意看着外面的月光,忽然低声说。   “其实我也不恨他了……”   可是她没有勇气再去爱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陆泽宴。   她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张悦悦没听懂愣了一下。   “什么?”   “没什么。”黑暗中,闻意的呼吸清浅,“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闻意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空无一人,陆泽宴已经离开了。   十一月,大雪封山。   最近医院就诊量持续下跌,闻意他们也没有之前那么忙,闻意休息的时候会帮着格桑曲珍做饭。   闻意做了一道糖醋排骨,酱汁淋在酸甜入味的排骨上,看得让人馋涎欲滴。   “妹子,你手好巧啊。”格桑曲珍尝了一口,夸赞她的手艺。   闻意笑笑:“我把菜端出去,他们应该都饿得不行了。”   闻意今晚做了两道菜,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狮子头,其余几道菜是格桑曲珍做的。   大家都饿得抓心挠肺,见菜上桌,忙不迭要去夹菜。   “闻意,这菜是你做的?”   文医生问。   闻意“嗯”了一声,文医生笑着夸赞:“没想到把你手艺这么好,看你这做的菜,你喜欢吃甜的吧?”   闻意微微一顿,自嘲一笑。   “还好吧。”   只是陆泽宴喜欢吃。   之前他们到日本,陆泽宴不习惯吃那边的菜,几个月瘦了十来斤,闻意心疼坏了,每天从学校回来想想着法子给陆泽宴做菜吃,厨艺也在那几年磨练的炉火纯青。   吃完晚饭,大家回房间早早休息了。   山南县没什么娱乐设施,再加上大雪封山,大家一般用完晚饭回去玩会手机就睡觉,夜生活乏味又简单。   格桑曲珍走过来说:“这几天都有人清理山路,妹子,你是不是月底就要回去了?”   闻意回神:“嗯,应该是。”   “那快了。”格桑曲珍微笑道,“你这一走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闻意没急着回房间睡觉,她裹上厚厚的羽绒衣从客栈里走出去。   冰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闻意手放在兜里,在雪地里慢慢走着。   许久,她听到一点动静,从她的背后的传来。   他踩着雪地里她留下的脚印,安静地跟在她的背后。   闻意知道陆泽宴一直没有离开她身边。   闻意走了一会觉得太冷,往客栈走回去,雪松软易融,有些地方已经泥泞难行,闻意走得急,一个趔趄倒在雪地里。   她伸手赶紧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   陆泽宴动了。   他走上前,仔细看了她一眼,声音焦急:“摔到哪了?”   闻意没说话。   她的膝盖好像磕青了。   “我背你回去。”   陆泽宴见她不吭声,冲她弯下背来。   闻意盯着陆泽宴后背,第一次没有拒绝他。   她爬上他的后背。   陆泽宴背着闻意,往客栈一步又一步走去。   背上的闻意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陆泽宴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异常柔软,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   他突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最后永远都不要看到尽头。   这条路陆泽宴背着闻意走了快半个小时。   闻意状似无意问:“怎么走的这么慢?”   陆泽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腿受伤了,还没好。”   闻意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将闻意稳稳放在客栈门口,陆泽宴对闻意说了一声“晚安”。   然后往回走。   他知道梦总是会醒的,闻意肯让他在她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闻意看着陆泽宴的背影,昏黄的路灯下拉长一帧长长的剪影,他的背影孤单单地吊在背后。   落寞又可怜。   闻意喉咙发堵,忽然喊住了陆泽宴。   陆泽宴回头。   他目光探究:“怎么了?”   闻意嘴动了动。   风声太大了,陆泽宴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与此同时,他快步走了过来。   陆泽宴身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闻意的面前。   闻意往客栈的柱子边一缩,嘀咕道。   “我说,大不了就试试。”   陆泽宴沉寂已久的心忽然动了动,心仿佛要跳出喉咙口,他干涩地问了句。   “闻意,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没有听错吧?   巨大的惊喜扑面而来,将他砸的一愣一愣的。   可惊喜过来就是无法抑制的悲哀和怀疑。   他在做梦吧?怎么可能?   闻意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这么多天他已经习惯在梦里拥有,醒来后身边又空无一人的落差感了。   他像是在天堂和地狱反复徘徊,脸色发白,目光飘忽不定。   闻意轻咳一声,将陆泽宴拉回现实。   她微微偏头,不和陆泽宴对视,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   “陆泽宴,我们试试看吧。”   作者有话说:   想看Be的宝贝不要继续往下看了,番外会写平行时空Be结局。 第45章 恋爱   陆泽宴神色震动地看了闻意一眼, 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么紧,闻意快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闻意……谢谢你。”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头发,虔诚又珍惜。   她又让他活了过来。   闻意脸慢慢红了起来, 她推了推陆泽宴的胸口, “陆泽宴,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陆泽宴连忙松手。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看闻意皱着脸跟他说话,都像是在撒娇。   闻意不习惯陆泽宴这么直白又热切的注视, 她皱眉躲开。   “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陆泽宴的怀里瞬间空了下来,他有些不舍, 却还是抑制地握着拳头。   他哑声说:“好,晚安。”   “晚安。”闻意飞快离开他的视线内。   陆泽宴站在雪地里,注视着闻意的身影。   许久,他才挪开冻僵的脚。   闻意回到房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有些懊恼的想。   失策了。   不应该这么早答应他。   都怪当时气氛太上头了。   虽然嘴上说着“那就试试看”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退堂鼓。   害怕再一次失望和受伤。   “反正我就是说试试看而已……要是真的不行, 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和他掰了。”