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盛宠小蛮妃》 第1章 葬身火海 “轰隆——” 一声巨雷响起,仿佛要把天空炸裂开一般,让人惊悚不已。 乌云漂浮在天空,黑压压地将整个长安都笼罩在这无边的暗沉中,大雨将至,街道上已无人在停留。 “吱呀——”那扇破旧的门被推开了。 昏暗的房间静得可怕。 堆满柴火杂物的房间里,有一个穿着火红嫁衣的少女,正抱着双膝,蜷缩在最暗的角落里,她早就听到了动静,抬起头,看着来人,眼里瞒是不甘的恨。 那张原本倾国倾城的脸早已污秽不堪,两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奇丑无比。 为了防止她逃跑,把脚筋也挑断了。 看到戚云歌这般狼狈的模样,姜茉莉眼角泛起了笑意。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清云郡主也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姜茉莉走进了柴房,言语中是说不出的兴奋。 “为什么?”戚云歌开口,声音沙哑如迟暮之人,却掩盖不住那迸发出来的恨意。 她不明白,姜茉莉怎么敢对她如此,她是先帝亲封的清云郡主,父亲是统领五十万大军的镇北大将军,母亲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安定候府的嫡小姐,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是姜茉莉惹得起的。 姜茉莉上前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俯视着她:“为什么?收起你那副骄傲的模样吧,郡主又如何?我始终是怀远的妻!你自以为好心的让我做个姨娘,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所以你就如此对我?你就不怕怀远和镇北大将军府知道之后将你碎尸万段吗!” 戚云歌看着她,每一句质问似乎都用尽了全力。 “怀远?他——知道啊。”姜茉莉勾唇一笑。 戚云歌身形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果然……他是知道的,自己在新婚之夜被扔到柴房,被挑断脚筋,被毁容,被鞭打,他——陆怀远,统统都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他默许,那些人怎么敢? 看到戚云歌那震惊的表情,姜茉莉的心情无比愉悦,继续说道:“至于镇北大将军府,在你新婚当天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不!”戚云歌猛地摇头,“不可能!我们戚家是大周的功臣,手握重兵,怎么可能!” “功臣?”姜茉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讽刺道,“不过是个叛贼而已,皇上怎么可能会容得下有谋逆之心的人。” 谋逆! 父亲怎么可能会谋逆!戚云歌的脑袋像是被这惊天的雷声劈过一般,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她的父亲——镇北大将军戚弈,大周的战神,曾救大周于水火,曾取敌军大帅项上首级,曾生擒敌国太子,曾击退边关大军…… 有这样的父亲,是她一生的骄傲与荣耀。父亲虽然战功累累,却没有功高盖主之心,他深知为臣之道,所以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未忤逆过皇上。 “不会的,父亲他不会谋逆的,这是污蔑!皇上是不会相信的!”戚云歌嘶哑的声音开始颤抖。 戚云歌越是这样,姜茉莉越是欣喜,看着手下败将在面前这般狼狈,她迫不及待要往戚云歌的伤口上撒盐。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被下属亲手杀死,抛尸荒野;你的母亲在牢中为了明志,活活饿死;而你的好哥哥受不了打击,自刎了;你的弟弟深受重伤,生死不知。你说,还会有谁来救你呢?” 姜茉莉的声音很轻,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进了戚云歌的心里,痛到无法呼吸。 “啊!”戚云歌终于还是失控了,像个疯子一样朝着姜茉莉扑过去,那像火焰般炽烈满是愤怒的双眸,仿佛要把她烧死。 可惜自己早已遍体鳞伤,又怎么奈何得了姜茉莉。 她跌狼狈地跌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夫人,你怎么亲自到这么脏乱的地方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戚云歌望过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陆怀远,她的丈夫。 那个曾经穷困潦倒的新科状元郎,那个说会守护自己一生一世的痴情人,那个为了求娶自己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的有情汉。 可惜,这一切都是幻影。 怪她识人不清,成亲当天姜茉莉找上门,说她才是陆怀远的妻子,而戚云歌以强权夺人夫。 陆怀远解释,那是家中擅自做主,他并不承认姜氏,他说他爱的只有你戚云歌一人啊。 戚云歌为压下此事,便承诺即便姜茉莉成为姨娘,也不会亏待她。可是却被她拒绝,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满城皆知。 戚云歌不是傻子,到现在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陆怀远!你有没有良心!我们戚家可曾愧对过你!为何要这般致我们戚家于死地!”戚云歌怒斥。 陆怀远却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姜茉莉身旁,道:“夫人早些回去罢,免得污了你的眼。” “相公说的是呢。”姜茉莉咯咯地笑了起来,捏着帕子捂起了鼻子,“这么脏臭的地方,也难为清云郡主了。皇后大发慈悲让她给你做妾,让我们好生照顾妹妹呢。” 做妾? 戚云歌紧握着那满是污垢的双手,胸中一动,吐出了一口血。 她堂堂的清云郡主,居然要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不,或许性命都保不住了。 戚云歌的眼眸慢慢黯淡了下去,那又如何,她的家人都死了,她一个废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要杀了你们!” 戚云歌忽然拔下自己的发簪,猛然用手撑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去! 即使是死,她也要他们陪着下地狱! “啊!”姜茉莉惨叫一声,发簪划破了她的脸庞。 眼看着尖锐的发簪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陆怀远下意识躲到姜茉莉身后,可是那簪子还是刺入了他的右肩! 而他手中的剑,也刺穿了戚云歌的腹部,滴滴血迹落在地上,红的刺眼。 他差点忘了,戚云歌是将门之后。 “无论下辈子是人是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戚云歌,一定要让你们所有的人!统统下地狱!” 戚云歌狰狞的面孔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即使已经吐血晕死倒在了地上,那一声声诅咒犹在耳边。 “来人,把这间屋子给烧了,清云郡主神智不清,纵火自杀而亡。” 陆怀远忍着右肩上的剧痛吩咐道,然后只是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姜茉莉,转身离去。 火势越来越大,炙烤皮肤的灼痛让戚云歌开始挣扎起来,她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想逃离却无法动弹,红色的嫁衣与火焰融为一体,整个世界只回荡着她最后的一句话—— 以我一身血泪,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得重生,我必要你们下地狱! 第2章 如梦初醒 脑袋似炸裂一般疼得无法承受,戚云歌很想喊出来,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戚云歌感觉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叫她,又不像——下人都称她为郡主,那么小姐又是谁?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光亮涌入眼中,刺得有些生疼。 她不是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 “快去叫老太爷!三小姐醒了!”那个声音陡然提高,似是兴奋不已。 慢慢地终于适应了光亮,戚云歌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她正躺在床上,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女孩。 她梳着丫鬟常梳的双髻,穿着青绿色的衣衫,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有些哭过后的红肿。 戚云歌张了张嘴,想问那女孩是谁,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干涩的喉咙却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小姐,你是想喝水吗?奴婢去端水!” 看到戚云歌的嘴巴动了,青鸢急忙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边。 戚云歌刚觉得喉咙有些顺了,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 “舒儿,舒儿,你可醒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我可怎么向你爹交代啊!”话音一落,那人便已经来到了床榻前,戚云歌看着她,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深紫色的华装,妆容虽然略显随意却不失风范。面上一副悲伤的神色,那双眸却并无痛意。 “舒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怎地不说话,难不成还落下了毛病?”孟氏看她并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在打量自己,不免有些奇怪。 青鸢上前道:“夫人,三小姐这才刚醒,还需休息。” 夫人?三小姐? 不对。戚云歌慢慢回过了神,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姜茉莉关在了柴房,毁了容,挑断了脚筋,被虐打……还被陆怀远一刀刺穿了腹部。 那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没死?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再去顾及其他。 “请欧阳大夫过来了吗?”孟氏开口问道。 “回夫人,青竹已经去请了欧阳大夫,青兰去通知老太爷了。”青鸢答道 正说着,一个婢女已经带着大夫进了房间,戚云歌想,大概是她们口中的欧阳大夫。 戚云歌还是乖乖躺着,抬着倦倦的眼,任由大夫把脉检查。 “欧阳大夫,小女这病……”孟氏看着大夫脸上奇怪的神色,不解地问道,“病得很严重吗?” 欧阳大夫摇摇头,又细细地诊了一遍,眉头紧皱:“只是有些奇怪,昨日诊治的时候三小姐虚弱至极,应该撑不了多少时日,可是现在三小姐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甚是费解。” 听到欧阳大夫的话,孟氏的双眉也凑到了一起,瞬间流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而青鸢却是高兴起来:“那就是说我们小姐很快就可以痊愈对不对?这难道不好吗?” 听到青鸢的话,欧阳大夫一怔,终于回过神来,这病人救回来本就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他怎么尽想着三小姐会死呢! 他道:“三小姐恢复是件好事,不过还需用心调养,我再开个方子,服用半月就应无大碍了。” “有劳大夫。”孟氏颔首,又转头对青竹道,“青竹,去送送欧阳大夫。” 戚云歌把他们的动作神态都看在了眼里,想好好理理思绪,可是只要一用脑就头疼欲裂,只好放弃,紧闭着双眼想要再好好休息。 孟氏见她再次睡下,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没有多逗留,吩咐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离开了。 再晚一点的时候,青竹端着药进了房间。 戚云歌也醒了过来。 “青鸢,你都陪了小姐好几天了,快下去休息吧,这儿还有我呢。”青竹笑着对青鸢说道。 青鸢揉了揉迷离的双眼,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她将戚云歌微微扶起,用枕头垫着保持比较舒适的姿势方便喂戚云歌吃药,然后顺手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汤药。 “小姐,药有点苦,你忍一下。” 青鸢用汤匙舀起那黑黄的药水,开始往戚云歌的嘴里送。 只是那汤药还没送到嘴里,青鸢的手腕一下就被戚云歌紧紧地握住了! “小姐!”青鸢惊呼,手一抖,溅出几滴汤药在被子上。 戚云歌却没有送手的意思,她看着青鸢身后的青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容地任何质疑:“你过来。” 第一次看到这般阴冷的目光,青竹忍不住颤了一下,难不成是三小姐发现了什么? 可是一想到三小姐向来是软懦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发现端倪,即使被她知道了又如何,这二房还是夫人做主,心里便突然有了底气。 青竹上前:“小姐。” “把这药喝下去。”戚云歌说道,声音沙哑。 青竹猛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小姐,这可是您的药,奴婢不敢。”青竹咬唇说道。 青鸢这时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小姐是怀疑这药……被人动了手脚?一想到这里,她的脸立马变得煞白起来。 看着青竹迟迟没有动作,戚云歌接过青鸢手中的药,然后用另一只手一把将青竹拽到了跟前,把药递给她:“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青竹死死地盯着那碗药,只好忍住,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小姐既然不相信奴婢,那奴婢就不再您跟前碍眼了!”说完行了一礼,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小姐……”站在一旁的青鸢有些为难地开口,却欲言又止。就算是小姐冤枉了人,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没有权利说什么呀。 戚云歌抬头,看着青鸢,淡淡地开口说道:“我不是你家小姐。” 正想着要怎么劝自家小姐的青鸢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是彻底的傻眼了,急忙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青鸢做错了什么?” 有了青竹的事情,青鸢还以为小姐在怀疑她的忠心,也想把她打发走,便慌了神:“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从未有过二心!” 戚云歌解释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小姐。” 青鸢使劲摇头:“不会的,奴婢从小就跟随小姐,怎么可能连小姐的相貌都认错呢!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过来?” 戚云歌见青鸢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莫名一股不好的感觉,她的相貌……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对青鸢说道:“去把镜子拿过来给我!” 第3章 沈三小姐 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脸,戚云歌久久不能回神。 她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青鸢看着自家小姐这副失了魂的模样,心里担心不已。 “我是谁?”戚云歌怔怔地问道。 青鸢将戚云歌手中的镜子收了回来,放回到桌子上,不安地回答:“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你是太常卿府的三小姐,沈言舒,老爷是青州刺史,而老太爷是太常卿。” 沈言舒? “那我是怎么病的?”戚云歌问。 “这个……”青鸢突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是掉到湖里了,幸好阮小姐出手相救。” 戚云歌半躺在床上,缓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家变成了沈言舒这个事实。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吗? “你可知道镇北大将军?”戚云歌突然开口问道。 “小姐,可不能议论这个,戚家谋逆,镇北大将军府一年前已经被抄斩,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镇北大将军了。”青鸢道。 一年前……原来已经过去了一年了,戚云歌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曾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北大将军府戚家居然会以被诬陷谋逆收场,真是可笑啊! 她又问道:“那你可知陆怀远?” 青鸢心下奇怪,平日小姐可不喜打听这些人,今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反常?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回答道:“小姐说的是不是去年的新科状元郎陆大人?听说陆大人相貌堂堂,为人温和,与陆夫人姜氏非常恩爱。” 戚云歌听到这里不免嘲笑道:“非常恩爱……那怎么还会娶清云郡主?” 青鸢接话道:“奴婢听闻,是那清云郡主见陆大人生得不错,用强权逼迫陆大人娶她。不过,镇北大将军府被抄了之后,清云郡主也疯了,神志不清,最后纵火自杀而亡了,死之前还把陆夫人给弄毁容了呢。” 青鸢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觉得可怕。 戚云歌默默地听着青鸢说,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在听着一段无关紧要故事。可是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眼眸里满是寒意。 戚家,戚云歌……回不去了啊。 她抬起手,展开,望地出神。这是一双纤细的玉手,因为在闺阁保护地很好的缘故,十分的好看,未曾抗过刀未曾拿过剑,也未曾沾染过血腥。 现在的她,要用这一双手,洗清戚家的冤屈,手刃仇人! 既然上天给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她一定要把每一个算计戚家的人,全都拉下地狱,也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从今以后,再无戚云歌,她要以沈言舒的身份,为戚家报仇!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鸢看着沈言舒眼中溢出的浓烈恨意,心中异常不安。 沈言舒知道青鸢这个丫头十分的关心她,她现在是太常卿府中的三小姐,可是对于这个身份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谁能靠得住,现在知道的只有青鸢一个人,也只好从她这里了解了。 “我……可能是落了水,脑子有些不灵光了,我好像得了失魂症。”沈言舒说道。 她现在是谁都不认识,自然是和失忆完全没两样。 青鸢一惊,可是又觉得不对:“那小姐又如何知道镇北大将军?”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女子,她和我说她是清云郡主,说她是被冤枉的,戚家是被陷害的……” “小姐!”青鸢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急忙上前捂住了沈言舒的嘴。 沈言舒被她捂着难受,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青鸢急忙放了手,轻轻拍着沈言舒的后背:“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为何……如此激动!咳咳!” 青鸢解释道:“不怪奴婢,现在哪里还有人敢为戚家说话,先前还有些人不相信镇北大将军会谋逆,为戚家鸣不平,结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被官府说是乱贼同党!” 沈言舒:“那我不说他们,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 青鸢怕她又继续说戚家的事情,这会儿转移了话题,接着她的话开始慢慢地说起了沈家的事情。 沈言舒的祖父是太常卿沈钧,父亲是青州刺史沈康之,沈钧的二儿子。沈言舒生母萧音音是沈康之的原配夫人,据说是江南一家商户的女儿。沈康之与萧音音十分恩爱,后来萧音音生下了龙凤胎——也就是沈言舒和弟弟沈言安,萧音音产后气虚,在沈言舒他们未足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白日里她所见到的“夫人”是沈康之的继室,孟氏。孟氏是当今工部侍郎的庶女,嫁入沈家后不久便生下了小沈言舒一岁的沈玉妍,后来又出一子,名唤沈玉吉。 太常卿府中的大房中沈健之与沈康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三房的沈财之则是庶子。 然后青鸢又把大房和三房的人一一又列举了一遍,沈言舒还问了一些府中的管家和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情况,青鸢也耐着性子解答。 “小姐还想知道什么?”青鸢问。 “我是如何落水的?”沈言舒问,她怕青鸢又是遮遮掩掩,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敷衍我,我想知道真相。” 青鸢虽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委婉地解释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与我有婚约的顾子易撞见我和其他男子私会,扬言要与我解除婚约,结果我伤心欲绝,自己跳池子里了!” 沈言舒在听了青鸢那委婉的解释之后,总结出来的大概。 “小姐……我知道你是被误会的,都是五小姐,若不是她让小姐亭子里等她,又怎么会恰好遇见那登徒子!更不会被顾公子误会!”青鸢愤愤然道。 被退婚就要寻短见,这个理由实在太过于牵强,如果她真的很喜欢顾子易,被误会之后为什么不解释而直接选择自杀? 沈言舒问:“我落水之时可还有旁人在场?” “五小姐当时也在附近。” 沈玉妍? 从青鸢口中得知,沈玉妍是孟氏所出,行五,从小性子就很娇纵,常常为难沈言舒。 看来这件事也不简单。 “你下去吧,以后我的药都由你负责。”沈言舒对青鸢说,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我失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青鸢虽然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4章 发卖刁奴 一下子要接受的事情有些多,沈言舒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都快裂开了,只好不再多想,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言舒吃药与休息中度过,气色也越来越好了些,没有人来打扰,倒是清闲不已。 她下了床,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终于看清了这个院子的模样,有些冷清,院子中种的都是些寻常的草树,连花都没有多少,一眼望去,除了绿色还有几条不太平稳的小道。 明明是春天,倒是一点春意都未曾有。 这是一个三品官员府中嫡小姐应该住的院子吗? 回想起她醒过来的那天,孟氏的惺惺作态,沈言舒大致也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而且被沈玉妍设计陷害与陌生男子私会,怕是名声都没有了,又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呢? 沈家对她如何,现在的沈言舒无所谓,不过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相还!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快把窗户关上,病还没有痊愈呢!”青鸢端着药进来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沈言舒,急忙劝道。 沈言舒回头,只是道:“不碍事。” 跟在青鸢身后进来的青兰见沈言舒这般,也跟着劝了起来:“小姐可不要任性,只有这身子养好了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青鸢放下手中的汤药,上前将窗户关上,又将沈言舒扶到了桌子前,坐在凳子上,然后才把汤药递过去给沈言舒。 沈言舒喝药不需要别人喂,通常都是一碗端起来就直接灌了下来,即使再苦也不喜吃蜜饯。 见沈言舒喝下了药,青兰道:“小姐,那青竹怎么最近不到里屋来伺候了?这几天见她都不怎么干活,她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姐现在最需要人手,偏这个时候耍性子。” 沈言舒院子里原有四个一等丫鬟,分别是青鸢、青竹、青兰、青梅。 青鸢和青梅从小便是沈言舒的贴身丫鬟,所以对沈言舒十分的用心,因为上次沈言舒“私会”陌生男子又落了水,所以孟氏便惩罚了那次沈言舒带出门的丫鬟青梅,将她打发去了偏远的庄子上。 沈言舒虽然是二房中的嫡长女,可是在府中的地位却是不高,二房里真正有权利的是孟氏,五小姐沈玉妍才是孟氏所出,下人们也自然知道要讨好沈玉妍。 沈言舒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样,更别说在她手下的那些人了,院子里的人又何尝把她当过主子,能敷衍就尽量敷衍。 “既然她不想做,那就不用勉强了,过两天让牙婆过来把人带走。”沈言舒淡淡地说道,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的样子。 青鸢和青兰都愣住了。 小姐这是要把青竹给发卖了! “小姐……这件事应该要先问问二夫人吧?”青兰提醒道。 沈言舒点头:“那你先去把这件事和二夫人说一下,再去请牙婆。” 她的意思就是说,只是把这件事告知二夫人,而不是争取二夫人的意见。青兰被她说得有些懵了,毕竟以前那软懦的三小姐是从来不敢自己拿主意的。 青兰点头称是,然后往二夫人所在的兰香院去了。 还没等牙婆过来,青竹已经哭哭啼啼地找上门哭诉了。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要发卖我?这些年来我哪天不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言舒刚要睡下,院子外面便响起了青竹的吵闹声,似乎不把周围的人喊过来不罢休似的。 青鸢一听气地不行:“小姐,青竹这般嚷嚷,只怕是让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沈言舒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她只多穿了一件外衣,就连头发都未曾打理,披着一头齐腰的青丝,缓缓地走到了房间门口。 “这些年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情,任劳任怨,小姐为何一定要把我发卖了?就算是您与男子私会的事情也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你为什么……” “你再多嚷一句,我就把你卖给青楼。”沈言舒沉声说道,声音不高,但是却极具穿透力。 青竹一下便安静了下来,看着沈言舒那阴骘的眼神,吓得竟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似乎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青鸢立马上前将跪在院门口的青竹扯了起来:“青竹你有没有脑子,怎么能在这里大声嚷嚷!”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离开小姐!”青竹跪着上前,抓住了沈言舒的裙子,似惊恐地说道,“求小姐原谅我!” 沈言舒缓缓俯下身,轻轻地说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青竹抬头望着沈言舒,手竟然有些颤抖,她知道沈言舒说的是汤药的事情,原本只是假意哭诉,听到她这么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惧感。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丫鬟们都看着这一幕,但是又不敢谈论什么,假装默默地在干活。 “舒儿,身子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若是着了风可怎么办?” 不远处的孟氏在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沈言舒猜想,那大概就是沈玉妍了。 看见孟氏,青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上前:“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被卖去青楼!” 青竹是孟氏安排在沈言舒院子里的人,平日里为了讨好孟氏和沈玉妍,对沈言舒的起居动了不少的手脚,她相信孟氏不会让沈言舒如意的。 “舒儿这是要把青竹卖去给青楼?”孟氏问。 沈言舒点头:“原本只是想让牙婆将她领走,卖去哪里无所谓,可是既然她自个提出来,那就卖去青楼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青竹高声喊了起来。 沈玉妍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沈言舒你凭什么发卖她!这二房可是我母亲做主!” “这青竹是我院子里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发卖?难道我不满意还要我一直憋着吗?我好歹也是二房的嫡长女,没想到地位居然连一个丫鬟都不如!”沈言舒冷言道。 孟氏原本打算哄哄沈言舒就可以将这事翻篇了,哪里会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不是在说她这个主母苛待她吗! 第5章 管不住嘴 “舒儿,这凡事总得有个理由,怎么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将丫鬟发卖了吧?若是如此没规矩,这以后如何能服众?” 孟氏上前劝解道,一副贤母的样子。 沈言舒道:“夫人没问原因怎知是无缘无故?” 孟氏:“那是为何?” 沈言舒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兰,示意她上前:“青兰,你与夫人说,青竹已经几日不曾做过活了?” 青兰上前,不敢直视孟氏的眼睛,低头回答:“回小姐夫人,青竹已经五日不曾做活了,小姐病中未痊愈,本就人手不足,青竹如此偷懒才会让小姐恼了。” 听了青兰的话,孟氏的脸就沉了下来。 青竹急忙辩解:“不是,夫人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小姐不愿让我伺候,所以我才……” 沈言舒打断了青竹的话:“我有说过让你不用过来伺候的话吗?” “我……”青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孟氏没有说话,大家就不敢插嘴,倒是沈玉妍一脸不甘心的模样。 平日里可随意拿捏的沈言舒居然如此能言善辩,看她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十分平静,根本看出去情绪。 而孟氏早就注意到了,曾经唤她母亲的沈言舒现在一口一个“夫人”的称呼,明显带着疏离,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舒儿,下人嘛,难免有些不懂事,教训一下便可以了,何必动气。”孟氏开口说道,这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言舒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夫人的意思是叫我让着青竹吗?青竹是夫人给我选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选过来让我伺候的小姐呢。” “舒儿……” “只是真对不起夫人,我如今病还未愈,怕是伺候不了这个主子。若是父亲知道夫人如此贤惠,应当会很高兴吧?”沈言舒丝毫没有给孟氏面子,说完转身就回了院子。 沈玉妍气急败坏:“沈言舒,你竟敢如此和母亲说话!” 看到沈言舒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还用沈康之来压她,孟氏就气的不行,心口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沈康之与萧音音十分恩爱,所以对于沈言舒和沈言安的关心远远多过她的一双儿女,若是让沈康之知道沈言舒在她这里受了委屈,怕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贤妻良母形象也就毁了! 原来还以为沈言舒是软懦可捏的小绵羊,如今看来她这是翅膀硬了竟妄想和自己作对! “夫人,夫人!”青竹跪在地上紧紧地拉住孟氏的裙角,“夫人,我不想被卖进青楼啊!” 三小姐如此决绝,看来是真的打算将自己打发出去,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孟氏身上。 孟氏此时的脸沉得可怕,她只是扫了一眼跪苦哀求的青竹,便有些不耐烦地转身,只留下轻飘飘地一句话。 “把青竹送到牙婆那里去吧。” 青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氏,她明明为她们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头来却这样讲自己如弃子一般扔开! “夫人,五小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是你们让我这么做的……” “给我捂住她的嘴,拖下去,先杖打二十!”孟氏微眯起眼睛,眼眸里透出一丝杀意。 管不住嘴的丫鬟,果然是不能留了。 站在孟氏身后的两个下人急忙上前将青竹捂着嘴拉了下去。 回了院子,沈言舒便又躺在了床上歇着了,这副身子现在还太弱了,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累了,完全比不上前世自己那强悍的身体,看来养好病之后得加强锻炼了。 余光瞥到青鸢心不在焉地在倒茶,桌子上的茶水都已经溢出来她却丝毫不知觉。 “青鸢,你在做什么?”沈言舒提醒。 青鸢手中的动作一顿,差点要把手中的茶壶给摔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桌子上弄得都是茶水! “啊……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急忙补救,掏出手帕擦拭。 沈言舒:“先别擦了。” 青鸢紧张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问:“你是不是刚才被我吓到了?” 青鸢低头不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姐似乎变了很多,可是却让她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像青竹一般被卖去给牙婆。 沈言舒又如何不知这丫头心中所想,她问:“你可知我为何要发卖青竹?” 青鸢想了想:“因为……青竹偷懒,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沈言舒摇头:“若她只是偷懒,我至多把她降为三等丫鬟。” “难道真的是她在小姐的汤药里做了手脚?”青鸢回想起那天沈言舒拒绝喝药的事情,又疑惑道,“后来青竹不是喝了那个药吗?可是她还好好的。” “她自然不敢直接在药里下毒,只是那药怕是多加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我原就病着,若是再折腾,怕是小命早没了。” 沈言舒继续解释道:“你真以为青竹是因为任性所以才不干活的吗?” 青鸢眼眸一闪:“她是因为喝了那药不舒服所以才……” 沈言舒点点头:“不过那药效估计也没有那么久,如果说她在药里做手脚是有人指使,那她药效过了之后还不安分,那便怪不得我了。” 对于所有想要她命的人,她都不会手软,挡她路的人,她不介意一个一个除掉! 这条命珍贵非常,她还要为戚家报仇,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会好好活着的!谁都别想动自己这条命! “没想到青竹会做这种事情!”青鸢愤然道。 沈言舒倒是看得开,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利益,有什么不可能?你也清楚我如今的处境,若是不愿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强求。” 青鸢急道:“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会不愿留在小姐身边?若没有小姐,就没有如今的奴婢,我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沈言舒只是笑笑,经过戚家的事情,她难以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对于青鸢的这番话,她是很感激的。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沈言舒,对于太常卿府的人也不抱希望,得之是幸运,不得是宿命。 第6章 亲事被退 有了青竹的事情,这几天沈言舒院子里的丫鬟们做事更加认真了起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敷衍,毕竟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青竹。 三小姐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这沈家的小姐。 经过了几天的休养,沈言舒身体大好,气色已然没有当初那么憔悴了,而且自青竹的事之后,这院子也没有其他人踏足过了,倒是清静不少。 沈家当家的是老太爷沈钧,但是沈言舒病得这些日子却没有见过一次他的面。 沈钧虽然是朝中正三品官员,但是太常卿却是个清闲的职务,掌管朝中礼乐、宗族祭祀之事,官高而无实权,在听说沈言舒醒了之后老太爷只是差人送了些补品,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 青鸢告诉沈言舒,老太爷是个极其重礼教之人,沈言舒落水那天与陌生男子相会,并私定终身,将老太爷气得不轻,所以才会对她失望了。 沈言舒笑而不语,难道这些礼教在他的心里连嫡孙女的命都要重要吗? “你可知那天与我相会之人是谁?”沈言舒问。 想要在沈家继续立足下去,沈言舒就必须摆脱这些污名。 听她这么问,青鸢有些紧张地劝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去找他了,你被他害的已经够惨了!” 沈言舒不解:“难道我以前真的心仪那男子?” 青鸢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是那史有才死缠烂打,他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秀才,还妄想得到小姐的青睐!小姐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他还是不死心!” 沈言舒又问:“那为何大家对外都传我与他相会,还私定终身被顾家公子撞破?” “小姐……”青鸢一顿,知道自家小姐现在对于沈家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她只好说道,“那天小姐你之所以去见那史有才,是因为史有才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小姐的手帕,非说是你与他的定情之物!你气不过,便去找他讨要。” “我的手帕?”这种私人之物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史有才的手上? 青鸢点头:“可是不曾想,顾公子那么巧也在附近,看见了小姐与史有才相见。” 巧?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沈言舒可不信。 或许从一开始,史有才的出现就是个阴谋。一个在府中没有存在感的小姐,性格懦弱,又如何吸引史有才一直死缠烂打,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据青鸢所说,原主是个不爱出门的人,那么贴身之物又怎么会丢失,而且还偏偏被史有才捡到?顾公子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他们相见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原主落水的时候,沈玉妍也在。 如果是孟氏和沈玉妍所为,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沈言舒还在思考着这件事,院子外突然传来了青兰和沈玉妍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想呢,她就自己上门了。 “三姐姐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沈玉妍的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沈言舒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 沈玉妍也不恼,仍是笑着说道:“只是可惜了,若是姐姐知道,刚刚顾家已经过来退了亲,会不会再次跳湖呢?” “我有没有跳过湖,五妹妹是最清楚不过的。”沈言舒语气淡淡。 沈玉妍一怔,没想到沈言舒在听到顾家退亲之后居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且——她这是在威胁自己? 她眉毛一挑,居高临下地讽刺道:“就算是我推你下去的又如何,谁会相信呢?” 沈言舒眼眸微闪,心道果然如此。 她说道:“相不相信无所谓,只是想要告诉妹妹,以后走路也小心点,说不定你哪天也掉湖里去了。” 有仇必报是沈言舒的准则。 沈玉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就凭你?!” 沈言舒:“谁知道呢。” “我看姐姐还是别忍着了,知道顾公子来退亲,你一定伤心死了。在我的面前不甘心罢了,还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让人心疼啊。”沈玉妍说着,便转身道,“还是不妨碍姐姐难过哭泣了。” “五小姐你……”青鸢看到自家小姐被如此嘲讽,心里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上前便想理论,却被沈言舒一个眼神制止。 眼睁睁就这样看着沈玉妍就这样趾高气扬地离开,青鸢心里真是憋气,可是一想到小姐被退了亲,更是替她难过起来。 “小姐,你不要伤心,等二爷回来,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青鸢劝解道。 沈言舒脸上十分平静:“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一桩亲事而已,退就退了。” 她还不想嫁到恒国公府上去呢!恒国公府是皇后顾氏的娘家,而那与沈言舒有婚约的顾子易是顾皇后的亲侄儿,顾皇后与戚云歌的母亲江婳从小便是死对头,这些年可没少为难镇北大将军府。 而在将军府没落之后,又“大发慈悲”地将戚云歌赐为陆怀远的妾,是何其的讽刺! 现在她成了沈言舒,要是嫁入恒国公府,喊顾皇后为姑姑,还不得把自己给膈应死?她才不要做这么委屈的事情! 然而这些青鸢都不知道,她还沉浸在自家小姐就这样丢失了一桩好亲事的悲伤中:“可是小姐,你以前也很喜欢顾公子的,那顾公子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子,他还是皇后的亲侄子,若是小姐能嫁过去,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了!” 沈言舒只是道这青鸢还真是天真,若是自己没有实力,任何人或者任何身份都不能保全自己,前世她是先帝亲封的清云郡主,是镇北大将军之女,是何等的尊贵!可是还不是被人谋害至死? “若是我嫁过去比在沈家还不堪呢?”沈言舒问。 青鸢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沈言舒看着她:“怎么不可能?我现在是太常卿府的嫡小姐,父亲是青州刺史,可我还不是一样受尽欺负吗?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真正保护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靠别人。” 青鸢呆呆地看着沈言舒:“小姐……” 沈言舒眼睛弯弯一笑:“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那顾公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陌生人伤心呢?” 第7章 翻墙出府 青鸢被沈言舒这么一说,瞬间也豁然开朗起来,不管怎么样,小姐不为此事伤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沈言舒,好一会儿才说道:“总感觉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沈言舒听到青鸢这句话心里一跳,但是仍是保持淡定地问她:“为什么?是因为现在的我变得可怕了吗?” 青鸢摇了摇头:“小姐才不可怕,因为奴婢知道小姐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看法想法也都不一样了,而且现在的小姐很厉害啊,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奴婢开心还来不及呢!” “小姐还说要变得更强大,可以保护自己和想要保护的人,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似乎下了很重大的决心一般,认真地说道:“青鸢也要变得很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小姐了!” “傻丫头。”沈言舒看着青鸢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青鸢看到小姐终于露出了笑脸,开心不已:“小姐终于舍得笑一笑了,自从小姐醒来之后就一直沉着脸,奴婢看着都担心呢!” 沈言舒心中涌起一丝暖意,曾经她在戚家也有像青鸢这般可爱的丫鬟,处处为她着想,只是可惜…… 重生一次,她一定不会让那些在乎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看到沈言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青鸢又说道:“小姐可不要吝啬笑容,你笑起来的样子可比那花儿好看多了!就如同……天上的月亮那么漂亮!虽然现在脸上着了些斑,但也比五小姐强多了!” 青鸢努力地在想着该怎么哄小姐,就连很久以前听的戏文里的情话也从肚子里搜罗了出来。 沈言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的比喻真是不敢恭维。 想到脸上的斑点,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从茶座旁起身,来到梳妆桌前坐下,仔细地看着铜镜里那张自己的脸。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这张脸,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换了一副身体,脸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今天一看,这张脸真是……一言难尽。 脸颊两旁布满了一颗颗的小黑点,更不能忍的是,这些小黑斑之间还有不少红色的小刺头,加上着苍白的脸色,连沈言舒都睁不开眼看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容貌,被退亲实在是太正常了…… “小姐,大夫说这脸上的斑只是脾虚导致,以后多休养便会消去的。”青鸢知道沈言舒在意自己的容貌,只能安慰她。 这哪里是脾虚,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但是这药又无毒,一般的大夫也看不出来。戚云歌的母亲江婳曾有长安城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的称号,对于这容貌保养十分了解,而她也跟着母亲学到了不少皮毛。 她还是戚云歌的时候,跟着父亲到边关生活过几年,边关条件艰苦,而且还经常征战,但是她回来之后皮肤仍比长安城的少女要水嫩得多,就是因为江氏的独家保养秘方。 沈言舒别开眼神,不想再看这糟心的脸,她问:“这脸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青鸢回答道:“一年前,就是小姐和顾家定亲之后不久,就开始慢慢长了黑斑。” 和顾家定亲之后? 看来这孟氏和沈玉妍还真是看不得自己过得半点好,这对母女可真是处心积虑,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先是无声无息地毁了她这张脸,又安排史有才毁坏她的名声,真是好算计! “青鸢,你待会儿出去帮我抓点药。”沈言舒决定还是先把这脸给治好了,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护脸的配方还是很多的。 青鸢有些为难:“小姐,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抓药,而且平时小姐的药都是府中管家那边管的。” 沈言舒却抓住了她说的关键:“什么叫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难道我没有例银吗?” 青鸢摆了摆手:“不是的,小姐每月的例银有十两,但是上个月小姐又惹老太爷不高兴了,所以老太爷罚了小姐三个月的例银。” 又……沈言舒已经不想再问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在沈家她这个嫡小姐还不如个下人,只是现在连钱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沈言舒打开梳妆桌上的各个盒子,上面倒是有不少的首饰,但是看起来没一个值钱的。 又穷又丑又病,这日子过得真是没谁了。 沈言舒扶额,这一定是上天在考验她。 她思量了一会儿,说道:“青鸢,去拿块面纱给我。” 青鸢惊讶地说道:“小姐你要出门吗?可是老太爷禁足了小姐,三个月内不能出府,司阍的人是不会让小姐踏出去一步的!” “又没说非要从正门出去。”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 “小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要是被老太爷和二夫人知道,肯定又要训斥小姐了!而且小姐现在身体才刚刚恢复,实在是不应该爬墙偷溜出去的!要是万一有什么危险,奴婢可怎么办?小姐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小姐……” 青鸢抬头看着已经爬上墙头的沈言舒,担心地一直在碎碎念。 沈言舒的耳朵都快被她念得起茧子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最矮的墙头,若是以她前世的武功,翻个墙根本不算什么,可惜现在沈言舒这副柔柔弱弱的身子大病初愈,爬个墙都已经累得喘气了。 看来身体好了以后每天都要练练武了,武功可不能荒废,虽然这副身子弱弱的,但是她不算是初学者,父亲教过的武功她早就烂熟于心,即便换一具身体,要练到像前世一般只是时间问题。 “青鸢,你回去吧,要是有人过来找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沈言舒嘱咐道。 青鸢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小姐了,只好说道:“那小姐你可要早点回来!当心遇到危险,若是……” 青鸢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已经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终于出来了!” 沈言舒深吸一口气,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竟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 第8章 赌坊赢钱 前生的戚云歌不曾为钱发过愁,但是并不是不懂赚钱之道。 这得益于母亲江氏的教导,戚家人口简单,日子过得也不错,但是戚云歌是个女子,迟早要嫁人,江氏担心在单纯环境下的女儿以后都受欺负,便十分用心教导。 有个京城第一贵女的母亲,戚云歌不仅六艺精通,赚钱管家之事也颇有心得。 所以——沈言舒握着手里的仅有的一两银子,她现在的全部身家,走进了长安城最大的一家赌坊…… 赌坊里鲜少有女子出没,所以沈言舒一进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她身上所穿的是青鸢找来的粗布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家也没有多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沈言舒是带着面纱的,倒是不怕会有认识原主的人,她将赌坊大致地扫了一眼,然后混迹在人群中看了几轮,最终在一个人比较少的赌位前停了下来。 赌坊里大多数赌位都是摇骰子猜大小的,二选一,赢了单倍押金的钱,中的几率也比较大,但是也有其他的赌法,比如猜点数。 如果只摇一个骰子猜点数,那么就有六个选择,猜中就可以得到双倍押金,如果有两个骰子,那么有十二种选择,猜中就可以得到三倍的押金。 而沈言舒现在所站的就是猜两个骰子点数之和的赌位前,毕竟她很缺钱,当然要选一个来钱最快的! “哟,这位姑娘莫不是走错了地?这可不是胭脂铺!”那个赌位上的坐庄的人也注意到了沈言舒,不禁戏笑道。 沈言舒将手中的一两银子轻轻抛玩,双眼弯弯的含着笑:“本来是想买胭脂的,可惜钱不够,只好过来赢点胭脂钱了。” 那坐庄的人道:“姑娘想要胭脂钱,为何不向哥哥要?若是输了那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沈言舒也不恼,她是曾在父亲的军队待过,各种人也见识过,只是仍旧淡淡地笑着,看不出情绪:“就怕你拿不出那么银子。” “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人笑道,“那就来一局!” 沈言舒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或许是平日里来这个赌位上的人比较少,就算有也没几个人赢过,他显得很散漫,只是随意地摇了摇,然后便放在了赌桌上,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两银子扔向了点数八的位置,随便得不得了。 “小姑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你开吧。”沈言舒道。 那人打开骰盅,原本还在开玩笑的脸瞬间怔住——两个四点!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大表情,朝着他做了一个拿钱的手势。 “你这小姑娘运气还挺好!”他有些惊讶,但是也只是将这归于运气。 他拿出了三两银子,和沈言舒原来押的一两银子都递到她的面前。 “再来一局。”沈言舒说道。 这回摇骰子的倒是没有再多话,认真地将骰盅往上下左右晃着,才放心地落到赌桌上。 沈言舒自己跟前的四两银子全都推到了数字七的位置。 摇骰子的人看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手上的动作也迟疑了起来,慢慢掀开了赌盅——又被赌中了,一个二点一个五点! “再来。”沈言舒说道。 四轮下来,沈言舒手中原本只有一两银子,现在已经有了两百五十两的银票和六两的银子,这回摇骰子的人是彻底傻眼了,他可不敢再继续了,因为下一轮还是这姑娘赢的话,他们赌庄就要输一千多两银子了! 而旁边的人似乎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赌位,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你……姑娘你先等着,我今天……手腕有些毛病,我再去找个人来给你摇骰子!” 坐庄的人有些急了,这姑娘若不是运气好就是过来砸场子的,这事他得找管事说一下,不然输了赌场那么多钱他也不好交代。 看到沈言舒拿着银票点了点头,那人急忙朝着后堂而去。 “这人怎么走了?” “这是十二项的赌位,规矩可能不太一样吧。” “该不会是不让人赢钱吧?忒黑了些!” “老子今儿手气不错,待会也试试这个十二项!” “得了吧!就你那狗屎的运气!小心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他们所在赌位本来就比较特殊,这一讨论起来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越来越多人挤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言舒把银票塞进怀里,然后用钱袋子将那六两银子装了起来,混进了人群,慢慢挪动着离开了那个赌位,正打算偷偷离开赌坊,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回头一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她没有再继续逗留,快步走了出去。 她还不至于傻到在那里乖乖等他把赌坊的人找来,到时候就算是想走也未必走得了。 两百五十六两银子,已经足够她花一段时间了。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坐在二楼喝茶的两个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这丫头当真有趣,除了戚云靖之外,我还没见过运气这般好的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而另一个却并无太多的兴致:“那是你见识浅薄,这并非运气。” 白衣男子道:“戚云靖那家伙每次都能猜中,确实不是运气,可惜了……轻寒,你说刚才那丫头会不会和戚云靖一样每次都能猜中?” “赌技厉害的人是通过听摇骰子的声音来辨别点数的,但是能如此精确的,确实是少见。”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颤,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说,坐他对面的白衣男子更有兴趣了! “阿夜。”白夜男子唤了一声,“跟去看看那丫头什么来历。” 他话音一落,身后一个不起眼随从模样的男子点了点头,便朝着沈言舒离开的方向快步走了出去。 燕轻寒看着白衣男子:“别忘了正事。” 白衣男子笑道“放心吧,那小子我盯了好久了,这次肯定跑不了!我楚临澈办事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燕轻寒没有接话,目光却还望着门口的方向:“人来了。” 第9章 收网抓人 楚临澈顺着燕轻寒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正穿着便服的中镇将莫耀林。 他刚踏步进了赌坊,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就迎了上前,笑乎乎奉承道:“莫镇将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啊,这边请!” 莫耀林虽然听着这话挺舒服,但是还是咳了两声,嘱咐道:“在这别叫我镇将了,军中有严令,将士不可参赌。更何况是我上头是那个油盐不进的薛阎王!” 管事笑道:“小的省的了!不过就算是薛都督知道也会给莫大人几分薄面的!” “哼,那薛阎王……”莫耀林顺着那管事的话正想骂一顿自己那虐他如狗的上峰,可是一想到他那张黑沉的脸,立马收住了,只是道,“算了,不说他了,真他妈晦气!” “是是是!”那管事最会看脸色,立马转移了话题,“我们这早就准备好了专门的赌间,就等着大人您来了!” “带路!”莫耀林已经好久没有来赌过了,心里也痒痒。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楼,推门进了一个房间。 而在看好戏的两个人还在悠悠地喝着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楚临澈好奇地说道:“看来那薛子卿确实把他折磨得够惨的,现在连在背后说坏话都不敢,我倒是想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让老侯爷把你送到薛子卿手下你就知道了。”燕轻寒道。 楚临澈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可别!好歹我们算是哥们一场,你就这么坑我啊!那薛子卿可是出了名的阎王,和你有得一比,而且他油盐不进,听说你那几个兄弟都想拉拢他,人家都没搭理!” 燕轻寒眼眸似海,深邃地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人进了赌坊,上了二楼,来到他们的身旁,是刚才那个派去跟踪沈言舒的阿夜,他上前有些忐忑地说道:“回禀世子,那姑娘……我跟丢了。” “跟丢了?”楚临澈有些讶异地看着阿夜,虽然这个手下不是他手中最得力的,但是实力也不差,竟然连个丫头片子都能跟丢! 阿夜据实回禀道:“我跟着那姑娘出去,本来好好的,可是那姑娘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最后我也找不到了。” “真丢人,下去领罚!”楚临澈闷闷道。 “是!”阿夜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楚临澈心情不太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觉得有趣的小人,结果竟然还跟丢了,实在是太受打击了。 “这个点也该收网了吧!”楚临澈朝着刚才莫耀林所进的房间看了过去,决定要把这气撒在他的身上。 这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那扇门被踹开了,一个人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巨大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赌坊里其他人的注意。 “赌坊就该有赌坊的规矩,你输个八千两也不丢人,但是你这小子竟然想赖账,借你的钱居然不认!老子今儿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一个壮汉对着被踢倒在地上的莫耀林骂骂咧咧的,怒气十分,在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汉。 莫耀林哪里受得了这侮辱,他冲着那人怒道:“放肆,你可知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就算是玉皇大帝欠了钱也得还!想赖账老子就揍死你这个孙子!” 大家一听,原来是赌钱输了想赖账的戏码,这种事情在赌坊见得可不少,算不上稀奇,毕竟混迹赌坊的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就惹了有些背景的人物就吃不消了,别人也管不了。 管事急忙上前劝道:“几个爷,消消气,来赌坊图的不就是个高兴嘛!何必伤了和气呢!” 那壮汉哼了一声,不屑道:“就这种货色也来和我们一起赌,现在输了钱,一分都别想赖账!” 管事道:“各位爷,你们要算账是你们的事,我这小赌坊可经不起折腾啊!” 壮汉一脚踩在莫耀林的胸口上,撵了几下,道:“我也不为难你们赌坊,毕竟做生意嘛,不过这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朝身后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莫耀林给拖回去。 “你们……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中镇……” 莫耀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几个人堵住了嘴,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接着就被他们给拖走了。 很快赌坊又恢复了刚才热闹,似乎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 昏暗的牢房里,一个人被绑在木架上,全身已经被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头发凌乱异常,高处那小小的窗户上投过来的光照到他的脸上,勉强可以看得出事那刚才在赌坊被人带走了莫耀林。 那些人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二话不说就直接上了刑,即便是他说要还钱也无动于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不是说要留口气吗,怎么看起来快死了?”牢房外的楚临澈看了一眼莫耀林,对看守的人说道,“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瞧瞧。” 奄奄一息的莫耀林抬眼看到了面若寒霜的燕轻寒和眼神中带着刀子的楚临澈。 “凌王殿下,定西候世子。下官是哪里得罪了你们,竟如此设计害我?”莫耀林张着已经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问道。 楚临澈上前,笑道:“莫镇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你是怎么坐上中镇将这个位置的吗?” “你……你们!”莫耀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为了戚云靖的事情……那戚云靖的死与我没有关系,他知道戚奕谋逆失败,自刎身亡!与我何干!” 燕轻寒周围的气压骤冷,一双美目紧盯着莫耀林:“我们又没说与你有关,那么紧张,是心虚吧?” “我没有!”莫耀林急忙吼道,“那戚家是反贼,就算他们的死有蹊跷那又怎样,皇上是不会听的,反正戚家已经倒了!” “是啊,戚家倒了,那么曾经跟在戚云靖将军身旁的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谋反呢?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楚临澈缓缓说道,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莫耀林的耳朵。 莫耀林惊恐地看着他们,一时失语。 第10章 麒麟兵符 “听说你上有老下有小,媳妇最近还怀了一个。”楚临澈说道,“那么多条人命,要是都死了该多可惜。” “你们——” 莫耀林开始挣扎起来,手上的绳子因为挣扎而浸染这鲜血,疼痛却让他再次停了下来。 “升了中镇将之后日子也不好过吧?毕竟曾经是戚云靖手下的兵呢。”楚临澈倒是没停下来,继续说道,“有这样的过往,你以为那些人会放心你吗?” “不!”莫耀林突然吼了起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参与谋反,我明明是有功之人,那戚云靖就是我杀的!可是我不敢说啊!向着戚家的将士那么多,我要是说我杀了戚云靖,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这一年来,我一直很纠结,我知道这件事迟早都是瞒不住的……可是他们是叛贼啊,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莫耀林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们……真的是叛贼吗?”燕轻寒看着莫耀林,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莫耀林听到他们这么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个人刚才只是套他的话而已。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原来你们是想为戚家翻案啊?不可能了,他们就是反贼,皇上说他们是他们就是!” “你找死!” 燕轻寒突然拔出旁边一个侍卫的剑,一阵寒光闪过,只听到莫耀林“啊——”的一声,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肩。 “轻寒,别冲动,他还有用。”楚临澈察觉到燕轻寒的眼中的杀意,急忙上前劝阻。 燕轻寒与戚云靖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戚云靖为他挡过刀,和他一起杀过敌,就连他最艰难的日子里也少不了戚云靖的安慰。 那明明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俊少年,却因为朝堂险恶葬送了年轻的生命!那本该在沙场上恣意绽放的生命,就这样如风消逝,如何能不让燕轻寒感到愤怒! 他抽出那把剑,扔在了地上。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燕轻寒的语气寒如冰,如同地狱的修罗,让人不禁颤抖。 莫耀林咬着牙开口说道:“我知道我该死,但是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楚临澈冷笑:“无辜,戚家哪一个不无辜?” “只要你们答应放过我的家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说道。 楚临澈道:“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莫耀林:“与麒麟兵符有关,难道你们不感兴趣吗?” 楚临澈和燕轻寒都没有想到他说的会是麒麟兵符,两个人同时一怔。 麒麟兵符,先帝赐予镇北大将军戚奕的一个兵符,据说可以统领五十万大军,可倾天下,足以证明先帝有多信任戚奕。 但是自从击退大齐的之后,破除了大周的威胁,再也没有人见过麒麟兵符,有的传闻说是被先帝收了回去,也有的传闻说是戚奕将麒麟兵符给了自己的大儿子戚云靖。 “你知道什么?”楚临澈问。 莫耀林:“答应放过我的家人。” 楚临澈道:“你不说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莫耀林眼神暗沉了下去,说道:“麒麟兵符,在戚云靖的妹妹戚云歌的手上。” “清云郡主?”楚临澈微眯双眼,并未相信,“那戚云歌早在一年前死在了火海之中,若是在戚大将军把兵符给了戚云歌,那现在应该是在陆家,陆家若是有麒麟兵符,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著作佐郎?” “这是我亲耳听到戚云靖说的,他说只有他的妹妹才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也只有他妹妹才能拿到麒麟兵符。”莫耀林说道。 “可是戚云歌现在已经死了,这话还不如不说。”楚临澈甩袖,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和燕轻寒离去。 出到牢门口,楚临澈虽然有些气不过,但是还是吩咐随从道:“给莫家送点银两,就当他们家死了个男人。” “轻寒,你怎么看莫耀林所说的话?”楚临澈问。 燕轻寒脑子里突然闪过早上在赌坊看到的那个带面纱女子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女子和戚云歌有些像。 但她绝对不是戚云歌,虽然只见过她几次,但是他也不会认错的。 戚云靖说过,他会听骰子的声音,他的妹妹也想学,就一直缠着他,花了两个月才学会了,但是自从学会之后很少再用了,因为那两个月里戚云歌做梦都是摇骰子的声音。 “轻寒……你在想什么?”楚临澈见他想事情出神,又唤了一声。 燕轻寒眼神微微一闪,道:“没什么,记得把麒麟兵符在陆家的消息撒播出去。” “你是想把陆家推出来?”楚临澈问。 燕轻寒没有回答,可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而这个时候的沈言舒已经早就回到了沈府,看准了院子外没有人才偷偷地溜了回去。 院子里焦急等待的青鸢终于看到了沈言舒的身影,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她急忙上前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沈言舒快步回了房间,将门关了起来:“放心吧,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的!” 她把在身上的钱还有刚才在买的药材统统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去到屏风后换下了那身粗布衣服,脸上的面纱也扯了下来。 “小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青鸢看到沈言舒放在桌子上的银票惊讶不已,这些钱够她们花好久的了! 像沈言舒这样的一个嫡小姐一个月例银是十两银子,但是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克扣,青鸢好久没有见过银子了,更别说是那么多钱的银票。 可是惊喜之后她又有些担心,这么多的钱小姐一个弱女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姐……你这钱是去哪里弄来的啊?”青鸢又问道。 沈言舒已经换上了她原本在府中的衣服,走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正好听得青鸢在问她,便回答道:“去赌坊赢的。” “小姐,你竟然去赌坊了!”青鸢惊讶地抬高了音量,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11章 馊饭剩菜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青鸢稍稍放低了声音,对沈言舒说道:“小姐啊,你怎么能去赌坊呢!听说那里可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别说官家小姐了,就是寻常的女子都没有几个会去赌坊的!” “没事,大不了下次我不去了。”沈言舒道。 青鸢头疼,似乎小姐自落水醒来之后不仅性情大变,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让人担心了。 沈言舒见青鸢终于停了下来,问道:“可有人过来找过我?” 青鸢摇头:“除了青兰进来添茶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她这才被顾家退了亲,想看热闹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直接找上门来讽刺别人的,也就只有沈玉妍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她看着桌子上的钱,一共还剩两百三十两,花了十两银子买药和护肤的配方,去吃了酒楼吃了二两银子的饭菜,还有花了十四两去买了些奇花异草的种子。 现在正是春天,种子种下去很快就会发芽,这院子里光秃秃的看着就十分的荒凉,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想点办法改善一下环境,不需要换院子,因为这个院子够偏僻,平日里也很少人过来,正合沈言舒的心意。 沈言舒将几个药包递给青鸢:“把现在我在吃的药停了,换了成这个,一日一次。还有以后每天早上我洗脸的水都要加入少许的醋,大约用个十天左右或许我的脸会好许多。” “可是那个药是用来调理小姐身子的,小姐大病初愈……”青鸢又打算开始碎碎念。 沈言舒立马打住了她:“是药三分毒,想要身体好应该多练练武功。” “练武?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有练武的,而且府里也没有请武师。”青鸢不解。 沈言舒道:“不碍事,我在书里看过,照着书里写的练练就可以了,锻炼身体而已,又不是要成为大将军,不需要武师也可以的。” 青鸢又担心:“平日里小姐在院子里练也可以,但是就怕二夫人知道了又要责罚小姐了。” 沈言舒看着青鸢:“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当我在院子里练武的时候你在院门口看着,若是有人过来就告诉我,这样一来除了我们院子里的人就没有其他知道我有练武了。” 沈言舒现在院子里一共还有六个丫鬟,除了青鸢和青兰两个一等丫鬟,还有四个负责打扫和干粗活的丫鬟。 像原主那样懦弱的性格,除了孟氏会留一个青竹来看着自己之外,其他的人怕是没这个心思,一个在虚情假意的继母下讨生活的女子,能有什么好让他们浪费人手的。 那四个粗使丫鬟虽然手脚没有其他院子里的勤快,也没有多伶俐,但是平日里也不会惹什么事情,经过青竹的事情,她们自然是不敢随便嚼舌根,沈言舒对她们大体觉得还是满意的。 沈言舒小心翼翼地把钱放好,今天她从赌坊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跟着她,若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她还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所以她决定钱财不外露,说不定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正说着话,青兰拿着食盒一脸气愤地进来了。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青兰气道。 青鸢也愣了一下:“青兰,你这是怎么了?” 青兰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我刚才去大厨房给小姐拿晚饭,可是大厨房那些人给小姐的竟然是昨天剩下的馊饭!我和她们理论,她们还笑话我!”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少表情,她问:“她们怎么说?” “她们说小姐现在已经坏了名声,被顾家退了亲,给沈家丢了脸,就只能吃这嗖饭了!”青兰委屈地说道。 青鸢打开食盒,看见那些猪食还不如的饭菜,心中愤愤不平:“她们竟然敢这样对小姐!” 青兰又接着说道:“我说三小姐怎么也是我们的主子,可是她们居然说像小姐这样连母亲都没有,老太爷又不喜的人算什么主子!还说小姐长得丑,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 青鸢听着青兰这口无遮拦的话,急忙喝止住了她:“得了!不要再说了!” 这话简直无异于往小姐的伤口上撒盐!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意外,她又问:“大厨房是谁管理的?” 这些青兰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回答道:“是大夫人管的,厨房的管事是大房里的刘嬷嬷,但是二夫人也有不少的人在大厨房。” 沈府的大房沈健之是沈言舒的大伯,在朝中任六品官,也是个无实权的,平日里过得倒是很清闲。而沈健之的夫人,沈府的大夫人宋氏是个小吏之女,她掌管着沈府的内宅,大小事情都由她打理,做的事情都不算出色,但是也挑不出什么错。 她应该没有理由针对自己,但是既然她的听之任之让沈言舒落到这个地步,那也不能怪她了。 沈言舒醒过来之后这十几天,除了孟氏和沈玉妍过来给她不痛快之外,无论是老太爷还是大房和三房的人都没有人来看过她一眼,或许对他们来说,沈言舒只是沈家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祖父现在在哪里?”沈言舒突然问道。 “这个时候老太爷一般在书房。小姐,你是要去告诉老太爷吗?可是老太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可能不会理会小姐的。”青鸢恹恹地说道。 沈言舒道:“他可以不理会我,但是他不能不理会沈家的颜面。” 青鸢一听便又打算劝解道:“小姐你这是要去老太爷那里闹吗?可千万不要……” “谁说我是去闹了,我只是太久没有给祖父请安了,所以才去看看祖父。但是我现在是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只能把我的晚饭送给祖父表表心意了。”沈言舒一脸平静地说道。 青鸢:“……” 她是怎么厚颜无耻地说出自己一贫如洗的话来的,不知道是谁刚才还拿着两百多两的银票呢! “青兰,带着食盒一起跟着我去书房去给祖父请安。”沈言舒说着还从旁边的盆栽里抓了一把土扔进了食盒。 然后走到净手盆前洗了洗手,若无其事的院子外的方向走去。 第12章 她的孝道 从沈言舒那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出来,在青兰的带领下往主院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经过不少的地方,相比较起来她的那个小院子简直太寒酸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院子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思考着也该弄一个了。 还未想好该取个什么名字,就已经到了沈钧所在的书房。 书房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看见沈言舒倒是觉得惊讶,但是也是规规矩矩地问了声好。 “祖父可是在里面?”沈言舒问。 其中一个小厮道:“老太爷确实在里面处理公事,但是他不喜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若是三小姐没什么急事的话,要不改日再过来?” 沈言舒又问:“那祖父大概什么时辰能处理完这些公务呢?” 那小厮摇了摇头:“这个可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些天都挺晚的,您看……” 沈言舒有些奇怪,太常卿的事情一般都是在需要祭祀或者祈天的时候才会忙一些,可是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祭祀和祈天活动才对,难不成是有其他国家的使团到访长安? “祖父既然这么忙,那我也不好打搅。”沈言舒说着把青兰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然后亲自递给那个小厮,说道,“我这丫鬟刚从大厨房把我的晚饭领了过来,我看祖父这么忙,应该多注意一下身子,就把这饭留给祖父吧。” “这个……”那小厮愣了一下,但是看着沈言舒一直举在空中的手,他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好的,三小姐的心意我一定会和老太爷说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三小姐……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那小厮问,他总感觉今天的三小姐怪怪的。 沈言舒看着他,说道:“我在等你把食盒送进去我就离开。” 那小厮想了想,让沈言舒先在外面等着,他把食盒送了进去,反正他觉得即使是这样献殷勤老太爷也是不可能看她一眼的。 小厮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见沈钧还在专心致志地写着折子,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他。 “有什么事?”沈钧问道,可是手中的笔依旧没有停下来。 小厮如实回答道:“是三小姐想来看看您,但是知道您在忙便没有打搅,让我送了饭过来,还嘱咐您要注意身子。” 沈钧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你是说舒姐儿?” 小厮点头:“是三小姐,她还在外面呢,您看这晚饭……” “拿过来吧。”沈钧放下了手中的笔,正好他刚才忙着写折子还未用晚膳。 这三丫头怎么会突然往他这里送饭?难不成是想求回那一桩被退了的亲事?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小厮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刚一打开便闻到了一股馊味。 “这……”那小厮一看,又慌忙将食盒给盖住了。 他的表情被沈钧尽收眼底,厉声道:“打开!” 小厮颤颤巍巍地将食盒打开了,果然馊味更弄了,那些饭菜简直犹如猪食,上面居然还撒了一把土! 该死,他怎么就同意了帮三小姐送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沈钧有些怒了,她居然这般目无尊长,竟然拿这样的东西来给他! 小厮摇头:“小的也不知道,三小姐说这是她的晚饭,想着老太爷应该还没吃饭就送了过来。” 沈钧气道:“把这孽障给我叫进来!” 小厮急忙走了出去,看见沈言舒竟然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窝火,没好气地说道:“三小姐,老太爷让你进去!” 沈言舒回头看了一眼青兰,示意她跟上,然后便走进了沈钧的书房。 “祖父安。”沈言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一礼行地极其标准,不卑不亢却恭敬有礼的样子让沈钧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再仔细一看,确实是自己的孙女沈言舒。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沈钧一下子差点忘记了自己叫她进来是要审问的事情,气也消了半截,还是怒着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送馊饭给祖父,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沈言舒抬头,看着生气的沈钧,面上却是十分的疑惑:“馊饭?祖父,这怎么会是馊饭呢?这是青兰刚从大厨房给我拿的晚饭,而且青兰说了,她是和大厨房的人确认过的。” “怎么可能!这简直不是给人吃的东西!”沈钧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沈言舒道:“祖父这是在骂孙女不是人吗?可是这确确实实就是大厨房给我的晚饭啊,不信你可以问青兰。” 沈钧的目光移到了沈言舒身后的小丫鬟身上。 青兰有些紧张,但是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说道:“这确实是我们小姐的晚饭。” “怎么回事?”沈钧沉着脸问。 青兰把刚才和沈言舒说的那些话又再次和沈钧说了一遍,不过没有青鸢的阻止,她这次说得更全面了一些。 “她们说像小姐这样的人,就只配吃猪食一样的食物,还说小姐迟早会被老太爷给赶出去的……” “啪——” 沈钧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地摔打在了地上,碎片散落一地,看起来煞是惊人,青兰被吓地立马停了嘴。 就连沈言舒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看来真的发怒了啊。 “我沈家的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下人这般作践!”在他的府中,竟然会有这般的刁奴,一想到她们那副嘴脸,沈钧就更加气愤了,难怪现在坊间都在传沈家的事情! 他朝着刚才传话的小厮说道:“让健之和宋氏现在过来!看看她们是怎么管的家!” 小厮接了话,应了一声“是”便急忙跑了出去传话。 沈言舒低头说道:“祖父莫气,这原就是孙女的不对,若不是孙女被退了亲,也不至于让沈家蒙了羞,她们说的没有错。” 这低声下气的模样,让沈钧突然想起来,他的这个孙女前些日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未痊愈。 可是一想到沈言舒所做出来的荒唐事,他就没办法轻易地原谅她。 “你既然知道对错,为何还要与人私定终身,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沈钧再次燃起了怒火。 沈言舒抬头,认真地看着沈钧,坚定地说道:“我没有!” 第13章 整治厨房 沈言舒心里十分不好受,原主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备受欺凌,最后被妹妹推下湖中而死。 坏人依旧逍遥,而她名声尽毁,就连亲人都不相信她,实在可悲。 若是知道真正的沈言舒已死,他们也不会流下一滴伤心的眼泪吧? 沈言舒为原主感到不值,她会帮原主洗清这些冤屈。 “我和史有才没有任何的关系,至于私定终身更是可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沈言舒一字一句十分坚定地对沈钧说道。 沈钧刚要继续训斥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之中,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只会哭哭啼啼的舒姐儿现在竟然这般理智地为自己辩护。 刚要骂出口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沈钧问道:“顾家那小子说他是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而且既然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跳湖!” 沈言舒道:“顾子易看见的只是史有才对我的威胁和死缠烂打,至于私定终身,如果不这样说他又怎么能顺利退亲呢?以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即使没有这些事情,顾家也会找其他理由退亲的吧?” 沈钧被她的话一噎,竟然无法辩驳。 现在的沈言舒容貌确实让人不喜,而且坊间名声一直不太好,想来那顾家定是对她不满意的。 沈言舒看他的脸色又所缓和,又继续说道:“至于跳湖的事情,如果我说我是被人推下湖的,祖父可会信?” “什么——”沈钧惊讶地抬高了声音,“是谁敢推你!”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人从我背后将我推了下去,我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应该是个女子。” 她没有直接说是沈玉妍,因为沈言舒很清楚,即便现在告诉了沈钧,他是不可能会相信的,孟氏和沈玉妍向来会做戏,在人前一副对沈言舒十分尽心的样子,又有谁会相信是她们下的手? 只怕是告状不成还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但是要沈言舒忍下这口气,她做不到! 沈钧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原本以为只是沈言舒行为不端,如今看来这件事确实大有问题。 只是他不知道这三丫头的话能信多少。 他还在思考着这件事,刚才出去的小厮已经回来了。 “禀老太爷,大爷和大夫人已经到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呢。” 沈钧回过神来,又看向了那个食盒,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针对着沈言舒的事情,实在让人吃惊。他竟不知道,沈府的一个嫡出小姐,能活成这个样子。 他沉声道:“让他们进来!” 沈健之和宋氏原本刚吃了晚饭,正在屋子里说着话,没想到老太爷跟前的小厮全贵突然过来传话,让他们现在就到书房去。 夫妻俩不知道为何老太爷这个时候火急火燎地让他们过去,在路上问了那名唤全贵的小厮,全贵也只是说,三小姐去见了老太爷,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言。 沈健之和宋氏一进门,就看见沈钧那黑沉沉的一张脸,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沈言舒。 “父亲。”沈健之和宋氏上前行礼,沈健之问道,“父亲找儿子来可有什么事?” “你们还好意思问!”沈钧怒斥。 沈健之一脸茫然:“不知儿子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说。” “大厨房是归你们大房管的吧?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人吃的吗,还是一个嫡小姐的膳食!” 沈钧说着大手一挥,将食盒朝着沈健之的方向扔了过去,“哐当”几声,食盒里的食物都散落了出来,地上一片狼藉,但是还是看得很清楚那些饭菜不堪的样子。 宋氏一看,暗道不妙,这大厨房的事情确实是她管的,但是也有不少二房和三房的人,她们平时动写什么手脚,教训一下庶女庶子和不听话的姨娘这种手段,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二房居然会弄成这个样子。 “这……”沈健之看着地上的饭菜,闻到一股馊掉的味道,令人作呕,他回头看着宋氏,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氏还未想到该如何解释,站在沈钧后的沈言舒突然开口说道:“大伯父,大伯母,你们是舒儿的长辈,舒儿本不该言说你们的不是,可是即便是舒儿做错了什么,也不该如此逼我到绝境。” “大厨房的人让我吃馊饭,无论在背后还是当着我都面都在指责我的不是,或许连出去采购食物的时候也会同外人说三道四,让我颜面无存。如果大伯父和大伯母看不惯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在我的饭菜里下包老鼠药也倒省事,舒儿绝无怨言……” “舒儿——”宋氏尖声叫了出来,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舒儿你误会了,大伯母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我从未让他们做过这样的事情!肯定是那些刁奴擅自主张,大伯母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你相信大伯母好不好?” 宋氏看着沈言舒,突然有一种看着狐狸的感觉,沈言舒刚才所说的话,无疑都是在暗示自己指使下人为难她,还败坏沈家的声誉,若是让她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更加激怒老太爷的话来。 她很清楚老太爷这个人,极重礼教和自身的声誉,沈言舒受了委屈的事情还好说,可是关系到沈家的声誉,那才是真正让他发怒的原因。 也不知是沈言舒是真的聪明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在这件事情上,宋氏难逃责任,若是处理不好,她这掌家的权利估计也要换人了。 沈言舒识趣地停了下来,问道:“大伯母没有骗我?” 宋氏点头:“真的,都是一家人,大伯母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 沈言舒又问:“那大伯母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下人?” “这个……”宋氏没有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一时还没想到好办法,便含糊地说道,“自然是要严惩的,该罚的罚,该卖的卖!” 沈言舒双眼弯弯含笑:“那回头我让青兰把大厨房里那些刁奴的名单送过去给大伯母。” 第14章 小露书法 宋氏那一句不过是缓急之话,到时候怎么处罚还不由她来说了算,随便处置了两个丫鬟婆子便也过去了。 她是个小吏之女,自是最懂自保之道,二房的孟氏和三房的魏氏都不是省油的灯,与她们撕破脸皮没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会故意惹事刁难。 可是沈言舒这一招却是想把孟氏安排在大厨房的人都拔除,让孟氏元气大伤,即便再安插人手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不得不说,沈言舒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不错。 可是宋氏实在难以相信,沈言舒才十四岁就能有这样的心计,难不成是有人在教她? “怎么,大伯母为难?”看得宋氏发呆,沈言舒开口问道。 宋氏回过神来,看见三双眼睛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急忙道:“怎么会呢!舒儿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刁奴名单列出来,大伯母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反正这是沈言舒列的名单,若是把孟氏得罪了也怪不到她宋氏的头上去,都是她们二房自己的事情。 “舒姐儿还未吃晚饭,大伯待会儿让人去醉香楼叫些饭菜过来送到你的院子去可好?”沈健之对沈言舒说道。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沈健之心里对于沈言舒有说不出的愧疚,他和沈康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自然比较深厚,而沈言舒是沈康之的爱女,却没有想到她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让他如何对得起远在青州的弟弟! 前些日子他听说沈言舒落了水还被退了亲,还嘱咐着宋氏莫要太苛待她,即便做错了些事,那也是他弟弟的女儿,却不曾想被一帮刁奴给欺负成这样。 沈言舒给沈健之行了半礼:“那就多谢大伯父了!” 醉香楼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酒楼,菜色皆是上品,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卧病在床的这些天,孟氏以养病为由吩咐大厨房给她的膳食都极其的清淡,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伙食,还是醉香楼的饭菜,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尽管如此,沈钧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沉声对宋氏说道:“这内宅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免得把府中弄得乌烟瘴气!身为掌家主母,就应该有治家的本事,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就不是惩治刁奴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宋氏讪讪地应道:“是,儿媳省的了。” 沈钧又转头看沈言舒:“三丫头这事虽然委屈,但是这传闻之事你也逃不了干系,就罚你回去抄十遍女训。” “孙女知道了。”沈言舒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又接着说道,“祖父,孙女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何事?”沈钧问。 沈言舒道:“孙女今天过来的时候才忽然想我现在住的院子连个名字都没有,所以想给小院弄个院牌,还望祖父允许。” “哦?可想好了名字?”还没等沈钧说话,沈健之便问了一句。 沈言舒点点头,又继续对着沈钧说道:“借用一下祖父的纸笔。” 沈钧原本还想着这丫头是想借此机会换一个院子的,可是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确实是只想要一个院名。 沈言舒听青鸢说原主本来住在挽音阁的,只是前些日子冲撞了来家中做客的夫人,在孟氏的煽风点火中,沈钧一怒之下让她把院子让给了沈玉妍,而她被迫搬倒了那个在沈府最偏僻角落里的小院子。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是不介意。 在征得沈钧同意之后,沈言舒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笔蘸墨,一气呵成写下了“暗香居”三个大字。 沈钧看到这三个字眼前一亮,气也消了大半,满意地点了点头:“舒姐儿的书法倒是有进益,不错不错!” 沈健之一看,这字岂止是不错,就算是他也写不出这样的一手好字! “这字气势恢宏,笔走龙蛇,倒是真不错!都说字如其人,从写出的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没想到舒姐儿小小年纪便有觉悟。”沈健之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沈言舒颔首,看起来似有些不好意思:“大伯父谬赞了,不过是这些日子养病无聊,练练字打发时间才有了些许增益,当不得大伯父的夸奖。” 沈钧看着这字,越看越满意,唤来了全贵让他将这字收好,明儿去弄个院名牌,送到三小姐的院子里。 “那孙女就先回去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沈言舒自然不想再多待,正想回去等着醉香楼的饭菜。 沈钧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叫住了她,说道:“舒姐儿,过几天身体养好了些便回去昭德堂继续学着吧!” 沈言舒脚下一顿,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沈钧。 是了,现在的沈言舒才十四岁,还未及笄,自然还是要上女子官学的,而这昭德堂便是沈言舒之前一直所在的女子学堂。 前世戚云歌并未上过女学,但是有个才女母亲启蒙,在教导方面也从未疏忽过,请了江南有名的夫子给她讲学,若论才学,她自然是不会差的。 她也曾听闻这昭德堂是长安城有名的学堂,收的女学生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家小姐,教授学识的夫子都是有名的才士,可谓是德才兼备之女的聚集地。 像沈言舒这种已经坏了名声的女学生,回去之后大概也要受到各种的嘲讽和白眼吧?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在乎,现在的她声名狼藉,进入女学反而是个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沈言舒应道:“孙女知道了,孙女会好好学的,不会再给沈家抹黑了。” 沈钧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沈健之与宋氏说道:“你们也回去吧!” 三人一同退下,留下沈钧还待在书房里,微眯起眼,回想着刚才沈言舒写下的那一手字,游云惊龙,倒是有点像……当初镇北大将军戚奕的风格。 他曾见过戚奕的书法,十分霸气,也正犹如他的为人一般果断干练,给人一种横扫千军之感,而刚才舒姐儿的字,与戚奕之风格有七成像,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她的字更为的犀利,没有戚将军那般沉稳。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舒姐儿不过是一个鲜少出门的闺阁小姐,怎么可能会与戚奕相识,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第15章 祛斑护脸 “啪——” 孟氏在第二天早上听到丫鬟传回来的话之后,生气地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片散得满地都是。 “竟然将我在大厨房安插的人都拔了出来,沈言舒这个小贱人,还真是长本事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厨房的人卖身契都在宋氏手上,当初她为了拉拢那些人可花了不少钱财和力气,如今倒好,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沈言舒给撤了个干净!还净便宜了大房和三房! 沈玉妍也愤愤道:“祖父居然还让她继续去昭德堂!也不怕丢我们沈家的脸吗!” 孟氏没好气地对沈玉妍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让大厨房的人给沈言舒吃馊饭的!在老太爷眼皮底下这样做,那小贱人不去告状才怪!” “我……”沈玉妍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沈言舒居然有这个胆子,以往欺负她的时候她都不敢找人告状的。” “你还当真以为她是个弱懦可欺的小白兔吗?”孟氏攥紧了拳头,怒气难消,“这些年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表象罢了,现在终于肯露出了狐狸尾巴来了。” 青竹的事情她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意外,可是大厨房的事情之后,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些都是沈言舒的手笔! 孟氏身旁的李嬷嬷说道:“夫人,您是这二房的主母,像要治她还不简单?这些日子三小姐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倒是一直没有过来请安呢。” 孟氏明白李嬷嬷说的意思,现在沈言舒的病还没有真正好全,也正是借机敲打她的时候,让她过来请安是假,跪上一两个时辰也好让她安分些。 “若是沈言舒再去找祖父告状怎么办?”沈玉妍问。 李嬷嬷笑了笑:“五小姐这可就不懂了,若是三小姐自个来请安,夫人却不知情,她就算是跪上一两个时辰那也不干夫人的事情啊!” 沈玉妍一听,也不禁兴奋起来,只要能整到沈言舒,让她把这口气给出了,什么都不重要! “茯苓,你去沈言舒那个破院子走一趟,就说母亲好久没见她了,有些事想和她说,让她到兰芝院来给母亲请个安。”沈玉妍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 茯苓应了一声“是”,便朝着沈言舒的院子去了。 孟氏倒是没有阻止,只是这种小打小闹根本让她消不了气,她要的远不止如此! 只要沈言舒在她眼皮底下过一天,她就觉得不舒服,萧音音那个贱人留下来的种和她一样,那么讨人嫌! 孟氏越想越不甘心,即便萧音音死了,老爷心中爱的也一直是那贱人,就连去青州上任只带着沈言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们母子! 她要沈言舒身败名裂,让那个女人的女儿过得惨淡不已才能甘心! 茯苓很快又回来了,只是面色并不好,她上前讪讪地回禀道:“三小姐没有过来,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把病气过给夫人,如果有什么要事的话就……直接传话就可以了。” “什么!”沈玉妍一听便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怒道,“这沈言舒是越来越不识抬举了!竟然连母亲都敢忤逆!” 孟氏揉了揉额头,心中气郁难平,她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沈言舒要比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这种小把戏也根本动不了她。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开口说道,又看着沈玉妍,“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私自对她动手。” 现在的沈言舒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和她扛上,只怕沈玉妍会吃亏。 “母亲,凭什么!”沈玉妍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氏,她现在就想去找沈言舒算账! 孟氏的脸色沉了下来:“若是不听母亲的话,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挽音苑别出来了!” 沈玉妍受挫,只是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心里却是恨死了沈言舒,自从她落水醒过来之后,自己就没有从她身上讨到了便宜! 而此时的暗香居,沈言舒也没有闲着。 “小姐,你往脸上涂这些东西真的会有用吗?”青鸢看着沈言舒将自己调配好的东西往脸上抹,不禁有些担心。 沈言舒道:“过几天你就知道有没有效果了。” 这可是她精心调配出来的,她知道芦荟有美肤修复作用,用一些药材和芦荟汁液混在一起,将芦荟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更快地将这张脸恢复。 除了涂芦荟,她连喝药、用白醋洗脸这些其他的方法也一起使用,毕竟沈钧让她过几天去昭德堂继续上女学,总不能再继续顶着这张脸招摇吧? 人们对待美好的事物总是特别的宽容,而鲜少有人真正的不介意别人的外貌,虽然圣人都说内在与修为才是评判一个人的真正依据,可是倘若那个人长了一张巨丑无比的脸,又能有几个人真正去关心她的内在呢? 沈言舒不是圣人,她也会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她能理解别人的爱美之心。 听说沈言舒的母亲萧音音曾是一个大美人,想来沈言舒这张脸长得也不能差。 “对了小姐,刚才二夫人让你去兰芝院你怎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二夫人知道肯定会生气的。”青鸢皱起了眉头。 沈言舒继续往脸上抹着芦荟汁液,说道:“她现在在气头上,我过去才是找罪受呢,她生气总好过我受罪。” 青鸢更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小姐不怕夫人之后算账吗?” 沈言舒瞥了一眼胆小的青鸢:“她要怎么算呢?我确实是身体不适,若是她不担心留下一个恶毒后母的名声,她大可抓住这个点不放。” 青鸢想了想,觉得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涂上芦荟汁液在脸上大约一刻钟,沈言舒让青鸢打来了温水将脸洗净,坐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虽然黑斑点看起来还是不少,但是整体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这几天沈言舒打算闭门不见任何人,为了好好养这张脸,也好好练好武功。 上次大厨房的事情之后,大房就时不时送了些东西过来,沈言舒知道这都是沈健之对于她的歉意与愧疚,至于宋氏,大概压根也没有把她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 第16章 恢复容貌 几日下来,沈言舒的脸上像是换了一层皮似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星星点点的黑斑与红刺,反而变得白皙红润,衬着这精致的五官越发的好看。 青鸢看着洗完脸之后的沈言舒,眼睛都快瞪直了,这几天看着自家小姐一点一点地蜕变,到现在这张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迹,她惊讶地都想掐自己一把。 “青鸢。”沈言舒等了许久也未见她将脸帕递过来,便开口唤了一声。 “哦,小姐给!”青鸢回过神来,连忙把脸帕递给她。 沈言舒接过脸帕,将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感觉又清爽了许多。看到青鸢这副惊讶的表情,她已经能猜到自己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坐到梳妆桌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的满意,这原主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会被她们下了药弄成那般模样。 “从今天起把药给停了,洗脸的水也不用再放白醋,以后每隔五天给我准备芦荟就好。”沈言舒对青鸢说道。 青鸢点头:“是,奴婢知道了!小姐,这也太神奇了,你的脸竟然真的好了!而且比原来的还要好看!” 沈言舒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青兰提着食盒进来了,看见沈言舒的脸也是无比的惊讶。 上次大厨房清走了孟氏的人之后,沈言舒就把青兰安排到了大厨房,她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看着她的膳食。 青兰的卖身契还在沈言舒手上,这样一来沈言舒是明目张胆地往大厨房里塞人,宋氏虽然不情愿,可是看这沈健之的态度,只好应允了。 “小姐,奴婢按着你给的方法,做了这木兰糕与蔷薇酥。”青兰说着把食盒中的点心端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正好沈言舒梳好了发髻,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块木兰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十分爽口,虽然不如记忆中的味道,但是做成这样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她又试了一下蔷薇酥,那股熟悉的味道在齿间弥漫开来,回忆接踵而来,想到这是母亲最爱吃的点心,眼泪一时之间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青鸢和青兰看着莫名其妙哭起来的沈言舒,竟手足无措起来。 自从小姐落水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除了偶尔眼神里夹杂着些寒意,多数的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她真正的情绪。 “小姐……是不是奴婢做得太难吃了?”青兰忐忑地问道,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小姐落泪。 沈言舒摇摇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不,你做得很好。” 难不成小姐是因为这糕点太好吃了所以哭了?可怜的小姐,真的太久没有吃过好东西了。青兰默默地想着,以后自己在大厨房一定要给三小姐多送些好吃的! 