闻意小声嘀咕。   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闻意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闻意上早班, 她早早醒来吃完早餐,上了接他们去医院的大巴车。   她看到坐在后排的人, 困倦的睡衣顷刻消散。   “你怎么来了?”闻意一边下意识观察车上其他的人有没有往这个方向看, 一边走过去低声问。   “因为想送女朋友去上班。”陆泽宴帽檐下的眼睛弯起, 轻声道。   “我不用你送。”闻意皱眉。   “可我想送你。”陆泽宴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鸡同鸭讲了半天, 闻意装死靠在座椅上, 偏头看外面的风景, 低声道:“随便你吧,但是你不能打扰我工作。”   陆泽宴弯唇:“好。”   “而且我只是说‘试试’,没说原谅你了,你还没转正。”闻意说,“不准跟别人说我们在一起了。”   陆泽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说:“好。”   闻意一上午都在门诊看病,下午又去了住院部查房。   这里面病人大部分都是藏民,见闻意来查房,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笑眯眯和她打招呼。   “闻医生来啦!”   “闻医生吃饭了没?”   “闻医生我儿子做了好多奶酪饼,你要不要吃点,等会我给你们送到护士站去。”   闻意一一回了话。   “大叔,最近头还疼吗?”闻意问一个中年男人。   他出车祸头上缝了好几针,刚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每天每夜的嚎叫头疼,闻意每次查房都会问他最近如何。   “好多了。”中年男人爽朗一笑。   闻意唇角露出浅浅的梨涡,在查房本上记录:“那就好,药的剂量我给你减到三分之二,看看您的身体能不能适应。”   闻意纵使在这种紫外线强的高原地区,也是怎么晒都晒不黑,她皮肤冷白,像是山顶上永不融化的新雪,一群藏族老爷们看直了眼。   闻意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写查房记录。   临近下班时,有个藏族小伙子跑过来给她送了一束玫瑰花。   藏族小伙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   “闻医生,我要出院了,谢谢你这些的照顾。”顿了顿,他朝她鞠了一躬,“扎西德勒。”   将这束玫瑰花塞进闻意的怀里,小伙子赶紧跑了。   小伙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在网上学的,他怕闻意不习惯他们这里的习俗,在网上订了一束玫瑰花给她,   闻意抱着这束玫瑰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闻意下班从医院出来,就看到倚在墙上的陆泽宴。   她朝陆泽宴走过去,陆泽宴扬起唇角:“下班了?”   “嗯。”闻意说,“走吧。”   看到闻意怀里抱着那束玫瑰花,陆泽宴脸色黑了下来:“这是什么?”   “这个啊。”闻意看了一眼,“是一个出院的病人送给我的……他还跟我说了,扎西德勒。”   闻意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泽宴眼尖地看见那束玫瑰花里还夹着一张纸片,他拿过来一看。   纸片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闻医生,你好漂亮,我可以追你吗?”,旁边画了个笑脸和一行电话号码。   陆泽宴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纸片揉成一团,丢尽了垃圾桶。   闻意注意到了,想要制止。   “陆泽宴,你干什么?”闻意瞪着他。   “他想追你。”陆泽宴委屈地看着闻意,“我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毁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把老婆追到手里,陆泽宴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会和自己竞争的情敌。   闻意一怔,她瞥了一眼陆泽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但那束花她还是抱在怀里,回到客栈的时候,甚至还找了格桑曲珍要了个花瓶,把花插在了花瓶里面。   陆泽宴看着这束玫瑰花咬牙切齿。   闻意没管他,她和格桑曲珍进了厨房。   自从那群医生吃过闻意做的菜,每天都囔囔着想要闻意做饭。   格桑曲珍虽然手艺不错,但是做菜口味还是偏藏族风格,大家这几个月吃腻了牛肉羊肉,反而期待闻意做的江南小菜了。   闻意做了一道葱爆牛肉和一道宫保鸡丁,见闻意还在厨房里忙活,格桑曲珍讶异道。   “还打算做什么菜啊?”   “再做一道糖醋排骨。”闻意低声道。   格桑曲珍记得闻意上次做的糖醋排骨自己都没吃一块,想着可能是有人爱吃,便没多问。   菜端到桌上,外面那群人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装好饭就准备开始吃。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烤火炉燃烧着,温暖如春。   见陆泽宴还站在门口,闻意微微一顿,格桑曲珍已经快步走过来。   “你是?”   陆泽宴的目光落在闻意身上,他微微挑眉,做了个嘴型。   闻意连忙上前,硬着头皮说:“这是我朋友。”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一起吃饭吧。”格桑曲珍微笑道,她热情地邀请陆泽宴坐下,给他盛饭。   陆泽宴看到摆到中间的那道糖醋排骨,他微微一顿,夹起了那道排骨。   入口甜而不腻,是闻意做的。   他有些恍惚。   自从闻意和他分手后,就恨不得和他形同陌路,他好像很久已经没有吃到闻意做的菜了。   他万分珍惜地吃这份饭。   用完晚饭,闻意将陆泽宴给赶了回去。   临走前,陆泽宴对闻意说:“晚安。”   “晚安。”闻意打了个哈欠,对他挥挥手。   正要关门,陆泽宴忽然低头,靠近了闻意。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侧颈,陆泽宴低醇的声音响起。   他礼貌又克制地说。   “闻意,我想亲你。”   闻意下意识躲开了一步,陆泽宴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暗了下来。   闻意不去看他,只是低声道:“我要睡觉了。”   她在赶他走。   她还是不习惯和陆泽宴这么亲密接触。   “好,睡吧。”陆泽宴微微笑着,轻声道。   “晚安。”   陆泽宴没有逼她,转身离开。   第二天起来,达瓦送给她一束蓝玫瑰。   是开的非常饱满艳丽的蓝色妖姬。   达瓦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   说完达瓦就溜了。   达瓦本来是打算长大娶闻意的,可是陆泽宴给的实在太多了,达瓦很快就想通了,由情敌变成了两人牵线的月老。   闻意抱着那束蓝玫瑰愣了一下。   已经没有多余的花瓶来放这束玫瑰花了。   下午,陆泽宴来找闻意,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花瓶里的那束蓝玫瑰。   他唇角微翘,问她:“之前那束玫瑰花呢?”   “忘记添水了,枯萎了只能丢了。”   