而沈言舒完全不知道青兰所想,她吩咐道:“把木兰糕和蔷薇酥装两个食盒,待会儿青鸢随我去一趟翁府,顺便也和昨日准备的礼品一起带过去。” 当初原主被沈玉妍推下了湖中,拼命呼救却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识水性的阮乐瑶听到了声音将她救了起来,这个人情无论如何她是要记下的。 阮乐瑶是御史大夫翁晋的外孙女,前生的时候她也是听说过的,翁晋两子一女,对于女儿翁忆雪十分的宠爱,后来翁忆雪嫁给了一个小将,夫妻十分恩爱,不久便诞下一女,就是阮乐瑶,可惜后来那小将战死沙场,翁忆雪伤心过度也随之而去。 翁晋失去爱女十分伤心,便把外孙女接到了身边好生照料,翁晋膝下有五个孙儿,却独独没有孙女,所以翁家上下对于阮乐瑶更是宠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阮乐瑶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幼时礼部侍郎府一个小姐嘲笑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结果第二天被阮乐瑶那五个表哥胖揍了一顿,从此无人敢再招惹她。 沈言舒昨天已经向翁家递了帖子,这会儿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青鸢出了门。 “小姐,你的脸都已经好了怎么还带着面纱?”马车上,青鸢不解地问。 沈言舒道:“只是不想太招摇了。” “这算什么招摇?小姐那是没见五小姐,每次家里有外男来做客她总是打扮地最夸张的一个,上次她见到顾公子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那个时候顾公子还是小姐的未婚夫……” 青鸢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懊悔地说道:“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言舒也不在意:“没事。你刚才说,沈玉妍可能会喜欢顾子易?” 青鸢见沈言舒确实没有异色,便点了点头,说道:“她上次在赏花会上还故意摔倒,不偏不倚地正好被顾公子扶住了,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沈言舒愣一下,她知道沈玉妍嚣张,也知道她看不惯自己,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知廉耻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即便是一个陌生男子也不应该如此投怀送抱,更何况当时顾子易还是她沈言舒的未婚夫,沈玉妍还真是一点礼教都不顾了! 不过想想也是,像孟氏那样的人,她“精心栽培”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沈言舒在与顾子易定亲后不久就被毁了容,想来那个时候沈玉妍早就看上了顾子易,但是偏偏顾家却选了原主。 可是即使顾子易退了她沈言舒的亲,就能看上沈玉妍了吗? 还是说沈家有什么可以值得恒国公府图谋的? 想到这里,沈言舒不得不重新梳理一下思绪:沈钧虽然官至三品,但只是一个掌管礼乐祭祀的太常卿,并没有什么好拉拢的;沈健之与沈财之都是小官,自然也不用考虑;沈言舒的父亲沈康之现任青州刺史,青州乃是大周重要的交通枢纽,确实是个让人眼热的职位。 难道恒国公府想拉拢沈康之?沈言舒想到了这个可能。 沈康之能出任青州刺史,可见皇帝对他确实十分看好,而且沈家从不参与党争,等沈康之任满三年之后如果政绩突出肯定会往长安里调任,而今年正好是第三年了! 沈言舒心中了然。 第17章 拜访翁府 恒国公是二皇子宁王的外祖父,自然是宁王一党的人,虽然皇帝不喜皇子勾结朝臣,可是私下里宁王所拉拢的人还真不少,当初他也试图拉拢戚奕,戚奕自然不为所动。 戚奕很清楚,皇子可以拉拢朝中文臣,但是绝对不能与武臣勾结,这是皇帝的底线。 大皇子安王与二皇子宁王在朝中相互制衡,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武臣再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沉不住气的。 可是事实证明,她们戚家就算没有参与党争,没有谋逆之心,甚至没有想更进一步,却还是沦落到了如此下场,皇家凉薄,如此而已。 沈言舒心中千回百转,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 “小姐,翁府到了。”车夫说道。 沈言舒下了马车,而翁家早就有人等在了那里,看见她下了马车,急忙迎了上前。 “沈小姐,我是翁府的管家,姓尤。”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灰衣男子上前对沈言舒行了一礼。 沈言舒颔首,算是打招呼,道:“尤管家。” “我们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请沈小姐随我来。”尤管家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沈言舒进了翁府。 翁府不算大,陈设也十分简单,但是却不会让人觉着小气,反而有一种大方的简约之美。阮乐瑶的院子里前院不远,位置也十分不错,看得出来她在翁家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沈言舒到了阮乐瑶院子的时候,她正在练剑,穿着一身黑色的练武装,青丝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煞是潇洒! “小姐,沈小姐到了。”尤管家说道。 阮乐瑶早就听到了动静,听到尤管家的话这才收了剑,递给旁边的下人,然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汗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沈言舒对阮乐瑶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在长安城里的女子几乎没有会舞刀弄剑的,艺技之中的御射也少有闺阁女子擅长,而阮乐瑶却是独树一帜,倒是和她前生为戚云歌时一般对武艺颇为上心。 她上前行了平礼,说道:“打扰阮小姐了,这次过来是多谢阮小姐当日出手相救之恩,因为这两日才养好了身子,才登门拜访,望阮小姐不要觉得唐突才好!” 沈言舒的语气不疾不徐,十分诚恳,阮乐瑶擦了汗将汗巾顺手扔给了身旁伺候的下人,看着她,眉毛一挑,倒是觉得这沈言舒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与沈言舒同岁,同在昭德堂上女学,也是见过的,可是她对于沈言舒却没有太多的印象,沈言舒性子软懦,朋友不多,还经常被沈玉妍设计丢脸,后来更是因为毁了容更加自卑不愿与人说话,压根没什么存在感。 和今日一比,还真是差远了。 “沈府之前就已经来谢过了。”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救命之恩,自当是要亲自来谢的。我今儿还特意差人做了些点心过来,若是阮小姐不嫌弃,可要好好尝尝。” 阮乐瑶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便也不好拒绝,请了她一同进了房间。 沈言舒一进入内间,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几把剑,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其中一把正是父亲生前所用过的凌云剑。 “怎么?你被吓到了?”阮乐瑶看到她双眼满是惊讶的样子,还以为她和其他寻常女子一般,见到这些兵器会不喜。 沈言舒摇了摇头,目光从凌云剑上移开。 等到丫鬟端茶上来,沈言舒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没有见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稳平自己的心绪。 “你的脸……”阮乐瑶看着她的这张脸,哪里还有之前的磕碜样,一时也有些惊讶。 沈言舒笑了笑,解释道:“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生调养了些日子,脸上的斑自然也就消了。” “那你还回昭德堂吗?”阮乐瑶问。 沈言舒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阮乐瑶有些意外,又说道:“一个月之后就是昭德堂的校考了,既然身子还未大好,还不如继续养着。” 沈言舒听得出来阮乐瑶这话的意思,以她现在的名声,回到昭德堂未必是件好事,而且过了校考之后,快要及笄的她便不用再去上女学了。 但是沈言舒却是一定要去的,为的自然是校考。 昭德堂一年一度的校考向来是长安城的一桩大事,与其他学堂考察的传统君子六艺不同,昭德堂考察女学生的琴、棋、书、画、算、礼与御射七门功课,成绩好的还会得到皇家的赏赐。因着都是官家小姐,所以也有不少抱着结亲的意思来看人的。 沈言舒想知道更多关于戚家的内幕,她就不能仅仅局限于沈家,而这次校考,便是让她大放异彩的时候,只有在校考上取得好成绩,沈家才会更加地重视她,才能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消息! 那天沈钧在看到她的字之后提出了让她继续回到昭德堂,想必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即便只是在书法上得了好成绩,也能让沈家的名声更好一些。 她说道:“我这身子虽然比不得阮小姐,但是功课也是未曾落下的。校考在即,自然是要更用心些。” 阮乐瑶眸光微微一闪,看着沈言舒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打量,只是道:“沈小姐当真是自信。” 沈言舒笑而不语,让青鸢把那木兰糕和蔷薇酥各端了一碟出来,让阮乐瑶先尝尝。 虽然吃过不少好吃的点心,但是阮乐瑶还是觉着这两样糕点格外的合胃口,又多吃了两块。 “你房间里那么多剑,看起来都是上好的,可有什么来历?”沈言舒心中还念着父亲戚奕的那把凌云剑,突然就问了起来。 阮乐瑶道:“哪有什么来历,不过是觉着用得顺手便收藏了些。怎么,你也感兴趣么?”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有些可惜地说道:“只是不能自己有一把剑,想想也觉得遗憾。” 阮乐瑶这会儿正吃着蔷薇酥,见她这般说,便顺口接着她的话说道:“你若喜欢,也可以选一把,就当我送你了。” “这话可当真?” 沈言舒面露喜色,一脸期待地阮乐瑶。 第18章 比试得剑 阮乐瑶不过是随口接的一句话,也没想沈言舒会当真,但是看到沈言舒这副十分激动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些剑确实都是她十分喜欢的,她以为这长安城里的小姐也没几个会喜欢这些冷冰冰的武器,即便是送给她们也不会应下的,这回是她失算了! 平日里阮乐瑶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女孩子是怎么相处的,她和那几个表哥倒是玩得不错,若是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但沈言舒毕竟不是她的表哥,她前一刻还答应要送给沈言舒一把剑,这会儿反悔倒显得刻意了。 看出了她的犹豫,沈言舒知道她不太情愿,便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沈言舒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太无礼了,但是那毕竟是父亲生前的东西,她实在是忍不住。 阮乐瑶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一把剑的,便说道:“无碍,你可以去选一把称手的试试,若是觉着不错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了阮乐瑶的话,沈言舒思岑一番,才说道:“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唐突,你不舍得这些好剑落到一个不爱剑的人手中。如果我们各挑一把剑,比试一番,若我赢了可否将剑送与我?” “就你?”阮乐瑶看着沈言舒这副瘦瘦弱弱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会武的人,不禁觉得她异想天开了。 沈言舒却十分自信,她这些日子都有在练武,前世的武功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只要锻炼好了身子,运用便不是难事。 刚才她也见过阮乐瑶练剑,水平并不算高,想来像翁府这样的环境,也只能找个一般的武师来教她,即使她聪慧非常,也难抵得过沈言舒这种真正上过战场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沈言舒说道,“我们比试的时候,不许有其他人在场,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比过武。” 阮乐瑶爽快道:“这算什么难事!” 说完让房间里和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并警告她们不许乱看乱说,包括青鸢也只好让一起出了院子。 沈言舒站了起来,把墙上的剑都扫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拿下了凌云剑。 阮乐瑶一看,便说道:“你拿的这把剑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沈言舒只是笑笑,她拔出剑,寒光乍现,凌厉无比。看着依然还是那么锋利的剑刃,她鼻头一酸,眼眸已经湿润。 她们所在的院子十分的宽敞,阮乐瑶平日里就在这里练武,所以陈设十分简单。 沈言舒今天穿的是一件素白色的玉兰烟锦裙,和阮乐瑶的黑色练武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个人相互行了一礼,算是开始。 剑光一闪,沈言舒已经执剑朝着阮乐瑶的方向刺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即便是阮乐瑶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却在下一瞬看到沈言舒反手将剑一横,又是惊险一招,她急忙仰头弓下了腰,躲过那凌厉的剑锋。 此时是反击的绝好机会,阮乐瑶一个转身,紧握着手中的剑砍向沈言舒,却被她轻松躲过,阮乐瑶一怔,不甘心地矮身抬腿横扫,只看到沈言舒一跃而起,白色的裙尾飞扬。 阮乐瑶刚要提剑再次进攻,一阵寒光入眸,剑气直逼眼前,而此时沈言舒的剑正落在她白皙的脖子旁。 三招便制服了她!阮乐瑶心下大惊。 沈言舒浅浅一笑,然后收回了剑,道:“这剑送给我不算可惜吧?” 阮乐瑶自叹不如:“愿赌服输,没想到你的剑术如此厉害。” “既然拿了你的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我可以罩着你!”沈言舒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 朋友?阮乐瑶心中一动,这么多年来她没有过什么朋友,小时候很羡慕别人都有同龄的伙伴一起,后来长大了也就习惯了别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 “那你以后可以陪我一起练剑吗?”阮乐瑶问。 沈言舒点点头:“当然可以,若是有空我便来看你,或者你到太常卿府来找我,但是,我那儿地方不够大,可不能陪你练剑。” “像你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就算不练剑也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做。” “又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深藏不露的!” “哈哈,道行不够深!” ———— 云雀街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来来往往的人流,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还有在茶馆酒肆里的闲下来的人吹嘘聊天的声音,都汇聚成了一片热闹的景象。 沈言舒带着青鸢在街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还会看看新鲜的小玩意。 “小姐,这肯定是二夫人的主意!”青鸢愤愤不平道,从翁府出来之后她们才发现沈家的马车早就已经回去了,只能让她们自己走沈府。 沈言舒倒是不在意,她也婉拒了阮乐瑶送她们回府的好意,反正她对长安城也很熟悉,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可以自己走走,也正好想打探一下关于陆怀远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提前回去我们就不能上街玩了,何乐不为?”沈言舒说道。 青鸢听小姐这么一说,果然心情好了些。 只是沈言舒这路还没走多远,就感觉到了异样——有人在跟着她们! 沈言舒回头一看,三个人影闪过,躲在了角落,若不是她眼尖,还真发现不了他们所藏身的地方。 “小姐,怎么了?”青鸢见沈言舒回头,不解地问。 沈言舒低声对青鸢说道:“待会儿我们两个分开走,在前面那个路口你一直往右,然后到一家福记的茶馆里等我。” 青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姐突然这般嘱咐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点了点头,按着沈言舒所说的,经过路口的时候往右走去,和沈言舒分开了。 而躲在角落里的那三个人走了出来,看到那两个人已经分开,果断跟着沈言舒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言舒并不意外,原来还以为让轿夫离开只是沈玉妍主意,想让她受点苦出点丑。没想到竟然是孟氏的主意,当然,她要的是沈言舒的命! 感觉到那三个人的脚步紧紧地跟着自己,沈言舒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将手中的凌云剑握紧,转身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 第19章 凌王抢剑 弯弯绕绕的小胡同,沈言舒越走越偏僻,以至于再走到一个胡同尽头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来往的人。 她转身,看到了堵在胡同口的三个男人。 “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其中一个男的笑着上前,“要不要我们哥几个带你出去?” 沈言舒冷冷道:“不用了,我还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能比我们更重要?”另一个男的对着沈言舒淫笑道,“都说太常府三小姐奇丑无比,如今一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嘛,起码这身材还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哈哈哈!” “先陪哥几个玩玩,说不定一开心就能让你回去了,不然你可只有死路一条。” 沈言舒面上丝毫没有任何变化:“我说过,我的事情很重要。” 中间的男子问:“什么事情?哥哥们可以帮你啊!” “不用了,你们帮不了,那就是——送你们下地狱!”沈言舒眼中杀意尽显,话音一落,剑已出鞘。 “啊——” 一声惨叫,刚才还在说着污言秽语的人已经跪倒在地上,一滴暗红的血从凌云剑的剑尖滴落,尤为诡异。 “我的腿!我的腿!”疼痛袭满全身,那人痛苦地叫唤了起来,他的腿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给砍废了! 他的两个同伴站在一旁,惊恐冲上脑霄,第一反应就是跑! “啊!” “啊!” 那两个人也扑倒在地上,和他的同伴一样,直接被砍伤了双腿。 沈言舒冷笑:“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啊。” “你这个臭婆娘!你不得好死!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还跪在地上男人愤怒地瞪着沈言舒,恨不得冲上去将沈言舒撕个碎尸万段! 沈言舒轻步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们死的,既然你们选择了做恶,我就让你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提剑一挥,将那人的手臂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霎时鲜血喷涌而出。 “你就慢慢地等着血流干而亡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恐惧了。”沈言舒抬脚将那人踹到了墙角,然后抓了一把杂草堵在了他的嘴巴上不然他乱喊。 她回头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个人,刚要上前,其中一个人便哭喊了起来。 “三小姐饶命啊!都是二夫人让我们这么做的,不然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利啊!全都是二夫人逼迫我们这么做的!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了我们吧!” 另一个人一听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都是二夫人逼迫我们的!” 沈言舒冷笑,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知道这是孟氏的计谋,但是这些人又哪里算得上冤枉,大概都是平日里坏事做多了,让他们去死可一点都不冤! “三小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就已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至始至终,沈言舒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波澜,放佛他们早就已经是死人一般。 处理完这三个人,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说道:“看热闹看了那么久,看够了没?” 微风吹过,撩起沈言舒耳旁的细细发丝,即便是蒙着面纱,看起来也分外的明艳,她抬起头,望着正坐在墙头上的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寒意。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想杀了我。”坐在墙头上的男子勾唇一笑,又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因为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尽而惊恐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的人,不禁道,“啧,一个女子,手段居然如此狠辣。” 沈言舒倒是没有辩解,只是说道:“是啊,所以最好还是不要相互招惹了,即便是凌王殿下,也有可能被误伤。” 燕轻寒突然瞳孔一紧:“你怎么会认识我?” “都说凌王殿下和曾经的镇北大将军号称大周的两大战神,自然是家喻户晓。”沈言舒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听不出来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确实是见过燕轻寒的,他和她的哥哥戚云靖当时还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有过几面之缘,但是都没有正式地说过话。 哥哥曾说,凌王是待他如手足,有此知音足以。 可是哥哥已死,戚家蒙受不白之冤,他燕轻寒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若是兄弟,为何不相信哥哥是无辜的!为什么没有人帮她们戚家伸冤! 看着她的眼睛对着自己慢慢显露出来的愤怒,燕轻寒感到不解,他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沈言舒的面前。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之前只见过这个女子一次,便是在赌坊的时候,她堵十二项赢了银子跑了路,即使是楚临澈的护卫也没有打探到她是什么来历。 现在看来,以这女子的聪慧,想要探查她的底细并不简单。 燕轻寒盯着她的双眼,想要透过着深邃的眼眸看透她,薄唇轻启,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的事情王爷就当作没看到,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好过兵戎相见。”沈言舒说道,她现在确实不是凌王的对手,硬碰硬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然而燕轻寒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你把人带到了本王的地盘,杀了就直接扔在这里,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言舒眼眸微闪,她确实没有想到这里会是燕轻寒的地盘,便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看你也拿不出什么东西,不如把手里的剑留下。” “不可能!”沈言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燕轻寒的要求,这凌云剑可是她刚从阮乐瑶手中得到的,而且这是父亲的遗物,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燕轻寒看她如此决绝,唇角一勾,又道:“那你既然不愿意,那只能人和剑一起留下了。” 他话音一落,这一条狭小的胡同小道里突然窜出来好几个暗卫,一脸寒意地看着沈言舒,时刻准备着燕轻寒一声令下就将她拿下! 沈言舒咬牙切齿地瞪着燕轻寒,手中的剑却还是迟迟不松手,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恨恨道:“堂堂的凌王殿下,居然要这样威胁一个小女子吗?” “威胁么……本王这是在给你选择,你的命和你的剑只能要一样。当然,如果你的命没了,剑照样是本王的。”燕轻寒一脸我已经很大方了的样子。 第20章 扇他的脸 沈言舒自知一人是难以抵抗燕轻寒的,这个家伙武功具体有多高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的她所能对付的,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暗卫。 “为什么要我的剑?如果把剑给了你,我又怎么能保证你会让我安全离开?”她问道。 燕轻寒眉毛一挑:“本王有说过会让你安全离开吗?” 这家伙……沈言舒在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咬牙道:“我们无冤无仇,凌王又何必咄咄逼人!” 燕轻寒:“无冤无仇么?本王倒是觉着不太像,你刚才杀意腾腾的模样分明是与本王有仇,放了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咬一口。” “以王爷的实力,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成?”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燕轻寒看出她心中的小算盘,上前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视着她。 沈言舒下意识想要后退,却他一把握住了手腕,直接将凌云剑夺了过去,纵使她再不甘心,也不能将他如何。 “果然是凌云剑。”燕轻寒仔细审视了一眼,得出结论。 沈言舒的手腕还握在他的手中,想挣扎出来,却发现这个家伙手劲大得惊人,而且她现在的这副身子还很弱,根本就甩不开他的禁锢! “墨白。”燕轻寒唤了一声。 刚才堵在胡同口的其中一个护卫一下便落到了他的身侧,从燕轻寒手中接过了凌云剑。 “你把剑还给我!”沈言舒挣扎,死死地瞪着他。 看到她发怒的样子,燕轻寒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很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将沈言舒的面纱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沈言舒想用另一只手去抓面纱,刚向前一点,那该死的燕轻寒居然把面纱朝着他的身后一扔! 沈言舒眼睛盯着面纱飘落的方向,下意识倾向前抓住面纱,可惜她忘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还被燕轻寒抓着,她一动,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燕轻寒的怀里。 “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是改用美人计了?”燕轻寒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和燕轻寒暧昧的姿势,然后她竟然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她的脑袋轰隆一声,更用力地挣脱起来,猛地一把推开燕轻寒,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燕轻寒,你混蛋!” 吼完了这一句,沈言舒生气地往胡同口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拿下护卫,消失在小道中。 “王爷……我们要不要去把她抓回来?”墨白上前问道。 那几个暗卫看到王爷被打,都懵住了,下意识也没有去拦住沈言舒,就这样让她跑掉了,看到燕轻寒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已经微微浮肿了起来,可以想像那丫头下手有多重! 居然敢扇王爷的脸! 还直呼王爷的名讳! 众暗卫在心里默默给沈言舒点起了蜡烛。 燕轻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疼,没想到那看起那么瘦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刚才自己手中触碰到的柔软…… “王爷……”见自家王爷没有理会自家,墨白又喊了一句。 燕轻寒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算了,一个女人而已,不用理会。” 众暗卫面面相觑,这套路不对啊,不应该是抓回来直接大刑伺候吗! 女人怎么了?王爷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吗!上次有个女人想要爬上她的床结果还不是被王爷扔去喂狼了! 而沈言舒被燕轻寒给气得不行,她快速地跑出了那条小巷子,然后直奔福记茶馆的方向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姐回来的青鸢终于看到了沈言舒的身影,高兴地迎了上前:“小姐,你可总算是过来了!奴婢等了你好久,可担心了!” 沈言舒没察觉到有人追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再次把燕轻寒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我没事。”沈言舒说道,“我们回府!” 原本还想逛逛,打探打探陆府的消息,现在却没有了心情。 青鸢点点头,她早就想回去了,可是看到沈言舒的脸才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你的面纱怎么不见了?还有,阮小姐送你的剑呢?” 沈言舒正烦着,听到青鸢这么一问,咬牙切齿地说道:“被狗叼走了!” “啊,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啊?”青鸢关心地问。 沈言舒摇头。 看得出来小姐真的很生气,青鸢便没有再继续问,两人一起回了沈府。 只是刚到沈家门口,就看到了门口正站住一大群的家丁和护卫,像是刚刚集合在一起,还有些散乱的模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青鸢看到这个阵仗不禁疑惑地问道。 周围路口的人看到这个景象,都纷纷围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看看再说。”沈言舒和青鸢隐匿在人群之中。 人越聚越多,虽然沈府所在这条街上平日里并不热闹,但是人也不算少,如今看到有新鲜的事情,难免都会好奇。 这个时候,沈府的管家曹德天从府内走了出来,让家丁和护卫都整齐地排好,等候他的安排。 曹德天是沈府的家生子,他的父亲也曾是沈府的管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沈钧,任劳任怨。后来曹德天的父亲年纪大了,受了伤,沈钧觉着曹德天的跟着他的父亲学了不少本事,就直接让他接手了他父亲的管家一职。 “今天务必要把三小姐给找回来!给我仔细地找,不放过任何一条街和任何一个角落!” 曹德天对着家丁和护卫大声地命令道,表情十分的严肃,让人有一种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感觉。 “是!”众家丁齐声应道。 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立马议论纷纷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这沈家三小姐怎么了?怎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去寻人呢?” “不会是和情郎私奔了吧?上个月还听说她和情郎私会被未婚夫撞了个正着呢!” “这么不守妇德的女子,也难怪她被退了亲!” “这太常卿府素来极重礼仪礼教,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小姐来!” “这么大的阵仗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她活该,要是我有个这样造孽的女儿,非打死她不可!” 第21章 对峙孟氏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也说得越来越难听,沈言舒心中一沉,眼眸晦暗不明。 这些人说得津津有味,在沈言舒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煽风点火,企图越烧越旺。就算今日真的被那些猥琐的男人得了手,也根本不会有人同情她,而是认为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在她的伤口上狠狠地撒盐! 孟氏为了毁了她,还真是不顾一切,甚至是将沈家的名声直接扫地,愚蠢至极! 曹德天已经将人安排好了,每一条街道都分派了不少的家丁去找,这架势明显就是要把这件事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他这一脸正经看似十分在乎沈家颜面的模样,在沈言舒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好,就这样安排,务必要将三小姐完好地给我带回来!”曹德天吩咐下去,说道,“立马去办!” “慢着!”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传了出来,明明不算是很大声,可是这沉稳的气势让人们不由地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回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沈言舒带着青鸢从人群里缓步走了出来,脸色的不悦甚是明显,她走到曹德天面前,语气冷得惊人:“曹管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曹德天看着沈言舒,惊讶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不是说她会让人教训三小姐吗?可是如今三小姐不仅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就连容貌都变好了,怎能让他不惊讶! “你?”沈言舒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厉色道,“一个下人,竟然用手指指着主子,还直接称为你?曹管家莫不是以为接了你父亲的活就是这沈府的主子了,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这规矩还当真是好啊!” 曹德天被沈言舒这毫不掩饰地气势给震慑道了,后背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站稳! “三小姐,奴才不敢!”曹德天忙解释道,“奴才不过是担心小姐您的安危,所以才……” “所以才这般大张旗鼓地牌家丁去找我?我不过就是去御史大夫翁大人家中拜谢阮小姐,你们就这么希望我出点什么事情吗!” 沈言舒直接就打断了曹德天的话,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不是的,是因为二夫人见三小姐迟迟不归,担心小姐才让奴才这样的做的。”曹德天说道,额头已经微微出汗。 沈言舒不悦地扫了一眼正整齐地站住沈府大门口的家丁们,最后目光锁定在曹德天身上:“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不赶紧让家丁回府,还在继续让人看我们沈府的笑话吗!” 曹德天一听,急忙让家丁们散了回府继续干活。 “三小姐……” 沈言舒压根不想听他说话,冷冷道:“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祖父!” 看着沈言舒朝着老太爷的院子里去的背影,曹德天怔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前。 在沈府门口看好戏的百姓们见沈家三小姐竟然自己就出来的,什么好戏都没有看成,不禁有些可惜,只好各回各家,但是今天这八卦倒是免不了。 曹德天跟在沈言舒的身后,一直朝着老太爷的院子里走去,心中还忐忑不安,他也不敢告诉三小姐此时孟氏就在老太爷那里哭诉她这个不肖孙女给沈府抹黑呢! 孟氏是给了他好处让他配合把三小姐的失踪的事情闹大,可是这三小姐平日里不太爱出门也不太爱说话,谁知竟然是个如此凌厉的角儿,曹德天一想起她那犀利的眼神,就不禁有些后怕。 “父亲,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舒姐儿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沈言舒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大伯沈健之的声音。 随后孟氏也说话道:“可是那翁府说舒儿早就回来了,如今却不见人影,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担心啊,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那母亲是希望我出点什么事情呢?”沈言舒从门口踏入大堂,语气泛冷。 在大堂里的众人齐齐朝着她看过来,大房的沈健之和宋氏还有大少爷沈北逸、四小姐沈汐儿,二房的孟氏还有她那一双儿女沈玉妍和沈玉吉,以及三房的沈财之和魏氏、四少爷沈昀、六小姐沈宝珠。 还真是聚得够齐全啊! “啪——” 沈钧似乎是十分生气,看到沈言舒出现在眼前,竟然怒得将近旁的茶杯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沈言舒的脚旁,茶水和杯子的碎片溅得到处倒是。 而沈言舒似乎是没有看到沈钧如此生气一般,直接越过了那些碎片,然后走到了大堂中间,朝着沈钧行了一个请安礼。 “舒儿给祖父请安,还请祖父保重身体。祖父可是气外面的流言蜚语?舒儿也很生气,竟然这般诋毁我们沈家!” 沈言舒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 孟氏看到沈言舒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仅如此,竟然容貌也恢复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一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回过神来。 “舒儿,还不是你把老太爷惹得如此生气!”孟氏似责备道。 沈言舒一脸不解:“为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孟氏道:“你说说你这是去哪儿了?不是说去翁府答谢阮小姐吗,可是从翁府出来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你不回府又去了哪里!” “母亲这是在问我?难道母亲不知道?”沈言舒一脸诧异地样子。 孟氏一噎,面上却仍是一副关心沈言舒的样子:“我如何得知,送你去翁府的车夫回来之后告诉我,说你还有要事,让他们先回来的。” “胡说!我们小姐分明是让他们先等着的,哪里知那车夫竟是个没眼色的,还没等小姐出来就先走了!害的小姐走回来的呢!”青鸢忍不住辩解道。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会出现两套说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钧沉着脸问。 “老太爷……” 孟氏刚要说什么,却被沈言舒打断抢了先:“这车夫可是母亲选的,他说了什么还不是母亲说了算。若是祖父不信舒儿,大可派人去翁大人家去问问,当时翁府的尤管家也在,后来出了翁府之后,阮小姐也可以帮我作证!” 孟氏心中一惊,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想着拿小贱人只要出了事,老太爷遮丑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去细查这件事呢!只要老太爷一生气,就算是沈言舒死的不明不白的他也不会再管了。 但是沈言舒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听到沈言舒的解释,沈钧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是说府中的下人竟然敢颠倒黑白,哄骗主子!而且这车夫是孟氏选的,若是说孟氏不知情,恐怕是没有人相信,一个下人怎么会如此大胆? 看到沈钧那明显怀疑她的样子,孟氏自知若是却翁府查起来,车夫的话肯定会露出破绽,还不如现在就把责任推给车夫。 “老太爷,是儿媳管理不严,才让那恶奴……” “母亲可不只有管理不严的问题!”沈言舒再一次高声打断了孟氏的话,“我平日里鲜少出门,从翁府里出来却没有马车送回府中,需要的时间自然要久一些,可是母亲却因为车夫的一句话,变大张旗鼓的召集家丁去寻我,知道的人会觉得母亲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母亲笃定了我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沈言舒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氏。 在场的众人一听,也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孟氏,眼神复杂不已。 “我回到府中,发现曹管家竟然将家丁召集在沈府的大门口,还大肆宣扬似的嚷嚷着要去找失踪的三小姐。”沈言舒唇角扬起一抹嘲讽地笑,看着沈钧,“祖父可知,当时有多少人门口看好戏?” 青鸢适时地说道:“当时门口围了好多人,不仅是周围的街坊四邻,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听到曹管家和家丁这么大的动静也都过来看热闹了!还一直在说我们沈府的闲话呢!” 沈钧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曹德天。 曹德天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奴才该死,是奴才思虑不周!奴才只是因为担心三小姐的安危,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做出如此错事!” “思虑不周?三姐姐只是出门了两个时辰曹管家就慌到思虑不周,若是以后再有大点儿的事情,那我们沈府可不就要乱套了?”大房的沈汐儿突然开口说道。 沈汐儿话音刚落,就被宋氏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现在老太爷正在气头上,她瞎掺和个什么劲! 沈汐儿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三房的魏氏却是不嫌事大地接着沈汐儿的话说道:“平日里见曹管家办事也挺稳妥的,这回儿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错来,若是冤枉了曹管家也尽管说出来,我们沈家人又不是都不讲理的。” 这是在明晃晃地直接打孟氏的脸啊,将曹管家的错推给了孟氏,暗示曹管家是因为受了孟氏的指示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孟氏气得想吐血,她和魏氏一直就相互看不顺眼,平日里没少抬杠,没想到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落井下石! 曹德天就跪在地上,既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只是低头不语。 第22章 孟氏禁足 孟氏没有料到自己想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现在还没有办法交代,心里也焦急不已,直接从椅子上起身,跪向了沈钧的方向。 “老太爷,儿媳真的只是担心舒儿而已啊!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给舒儿一个公道的!” 沈言舒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先是孟氏买凶杀人,后是燕轻寒不仅抢了她的凌云剑还轻薄了她,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十分的恼火,一股强大的怒气在心中正无法发泄,既然孟氏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一句没有想到就想这样算了?你可知道今天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信不信明天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来弹劾祖父!”沈言舒厉声道。 “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沈家丢尽了脸面,恐怕连大伯和父亲他们也会受到牵连!父亲任青州刺史眼看三年之期就快满了,不出意外会被调回长安。此时若沈府再出流言,还说不准会不会被降职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若是我的名声被母亲毁了,你以为沈府的其他的人会好过吗!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会因此遭受议论,谁会愿意与一个家丑外扬的家族来往呢!即便是我做错了事情,难道不是因为母亲教导无方吗?同样是母亲教出来的五妹妹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同样是在沈府生活的沈家其他姐妹又该如何自处!” 沈言舒一字一句,狠厉无比,又直击人心,孟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而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被沈言舒的话惊得还是被她这副模样吓的。 沈言舒说得确实没有错,因为上次沈言舒私会情郎的事情将沈府推向了长安城的舆论风波中,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与她们交好,有时候言语还有些讽刺,让她们真的气得不轻。 可是孟氏还一副非要天下人知的架势,也不怕丢人!她虚伪装贤惠是她的事情,却不该搭上沈家的声誉! 她还不如一个十四岁的沈言舒看得清! 一想到之前因为家宅不宁的事情被御史弹劾,沈钧心里就气的慌,他已经强调过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孟氏倒好,尽想着将府中闹得鸡犬不宁! 沈言舒继续说道:“我理解母亲在孟家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不懂持家兴族之道,不明大义之礼,以前上不得台面,可是你现在是沈家的二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影响到全族的声誉和性命。” 沈言舒的话让孟氏又羞又恼,在心中暗骂道,她沈言舒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还上不得台面! 沈玉妍回过神来,看着孟氏这般,心有不甘,对着沈言舒骂道:“沈言舒!这分明就是你的错,为何把错都推到母亲身上!” 沈言舒却是冷笑道:“看看,五妹妹真是好教养,竟然直呼长姐名讳。” “还轮不到你来训我!”沈玉妍不服。 沈钧瞪了沈玉妍一眼,怒道:“给我闭嘴!” 沈玉妍被沈钧这么一训,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要将怒气吞回了肚子里。 “舒儿,母亲真的不是故意的……母亲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孟氏这会儿只能一个劲地装慈母模样。 就连宋氏和魏氏看到这副景象,都忍不住鄙夷,孟氏这个人怎么样她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母亲为何一直坚定地相信舒儿会出事呢?”沈言舒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氏一脸地疑惑,“难怪我今天在街上遇到几个人一直偷偷地跟着我,我可害怕极了,只能一直赶紧跑回了府中。没想到母亲早就知道了,可是母亲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孟氏,大家又不是傻子,这会儿怕是全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孟氏设的一个局! 从车夫提前回来,到买通人教训沈言舒,还有让家丁满城地去找,这都是在孟氏的算计之内,包括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 “我唤你一声母亲,虽然不是亲生,但是也有这个情分在,你却为何如此狠心,将我置于死地?”沈言舒低声地质问道,“从小你便不喜欢我,表面看起来对我好极了,可是却总是苛待我,衣服没有五妹妹的好,吃的也是最差的,每个月的例银也拿不到几次,还总是纵然五妹妹抢我的东西,就连挽音苑也被五妹妹霸占了。” “这些也就算了,我不愿和母亲起争执,一直以来默默地忍受着。即便我向父亲或者祖父告状,就凭母亲这深谙世故的圆滑性子,我又如何能让他们相信我呢?我不知道自己被毁容、被算计与男子私会、被推下湖中、被退婚、被跟踪意图不轨、变得声名狼藉这些事情和母亲有没有关系,但是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我素来不喜与人结怨,想不出第二个想要算计我的人,这些年我已经母亲对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记得,我步步退让却没能换来母亲的真诚相待,还想着要算计我的性命!” 沈言苦笑起来,心中酸涩不已,虽然她不知道原主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想来应是极为艰辛,不然变成沈言舒的时候接手的怎么会是一堆烂摊子。 孟氏听着她的声声讨伐,却又无从辩解,一朝事败,她便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也不管有没有证据。 沈钧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底,他向来不管内宅之事,以前只是觉得三丫头并不讨喜,很多事情做的并不合心意,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而且今日之事,三丫头说得很对,若是被朝中的谏官知道了,还不得参他几本!要是往深了说,还可能会影响到健之和康之的仕途…… 他正想着,沈言舒已经跪到了他的面前。 “祖父,如今我已经不想再忍,只想留着这条命好好的度过余生,还请祖父成全,给舒儿找一个尼姑庵,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不会让祖父和父亲为难、让母亲厌恶、让沈家蒙羞。” 还没等沈钧说话,沈健之便开口道:“舒姐儿这是什么话!我沈家的姑娘好好的去那尼姑庵做甚!” 沈财之也开口说道:“舒姐儿莫要乱说,再不济以后来找三叔,三叔把你当亲女儿!” “好了!”沈钧打断了他们,看着地上跪着的孟氏和沈言舒,心中恼怒不已。 可是孟氏毕竟是老二的媳妇,工部侍郎家的女儿,为了沈家的声誉,自然不能送官,只要等老二回来再做决定了。 “这些日子二房的事情就由宋氏管理,魏氏也协助一些,孟氏这些天禁足兰芝院,若有人拜访统统都回了,再过两个月康之就要回长安了,这些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沈钧大袖一挥,就这样安排了下去,气冲冲地回了书房。 孟氏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已经被青鸢扶起的沈言舒。 “不要用那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你所有的下场,不过是你的咎由自取而已。”沈言舒无视孟氏眼中那快要迸发的恨意,淡淡地说道。 “你!”沈玉妍气不过,上前就要抬手朝着沈言舒的脸上扇过去。 还未落到沈言舒的脸上,沈玉妍的手已经被沈北逸抓住了,他本来就看不惯沈玉妍的娇惯,便出口训斥道:“五妹,别闹了!” “大哥!你放手,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沈言舒这个贱人!她凭什么这么嚣张!”沈玉妍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沈健之都看不下去了:“我看谁敢打舒儿!你再闹便禁足!” 宋氏看着这里乱糟糟一片,赶忙对着孟氏身边的那些下人说道:“还不赶紧把二夫人扶回去兰芝院,把五小姐和四少爷也都带下去,省的又惹老太爷生气!” 下人哪敢不听,急忙照做。 魏氏看戏看足了瘾,也带着三房的人回去了。 倒是沈汐儿凑近了沈言舒:“三姐姐,没想到你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好。” 沈汐儿比沈言舒小半岁,在沈家的姑娘行四。听青鸢说这沈汐儿平日里性子还好,只是不常和二房她们来往。 沈言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伯父,大伯母,那舒儿就先回去了。”沈言舒行了一礼,也转身回了暗香居。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宋氏的目光也未曾收回来,她原以为沈言舒不过是孟氏拿捏在手里的小白兔,如今看来,这沈言舒才是二房里最有心计的一个。 若是没有心计,如何能在孟氏手下隐藏实力活了十几年? 沈言舒这是被孟氏逼急了这才出手,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鸣惊人,三言两语就将局面掰到了于自己有利的位置,将孟氏的事情全都控诉出来,逼得她无法辩驳。这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健之走到她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舒姐儿这丫头也不容易,你平日里也多照顾些,总不能让二弟在外还担心着家里。” “我知道的。”宋氏回头,温柔地笑着说道。 第23章 凌王残暴 沈言舒回到了暗香居,累得一下子便倒在床上。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凌云剑就这样被燕轻寒抢了去,她就气得牙痒痒! 青鸢将茶端进了房间,看见沈言舒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上发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小姐,二夫人已经被禁足了,难道小姐还不开心吗?”青鸢不解地问。 沈言舒听到青鸢的话,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禁足而已,就凭几句话还扳不倒她。” 青鸢这就不懂了:“可是老太爷和大爷他们都知道了二夫人对小姐做的那些事情,难道还会任由她继续待着府中吗?” “知道又如何?今天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在她的意料之外才措手不及,待日后追究起来,她大可矢口否认,反正我们又没有证据。这仅仅只是撕开了她的面具而已,只要她的脸皮够厚,完全可以当做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又能奈她何?” 沈言舒也没有想过这样就能收拾了孟氏,明面上她还是这沈家的二夫人,沈康之的妻子,即便做了一些错事,沈家为了维护颜面也是不会让事情闹大的。 更何况孟府那边又如何交代,就算是一个庶女,被休也总要有理由,仅凭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儿的话又怎么能作数? 她不知道沈康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她还没有和这个所谓的“父亲”见过面,但是他如果真的关心原配留下的女儿,又怎么会让原主受委屈至此,甚至还丢了性命,都说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想来也不奇怪。 青鸢听着沈言舒的话,倒是皱起了眉:“今天小姐这么对二夫人,那以后二夫人肯定会更加针对小姐了,该怎么办?” 沈言舒冷哼一声:“忍了那么久她又何曾想过要善待我?不过是撕破了脸皮,以后也不必恶心自己和她装模作样了而已。” 青鸢看着她脸上的毫不畏惧的神色,心中也稍稍定了心。 “再过两个月二爷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二夫人就算再看不惯小姐,她也不敢在二爷眼皮底下对小姐怎么样的,更何况还有二少爷!二少爷平日里对小姐最好,肯定不会允许小姐受委屈的!”青鸢一想到这些,心情就瞬间好了起来。 她这开心的小模样倒是让沈言舒释然不少,沈言舒知道她那个双胞胎弟弟沈言安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和原主的感情十分深厚。 “那父亲对我好吗?”沈言舒问。 青鸢顿了一下,倒是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二爷性子淡淡的,对小姐和五小姐都差不多,平日里倒是很少和鲜少理会这府中的事情。” 沈言舒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了数。 两人正说着话呢,青兰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小姐,大爷命人送来了些东西,说是过两天小姐去上女学的时候可以用得着。”青兰说着让那几人将东西放在了书桌上。 沈言舒走过去一看,都是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但是相比较之前原主用的,就好上了许多。 “替我谢谢大伯父,我很喜欢。”沈言舒说着给青鸢使了个眼色,青鸢立马上前给了她们些赏钱。 丫鬟拿了赏钱脸色变得更加和颜悦色起来,道:“大夫人说了,三小姐这里丫鬟太少了,明天便让牙婆带着几个人过来让小姐挑挑,若是有中意的便留下来。” 沈言舒道:“那就多谢大伯母了!” 暗香居原本人就少,后来青梅和青竹接连闹出了事,孟氏也一直没有让人把空缺补上,确实少了些人手。 宋氏的做法正合她的心意,若是从其他院子里调过来几个丫鬟,沈言舒也不会放心,还不如从外面买几个。 刚送走了大房里来的人,三房的魏氏也送来了好些东西,沈言舒自然不用不客气,统统都收了下来。 忙了一天的沈言舒最后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泡着澡。 艳红的花瓣漂浮在水中,沈言舒抬起手,在水中托起几片花瓣轻轻吹散,有的落回了水中,有的落在皎洁无瑕的白皙皮肤上,红白相映,格外的诱人。 她将水撒在身上,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今天遇到燕轻寒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敢用他的爪子碰她的……沈言舒又羞又恼,紧握着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水面上。 “砰——” 沈言舒根本没有控制力度,一拳下去水花四溅,将屏风内的房间弄得到处都是水珠。 青鸢听到了声音急忙进来,看到这屋内的景象,吓了一跳,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沈言舒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紧闭着双眼,才出口说道:“没事。” 青鸢才不相信小姐的话,从小姐落水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即便二夫人和五小姐再怎么刁难,也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生气。 “青鸢,你可听说过凌王?”沈言舒突然问道。 “凌王殿下么……”青鸢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听府中的其他人说过,这凌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第四个儿子,十六岁上了战场,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战功赫赫了!长得还特别好看,据说比京城里的其他贵公子都要好看!只是可惜……” 沈言舒见青鸢说着说着便小声了下去,不禁好奇道:“可惜什么?” 青鸢见小姐如此感兴趣,便受了鼓舞似地继续说道:“可惜一年前凌王中了剧毒,听说已经活不久了!” 沈言舒诧异不已,那天看见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快要死的,不过脸色却是要比一般人要苍白一些。 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干嘛还要抢她的凌云剑呢!沈言舒在心中愤愤不平道。 “他是怎么中毒的?”沈言舒好奇地问。 青鸢道:“听说是镇北大将军谋反,凌王殿下听说之后带兵前去镇压,但是在中途被毒箭射伤,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回了一条命。” “什么?!”沈言舒陡然抬高了音量。 青鸢被小姐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愣了一下。 “你继续说。”沈言舒道。 青鸢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听说凌王殿下中毒之后请了不少名医都没有治好,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残暴,经常虐待下人,动不动就将府中的下人虐待致死,前些日子听大厨房出去采购的桂婶说,凌王府又弄死了一个婢女,直接就扔到山上喂狼了!” 说完青鸢还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光是听着都觉得十分恐怖。 沈言舒内心:果然是个变态! 真想不明白哥哥当初怎么会和这种人称兄道弟的!沈言舒心中郁结,当初哥哥还说过他不少的好话,就连父亲都称赞燕轻寒是不可多得的人杰。 看走眼了啊! 其实燕轻寒之前的事情沈言舒也知道不少,毕竟他算是比较出色的皇子之一。 皇上原有十一个皇子,八皇子早年夭折,而三皇子犯了错被罚去了荒凉的闵州,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尚且年幼,其中有四位皇子已经封了王爷,分别是大皇子安王、二皇子宁王、四皇子凌王、六皇子裕王。 长子封王理所当然,所以安王是最先被封了王位;宁王是皇后所出,身份自然是尊贵;裕王的亲母是当今最受盛宠的淑妃,求个王位也不是难事。 相比较之下燕轻寒就有些心酸了,他的生母梨妃在生下了他之后不久便死了,母族不显的他原本在众皇子中并不突出,后来更是因为皇后一句话被送到了边关历练,十六岁便上了战场。 谁知他却立了不少战功,让皇帝颇为欢喜,还曾言有他当年风范,便封其为凌王。 沈言舒不知道在当初戚家被陷害时燕轻寒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他肯定知道些内情。 她不相信这么大一局棋执棋者会是个简单之辈,陆怀远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或许燕轻寒也是,身后的执棋者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戚家的人往里跳! 要想将当初的事情弄清楚,她就必须手里有能用的人手…… 麒麟兵符! 这个念头在沈言舒脑海中突然跳跃出来,她整个人也直接在浴桶中直起了腰! “小姐,这水怕是要凉了,是要再添些热水还是要出浴?”青鸢问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青鸢,道:“去把我亵衣拿过来吧。” 春天的晚风带着些凉意,沈言舒趴在窗口上看着院子外不远处的灯火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她的一头青丝秀发就这样散在身后,不着一丝发饰,脸上也未施粉黛,看起来犹如出水芙蓉,清纯不已。 可是她的眼眸里却满是沧桑。 父亲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麒麟兵符。 先帝将麒麟兵符赐给父亲,就是相信父亲的人品可以保江山,而父亲只把麒麟兵符的藏地告诉她,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可以调用五十万兵马的麒麟兵符,得之可乱天下。 不是她想乱天下,她只想让戚家沉冤得雪,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让大周朝更加的公正而已。 父亲,你可理解云歌? 第24章 以暴制暴 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的时候沈言舒已经起了,她简单地束起了头发,穿了练武的衣服起来晨练。 这是她前世留下来的习惯,小的时候常常要父亲逼迫着才能起早练武,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督促了。 经过这些日子自己的调养和锻炼,这副身子早已不是当初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了,不过虽然能熟练运用武功,可是力气还是跟不上。 既然已经决定要利用麒麟兵符,就更加要努力锻炼,因为要拿到麒麟兵符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十二年前周围三个小国勾结起来攻打大周,使大周陷入国之将亡的危机之中,先帝周熙帝甚恐,孤注一掷将当时的全部兵马交给了戚弈。 戚弈拿着拿着麒麟兵符号令五十万兵马,不负众望将敌军杀退,还灭了其中一个国家,收其为西凉州,其他小国皆震惊,威慑四海,此后十余年,再无人敢挑衅大周。 后来戚奕将麒麟兵符交还给周熙帝,周熙帝却道安宁不过一时,不仅要防外患,还要时刻提防内部的隐患,他相信戚奕的为人,将麒麟兵符交由戚奕,让他守护大周的安宁。 三年后,周熙帝驾崩,戚奕带着年仅八岁的戚云歌去了江宁府的拜月山,将麒麟兵符藏于其中,只留下两个护卫守着拜月山便扬长而去。 戚奕曾告诉戚云歌,麒麟兵符之所以能号令五十万精英兵马,是因为可以调遣十三个手握重兵的将领,也就是麒麟十三卫,而麒麟十三卫的身份除了周熙帝和戚奕之外,便无人再知晓。 沈言舒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机会去一趟江宁,只要拿回了麒麟兵符,就不怕手里没有筹码,那些害戚家满门的人,她也会一个一个地清除,决不手软! 天亮了起来,沈言舒又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上,等青鸢和青兰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吃过了早饭,沈言舒开始温习功课,都是她所学过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小姐,大夫人那边送来一些人,让你挑几个。”青兰从外头进来禀报道,“现在已经送到院子里来了。” 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书,随着青兰走到了院子外,看见了排的齐整的十几个丫鬟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子中。 “三小姐,这是牙婆子送来的人,共有十五个,大夫人说都带过来让您挑挑,有合适的就留下来,若是三小姐都不满意,明日再让牙婆子换些人送来,直到有小姐中意的为止!”蔡嬷嬷上前笑着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道:“劳烦蔡嬷嬷了,这点小事也让蔡嬷嬷跟着折腾。” 蔡嬷嬷嘴上忙道:“三小姐客气了,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心里倒是对沈言舒有了不少的好感。 蔡嬷嬷是宋氏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在宋氏身边帮着打理不少的事情,是宋氏手下最为倚重的人,能让她过来,看来宋氏对沈言舒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沈言舒扫了一眼这些待挑选的人,几乎都是年纪比她稍微大一点点的,十五六岁的左右,也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都挺周正。 “你们中可有人识字?若是识字,便往前走一步。”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话音一落,倒是有五个向前走了一步。 她打量了一下这五个人,然后抬手指了两个:“就留下她们两个吧。” 那两个丫鬟立马上前跪在了地上:“奴婢谢谢小姐。” 蔡嬷嬷心中纳闷,这三小姐眼光也太好了些,这两个人原就是她之前看中的人,还想着若是三小姐没选到她们的话就放到大夫人院子里去,倒是没想到被她先挑走了。 她上前对沈言舒道:“三小姐喜欢就好,那老奴就先回去给大夫人交差了!” “有劳蔡嬷嬷了。”沈言舒颔首道。 蔡嬷嬷带着人离开了暗香居之后,沈言舒看着那两个新来的丫鬟,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还请小姐赐名!”两人齐声回答道。 “那你就叫朝颜吧。”她对着其中看起来年纪小一些的丫鬟说,然后又看着另外一个道,“你就叫夕颜好了。” 两个人行礼:“多谢小姐赐名。” “青鸢把她们两个带下去换一身衣服,然后熟悉一下暗香居,以后她们要做的事情先由你来吩咐。”沈言舒安排道。 青鸢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把这一切安排好了之后,暗香居又安静了下来,沈言舒刚想抬步回到房间里继续看着书,却听到了院子外好像有什么声音。 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周围,却没有看见有什么异常。 “小姐怎么了?”跟在沈言舒身后的青兰有些奇怪地问。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看着院子门外的地方,嘴角却是勾起莫名的冷笑。 她对青兰说道:“没事,你先回大厨房吧,我这有了朝颜和夕颜之后,你也就不用那么忙了,除了送膳食过来之外,其他时间就不用过来了。” 青兰点头应下,然后行了一礼,便回了大厨房。 看着其他的丫鬟都走了,躲在角落里的沈玉吉带着小厮张嬷嬷张嬷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暗香居。 “沈言舒,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竟敢欺负母亲!” 沈玉吉骂骂咧咧地朝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中还带着一根鞭子,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今年九岁的沈玉吉,平日里被孟氏养得十分娇惯,和沈玉妍一样总是直呼叫沈言舒的名字,向来看不起沈言舒。 他直接冲着沈言舒的方向跑了过去,将手中的鞭子一挥,在空气中发出的凌厉的挥舞声,听起来这力道倒是不小。 眼看这鞭子就要往沈言舒的脸上呼去,却一下子被她用手抓住了,只是轻轻一扯,沈玉吉就被强大了拉力带了出去。 “啊!”沈玉吉吃痛,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以暴制暴这种事情,她沈言舒最擅长了! 张嬷嬷一看他吃了亏,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还哭喊道:“四少爷,你没事吧!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竟然被三小姐打成这个样子!” 沈言舒看着那张嬷嬷哭哭嚷嚷的就厌恶不已,抬手将手中的绳子一挥,“啪——”的一声落在了张嬷嬷的脸上。 “哎哟喂!”张嬷嬷吃痛捂着脸喊了起来,“打人了!三小姐这是要打死我啊!” 沈言舒见她还是没有变乖,再次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着她扬去,鞭子直接缠上了她的脖子,再用力往前一带,直接拖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你再嚷一句试试。”沈言舒语气冷得让人颤抖。 张嬷嬷原本还打算继续喊,可是一看到沈言舒那阴骘的眼眸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绝对相信,若是她再继续叫下去,三小姐可就不会手软了! 沈玉吉看着奶娘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禁恼羞成怒,他哪里受过这种气,想也没想就拿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沈言舒砸了过去。 沈言舒侧身躲开,快步走到沈玉吉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了墙上。 “啊……奶娘救我!”沈玉吉挣扎了起来,因为个头太小站不到地上,双腿使劲地蹬着。 张嬷嬷和那小厮一看,急忙上前,却被沈言舒冰冷的眼神给威慑住了。 “三小姐……你快放了四少爷吧!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奴怎么跟夫人老爷交代啊!”张嬷嬷这个时候也慌了起来,如果真的把沈言舒惹火了,一怒之下杀了四少爷,他们也难逃干系! 沈言舒倒是不着急:“你怎么交代关我什么事?” 张嬷嬷哭着道:“那可是弟弟啊!” 沈言舒道:“他可从来没把我当成姐姐。” 此时被抵在墙上的沈玉吉无力地挣扎着,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他看着沈言舒一脸决绝的样子,心里彻底开始恐慌起来。 “你放我……下来!”他有些艰难地吐着字。 沈言舒无动于衷:“放你下来继续找我麻烦吗?” “我……不会了。”沈玉吉急忙应道,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沈言舒这才将他放了下来,看着他半身瘫倒在地上,她俯下身来,幽幽地微眯着眼睛说道:“你母亲惯着你,不代表别人也会惯着你。你记住了,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以后别人也会怎么对待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欺负人之前先想想被人欺负的滋味吧。” 沈玉吉呆呆地看着沈言舒,还是不停得抽泣着。 “四少爷!”张嬷嬷急忙上前将沈玉吉扶住。 沈言舒看了一眼张嬷嬷,道:“看好了你的四少爷,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可都是你照顾不周的问题了。” 张嬷嬷被她的这番话吓了一个激灵。 四少爷过来三小姐的院子找麻烦,出了什么意外也都是她这个奶娘没有管好四少爷,到时候被问责的时候她可逃不掉! 她看着三小姐,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软弱的沈言舒,分明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还不快走?” 张嬷嬷听到沈言舒的话立马站了起来,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小厮一起扶着沈玉吉狼狈地逃出了暗香居。 第25章 旧人颜兮 “沈言舒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沈玉妍看着被打得十分狼狈的弟弟,心中恼火不已。 经过老太爷和大伯父的警告,府中确实没什么人敢再去招惹沈言舒了,但是沈玉妍怎么会甘心看她过得如此舒坦?! 她怂恿沈玉吉去找沈言舒的麻烦,料想即使沈言舒就算是再嚣张也敌不过不讲道理的沈玉吉,而且沈玉几毕竟才九岁,就算被祖父发现顶多就是小孩子调皮,说教几句而已,这个亏沈言舒怎么也得咽下。 可是沈玉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弟弟沈玉吉竟然被沈言舒打了! “姐姐,我要去找母亲……”沈玉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只是生气却没有管他那里受伤的姐姐,心中委屈不已。 沈玉妍看着他哭就心烦不已,但是又不能让他去找娘亲,便说道:“母亲现在也不能去找沈言舒那贱人去算账,你找她有什么用!” “可是……” “你听姐姐的话,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咽下,等下次有祖父他们在的时候你再去打沈言舒好不好?”沈玉妍半蹲下来看着沈玉吉,哄着说道。 沈玉吉回想起来被沈言舒掐住脖子时的无力感,还有张嬷嬷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他突然吓得哆嗦了一下,猛地摇头,然后一把推开了沈玉妍,跑出了挽音苑。 “茯苓连翘,拦住四少爷!” 沈玉妍看着突然跑出去的沈玉吉,急忙喊着身边的丫鬟要拦住他,他若是跑去兰芝院找母亲告状,母亲肯定会骂死她的! 茯苓和连翘一听,急忙追出去找四少爷,可是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转眼就不见了身影,只能悻悻地回来看着沈玉妍。 “都是废物!”沈玉妍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们,心中怒气难消。 她最是清楚自己的母亲孟氏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平日里很疼爱她,但是那却不及沈玉吉的十分之一,若是知道她把弟弟当枪使去找沈言舒麻烦,反而害弟弟受了伤,母亲一定饶不了她! 昨日母亲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沈言舒再也回不了沈府,没有人会是她的障碍,结果沈言舒不仅回来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般让母亲难堪。 当她看到沈言舒那张已经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漂亮的脸,嫉妒的火就在心中燃燃而起! 当年顾家与沈家定亲的时候不就是看中了沈言舒的那张脸才选了她吗!她和母亲想了好久的办法,才想到要无声无息地毁掉她的脸,可是如今居然痊愈了! 若是顾子易看到她这张脸又喜欢上了她该怎么办? 沈玉妍瘫坐在椅子上,手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刺进了肉里,刺得生疼,她的心更疼。 “五小姐,二夫人请你过一趟兰芝院。” 孟氏跟前的李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兰芝院里,孟氏看到沈玉吉脖子上那一圈的淤青,心中疼惜不已,急忙帮他涂着药膏,看中他哭得如此惨,心都要化了。 “母亲,我不要再去找三姐姐了!”沈玉吉扑在孟氏怀里可怜兮兮地说道。 孟氏急忙应:“好好好,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我也不要去找五姐姐了!”沈玉吉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这时李嬷嬷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孟氏正在给四少爷抹药,便禀报道:“夫人,五小姐过来了。” 孟氏头都没有抬:“让她先等着。” 等到给沈玉吉处理好了伤口,再哄着他安慰地睡下,孟氏才起身到了沈玉妍所等候的外厅中。 “母亲……” “啪——” 沈玉妍刚想开口和孟氏说话,没想到孟氏抬手就先给了她一巴掌,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中孟氏。 “你真是愚蠢!昨日的教训你还没有吸取到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许轻举妄动,你竟然敢唆使吉哥儿去找那贱人的麻烦!”孟氏怒道。 沈玉妍急忙解释道:“母亲,我也没有想到沈言舒居然真的敢对弟弟动手啊!” “那他受伤之后呢!他去找你你可曾关心过半点他的伤?”孟氏怒问道。 “我……”沈玉妍一时语塞。 “下次别让我再发现你让吉哥儿去做什么事情!”孟氏怒不可遏。 沈玉妍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即便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还是忙着解释道:“母亲,我是因为看不惯沈言舒如此嚣张才出此下策,她昨日敢这般顶撞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孟氏真的要被她给气死了:“你以为那沈言舒是这般好惹的?就连我都栽了跟头,你竟然如此莽撞!昨日的事情老太爷他们气得不轻,在这个节骨眼上,沈言舒若是再在沈家出了什么事情,那可都要算到我们的头上的!” “我……”沈玉妍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孟氏继续说道:“以后在沈府,能不招惹她就尽量别招惹了。可是出了沈府,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她明天不是要继续回到昭德堂吗?看笑话的人那么多,又何必你出手!” 她又何曾甘心就这样放过沈言舒,可是如今在沈府谁不知道她孟氏与沈言舒的关系势同水火,若是沈言舒在沈府出了什么事情,沈康之回来之后一定会把这些事情算到她的头上来。 本来她们就没有多少夫妻之情,她真的很怕沈康之为了那个小贱人把她给休了! 可是若是沈言舒在沈府外出了事情,那就牵扯不到她身上来了。 沈玉妍自然是知道沈言舒回去昭德堂上女学的事情,平日里沈言舒的功课比她的好,可是因为她的那张丑脸,无论是夫子还是其他的女学生都对她敬而远之,可是现在沈言舒的脸已经好了,她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看到沈玉妍眼中那一丝犹豫,孟氏道:“既然老太爷要维护沈家的名声,你也就不能在外说沈言舒的坏话,但是有的办法让她自己出丑。” 沈玉妍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 而此时的沈言舒正在暗香居里给刚发芽的小花苗浇水,就好像今天早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姐,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奴婢们来做就行了。”夕颜看到沈言舒挽起袖子在干活的样子,急忙上前说道。 沈言舒仍在专心地打理着小花苗,说道:“不碍事,你就站边上就好了,或者你给我说说你进府之前的事。” 夕颜看着主子在那里干活,自己却站着,便有些过意不去,听到她这么问,便回话道:“奴婢之前是中镇副将陈大人府上的丫鬟,后来陈府被封,奴婢当时只是个粗实的丫鬟,也就被重新卖到了牙行。” 沈言舒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陈府为什么被封了?” “陈意之前是镇北大将军戚奕手下的亲兵,一年前被查出与戚家合伙谋反,所以被封了。”夕颜眼眸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貌似并不意外:“那你可会些拳脚功夫?” “仅能自保而已。” “足以。”沈言舒回头看着她,说道,“你在我这里不用太过拘束,但是也要注意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要清楚,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千万不要把别人牵扯进去。” 夕颜颔首:“奴婢省的。” “你去青鸢那里领一块我的牌子,以后和青鸢一样,可以随意出入沈府。”沈言舒从花圃中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舀水的瓢放在了木桶里,好似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夕颜惊讶地抬头看着沈言舒。 “你不愿意?”沈言舒见她没有反应,抬眼看着她。 “不是的!奴婢愿意帮小姐办任何事!可是奴婢这才刚进府……” 可以随意进出沈府的牌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每个小姐一般只有两块,一块给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一块自己留着以后找丫鬟办事的时候才会给别人用,可是沈言舒竟然想都没想就给了她这个刚进府的丫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我自然是要信你的,可是你若是让我失望了,这后果可就要自己承担了。” 沈言舒看着夕颜,说得特别认真。 夕颜一怔,急忙跪了下来:“多谢小姐的信任,夕颜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好意。” “不用动不动就跪,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沈言舒弯腰洗了洗手,转身回了房间。 夕颜起身,看着沈舒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她原以为沈家三小姐性子软,在她的手底下当差会很轻松,办起自己的事情来也会更容易,可是……沈言舒却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明明性子冷冷的,可是她还是莫名觉得对于沈言舒有一种亲近感,这种感觉很奇怪……还有她给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 夕颜心中有惑,她不相信这是巧合,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不过既然有了可以自由出入沈府的牌子,那么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去做的。 只是夕颜没有发现,她转身离开之后,沈言舒从窗台上看着她的背影,眼眸讳莫如深,只是淡淡道:“委屈你了,颜兮。” 第26章 棋艺初显(红包50加更) 因为是第一天去昭德堂,沈言舒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便和沈玉妍还有沈汐儿一起坐马车往落云街的方向而去。 落云街在长安城的西北方向,大概是离主心街道太远的缘故所以比较冷清,也正好适合清净的书院。 “三姐姐这些日子都没有上课,即便没有预习功课也不要紧,听闻姐姐的夫子都不严格,平日里甚少为难学生,可真是难得。”沈汐儿坐在马车的中间,正好将沈言舒和沈玉妍隔开来。 沈玉妍一听却是嗤之以鼻:“哼,脸皮那么厚,就算先生叫她起来背书背不出来她也不会害臊的!” 沈言舒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看自己手中的游记。 “你!”沈玉妍见沈言舒竟然不搭理她,心中虽然怒,但是却没有不能怎样,只是又讽刺了一句,“果然是脸皮厚!” “五妹妹,你就少说一句吧。”沈汐儿都看不过去了。 “哼。”沈玉妍别过脸,一副十分嫌弃沈言舒的模样。 然而沈言舒就像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看着书,什么表示也没有。 马车缓缓前行,终于到了书院门口。 沈言舒才刚下了马车,就注意到了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这是谁啊?不是说沈言舒今天会回来上课吗?怎么没看见她?” “那不就是沈言舒吗!她的脸居然好了!” “不会吧?你确定她就是沈言舒那个丑八怪?” “真的,你看和她一起下马车的不正是沈汐儿和沈玉妍吗?那她肯定就是沈言舒!她没变丑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脸好了又怎么样,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不是一样让人恶心。” “就是!” 本来挺安静的书院门口,在沈言舒到来之后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人群也有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毫无顾忌的谈论。 沈玉妍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像是出了一口大气般畅快。 倒是沈言舒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放佛没有听到似的,一点要羞愧的表情也没有,放佛她们在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舒儿,你倒是来得挺早啊!”阮乐瑶突然从背后追上来笑着打招呼。 沈言舒转头,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你也挺早。” “一起进去吧。”阮乐瑶和她并肩一起走,看起来关系非常好的模样。 原本还在议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得其解,平日里没什么朋友的阮乐瑶居然会主动和沈言舒搭话? 沈言舒也不担心有人直接过来找她的麻烦,毕竟都是官家小姐,大概不会有人不顾自己的名声就这样当面质问的,顶多在背后说几句闲话而已。 “你倒是也不生气。”阮乐瑶有些好笑。 沈言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她们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倒是你,和我走得那么近不怕以后没人理会你啊?” “我更是无所谓了,本来就不打算让她们理会我,还是你有趣。”阮乐瑶朝着她眨了眨眼。 沈言舒被她这模样逗笑了,两个人就这样进了学堂。 上午的课是围棋课,教学的先生吕光涯曾是大周有名的国手,后来成了昭德堂的夫子,名望却仍是不减。 讲授了两盘棋局之后,吕夫子便让学生们相互对弈,两人一组,阮乐瑶也顺理成章地和沈言舒一组。 棋局变幻万千,你来我往,阮乐瑶单手拖着下巴正歪头想着手里的黑子应该落在何处,双眉紧蹙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为难。 阮乐瑶的棋艺虽说不是这些人当中最好的,但是平日里棋风凌厉,能把她逼成这样确实不多见。 吕夫子晃悠悠地走到了她们的棋局旁,粗略地看了一眼这盘棋。 原本心里想着提点一下阮乐瑶,可是他越看越觉得这盘局布局有些玄妙。 阮乐瑶的黑子虽然并未落败,甚至说每一步已经走得很稳,可是还是被白子压得死死的,看起来倒是沈言舒棋风更为犀利。 “不用想了,无论落在哪个地方,败局都已定。”吕夫子开口道。 阮乐瑶抬头不解地看着吕夫子:“夫子何出此言?” “你以为黑子与白子旗鼓相当,还有好几条路可走,殊不知你早就落入了白子的圈套之中,无论选了那一处落子,十子之后必见败局。” 吕夫子又看了一眼沈言舒,她的容貌已经大变,可是还能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棋艺会增进得如此之快? 难不成之前都是在藏拙? 阮乐瑶一听吕夫子的话也细细研究起来,试着走上几步,却发现和他所说的没错,最少十子之后见败局。 “原来你这么早就布下了陷阱啊!要不是夫子提醒,我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有几分胜算呢!”阮乐瑶一脸的郁闷。 沈言舒只是道:“也并非没有办法破我这一局。” 阮乐瑶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哦?那该如何破?”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一线生机。”沈言舒从阮乐瑶的棋盅里夹起一枚黑子,落在了一个最明显的破绽处。 阮乐瑶道:“这很明显就是个圈套,你落这里岂不是又中了计?” “因为明显,所以更加容易防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已知的危险和未知的算计,你觉得选哪一个会更有胜算?” 沈言舒看着阮乐瑶,悠悠地问道。 吕夫子一怔,再看棋盘,已经又是一番新的战局。 “能有此领悟,倒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吕夫子赞叹道。 “先生过奖了。”沈言舒道。 吕夫子越看越觉得沈言舒棋发精妙,便道:“来和老夫下一局。” “吕夫子,待会儿可就是潘夫子的论课了。”阮乐瑶提醒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吕夫子这才想起来这堂课的时间也快结束了,便笑了笑,道:“那便下次吧。” 看着吕夫子走到了其他的学生那儿看棋局去了,阮乐瑶这才朝着沈言舒道:“你这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就连吕夫子都想和你对弈呢!” “若是不好,我也就不回来给别人看笑话了。”沈言舒一脸的理所当然。 被她这么一说,阮乐瑶这才发现有好几个人时不时地朝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可真沉得住气。”阮乐瑶道。 沈言舒说道:“毕竟我才刚回来,她们难免会议论,若我去和她们计较,恐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流言更甚。我若是置之不理,久而久之,她们也就觉着乏味了。” 阮乐瑶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剑怎么样?还用得顺手吗?”阮乐瑶突然问道。 沈言舒收棋子的手一顿,眼眸暗沉,想起了燕轻寒那张欠揍的脸。 阮乐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沈言舒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那剑确实有些难以驾驭,我用了几次还是觉着有些不太顺手。对了,这剑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剑当然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了,它可是经历过无数血战的!”阮乐瑶说着突然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剑叫凌云剑,是当年镇北大将军用过的佩剑。” “那它怎么会在你手上?”沈言舒不禁有些好奇。 阮乐瑶挪了挪,靠着沈言舒低声说道:“我三表哥曾在军中任职,有幸见过镇北大将军的这把凌云剑,后来他调任大理寺,听闻戚家被查封之后的东西尽数充公,而把凌云剑当成了普通的剑分派到各部,三表哥就悄悄地将凌云剑换了出来。”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问道:“这种事情你都告诉我,不怕我去告发你们?” 阮乐瑶耸肩:“当然是不怕的,凌云剑在你的手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三表哥那么喜欢凌云剑,要是他知道了你把剑输给了我,会不会生气啊?”沈言舒突然替她担心起来。 阮乐瑶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我的表哥们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的疼我,这凌云剑他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情。” 可惜这剑却被燕轻寒给抢走了!沈言舒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这又没有办法告诉阮乐瑶,只能找机会再去拿回来了。 “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是文官,你怎么就喜欢舞刀弄枪呢?”阮乐瑶不解地问。 沈言舒反问:“翁大人也是个文官,你还不是一样喜欢舞刀弄枪?” “这不一样,我外祖父虽然是个文官,但是我的父亲却是个武将,可能我更像我的父亲吧。”阮乐瑶说道。 她们正聊着,潘夫子已经到了学堂内,这下一节课正是潘夫子的论课。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在闲聊中休息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在昭德堂的第一天沈言舒过得极其的安稳,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来找麻烦,不过是走到哪儿都有些人指指点点的,但是她并不在意。 沈玉妍看得牙痒痒,恨不得当面给她难看,可是一想到孟氏的话,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再让她嚣张两三天,到时候在坐实了她与史有才的事情,看祖父还怎么容得下她!沈玉妍一想到这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27章 当街拦车 连着上了五天的课,沈言舒也慢慢习惯了昭德堂的课学与生活,而且有阮乐瑶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趣。 这日下了学,沈家的姐妹照常上了马车打道回沈府,沈言舒却看到沈玉妍过于兴奋的脸,放佛在告诉所有人她今天很高兴一般,特别是在看到沈言舒的时候,就抑制不住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言舒猜都不用猜,这个沈玉妍又不安生来给她找麻烦。 果不其然,这马车行到半路就停了下来。 “这么回事?”沈玉妍问车夫。 车夫回答道:“有个男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怎么叫他让开他都不肯让,还说是要找三小姐见一面。” “放肆!我们沈府的马车岂是说拦就能拦的!”沈汐儿呵斥道,她当然知道现在的马车正在云雀街上,如此热闹的街市再让别人看见她们沈家姐妹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下纠缠,怎么也说不清了。 沈玉妍看见沈汐儿生气了,便劝道:“四姐姐莫生气,这人不是说来找三姐姐的吗,既然如此,那便让三姐姐见一面好了,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再重要能在云雀街拦车吗!”沈汐儿瞪了一眼沈玉妍,她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沈玉妍搞的鬼。 沈玉妍撇嘴:“瞪我干嘛,人家可是来找三姐姐的。” 沈汐儿素来不愿与二房来往便是觉着沈玉妍实在是愚不可及,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沈言舒却已经掀开了车帘子吩咐青鸢去把巡城史找来了。 “舒儿,求你见我一面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史有才见迟迟没有人下来,便开始高声地喊了起来。 还没等沈言舒有所动作,沈玉妍就已经提前下了马车。 “这个沈玉妍到底想干什么!”沈汐儿真是被她气死了。 沈言舒倒是没什么表情:“四妹不用担心,我能应付的。” 随后两人也一起下了马车,那史有才一看到沈言舒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似乎是十分兴奋的样子。 沈言舒将手中的小石子轻轻地弹了出去,正好打中了他的膝盖。 “啊——” 史有才只觉得膝盖出传来一阵麻痛,还没来得及收住脚步就已经倒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沈言舒和沈汐儿的面前。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云雀街向来热闹,这会儿沈家的马车被拦住,更是有不少人上来凑热闹。 史有才哪里有过这么狼狈,听到周围的人那么笑,脸都涨红了,但是却还是不忘来找沈言舒的事情,他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仍是笑嘻嘻地看着沈言舒。 “舒儿,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真的很想你啊!”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大街上拦住官员亲眷的马车,随便亵渎官员亲眷,可是要坐牢的。”沈言舒淡淡道。 史有才一愣,没有想到沈言舒的反应居然会如此平淡。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怕,他可是沈府的二夫人找来的人,怎么也不会让他坐牢吧? 想到这里,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以前的情分你都忘了吗?” “你也不照照镜子,一副癞蛤蟆的模样也敢妄想!”沈汐儿怒道。 史有才却驳道:“好啊,还真的是因为治好了脸所以看不上我了?沈言舒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汐儿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玉妍所打断了:“三姐姐这就做得不对了,这史公子对你可是真情不换,你又怎么能这般对他呢?” “既然五妹觉得他这般好,为何不和他在一起呢?”沈言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沈玉妍的脸色一下便青了,“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沈言舒又道:“看妹妹这关心的史公子的模样,可不像是无关之人啊。” 看到沈玉妍吃瘪,史有才上前道:“舒儿你这是何意?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啊。” 因为太急,所以他上前一把想抓住沈言舒的手,却被沈言舒机敏地躲开,只碰到了她的衣袖处,他原本还想继续往前,可膝盖上隐隐的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我想史公子大概是不太了解我的为人,我做事的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沈言舒低声轻语道,“尸骨无存。” 她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史有才,眼眸中透出一丝微凉的寒意,那副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史有才心里一颤,后背竟有些发凉。 “如果你现在解释清楚再离开,或许还会有留一条命,若是继续纠缠,后果自负。”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史有才犹豫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他总觉得现在的沈言舒怪怪的,让人不由地慌张起来。 沈玉妍道:“史公子可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三姐姐,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史有才听到了沈玉妍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沈言舒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威胁呢? “舒儿,求你不要不理我。”史有才上前苦苦求道,想要再一次去抓住沈言舒的手。 “放开你的脏手!”青鸢上前一把推开了史有才,然后对身后她带来的巡城史和官兵们说道,“还请大人做主,这登徒子总是纠缠我们家小姐,还在闹市之中拦下我们的马车,不轨之心实在难以容忍!” 巡城史带着几个手下上前,将史有才团团围了起来。 官兵们穿着官服,手中拿着佩剑。严肃的表情让史有才心中大慌,他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真的让人找来了官兵。 他只是一个秀才,若是在有了案件登记便是有了污点,以后再参加科举考试审查个人有无劣迹的时候发现他曾犯过这些事,难免会给自己带来不利的影响。 虽然他为了钱答应了孟氏的要求毁坏沈三小姐的名声,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将三小姐娶到手,便是和沈府沾了亲,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将沈三小姐弄到手,还白白陪上他以后的声誉,真是不划算! “你是何人,竟然在云雀街闹事?”巡城史张博上前问史有才。 史有才急忙辩解道:“我没有闹事,我只是想和沈三小姐说说话而已。” “大人,他分明就是闹事,我们家小姐和他素无往来,他却如此纠缠,不知安的是何居心!”青鸢说道。 “不是的!大人你不要听这个丫鬟胡说八道,我与沈三小姐素有旧情,如今她翻脸不认人才这般对我,大人请明察啊!”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这丫鬟才是心狠!” 青鸢和史有才各不相让,各执一词死不松口,竟是吵了起来。 “好了!安静!”张博听着都觉得头大,吼了一声,道:“现在是大街上,吵什么吵,都给我好好说!” “大人,小女子有话要说。”沈言舒上前道。 “你就是沈三小姐?”张博看了她一眼,允了,“你先说。” 沈言舒倒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请大人明察,这确实是史有才纠缠不休。他并非真正的倾心与我,不过是因为上次我无意间撞破了他与一个大齐人暗中接头的事情,他就想置我于死地。” “与大齐人接头?”张博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是大齐的人,他们说了什么?” “我当时只是听到那个人说什么这件事你赶紧去办,不久我就要将信带回大齐之类的话。”沈言舒说道。 “你胡说!什么大齐人!我没有!”史有才自己都懵掉了,他根本不知道沈言舒在说什么! 那些官兵见他情绪激动,急忙将他控制住了,死死地按着不能动弹。 沈言舒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信,只是刚要离开却被他发现了,他想杀人灭口,这个时候恒国公府的顾公子恰好看见,还以为我与他有私情,便出面呵斥了我们。史有才杀人未遂,心中又起一计,将我推下了湖中。”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没有想到从沈言舒口中说出来的实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沈言舒,你可不要乱说话!”史有才压根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张博心中大惊,若是沈言舒所说非虚,那么这个史有才就是敌国奸细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小,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史能管的。 但是看着沈言舒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话的样子,便问道:“沈小姐,这可不是小事,你可有证据,可不能随意污蔑别人。” “大人,我若是有证据,便不可能现在才说出真相,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信我?这些日子史有才一直纠缠我,便是希望封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坏了他的事情,可是我身为大周的百姓,不把此事说出来,良心难安。”沈言舒道。 此时围观的百姓早就炸开了锅,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人说沈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人,史有才肯定和大齐人勾结了。 也有人说这是沈小姐故意诬陷史有才的,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坏名声。 大家各有各的看法,而张博此时也犯了愁。 第28章 通敌卖国 “先搜一下史有才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若是身上没有,再去史有才的家里去搜搜,都没有的话才能把他给放了。”张博对那几个手下说道,有人举报,总是要进行检查的。 史有才自认是没有这回事的,所以他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搜身。 负责搜身的官差例行检查,却摸到了他袖子里有些异样,探手上前抽出了一张被隐藏在袖子上的信纸,被卷得小小的,虽然极其隐蔽,但是若是上手去检查,倒是不难发现。 “大人,找到了这个。”那名官差将它递给张博。 史有才傻了眼,他的身上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一张纸,他自己都不知道! 张博将那被卷起来的信纸重新展开,发现竟然是一封密信。 竟然真的是给大齐的密信!张博大惊,急忙道:“来人,把他给我带去京兆府,交由京兆府尹审理!” “是!”众官差大声应道,将史有才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史有才大声喊了起来。 张博冷哼一声:“与大齐人勾结,通敌卖国,还敢狡辩!” 史有才猛地摇头:“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大齐人,都是沈言舒信口胡言,大人你要明察啊!” “有没有不是我说了算,你去和京兆府尹喊冤吧!看他信不信?”张博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接让人把他拖走了。 周围的人议论再次惊讶起来,看这架势那史有才真的是和大齐人有勾结啊! 沈玉妍的脸色都变了,她原本只是想让史有才为难沈言舒,哪里会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情,若是查到自己与母亲和那史有才有联系,岂不是也将她们卷了进去? 张博回头对着沈言舒说道:“多谢沈小姐告知,不然还真不知道这长安城内还有如此大胆之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人客气了,不过是我应该做的。”沈言舒颔首道。 等到巡城史他们走了之后,沈言舒将目光收了回来,对沈汐儿说道:“四妹,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将马车停在这儿也不太妥当。” 沈汐儿被她这么一叫终于回过了神,怔怔地点了点头,她还没遇到过这种场景,自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上了马车,沈玉妍也急忙跟上。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终于离开了那熙熙攘攘地人群,往沈府的方向而去,议论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而此时在云雀街一座茶馆的二楼,有两个人正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和慢慢疏散的人群也收回了目光。 一身白衣的楚临澈饶有兴趣地说道:“那姑娘动作还真是快,要不是看得仔细了些,还真不知道她竟然在碰到袖子的瞬间竟然无声无息地将那信塞到了人家的袖子里。” 坐在他对面的是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的燕轻寒,眼眸却是有些沉:“墨白,去查一下刚才那个沈家三小姐是什么来历。” “是!”墨白接到命令,转身便出去了。 楚临澈刚拿起茶杯,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轻寒,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我看那女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燕轻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倒是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楚临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能近女色!” “你不是好奇上次在赌坊赢了十二项那个女人吗?”燕轻寒开口说道。 “我都差点忘了,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楚临澈倒是还记得,只是因为当时他的暗卫没有跟上,后来那女子也没有再去过那个赌坊便不了了之了,听到燕轻寒这么一问,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个沈三小姐就是……” 燕轻寒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楚临澈这才回想起来,当时在赌坊遇见的女子虽然带着面纱看不出真实面貌,但是身材确实和沈言舒差不多。 就凭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来说,能去赌坊里赌钱也不足为奇了。 “可是她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官家小姐,为何要去赌坊那种地方?而且以她刚才的身手,想来武功也不会差,我倒是不知道朝中有哪个姓沈的武官。”楚临澈感到不解。 燕轻寒道:“未必是武官。” 楚临澈一怔:“为何这么说?” 燕轻寒道:“她的两个妹妹可一点武功都不会。” “看来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楚临澈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燕轻寒回想起那天在小巷子里的她那狠绝的表情,受不留情的手段,还有扇了他的那一巴掌,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 “对了,你的解药还没有找到吗?”楚临澈突然问道。 燕轻寒也直言不讳:“没有。” 楚临澈道:“前些日子我手下的人得到一个消息,你要找的紫珍珠江南的萧家曾有过一颗,不过都是十几年的事情,现在不知落入了何人之手,若是能找到,你的毒就有希望解了。” “萧家?”燕轻寒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 楚临澈解释道:“萧家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家底雄厚,有些奇珍异宝也不足为奇。” “好,我会让人去查的。”燕轻寒眼眸微闪。 即便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让人去寻找紫珍珠的。 过了不久,墨白回来了。 “禀殿下,那辆马车进的沈府是太常卿沈钧的府邸,属下打听过了,那沈三小姐名叫沈言舒,是青州刺史沈康之的嫡女,沈小姐的母亲早亡,现在的沈家二夫人是沈康之娶的继室,而那沈玉妍则是沈言舒同父异母的妹妹。”墨白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楚临澈却是惊讶不已:“太常卿沈钧的孙女?” “是的。”墨白回答道。 沈钧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孙女?就连燕轻寒都有些奇怪,太常卿可没有多少实权,沈钧平日里掌管礼乐祭祀之事,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沈言舒这个人明显不简单,可是却有着极其简单的背景。 那天在小巷子里她竟然能认出他的身份,而且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而且她还那么在乎那把凌云剑。 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阿嚏——” 刚要回自己院子的沈言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鼻子,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她? “三姐你可得好好注意身子,前些日子的病才刚痊愈不久,可禁不得风。”沈汐儿说道。 沈言舒笑了笑:“不碍事的,只是打个喷嚏而已。” “怕是有人在背后骂吧?”沈玉妍在一旁冷言冷语。 沈言舒也不恼,笑道:“看来五妹很有被骂的经验。” “沈言舒,别以为躲过了今天的事情你就可以如此嚣张了!我们等着瞧!”沈玉妍本来就郁闷不已,现在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沈言舒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五妹还是先关心自己吧,那位史公子的罪名可不小,若是京兆府查出来他之前和哪些人有过联系,说不定会将她们认定为同党!” “什么同党!关我什么事?”沈玉妍高声反驳道,眼神却是有些慌了。 沈汐儿上前说道:“最好与你无关,不然若是查出那史有才真的是大齐的奸细,那些和他接触过的人也休想全身而退。你可别连累沈家!” “谁连累沈家了?!懒得和你们说话!”沈玉妍温怒,瞪了一眼她们两个,便带着丫鬟甩袖而去。 沈玉妍慌乱的脚步已经出卖了她,想必此时她心中已是大乱了。 沈汐儿也是眉头紧锁:“三姐,你说不会真的牵连到沈家吧?” “怎么会呢,放心好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京兆府尹不会把沈家怎么样的,只是吓吓她们而已。”沈言舒道。 不过那史有才可不一定能有机会说出来,就凭他那副弱鸡身子,说不定挨那么二十大板也就晕死过去了,再多可就保不住小命了。 她可是给过他机会的,是他不珍惜而已。 “二婶和五妹还真是没有脑子,总是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沈汐儿眼中满满的嫌弃与厌恶。 沈言舒道:“你操什么心,反正你有大伯和大伯母疼着,她们也欺负不到你的头上。” “她们倒是想!”沈汐儿又说道,“真是苦了三姐,原先我只知道她们刻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二叔和二哥都不在,就知道欺负你了。” “以后不会了。”沈言舒淡淡道。 沈汐儿看着沈言舒现在这样子,也知道她不会像以前那般任孟氏她们母女欺负了。 只不过沈汐儿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原先还很懦弱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性情大变了呢? 即便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之后,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如此彻底吗? 若真的如母亲所说的,三姐之前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那她也太可怕了,竟然能藏得那么深。沈汐儿的眼神满是探究。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沈言舒也只是笑笑:“四妹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只是因为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罢了。” 沈汐儿平日里自恃清高,最是不愿与二房为伍,不管是嚣张跋扈的沈玉妍,还是软弱无能的沈言舒,她都不屑去看一眼,更别说去了解了。 “三姐说得是。”沈汐儿有些尴尬地回道,“那我就先回院子了。” 沈言舒看着沈汐儿离开的背影,目光却变得幽深,她自然是不怕别人怀疑她的,毕竟她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真正的沈言舒。 第29章 陆府邀请 夜,很沉。 整个沈府都安静地沉睡在这黑夜中,微风掠过,将树梢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着摇篮曲。 空气好似变得有些凉,青鸢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更严实了些。 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拿起床边衣杖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打开门朝着沈言舒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灯笼里的灯被吹得忽闪忽闪的,青鸢看到那房间的门正开着,门槛上坐着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这才确定了那坐在门槛上的人,她急忙上前,惊讶不已:“小姐,夜这么凉,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说着正要将沈言舒扶起来,却被沈言舒反手按住。 “我没事,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而已。”沈言舒轻声说道。 青鸢又转身快步进了房间,将一件带绒的披风披在沈言舒的身上,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青鸢担忧地问。 自从小姐教训了史有才回家之后,就变得有些有些沉默了,总感觉她的心情很低落,可是青鸢却想不明白,难道让史有才吃了教训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为何小姐却开心不起来? 沈言舒抬头看着一脸关心的青鸢,只是抚慰地弯了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青鸢哪里看不出来小姐这只是在敷衍她:“小姐,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青鸢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是多少还是能替小姐分担些,或许还能出出主意呢!” 沈言舒点点头,说道:“你坐下来陪陪我。” 青鸢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并肩坐在门槛上,依偎着看着远方的夜。 “青鸢,你说史有才是不是一个坏人?”沈言舒问。 青鸢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肯定是啊!他对小姐百般纠缠,还诬陷小姐,说的话十句里有十一句都是假的!” 沈言舒却没有被青鸢的话逗笑,眼神依旧空洞:“那如果我也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呢?变得虚假,爱说谎话,还会用令人不齿的的手段去陷害别人……”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不择手段地去摧毁别人。 “小姐不会变得和他一样的。”青鸢突然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沈言舒转头看着青鸢,眼中却已是泪水盘旋:“青鸢,你错了,我就是!其实我和沈玉妍她们能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那么虚伪阴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纸条是沈言舒早就准备好的,她跟着父亲戚奕身边也接触过不少军务,自然知道一些关于军事和细作的手段,想要嫁祸于人轻而易举。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为了复仇,她就必须用阴谋算计,让手上沾满鲜血,一步一步将仇人推入地狱。 然而当自己真正这样做的时候,沈言舒却是对自己厌恶起来,因为自己,终究还是变成了和那些人一样恶毒之人。 青鸢看着向来很少表露情绪的小姐突然就落了泪,眼眸中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有些慌了,她抬手替沈言舒拭去眼泪,说道:“小姐你和她们不一样!五小姐向来自私,她那是嫉妒小姐才对你百般刁难,而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五小姐咄咄逼人才出手反抗!那史有才更加不配和小姐相提并论!” “小姐,他们所受到的一切惩罚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即便没有小姐也会有其他人去教训他们的不是吗?只要小姐还能保持一颗初心,你和他们就永远不是一类人。” 沈言舒埋头不语,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母亲曾教她许多手段,曾告诉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曾嘱咐她人心险恶,对付恶人不拘任何手段,可是当她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是那么地煎熬。 前世父母和哥哥弟弟们护着她,她从不需要去应对这些事情,先帝曾言如此优秀之女,当得上是天之骄女。可是曾经的天之骄女,却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女鬼。 青鸢将沈言舒抱住,心疼不已:“小姐,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要振作,只有振作,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才能摆脱这些困扰啊!” 沈言舒也紧紧地抱着青鸢,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退缩的!”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不会白白浪费,戚家的血仇,她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风渐渐停了下来,院子里的树叶慢慢安静了下来,这夜又归于平静了。 又是看似平静的一天,昨日史有才拦下沈府的马车,后来又因为勾结大齐奸细被巡城史带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昭德堂。 毕竟事情发生在长安城内最热闹的云雀街,那么多人看着,想不让人知道都不行。 这件事再次让沈言舒成为昭德堂学生们的谈资,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她在背后说着什么,只是这回却没有了当初那鄙夷的眼神。 “昨天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没有想到那姓史的竟然勾结敌国奸细,还想暗害你!真是可恶!”阮乐瑶一下课就拽着沈言舒的胳膊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我还可以帮你想办法教训那家伙的!” 沈言舒道:“我又没有证据,同你说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将那史有才套进麻袋里揍一顿?” “揍一顿也好啊!”阮乐瑶觉得沈言舒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 沈言舒:“若史有才真的是勾结敌国奸细,他有多少同党尚未可知,你若是再搅这浑水,说不定被套麻袋挨揍的人是你呢!” “那你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啊。”阮乐瑶撇嘴,“他这般陷害你,还让你背上私会情郎的坏名声,把你的亲事也给毁了,若不是找到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你可真是洗不清这些罪名了,以后还怎么再谈亲事?” “不谈亲事也好,我还不想嫁人呢!”沈言舒一脸的无所谓。 阮乐瑶用手肘弄了弄她:“你不会是因为被顾家退了亲所以心灰意冷了吧?你可别傻,这长安城里好男儿多得是!不然你嫁到我们翁府得了,我现在还有三个表哥未曾娶亲呢!你当我表嫂可好?” 沈言舒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可别闹,我就是真的还不想议亲。” “你再过半年可就及笄了,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那的家人也会替你张罗的。”阮乐瑶说道,“更何况你家里还有一个盼不得你好的继母,说不准就想给你找什么不好的人家呢!” 一想到孟氏,沈言舒的脸色也是一沉:“我的事情可由不得她来做主。” 两个人边说着边往学院的门外走,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阮乐瑶向来不理会这种事情,便拉着沈言舒朝中外面的方向走出去。 只是她们刚想离开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沈言舒一看到眼前的人,立马就愣住了。 “冒昧打扰一下两位,我是昭德堂新来的学生,叫陆怀敏。”陆怀敏十分熟练地打着招呼,笑着对她们两个说道,“初来乍到,还请两位以后多多关照!” 阮乐瑶看着沈言舒貌似不太喜欢陆怀敏的样子,便也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关照的,看你的年纪也不是和我们一个班舍的。” 昭德堂向来是每两年招收一次学生,分在同一个班舍,而陆怀敏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看起来更像是和沈玉妍一个班级的。 阮乐瑶虽然没有什么朋友,可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结交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世家小姐们,陆怀敏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心里难免有些不悦。 尽管如此,但是她仍是继续笑着说道:“同在一个学院里,以后自然会遇到,怀敏只是想先混个脸熟罢了。” “现在已经脸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阮乐瑶拉着沈言舒的手便要离开。 沈言舒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对阮乐瑶说道:“乐瑶你太心急了吧,陆小姐这也是好心,想互相认识认识而已。听闻陆大人前些日子升了职,难怪陆小姐这般高兴。”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声音却有些颤,若不是努力控制着,沈言舒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陆怀敏撕成碎片! 阮乐瑶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沈言舒的事情陆怀敏也有听说过一些,本来她是不屑与沈言舒说话的,可是哥哥让她要多和阮乐瑶交好,毕竟她的外祖父翁晋是御史大夫,若是能与之有些交情,以后在朝堂上自然会有所助力,而沈言舒是阮乐瑶的朋友,自然能利用就利用。 “沈小姐果然与外面的传言不同,我就知道那是有心人栽赃的话语。”陆怀敏一边讨好沈言舒,一边又说道,“我兄长近日确实升了职,还另换了一处府邸,再过两日便是乔迁日,而且刚好遇休沐日。我们陆家在长安城没有什么熟人,便想着请些书院里的朋友到家中热闹热闹,不知两位姐姐可否赏脸?” “既然陆小姐相邀,我和乐瑶当然是要去的。”沈言舒道。 陆怀敏一听便在心里嗤笑起来,暗道这沈言舒果然没什么朋友,见识短浅,一有人抛根枝就顺着往上爬了,也不用她花力气去和阮乐瑶说了。 她笑着说道:“那好,我回去之后便派人将请帖送到两位的府上!” 第30章 再无瓜葛 看着陆怀敏一脸得意地又去邀请其他的人,阮乐瑶不解地看着沈言舒。 “陆怀敏这个人虽然来到昭德堂不久,但是经常去和其他的世家小姐走动,说难听点就是巴结。”阮乐瑶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去陆家的赴宴?” “人家既然来请,去一趟又何妨?”沈言舒挽住了阮乐瑶的胳膊,“我知道你不想和她结交,但是我就是想去陆家凑凑热闹。” 阮乐瑶回想起刚才沈言舒在看到陆怀敏时候的惊讶与不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会是去给陆府添乱的吧?你和那陆怀敏之前应该没见过,怎么看起来倒像是有过节的样子。” 沈言舒也不打算瞒着阮乐瑶她对于陆家的厌恶:“不止是陆怀敏,他们整个陆家的人都和我有仇,既然他们主动过来,我没点表示怎么行?” 阮乐瑶早就把沈言舒当了朋友,而且她也实在是不喜欢陆怀敏,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她倒是好奇起来:“你们能有什么仇?” “陆家那些人捧高踩低的,以前欺负过我也正常,只不过他们忘了,我可没忘!” 沈言舒眼眸闪出一抹杀意。 当初陆怀远到长安城进行科举考试,盘缠被盗,流落街头,她好心让人安置了他,他知恩图报总是对她各自嘘寒问暖,终于他高中状元,说要娶她为妻。父亲不肯,他便在大将军府外淋着雨跪了一夜,让她如何不动容?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落魄都是故意为之,引她上钩的吧! 她的妹妹陆怀敏明明知道陆怀远已经有了妻子,却从未告诉过她半句,一面讨好她一面利用他们镇北大将军府的名声在外面惹是生非。 在成亲当天,她就被下了*被扔进了柴房,被挑断了脚筋,根本逃脱不得!当她看到陆怀敏的时候,还奢望她能够救自己。 她还记得陆怀敏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笑着对她说:清云郡主,我早就想看到你这落魄的样子了。 “舒儿,你怎么了?” 看着沈言舒的表情越来越暗沉,阮乐瑶有些担心地问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竟有一丝恍惚,她摇摇头:“我没事。” “既然你想去陆家,我也陪你一起吧,要是再被他们欺负我可饶不了他们!”阮乐瑶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言舒道:“就知道乐瑶对我最好了。” “你可先别夸我,陪你去陆家可以,你下次得陪我练剑!” “可以!” 两人说着都已经走到了书院外,沈言舒和她告别之后分别乘坐各自的马车回府。 沈言舒上马车的时候,沈汐儿和沈玉妍已经在车内了。 沈玉妍像是没有看到沈言舒一般,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什么东西,平日里对沈言舒冷嘲热讽的她今天倒安静了下来。 昨天她被沈言舒吓得不轻,毕竟史有才被抓,她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急忙回去和孟氏哭诉了一番。 孟氏也是吓得不轻,可是细想之下才觉得沈言舒对巡城史那一番话简直就是大有问题,史有才是她们安排去侵扰沈言舒的,可是沈言舒却说她无意间撞破了史有才与大齐人勾结,而且就连她被推下湖中的事情也是沈玉妍做的,沈言舒却推到了史有才的头上! 如此想来,那史有才通敌叛国的罪名十有八九也是沈言舒栽给他的! 倒是那史有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沈言舒的手上,证据在身,他百口莫辩,那京兆府向来不能容忍这等叛国之人,定会严加审查,而史有才越是辩解便越是会被认为是强硬,到时候用些刑罚也是在所难免。 早上的时候孟氏就派人去打探过了,那史有才受不住刑罚拷打,就这样被活活打死了。 孟氏和沈玉妍自然是越想越心惊。 从之前的买凶杀人失败,到现在连史有才也惨死狱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诡异,她们无法想象沈言舒一个才十四岁的人如何能做到避开这些危险。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想要除掉沈言舒,只能从长计议,越是莽撞越是容易被她拿捏! 这回沈玉妍也听从了孟氏的话,尽量不去招惹沈言舒。 沈汐儿不知道沈玉妍心中所想,倒是对她没多在意,而是直接问沈言舒:“刚才陆怀敏是在邀请阮小姐和三姐去陆家吗?” “嗯。陆府乔迁之喜,正好遇休沐日,便答应了。”沈言舒应道。 沈汐儿问道:“那陆怀敏与三姐素无交情,怎么会邀请你呢?” “人家想邀请的只是阮乐瑶,她只是顺带的罢了!” 沈玉妍忍不住开口怼了一句。 沈言舒看起来却丝毫不介意:“对啊,我就是个被顺带的。” 她这样的态度让沈玉妍觉得简直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的,却又无法再开口接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人了。 “四妹也一起去吗?”沈言舒问沈汐儿。 沈汐儿摇了摇头,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大姐了,好不容易遇个休沐日,大姐让我去一趟伯府陪陪她,解解闷。” 大房的沈媛是沈家的嫡长孙女,和沈汐儿一样同时宋氏所出,三年前嫁给了冀安伯的嫡幼子——在冀安伯府中行三的余文逸。 沈媛的婚后生活倒是和和美美,嫁过去一年后便有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已经一岁多了,大概是觉着平日里难得见一次娘家人,便让沈汐儿去伯府中陪伴着说说话。 “我也许久不见大姐了,代我向她问好。”沈言舒说道。 虽然不是许久不见,而是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沈言舒还是觉着不能露出什么破绽来。 “会的。”沈汐儿笑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沈玉妍,“对了,五妹也要和三姐一起去陆家吗?” “我和陆怀敏同一个班舍的,自然是要去的。”沈玉妍说道,“不过我听说顾二公子到时候也会去陆家,若是和三姐遇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戏看呢!” “五妹这么关心顾二公子,连人家去哪儿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专门派人去打探过?顾公子若是知道五妹这番心意定是会感动的。” 沈言舒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把火引到了沈玉妍的身上,一个没有议亲的闺阁女子,这般打探一个男子,定是要被人说成不知羞耻的。 沈玉妍心虚道:“我说的是你,干嘛扯到我身上!” 沈言舒道:“既然你能说我,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的呢?五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被沈言舒这般怼话,沈玉妍想怒又不能怒,没想到以前还那么卑怯的一个人竟然能堵得自己没话说!她心里早已生起了火,却也只能咽下。 好不容易等到回到了府中,她便直接撩起车帘走了下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沈汐儿看在眼里,却是笑而不语。 等到两人就要分别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沈汐儿才拉住了沈言舒问道:“三姐可真的不介意顾公子也去陆家?” “既然已经退了亲,便是没有瓜葛了,又何必介意?”沈言舒道。 沈汐儿说道:“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私会男子这件事是个误会,若是沈顾两家说开了,说不定这亲事还能成。” 沈言舒却道:“四妹想多了。退亲可不止是误会而已,若是他想退就退,想结就结,这是当我沈言舒好欺负吗?” 沈汐儿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曾经的沈言舒可是十分倾慕顾子易的,所以她被退亲而伤心欲绝跳湖自杀这件事,大家才会深信不疑。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被伤得太深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绝然? 回到了暗香居,沈言舒先完成在学堂里夫子留下来的功课,这些日子她规规矩矩地听讲,也规规矩矩地完成功课,因为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样的水准,所以她也不敢太过招摇,始终保持在中上水平。 但是还是时不时得到了夫子们的夸奖,赞她有些进步。 青鸢在一旁帮着沈言舒研磨,想到要去陆府做客,便问道:“过两日到去陆府,小姐打算带谁去?” 沈言舒仍旧专心地写着字,眼皮都未抬:“就你和夕颜吧。” “夕颜?我总觉得她怪怪的。”青鸢蹙眉说道。 沈言舒倒是来了兴致,问道:“哦?你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青鸢说道:“昨天看后门的王大婶和我说,这夕颜每隔那么两三天便要出府一趟,可是夕颜说自己已无亲眷啊,那她出府干什么?而且小姐也未曾吩咐过让她出府办什么事情啊!” “那依你看,她出府是为了什么?”沈言舒问道,手上的笔却是未停。 青鸢歪头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摇了摇头。 沈言舒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青鸢:“想不出来不会去问吗?” 青鸢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道:“小姐说得是,我现在就去问夕颜!” “不用了,你下次和王大婶说,夕颜若是再出去先问清楚了缘由才放行。”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青鸢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第31章 仇人相见 转眼便到了休沐日,沈言舒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夕颜拿着两件鲜艳的衣服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一件是紫绡翠纹裙,繁复的紫花绣线看起来十分的抢眼;另一件是朱红描金团牡丹裙,红色牡丹镶上金边也十分的夺目。 这两件衣服是前些日子宋氏差人按着沈言舒的尺码做的,沈言舒只是看了一眼便让青鸢给收好了,倒是一次也没有穿过,没想到让夕颜给翻了出来。 夕颜问道:“小姐,今天去陆府赴宴,可要穿的亮眼些?平日里小姐都是穿颜色淡雅的衣服,显得太素净,奴婢听说今天到陆府的有不少的显贵人家,素色的反而有些不太好,这两件怎么样?” 沈言舒看着夕颜所拿的两件衣服,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青鸢看夕颜面色有些失望,便说道:“小姐不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是素白的最合小姐的心意。” 夕颜又拿出了一件全白的涟漪云裙,虽然看似是全白没有一丝装饰,但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衣服上绣着盛开的白玉兰,栩栩如生,比其他的衣服更适合些。 “就这件吧。”沈言舒说道,眼神却毫无波澜。 她也曾爱一身红装,只是当她葬身于茫茫火海中的之后,红色于她而言,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纵使戚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对她来说不过是几日光景,她又如何能接受这些鲜艳的衣服呢! 稍作打扮之后,沈言舒已经出了门,马车在府门口中等待,只是沈玉妍却是姗姗来迟,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打扮的。 陆怀远不过是升了一个从五品的著作郎,按理来说请的客人必定也不会有多么尊贵,但是以沈玉妍的重视程度来看和夕颜的话来分析,这次陆府大概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到场。 沈玉妍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沈言舒,就连发饰都十分的简约,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的清纯无瑕,好似一朵高枝上独自盛开的玉兰,纤尘不染。 “穿成这样去赴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奔丧呢!”沈玉妍上前,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沈言舒淡淡道:“妹妹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去成亲的呢。” 沈玉妍穿的是一身红色的锻裙,看起来格外的扎眼,加上头上那金光闪闪的发钗,手上那翡翠镯子,真可谓隆重。 虽然平日里世家小姐们总会有些小聚,大家也会打扮一番,但是像是这种能见到外男的宴席很少,所以大家也会更加的花费心思,沈玉妍就是个十分明显的例子。 沈玉妍听到沈言舒这般说,一下便涨红了脸骂了起来:“你说谁成亲呢!你自己被退了亲不舒服就这样来这样败坏我的名声吗!” 沈言舒懒得和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在青鸢的搀扶下踏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见沈言舒压根没有想理她的意思,沈玉妍更是气愤,但是她也只能生气而已。 孟氏说过,就算是动起手来,她根本就不是沈言舒的对手。 沈玉妍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想找沈言舒的麻烦,大概是看到沈言舒的那张已经完好无瑕的脸和即使没有盛装打扮也依旧这般美,她心生了嫉妒。 沈家的马车缓缓地倒了陆府门前,沈言舒一下马车就抬头看到了大门口上面写着明晃晃的“陆府”两个字的牌匾,竟是格外的刺眼。 就像是是被一根针刺在了心口处。 沈言舒回想起她当初与陆怀远成亲时,陆家所住的宅子还是他们戚家买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那个时候的他才中了状元不久,那个院子也只是“陆宅”。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陆怀远满心欢喜地说,他喜欢这样的一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只要有了她,就很温馨。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从原来那小院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这一座宽大的宅院里,这高门大院的看起来竟是比沈府还要奢华上几分。 “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丢人!”沈玉妍看到沈言舒失了神,不禁奚落道。 以前的沈言舒没有什么朋友,向来很少到别家去做客,后来毁了容,更是没有人愿意相邀,可不正是没见过世面么? “玉妍,你姐姐怎么也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少女朝中她们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沈言舒,才笑着对沈玉妍说道。 沈玉妍撇嘴道:“跟着阮小姐过来的呗。” 沈言舒对她们的谈话充耳不闻,那个玫红色衣裙的少女她在昭德堂倒是见过两次,和沈玉妍走得挺近,是吏部侍郎之女,肖澜。 她们在陆府下人的带领下进了陆家,因为是女眷,所以被带到了后院的偏厅之中。 一路上沈玉妍和肖澜有说有笑的,倒是把沈言舒冷落在一旁,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还未走进偏厅里,陆怀敏已经迎了上来。 “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儿要放我的鸽子呢!”陆怀敏打趣道。 肖澜说道:“哪能啊,我们好歹也是同一个班舍的,又不是什么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怎么会不来呢?” 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言舒,道:“沈三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言舒又不傻,怎么听不出来肖澜在指她就是那个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 “肖小姐觉得,和陆小姐不是一个班舍的就是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吗?那肖小姐可要慎言了,因为今天陆小姐请的可有很多其他的朋友,难道在肖小姐眼里都是这样的人?” 肖澜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来我竟是个无缘无故厚着脸皮来的人。”一个声音从肖澜的背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竟是阮乐瑶。 陆怀敏哪里会想到她们几个人还未进偏厅就吵了起来,如今肖澜这样说,更是没有给阮乐瑶和沈言舒面子,若是再由她们这般说下去,怕是要撕破脸皮了。 她急忙上前劝解道:“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来者是客,我陆家自然是欢迎的!” 阮乐瑶已经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说道:“既然是打搅了,我和言舒就先回去了,免得碍了别人的眼。” 说着作势便要带走沈言舒离开。 陆怀敏哪里肯就这样放她走,急忙将她拦住,好言劝道:“阮小姐你这可就言重了,哪里会是打搅,你们能来我已经是万分的荣幸了!” 肖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阮乐瑶来,闹得这般,她也有些下来台。 陆怀敏知道这阮乐瑶可是个直性子,说得出便做得到,若是她要走自己也是拦不住的,便对着肖澜使了一个眼色。 肖澜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可没有说阮小姐。” “肖小姐不必为难,我阮乐瑶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阮乐瑶并不买账。 肖澜只是想膈应一下沈言舒,至于阮乐瑶她可还惹不起,若是翁府的人也认为她这是在说阮乐瑶,怕是过两天御史大夫就会直接参她爹一本。 想到这里,即便肖澜再不情愿,也只好服软道:“阮小姐莫介意,我只是一时失言,并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就是啊,乐瑶姐姐你可别介意,肖澜她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没轻没重的,但是绝不会是有心针对别人的!”陆怀敏说道,连对阮乐瑶的称谓都变得亲昵起来。 阮乐瑶还是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不说话。 沈言舒哪里会不知道阮乐瑶心中的小九九,心里暗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 “既然人家都道歉了,乐瑶你也别生气了,干嘛要和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计较?就当是被狗吠了几声就算了。”沈言舒说道。 “你……”肖澜气得正想上前理论,却被陆怀敏拽住了手。 阮乐瑶见沈言舒也出了气,便说道:“看在言舒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陆怀敏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便里面请吧,我嫂子可在偏厅等着呢!” 那一声“嫂子”让沈言舒怔了一下,眼眸散出一丝寒意。 她们几个人在陆怀敏的引导下进了偏厅,此时偏厅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大多是各府的夫人们,正在和姜茉莉有说有笑地谈着话。 而其他的小姐们在见过姜茉莉并送上贺礼之后便会到花园之后一起赏景聊天,毕竟妇人和闺阁小姐们聊的话题倒是有些不同的。 “嫂子,这是御史大夫府上的表小姐阮乐瑶、太常卿府的三小姐沈言舒和五小姐沈玉妍,还有吏部侍郎府的肖澜。”陆怀敏介绍道。 姜茉莉并无诰命在身,而陆怀远的官职也不高,所以她们都只是给姜茉莉行了一个平礼。 沈言舒抬头看着姜茉莉,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打扮地十分的体面,这派头倒是像及了官夫人的模样,只是脸上带着一层薄面纱,遮住了脸。 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沈言舒还隐约能看见她脸上有一道又长又丑的疤痕。 沈言舒知道,那道伤痕是她刺的,只可惜没能将这个恶毒的女人刺死! 第32章 以镜为礼 感受到沈言舒那阴骘的目光,姜茉莉心里猛然一跳,这眼神和当初戚云歌对她恨之入骨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的双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竟有些站不稳。 在一旁的陆怀敏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嫂子这是怎么了?” 姜茉莉再次看向沈言舒,对上的却是一双疑惑的双眸,清澈得毫无波澜。 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是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戚云歌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她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再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面前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姜茉莉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稳住身子,对陆怀敏说道:“我没事,大概是站得久了些,腿有些酸了。” “想来贵府最近事务繁多,陆夫人忙些也是正常的,要多注意身子才是。”坐在一旁的一个夫人说道。 陆怀敏却有些不高兴了,府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管家与她做的,而姜茉莉只不过是接待些客人而已就嫌累了。 姜茉莉没注意到陆怀敏的表情,只是朝着刚刚说话的夫人说道:“毕竟以前还没办过这么大的客宴,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倒是要多向各位的夫人们学习才是。” “听闻陆夫人原是农户之女,有很多事情还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莫要有压力才是。”沈言舒上前宽慰道。 她这话音一落,姜茉莉和陆怀敏的表情立马就变了,若不是姜茉莉还带着面纱,恐怕还能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谁都知道陆怀远和姜茉莉都是出身卑微之人,陆怀远一朝中举,身价倍增,姜茉莉和陆怀敏也觉得自己可以和那些世家小姐、贵门夫人那样高人一等。 但是现实却给了她们沉重的打击,大多数官宦小姐们不屑与她们这些出身农户的人为伍,就连言谈中都带着嫌弃之色,所以她们努力地学着官宦世家的礼仪,尽量不让自己出丑,不想再被人笑话。 如今好不容易要踏入这个圈子,沈言舒开口便戳中了她们的伤口,将自己以前的身份搬倒台面上来说,岂能不让她们生气? “沈三小姐说的是。”姜茉莉沉声应道。 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即便她再生气也不能当场发作。 看到姜茉莉不甘的眼神,沈言舒心里冷笑,这就受不住了,那以后可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茯苓,快把我要送的礼物拿过来。”沈玉妍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小细节,而且让丫鬟将礼物直接拿出来。 肖澜见状也让人呈上了自己的礼品。 沈言舒和阮乐瑶自然也不例外。 “我倒是有些好奇她们都送的是些什么礼物。”一个夫人说道。 另一个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刚才见了大家送的礼,也算是涨了见识,好奇这几位送的都是些什么呢!” 大家心思各异,有的夫人已经开始起哄着想看看别人送的礼。 姜氏见各位夫人都一副好奇地模样,加上刚才大家确实送了不少的贵重的礼,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便让手下的丫鬟打开礼盒看看。 沈言舒心里暗笑,这姜氏还真是蠢,这礼哪由得她说拆就拆,按礼节来则是由送礼之人亲自拿出来介绍的,若是送礼之人不愿意拆自然也不能随意给别人看。 那些不嫌事大的夫人显然哪里会不懂这些,不过是因为觉得姜氏不懂所以才起哄罢了。 陆怀敏脸色有些难看,唤住了那名正要打开礼盒的丫鬟:“等等!” 姜茉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而那些起哄的夫人们面面相觑,倒是有些尴尬。 陆怀敏说道:“若是大家想看阮小姐她们送的礼,也得先问过这送礼的人才行,若是送了什么奇珍异宝的,我可要自己好好藏好才行!免得被惦记了呢!” 这打趣的语气直接化解了姜茉莉的失误,连气氛都缓和不少。 “这丫头可真是机灵,居然还知道要将奇珍异宝藏着!” “说不定人家阮小姐和沈家小姐们还真的就送了奇珍异宝呢!” “若真是,那我可更加好奇了!” 夫人们接着说道,大家也都看向了阮乐瑶和沈言舒她们的方向,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沈言舒暗自奇怪,从这陆府开始宴请客人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对劲。 陆怀远虽然顶着一个新科状元的头衔,但是官场上却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除非有什么惊世之材,或者立了什么大功,不然怎么可能一年之内便升了个从五品的著作郎? 要知道可有不少的状元探花在翰林院待了好几年才会有升迁的机会,更有甚者,十几年了还依旧是那小小的从六品翰林院侍郎。 如果说是因为陆怀远一早就被朝中有势力的人拉拢了,甚至承诺在毁掉戚家之后给他升迁的机会,那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到场祝贺? 难道这陆府有什么这些人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问题在沈言舒的脑海中闪过,却一时之间还难以找到答案。 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阮乐瑶倒是一脸的洒脱,只是说道:“我送的都是心意,并非什么奇珍异宝,不看也罢,不然各位可要失望了。” 听得阮乐瑶这么一说,肖澜也急忙附和道:“阮小姐说得对,重要的是心意。我送的薄礼也就不好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肖澜自知自己送的东西可入不了这些人的眼,自然是想混过去。 沈玉妍原本还想着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没有什么,毕竟她所带来的礼,那是按着太常卿府出礼的份例给的,可不像是沈言舒那种自己备下的。 她说道:“既然阮小姐和肖澜都不拿出来,我也就不好拿出来了,总之怀敏喜欢就行。”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失望。 沈言舒笑了笑,上前说道:“我的倒是不怕献丑。五妹带来的那份礼是代我们沈家送的,但是我自己又备了一份专门送给陆夫人的。” “专门送给我的?”姜茉莉难免有些不解,“你是怀敏的朋友,为什么要专门把礼物送给我?” 沈言舒道:“我以前听到过陆夫人的一些事迹,十分的佩服,所以想借此机会将一点心意送给陆夫人。” 她点头示意姜氏身旁的一个丫鬟将手中的礼盒打开。 丫鬟将礼盒打开,拿出来一面镜子。 这镜子要比普通的铜镜更为清晰一些,背面还镶着不少彩石,看起来十分的精巧。 可是众人在看到那一面镜子的时候,面上都有着些许的惊讶,。而姜氏,更是直接怒火烧肝,狠狠地盯着沈言舒看。 镜子有“禁子”之意,如今姜氏还未给陆怀远生过一儿半女,沈言舒这不是在诅咒她吗!而且姜氏脸上有一条丑陋的伤痕,这镜子也正是对她的羞辱。 姜氏毁容之后便讨厌见到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会失控地砸东西,甚至是打骂下人,骂着骂着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这一年来,她受尽了煎熬。 她强忍着心中止不住的怒气,咬牙切齿地问道:“沈三小姐这是何意?” 沈言舒却像是一点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一样,双眼弯弯含笑。 她解释道:“我曾听闻陆大人在中举之后不久就被清云郡主逼着做她的郡马爷,但是陆夫人丝毫不畏强权,一纸诉状将清云郡主告到了京兆府,痛陈清云郡主的恶行。” “我十分钦佩陆夫人的勇气,竟是比陆大人更为勇猛,敢于反抗。好在清云郡主在成婚后没几天就死了,没有破坏陆大人和陆夫人的感情,更使得你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所以我送这镜子的寓意是陆大人与陆夫人破镜重圆,值得赞叹!” 沈言舒不紧不慢地说着,面上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但是也绝无半点她口中所说的钦佩之意。 众人以为她年纪尚小,并不知道这送镜子的忌讳之处,脸色略有所缓和。 可是姜氏的脸色更加苍白,沈言舒不说还好,说起来那一字一句直戳她的心底。 自从戚云歌死后,姜氏被毁了容,陆怀远就不愿意再碰她了,在别人眼里,他和她相敬如宾,可是私底下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 她恨戚云歌,戚云歌有着她所不能及的家世与美貌,就连陆怀远看着戚云歌的眼神都是温柔如水的。 她曾质问,你是不是假戏真做,真的爱上了戚云歌? 他连个答案都懒的回答她。 什么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真是刺耳至极! 她越想越气,直接拿起了镜子就摔打在地上,“啪——”的一声突然的巨响,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胆小的夫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姜氏双眼通红地看着沈言舒,这个一进来就与她八字不合的人。 阮乐瑶见状直接把沈言舒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躲在阮乐瑶身后的沈言舒只有姜氏才看得到她此时脸色的表情,那是得意的笑,那双眼竟是十分挑衅地看着姜氏! 沈玉妍生气地对着沈言舒说道:“你好好的送什么破礼物啊!” 沈言舒转头面色惶恐地看着众人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单纯地钦佩陆夫人而已,是真心实意为她和陆大人高兴的!” “你还敢说!” 姜氏已经有些失控,她伸手朝着沈言舒地方向就扑了过去,而阮乐瑶带着沈言舒急忙躲过。 陆怀敏见状急忙让丫鬟把姜氏拉住,可是姜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两个丫鬟也拉不住她,依旧挣扎着想抓住沈言舒。 那些夫人小姐心中大惊,生怕这姜氏会弄伤自己,一面尖叫着一面在躲避,场面乱成了一团。 第33章 绝情的他 陆怀远正在前院招呼各个上门祝贺的同僚们,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十分慌忙地到了他的身边,忙道:“老爷,不好了,在后院的夫人们出事了!” 陆怀远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一听,带有家眷前来的人们更是上前质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小厮正想缓两口气,但是听到他们这般厉声质问,心中紧张更甚,支支吾吾地说道:“沈家小姐前来送礼,夫人貌似是很不喜欢她送的礼……然后不知怎地就打了起来,然后其他的夫人们也遭了殃……” 众人一听,竟然还打了起来,脸色立马就变黑了。 刚才还在客套的几个人已然换了一副神色,沉着脸色看了陆怀远一眼,然后也顾不得这么多,便吩咐小厮道:“前面带路!” 小厮哪敢不听,带着他们就往后院的方向走。 陆怀远的脸色发白,眼中的满是厉色,早知道姜氏会出如此麻烦,还不如让她称病不见客! 即便是一年过去了,都改不了她身上的农妇性格,竟然还撒泼打人。 看着那些同僚又气又急地往后院走,陆怀远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跟了上前。 剩下那些没有带亲眷来的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坐在这里还是该跟上前看看,这陆怀远走之前没有安排,大家心中也都叹了一口气。 “各位怎么一脸愁容的样子?”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家抬头一看,楚临澈一身月牙色锦袍,头戴玉冠,手执折扇正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定西候世子,你怎么也来了?” 问话的是兵部尚书府的次子,于长庭。 楚临澈摇着扇子笑道:“你都能过来我为什么不能过来?” 于长庭道:“那可不一样,是我父亲非要我过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这陆府还真的是热闹,现在陆大人的后院可是乱得都顾不上我们了。” 楚临澈这才刚到,还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便问道:“怎么回事?” “听闻陆夫人不满一个小姐送的礼,竟然动手打起了人,其他家眷貌似也受了影响,陆大人和好些大人都过去了。”于长庭说道。 楚临澈没想到他还没出现呢就有好戏登场了,哪里肯放过看好戏的机会,便道:“我们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就让人带走往后院的方向去。 剩下的人看见定西候世子都去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在这里等着,便纷纷都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后院偏厅早已经是一片狼藉,阮乐瑶和沈言舒躲得总是很有技巧,那姜氏要想抓住她们倒真是想太多了。 在几个丫鬟婆子的努力下,总算是将姜氏控制住了。 但是她仍然恶狠狠地瞪着沈言舒。 “这是怎么回事!” 陆怀远看到这一片狼藉的偏厅,而大多数夫人小姐已经跑出了偏厅躲在了院子中,倒是都显得有些狼狈不已,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遭!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女儿,你怎么样了?” 有几个男子都走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家眷有的磕着碰着,还有的崴了脚被人搀扶着,都上前关切地询问着。 看到陆怀远的姜茉莉终于清醒过来,举足无措地看着他。 她这是做了什么! 姜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陆怀远那张黑沉的脸,她下意识地想解释:“相公……”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陆怀远厉声吩咐道,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姜氏慌了,她开始挣扎起来:“不!不要!相公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陆怀远丝毫不为所动,他就站在那里,脸色冷漠得像是当初绝然烧死戚云歌的那个他,冷血,绝情。 沈言舒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放佛再次置身于火海,她紧握着双手,青筋突出,很想再次执剑刺向他,可是双腿却像是被人挑断了脚筋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力气。 “舒儿!”阮乐瑶见她有些晃,急忙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沈言舒摇了摇头。 阮乐瑶这才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也冒出了汗丝,这才急忙扶着她找了一个矮石凳上让她坐着休息。 “陆大人,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一个男的扶着自家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其他人纷纷符合道:“就是!陆府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若是我女儿有什么伤,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武将也怒道:“老子才不管你有什么麒麟兵符,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老子也照样怼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统统都吵了起来。 沈言舒愣住,陆怀远怎么可能会有麒麟兵符? 陆怀远只能赔罪道:“今日之事是我陆某对不住各位了,各位请放心,陆某改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移步大厅稍作休息。” “还休息什么休息,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群中有人怒道。 陆怀远赶紧吩咐陆怀敏道:“你去让人请几个平安堂的大夫过来!” 陆怀敏点了点头,也只好去办了,正想转身离开,眼神突然瞥了一眼沈言舒她们,看到沈言舒似乎也吓得不轻的模样,她有些想不明白沈言舒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各位不用慌,本世子已经让人去请过大夫了,稍等片刻便会过来。”楚临澈带着人进了院子,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陆怀远没想到定西候世子会来,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行礼道:“世子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碍事,你这儿这么乱哪里能分神来迎我,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楚临澈倒是大度。 其他人见到楚临澈过来了,心里就算是再窝火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指责陆怀远。 倒是陆怀敏看到楚临澈的时候怔住了,她还未见过如此好看如此洒脱的一个人,笑起来的模样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怀敏,先带着各位夫人到客房休息。”陆怀远说道。 “嗯……我知道了。”陆怀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有些不舍地走到那些夫人身边,安排着休息的事宜。 等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陆怀远这才注意到坐在石凳上的沈言舒和陪在她身边的阮乐瑶。 他刚想上前询问,岂料楚临澈的速度更快。 “这两位小姐是受伤了吗?本世子带你去看大夫。”楚临澈说着正想扶起沈言舒。 阮乐瑶却直接挡在了沈言舒的面前,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楚临澈有些好笑,说道:“自然是想带你们去看大夫啊,看你身后的小姐脸色似乎不太好,应该是受了伤或者是受了惊吓。” 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见沈言舒,但是凭她的胆色与身手,应当不至于与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小姐一样会受到惊吓才对。 “我没事,不用麻烦世子。”沈言舒说道。 楚临澈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 “你这人听不懂别人说话吗?都说不用你插手了,怎么这么讨人嫌!”阮乐瑶才不管他是什么世子,这般无赖非要凑过来,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 楚临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讨人嫌,一时苦笑不得。 敏感的沈言舒突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看了过去,看见了正站着人群中望着她的顾子易。 顾子易一进来就看见了沈言舒,因为在一群花花绿绿打扮得十分艳丽的人群中,她一身白衣显得格外的突出,倒像是个误落人间的仙子。 这是他在退亲之后第一次见到沈言舒,没想到她的脸早就治好了,竟成了一个美人,在她险些站不稳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冲动想过去扶住她,但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的未婚夫了,没有理由这样做。 沈言舒冷冷地看着顾子易,面上并无表情,放佛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两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到偏厅去休息一下。”陆怀远上前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好。” 楚临澈好奇不已,刚才她的眼里明明闪过一丝杀意,只是一瞬间又被藏了起来。 沈言舒刚要起身,肖澜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沈言舒,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还好意思待在人家府上?” 她和沈玉妍在一开始发生混乱的时候就跑出了屋子,在外面的假山后躲着,这会儿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走了出来。 陆怀远不解:“姑娘这话是何意?” “要不是她给陆夫人送什么镜子当贺礼,陆夫人也不至于会突然想要打人;而且陆夫人明明是想打她,她却四处乱跑害的大家都遭了殃!”肖澜一脸厌恶地看着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只是淡淡道:“难不成肖小姐在被别人打的时候,都是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别人打骂?侍郎府的小姐好欺负,我太常卿府的人可没有那么蠢。” 肖澜恼怒:“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教训你有什么不应该!” “肖小姐如此义正言辞,为何不去质问那些非要看礼物的夫人们呢?”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你……” “肖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阮乐瑶看着突然伸手指着沈言舒的肖澜,直接握着了她的手腕,往旁边推去。 肖澜没想到阮乐瑶力气居然会那么大,她被推到了一遍,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第34章 夕颜动手 看着肖澜就这样被阮乐瑶推到在地,在一旁的楚临澈心里暗惊,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些,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母老虎啊! 还好他刚才没有坚持去扶沈言舒。 沈玉妍看到肖澜居然被推倒在地,自己站在原地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尤其是现在这里还有这那么多的外男。 顾子易也在。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顾子易,却发现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沈言舒的身上,心里不由一沉,眼神越发幽怨。 肖澜直接爬了起来,气得直接甩开了两个正要上前扶住她的两个丫鬟,怒目而视。 “沈言舒!阮乐瑶!你们给我记着!”说完了这句话,她哭着就朝着院子外跑了出去。 沈玉妍一看,正想追上去,可是看到顾子易还在这里,脚便停住步子。 陆怀远觉得乱得很,看到院子里还有许多人在看着热闹,也顾不得其他,走到那些人面前。 “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烦请大家移步致远轩,待会儿宴席正常开始。” 说完示意管家将这些人都带过去致远轩中先安置下来。 顾子易却没有跟着他们走,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沈言舒面前。 沈言舒抬头,眼睛微眯:“顾公子有事?” “你没事吧?”顾子易问她,语气中带着关切。 沈言舒冷笑:“我有事没事都与顾公子无关吧?” 顾子易微怔,他没有想到沈言舒对他的态度会如此冷淡,曾经只要他和她说话,她总是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 尽管那个时候长着满脸黑斑的她娇羞的样子实在让他反感。 怎么说他也曾是她的未婚夫,能过来关心她已是不错,她竟这般态度,顾子易心里不免有些不悦。 “确实与我无关,是我多管闲事了!”顾子易没好气地说道,他真是脑子抽风了才过来关心沈言舒。 顾子易转身离去,站在不远处的沈玉妍看到他们两人起了嫌隙,心中莫名有些窃喜,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顾公子你可别介意,姐姐这个人就是这样……”说着竟追着顾子易走了。 陆怀远看着剩下的沈言舒、阮乐瑶还有楚临澈三人,一时也有些难办。 “两位姑娘若是想留下继续休息可到客房与其他女眷一起,若是……” “不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打搅了贵府的喜事,倒是觉得心里难安。”沈言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楚临澈嘴角微微一抽,这沈言舒看起来哪里有一点心里难安的样子?冷冰冰的模样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陆怀远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好下推论,他转头看着楚临澈问:“那世子……” “本来还想着蹭一顿酒席,但是现在看来陆大人分身乏术,就不打扰了!”楚临澈收起了折扇笑道。 陆怀远倒是知道这个定西侯世子向来随性,性格让人捉摸不透,今日能来已是给足了面子。 他拱手对楚临澈说道:“那下官改日再向世子赔个不是。” “好说好说!陆大人先去忙吧!”楚临澈道。 陆怀远吩咐小厮带几位客人出门,然后自己又拱手行了一礼,火急火燎地朝着客房的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陆怀远还未走远之时,一直在沈言舒身侧的夕颜突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正要往陆怀远的方向起身而去,却被沈言舒拉住了手腕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来。 夕颜下意识地想挣脱沈言舒的束缚,但是却被沈言舒死死地摁住了她手上的穴道,动弹不得。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静,还以为是沈言舒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一直要夕颜搀扶着。 夕颜看着陆怀远已经走出了院子,看不到了身影,只好放弃刺杀他的念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随着沈言舒放了手,夕颜默默地把手中的匕首又藏回到了袖子中,表情却是十分不甘心。 她也没有想到,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言舒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她,她低头看了一眼沈言舒,对上了那温怒的双眸,她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沈言舒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低声在夕颜耳边说道:“回去给我一个解释。” 夕颜低头不语。 沈言舒和阮乐瑶正打算离开这院子,见楚临澈也跟了上来,阮乐瑶不禁蹙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这出去的路就这一条,怎么能说是我跟着你们呢?”楚临澈一脸无辜。 阮乐瑶最是看不惯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没有最好!” 说着扶着沈言舒一起朝中府门外走去。 楚临澈耸了耸肩,再次跟上,说道:“姑娘家家的,脾气还是不要这么暴躁的好,小家碧玉的多招人喜欢啊!太野蛮小心嫁不出去哦。” “世家公子之流,也还是不要太过纨绔的好,风度翩翩的才讨人喜欢,太无赖小心娶不到媳妇!”阮乐瑶没好气地说。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难道本世子没有风度翩翩?本世子又哪里无赖了?” “我可没有说是你,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楚临澈竟然被她怼到无话可说,手中的折扇指着阮乐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他如此不客气的女人。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阮乐瑶竟然能把楚临澈堵得无语了,不禁失笑起来。 “定西侯世子向来不爱管朝中之事,今日怎么倒是来了陆大人这里?”沈言舒不解。 楚临澈见沈言舒终于搭理自己了,也不去和阮乐瑶计较了,说道:“本世子虽然不爱管朝中事,但爱凑热闹啊!” “所以世子今日是来看热闹的?”沈言舒道,“那世子还真是神机妙算。” 楚临澈道:“本世子原本想看的可不是你和陆夫人的热闹,不过生活处处有惊喜,这戏倒是不错,可惜没能亲眼见到,甚是可惜啊。” 沈言舒不理会他的调侃,又问:“那世子本来是打算看什么热闹的呢?” 楚临澈笑,说道:“自然是听说了这陆大人手中有麒麟兵符,想过来开开眼。” 沈言舒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嗤笑一声,放佛在听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 “你不信?”楚临澈倒是有些奇怪。 就算别人不相信,也只是怀疑而已,而沈言舒却是十分笃定陆怀远的手上没有麒麟兵符的模样。 看到楚临澈一脸探究地模样,沈言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听闻这麒麟兵符可以调用五十万兵马,陆大人只是一个文官,怎么可能会在他的手上?” “此言差矣。”楚临澈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那陆大人可是曾经迎娶过戚云歌的,坊间早就有传言说戚奕将麒麟兵符给了戚云歌,而戚云歌又将麒麟兵符带入了陆家,你想想,这戚云歌死了之后,谁会得到这兵符?” 听了楚临澈的话,沈言舒算是明白了,她一开始觉得奇怪,这陆怀远升迁怎么会如此之快,乔迁新居都这么多的人到此捧场,原来都是听到了麒麟兵符的风声。 麒麟兵符再次出世,不管消息是真还是假,大家都会忌惮几分。 所以陆怀远升了职,皇帝想要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而其他的大臣听到风声,难免会前来探探虚实。 沈言舒觉得可笑,怕是陆怀远本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然刚才有人口快说了他手上有麒麟兵符的时候,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无动于衷,会让那些人更加确信麒麟兵符就在他的手上,对于那些早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来说,他没有解释就是在掩饰。 当初戚家就是因为麒麟兵符被皇帝忌惮,深信戚家谋反之事,如今这个烫手山芋到了陆家,真不知道陆怀远要怎么应对,若是他有麒麟兵符还好说,为了保命交出去也就罢了,可惜他偏偏没有。 到时候真有人戳破了这件事,陆怀远解释说他没有麒麟兵符,会有几个人信? 楚临澈不知沈言舒心中所想,见她沉思起来,还以为她是信了自己的鬼话,笑道:“沈小姐是不是也想看看这麒麟兵符?” 沈言舒正走着路,突然停了下来,转头认真地看着楚临澈:“我更想知道是谁最先传陆大人有麒麟兵符的。” “这……”楚临澈没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陆府中某个下人无意中发现了,就传了出去,大家不都知道了吗?” “哦~”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楚临澈的花花肠子看穿一样。 要不是知道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麒麟兵符,沈言舒还真可能信了他邪了。 被沈言舒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楚临澈僵硬地笑道:“呵呵……本世子突然想起来约了人喝酒,就先告辞了。” 他摇着折扇带着小厮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似地走了。 走到陆府外他才停了下来,确认沈言舒她们还未走过来,楚临澈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我干嘛要躲她们呢? 楚临澈一拍脑袋,一定是因为那个沈言舒太邪门了,好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为似的。 第35章 怒斥夕颜 原本沈言舒只是猜测,但是看到楚临澈的反应,她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出了陆府,阮乐瑶让沈言舒上了她的马车,先送她回沈府,因为沈家的马车还要留给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沈玉妍。 沈言舒从车的窗子外望去,看着陆府这座诺大的府邸,那醒目而刺眼的“陆府”两个大字,眼眸暗沉。 这座用镇北大将军府的血泪而换来的府邸,不知他们住的可否安心? 马车缓缓启动,沈言舒也将车窗帘子放了下来。 “舒儿,你到底和陆府的人有什么恩怨?”阮乐瑶认真地问道。 原本以为沈言舒只是会简单地让陆府的人出些丑罢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将这陆府搅得不得安宁,甚至还没有丝毫解气的意思。 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沈言舒对陆府那入骨的恨意。 沈言舒低头看着阮乐瑶与自己紧握的手,纤细白皙,因为练武的缘故,指尖和手掌处有些粗糙的磨砂感,但是却很舒服,很暖。 她迎上了阮乐瑶的双眼:“如果我说,我想要弄垮整个陆府,要陆怀远他们不得好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阮乐瑶吃惊地看着她,不能理解:“为什么?” 这马车里只有沈言舒和阮乐瑶,马车还在稳稳地向前,可是阮乐瑶的心却跳动不已,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言舒,眼神绝望而狠辣。 沈言舒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你对于一年前戚家谋反的事情怎么看?”沈言舒没有直接说,而是先问了阮乐瑶一个问题。 阮乐瑶一怔,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却很少被人提起。 她想了想,说道:“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一直很崇拜戚大将军的,因为我的父亲的缘故,我对于那些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之人都很是敬佩,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了这国家的安宁。可是……戚家在一夜之间倾覆,即使很多人不相信,为戚家鸣冤,但是后来都……” 阮乐瑶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了起来。 “那你相信戚家真的谋反了吗?”沈言舒又问。 阮乐瑶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外祖父说,这世间善恶难料,而且我们与戚家并无太多深交,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那如果我十分肯定你告诉你,戚家没有谋反,也无谋反之心,你会否相信?”沈言舒看着阮乐瑶说道。 阮乐瑶惊讶地问道:“你又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个用生命与热血在战场上厮杀、保家卫国的一品镇国大将,用毕生精力与血泪捍卫了这个国家的繁荣,却换了来一个被人诬陷、死无全尸、遗臭万年的下场!难道不可悲吗?!” 沈言舒本是低沉地说着,最后却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陡然提高了音量质问着,她的眼眶已经发红,却是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阮乐瑶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戚家下场凄凉,没过几天嫁到陆家的戚云歌也死了,对外说是精神有异常,纵火自杀而亡。”沈言舒冷笑一声,“其实呢,在戚家出事之前,戚云歌成亲当天晚上,她就已经被陆家的人扔到了柴房,虐待毒打而亡。” 阮乐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内心很震撼,比她知道了戚家谋反的时候更为震撼。 “你……难道和戚家有关系?”她问。 沈言舒回过神来,她说道:“戚家曾于我有恩,就当我是报恩吧。更何况陆怀远这等奸佞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不会告诉阮乐瑶自己就是戚云歌的事情。 阮乐瑶天性正义而善良,但是她并非局中之人,个中利益并不清楚,若是保守不了这个秘密,她们两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陆怀远好歹是个朝堂命官,小打小闹可以,要想弄垮陆府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阮乐瑶忧心道。 沈言舒道:“再难也要一试。如今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也知道此事凶险,以后倒是可以离我远些,不然连累了你,便是我的错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她虽然报仇心切,但是并不想将无辜之人卷入这危险的事情中。 阮乐瑶却道:“以前我不知道罢了,如今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能冷漠地视而不见,若是能帮上些什么忙也是好的。” 沈言舒:“我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回去也不要和翁大人或任何人说起,此事关系重大,我之所以告诉你,怕的是你不理解我的做法罢了。” 阮乐瑶点头,她向来也不是多话之人。 马车缓缓前行着,最终还是到了沈府的门前。 沈言舒和阮乐瑶辞别,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马车再次缓缓地朝着翁府的方向而去。 阮乐瑶靠在马车的壁厢上,回想着沈言舒和她说的话,觉得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沈言舒回到了暗香居,先吩咐青鸢去弄些热水准备洗澡,然后带着夕颜进了房间。 “去先把门关上。”沈言舒说着坐在了凳子了。 夕颜照做,将门关了起来,暗香居人本来就不多,大家也都没有想到沈言舒去赴宴竟然会这么早就回来了,一时也没有上前伺候。 “今天的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沈言舒抬眼看着夕颜。 夕颜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既然被小姐发现了,那奴婢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沈言舒觉得可笑,“一句无话可说就想把我打发了?就凭你今日所做之事,我就可以直接把你送交官府衙门!” “奴婢任凭小姐处置,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言舒道:“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知若是你今日杀了陆怀远,怕是我们整个沈府都脱不了干系。谋杀朝廷命官,你死了不要紧,难道你要拉着沈府上下那么多人为你陪葬吗?” 夕颜说道:“太常卿府素来与朝堂之争无关,我杀了陆怀远之后,即便我与沈家有所关联,但是他们还是会顺着我曾待过的陈家调查,认定我是谋反旧犯而已。即便不是如此,以小姐的聪慧也会撇清此事的,不是吗?” 沈言舒问:“你以为你能杀得了陆怀远吗?” “如果没有小姐阻拦,我相信我可以得手的。”夕颜说道。 “啪——”沈言舒手边的杯子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碎了一地,她气愤地站了起来,俯身看着夕颜,怒不可遏。 “陈颜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夕颜惊讶地抬头看着沈言舒。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我阻拦,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沈言舒继续道,“你以为当时人少就是最佳的动手时机吗!” “别说阮乐瑶从小习武,你未必会是她的对手,你可知那定西侯世子楚临澈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他那等身份,你以为他的随从身手会差到哪里去!当时你若是把匕首亮出来,还没到陆怀远面前就已经被拿下了!” “陆怀远没杀成,倒是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你说你是不是蠢透了!” 沈言舒生气不是因为她要杀陆怀远,不是因为怕会连累到沈府,而是因为她竟然用了这种笨方法!以身犯险,未弄清形式就轻易动手,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退路! 夕颜听了沈言舒的话,心里凉了下来。 想了许久,她说道:“可是我别无他法了,陆怀远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沈言舒露出一个极其狠厉的笑,“就这样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好好地活着,受尽折磨,让他痛不欲生,悔恨当初所做的一切!” 夕颜心里更加惊讶:“你……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盯着夕颜看,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俯身低头到夕颜的耳边,轻语了一句。 “颜兮,我是戚云歌。” 夕颜下意识一颤,原本还在跪着的身体往旁边歪了下去,整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言舒,摇头表示不相信的她话:“不可能!” 她的父亲是戚大将军的副将,母亲与戚夫人关系也很好,所以她和戚云歌是从小就认识的,后来戚夫人江氏还让她到大将军府上伴读,和戚云歌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戚云歌呢? 沈言舒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如果换成是她,她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夕颜,说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七岁那一年,你成了我的伴读。我还记得你很怕教琴艺的丘先生,因为她很严厉,每次弹错了调都要训斥一番,后来你每天晚上都偷偷地苦练琴艺,结果就是因为太用功了,手指肿得两个月都碰不了琴,还是被丘夫子训斥了。” “十岁那一年,有人入府行刺,是你为我挡了一剑,后来左肩上还留了一道疤,十四岁那一年,出于好奇,我们一起女扮男装去逛青楼,结果被老鸨发现了,直接就被扔了出来,因为觉得太丢人,这件事目前也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谁也没有告诉。直到我成亲的前一天,你还拉着我的手说,以后若是陆怀远敢欺负我,你就去揍他一顿。” 第36章 只是棋子 沈言舒一点一滴地诉说着过往,这些事情放佛就只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清晰而深刻,可是她知道,永远都回不去了。 夕颜因为震惊也站了起来,走到了沈言舒的身边:“郡主……真的是你吗?” 沈言舒转身看着她:“是我。” “你不是已经……又怎么会变成了沈府的三小姐,那真正的沈言舒呢?”夕颜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 沈言舒说道:“我现在也是真正的沈言舒。我在陆家死于火海之中,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跳湖溺水的沈言舒了,虽然有些离奇,但这确实是真的,而原来的沈言舒可能落水之后就死了。” 夕颜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我怕你不相信,所以便没有告诉你。可是今天看到你的举动,我怕我再不说你会做出更傻的事情来。”沈言舒说道。 夕颜惭愧地低下了头:“郡主,是我太没用了。” 沈言舒:“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私自行动。” 夕颜点头如捣蒜,说道:“我以后只听郡主的话,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你也不要再叫我郡主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因为多一个人知道,我们就多一分危险。”沈言舒嘱咐道。 “奴婢省的,小姐。”夕颜规规矩矩地朝着沈言舒行了一个礼。 沈言舒的脸色才慢慢缓解。 夕颜告诉沈言舒,当初陈家被抄斩的时候,她正在府中后院,官兵来得很突然,她只好先藏到了丫鬟的所住的院子里,后来她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执意和她互换了衣服和身份,才让她躲过了一劫。 因为那个丫鬟只是一个后院粗使丫鬟,所以她以这样的身份被卖到了牙行,之前还被卖去过一户人家,后来那家夫人见她相貌太过貌美,怕勾引了自家相公,又把她卖了出去。再后来才进入了沈家。 这一年来她也探听到一些消息。牙行里都是一些下人买卖的场所,有的人见惯了大宅门的那些污脏事,偶尔也会聊上一聊,她就是在那里知道了戚云歌的事情。戚云歌在新婚之夜就被扔进了柴房,当时镇北大将军府还没倒,陆家就敢这么做。 夕颜断定戚家与陈家的事情与陆怀远脱不了干系,这也是她决定要杀陆怀远的原因。 沈言舒握着她的手,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你受苦了。” “和灭门之祸比起来,这点小苦又算得了什么。”夕颜苦笑道,“可惜不能让陆怀远现在就受到惩罚。” “你以为单凭一个陆怀远就能弄垮一个一品镇国将军吗?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陆怀远可能只是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我留着他,就是为了顺着这颗棋子揪出幕后之人!” 她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甚至当初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父亲哥哥又是如何死的,她统统都不知道,只能一点一点顺着有用的线索查下去。 夕颜点头:“我知道了,是我太鲁莽。” 她们正在屋内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就泡澡吗?”青鸢问道。 沈言舒给夕颜递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把门打开。 夕颜点头,将门打开,对青鸢说道:“让人把热水抬进来吧。” 青鸢进了房间,看到地上的青瓷杯子碎片,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刚才手滑没拿稳,就摔碎了,你让人清理一下吧。”沈言舒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朝着屏风后已经盛满热水的浴桶走了过去。 她有些累,确实需要泡澡来放松一下。 而陆府,就没有这么安宁了。 姜茉莉被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禁足了,连房间都出不去,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摔东西都没有人理会,喊得累了,整个人就颓废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紧闭的门。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清云郡主是不是也如此?那个时候,她还狠狠地嘲讽了戚云歌,没想到风水沦落转,她也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吱呀——” 门开了,姜茉莉抬头,看见了站着门口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陆怀远,眼中还噙着泪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相公,你来了?” “姜氏,以后陆府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陆怀远开口说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 姜茉莉猛地摇了摇头:“不!相公,你不能这样,今天的事情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那个姓沈的欺人太甚……” “够了!”陆怀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在院子里好好养伤,没事就不要乱走。” 姜氏看到陆怀远眼中的嫌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跪在地上慢慢地朝着他向前爬,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角:“相公,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范这种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怀远丝毫不为所动,当初他就是因为心软,所以才同意了让姜氏去招待来府的女眷,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是不是因为我变丑了,相公就看不上我了?”姜茉莉的手突然抚摸着自己的脸,伤疤的粗糙感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陆怀远不愿在看她这副样子,自从毁容之后就一直闹腾个不停,整个府中都不得安宁,实在让他厌倦。 “与你的容貌无关。”陆怀远只留下这句话就甩袖而去。 姜茉莉意识到他就要离开了,急忙上去想要拉住他,可是她刚要起身,门就已经再次被关上了。 她愣了原地,与容貌无关吗? 那为什么自从她毁容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自己了?姜茉莉突然想到了沈言舒送的镜子——破镜重圆? 呵,这破掉的镜子哪有能圆的! 被戚云歌破坏过的感情哪里说好就能好的?她差点忘了,她毁容的那天也正好是戚云歌死的那一天,或许陆怀远早就喜欢上了戚云歌,只是不得不把她杀了。 姜茉莉想着想着就突然笑了起来,整个院子里的回荡着她有些渗人的笑声,院子里看守的丫鬟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怀远回到了书房,坐在案桌前想到今日的种种,心中不免低落,原本好好的一场宴,还没等开始就被姜氏弄得一团乱。 陆怀敏端着点心进门来,看到陆怀远这副失意的样子,上前劝解道:“哥哥,别再难过了,先吃点东西。” 陆怀远摇头:“没胃口,拿下去吧。” “哥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难过也没有用,如今得想想补救的办法。”陆怀敏说道。 陆怀远叹道:“哪有那么容易补救,那些女眷受了惊吓,怕是不愿再与我们陆府来往了。” “这是说起来都是姜氏惹出来的祸,自从她被划伤脸之后就不曾消停,哥哥为何不休了她,再娶个贤惠的世家小姐,若是家世还行,还能在官场上帮帮哥哥。” 陆怀敏对姜氏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恨不得和姜氏划清界限。 陆怀远道:“姜氏还不能休弃,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若是抛弃糟糠之妻,我的为官的名声也就毁了。” 陆怀敏抿嘴:“那就干脆把姜氏像戚云歌那般杀了不就结了?” 她这话一说完,突然感受到陆怀远不满的目光。 “现在大家都知道陆府出的笑话是因为姜氏,现在这个时候若是姜氏死了,即便有什么理由,谁会不知道是我们下的手?”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要怎么办?”陆怀敏有些气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如我们去找……” “更加不行!”陆怀远突然厉声道,他知道陆怀敏想说的是谁,但是这太危险了,“以后不许打这样的主意。” 陆怀敏被他吓了一跳,又问道:“为什么啊,我们当初在弄倒戚家的事情上可是立了功的,我们可以以此投靠他,以后也好有个依仗,为什么要撇清关系呢?” 陆怀远有些不争气地看着她,说道:“当初之事,他们已经按承诺给了我们状元之位,才让我步入了官场。若是再提起此事,怕是他们为了不泄露秘密,到时候会选择直接将我们灭口。” 陆怀敏也吓白了脸:“这……” “所以以后切不可再提起此事。”陆怀远嘱咐道。 当初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但是他们手持对方的秘密,那人暂时也不会动他,但是他若再次提起此事,下场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陷害的是有极高威望的镇北大将军,这件事大家只能烂在肚子里。 只是他觉得奇怪,既然那人不想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今日又为何派人到府中做客? 说是赴宴,但是陆怀远也能感觉出来,对方的试探之意。 更为奇怪的事,今日来的大多数人都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打探着什么,似乎觉得自己手上有什么宝贝似的。 不过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还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只是打着太极将话都挡了回去。 如今他才一年便升了官,看来皇上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就连定西侯世子都亲自到府中祝贺,即便今日之事他受了弹劾,大概影响也不会有多大。 陆怀远还以为都是自己有才华,才得大家如此看中,这样想着心中的郁闷倒是减了不少。 第37章 校考赌约 陆家的事情很快就在长安城内传遍了起来,大街小巷的茶馆酒楼,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这件事情。 都说那陆家当家主母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在乔迁喜日上竟然发了疯,吓坏了一众宾客。这谈资在百姓见倒是传的很快,不仅如此,就连麒麟兵符在陆家的事情也慢慢被传开,引起哗然。 以至于陆府是夜夜有贼人光临,防不胜防,却没有人真正得手过,这更加引起了各路“英雄”前来,把陆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传说中的麒麟兵符。 对于这件真假参半的事情,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陆怀远已经解释到不想再解释了。 再说沈府这边,沈玉妍回府之后便到了老太爷面前告了沈言舒一状,添油加醋地把沈言舒的所作所为又说了一遍,大意就是陆府弄成这样,都是沈言舒的错。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老太爷将沈言舒训斥了一番,让她在祠堂跪了两天,抄了几遍女戒,事情就算过去了。 在昭德堂里,大家也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不过当时很多被邀请的女学生都在陆府的花园里赏景,并没有看到姜氏打人的一幕,所以听得那么一说,心里也是惊诧不已。 这日沈言舒和阮乐瑶下学之后,正打算各自回府,只是刚出到昭德堂的门口和阮乐瑶分开,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沈言舒,我觉得你没必要再留在昭德堂了。”说话的正是当朝太傅的孙女祁欢。 沈言舒看了一眼站在祁欢身后的陆怀敏和沈玉妍,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怀敏不想让别人非议陆府有个脑子不正常的主母,只好把事情的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我倒是不知道这昭德堂什么时候成了祁家的族学,是去是留就只靠祁小姐的一句话?”沈言舒迎着祁欢的目光浅笑道。 祁欢这个人,沈言舒多少有些了解。 她仗着身份与些许才情,十分的傲慢,最喜欢别人的吹捧,而陆怀敏则是最擅长巴结别人的。 祁欢虽然不屑陆怀敏这样的人,但是虚荣心会让她并不排斥陆怀敏。 听到沈言舒这毫不客气的话,祁欢更加深信陆怀敏的话来,看着沈言舒越发的鄙夷:“亏你的祖父还是太常卿,教出你这样不懂礼教的孙女真是丢人,我们昭德堂不欢迎你这种不知廉耻,心思歹毒之人!” 沈言舒挑眉:“我哪里不知廉耻了?” “你行为不端被顾家退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又来昭德堂惹事。怀敏好心邀你赴宴,你去恶毒地去害陆家,你说你是不是不知廉耻,心思歹毒?!” 沈言舒笑:“所以呢?” “所以你必须滚出昭德堂!”祁欢高声说道。 她们站在这里本来就有些惹人注目,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都在看热闹。 “我偏不。”沈言舒看着祁欢,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沈玉妍看不过去,在祁欢身后说道:“沈言舒,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沈言舒道:“谁说我不要脸了,我这脸可比你的好看多了。” “你……”沈玉妍脸色变得铁青,冷嘲热讽道,“脸好了又怎样,还不是被退亲了!” “被退亲了又怎样,我还是比你好看,五妹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的亲事吧。”沈言舒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看着沈玉妍的那张脸,一副‘你这么丑怎么嫁得出去’的表情。 沈玉妍真的是火了,也不管孟氏和祖父是怎么训诫她的,冲上去便伸手去抓沈言舒的那张脸。 有她的这张脸在,自己就永远只是一个陪衬! 可惜她的手还没触碰到沈言舒,就已经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沈玉妍,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玉妍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言安。 沈言安将沈玉妍往旁边一推,力道很大,直接将沈玉妍甩到了祁欢和陆怀敏她们身上去,三个人都没站稳,被推到在地,狼狈不堪。 沈言舒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有八分像的男子,也有些惊讶。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龙凤胎弟弟,沈言安。 “姐,你没事吧?”沈言安上前问道,关切的语气和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没事。”沈言舒说道,“安弟,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沈康之的任期还有一个多月吗? “大哥给爹爹写了信,把孟氏对你所做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虽然爹爹还不能回来,但是我气不过,怕她们再欺负你,看了信就立马赶回来了。”沈言安说着还瞪了一眼沈玉妍,说道,“看来有的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言安,你竟敢推我!”沈玉妍被丫鬟扶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 沈言安瞥了一眼沈玉妍:“我不仅敢推你,我还敢打你,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真是野蛮!一点教养都没有!”祁欢的脸也黑了,又看向沈言舒,说道,“沈言舒,真没想到昭德堂会有你这样的女学生,真是给我们学院抹黑!” “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再来说别人吧!”沈言安怒道。 祁欢怒道:“你们沈家算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比?你沈言舒有哪一样比得过我?” 祁欢这一骂,沈玉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沈家的人。 沈言安正打算撸起袖子上前,被沈言舒拉住了。 沈言舒上前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再过几天就是昭德堂的校考了,我们就来比成绩!如果谁输了,就要到对方府上道歉,如何?” 祁欢一听就笑了,比校考成绩?她怎么也是要比沈言舒要强上许多的。 “不仅要道歉,还要背着木柴在长安城里走上一圈,让所有人都看见!”祁欢是铁了心想让沈言舒出丑。 去年的比试,虽然祁欢成绩算不上顶好,但是也在中上,入了昭德堂的前十的,而沈言舒,一直都是排在她的后面。 沈言舒听到祁欢加的条件,也不仅失笑起来,既然她想,就成全她好了。 她点头道:“好,我同意。” “口头应允可不算,若是你反悔了怎么办?”沈玉妍是知道了沈言舒的狡猾的。 沈言安瞪了一眼沈玉妍,这个没脑子的,净让着别人看自己府中的笑话,还真是蠢透了,看着都碍眼。 沈言舒朝着四周看过去,说道:“这么多人为证,你还怕我抵赖吗?”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这赌注可有点大了,一个别说是一个官家小姐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背着木柴在长安城里走一遭,又去府上道歉,那也后别人笑话一辈子了。 昭德堂里的人大多还是知道祁欢和沈言舒的实力的,不免有些同情地看着沈言舒。 “就怕某些人脸皮比猪皮厚,到时候死不认账。”祁欢趾高气扬地说道,又回头吩咐丫鬟将笔和纸准备好。 很快下人们就抬了一张小桌子出来,还附带着笔墨纸张。 祁欢把刚才的赌注全都写了下来,后面还加了一条,如若输者反悔,则要赔给胜者一万银子。 然后自己签了字,又印上了自己的私章,挑衅地看着沈言舒:“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还来得及!” “同样的话也送给祁小姐。”沈言舒上前看了那两份约定书,也毫不犹豫地签了字,印上了自己的私章。 这签了字印了私章的约定书就有了法律效应,若是其中一方拒不执行,可以凭这份约定书告到衙门仲裁的。 不得不说,祁欢还真是不打算给沈言舒任何退路。 约定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沈言舒拿起其中一张递给了身后的青鸢。 “收好了,过些日子可是要靠这个让祁小姐履行承诺的。” 青鸢上前将那约定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那副样子就好像祁欢真的输定了一样。 “你就嚣张吧,别到时候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祁欢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已经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沈言安冷哼一声,转头也跟上了沈言舒。 沈玉妍自知现在那姐弟俩肯定容不下自己,偏巧今天沈汐儿感了风寒没来女学,她自然是不敢她们一起回去的。 马车上,沈言安还是觉得姐姐做的不妥。 “姐,你真的有把握赢那个祁欢吗?” 沈言舒问:“你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要是输了话那代价实在是……”沈言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两年姐姐在昭德堂的排名一直不是很理想。 沈言舒看着这张与自己酷似,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不乏英气的脸,心中有些欣慰,这个沈家总算是有一个真正关心原主的人。 “放心好了,你姐姐我是不会输的。”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这语气听不出来是在安慰人,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就好。”沈言安笑嘻嘻得说道。 她这么一说,沈言安的心也定了不少,毕竟姐姐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去做的。 看着沈言安这副那么相信自己的样子,沈言舒突然想起了她的另外一个弟弟,戚云皓。 当初戚家灭门,弟弟失踪,到现在仍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是沈言舒坚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还活着! 第38章 教训无赖 沈言舒和沈言安没有直接回沈府,而去了一家酒楼,算是给沈言安接风洗尘。 其实沈言安已经回过一趟沈家了,只是沈钧有职务在身,并未在府中,而宋氏因为沈汐儿的病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他,孟氏更加不用说,巴不得他永远不回去呢! 他们姐弟俩在府中地位尴尬,沈言舒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沈言安身为沈家二房的嫡长子,也能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 足见这些年孟氏的手段有多么的强悍。 沈言舒他们俩是龙凤胎,大概也就是这种血缘至亲的缘故,让她觉得与沈言安之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信任感。 沈言舒选了醉香楼的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好菜。 “姐,你有那么多钱吗?”沈言安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少说也得七十两银子了。 沈言舒点头:“当然有,难不成姐姐还会带你来吃霸王餐不成?” “你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啊,而且即便是有钱也不能太浪费了。”沈言安有些肉疼。 沈言舒被他的这副样子逗笑了,说道:“你就不用担心了,很快我们就可以有很多钱了。” “你是说那约定书上的一万两?”沈言安说道,“可是就算是祁欢输了,她也未必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她拿不出来,太傅府难道拿不出来?到时候可由不得她了。”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沈言安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很疑惑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难不成我脸上长出花了?”沈言舒问道。 沈言安道:“我总觉得姐姐变了好多,明明过年的时候才见过一次的。” 还没等沈言舒回答,青鸢就已经抢先说道:“二少爷你可不知,之前小姐被五小姐推下了湖中,差点没了命,好不容易救回来了,似乎是得了失魂症,很多事情也都忘了,这性子能不变吗?” 沈言安想到沈北逸寄过来的信中确实有她被推下湖中,凶险万分的事情,没有想到她还因此失忆了,懵道:“大哥信中并未说有此事啊!” 沈言舒看了青鸢一眼。 青鸢低头撇嘴道:“小姐说不要告诉其他人的,可是奴婢想着二少爷也不是其他人啊。” “姐,对不起。”沈言安是真心觉得难过,这三年他跟着父亲都在青州,父亲虽然为人比较冷淡,但是对他也算得上是尽心,可是姐姐在府中过得却是如此的凄凉,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沈言舒见沈言安的眼眶都红了,急忙拿出了手帕给他擦眼泪。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沈言舒一脸嫌弃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言安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也会好好的,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姐姐的!” “知道啦!”沈言舒虽然苦笑不得,但是内心还是被这个便宜小弟感动不已,猛地夹菜给他,“赶紧吃饭吧!” 沈言安看着自己的碗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心中感慨不已,姐姐小时候也总是这样给他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 吃过饭后,沈言舒和沈言安在包厢之中说着话。 其实大多都是在说他们以前的事情,沈言舒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以前姐弟俩的生活,虽然听着他的口气很平常,但是她却知道这事情的背后有多么的心酸。 “对了,我们和外祖父家多久没联系了?”沈言舒趁着他喝茶的空档问道。 沈言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外祖父他们在江南,记忆中好像从未联系过。” “为什么呢?”沈言舒有些不解,难道萧氏不在了,萧家连他们这两个外孙和外孙女都不认了吗? 沈言安也不得而知,又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沈言舒回答道:“就是好奇而已。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母亲去世之后沈府和外祖家便没有了联系,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替我们去看望外祖一家,实在有些不妥。” 沈言安点了点头,毕竟是母亲的家人,去看望一番自然是应该的。 “那姐姐的意思是?” 沈言舒说道:“我想等昭德堂的校考之后去一趟江南外祖家。” 沈言安愣了一下:“去江南?” “那么多年没见,去一趟替母亲尽尽孝心有何不可?”沈言舒问。 沈言安说道:“怕是祖父和父亲都不会同意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问父亲,说沈玉妍和沈玉吉他们可以去外祖家,我和姐姐为什么不能去,然后父亲当时就生气了,还罚我抄了书。” 看来沈康之并不想他们去接触外祖家。 “不如我们想修书一封送到江南萧家,然后表明我们想去见见他们的心意,若是外祖一家也想见我们,到时候就是父亲也没有不允的道理。”沈言舒提议道。 “这样妥当。”沈言安赞同。 姐弟两人就这样决定下来了,打算回去就写信送去江南。 其实沈言舒之所以想去江南,是因为想去江南的江宁府拿回麒麟兵符,只有早点将麒麟兵符拿到手,才能拥有自己的势力去查清戚家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从包厢里出来。 这个时候的醉云楼客人还是格外的多,沈言舒带着面纱和沈言安从二楼走了下来,听到了大堂里的人都在谈论着这长安城里的新鲜事。 巧的是,他们谈论的八卦新鲜事的主角正好是从二楼下来沈言舒。 “那沈三小姐和祁小姐的赌注也太大了些,这谁要是输了可算是成了长安城的笑柄了。” “这场赌局,我看那沈三小姐是输定了。” “就是,听闻祁太傅很是重视对祁家后辈的栽培,实力自然是不俗,哪那么容易输啊!” “听说这京城里最大的赌坊还专门开设了赌局,沈三小姐一比五的赔率也没人敢买,很多人都压了祁小姐赢呢!” “那么多人压祁小姐赢,这赌坊看来是要关了!” “那可是长安城第一大赌坊,钱多着呢!更何况谁说没人压沈小姐了,东街的二傻子就压了沈小姐赢呢!” “呵!也就二傻子这眼光能看得上这沈三小姐了。” “哈哈哈,听说这沈三小姐奇丑无比,又被顾家退了亲,看来是嫁不出去了……” 沈言舒姐弟从二楼下来,听着这些人聊得正开心,沈言舒倒是没什么表情,可是沈言安的脸已经黑透了。 若说这长安城里什么的速度比风还快,那便是这些八卦事了,沈言舒还没回到沈府,这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了。 原本昭德堂的校考就是令人瞩目的事情,如今又有这番赌注,想让人不关注都难。 沈言安听着这些话气不过,撸起袖子就打算上前理论一番。 “安弟,你别冲动。”沈言舒拦住了他。 沈言安不服:“姐,你别拦我,不把他们的嘴撕烂我就不姓沈!” 还没等沈言舒继续劝解,怒气冲冲的沈言安就已经走到了那一堆围在一起的男人面前。 “刚才是谁在说我姐姐坏话!”沈言安冲着他们吼道。 沈言舒扶额,这便宜弟弟的性子未免也太冲了些。 那几个男人没想到会突然冲出个沈言安来,都愣了一下,一个胖子回过神来,不悦的说道:“你谁啊?!毛都没长齐就敢来吼老子!” 