陆泽宴心情更好了。   “行了,陆泽宴你幼不幼稚啊,这种醋也乱吃。”闻意说,“说吧,这束玫瑰花怎么买到的?”   闻意查了附近花店都没有这种蓝玫瑰卖。   “让人连夜送过来的。”陆泽宴弯唇,“喜欢吗?”   “浪费钱。”   “你喜欢就不算浪费。”   闻意哑然。   陆泽宴心情雀跃,他想碰碰闻意的脸,最后又怕惊扰了她,只小心又克制地碰了碰她的发尾。   陆泽宴低声道:“明天我可能得回南城一趟。”   最近他不在南城,公司董事会里那几位老家伙似乎又有点蠢蠢欲动。   闻意“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原因,她想着毕竟陆泽宴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管管公司了。   “处理完事情,我会早点回来的。”陆泽宴说。   “好。”   -   山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完了,陆泽宴是早上九点的飞机,山南县没有飞机场,必须先做大巴车到上面城市,再做飞机回南城。   最早一趟的大巴是早上七点,陆泽宴六点就起床了。   走之前他去了一趟客栈。   闻意还在睡觉,陆泽宴没有敲门。   他在闻意的门口站了很久,在晨曦的雾气中点了跟烟,抽完那根烟才离开。   闻意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今天不用上班,外面又冷的很,赖了会床才起来。   手机有很多未读消息。   闻意前天又把陆泽宴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点进微信,陆泽宴给她发了七八条消息。   陆泽宴:【早安宝贝】   陆泽宴:【到飞机场了[图片]】   陆泽宴:【上飞机了[图片]】   闻意:“……”   倒也不必这么事无巨细地汇报。   想了想,闻意还是回了个“好”。   -   陆泽宴到南城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到了闻意回他的消息。   “好”。   陆泽宴盯着这行字,唇角慢慢弯起来。   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去了公司。   看到消失了一个月的陆泽宴突然出现在公司,员工们纷纷变了脸色,吃薯片的赶紧咽下口里的零食,有人将外卖袋子匆忙塞进垃圾桶赶紧打扫了一下自己工位,还有摸鱼玩手机打起精神来认真看着电脑。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陆泽宴没看他们,回了办公室。   众人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这才不确定地说了声。   “陆阎王走了?”   “陆总怎么突然回来了?”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他抓到玩手机了。”   陆泽宴是出了名的严苛冷血,员工们都对他又敬又怕。   “我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咱们有位董事似乎不满陆总,陆总回来应该是处理这件事。”有人低声道。   陆泽宴回到南城三天,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董事会的事情。   他将那人的党派清理了一遍,对公司有用的优秀人才留下,其他的都被清了出去,公司上上下下大换血。   这一招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公司风声鹤唳。   “散会。”   会议室里,陆泽宴说完话,率先走了出去。   “陆泽宴,你这个疯子,我跟你拼了!”有位中年男人冲了过来,被保安们制止住,他抓住旁边桌子上的纸揉成一团朝陆泽宴丢了过来。   纸团砸在陆泽宴的脸上,又弹落在地上。   陆泽宴淡淡看了他一眼,不重不轻地提醒道:“陈老,年纪这么大了,这么激动可对身体不好。”   陈老怒视着他:“陆泽宴,你毁了一辈子的心血!我要诅咒你,你这种疯子就该孤独终老!”   陆泽宴霍然回头。   这句诅咒曾经曲潭月也跟他说过。   后来他差点失去了闻意。   陆泽宴盯着陈老,他神色阴沉又冷漠,陈老被他盯得浑身发麻。   陈老勉强咽了口唾沫:“陆泽宴,你……你想干什么?”   陆泽宴注视着他发颤的身体,忽然沉沉地笑了起来。   “陈老,你两个儿子一个因为赌博您没能及时交赎金被活生生打死,一个因为吸食过量海.洛.因去世,你的妻子也跟你提了离婚……而你,私自侵占公司财产六千万,这笔钱已经足够你入刑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下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孤独终老这四个字还是送给您自己吧。”   陈老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恨不得瞪裂眼睛,恶狠狠地指着陆泽宴。   “你……你……”   陆泽宴面无表情离开。   他大步走着,进了自己办公室。   他剧烈地喘息着,看到放在一边的手机,颤抖着给闻意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了好久,他的心因为每一秒的等待而战栗。   第一个电话闻意没接。   陆泽宴又打了个第二个电话。   第三个、第四个……陆泽宴已经数不清自己给闻意打了多少个电话。   陆泽宴坐在黑暗里抽烟。   从最初的害怕到最后的麻木冷静,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烟灰。   两个小时后,闻意给陆泽宴回了电话。   “怎么了?”闻意的声音温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给我打了二十个电话?”   “没什么。”陆泽宴放轻了声音,“就是想你了。”   他只是害怕陈老说的诅咒灵验,他害怕再一次失去闻意,便急不可待想要联系闻意,想要证明闻意安全地待在山南县。   听到这个答案,闻意一时凝噎。   “那电话也打了……我挂了?”闻意试探道。   “不要。”陆泽宴哑声说,“再聊会。”   “电话聊天一分钟都没到,你就急着挂电话。”陆泽宴声音委屈,“老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闻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   闻意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人,你别瞎说。”   “那你之前一直不肯接我电话……”   “我在做手术,刚刚有个急诊手术,我没带手机上台。”   陆泽宴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放过闻意,他说。   “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总是不回我。”   有时候陆泽宴给闻意发了几十条消息,可闻意只回了最后一句“晚安”。   “我忙啊。”闻意理直气壮道。   她最近确实忙,因为月底了快要被调回南城了,而她发现山南县很多稍微复杂一点的手术很多医生都没法做,导致一些病人只能转到上级医院,而有些伤势重的可能都挺不到医院,在转运过程中去世了。   所以闻意想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技术交给那里的医生,所以最近也和那边的医生一直在做手术。   陆泽宴知道闻意忙,所以他很少给闻意打电话,除了这次特殊情况。   “老婆,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打个视频电话可以吗?”他得寸进尺地问。   “别这么喊我。”   “就是要这么喊。”陆泽宴唇角含笑,慢悠悠喊她,“好老婆,宝宝,意意宝贝……”   闻意脸热起来,打断他:“好了,我明晚有空……明晚给我打电话。”   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闻意,闻意匆匆道:“我要上班了,行了,我挂了。”   闻意挂断电话。   陆泽宴眉眼弯弯,他噙着笑。   此刻,陆泽宴的办公室外面。   “陆阎王好像有新恋情了?!!!”有人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大变。   “不会吧,真有恋情了?”其他人八卦地看着他。   “嗯……我刚刚听他打电话,好像在喊什么老婆、宝贝……”那人一脸肯定的说。   “天哪,陆总好肉麻。”一位女生摸了摸胳膊。   “简直难以想象陆总那张扑克牌脸居然会这么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什么叫反差,这就是啊!”   “果然,恋爱能改变一个人,哪怕是陆总,也逃不过。”   陆泽宴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遇见的员工目光闪躲,唇角含着暧昧又怪异的微笑。   他没多想,只当这群员工抽疯了。   “周五公司团建,想来的来,不想来的可以在家休息。”陆泽宴走到办公区,环视四周,甩下一句话走了。   他一走,本来还静默的办公室突然沸腾起来。   “卧槽,陆阎王刚刚说什么?”   “他说团建休息一天啊啊啊啊!!!”   上次团建还是是去年六月份,后来不知道陆泽宴发生了什么,突然性情大变,工作上比之前更加严苛,整个公司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   “咱们都多久没团建了,陆阎王怎么突然回心转意肯做人了?”   “谁是咱们老板娘,我要对她说一句,你!是我的神!”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有人双手画十,“阿门,我可以单身,但请务必保佑陆阎王恋爱长长久久,这个社畜我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   当然,这些话陆泽宴是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不然,他肯定狠狠奖励你们带薪休假半个月。(bushi) 第46章 露营   终于到了晚上。   陆泽宴从公司回到别墅, 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等闻意的电话。   闻意之前说不确定会忙到几点,让陆泽宴先别给她打电话, 由她打给陆泽宴。   陆泽宴应了。   直到快十一点, 闻意才给陆泽宴打来视频电话。   闻意应该是回到了客栈,她房间里点了一盏台灯,她坐在桌子上,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应该是刚刚洗完澡,用毛巾包着湿发,迎着灯光的脸清透又干净, 唇色嫣红,像是丝绒奶油蛋糕上点缀的那颗樱桃。   陆泽宴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下。   闻意专注地在写笔记, 陆泽宴轻咳一声,蓝牙耳机里面传来动静,闻意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手机放的太远了。”陆泽宴说,“再靠近一点, 要不然看不清了。”   闻意嘀咕:“这么近都看不清吗?”   闻意觉得离得已经很近了, 难道陆泽宴手机不行?   不应该啊, 陆泽宴的手机明明是某品牌最新款了。   闻意没想太多, 将手机离自己更近了一点。   她说:“这下清楚了吧?”   陆泽宴的屏幕完全被闻意那张脸占领了。   她下巴稍微圆了一点,脸色红扑扑的, 看起来比之前有起色多了。   陆泽宴眼里的笑意更深:“清楚了。”   闻意没理他了。   她低着头, 笔在纸上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陆泽宴没出声, 他安静地看着手机里的闻意。   闻意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 她抬起眼, 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几点了?”   “快一点了。”   闻意一顿:“那你还不睡吗?”   “想多看老婆一会。”   闻意皱起眉:“陆泽宴,我不是说了吗,不要这么喊我。“   “好。”陆泽宴轻笑着应了,“意意宝贝。”   “……”   算了。   闻意将笔记本合上,“好了,你不想睡觉我还想睡觉呢,我明天还要上班。”   陆泽宴一顿,喊住了闻意。   “嗯?”   “你都没认真看过我一眼。”蓝牙耳机里的声音低沉,明明是一句抱怨的话,听起来却缱绻多情。   闻意张了张嘴,她仔仔细细看了陆泽宴一眼。   “这样……行了吧?”   她才发现陆泽宴只穿了件浴袍,他唇形很薄,看起来冷淡寡情,那双桃花眼此刻却弯着,眼睑下留下一道扇形阴影。   闻意因为工作而迟钝的大脑突然就卡了壳。   她发现……今晚的陆泽宴好像有点好看。   其实陆泽宴一直都很好看,只是闻意和他分手后,很少会这样去仔细的看陆泽宴。   闻意的目光顺着他的脸看到了浴袍下,陆泽宴浴巾的领口有点大,露出漂亮流畅的肩背部线条。   闻意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回了目光。   陆泽宴眼里含笑,慢悠悠地问她。   “好看吗?”   闻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要睡觉了。”她说。   “好。“陆泽宴噙着笑,“晚安。”   “晚安。”   闻意说完,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她的心还在砰砰直跳,闻意捂着胸口。   心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   -   知道陆泽宴从山南县回来,周凯和贺云祁特意为陆泽宴摆了个酒局,替他接风洗尘。   “陆总,你这一去可是快一个月啊。”周凯冲他挤眉弄眼,“怎么,嫂子追到手了没?”   陆泽宴没说话,贺云祁已经举杯含笑道。   “那肯定是追到手了,不然他舍得回来?”   周凯探究的目光朝陆泽宴扫来,陆泽宴咳嗽一声,点头:“嗯。”   “牛逼啊!”周凯竖起大拇指,“陆总,牛!”   “来,恭喜我们陆总得尝所愿。”贺云祁笑着举杯。   陆泽宴用杯子轻轻一撞:“多谢。”   周凯和贺云祁也算是看着陆泽宴这一年怎么走过来的。   这一声“恭喜”是真心实意为陆泽宴恭贺的。   喝了酒,贺云祁喊得几个妹子进来了。   陆泽宴起身:“抱歉,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周凯刚摸上一个女模的手,蹭的一下站起来。   “嗯。”   “那可不行,你才和我们聚了多久,陆泽宴你到底把不把我们当兄弟看?”周凯说,“是兄弟就留下,再陪我们喝一瓶。”   “行了,人家能跟咱们这种单身汉比吗?”贺云祁淡声笑道,“走吧,下次我找个正经地方咱兄弟们再好好聚聚。”   看着陆泽宴离开的背影,周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贺云祁。   “贺云祁,你说什么?什么叫不正经地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自己!”   贺云祁耸耸肩,旁边的女模贴近贺云祁,被贺云祁一把抱进怀里。   -   闻意最近只要不上夜班,都会和陆泽宴视频。   她大半部分时间都在写笔记或者看书,陆泽宴也不打扰她,两人各干各事,居然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天晚上,闻意发现陆泽宴有点奇怪。   他离屏幕太近了,闻意只能看见陆泽宴的脸,闻意有些不适应,低声道。   “怎么靠这么近。”   陆泽宴扬眉:“除了我的脸,你还想看什么?”   闻意干脆闭嘴。   到十点,陆泽宴说要睡觉了,先挂电话了。   闻意笔尖一顿,她有些奇怪陆泽宴今晚怎么睡这么早,但是她把疑惑问出来。   “好,晚安。”   “晚安。”   挂断了电话,候机大厅的广播响起。   “乘坐航班前往拉萨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陆泽宴戴上墨镜,往安检口走。   他将公司打理好,就买了最近的航班。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闻意了。   下了飞机,再转大巴,因为山路难走,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到达山南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闻意刚吃完饭,达瓦拿着一本英文读物来找闻意,闻意挑了些简单的单词跟他讲解。   给达瓦讲完单词后,闻意套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去外面散了会步。   闻意很喜欢这个在西南部的小县城。   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里,闻意低着头走着,偶尔看一眼挂在夜空上的月亮。   经过巷角时,闻意没注意前方有人,一头栽进那人的怀里。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闻意赶紧道歉。   耳边却传来低沉的笑声。   闻意怔怔抬眼,对上陆泽宴含笑的眼睛。   他说:“是我。”   “陆泽宴?”   闻意愣了一会,才找到自己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南城吗?”   “想你了,所以就过来找你了。”陆泽宴轻声道。   闻意想起昨晚他种种不对劲的表现:“所以你昨晚其实没有睡觉,你是在候机大厅是不是?!”   “嗯。”陆泽宴说,“当时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闻意哑然,她负气似的盯着陆泽宴看了好几眼,又转开了目光。   “怎么了?生气了?”陆泽宴低声问。   “没有。”   闻意还被陆泽宴抱在怀里,她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怀里乱拱。   “陆泽宴,可以了,放开我。”   陆泽宴抱着她,似笑非笑地对她做了个口型。   “不想放手怎么办?”   闻意:“……”   “陆泽宴,我怎么觉得你变得不要脸了。”   “如果我要脸的话怎么能追回你。”陆泽宴胸腔震动着,低声笑了。   闻意噎住了。   这是承认了他不要脸了。   陆泽宴低下头,轻声道。   “我记得这附近有条湖很好看,叫尼措湖,去过吗?”   闻意摇头。   她工作忙,除了上次去看了贡拉雪山玩,就没去过其他地方了。   “我听这里的人说,去了尼措湖的情侣会得到这里山神的庇佑,他们会长长久久的走下。“陆泽宴将闻意的额头上的一缕头发别在耳朵后面,微笑道,“要不要去看看。”   闻意打了退堂鼓:“这么晚了,还是别去了吧。”   “现在不到八点,大概到那里只用一个小时。”陆泽宴说,“我借了辆车子,也买了露营帐篷。”   闻意愕然:“你是说在那里过夜。”   “你明天上班吗?”   闻意摇头:“不上,但是……”   闻意后天就要离开山南县了,也顺利和其他的医生做好了工作交接。   陆泽宴看出她的顾虑,低声道。   “你要是不想过夜,我们就在那玩一会就回来。”   闻意犹豫了一下,毕竟后天就要回南城了,闻意也很想去看看这里的风景。   她点头:“好。”   陆泽宴借的是一辆越野车,当然闻意怀疑这不是借的而是直接买的。   越野车行驶在漆黑宁静的夜色中,橙黄的尾灯如同夜色里一盏明灯。   闻意本来还在看外面的风景,可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困,头抵在车窗上睡着了。   等到了地方,陆泽宴才喊闻意。   闻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场景震住了。   广阔无垠的夜幕上点缀着无数颗星星,干净又纯粹,璀璨的银河如瀑布般飞泻而下。   旁边的湖水倒映着天上流转的星光。   闻意盘腿坐在车盖上,被壮丽的景色深深震撼到了。   陆泽宴将她的毛绒绒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围巾重新替她打了个结,罩着冻得发红的耳朵。   “喜欢吗?”   闻意点头。   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里美景,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这里风景。   “喜欢就好。”他轻笑了一声。   两人躺在湖边的地上,枕着双手看着夜空。   夜色如水,闻意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到一点动静,闻意才醒来。   陆泽宴手里拿着那个露营帐篷,他脸色十分怪异。   “怎么了?”闻意揉了揉眼睛,走过来。   陆泽宴迟疑了一瞬间。   “好像没办法露营了……这帐篷坏了。”   闻意看过去,只见帐篷上的布烂了一大块洞。   闻意轻轻“呀”了一声,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闻意出声。   “那就回去吧。”   “只能这样了。”   陆泽宴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   他有些懊恼,和闻意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居然就被这顶破帐篷给毁掉了。   结果刚上车,陆泽宴打了半天没打着火。   “怎么了,没油了吗?”   “不会。”陆泽宴走之前特意将油箱加满了。   陆泽宴的脸色难看极了:“这发动机有问题。”   闻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必须得走回去?”   开车都要一小时,这得有五六十公里了吧?   陆泽宴深吸了一口气。   “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这里夜晚只有零下十几度,徒步走回去不大现实,还有可以诱发高原发应。   闻意走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她体质差,又缺乏锻炼,在这种高原地区走个一公里就累得不行。   陆泽宴朝她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还能走。”闻意拒绝了。   她微微喘着,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陆泽宴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她。   