沈言安正在气头上,这胖子又这般无礼, 他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挥着拳头就打了上去。 “啊——” 沈言安被胖子直接握住了拳头,狠狠地捏着,疼得喊出了声。 沈言舒不动声色地用手弹出一枚小石头,正中那胖子手腕,让他受痛终于松了手。 “夕颜,看着点,别让他受伤了。”沈言舒低声道。 夕颜点头,上前护在沈言安周围。 虽然胖子松了手,但是沈言安的手还是疼地不行,但是他又不甘心,只能怒瞪着那胖子。 “还不服气啊!”胖子说着上前就想抓住沈言安的长袍的领子。 夕颜直接上前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将手掰到他自己的身后,一套动作干净利索,让他保持着半跪在地上被擒住的姿势。 “你!” 胖子刚想破口大骂,只见夕颜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手更加掰得更结实,让他痛得闷叫了一声。 “给我们家小姐和少爷道歉。”夕颜说道。 刚才还和这个胖子一起调侃沈言舒的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一看夕颜这就是练过的架势,连体型最彪悍的胖子都被擒住了,他们还真不好上前凑。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我们的,凭什么要我道歉!”胖子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叫嚣着。 夕颜冷笑一声,更用力了一些。 “嗷嗷啊……疼啊!你放手……”这回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感觉胳膊都要被扭断了。 夕颜却丝毫不为所动,问道:“道歉还是不道歉?” “是我错了,对不起啊!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胖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认怂。 夕颜的手才松了一些,又问:“错哪里了?” “我不该说沈小姐嫁不出去,也不应该对沈公子动手。” 听了胖子道歉的话,夕颜却还是没有放开,看着沈言安等着他放话。 沈言安揉了揉自己还有疼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敢说我姐姐,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是是是,下次不敢了!” 夕颜这才放了手。 第39章 夕颜送信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平日里仗着有几个小钱就会来醉香楼里喝两杯酒,但是不敢惹事,毕竟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不小心绊倒一个可能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原先还看着沈言舒和沈言安两个人不过才十几岁,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哪里会想到身边带的丫鬟竟有如此身手。 教训了胖子,沈言安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他扫了一圈大堂里的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刚才和胖子一起的那几个男人身上。 “你们呢,以后还敢不敢再说我姐姐的不是?”沈言安厉声问道。 那几个男人面色略带尴尬,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沈言舒眼角含笑,上前对沈言安说道:“算了,既然道歉了也没必要惹事,我们走。” 大家这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沈言舒,她身着一身白衣,身姿秀丽,头上只有简单的木兰发饰,落落大方。虽然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却更添了几分美丽而神秘的韵味,宛如仙子。 原来传闻中沈三小姐竟有如此风姿,一众人等都傻了眼。 “再让我遇到你们扯淡,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沈言安甩下这句话瞪了一眼这些人,转身和沈言舒离开了醉香楼。 这个时候醉香楼的掌柜才敢上前,一脸笑意地解围道:“既然这误会解除了,大家也都继续好好地吃饭,这顿饭我请!” 听到掌柜的这句话,大家的脸色稍稍缓了些。但是胖子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他看着沈言舒她们离开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胖爷,消消气,和他们置气不值当!”掌柜地上前劝解道。 这些个人三五天便会来一趟醉香楼,虽然只点一壶酒、一碟小菜,但是真闹起事来也不好看,只能尽量安抚着。 胖子呸了一声,道:“真是晦气,还当真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吗!”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训了,这口气他还当真咽不下。 “胖爷……” “给老子滚开!”胖子甩开掌柜,怒气冲冲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个胖子向来是个记仇的主,还是个无赖,被他盯上准没什么好事,掌柜叹了一口气,看来那沈家姐弟是要吃点苦头了。 刚才坐在那里聊天的几个男人被这番搅和,也食之无味,不一会儿也全都走了。 在二楼另一端的走廊里,燕轻寒和楚临澈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么有趣的人,三天两头的就有好戏看。”楚临澈笑道,“只是看起来那胖子很不甘心,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你没发现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有些眼熟吗?”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一怔:“丫鬟?你是说刚才出手的那个丫鬟?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可是要说眼熟,还真没印象。” 燕轻寒微微蹙眉,他也只是觉得这个丫鬟很眼熟,这张脸貌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墨云,去查查那丫鬟。”他开口说道。 “是。”墨云应了一声,消失在视野里。 楚临澈看着他这般认真的样子,说道:“你那么好奇,不如我们来场英雄救美,也好和那沈三亲近亲近。” 燕轻寒看了他一眼,说道:“以你的身手,估计用不着你这个英雄,那沈三的武功在你之上。” “姓燕的,哪有你这样拆兄弟的台的!” “不信你可以去试试。”燕轻寒倒是一脸看好戏似地看着他。 楚临澈一脸的悲苦:“真是交友不慎啊!” “有时间感叹,还不如多练练拳脚。”燕轻寒毫不留情地说道。 楚临澈不想和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对燕轻寒这种身经百战的人来说,他确实只是一个菜鸟,谁让他们定西候府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呢。 沈言舒并不知道在她们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看着那胖子的眼神似乎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他咽下这口气的。 姐弟俩回到府中之后,沈言舒找来了药膏给沈言安涂在他那发红的手上。 “姐,你哪里一个那么厉害的丫鬟啊?”沈言安问道,看了看她身后带的丫鬟,却没有夕颜,不禁有些失望。 沈言舒道:“前些日子大伯母送过来的,我看着不错就收下了。” 沈言安点了点头,说道:“有这样的一个丫鬟,比带几个护卫都要强!” “就你这惹事的劲,十个护卫也保不了你。以后做事可不要那么冲动了!”沈言舒说道,“若是今天我带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你这样贸然上前找那些人理论可是会吃亏的。” “我当时哪里想那么多,就是看不惯他们。”沈言安愤愤然。 沈言舒正在给他揉着手,突然加重了些力道。 “啊!疼……”沈言安疼得喊了起来,“姐,你下手轻点!” “你还知道疼啊?”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头,但是想要教训他们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选一种最笨的方法呢?” “更何况现在长安城里关于我的流言那么多,如果每一次都要计较的话,难道要把整个京都的人都打了一遍?” “你越是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越是传得猛烈,对于我们的伤害也就越大。” 沈言舒忍不住开口训斥这个冲动的弟弟。 沈言安撇嘴:“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任凭那些人对姐姐品头论足吗?” “当然不是。”沈言舒收好药膏起身说道,“他们既然说我会输,那我就赢给他们看,自然也就堵上了他们的嘴。其实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让气坏了自己。” 沈言安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对了,他们不是说赌坊里专门开设了一个关于我和祁欢的赌局吗?”沈言舒说道。 沈言安一听就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我把所有的钱都压姐姐身上!” “你也不怕都输光了。”沈言舒眼角泛起了笑。 沈言安道:“没关系,就算输了也不要紧,反正没钱了大不了再向爹爹要呗。” 两个人说笑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朝颜从外面走了回来,上前禀报沈钧已经回府。 沈言安今日才刚回到府中,自然是要前去请安的,便离开了暗香居往主院的方向而去。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沈言舒让青鸢和朝颜都下去,自己转身走到了书桌前,提笔写信。 今天和沈言安说关于去江南的事情,她早就有所打算,无论萧家那边态度如何,结果如何,都不会妨碍她去江南的决定。 她信写的极为流畅,才一刻钟的时间便停了笔。 “小姐。”夕颜在房间外唤了一声。 “进来。”沈言舒说完,拿起桌子上刚写好的信轻轻吹干。 夕颜上前,说道:“我打听到了一些,虽然现在府上已经没有当年萧氏带过来的人了,但是还是有一些老人知道些的。萧氏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和沈康之是很恩爱的,沈康之并没有因为萧氏出身商贾之家而委屈她,甚至在她怀孕之时一直没有纳妾。” “当年萧氏的娘家是江宁小有名气的商族,经营有一家绸缎庄,生意十分不错,过得也算富足,所以萧氏对待下人既温柔又大方,赏钱只多不少。不过后来生下龙凤胎之后,身体就吃不消了,后来萧氏去世,萧家的人还来闹过一回,不过从那以后,萧家的人再也没有来过了。” 夕颜按照沈言舒的方法,去找府中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奴仆询问,以自己刚到府中不知情况,怕冲撞了主子为理由套话,询问三小姐生母的事情。 因为府中早就不许谈论这件事,有些人缄口不言,但是总会有人愿意说的,而告诉夕颜的正是一个看柴房的婆子,大概是太久没有人与她聊天了,便不小心多说了一些。 沈言舒听着夕颜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内情。 “我们就这样直接去找萧家会不会不妥当?”夕颜有些不解地说道,“若两家若真的有什么旧仇,怕是派人去了也没什么用。” 沈言舒把信纸装进了信封,说道:“派别人去我不放心,我想让你亲自去一趟江宁送信。” “我?”夕颜愣住,有些惊讶地说道,“只是去送个信而已,我还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沈言舒看着她说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暴露身份,能动我的人没几个,但是你要去做的这件事很重要,只能让你去。” 夕颜见她如此认真,便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拱手说道:“但凭小姐吩咐!” “去萧家只是顺路,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你都要带回一封让我去江宁的信,伪造的也行,只有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离开长安。你真正的目的地,是江宁的拜月山,拜月山的半山腰上住着两个人,分别叫聂栋和聂梁。你要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取山中之物。” 沈言舒将信递给夕颜,问道:“你可清楚了?” 夕颜接过她手中的信,点了点头。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盘缠什么的我会让青鸢给你准备。” 虽然想说这时间也太赶了些,但是夕颜还是听了她的吩咐下去准备了。 第40章 皇子主考 沈言舒在这个时候将夕颜安排去江宁是有她的打算的。 以夕颜的能力,从官道骑快马去到江宁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比一般的信件要快上四五天。 而昭德堂的校考在七天之后,一共需要比试琴、棋、书、画、算、礼与御射七个科目,一共需要五天,书与画同一天考,算学与礼学同一天考,毕竟都是在纸上写出来的。 校考之后不久夕颜应该就能回到长安,虽然不一定比沈康之回朝的速度快,但是起码也占得先机,若是沈家不同意她前去江宁,她也早想好了对策。 再说昭德堂的校考,本就是长安城的一件大事,请来的考核评分之人向来有些声望的,不少皇亲贵族,达官贵人都会到比试场地观看。 虽然以前她和夕颜都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还是会有人见过夕颜的,若是在这种场合将夕颜带出去,被人知道陈颜兮这个陈府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死,到时候只会徒增麻烦而已。 沈言舒和祁欢打赌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很多人就只当个笑话来听,而沈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十分震惊,毕竟输的人要背着木柴像负荆请罪一般到人家府上道歉,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二天她就被沈钧叫去书房训斥了一顿,让她这几天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待着,哪都不许去,连昭德堂那边也请了病假。 凌王府中的燕轻寒在听到墨云调查夕颜的调查结果之后,眉头蹙起深思起来。 “陈颜兮。”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 不过她长得与陈意倒是有几分像,所以才让他看起来这般眼熟。 墨云道:“查抄陈府的时候十分混乱,陈意的家眷因为反抗,都是被直接处死的,面目全非,所以也没有人查证当时杀死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陈大小姐,只能靠衣服来辨认。” 要不是凌王府的调查的手段厉害,还真未必会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燕轻寒有些不解,按照墨云所说,陈颜兮进入沈府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对沈言舒如此信任,竟对自己的武功也毫不隐瞒,甚至是对沈言舒是十分服从的,这又是为何? 墨云又说道:“今天一早,陈颜兮就已经离开了长安,具体因为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不过好像是奉了沈言舒的命令外出办事情。” 沈言舒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估计连长安都未曾离开过,又能让陈颜兮去哪里办事情? 燕轻寒觉得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已经让人把沈言舒彻查了一遍,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这些年来默默无闻,就算是他安排在沈家的人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传闻中软弱可欺的沈三小姐。 燕轻寒的眼睛微眯,既然查不出来,他就亲自去问。 “阿嚏!”正在院子里给花苗浇水的沈言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青鸢关切道:“小姐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去给你那件衣服。” “不用了,怕不是着凉,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念叨我的坏话呢!”沈言舒揉了揉鼻子,叫住了正要往屋子里走的青鸢。 青鸢看着自家小姐这悠哉悠哉地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过几天就是校考了,小姐真的不打算好好准备准备吗?” 沈言舒抬头说道:“我有准备过了。” “啊?”青鸢有些懵,自从小姐和祁家小姐打了赌约回来之后,不是养花就是看话本子,哪里有一点像是为校考准备的样子。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解释道:“准备是在心里的,校考靠的是平时的修为,靠临时抱佛脚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可是小姐你平时也没有什么修为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赢不了的。”青鸢一脸紧张道,“那可怎么办呐?” 沈言舒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能不能对她有点信心?! “小姐,阮小姐说要来看你,现在快到暗香居了。”朝颜前来禀报道。 沈言舒就知道她会过来,但是没有想她居然在还没下学的时候就过来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挽起袖子在除草浇水的模样,想来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就先让阮乐瑶进来。 “好哇,我当真以为你病了过来看看呢,结果你竟然在家里当起了小花奴。”阮乐瑶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言舒在用木桶中的水洗手,不禁调侃道。 沈言舒接过青鸢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说道:“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连大门都出不得。” “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你和祁欢打了赌约,她们也太过势力了,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阮乐瑶愤愤然道。 沈言舒倒是一脸的淡定:“你觉得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阮乐瑶凝眉想了想:“倒也是。” 沈言舒勾唇一笑,上前说道:“进屋说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朝颜上了茶,等到沈言舒再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阮乐瑶倒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怎么了?”沈言舒问。 阮乐瑶道:“看你这院子太小了些,人也少,就连花草都得自己侍弄。” “虽然小,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人少一点没关系,只要心思正就好。”沈言舒倒是觉得挺好。 她的暗香居偏僻清净,倒是比人多眼杂的大院子更好一些。 阮乐瑶点了点头,打量着四周,问道:“话说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凌云剑?” 沈言舒微怔,眼神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我弟弟昨天从青州回来了,在我这看见那凌云剑,说是给他把玩两天。” 阮乐瑶倒是没有怀疑,歪头说道:“听说你弟弟和你是龙凤胎,我倒是没见过。” “有什么好见的,他和我长的一个样。”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一听更是好奇了,一脸八卦:“我正好见识见识,男子模样的沈言舒会是什么样!” 沈言舒端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反正会有机会见到的。” “要是见到他,让他穿上女装,看看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阮乐瑶脑子里突然闪出这样念头。 “咳咳——” 沈言舒一听她的话,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让沈言安穿女装?她也还真敢想。 阮乐瑶看她差点被水呛着,急忙给她缓了缓背,说道:“我就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让他穿女装。” 沈言舒:“……” “对了,我过来是要说正事的。”阮乐瑶一拍脑袋说道,“就是你和祁欢的事情,听说今天上朝的时候有大臣参了你祖父和祁太傅一本,说是管教不严,让你们如此胡闹。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了!” 沈言舒一怔,倒是没想到这件事传的速度那么快。 不过想来也是,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她是必然会输的,有的人为了讨好祁太傅而在朝中说起此事,不过是想给祁家长点脸罢了。 而且事情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皇帝并没有责备,反而觉得不管是世家子还是京都里的小姐们,都应该有上进求取的心。双方立个赌约自然算不上什么事,这份好胜心才是值得嘉奖的。 “你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皇上还钦点了考核评分的人呢!”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抬头问道:“有谁?” “这次考核请的都是在各方面有造诣的人,比如琴艺考核有宫廷最高乐师大司乐、丽音坊的轻澜先生和无波居士,听着就很重视的这一次的校考。主查官更是不得了,是宁王殿下和凌王殿下。” 听到凌王的沈言舒眼皮一跳,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看来确实是个大阵仗。”沈言舒说道。 很多人又要重新见到了。 “你也不要有太多压力,祁欢实力算不上是强手。”阮乐瑶宽慰她道。 沈言舒道:“她自然算不上。” “琴棋书画什么的你倒是可以在府中练,这御马和射箭难度较大,要不这两天和我去练马场去试试?”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你若是能说服得了我祖父的话让我出门的话,去哪儿我都奉陪。” 阮乐瑶一想到沈家老太爷那一脸的严肃脸,心中立马打了退堂鼓。 但是一计不成,她心中又有一计。 “你这么盯着我的脸看干嘛?”沈言舒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这小妮子心里肯定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阮乐瑶笑道:“你不是说你和你弟弟长得一样吗?那你假扮成他不就可以随意进出家门了吗!” 沈言舒一脸无奈,她要是想出去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翻墙就可以了,就她院子里的矮墙,进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行吧,后天过去找你练御射,正好那天祖父不在府中。”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立马喜笑颜开,连青兰端过来的点心都多吃了好一些。 “我总觉得你这里的吃的格外的精致。”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你喜欢的话我让丫鬟装两盒让你带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言舒把以前镇北大将军府中的一些点心制作方法告诉了青兰,让她学着做,所以这点心倒是和宫里的有一比。 第41章 王府地图 入夜的沈府总是很安静,而暗香居更为沉寂,这个偏僻的小院子像是被独立出来的一般,连灯笼里的光都暗淡不已。 一个暗影掠过,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开了缝,吹进些许寒意,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暗淡的月光从窗户照进了房间,搭在燕轻寒脖子上的匕首反射出冷冷的刀光,直射入人心。 “不知凌王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言舒抬眼,那如同刀光般锋利的双眸看着燕轻寒,淡漠地开口问道。 燕轻寒眼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倒是警觉。” 凭他的身手,在皇宫内行走自如,能够发现他的人并不多,而且他能感觉到,现在的沈言舒比当初在小巷子的她动作更加利索了些。 “凌王殿下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若是小女子这手不小心一抖,这锋利的匕首割破了您的喉咙可怎么是好。”沈言舒说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燕轻寒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他看着眼前这个无比镇静女子,穿着纯白的亵衣长裤,长发垂落到腰际,美不胜收。 沈言舒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不免心中一恼,将匕首更加用力向前一推,怒道:“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燕轻寒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印,但是他脸色的表情却仍是没变:“当然是好奇,沈三小姐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好奇?好奇就可以私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吗?凌王殿下还是真是好修养!”沈言舒出言讽刺道。 燕轻寒笑道:“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上次抢了我的剑,这次又半夜闯我的房间,你到底想干什么?”沈言舒根本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说也可以,就别怪的手下不留情了。” “谋杀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燕轻寒倒是不害怕。 沈言舒冷笑:“谁知道是我杀的你?趁着夜黑风高,把你的尸体随便往其他某个王爷府中一扔,皇帝还以为你们是为争储而自相残杀呢。” 燕轻寒眼角笑意更深:“沈姑娘果然好计策。” “所以王爷打算交代了吗?”沈言舒道。 燕轻寒:“不过你的计划可能行不通了,你的院子外还有好几个暗卫。” 沈言舒一怔,倒是忘了这家伙有不少的暗卫。 就在沈言舒走神的瞬间,燕轻寒的身子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的匕首,同时反手将她的手腕握住,想要抢夺她的手中的匕首。 沈言舒立马反应过来,紧抓着匕首不放,想要挣扎出燕轻寒的束缚,奈何她与这家伙的力气差距实在是悬殊,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她抬腿往他的方向踹过去,被他轻轻躲过。 一个转身,两人交换了位置,沈言舒被他圈禁在墙壁与他之间,双手也被他控制住。 “你放开我!”现在两个人脸对脸,距离如此靠近,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了出来。 燕轻寒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你若是不怕把人都招过来,就尽管喊。” “无耻!”沈言舒恨恨地骂道。 燕轻寒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凌云剑,陆府,陈颜兮。”他低头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和戚家有什么关系?” 静寂的黑夜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就连呼吸之间喷出来的气息都温热无比。 沈言舒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沉声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要她不说,谁都不会知道她是戚云歌,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可惜刚刚你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燕轻寒说道。 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听起来格外的魅惑,沈言舒简直不想再听他说任何的话,早知道一刀把他结果了。 “所以呢?你要给我定一个谋反逆党的罪名,把我打入大牢吗?”沈言舒突然笑了起来。 燕轻寒眼眸紧缩,她果然和戚家有关。 他突然放了手,看着沈言舒:“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放了手,但是她却仍是没有好脸色:“凌王殿下若是不知道我是谁,今夜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本王会查出来的。”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不信,他能查出来才怪。 “你把我的凌云剑还给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燕轻寒已经离开了房间。 沈言舒真是气极,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白天的时候她还想着这暗香居的破墙头实在太矮,自己进进出出的不用走正门也方便,现在看来,不仅方便了自己,连贼都方便了! 她把匕首收好,看来这回燕轻寒这是盯上了自己了。 夜闯太常卿府?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有样学样了,他不是不想把凌云剑还回来吗?她亲自上门取总可以了吧…… 青鸢早上端着洗漱的温水到沈言舒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书桌前提笔正在画着什么。 “小姐,你今日怎么起那么早?”青鸢将水放到高木凳子上,不解地上前。 沈言舒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图,没有回答青鸢。 青鸢上前一看,自家小姐画的貌似是一副地图,虽然她看不太懂,但是上门都标注着一些地方,比如书房、后院之类的地点。 看着这副十分复杂的地图,青鸢知道这没有几个时辰根本画不出,难道小姐她昨天晚上没睡觉? 过了大约一刻钟,沈言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画的地图。 “小姐,这是什么?”青鸢凑上前问道。 “地图。” “这是哪里的地图?看着不像是我们府中的……”青鸢不解。 沈言舒将纸张拿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十分宝贝:“做梦梦见的地图。” 青鸢一噎,好吧,感情小姐这只是画着玩。 沈言舒当然不会告诉青鸢这是凌王府的地图,当初哥哥和燕轻寒关系不错,当初在哥哥那里见过凌王府的地图,她记性好,倒是记得七七八八。 有地图在手,就算他的凌王府有再多的护卫也能让她找到破绽。 不过这家伙会把凌云剑放在哪里呢? 沈言舒盯着地图的看,他的卧房?书房?库房? 她的目光流转,突然停在了一个地方,明月阁。 她倒是记得哥哥说过,这个明月阁是一座表面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布局很巧妙的阁楼,是当时燕轻寒请了高手所做,而且易守难攻,所以当时燕轻寒会把一些宝贝藏这座看似并不起眼的阁楼中。 沈言舒打了一个响指,就是这里! “小姐,这水都凉了,奴婢再去给你换盆温的洗脸。”青鸢看着沈言舒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正打算让她洗漱,却发现水已凉。 沈言舒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困得很,等我睡醒了再说。” 她将地图折好夹在书中,转身回去趟在了床上,折腾了一晚上了,不好好休息怎么有力气将凌云剑偷回来。 青鸢转身,刚想和沈言舒说先吃了早膳再睡的,可是看得她已经熟睡的脸庞,看起来确实很累,便没有再出声叫她,而是轻手轻脚地端着水出了房间。 ———— 楚临澈吃过早膳之后就匆匆来到了凌王府,脚步匆匆地走到燕轻寒的书房。 他推开了门,看到脸色发白的燕轻寒果然在书桌前看着一些信件。 “每次说你都听不进去,身体弱就不要看这些东西了,改天处理也是一样的。”楚临澈没好气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 燕轻寒低头笑笑,终于还是将这些东西收好。 楚临澈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问道:“之前和你说的,江南萧家的紫珍珠可有线索?” 燕轻寒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澜,失望过太多次渐渐也就麻木了:“只能打探到那紫珍珠早就在十几年前给萧家的小姐当作嫁妆带走了。” “那就去找那个萧家的小姐啊!”楚临澈立马接话道。 “听说那萧家的小姐早就死了。” 楚临澈一怔,随后道:“萧小姐死了,她总归有一儿半女的吧?嫁妆应该会留给她的孩子。” 燕轻寒摇头:“那萧小姐难产而死,产下的也是死胎,没有孩子。萧家与那户人家后来再无往来,查起来比较困难。” “再困难也得往下查啊!”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这副紧张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个惨白笑容:“我没事。” 楚临澈实在看不下去了,甩袖道:“笑不出来就别勉强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今天也会没事的。”燕轻寒说道,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一样的毫不在意。 只有楚临澈知道,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个沈言舒,她和戚家的关系不简单,先别动她。”燕轻寒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想起她,或许是因为戚家。 楚临澈点了点头,又问道:“明月阁那边准备好了吧?” 燕轻寒“嗯”了一声,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手底下的人早就习惯了。 第42章 夜闯王府 夜色降临,凌王府内灯火通明,护卫也井然有序地巡查着。 穿着夜行衣的沈言舒趴在墙头上认真审视了一番,等护卫走过去之后,她轻轻一跃,落到了院子里。 她走路格外的小心,凌王府暗卫众多,说不定哪一棵不显眼的树上就倒挂着一个,所以她尽量往更暗的地方走,与黑夜融为一体。 看到明月阁上下都有许多的护卫把守,简直比皇宫还森严,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按照这个架势,明月阁里即使没有凌云刀也会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到时候偷出来,让燕轻寒拿凌云剑来换,结果也是一样的。 打算好要闯明月阁之后,沈言舒就按着原先的计划,悄悄地靠近阁楼。 在这么多人守卫的情况下,轻功是不可用的,只能徒手在最不显眼的位置慢慢地爬上去。 终于爬到了二楼的位置,她蹑手蹑脚地翻身落在护栏上,突然剑光一闪,她暗道不好,急忙后退了几步,墨云哪里会放过她,又再次挥剑而上。 沈言舒躲了两招,只好暂时先放弃,纵身一跃落下了阁楼外面。 “有刺客!” 有眼尖的护卫看到了她,喝了一声,然后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还真是倒霉,沈言舒在心里默默问候了燕轻寒的祖宗十八代,没事搞那么多护卫干什么! 墨云看着她隐身于假山之中,刚想上前去将她捉拿却被赶来的墨白喊住。 “就让其他的人去吧,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王爷。” 墨云没有接话,转身默默又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而在假山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沈言舒的护卫们只好放弃,更加谨慎地加强巡查,不打算放过每一个角落。 一个小队从外面进来,直接绕过了守在明月阁外面的护卫,在明月阁的走廊里探查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个小队快要转到拐角处时,最末尾的护卫却悄然转身,推门进了明月阁。 沈言舒进到明月阁之后,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整个楼层里都是空空荡荡的,不仅没有护卫把守,就连一件装饰物都没有,空荡荡的让沈言舒有一种进错地方的感觉。 她不敢直接从楼梯走上二楼,而是在确定一楼真的没有人之后,顺着大柱子爬了上去。 快到二楼的时候,她从柱子上伸手握住了二楼里围的护栏,探出半颗头来,这才看到二楼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在把守着。 手抓着护栏有些发酸,沈言舒决定要把这两个碍眼的人弄开。 她从袖子中摸出一颗小珠子,然后弹到对面的窗户去。 “啪嗒——” 尽管是很小的声音,但是两个护卫都听到了,立马就抽剑从楼梯处快速下到一楼查看,沈言舒勾唇一笑,就是这个时候! 她拉着护栏借力而上,来到了他们刚才的房间里,趁着他们还未发觉,悄悄地推门而进。 两个护卫在一楼没有发现人,相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回到了二楼,发现房间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刚刚明明听到动静了。”墨江疑惑地说道。 墨风说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只是守好这个房间。” 两个人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高大的身影倒映在门上,沈言舒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看着这个房间,依旧是空荡荡的,但是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多了一张宽大的床和一个穿着白衣正躺在床上面的人,一动不动。 沈言舒被冷不丁吓了一跳,这似乎太过诡异了。 难不成凌王府用这么多护卫就是为了看着这个人? 亏她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凌云剑,结果到好,整个明月阁除了躺在这里睡觉的人什么都没有,而且现在出去说不定还会被大卸八块。 她细看那躺在床上的人,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因为那个人的手和脚都是被铁链拴着的,就像是天牢里的那种刑犯一般,被圈禁在一定的范围内。 那个人躺在床上,脸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沈言舒看不清楚他的脸。 明知道不可以靠近,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挪了过去。 就在她在安全距离内快要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在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全身蜷缩了起来,更加看不到他的那张脸了。 沈言舒有些无奈,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靠近了,在铁链之内的范围说不定会很危险。 但是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床上那个人的身体却开始颤抖起来。 “啊——” 他痛苦地叫了一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翻来覆去,手和脚的铁链也在不停地抖动着,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沈言舒惊住了,那个人似乎是非常地痛苦,像是被烈火包围的那种痛苦。 她突然想起前世她死的时候,那漫天的火焰,慢慢地吞噬着她的身体,那种痛苦的灼烧感让她恐惧不已,她哭喊着想让父亲来救她,嗓子都喊破了,都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绝望与痛苦,愤恨与不甘,她历历在目。 看着眼前这个人,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她来到了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不知道该如何能让他减轻痛苦。 那个人猛地一抬头,一双血红的双眸映入沈言舒的眼前,她吓得退后了一步 ,刚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用力地拽了过去。 沈言舒跌倒在床上,突然骂道:“燕轻寒,你疯了吗!” 这个被铁链拴住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还夜闯她房间的燕轻寒,只是他的眼眸浸染了血红色,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让沈言舒诧异万分。 可是燕轻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伸出手朝着她的脖子掐过去,沈言舒大惊,他这是想掐死她啊! 她立马抽出了匕首,向燕轻寒刺了过去,可惜力量悬殊,她的匕首很快就被燕轻寒夺下,然后将匕首刺向了沈言舒的眼—— 沈言舒瞪大了眼睛,那匕首突然停在了她的眼睛上,倘若在下一分,这眼可就废了! “沈言舒?”燕轻寒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看着刀下的沈言舒,语气十分微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靠!这是重点吗!你他妈能不能先把匕首给我挪开! 沈言舒在心中咆哮,可是身体却不敢乱动分毫。 燕轻寒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他将匕首收了起来,“哐当”一声,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沈言舒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挣脱起身,却被燕轻寒一把拉入了怀抱中。 燕轻寒的身体还在颤抖,他感觉到体内像是在无数刀剑砍在他身上一般,痛苦不已,只有靠近沈言舒的时候,才有那么些许的缓解。 就像是在烈火油锅中一般,终于找到了一块冰,他怎么可能放手,恨不得把她揉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沈言舒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只好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感觉到了嘴里有了血腥味,沈言舒松了口,但是燕轻寒的肩膀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牙印般的血渍。 “燕轻寒,你放开我!我快透不过气了!”沈言舒一边喊着一遍还不忘挣扎。 燕轻寒终于有所动作,终于放松了一点点,可是却丝毫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燕轻寒,你……”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燕轻寒低声说道,似是乞求一般,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忍。 沈言舒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痛苦,因为他的身体还是在微微地颤动着。 她突然就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该死,她怎么就心软了!她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个明月阁,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明明只是想拿回凌云剑的! “那我让你抱一会儿,你把凌云剑还给我。”沈言舒说道。 “好。”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沈言舒又加了一句。 “好。” 沈言舒有些不放心:“你说话可算数?” “算数。”燕轻寒轻声答应。 沈言舒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被他抱着有些别扭,但是好在他只是就这样抱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而且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很结实,倒是不觉得难受,反而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言舒的眼皮子终于缓缓地合了起来,整个人靠在燕轻寒的怀里轻轻地睡了过去。 黑夜中燕轻寒的眼眸幽深不见底,他看着怀中熟睡的沈言舒,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身体里的痛楚已经慢慢地消失,今夜却和以前不一样,他没有彻底地失去理智,没有像以前那样痛苦不已,似乎只要靠近沈言舒,就能缓解身体里的痛。 她到底是谁? 墨风和墨江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王爷不仅没有以往的狼狈不堪,而且还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抱着一个女人。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告诉他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燕轻寒用眼神示意他们把铁锁链打开,然后起身抱着怀里的沈言舒走出了明月阁。 第43章 答应条件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沉沉的,轻轻地甩了甩头,刚想掀开被子叫青鸢,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她猛然坐了起来。 “醒了?”坐在桌子旁悠哉悠哉喝茶的燕轻寒转过头问道。 此时的他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是却没有昨日那般惨白,就连眼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沈言舒心下一沉:“这是哪里?” “自然是凌王府。” 沈言舒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盯着燕轻寒,咬牙问道:“那个房间里放了迷香?” 若是没有迷香,她怎么可能会放松戒备就这样轻易地睡过去,是她太大意了。 燕轻寒“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沈言舒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昨日王爷说会把凌云剑还给我,不知可还记得?” 燕轻寒挑眉看着她:“有这事?” “你想耍赖?”沈言舒眼神微眯,听得出来语气已有不悦。 燕轻寒的手叩了叩桌子,却又没有说话。 “昨晚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沈言舒开口说道。 燕轻寒倒是笑了 ,她这是在威胁他? 如果他不把凌云剑给她,她就把昨晚他发病的事情传的满城皆知。燕轻寒相信,她能做的出来这种事。 “现在长安城里关于本王的流言不少,本王又何曾在乎过?”燕轻寒不为所动。 沈言舒眸子微微一闪,这确实不能威胁到他半分,就连青鸢这样的丫鬟都能知道凌王的隐疾,这长安城里恐怕早就无人不知了。 她问:“那王爷想怎样?” 燕轻寒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说道:“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本王就把凌云剑给你。” “什么条件?”沈言舒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有什么能让堂堂的凌王惦记的。 燕轻寒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附身在她耳边说道:“每个月的十五日晚上你都要陪着本王。” 沈言舒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的戒备:“凭什么?”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晚上陪着他,亏他也想得出来。 “凭你想得到凌云剑。”燕轻寒有恃无恐。 “你……”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欠揍的样子真恨不得揍他一顿,但是自己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她想了想,说道,“王爷若是身边缺女人,大手一挥不知有多少女子前仆后继想入王爷的怀,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燕轻寒又上前一步,和她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身贴面地看着她:“本王只想要你。” “王爷请自重!” 沈言舒心下一惊,正想后退一步,没想到却被燕轻寒伸手拦住,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拥入怀中。 她的腰好细,感觉再用力一点就要被掐断似的。整个身体就像昨日抱着她的时候一样,瘦瘦小小的,如同一只小野猫。 沈言舒哪里会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番举动,下意识抬手就要朝他的脸上招呼过去,却被燕轻寒直接握住了手。 “燕轻寒,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沈言舒骂道。 若是前世的她,必然要好好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如今自己这副身子太弱,武功也未练到家,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燕轻寒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说本王大手一挥就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吗?那为何你却不肯?” 沈言舒怒:“那是她们眼瞎,我可不瞎!” “你不是想要凌云剑吗?” “我想要凌云剑,但是绝不可能为了凌云剑出卖自己!”沈言舒咬牙切齿地蹬着他。 燕轻寒轻笑:“不过是想请沈姑娘过个府谈谈心而已,何来出卖?本王对你这副干瘪的身子还不感兴趣。” 沈言舒一听更怒,她身体哪里干瘪了! 她的眼中冒出怒火,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沈言舒沉声说道:“既然王爷不感兴趣,就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况且我与王爷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如果我能让你在校考上帮你夺取好成绩呢?祁家可不是那么好赢的。” 现在沈言舒与祁欢打的赌约可是满城皆知,若是这丫头输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言舒冷笑:“不用你帮我也能赢。” “你既然不同意,我只好让人把这把剑给融了,反正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燕轻寒一脸的无所谓。 他赌沈言舒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把剑似乎对她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以身犯险独闯凌王府。 “你……”沈言舒对他的不要脸简直大开眼界,但是那毕竟是父亲留下唯一的遗物了,她不想答应只能答应,“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 燕轻寒见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便知道这小丫头另有心思。 但是既然答应了他,他便有一百种方法将她弄到跟前来。 “墨白,把剑取来。”燕轻寒说道。 窗外闪过一个黑影,不一会儿,墨白便已经拿着凌云剑从门口走了进来,递到沈言舒的面前。 沈言舒立马接过凌云剑,生怕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会又有什么奇葩的条件。 她答应燕轻寒不过是权宜之计,下个月十五她可未必会在长安,想要找到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等到自己有了实力,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那便不打扰王爷了。” 沈言舒拿到了凌云剑,也不想在凌王府多待一刻,连礼都不行,就直接扬长而去。 那样子就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一般。 “墨白,本王看起来很可怕?”燕轻寒看着沈言舒那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抬头不解的问墨白。 墨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离开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迷。 在他就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的出现,就像是黑夜中突然亮起的一束光,给了他希望,将他从地狱的边缘上又拉了回来。 “你是说,沈言舒对你的病有帮助?”楚临澈惊讶地问道。 此时燕轻寒和楚临澈正在书房里,昨晚的事情让楚临澈担心不已,一大早就打算过来看他,却被请到书房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如今看到燕轻寒没事心中大喜,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未免过于惊讶。 燕轻寒的表情似有些纠结:“我也不清楚,可是她靠近我的时候,身体的疼痛就慢慢地减轻了。” 昨晚他已经服用了麻药,房间里还放了不少的迷香,但是他还是被巨大的痛感痛得醒了过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放佛置身一望无际的火海般绝望,后来火一点一点地降下来,他也慢慢恢复了意识,看到了沈言舒。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言舒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靠近,越靠近越觉得身体的痛减轻不少。 楚临澈的眉头微微蹙起:“鬼谷药王不是说只有紫珍珠才能治你的病吗?而且不能近女色,这沈三还真是邪乎。” “我已经让人传信给鬼谷了,说不定药王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点了点头,这样的方法最为保险,如果沈言舒真的可以帮助燕轻寒,那他们又有了一层希望。 尽管这希望太过渺茫,但是对于每个月都承受一次如此巨大痛楚的燕轻寒来说,算得上一个惊天的好消息了。 “可是沈三那边……”楚临澈觉得这沈言舒可不是一个愿意乖乖配合的人。 燕轻寒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她没有选择。” 刚回到院子的沈言舒莫名感到背后一阵阴凉,她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看了看手中的凌云剑,她放心地朝着房间而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青鸢一看到她就迎了上前。 沈言舒看着她这一脸着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早上就已经不见人了,吓坏奴婢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去找大夫人报官了。”青鸢说道。 沈言舒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夜行衣,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前两天和乐瑶约好了去练御射的,我出去过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 青鸢虽然担心,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好伺候着她更衣。 “小姐,以后你晚上出去的时候和奴婢也说一声,省的奴婢不知道会担心的。”青鸢委屈地说道,今天的事确实让她吓得不轻,到处都找不到自家小姐。 沈言舒原本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才不说的,没想到自己会栽在燕轻寒手里,现在看来和青鸢说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然有什么意外也好让人在府中应对一二。 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好了,我的好青鸢,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再出去肯定会和你说的,你就别生气了。” 青鸢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没来脸没皮的模样,根本就生气不起来,只好继续帮她更衣洗漱。 沈言舒知道青鸢这个人心软,最在乎就是她,所以才这么担心,但是很多事情,不知道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 第44章 马场练手 沈言舒穿着一身黑色的骑马装到了翁府,她的长发高高束起,不施粉黛,显得格外的干净利索让人眼前一亮。 “你可让我好等!”阮乐瑶早就在翁府门口等候,见到了她,便上前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沈言舒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大约一刻钟,虽然不算太久,但是毕竟是失礼,便先行一歉礼,解释道:“今早有事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咱俩之间客气什么,是不是沈玉妍又找你麻烦了?”阮乐瑶问道。 沈言舒摇头道:“不是她,是一个比她更难缠的人。” 燕轻寒那家伙,每次遇见都没有什么好事,想想都觉得可恶。 阮乐瑶看她这般生气模样,便好奇起来:“我倒是想知道,谁能在你手里能讨着好?” “一个快死了还要把人拖下水的混蛋,不说也罢,我们还是早点去练马场吧。”沈言舒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阮乐瑶点了点头,十分熟练地翻身上马,带着一队护卫朝着练马场的方向而去。 练马场里平日并不多人,因为武将子弟有自己专门的场地,像是兵部与巡防营和神机营这种更是有自己的训练场所,所以沈言舒她们来的练马场在城北区比较偏僻的地方。 一般的文臣家中并不会有练骑射的地方,那些公子哥偶尔会来此练骑射。 阮乐瑶说道,若是到了昭德堂校考的时候,人也就更多了,毕竟平时在学堂里女学生对于御马射箭这两项远不如其他科目上心,唯有校考前练练手而已。 今日并非休沐日,所以其他的女学生还在上课,阮乐瑶为了和沈言舒出来练马术,扯谎请了病假。 “言舒,你看!”阮乐瑶和沈言舒并肩而行,指了指这一片宽阔的场地说道,“不错吧?” 沈言舒一眼望过去,这马场果然十分宽阔,而且各种设施也很完备,周围布置的驯马人会在一旁看着马场里的情况,倒是一点都不必官家的差。 她点了点头,这儿确实不错,转头问阮乐瑶:“你经常来这?” “当然,这里是练骑射的好地方,而且我外祖父是个文官,府中自然是不兴弄个马场什么的,只能来这消遣消遣了。”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笑道:“看来我今日是遇到了高手。” “我记着你以前的御射成绩都不好,肯定是没有练过的缘故。” 阮乐瑶虽然记不得太多沈言舒以前的事情,但是觉得以她孤僻的性子,是不会来和别人一起来这里练马术的,成绩自然不好。 沈言舒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想当初她在边关横着走的时候,长安城的世家小姐们还没骑过马呢! 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管事迎了上前:“阮小姐,真的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今日要来,平时您用的场子已经有人在了,您看可以不可以换个?” 阮乐瑶在这个练马场有个固定的场子,练马场知道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过来,便预先会给她留出来。 “算了,事先没有和你们说我今天会过来,换一个也行。”阮乐瑶向来不怎么为难他人。 那管事一听眉毛也舒展开了,笑道:“您就放心吧,给你推荐的同样是顶好的场子。” 阮乐瑶又说道:“对了,我还是用我的马,可是我朋友没有骑马过来,就在你们马场里挑一匹吧。” 管事早就注意到了和阮乐瑶在一起的沈言舒了,想着和阮乐瑶在一起的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会儿听说她要挑马,立马就应了下来。 “我们这儿的马可不少,肯定有适合这位小姐的。” 最后管事给沈言舒挑了一匹比较温顺的黑色马匹。沈言舒看了看,没有异议,背上弓和箭便翻身上马。 沈言舒和阮乐瑶骑马并行,来到了指定的场子,不远处的墙边挂着三个靶子,而跑道上会设置有障碍。 这是按着昭德堂校考的规矩来办的,考御射这两个科目的时候,分为四人一组,然后同时骑马绕着跑道跑上三圈,在三圈之内将所带的五支箭射向靶子,取成绩最好的三次作为最终成绩。 听起来简单,但是对于这些官家小姐来说,却是个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每年很多人都是力求稳妥,选最温顺的马,这样也不容易受伤。 “你先来。”阮乐瑶转头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也不矫情,策马而上,直接朝着马道上奔驰而去,速度并不算快,但是这速度要应对马道中的障碍还是让人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她却是一脸的淡然,眼睛注视着前方,眼看着就要到了绊马索的位置速度去依旧未减,甚至是越来越快,下人们都不禁捏了一把汗,却看到沈言舒驾着马一跃而过,轻松地让马跃过了绊马索。 她骑马继续向前奔驰着,这个时候她突然伸手朝着后背的箭筒里取出一支箭,快速地搭在弓上,拉弓,瞄准,一气呵成!只见她手一松,手中箭便已经朝着箭靶而去,稳稳地射中了靶子中心的位置! 阮乐瑶眼前一亮,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厉害,就算是自己这个经常来练骑射的人都没有那么精湛技术,弄得她心里一痒,也骑着马上前而去。 此时沈言舒已经到了第二个障碍前,和刚才那个绊马索放在低的地方不同,这才的是一根轻竹竿,横在大约人的脖子的地方,需要骑马的人伏身抱着马才能通过。 马匹的速度依旧未减,就快到横杆的时候沈言舒紧握住缰绳,直接仰身而过,看起来轻松无比!起身之时她直接在背后的箭筒上抽出了两根箭,等坐直了身子,便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两支箭往两个不同方向射去,竟然同时命中了两个不同的靶子。 这出神入化的箭术连在一旁的驯马人都为之惊叹,他们在这个练马场待了也有几年了,像这般厉害的人还真不多见,更别说是一个女子了! “吁——” 沈言舒将缰绳勒紧,让马匹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转身,看到阮乐瑶也过来了,微微一笑,在暖暖的阳光下,将她的脸和笑容映得格外的惊艳。 “你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竟然连御马射箭都这么厉害!”阮乐瑶忍不住惊叹道。 沈言舒在阮乐瑶面前并不打算藏拙,笑道:“没有把握,我怎么敢随便挑战祁欢?” “我决定待会儿回去要把全部家当都拿去赌坊压在你身上,一赔五啊,那得是赚多少钱!”阮乐瑶想想都觉得兴奋! 沈言舒不禁失笑起来,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早就把钱都压自己身上了…… 她们两个人正聊得欢,又继续开始绕着剩下的跑道继续玩了起来。 而在不远处,正有几个人紧紧盯着她们的身影。 “表弟,你可知道那两个是哪户人家的小姐?”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被他唤做表弟的人正是恒国公府的二公子顾子易,此时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沈言舒的身影移动,听到在一旁的人叫他时,急忙回了神。 他低头回答道:“回殿下,穿蓝衣的是御史翁晋的外孙女阮乐瑶,穿黑衣的是太常卿沈钧的三孙女沈言舒。” 能被称之为殿下又唤顾子易为表弟的除了宁王燕枭还能有谁? “沈言舒?”燕枭眼神里转头狐疑地看着顾子易,“那不就是你之前的未婚妻吗?听闻是你自己去沈家退的亲?” 燕枭的话让顾子易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只是“嗯”了一声。 得到了他的答案,燕枭勾唇弯出一个弧度:“本王看这沈言舒倒是还可以,难不成是沈家五小姐更惊为天人?” 顾子易眼眸微闪,只是道:“与相貌无关。” 当初顾子易退亲的时候,宁王和恒国公也都是知道的,恒国公当时就驳回了他的话,他无奈之下只能说退了沈言舒的婚事之后会去求娶沈府的五小姐,也是一样的,这才堵了恒国公的话。 就凭沈玉妍对他的痴迷,若是他前去求娶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他哪里会想到沈言舒会恢复了容貌…… “以沈康之的性格未必会同意你再去求娶沈家的另一个小姐。”燕枭继续看着沈言舒的方向,说道,“父皇有意将他抬上吏部的位置,到时候沈家的地位随之上升,沈家的两个小姐势必也会被裕王和安王的人盯上。” 燕枭的话让顾子易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退了沈言舒的亲事已经打乱了宁王和父亲的计划,若是求娶沈玉妍的话,沈康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我会重新去沈家,将与沈言舒的亲事恢复的。”顾子易说道。 燕枭听到他的话,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放心,以后亏不了你的。不过,这沈三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同意的。” 顾子易看着远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势在必得地说道:“殿下只管放心,沈康之这条线是无论如何不能断的。” 在没有恢复容貌之前,沈言舒对他是倾心不已,他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将自己忘记,所以他相信,再次和沈家结亲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第45章 顾府提亲 沈言舒没有发觉自己又被顾子易给盯上了,她和阮乐瑶在练马场玩了一天,倒是乐得自在,最后尽兴而归。 “小姐!” 朝颜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喘着气看到刚沐浴后的沈言舒,似是跑了不远的路。 青鸢看到她这般模样,轻声训道:“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朝颜听了青鸢的话,赶忙向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小姐。” “怎么回事?”沈言舒问道,虽说朝颜是个胆小性子,但是也不至于没有分寸。 “前头主院传来消息,说恒国公府大夫人和顾二公子亲自提了礼物来访,好像是在谈与顾二公子与小姐您的亲事,可能一会儿还要唤小姐前去。”朝颜说道。 青鸢一听,惊讶不已:“顾公子和小姐的亲事不是已经退了吗?” 朝颜又道:“奴婢听说,当初退亲的时候只是顾公子一时意气,现在顾夫人前来就是想将误会说开,这亲事不变。” 沈言舒听着朝颜的话,眼眸一沉。 青鸢看着小姐,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看得出来,小姐并不喜欢这门亲事。 “小姐,你看要不要先梳妆,待会儿老太爷那边有人过来……” “你去把这消息透给沈玉妍。”沈言舒打断了朝颜的话,对她吩咐道。 朝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奴婢省的了。” 沈言舒转身坐在了梳妆台前,对青鸢说道:“梳个最简单的发髻就可以了。” 恒国公府的人又怎样,还真以为她还是从前的沈言舒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沈言舒对顾家的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们非要凑上来惹人嫌那就怪不得她了。 瞧着自己小姐面色泛冷的脸庞,青鸢不解地问:“小姐为何要朝颜去告诉五小姐?五小姐知道了肯定又会去闹了,到时候小姐的这门亲事岂不是又没了?” “这门亲事不好,没了不更好?”沈言舒反问。 青鸢更是糊涂:“这样的亲事哪里不好了,恒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顾公子又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在长安城难得这般好的亲事。” 沈言舒道:“在我毁容之后,那顾子易的态度如何?” 青鸢手中一顿,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外人看来顾子易风度翩翩,颇有风骨,但是在面对毁容后的沈言舒却总是不耐烦,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让她伤心的话来。 “可是……现在小姐的脸已经好了,说不定顾公子以后就会对小姐好了。”青鸢弱弱地说道。 沈言舒从镜子里看着青鸢纠结的脸,语气已有些泛冷:“青鸢,这人心哪有那么简单。” 青鸢看着沈言舒似有些生气了,便低头不语。 “若是我恢复容貌之后他还对我厌烦,我尚还高看他三分,至少证明他不是以貌取人。若是他以后再不来纠缠我,各自安好,说明他有他的底气,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如今呢?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舍弃我而去,却在我恢复容貌之后又来找我,这不是悔改,是无耻。” 沈言舒说着语气多有不屑。 青鸢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顾公子并不是小姐的良人。” 沈言舒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主院里就派了丫鬟过来传话让沈言舒过去见见恒国公府夫人。 沈言舒带着青鸢刚出了院子,迎面就遇上了一脸怒气的沈玉妍,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直接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你休想再纠缠顾公子!”沈玉妍横到了沈言舒的面前,将她拦住。 沈言舒抬眼看着一脸怒色的她,细眉一挑:“我和顾公子的事情,与你何干?妹妹还是早点让开,听说顾夫人正着急见我,是要恢复我与顾子易的婚约呢。” “恒国公府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沈玉妍虽然早就在丫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但是看沈言舒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恨不得撕了她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沈言舒轻笑:“看不看得上,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着直接绕开了沈玉妍,继续朝着主院的方向走。 才走没两步,沈言舒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脸色泛青的沈玉妍:“五妹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听闻顾公子也来了,妹妹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呢?” 沈玉妍一怔,虽然明知道沈言舒是在向自己炫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顾子易会如何做。 顾子易曾对她说过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沈言舒,若不是因为府中长辈的关系,他怎么也不会和沈言舒定亲的。 他还轻叹一句,若是和我有婚约的是五小姐便好了…… 沈玉妍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欢喜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当她终于把他们的亲事搅黄的时候,她觉得顾子易迟早有一天会向自己提亲的。 可是没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却说顾夫人带着顾子易到府中要与沈言舒恢复婚约,这怎么可以! 她盯着沈言舒的双眸,愤愤然说道:“去就去,到时候被顾公子当面拒绝你可不要哭鼻子!” 说完瞪了一眼沈言舒,迈步绕过了她,直接走在了前面。 在主院里想要恢复婚约的顾子易事情办得并不算顺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钧竟然不同意再继续这门亲事。 “沈大人,小儿和言舒早有婚约,前些日子闹了些误会,是我们不好,偏听偏信竟把这么好的亲事给解了!如今误会解开,怎么就不能让他们两个孩子继续婚约呢?”顾夫人一脸笑意。 沈钧坐在主位上,听了顾夫人的话,目光转到了顾子易身上,慢悠悠地说道:“原先这桩亲事本来就是我们沈家高攀,这两个孩子也没有多少情谊,若硬是将这亲事继续,怕是委屈了顾公子。” 顾家母子哪里听不出来沈钧这话中包含的意思。 当初是顾家前来求亲,相中了沈三小姐,后来顾子易亲自退亲,将沈家推上了这长安城舆论的风波口上,这事是他们顾家做的不地道,沈钧再不济那也是朝中三品的大官员,纵横官场那么多年,没理由就这样吃下这亏! 顾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勉强,若不是为了拉拢沈康之,她才不会赔上二儿子还来沈家看这脸色。 虽然心有不悦,但是她依然得体地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委屈的,子易若是能娶到舒儿,那是他的福分!” “可是顾公子当初言之凿凿地说,与我那舒姐儿是无半分可能了,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就又反悔了,沈钧看着这个顾子易,早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顾子易的脸色有些尴尬,他之前看见沈言舒与那史有才纠缠不休,实在反感得很,加上他原本就看不惯沈言舒那张丑脸,才会如此决绝地上门退了亲。 哪里会想到沈言舒不仅恢复了容貌,还比从前更加清丽卓绝。如果仅仅是因为容貌的改变或许还不足以让他再次登门求亲,直到昨天和宁王在练马场见到她的另一面。 在马背上的她是如此的英姿飒爽,自由得像毫无拘束的飞翔的鸟儿,精准的箭术令人惊艳,如此尤物,是长安城里绝大多数的深闺女子比不上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宁王提出让他继续求娶沈言舒的时候,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事是晚辈太过鲁莽,当时误会了言舒。” 顾子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正厅中间,甩了甩衣摆,直接就跪在了沈钧的面前,正色道:“晚辈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请求沈大人成全,我与言舒情投意合,以后必定不会再负她!” 沈钧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子易,眼眸里毫无波澜,只是道:“顾公子不必如此。” “是啊,有话好好说,别跪在地上呀!”沈健之说道。 在一旁的顾夫人却是按耐不住了,恒国公府的人哪有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看这沈钧分明就是不愿意再与他们顾家结亲了,又何必巴巴拿热脸去贴人家! 她起身说道:“沈大人,当初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但是有些事情也要适可而止,我们都已经拿出诚意了,你们沈家还想怎样?” 宋氏一看,心里也有些急了起来,若是和恒国公府交恶,她很想劝解两句,可是现在老太爷还没发话,她自然不敢越界。 沈钧道:“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们沈家想如何,只是我们家三丫头真的没有这个福分。” “看来沈大人是没把我们恒国公府放在眼里了。”顾夫人冷冷地说。 一听她这么说,沈家的人面色都沉了下来,这顾夫人的意思是,今儿这事若是不成,那以后和恒国公府就结了仇了? “母亲!”顾子易低声拦住了顾夫人的话,然后继续对沈钧说道,“沈大人,家母言语没有其他的意思,切莫放在心上。我是真心喜欢言舒,希望您能成全我们,我以后会对言舒一心一意的好……” “顾公子——” 门口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顾子易的话,众人回头看过去,看到沈玉妍一脸不可思议地模样。 只见她走到顾子易的面前,几乎失控:“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说过,你喜欢的明明是我……” 第46章 亲事弄掰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沈玉妍来,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无论是沈家的人,还是顾夫人,都震惊不已。 “混账!你在乱说什么!” 沈钧面色铁青,生气地用手拍打了桌子,冲着沈玉妍吼道。 沈玉妍向来最怕老太爷,看到他如此暴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刚才顾子易说的话,她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 她顾不得许多,急忙对沈钧说道:“祖父,孙女与顾公子才是真心相爱的,求祖父成全!” 顾子易的脸色难看得很,他没有想到半路跑出个沈玉妍来,竟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若是此时承认与沈玉妍有任何的关系,怕是沈家再也不会待见自己了。 他转头对沈玉妍说道:“五小姐,请自重,在下已经坦白过了,心中只有言舒一人。” “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说若是和沈言舒退了亲,以后就会娶我的!” 沈玉妍心如乱麻,她在来的路上想到过各种可能,或许只是长辈们非要撮合顾子易与沈言舒,可是她没有想到,就连顾子易都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和沈言舒恢复这桩亲事! 沈言舒到底有什么好的! “来人,还不快把五小姐带下去!”宋氏出声对身后的丫鬟婆子说道。 沈玉妍一看那些下人正在向自己靠近,想要把她拉下去,她立马上前拉住了顾子易的袖子:“我不走……顾公子你告诉祖父和大伯父他们,你喜欢的是我好不好?” 沈钧看着沈玉妍的这番动作,哪里会不知道这中间的猫腻,他直直地盯着顾子易,说道:“顾公子还真是好手段,竟把我沈家两个姑娘都耍得团团转!” 顾子易一惊,知道沈钧是真的生气了,急忙甩开了沈玉妍的手,辩解道:“沈大人,您误会了,我与五小姐之间什么都没有!” “是啊,说不定是五小姐钦慕子易,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在长安城里想要嫁给子易的姑娘可不少!”顾夫人搭腔说道。 “哼!”沈钧现在是对顾家一点好感都没有了,高声对那些下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五小姐带回去!” 下人得了老太爷的命令,赶忙上前将沈玉妍扶着想要带下去。 “请慢,祖父。”门口处传来了沈言舒的声音。 沈言舒还是一如既往身穿白色的长裙,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大堂之中,连看都未曾看顾子易一眼,而是直接上前,对沈钧行了一礼。 “祖父,五妹妹说的可都是实情,若是顾公子前来求亲,那也应该是五妹才对。”沈言舒说道。 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顾子易道:“言舒,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言舒并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继续说道:“顾公子,长安城里有那么多好姑娘,又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图我们沈家什么呢!” “你……”顾子易被沈言舒一下就说中了心思,又羞又恼,但面上仍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只想给你幸福。” “那很抱歉,你给不了。”沈言舒转头看着他,目光毫无感情。 顾子易还想着继续说什么,而在一旁的顾夫人早就没有了耐心,上前一把将顾子易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与子易诚心诚意地来商讨亲事,倒是没有想到你们沈家竟然联合起来这般羞辱我们,什么戏弄你们府中姐妹,这脏水可不要随便泼!既然你们不识抬举,我们也就不用再如此低声下气!以后可别怪我们恒国公府翻脸不认人!” “母亲……”顾子易想出声打断顾夫人的话。 可是顾夫人平日骄纵惯了,自然听不得劝,沉着脸对顾子易说道:“子易,我们走!” 说完就直接转身就抬脚往外走。 “诶,顾夫人,这有话好好说啊!”宋氏站起来想要上前挽留顾夫人,却被沈健之握住了手腕。 宋氏一看,老太爷还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那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挽回。 顾子易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走了出去,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沈钧,最后行了一礼,说道:“家母无心之言,希望沈大人不要介意,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又转头对沈言舒说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的!” 看着顾家母子离开,沈家的人脸色都不好。 在一旁被下人拘着的沈玉妍挣脱开束缚,跑到沈言舒面前伸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扇,却被沈言舒稳稳地抓住了手腕。 “沈言舒,我要撕了你的脸!顾子易喜欢的人只能是我!”沈玉妍狰狞地吼道。 她废了那么多心机,终于把他们的亲事给毁了,而如今,只是因为沈言舒恢复了容貌,顾家就要恢复这桩亲事,怎么能让她不恨! “够了!”沈钧怒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玉妍一震,不敢再说,只是满眼都是藏不住的不甘心! 沈言舒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冷漠地走到一旁,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来人,把五小姐带回去,好好复习功课,在校考之前不准踏出房间一步!”沈钧发话道。 沈玉妍抬头,继续解释道:“祖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顾公子真的说过他喜欢的是我!” “我沈钧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孙女!”沈钧气得不行,“你回去好好反省,若是不然,今年的校考你就别参加了,一直闭门思过到你想通为止!” “五小姐,走吧,别让老奴为难。”一个婆子上前说道。 沈玉妍虽然不甘,但是也只能瞪了一眼沈言舒之后愤愤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钧气郁,孟氏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竟然把沈玉妍教成这副德行,当众失礼进大堂,还语出惊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看到沈钧这副样子,沈健之宽慰他说道:“父亲,今日之事实在不能算是我们沈家的错,您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左右再过些日子康之就要回来了,舒姐儿与妍姐儿的事情,自然会有他来处理的。” 说到沈康之,沈钧的脸上才稍稍缓了些,他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沈健之与宋氏相视一眼,都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三丫头留下。”沈钧看着正要转身离开的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道:“祖父可还有什么吩咐?” 沈钧看着她,感觉这个三丫头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软懦、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的小丫头了。 现在的她沉着冷静,遇事看得开,倒是随了康之的性子。 “与恒国公府的亲事,你怎么看?”沈钧问道。 沈言舒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答道:“不结为好。” 她的语气太过肯定,沈钧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 “试问祖父,以恒国公府的地位,顾子易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媳妇吗?为什么还要再低声下气再来我们沈家求娶?”沈言舒说道,“说什么情义都是假的,有所图谋才是真的,父亲即将调离青州,或许是恒国公府从哪里得知皇上有意提拔父亲也未可知。” 话说到这里,沈钧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沈言舒所要表达的意思。 恒国公府是宁王燕枭一党的人,若是宁王得知皇上想要提拔沈康之,先用恒国公府的人拉住沈家,到时候沈家就是宁王这一边的人了! 沈家这么多年从未涉及党争,可是随着沈康之的官途越升越高,自然是避免不了受各位王爷和皇子的拉拢。 沈言舒的想法和沈钧的想的不谋而合,他之所以敢这般直言拒绝顾家,是有他的思虑的。 若是皇上知道了沈家在这个时候投靠了宁王,以皇上多疑的性子,说不定会把沈康之打发得越远越好。 沈钧看着心思如此通透的孙女,虽然感觉到疑惑,但是并没有怀疑些什么。 “如今得罪了恒国公,想来你父亲的升迁一事,不会太顺利。”沈钧感叹道。 沈言舒却道:“恰恰相反,有祖父在,父亲不日就可以调任了。” 沈钧只是道:“这些事情,祖父力不从心,帮不上你的父亲。” 沈言舒:“祖父,若是您明日上朝之时递上一个请罪的折子,将今日之事奏明,让皇上知道沈家与恒国公因为结亲一事生了嫌隙,不仅恒国公无法在父亲的职务上动手脚,还能赢得皇上的信任。” 沈钧一愣,诧异地盯着沈言舒。 她竟然这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而且以沈钧对皇帝和恒国公的了解,此计可行。 被他这么一看,沈言舒才发觉自己貌似说得有些多了,不免有些心虚起来:“这只是孙女的随口胡言,当不得真。” 沈钧收回了打探的目光,但是单凭沈言舒所说的方法来说,这确实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今日顾夫人的失言,会成为他们沈家有利的庇护,在其他人看来,沈家上奏只是迫于恒国公府的压力,亲事不成反倒成了仇家。沈钧的请罪,才是将自己撇干净的正确做法。 第47章 吏部尚书 顾子易思考了一天晚上,都想不通沈言舒为什么会拒绝自己,她冷漠的眼神仿佛寒冰一般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宁王让他恢复与沈言舒的婚约,原本还十分有自信心的他现在倒是踌躇不已,母亲已经和沈家说出了那样的话,现在别说沈康之,就连沈钧这一关都过不了。 但是自己已经在宁王面前立了约,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宁王以后还如何会相信自己呢? 可是他又不想再继续厚着脸皮上沈家求亲,辗转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母亲去找皇后给他和沈言舒赐婚。 这样一来,就算是沈家也不能轻易驳了皇后的面子。 想到办法的顾子易如释重负,终于安心睡下,到了第二天日晒三竿了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打算直接去求母亲入宫。 “少爷,老太爷正找您过去呢!”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传话。 顾子易眉头一皱:“慌什么?” 小厮顿了一下,才说道:“老太爷下了早朝之后回来十分生气,还砸了一套茶具。” 顾子易一听,也加快了速度,收拾好了之后就往恒国公的院子过去。 他到恒国公书房的时候,正听见了恒国公那暴跳如雷的声音。 “你们做的好事!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 顾子易心下一惊,踏进了书房,看得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在书房里挨训,地上还有着茶具摔碎后的残渣。 “祖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子易上前问道。 恒国公看到顾子易更为恼火:“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把沈家的亲事给退了,能有今天的事情吗!” 顾子易刚来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根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恒国公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心中更气,问道:“你和你母亲昨天是不是去太常卿府闹事了?” “祖父,我们没有闹事,只是想把和沈家取消的亲事再继续下去。”顾子易辩解道。 “你还想狡辩!人家不同意你们就恶言相向,还拿恒国公府来压沈家,不是闹事是怎么回事!今日沈钧那个老狐狸竟然在金銮殿参了我一本!明着说是请罪,却句句不离你们的威胁之意,就连御史台的言官都帮着他说话,皇上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恒国公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就气得不行,当初顾子易退亲的时候擅作主张,退也就退了罢,毕竟那是沈言舒名声不太好,可是如今再次求亲也未曾告知他,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顾子易没有想到沈钧居然会将昨天的事情上奏,毕竟这只是大臣们的家事,拿到朝堂上来说总归是不好的,但是他们偏偏就这样做了。 他低头说道:“是孙儿思虑不周,不应该贸然就和母亲上门求亲的。” 原本想着沈家怎么也得顾虑一下母亲这个恒国公府大夫人的身份,没想到倒是让母亲自己把这件事给搞砸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从今往后,你就别打沈家小姐的主意了,备点礼派人送去,算是赔礼!”恒国公摆了摆手,这件事他们只能吃下这亏。 顾子易却不同意:“可是这件事是宁王殿下让孙儿这么做的,他说这沈康之很有可能会升任吏部尚书一职……” “沈康之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了!”恒国公打断了他的话,气道,“要不然怎么说沈钧是个老狐狸呢,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和我们撇清关系。皇上刚训了我,就直接下了职让沈康之调任吏部尚书。” 前任吏部尚书年岁已高,早就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只是一直还未选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这个位子。皇上有意将此职位给沈康之,可是一直还在犹豫当中,今日沈钧这一闹腾,这吏部尚书一职当然会稳拿在手! “这……”顾子易也懵了。 在一旁的顾夫人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早就把沈言舒她们记恨上了。 她进门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恒国公骂成这个样子,心中暗自腹诽,那沈家就算是再添个三品的吏部尚书,照样比恒国公府矮一截! 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顾子易只觉着失落无比,如此一来,他和沈言舒更加不可能了。 相比恒国公府的沉闷的气氛,沈家上下却是高兴不已。 沈言安在知道沈康之升任的消息的时候就立马跑去了暗香居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言舒。 “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惊喜。”沈言安看着面色平静的沈言舒,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沈言舒给他添了一杯茶,说道:“确实在意料之中,父亲在青州这三年政绩不错,没有理由不调任长安。” 沈言安想了想,觉得沈言舒说得也有道理。 “现在圣旨已经往青州发去,再过些日子父亲就可以回来了!姐,你想不想父亲?”沈言安突然问道。 沈言舒被他这么问,愣了一下。 当初沈康之上任青州,只带了沈言安一人前去,与家中聚少离多,原主又是个软弱性子,更是见得少。 但是现在的沈言舒却是没见过沈康之的,在她的意识中,她的父亲始终只有戚奕一人,那个教她写字读书,教她武功谋略的镇北大将军,她心中永远敬仰的英雄。 “诶,我忘了姐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沈言安看着姐姐这副愣神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她‘失忆’这一茬。 沈言舒双眸微微一闪,说道:“现在已经能记得一些了。” 有青鸢和沈言安经常和她念叨以前的事情,就算是不记得,也早就了解,而且她出门一般都是带着青鸢一起,在遇到原主以前认识的人的时候能提醒一二。 “那就太好了!”沈言安也很高兴。 姐弟俩正聊着,曹管家带着几个下人一起进了暗香居,也带了一些沈钧给她送来的东西。 曹管家上前说道:“三小姐,二少爷,老太爷吩咐老奴送过来一些东西,说是三小姐明日就要去校考,送些吃食过来补补身子。” 沈言舒示意青鸢和朝颜将东西接过来,她说道:“替我多谢祖父。” 曹管家点头,说道:“老太爷还让奴才转告三小姐,明日的校考他和大爷大夫人也都会到场,请三小姐放心考试。” “有劳曹管家。”沈言舒道。 沈言舒神情淡淡,曹管家心中却是纳闷,去年的校考沈家并没有什么人关心,只有孟氏和宋氏去看了些场次的考试,不过也都是去看沈玉妍和沈汐儿的,今年倒是稀奇了。 沈言安看了看那些送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名贵的补品,像是燕窝鱼翅之类的,他好奇道:“曹管家可知祖父怎么会突然送这些补品过来?以前就算是校考什么的祖父也是不上心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曹管家讪讪地答道,他自己也好奇着呢! 沈言舒自然知道沈钧是因为自己昨天出的那个主意,不过她也有些顾忌,毕竟评点朝堂这种事情,出自一个闺阁女子之口,难免会让人多想。 沈言安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更加关心沈言舒明日的校考。 送走了曹管家,沈言安问道:“明天考琴艺,姐姐可选好什么曲子?” 沈言舒想了想,说道:“还不急,看明日的情况再说吧。” “啊……”沈言安惊讶地说道,“姐姐,明天可就要考试了,你竟然还没选好曲子,那怎么能行!我听说人家其他人都是早几个月就选好了,一直都在练,为的就是明日。” “我平日里也练琴的。”沈言舒说道。 “那不一样!”沈言安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心大的姐姐了,不过这个时候再临时抱佛脚也没有用了,他心思一转,便说道,“那不如姐姐就选一首简单的曲子吧,不易出错,像凤求凰,秋风词这种。而难度较高的落雁,还有忆故人这种往往都是练了许久才能拿出手的。” 沈言舒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心中一暖,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能不担心吗!若是普通的考试也就罢了,你今年可是和祁欢打了赌约的,有多少人打算看你的笑话呢!”沈言安说道。 沈言舒道:“那为了让我的好弟弟放心,我现在弹奏一曲让你评鉴一下如何?” 沈言安点头,这倒是行得通。 青鸢取来了琴,放在了院子中沈言舒时常练琴的地方,暗香居比较偏僻,平日里练琴练剑倒是无所顾忌,让青鸢她们看着便可。 沈言舒弹奏了一曲落雁,悦耳的琴声让沈言安刚才的顾虑消失殆尽,从她手指中缓缓流出的悠然的乐曲,让他有些沉醉。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 沈言安鼓掌叫好:“原来姐姐的琴艺进步得这般厉害,倒是我多虑了,祁欢根本就不是姐姐的对手!明日我必定会叫上我的好朋友们全都去给姐姐捧场!” 沈言舒眼眸含笑,她的目标可不止是赢了祁欢。 第48章 校考开始 挽音阁内,原本正在弹奏的曲子戛然而止。 “什么——”沈玉妍在听到茯苓回禀的消息之后,正在练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双眸中满是愤恨,“你说沈言舒准备的是落雁?还弹得不错?” 茯苓说道:“奴婢听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说的,还说以三小姐的实力,祁小姐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沈玉妍一听她的话,眼眸中的恨意更盛。 “你派个人去给祁小姐送信,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对沈言舒做好准备。”沈玉妍说道。 看不惯沈言舒的可不止她沈玉妍一人,以祁欢和陆怀敏的性子,如果不对沈言舒做点什么手脚,还真是不正常了。 茯苓道:“奴婢省的了。” “大厨房那边怎么样,能找到机会动手吗?”沈玉妍问。 茯苓低头回答道:“三小姐的膳食是由暗香居里的青兰亲自负责的,奴婢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沈玉妍抬眸:“找不到机会下手难道就不会收买青兰吗?” “奴婢本来也想收买青兰的,可是那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每次总是打着哈哈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奴婢又不敢说太多怕被三小姐发觉。”茯苓道。 沈玉妍气道:“一个贱婢而已,竟然也敢跟我作对!” “如今三小姐风头正盛,把二夫人都弄得禁足了,现在下人们哪个还敢轻视她!”茯苓愤愤不平道,“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都忘了当初二夫人和小姐你对他们的好了!” 沈玉妍心中憋着气,她现在也在禁足中。老太爷发了话,若想解除禁足,就必须先答应以后与顾子易再无往来。 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心心念念着就是能够嫁给顾子易啊! 若不是有沈言舒这个碍事的人,和顾子易定亲的就是她了! 沈玉妍打定主意是不会屈服,反正再过些日子父亲就要回来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把她和母亲禁足在院子中。 至于沈言舒……沈玉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既然动不了她的食膳,就从旁的下手,校考的最后一场是御射,你让人跟着去,给她选的马匹加点料,最好让马匹发狂,摔死她才好!” 茯苓很明白了沈玉妍话中的意思,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 ———— 校考之日如期而至,这是考试的第一天,大家的热情也都十分的高涨。 据说在大赌坊开出的赌局中,大部分的人都压了祁欢赢,但是也有少部分人觉得富贵险中求,压了沈言舒。为了看结果,比试现场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昭德堂的女学生们看到下面的看台下竟然里里外外都包了那么多层的人,心中紧张更甚,若是发挥得好还行,若是在那么多人出了差错,那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校考比试的一共有两个班,一是沈言舒所在的即将结业的班,还有一个是比她们晚入学一两年的班,也就是祁欢所在的班,每个班十二人,加起来二十四个人。 每次比试都是按抽签的方式来进行考试顺序,沈言舒抽中的是第十八号,排得比较靠后,但是巧得是,祁欢抽中的竟然是十七号,两个人一前一后,更加让看戏得人觉得分外有趣。 祁欢倒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阮乐瑶看着祁欢一脸得意的表情,轻轻扯了扯沈言舒的袖子,说道:“我怎么感觉祁欢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她是不是研究出什么方法来对付你了?” 沈言舒摇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是……”阮乐瑶说道,“不过你们还真是凑巧,连抽签都能凑到一起。” 沈言舒笑而不语,这个抽签内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只不过她不想计较太多,不过是顺序的不同,根本限制不住她。 “大司乐兰先生、丽音坊轻澜先生、无波居士到!” 随着一阵高声喊话,众人将目光转移到了正朝着台上走的三位考核官的方向看了过去。 宫廷最高乐师大司乐兰先生,出身乐师家族,从小就已经颇有盛名,后出任宫廷乐师,琴艺高超,少有人能匹敌,而他所做之曲也流传不少。 丽音坊的轻澜先生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但是才华出众,尤其一手好琴艺颇受推崇,在长安城里算得上一号人物。 无波居士倒是少有人了解,不过他曾是昭德堂的琴艺先生,后来四处游山玩水,倒是也落了个风雅之名。 三人的位置设在台上一侧的地方,一同落坐。 “没想到昭德堂的校考居然把这三位都给请来了,这回可有看头了!” “听说是皇上亲自点的,当然大手笔。” “皇上也知道祁小姐和沈三小姐的赌约吗?” “当然了,我可跟你说……” 下面又恢复了一片热闹的讨论声,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这个时候突然又传来一阵锣鼓声响,大家又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正在探着头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王殿下到!凌王殿下到!” 随着传话的太监声音响起,众人都齐齐朝着刚过来的人看过去,宁王燕枭与凌王燕轻寒已经朝着台上走了过来,他们两个是今年昭德堂校考的主查官。 “参见宁王殿下,参见凌王殿下!”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燕枭与燕轻寒走到了比试台上方的主位上,落了坐,燕枭才说道:“大家不必多礼。” “谢殿下!” 沈言舒抬起头来,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燕轻寒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一怔,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昭德堂里的其他的女学生都偷偷地用余光瞄着看主台上的两位王爷,心中激动不已,早就听家中的长辈说,其实皇上让两位王爷前来另有深意。 宁王和凌王都还未取正妃,如今正是挑选王妃的年纪,若是能在这次校考中脱颖而出,说不定还能入了皇家的眼。 当然,这其中大多都是冲着宁王去的,毕竟宁王的母妃是皇后,将来极有可能登上皇位,而听说凌王身中奇毒,活不过五年时间,脾气又十分暴躁,那些小姐们哪里还敢去招惹这个活阎王。 燕轻寒身着藏青色锦袍,因为习武的缘故,身子倒是挺拔坚毅,些许苍白的脸色却盖不住原本俊朗的脸,剑眉星目,鼻骨笔挺,淡漠的神色中带着丝丝的寒意,让人不免觉着有些疏离感。 而宁王燕枭则不同,虽然一样的长相出众,但是面色柔和,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尽显皇族风范,惹得众小姐脸红心跳不已。 由昭德堂的主事上前解说道:“现在大家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先说一下我们这次校考的规则。今天考的科目是琴艺,由学生自由发挥弹奏一曲,然后由三位考核官分别给出成绩,最高十分,取总分排名。最后由主查官宁王殿下与凌王殿下一同确认无误后为最后成绩。” 没有其他太繁琐的程序,很快就一个接一个的上场了。 大约是太多人的缘故,在前面的两个女学生太过紧张,一开始就弹错了几个调,下了场之后懊恼不已,甚至还红了眼眶。 阮乐瑶是第五个出场的,倒是看不出来有多紧张,她的琴艺一般,自然也没有想过能有多出彩,流畅的将琴曲缓缓弹出,相比较前几个人的已经算得上好,得了二十三分。 “阮小姐波澜不惊的心态倒是个大气的,翁大人真是教导有方。”祁太傅转头对不远处的翁晋说道。 在场内做在前排的都是这些官小姐的家眷,身份自然都不低。 听到祁太傅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翁晋只是淡淡道:“谬赞了,论对小辈的教导,还是比不上祁太傅呐!祁家的小姐少爷哪一个不是个中翘楚。” 祁太傅只是一笑置之,看见隔了一段距离的沈钧,眼眸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有了阮乐瑶这般镇定的奏曲,其他的人也渐渐静下了心,发挥得都不错,倒是陆怀敏因为是到昭德堂最迟的,以前也不曾学过琴艺,连着弹错了好些调,所以成绩最低。 下了台,她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都在嘲讽一般,心里又羞又恼,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祁欢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好,便上前说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比较你们以前在乡野没有学过琴艺,如今能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陆怀敏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释怀,眼神反倒是更加幽怨起来。 祁欢这是在嘲笑她以前是个村姑吗!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陆怀敏只能忍下,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吭一声。 祁欢好心安慰她,结果却遭到了无视,心里暗道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真是不识抬举。 “下一个,十七号祁欢。” 祁欢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欣然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转头看着沈言舒,留下了一个挑衅的笑,便抬步上了比试台。 第49章 琴艺榜首 祁欢今日穿的是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锦裙,袖子和裙摆都用金丝绣线绣出的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下面的人群纷纷发出了赞叹声,在众多官家小姐中,祁欢的容貌属于中上,再上今日的打扮,倒是有一种艳压群芳的感觉,让众人早就忘了刚才已经演奏过的其他女学生了。 祁欢很满意这个效果,开始专心抚琴,她选的曲子是落雁,悠悠的琴声飘荡,曲调流畅,听起来悦耳动听。 她原来选的并不是这首曲子,只是因为沈玉妍昨天找人传话给她,说这是沈言舒选的曲子,而且还准备得不错。 即便是对自己的琴艺有自信,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思,珠玉在前,在听过了她的曲子之后,若是再来一首落雁,怕是沈言舒的成绩不会太好。 曲毕,台下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大司乐给出的是九分,轻澜先生给出了满分,而无波居士只是给了八分。加起来一个二十七分,是目前最高的成绩。 “看起来轻澜先生和无波居士对此曲的看法有所不同啊。”坐在主查官位置上的燕枭突然开口说道,“两位可否一说?” 轻澜先生道:“殿下,对于琴艺的看法每个人各有不同,小女子不才,觉得祁小姐所奏之曲技法娴熟,实乃难得,给出个满分并无不妥。” 无波居士却道:“轻澜先生此言差矣,曲乐之学,技法既不是唯一的考察标准,也不是最重要的标准。《落雁》此曲,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祁小姐虽然技法娴熟,心境却过于漂浮,却听不出曲子原有的隽永清新之感,颇为遗憾,所以我觉得只能打八分。” 无波居士话音一落,台上就传来了嘈杂的讨论声,有的人觉得无波居士吹毛求疵,也有人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争议不断。 “两位说得都有道理。”燕枭说道,又转头看着燕轻寒,问,“四弟,你觉得祁小姐此曲如何?” 燕枭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燕轻寒的身上。 燕轻寒面色淡漠:“很一般,没什么特色。” 燕枭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笑道:“看来平日里四弟听得曲儿肯定不错。” 而祁欢在听到燕轻寒的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悻悻地行了一礼,回到了台下的位置上。 “下一位,十八号沈言舒。” 听到这报号的声音,台下的众人热切的心又沸腾了起来,今年来此看比赛的大多数还是冲着祁欢和沈言舒的赌局来的,现在祁欢发挥的已然是不错,下一个出场的沈言舒便是最大的看点! 沈言舒装束如常,一身白衣裙搭配着素妆,和之前精心打扮的其他女学生形成了明显的对比,轻姿绰约,宛如误落人间的仙子。 燕轻寒眼前一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沈言舒到底有多能耐,居然还拒绝了他的帮忙。 虽然台下有不少惊叹声,倒是也有很多不看好的声音。 “就这样还和人家祁小姐比呢,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名声那么差,真不知她怎么还有脸参加校考!” “穿成那么穷酸,还不如祁小姐的好看……” 底下的人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多人在说,放佛就像是约好的一般,大声声讨着沈言舒的过错,显得闹哄哄的。 沈言舒已经落了坐,准备好,抬头看了一眼台下那些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的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目光移到了祁欢的身上,却看到祁欢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抚琴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可是祁欢却暗地里找了些人来闹场,那乱糟糟的,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弹奏,更别说让其他人欣赏到优美的曲子了。 尽管有人去制止,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些人根本就充耳不闻,依然在大声喧哗。 沈言舒的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慌乱与不安,抬起纤纤素手,正要抚琴,却听到了燕轻寒阴沉的声音。 “吵死了。来人,看看谁还在下面打扰本王听曲儿,直接拉出去斩了!” 话音一落,整个比试场地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残暴啊!凌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残暴! 沈言舒不为所动,直接拨动琴弦。 “锵——” 一阵铿锵有力的琴音让众人为之一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沈言舒继续弹奏,琴声激扬高亢,扣人心弦,所有人都听呆了,放佛置身于激烈的战场中一般,耳边似乎在回荡着战场上的号角声,眼前描绘出一幅千军万马殊死搏斗的惨烈景象,为了保家卫国,将士声嘶力竭,拼死杀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子缓缓地婉转直下,放佛战争胜负已定,轻快不已,让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欢快也油然而生。 可是曲风突然跳跃,一下子又变得深沉起来,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从轻快喜悦变成了悲壮凄切,放佛是经历的巨大的灾难一般,和之前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丝毫没有突兀之感,只觉得从飘扬的曲子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 台上的沈言舒似乎早已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一曲终了,泪也划过脸颊滴露在琴弦上。 诺大的比试场还是安静地没有一丝的声音,就连沈言舒站起来行了礼之后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好——” 无波居士突然拍手叫好,打破了沉寂:“这才是真正值得满分的曲子啊!简直出神入化,造诣颇高!” 大司乐在一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难得。” 最终三个考核官都打出了十分,总分三十分! 祁欢不甘心,眼红得吓人,看到沈言舒不仅没有出丑,而且还得到了那么高的评价,恨不得直接把沈言舒撕碎。 那么多科目中,她最拿手的便是这琴艺了,没有想的竟然输给了沈言舒,她怎么能甘心! 燕枭的看着沈言舒,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骨子里却透着清冷的坚毅,他微眯起双眼,似乎明白了顾子易为什么会碰壁了。 这个女子,不简单。 “沈小姐所奏是什么曲子,本王以前倒是没听过。”燕枭问道。 沈言舒回道:“这是我自己所做的曲子,取名《战神词》。” “有意思。”燕枭道,“战神词?倒是贴切,不过为什么后半段会如此悲凉,难道战神战死沙场了?” 沈言舒眼眸晦暗不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没有。战神没有战死沙场,却下场凄凉。” 燕枭:“原来是个悲结局。” 燕轻寒眼眸一闪,盯着沈言舒,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他已经查过许多遍,沈家三小姐从小懦弱无比,在沈家生活艰难,和眼前这个沈言舒实在不像是同一个人。 校考第一场结束,沈言舒以满分位居榜首,让很多人都意想不到。 一时间长安城又掀起了一股舆论风潮,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关于沈言舒的丑闻了。 沈言舒一曲惊艳四座,很多人都津津乐道,那些没有去看校考的人听到这样的言论都十分遗憾,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能让那么多人赞不绝口。 同时对于沈言舒与祁欢的赌约,又有了不少的人觉得沈言舒可能真的会赢,为当初没有选她而感到懊悔。 “姐姐,你好厉害,你都不知道,当时我都好震惊,你这曲子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回府的路上,沈言安就一直在沈言舒的耳边念念叨叨,沈言舒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倒是有些后悔答应和他乘坐同一辆马车了,都到了府中还不停歇地在说着。 沈言舒下了马车,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道:“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要再继续说了,我还想回去好好复习后面的科目呢!” “二哥也只是为三姐姐感到高兴。”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沈汐儿笑着上前说道,“今日三姐姐的曲子令人难忘,取得榜首实至名归,恭喜三姐姐!” “过奖了,四妹也不错。”沈言舒回道。 沈汐儿发挥平稳,成绩中等,她自己对于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 一家子都下了马车,曹管家早就迎了上来。 沈钧吩咐下去:“让大厨房做一桌好菜,今晚大家就一起吃个晚饭。” 他实在是高兴,沈家这些年来一直默默无闻,但是这几日不仅他的二儿子升了吏部尚书,就连孙女也如此争气,真是给沈家长了脸。 曹管家看得出来沈钧心情好,想来两位小姐成绩都不错,便赶紧应下。 沈钧看着沈言舒,她的脸色倒是平静的很,放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无悲无喜。自从她上次落水救回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副淡漠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他自知沈家这些年来对于沈言舒实在是有太多的亏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或许等沈康之回来后会好上许多。 晚上的时候,除了孟氏母女还在禁足,沈家的人都到齐了一起上桌吃饭,倒是显得有些其乐融融,让沈言舒想起了在戚家的日子,每天都是和家人一起用膳,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第50章 太傅出手 夜色暗沉,沈言舒的房间里烛光摇曳,墙上倒映出她看书时的窈窕影子,颇具美感。 “青鸢,你先回去睡吧。”沈言舒突然开口说道。 青鸢将被子铺好,又放下了帘帐,这才出了房间。 沈言舒听着青鸢渐渐走远的声音,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窗口,打开了窗户,看到了正在窗前的燕轻寒。 “你不是答应过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进我房间吗!”沈言舒语气有些冷。 燕轻寒一脸无辜:“本王没有进你房间啊,不是正在等你同意吗?” 沈言舒一听,毫不客气地想直接把窗户的关上,却被燕轻寒用手拦住。 “燕轻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要是你的那几个丫鬟过来看到本王在这里……”燕轻寒幽幽地说道。 沈言舒瞪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转身回去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 燕轻寒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然后也从窗户直接翻进了沈言舒的房间里。 “说吧。”沈言舒的语气毫不客气。 燕轻寒倒是不急,而是说道:“还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对本王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沈言舒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王爷,你大半夜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跑到我这个闺阁女子的院子里来,难不成我还要敲锣打鼓、放鞭炮烟花来欢迎你?” 不放狗咬你就已经很仁慈了好吗!沈言舒腹诽道。 燕轻寒自来熟地找了走到了沈言舒的书桌前,拿起了她刚才在看的书,是一本棋谱。 沈言舒一把将棋谱从他的手中拿了回来:“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看书。” “你今日所奏的《战神词》,说的是戚奕的故事?”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一怔,没有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 他说的没有错,今日所奏之曲,确实是为了她的父亲戚奕所弹奏的曲子,父亲戎马一生,从来不畏惧战场上的生死,有过无数功勋,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战神词》所诉便是父亲的人生。 她眼眸一晃,抬起头看着燕轻寒:“王爷说是,那便是;王爷说不是,那便不是。” 燕轻寒已经在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般模棱两可的说辞来。 他道:“本王好奇的是,沈三小姐一个闺阁姑娘,怎么会认识戚奕,怎么会对戚家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从始至终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认识戚奕,王爷若是执意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沈言舒才不会把她就是戚云歌的事情告诉一个她不信任的人。 燕轻寒对于这样的答案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若是轻易就能问出点什么,那就不是那个像野猫般不受控制的沈言舒了。 “本王觉得你今日所奏的曲子实在是不错,不如再弹一曲给本王听听。”他说道。 沈言舒却是不耐烦了:“王爷府中美姬甚多,若是想找个弹曲的人那还不简单,又何必大半夜的跑过来找我。” 燕轻寒说道:“其他人可没有你弹的好听。” “我拒绝。”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 燕轻寒一副受挫的样子:“果然拿回了凌云剑就翻脸不认人了。” “凌云剑本来就是我的!”沈言舒重申,又说道,“而且我和王爷可不熟,还算不上翻脸不认人,若认真论起来,翻脸不认人这种事,还是王爷最在行!” 燕轻寒道:“这话怎么说?”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当初和哥哥真心待他,可是他却这般对待戚家,难道不是翻脸不认人是什么!或许他不是杀害戚家的凶手,可是她依然不能原谅这样的一个人。 燕轻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毛了她,她现在眼眸里又出现了一股恨意,和第一次在小巷子里见面时一样,带着杀气。 他说道:“你不说本王还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过什么。” “王爷既然如此健忘,那不说也罢。”沈言舒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王爷离开这里,我要睡觉了!” 燕轻寒正要说什么,只见沈言舒直接吹灭了书桌上的灯,然后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前,就当他不存在一般,直接就躺到了床上睡觉。 被人无视的燕轻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燕轻寒的声音,沈言舒这才又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那紧闭的窗户,眸光似水。 第二天来看棋艺考试的人并没有琴艺考试那么多,因为考试的方式不一样,所有很多人只要等结果就行了。 棋艺考试需要对弈,所以在这二十四个考生中,先抽签两人相互对弈,然后根据结果分成前十二名和后十二名两组,然后前十二名考生再相互对弈,后十二名考生也相互对弈,再分成四组。以此类推,最后分成八个组,每组三人,然后三个人两两相互对弈,最后得出排名。 沈言舒和祁欢在第一轮都轻松的进入了前十二名,在进入前六名的比试中,祁欢抽到了阮乐瑶作为对手,在一番较量中,祁欢险胜阮乐瑶,进入前六。 冤家路窄,沈言舒与祁欢在进入前三的比试中还是遇到了。 但是祁欢的棋艺想要对付沈言舒还是太嫩了,不一会儿就被杀给片甲不留,无处落子了。 最终沈言舒还是拿下了棋艺比试的第一名,而祁欢排名第六。 这成绩一出来,再次轰动了长安城,沈言舒不仅是两次都胜了祁欢,而且两科都是昭德堂的榜首,简直让人不关注都不行。 校考一共要考七科,若是有四科赢了对方,胜负便可决断。 书法和画艺的考试都在第三天,若是这两门科目沈言舒再取得好成绩,那祁欢真的是无法翻身了。 “祖父,我不能输啊,要是明天我还是赢不了沈言舒,我就只能去给沈言舒负荆请罪了,我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 棋艺的比试输了之后,祁欢就一直在房间里像发了疯似的乱砸东西,无论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被祁太傅喊去训话,还是哭得伤心不已。 祁太傅被她气得肝疼:“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去招惹那沈三!” 祁欢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道:“我也不知道沈言舒会赢,她以前长的跟个丑八怪似的,我哪里知道学的这般好。” “你……”祁太傅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好了,还想着要训斥她几句,可是一看她哭成这般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祁欢上前拉扯着祁太傅的胳膊,晃了晃:“祖父,你帮帮孙女,孙女以后都不会给您惹事了。” 祁太傅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不就是个校考而已,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让你输就是。” 原本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祁欢在听到祁太傅的这句话之后,突然就破涕为笑了:“我就知道祖父最疼我了!” 祁太傅身居高官要职,办这点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 书法和画画的考核官是和他还是有点交情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门生,想来只要传句话,让他们多照顾照顾祁欢的分数,沈言舒就没有那么容易赢。 “你呀,以后就别和那个沈言舒过不去了,还有那个陆家的妹子,也不要和她走太近。”祁太傅对祁欢说道。 他对于陆怀远没有什么好印象,真才实学不多,偏偏不到一年就混了个著作郎,传闻中陆家有当年清云郡主留下的麒麟兵符,不过在他看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祁欢和沈言舒的事情祁太傅了解过,他这个傻孙女被陆怀敏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真是让他气得不行。 “明明就是沈言舒太嚣张了,我就看不惯她!”祁欢不服气地说道。 祁太傅说道:“她嚣张是她的事情,在此之前她可有惹到你?” 祁欢想了想,沉吟半响才说道:“那倒没有,不过她那个人名声臭,陆怀敏和沈玉妍都来找过我哭诉,我才答应帮她们出头的。” “你以后少和她们来往,被人利用来还不知道,你帮了人家,人家可曾帮过你什么!到时候闹出笑话的还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祁太傅突然严肃起来。 “这……”祁欢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对于陆怀敏和沈玉妍,她是不屑把她们当成朋友的,不过是看着比较顺眼而已,但是这些日子里陆怀敏与沈玉妍的表现确实让她失望不已。 她好心去安慰陆怀敏,可是陆怀敏还无视她!还有沈玉妍,居然给她送了假消息,说沈言舒的琴艺考试准备的曲子是《落雁》,害得她临时变了曲子…… 一想到这里,祁欢点了点头,说道:“孙女省的了。” 祁太傅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祖父,你可答应了明天的校考要让沈言舒输给我的!”祁欢再一次提醒道。 祁太傅说道:“祖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只不过你若是表现得太差,别说祖父我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你!” 祁欢这才放了心,说道:“我定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第51章 字画被毁 第三天的考试倒是有不少的文人雅士过来,毕竟欣赏字画是种风雅之事,倒是也可以品鉴一二。 看到祁欢一脸轻松的模样,大家都不免有些奇怪。 毕竟只要沈言舒今日这两场再赢了她,到时候需要“负荆请罪”的人可就是她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不着急,可真的有点不像她了。 阮乐瑶凑近了沈言舒:“我觉得祁欢肯定又想出了什么损招,你可得小心点。” 比试琴艺的时候,那些在台下喧哗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待宁王和凌王都到来的时候,各个考生也都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准备书写。 宁王落坐,说道:“那便开始吧。” 锣鼓声一响,大家都纷纷拿起了笔,有的人立刻提笔书写,有的人还在思索着如何下笔,有的人还隔空酝酿,而沈言舒…… 宁王燕枭的目光注意到沈言舒的时候,发现她却轻轻地叩了叩桌子,这是有问题或者需求的时候所做出的信号,还没等他问怎么回事,他看见刚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燕轻寒已经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怎么了?”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虽然看不惯他,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她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回殿下,臣女的纸和笔有问题。” 沈言舒的声音不高,但是此时安静的考场中大家都能听到她的话,一时间大家脸色各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本次的考核官,国子监司业程郢,他上前说道:“给大家准备的笔墨和纸都是统一的,其他人的都没有问题,你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程大人所问,小女子不知。” 燕轻寒将沈言舒纸和笔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和其他人的看起来别无二致,他有伸手摸了摸那张纸,手感有些怪。 他微眯起双眼,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杀”字。 最后收尾的点还未写完,那只笔的毫毛已经散开来,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这支笔中间的毫毛参差不齐,还夹带了其他不同的材料,而那张纸上的字也慢慢晕染开来,一个“杀”字显得尤为诡异。 燕轻寒将手中的笔直接扔到桌子上,沉声说道:“把考场内所有考生的纸笔都检查一遍。” 考场内的主事人哪敢不听,直接派人都将那些考生的笔纸还有墨水都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回殿下,都检查过了,只有沈小姐的笔和纸有问题。”主事战战兢兢地上前对燕轻寒说道。 主事的话音一落,在考场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有沈言舒的有问题,这很明显就是有人针对她。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祁欢。 祁欢看着大家那怀疑的眼神,她有些恼怒:“看我做什么!” 燕枭大概也能猜到些许,但是看在祁太傅的面子上,又不能细查下去,便说道:“给沈小姐换纸笔,考试继续。” 沈言舒颔首:“多谢宁王殿下。” 燕枭看着她那淡漠的神情,仿佛自己偏袒祁家的心思被她猜中了一般,心中一动。 然而燕轻寒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将此事揭过,他问道:“这纸笔的准备是谁负责的?” 沈言舒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殿下恕罪,这这些准备事项都是草民负责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大家发现原来是昭德堂教画画的夫子,岑夫子。他教的是祁欢的班级,这些年来在学院倒是教过不少的学生,四十出头,在昭德堂中算是有些名声。 只见他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请罪道:“此事是草民不对,在准备纸笔的时候不小心弄混了,若是沈小姐因此发挥不好,草民心也难安。” 这理由一听就很蹩脚,昭德堂每年收的学费可不少,怎么可能连准备笔墨纸砚的时候会混进这种这么差劲的东西? 燕轻寒挑眉,道:“这可不是沈小姐没发挥好,是本王用了这纸笔写出了那么丑的字,你说当如何?” “是草民的过失,请王爷降责!”岑夫子说道。 燕轻寒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先生已经老眼昏花,还是早些回去养老罢了。” “这……”岑夫子一听就愣住了,凌王这是不让他继续在昭德堂教书了? 他才四十多岁,哪里来的老眼昏花!怎么可能需要养老! 岑夫子很想辩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辩解,原来以为就帮祁太傅一个小忙,没有想到倒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草民知道了,谢殿下。” 燕轻寒的臭名在外,他还是不敢惹的,说不准他一个暴躁就把自己拉出去斩了。 祁欢一看,怒从中来,原本好好的,却没有想到这沈言舒居然能看出来这纸笔有问题,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小波澜很快就过去,考试继续。 沈言舒倒是不紧张,挽起袖子提笔就在纸上默写了一首小词。 燕轻寒看着她那纤细的手腕,仿佛用力一折就会弄断,青葱似的手指执笔,十分随意地书写着,让人挪不开眼。 时间很快过去,沈言舒终于写完停下了笔,一副漂亮隽秀的小字便完成了。 书法和画画考试由三个考核官巡视一遍,给出分数,然后由两位主考官判定这分数是否合理,记录成绩之后,会将所有考生的字画展示出来,供其他人欣赏评判。 祁欢的书法一般,有个考核官给出了七分,程郢给了九分,而另一个人给出了八分。 到了沈言舒这里,刚才给了祁欢七分的考核官倒是给了九分,而其他两个考核官却犯了愁。 “程大人,毛大人,可有不妥?”宁王问道。 程郢说道:“沈小姐的书法看起来十分的清丽,只是力道还是欠缺,下官认为只能评七分。” “程大人可不要睁眼说瞎话,这副小字水平可要比刚才你所赞叹的另一位要好得太多!”给出九分的考核官林锡明不服气了。 沈言舒眼眸微闪,这程郢是祁太傅的门生,自然是不待见自己的。 她只是没想到祁太傅竟然为了祁欢倒是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两个考核官争执不下,林锡明问道:“你倒是说说这哪个字力道不够了?” 程郢上前,抬手刚要指出什么字,但是袖子一扫,将桌子上的墨水撒到了沈言舒的纸上,刚才还整洁清丽的字画,一下子变得乌黑起来。 沈言舒的眼眸彻底暗了下来。 “程大人!”林锡明怒道,“做人可不能这样!”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要我指出来的吗?我哪里知道会弄到墨汁啊!”程郢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暗沉的脸色,心中一紧,突然沉声说道:“看来程大人也老眼昏花了,是也想回老家养老去吗?” 程郢一听,急忙道:“殿下恕罪啊!下官真的是无心之举!” 在场都是官家女子,看着这些弯弯绕绕,即便一开始不明白,到现在哪还有想不通的,这祁家和沈家是彻底扛上了。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凌王这个活阎王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三番五次地帮了沈言舒。 就连燕枭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四弟了,他说道:“这事是程大人的疏忽,但是刚才你们也都见过沈小姐的字了,该打多少分自己也有数吧?” “九分。” “七分。” “七分。” 三个考核官报出的分数只有林锡明的比较高,反正现在沈言舒的字也毁了,没有证据大家也看不出来是好是坏。 分数统计出来,祁欢比沈言舒还要高两分。 祁欢第六名,沈言舒和沈汐儿并列第八第九名。 “对于这个成绩,可还有异议?”宁王扫了一眼众人,问道。 沈言舒站了出来说道:“殿下,臣女有一请求。”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在她的身上。 “何事?”宁王问道。 沈言舒道:“臣女请求再写一副字。” 程郢站出来说道:“不可,现在考试的时辰已过,自然不可再重新再写。” “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对这个成绩有异议,而是考虑到待会儿将字画挂出去的时候,我只有分数而没有作品,难免让人生疑,所以成绩不变,我再重写一副字。” 沈言舒不疾不徐地解释。 “准了。”燕枭说道。 再摊开宣纸,沈言舒提笔蘸了蘸墨,写了一行字,“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镜至明而丑者无怒,水镜之所以能穷物而无怨者,以其无私也。”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副字,全都惊讶不已。 沈言舒写的是一副狂草,坚毅中带着飘逸,犹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让人神往,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绝! 这样的一副字,怕是大周有名的书法大师都会赞叹不已吧? 署了名,沈言舒回头对程郢说道:“程大人这回可千万要小心了。” 看着她眼神中透出的狡黠,燕轻寒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程郢一噎,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是想动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52章 翁府公子 有了书法考试时发生的事情,画作考试的时候沈言舒倒是格外的注意,加上燕轻寒这个瘟神一直紧紧地盯着沈言舒,倒是也没有人再敢找麻烦。 沈言舒的画只有一匹奔腾的野马,在众多的山水画与百花齐放图中显得格外的特别,画作十分干净利索,却迎面给人置身于宽阔天地之间的感觉,野马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画中跑出来一般。 这样的一幅画,不出所料得了取得了榜首的成绩。 众人看着沈言舒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个丑八怪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难道落了水之后她的脑子就变得了如此聪明?这种无稽之谈当然没几个人相信,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是有心藏拙。 画作考试结束之后,燕枭和燕轻寒刚要离开,一个侍卫却火急火燎地上前。 “禀殿下,昭德堂外的展示台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说这次的校考不公平。” 燕枭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那侍卫如实禀报道:“我们把刚才各位小姐们的字画按排名挂在展示台上,大家听说沈小姐的字不是榜首,都在说这次的校考不公平,还说……还说这次书法的考核官根本就不懂字画。” 燕枭没有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沈言舒的那一副狂草水平之高,有人出来质疑也不为过,便说道:“此次的成绩已定,不可轻易更改,若是有太多人质疑,便把那些字画都收回来吧。”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这次书法考试便有些猫腻,事情闹得太大也不好看。 燕轻寒在一旁听到燕枭的话,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这个二哥,为了拉拢祁太傅倒是尽心尽责。 “殿下……”刚刚才出去的侍卫很快又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燕枭恼道:“又怎么了!” “回禀殿下,我们放在展台上的字画全都被昭郡王带走了!” 这些不止是燕枭,就连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燕枭道:“昭郡王拿那些字画来做什么?” 侍卫道:“昭郡王说,校考的考核官不懂欣赏字画,所以他要拿着那些字画到皇上面前评定。” 昭郡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弟,向来和皇上关系不错,又很少关心政事,对书法倒是很痴迷,虽然自己没有多少造诣,却是个出了名的爱收藏字画的主。 燕枭没想到这区区的昭德堂校考居然把昭郡王也给招惹来了,若是被父皇知道自己有意偏袒祁太傅…… 他来不及多想,甩袖道:“去皇宫!” 沈言舒看着燕枭离开的背影,转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燕轻寒,心想这家伙怎么还不走? 燕轻寒说道:“放心吧,既然连昭郡王都为你出头了,这次的成绩肯定会改的。” 沈言舒一听他这么说,狐疑地看了望着他。 “昭郡王,是你找过来的吧?” “果然聪明。”燕轻寒低声说道,“怎么样,本王为你做的这些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感动?”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让王爷为我做这些。” 即便是没有昭郡王,她的字画被那么多人看见被打了低分,自然也会引起不小轰动,大家都知道祁欢赢得名不正言不顺,祁太傅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时候御史台自然会有人谏言。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丝毫没有动容的模样,摇了摇头,一脸愁容的说道:“看来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沈言舒视若无睹。 燕轻寒只好迈步直接也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两个王爷都走了,剩下的人也都各自的散开各回各家,不过大家看着祁欢的愈发的不屑,竟然用这种手段来获胜。 原本以为祁欢只是嚣张些,没想到也是个滥用权利的,毕竟祁太傅是当朝一品大官,除非是皇亲国戚,不然一般的人还真惹不起。 “你看什么看!”祁欢指着其中一个盯着她看的小姐说道,作势就要上前理论。 陆怀敏赶忙拦住了她:“祁欢,你冷静些,又何必和她们这些人置气!” 祁欢哪里听得进去陆怀敏的话,她现在正在气头上,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把沈言舒弄倒,她怎么甘心!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找沈言舒的麻烦,怎么会有这些事!”祁欢指着陆怀敏怒斥道。 祖父说得对,她与沈言舒原本就无冤无仇的,若不是陆怀敏和沈玉妍的挑唆,她又怎么可能会和沈言舒抬杠! 现在倒好,自己惹了一身腥而她们却只是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 陆怀敏见祁欢突然对她发了火,有些委屈:“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没有非让你帮我教训沈言舒啊!” 祁欢怒气更甚:“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多管闲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怀敏急忙摆了摆手解释。 祁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早就恨上陆怀敏,气地拂袖而去。 不远处的阮乐瑶看到她们两个人吵架的这一幕,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 她转头对沈言舒说道:“看来她们这次弄巧成拙,自己都相互咬起来了。” 沈言舒道:“不过是她们咎由自取罢了。” 两个人说着一起出了昭德堂,此时来看热闹的人大多已经散去,只剩下些家眷等着自家的孩子。 “你不会真的要让祁欢负荆请罪吧?”阮乐瑶突然问道。 沈言舒反问:“就算我让她这么做,你觉得她可能答应吗?” 阮乐瑶摇头,叹道:“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沈言舒倒是目光坚定:“当然不是。” 如果是沈言舒输了的话,祁欢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那她为什么要对祁欢仁慈? “乐瑶!” 不远处有个穿着灰色锦衣的男子朝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拉着他身旁的另一个年龄相当的男子向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两个男子大约十八左右的年纪,眉眼之间倒有些相似。 阮乐瑶看着已经走近的两个人,说道:“表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接你回府,原本还想顺便看看这昭德堂女学生的字画,没想到来晚一步,听闻被昭郡王带走了。”灰色锦衣的男子说道,面色有些失望。 阮乐瑶却说道:“我看着不像,四表哥是过来看字画顺便才接我这个表妹的吧?” “怎么会……”那男子忍不住想要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给你们认识个朋友,这是我常常提起的沈言舒。”阮乐瑶正了正色,转头对沈言舒说道,“这是我的两个表哥,三表哥翁从源,四表哥翁从应。” “见过两位翁公子。”沈言舒行了一个平礼。 翁从源和翁从应也合手回了一礼。 一直没有说话的翁从源倒是开了口:“乐瑶一直以来没什么要好朋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沈姑娘多多包涵。” “三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乐瑶待我赤诚,有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沈言舒说道。 在一旁的阮乐瑶就不高兴了:“三表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没有朋友都是因为被我吓跑似的。” 翁从应接话道:“哦?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阮乐瑶哼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不屑和那些人交朋友,但是在以前啊,若是别人有半点对我不好的地方,都被你们给揍跑了,还好意思说我的不是。” 沈言舒一听就乐了:“这你可就放心,论打架,一般人还真打不过我。” 翁从应倒吸一口凉气:“沈姑娘你不会是被我们家乐瑶给带坏了吧?这动不动就揍人,可不是正常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四表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正常的女子?”阮乐瑶一记白眼扫过。 翁从应讪讪地笑道:“哪能啊!乐瑶表妹大概是这长安城里最正常不过的女子了,三哥你说是不是?” 阮乐瑶道:“翁从应,你可别想把话给岔开,回去我得让大舅母好好的训训你!” “可别!母亲每次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翁从应赶紧讨饶。 在一旁的翁从源说道:“好了,再这样下去可要让沈姑娘笑话了,母亲今天让人准备了你最爱的菜,正等着你回去呢。” 翁从应只比阮乐瑶大两岁,而翁从源比阮乐瑶大了四岁,看起来则比较稳重。 阮乐瑶转头对沈言舒说道:“舒儿,不然你到我们翁府一起呗,我舅母她们人可好了。” 沈言舒虽然十分羡慕阮乐瑶有那么好的家人,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她笑了笑,说道:“不了,我祖父他们也在等我回去呢,沈汐儿估计也在马车里等着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明日考试的时候再见。”阮乐瑶说道,和她的两个表哥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回去了。 沈言舒目送着她们的马车远去,心里却有些苦涩,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么幸福的家庭,疼爱她的哥哥,爱和她打闹的弟弟。 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带着水雾的眸光变得清明,神色恢复如常。 第53章 榜首之争(红包100更) 皇宫里,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和昭郡王品鉴着字画。 “皇上,你看这副狂草是不是这里水平最高的?” 昭郡王将这些字画逐一给皇上看过之后才又拿起了沈言舒的那副字给他看。 虽然沈言舒的这幅字十分洒脱,看似铮铮傲骨,让人一眼难忘。 皇帝点了点头,赞道:“确实是幅难得的作品,也难怪你这般夸。虽算不是天人之作,但是这些年很少能见到这般出色的字了。” 他看了一眼落款的名字,沈言舒。 看来沈家的孩子天赋倒是不错,听闻这沈言舒琴艺和棋艺都拿下了校考的榜首,没想到这书法也如此精湛。 昭郡王道:“那依皇上看,若十分为满分,这副字应该能打多少分?” 皇帝看了看他,突然笑道:“你把人家昭德堂校考的字画都拿了过来就是让朕来评分?朕不是钦点了老二和老四去当主查官了吗,两个皇子在场,那可比三司会审还要严格啊。” “臣弟只是想知道,若是皇上评分,这字能有几分,能在这次的校考中排第几?”昭郡王却是固执地问。 皇帝拗不过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是因为他这个对字画喜爱而十分执拗的性子所以才这般信任他。 他沉吟半响:“若真要评分,朕觉得最低也得九分,也正如你所说,这副字在这些作品中算得上是最好的。” 昭郡王听到皇帝这么说,也高兴地说道:“皇上的看法和臣弟的一致,不然臣弟还以为自己最近老眼昏花不懂欣赏字画了呢!” “你这又何出此言?”皇帝不解地问。 昭郡王指着沈言舒那一副狂草说道:“这般水平的字,在这次的昭德堂校考成绩中和另一个人并列排了第八名,有两个考核官都给了七分。若不是那定西候小世子闲来无事找我一起去看看字画,怕是这般出色的作品就要被埋没了。” 皇帝诧异不已:“才第八名?” “是啊,臣弟也不解。” “这次的考核官有两个是祁太傅的门生吧?”皇帝突然微眯起双眼,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昭郡王摇了摇头:“这臣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两位皇子在,想来应该也不会出这种岔子才对。可是臣弟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昭德堂的展台上直呼校考不公平了!” 两个人正说着,太监总管刘全进来传话道:“陛下,宁王殿下和凌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刘全,说道:“正说着他们呢,宣吧!” 昭郡王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想必两位殿下有要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退什么?他们一起来还能有什么要事,这校考的事情还没完呢!”皇帝说道,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昭郡王讪讪地闭了嘴,不知是那句话惹了他的不快。 燕轻寒和燕枭进到御书房,齐齐上前行礼:“见过父皇。” “你们来的正好,给朕解释解释这书法校考的成绩你们是怎么评定的?”皇帝甩下一句话,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燕枭上前道:“父皇,这次成绩虽然有非议,但是儿臣绝对没有偏私,这成绩都是三位考核官定的。” 皇帝冷哼一声:“都任由他们定夺,那要你们两个主查官来做什么!” “父皇,儿臣可以解释的。虽然父皇看到的字画中确实是沈家小姐的最为突出,但是这并不是她的考卷。”燕枭解释道。 昭郡王这就不解了,在一旁问道:“既然不是考卷,又为何一同出现在展台?还有她真正的考卷又去了哪里?” “老四,你把事情给朕说一遍。”皇帝看了一眼燕轻寒,说道。 燕轻寒说道:“回父皇,那沈三小姐原本是有一副写好的字的,不过后来林大人和程大人因为评分不同起了些争执,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程郢就把墨水泼到人家的沈小姐的字画上了。这沈小姐也是可怜,这字都毁了谁还看得出来好不好的,打得分再低也没处说理去。” 皇帝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挑眉说道:“程郢把墨水泼在了沈言舒的考卷上?” 燕枭一怔,想要插话道:“这大概是个意外……” “儿臣也觉得是个意外,不过今日的意外似乎有点多,给沈小姐的纸和笔是有问题的,就连作好的字都能被毁,看来这沈小姐今儿运道不济啊!”燕轻寒打断了燕枭的话说道。 燕轻寒这话一落,就连燕枭也不再说半句话了,这么明显针对沈言舒的事情,他若是为程郢多说一句,皇帝必定是会起疑心的。 就在几日前皇帝刚提了沈康之为吏部尚书,若是这个时候沈康之的女儿就这样被欺负了去,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这些年来昭德堂的校考向来公正,这也是第一次由两个皇子来坐镇当主查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连皇家都会被人笑话了。 皇帝不争气地看着燕枭和燕轻寒:“什么运道不济,这种话你们也信?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丢不丢人啊!” 燕轻寒倒是面不改色:“父皇,儿臣对于这些字画诗词从没多大兴趣,也不懂如何品鉴,自然是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直接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皇帝瞪了他一眼,却也是无奈地说道:“你打仗倒是在行,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正常。” 燕枭倒是不能用这样的借口,在众皇子中,他追求样样都出色,书法自然也会涉及,若是说他不懂评判,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他说道:“父皇,儿臣当时没有看见沈家小姐的卷子,自然是评判不了三位考核官的分数是否公允的,至于后来沈小姐再写的卷子,已经不能作为考卷评成绩了,还请父皇明鉴!” 他这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皇帝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 原本让他们两个去当昭德堂的主查官是皇后的主意,毕竟老三已经娶了正妃,而他们两个人的王府中正妃之位仍空着,若是在昭德堂有心仪的女子,倒是也省了不少麻烦。 此时燕轻寒说道:“儿臣觉得皇兄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这只是个女子官学的校考,又不是选拔朝廷官员的科举考试,不必太过较真。” 皇帝原本放松的脸在听到燕轻寒的这句话之后,瞬间又冷了起来,他的目光幽幽地看着燕枭。 燕枭心中一紧,暗道不好,难道父皇是发现了他在科举中做了什么手脚? 他转过头瞥了一眼燕轻寒,可是偏偏燕轻寒倒是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真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昭郡王一脸茫然,刚要说点什么,皇帝却开口了。 “昭德堂的书法考试,沈言舒夺魁当之无愧,还有程郢,罚俸三个月。” 御书房里皇帝的声音威严,容不得一声质疑。 从御书房里出来,三个人齐齐往宫门外走去。 燕枭对昭郡王说道:“皇叔,您今日怎么有空去看那昭德堂校考?” 昭郡王道:“宁王莫不是觉着我是故意找你的麻烦?这可就冤枉皇叔我了,若是因为这样让你受委屈了,皇叔给你赔个不是!” 他说得诚恳,倒是让燕枭没法继续往下说了,众所周知,昭郡王素来不爱理会朝政之事,倒是对诗词歌赋,字画收藏格外的感兴趣,若是认真起来,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若说昭郡王是故意的,这还真说不过去。 燕枭缓了缓脸色,说道:“皇叔这是哪里话,侄儿不过是随口问一句。” 昭郡王道:“宁王没有误会就好,皇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燕枭和燕轻寒颔首,目送着他上了马车。 看着昭郡王远去,燕轻寒自然也不想多待,正想上凌王府的马车。 “四弟。”燕枭唤了他一声。 燕轻寒回头,看着他:“皇兄有何事?” “四弟的身体可还好?”燕枭问道。 燕轻寒淡淡地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燕枭盯着他苍白的面色,一脸担忧地说道:“四弟若是有需要皇兄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皇兄,若是皇兄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燕轻寒倒是一副不想待下去的模样。 燕枭道:“我只是想知道,四弟为何最近对沈家三小姐颇为上心,这次的校考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燕轻寒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道:“父皇让我来当主查官,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皇兄指的是在哪件事情上帮了她?”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在他凌王有意要帮沈言舒,在书法考试中帮她说话,在画画考试中,他寸步不离地站在沈言舒身边盯着,别人根本做不了手脚,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还真没有多少人信。 “没有最好。”燕枭说道,“皇兄也是担心你,以你的病情,还是少操点心好。” “皇兄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情吧。”燕轻寒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燕枭冷眼看着他离去,心中却是不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起什么风浪? 第54章 依然道歉 暗香居。 “姐!”沈言安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暗香居,看到沈言舒正坐在大树上挂一个秋千,他上前道,“姐,你在干嘛呢?” “突然想荡秋千,所以正打算自己弄一个。” 沈言舒头都没有抬,熟练地用绳子将在树干上绕了好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用力地扯了扯,确定结实了又开始绑另一端的绳子。 沈言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说道:“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爬那么高多危险啊!” 沈言舒却是毫不在意:“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 她院子里的丫鬟做平时的活还行,要是真让她们爬到树上弄秋千,估计能吓得不轻。 青鸢扶稳梯子,让沈言舒顺着梯子慢慢地下来。 沈言安也急忙上前帮忙扶着梯子,忍不住说道:“姐,以后这种事情你院子里的丫鬟弄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沈言舒拍了拍手上的尘,然后捏住了沈言安白乎乎的脸,双眼弯弯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姐姐我可没那么矫情,爬个树而已。” 沈言安的脸都被她捏变形了,他不满地将自家姐姐的“魔爪”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他姐姐果然在大家闺秀的路上越走越偏了。 “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沈言舒问道。 沈言安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道:“姐,你的书法成绩是榜首,皇上钦点的!听说昭德堂那边已经把排名给改了。” “哦。”沈言舒点了点头。 沈言安看着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又重复了一遍:“书法成绩是榜首啊,姐你不应该惊喜一下吗?” “我很高兴啊。”沈言舒说道,面上却是没有分外的平静。 沈言安扶额,但是不纠结于此,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你已经有四门科目是榜首了,那祁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赢了,姐姐不用去道歉,而且我们压在赌坊的钱翻了五倍!” 青鸢一听,高兴地说道:“小姐,以后就算没有例银我们也不怕了。” “这多亏了昭郡王,若不是他拿着姐姐的字画去找皇上,这成绩可能就改不了了。”沈言安说道,但是又有些不解:“姐,你说这昭郡王怎么会突然过来看这昭德堂的校考呢?” 昭郡王向来爱收藏字画这虽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往年却是不会去看昭德堂的校考的,毕竟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女子,能写出好字的并不常见,也没有必要像其他人一样去凑热闹。 沈言舒被他的话问得怔了半响,想到了燕轻寒那个家伙,她自然是知道昭郡王是他找来的,但是她不明白燕轻寒为什么要帮她。 不仅仅是昭郡王,还有画画考试的时候,那家伙一直就在她的考桌旁晃悠,寸步不离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了自己不再遭到别人的黑手。 “姐,你在想什么呢?”沈言安看着她发呆,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沈言舒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我也想不通昭郡王怎么会出现,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她们正说着话,老太爷身边的一个小厮突然来传话让沈言舒去一趟主院。 沈言安问那小厮:“祖父怎么突然喊姐姐过去?” 小厮答道:“奴才不知,不过老太爷刚听说了三小姐的书法校考夺魁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沈言安点了点头,因着高兴给那小厮打赏了点小钱,转头对沈言舒说道:“祖父肯定是高兴,所以又想着给姐姐什么好东西吧?” 毕竟四科都是榜首,这等荣誉在祖父看来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沈言舒听了他的话,只是一笑置之:“你想多了。” 沈言安却是道:“我也要一起过去,有什么好东西就分我一点。” “要是你不怕挨骂的话就一起。” 姐弟两人还是一起来到了沈钧所在的主院,沈健之和宋氏也在。 沈言舒两人向前行礼请安。 看到沈言安,沈钧显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舒姐儿来得正好,正在和你祖父说起你的事情呢。”宋氏笑盈盈地说道。 还没等沈言舒她们开口说话,沈钧就已经说道:“我已经让你大伯母准备了些礼品,明日等你考了礼与算这两门功课之后便带着这些礼品去太傅府登门道歉。” “为什么?”沈言安惊讶地问道。 明明姐姐已经有四门科目拿下了榜首,为什么还让她去向祁欢道歉。 沈健之道:“我们知道舒姐儿这回校考考的不错,你与那祁家的小姐赌约也很多人看在眼里,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已经赢了,得有点君子风度,莫要将事情做得太难看。” 宋氏符合道:“说得是呢,怎么说祁太傅在朝中有不少威望,若是有了嫌隙,怕是也会影响到你父亲的仕途。” 沈言舒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管她输还是赢,最终登门道歉的还是她。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赢了之后再去道歉,倒是能落个好名声,但是祁欢接不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言舒说道:“祖父说得是,孙女省得了,不过孙女想等御射的校考也结束之后再去登门。” 沈钧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顺利,思索片刻,便也答应了她的话。 “那这两天你就先好好准备校考的事宜吧。”沈钧说道。 在一旁的沈言安倒是不乐意了,他说道:“明明就是那个祁欢欺人太甚,为什么还要姐姐去道歉?若是祁欢赢了,人家才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呢!” 沈言安一想到那天祁欢挑衅沈言舒的场面就觉得可恶。 听到沈言安的话,沈钧面色一沉,说道:“别人如何做那是别人的事情,但是我们沈家的人,就必须以礼待人,以理服人。” 沈言安倒是还想着继续说什么,却是被沈言舒扯了扯袖子,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和祖父再争辩了。 他气鼓鼓地说道:“孙儿知道了,到时候我陪姐姐一同前去祁太傅府。” 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姐姐。 沈钧的脸色才缓了些,又看着沈言舒,问道:“舒姐儿可觉得委屈?” “孙女不敢。”沈言舒答道。 她是知道沈钧的,其实这确实是两家解决矛盾的方法,虽然已经有了嫌隙,但是总不至于落人话柄。 从主院里出来,沈言安就一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好了,我都不在乎,你也别在意了。”沈言舒说道。 沈言安道:“姐姐早就知道祖父叫你过去是因为这件事吧?” 沈言舒点头,她倒是不隐瞒:“这确实是祖父做事的风格,无论我输与赢,都是要上门致歉谈和的,这是他的君子之道,不然你以为沈家在长安城这么多年,却几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是为什么?” 沈言安撇了撇嘴,却还是不服气:“可是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沈家是好欺负的。” 沈言舒道:“在百官和世家之中,从来没有哪个是真正好欺负的,再软懦的人也会有心狠的一面,只不过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适当地示弱也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方式。” 沈言安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说道:“姐,那你就甘心就这样去给祁欢道歉?说不准你好心好意去道歉,人家还想着怎么为难你呢!” 这绝对是祁欢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沈言舒倒是不怕:“道歉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不知为何,听到沈言舒这样说,沈言安倒是安心不少,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龙凤胎,可是他总感觉最近姐姐好像比他还大了好几岁似的。 沈言舒四科夺魁的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东街的二傻子了,当初他被别人哄骗着将几乎全部的身家都压了沈言舒赢,回去之后被媳妇拿着扫把追着打了两条街,还闹着要和离,结果现在身家翻了五倍,日子过得也没有那么拮据了。 当初的丑八怪居然时来运转摇身一变成了才女,让很多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开始猜测着太傅府会不会让祁欢上门负荆请罪。 就这样赢来了第四天的考试,礼和算两门科目的考试。 这两门科目都是由学院里的夫子出的题目,然后让学生将答案写在卷子上,因为有正确的答案,所以倒是显得十分公平。 沈言舒不负众望,又一次将两个榜首收入囊中。 “沈言舒!沈言舒!又是沈言舒!她怎么不去死!”祁欢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沈言舒了。 她可以任何一个人夺魁,唯独沈言舒不行。 祁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除了砸东西就是打骂下人,最后累得只是跌坐在床边,嘴里却依旧在骂着沈言舒。 即便是祁太傅来了,她也无动于衷。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下面子,现在她成了长安城里的一个笑柄,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言舒那个贱人! “小姐,就算您输了,那沈家也不敢非逼着你上门负荆请罪,你这又是何苦呢?”婢女上前劝解道。 “想让我上门道歉,不可能!”祁欢双手紧握成拳,怒气更甚。 婢女轻声道:“小姐,明日就是御射的科目校考,校场上箭枪无眼,到时候若是那沈言舒有什么闪失,被摔下马或者不小心被箭射伤……” 祁欢突然静了下来,接话道:“她要是摔死了,那才最好。” 第55章 御射比赛 校考的最后一场,是在练武场上比试的,因着沈言舒连赢六场的势头,倒是有不少的人过来围观,看看这最后的御射,她是不是也能拿到榜首的成绩。 沈言舒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骑马装,干练地将青丝束起,显得清爽干净,在人群中并不算扎眼。 先是分组,分成六组来比试,每组四人,然后按小组来比赛,最终成绩按射中的靶心位置来算。 这次没有抽签,而是直接按着名单分组,沈言舒、祁欢、肖澜、陆怀敏分到了第四组,看着这个阵容,可以说是把所有最讨厌沈言舒的人都分到了和她一组。 阮乐瑶担心地看着沈言舒,说道:“要不我和你换个组吧,起码她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了,估计祁欢现在一心只想教训我,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我们换了组也一样。”沈言舒说道。 阮乐瑶看了一眼她们几个人的方向,知道沈言舒说得确实是事实,祁欢这个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她说道:“那你小心点她们。” “放心,吃亏的可不一定是我。”沈言舒说道。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这次的主考官被临时由三个换成了一个,是被称为“活阎王”的大都督薛子卿,听说这个人常年面若冰霜,不苟言笑,对待下属手段更是严格,从他手底下训出来的兵向来都是对他十分敬畏。 “薛大人百忙之中竟然来当女子学堂的考核官,还真是屈才了。”燕枭笑着上前和薛子卿说道。 薛子卿仍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说道:“公事而已,没有什么屈才的,更何况两位王爷也来了。” 这话倒是让燕枭没法接了,难道要说自己是被母后叫过来看看各家的小姐? 没有什么太多的流程,第一组很快就开始了,沈汐儿也在其中,四个人的骑马速度都不算快,稳稳当当地射出了箭,成绩也说得过去。 第二组有阮乐瑶,她的御马术要比其他的三个人要好些许,所有早早便领先,越过了障碍,连射箭都正中靶心,看起来十分潇洒,引得欢呼声不断。 第三组正在比赛,沈言舒她们已经牵着马到了赛马道的中间。 “我可以换一匹马吗?”沈言舒问旁边的侍卫。 “这马有什么问题?”那侍卫问道。 沈言舒说道:“它貌似吃坏了东西,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那侍卫一看,还真是,那马匹似乎有些难受,马蹄一直在不停地来回动着,乍一看没什么问题,认真观察的话才会发现这马像是被下了药了。 “我去问问薛都督。”那侍卫说着便朝着薛子卿的方向传话去了。 肖澜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若是怕了就赶紧认输,可别把什么问题都赖在马的身上。” 明知道她是挑衅,沈言舒没有接她的话茬。 看见沈言舒这般无视她,肖澜虽然恼怒,却也是无可奈何,而且现在有这么多人看着,闹得太大对谁都不好。 那侍卫很快就回来了,同时还让人牵了另外的几匹马过来让沈言舒亲自挑选。 这些马看起来都是军队里常用的马,看起来倒是没有其他官家小姐用的马温顺,沈言舒一眼看过去,很快选了一匹高大的红棕色烈马。 祁欢看到她挑了这么一匹马,倒是心中暗讽,以为沈言舒是个不会挑马的。 很快就到了她们第四组的比赛,四个人一同上马,由侍卫们牵到了同一条赛马道上,随着不远处的侍兵将手中的蓝色旗子往下一挥,四个人立刻驾着马飞奔起来。 领先的是肖澜,祁欢和陆怀敏则是夹在沈言舒的两侧,三个人将沈言舒合围起来,倒是让她的红棕烈马有些兴奋起来了。 沈言舒紧抓着缰绳,将马稳稳地控制住,跑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来到了第一个障碍前,她们三个人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可是沈言舒却丝毫没有要控制马匹变慢的意思,在前头的肖澜看到沈言舒竟然这般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心中不甘,便想着一直挡在她的前面,看她停不停。 但是沈言舒显然超出了她的意料,甚至还挥打着马鞭让烈马跑得更快了些,她心中一惊,眼看已经到了绊马索前,突然慌乱起来,想夹马越过障碍,可惜天不遂她愿,马并未越过这般高度,被绊马索绊住了前蹄,狠狠地摔倒在地。 肖澜手并未抓稳缰绳,被马甩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似乎是伤到了胳膊。 看台上的人皆是一惊,但是很快就被后来的场面给震住了! 因为肖澜摔倒在地之后,在她后面的沈言舒也到了越过障碍这一关,若是就这样直接让马匹越过绊马索,马匹落地之后极有可能会踩踏到肖澜! 这时候原本应该让马匹停下来的沈言舒却是丝毫没有停的趋势,反而双腿用力一蹬,更加用力地挥舞着鞭子让马匹更加快速地跑动…… 看台上有胆小的夫人和小姐甚至已经把眼睛给捂住了。 “澜儿!”吏部侍郎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惊呼道。 就快到障碍前,倒地的肖澜看着沈言舒驾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升起一股死亡的恐惧,这个时候,什么恨都已经不重要,她只求马蹄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言舒御马腾空而起,一跃而过,越过了绊马索,直接从肖澜的身上飞跃而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红棕色烈马再次落地,扬起了一阵尘埃。 “这身手太他妈的好了!”坐在薛子卿身侧的一个武将一拍大腿,忍不住站了起来,兴奋地吼了一声,“就算是老子在战场上难得见到这么牛的身手啊!” 薛子卿盯着赛场上沈言舒的身影,平静的眸光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看台上已经有不少的人站了起来,大声大喊:“好!” 就连见识过沈言舒的御马术的燕枭都为之一愣,这个女子果然不能小觑,无论是才华与胆识都比一般的闺阁女子要高,顾子易配不上她,其他的男子也配不上她。 赛场上的肖澜已经被人抬了下去,而沈言舒没有停下,一边策马一边取出背后的箭,拉弓,搭箭,瞄准之后将手一松,箭呼啸着朝着箭靶而去,正中靶心! 连射两箭都正中靶心,她已经将祁欢和陆怀敏甩在了身后,祁欢也连射两箭,却连靶子都没有碰到,第三箭她朝着最后一个靶子射去,却瞄准的是沈言舒! 因为是环形的跑道,沈言舒的余光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就在祁欢的箭射过来之际,她伏下了身子,轻松躲过,然后也到了第二个障碍前,仰身而过。 沈言舒比她们已经快了半圈多,而陆怀敏马术不佳,好不容易过了第一个障碍,只能慢慢地向前,很快就被沈言舒追了上前。 看到沈言舒的速度慢了下来,祁欢再次抓住机遇,将箭瞄准了第一个靶子,就等着沈言舒从那里骑马而过的时候射出去。 沈言舒越来越接近,祁欢看中了时机,将手中的箭一松,射了过去! 而沈言舒此时也搭起了箭,朝着第三个靶子射了过去,两支箭突然在空中相遇,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但是此时祁欢的箭已经偏离,正朝着陆怀敏的方向而去。 “啊——”随着陆怀敏的一声惨叫,沈言舒成功地将手中的箭射中了靶子,可惜没有射中靶心。 陆怀敏则被祁欢射中了肩膀摔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沈言舒和祁欢也停了下来,比赛暂停。 校场上枪箭无眼,可是能发生这种意外的倒是不多。 陆怀敏看着肩膀处的箭矢还贴着祁欢的标记,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红色的血迹浸染了她的衣服,她望着远处站定不动的祁欢、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沈言舒,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很快被人用担架抬了下去医治,只留下看台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人。 薛子卿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冷眸紧盯着沈言舒,这般熟练的箭术,若不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根本就难以做到,更何况她一个身在闺中的小姐。 燕轻寒看着赛场上的沈言舒,不得不说,这样的她就像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士一样。 沈家什么时候有能力培养出这样一个女子了? “薛都督,您看这成绩怎么算?”一个计分的侍兵问道。 薛子卿道:“去看看射中人的箭是谁的,就取消谁的成绩,其他人按靶子上的成绩算。” 一个组,两个人受伤,一个取消成绩,最后只有沈言舒拿到了分数。 众人一听祁欢竟然将箭射中了陆怀敏,都是惊讶不已,连接下来的两组比赛完了之后还没回过神来。 最后取得御射榜首的是阮乐瑶,沈言舒排名第四,与沈言舒同组的祁欢、肖澜、陆怀敏都没有成绩。 整个校考就这样结束了,让人唏嘘不已。 第56章 突遭夜袭 轻轻御射考试结束当天,沈家就让沈言舒带着歉礼到了太傅府赔礼道歉了,只是看到沈言舒姐弟两个人,连太傅府的管家都没有给她们好脸色看。 在客堂等了半个多时辰,祁欢的母亲祁夫人才姗姗来迟。 “让两位久等了,这些下人也真是的,明知道有贵客要了,却没有叫醒我,害我还睡了那么久!”祁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家姐弟。 沈言舒上前端正地行了一礼,说道:“不碍事,本就是晚辈冒昧打扰,也不知道这祁府待客的规矩,还望祁夫人不要责备才是。” 祁夫人眼眸微微一闪,这不动声色地就暗讽她们祁家待客之道,沈言舒的脸色却是没有半分的不恭敬,也难怪欢儿会栽倒在她的手上。 “不知沈小姐登门可有什么事情?”祁夫人问道。 沈言舒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前些日子与祁小姐有些嫌隙,所以特来登门致歉,希望祁小姐能够放下之前的成见,不要太纠结于此。” “沈小姐还真是大度。”祁夫人说道,“只是不知道沈小姐自己是否能放下心中的芥蒂?” 沈言舒道:“晚辈是诚心前来致歉的,自然是希望双方都能和好如初。” 祁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才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希望沈小姐能真的拿出点诚意来。” 沈言舒看着祁夫人:“那要我如何做,祁夫人才相信我的诚意呢?我自然是不介意当面向祁小姐赔礼道歉的。” 祁夫人轻笑一声,说道:“沈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家欢姐儿最近可是被这长安城的流言蜚语害得不浅。” 沈言舒道:“身同感受,我也是一样的,所以能理解……” 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不,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家欢姐儿原来是个多么讨喜的孩子,现在却被人说得一无是处;反观沈小姐就不一样了,现在谁不知道沈家三小姐一举夺下了昭德堂校考的六科榜首?” “所以呢?”沈言舒问道。 祁夫人见她这么痛快,便也不拐弯抹角了,说道:“所以我们家欢姐儿需要你的澄清,若是你说自己是在校考中作弊才取得的好成绩,我们祁家自然不会再追究……” “不可能!”沈言安听到祁夫人的话,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祁夫人倒是没有理会沈言安,而是一直看着沈言舒,期待着她的答案。 沈言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祁夫人这是不愿意将此事揭过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给了你选择吗?能不能揭过还不是你说了算?”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沈言舒道:“我诚心诚意前来,祁夫人却如此为难晚辈,祁家待人接物之道这般,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我与令爱的赌约不会作废,请祁小姐好自为之,我亲自等着她上门负荆请罪。” 祁夫人听了沈言舒的话,气笑了:“负荆请罪?就你也配?” “看来祁夫人很有自信呢,不过当初祁小姐可是签了契约的,要么赔一万两,要么上门道歉,两天之内若是贵府没有动静,我可要去京兆府讨公道了,到时候祁夫人可不要怪晚辈。” 说完之后沈言舒又行了一个端庄的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沈言安解气地哼了一声,也跟上了自家姐姐的步伐。 祁夫人没有想到这沈言舒竟然就这样决绝地走了,他们之所以来道歉难道不是因为忌惮于太傅府的权势吗? 沈言舒竟然还敢威胁她!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以为沈康之升了吏部尚书就得意忘形了。 “母亲!”祁欢匆匆赶来,扫了几眼客堂,急问道,“不是说沈言舒过来了吗?” 祁夫人瞪了一眼祁欢身后的丫鬟,她可是吩咐过不许祁欢知道这件事的,连这点小事都瞒不住,真是没用! 两个丫鬟往身后缩了缩,不敢言语,心里委屈,这也不是她们说的呀,还不都是其他人乱嚼舌根被大小姐听到了…… “母亲,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怎么还敢上门来,是专门来嘲讽我的吗!”祁欢质问道。 “欢儿你冷静些,那沈言舒已经走了。”祁夫人说道。 祁欢面色不甘:“母亲怎么轻易就让她们走了?” 祁夫人说道:“那沈言舒假惺惺地过来讲和,被我讽刺了几句就走了,临走前还威胁我说如果拿不出一万两银子就得上门道歉,真是,还真是不知好歹!” “这……”祁欢也傻了眼,“可是以那沈言舒的德性,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母亲,我该怎么办啊?” “她敢!”祁夫人冷哼一声。 祁欢说道:“她若是真的敢呢?她那般没脸没皮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被祁欢那么一说,祁夫人也蹙眉不展,刚才沈言舒前来谈和,她为了出气自然是不肯的,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对于祁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祁夫人看了一眼祁欢,道:“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谅他们沈家也不敢怎样。” 祁欢咬唇,只能点点头。 “对了。”祁夫人又说道,“听说你在校考上射伤了一个女子,回头让人送点礼过去道个歉。” “道什么歉,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和沈言舒闹成这样!”一提起陆怀敏她就来气。 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也随她而去,听说被射伤的不过是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妹子,还没有什么后台,掀不起什么风浪。 祁欢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房间,一想到沈言舒那副嘴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嘭——”她拿起一个花瓶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还是觉得不解气,眼神幽怨地看着身边的丫鬟。 丫鬟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小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为了她把自己气坏了可不值得……” 祁欢给自己顺了口气,心里仍是不甘心,沈言舒也配让她去道歉? 那就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来接受我的道歉了!祁欢眼神里散出浓烈的杀气。 她吩咐道:“去把周护卫叫过来。” ———— 夜渐渐深了,凌王府的书房中还依旧亮着烛光。 燕轻寒看着手下收集回来的沈言舒这些年来的资料,却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些年来沈家一直默默无闻,沈言舒在这个默默无闻的沈家更是毫不起眼,除了后来沈康之任青州刺史之后沈言舒与恒国公府定了亲,之后又被退了亲这两件事之外,再无其他可夺人眼球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无处可查的人,却处处透着不可思议。 “王爷!”墨江在书房门口禀报了一声。 燕轻寒突然回过神来,说道:“进来。” 墨江推门而进,半跪在地上说道:“禀王爷,刚才太傅府派人夜袭太常卿府,沈三小姐受了伤。” “受了伤?”燕轻寒眉头一皱,问道,“伤势如何?” “属下不清楚,怕沈小姐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后来那几个杀手都被太常卿府的护卫抓了。”墨江如实禀报道。 “杀手一共有五个人,都是直接冲着沈三小姐去的,原本沈三小姐还能对付,后来沈家的护卫赶来了,沈三小姐为了隐藏武功,被剑刺伤左臂。” 燕轻寒一听,双眼微微眯起,沈家都没有人知道她会武功,也难怪查不出蛛丝马迹了。 “沈家那边现在形势如何?”燕轻寒问道。 墨江答道:“沈钧知道此事之后十分生气,连夜将那五名杀手押送到大理寺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燕轻寒说道。 墨江转身刚要走,又被燕轻寒再次叫住。 “墨江。” “王爷还有何吩咐?”墨江问。 燕轻寒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帮她解决些麻烦。” 墨江答道:“是!” 墨江出去之后,燕轻寒又拿起来桌子上收集的资料,突然回想起他发病的那个晚上,在他快承受不住痛苦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沈言舒。 她犹如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光亮,照亮他的世界,只有在碰到她的时候,他身上的痛苦才能减轻。 他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转身走出了书房。 太常卿府的暗香居里,因为刚刚被夜袭过所以现在还是灯火通明,府中的侍卫更加地谨慎起来,巡查着各处有没有异常。 在看到丫鬟端了一盆血水出去之后,在窗户后的燕轻寒从门口走了进去。 沈言舒看到燕轻寒,惊讶不已,转而又怒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进我的房间吗?” “听说你受伤了,本王过来看看,你不感动也就算了,怎么还凶起来了?”燕轻寒看着她的左臂,已经包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小伤。 沈言舒却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王爷消息可还真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派人监视我呢!” 第57章 她的算计 燕轻寒眼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她早就发觉了墨江在监视她。 “既然都能发现本王的暗卫,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受伤?”燕轻寒看着她的脸,问道。 沈言舒说道:“刀剑无眼,王爷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燕轻寒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药比你太常卿府中的要管用,可以不留疤痕。” 沈言舒看了一眼那一小瓶药,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他。 燕轻寒看她这般打量,问道:“你不相信?” 沈言舒说道:“西南进贡的百霜膏,每年也就只有三瓶而已,王爷可还真舍得。只不过,我想不明白,王爷这无事献殷勤,在打得什么主意?”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招惹自己,如果说没有什么阴谋她还真的不相信。 可是她的话却让燕轻寒的脸色变了:“西南进贡的百霜膏,见过人都很少,可是你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本王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 “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沈言舒眼角闪过一丝心虚的异色,说道,“你这是在避重就轻,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怎么,本王就不能对一个人好吗?”燕轻寒挑眉,上前走近了沈言舒。 沈言舒警惕地看着他:“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燕轻寒看着她,想要再上前,只见一阵晃眼的剑光闪过,他的脖子上已经搭上了凌云剑,他盯着沈言舒的眼睛说道:“沈小姐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好歹本王也帮过你好几次。” “我可没有要求王爷为我做什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来招惹我?”沈言舒冷冷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燕轻寒刚想上前一步,只见她手中的剑却丝毫没有要相让的意思,锐利的剑锋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鲜红的血也开始渗了出来。 可是沈言舒的眼神却是没有半丝的变化。 还真是一个心狠的女人。 他只好停下脚步:“还有力气拿剑,看起来倒是伤得不重。” 沈言舒眼眸没有任何的起伏。 燕轻寒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倒是觉得这女人的防备心可真重,连一丝信任都不给,难道是自己以前和她结过仇? 不过看在她今天受了伤的份上,就暂且不和她计较了。 他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听见有脚步声朝着房间过来,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可不止一个人。 燕轻寒回头看了一眼沈言舒,如果此时他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沈言舒瞪了一眼他,握着剑的手一挥,直接把蜡烛给斩灭了,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中,安静地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三姐姐已经睡下了吗?”房间外传来了沈汐儿的声音。 听闻沈言舒遇刺受伤,整个府中闹得人心惶惶,直到沈钧将那些贼人送到了大理寺之后,沈汐儿这才赶忙过来看看沈言舒。 沈言舒没有说话,只是想静静地等着房间外的沈汐儿离开。 “四小姐,我们小姐估计是太累了,已经睡下,要不明天再过来吧,奴婢会告诉小姐您来过的。”青鸢上前说道。 沈汐儿想了想,说道:“让我进去看一眼,确定三姐姐没事我再回去。” 听到沈汐儿这么说,燕轻寒正想着要往哪里躲呢,却已经被沈言舒一把拉了过去,直接拖到了床上,然后将被子往他的身上盖去。 燕轻寒刚想动弹,就听到了沈言舒沉声呵斥道:“别乱动!” 沈言舒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铺,看起来显得不那么奇怪,然后起身将刚刚斩灭的蜡烛再次燃了起来。 沈汐儿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言舒转过身来。 “三姐姐,我还以为你睡了。”沈汐儿上前说道。 沈言舒说道:“本来打算睡了,但是听到你们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了,就起来了。” “是我不好,打扰了姐姐休息。”沈汐儿说道,“但是听丫鬟们说你受伤了,不过来看看我心里难安,父亲陪着祖父商量事情,母亲又在整顿府中的事情,我心慌得很。” 沈言舒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果然是被吓到了,便安慰她说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那些贼人已经被祖父送去大理寺了,不用惊慌。” “我听说是祁家派来的杀手……”沈汐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祁家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一场校考,竟下此毒手,实在是令人发指!” “终归还是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沈言舒眼里闪过一丝狠历。 “相信大理寺能给我们沈家一个公道。”沈汐儿说道,“看到三姐姐没事我也就安心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言舒点头:“你也早点歇息。” 看着沈汐儿带着丫鬟出了院子,沈言舒也让青鸢退下了。 她转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被子,若不是自己亲手把他塞进去的,怕是她也不易察觉出来那儿还有个人。 “王爷,你可以起来了。” 然而被子还是纹丝不动,只是里面渐渐传来了熟睡的轻呼声。 这家伙…… 沈言舒见识过这人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不打算再叫他了,这种人你越理他,他就越是嘚瑟,直接无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拿起一本书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慢慢翻看。听到房间里的翻书声,被子里的鼾声越来越大,但是沈言舒却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 等了一会儿,燕轻寒终于轻轻掀开了被子,看到了昏黄的烛光下沈言舒正认真看书的背影。 她的身子很单薄,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瘦些,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坚毅,仿佛惊涛骇浪都拍打不动的巨石。 燕轻寒起身,但仍坐在床上,突然开口问道:“你倒是坐得住,不过你以为把那些杀手交给大理寺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吗?” “王爷有何高见?”沈言舒却是连眼皮都没抬。 燕轻寒说道:“昭德堂的校考上,你也亲眼所见,宁王有意拉拢祁家,你以为在这种能欠祁家人情的时候他能坐视不理?” 听到燕轻寒这般提醒自己,沈言舒还挺意外,她看书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又问:“宁王该如何帮他?明明铁证如山。” 燕轻寒被她天真的问话怼得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侧:“你太小瞧宁王了,即便是铁证如山,他也能将如山的铁证直接销毁,来一个死无对证,偷龙转凤,若是你们将犯人押到刑部还尚有几分可说,但是大理寺……” “但是大理寺少卿汪敬清是宁王的人。” 还没等燕轻寒说完,沈言舒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着他。 燕轻寒有些惊讶,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还没等他说话,沈言舒就继续说了下去。 “大理寺看管犯人不力,大理寺卿郑集有直接的责任,更何况这件案子还牵扯到当朝的官员,到时候再让人参奏郑集,然后大理寺的权利就慢慢交给了汪敬清,自然变成了宁王掌控。” “这样既能扩大自己的实力,又顺便卖祁太傅一个人情,趁机拉拢,宁王何乐而不为?” 燕轻寒看着眼前这个对朝堂之事侃侃而谈的女子,有些恍惚:“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这样做?” 沈言舒的语气却是平平:“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建议把他们押到大理寺的。” 燕轻寒挑眉:“你以为沈家能对抗宁王?他虽然有意拉拢你父亲,若是和祁家相比,沈家的份量还不够。” “沈家对抗不了,自然有人能对抗得了。”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好奇:“是谁?” 沈言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把书合了起来,转身朝着自己的床走了过去,悠悠地说道:“作为一个局外人,王爷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本王还想知道更多。” “那没办法了。”沈言舒道,“本姑娘今儿心情不好,被刺杀也就算了,还有登徒子打扰休息,实在是心气难平。” 燕轻寒一时语塞,这丫头不仅拐着弯骂自己是登徒子,还吊足了胃口就是不让他知道她的计划。 果然是个记仇的主!不过她不说可不代表他查不到。 沈言舒觉察到燕轻寒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算计。虽然她不想,可是听到燕轻寒提醒自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嘴。 沈家不足以与宁王作对,但是皇六子裕王却可以。 燕轻寒仅仅知道大理寺少卿汪敬清是宁王的人,却不知道祁太傅早就站在了裕王这一边。 裕王生母是皇帝的宠妃淑贵妃,自然也是觊觎皇位的,为了能和安王、宁王对抗,有实力争夺储君之位,便寻求了祁太傅的支持。 若不是前世戚弈无意中发现祁太傅暗中和裕王有些往来,也不可能发现别人眼中一直保持中立的祁太傅竟然参与了党争。 祁太傅有难,第一个肯定会求到裕王头上,只是后面的戏是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发展,那就只能看着了。 第58章 换囚风波 沈家将刺杀的祁府护卫押到大理寺之后,太傅府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祁欢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周护卫给她带回来沈言舒已经被杀死的消息,可是却等到了怒气冲天的祁太傅。 “你这个不孝孙女,我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竟然使这般愚蠢的手段!”祁太傅指着祁欢颤颤巍巍地骂。 祁欢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人不仅没有成功杀掉沈言舒,自己还落了一个把柄在她手上,被这般指责,心中委屈更甚。 “祖父,我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啊!要不是那姓沈的咄咄逼人,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还有脸说!”祁太傅道,“白日的时候沈言舒过来谈和,你们非但不顺着台阶下,反倒是生出这样的主意,是嫌我们祁家活的*稳了吗!” 祁欢慌忙道:“祖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沈言舒还能活着。” 祁太傅气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派人私闯朝廷官员府邸,是重罪!更别说谋杀的罪名了!若坐实了这个罪名,别说我保不了你,就连我们祁家也要因此遭罪!” 祁欢脸色煞白:“祖父,孙女还不想死啊,祖父,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您往日里最疼的就是我了……” 祁太傅真是恨铁不成钢,沉着暗黑的脸说道:“你给我好好在房间里禁足,哪里都不许去,也不许指派任何一个府中的下人办事!” 说完甩袖而去,他怕再留下来就真的会被这个不肖子孙给气死! 祁欢愣愣地瘫倒在房间里,她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 祁太傅训完祁欢之后,在主院里来回踱步,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最终换了套不显眼的衣服出门去了。 趁着夜色,祁府的马车来到了裕王府的后门,小厮拍了拍门,给司閽的人看一个牌子之后,直接放行了。 不远处趴在屋顶上的墨风看到这一幕,转身往凌王府的方向回去。 “裕王?”燕轻寒听了墨风传回来的消息,微微眯起了双眼。 难道沈言舒所说的可以对抗宁王的人是裕王燕晟? 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祁太傅是裕王的人,沈言舒又是如何得知?对朝堂上的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燕轻寒才不相信她没有准备。 “你继续盯着祁家。”燕轻寒说道。 他感觉有一场大戏要登场了。 此时的裕王府中,祁太傅半夜造访,燕晟匆忙赶到客厅会见。 “祁太傅这么晚了找本王可是有何大事?”燕晟匆匆而来,刚踏入客厅便问道。 祁太傅看见燕晟,急忙上去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沉痛地说道:“殿下,求你救救我们祁家!” 燕晟大惊,急忙上前将祁太傅扶起:“太傅莫要行此大礼,有什么事情可直说。” 祁太傅也顾不得许多,连凳子都不坐,而是直接站着把事情的始末说给了裕王听。 若是普通的买凶杀人或许还没那么复杂,可是偏偏祁欢动用的是祁府护卫,落到了郑集手里,便不是祁欢一个人罪,而是牵连到了整个祁家。 燕晟听完之后也愁眉不展,沈家直接把人送到了大理寺,走司法的态度如此坚决,就算是他有心调节沈家也未必肯吃下这亏。 可是如果不调节,走司法审理的话,对于祁家本就是不利,他虽然贵为王爷,可是也无法不顾及朝廷法纪。 “不然这样,让祁小姐先把这罪名认下来。”燕晟说道。 祁太傅却是急了:“殿下,若是认下这罪,别说我那孙女,就连老臣我也可能因此革职的啊。” 燕晟摇了摇头,不赞同祁太傅的说法:“现在祁府的护卫在郑集手上,到时候若是审出是受命杀人,不管是受谁的命令,你们祁家才是真的无法脱身。” “而祁小姐若是承认了这只是她一人所为,顶多是受点苦,在牢里过些时日,毕竟沈家的人也没有真的被杀,不能判以命抵命。” “祁小姐一人与整个祁府,孰轻孰重,太傅应有所较量。更何况,祁小姐只是暂时入狱,又不危及性命,到时候事情淡下来,再偷偷将她接出来送走就是了。” 燕晟的话让祁太傅踌躇起来,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以裕王的实力,还是能勉强保住他头上的乌纱帽的。 倒是可怜的欢姐儿,要受牢狱之苦…… “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祁太傅叹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未有一丝舒展。 从裕王府出来,祁太傅趁着天还未亮,直接回到了府中。 “老爷,宁王殿下来了!”管家一看到祁太傅,赶忙上前禀报道。 祁太傅倒是一惊,宁王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他急忙换了一身衣服,到前厅中会见宁王燕枭。 “望殿下恕罪,下官家中如今锁事比较多,忙着处理倒是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体谅。”祁太傅上前说道。 燕枭看着祁太傅一脸倦容,也清楚今夜发生的事情对于祁家来说确实需要许多处理的地方。 他说道:“本王也是刚刚得知了太傅家的事情,所以前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祁太傅微怔:“劳殿下挂记,只是下官的事情繁琐无比,不好让殿下费心。” “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太傅这就见外了。”燕枭说道,“本王是真心赏识祁大人。” 说得这般明显,祁太傅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燕枭的意思。 只是他早就站在了裕王那一边,又怎么可能答应宁王的好意。 他说道:“下官何德何能,只是这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了,多谢殿下的好意。” 燕枭听着祁太傅拒绝自己,倒是也不恼,觉得这些大臣都差不多,在没有见识到自己能力之前不轻易站队。 他说道:“祁大人可相信本王能保你们祁家安全无虞地退出这场官司?” 祁太傅刚想说什么,燕枭便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祁大人先不急着拒绝,本王有办法直接将大理寺中的护卫换出来,换上几个死乞丐,到时候死无对证,谁还能咬上祁大人呢?” 祁太傅一怔,如果是按宁王的这个办法,这把火就根本烧不到祁家,到时候他也可以全身而退,连欢姐儿都牵连不到。 即便沈钧再不甘心,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把他怎样。 看到祁太傅犹豫起来,燕枭明白他这是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 “若是祁太傅还不放心,我们大可等结果。” 燕枭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祁太傅还想说什么,可是燕枭已经走远,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父亲,可是要考虑宁王的建议?”祁太傅的大儿子上前问道。 祁太傅看了一眼他:“不可。” “可是裕王那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每次就知道使唤父亲,一旦祁家有难却是什么都帮不上。” “你懂什么!”祁太傅打断了他的话,“裕王根基未稳,实力自然不能和宁王相比,可是裕王更善谋略,懂隐忍。而宁王的身后已经有了恒国公,就算我辅佐他登了大座,第一功臣还是恒国公府的人,怕是早不记得祁家了。” “儿子省得了,可是宁王这次出手帮我们,若是他以此相要挟,我们当如何?” 祁太傅道:“这事本就是他自己要做的,我们可没有开口求他。再说了,若是皇上知道这件事,祁家和宁王只会两败俱伤。” 党争只有利益,所以怪不得自己不能领宁王的情。 宁王自信的样子让祁太傅稍安了心,虽然利用了他,可是能帮祁家解围,其他都不重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宁王的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天色渐渐泛起了亮光,将长安城尽数照亮,像是无数个这样的早晨。 楚临澈一大早就来到了凌王府,毕竟昨天祁家派人刺杀沈言舒不成,反倒被沈家抓了把柄的消息太惊人,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沈三竟然让自己受伤了,我还以为她半点亏都吃不得呢。”楚临澈说道。 而一旁的燕轻寒却眉头紧蹙,像是思考着什么,丝毫没有听到楚临澈的话。 楚临澈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想沈言舒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燕枭与燕晟都与祁太傅翻脸。”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这就不解了,他刚想问这和宁王裕王有什么关系,墨白就上前禀报了。 “王爷,汪敬清的计划失败了!” 燕轻寒问:“怎么回事?” 墨白道:“本来事情和王爷想象中的一样,宁王在去见了祁太傅之后,便派人让汪敬清用几个乞丐换出在牢中的祁家护卫。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家的护卫早就被人换过了,而且汪敬清他们在换人的时候被大理寺卿郑集抓了个现行,直接拿下了!” 在一旁的楚临澈惊讶道:“这郑集可真是神机妙算,居然会知道汪敬清要换囚?” 燕轻寒摇了摇头:“不是郑集。” 楚临澈不解地问道:“不是郑集会是谁?” 燕轻寒转头问墨白:“当时抓汪敬清的,除了郑集还有谁?” “据传回的消息上说,还有在大理寺任职的翁家三公子,翁从源。” 第59章 少女心思 燕轻寒记得沈言舒有个玩得不错的伙伴,正是翁府的表小姐阮乐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楚临澈真是快要好奇死了,偏偏燕轻寒却一直不说话。 燕轻寒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突然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可知汪敬清是燕枭的人?”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道:“这个不难查,很多人都知道。” 燕轻寒:“那你可知祁太傅是燕晟的人?” 楚临澈一愣:“这个还真不知道。” 燕轻寒分析道:“祁家派刺客入沈府,反倒被沈家拿下送去了大理寺。祁太傅一定会求到自己的主子裕王府上,不管裕王出任何主意,想要拉拢祁太傅的燕枭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燕枭利用汪敬清打算用死乞丐换护卫,到时候死无对证,既能揽到大理寺的权,又能卖个人情给祁太傅,可谓一箭双雕。” “但是这个计划却被打乱,不仅没有换出护卫,还搭上了一个汪敬清,二哥那个人肯定不会甘心,若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祁太傅原本就是裕王的人,你说他会怎么做?” 楚临澈想了想,接话道:“肯定是恨死祁太傅了。或许为了撇清关系,还会说祁太傅贿赂了汪敬清?不过不管他怎么做,应该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可是有裕王在,说不定裕王会冒险保住祁太傅。” “若是裕王也不信任祁太傅呢?”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不解:“怎么会?” 燕轻寒:“祁太傅明明是燕晟的人,可是祁家有难,最先伸出手的却是燕枭,以六弟多疑的性格,你觉得他不会怀疑吗?” “一怀疑就开始探查,若是查到燕枭在见过祁太傅之后便动手帮助祁家,是个人都会觉得祁太傅倒戈了。” 楚临澈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所以在这件事中,祁太傅不仅没有脱嫌疑,而且还多加了条勾结大理寺少卿偷换囚犯的罪名,宁王和裕王对他不复信任,不可能再帮他。宁王损失了汪敬清,裕王损失了一个祁太傅,而且两个人就这样结仇了。” “这件事中唯一受益的,只有沈家。”楚临澈感叹道,“祁太傅这运气可真的太背了。” 燕轻寒却沉声说道:“不是运气,而且被人设计了。” 楚临澈看着他这般脸色,说道:“难不成是被沈钧算计了?” “是沈言舒。”燕轻寒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在眼前,“这件事中,除了被刺杀之外,看似没有再出现过的沈言舒才是这件事走向的真正操纵者!” “怎么可能?”楚临澈不相信,“她只是个未及笄的少女……” “沈家为什么将人押到大理寺而不是刑部,或是京兆府?翁从源和郑集又如何得知会有人换囚?”燕轻看着楚临澈反问道。 “这也可能是沈钧的手笔。”楚临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如果真的是沈言舒,这般手段,太可怕了! 燕轻寒道:“你可以派人盯着,看看这两天宁王和裕王收到的风声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到时候你就会相信了。” 楚临澈看着燕轻寒如此笃定,知道这个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感慨道:“这沈三,还当真是不简单。” 燕轻寒内心也不平静,这样的女人,若是与之为敌,怕是很难对付。 “沈康之再过几天就到长安了,新任吏部尚书一到,这朝局又该变了。”楚临澈说道,“沈三夺下了昭德堂六科榜首,沈家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燕轻寒道“这对父女在长安城里横空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少不了麻烦。” “这倒没什么,沈康之办事手段向来凌厉,加上沈言舒的手腕,一般人在他们身上讨不着好。”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突然想到就连自己在沈言舒那里都讨不着好,她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恨意,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般高的警惕? 此时的沈言舒正在暗香居中教青兰新点心的做法。 青兰对吃食越来越有研究,十分认真地记下沈言舒说得每个步骤。 有些点心需要花费一两个时辰,所以沈言舒向来不催促青兰,反倒是每每做出了好吃的糕点,都会分给院子里的丫鬟。 青兰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主子了。 朝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青兰刚好返回了大厨房,她上前对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的沈言舒说道:“小姐,那些消息奴婢已经让东街的乞丐散播出去了。” “好,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沈言舒说道。 昨日结束的校考大家还没谈论够,这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又突然蹦出更为惊人的消息。 这校考失利已经是笑柄,偏偏祁欢还让人暗杀沈言舒,实在是歹毒。 次日大理寺卿郑集在朝堂上直接弹劾祁太傅,夜闯官员私宅暗杀,勾结汪敬清,试图换囚等罪名,而且罪证确凿。 祁太傅大喊冤枉,但是却是再也找不到脱罪的理由了。 当朝一品太傅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了台,有人欢喜有人忧。 祁太傅入了狱,祁家没了倚仗,举家迁回了老家,而祁欢却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局,死活不肯离开长安,后来和一个下人起争执时,被往日里苛待的下人失手打死了。 让人唏嘘不已。 陆府中,因为校考上被祁欢射了一箭现在仍躺在床上养伤的陆怀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阴沉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她在被祁欢射伤之后,祁欢不仅不闻不问,太傅府连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如今遭了报应,也是她活该! “怀敏,身子可好些了?”陆怀远进了房间问道。 陆怀敏道:“倒是没那么疼了,只是大夫说,肩膀上可能会留下疤痕。” 陆怀远道:“你也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再请平安堂的大夫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好药可以去疤。” “谢谢哥哥。” 陆怀远看着她憔悴的脸,有些愧疚:“若是你没有和那祁欢走得那么近就好了,也不会被她要挟在校考上一起对付沈言舒。”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祁家栽了跟斗,祁欢那贱人也死了。”陆怀敏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陆怀远也感慨不已,这朝堂之中就是这样,起起伏伏难以想象,或许前一天还身居高位,第二天就锒铛入狱了。 “你与沈言舒如今结了仇,以后还是少与她发生争执好。”陆怀远说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怀敏却是有些不甘心:“这沈言舒可比祁欢可恶,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陆怀远道:“可是如今她的父亲升了吏部尚书,最好就不要去招惹她了,如果可以,能解开嫌隙最好。” “凭什么!我才不要!”陆怀敏抵触地说道。 陆怀远道:“吏部掌管着朝廷官员的调配升迁,若是能在沈康之面前博得好感,说不定你哥哥我的仕途会顺利很多。” “那……也不一定要去和沈言舒交好啊。”陆怀敏撇嘴说道,“沈玉妍可比她好说话多了!” “罢了,你好好养伤。”陆怀远说道。 陆怀远刚要起身离开,躺在床上的陆怀敏突然用手撑了起来,说道:“哥哥!” 陆怀远回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就是想问……上次来我们府中宴请的时候,定西侯世子怎么会过来?” 以定西侯世子的身份,居然会给面子他们,倒是和其他的显贵有些不一样。 陆怀远一怔,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说道:“听闻那定西侯世子比较随性,也很少参与朝堂之事,倒是更爱玩乐。” 陆怀敏小声问道:“看他的样子应该定亲了吧?” 陆怀远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陆怀敏面色一红,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罢了。” 陆怀远道:“定西侯世子虽然出身显贵,但是心思却不在朝堂上,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所以即便是成为朋友,恐怕也无太多助益。” 陆怀敏突然有些失落:“为什么一定要有利益才去结交呢?而且以定西侯世子的身份,与他交好只是有利无害啊!” “怀敏,哥哥我好不容易才中了状元,我们兄妹俩一直以来都相依为命,没有后台,想要过得更好,只有找到能帮助我们向上的大树。更何况,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可议亲,若是哥哥更上一层楼,也好帮你物色更好的夫家。” 陆怀远缓缓说道,他们原本家庭殷实,只是后来出了意外父母双亡,被人算计了家产,过了几年凄惨的日子,所以格外得渴望能出人头地。 陆怀敏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心仪定西侯世子,生怕哥哥否定自己,可是在看到楚临澈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楚临澈。 可是身份如此悬殊,那定西侯世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只恨自己太过卑微!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的……即使是做妾,她也心甘情愿。 第60章 青兰被抓 校考已经结束,祁家的事情也终于告下了一个段落,沈言舒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等着夕颜能早点从江南回来。 一眼又过了十天,沈言舒可谓是望眼欲穿,虽然担心不已,但是相信夕颜的能力。 “小姐,不好了!”朝颜跑进了暗香居,看到了正在练剑的沈言舒,直接上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 沈言舒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了?” “小姐,青兰被抓起来了!”朝颜着急地说道,“刚刚大夫人的人直接就将青兰带走了,说什么青兰下毒要毒死二夫人!” 在一旁的青鸢惊讶道:“下毒?好好的青兰怎么可能去给她下毒?” 朝颜解释道:“她们说今天兰芝院的丫鬟给二夫人送膳食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青兰,就和青兰聊了几句,青兰还掀开了给二夫人的膳食看了,后来二夫人吃了之后就口吐白沫,要不是大夫来得及时,二夫人怕是救不过来了,后来大夫人带人去搜青兰的住处,果然找到了一包毒药。” 沈言舒将剑收了起来,快步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赶去了宋氏的院子。 她自然是不相信青兰会对孟氏下手的,事情太过蹊跷,怎么也得先见过青兰再说。 还未进到宋氏的院子,就听到了青兰哭喊的声音,沈言舒急忙上前,一进院子便看到了青兰被押在一张长凳上,正挨着板子,臀部的衣服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色。 “住手!”沈言舒大声呵斥道。 正负责打板子的婆子被她这一声猛地吓停了手,看到是沈言舒,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地看着宋氏。 宋氏撇了撇手,让那婆子和按住青兰的两个人先退到一旁。 青兰一看到沈言舒,终于看到了希望,失声大哭起来:“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啊!” 沈言舒身旁的青鸢和朝颜急忙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几个婆子挡住了去路。 “大伯母这是想屈打成招吗?”沈言舒一脸冷色,盯着宋氏说道。 宋氏却道:“这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能算屈打成招,只不过想让她早点开口说说事情的真相。” 