骤然被抱起来,闻意吓得揽住了陆泽宴的脖子。   换来他很轻的一声笑。   她低声问他自己重不重。   “不重。”陆泽宴说,“而且,你再重我也背得起。”   闻意不说话了。   她靠在陆泽宴的胸前,抬头看着静谧如同蓝丝绒般的夜幕。   闻意的手机已经被冻得没电了,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陆泽宴忽然说。   “到地方了。”   只见公路另一边,有一个亮着小招牌的旅馆。 第47章 道别   小旅馆外面杂草丛生, 破破烂烂的灯牌上写着“青年旅馆”四个大字,又可能因为电路故障,灯牌一半亮一半不亮, 最后呈现成“青馆”两个字。   陆泽宴把闻意放下来, 牵着她推开门。   小旅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她坐在展示柜后面,展示柜里面摆了零零散散的烟还有酒水,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零食小吃。   中年大妈面前摆了个小型老旧的电视,她靠着墙壁直打盹。   “你好,还有房间吗?”陆泽宴出声。   大妈的瞌睡顿时被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一对年轻情侣。   “你们要住?”   “嗯。”陆泽宴说,“两间房。”   大妈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我这里总共三间房, 目前只剩一间房了,你们俩肯住吗?”   她本来经营的是个小超市,结果前些年刮起了旅游热潮,她想多赚点钱干脆就把超市装修成了旅馆, 可惜这地方偏远, 每年也就几十个来个人会来这个地方, 所以只草草弄了几个房间。   其中有间房她还要自己住。   闻意和陆泽宴对视了一眼, 她低声道:“住。”   方圆十几里只有这一家店,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大妈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她打开一间门:“就是这里了。”   房子里面是拉线老式吊灯, 里面只摆着一张窄小的床, 正对着大门口。   里面潮湿又阴暗, 闻意呛了几口, 这里应该是很久没打扫了。   陆泽宴说:“我出去一趟。”   很快陆泽宴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了一套新床单和被子。   “我找老板拿的, 这里的实在太脏了。”   陆泽宴将被子和床单铺上,对闻意说:“可以了,这下你能睡觉了。”   闻意看了看四周,犹豫道:“你睡哪?”   这个小房间除了一张床没有其他地方能睡了。   陆泽宴说:“我睡地下。”   床和门之间大概隔着一米多一点的距离,根本不够陆泽宴躺下。   闻意张了张嘴,最后低声道:“算了,你上来一起睡吧。”   陆泽宴盯着她,挑眉:“你确定?”   “嗯。”   “不过不许动手动脚。”   “抱着你可以吗?”   床太窄小,根本无法容忍两个人平躺,闻意默许了。   这里没有供暖,闻意本来还觉得冷,但是陆泽宴抱住闻意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像是抱住了一个火球。   他身上很热,搂着她腰的手滚烫。   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的,上面还有清新的皂角香。   陆泽宴温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闻意甚至可以听见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   闻意阖上了眼睛。   今晚或许能做个好梦。   眼皮越来越沉,在跌进梦里时,闻意感觉眼皮上落下一个薄如蝉翼的吻。   陆泽宴吻了吻她的眼睛。   第二天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陆泽宴不在房间。   闻意下楼,正好碰上了大妈。   “哟,起来了?”大妈将手里的馕饼放到展示柜上面,“呐,吃点吧。”   “谢谢。”闻意说,却没有立即上前接过。   见她环顾四周,大妈笑眯眯道:“行了,别找了。”   “你男朋友说他车子坏了,正巧我老公之前就是干修车的,现在和你男朋友过去修车了。”   “太麻烦你们,这么远。”   “不远啊,我们这里离尼措湖也就五六公里。”大妈说。   主要还是那男人出手太阔绰,她恐怕半年都赚不了那么多。   “对了,你男朋友说了,让你现在这里等他,等他修好车再过来接你。”   “这车子得修多久啊?”   “难说,得看情况,不过我男人也算是修车这方面的老手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大妈说。   闻意点头:“好。”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闻意站起来:“都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大妈搬了个凳子,裹着厚厚的棉衣,在外面晒太阳。   “哎呀,妹子,不用太担心啦,我们这里很少有狼出没,他们俩又是两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闻意还是不放心。   “瞧你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大妈调侃闻意,“妹子,你和你男人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吧?”   “算是吧。”闻意说。   “昨晚我就看出来,你们你们俩大半夜出现在这里,手还牵着,一看就是小情侣。”   “我见多了刚毕业来这里履行的大学生情侣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要分开睡得,我当时就觉奇怪,现在一想你们俩应该是刚在一起没多久,一问果然没错。”   闻意无奈笑笑。   她和陆泽宴已经在一起八年了,都能算上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能算小情侣。   快日落的时候,陆泽宴和大妈的老公回来了。   大妈走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立即板下脸来。   “你这死鬼,怎么去这么久啊?”   她老公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中途出了点意外,所以耽搁了一下。”陆泽宴开口了。   大妈看了陆泽宴一眼,调侃道。   “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女朋友等得有多着急,有事没事跑到公路上望两眼,都快成一座望夫石了。”   陆泽宴含笑的目光落在闻意身上。   “是吗?”他问。   闻意偏头,低声道。   “没有,你别听老板瞎说。”   修好车,闻意和陆泽宴准备回去了。   他们和旅馆老板告别,踏上了公路。   车在公路上行驶,闻意坐在副驾驶位上,听着从耳边掠过的风。   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有藏原羚、野驴在草原上慢悠悠地闲逛、吃草。   天际边是一大片火烧云,他们追逐着日落,视野里的景色都被洒上了金光,雪山、草原、和看不到尽头的公路。   闻意从车窗里伸出手,描绘着风的形状。   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   回到客栈已经入夜了。   