沈言舒冷笑:“这种事情,就算栽赃也不是不可能,大伯母又为何如此笃定就是青兰下的手?” “那你倒是说说谁会栽赃给一个小丫头?”宋氏说道,“舒姐儿,这是你的丫鬟,维护也无可厚非,若是因为存了别的心思,那可要不得了。” 这是在变相的说青兰是自己指使去毒害孟氏的了?沈言舒只觉得可笑:“我的丫鬟,我自然是相信的,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会承认!” 宋氏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模样,心中还是有几分讶异的,不过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青兰,而仅凭沈言舒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推翻那些证据。 “若是你能证明青兰是清白的,我自然信你,可是现在你空口无凭,我要怎么信你?就算是老太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宋氏说道。 沈言舒道:“祖父那边,我会亲自交代。” 这时候宋氏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毕竟沈言舒在校考中的表现实在优异,沈钧也越发看重她了。 思考了片刻,宋氏还是松了口:“把青兰带下去,关在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 “小姐……”青兰哽咽起来,“小姐,奴婢真的是清白的啊!” 沈言舒看着她,道:“我相信你。” 青兰把几个婆子架了起来,半拖着带去了柴房的方向。 “青兰,你放心,小姐一定不会不管你的!”沈言舒身后的青鸢激动地对青兰说道,看到她的伤,心都揪了起来。 沈言舒这才上前对宋氏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伯母!” 宋氏道:“可先别急着谢,青兰是你院子里的丫头,她若是做了什么,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现在想去看看二夫人。”沈言舒冷冷地说道。 宋氏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要提出去看孟氏,还以为她会直接审问那给孟氏送膳食的丫鬟。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孟氏所在兰芝院,那些下人一看到沈言舒,面色都有些泛白。 毕竟一想到她会做出指使下人对孟氏下毒这种事,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许可怕。 还没进到孟氏的房间,在院子里就听到了沈玉妍咬牙切齿的声音:“沈言舒这个贱人!我一定亲手撕了她!” “哦?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沈言舒迈步跨进了房间,高声说道。 “你竟然还有脸过来?!” 沈玉妍回头,看到和宋氏一起进来的沈言舒,怒从心起,冲上前对着她的那张脸就要抬手去打。 沈言舒面不改色用左手地握住了沈玉妍的手腕,然后用右手用力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去,沈玉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都懵住了!身体忍不住往后倒去,被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扶住。 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巴掌实在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那沈玉妍的嘴角居然还流了血,整个脸都慢慢变红肿起来。 沈言舒早已经不是那个软弱地任人打骂的软包子了,若是再以这种方法对她,她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她们也试试这种滋味。 躺在病床上的孟氏看到这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可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动弹不了,如果目光也可以杀人,孟氏现在的眼神早就把沈言舒杀了千百遍了! 宋氏也没有想到沈言舒居然出手这般狠辣,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沈玉妍,急忙轻斥道:“舒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言舒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宋氏:“这可不怪我,是五妹妹非要打我的,我只是以同样的方式还给她了而已,大伯母问我为什么打她,我也不知道五妹妹为什么打我啊?” 宋氏被她这么一堵,无话可接,只是对沈玉妍身后的丫鬟说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大夫给妍姐儿看看!” 这一巴掌下去,怕是沈玉妍这脸要肿上十天半个月了,脸上的印子现在是清晰可见。 “沈言舒!我和你拼了!” 沈玉妍慢慢恢复了意识,脸上却是疼得像被烈火烧过一般,她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真恨不得将沈言舒碎尸万段! 见她挣扎着又要朝着沈言舒扑过去,丫鬟们急忙上前把她拉住。 “再动一下,我就不客气了。”沈言舒盯着沈玉妍冷然开口,阴鸷的目光晦暗无比。 沈玉妍迎着她可怕的目光,一时间竟被吓到了,这样子的沈言舒,仿佛随时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下去一般。 等她回过神来,沈言舒已经走到了孟氏的病床前。 孟氏脸色惨白,一看就虚弱无比,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看来真的是中了毒。 来的路上沈言舒已经和宋氏问了个七七八八,这孟氏所中的是眉映草的毒,这毒发作快,来势凶猛,但不会立即毙命,几个时辰之内还有得救。 这毒不是杀人首选。 孟氏跟前的李嬷嬷直接挡住了沈言舒,说道:“三小姐既然派人对我家夫人下毒,又何必假惺惺地前来探望。” “若是我下的毒,绝不可能让她还有活的机会。” “你!”李嬷嬷一噎,狠瞪着她。 “不是你还有谁!”沈玉妍一吼,脸上更加疼痛,幽怨的看着沈言舒,“这个沈家,除了你谁还对母亲下此毒手?!” 这话问得好,不是沈言舒还能有谁?似乎孟氏出了事,理所当然就是沈言舒做的,可是若是沈言舒被欺负,就倒是变成了她自己倒霉了。 沈言舒的眼神却是盯着孟氏不放:“说不定是二夫人自己非要让自己中毒的呢?” 孟氏眼神一跳,看着沈言舒的眼神越发的幽怨起来。 “你休要胡说!”那嬷嬷急了,转头对宋氏说道,“大夫人,你可得评评理,我家夫人可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三小姐却这般抵赖,还诬陷我家夫人,实在天理难容啊!” 宋氏听着李嬷嬷的话,眉头也紧蹙了起来,孟氏确实中了毒,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脸色惨白,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设计的呢? 她看了一眼沈言舒,看到的却还是一副十分坚定的模样,让她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正在她难以决断之时,管家曹得天却匆匆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走到门外,直接禀报道:“大夫人,二夫人!二爷回来了!” 宋氏和沈言舒一听,皆是一怔,而孟氏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沈康之回来了?沈言舒细眉轻蹙,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孟氏,双眼微微眯起,终于明白她的算计! 孟氏可真是狠,对自己也丝毫不手软,谁会相信她为了诬陷继女甚至不惜做出这般牺牲,连自己的命都算计了进去! 偏偏还是选在沈康之回府这时候,看来这些日子里孟氏的隐忍可不是在真的反思,而是在谋划一个能让自己彻底翻身的局。 第61章 家法伺候 沈钧下了早朝回到府中的时候,下人将孟氏中毒和沈康之回府的消息上前禀报,三小姐已经被二爷叫去了主院正堂训话。 还未顾及身上换下身上的官服,沈钧朝着正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沈言舒正跪在正堂的中央,看着主座位上那个她现在名义上的父亲,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沈康之今年三十六岁,这个年纪能当上吏部尚书算是年轻有为,他的容貌出众,没有大多数为官者的臃肿之态,反而给人更多的是一股干练的习气。 即便是赶了那么久的路,现在的他依旧是衣履整洁,眼神中也没有一丝的困倦,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言舒就像是在看着要审问的犯人一般。 “你还不知错吗?”沈康之开口问道,声音低哑沉重。 沈言舒道:“女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还请父亲明说。” “你还嘴硬!肯定是你指使青兰给母亲下的毒!”在一旁的沈玉妍说道,又哭着朝沈康之哭诉,“爹爹,你看我的脸,就是三姐姐打的,刚才大伯母也看见的,爹爹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玉妍的左脸肿得厉害,嘴角挂着得丝丝血迹也仍未擦干,哭起来倒是显得可怜无比。 沈康之看着沈言舒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确实打了她的脸,不过那也是自我保护,当时可是她先动手的。至于二夫人的毒,我说过与我无关就是与我无关,不管你们信不信!”沈言舒说道。 沈言安也附和道:“爹,我相信姐姐不会撒谎的。” “不是她下的毒还能有谁,难不成母亲拿自己命来开玩笑?”沈玉妍怒道,“说不定她早就想毒死我们母女了!” 沈言舒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直直地看着沈康之,如果他不信,自己说再多也是枉然。 坐在座位上的沈康之看着一脸淡然的沈言舒,眼眸确实忍不住将她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丫头的变化似乎有点大。 “二爷,老太爷过来了。”门口的小厮禀报道。 沈钧进到这主堂的时候只看见沈言舒一个人跪在地上,而沈玉妍则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脸肿得简直不忍直视。 “父亲。”沈康之上前,给沈钧行了一礼,说道,“儿子回来了。” 三年不见,他比当时离开的时候多了些沉稳的感觉,独自在外历练,对于他来说是笔财富,毕竟青州那个地方,有太多诱惑与陷阱,除了一颗不变的初心还需要更加强大的手腕,才能守得住沈家以后的繁华。 沈钧看着他,心中也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回来就好!” “呜呜呜,祖父,你一定要为孙女做主啊,三姐姐不仅派人给母亲下毒,还动手打了我!”沈玉妍急忙凑了过去,哭得梨花带雨,还指着自己红肿的左脸说道,“看,这就是她打的。” 在沈言舒身后的青鸢刚想说话,突然又止住了。 沈玉妍这脸再不找人去好好处理,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她倒是好,顶着这张脸到处告状。 沈钧倒是早就听曹管家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可是以这些日子沈言舒的表现她也是很满意的,不太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舒姐儿,妍姐儿说得可是真的?”沈钧问道。 这句话沈康之已经问过两遍了,沈言舒已经不想再回答了,便说道:“祖父若是信舒儿,便带着那给二夫人送膳食的丫鬟和我的丫鬟前来当面对质好了。” 沈钧让曹德天将那丫鬟给带了上来,他和沈康之也都坐到了椅子上。 过了不久,青兰和那给孟氏送膳食的丫鬟彩蝶便已经来到了主堂之中。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沈钧对彩蝶说道。 彩蝶跪在了地上,低头说道:“禀老太爷,奴婢今天早上和往常一样给夫人送早膳,路上就遇到了青兰,因着平时在大厨房里也见过她几次,便和她聊了些许,然后青兰说要看看夫人的膳食,便自己打开了那盅夫人要喝的粥,然后那粥给夫人喝下之后便口吐白沫了,奴婢们就急忙喊来了欧阳大夫。” “是你先和她聊的,还是青兰主动把你叫停下的?”沈言舒问道。 彩蝶一怔,才慢慢回答道:“是奴婢先和青兰说话的。” 沈言舒又问:“那青兰为什么会想要看二夫人的膳食呢?” “这……”彩蝶有些支吾了起来。 她根本没法说谎,因为当时和青兰在一起还有大厨房里的两个丫鬟,她们也可以作证的。 跪在一旁脸色苍白的青兰说道:“是她!是她说二夫人的嘴巴可挑了,说我做的东西虽然好吃,可是却熬不出这么好的粥,奴婢一听,就想看看这粥到底做的怎么样,才想看看的!可是奴婢看那粥除了食材贵点,也没有她说得那么好,大厨房的小玲和秀儿都可以作证的!” 原本跪在地上的沈言舒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然后对沈钧和沈康之颔首一礼,说道:“祖父,父亲,你们也听到了。在这件事中,明明是彩蝶自己上前和青兰说话的,还引导她掀开了二夫人的粥,若是彩蝶心里没有鬼,她为何如此主动?” “我没有……”彩蝶猛地摇头。 沈言舒丝毫不顾她的辩解,继续说道:“若是你不主动,那青兰岂不是就错过着下毒的机会?试问一个想要下毒之人,为什么不做好充分的准备而要将时机把握在别人的手中?而且青兰为什么要选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还给你们留把柄?” 这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彩蝶一时之间难以回答,明明是个完美的局在三小姐的面前却是那么地不堪一击,她将头低得更深。 沈言舒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将她的脸抬起,强迫这彩蝶与她对视,冷言道:“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要害青兰?” 彩蝶看到沈言舒那深不见底地眼眸,心中恐惧更甚,已经语无伦次:“三小姐,奴婢……奴婢不敢啊……” 而主座上的沈康之的眸色也已经暗沉了下来,沈言舒的分析确实有道理,可是看着眼前这般强势的审问,心中却是惊诧不已。 “说不定这是你故意设下的套,就是为了给自己辩解!”沈玉妍说道,“你可别忘了,那毒药可是在青兰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青兰只是在大厨房干活,她又如何得来这毒药?”沈言舒看着沈玉妍问道。 “自然是你给的!”沈玉妍道。 沈言舒说道:“若是我给的,必定是要毒性最强的砒霜,最次也要耗子药,让二夫人一喝下那粥就立马归西,大罗神仙也救不活,又何必费心思给她下什么眉映草?” “你!”沈玉妍用手指着沈言舒道,“你竟如此歹毒!” “够了!”沈康之不想继续看这两个女儿再这样闹下去,便说道,“眉映草有毒,向来只有药店会出售,售出毒物是要登记在册的,曹管家带些人去找找长安城里的药店,最近有没有人买过。” 曹德天一听,急忙点头应了下来,然后带着几个下人急匆匆便下去了。 未到一个时辰,曹德天便已经回来了,还带着一个药房伙计般打扮的人。 “老太爷,二爷,我们在荣真堂里查到了大前天用三小姐手牌抓药的记录,当时买的便是一包眉映草的药粉,老奴还问了当日的司阍的李婶,三小姐和丫鬟青鸢一起出过门。”曹管家上前禀报道。 有沈言舒手牌的只有两个人,青鸢和夕颜,而夕颜去了江南,青鸢大前天一直跟在自己身旁,怎么可能去买毒药? 那药房伙计上前说道:“我们当时确实是售出一包眉映草,是这个丫鬟来买的。” 说着还指向了青鸢。 “你胡说!大前天我可一直都和小姐在一起,哪里有去什么药房!”青鸢斥道。 那伙计讪讪地缩回了头,对沈钧和沈康之说道:“我可说的是实话,你们不信就算了。” 沈言舒倒是冷笑起来,孟氏做戏还真是做足了一套,看来还真是花了心思了。 “沈言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玉妍听到那伙计这么一说,急忙上前道。 沈言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承认,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 沈康之摆了摆手,示意曹德天将那药房伙计带下去,然后转头看着沈言舒。 “来人,请家法。”沈康之说道。 沈言安一听,急忙跪了下去:“爹,你难道真的不相信姐姐吗?” 沈钧倒是也想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人证物证皆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沈言舒被两个婆子按住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看到了下人带上来的一根长的木棍,大约有两个手指那么粗。 “下毒害人,不知悔改,家法打一百下!”沈康之无视沈言安的求情,开口吩咐下去。 “咑——”木棍落在沈言舒背上是发出的闷声,听得出来下手不轻。 “小姐!”青鸢和青兰急忙朝着沈言舒扑了过去,紧紧抱着她,挡住了她的背。 沈康之沉声道:“把她们拉开!” 沈言安忍不住开口:“父亲……” “谁再为她求情就再加十下。” 冷冷地声音从头上传来,沈言舒抬头看着沈康之,眼眸里满是失望,若是真正沈言舒还在,肯定会心如死灰吧? 第62章 搬出院子 沈康之从沈言舒的眼神里只看到了对自己的失望,她毫无惧意,也没有再继续辩解或者求饶,只是直挺挺着跪在那里,失望地看着他。 三年不见,这个父亲一回来就用了这样的方式对待女儿,沈言舒心疼原主,她和青鸢还以为只要沈康之回来了,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结果呢,他还是不信任这个女儿。 在他的眼里,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以让他无视到这种地步? 她不是真正的沈言舒,对他没有真正的亲情可言,所以对他也不会再抱任何的期待了。 坚硬的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沈言舒的背上,看的让人揪心,打她的是二房的一个婆子,孟氏的人,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没到五十下,她的白衣已经开始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然而她还是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可是额头上已经有了小小的汗珠,一下又一下,沈康之看着她的眼神由原来的失望慢慢变成了淡漠,心中不知为何酸涩不已。 “你还不认错吗?”沈康之问道。 沈言舒没有说话,她的呼吸变得有些重,说不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前世的时候她受得惩罚也不少,每次总是想投机取巧躲避惩罚,每次都被父亲拎回去罚得更重,在家有母亲弟弟求情,在边关的时候有将士和哥哥求情,可是现在她要自己去承受了。 汗水与血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看起来触目惊心,可是她却咬牙没喊过一句,在一旁的宋氏都于心不忍了,这该有多疼啊! 手拿棍子的婆子终于停了手,还趁机多打了两下。 沈康之看着她:“还是不肯认错?” “我没有错,如何认?”沈言舒仍是这句话,可是她说话的气息已经不稳,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着,努力不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 沈康之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此毅力,这个时候还是不肯服输。 沈钧都看不下去了:“舒姐儿你就认个错,给你母亲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没有错,她也不是我母亲。” “既然如此,你就在祠堂里反省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沈康之说道,“来人,带她下去!” “父亲!你就饶了姐姐吧!”沈言安大惊,姐姐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把她扔去祠堂? 沈言舒跪在原地,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了,任由下人将她架起来拖了下去。 看着她鲜红的背,沈康之的眼眸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却在一晃眼之间又消失不见。 沈言舒被扔到了祠堂,和她一起的还有青鸢青兰。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青鸢看到那两个婆子直接将沈言舒推到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住她。 “嘶——”不小心碰到了后背的伤口,沈言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青鸢不知所措,只是难过得一直掉眼泪:“小姐,二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可是他的亲女儿啊!” 沈言舒很想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不受沈康之的待见,但是看到青鸢这般伤心,她抬手帮青鸢擦了擦眼角的泪:“没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青兰愧疚不已:“小姐,都怪奴婢不好,要不是我,小姐也不可能被陷害了。” 沈言舒看着这两个傻丫头,叹了口气,说道:“好了,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可能我们这几天都要在祠堂里过了。” “没事的,小姐。”青鸢将沈言舒扶了起来,走到了角落里的地方,然后用一个蒲团垫在地上,让沈言舒坐了下去。 看青鸢这轻车熟路的样子,沈言舒就知道她们以前肯定没少过这样的日子。 沈言舒抬头看着那些不远处排的整整齐齐的牌位,感觉有些茫然。 她也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知道有没有为她立一个牌,还有没有人还会想起她,有没有对着自己的牌位说说话。 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那些追随着他们镇北大将军府的将士们,他们去了哪里,还有没有人能记得他们? 她突然看到了一个在放在角落的孤零零的牌子,上面写着:“吾妻沈萧氏之位。” “那是我母亲的牌位吗?”沈言舒突然开口问道。 青鸢和青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放在旁边的牌位,似乎是被人遗忘已久,让人心酸不已,她们点了点头,那确实就是萧音音的牌位。 “帮我给她上柱香吧,我对不起她。”沈言舒开口说道。 青鸢不知道沈言舒指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去给萧音音上了炷香。 沈言舒在祠堂里睡得晕晕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已经黑了,她迷迷糊糊中听到窗户外面有声响。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略过,然后外面的两个婆子都倒了下去。 墨江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沈言舒的面前,然后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沈言舒叫了下来:“是燕轻寒叫你送这些东西来的?” 墨江点了点头。 “拿走。”沈言舒冷言说道。 墨江道:“我只负责送东西过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消失在这夜色中。 昏暗的烛光下沈言舒的眼眸微微闪了闪,然后打算拿起地上的东西扔出去,可惜她一动,背后却传来了阵阵疼痛。 该死,那两个婆子下手也忒重了! “小姐,怎么了?”倚在沈言舒身上的青鸢被她的动作弄醒了过来。 沈言舒刚想说什么,正在揉眼睛的青鸢却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东西,突然惊喜地说道:“小姐,那是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沈言舒说道。 青兰也被两个人对话弄醒了,但是她的背同样受了伤,不能乱动,同样好奇地盯着不远处的小篮子。 青鸢上前将那小篮子提了过来,惊喜万分:“小姐,这里有吃的,还有一些药!” 沈言舒一看那递到眼前的篮子,里面却是装了些饭菜,看起来食欲十足,一天都没有进食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没等她说话,青鸢和青兰已经快速地将东西都拿了出来,将筷子和一碗饭塞到了沈言舒的怀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小姐,快吃!” 沈言舒看着这两个丫鬟,眼眶竟有些发热。 她说道:“我们一起吃。” ———— 此时二房主院里,沈康之正在房间里听着周耿禀报着这些日子里沈家发生的一切。 “老爷,三小姐天资聪颖,从昭德堂的校考中夺下六科榜首就可以看得出来,若是好好栽培……” 沈康之抬眼怪异地看着他,周耿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要让她太出众了,我只想让她就这样默默无闻的过日子。”沈康之说道。 周耿是沈康之在青州带回来的管家,这两年一直是沈康之的左膀右臂,他还是第一次见沈言舒,不明白沈康之为什么不喜让自己的子女太过出众。 “可是老爷,你这样对三小姐,三小姐在府中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周耿提醒道。 沈康之又怎么会不知道孟氏对沈言舒姐弟一直看不顺眼:“放心,孟氏还不敢对她下死手。” “可是,今天给三小姐送的饭全都被那些婆子挡下来了,三小姐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周耿说道。 沈康之诧异地抬头,说道:“你明日再让人去送,就说三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拿她们是问。” “是。”周耿颔首应道。 “陪我到处走走吧。”沈康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好熟悉熟悉沈家。” 周耿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院子。 即便是三年未回来,这些院子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他一直不曾离开过。 弯弯绕绕,沈康之和周耿来到了挽音苑,从外面看起来并无多大的变化,可是一踏进院子,却发现这里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 原本清新雅致的小院子如今显得倒是十分的奢华,还让人挖出了一个小池塘,养起了些许小鱼。 “爹爹,你怎么过来了?”正在院子里的沈玉妍看到沈康之正站在院子里,突然大喜过望,以为是专门过来看她的,便高兴地迎了上前。 沈康之脸色一沉:“这不是舒儿的院子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玉妍被问得有些心虚,说道:“这个院子现在是我的,因为上次……” “搬出去。”沈康之的声音沉得可怕。 沈玉妍一怔,不甘心地说道:“爹爹,可是我就喜欢这个院子,母亲也说过这个院子是我的!” “周耿。”沈康之唤了一声身后的周耿,说道,“找人帮五小姐般院子。” 周耿得了命令,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去找人了。 “为什么!”沈玉妍着急了,看沈康之这意思是现在就要她搬出去,可是那么晚了要她现在搬去哪里住?她才不要去那些又偏又破的小院子,更何况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将挽音苑布置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康之转身离去,连看都没有看沈玉妍一眼,他知道,周耿会帮他把事情处理好的。 第63章 管家周耿 “砰——” 又一个花瓶被摔碎在地上,可是仍然难以解开沈玉妍心中的怒气,转身又开始找能够让她出气的东西。 可是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让她摔了个遍,地上凌乱不堪,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让她再摔的东西? “为什么!”沈玉妍怒道,“为什么把我的院子给夺走?沈言舒可以住,凭什么我就不可以!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被关在祠堂还不老实!” 在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缩着脑袋躲在角落里,希望自己不要被自家小姐当成撒气的对象。 自从昨天晚上沈玉妍连夜从挽音苑搬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撒泼,搬到了碧荷院之后一直在抱怨,嫌弃这里不好,嫌弃那儿也不好,动辄就开始打骂下人,谁都不敢上前自讨苦吃。 “茯苓连翘。”沈玉妍突然开口说道。 被她喊到的两个丫鬟身子突然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小姐。” 沈玉妍看着眼前这两个丫鬟,突然又想到沈言舒身边的青鸢和青兰,似乎那贱人的丫鬟似乎要听话多了! 她嫌弃地扫了她们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去祠堂看看沈言舒,看她还怎么嚣张!” 茯苓和连翘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沈言舒和青兰用了燕轻寒送过来的药之后,背上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沈言舒虽然不喜欢燕轻寒,本来也不想用他送过来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白不用,而且凌王府的伤药向来是上好的。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二少爷让人送来的?”青鸢还在猜那个篮子到底是谁送来的。 沈言舒说道:“安弟还有四妹妹他们送过来的食物和药都被门口的婆子扣下来了,不是他们。” “那是老太爷?”青鸢又猜。 沈言舒摇了摇头:“不是。” “大爷或者大夫人?” “也不是。” 青鸢的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她除了这些人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给她们送东西。 青兰想了想说道:“送了一次肯定还会再送第二次,我们今晚就守着看看到底是谁好了!” “好主意!”青鸢一拍脑袋,觉得可行。 此时正坐在祠堂屋檐横木上的墨江听着她们的对话,面无表情。正打算眯一下眼睛,突然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看到沈玉妍过来了,看门的两个婆子都纷纷行了礼。 “你们两个,把门给我打开!”沈玉妍顶着她那肿了半边的脸说道。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五小姐,二爷说过了,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能擅自过来看三小姐。” “爹爹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的,你们尽管把门打开就是!”沈玉妍说道。 有了沈玉妍的保证,那两个婆子没有再犹豫便把门给打开了,沈玉妍带着两个丫鬟向前踏入了祠堂。 虽然是白天,可是被封得严实的祠堂却是格外的阴暗,沈玉妍朝着里面扫了一眼,看到了正在角落里休息的沈言舒。 “啊!”沈玉妍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沈言舒昨日被发家伺候,打了一百多下,虽然用了燕轻寒送来的药,可是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即使是在阴暗的角落里坐着,却丝毫不显得半分狼狈,她的眼神犹如黑夜中发现猎物的狼,冷漠地盯着沈玉妍。 沈玉妍被两个丫鬟扶住,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沈言舒,不禁怒从中来。 “沈言舒,你竟然还敢吓我?!”沈玉妍手中拿着长鞭,朝着空中一挥,发出刺耳的鞭打声。 沈言舒眼神一沉,这两姐弟怎么都喜欢玩鞭子? 青鸢和青兰一看到沈玉妍手中的长鞭,脸色立马就变了,急忙挡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沈言舒,你不是很嚣张吗?”沈玉妍一步一步地朝着她们走过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落到了我的手里,看你还怎么嚣张!你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沈言舒不知道她突然又发什么疯到这里来找麻烦,但即使自己现在受了伤,对付沈玉妍也是绰绰有余的。 沈玉妍看着沈言舒这副无畏的眼神,心中嫉妒更甚,然后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就朝着她们的方向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沈言舒却直接用手接住了她的鞭子,然后在手中绕了几圈,直接就将鞭子扯了过来,沈玉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鞭子一起带着摔倒在了地上。 “小姐……”茯苓和连翘看到自家小姐摔倒了,正想上前将她扶起来,沈言舒却将手中的鞭子一挥,正好打在她们两个人的小腿上,狼狈地跌在了一起。 沈言舒缓缓起身,走到了沈玉妍的跟前。 “你……你想做什么?”沈玉妍大惊,身子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沈言舒抬手一挥,直接打在了沈玉妍的大腿处。 “啊——沈言舒!你个贱人!”沈玉妍尖叫道。 沈言舒再次挥起了手中的鞭子,正打算继续落在沈玉妍的身上,只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三小姐!慢着!” 沈言舒抬头,眯起眼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问道:“你是?” 周耿上前说道:“我叫周耿,是您父亲在青州府邸时的管家。” 沈言舒将手中的鞭子直接扔到了沈玉妍的身上,连看都没有继续看她一眼,问道:“什么事?” 周耿看着沈言舒安好无恙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他原本还以为五小姐过来找麻烦,三小姐肯定会吃亏,没想到被打的反而是五小姐。 而且昨日沈言舒被打了一百棍,当时背上的伤那么严重,现在却已经能站起来打人了,若是没有好药,怕是不可能。 看到沈言舒在打量自己,周耿上前说道:“二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过来打扰三小姐自省,所以我这是过来提醒五小姐。” 沈言舒冷笑一声,看着周耿:“周管家来得可真够及时的。” 刚才沈玉妍撒泼的时候不过来,偏偏在她要教训沈玉妍的时候才过来阻止,真时间可掐得真准。 周耿也很无奈,他听到五小姐过来找三小姐麻烦,还以为三小姐会吃亏正打算解围,哪里会想到三小姐如此强悍。 沈玉妍三番两次被打,如今看着沈言舒,就算是心中有怒火也不敢随意找她麻烦了,只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狼狈地离开。 周耿颔首,正打算离开,突然赶紧到周围似乎有什么异样,抬头看了看房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 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一队大约有十人的车马正朝着长安的方向而来。 一个护卫看得不远处的茶水店,转头对一个身穿月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说道:“二少爷,前面有个茶水店,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 被唤做二少爷的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前头的女子问道:“夕颜姑娘,这距离长安城还有多远?” 夕颜回头,说道:“还有一个时辰便可进城,萧公子,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好。” 得到了二少爷的命令,那些随行的护卫们都纷纷朝着官道旁的茶水店而去,一行人都翻身下了马,而唯一的马车里的人也终于下了车。 “南生,怎么停在这儿了?”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绫罗锦袍,看起来倒是气度不凡。 这是江南萧家绸缎庄的东家——萧禄。 萧南生回头说道:“爹,夕颜姑娘说我们还有一个时辰便可到长安城了,现在先休息休息再赶路,天黑之前定能进城。” 萧禄一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十几个人来到这间小茶店里,立马占了一半的位置,但是这里靠近管道,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店家轻车熟路给他们上了茶,和一些小食。 夕颜落了坐,给自己斟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原本干涩的喉咙终于变得舒畅起来,却听到了隔壁桌的几个路人在聊天。 “不会是真的吧?那沈三小姐居然居然如此恶毒,竟然想毒死她的后母?” “还能有假!听闻那沈言舒在昭德堂校考成绩可不错,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有个大舅子在沈府做活,他喝多了就爱说这些,昨儿回去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那沈三小姐被她那尚书老爹打了一百棍,硬生生是没喊一声。” “这一听就是假的,那大家闺秀的,打一下都哭得要死要活,一百棍,那还不得打残了……” 那些男人还在继续说着,夕颜却是听不下进了,她拿起马鞭立马起身朝着自己的马走过去。 “夕颜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萧南生不解地问道。 夕颜牵着马,回头说道:“萧公子,我家小姐可能有事,我得先走一步了,你们进城之后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明日再去沈家吧。” “可是……” 还没等萧南生说什么,夕颜已经利索地翻身上马,用力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第64章 萧家旧事 兰芝院里,沈玉妍哭哭啼啼地在孟氏的房间里说了一个下午,原本气色就不好的孟氏听着她这般哭诉,更加头疼。 孟氏只好让李嬷嬷将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了沈玉妍。 “什么——”沈玉妍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孟氏,“母亲,那毒药是你自己准备的?” 躺在床上的孟氏脸色还有些发白,可是却掩盖不住脸上的一抹狠厉:“不对自己狠一点,我们母女可就无法翻身了,沈言舒那个贱蹄子,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 沈玉妍简直无法相信:“可是那是毒药啊,若是一不小心……” “放心,没有万全之准备我不会这般鲁莽。”孟氏说道,“总之这次我们赌对了。” “母亲为何要瞒着我,我还真的以为是沈言舒给你下的毒。”沈玉妍撇嘴问道。 孟氏凝视着沈玉妍,说道:“若是让你知道,说不定就露馅了,你可藏不住事。” 沈玉妍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一想到沈言舒竟然拿鞭子抽了她,她就一肚子火。 “母亲,只要沈言舒还在这沈家一天,我们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真恨不得她永远都不要出现!”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孟氏道:“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八成的把握就别动手,切勿太过冲动。” 沈玉妍道:“我哪里会想到这沈言舒竟然深藏不露,这性子和以前差的也太多了,总感觉换了一个人似的。” 原本还觉得哪里有些怪的孟氏听到沈玉妍这么一说,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般,突然转头看着沈玉妍:“你刚才说什么?” 沈玉妍被孟氏这般表情吓到了,想了想,说道:“我说,沈言舒的性子和以前差的太多了……总感觉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咳咳——”孟氏激动地一拍床榻,却忘了自己现在还没有恢复,咳嗽了几声。 “夫人!”李嬷嬷急忙上前帮她顺气。 孟氏咳着咳着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把沈言舒赶出沈家了。” 沈玉妍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都疑惑地看着孟氏。 天还没有全暗,只是暮色开始降临,天边紫色的云霞缓缓失去了亮光,府中的灯笼点亮了起来。 看守的两个婆子将一个食盒放进了祠堂之中,吃食还是要给的,不然若是三小姐真的饿死了,到时候还得算在她们的头上。 青鸢上前打开食盒,看到里面放着的只有稀粥,稀得怕是难找出几粒米。 她一怒,将门打开一条缝,把食盒扔出去了,“哐当”一声,里面的盘子都摔碎了,将那两个婆子吓了一跳。 “哎!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把三小姐的晚饭给扔出来,你非要饿死你们家小姐是不是!”一个婆子骂道。 青鸢冷哼一声:“饿坏了我们家小姐,老太爷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二爷可没说就让我们小姐吃这种东西,若是被老太爷知道,定是要重重的罚你们的!” “反了你!”那婆子骂道,却是心虚起来了,“是你自己扔出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主仆三人就算是饿死了也与我们无关!” “若我们出了事,老太爷第一个惩罚的就是你们,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青鸢高声怼道。 墨江带着食盒过来的时候正看见青鸢和那两个婆子对骂,原本以为这丫头只会哭哭啼啼的,没想到这会儿骂人还挺厉害。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听不下去这这些女人叽叽喳喳地吵闹,直接落到了那两个婆子身后,一掌便将她们劈晕了过去。 他刚想把食盒放在门口前,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异常,一个转身,后躲过了那人的攻击,同时矮身伸腿横扫,打算将那人绊倒,可是那人却轻巧地跃起,和他厮打在了一起。 外面的两个婆子没有了骂声,反倒是多了打斗的声音,沈言舒急忙从地上扶墙站了起来,将门推开,看到了正缠打在一起的夕颜和墨江。 “住手!”沈言舒说道。 墨江和夕颜听到沈言舒这么一叫,都纷纷放了手。 “小姐,你没事吧?”夕颜看到脸色苍白的沈言舒,急忙上前。 沈言舒摇了摇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在路上听到你出事了,就赶忙回来了,回到暗香居朝颜说你们三个都被关在祠堂,我就找过来了,然后看到他鬼鬼祟祟在门口前面不知道要做什么。”夕颜说着指了指墨江。 青鸢一看墨江手中还拿着食盒,和昨日送来的一模一样,她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不会就是昨天给我们送饭送药的人吧?” 墨江没有说话,默默地将食盒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身消失在院子里的夜色中。 “小姐,他这是……”夕颜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担忧。 “不必管他。”沈言舒将她拉进了祠堂内,让青鸢把那食盒拿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夜色正浓,沈府一派静逸安和。 “小姐,这孟氏母女实在太过分,三番五次的找你麻烦,不如我们离开这沈家吧。”夕颜听到这些日子沈言舒遇到的事情,不免担忧起来。 沈言舒摇了摇头:“我既是沈家的小姐,便不能说走就走,而且目前除了沈家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可是……” “好了,不说这个,你去江南可有收获?”沈言舒更关心这个。 夕颜回头看了一眼正熟睡的青鸢和青兰,才放轻了声音说道:“小姐,我去了你说的拜月山,可是没有找到你说的聂栋和聂梁,半山腰上只有一座寺庙,寺里都是和尚。” 沈言舒也有些惊讶:“怎么可能?” 夕颜继续说道:“然后我去问了寺里的和尚有没有人认识这两个人,都没有人认识。最后问了方丈,方丈说他们不在那里了,有什么话写下来,若是那两人回来他会将信代为转交,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做了。” 沈言舒摇头,说道:“不可能,他们不会离开拜月山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找到他们。”夕颜有些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小姐,事情没有办好。” “这不怪你,或许是他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沈言舒道,“可是不管怎样,拜月山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对了,萧家的事情如何?” “说起这个,就更加离谱了!”夕颜感叹道,“原来萧家都不知道萧音音当年留下了一双龙凤胎,他们还以为当初萧音音是母子双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和沈家往来,自然就不知道沈家姐弟的存在。” 沈言舒听着都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不知道?” 夕颜告诉她,当时她去到江宁府的时候,打听到那萧家现在已经是江南当地十分有名的富商氏族了,在大周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她拿着沈言舒的信物去找萧家的人,第一次的时候却被赶了出来,说是萧家没有什么表小姐,不要乱攀亲戚。 进不了萧家的门,也见不到萧家的人,夕颜只好伪装成谈生意的人去萧家的绸缎庄谈生意,终于见到了萧家的二公子,萧南生。 可是萧南生在听到夕颜的话之后却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他说他只有一个姑姑,可是出嫁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夕颜问他的姑姑是否叫萧音音,嫁的是否是长安的沈家? 可是萧南生对此是一无所知,因为他的姑姑死后,在萧家就不许提起这件事了,他姑姑当年是萧家最受宠的孩子,得知她的死讯,在病床上的爷爷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也去世了,从此之后,便成了萧家的禁忌。 夕颜不甘心,拜托萧南生向萧家长辈问清楚。好在那萧南生性子好,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当天便问了他的父亲,也就是萧音音的哥哥,萧禄。 萧家这才知道了原来萧音音当年生下的孩子没有死,而且还是龙凤胎。 反正夕颜是忘不了萧家老夫人哭得那般可怜的场景,过后还一直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夕颜拿出了沈言舒的信,说自家小姐想要到江宁来看看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对于隐瞒孩子的这件事,萧家决定还是要到沈家讨一个说法。 于是萧家的大当家萧禄和二公子萧南生随夕颜前往长安。 “今晚萧大爷和萧公子就能进城,明日会到沈家来,所以小姐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萧家的人去江南了。”夕颜说道。 可是沈言舒的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 沈言舒道:“你想,当初沈康之为什么要隐瞒两个孩子的存在?如今被萧家知道了,他会轻易地让步吗?还有孟氏,如今让我栽了这么一个跟头,定会趁机再踩一脚才会安心。” 夕颜蹙眉:“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言舒沉声道:“萧家的事,静观其变;至于孟氏母女,不动手是不行了。” 沈言舒看不懂沈康之这个人,也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但凡是她看不懂的,心里莫名会觉得有威胁感,她不得不做万全准备。 第65章 和尚普元 凌王府书房。 “萧禄到长安了?”燕轻寒手中的笔一顿,颇为惊讶,“可知是为了何事?” 墨风道:“据传回的消息,萧禄和次子萧南生是随陈颜兮回长安的,不过快到长安时,陈颜兮就自己先回了沈家。” “陈颜兮?”燕轻寒记得那是陈意的女儿,现在在沈言舒手下办事,她怎么会和萧家有关系? “是,而且江南那边也有了消息,说萧家当年的女儿萧音音嫁的就是现任吏部尚书沈康之。”墨风如实禀报道。 燕轻寒一怔,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关系,既然萧音音是沈康之的原配妻子,沈言舒的生母,那么萧家的那颗紫珍珠现在就在沈家? 他微眯起眼睛,心中已是千回百转。 之前查的时候,明明说萧音音已死,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可是沈言舒和沈言安又是怎么回事?萧禄亲自来长安,怕是有好戏看了。 “裕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燕轻寒又问道。 墨风道:“自从祁太傅入狱后,裕王就被宁王盯上了,明面上裕王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可是淑妃好像没有那个耐心,似乎是有意让裕王拉拢大都督薛子卿。” 想到薛子卿那张冷脸,燕轻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淑妃和裕王想要拉拢他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也得防患于未然,这个薛子卿看起来确实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可是他手中的权利不小,又握着兵权,若是像祁太傅一般悄无声息地靠向了某个皇子,将会是个可怕的对手。 ———— 天刚大亮,沈言舒还没有等来萧家的人,沈玉妍就带着一大堆人围了祠堂。 沈言舒听着外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孟氏母女还真是要迫不接待地想要至自己于死地。 只是不知道她们这次又打算用什么伎俩。 沈玉妍带着一个和尚还有一堆家丁来到了祠堂前。 “对,就是这里,那恶煞现在就躲在这祠堂里面!”那和尚笃定地说道。 曹德天一听,问道:“普元大师此话当真?可是这里是沈家的祠堂,怎么会有什么恶煞呢?” 普元说道:“其他贫僧不知,但是能感觉到强烈的煞气在这祠堂之中。” 曹德天上前对那两个看门的婆子说道:“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婆子回道:“三小姐还在里面禁闭,二爷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打开。” 沈玉妍急了,上前道:“你们懂什么!这可是闵安寺的普元大师,特地请过来为我们沈家驱邪祈福的!” 闵安寺在长安可谓是家喻户晓,因为这是皇家祈福常去的庙宇,里面的灵远大师德高望重,连皇帝都敬重三分,只是这些年灵远大师一心潜修佛法,甚少理会寺中之事,便是皇亲贵族也难得见上一面。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又想起昨日沈玉妍在这里吃的亏,周管家已经警告过她们若是没有二爷的命令,不许旁人见沈言舒。 “五小姐,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实在是二爷那边下过命令的,若是您得了二爷或者老太爷、大夫人的允许,我们才敢开这个门。” “你们……”沈玉妍怒道,“这是我母亲的意思,而且我已经告知大伯母普元大师在此,她待会儿自然会过来,难道曹管家在这里也不管用了吗?” “咳咳!”曹管家轻咳了两声,说道,“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那两个婆子不敢再磨蹭,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大师,您请。”曹管家伸手让普元先行。 一群人走进了祠堂,看到沈言舒和青鸢青兰这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而来的他们。 而在祠堂不远处的夕颜看到这一幕,刚想上前,但是转念一想,立马掉头走开了。 普元目光盯着着主仆三人,手里却是在算卦的模样,突然算到了什么,瞪着沈言舒说道:“这人被恶灵俯身了!” 沈言舒一愣,手也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而沈玉妍却是高兴地很,冷哼一声:“原来是被恶灵附体了,怪不得如此凶悍!” “你们才被俯身了!”青鸢立马护在了沈言舒的面前,朝他们吼道。 曹德天问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落水后被水鬼缠上了身子,控制了她的行为,若再不阻止,怕是祸害不浅。”普元一脸痛心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沈言舒紧握的手终于缓缓松开,眼神也变得幽暗起来。 水鬼?亏他想得出来。 “来人,把三小姐给绑了!”曹德天当即下令道。 青鸢和青兰急了,护着沈言舒喊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沈言舒反手握住她们的张开的手,说道:“没事的。” “最好识相点,不然凭本大师的功力,立马让你灰飞烟灭。”普元一脸凶相地说道。 沈言舒倒是笑了:“灰飞烟灭?不知这位大师是哪座庙宇里的高僧?” “这位可是闵安寺的普元大师,他的师父是灵远大师的四大弟子之一清德大师。”曹德天上前介绍道。 沈言舒却是更觉得可笑:“清德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若是让灵远大师知道,非要逐他出师门不可。” “休要妄言!”曹德天呵斥道,然后对着身后的小厮们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三小姐给绑起来!” 他身后的小厮们用绳子将沈言舒绑了起来,沈言舒倒是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 “曹管家这般替二夫人卖命,若是让我祖父和父亲知道你们合伙来陷害我,这沈家可容不下你了。”沈言舒就算是被绳子绑着,仍是一脸淡然地和曹德说话。 曹德天脸色微微一顿,然后却是笑了:“三小姐说笑了,这容不容得下,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们直接把人带出了祠堂,将青兰和青鸢继续关在了里面,任由她们无论怎么拍打着门也无济于事。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宋氏一来就看到这压着沈言舒的架势,忍不住呵斥道。 沈玉妍上前说道:“大伯母有所不知,这三姐姐现在是水鬼俯身,大师正要替我们做法除了她!” “胡闹!”宋氏瞪了一眼沈玉妍说道,“什么水鬼缠身,仅凭这一和尚说的哪里能当真,若是老太爷和你父亲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你呢!” 沈玉妍似乎早有准备,说道:“普元大师可不是普通的和尚,他可是闵安寺里的得到了灵远大师真传的弟子。” 宋氏一怔,闵安寺? “这闵安寺里的大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到的,你们又如何能请的动?”宋氏不以为意。 普元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现在这女施主被水鬼缠身,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 宋氏狐疑地看着普元,仍是不能相信:“你说你是闵安寺里的大师,有何为证?” “有寺中宝印为证。”普元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小印章,说道,“这印章是我师父清德大师的,前些日子已传于我。” 沈言舒看着那枚小印,冷笑道:“这印章仿得也只有八分像,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不然被闵安寺的人知道你这般冒充人家,牢狱官司肯定少不了。”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普元一听,倒是有些恼火了:“你死到临头还在这儿嘴硬,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哟,不是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吗?如今这般凶神恶煞的面孔是吓唬谁呢!”沈言舒倒是毫无惧色。 宋氏拿不定主意,便说道:“如今老太爷在府中,你们去他面前说吧!” 还没等这几个人往主院方向走,一个丫鬟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大夫人,二夫人的娘家人来了。”那丫鬟气喘吁吁地禀报道,“现在正和老太爷,大爷二爷他们在前厅呢!” “侍郎府来人了?”宋氏倒是有些惊讶,毕竟这孟氏在孟家只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庶女,这会儿怎么会有人过来? 那丫鬟摇头道:“不是那个二夫人家的,是原先那个二夫人家的,从江南来的人!” 丫鬟虽然说得乱,但是宋氏却是听明白了,这是萧家的人来了! 这么多年,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把三小姐带过去。”宋氏看了一眼沈玉妍和沈言舒,他们二房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此时的主院里,气氛并不好。 “亲家远道而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们?好让我们做个准备。”沈钧说道。 萧禄冷笑:“通知你们?然后好让你们把我的两个外甥藏起来吗!你们沈家可真是欺人太甚!” 坐在一旁的沈康之一怔,看他们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还没等沈钧开口,萧禄继续道:“这些年,你们瞒得我们好苦,如今我们上门,就是要带言舒和言安离开。” “不可能。”沈康之绝然地开口道。 沈禄道:“早知你们沈家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我妹妹嫁到你们家来!不然她也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第66章 灵远大师 萧禄一脸怒色地控诉让沈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钧道:“亲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音音的死是个意外,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沈家的人都感到十分痛心啊!” “呵,沈大人还是不要称呼错了,你们的亲家应该是工部侍郎府的孟大人,我们萧家不过是商贾家族,高攀不起。”萧禄冷冷地扫了一眼沈康之,说道,“我们今日前来,除了带走言舒和言安,还要将音音墓迁回江南。” “这……”沈钧一愣,倒是没想到萧禄这般干脆。 沈康之眼色一沉,仍是说道:“不可能。” “我们音音在你们沈家受苦那么多年,如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外甥和外甥女也在沈家吃苦。”萧禄说道。 “舒姐儿和安哥儿怎么说也是我们沈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跟你们走?这些年我们对他们自然也是尽心尽力,何来吃苦一说?”沈钧说道。 萧南生起身说道:“太常卿大人,尚书大人,我父亲长途跋涉到长安,为的就是看看表弟表妹,望两位前辈能够理解,希望现在能请表弟表妹出来认认亲戚,至于是去是留,还是得看他们的意思。” 萧南生知道自己的父亲太过意气,平日里好脾气的父亲到了沈家却是沉不住气了,可是现在连表弟表妹都没有看到,再说其他,未免太早。 这话倒是缓和了气氛,沈钧缓了缓,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把三小姐和二少爷请过来。” 小厮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出了正门打算去寻人,可是还没等走几步,便看到了被宋氏和沈玉妍正带着被绑住的沈言舒前来。 “大夫人,老太爷正要去寻三小姐呢!” 沈玉妍看了一眼沈言舒,得意道:“今日就让祖父评理,看他们还会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府中!” 说着便着急地跑着小碎步进了前厅。 “祖父,闵安寺里的大师说三姐姐被水鬼缠身,我们不能继续再留她在府中了。”沈玉妍第一个踏出了前厅,上前说道。 原本沉寂的前厅在沈玉妍说出这翻话之后,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胡闹!”沈钧厉声呵斥道,“什么水鬼缠身,简直妖言惑众,谁教得你这般放肆!” 沈玉妍哪里会想到祖父居然连问也不问便直接发起了这么大的火,吓得急忙跪倒在了地上:“祖父,孙女说得都是实话啊,那沈言舒落水之后就想变了一个性子,不是被水鬼缠身是什么!如今闵安寺里的普元大师都这般说,哪还会有假?” 沈玉妍这话才说完,宋氏就已经来到了堂前,还有被几个婆子带着被绳子绑住的沈言舒,以及走在身后的普元。 “砰——”萧禄用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响起了一声巨响。 众人一惊,这大厅里立马变得安静下来。 “好啊!这就是你们说得尽心尽力?尽心到都要把我外甥女当成怪物赶出去了?你们居然还告诉我她在你们沈家过得好?!”萧禄怒不可遏,“当真欺负我萧家没人是吧!” 萧禄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沈言舒的身边,帮她解了绳子,甩到一旁,说道:“言舒,我是你舅舅,你不用怕,沈家不要你们,以后舅舅家就是你的家!” 说着就要带着沈言舒离开。 “舅舅……”沈言舒拉住了萧禄,说道,“舅舅不要着急,这件事祖父与父亲并不知情。” 沈钧也上前拦住萧禄道:“萧禄,若真是委屈了舒姐儿,这件事我们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萧禄余气未消,冷哼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如何交代!” 沈玉妍哪里会想到有这样的反转,刚才那宋氏身边的丫鬟前去禀报的时候她并未听到内容,如今看到萧家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康之看着站在人群身后的普元,问道:“闵安寺的大师?” 普元看着沈康之这般探究的眼神就如同审问犯人一般,心中一顿,仍是上前合手说道:“贫僧正是闵安寺里的。” “可有身份证明?”沈康之继续问道。 “出来得匆忙,身份文牒未带,但是有我师父清德大师所传的印章一枚。” 沈康之上前,从普元的手中接过那印章,仔细瞧了两眼,便还到了他的手中。 “来人,把他抓起来,直接送往京兆府。”沈康之道。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下人便立马将他拿下了。 “你们……你们放肆,我可是闵安寺里的,连皇亲都要尊我三分,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普元挣扎道。 沈康之却神色如常:“带下去。” “父亲。”沈言舒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既然父亲说要给一个交代,那么这假和尚还不能交由京兆府。” 沈康之眉头微微蹙起:“还有何事?” “我与这和尚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陷害我?若不是有人指使,他又怎么会这般猖狂的到沈家来行骗?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望父亲明察。”沈言舒道。 宋氏上前道:“这似乎是妍姐儿请来的,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请来的高僧。” “这……”沈玉妍感受到大家都把目光投射在了她的身上,不免有些慌乱起来,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这和尚是假的啊,都是……都是曹管家找来的人。” 曹德天被推了出来,心中不免暗骂这五小姐当真是愚蠢,如今将他推了出来,他也只好上前跪了下去,说道:“前些日子二夫人说这府中不*宁,想请高僧前来做法祈福,我便做主寻了这闵安寺里的和尚,但是奴才真的不知这大师是真是假,但是他确实是闵安寺里的,二爷会不会弄错了?” 在一旁的周耿说道:“二爷在青州可是破获过不少造假案的人,这种小把戏还过不了二爷的眼!” “这是真是假,去请那什么闵安寺的主持来一趟不就知道了吗!”萧禄道。 宋氏道:“萧老爷这是有所不知,这闵安寺很少下山入别人的府中,所以要想请到他们,并非易事。” 众人还在纠结这普元到底是真是假的时候,一个小厮却急匆匆地赶路。 “老太爷,门外来了闵安寺的人!” 大堂里所有人都是一惊,这闵安寺里的人怎么会突然过来?难不成这普元居然是真的? 可是看着普元那吓得不清的样子,这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快快有请!”沈钧说道。 跪在地上的沈玉妍却是低声道:“不是说这闵安寺里的人很难请吗?怎么自个儿倒是跑上门来了?” 宋氏被她这话一噎,也是没法解释。 下人带路将闵安寺一行人带入了前厅之中。 跟在后面的夕颜也悄悄地走到了沈言舒的身后,萧南生看到夕颜,刚想问话,却被她的一个眼神压下了。 “阿弥陀佛,听闻这里有人在此以我闵安寺的名义行骗,特前来了解情况。”一个眉须已经全白的老僧人上前说道。 沈钧迎上前,道:“大师有礼了。” 被下人压住的普元看着这架势,一把挣脱了束缚,拔腿就要朝着外面跑,夕颜轻步追了上前,一下便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抬脚一踹,将他踢回到了正厅当中! “哎呦喂!”被踹倒在地上的普元疼得直叫。 “普元?”一个眼尖的小和尚倒是将他认了出来。 宋氏一愣:“这真是你们闵安寺里的大师?” “什么大师,他不过是我们寺里烧饭的。”那小和尚说道。 老僧人一看,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是我们寺中管理不善,竟让他在这里蒙骗施主们,罪过罪过。” 一看这老僧人便是这寺中德高望重的,沈钧虽有不满,但是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是问道:“还不知大师法号?” “这是我们寺里的灵远大师。”在身旁的小和尚说道。 “灵远大师!” 在座知道灵远大师名号的人都愣住了,这名他们倒是听说过,但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而沈言舒看着灵远大师,暗黑的眸子里却闪起了涟漪。 “大师,这骗子说我这侄女是什么水鬼缠身,大师可否一观,看看是否属实?”宋氏说着带着沈言舒上前。 灵远大师看着沈言舒微微湿润的双眸,道:“这位姑娘看面相乃是有福之人,必不会是那水鬼俯身,既是有缘,施主明日可到闵安寺中,贫僧会为施主讲经祈福。” “多谢大师。”沈言舒合手,诚挚地说道。 灵远大师转头看着普元:“普元,还不实话实说?” 普元跪了下来,只能老实地回答道:“是我的错,不应该见钱眼开做这样的亏心事,都是曹管家让我这样做的,还说反正方丈大师们也都不出门,不会有人发现我是假的。” “你不要乱说,我何时让你这样做了?”曹德天立马否认道。 普元说道:“你给我的银票我还未花出去,通过钱庄查出来,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曹德天听到普元这么一说,也知道这回是无力回天了,只能认栽,却怎么也不肯多说其他。 沈钧虽然惊讶竟是这曹管家,可是仍将他押了下去命人看着。 而闵安寺的人带走了普元,只剩下沈家的人和萧家父子在这正厅之中。 第67章 刀下逃命 沈言安得到了消息这才匆匆赶来,看到了自家的舅舅和表哥一时有些茫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舅舅!”沈言安上前行礼道。 萧禄看着沈言安,心里很是高兴,拍了拍他的肩:“好,我的好外甥!” “我可终于也有舅舅了,还有表哥!”沈言安的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就连沈言舒看了都有些心酸不已。 沈康之看着沈言安那张兴奋的脸,心中倒是想被一根细针刺中一般,微微刺痛,这些年来,他对这双姐弟亏欠的实在太多。 “姐。”沈言安想要拉着沈言舒的胳膊上前,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沈言舒闷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竟然不小心拉扯到了她后背的伤口。 沈言安急忙松了手:“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沈言舒摇摇头:“不碍事。” 萧禄这才看到沈言舒的后背上那些骇人的血迹,因为是白色的衣服,格外的明显,这两日沈言舒被关在祠堂,没有换洗的衣服,那些血迹早就凝成了血印。 他惊讶道:“言舒,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跪在一旁早就不耐烦的沈玉妍冷哼一声:“她这般恶毒之人,想要毒害我母亲,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原本今日还可以将她赶出沈家好好出口气,没想到曹管家竟这般不管用,找来的和尚被他们识破了,这计划失败,她心里堵得慌,自然是看不得沈言舒有半分好! “我说过,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沈言舒看了一眼沈玉妍,眼神满是不屑。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什么!” “好了!”沈钧打断了她们的话,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舒姐儿得到了教训,就不要再提了,祠堂的禁足就免了罢。” “可是……”沈玉妍还想着继续说什么。 “舒姐儿搬回挽音苑吧。”沈康之说道。 沈言舒却道:“多谢父亲好意,不过我已经在暗香居住习惯了,不想再搬来搬去的,省的麻烦。” 沈玉妍瞪着沈言舒,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脸! “言舒,言安,你们还是随我回江南吧,省的在这儿受苦。”萧禄说道。 沈康之沉着脸说道:“他们姓沈,不姓萧。” 萧禄却冷哼一声道:“当初音音怀着身子的时候,便写过信告诉我们,说你们沈家有人要害她与孩子!你们非但没有重视,从未有人理会过她的感受,可怜的我妹子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她最后一封信上说,若是孩子是个女孩,便让我们带回江南养,可是你们却黑心地将孩子们藏了起来不让我们知道!” 听了萧禄的这话,沈言舒和沈言安都愣住了,竟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若是言舒过得好也就罢了,可是我今日所见,实在令人寒心!先是被污蔑怪物俯身,又是受了重伤,倘若音音看到自己的孩子这般,这心该有多疼啊!”萧禄道,“言安是个男子,以后自然有他的仕途,若他不愿,我自然是不会强求,可是带走言舒是音音最后的遗愿!” 萧禄声泪控诉,这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却还是能轻易地触动他的心,一想到自己那个娇弱的妹妹,在临死前还心心念念想把孩子托付给自己,他又能如何不愧疚? 沈康之眼皮轻轻一颤,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却只是一闪而过:“萧大哥,音音的死,我曾说过是个意外,不过是因为她忧思过度才会有这样有人要害她的错觉,大夫也都是这样说的。如今人已不在,多说无益,至于舒姐儿,还得看她的意思。”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了沈言舒身上。 沈言舒上前,跪在了沈钧和沈康之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我想去江南。” 短短的五个字,说得清晰无比,轻飘飘的话却似千斤石一般压在了沈康之的心上,或许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家她待得并不开心。 沈钧也是惊讶无比:“舒姐儿,你就不再想想了?” 沈言舒道:“祖父,舒儿不是不想待在沈家了,只是我想去江南看望外祖母,替母亲尽些孝道。父亲去青州三年,祖父都挂念不已,可是外祖母已有十几年未见母亲,必定是十分思念的,作为后辈,理应前去尽些孝心,在江南待些日子便回来。” 大仇未报,她终究是要回来的。 沈言安听到姐姐这么说,也上前跪了下来:“我要与姐姐一同前去。” 沈钧松了一口气,道:“去看望看望也是应该的。” 萧禄听着沈言舒这么说,也知道不好强求什么,只是若是他再发现这两个孩子受委屈,定是不会这般容易就放过沈家了。 萧家虽然只是商族,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昨日住的是哪家客栈?我派人去将你们的行李取来,就在沈府这儿住上些日子吧。”沈钧开口问道。 萧禄道:“来长安之前我们已让一个朋友帮忙在长安城里购置了一处宅子。” “何必那么麻烦……” 萧禄倒是毫不在意:“不麻烦,反正一座宅子不值几个钱。” 刚要说话的沈钧一噎。 沈家一向清廉,自然和财大气粗的萧家不一样。 萧禄在沈家待得不自在,话没几句便带着萧南生离开了,就连他们的留饭都拒绝了,倒是和沈言舒说了明日和她一起去闵安寺。 萧家人的到来让孟氏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自己设的局倒是就这样轻易地让沈言舒脱了身,甚至就连曹德天也被老太爷拿下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曹德天倒是没有把她给供出来,不然以萧禄的性子,非得当场让沈家的人给个交代,她辛辛苦苦设计的翻身计划也可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但是不得不说,这沈言舒运气还当真是好,今天不仅是萧家的人来了,就连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灵远大师竟然也亲自登门,实在是令人咂舌。 曹老管家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了这种陷害主人的事情,气得是险些晕了过去,自请受罚,并提出了希望带着曹德天回老家的请求。 沈钧虽然气愤,但是曹老管家曾为沈家做了那么多,便也同意在事情查清之后,便让他们离开沈家。 夜色降临,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曹德天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他是沈家老管家的独子,当年他爹救过沈钧一命,又为沈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把沈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沈钧是不可能对他下死手的。 顶多就是念在过去的事情上,将他逐出府去。 可就算是逐出府,他也要在孟氏的嘴里撬出一笔养老钱来,毕竟自己可是知道不少她的秘密。 他这样想着,刚想闭眼睡觉,窗户外却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本来还以为自己想多了,可是在听到门外两个人倒地的声音之后,他立马就警惕起来了。 “吱——”随着一声细微的开门声,假寐的曹德天看见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悄悄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虽然很害怕,可是他还想继续装睡,好看看这个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只见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朝着他走过来。 在黑夜中闪的刀光明晃晃地让曹德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哪里还能自欺欺人,这黑衣人分明就是来杀他的! 黑衣人缓缓走向他,然后在他的面前停住,挥着匕首用力就朝着他心口的方向刺过去! 曹德天哪能就这样让自己死在这里!原本还在装睡的他立马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了过去,只听见那匕首狠狠地插在了床板上,若不是自己滚得快了一些,怕是真的就要命丧黄泉了! 那黑衣人用力地将匕首拔出来,又转身看向了曹德天。 “你为什么要杀我!”曹德天心中惶恐,紧紧地盯着黑衣人手中的匕首,道,“你就算是再恨我,可是我不久就要离开沈家,离开长安了,又何必大费周章来杀我!” “呵。”只听那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将死之人,不必知道那么多,反正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 说完这一句,黑衣人便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匕首朝着曹德天刺过去! “救命啊!来人啊!” 曹德天一边躲避着黑衣人凶狠的追杀一边大声地呼喊着!那每一刀都差点要了他的命,简直是根本不想让他继续活着! 而听到动静的护卫们正朝着这个房间赶来,外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让黑衣人顿下了动作。 黑衣人不再和他纠缠,而是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曹德天的左臂一扔,正中刺进他的手臂里! “啊!”曹德天痛得惊呼了一声,随之闻到了从自己身上散发出了的血腥味,吓得腿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随着护卫越来越靠近,黑衣人瞪了一眼曹德天,转身从门外走了出去,消失在了曹德天的视野里。 “怎么回事?”一个护卫上前看着受伤的曹德天,问道。 曹德天终于看到了救兵,哭喊道:“快去禀报老太爷,让他为我做主,二夫人派人要杀了我!” 第68章 孟氏倒台 最近沈府很是不安宁,从孟氏中毒之后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今夜曹德天的动静实在不小,不仅是把沈钧和沈康之惊醒了,就连大房和三房的人都齐齐地聚在了一起。 “老太爷,您要为奴才做主啊!二夫人要杀了我!”看到沈钧后,曹德天急忙跪在了地上惊恐地说道,仍是惊魂未定。 沈钧眉头一蹙,问道:“孟氏如今仍在病榻上,又如何能杀你?” “她买了杀手!”曹德天急呼道,“若不是奴才奋力抵抗,怕是已经没有了小命!” 宋氏这就不明白了:“她好端端的杀你做甚?” 曹德天刚想说什么,可是又立马顿了下来,一时竟无法回答宋氏的这个问题。 三房的魏氏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曹管家,有话就直说,大半夜的将人扰醒,却又这般支支吾吾,让我们如何为你做主?” “这……”曹德天却是急了起来,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他只是一时情急,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是如果把孟氏的事情抖出来,可能又会被她反咬一口,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沈康之看着他摇摆不定的模样,眸色一沉,冷声道:“有什么话就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怕是再退缩孟氏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咬了咬牙,说道:“今日那个假和尚是二夫人让我找来诬陷三小姐的。” 他这话一出,有的人惊讶,可也有的人像是早就猜到一般。 魏氏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说道:“所以她就买通杀手要取你性命?为的就是怕你将她招出来?” 曹德天点了点头,说道:“还请老太爷明鉴啊!” 魏氏却道:“若只是这件事,二嫂也不必大费周章要灭了你的口,不会还有什么其他别的隐情吧?” 魏氏这般八卦的模样让沈财之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示意她莫要太离谱了。 曹德天额头上冒出了豆丁大的汗珠,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有二夫人中的眉映草的毒,并不是三小姐下的,而是二夫人为了栽赃三小姐,自己服下的毒……” “砰——”沈钧听到这里,忍不住用力地拍向桌子,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倒差点摔了下去。 沈康之的眸子变得越发幽深起来。 “这般毒妇,我们沈家可留不得!”沈钧怒道。 沈康之对周耿说道:“让人将二夫人带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孟氏才被两个嬷嬷扶着进了这大堂之中。 相比前两天的苍白面色,今日的她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但仍是一副羸弱的模样。 “毒妇,你三番五次陷害舒姐儿,如今还有何话要说!”沈钧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好在今日没能让她得逞,不然还不知道舒姐儿还要遭受什么罪!一想到这个虚伪的女人在背后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就气得发抖! 他的儿子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心肠歹毒之人! 孟氏一来就被他这般质问,懵了一瞬,随即道:“儿媳冤枉!这些日子我一直老老实实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又怎么会陷害舒姐儿!” “二嫂,你就别狡辩了,曹管家都招了。”魏氏冷笑道。 孟氏身形一颤,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曹德天:“你……你为何要污蔑我!我平日里可待你不薄!” 曹德天沉声道:“待我不薄就是要偷偷派人暗杀我吗!你既无情,就休怪我不义了!” 孟氏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暗杀?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若非我命大,也不可能和你在这里对峙!”曹德天手臂上疼得不行,虽然已经止血,但心有余悸,“二夫人,过河拆桥的可是你!你定是害怕我找你要封口费才对我下死手!” “你——”孟氏指着曹德天,被他气的肝疼,“我没有!” “曹管家,你说她暗害舒姐儿,可有证据?”沉默了许久的宋氏开口问道。 这问话倒是让曹德天犯了难,孟氏素来谨慎,有些事情也只是口头吩咐他去做,能留下的证据自然不多。 他沉默半晌,道:“这……” 看到曹德天的迟疑,孟氏急忙上前说道:“这分明就是无中生有,虽然舒姐儿并非我亲生,但是这些年来我待她不薄,若想害她早就下了手,又何必等到如今?” “原先三小姐懦弱,你不放在眼里。”曹德天冷哼一声说道。 孟氏瞪了一眼曹德天,真恨不得要把他掐死,原本以为他不会自己把事情挑起来,看来还是高估了他! “仅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要诬陷于我,我自然说不过你,说不定是你要害我,又将罪名移到了舒姐儿身上!”孟氏说道。 看到孟氏倒是想把罪名给推个干净,曹德天急了眼,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孟氏道:“当年你为了害死萧音音,还将她的嫁妆分了我两成,这便是证据,你还要怎么狡辩!” 他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想让孟氏早些闭嘴,可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萧音音竟真的是被害死的! 曹德天意识到自己失控了,看着沈康之那暗沉无比的神色,慌忙跪在了地上。 “二爷……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孟氏指使我做的!” 一直沉默的沈康之终于站了起来,可是身子竟微微有些发颤,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曹德天和孟氏,双眼满是惊诧。 “说!”沈康之的声音嘶哑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曹德天,“说清楚!” 曹德天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可是事到如今,如果他继续隐瞒的话,只会更加激怒沈康之。 他低头说道:“在萧音音怀孕的时候,孟秋兰就已经找上了我,让我在萧音音的药里或者饭菜里动手脚,帮她当上沈家的二夫人,所以萧音音产后没多久就去了……” 曹德天还在继续说,可是沈康之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一直以为音音的死只是个意外;为只有找个对舒儿姐弟们好的后妈,才会让他们过得和别人一样;以为自己对他们一视同仁才不会让孟氏对他们产生危机感。 可是他竟然错了! 他把这个害死了音音的女人娶回了家,替代了音音的位置,还差点毁了他的女儿! 当所有人都认为舒姐儿错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地那么以为了,却没有想过是不是冤枉了她。 查过那么多大案,却被一个后宅妇人瞒了那么久! 孟氏看到他这双阴沉的眸子,想上前解释,却吓得不敢动弹,只是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把孟氏带下去,没有命令不许出房间,不许任何人看她。”沈康之闭上了眼睛,说道。 “康之,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孟氏跪着爬上前,紧紧扯着沈康之的衣角,“我是妍姐儿和吉哥儿的母亲啊!没有了我,他们该怎么办……” “带下去。”沈康之手紧紧握起,青筋爆出,若不是强忍着,他怕自己现在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杀死! “二爷……” 孟氏被硬生生架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整个大堂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暗香居里沈言舒的房间还亮着一盏昏暗的蜡烛灯。 门轻轻地被推开,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夕颜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坐在桌子旁的沈言舒跟前。 她将今晚的事情尽数禀报,说道:“沈康之让下人给孟氏备了毒酒,还吩咐下去说孟氏是病重暴毙而亡,曹德天也被打断了腿,赶出了沈家,现在沈家的事务由周耿接手了。” 沈言舒听了她的话也是一愣,她也没有想到萧音音竟然是被孟氏给害死的,毕竟孟氏是在萧音音死之后才嫁进的沈家,又有谁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小姐,这招反间计果然好用,那曹德天还一直以为我是孟氏派去杀他的,到最后还一直咬着孟氏。”夕颜说道。 沈言舒道:“所以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把柄落在一个不信任的人手里。他们是一根绳子的人蚱蜢,一损俱损,看起来关系牢得不行,其实十分的脆弱,因为他们内心深处都在害怕对方会出卖自己。” 她让夕颜扮成杀手去暗杀曹德天,让他误以为是孟氏对他下的手,方寸大乱的时候为了求生,顾不上求证事情的真相,他定会找到自认为能保住自己的沈钧。 可是他忘了,孟氏和他是一条船上的,又怎么会任由他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原本沈言舒只是想让他们狗咬狗,沈家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来她被孟氏冤枉了。 倒是没想到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 如今孟氏和曹德天都倒了台,这结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你下去休息吧,明日随我去闵安寺。”沈言舒对夕颜说道。 夕颜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沈言舒叫住了。 “颜兮。”沈言舒抬眼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和师父说了我的身份?” 夕颜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昨日我本想去闵安寺找清德师父过来拆穿他们的把戏的,可是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灵远大师他们,至于你的身份,我没敢说。” 沈言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嗯,你下去吧。” 第69章 凌王猎鸟 沈言舒姐弟第二天和萧禄父子早早就来到了闵安寺。 即便不是过年过节,这寺中还是有不少人前来礼佛。 因为萧禄父子并未来过闵安寺,所以上香朝拜之后寺中的师父带着他们在寺里四处看看,了解这佛家文化,沈言安也一起随行。 沈言舒刚想跟上去,却被一个小师父拦了下来:“无量寿佛,施主,灵远大师已经候你多时了。” 看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沈言舒点了点头,随他而去。 闵安寺虽然香火旺盛,可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嘈杂,和尚们的诵经声和木鱼的敲击声萦绕耳畔,让人莫名觉得心静如水。 沈言舒跟着小师父走向了一条小道,旁边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弯弯曲曲的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这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沈言舒却似乎来过很多遍一般,轻松无比,让带路的小师父不免有些诧异。 他们来到了后山的竹林里,竹林深处有一座小木屋,在这幽静的竹林中却显得格外的契合。 “施主,灵远大师请您自己进去。”小师父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多谢。” 她拾阶而上,踩在木阶梯上,走进了木屋,这是一间贯穿南北面的禅房,阳光撒在木地板上,通亮无比。 走近了才看到灵远大师坐西边的窗户下看着一卷佛经,而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放的是一张棋盘,上面的残局她似曾相识。 刚想上前行礼,却听到灵远大师说道:“清云,你回来了。” 沈言舒的动作瞬间滞住,抬头惊讶地看着他,随即上前,提起裙子跪在了灵远大师的面前,行了一记大礼。 “弟子清云,拜见师父。” 灵远大师放下手中的佛经,转头看着沈言舒,只是道:“终于还是回来了。” “师父又怎么认得出是我是清云?”沈言舒不解地问道。 灵远大师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过来将这盘残局下完。” 沈言舒只好上前,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扫了一眼这个残局,竟是她前世曾与师父一起下过的最后一盘棋。 灵远大师是她的师父之一,她的棋艺就是灵远大师所授。 清云这个名字原是灵远大师给戚云歌起的法号,后来周熙帝封她为清云郡主,用的便是这法号。 她执白子而行,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以退为进,很快便沉浸在这变幻万千的棋局之中。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下越艰难,最后还是输了。 “棋艺进益不少。”灵远大师说道。 沈言舒:“愧对师父的教导。” 灵远大师道:“以后切不可心浮气躁,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便不可急于求成。”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沈言舒道。 灵远大师:“从今往后,我们也不再是师徒了,以后多行善事,切莫牵连无辜之人。” 沈言舒一怔,随即道:“师父……我只是想替戚家的人报仇,给冤死的士兵们昭雪!难道连师父您都不要清云了吗?” 灵远大师道:“为师只希望你勿忘初心。” 沈言舒低眉不语。 她曾希望想父亲戚弈一样做个人人敬仰的英雄,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更多的人。 可是这世间总有太多无奈,她竟是连自己最爱的家人都无法守护!重活一世,她只想报仇,而那些曾经的梦,似乎已是越来越遥远了。 她眼眸微闪,岔开了话:“师父昨日到了沈家,怕是又会有不少的人前来求见。” “无妨。”灵远大师道,“老衲已经打算云游四海,游历一番。” 沈言舒倒是没有想到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不过想来他早就想离开长安这座嘈杂的帝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到了现在。 “师父,你既然能知道我会回来,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结局会如何?”沈言舒问道。 灵远大师道:“冥冥之中虽有天意,但是事在人为,无论结局如何,遵从本心即可。” 沈言舒颔首:“是。” 她走出这片竹林的时候,回头看着刚才走过的路,竟有一丝的恍惚。 五岁时和母亲到寺中上香迷路,走进了这片竹林,在禅房中遇到了正在下棋的灵远大师和先帝。 原本只是不小心撞落了先帝手中的棋子,却刚好解了他的困境。 这样她便成了灵远大师的俗家弟子。 先帝早已不在,师父也要去四方游历,那些尘封的过往,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本王只是想见见灵远大师。” “抱歉施主,小僧实在不能带您去打扰灵远师父。” “他昨日可不是去了沈家,怎么今日便不能见人呢?” 在竹林外的小路上,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沈言舒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宁王燕枭与寺里和尚们。 这燕枭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便找上了门,怕不只是想见见师父而已。 在沈言舒看到他们的时候,燕枭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她。 她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沈言舒?”燕枭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一旁的小僧说道“灵远师父昨日答应了沈施主,为她讲经。” “原来刚才灵远大师有客人在。”燕枭道,“那现在得了空闲,可否让他见见本王,本王想请大师为本王卜上一卦。” “都说佛渡有缘人,灵远大师不是王爷的幕僚,王爷这礼贤下士的态度看着倒不像是来求解卦。”沈言舒道。 燕枭听了沈言舒这般暗讽,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沈言舒。 “臣女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沈言舒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正打算离去。 燕枭位高权重,而她也不再是当初的郡主,自然不想就这样招惹他的不快。 只是她刚转身,燕枭也开口说道:“既然今日本王见不着这灵远大师,就陪沈姑娘赏赏这闵安寺的景色。” 沈言舒脚下一顿,转头看着已经跟着走到她身侧的燕枭,说道:“臣女惶恐,不过臣女是陪着家人前来,怕家人久等担心,所以……” “你不必拒绝,本王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有兴趣。”燕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俯身低头靠近她,两个人近在咫尺。 “咻——” 一声凌厉地箭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沈言舒反应迅速,一把将燕枭给推开,而她自己也往身后撤了一步。 一支利箭就这样从两个人的中间穿过,将两个人分开来,惊险不已。 燕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箭射过来的方向,正好看到拿着弓的燕轻寒。 “四弟。”燕枭的脸黑沉得可怕,刚才若不是沈言舒反应快,那支箭怕是已经射到了他的脸! 不远处的燕轻寒似乎也意识到了燕枭的怒气,一脸歉意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没看到二哥在这里!是我太不小心了!”燕轻寒说道,“不过二哥和沈小姐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燕枭脸色难看得很,他向来不喜欢燕轻寒,如今燕轻寒中了奇毒,时日不多,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燕轻寒却一脸无辜地说道:“在王府里闷得慌,就打算来闵安寺中散散心,看到寺里的鸟禽如此肥美,一时技痒,就练练手。” 他身边的一个护卫赶忙上前,将那支箭拿了回来,只见箭上正挂着一直被射中的鸟。 “阿弥陀佛!”几个和尚闭眼默念了几句。 “佛家重地,四弟在此猎鸟杀生,还险些伤人,过分了!”燕枭黑了脸,训斥道。 燕轻寒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手中杀孽不少,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你!”燕枭瞪了他一眼,“莽夫行径,父皇若是知道你这般荒唐,定不饶你!” “荒唐?”燕轻寒微微蹙眉,一副不解的模样,“是指我不小心差点射伤了前来拜见灵远大师的二哥吗?” 都传闵安寺的灵远大师有预言之能,皇子如此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求见灵远大师还能有什么事? 燕枭不想与他再置气,而是对沈言舒说道:“沈姑娘,我们走吧。” 沈言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看被燕轻寒一把拉住了胳膊扯到了身边。 “沈小姐在校考上的箭术精湛,一直想找机会切磋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陪本王练练箭术如何?” 燕枭冷言道:“四弟要抢人?” “二哥有兴趣的话也可一起。”燕轻寒道。 沈言舒默默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她是一个都不想理会。 “两位殿下,臣女出来已久,怕我舅舅还有弟弟担心,就失陪了。” 她行了一礼,然后还没等他们同意就已经绕过两个人先走一步,闵安寺她十分熟悉,就算是自己走小路也不迷路,赶紧摆脱这两个烦人的家伙才是正事。 燕枭刚要上前拦住她,却被燕轻寒挡住了去路:“二哥不是要去找灵远大师?” “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燕枭今日已是十分火大,频频被人阻拦坏了好事! 他现在看到燕轻寒就上火!这个四弟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燕枭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看着燕枭远去的背影,燕轻寒的眸子也冷了下来,转身朝着萧禄他们所在的前院而去。 第70章 当个侧妃 沈言舒到萧禄所在的偏厅时,看到自家舅舅正和燕轻寒聊得正欢,她蹙眉上前。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看到了沈言舒,燕轻寒抬头道:“沈小姐看来对这里很熟,那么快就回来了。” 沈言舒上前行礼,说道:“比不得王爷。” “你们刚才见过了?”萧禄好奇地问道。 沈言舒回答道:“是的,刚才偶遇王爷在寺中猎鸟,箭术精湛得很。” 燕轻寒:“说起箭术,之前在校考上就觉得沈小姐的御射十分不错,还想着有机会可以切磋一番。” “王爷说笑了。”沈言舒道,“就我那半吊子的箭术,真不值得王爷如常夸赞。” 她也不想和他切磋什么箭术。 “哪有,姐姐箭术可厉害了!”在一旁的沈言安扯着嗓子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当时姐姐一下子射出两支箭,都正好中了靶心!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沈小姐这是谦虚呢还是不肯卖本王面子?”燕轻寒说道,“到时候和沈公子、萧公子一起,权当是踏个春。” 萧禄看到自家侄女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想答应燕轻寒,便说道:“凌王殿下,我这外甥女过几天便要随我回江南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准备,踏春比箭术什么的实在不方便。” 燕轻寒听了萧禄的话,微讶道:“你们要一起回江南?” “是的。”萧南生回答道,“毕竟表妹表弟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江南,祖母十分的想见他们一面,好解那么多年思念姑姑之苦。” 燕轻寒这才知道沈言舒原来要去江南了,这丫头可明明答应自己要每个月十五陪着自己,这会儿竟想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而且这萧禄是沈言舒派陈颜兮找过来的,但是若只是想认个亲,让人带信前去也是一样的,为什么派出了陈颜兮? 在这段时间里,她还被杀手刺杀,甚至在府中被陷害,若是有陈颜兮在左右,当可以应对更加自如。 这样的左膀右臂,却被用来送信,似乎有些说不通。 难道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沈言舒被他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说道:“若是王爷想找人切磋箭术,大可去找神机营的将士们,或者直接寻薛都督,听闻他箭术了得,必能与王爷一争。” “薛子卿?”燕轻寒道,“他连宁王的面子都不给,本王他也未必会搭理。” 沈言舒却道:“相信薛都督睿智过人,诚心的相交与预谋的算计,还是分得清的。我也一样,若是有目的地接近我,自然不愿与之为伍。” 她这话中有话,燕轻寒只是一笑置之。 萧禄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话,倒是看出了些苗头,只是他不明白,沈言舒和燕轻寒像是有什么过节一般。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和尚,一起用短竹竿抬进来了一盆海棠花。 其中一个小师父上前说道:“女施主,这是寺中的灵远大师的赠予施主的花,大师让我们转告,这花虽不是珍贵的名花,但是却是他最珍视东西。” 沈言舒看了一眼那株海棠花,并无特殊之处,大概是因为移植的原因,花盘里的泥土看起来十分松软。 她上前说道:“替我多谢灵远大师,这花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沈言安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株海棠,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他看着沈言舒说道:“我听说这灵远大师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很难见上他一面,可是如今他不仅给姐姐讲经,还送了一盆海棠,看来也不似传说中那般神秘嘛。” 萧禄却道:“说不定大师看我们言舒是个有福之人,心思善良,所以才与旁人不同。” 萧南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父亲所说的。 沈言舒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轻声吩咐夕颜亲自去看着这株海棠花,直到送回府中。 燕轻寒说道:“萧大叔与萧公子似乎并不常来长安,何不多住些日子,也好了解了解这长安的风土人情。” 沈言舒听着燕轻寒这话总觉着别扭,萧大叔?叫得好似和他很熟一般,真是不要脸。 萧禄道:“年轻的时候为了做生意,长安倒是常来,如今长安的多数绸缎庄都与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自然是要留几天再看看这生意情况。” 现在距离十五还有几天的时间,燕轻寒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沈言舒离开长安。 似乎知道燕轻寒心中所想,沈言舒也皱起了眉头。 “对了,还有些日子便是我与姐姐的生辰了,过了生辰再出发也不迟,不然要在路上过这生辰总是不太好。”沈言安想了想,说道,“况且我们都要十五了,姐姐也该办及笄礼了,自然是要在家里的。” 萧禄点头道:“及笄礼是不能马虎。” “这些事情,回去之后再商量吧,在寺中不是商谈的好地方。”沈言舒打断了他们的话。 及笄礼什么的,沈言舒倒不是太在乎,毕竟她也曾经经历过一次了。 燕轻寒看着她这不想多说的模样,莫非是嫌他太碍事了?一想到刚才在竹林外她与燕枭靠得那么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才直接用箭将他们射开,明知道燕枭那个反应慢半拍的人可能会划伤脸,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这样做了。 然而这个女人居然还像避瘟疫一般躲着自己!燕轻寒的眼眸慢慢变得暗淡下来。 “对了,听闻萧家曾有一颗紫珍珠,不知道是否属实?”燕轻寒问道。 萧禄点头道:“确实有一颗,当时还是我父亲的朋友从海边带回来的,据说百年难得一颗,所以印象也比较深刻。” 燕轻寒:“现在紫珍珠是否还在,如果可以的话,本王愿高价买下。” “这个嘛。”萧禄说道,“那你就得问问言舒了,因为那颗紫珍珠被成了我妹妹的嫁妆,现在应该在沈家。” 燕轻寒的目光又看向了沈言舒。 沈言舒一头雾水,她自然是不知道什么紫珍珠的:“母亲的嫁妆这些年来都是孟氏或者大伯母管理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傻孩子,那是你母亲的嫁妆,将来也会是你的。”萧禄说道。 沈言舒:“那我回去再问问大伯母。” 燕轻寒:“那本王就等着沈小姐的消息了。” 燕轻寒没有继续在寺中继续待多久就走了,看得沈言舒倒是有些迷糊了,难道这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专门问她有没有紫珍珠? 不去理会他,沈言舒和一行人也离开了闵安寺。 而早就回到了王府中的宁王燕枭怒气依旧没有平息。 “这个老四,要死不死,偏偏有一口气吊着净找麻烦!”一想到燕轻寒的脸,他就气得慌!比裕王还要令人厌恶! “王爷莫动气,凌王早已不成气候,犯不着和他置气。”孙基上前说道。 他是燕枭的谋士,自是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格,就是过易冲动,缺乏隐忍之心,但是即便如此,燕枭仍是他最看好的皇子,毕竟他是嫡出,身后又站着恒国公府,夺嫡的可能性最大。 燕枭坐在凳子上,拿起了一杯茶刚要往嘴里送,触碰到茶杯是烫的,直接将杯子摔到了地上。 “这么烫还是要给本王喝的吗!下去换新的!” 旁边的丫鬟哪敢不从,赶忙下去换新的温茶。 “王爷切不可急躁。”孙基说道。 燕枭怒道:“本王今日真是事事不顺,没见到灵远大师就算了,还被老四搅了好事!不过这沈言舒,她是逃不出本王的手心的!” “沈言舒?那不是沈康之的嫡女吗?王爷……” “本王要娶她为妃。”燕枭说道,眼里闪过志在必得的坚定目光。 孙基也懵了:“可是皇后不是说,想要您娶景王府的郡主?” 景王开国皇帝所封的异姓王之一,凭借着卓越的功勋,手握重兵,驻守在西南,而这么多年来景王府也未曾衰败,历任景王都保卫着大周的西南,现在的在一场战役中断了双腿,由景王世子打理着王府的事务。 若是能得到景王的支持,这朝中大多数大臣肯定会倒向他。 至于什么安王和裕王,统统不是问题。 燕枭一想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头疼,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吏部尚书的女儿当个王府侧妃也不算委屈了。” “王爷为何要娶这沈言舒?若是要拉拢沈家,大可让顾二公子……” 还没等孙基的话说完,燕枭便瞪了他一眼:“沈家不会再让女儿嫁到恒国公府去了,更何况,把沈言舒给顾子易,真是浪费了。” 沈言舒和其他的官家女子都不一样,别的女人看到他大多奉承巴结,可是沈言舒却是没有,而且沈言舒不仅才艺出众,格局也比一般女子要强上许多,若是能成为她的助力,自然是好的。 “那王爷是准备什么事情去王府提亲?怕是贸然去提亲沈家有所顾虑。”孙基问道。 “明日本王就进宫找母后,让母后办一场赏花宴。” 燕枭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第71章 父亲骨灰 沈言舒回到暗香居的时候天已经快暗了下来,看着被夕颜放到了一个小房间里的海棠花,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颤抖不安。 “小姐,这花有什么不妥吗?”夕颜问道。 沈言舒没有说话,她突然走上前用手掱开花盆里的土,看得夕颜也是一愣,赶忙上前帮忙。 花盆不算太大,沈言舒挖了几下便摸到了埋在下面的一个被布包裹着的盒子。 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上面贴了一张字条,写着戚奕的名字。 是父亲的骨灰! “大将军……”夕颜惊讶地失了语。 沈言舒捧着这小小的骨灰盒,手有些颤抖,她的父亲——镇北大将军,有着无数功勋的保家卫国的英雄,身首异处,竟是连光明正大下葬的权利都没有了。 那个笑起来如同太阳般温暖人心的男人,说话声音浑厚而坚毅,严肃的时候喜欢假装沉重脸教训她,可是却舍不得将她重罚。在军队的时候却像是有着万丈的光芒,无论情况多么惊险,只要他还在,就没有人放弃希望! 可是如此,他就静静地安眠在这个小小地骨灰盒里,再也不能用她粗糙的大手摸她的头,说我的丫头又长高了;再也不能在她撒娇的时候还假装一脸正经地说下不为例。 沈言舒抱着这骨灰盒,蹲在地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对不起,我不该任性,不该不顾你们的反对嫁给陆怀远……该死的人是我才对……是我没用,救不了你,救不了哥哥和母亲……我真该死……” 重生之后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哭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所以她不能哭。可是看到父亲的骨灰,她真的忍不住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活过来的人是父亲。 看到沈言舒如此无助地自责着,夕颜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夕颜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小姐,如果将军在天有灵,他不会怪你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他报仇啊!” 沈言舒倚在夕颜肩上,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的眼睛变得红肿起来,直接用手擦了擦泪水,将这骨灰盒安置好,她去江南的时候要带着,将父亲葬在拜月山。 然后又让夕颜给那盆海棠花重新换了些土,放在院子里养着。 以父亲的情况,要想得到他的尸首并不容易,灵远师父那么久还在长安待着,或许就是因为想把骨灰交给戚家的人。 沈言舒怔怔地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待了几个时辰,就连晚膳也没有碰。 沈康之来到她的院子的时候,她仍是恹恹地将脑袋椅在秋千的吊绳上,想得出神,似乎并没用注意到有人进了院子。 这院子不仅位置偏僻,而且也不够宽阔,好似一眼就将这小院子里的一切收入了眼底,除了沈言舒住的主房,还有几间一等丫鬟所住的小房子,就只剩下花圃里刚长出来不久各种奇花异草,几棵大树。 但是这小小的院子却被收拾得十分的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馨的小家。 “小姐……”青鸢看到了沈康之,急忙用手摇了摇正出神的沈言舒。 沈言舒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沈康之,还有他身后的周耿。 