陆泽宴把闻意送到了客栈里,陆泽宴没急着走,淡笑着问她。   “有没有一个晚安吻?”   “没有。”闻意说,又将陆泽宴往外推了推。   陆泽宴反手扣住她的手,微微低头。   在她的掌心落下一个吻。   他哑声说:“晚安,老婆。”   不管闻意怎么说,陆泽宴还是想叫她老婆。   闻意倏地收手,她只觉得陆泽宴吻过的掌心在发烫。   她将手背在身后,看着陆泽宴离开。   刚想进门,突然听到一点动静。   她转身,和从隔壁走出来的张悦悦面面相觑。   张悦悦满脸憋笑,笑容暧昧。   闻意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将目光落在楼下。   格桑曲珍对她微笑。   闻意手盖在脸上,低声道:“你们看到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张悦悦憋笑憋的厉害,顺着她的话说。   “我们都看到了。”   张悦悦走过来,揽住闻意的肩膀。   “早说啊你们俩复合了,文医生早早看上那个帅哥,还一直怂恿我去替她要微信呢。”   “幸好我没去。”她拍了拍胸口,“要不然就尴尬了。”   闻意失笑。   “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我们想着你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吗?就想着给你办一个欢送晚会,结果你倒好,昨晚夜里一声不吭跑出去就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刚刚还在想,你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张悦悦说。   “抱歉啊,悦悦,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办法联系上你们……一晚上没回来是因为车子发动机坏了。”闻意解释。   “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张悦悦冲她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毕竟是去约会嘛,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也能理解。”   “行啦,你也别内疚了,我们也没怪你。”张悦悦将闻意往楼下推。   “别墨迹了,来来来欢送晚会要开始了!”   闻意被张悦悦推到楼下,不知道是谁在楼上放了个礼花炮,飘散的彩带落在闻意的头上。   “surprised!”   客栈的楼梯里跑出来一群人,欢笑着将蛋糕摆到闻意面前。   闻意愣愣看着他们,张悦悦催促:“闻意,别发呆了呀,快切蛋糕!”   闻意拿起来刀将蛋糕切成十来份,他们一哄而上,将蛋糕上的奶油擦在闻意的脸上。   达瓦被格桑曲珍牵着,看着这场景跃跃欲试。   “我也想去。”   格桑曲珍拍了拍他的手:“去吧。”   达瓦笑着冲进人群中。   闻意头顶着彩带,脸上全是奶油。   她用手背擦了擦,无奈地笑了。   顾忌着闻意第二天要早起,他们没闹到太晚。   收拾完残局,闻意早早睡了。   早上陆泽宴来接她去机场。   闻意坐上大巴车,远远看了一眼客栈。   张悦悦朝她摆摆手,达瓦窜起来,趴在格桑曲珍的肩膀上对她说“一路顺风”。   闻意眼睛弯起来,回应了他们。   -   闻意坐上飞机,从窗户往下面看。   她看到山南县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直到被厚厚云雾所遮盖看不到了。   闻意在心里小声地道别。   再见啦,山南。   作者有话说:   下章要正文完结啦。 第48章 情话   闻意回到南城, 先是去了一趟附二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她将这几个月在山南县医院工作报告一一陈述给刘院长。   刘院长十分和蔼亲切地接待了闻意,认真耐心地听完了她的工作报告。   刘院长对闻意嘘寒问暖, 闻意觉得刘院长似乎变了个人。   “小闻啊, 你刚刚从山区回来,先好好休息几天,不急着上班。”   还给她批了几天假期。   闻意被这操作给弄懵了。   她回了科室一趟,科室的同事们热情地接待了她。   从医院出来,闻意看到医院外停的那辆黑色卡宴。   陆泽宴之前那辆车已经报废了,要换一辆代步车, 车库里的劳斯莱斯和兰博基尼看起来都太招摇了,闻意让他换了一辆不出众的卡宴。   陆泽宴靠在车上,等她下班。   闻意走过来, 陆泽宴拉开车门,跟她说:“王嫂已经做好晚饭了,就等我们回去呢。”   回到别墅,王嫂看着闻意, 眼睛忽然就红了。   闻意轻声道:“王嫂……好久不见。”   王嫂轻轻拍了一下闻意的肩膀, 她悄悄揩去眼角的泪。   “肯回来就好……肯回来就好。”   “我今晚做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 快来尝尝, 你可得卖了个面子多吃点,看看这才一年半, 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闻意有点茫然, 她最近在山南县待的几个月似乎还胖了几斤。   这顿饭吃到最后闻意已经吃撑了。   她小腹微隆, 扶着腰摇头:“不行了不行了, 吃不下了。”   陆泽宴让刘嫂把这些菜撤下去。   闻意上楼去泡澡了, 她泡了昏昏欲睡, 直到陆泽宴的敲门声响起,她才醒来。   闻意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裙走出去。   这条睡裙并不是十分宽大的那种,闻意因为吃的过撑肚子微微隆起,陆泽宴盯着她的肚子发呆。   陆泽宴用掌心覆盖在她的肚子上。   他喃喃道:“这里会有一个孩子吗?”   陆泽宴掌心滚烫,热度从薄薄的一层布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闻意的心忽然就跳快了几秒,她拿开了陆泽宴的手。   “想什么呢你?”   陆泽宴回神,微微苦笑。   这些天和闻意的相处,都快让他忘了。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得到闻意的原谅。   她不像之前那么抗拒他的接近,却也不会给他过多的亲昵。   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闻意准备睡觉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闻意看了眼电话号码,不认识。   地点是在英国。   闻意摁下了接通。   那边是陆述白温和的声音。   他唤她:“小意。”   其实之前闻意在山南县的时候,也和陆述白通过电话。   她告诉陆述白,她和陆泽宴复合了。   那边的陆述白沉默良久,轻轻笑了起来。   他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应该知道是这个结果。”   明明知道留不住闻意,却还是妄图想贪恋那最后一点温暖。   他知道,自己和陆泽宴有时候是没什么区别的,他们俩身体流着一半相同的血,陆泽宴是个不管不顾的疯狗,而他呢。   他是什么?   一个善妒又偏执的恶鬼,在黑暗里偷窥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闻意和他在一起,也逃不过被他拉进地狱的命运。   闻意低声问他怎么去了英国。   “正好有一个项目在英国就来了。”陆述白温声道。   闻意“嗯”了一声,又随意聊了会。   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天,闻意放松下来,她喜欢和陆述白这样交流,这样她毫无压力。   挂完电话,闻意就看到陆泽宴脸色不对劲。   “怎么了?”   “你在跟陆述白打电话。”陆泽宴一脸委屈。   闻意坦然点头:“嗯,在山南县我也给他打过电话。”   陆泽宴手指扣紧掌心,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管闻意,闻意只是说“试试”,却没有同意让他转正,没有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她是若即若离的云。   陆泽宴已经抓不住她了。   他喉咙发涩的厉害,努力将这些负面情绪压在心里,低声说。   “睡觉吧,已经不早了。”   闻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   除夕很快就到了。   陆泽宴这次给全公司上下多放了两天的年假,员工们喜气洋洋,面带红光。   “我真的太好奇咱们老板娘长什么样了,真的,她居然能让咱们陆总改变这么大,我太敬佩她了。”   “女中豪杰!食物链顶层!”   “果然啊,这男人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咱们陆总,人像是变了一样,之前我可怕他呢,现在……”   “怎么,现在就不怕了吗?”冷不丁的声音插.进来,所有人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是陆泽宴时,那位员工脑门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陆……陆总……”   陆泽宴淡淡看着他,员工两股战战,差点就给陆泽宴跪下了。   在他跪下前,陆泽宴收回了目光。   “行了,以后说话注意点。”陆泽宴甩下一句话走了。   员工瘫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陆泽宴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情况?”   “陆总饶恕你了。”有人说。   有人摸了摸下巴:“看看,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让我们一起来歌颂伟大的爱情,爱情能改变一个人,哪怕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总裁……”   ……   陆泽宴快步走进办公室,接了电话。   “喂?”他眉眼柔和下来,“下班了?”   那边说了什么,陆泽宴低声道:“那我等会过来接你。”   陆泽宴每天都会接闻意上下班,闻意嫌麻烦说不用,陆泽宴却不肯,闻意见他执着的很,便随他去了。   闻意发现陆泽宴还在和王嫂学着做早餐,有时候王嫂休息,都是陆泽宴给她做的早餐。   直到有天闻意看到了陆泽宴书房里一本被他压在文件下的书。   《如何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公》   书里面有很多折痕,上面还有一些笔记。   闻意随便翻了几页。   其中一页。   “如何把握一个女人的心?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下面写着:做好家庭煮夫,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先要抓住她的胃。   闻意:“……”   所以陆泽宴这段时间的改变是因为这本书吗?   闻意看着上面陆泽宴认真做的笔记,眼神有了些变化。   除夕那晚,闻意和陆泽宴吃完饭,坐在落地窗面前看雪。   闻意注意到陆泽宴空空的无名指,忽然说。   “戒指呢?”   陆泽宴一直都带着那枚刻有她名字的戒指。   “刚刚洗碗,怕弄坏就摘下来了。”陆泽宴从衣袋里拿出戒指。   他很珍惜这枚戒指,明明这枚戒指并不要多少钱。   闻意朝他伸手。   陆泽宴一愣,捂住她的手,低声道:“怎么了?冷吗?”   “真笨。”   “另一个戒指不给我戴上吗?”闻意挑眉。   陆泽宴一怔,他意识到什么,微微颤抖着给闻意戴上了那枚戒指。   他低头吻住她的无名指上,眼角已经红了。   闻意的手拂过他的头发,低声道。   “陆泽宴,我原谅你了。”   陆泽宴怔怔抬头,他看着闻意忽然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闻意没忍住笑了起来。   “陆泽宴,你变呆了。”   “我说。”闻意在他耳边低声一字一句地说,“我原谅你了。”   陆泽宴抱着闻意,他的心沉甸甸的,心脏的跳动声被无限放大,鼓膜嗡嗡作响。   “我爱你,老婆。”他小心翼翼地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得到她的允许,陆泽宴又在她微凉的鼻尖上落下一吻。   额头、鼻尖、嘴唇、锁骨……他像是想在闻意的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迹。   闻意抱着陆泽宴的肩膀,听见陆泽宴哑声一遍遍说着。   “我爱你。”   “听到啦。”   “老婆现在是陆夫人了。”陆泽宴低声道。   “以后每天我都会跟陆夫人说三句情话。”   “什么情话?”闻意好奇起来。   外面的雪花飘落,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九个除夕夜。   陆泽宴亲了亲她鼻尖,桃花眼微扬,里面一片缱绻深情。   “早安,晚安,还有我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番外过几天写,目前暂定有一篇平行时空be番外,还有什么大家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提提,我会参考一下的。   下本想写本先婚后爱沙雕甜文,叫《告白前一秒》宝贝们去点个收藏好吗?爱你们啦!!!   《告白前一秒》文案   【1】   宋幼宜小鹿眼,樱桃唇,靠着一张初恋脸在娱乐圈一夜爆红。   后来有匿名者爆料,宋幼宜早已结婚,而结婚对象则是北城不近女色,冷淡薄情的金融巨鳄江屿洲。   宋幼宜和江屿洲结婚半年,宋幼宜只见过自己丈夫“两面”。   第一次是在结婚前,因为家族联姻需要先见一面,第二次是在结婚当天。   后来江屿洲远赴澳洲,宋幼宜干脆跟朋友说丈夫死了,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游戏人间。   当晚回家,只见自己见了两面英年早逝的丈夫出现在家里,和她对视几秒,徐徐开口:“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嗯?”   宋幼宜:“……”   当我没说。   【2】   后来因为拍戏,宋幼宜和江屿洲被困在山洞里一天一夜。   宋幼宜谨记着江屿洲的重度洁癖,始终坐在离江屿洲三米远的位置。   却见向来冷淡矜贵的江屿洲,眼睛发红,哑声命令道。   “宋幼宜,坐过来一点。”   “宋幼宜,能不能……亲我一下。”   刚挪开半个屁股的宋幼宜:“?”   说好的重度洁癖呢?   【3】   江屿洲在婚后不久,似乎患上某种叫“皮肤饥渴症”的病。   他开始渴望宋幼宜的抚触甚至是接吻。   为此他不折手段将宋幼宜困在身边,画地为牢。   后来有天宋幼宜直播太久,江屿洲突然发病,强忍着不适主动找上门来。   眉眼冷淡禁欲的男人,嗓音低哑,哄骗她:“老婆,要抱抱。”   直播间弹幕里都在刷“这个男人是谁?”   宋幼宜装傻:“谁?哪有男人?不认识,就一修水管的。”   下一刻,男人贴近她,声音不满。   “怎么,老婆,睡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直播间……直播间炸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