她站起了身,低头朝沈康之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沈康之看着这个与自己无比生疏的女儿,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只是问道,“今日去闵安寺如何?” 沈言舒仍是没用抬头,答道:“很好。” 沈康之继续说道:“过几天便是你与安哥儿的生辰了,你祖父说要为你办一个满意的及笄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言舒道:“我随意。” 沈康之微微蹙眉,她这敷衍的态度显而易见。 他问道:“是你让人去江南找了你舅舅过来?” 沈言舒“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你是觉得在这个家里过得不好,所以才去找萧家的人吗?”沈康之问道。 沈言舒说道:“与过得好不好无关,只是觉得应该去找一下。” 她尽量把声音说得比较慢,但是刚哭过的嗓子说话还是显得十分的沙哑,说长一点的话就被听出来了她浓浓的鼻音。 沈康之这才觉察到了异样:“把头抬起来。” 沈言舒抬起了头,与他对视着,微肿的眼睛却是布满了疲惫。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康之蹙眉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沈康之的心情莫名复杂,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明明是血肉至亲,却比陌生人还陌生。 “你自己的及笄礼,还是自己准备吧。”沈康之说道,“有什么不懂都可以去请教你大伯母。” 沈言舒点头应是。 看她兴致不高,沈康之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默默无言,就连青鸢都想要提醒沈言舒,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沈康之离开之后,沈言舒进了自己的房间,正想关门,只见墨江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沈小姐,我家王爷说,想请您早点帮忙找出紫珍珠。”墨江说道。 一直跟在沈言舒身后的青鸢又是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沈言舒觉得有些烦,便挥手对青鸢说道:“青鸢,你去大伯母那里问问,我母亲带过来的嫁妆中有没有一颗紫珍珠,若是有,你便取来。” “是。”青鸢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墨江道:“多谢沈小姐。” “谢就不必了,让你们王爷少来监视我,我便谢天谢地了!这紫珍珠也算是稀罕物,不是说给就给的。”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 墨江仍是面无表情:“若是沈小姐肯让出紫珍珠,我家王爷必会有重谢。” 沈言舒摆摆手,说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今晚青鸢回来便会给你们答复,但是交换紫珍珠的条件,我自己提。” “嗯。”墨江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沈言舒心情不佳,直接将门关上,只想一个人静静。 第72章 又来闹事 沈言舒睡得晕晕沉沉,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而当青鸢将她叫醒的时候,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姐。”青鸢又轻唤了一声。 沈言舒情绪仍是恹恹的,抬眼看了看她,问道:“怎么了?” “奴婢刚才去问过大夫人了,说您母亲的嫁妆单子里确实有一颗紫珍珠,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大夫人查了一下管账记录,这颗紫珍珠在孟氏接手管理二夫人的嫁妆之前就已经不见了,所以可能是被二夫人送人或者用了。” 青鸢将在宋氏那里所得到的消息尽数禀报。 沈言舒轻轻地晃了晃晕乎的脑袋,说道:“既然是在孟氏接手之前,那就找府中的老仆人问问萧……我母亲有何关系要好的挚友,毕竟紫珍珠十分罕见,不是可以随手便可以送人的,母亲从小在江南长大,在长安的亲眷与挚友必定很少,能送出这等珍贵宝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若没有送出……” 沈言舒用手揉了揉额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断了思绪,继续说道:“若是没有送出,那便是自己用了,你让夕颜去查一下紫珍珠有何用处,母亲当年有没有发生过要用紫珍珠的事情。” 虽然沈言舒的气息很轻,但是还是清楚地将事情交代了下去。 青鸢点头,然后有扶着沈言舒躺下,替她盖上了被子,让她继续休息。 只是才走出房间门口,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墨江。 青鸢吓了一跳:“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紫珍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墨江问道。 青鸢看着他这张冷冰冰地脸,想到自家小姐看起来那么疲惫还要上心这件事,便有些不满道:“不要以为你上次给我们家小姐送了药,就可以这样对小姐指手画脚的,缓几天不行吗?” 墨江坚决地说道:“不行。” 再过几天便是十五,王爷会再次发病,若是能尽快找到紫珍珠,王爷也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了。 青鸢道:“我们找不到紫珍珠,早就不见了,你若是等不了便自己去找吧!”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墨江站在原地,看着青鸢离开的背影,一直也没有想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她了,不过是想问问调查的进展而已。 女人真是奇怪。 不过她说她们找不到紫珍珠,莫非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只好回去禀报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暗香居向来安静,除了固定的事情有三等丫鬟前来打扫院子之外,院子里的四个丫鬟青鸢青兰和朝颜夕颜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打扰的暗香居放佛一座没有人住的小院子。 只不过这种宁静却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沈玉妍的骂声和沈玉吉的哭声而被打破了。 “沈言舒,你给我滚出来!”沈玉妍一进院子便开始乱吼乱叫。 见没人回应,她满腔的怒火简直无处释放,气冲冲地朝着沈言舒的房间而去,见房门紧闭,她顾不了许多,一脚便将门给踹开了。 就算是睡得再沉的人听到这动静也没法安然入睡了,沈言舒听着这个声音,有些不耐烦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沈玉妍走进了房间,看到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沈言舒,心中怒火更甚! “沈言舒,你把我母亲害死了,还有脸在这里睡觉!” 沈言舒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眉头紧紧蹙起,又是来找麻烦的。 “都是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九岁的沈玉吉也恨恨地看着她。 沈言舒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母亲怎么死的去问祖父和父亲,来这里撒泼算是怎么回事! “父亲不肯和我们说母亲的死因,肯定就是因为你!”沈玉妍冲着半躺在床上的沈言舒瞪了一眼,仿佛要把她吃掉一般。 沈言舒冷哼一声:“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也不会听的,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说不定是她自己为了再陷害我做的圈套,结果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你……”沈玉妍说不过她,一脸怒气地上前想要上前打她。 沈言舒现在是无比的烦闷,这沈玉妍姐弟又不得消停,只好从床下从了下来,看到沈玉妍扑想了自己,她的眼眸里浮出一丝冷意,一脚踹在沈玉妍的膝盖上,然后侧身躲了过去。 只见沈玉妍身子往后一仰,疼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坏人!”沈玉吉看到沈玉妍吃了亏,也想上前去打沈言舒,不过触碰到了沈言舒那冷冷的眼神,又瞬间止住了腿。 他没有忘记当初沈言舒掐住他脖子时候她那狠厉的眼神,还有呼吸困难到快要窒息时的感受。 沈玉妍近不了沈言舒的身,只好朝着她的房间看了迅速地扫了一遍,想要将房间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然后朝着将房间里的花瓶花盆桌子茶杯统统都摔在了地上。 房间里一片狼藉。 听到动静的朝颜赶忙吩咐人去叫禀报老太爷,然后冲进了房间护在了沈言舒的跟前。 沈言舒看到沈玉妍竟然还想将她的柜子推到,沈言舒轻步上前,在她的后颈处狠狠一劈,沈玉妍便倒在了地上。 而沈玉吉惊讶地看着沈言舒。 “把她拖下去,不要再让人打扰我休息。”沈言舒道。 朝颜点了点头,然后让跟着沈玉妍过来的几个丫鬟抬着她出了院子。 关于孟氏的事情,沈康之肯定还在气头上,被隐瞒欺骗了这么多年,想要释然是绝非易事,但是对于沈玉妍和沈玉吉,他们毕竟还算无辜,不至于牵连到他们。 可是今日的事情一闹,在众人眼中,他们就成了和孟氏一般无理取闹,心思不正之人。 若是孟氏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竟然这般蠢,大概也会被气得活过来。 沈言舒看着满地狼藉,却丝毫不想收拾,只是刚回到床上继续休息,可是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燕轻寒。 沈言舒一愣,自己竟然大意到连房间里进了人都未曾发觉。 第73章 她发烧了 燕轻寒看着她诧异的目光,也有些惊讶,毕竟这女人平时的警觉性太高,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不过沈言舒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如果是关于紫珍珠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加紧去查了,但是我不能笃定就一定能找到。” 燕轻寒道:“如此,那便多谢了。” “谢倒不用,我有我的筹码。”沈言舒说道,“我三番两次警告过王爷不许擅闯我的房间,看来王爷从未放在过心上。” 燕轻寒说道:“可是你没有告诉我,若是想找你,该如何做?” 沈言舒腹诽道,原本也不想见你。 “有什么事情,王爷让暗卫转告即可。”沈言语冷冷地说道。 燕轻寒知道她就是这样冷漠的性子,也不计较,只是看着她这般认真的小模样,突然心里痒痒的,想逗逗她。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跟前,却是一脸愁容的模样,纠结地说道:“可是本王想见你,该怎么办呢?”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风骚的模样,确实很想揍他一顿。 “王爷自重。” 燕轻寒挑眉道:“哦?难道你喜欢的是燕枭?今日看他倒是对你挺上心的,你是在怪本王坏了你们的好事?” 在竹林的时候,燕枭看沈言舒那志在必得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不舒服。 沈言舒道:“两位王爷都尊贵无比,我可高攀不上。” “沈家的门槛也不低,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宁王是皇后所出,又有恒国公府的支持,很大可能以后就登上了那个位置,你会心动也再正常不过。” 燕轻寒似乎分析地头头是道。 可是他的话却让沈言舒冷笑了一声:“就算他登上皇位又如何?难道皇帝就能让所有女人趋之若鹜?权利与财富,往往是最害人的东西。” 父亲一生荣耀无比,却抵不过皇家凉薄。 “难道你不想……” “对!我不想!”沈言舒打断了燕轻寒还未说出口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甚至感到厌恶,厌恶你们这些眼里只有权利的人,皇家又怎样,一样的肮脏无比,你们甚至不惜去毁掉忠良!毁掉那些努力守护国家的人!” 燕轻寒看着她眼眸里毫不掩饰地的怒火与鄙夷,他甚至好不怀疑若是自己再反驳她一句话,她就会抽出剑来向之前一样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可是她这般毫无顾忌的言论,若是在其他别有心机的人面前说出来,怕是会连累整个沈家!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迎上了沈言舒的目光,冷声道:“你可知你这番话,本王可以立刻把你送进天牢,要了你的命!” “你以为我怕死吗?”沈言舒往前一步,几乎要紧贴着燕轻寒的脸,声音嘶哑地说道,“可是该死的明明就是你们!” 燕轻寒看着她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眸中那就要破涌而出的泪水,一时语塞。 “皇家的人也不都是这样……” 燕轻寒说着,突然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沈言舒竟然倒了下去,他下意识伸手一接,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好像有些发热,燕轻寒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好烫。 这丫头原来是发烧了,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平时,以她谨慎的性格,必是不能将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中的。 不过白天的时候看着她还好,怎么现在倒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脆弱的不行。 燕轻寒将她横抱起来,发现她很轻,似乎不需要什么力气就可以将她抱起。 把她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然后自己坐在了床边。 “墨白墨江。”燕轻寒唤了一声。 墨白和墨江突然出现在房中。 “王爷。”两个人齐刷刷地半跪在地上,拱手听吩咐。 “墨白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院找明太医过来沈家,给沈言舒看病,就说今日本王在闵安寺射伤了她,请太医过来看看。” “是!”墨白应了一声,起身便走了。 燕轻寒继续说道:“墨江你去找她那几个丫鬟过来照顾她吧。” “是。”墨江也离开了。 燕轻寒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沈言舒,他伸出手刚想轻轻地帮她抚平,可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 收回了手,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刚叫了人回来的墨江看到自家王爷似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沈玉妍在暗香居闹事的事情沈钧和沈康之很快都得到了消息,沈康之思考了半刻种,便挥挥手,让人将她带去去庄子上养着,在及笄之前,不得回沈家。 而沈玉吉则闭门思过,给他换了一批教养的人。 “太医,我孙女如何了?”沈钧上前问刚诊了脉的明太医。 “沈小姐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受了刺激,气郁攻心,难以释怀,所以才导致了高烧。老夫开一张方子,一日三次,明日应可退烧,但是对于病者,你们应要多疏导,免得她再次抑郁伤身。”明太医说道。 沈钧被说得一头雾水,这舒姐儿好好的怎么就受了刺激?难不成是被凌王的箭给吓到了? 但是明太医也算是太医院里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了,说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就有劳明太医了。”沈钧说道。 明太医:“沈大人不必多礼,老夫也是受凌王差遣过来的,这便是我的差事,自然要办好。” 明太医写了方子,然后便离开了沈家。 沈钧和沈康之相视一眼,皆是忧虑起来,这舒姐儿太过封闭自我,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与他们说。 他们自然知道凌王说的射伤沈言舒只是表面话,可是他们不明白,这凌王怎么会知道沈言舒发高烧了,还替她请了太医。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有空多让宋氏和汐姐儿去陪陪她吧。”沈钧说道,“你有空也多关心关心你的几个孩子,毕竟现在她们都已经没有母亲了,你若是再娶,我便让你大嫂和三弟妹她们多留意有什么适合的。” “父亲,儿子已经不打算再娶了。”沈康之说道,“至于孩子们,我会尽量照顾他们的。” 沈钧看着态度如此坚定的沈康之,只是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第74章 你思春了 楚临澈坐在凌王府的花园里的石桌上,拿起一杯温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燕轻寒,又放下了杯子。 “老兄,我茶都喝了一壶了,你手里的文件还停在第一页没动弹过,就算你凌王府的茶叶再好,也不能一下让我品几壶吧?” 楚临澈实在受不了燕轻寒这样呆呆地出神的模样,真的太蠢了。 燕轻寒回过神来,给他飘去了一记刀子,打算继续埋头看手里的信件。 楚临澈直接伸手将他手上信纸的内容挡住,盯着他问道:“你可别再继续了,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明天你也看不完这一页。” “你到底想怎么样?”燕轻寒被他叨叨的有些心烦,放下了手中的信件,问道。 “啧啧啧。”楚临澈一面摇头一面打量着燕轻寒,叹了一口气,“我就关心地问问你,你看看你现在不耐烦的态度,真真让我伤心啊!” 燕轻寒:“明日我去找老侯爷,跟他说说薛都督严谨的治军手段,说不定他会有兴趣送你去历练历练。” 楚临澈道:“你又拿这招来糊弄我,我家老头子还真是信了你的邪,竟然就爱听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世子是捡来的。” “所以你还是安分点。”燕轻寒说着又抬起了手中的信件。 楚临澈看着他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狐疑地打量着他。 被他盯着不自在,燕轻寒再次放下手中东西,无奈地看着他。 楚临澈一脸的无辜:“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以你平时的定力,就算我在一旁敲锣打鼓你也未必会看一眼。” 燕轻寒没有再继续接他的话,因为他现在脑子里总是浮现着沈言舒的模样,若是说出来,还不得被眼前这个损友嘲笑一番。 他拿起手边的一杯茶,正打算喝一口。 “你……不会是思春了吧?”楚临澈恍然大悟地说道。 “咳!咳咳咳——” 燕轻寒被水呛到了。 楚临澈看着他这反应,一拍大腿:“我果然猜的不错!看上哪家姑娘了?” 燕轻寒蹙眉看了一眼他,没说话。 “让我猜猜……”楚临澈努力在脑子里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沈三!” “胡说八道。” “你可别否认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撒谎的样子我一眼就能看破。”楚临澈得意道。 燕轻寒道:“那又怎么样?” “作为兄弟,自然是替你高兴啊。”楚临澈说道,“虽然你现在中了毒,不能近女色,但是那沈三的嫁妆里不是有紫珍珠吗!到时候你娶了她,还保住了自己的命,何乐而不为?” 燕轻寒却道:“以她的性格,你觉得她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 楚临澈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是个王爷啊!若是想娶谁,还用得着她同意吗?直接找皇上赐婚呐!” 燕轻寒没有傻,他自然是知道以他所拥有的权利,要让沈言舒嫁给她绝非难事。 但是他不想这样,若是以前,他觉得自己的王妃之位,只要给一个温柔贤淑,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女子就足够了。 可是沈言舒却不一样,她不温柔不娴淑,甚至可以说是经常惹麻烦,但是就是这样的女子,竟让他有些忘不掉了。 昨日他看见沈言舒失控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对于皇家的成见显而易见,甚至是不相信皇家有一个好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拥有这样想法的她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即便是赐婚,以她的聪明才智,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王爷。”墨风上前。 燕轻寒转头看着他:“什么事?” “皇后要办赏花宴,请了不少世家女子,沈三小姐也其中,但是沈府以沈小姐身体不适婉拒了。皇后听说沈小姐身体不适,赐了些东西,还将这赏花宴取消了。” 燕轻寒:“知道了,继续盯着。” 看着墨风离开,楚临澈倒是先开口了。 “皇后这一步,是替宁王相中了沈言舒?”楚临澈不解地问道。 燕轻寒道:“皇后未曾见过沈言舒,仅凭沈家的地位还不足以让她下这样的决定。” “那就是宁王自己了……”楚临澈说着,又感觉不对劲,“内线不是说,宁王和他的谋士都决定将宁王妃的位置留给景王府的怡宁郡主吗?难道又临时改变注意了?” 燕轻寒也不解。 楚临澈又道:“无论皇后和宁王是无意还是有意,但是这件事一出来,世家的圈子里自然会有些关于沈言舒的传言,只怕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燕轻寒倒是没有那么担心:“再过些日子沈言舒姐弟要随萧禄下江南,倒是可以远离长安是非一段时间。” 楚临澈摇了摇头:“你只是不了解有些人的不良居心,或许他们会在路上设伏,外面虽然没有长安的那么多是非,但是也不会比长安安全多少。” 燕轻寒沉默下来,这样的经历他最是清楚不过,当年他在去边关的路上也曾危机重重。 只不过他是皇子,自然会有不少人想除掉他,而沈言舒明面上只是个官家女子,并无什么仇人,只是因为皇后和宁王举动,可能会为她招致祸端,不知道她本人可有想到这一点。 燕轻寒一想到现在正在发高烧的她,明太医说是抑郁所致,忧思过重,想来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弯弯绕绕。 “待会儿就派人在长安撒些流言,关于宁王有意和景王府结亲的事情。”燕轻寒说道。 到时候流言散播,景王府在长安的眼线自然会收到消息,为了自保,他们不会再继续往前凑,毕竟景王府的势力不小,又与皇子结亲自然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景王世子遇事向来果断,有了镇北大将军的前车之鉴,自然会给自己的妹妹寻一门稳妥的亲事来止住这流言蜚语。 到时候事情必然有会引起一些风波,目光不会再停留在沈言舒身上。 “啧啧啧,还没过门呢这就护上了?”楚临澈说道,“不过像沈三这样强悍的女子,一般人还真治不了,连她的朋友,翁府那个表小姐都是一个样。” 燕轻寒:“……”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着趴在自己床头已经睡着了的青鸢,她甩了甩还有些晕的脑袋,然后悄声地从一旁下了床,尽量不去弄醒她。 她赤着脚踩在木板上,从脚底传来丝丝凉意,很舒服。 她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火红的夕阳,照映得整片天空都是绚烂无比,看起来是无比的安宁。 “小姐。”夕颜端着药进门,看到衣着单薄的沈言舒赤脚站在窗边,她上前道,“你身体还未好全,还是回去歇着吧。” 沈言舒转头看着夕颜,然后目光移到她手上的药,直接端了起来一饮而尽,口中苦涩不已。 她没有动,仍是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消逝。 “小姐,你要保重身子,毕竟你是我们复仇的希望,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应当要为了我们的计划考虑。我明白大将军的事情给你的打击不少,可是如果他在,他也一定不会希望你如此痛苦。” 沈言舒沉默不语,以前她得知父母的死讯,伤心不已,但是抱着父亲的骨灰,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父亲已经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那种痛,无法言喻。 可是痛又能怎么样,她们的痛苦,仇人感受不到,折磨的只有自己,她重生回来,不能只是继续痛苦。 “小姐……” 夕颜看着沈言舒,刚想继续劝她,只见她已经自己关上了窗户,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夕颜放下手中的盘子,然后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青鸢。 “小姐,你醒了?”青鸢揉了揉迷离的双眼。 沈言舒问道:“我生病的时候有谁来过吗?” “凌王为小姐请了明太医,还有今天宫里送来了赏花宴的帖子,不过老太爷已经替你婉拒了,皇后知道你生病了,赏了些补药。还有阮小姐也递了帖子过来想看看你,都被老太爷婉拒了,二少爷和四小姐来过院子里。” 燕轻寒替她找了明太医? 沈言舒突然想起来她昨日……好像失言了,当着燕轻寒的面居然说出了那翻说辞,果然病了就没轻没重的。 只是他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好心就放过了她?还替她请了太医,这个家伙到底在打什么注意?难道只是为了紫珍珠? “小姐,皇后又取消了赏花宴,我怕有心之人会因为这个恶言攻击小姐。”夕颜担心地说道。 “不必理会。”沈言舒并未在意。 她对宁王和皇后丝毫不感兴趣,就算是沈康之也不会让自己被动宁王一党的。 “还有几日便是小姐的及笄礼,小姐可要快点好起来。”在一旁的青鸢提醒道。 沈康之说了让她自己办及笄礼,她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请几个人即可,并不需要大操大办。 被青鸢这么一提,夕颜也问道:“那及笄礼的正宾,小姐打算请谁?” 正宾为有才德的女子担任,为及笄少女加钗礼。 “昭郡王妃,江诗。”沈言舒说道。 第75章 挑选簪子 昭郡王妃江诗是安定侯府的二小姐,也是戚云歌母亲江婳的嫡亲妹妹,她的姨母。 镇北大将军府一夜倾覆,让很多人措手不及,江婳的娘家安定侯府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帝为了不让安定侯支持戚弈,将安定侯和安定侯世子架了空,手中的实权被撤。 自镇北大将军府覆没之后,江婳入狱,安定侯看着女儿受苦却无能为力,最后传来江婳的死讯,一家人心寒无比,安定侯府搬离了长安,自请到郁州任闲职。 而江家唯一还留在长安的人,除了当今太后,便只有昭郡王妃了。 沈言舒虽然十分思念亲人,但是碍于身份,她不能贸然拜访。 还有太后,以沈言舒现在一个无亲无故且才三品官员的家眷,自然是无法接近的。 皇帝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所以对安定侯府一家并无太多留恋。 可是戚云歌不一样,外祖一家对她十分疼爱,这样的情感她不能割舍。 二房正院的大堂中,沈康之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帖子上的名字,微微蹙起了眉。 他看着沈言舒,问道:“为何要选昭郡王妃?” “昭郡王妃才德出众,女儿十分敬仰她,而且上次在校考的时候,昭郡王主动帮我争取到了书法榜首,我觉得很感激,对昭郡王夫妻的更是尊敬不已,若是能请郡王妃为正宾,自然是欢喜的。” 沈言舒的理由很充分,也能站得住脚。 及笄礼的正宾得由少女的父母或者长辈亲自上门邀请,所以无论请谁,首先都要经过沈康之的同意。 “好。”沈康之说道,“不过昭郡王府的人向来不怎么与他人交往,若是郡王妃不同意,你可要先想好其他的人选。” “女儿省的。”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自然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她准备一些姨母喜欢的礼物。 至于其他的宾客,沈言舒也并不打算请太多,在昭德堂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也就阮乐瑶了,自然是要请的,还有翁从源,翁从应,毕竟他们在上次祁家的事情上帮了自己不少忙。 毕竟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沈言舒安排起来有条不紊,倒是乐得自在。 沈汐而过来打算帮忙的时候,沈言舒已经是将事情安排好了。 昭郡王妃倒是很快就同意了当正宾,就连沈康之都有些诧异。 在宁王府,在得到沈言舒办及笄礼的消息之后,燕枭正打算吩咐人准备礼物,却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怡宁郡主已经订亲的消息。 “是谁!”宁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求亲几次三番被景王世子裴曜拒绝,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怡宁郡主和别人订了亲。 禀报消息的人继续说道:“与怡宁郡主订亲的是景王世子手下的一名悍将,听闻骁勇善战,有勇有谋。” “一个匹夫,怎么能和本王相提并论!”燕枭怒道。 孙基上前说道:“区区一名小将,自然是不能和王爷相比的,但是景王府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值得深思。” 燕枭冷哼道:“还能有什么可深思的,裴曜这个人自诩有些能力,便目中无人,就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比起戚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王府向来消息灵通,虽不在长安,但是却可以将长安的局势看得很清楚,不能小觑。”孙基说道,“景王世子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决定,怕是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 被孙基这么一提醒,燕枭似乎才回过味来,原本他是想让通过母后让沈家知道,沈言舒是他看上的人,可是这长安城的风向却丝毫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般。 倒是有不少人说他有意将宁王妃的位置给怡宁郡主,虽然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是被这样的舆论所影响,裴曜自然是要做出些动作的。 “这景王府的亲不结也罢,如今景王世子妃的位置仍旧空着,父皇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皇帝疑心病重,虽然景王落下了残疾,但是景王世子裴曜却十分出色,将西南景王府打理得比以往更好了。 手握重兵的景王府若是再继续壮大,只会威胁到皇帝,所以不管怎样,这景王世子妃的位置,皇帝一定会安排上自己信得过的人。 “那如今怡宁郡主已经许了亲,王爷当如何打算?”孙基问道。 “沈言舒及笄礼当日,本王亲自前去。”燕枭说道。 ———— 翠玉轩的二楼里,沈言舒和宋氏正在挑选及笄礼当日要用的发簪。 这翠玉轩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首饰店,里面首饰倒是十分不错,只是价钱稍贵,所以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沈小姐,你看看这个金簪的成色,十分衬你的气色。”店里的掌柜介绍着一个牡丹花的金簪。 宋氏看了一眼价格,三千两,肉疼。 她对沈言舒说道:“及笄礼也就一天,用不着那么贵的,大概七百两就能买个不错的了。” 掌柜一怔,随即说道:“我们翠玉轩二楼的首饰,最低也是一千两,七八百两的,只能到一楼看看。” 宋氏心道,难怪这二楼的人这么少。 她刚想让沈言舒下一楼看看,便听见沈言舒说道:“三千两也不算太多,便在这里挑吧。” 萧禄给了她几万两的见面礼,说来得匆忙,也不好带什么礼品,只好给些银票,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几万两说送就送,沈言舒真是不得不感慨这个舅舅实在是太壕了。 听了沈言舒的话,掌柜瞬间就有了数,这沈小姐可是个不拘钱的主。 一时间介绍起这些首饰来更加的尽心了。 沈言舒的目光看到一款银色的发簪,上面镶着白玉制的玉兰花,点缀着绿色宝石,看起来清新自然,远看就像是一朵真正的玉兰花似的。 看到沈言舒的目光停在这玉兰发簪上,掌柜心中一喜,上前说道:“沈小姐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可算得是上品中的上品,价格也公道,五千两而已。” “五千两!”宋氏惊道,“这也太坑了,这簪子看着是不错,不过用料却还没有刚才那个三千两的好,掌柜的莫不是觉得我这侄女儿人傻钱多,哄骗来着!” 宋氏虽然觉得这些东西贵,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首饰之间的区别优次还是分得出来的。 第76章 店内争执 听到宋氏的置疑,掌柜急忙解释道:“这位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翠玉轩在长安做生意也有些年头了,名声最为要紧。这簪子虽然看起来用料上比不上其他的金簪或者玉簪,但是这簪子妙就妙在它的设计上!” 宋氏道:“这一朵玉兰看似栩栩如生,但是其他簪子也不逊色,这设计有何可称赞的地方?” 沈言舒细细看着这簪子,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按下簪子上一个绿色的小圆点,那银簪的底部突然弹出了一小段的细簪子。 沈言舒将装在玉兰簪子里面的细簪子取出,放在手上打量了起来。 这细簪子藏在大簪子里并不显眼,而且要取下来的时候十分的方便,倒是可以做防身用的暗器。 “沈小姐还真是和这簪子有缘,您是第一个发现这簪子其中玄机的客人!”掌柜说道,“这两个簪子花五千两不算吃亏。” “我们只要一个簪子,又不是两个……” 宋氏并不满意这个簪子竟然卖得那么贵,但是她一说话,便被沈言舒制止了。 “我就要这个了。” 她倒是十分满意,这簪子做工不错 看起来有一种素雅清新之美,若是平日里戴着,也不会太惹眼,还可以做武器。 宋氏见沈言舒对这簪子如此满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这五千两银子,倒是可以够沈府用两个多月的了。 但是萧家资财雄厚,也非一般人家能比的,萧音音的嫁妆虽然被孟氏挥霍私藏了不少,可仍是一笔大数字。 两人买好了簪子,从二楼下来,看见一楼倒是有不少的女子在选首饰。 做了一笔不错生意,掌柜的脸上笑呵呵地送她们出门。 只是这一楼似乎有点吵闹。 沈言舒和宋氏看了过去,围在两个人中心的两个女子似乎是在因为要买同一件首饰起了争执。 两个女子,分别是冀安伯府的四小姐余文婧和平乐长公主驸马的侄女乔曦。 平乐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胞妹,皇上对她倒是十分的纵容,连带着对驸马一家也异常恩宠。 “你这人好没道理,明明是我看中的玉镯,怎的要让给你!”余文婧怒道。 乔曦倒是一脸的不屑:“本小姐看中的东西,你当然要让出来。” “你!”余文婧简直要被乔曦的不要脸给气得吐血,半天才憋出一句,“乔家不就是攀上了长公主的高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们冀安伯府也还不是只靠祖上的荫庇?有本事你们也娶个皇上的亲妹妹回来啊!” 这种话乔曦听得多了,自然也不介意,只是仍是对余文婧冷嘲热讽。 “靠小叔沾光算什么本事,我们家小姐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哪里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余文婧身边的丫鬟看到自己小姐竟被如此欺辱,不服气地说道。 乔曦的丫鬟也不甘示弱:“谁说我们小姐只会沾驸马爷的光,等以后我们小姐当上了景王世子妃,你们一个个还不都是低我们小姐一等!” 一声“景王世子妃”让正走下楼梯的沈言舒一愣神,脚下踩空,差点摔了下去,夕颜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她。 “小姐,你没事吧?”青鸢吓了一跳,也赶忙扶住她,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 宋氏原本也是在看着余文婧和乔曦的争执 这会儿看到沈言舒差点摔了,说道:“走路多看着些。” 下了楼梯,宋氏和沈言舒朝着余文婧的方向走了过去。 “文婧,怎么了?”宋氏上前问道。 余家和沈家是亲家,宋氏的大女儿沈媛便是嫁给了冀安伯府的三少爷余文逸,也就是余文婧的哥哥。 “沈夫人。”余文婧看见宋氏,行了半礼,略带委屈地说道,“我在这儿看中了一件玉镯,刚想付钱,可是却被人拦了下来,非说这镯子是她的!” “还找来了帮手?”乔曦嗤笑一声,说道,“你们以为人多就有道理了吗?这镯子,必须是我的!” 沈言舒看着乔曦这般蛮横的样子,心中倒是冷笑起来,这便是皇上想指给裴曜的世子妃? 不知他若是看到乔曦这般面目,又是何等心情? 掌柜的看到两人同争一件首饰,也是头大得很,偏偏这翠玉轩的首饰都是独一份的,这两位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谁都惹不起。 这长安城里贵人太多,这样的事情倒是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掌柜上前说道:“两位小姐,我们这儿还有许多上等的玉镯,可以多看看,若是您们哪位选了其他的首饰,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也算是图个吉利。” “本小姐可不缺那点钱。”乔曦直接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玉镯,说道,“不过是六百两,本小姐不在乎。” 沈言舒看她将玉镯拿了起来,便悄悄地从旁边的景观盆栽里捏起了一粒小石子,然后轻轻一弹,正好打中乔曦的手腕。 “啪——”玉镯摔在地上,发出脆耳的断裂声,刚才还好好的玉镯瞬间碎成了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都是一愣,然后目光紧盯着乔曦。 还是掌柜的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说道:“乔小姐,我们本店的规矩,若是砸坏了东西,是要原价赔偿的。” “这……明明就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太次等了!”乔曦说道。 掌柜解释道:“您拿的是玉镯,不是金镯子或者银镯子,摔了自然会碎啊!” 在看热闹的几个小姐里,有人轻笑道:“刚才不是说自己不缺钱吗?这会儿倒是装寒酸了!” “就是,砸了人家的东西不赔钱,这不是无赖行径吗?还说自己是景王世子妃,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人家有长公主撑腰,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就是景王世子面上无光了,说不定人家世子爷看不上这等无赖呢!” 听着周围的人议论,乔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转头瞪了一眼那几个小姐,怒骂道:“你们说谁无赖!” 看到乔曦这般凶悍,那几个小姐便没有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都转头自己去挑首饰了。 余文婧虽然心疼这等好镯子,但是如今已经被乔曦摔碎了,便也不想继续纠缠,搀着宋氏的手说道:“伯母好久也没有到我们家看看舟儿了,三哥三嫂也念着您呢,不如去伯府坐坐?” 宋氏见倒是思念外孙,说道:“今日陪舒姐儿出来买及笄里的簪子,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去看看媛姐儿也行,我这心里可一直念着外孙呢!” 宋氏和余文婧说着转身离开了这翠玉轩,沈言舒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乔曦,也跟着宋氏离开。 乔曦看着周围还有不少的人在盯着她,心烦不已,这六百两她是拿得出来不假,但是肉疼啊! 可是那么多人在看着,她也不能赖账,咬了咬牙,只好对身后的丫鬟说道:“付钱!” 然后便气呼呼地走了。 看到乔曦吃了亏,看热闹的人也终于都出了一口气,见她这般嚣张,大家都开始同情起景王世子了。 听闻那景王世子裴曜风华绝代,文可舌战言官,武可军中夺魁,曾经也是长安城里令无数少女为止向往的翩翩少年。 只是可惜后来景王落了伤,他回到西南,一人撑起西南景王府,算得上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听着周围几个还在讨论裴曜与乔曦的事情,沈言舒有点心不在焉。 “小姐。”夕颜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沈言舒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告诉夕颜她很好。 她与裴曜,永远都不可能回去到当初了。 当初她嫁给陆怀远的时候,太多人想不清,为什么清云郡主会下嫁给一个没有任何身份优势的新科状元。 以她的身份和睿智,没有道理会看上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因为那个时候,嫁给任何人都不重要了,裴曜说,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了。 他的决然,终于让她看清了现实。 她在她心中的地位,与景王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小姐,小心!” 夕颜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一个花瓶,正好巧不巧地往沈言舒的方向砸了过去! 沈言舒瞬间回神,刚要躲开,突然之间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直接当在了她的面前,将她护住,而花瓶砸到他的背上,碎了一地。 那白色衣裳的背,被碎片划出了点点血丝,让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刚想抱住沈言舒,却直接被让挣脱开,然后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沈言舒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被打了一巴掌的陆怀远愣在原地。 夕颜一看,急忙上前将他推开。 “对不起,刚才情况危险,我无意冒犯沈小姐。”陆怀远解释道。 沈言舒没有搭理他 而是直接示意夕颜往刚才摔出花瓶的酒馆二楼去。 她才不信这只是个巧合,刚才她明明可以躲开,却被陆怀远直接拉住了胳膊,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英雄救美? 这种俗套的把戏对于她来说,还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她沈言舒的恩情可不是随便就能欠下的! 第77章 挟恩求报 走在前面的宋氏和余文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回头便看见了和沈言舒站在一起的陆怀远,他的背被划出了些许血丝,看起来倒是有些渗人。 “舒姐儿,这是怎么回事?”宋氏急忙上前问道。 还没等沈言舒说话,陆怀远就说道:“刚才二楼有一花瓶落下,差点砸到沈小姐,所幸没事。” 宋氏一惊,看着那些碎片,也有些后怕。 余文婧看着他说道:“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沈三小姐?” “当时事情紧急 也只能这样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陆怀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宋氏道:“若不是你,这花瓶伤到的可就是我侄女了,还要多谢你呢!” “谢便不用了,我陆某只是一介小小著作郎,能帮到沈小姐也是荣幸。”陆怀远说道。 这话倒是让宋氏一怔,这就开始自报家门了? 而刚才已经上酒馆二楼的夕颜已经压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下了楼。 “小姐,这便是那个扔花瓶的人。” 夕颜将他压到了跟前,然后在他膝盖处狠狠踹了一脚,让他规规矩矩地跪在了沈言舒的面前。 “把他压去京兆府,就说谋杀未遂。”沈言舒冷冷地说道,“这个罪名可以让他在牢里待个十几年了。” 那人一听,立马慌了:“这位小姐,小人只是无心之失,并不是要故意伤害您的啊!” “无心之失,这花瓶怎么就正正好要砸到我?”沈言舒说道。 那人哭着说道:“小人只是无意间碰倒了花瓶,您不能就这样冤枉我啊!” “冤枉?”沈言舒冷笑,“这话你还是对京兆府尹说,看他觉不觉得你冤枉。” “这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一回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直接瘫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孩子,我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家里不能没有我啊!” 听到他这般哭诉,周围的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纷纷觉得这人应该不是故意的。 看到周围的人似乎有了议论,可是沈言舒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人只好跪着上前,朝着她猛地磕头。 “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们家真的不能没有我!不然谁照顾我的老母亲和小儿子!” 沈言舒原本冷漠的脸蹙起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沉稳的声音穿来,从人群中被开出了一条路,大家转头望了过去。 是沈康之和大理寺卿郑集。 “父亲。”沈言舒的上前行礼。 沈康之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儿刚买了东西,走在路上差点被一个花瓶砸到,正打算将扔花瓶之人送往京兆府。”沈言舒解释道。 “两位大人,小人真的冤枉!我只是手滑,不小心摔了这花瓶,我也不知道会差点砸到这位小姐!” 那人跪着上前,再次磕头。 “要不然就算了,估计真的是无心之失。”宋氏说道,毕竟这么多人在围观,不管这人是不是故意为之,她们都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沈言舒没有接宋氏的话,而是转身又看着那个男人。 她问道:“既然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么就请你把刚才的动作重新演示一遍,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从二楼将花瓶砸到这个地方的。” 沈言舒的手指这花瓶碎片的地方,距离酒馆大概有四五步的距离。 “这……”那人开始犹豫起来。 “若是无意将花瓶撞落或者是从手里无意滑落,都应该是直直地落在地上,然后落在房檐下不远的位置。”沈言舒继续说道,“而如果要砸到我所在的位置,若是没有一定的助力,难以成这种弧线的坠落物体。” 经过沈言舒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余文婧也忍不住上前说道:“你还有何话解释!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那人额头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不依不饶,让他连台都下不了,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陆怀远。 “这人实在可恶!”陆怀远陡然提高了声音,说道,“竟然敢谋害沈小姐,若不是被我及时阻止了,后果不堪设想!” 沈言舒听着陆怀远的话,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怀远继续说道:“沈小姐,依我看,这种人就当打个几十大板,让他记记教训,保证他下次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听到陆怀远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而沈言舒却说道:“呵,陆大人身为一个朝廷命官,在国有法可依的情况下,却教人动私刑,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陆怀远被她这么一怼,脸色也变得有些羞赧,“我只是觉得这样处理更简单一些。” “若是大家都这样处理事情,还有国家律法何用?”在一旁的郑集说道。 听到连郑大人都这般说,陆怀远更是脸难看得不行,可是他不能让这人送进京兆府,不然…… “既然郑大人在这,也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件事可否劳烦大理寺?听闻大理寺的手段可比京兆府的厉害多了。”沈言舒对郑集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知道自己若是落入大理寺,必是少不了牢狱之灾了,心里哪里还能承受得住,急忙解释。 “大人明鉴!小人只是替人办事而已!我只是收了钱,按照他们说得做而已!” 他的这番话让大家又是一愣。 郑集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过来找的我,说办好了事还会有钱拿。” 看他的模样也不似说谎,郑集和沈康之都陷入了沉思。 “舒儿,你可有什么仇家?”沈康之问道。 沈言舒一脸无辜:“为什么会是我的仇家?父亲就不能想想这件事是冲着父亲来的呢?” 沈康之微怔,冲着他来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陆怀远。 “这是什么话!”宋氏道,“这件事怎么会扯到你父亲?” 沈言舒知道他们不相信,转头问陆怀远:“陆大人,刚才的事情多亏有你,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不知陆大人在这儿可有什么事情?” “我……我约了朋友一起喝茶。”陆怀远忐忑地说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言舒她们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可是这个认知只能让他越来越紧张。 沈言舒继续问道:“可以告诉我们是哪位朋友吗?” “嗯……这,这个朋友你们都……不认识……不认识的,不说也罢。” 看到陆怀远这般支支吾吾模样,沈言舒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不再看他。 沈康之和郑集看到陆怀远这般,哪里还不知道沈言舒要暗示的信息! 陆怀远刚好出现在这里救下沈言舒,话语之间都是自己做的好事,而且还不希望扔花瓶的人进京兆府。 这出挟恩求报的好戏竟演到了他沈康之的头上! 就凭这救下沈言舒的恩情,这一来二去便与沈家有了接触,到时候求身为吏部尚书的沈康之调个好职位也未尝不可! 这算盘还真是打得精。 郑集问道:“那依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既然是父亲的事情,那便交由父亲解决吧,我还有其他事情,便先回府了。”沈言舒又对宋氏说道,“大伯母,我就不去余家了,改天有机会再去看看大姐。” 说完行了半礼,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走出了人群外。 “来人,把这人带回去大理寺慢慢审。”郑集说道。 看到抓了人,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散了,不过还是在聊着刚才的惊险时刻还有沈三小姐的睿智。 宋氏也没有了去冀安伯府的兴致,和余文婧聊了两句,便也跟着沈言舒一起回了府。 而陆怀远却是紧张不已,早已经没有了刚才往前凑的胆量,如今他只希望事情不要查到他的头上! 看着周围的人都散了,陆怀远也随着人群悄悄地离开了,仿佛他一直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一般。 沈康之和郑集看到他这般,完全是虚伪小人行径,不禁心起厌烦。 “派人在陆家附近埋伏两天,准能抓到企图逃跑的小厮,到时候再确认确认,这事就解决了。”郑集说道。 沈康之道:“那便有劳郑大人了!” 事情先告一段落,郑集转头低声对沈康之说道:“你这宝贝女儿倒是有趣得很,不简单呐!你在我这查祁家的事情,还是怀疑她吧?如今看来,她也是有这等本事的。” “锋芒太露,易招祸端。我倒是希望她能安分点。”沈康之道。 郑集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沈康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若是有这般有趣聪慧的女儿,早就乐开了花。 可惜他们家就三个儿子,一个女娃娃都没有!诶! “不如我们两家结个姻亲吧?”郑集突然说道。 沈康之:“……” “考虑考虑!我还有两个儿子没订亲呢!你看中哪个都行,喂,沈大人……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第78章 宁王礼物 沈言舒的及笄礼如期举行,她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袖礼服,袖口是大红色衣襟,看起来庄重却不失自然。 “小姐,昭郡王和昭郡王妃到了!”一个丫鬟匆匆来报。 沈言舒听到这话,立即起身,和夕颜青鸢往正门去迎。 她请的客人不多,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刚到正院,沈言舒迎面看到了沈康之正带着昭郡王和郡王妃江诗进来。 沈康之和昭郡王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人都面着笑容,倒不显得只是逢迎之态。 江诗则在昭郡王的身旁,含笑着看着他们,端庄而稳重。 她迎了上去,行了一礼:“小女子沈言舒见过昭郡王,见过郡王妃!” “不必多礼。”昭郡王笑道,“早想看看能写出那幅狂草的人,今儿可算是让本王见着了。” 听到昭郡王熟悉而爽朗的笑声,沈言舒心里既高兴又酸涩。 她很想对着姨母姨夫说,云歌好想你们。 可是她却只能恭敬地回道:“昭郡王过奖了。” 江诗看到沈言舒身后的夕颜,愣了一下。 “两位先进正厅,等吉时到了,还要劳烦郡王妃为小女行钗礼。”沈康之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康之带着昭郡王夫妻到正厅休息。 阮乐瑶和她的两个表哥,萧家父子,还有冀安伯府回来的沈媛,以及余文婧都陆陆续续地到了。 宾客不多,却不显得冷清。 “宁王殿下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传报声,众人皆是一怔。今日沈言舒的及笄礼,平常从来不会参加女子及笄礼的宁王怎么会过来? 还没等大家想明白,燕枭便已经进了这沈府的正院之中。 一众人等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燕枭道:“大家随意就好,今日本王不请自来,希望各位还莫要觉得本王扰了兴,也不要还嫌本王烦才是!” 沈钧道:“王爷这是什么话,您能过来是我们沈家的荣幸,自然不会嫌烦。” 燕枭道:“本王无意间知道今日沈小姐办及笄礼,便挑了件礼物,打算送给沈小姐。” 他说着便从身后的随从将礼物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根十分华丽的金凤钗,他将东西递到了沈言舒的面前。 “怎么样,可还喜欢?”燕枭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金凤钗哪里是说送就能送的?这往往是皇家贵族、名望世家里常用来订亲用的。 一时间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沈言舒。 宁王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想让表明自己的态度,想让沈言舒当他的王妃。 沈言舒却是行了一礼,说道:“王爷这礼物看起来就十分的贵重,小女子受之有愧,收不得。” “沈小姐应受之无愧,因为本王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戴这只金钗了。”燕枭道。 沈言舒道:“王爷,这金凤钗还是留给以后的宁王妃比较好。” “若本王说,只想让你做本王的王妃呢?”宁王说道。 沈言舒道:“王爷莫开玩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势在必得的模样让沈言舒觉得厌恶起来。 他若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绝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在这种人多的场合突然说这种谈婚论嫁的事情。 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她教礼不严。 宁王的礼物仍递在她的面前,她很想直接大手一挥,将他的金凤钗仍到地上狠狠地踩两脚。 然后告诉燕枭,她一点都不稀罕他的王妃之位。 但是她却不能这样做。 他的王爷身份就注定了能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一时有些纠结起来。 “枭儿,你若是喜欢沈小姐,大可进宫找皇上赐婚呐!”昭郡王在一旁说道。 燕枭道:“皇叔说的对,不过我只是想等言舒收了金凤钗之后再去请求父皇赐婚的。” 皇上赐婚也不是瞎赐,如果双方接受,或者不反对的情形才能去找他赐婚。 到时候沈家不愿,皇上自然也不能强求。 正当事情僵持的时候,外面的小厮突然禀报道:“凌王殿下到!定西侯世子到!” 一个宁王已经让人头疼不已,燕轻寒这个家伙又来凑什么热闹! “这儿还挺热闹,皇叔皇婶,还有皇兄都在!”燕轻寒笑着上前说道。 “见过凌王殿下。”一众人等再次行礼。 看到燕枭手中还拿着礼盒,燕轻寒凑了过去,一看是只金凤钗,笑道:“本王和皇兄果然有默契,就连打算送的东西都一样。” 众人这下才是震惊了,凌王也打算送金凤钗? 燕轻寒让随从将礼品送上,与燕枭不同的是,他所送的金凤钗似乎更大一些,挂着黄金流苏,看起来华美无比。 沈言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这家伙没两年寿命了吗?他还来招惹她作甚! 两份金凤钗摆在她的面前,沈言舒道:“两位王爷不会是约好了一起过来在小女子的及笄礼上开玩笑的吧?” “自然不是。”燕枭道,“这是本王为你精心准备的及笄礼。” “本王的心意,难道沈小姐忍心拒绝?”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看了看这两人,心中千回百转,示意身边的夕颜,说道:“还不赶紧把两位王爷送的礼收下。” 夕颜微微一怔,随后便明白过来了,急忙上前接下这两支金凤钗。 “多谢两位王爷为小女子准备的礼物,吉时快到了,还请两位王爷先落座吧。” 既然这两个王爷她都惹不起,那就当做普通礼物一样收下即可。 沈言舒将两支金凤钗都收了下来,无论是宁王还是凌王,都无法因为说她收下了金凤钗是因为答应了亲事。 燕枭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可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燕轻寒,然后甩了甩袖子,坐在了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 燕轻寒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也坐了下来,目光仍旧随着沈言舒的身影而流转。 及笄礼开始,沈言舒走上了礼台,听着赞者念着祝词,然后双手平放着跪在蒲团上朝着天边行礼。 昭郡王妃上前,口中念着及笄祝词,然后从夕颜所端着的盒子里拿起那支木兰簪,为沈言舒戴上。 沈康之看着他与音音的女儿都转眼便已经那么大了,眼眶不禁有些泛红,还没来得及弥补些什么,她便已经及笄了。 第79章 昭郡王妃 及笄礼的礼节虽然繁多,但是对于沈言舒这个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人来说,并非难事,所以整套礼仪下来也并无差错。 “那么多礼节,也亏得姐姐记性好,要是我,估计都紧张到记不得步骤了!”沈汐儿在一旁说道。 沈言舒轻笑:“能记就记,真的记不住了,让身边的丫鬟偷偷提醒一下。” 沈汐儿点点头,毕竟她比沈言舒只小半岁,很快也要到十五了。 沈汐儿说道:“这仪式已经结束,主院里也已经开席了,姐姐还是到前院里招呼客人吧!” 沈言舒点头,换下了礼服,但是头上依旧带着那支玉兰簪子,和沈汐儿一起前往主院。 “四弟这身体看起来倒是还好,不知这毒解了没?” 沈言舒刚走到主院,就听到了宁王说话的声音。 这是在揭燕轻寒的短呢! 也不知道当初燕轻寒中毒的消息是怎么散出去的,别说大周,就连其他国家都知道他活不了多久的消息。 “没呢,正打算娶个有福气的王妃冲冲喜,说不定就好了。”燕轻寒看到沈言舒走了过来,目光盯着她说道。 冲喜? 沈言舒腹诽道,别一不小心给他冲到提前翘了。 楚临澈在一旁附和道:“我看沈三小姐就是个有福之人呐!” 燕枭道:“若是要送去冲喜,怕是这福气要变成晦气了。” 这一来一往剑拔弩张的对话,让周围的人都插不上话来了。 萧禄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外甥女,被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同时看上未必是好事。 沈康之和沈钧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担忧,这凌王身中奇毒,怕是已经活不久了,若是舒姐儿嫁过去只怕要守寡了。 而宁王虽然夺嫡希望大,可是此人心高气傲,即便登上了那个位置,舒姐儿也未必会过得好,更何况,到时候他们沈家就要被迫站宁王一党。 沈康之原先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嫁个普通官宦人家,只是没有想到,此次回来之后,却发现这个女儿不简单。 沈言舒上前,说道:“今日是小女子的及笄礼,感谢各位莅临,请来的也都是要好的朋友,大家不必拘束。至于两位王爷所说,冲喜的话,灵远大师给我卜过命,说不宜早嫁,不然会克夫,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总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灵远大师给她卜过命这种话,大家还是相信的,毕竟大师这几年没有单独见过谁,沈言舒却是个例外。 坊间都在传,沈家三小姐是福星转世,不然灵远大师怎么偏偏在远游之前见了她,而且还送了她一株海棠花。 加上昭德堂的校考,沈言舒的成绩让众人对她颇有好感。 如今沈言舒将灵远大师的话来压下自己定亲的事情,也无人敢驳,毕竟灵远大师已经离开了长安,无从求证是真是假。 “晚点嫁也未必是什么坏事,都说好女百家求,沈小姐这般好的条件,不愁找不到好婆家,若是我女儿,还巴不得留在身边多疼几年。” 昭郡王妃的话让气氛缓了下来,燕枭也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文婧说道:“听闻沈小姐琴艺高超,还是昭德堂的琴艺榜首,不然来一首助助兴?” 沈言舒也不矫情,吩咐青鸢将琴取来。 将琴放置在礼台上,沈言舒缓缓上前,跪坐在团蒲上,然后抬手轻轻拨动琴弦。 优美灵动的乐曲从指尖缓缓流动而出,飘荡在这整个院子里。 这首《采莲》是她的姨母江诗最爱的曲子,清新隽永,听起来就像置身于一片宽阔的荷花池里,看到了妙龄少女们乘船采莲花,一边嬉笑打闹一边穿梭在荷叶之间。 这是江诗与昭郡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常常听母亲江婳提起。 听到这首曲子,昭郡王和江诗都颇感意外,江诗看着沈言舒的目光更加的幽深起来。 虽然沈言舒与戚云歌长得完全不一样,可是动作和习惯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以前的影子。 江诗虽然怀疑,可是她很清楚,戚云歌已经死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沈言舒之所以知道这首曲子,只是陈颜兮告诉她的罢了。 一曲终了,众人赞不绝口。 沈康之看着她,一时间竟觉得这个女儿优秀得有些陌生,陌生到似乎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宴席继续,江诗看到了借故让夕颜带自己去如厕。 刚走到一个偏僻的小路,江诗便让自己的随身婢女在远处等着。 她看着夕颜,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你便是当初云歌身边的伴读吧?陈姑娘。” “郡王妃好眼力,还能记得我。”夕颜说道。 “沈言舒及笄,是你推荐她找的我?你想见我?”江诗问道。 夕颜摇了摇头:“这是小姐的主意,想见你的也是她。” 江诗:“我可以带你离开,脱离奴籍,换一个干净的身份,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多谢郡王妃的好意,可是我不能离开。我陈家全家死于非命,镇北军那么多无辜的人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幸存下来的我若是苟且偷生,只怕父亲会寒心。”夕颜说道。 江诗道:“你想报仇?难道就只凭你一人?” “自然是要报仇的。”夕颜道,“可是我不会盲目赴死。” 江诗摇了摇头:“报仇谈何容易,即便是我与太后,都有心无力,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丫鬟,又能有势力与那些人对抗?” 夕颜惊讶地问道:“郡王妃可知,是何人诬陷了镇北大将军?” 江诗叹了一口气:“就怕你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夕颜立马跪在了地上:“郡王妃,作为陈家的人,我的父亲为镇北军奉献了一生,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求您就告诉我吧!” “你这又是何苦!”江诗伸手便想将她扶起来,“陈将军必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可是夕颜却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江诗无奈,只能说道:“你先起来。” 夕颜站了起来,期待地看着江诗。 “我查到的是恒国公让人假传密信给戚弈,说皇上有危险,让他带兵救驾。可是皇上以为他要谋逆,于是打算让人将戚弈拿下,但是在此之前,戚弈已经中了毒,被潜伏在身边的奸细给杀了……” 第80章 半夜揍人 昭郡王妃虽然和夕颜说得不多,可是夕颜却已经明白了。 恒国公是陷害镇北大将军的主谋,但是又岂止是他一人所为,这场阴谋中,就连宁王和皇后也脱不了干系。 恒国公虽然假传密信,但是没有皇上或者皇后的宝印加盖的信件,戚奕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而皇上看到戚奕带兵前去,心中早就忌惮戚奕的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相信了谋逆的事情,随后便不管不顾地要将镇北军置之死地。 她愣在原地,虽然知道这场阴谋的背后的势力不小,但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宁王、皇后、恒国公。 这些,都是她的仇人。 看到夕颜惊讶的脸色,江诗道:“顾家和皇后根基不浅,实在难以动摇他们,即便是找到了证据证明镇北军事清白的,也未必会有人肯为之翻案。” 夕颜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会的,还有希望的。” 只要郡主还在,一切都就还有希望! 江诗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之事,宁王和凌王都对沈言舒示好,若是沈言舒可以嫁入宁王府,成为宁王妃,或许还有些许希望。” 若是沈言舒成了宁王妃,夕颜必定也会成为她的陪嫁丫鬟,进入宁王府,到时候再探查戚奕的事情,在内部得到情报,这样宁王的行事必然会受阻。 然而夕颜却一口否决了这个办法。 “小姐,决不可嫁给宁王。”她坚决地说道。 若真是宁王一党的阴谋,那燕枭便是沈言舒的杀父仇人,为了报仇而让小姐做出这样的牺牲,夕颜说什么也是不肯的。 “看来沈言舒对你很好。”江诗问道,“她到底是谁?”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为什么陈颜兮会如此地维护她? 夕颜知道郡王妃是在试探自己,她低头道:“怒我不能如实相告,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可以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你不愿说,便罢了。”江诗说道,“若是日后你想通了,仍旧可以到郡王府找我,我会帮你离开长安。” 夕颜点头:“多谢郡王妃。” 因为有宁王和凌王这两尊大佛在,大家倒是也没有多少心情玩乐,看着宁王被凌王气得阴沉的脸,大家都默不作声,只有沈钧和沈康之偶尔的场面话。 然而这两个尊大佛一点自觉都没有,燕轻寒正悠哉悠哉地饮茶。 夕颜随着昭郡王妃回来,然后走到了沈言舒的身后。 昭郡王妃觉着无趣,她是不愿意再看见宁王的,便和昭郡王一起先行离开了。 看到昭郡王妃离开,夕颜在沈言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砰——”沈言舒手中的杯子滑落,落在地上,碎片洒落一地。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沈言舒坐在位置上,手却轻轻地颤抖着,低着头,看不清楚的此刻的表情。 阮乐瑶感觉到她的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言舒,你没事吧?” 沈言舒没有动静,可是如果能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她的双眸里满是阴骘的愤怒。 她怕自己忍不住,用这双骇人的眼睛盯着燕枭,会被他们察觉出不对劲来。 沈汐儿就在她的身旁,也上前关切地问道:“姐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沈言舒的声音微微颤着,再抬起头来,双眸已经恢复清明,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请太医过来。”燕轻寒吩咐道。 “不用了!”沈言舒出言制止道,“只是小毛病,无碍,只是需要休息,不能继续陪各位用席,大家随意。” 沈言舒颔首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院,留下茫然的众人。 阮乐瑶有些担心,便小跑着跟了上前。 “你真的没事吗?”阮乐瑶问道。 沈言舒说道:“只是心里不舒服,想出口气而已,你不必担心。” “是不是宁王和凌王不请自来让你生气了?”阮乐瑶说道,“那几个人确实过分,把你好好的及笄礼弄得这般无趣。” 沈言舒深吸一口气,对阮乐瑶说道:“今日刚好我生辰,不如我们去做点有趣的事情,也好放松放松心情。” 阮乐瑶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揍人!” ———— 沈言舒及笄礼最后的宴席倒是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沈家将客人送走之后,沈钧派人过去问沈言舒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言舒只是回答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回去早早地歇下了。 江诗说,当初谋划一切的是宁王和顾家的人,沈言舒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她还要从陆怀远那里证实。 刚入了夜没多久,沈言舒便和夕颜换上了夜行衣,拿着佩剑,悄声打开了房间的门。 沈言舒看着正坐在房檐上横木的墨江,说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带着夕颜正要翻墙而出,墨江正要跟上,沈言舒拔剑一个转身,向墨江刺过去。 墨江侧身用剑柄一挡,接住了沈言舒的攻击,可是一个转眼,沈言舒就已经反手握住剑,从另一侧攻击,剑光闪过,墨江眉头微微一皱,退后两步。 “不要试图挑衅我。”沈言舒冷冷地说道,“就算是燕轻寒,只要挡我的路,我下手一样不会手软。” 沈言舒带着夕颜翻墙而出,留在原地的墨江停顿了一瞬,便朝着凌王府的方向而去。 两个黑色的身影从沈家围墙翻出,朝着小巷子的方向而去。 陆府不远处的一个拐弯处,阮乐瑶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色下探头看着周围,以免被人发现。 突然一只手从身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她猛地一跳,转头却看到沈言舒和夕颜的脸。 “言舒,你总算来了!”阮乐瑶说道,“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你怪渗人的,毕竟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东西带了没有?”沈言舒问道。 阮乐瑶点头,拿出一条*袋,说道:“看,我从大厨房里好不容易找到的,不过脏兮兮的,应该是装碳的。” 沈言舒倒是不在意,看了看陆府昏暗的灯光,这个时辰,陆怀远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夕颜一直让人盯着陆怀远,发现他自从当了著作郎后,喜欢和一些比他品级高些许的官员喝酒谈诗词,吹捧他人。 而上次他想设计沈言舒失败之后,沈康之查明真相便直接递了折子给皇上,让陆怀远由此连降三级。从一个五品官降为了八品小官,在长安城里随便一个司簿都能压他半个头。 从此之后,他便是日日醉酒,每每不到晚上不归府。 沈言舒正想着,便看了人烟稀少的路上,被两个小厮踉踉跄跄地扶着回来的陆怀远。 三个面面相觑,然后沈言舒示意阮乐瑶先等着在原地,她和夕颜两个人跃上了旁边的屋顶上,跑到了他们的头顶附近的位置,然后一跃而下,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两个手起手落,干净利落地将两个小厮一掌劈晕在地上。 “哎呦喂!”失去了扶持的陆怀远一个踉跄,被绊倒在了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小心我……回府罚你们板子!” 他刚想爬起来,被夕颜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狠狠地撵了撵。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你可知我是谁!” 陆怀远喝醉了,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刚想继续继续骂,便看到眼前明晃晃的一把剑,正指着他的眼。 他瞬间酒醒了一半,惊恐地说道:“你们……到底是谁!” “国公爷想要你的命,你说我们是谁?”夕颜冷声说道。 陆怀远一听,便慌了:“国公爷?恒国公为什么要杀我!我从来没有暴露过秘密!戚家的人都死了,谁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杀我!” 夕颜听了陆怀远的话,转头看了一眼沈言舒。 昭郡王妃说得果然没有错,背后指使的人,原来就是恒国公。 沈言舒看着陆怀远的这幅样子,就厌恶不已,她抬起剑,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游走着。 感受到寒厉的剑尖在自己的脸上,陆怀远连动都不敢动,怕如果自己乱动一下,这锋利的剑就会划破这张精心保养的脸。 他可不要变成和姜茉莉一样的丑八怪。 可惜,沈言舒的手一划,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陆怀远刚要尖叫出来,沈言舒又将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意思很明显,他若敢叫一声,立马要了他的狗命! 阮乐瑶悄然上前,在陆怀远的身后用麻袋一套,然后绑了个结。 陆怀远感觉到眼前一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无数的拳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据说当天晚上,住在附近的街坊都听到了极其惨厉的叫声,叫了一个半个时辰慢慢地才停了下来,十分渗人,那几天街上连大老爷们都不敢走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今晚实在太过瘾了!”阮乐瑶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套麻袋打人!没有三个月估计他下不了床!不过那陆怀远实在欠揍,竟敢暗算你和沈大人!言舒,出了这口气,心情怎么样?” “比刚才好多了。”沈言舒说道,但是脸上却是难以见到笑容。 “白日里,宁王和凌王同时送你金凤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你还是要小心处理。”阮乐瑶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府吧,可不要被发现了。” 沈言舒和夕颜将她送到了翁府的门口,目送着她进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81章 我的王妃 阮乐瑶的思虑不无道理,第二天宁王和凌王同时送沈言舒金凤钗的消息倒是传满了长安,萧禄和萧南生坐在沈言舒的小院子里的石桌旁喝着茶,将这些舆论都说给她听,她却是无动于衷。 “表妹,虽然说求亲乃是常事,但是这两位王爷乃是人中龙凤,传出这样的话,怕是对表妹的名声不妥。”萧南生说道。 沈言舒道:“名声始终是给别人的听的,自己若是太过在意,怕是活的太累。” 萧禄道:“你表妹说得有道理,要活得洒脱,便不能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正如别人都说无奸不商,商人重财薄情,但是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了解的人才会知道。” 萧南生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只怕有心之人会因此针对表妹,而且,就算是宁王或者凌王也未必会就此罢休。” “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出发回江州。”萧禄说道,“你在江州住个一两年,等你父亲寻了个合适的人家,我们再回来,若是你父亲寻的人家你不满意,我们大可继续待着。”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沈言舒却很清楚,燕枭和燕轻寒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处,若是自己的亲事没有解决,就算是离开了长安,也会有一堆的麻烦。 而且有了两位王爷在前的求亲,现在谁还敢明目张胆地上前虎口夺食? 自己的名声素来不佳,从一开始孟氏的挑衅到她昭德堂几次夺魁,以及后来的桩桩件件,她沈言舒就一直是别人口中的谈资。 又会有怎样的世家会不嫌弃这样的几次三番招惹麻烦的女子呢? 只怕自己最后的亲事还是得从燕枭和燕轻寒之中选一个。 可是燕枭,那是她的仇人,她的父亲还有镇北军都葬送在宁王一党的手里,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至于燕轻寒,虽然外界都在传他命不久矣,但是具体的病况她不得而知,自然无法下定论,不过上次见他发病时的症状,不像是简单的毒,传言估计也不算空穴来风。 但如果是真的,燕轻寒活不了多久,那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得不到燕轻寒的势力,便是有个王妃的名头,也是有利无害,到时候不会受别人的束缚。 沈言舒想得出神,这时周耿却急匆匆地来到了暗香居。 “三小姐,圣旨到,老太爷让你去前院接旨!”周耿说道。 沈言舒一怔,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圣旨?” 周耿摇了摇头:“这个奴才不得而知,二爷现在还在宫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沈言舒知道问不出什么,带着青鸢往前院而去。 她到前院的时候,沈家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而坐在上位的是来传旨的是太监苏喜,皇帝跟前的最受宠的亲信。 “三小姐来了。”周耿禀报道。 苏喜朝着沈言舒望过去,只见缓缓而来的沈言舒步履轻盈却不失稳重,体态端庄大气,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这便是三小姐了?”苏喜开口问道。 沈言舒上前颔首行了见礼:“见过公公。” 她是认识苏喜的,这个行事圆滑的人,最是能猜测皇帝的心思,在皇帝面前八面玲珑,巧言令色,最爱的便是财,但是“取之有道”,却也没有落下过什么把柄。 沈钧看着人也来齐了,便说道:“苏公公,宣读圣旨吧。” 众人齐齐跪了下来,苏喜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沈康之有女沈氏言舒,风姿雅悦,端庄淑睿,性资聪慧,着赐婚于皇四子燕轻寒,封为凌王妃。钦此!” 所有人都惊讶地抬头看着苏喜,包括沈言舒。 竟然赐婚给了燕轻寒? “咳咳。”苏喜身后的小太监轻咳了一声。 众人回过神来,急忙叩礼谢恩。 沈言舒接过苏喜手中黄色刺眼的圣旨,倒是没有想到她的婚事竟然就这样那么快被定了下来,而且还是与燕轻寒。 那么宁王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放弃了。 “恭喜沈大人,恭喜三小姐。”苏喜上前说道。 沈钧让从小厮手中拿过一袋银子,递给了苏喜,说道:“苏公公幸苦了,只是老夫想知道,为何要将小女赐婚于凌王殿下?” 苏喜掂掂手中的钱袋子,轻笑一声说道:“沈大人这话问的,那凌王亲自去皇上那儿求的亲,皇上体恤凌王这几年来的功劳,便也同意了。” “可是,凌王他……” “沈大人,这圣旨已下,若是有什么异议,只能找皇上说,杂家只是个传话的。”苏喜说道,“不过皇上向来一言九鼎,已经下的圣旨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苏喜收了钱,也只能提醒到这儿,便也要离开了。 沈钧送苏喜出府门,而沈汐儿则是同情地握紧了沈言舒的手。 “听说凌王活不久了,那三姐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守寡了?”三房的沈宝珠小声地在后面议论道,对沈言舒的遭遇颇为同情,不禁感叹。 沈财之轻声训斥道:“不可妄议!” 沈宝珠讪讪地闭上了嘴,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沈言舒,却发现沈言舒却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神色如常。 沈健之说道:“灵远大师不是说舒姐儿不宜早嫁吗?这婚虽然赐了下来,但是可晚几年再与凌王谈婚论嫁也未尝不可。” 说不定凌王等不到那么久就…… “阿嚏—”在王府里的燕轻寒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刮了刮鼻子,难道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面对众人的同情的目光,沈言舒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觉得委屈。 倒是挺符合她心中的期待的。 “你们不必如此。”沈言舒说道,“赐婚而已,又不是赐毒酒。而且我也没有觉得嫁给凌王有什么不好的,怎么说以后我也有个王妃的头衔。” 宋氏说道:“你若是想得开就好。” 沈言舒觉得自己没什么想不开的,前世的她已经经历过深深的失望与绝望,对于婚姻,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这样抛弃自己而去,成亲的人却是千方百计在算计戚家,她早该看清了。 最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的是萧禄,他刚认的外甥女转眼便被皇帝赐婚给了一个将死之人,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气得肝疼。 沈康之回来之后,萧禄便去找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了一个多时辰沈康之也没有回他一句,倒是惹得萧禄更加的不痛快,让沈言舒好一顿安慰才消停下来。 相比赐婚,沈言舒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燕轻寒曾经说过,每个月十五都要到王府去,而明天便是十五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她原本的计划是现在已经在去江南的路上了,这样更好可以躲避这家伙的烦扰,可惜事情一件接一件,总要处理完了才能走。 这般拖下来,萧禄也定下了后天就离开长安。 夜幕降临,被叨扰了一天的沈言舒正打算歇下,突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她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便听到了轻轻地敲窗的声音。 她走到窗前,打开一看,果然是燕轻寒。 “你怎么过来了?”沈言舒问道,而且这次没有直接闯入她的房间。 燕轻寒翻窗而入,站在了她的面前,说道:“我还以为,你第一个问题是问为什么会赐婚。” 沈言舒眉毛微微一挑,这个家伙,怎么不在她的面前自称本王了? 她说道:“事情已成定局,问了又能如何?” “你放心,我尽量活得久一点,不让你守寡。”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 这样的话,她更加不放心了。 燕轻寒又道:“紫珍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找不到了,估计已经被萧……被我母亲用了。” “用了?”燕轻寒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我查到紫珍珠粉末有解毒的功效,我母亲怀孕之后,孟氏伙同曹德天在我母亲的吃食上动手脚,所以很有可能中毒的她会用紫珍珠的粉末解毒了。”沈言舒说道,“毕竟没有查到她将紫珍珠送人的线索。” 燕轻寒的心情五味杂陈,找了那么久,也经历过许多次的失望,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一阵泛酸,失落无比。 沈言舒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心里默默验证了之前的想法,这紫珍珠应该能解燕轻寒的毒,所以他才这般紧张。 她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感,毕竟给了他希望,却又只能是失望。 “对不起。”沈言舒轻声说道。 燕轻寒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眸里闪烁着丝丝的不安,倒像是做错了什么一般。 他突然上前半步,将沈言舒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任凭反应过来的沈言舒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燕轻寒,你放开我!”沈言舒没有想到一不留神便让这家伙抱住了,他又是在抽什么疯! 她越是挣扎,燕轻寒越是将她抱得越紧。 他附身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你要习惯,你是我的王妃。” 第82章 都督要人 燕轻寒的声音低沉而魅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让她觉得脖子痒痒的。脸也有些发热。 烛光摇曳昏暗,沈言舒看着燕轻寒的脸,一时觉得有些恍惚。 “小姐!”青鸢在房门外突然喊了一声。 沈言舒下意识地将燕轻寒一把推开,瞪了他一眼,迈步朝着门口走过去,然后打开了房门。 “小姐!”青鸢绕过阻拦她进去的墨江,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指着墨江说道,“这人好奇怪,非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墨江没有说话,他的主子在里面,自然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沈言舒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发现燕轻寒已经不在,她知道和墨江说什么也没有用,这家伙只听燕轻寒的。 她对青鸢说道:“不必管他,下次他没说缘由便拦着你,你就打他,他若还手,我替你教训他。” 青鸢猛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墨江冷哼一声。 墨江:“……” 此时宁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坐在书房里的燕枭看着收到了信件,整个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将手中的信狠狠地杂糅在了一起。 孙基上前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枭眼眸里满是要喷涌而出的恼怒:“裴曜的妹妹怡宁郡主已经许了人家,不可能再和宁王府结亲了。” “可是……”孙基惊讶道,“那昨天晚上我们收到的消息不是说……” “我们被骗了!”燕枭紧握的拳头用力地锤在桌子上,“这消息偏偏在这个时候放出来,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我本王!” 之前听闻怡宁郡主被裴曜许给了一名小将,他还十分的可惜,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沈言舒,可是半路又杀出个燕轻寒挡他的路。 可就算是燕轻寒,也没有什么实力与他一争高下,所以他对沈言舒志在必得。 就在他准备要向皇上求赐婚给他和沈言舒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消息说,怡宁郡主并不打算嫁给那个小将,而裴曜也有意与宁王府结亲,所以他才犹豫起来。 可是这一犹豫,便让燕轻寒捡了个便宜! 燕枭不仅没有成功攀上景王府,而且就连沈家这个筹码也失去了! 若是说这其中没有人算计,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燕枭自然也明白,他的四弟怎么会轻易就让父皇同意了赐婚,毕竟沈家在朝中渐渐站稳了脚跟,如今沈康之任吏部尚书,未站任何一派的党争,若是沈言舒当了凌王妃,这身份不仅是对沈家的一个助力,而且还不会牵扯到其他的皇子利益。 皇上这个算盘打得好,就算是沈康之不同意也无法阻止这场赐婚! “这会不会是凌王的计谋?”孙基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说道,“毕竟这件事得益的就只能是他了。” 燕枭沉吟半响,摇了摇头,说道:“未必。且先不说凌王的毒,他又是如何得知本王有意与景王府结亲?能这么密切关注本王的,除了大哥,便是六弟了。” 孙基不解道:“安王与裕王怎么会……” “怎么不会!”燕枭打断了孙基的话,说道,“他们就是看不得本王好,特别是六弟,他那个人心思深沉,最是记仇!对于上次祁太傅的事情耿耿于怀,倒是千方百计想要整本王!” “裕王确实不好对付。”另一个谋士说道,“但是听闻最近裕王有意拉拢薛子卿当他新的助力,我们可以从中动些手脚。” ———— 燕枭太过自负,所以认为燕轻寒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罪魁祸首便是这个被他忽略了的凌王。 今日已经是十五,楚临澈坐在凌王府的亭子栏杆上往湖里喂着鱼,看着那些鱼儿抢食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他不回头也知道燕轻寒肯定还在看处理军务,便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小气,宁王打算抢你媳妇,你就一箭双雕让他两边都没讨到好,估计还把裕王给恨上了。” 燕轻寒听着也没有说话。 “对了。”楚临澈回头说道,“既然紫珍珠没了指望,那便只能再找找药王了,最近可有他的消息?” 燕轻寒道:“他去大齐云游了,回来的时间未定。” “啊?”楚临澈一把将手中的鱼饲料统统扔进了池塘了,起身问道,“那不就是没戏了?” 燕轻寒抬眼着他:“不过药王有一个徒弟,叫卞羽,据说是药王最年轻却也是最得他真传的弟子,正打算派人请他到长安一试。” 楚临澈挑眉:“有多年轻?不会比我还小吧?” “十七。” “这个年纪,应该打打下手,煲个药汤什么的还可以,顶多看看小病小痛,他真的可以吗?”楚临澈表示怀疑。 燕轻寒道:“可是连药王都说卞羽是他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 楚临澈:“大概别人听岔了,药王说的是所有弟子中他是烧火烧得最好的?” 燕轻寒:“……” “请来试试也无妨,反正办法也想了那么多了。”楚临澈看着燕轻寒这张对他无语的脸,笑嘻嘻地说道,“说不定那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呢!” 墨白从小桥上走上了他们所在的小亭子,上前禀报道:“禀王爷,明月阁那边一切准备妥当了。” 燕轻寒点了点头,说道:“酉时去沈府请沈言舒过来。” 墨白颔首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看着墨白远去的身影,楚临澈坐了下来,对燕轻寒说道:“你确定沈三能对你的毒有帮助?” “你说的,总要试试。” 他不是没有想过上次只是意外,或许沈言舒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疗作用,所以今天他必须要验证。 只是他和楚临澈还在聊着,府中的管家便匆匆赶来了。 “王爷,薛子卿薛都督求见!” 燕轻寒和楚临澈相视一眼,薛子卿怎么会来? 自从燕轻寒中了剧毒,被诊断出性命堪忧的时候,他这凌王府除了楚临澈倒也无人再光临了,更何况是除了有正事,不然不会去别人府中的千年大冰山薛子卿。 燕轻寒虽然感到奇怪,但是还是说道:“请薛都督入正厅。” 他起身将刚要往正厅去,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原地不动的楚临澈,说道:“你不去见见这薛都督?” “人家来找的是你,本世子还是好好地当个闲散的世子爷好了。”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也不强求,自己往正厅走去。 看到燕轻寒走远了,楚临澈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叩了叩,想了一会儿,也起身悄悄地跟着燕轻寒的方向去。 “薛都督!”燕轻寒走入正厅,看到了穿着一身便服的薛子卿。 薛子卿起身,对燕轻寒合手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薛都督不必多礼,不知道薛都督此次前来,是有何事?”燕轻寒开门见山的问道。 薛子卿知道这燕轻寒虽然是王爷,但是军功不少,相比其他皇子来说,凌王这性子倒是挺让他觉着不错。 他也不啰嗦,直言道:“下官来请求王爷还人的。” 燕轻寒不解:“本王应该没有向薛都督要过人吧?” “我手下的中镇将莫耀林。”薛子卿问道,“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燕轻寒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薛子卿竟然知道这莫耀林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还直接上门要人。 “薛都督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这莫耀林犯了些事,本王实在不能将他送回去。”燕轻寒轻笑道。 薛子卿蹙眉,显得更加严肃起来:“王爷,他是下官的手下,若是犯了事,下官会替王爷惩罚他,只是王爷押了他近两个月了,该罚的也罚了,总归还回来了。” “都说薛都督治军严谨,这少一个两个人的,薛都督还真是上心。” 当初燕轻寒和楚临澈在赌坊设局带走莫耀林之后,便让人散步他被仇家带走的消息,众人皆以为他已经被仇家收拾了,没想到这薛子卿竟然还能找到他凌王府来。 “王爷,我只是想带走莫耀林。”薛子卿说道,“希望王爷成全,若是王爷不肯,我也只能求到皇上那里去。” 燕轻寒道:“不知薛都督为何那么关心莫耀林?若是少一个中镇将,便让其他人当便是了。” “王爷,只需说还或不还。” 这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这薛子卿还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 “薛都督可知,这莫耀林,是当初杀害戚云靖的人?”燕轻寒说道,“我与戚小将军也算知己一场,替他出口气,总该可以吧?” 薛子卿听到燕轻寒的话,眼眸中微闪,沉默起来。 突然薛子卿像是发觉到了什么,脚尖一抬,转眼便跃到了大厅的门口,朝着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听的楚临澈便是抬手一掌劈过去。 楚临澈瞪大了眼睛,急忙往旁边一躲,刚好躲过了薛子卿凌厉的掌风,可是才躲过一招,还没站稳呢,就看见薛子卿那张冷冰冰的脸出现在眼前,挥拳便要朝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薛都督,住手!”燕轻寒急忙制止道。 第83章 延后婚期 薛子卿的拳头就离楚临澈那张白净的脸仅有一片指甲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燕轻寒上前介绍道:“薛都督,这位是定西侯世子。” 薛子卿收回了拳头,表情有那么一丝浮动,微微挑眉说道:“老定西侯怎么说也是军功卓越之人,怎么这个世子那么不禁打?” 原本刚要送一松口气的楚临澈听到薛子卿这般话,如同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心窝一般,备受打击。 平日里被燕轻寒嘲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被这座冰山嘲讽,他堂堂一个世子爷,怎么过得这般不容易。 燕轻寒解释道:“定西侯就一个独子,自然小心护着,没上过战场历练,更是比不得薛都督了。” “难怪。”薛子卿道,“世子基础功看着还扎实,就是需要多锻炼锻炼功力。” 瞥了一眼楚临澈刚要说什么,燕轻寒打断了他的话,对薛子卿说道:“让他打仗定西侯夫人不放心,但是又想让他历练一番,所以定西侯有打算想送世子爷到薛都督的神机营训练一番,就是不知道薛都督可否愿意?” 楚临澈瞪大了眼睛看着燕轻寒,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果然交友不慎呐!他心里捶胸顿足道。 “薛都督日理万机,兹事体多,就不劳烦了。”楚临澈尴尬地呵呵说道。 毕竟大周有不少世家子弟和皇亲国戚都有不少想送孩子入神机营历练,不仅能经历战争一样残酷的薛都督训练法,还能保证安全。 不过薛子卿却很少同意,毕竟世家子弟大都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头。而他的神机营保卫国都的安全,自然不需要这种人。 上次宁王想让顾家大公子入神机营,薛子卿就丝毫不给情面拒绝了,后来倒是无人说要送人去神机营了。 薛子卿只是思索了一会儿,便对楚临澈说道:“无碍,多你一个不多,后天来神机营报到。” 楚临澈惊讶地看着薛子卿。 说好的薛阎王不近人情呢?怎么这么好说话! 燕轻寒上前憋笑着说道:“那就多谢薛都督了!” 楚临澈一脸苦瓜相:“多谢薛都督。” “记得准时报到。”薛子卿面无表情的说道,又转头看着燕轻寒,“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等薛子卿一离开,燕轻寒便说道:“墨云,让老侯爷准备准备,就说薛都督让世子后天去神机营报到,可别误了时辰!” “你这家伙,存心不让我好过啊!”楚临澈话还没说完呢,便看到一个身影闪过,暗道不好,急忙喊道,“阿夜!把墨云拦下!” 阿夜在一旁的角落幽幽地说道:“属下腿疼,已经追不上墨云了。” 你腿疼还特么倒挂在房檐上啊!还真是反了!楚临澈一脸的心痛,连自己的暗卫都帮着燕轻寒。 “你也别怕成这个样子,我看这薛子卿倒是没那么恐怖,而且可能会和我们是同一类人。”燕轻寒说道。 毕竟他刚才上门要莫耀林,态度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而在燕轻寒说了为戚云靖出气后,他的态度也随着变了。 又决绝变成了犹豫,最后默认了燕轻寒的做法,所以燕轻寒推断,薛子卿也是一个相信戚家相信镇北军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能拉到自己的阵营,必是一道有利的助力。 然而此刻的楚临澈根本没了其他的心思,这薛阎王的名声大周可是喊得响亮,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自己去追墨云,你好好等着你媳妇来吧!”楚临澈一脸受伤地说道。 看着楚临澈远去的背影,燕轻寒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楚临澈并非一个真正闲散之人,侯府的军务打理得心应手,只是武功练的少,所以倒是差了点。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也不会让人一直盯着定西侯府,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若是有进了神机营历练一番,定能有所提升,楚临澈这人,虽然看起来很排斥去历练,但是能让自己变强的事情,他向来也不会退缩的。 燕轻寒突然想到了沈言舒。 这个武功突飞猛进的女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仅体弱,而且武功也不高,感觉动作很生硬。 后来每一次见面,她的武功都要比之前高出不少,越来越得心应手,现在甚至可以与墨江他们匹敌了。 但是按墨江这么久的观察,发现她根本没有练武的师父,反而是每天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动作仿佛天生就在脑子里。 后来陈颜兮从江南回来,便成了她的陪练,如今进步更是神速。 不过她警惕性很高,对于这些自然也很难打探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酉时一到,沈言舒如约来到了凌王府,不过身后还跟着夕颜。 墨江带着两个人走到了明月阁前。 “王爷吩咐了,只能沈小姐一个人进去。”墨白说道。 夕颜立马急了:“不行,我必须得跟着我们家小姐,谁的知道你们会不会伤害小姐。” 墨白道:“沈小姐是未来的王妃,我们自然是不敢伤害沈小姐的。” 夕颜还是不放心:“那也不行!” 沈对夕颜说道:“方向吧,你就在外面守着,没事的。” 夕颜叹了一口气,只能在外面等着。 上次来过一次,沈言舒对于明月阁也不陌生,她跟着墨白走了进去,看到的还是那空无一物的楼。 然后拾阶而上,走上二楼,看到墨云正站在上次那个房间的门口。 看到沈言舒走过来,墨云抱拳行礼道:“王妃。” 沈言舒一愣,被他这个称呼喊得有些凌乱,轻咳一声,说道:“还是唤我沈小姐吧。” 墨云将门打开,让沈言舒自己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沈言舒看到了在床上打坐的燕轻寒,他的手上和脚上,依旧带着铁链。 光线很暗淡,沈言舒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燕轻寒睁开眼,看着她:“你来了。” 沈言看了看周围,轻闻了一下,感觉到这次房间里没有迷香,她才上前了几步,问道:“如你所愿,我来了,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过来,坐到我身边。”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看着他已经微微发颤的手,说道:“你很危险。” 她还记得上个十五,她来到这个房间看到失控的燕轻寒,还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如果我失控了,你就立即用匕首伤我。”燕轻寒说道,“你带着匕首的,不是吗?” 沈言舒腹诽道,她上次带了匕首还是一样被抢了过去。 她说道:“那你保证,不许伤我!” “这个我保证不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 “我可以将我们的婚期延迟两年。”燕轻寒说道,“如果你过来。” 这家伙……沈言舒咬牙,他下一句是不是想说,若是她不过去,有可能明天就提着彩礼去沈家迎亲了? 沈言舒最终还是妥协了,朝着他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实际上燕轻寒的活动范围也只有那一张大床。 燕轻寒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抱在了怀里。 沈言舒这回倒是安分地没有动弹,因为她很清楚这家伙,你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道:“没有。” 燕轻寒轻笑一声。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这毒是每个月十五发作,而且需要解药紫珍珠,或者女子?”沈言舒说道。 “你很聪明。”燕轻寒说道,“只不过你猜错了一样,不是女子,是只有你。” “我?”沈言舒不解,“为什么是我?” 燕轻寒道:“这个问题,我原本还想问你的。” 沈言舒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毒?” “狼骨毒。”燕轻寒答道,“是用发疯的狼的骨头研磨成的毒药,很多人中了此毒后不久便会毙命,但是当时药王及时清理了我体内的毒素,才保住了一命,不过每月十五依旧会发作,若是再找不到根治的办法,便只有三年的寿命。” 这种毒发作起来就如同一头疯狼一般,失去意识,双眼猩红变得谁也不认识,破坏力很强。 所以当他发作过两次之后,便让人在明月阁设置成了这个囚禁失控的他的地方。 那种毒症让他浑身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难受,即便是再强悍的人的无法平静面对这样的疼痛。 每次服用致昏迷的药被送进明月阁之后,他依然会被痛得清醒过来,疼得无法控制自己,那种如同身处火山油锅感觉会让他慢慢丧失心智,狂躁不安。 这一年来,他忍受过许多次这样的痛,在他以为自己要忍不下去的时候,沈言舒出现了。 听着燕轻寒近乎平淡的叙述,沈言舒难以想象他的痛苦,但是她知道,唯有无比坚强的意志力,才能有现在的他。 “是谁对你下这样的毒手?”沈言舒问道,这种毒药难得一见,怕也不是什么寻常仇家。 燕轻寒已经抑制住了他轻颤的手,眼眸暗冷,开口道:“皇后。” 第84章 七人杀手 沈言舒知道皇子斗争向来残酷,皇后又是个狠厉的主,燕轻寒的生母梨妃早逝,无人为他遮风避雨。 即便定西侯夫人是他的嫡亲姨母有时候难以伸以援手。 沈言舒抬头,望着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她突然想起了哥哥。 哥哥说过,燕轻寒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当时他还开玩笑说,若不是妹妹已有中意的人,还真想让燕轻寒当他的妹夫。 都说戚小将军慧眼识人,被他相中的都不是都绝非凡物,可是燕轻寒…… “怎么了?”燕轻寒对上了她的目光,问道。 沈言舒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毒明明是带兵去镇压戚弈的时候中的,又怎么会是皇后的毒计呢?” 燕轻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突然笑了。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不用这般试探我。”他说道,“我知道你与戚家渊源颇深,若是说我当初并不是打算带兵镇压而是想要阻止皇后的阴谋,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沈言舒诧异地看着他,眼眸流光闪烁,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你又如何得知这是皇后的阴谋?”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知道她这个人向来谨慎,若是不彻底了解清楚,她还是不会相信的。 他也不介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因为他莫名地相信沈言舒。 “当初戚弈之所以带兵围城,就是收到了皇上被劫持的消息,然而他收到的消息是盖有皇后凤印的传信,只是后来戚弈被杀,那封密信也不知所踪,无证可查。” 沈言舒这次没有怀疑燕轻寒的话,因为他所说的,和昭郡王妃的说法一致,甚至更加的详细。 燕轻寒继续说道:“我当时在城中,听到戚弈造反的消息,当然是不相信的,后来听闻戚云靖被杀,才反应过来可能戚家被算计了,正要带人前去阻止,可惜路遇暗伏,中了狼骨毒。” “所以,你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沈言舒起身,从他怀里挣脱开来,“那你为什么不和皇上说呢?” “没有证据,你觉得他会信?”燕轻寒倒是惊讶这沈言舒说出来的话。 沈言舒神色落寞,是她太过着急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皇上那个多疑的性子,必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有皇后和宁王在,燕轻寒当时还中了毒,生死一线,又怎么能要求他做什么? “是我太过天真。”沈言舒自嘲一笑。 燕轻寒看着她这个样子,竟有些心疼。 但是他知道,沈言舒已经相信了他,起码没有对他抱有敌意了。 沈言舒看着窗外的夜色,暗算着这个时辰与上次燕轻寒发病的时候差不多,可是看着眼前的他似乎还好好的没有太大的异常。 “你……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吗?”沈言舒问道。 被沈言舒这么一问,燕轻寒才反应过来,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 除了一开始感觉自己隐隐约约要发病,可是在抱住沈言舒之后就得到了缓解。 沈言舒真的是她的解药! 看到燕轻寒那兴奋的眸光,沈言舒微微眯起双眼,冷声说道:“不要打我的主意。” 燕轻寒说道:“可是我已经打了,而且我们现在可是被赐婚的。” 沈言舒不知道原主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用的身体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如果这种特殊被有心之人利用,怀壁其罪,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燕轻寒道:“放心吧,如果是以伤害你为代价,这种治疗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看到燕轻寒的手似乎又开始有了些颤动,她犹豫片刻,便上前继续坐到床边。 燕轻寒双眸含笑,微微地往她的方向凑了过去,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夕颜站在门口和墨江墨风僵持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门开了。 “小姐!”夕颜上前检查着自家小姐有没有异常。 沈言舒道:“我没事,回去吧。” 说着便带着夕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凌王府。 及笄礼办了,亲事也定了下来,沈言舒姐弟第二天便随萧禄父子离开了长安往江南的方向而去。 萧家富裕,连马车都比一般人家的要好上许多,为了不露富,马车表面看起来与其他的别无二致,但是内里却是天差地别。 沈言舒坐在舒软的马车里走了几天也未曾感觉到疲倦,只是感慨着萧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小姐。”夕颜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沈言舒问道:“可有探到什么?” “有两路人马与我们同路,一队是江湖里买的杀手,七个人,一队身份不明,四个人。”夕颜回道。 萧禄此次所带的护卫一共有十几人,但是若是面对两队人马轮番攻击,必是力不从心,其中一队还身份不明,不知敌友。 “今晚找客栈的时候多留意些,我们可以直接解决那七个杀手或者提醒舅舅,而另一队,静观其变。”沈言舒说道。 杀手她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看她不顺眼的人或许大有人在。 她只带了青鸢和夕颜两个丫鬟,而沈言安则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除了夕颜,其他都是不能自保之人。 这种情况,先下手为强往往为上策。 终于快到了客栈,就在沈言舒她们安排好房间之后,身后有七人也尾随而至。 “掌柜的!还有房吗?”其中一个人扯着嗓子嚷嚷道。 沈言舒回头,看了一眼那七个人,却正好碰上他们其中有些人在瞟向她的眼神。 沈言舒转头,继续往楼上走。 掌柜大概看多了看他们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上前笑吟吟地说道:“客官这是什么话,我们开门做生意,肯定是够地方住的!” “七间房。” “七间会不会太多了,我们两个人挤一挤也可以。”其中一人说道。 “省那点银子作甚,有了大买卖,就算是一人两间老子也付的起钱,就来七间房。” “好咧!二楼东侧有三间,西侧有四间,都是你们的,我让小二带你们过去!”掌柜的说道。 沈言舒走上了二楼,萧禄已经把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 “言舒,靠近东侧那间比较大,你就住那儿吧。”萧禄对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就按舅舅的吩咐。” 那七人也上了二楼,沈言舒突然对萧禄问道:“舅舅,你以前外出做生意可有遇到过杀手?” 不仅是萧禄,就连那七个人也是一愣。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萧禄被她这么一说,有些警惕起来。 沈言舒道:“我第一次出远门,常听戏文里说路上会有强盗劫匪之类的人,自然有些担心,说不定遇到的某些人就是坏人呢!” 那七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萧禄道:“虽然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还是不要想思虑太多了,有舅舅在,几个杀手不足为惧。” “舅舅这么说,舒儿就放心了。”沈言舒微微一笑,带着青鸢和夕颜进了房间。 萧禄以前在外,倒是遇到过两次求财的,但是都被他化解了,后来生意越来越大,也有些眼热之人想要了他的命,但是都无功而返。 看着那七人有些心虚的表情,萧禄微眯双眼在打量着他们,又想起了沈言舒的话来。 萧禄的眼神让他们更加心虚,七个人分配好了各自的房间,又同时聚在了一起。 “老大,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发现了什么?”一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又一人附和道:“我觉得她肯定是发现我们了,上楼的时候还看了我们一眼。”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轻易看出来我们的身份?”被称作老大的人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这都跟了好几天了。”有人不耐烦地说道,“这样下去,怕是萧禄那老狐狸也要怀疑我们了,到时候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原定是再过两日,但是既然萧禄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那今日便动手。” 其他人都点点头,便是赞同。 夜色静谧,但是客栈里灯火通明,这客栈离官道很近,所以常常彻夜开张,就是等着那些连夜赶路的人。 七个人一人放风,其他人两两结伴,提刀偷偷潜进了沈言舒他们的房间。 房间里都没有点灯,凭借着楼道里暗暗的灯光他们朝着床上走过去。 看到被子鼓起,他们抬起了刀,狠狠地朝着床上砍了下去,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枕头,什么都没有。 “不好,中计了!”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 只是他们刚跑出门口,便看见了被擒住的放风人。 萧禄上前冷笑道:“果然是打我们的主意,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六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咬牙冲出去。 萧禄带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十几个人拿下他们几个还是小意思。 刀光剑影之间,七个人很快被压制住,然后被护卫们绑了起来。 “说吧,是谁派你们过来的?”萧禄问道。 七人缄口不言。 “要杀便杀,我们是不会说的。” 杀手这一行,若是轻易就说出了买主的秘密,自然也做不长久了,而且以后还会被买主追杀。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夕颜上前说道。 第85章 残忍与否 夕颜将他们其中的三个人提了出来,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萧南生也打算和她一起审问这几个人。 萧南生上前问道:“夕颜姑娘,你把三个人同时审问,就不怕他们串通口供,说假话来糊弄我们吗?” 他们萧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但是也都听说过衙门审问犯人的时候,都是一个一个提审的,为的就是怕他们的串通口供,混淆视听。 夕颜说道:“单独审问那是一般的审问方式,他们打死不说那也没有办法,但是三个人就不一样了,总有那么一些贪生怕死的,还有的一些害怕别人出卖自己的。” 萧南生还没有理解夕颜话中的意思,就看到她已经站在了那三个人面前,示意护卫将他们三个人的手伸出来,放在桌子上。 “我待会儿问你们的问题,你们三个要同时回答,如果哪个人抢答或者不答的,以及答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砍断那个人的一根手指头,如果十个问题你都不答或者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很抱歉,你们以后可能就没有手指了。” 夕颜的声音很冷,目光也很凌厉,看得三个人心里直发慌。 “你……你们这是私设公堂,我们不服!”其中一个人说道,但是惨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与恐惧。 夕颜听到他的话,冷笑一声:“你们既然想杀我们家小姐,想必也知道我们老爷现在是吏部尚书,处理你们这几个喽啰绰绰有余,更何况你们还是杀手,若是将你们打个半身不遂的送到附近的官府,官府也不会说半句我们的不是。” 三个人面面相觑,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杀手,对人已经够狠的了,可是现在看着夕颜,才发现真正可怕的是她们! 原本他们做卖命的生意,就算是失败了顶多就这样丢了小命或者坐几年牢,但是像夕颜所说的问问题砍手指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背后冒冷汗。 夕颜看着他们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冷声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规则,那我们就开始吧。”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们家小姐的?” “是肖澜!”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可是一说完,他们三个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对方,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不再看其他人。 这样的情况,若是有一个人坚持没有说话,那便会真的受到惩罚。 “肖澜?是吏部侍郎府的那个肖澜吗?”夕颜又问。 “是。”三个人又答。 夕颜和萧南生相视一眼,如今问出了背后的主使,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下一个问题你来回答。”夕颜指着左边那个人说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肖澜指使的?” “是她的贴身丫鬟来找的我们,还说沈言舒的舅舅很有钱,杀了你们也可以得到很多钱财,但是那个丫鬟只给了我们一袋银子,其他的就没有了。”人已经被供出来,其他的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夕颜问出了想问的问题,对那几个护卫说道:“先把他们七个人打一顿,打到他们不能逃跑了,然后再派四个人将他们押到附近的官府。” 那几个护卫看着萧南生,毕竟萧南生才是他们的主子。 萧南生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那就按夕颜姑娘说的去办吧。” 三个人被拖了出去,扔进了和另外四个人的房间,不久那个房间里便传来了吵架和怒骂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弱了下来,像是变成了被塞住了嘴巴的呜呜声,最后只能那些人痛苦地门叫声。 两个人出了房间,萧南生佩服地对夕颜说道:“夕颜姑娘真是好办法,竟然能想出这么一个吓唬人的方式。” 夕颜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萧南生:“萧公子当真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人吗?” 萧南生一愣:“难不成……” 夕颜也毫不避讳:“假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说了假话,我还是会按照这个方法去处理,毕竟我有提前警告过他们的。” “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了。”萧南生有些接受不了。 夕颜说道:“萧公子出生于商贾家族,衣食无忧,虽然懂得商族之间竞争的手段,却是没有见识过有些事情的惨烈,你觉得我这样对他们过分,但是却忘了,他们是要取我们这些人性命的人!” “他们杀人不眨眼,为什么我就不能砍他们的手指?”夕颜继续说道,“难道我还要感恩戴德地去感谢他们?” “你这样,和残忍的他们有什么分别?”萧南生素来对夕颜印象不错,可是却不能认同她的观点。 “残忍?”夕颜看着萧南生这副大义凛然指责自己的模样,倒是觉得有些可笑,“你若是见识过真正战场,便不会这般轻易下决断的否定我。” 她跟着戚云歌在边关生活多年,在戚大将军那儿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你可以拥有善良,但是绝对不能对坏人发善心。 在军队里,审问奸细和俘虏的方式有很多,消息往往是最重要的,如果对于一个送到手里的消息没法撬开他的嘴,这便是失败的,因为一个消息,有时候能救下很多人的性命。 可是萧南生不懂,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但是我觉得很多事情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解决呢?” 夕颜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便用你的方法来吧。” 说完便面无表情地走了。 萧南生刚想喊住她,可是却没能喊出口,只是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夕颜把审问的结果告诉了沈言舒。 “肖澜?”连沈言舒都有些惊讶,毕竟上次的校考结束之后,她和肖澜便也没有接触过了,没想到肖澜对她的怨念这么深,甚至不惜要买杀手来对付自己。 不过,看着那七个杀手的质量,也知道背后的人实力不怎么样。 夕颜说道:“之前我好像有听到过一些关于肖澜的消息,说是校考的时候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坏了,在府里躺了不久才能下地。而且她与祁欢、陆怀敏一伙的,名声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还听说侍郎府为她订的亲,都被退了。” 被夕颜这么一说,沈言舒也能理解这肖澜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了,她与沈玉妍性子差不多,明明是自己作死,却扔要怪罪到别人身上。 “那七个人送交官府了吗?”沈言舒问道。 夕颜点了点头,回答道:“让四个护卫将人送到附近的官府去了。”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沉吟了半响,问道:“那另外一伙人呢?现在可打探到了他们的消息?” 夕颜摇了摇头:“这四人行动诡异,似乎不一般,看他们的装扮和行为,倒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沈言舒深思起来,这四个人动作不快不慢,正好和他们差不多,若不是冲着她们来的,她都不相信,若是他们的目标不在她们身上,以他们的武功和速度,不应该和萧禄的队伍行走的一样。 肖禄一共带了十二个护卫,如今四个押了那七个杀手去附近的官府衙门,那么现在客栈里便只剩八个护卫。 虽然萧禄所带的护卫武功不差,但是若是碰上高手,也难免会吃亏。 “今晚你多注意些,说不定他们正是打着螳螂捕蝉的主意。”沈言舒嘱咐道。 毕竟这个夜还长,只是才躲得了一劫,很多人便放松了下来。 然而有经验的敌人会选择在这个最为松懈的时候出击,若是没有防备,只会措手不及。 夕颜点了点头:“我知道。” 沈言舒注意到夕颜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便问道:“怎么回事?有人惹你生气了?” 夕颜一脸的郁闷:“还不是你那个表哥萧南生,我刚才审问杀手,他说我手段残忍。” 沈言舒道:“那你怎么说?” 夕颜耸肩:“还能怎么说,下次让他来审!” 沈言舒被她的这副样子逗笑了 :“好了,你别和他置气了,他生长在富庶的江南,那里见过这些东西,不必和他太较真。” “嗯嗯。”夕颜应道。 沈言舒又道:“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尽量想一些温和些的办法,毕竟不是所以人都能理解我们的做法,虽然我们可以不去解释,但是能少的麻烦还是尽量减少些。” “我省的了。”夕颜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屋顶上有轻踏瓦片的声音,很轻。 她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小姐,那你好好休息,奴婢先出去了。” “好。” 夕颜扶着沈言舒到床边,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转身吹熄了蜡烛。 屋顶上的人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便悄悄地落了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沈言舒的房间门前,打开了一条细缝,吹了些迷香,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两个人。 他们拿着剑,在黑暗中闪着略晃眼的光。 第86章 大内侍卫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关上,沈言舒看着他们轻步上前,步履轻盈,一般人可能真的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其中一个人站在房间的中央,大概是他们的老大,他示意另一个人向沈言舒的床走过去,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泛冷。 那人提剑上前,走近了看见沈言舒正躺在床上闭眼睡觉,抬手就想将沈言舒结果掉,可是他的剑刚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沈言舒猛地睁开了眼睛,侧身一躲,拿起藏在被子里的凌云剑直接朝着那人的心口上准确无误地刺了过去。 “啊!” 只听到那人惨叫一声,沈言舒将剑拔出,然后抬脚把人一脚踹了出去。 然后“碰——”的一声,那人就到在了桌子前,吐了一口血,直接断了气! 站在房间里的那个黑衣人惊讶地看着她,看着她缓缓从床上起身,纤细修长的手拿着一把还滴着鲜红血的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他微眯起了双眼,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沈言舒,还是他中了别人的调包计? “你不是沈言舒?”他开口问道。 沈言舒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黑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一看,身后站着同样拿着剑的夕颜。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他突然想伸手要吹口哨作信号,提醒还在外面放风的两个同伴,沈言舒哪里肯给他机会,提剑上前,朝着他的直接砍了过去。 那人拿剑身挡住,而这时夕颜也从背后攻击,他只得用力将沈言舒的剑推开,然后在桌子上翻身而过,然后和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渐渐地他开始感到有力不从心了,沈言舒的武功出乎他的意料,加上一个难缠的夕颜,黑衣人知道不能恋战,只能找机会逃脱。 稍稍一走神,夕颜就在他的胳膊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疼痛从手臂上传来,下意识地躲开了夕颜的连续攻击,却被沈言舒挑开了他的蒙面巾。 看到他的脸,沈言舒蹙眉道:“大内侍卫顾志?” 沈言舒的话很轻,可是还是被顾志听到了,也是一愣。 房间里的打斗声不小,在外面的放风的两个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踹门而进,看到了正捂着伤口的顾志。 夕颜一看这架势,知道他们难对付,急忙高声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她的声音不小,在这安静的夜晚里格外的响亮,几乎整个客栈都能听到她的呼喊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禄带过来的护卫,原本以为今晚收拾了那七个杀手,可以安心过后半夜,可是一听到夕颜的声音,急忙带着武器赶了过来。 三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只是一个眼神,便立马确定下来,先杀了沈言舒! 沈言舒紧握着手中的凌云剑,三个大内侍卫中,顾志是他们的头儿,武功也是最高的,但是想取她的命,还是低估她了! 三个人执剑而上,刀光剑影,沈言舒毫无惧色,她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再有所顾忌,这些人就算是留下活口也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护卫进来的时候,那黑衣人只剩下了两个,而且还都受了伤,他们急忙上前打算将黑衣人抓住。 顾志一看这情形根本就不可能再杀得了沈言舒,继续纠缠只会再搭上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于是两个人朝着窗户靠近。 意识到他们想逃跑的意图,沈言舒刚想追上前便听到了萧南生叫住了她。 “表妹,夕颜姑娘,你们没事吧?”萧南生上前问道。 “砰!”的一声,两个人将窗外踹开,直接从客栈的二楼跳了下去。 沈言舒高声道:“拦住他们!” 若是没拦住,顾志肯定还会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禀报皇后,宁王一党必然是会盯上沈家,连她也会有更多的麻烦。 这样的情况,只能将他们就地解决! 可是夕颜往窗户外一看,哪里还有顾志他们的影子! 护卫们有六人往外面追了出去,剩下两个人在此守护他们。 沈言舒白色的衣裙被血迹染红,一点一滴地看起来格外的渗人,萧南生问道:“表妹可有受伤?” 沈言舒摇了摇头:“可惜没能抓住他们。” 夕颜心里有火,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你们过来,他们肯定跑不掉!” 萧南生不明情况,只是说道:“可是我们不过来,你们两个姑娘家多危险!”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你过来我们还要保护你呢!”夕颜道。 萧南生这就不乐意了,虽然他武功不高,但是起码防身之术还是学过不少的,居然被一个小女子看轻了? “夕颜姑娘,这话也不能这样说……” 沈言舒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赶紧让人把房间清理干净,我们去换身衣服。” 萧南生和夕颜都闭了嘴,默默地走开了。 萧禄和沈言安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地不行,没想到刚有刺杀,后面还有一批杀手,他们这可真是运道不济。 萧禄给沈言舒换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只是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沈言舒就算休息也难以合眼了。 不知这顾志逃跑后是直接回长安还是在暗中继续找机会对付她。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大内侍卫?” 将衣服换下,沈言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夕颜疑惑地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沈言舒解释道:“若是一般的大内侍卫,我自然很难记住,但是今夜里刺杀的头儿是大内侍卫的一个小队长,顾志。他是顾家分支里的一个子弟,算起来应该是顾子易的远方堂哥,皇后为了培养她的势力,自然在大内侍卫里安插了自己的人,顾志便是她手下的爪牙之一。” “皇后怎么会派人过来刺杀小姐,我们可没有暴露身份。”夕颜更加不解了。 沈言舒却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以足以让她派人杀了我们。宁王原本想娶我,可是却被燕轻寒捷足先登,自然是气不过,而且皇后向来是个记仇的性子,得不到的往往都要毁掉,怎么可能愿意留着我让别人笑话他们母子?” 夕颜道:“皇后果然心狠手辣,居然还派出了顾志。” “可惜我们不是她手中任人宰割的小羊。”沈言舒眼眸杀意闪过,只要她拿到了麒麟兵符,有了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就不会畏惧他们的力量。 天亮了,沈言舒出了客栈,刚想继续赶路,之间客栈不远处围了几个人,还有一些官兵在那里。 沈言安问道:“怎么又有捕快,昨晚的事情不是已经让他们解决了吗?” 萧南生让一个护卫上前问问。 很快那护卫就回来了,对萧南生禀报道:“那里发现两具黑衣人的尸体,好像是昨天逃跑了的那两个人。” 沈言舒一听,有些惊讶。 夕颜上前查看,果然是顾志和另外一个大内侍卫,几乎都是被一刀毙命。 可是昨晚他们两个明明已经跳窗逃跑了,就算护卫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怎么现在会死在这里? 而且以他们的武功,即使是受了伤,普通人也难这般将他们一刀毙命。 难不成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顾志一死,不仅是解决了沈言舒现在的难题,而且皇后对顾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顾志是顾家旁支的嫡子,向来深受宠爱,因为在众多子弟中算是优秀的,原本是想让他走仕途的,可是被皇后挑中当了大内侍卫,因着能经常在皇帝面前露脸,将来的前途也算是极好的,顾家的人自然没有反对。 如今顾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顾家怎么可能不会找皇后要说法。 但是皇后这个人,向来不喜别人质疑她的权威,若是顾家找她讨要说法,只能得到她敷衍的答复和补偿。 顾家分支的人即使对皇后再有意见也无能为力,但是这件事在他们的心中始终会是一个疙瘩,对恒国公府自然也就没有了当初的信任。 想到这一层,沈言舒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她想不到,到底是谁在暗中将顾志解决掉了,是敌还是友,或者只是无意间的举动? 经过两次的刺杀,萧禄所带的护卫提高了警惕,可是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的路途都是平淡无比。 夕颜和萧南生自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说过话,沈言舒看着萧南生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赶路。 “小姐,明日下午便可到江州城了,今晚先在这家客栈歇一下。”夕颜上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又问道:“从江州城到拜月山有多少路程?” 夕颜说道:“拜月山在江州柏安县的城郊处,骑马的话,需要一天的来回时间。” 沈言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待会儿你去问问萧表哥,到江州见过各位长辈之后,可有什么近的时间去拜月山?” “拜月山上的寺庙在江州还是挺有名的,我们可以去那里祈福。”夕颜建议道。 这与沈言舒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样可以和萧家的人一起,一般不会显得突兀。 第87章 到达江州 夕颜和青鸢打点好了沈言舒所住的地方,刚从房间里出来,迎面碰上了萧南生。 两个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正要擦肩而过,萧南生突然喊住了夕颜。 “夕颜姑娘,等一下。” 夕颜回头,不解地看着他:“萧公子有什么事情?” 萧南生看着夕颜对自己这冷淡的态度,就知道她对自己的气还没有消,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莫名其妙地将夕颜惹生气了。 “夕颜姑娘,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萧南生问道。 看着萧南生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也不好再生他的气了,正如沈言舒所说,他所经历的和她们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根本没有必要较真。 她说道:“萧公子哪里话,你不曾做错什么。” 萧南生道:“既然如此,夕颜姑娘这几日为何对我好像刻意回避似的。” “我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自然是不能和公子相提并论的。”夕颜说道。 萧南生愣了一下,急忙说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丫鬟的,一直以来,我都把夕颜姑娘当成朋友看的。” 当初夕颜女扮男装假装与萧南生谈生意,然后打探姑姑的事情,把沈言舒的信交给他们萧家的人,还和他们同路一起回长安,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他一直觉得夕颜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温婉,夕颜说话办事总是特别的干净利索,懂得也很多。 刚开始惊讶于她一个女子竟然敢独自到江南,后来慢慢接触,他越来越觉得夕颜有着一种别的女子身上都没有的魅力,目光总是忍不住想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审问犯人的时候,他确实惊讶无比,有些接受不了,可是不得不说,她的方法很有效果。 夕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不免一暖。 看到夕颜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萧南生拿出了一个小木盒,递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前天路过城里的时候,看到一个发簪挺适合你的,所以就买下来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夕颜接过她手中的木盒,是一只雕刻着夕颜花的玉簪,那夕颜花缠绕着细簪子,看起来栩栩如生。 一看便知道那玉是上等的好玉,即便是夕颜之前的身份,这样的首饰也是十分难得的,她把盒子合上,然后推还给萧南生。 “萧公子的礼物太过贵重,夕颜不敢收。” 萧南生直接放到了她的手里,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的,如果你不收我的礼物,说明你还没有原谅我。” 其实他偷偷地去问过了沈言舒,如果有人生他的气了该怎么办,沈言舒说把误会说开了,道个歉,事情就很容易过去了。 后来手下的护卫说,姑娘家家的最喜欢首饰之类的东西了,如果买个礼物陪个罪,女子都吃这一套,于是趁着歇在客栈的时候,萧南生自己去买了个发簪,偷偷摸摸的连萧禄都不知道。 看到萧南生这副正经的模样,夕颜也不好再推脱,她轻笑起来:“那就多谢萧公子能把我当朋友了。” 看到夕颜的笑容,萧南生有些恍惚,就像是冬日里见到了温暖的阳光,耀眼而温暖。 他很少看到夕颜笑,平日里的她总是特别的严谨,仿佛就没有能够让她开心的事情一般,他不明白,还以为她就是如此,今日看到她的笑容,竟是这般的好看。 “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夕颜看到萧南生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萧南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夕颜姑娘笑起来格外的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夕颜脸一红,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萧南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也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低头轻笑一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站在房门里的沈言舒正好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 夕颜今年十八了。 戚云歌与夕颜同岁,可是现在沈言舒比她小了两岁都已经订下了亲事,也该操心操心夕颜的终身大事了。 虽说夕颜现在是以她丫鬟的名义留在她的身边,可是怎么说夕颜也是将门之后,应该有个配的上她的男子。 萧南生是不错,可是萧家能接受一个奴婢吗? 第二天下午,萧禄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州。 沈言舒坐在马车里,挑开马车的窗口帘子往外看了过去,这江州城热闹的景象丝毫不比长安逊色,道路两旁的商铺也是应有尽有,甚至看起来倒是比长安的好上不少。 都说江南富庶,这一眼过去,倒还真是如此。 马车一路上前,最终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府邸之前,沈言舒放下帘子,等马车停稳,在青鸢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哇,那是表姑吗?长得可真好看!” 沈言舒刚下了马车,就听见了一个男童扯着嗓子在夸她好看。 她看了过去,正门口站着一排人都齐齐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奶奶,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祥云绸缎,腰间挂着一枚有巴掌大的玉佩,手中拄着一根圆滑的长木杖,上面镶钻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宝石,一派我就是很有钱的模样。 就算是太后也不曾这般奢侈啊,沈言舒暗道,难怪萧禄随手就是给她几万两银子,萧家是真的不差钱呐! 萧禄上前对那老太太说道:“母亲,儿子带着音音的一双儿女回来了!” 沈言舒和沈言安上前,齐齐给老太太行了礼:“言安(言舒)给外祖母请安!” “好!好……”萧老太太握住沈言舒和沈言安的手,眼眸里已经嗪了泪水,“回来就好啊!要是音音也能回来就好了。” “母亲,第一次见到外孙和外孙女,应该高兴才是,你这哭什么呀!”一个妇人在一旁宽慰老太太道。 老太太点头道:“我就是太高兴了……” 萧禄继续给沈言舒他们介绍其他的人,指刚才那说话的妇人说道:“这是你们的大舅母。” 两个人又行了一礼:“见过大舅母。” “这是你们的二舅,二舅母。”萧禄指着一旁的一对夫妇给沈言舒他们介绍。 “见过二舅,见过二舅母。” “表姑,表姑,我是萧宁轩!”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娃子看到沈言舒还有被一个一个的介绍,有些急了,这样算下来,他可是最小的,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表姑说得上话呢! 沈言舒低头,看到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团子正抱着自己的大腿。 沈言安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轻轻地点了一下:“怎么?就只看到表姑,看不到表舅吗?” “表舅好!”团子伸开双手,一副求抱抱的姿势。 众人被萧宁轩这个小团子这般不要脸的举动逗笑了。 沈言安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白嘟嘟的脸颊。 小团子得意极了,一个一个的给表舅介绍起了自己的家人:“这是我爹爹,我娘亲,这是我四舅舅,小姑姑……” 虽然小团子说得嘟嘟囔囔的,但是沈言舒和沈言安还是都听懂了。 这萧家有两房,大舅舅萧禄和二舅舅萧福。 萧禄又有二子一女,萧福有三子一女,而小团子萧宁轩就是大表哥的儿子,今年三岁。 “好了,都见过了,就进去吧。”萧福说道,“大哥和言安他们赶了十几天的路,也该累了,一起吃个饭,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 小团子不情愿的被自家娘亲接了过去,众人一起进了院子中。 沈言舒小心搀扶着老太太往前走。 “言舒长得和音音年轻的时候一个样。”老太太感慨道。 萧禄道:“那是,得亏是像音音才能长得这般好看,若是像了那沈康之,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怪模样呢!” 沈言舒听着萧禄的这番话,不禁莞尔。 萧禄一直不待见沈康之,平日里就爱损上两句,沈康之就当做没听见,也不理会,没想到回到家了还是改不了动不动就损沈康之的习惯。 “不如表姐以后就留在江州吧,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二房的萧嫣说道。 萧南生说道:“表妹现在已经被皇上赐婚,是未来的凌王妃,自然还是要回去长安的。” “凌王妃?”众人一愣,只听萧嫣问道,“表姐以后要当凌王妃?嫁给四皇子凌王?可他不是中了……” 萧南生点了点头。 众人安静下来,凌王的事情大周的百姓几乎都知道,曾经的战神,因为中了奇毒,所以活不了多久了,嫁过去就相当于守寡了。 老太太许久不知这样的消息,自然是不知道凌王的事情,听到沈言舒快当王妃了,只是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言舒有出息,以后要当王妃了。” 沈言舒笑了笑,倒是不介意其他的目光:“对啊,所以你们就不用担心我受委屈了,一般人不敢欺负我呢!” 老太太被她的话逗得呵呵笑。 第88章 阔绰萧家 萧南生带着沈言安去了给他安排好的院子,而带着沈言舒去她的住所的则是二房的萧嫣,也许是知道沈言舒要嫁给短命的凌王,萧嫣倒是十分同情沈言舒。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表妹,这命运却是如此的不济。 “早就知道表妹你们要过来,这个院子是祖母专门为你收拾出来的,原先是姑姑住的地方。”萧嫣给她解释道。 沈言舒看着这院子收拾得十分齐整,东西一应俱全,心里也觉得舒坦,她说道:“有劳表姐了。” “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萧嫣说道,“你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便尽管提。” 沈言舒点了点头,对这一家子的印象都很不错。 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沈言舒将自己原先准备的礼物让青鸢送给各房里的人,因为在长安的时候萧南生便与她一一介绍过萧家的成员,所以她也早有准备。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沈言舒给老夫人请早安,被老夫人拉着说了好久的话,不外乎是些萧音音闺中旧事。 沈言舒知道老夫人思女心切,把自己当成了萧音音来看待和补偿,尽管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外孙,却仍是不能拒绝这份热情。 “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和安哥儿的存在,我这个外祖母真是不称职,若是日后见了音音,该怎么和她交代?”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沈言舒道:“这怎么能怪您,只能说人生世事无常,还好我们最后还是见着了。” “你从小在长安长大,听闻还有个不讲理的后母,过得肯定不甚好,如今到了江南,便把这儿当成你的家,想要什么尽管说。”老夫人说道。 沈言舒只是笑:“外祖母,这话您和舅母还有表姐们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若是有需要,舒儿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身后的嬷嬷说道:“翠英,去把我给舒姐儿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就忘了。” 翠英闻言,进了里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老夫人拿过小盒子递到了沈言舒面前,说道:“外祖母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当是见面礼,舒姐儿可不许拒绝。” 沈言舒听得萧禄说过,若是老夫人给的礼物,莫要推辞,都是老人家的心意。 她接过木盒子说道:“多谢外祖母。” 老夫人说道:“你这孩子长得是好看,就是太素净了,趁着年轻就应该多打扮打扮,才招人喜欢。多买些首饰衣服,饶是那春天里的花儿也比不过小姑娘这张脸。” 沈言舒爱穿素衣,也不喜繁琐的发饰,看起来倒是清新脱俗,但是在喜欢鲜艳华丽的老夫人面前,倒是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了。 “对了,你们回来的也正巧,后日便是花神庙的庙会了,你和安哥儿正好可以陪着我这个老人家去祭拜花神。”老夫人说道。 沈言舒有些不解:“这花神庙的庙会可有什么不同?” 在老夫人身边的翠英说道:“表小姐,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在我们江南,花神是最受欢迎的庙神了,不仅可以祈祷风调雨顺百花齐放,还能保佑人姻缘美满阖家幸福。每年的春天会有庙会,这庙会白天去庙里上香祈祷,晚上可赏去花街看花赏花灯。” 沈言舒倒是没看过这江南的庙会,听着翠英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好奇。 可是青鸢却是有些担心:“这大晚上的那么多人去花街,要是有登徒子怎么办?” 翠英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个你们倒是不用担心,因为这晚上的花街庙会,按着习俗,很多年轻人都是带着百花的面具去的,看不到脸。” 老夫人说道:“晚上的时候让南生陪着你们去,他会照顾你们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不如外祖母到晚上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呗。” 老夫人笑道:“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去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了,白天去庙里祈福便已经是折腾了。” 沈言舒这才刚在老夫人那儿说完话回到自己的院子,萧嫣便已经热心地送来了好几个花神面具,让她挑个合适的。 在一堆大红大紫的面具中,沈言舒挑了个最素的玉兰花神面具,那面具看起来像是一片一片的玉兰花瓣衔接而成,十分的精致。 夕颜从外面回来,上前和沈言舒说道:“小姐,萧公子说等花神庙会过了之后,他会和你一起到拜月山的,还有三公子也一起。” 萧家三公子便是二房的长子,萧荆生。 沈言舒点了点头,心心念念的拜月山,她终于也要到了。 “这江州城还没玩够你们便想着去拜月山?”在一旁的萧嫣说道,“我可听说那拜月山的山势险峻,有好几个危险的山头,你们可要注意着些。” “不碍事的,我们只是去寺里祈福。”沈言舒说道。 萧嫣道:“那还行,山里可别进去,那里危机四伏,还有毒蛇野兽,还容易迷路,就算是江州本地人也很少敢进去,大多去拜月山里的安清寺祈福便回来了。” 青鸢听得萧嫣这般说,也有些心惊:“竟有这么可怕的地方?” 萧嫣说道:“那里常年无人进去,自然是有不少野兽的,但是也有一些附近的村民为了采名贵的药材而进山,你们若是去,多带些护卫。” 沈言舒自然知道拜月山附近是个不安全的存在,也因为如此,戚奕才将麒麟兵符藏于山中,为的就是防止麒麟兵符被人轻易地找到。 可是萧嫣的话却是让青鸢担心不已。 就连萧嫣走了之后,她还一直念叨着希望沈言舒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沈言舒笑道:“刚才表姐也说只是山里比较危险,我们是去寺里,不会有事的,寺里那么多和尚,若是真的有野兽出没,也是先把和尚给吃了。” 夕颜也说道:“青鸢你这么胆小,可怎么保护小姐?” “我……”青鸢嘟囔道,“只要小姐不去危险的地方,就不需要保护了啊。” “你可别逗她了。”沈言舒笑道,然后拿出了今日老夫人给的小盒子。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可是一打开沈言舒还是愣住了,里面竟是一大摞的银票,数了数,整整有二十万两…… 真有钱。 沈言舒不禁感叹道,果然是一家人,萧禄和老夫人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都是直接给钱,而且给的都不是小数目。 “老夫人也太大方了!”夕颜惊叹道。 青鸢猛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在长安,也没有那户人家这样送礼物的。” 沈言舒这还真是捡了个便宜的外家,竟是这般富裕。 可惜原主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庙会的这一天,沈言舒因着要陪老夫人去花神庙祭拜,起了个大早,到了花神庙的时候,看见这人山人海场面倒是惊奇不已。 萧家在江州地位不低,看到萧家的马车,很多人都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所以很顺利便到了庙宇外面。 沈言舒和沈言安搀扶着萧老夫人下了马车,无数目光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便是萧音音当年留下的那双儿女?这模样长得倒是不差。” “那是,萧音音当年也算得上是江南有名的美女,这儿女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这突然就蹦出来一对外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是京都里来的,都是世家的公子小姐,错不了。” 听着周围嘈杂的谈论声,萧老夫人就当作没有听到一般,走上了庙宇,然后到了花神像面前,上香祭拜。 沈言舒和沈言安跟在老夫人身后,也上前祭拜。 仪式完毕,老夫人拉着他们两个的人手,转身站在庙堂的门口,正对着外面满满当当的人群,高声说道:“这是我外孙沈言安和外孙女沈言舒,今日带着他们来祭拜花神,就是希望花神能保佑他们,也让大家认认人,让你们知道,我们家音音的孩子回来了。” “为了庆祝这件事,从今日起,我们萧家在城南办一个月的酒席,无论是乞丐还是家境贫困之人都可以前往用席,我们萧家随时欢迎!” 萧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萧家向来乐善好施,经常做善事,声誉自然不错。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几个年轻人,正看着他们的方向,一个女子说道:“都说这江南萧家家财万贯,倒是不知道哪里的人家竟然攀上这等高枝。” 女子旁边站着三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其中一个蓝色锦衣男子说道:“郡主此言差矣,我可听说这萧家认回的这两个外孙,可是当朝吏部尚书沈康之的子女。” “沈家?”另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轻笑道,“难不成那姑娘就是昭德堂校考榜首沈言舒?” 被称作郡主的女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原来离哥哥也会关心昭德堂的女子校考?” “郡主说笑了。”那人解释道,“只是这沈言舒在长安风头太盛,想不知道都难。” “诶!你们看,那个丫鬟像不像陈颜兮!”蓝色锦衣男子说道,正指着沈言舒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89章 夕颜被识 众人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能看到沈言舒和萧老夫人边走边说着话,而沈言舒旁边也只有一个丫鬟,他们仔细看了看,和陈颜兮相差甚远。 “什么陈颜兮,你眼睛出毛病了?那个丫鬟和颜兮姐姐一点都不像!” 女子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给蓝衣男子翻了一个白眼。 蓝衣男子再仔细一看,哪里还有陈颜兮的身影,可是他刚刚明明还看到的,难不成他看错人了? 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说道:“说不定是阿良太想颜兮姑娘了,所以才看错人了。” “那他怎么没看成是云歌姐姐?”女子说道,“分明就是他眼睛不好使……” “好了,今天的花神也祭拜了,该回去了。”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语气泛冷,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纷纷闭上了嘴。 “都怪你,没事提云歌干嘛。”蓝色衣服的男子低声对女子说道。 女子不服气:“能怪我?还不是你先说的陈颜兮,明知道她们都已经不在还提!” “可是我刚才真的看见了……” “你还敢说!”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追着刚才的男子走了上前。 而此时沈言舒正搀扶着萧老夫人上了马车,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青鸢,问道:“夕颜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夕颜已经从后面快步走了回来,说道:“小姐,庙里的人说萧家每年给的善款已经够多了,所以不需要小姐额外再给。”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不用理会了。” 刚才仪式结束,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没给善款,就吩咐了夕颜前去办,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还多此一举了。 从花神庙出来,萧南生和萧嫣带着沈言舒姐弟她们在附近逛,而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自然不能陪着这些年轻人继续玩,早早便回了府。 “出来太早了没好好吃早饭,不如我们去珍味楼再去吃点东西吧?”萧嫣提议道。 萧南生点头说道:“逛了也有一会儿了,我们先吃个饭,等天黑下来庙会才会好玩,就到珍味楼休息一下。” 沈言舒姐弟对于江州不熟悉,自然是听他们的安排。 几个人进了珍味楼,看到这酒楼人也不少,大概也都是抱着萧南生他们这样的想法,等着天黑才出去逛街。 “萧二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 掌柜的看到萧南生进了酒楼,急忙迎了上前。 “前些日子去了趟长安,自然是没法过来的。”萧南生说道,“可还有包间?” “有有有!”那掌柜的说道,“萧公子要的包间,那是肯定有的,我带你们过去!” 掌柜笑吟吟得带着萧南生他们往二楼走了上去,只是才走到这楼梯口,他们一行人便被一个穿着宝蓝色绸缎袍子的男子拦下。 “萧南生,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娶我妹妹呢!”居高临下地说道。 萧嫣最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怒道:“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晏龙铭,你还要不要脸啊?” 晏龙铭一脸的无辜:“你们萧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不能这般无赖吧,我妹妹当初落水,是萧南生把她救上来的,身子也被萧南生碰到了,如果不娶我妹妹,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嫁人?” 萧嫣道:“救她只是因为我二哥大发慈悲,若是因为好心而被你这种不讲理的人缠上,当初还不如不救她呢!” “你们萧家这是让我的妹子去死啊!”晏龙铭高声道。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有的人听出了些猫腻,便议论起来了。 沈言舒看着站在萧南生面前的人,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悦,但是她也并未开口。 萧南生说道:“晏龙铭,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是不会娶你妹妹的,你若是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你们仗着有点臭钱钱就这般嚣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晏龙铭开始嚷嚷道。 萧嫣冷笑道:“我们要不是因为有这点臭钱,你当然不会因此赖上我们萧家!” “你……”晏龙铭被牙尖嘴利的萧嫣怼得无话可说,看到了站在萧南生身后的沈言舒,顿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他指着沈言舒说道:“原来萧南生不肯娶我们家妹子,原来是看中了别的女子的美色!” 夕颜看到他将矛头引到了沈言舒身上,在一旁的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被折的声音,就看见了晏龙铭被夕颜一脚踹下了楼梯。 众人看着晏龙铭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整个木楼梯都发出了咚咚的声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竟有如此彪悍的女子! 江南女子多温婉,会武的女子倒是很少见的。 “啊哟喂!”晏龙铭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突然大声叫喊道,“真是造孽啊!萧家不想娶我妹妹就算了,还要这般欺负我!” 沈言舒见过的无赖不少,但是这种像是像无理泼妇一般的奇葩男人,还真是见得不多。 沈言舒给了夕颜一个眼神,让她来解决这件事。 夕颜点头,上前两步走到晏龙铭的跟前,沉声说道:“你若是再嚷嚷下去而不是去看大夫,你的手可就真的废了。” 晏龙铭停顿了一下,突然感觉到手上真真切切穿来的疼痛,他惊恐地看着夕颜:“你对我做了什么?” 夕颜道:“谁叫你没事指着我们家小姐瞎嚷嚷,若是吓着我们家小姐,你十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分明是你们不讲理!”晏龙铭怒道。 讲理?这人脑子不会是进水了吧? 不讲理的是他,现在反过来要讲理的也是他!不过夕颜和沈言舒最清楚,对付这种无赖,不讲理就是最好的办法。 夕颜再次上前两步,低声对晏龙铭说道:“我们就是不讲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若是惹急了姑奶奶,小心我叫人半夜将你绑起来,拖去喂野狗。” “你……”晏龙铭瞪大了眼睛看着夕颜,一时说不出话来。 夕颜继续说道:“你知道吗?野狗最不喜欢吃死的东西了,所以我们是不会杀了你的,只会把你打个半死不活还有意识,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野狗一块又一块的撕咬下来……” “啊——” 晏龙铭突然大声喊了一声,不知道是夕颜的声音太过渗人,还是他真的被她的话给吓到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珍味楼的门口跑了出去。 因为听不懂夕颜和晏龙铭说话的内容,众人诧异地看着夕颜,没想到还能有人三言两语便将晏龙铭吓成这个样子。 萧嫣好奇地问夕颜:“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夕颜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说若他继续纠缠下去,我们便放狗去咬他。” “啊?原来他怕狗?”萧嫣很是怀疑。 萧南生对上了夕颜的眸子,说道:“多谢夕颜姑娘解围。” 夕颜道:“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对我们家小姐无礼。” 青鸢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夕颜,羡慕夕颜有武功可以保护小姐,也羡慕夕颜经常为小姐解围。 “各位还是随我来吧。”掌柜的看到那闹事的晏龙铭终于被赶跑了,急忙上前继续带路。 他们一行人进了包间,可是不远处有个人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夕颜的身上,直到她也进了房间。 隔了几条街的一座名叫“邱府”的院子里,一个穿着白色翠竹锦袍的男子正坐在石桌上喝茶。 “确定真的是陈颜兮?”男子缓缓开口道,放下了手中还飘着热气的茶杯。 在他身后的暗卫点了点头:“确定是她,虽然样貌和衣着经过了刻意的掩饰,但是相差不大,而且那个丫鬟也会武功,看起来还不低。” 男子又问道:“查到她怎么会在萧家了吗?” 暗卫答道:“她是沈言舒所带来的贴身婢女,并非是萧家的丫鬟,而且沈言舒似乎很信任她。” “沈言舒?”听到这个名字,男人下意识反问道。 暗卫继续说道:“沈言舒是沈康之的嫡女……” “我知道。”他打断了暗卫的话。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可并不算陌生,在长安传回来的消息中也时常出现,这个女人,要么是听从陈颜兮的话,要么就是她本身就不简单。 “继续盯着陈颜兮和沈言舒的动静,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 暗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桃树下的石桌上又只剩下了一个独自饮茶的人,仿佛谁都没有来过一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江州城街上已是十分热闹非凡,沈言舒从酒楼的二楼窗户望下去,只看到这灯笼光璀璨耀眼,一眼望过去,美不胜收,花花绿绿的也颇有一番情趣。 “表妹,我们逛花街吧!” 萧嫣已经迫不及待了,从青鸢的手中接过了沈言舒的玉兰面具,帮她带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下了楼。 “诶,你们可要慢点!”萧南生在后面喊道,然后和沈言安也快步跟了过去。 第90章 景王世子 萧嫣好不容易等到一年一度的花神庙会,自然是想要好好玩的,她拉着沈言舒往人群中走去,而同样戴着面具的夕颜和青鸢还有萧嫣的丫鬟也赶紧跟上。 因为萧嫣和沈言舒的面具是特制的,所以在人群中很好辨认,丫鬟们不用担心认错了人。 “二哥,表弟,你们走得好慢呐!”萧嫣回头看着萧南生和沈言安,忍不住说道。 沈言安道:“二表姐,我和姐姐都没有来过庙会,自然是不熟悉,应当慢慢逛才能发现其中趣味。” 萧嫣想了想,沈言安说的也有道理,便慢了下来,挽着沈言舒的胳膊慢慢地逛着。 但是这花神庙会的人实在太多,越是往街道的中心而去,人就越多,若不是萧嫣一直挽着沈言舒的手,怕是两人得被这拥挤的人流给冲散了。 只是一回头,刚刚还让她们慢些的萧南生和沈言安已经不知所踪。 沈言舒道:“还好提前说了两个时辰后在珍味楼相聚,不然庙会里的人那么多,想要找人也是件麻烦事。” 萧嫣笑道:“不去理会他们,他们男人有自己的逛法,我们去前面看变戏法的去!” 说着又带着沈言舒往人堆里挤。 跟在身后的夕颜对青鸢说道:“这儿人多,你若是跟不上小姐便不用强求,别把自己转晕了就行,待会儿记得回珍味楼等着。” 青鸢点了点头,因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稍不注意就看不到小姐的身影了。 夕颜嘱咐好了青鸢,便快步跟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嫣和沈言舒终于挤到了人群的前面,正在表演的是变戏法的节目,随着锣鼓声的不停地敲打着,台上的人一挥手中的帕子,竟变出一朵大牡丹花来! “好!” 台下的看客们鼓起掌来,毫不吝啬地叫好。 接下来的口中喷火表演更是让众人尖叫连连,看起来十分的惊险刺激。 沈言舒自然知道这些小把戏是怎么弄的,小时候她见人变戏法,也要跟着学,差点没把大将军府给烧了,还被父亲关在房里面壁思过了半个月。 只是在思过的时间里她仍旧不安分,总是还想弄清楚这些戏法到底是怎么变的,被哥哥知道之后又是一顿罚,最后还是父亲手下的一名小将告诉她这些戏法的内幕,她才恍然大悟。 沈言舒听着周围的人一阵叫好声,侧头目光一瞥,看到了远处的夕颜正往一条小巷里小跑过去,好像在追什么人。 “表妹,你看那边那个人……” 萧嫣转头正想和沈言舒说话,发现自己身边站的人早就不是沈言舒了,她心里一惊,往四周看过去,这人潮汹涌的根本看不到沈言舒那个玉兰花面具。 “表妹!”萧嫣喊了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却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萧嫣没有了继续看戏法的兴致,急忙拨开人群往后面走去,努力寻找着沈言舒的踪影。 夕颜拿下了自己的面具,跑起来更方便一些,跟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看着那人还想继续跑,夕颜一跃而起,踏在两侧的墙壁上,一个翻身便落到了那个人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伸出手来:“把我的钱袋还回来,我便不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衣,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注视着夕颜。 “陈颜兮,果然是你。”男人开口说道。 一听到这个声音,夕颜微微一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跟我走。”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 可是夕颜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我不能跟你走,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夕颜会拒绝他,但是看到夕颜如此决绝的样子,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走上前,想要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拽走,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夕颜,他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袭来。 他一个转身,迎上了沈言舒的攻击,她力度不强,但是招招制敌。 看到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夕颜急忙喊道:“住手!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听到夕颜的话,男人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可是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让沈言舒有了可乘之机,直接揭下了他银色的面具。 “怎么是你?”沈言舒惊讶地脱口问出。 面具下的这张脸有着精致的五官,剑眉星目,眸如辰星,鼻梁高挺,用着上等的玉冠将墨色青丝束起,身着绣有青竹的白色锦袍,若不是那孑然独立之间散发出的孤傲气势,旁人定会以为这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眼前这个人沈言舒再熟悉不过了,这便是西南景王府的世子,裴曜。 “小姐!”夕颜上前站在了沈言舒的身旁。 裴曜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竟是有些不解。 沈言舒说的那句‘怎么是你?’,让他感到疑惑,难不成她见过自己? 他对于沈言舒并无太多印象,除了收集到的信息里时常提起这个女子,似乎并无交集,又怎么可能认识。 沈言舒自然也发现自己的疏漏之处,下意识庆幸自己带了面具,可是仔细又一想,她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就算是裴曜见到她,也是认不得的。 想到这里,原本的一切顾虑就这样抛散开了。 “夕颜,这是怎么回事?”沈言舒沉声问道。 夕颜如实禀报道:“这人抢了我的钱袋子,我就追了过来。” “看公子也不像是缺钱之人,怎么做起了这种勾当?既然你想要钱,给你便是。”沈言舒的目光定在裴曜身上,却是对夕颜说道,“夕颜,我们走。” 她们刚转身打算离开,后面便传来了裴曜的声音:“沈姑娘可认识我?” “不认识。”沈言舒冷冷地回答。 夕颜忙跟上沈言舒,朝着巷子的出口方向走了出去。 走到了外面,依旧热闹得厉害,小贩的叫卖声和表演的呼喊声都充斥在耳边,可是沈言舒已经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裴世子。”夕颜低声说道。 沈言舒停住脚步,看着夕颜:“这不关你的事,他认出了你,自然是想带你走的。” “若是裴世子知道小姐您就是郡主,说不定会帮我们……” “夕颜。”沈言舒打断了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他早就抛弃我了,若不是他,我们不会到如此境地,戚家孤立无援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更别说现在了。我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从今往后,我们只能是陌生人。” 当初离戚云歌而去的是他,站在大殿上对着文武百官说以后与镇北大将军府再无干系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和陆怀远有什么分别? 夕颜低头:“我知道了。” 当初镇北大将军府覆灭的时候,景王府确实是任何动静都没有,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景王府势力强大,皇帝自然会有所忌惮,所以身为景王世子的裴曜六岁便被送到了长安,后来拜了戚奕为师,和戚云靖一起学习武艺。 裴曜和戚云歌年纪相仿,所以戚云歌总是爱找裴曜一起玩,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言舒的记忆中,裴曜总是很照顾她,每次闯祸都有他顶着,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落了水,裴曜拼了命将她救起,但是调皮的她打算装死,默默屏气假装没了呼吸,裴曜抱着她跑了几十公里,最后自己摔在地上却还是护着她,她不忍心便睁开眼说自己根本没事。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裴曜看到她没事之后还抱着她嚎啕大哭的场景,他哭着说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忘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为了她哭成那个样子,从那以后,她倒是再也没有见过裴曜落过一滴眼泪。他们长大以后,戚云歌还常常拿着这件事来笑话裴曜,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反驳。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也不知道她真正死的时候,裴曜有没有为她流过一滴眼泪? 沈言舒深呼一口气,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一切都忘掉,眼眸里恢复了清冽的神色,带着夕颜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只是还没走几步,夕颜便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真的是陈颜兮!”一个男子看着直接走到了夕颜的面前,惊讶地问道,“颜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夕颜打算绕过这三个人,却再次被一个女子拦下。 “颜兮姐姐,我是怡宁,你不记得了吗?”裴怡宁上前说道。 沈言舒回头,看着拦住夕颜的那三个人,眼眸阴了下来。 这三个人,分别是裴曜的妹妹裴怡宁,裴曜的表弟罗良和景王府麾下的邱离。 “夕颜,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本小姐等你不成?再磨磨蹭蹭,回府之后让你吃板子!” 沈言舒的语气不悦,朝着夕颜的方向怒斥道,活脱脱就是一个凶悍无理的小姐。 第91章 抢要夕颜 沈言舒嚣张的语气让三个人都为之一愣,这才意识到前面站了一个人。 夕颜讪讪地走了上前:“奴婢错了。” 裴怡宁看不过去了:“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无礼,我只是和颜兮姐姐说了两句话,你凭什么罚她?” 沈言舒冷笑道:“我的丫鬟,自然是我想怎么管教便怎么管教,用不着你瞎操心。” “你的丫鬟?”裴怡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说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可是镇北军……” “我管她是谁!就算她以前是皇亲国戚,如今成了我的丫鬟就要有一个丫鬟该有的样子。”沈言舒陡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裴怡宁的话。 裴怡宁第一次见到对她如此不客气的女子,气得指着沈言舒说道:“你放肆!我可是景王府的怡宁郡主,你竟然敢这么吼我!” 沈言舒说道:“是郡主就可以不讲理了吗?” “本郡主只是想让你把她给我!” 裴怡宁上前正打算拉着夕颜离开,却被夕颜躲开了。 她们的争执让周围聚集了不少的人,庙会上的人本来就多,大多是在欢欢喜喜地赏花和玩乐,看到这边有热闹,也凑了过来,驻足在旁边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颜躲到了沈言舒的身后,说道:“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我也不想离开我们家小姐。” “颜兮姐姐,你不要怕她!”裴怡宁说道,“本郡主一定会带你走的。” 沈言舒高声道:“原来景王府的势力竟然这般大,大到可以不顾王法,随便在街上抢别人的婢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周不姓燕而是姓裴呢!” 在一旁的邱离和罗良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脸色都有些难看。 景王府素来低调,为了不让别人抓住他们的把柄,说话行事向来谨小慎微,若是沈言舒刚才的话被有心人听到,还不定要怎么编排他们景王府。 罗良上前轻轻拽了拽裴怡宁的袖子,让她不要再和沈言舒继续吵下去。 “你!”裴怡宁根本说不过沈言舒,却又不甘心地说道,“本郡主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敢做却不敢让人说?”沈言舒说道,“就算是你们景王府位高权重,本小姐依旧不怕你们,你们若是强行带着我的婢女,我便去告御状,说你们景王府无法无天,目无王法!” “你以为你是谁,皇上才不会理你呢!” “本小姐的父亲是吏部尚书,祖父是太常卿,未来的夫君是凌王!你说皇上会不会理?”沈言舒趾高气扬地说道,“郡主又怎样,识相的最好以后别再找本小姐的麻烦!” 裴怡宁简直要被沈言舒给气疯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撸起袖子便打算找沈言舒打一架! 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欠揍了! “郡主莫冲动!”邱离眼疾手快拦下了裴怡宁。 沈言舒拉着夕颜退后了两步,冷哼一声:“说不过就打人,景王府的人还真是粗俗又野蛮!” 裴怡宁:“!!!” 趁着邱离还控制着裴怡宁,罗良上前说道:“沈小姐是吧?我们只是和你的丫鬟认识,所以想为她赎身,你开个价,我们把她买下来。” “不卖。”沈言舒说道,“本小姐又不缺钱!” “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她?”邱离问道。 沈言舒目光凌冽,沉声道:“放过?我看要放过她的是你们吧?” “你太过分了!”裴怡宁说道,“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沈言舒听到裴怡宁的话,脸色沉了下来,缓缓上前两步,低声对着裴怡宁他们说道:“郡主身份尊贵,我自然是不敢拿你怎么样。” 裴怡宁听到她的话,脸色终于缓了缓,可是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将她狂揍一顿。 沈言舒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对郡主怎么样,但是我的丫鬟却随便我处置。你们若是再找事,我只能拿她来撒气了,你为她说一句话,她回去就要挨十鞭子,说两句她便要挨二十鞭子,让不让她好过就看你们的了。” 沈言舒的声音很轻,可是裴怡宁却听得很清楚。 她竟敢拿鞭子打颜兮姐姐! “你……” “十鞭子。” 裴怡宁很想继续和沈言舒理论,但是一想到陈颜兮回去还要受她的气,便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看着沈言舒带着夕颜离开的背影,裴怡宁简直是气得肝疼。 “我要回去告诉哥哥!”裴怡宁头也不回得往邱府的方向而去,邱离和罗良没有办法,只好跟上。 沈言舒没有立即回到珍味楼,而是带着夕颜走到了一个较为冷清的小店,叫了一壶茶。 她们所在的小棚子店主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因着这个节日的气氛,在每一个桌子上都摆了几朵盛开的小花,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大家都去看庙会了,所以这小店里就有这对店主夫妻和沈言舒她们。 夕颜坐在沈言舒对面,看着她那凝重的脸色,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便开口安慰她说道:“小姐,怡宁郡主他们其实也是好心,你不必生气的。” 夕颜自然知道刚才沈言舒是为了摆脱怡宁郡主她们的打扰,所以才会对她们这般不讲理。 沈言舒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幽幽地看了夕颜一眼。 “他们没有脑子你也没有吗?”沈言舒说道,“他们景王府地位特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你若是和他们一道,迟早都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景王府,都会遭殃。” “而且今日裴怡宁言行举止实在难以让人放心,竟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你的身份,完全忘了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陈府大小姐了,她这是嫌你命长还是觉得你命多呢?” 刚才裴怡宁要说出她身份的时候,夕颜也暗中捏了一把汗。 怡宁郡主从小在景王府里长大,向来被保护地很好,性子也有些天真,所以思虑自然没有那么周全,夕颜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正如沈言舒所说,无意中的犯的错所带来的后果可能更为严重。 “我知道小姐是在关心我,可是我这张脸又没办法改变,难免会被人认出来。”夕颜有些失落的说道。 尽管她已经努力在改变自己,平日里出门都会刻意的掩饰,可若是碰上像景王世子这种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沈言舒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即使有一天你的身份败露,我依然不会放弃你。”这是沈言舒的承诺。 夕颜的眼眶有些泛红。 从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她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刚才还因为被认出了身份而心神不宁,可是有沈言舒在,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以后出门的话,我还是带着青鸢便可以了。”沈言舒说道,这样子夕颜能遇到熟人的几率便会降低,自然也就安全一些。 夕颜却是有些不太同意:“可是青鸢不会武功。” 沈言舒紧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好了,以我的武功,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夕颜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们聊天,老板娘走了过来,笑盈盈地问道:“小姑娘是逛花街走累了吧?今年人挺多的,好玩的东西也多,可得注意着些,不过我们现在快要打烊了。” “怎么打烊那么早?”沈言舒看着这店里面布置得不错,心情也好了许多,抬头对老板娘问道。 老板娘说道:“我们家老头非要说带着我去看看热闹,都老夫老妻的了本来也没有必要,这看了几十年的庙会了他都看不腻,每年总要带着我去逛逛。” 沈言舒笑了笑,有些羡慕这对夫妻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地为自己做着看似简单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幸福。 两个人起身结账离开,夕颜摸了摸身上,突然才想起了自己的钱袋被裴曜拿走了。 “小姐,我们没带钱。”夕颜低声说道。 沈言舒似乎也想起了这个茬,一时有些失语。 她刚才不应该那么大方的把钱袋让给裴曜的。 “不用找了。” 一记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桌子上已经放了一锭银子。 沈言舒和夕颜回头,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穿着玄色织绣锦袍,腰间挂着繁复图案的黄色和田玉佩,身材修长,散发出一股凌然的气势。 沈言舒蹙眉:“你是?” 来人解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俊朗的脸,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说道:“刚才不是有人当众说我是她未来的夫君吗?” 沈言舒扶额,原来刚才她和裴怡宁说话的时候,燕轻寒居然也在,而且目睹了全过程? 她刚才那么泼辣,那么无赖都没能把这位爷给吓跑? 看来他的口味挺重。 燕轻寒轻笑道:“我看这天色还早,可否陪陪我这个未来的夫君去走走?” 第92章 吃糖葫芦 尽管沈言舒心里不太情愿,但是看着燕轻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这个家伙肯定还会有后招。 刚才自己没能好好地逛庙会,那这会儿便算是补偿回来的。 她把自己的面具拿了下来,对着燕轻寒说道:“王爷既然想逛,小女子奉陪。” 在一旁的店家拿着燕轻寒所给的一锭银子,倒是一时找不开了,说道:“客官给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小店真是找不开,这壶茶就权当是送给这位姑娘的吧。” 沈言舒说道:“店家不用客气,这位爷有钱没地花,你们就拿着吧。” 店家和老板娘相视一眼,也只好收下。 毕竟在这江南,有钱的人太多,遇到这样的事情并不算少见。 “那就祝公子和姑娘玩的愉快。”老板娘说道。 沈言舒笑道:“借老板娘吉言。” 说完正要继续把自己的玉兰花面具带上,却被老板娘制止了。 沈言舒不解:“这又是为何?” 老板娘呵呵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我们江州这花神庙的规矩便是只有尚未成亲的年轻人出来游玩才会带着面具,若是两个人在庙会的人群中找到心仪的人,并且都是在对方的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花神会保佑他们幸福美满的。” 沈言舒恍然大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具,意识当刚才自己和燕轻寒…… 燕轻寒听了老板娘的话,眼角的笑意更深,从沈言舒的手中拿过她的面具,然后一并交给了身后的墨白。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因为都没有戴面具,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言舒听到有的少女悄悄在一旁谈论着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模样长得如此俊俏,可惜有佳人在侧,都只能为自己惋惜了。 “在笑什么?”燕轻寒注意到了沈言舒弯弯的眼角,突然问道。 沈言舒看着他,说道:“笑你这个人,这副模样不知道要欺骗多少纯良女子,若是她们知道你就是传闻中性情怪异的凌王,不知道会不会被吓跑了?” 性情怪异?燕轻寒眉毛轻佻,虽然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听着沈言舒说出来自己性情怪异,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说道:“别人吓没吓跑不要紧,你跑不了就行。” 沈言舒说道:“那可不一样,我虽然胆子是大了点,要是你太过分,说不定我脚底抹油就溜了!” “娘子教训得是,为夫一定会谨记在心,努力对娘子好的。”燕轻寒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言舒一噎,没想到这燕轻寒还登鼻上脸演了起来,他们虽然被赐了婚,在众人眼中她就是未来的凌王妃,但是被他这么一叫,总觉得别扭。 “我们还未成亲,别乱叫。”沈言舒道。 燕轻寒却是道:“反正迟早都会成亲的,现在叫又何妨?” 沈言舒不想和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偏过头不再理会。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 糖葫芦的叫卖声将沈言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到那小贩手中大棒子上插着许多大红色的冰糖葫芦,沈言舒眼前一亮。 她扯着燕轻寒这个金主的大袖子来到了小贩的面前,问道:“这糖葫芦怎么卖?” “三文钱一串。小娘子,来两串吗?” 沈言舒仔细看了看那棒子上的糖葫芦,选了一串糖衣最薄的和一串糖衣最厚的,然后其中一串递给了燕轻寒。 燕轻寒道:“我不吃。” 沈言舒不解地问:“为何?” “我从不吃这些东西。”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撇撇嘴,说道:“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这些街边的小零嘴了。” “与身份无关,这都是些小孩子爱吃的玩意。” “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沈言舒将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期待地看着他,“你就吃一个试试看嘛,甜的。” 燕轻寒看着眼前沈言舒扑闪着灵动的双眼望着他,这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和期待的眼神都让他无法拒绝,他张口轻轻咬下了一个糖葫芦。 好酸! 看到燕轻寒的双眉都凝在了一起,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要把牙齿给酸掉了一般,沈言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一个吃不了酸的人! “笑死我了!哈哈哈!”沈言舒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夕颜和墨白在他们身后,艰难地憋着笑。 燕轻寒嘴里确实酸涩不已,但是看到沈言舒那张肆无忌惮的笑脸,竟然没有想要教训她的冲动,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肆意的笑。 注意到燕轻寒一直在看着自己,沈言舒终于停了下来,可是眉眼之间却抹不掉那已经荡漾开的笑意。 “吃不了就吐出来。”沈言舒说道,又将另外一串糖葫芦递给他,“这才是甜的,你试试看,过过嘴。” 燕轻寒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像刚才一样打算张嘴咬下一个,沈言舒见状上前走了半步,让他更轻易地可以咬到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可是就在他的嘴要咬到糖葫芦的时候,燕轻寒突然朝着沈言舒的脸凑了过去,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还没等沈言舒反应过来,他已经又站直了身子,轻笑道:“这回果然是甜的。” 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 沈言舒羞恼不已:“燕轻寒,你竟敢吃我豆腐!” 若不是现在是晚上,定能看见沈言舒已经红透了的耳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男子亲她的唇。 燕轻寒道:“如果你觉得不好,你也可以吃我的豆腐。” 你的豆腐,沈言舒狠狠腹诽道,你这人哪里还有豆腐,豆腐渣都不剩了! 她只觉得面红耳赤,脸上热得慌,便把手中的糖葫芦都直接扔给燕轻寒,头也不回地往人堆里挤了过去。 燕轻寒暗笑,默默地跟了上前。 庙会里倒是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沈言舒慢慢悠悠地逛着,也不去理会身后的燕轻寒,就当作没这个人似的。 “姑娘,要看看这香囊吗?” 沈言舒一眼扫过去,这些香囊样子倒是还不错,便停了下来多看了两眼。 燕轻寒上前,说道:“若是喜欢,便都买下来了吧。” 沈言舒没好气道:“哪里用得着那么多。” 小贩一听便乐了,说道:“小娘子喜欢就多买两个就可以了。” 得,刚才还是姑娘,现在直接都是称呼小娘子了,沈言舒将手中的香囊放下,又朝着另外的小摊子看过去。 他们越走发现前面的人越多,沈言舒不解,上前问其中一个小贩道:“大叔,前面是什么呀?怎么那么多人在此?” 那大叔说道:“姑娘,前面就是这庙会最有看头的一幕了,每年的庙会都会有几盆珍稀的花草,在这一天进行展出,若是有人比赛能赢,这花草便可归他们所有。” 沈言舒昨日便听萧嫣说起过这个,若是能赢得头彩,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这比赛规则和一般的比赛还不一样,参加的必须是一男一女的搭配,也有的人为了赢比赛,在现场随意地找人一起,但是在考验默契的时候,很少能够有坚持下来的陌生人。 沈言舒虽然对奖励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是爱凑热闹的她还是上前打算看看这庙会里最有看头的节目。 刚才还在感叹人多的沈言舒来到这里才真正得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热闹啊,一块大的空地上垒起了一个高台,上面是在比赛的人,而下面的看客们里三层外三层都包得严严实实。 看到那么多人,沈言舒自然不想继续往前挤,而是站在人少的一旁远远地看着。 燕轻寒走到了她的身边,时不时挡住要走过来的人。 “比赛进行到现在,还是没有人能够拿走这次庙会的两盆最名贵的花,黑牡丹和墨菊。”站在台上的男子高声说道,“黑色的花卉是难得一见,墨菊大家都清楚,十大名菊之一;而黑牡丹就更加厉害了,若是说牡丹乃花中之王,这黑牡丹便是这牡丹之王,十分名贵,我们今天展出的这株是冠世墨玉,还有没有人前来挑战呢?” 竟是冠世墨玉? “怎么?有兴趣?”燕轻寒看着她的眼神发亮,便知道她似乎对那花感兴趣。 沈言舒说道:“以前看书的时候知道这黑牡丹十分难得,从未见过,倒是想看看这黑牡丹是不是真是是黑色的。” “冠世墨玉并非纯黑色,但是却是牡丹花中色彩最浓郁的。”燕轻寒说道,“你若是想要,何不去尝试一下。” “这比赛要两个人。”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一笑,没有说话,伸手揽住沈言舒的腰一跃而起,踏着周围的石柱,一下便落到了比赛的台上。 刚才还在解说的司仪看到突然出现在台上的沈言舒和燕轻寒,倒是一惊,随后便反应过来:“两位是来参赛的?” 燕轻寒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也要参加!”下面的看客中突然挤出了一个健硕的男子,手中还握住一个女子的手:“我和我的夫人一起。” “我们也参加!” 在人群中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挤上来一对夫妻。 第93章 他的怀抱 参加比试的除了沈言舒他们,还有三对夫妻。 沈言舒和燕轻寒在这些人中显得格外的突出,或许是太过于年轻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相貌都太过扎眼。 “那不是姐姐和凌王吗?”沈言安在下面的人群中和萧南生他们在一起,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沈言舒。 萧嫣看到了沈言舒,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表妹被冲散之后迷路了呢。” 在找不到沈言舒之后,萧嫣回了珍味楼却没有发现沈言舒,而是遇上了萧南生和沈言安。 沈言安说道:“就说不用担心的,姐姐向来很厉害的。” 萧南生却蹙起了眉头:“可是她怎么会和凌王在一起呢?” 对于这个问题,沈言安同样感到疑惑不已。 他们认出了沈言舒,而人群中也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她。 “那不是今早萧老夫人和大家介绍的外孙女吗?” “还真是,好像是叫沈言舒吧?” “她身边的男的是谁?这模样可真俊呐!” “这沈言舒不会是已经成亲了吧?” 下面的猜测不断,而台上的人也不闲着,在介绍了比赛的内容之后便要开始了。 这比赛分为两关,第一关是每一组的女子用黑布蒙上眼睛,让她们闻三株花,根据花香来猜测这是什么花,然后她们按照自己的推测,用一句话来提示男子,让他们猜出真正的结果。 只有男子都猜出了结果,才算通关。 台上用一个屏风隔了起来,根据抽签顺序,第一个开始的是大约三十多岁的夫妻。 她所要闻的花是牡丹、桃花、海棠。 在闻过了三株花之后,她被牵引到了屏风的另一面,拿下了黑色的遮眼布,用一句话提示她的丈夫。 “第一种是花中之王。” “牡丹!” 下面看他们轻易就猜出了第一个,都鼓起了掌,甚至是叫好。 女子又说道“第二种是我们家院子里种有的。” 男子:“桃花?” 女子道:“第三种……嗯,是我们刚才还见到的一种花……” 听到妻子这么说,男子瞬间就为难了,他们刚才所见的花可不少,这个信息实在是太难猜了,他只能试探性地说道:“兰花?” 下面的看客纷纷发出了可惜的感叹声。 “是海棠啊!”女子一脸懊悔。 他们没能猜出来,按着比赛规则直接出局,不能参加后面的比赛了,不过夫妻俩看起来也没有多失落,毕竟也只是玩玩图个彩头而已。 第二组则是沈言舒和燕轻寒了,沈言舒被蒙上了眼睛,在指引下一一闻了三株花。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沈言舒在一个丫鬟的指引下走到了屏风的另一面,看到了仍是注视着自己的燕轻寒。 她开口说道:“不惧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 燕轻寒淡淡道:“水仙。” 沈言舒:“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燕轻寒道:“海棠。” 沈言舒又道:“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燕轻寒轻笑:“玉兰。”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这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犹豫,一个问一个答,就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似的。 沈言舒转头看着司仪,等着他在宣布结果。 司仪终于回过神来,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提示而且还全部答对的,实在惊奇,恭喜你们,顺利通过了第一关。” 下面的人也终于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萧南生道:“表妹这个昭德堂榜首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的两组夫妇中,有一组也顺利通关,最后一组只猜出了两个,遗憾离场。 所以进入第二关的只有两组。 沈言舒看着台上那上下交错的红色绸带,一时不明白这第二关要比的是什么。 看台上的十几根柱子上来回绕着红色的绸带,上面都挂了不少的铃铛,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司仪解释道:“这第二关的难度不小,就是让夫妻两人穿过这些红绸带,而且不能碰到绸带或者铃铛,只要铃铛响起,就算失败。” 沈言舒看着那繁复缠绕的丝带,觉得可以一试。 又听到司仪说道:“这个关卡还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女子的脚不能着地。” 什么叫脚不能着地?难不成要让她飞过去? 她又不是大罗神仙! 看到沈言舒不解的眼神,司仪解释道:“小娘子,可以让你相公抱着你闯关。” 沈言舒:“……” 首先开始的是另一对夫妻,丈夫看起来人高马大十分有力气,直接就抱起了娇小的妻子,然后缓缓地抬起右脚,跨过了一条在下面的红绸带,又弯下腰,躲过了脑袋上的铃铛,最后才慢慢的把左脚也伸了过去,看起来十分的艰难。 才过了两根柱子的绸带,那丈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不知是累的还是太过紧张。 再次抬起脚想要跨过去,突然听到了“铛铛铛铛~”的声音,他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妻子的脚不小心碰到了铃铛。 “甚是遗憾!”司仪说道。 那丈夫将妻子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憨笑道:“不要紧,本来就是太难了。” 沈言舒微微蹙眉,若是只有一人过红绸带,或许还有胜算,但是如果是两个人一起,难度太大。 轮到燕轻寒和沈言舒这一组,也是这次比赛的最后一组,大家都在看着他们的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沈言舒站在燕轻寒的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抱着我的脖子,不要动就可以了。”燕轻寒说道,然后将她直接横抱了起来。 沈言舒一惊,手臂急忙环上了他的脖子,听到燕轻寒低沉的笑声,她简直后悔要来参加这个比赛,尽管她确实很想要冠世墨玉。 沈言舒很轻,抱在怀里似乎没有什么重量,燕轻寒轻步走到了关卡前,轻松地躲过了两条绸带。 看台下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打乱了燕轻寒的脚步。 就连台上的司仪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燕轻寒脚下的每一步。 沈言舒看到一个铃铛近在咫尺,差点就要碰上自己的脸,她只能将燕轻寒抱得更紧,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心道都到这一关了,为了拿到冠世墨玉她真是豁出去了。 小时候父亲会常常抱她,许久不见的时候将她抱起来在转几圈,巡视士兵练武的时候也会抱着她一起去看,父亲的手掌很厚,胸膛很宽阔,总是让她感觉到很安稳。 可是不知为何,燕轻寒的怀抱似乎也很让她安心,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 “你先过去,踩着我的脚。”燕轻寒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低沉有力。 沈言舒微微侧头一看,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只是这最后的几根红绸带是交叉缠绕在一起的,中间的窄缝一次只能过一个人,她低头看见燕轻寒已经将右脚从地下伸了过去,打算给她垫脚用。 她先伸出右脚,轻轻地踩在上面,然后身子小心地躲过了绸带和铃铛,最后把另一只脚也伸了过去,而燕轻寒在她过去之后,缓缓将左脚和身子都过了绸带,然后将沈言舒拦腰抱起,把右脚给跨了过去。 成功过了所有的红绸带! 下面的人已经看呆了,他们两个真的不是耍杂技的吗? “好厉害!”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叹了一句,大家才回过神来,爆出了振聋发聩的掌声和欢呼声。 原本以为今年的比赛那么难,不会有人能拿到冠世墨玉了,但是结果却让人如此惊喜。 “放我下来。”沈言舒挣扎了一下,便从燕轻寒的怀中挣脱了下来。 司仪让人将冠世墨玉抬了上来,沈言舒上前一看,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花骨朵。 “这黑牡丹的花苞过些日子便会开,小娘子应好生照料才是。”司仪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割爱。” 司仪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我的东西,而是这次知府大人寻来的珍花,今年比赛的规矩也是他定的。” 沈言舒道:“那便多谢知府大人。” 把规矩定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不想让人得到这花。 只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燕轻寒这家伙倒是挺靠谱的。 墨白和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后,墨白将冠世墨玉抬了起来,看起来丝毫也毫不费力。 在看台的不远处茶馆二楼里,一个穿着紫衣的年轻女子的目光紧紧盯着燕轻寒的身影。 “那男子是什么来头?”她开口问道。 丫鬟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不过刚刚打探回来的消息说,那女子是萧家的外甥女,也是吏部尚书之女,沈言舒。那男子应该是她的丈夫吧?” 女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 “你说,本小姐和那沈言舒比,谁更美?” 丫鬟愣了一下,随即道:“自然是小姐更美,小姐天生丽质,哪里是旁人能比的?更何况以后知府大人升迁了,见不得比她差。” 女子便是现任江州知府的嫡女袁青青。 听着丫鬟的话,袁青青的脸色终于稍稍缓了缓:“只是可惜了那盆冠世墨玉。” 丫鬟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第94章 兄妹争执 裴怡宁回到了邱府,看到裴曜正和一个暗卫说着什么,心中有气的她哪里还顾 得了那么多,上前便找哥哥哭诉了一番。 裴曜蹙眉,挥手让暗卫先下去了。 “哥哥,我和离哥哥他们真的看见了颜兮姐姐!”裴怡宁说道,“我们一定没有认错的!可是她给别人当了丫鬟。” 裴曜的目光又看向了裴怡宁身后的邱离和罗良。 邱离道:“确实是陈府大小姐。” 裴怡宁说道:“哥哥,你都不知道那个沈言舒有多可恶,我们想帮颜兮姐姐赎身,可是那个沈言舒却死活不同意,竟然出言不逊诋毁我们景王府!” “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快成亲的人?”裴曜出言训斥道。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裴怡宁听到裴曜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了头,只能安安分分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裴曜对邱离说道:“邱离,你沉着稳重,所以我和父王才会将怡宁嫁给你,除了让你护她安稳,也希望你能改改她这个毛躁的性子,而不是一味的顺从。” 邱离上前抱拳道:“属下会尽我所能不让王爷和世子失望。” 裴怡宁身为景王府的郡主,婚事自然是不能好高骛远,若是选了些权贵,必将遭受来自长安的打压,而邱离是跟随裴曜多年的手下,为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们从西南到江南邱府,就是为了将这桩婚事彻底的定下来。 如今裴家和邱家婚事已定,再过不久便可举行婚礼,到时候就算有心之人将目光盯上了怡宁郡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别人。 裴曜的神色稍稍好了一些,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来。” 邱离看了一眼裴怡宁,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和裴曜说了。 裴曜听后脸色更加冷峻了,他盯着裴怡宁的脸看,目光幽深似海:“你可知错?” 裴怡宁看着哥哥,有些慌了:“我有什么错,难道我想让颜兮姐姐过得更好也是错吗?” “还狡辩!”裴曜说道,“你可知如今这陈颜兮是什么身份?她是谋逆的罪臣之女,戴罪之身!” 裴怡宁惊讶地看着裴曜:“难道哥哥也相信镇北军谋反吗?可是就算是这样,颜兮姐姐也是无辜的,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要对她视而不见吗!” 裴曜道:“那你要怎么救她呢?把她从沈家要过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景王府私藏死刑犯,到时候别说是陈颜兮,就连整个景王府都会被扣上窝藏罪犯的罪名,甚至是和陈家一样的谋反之罪,难道你愿意看着景王府变成和陈家一样的下场吗!” 裴怡宁摇了摇头:“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裴曜道:“那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沈言舒纠缠,还要当众说出陈颜兮的身份,你可知若是周围的人知道她是个在逃犯,难免会有人报官将她抓起来,你这不是救她,而是在害她!” “我……”裴怡宁被他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鲁莽了。 裴曜继续说道:“以后陈颜兮的事情你便不要管了,她若是想离开,沈言舒也拦不住,你这般无理取闹,只会让她更加有压力,让她留在沈家,总比没了命强。” 裴怡宁失望地看着裴曜:“哥哥可真是冷漠,当初你也说离开云歌姐姐是为了她好,说她嫁给陆怀远会幸福的,可是最后呢?她竟死在那负心人手中,这便是哥哥所说的为了她们好?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你对她们不好!” 裴曜看着她那双既失望又心痛的眼神,依旧是面无表情:“回去禁足思过,再抄五遍……” “我不要!”裴怡宁冲着他吼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个亲我也不结了,谁爱结谁结!” 说完之后她便头也不回的往院子外哭着跑了出去。 邱离和罗良刚想追出去,却被裴曜给制止了。 “随她去吧,平日里真是太惯着她了。” 罗良在一旁说道:“表哥,你也别生气,怡宁只是一时还没想明白。” 邱离说道:“郡主心思单纯,如果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只是沈家那个三小姐,实在有些奇怪。” 罗良说道:“按着表哥刚才的分析,或许这沈言舒是为了保护陈颜兮也说不定。” 裴曜深思起来,这沈言舒为昭德堂榜首,教养自然应该是不错的,但是却当众给了怡宁难堪,言语之间句句针对景王府,拿捏得也是十分的狠厉,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们下去吧,看好怡宁,不要让她再胡闹。” “是。” 邱离和罗良齐齐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去。 再说沈言舒那边,赢了冠世墨玉之后,燕轻寒就随着他们一行人回了萧家。 萧老夫人和萧禄他们听说凌王来了,急忙出来迎接。 “参见凌王殿下!” 大家纷纷行礼。 燕轻寒道:“不必多礼,我这次过来并无公事,也不想太过麻烦,以后叫我韩公子便可以了。” 这个“以后”是用得极好,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这次可不只是过来瞧瞧而已。 萧老夫人记着这凌王便是沈言舒的未婚夫,上前笑呵呵道:“韩公子这是过来看舒姐儿的吧?从长安过来可有好远,现在住在哪儿?” 燕轻寒和颜悦色地回答道:“住在客栈里。” 他这一脸无害的表情让萧老夫人甚是怜爱,就当他是个普通后辈一般,说道:“住客栈哪行!多不方便,既然是舒姐儿的未婚夫,就不用避嫌了,不如就住我们萧家?” 燕轻寒轻笑道:“那晚辈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人多还热闹呢!”萧老夫人说道,“刚好舒姐儿住的院子旁还有一个空的院子,若是韩公子不嫌弃,便住那儿吧!” “好,多谢外祖母。” 听到燕轻寒唤萧老夫人外祖母,所有人都是一愣。 倒是萧老夫人满脸笑容,看着燕轻寒是越看越欢喜。 他们这三言两句便已经决定了下来,沈言舒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幽怨地盯着燕轻寒,想知道这个家伙心里到底想干什么。 萧禄和萧南生相视一眼,他们在长安时见识过燕轻寒的厚脸皮的,也就只有老夫人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被他那么好蒙骗。 但是燕轻寒的身份摆在那,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院子,把冠世墨玉摆在桌子上仔细瞧着,真是越看越喜欢。 但是一想到和燕轻寒一起通关时候的事情,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 “小姐今日真是好厉害,奴婢在台下都看得都为小姐高兴呢!”青鸢上前说道。 沈言舒单手拖着下巴,有些纠结地说道:“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好,世家小姐都应该矜持一些的。” 矜持? 青鸢微微怔住,她们家小姐居然和她说要矜持! 当初翻墙的时候没想过要矜持,在街上和别人理论的时候也没有矜持,动手教训人的时候更是不知矜持为何物,如今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要矜持?! “小姐,你没事吧?”青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言舒看着青鸢那一脸怀疑的模样,挥了挥手,说道:“你把这花带下去好好照料。” 青鸢不明所以,只好抱着那盆冠世墨玉下去了。 夕颜进了房间,看得沈言舒在发呆,上前说道:“凌王已经在旁边的院子住下了。” 沈言舒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小姐,你真的打算嫁给凌王吗?”夕颜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沈言舒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是凌王他……” “我知道你的思虑,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寿命不长,随时有可能毙命。”沈言舒眼眸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但是嫁给他是目前唯一能走的路,他答应过我婚期可以延后两年,两年时间,或许足够我们报仇了。” 夕颜不语,她们都身不由己,即使沈言舒不嫁给凌王,依旧会嫁给其他人,相比顾家或者宁王这些人,燕轻寒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还有你的婚事,你今年已经十八了,也该替你留意合适的人选了。”沈言舒说道。 夕颜一听,急忙道:“小姐,我的心里只有报仇 ,家仇不报,我又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我不要嫁人。” 沈言舒道:“傻丫头,报仇与幸福并不冲突。” 夕颜摇了摇头:“镇北军的冤屈昭雪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沈言舒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看来是要早点去拜月山了,只要早点拿到麒麟兵符,她们就不会一直这样如此被动。 “你准备准备,我们后天就出发拜月山,山里危险重重,记得备些伤药。”沈言舒说道。 夕颜点头,又说道:“萧公子和二少爷怕是不会同意小姐进山的,可是晚上进山会不会太危险了?” 沈言舒说道:“白天的时候找个理由引开他们就是了。” 夕颜明白,然后下去开始准备了。 第95章 爱的是你 天刚刚亮,沈言舒便已经和夕颜在院子里练起了剑,如今她已经能够熟练地用这副身子发挥实力,和夕颜比起剑来游刃有余,略占上风。 燕轻寒看着院子里的刀光剑影,摩挲着手指,似乎觉着这沈言舒的一招一式十分的眼熟,忽而眼前一亮,这正是和戚云靖的相差无几! 戚云靖是戚弈一手带出来的,武功自然不弱,而且经过了战场的磨练,已然有了自己的一套风格,相比较起沈言舒更为霸气沉稳。 但是不难看出这些这些招式同出于一派,都是承自戚家的武功。 看到燕轻寒站在院子门口,沈言舒和夕颜都收了剑。 “你怎么过来了?”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道:“起得早,过来看看你。” 说着他走上到了她们的面前,朝着夕颜伸出了手。 夕颜微微愣了神,才反应过来,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了燕轻寒。 沈言舒难得有个高手陪自己练剑,自然也就不啰嗦,执剑而上。 两个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晃眼的剑光此起彼伏,就连空气中响起的都是那剑尖相碰时电光火石之间发出的摩擦声。 若是只和夕颜对打,沈言舒的实力便不能很好的激发出来,武功这种东西,只有遇上更强的人才会让自己变得更强。 燕轻寒就是那个更强的对手,让沈言舒比以往更加专注,动作也越来越快。 练了才半柱香的时间,沈言舒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变慢,依旧凌厉无比。 “小姐。”青鸢从院子外进来,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正在和沈言舒比试的燕轻寒,突然又止住了话。 沈言舒瞥了一眼青鸢,手中的剑朝着燕轻寒刺过去,口中却是问道:“青鸢,可有什么事?” 燕轻寒用剑身挡住她的剑尖,反手一转便侧身躲开了她的攻击。 青鸢走近了些,对着沈言舒说道:“小姐,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江州知府的女儿袁青青的帖子,说是想邀小姐过去一起喝喝茶。” 袁青青? 她又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偏偏就想邀请她喝茶?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燕轻寒用扁平的剑身直接打在她的手腕上,将她手中的凌云剑打落在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沈言舒原本是朝前倾的姿势,被打掉了手中的剑,一时猝不及防往前摔去,只见燕轻寒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了她的腰,直接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心二用可不好。”燕轻寒道。 沈言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剑,转身对青鸢说道:“拒了。” 青鸢知道沈言舒的性子,拒别人的帖子是常事,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沈言舒一身的汗,让夕颜吩咐让准备热水洗澡,便打算朝着自己的房间进去,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转头看着燕轻寒:“王爷跟着我做甚?” 燕轻寒道:“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夫君或者轻寒。” 沈言舒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指着他院子的方向说道:“燕轻寒,你的院子在那边!” “我更喜欢你的院子。”燕轻寒道。 沈言舒真是没耐心了,一脸正色地看着他:“你到底为什么来江州?” 燕轻寒道:“当然是为了你。”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看到沈言舒确实有些不耐烦了,燕轻寒才说道:“你来江州一来一回起码也得一个月多月,你说过每个十五陪着我的,怎么,要食言?” 沈言舒倒是没想过是因为这样,因为她可以让他减轻痛苦。 她从长安来到江州就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中间还有在次住上一段时间,等回去的时候确实不止一个月了。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沈言舒看着燕轻寒说道:“我可帮你治疗,但是你要清楚我们之间虽然有婚约,但是也只是契约的关系,你根本不爱我,就不要总是对我说奇奇怪怪的话。” 燕轻寒不解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你呢?” 爱?沈言舒笑道:“只是因为无意中知道我可以治疗你的病,让你减轻痛苦,所以你才来接近我,这不是爱!” “如果换做另外任何一个女子,王爷也会这样穷追不舍地对她说你爱的是她,如果我没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于王爷而言,我又是什么呢?” 沈言舒的话说完,整个院子里安静下来,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燕轻寒,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的心虚。 看到的只是他温怒的眸子。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这样穷追不舍? 他在她的眼里竟是这样的人? 看到燕轻寒沉默,沈言舒以为他心虚了,被她说中了心思,便打算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脚还才刚踏进去,却被燕轻寒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直接按到房间里面的墙上。 “你要干什么?”沈言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想告诉你,沈言舒,本王爱的人就是你!” 说着便朝着她那殷红的唇吻了下去,沈言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脑袋轰隆一声,竟一时忘记了挣扎。 他的吻很热很深,似乎是在想极力证明着什么,看到她那惊讶到失神的眸色,燕轻寒在她的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疼痛从嘴唇上传来,沈言舒回过神,一把将他推开,然后甩了他一巴掌。 燕轻寒轻喘着气,看着她。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证明沈言舒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燕轻寒!”沈言舒怒道,“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若我之前的忍让会让你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女子,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便不会让你再碰我一下!” “你还是不相信我?”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冷声质问道:“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说的爱我?我可没有那么天真。你自己也清楚,中了狼骨毒,你最多只能再活两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将死之人!” 沈言舒的一字一句都说得无比的清楚,明明是轻飘飘的几个字,说出来却比刀子还要沉重。 这个女人,总是理智得可怕。 “本王知道了。” 燕轻寒的声音阴沉而低哑。 夕颜让人抬热水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燕轻寒黑着脸出去,她快步进屋一看,只见沈言舒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 她惊讶地上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言舒淡淡地说道,然后在夕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屏风后面烟雾缭绕,沈言舒将自己泡在水里,可是脑袋还是乱哄哄地一片,怎么也理不顺,直到自己闭不住气了,一下冒出了水面,大口地呼吸着。 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身为戚家的人,她的身上背负着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仇恨,还有整个镇北军的清白和父亲一生的名誉。 她也知道自己向来识人不佳,所以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至于燕轻寒,她的话虽然是重了些,却也是实话。 “小姐,袁小姐登门拜访,已经在前厅了。”青鸢在屏风后禀报道。 沈言舒道:“帖子不是拒了吗?” “是拒了。”青鸢说道,“可是不知道这袁小姐怎么回事,自己就上门来了,因为是递的是江州知府的帖子,萧公子也不好拒绝。” 沈言舒问道:“我之前认识这袁青青吗?” 青鸢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从未认识。” “我知道了。”沈言舒说道,“待会儿便过去。” 昨晚沈言舒赢了冠世墨玉之后司仪说的那番话,让她对江州知府并无好感,看来也是一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更衣之后让青鸢疏了个简单的发髻,便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刚踏入前厅,便看见一个身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袁青青今日的打扮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为的就是能压沈言舒一头,可是她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不施粉黛,可是看起来却清丽无比。 “这便是沈小姐吧?”袁青青问道,可是并未起身。 沈言舒点头:“袁小姐想见我,不知何事?” 袁青青笑道:“听闻昨日沈小姐赢得了冠世墨玉,那比赛规则是我父亲定的,原以为不会有人能够全部通关,没想到沈小姐还真是令人意外。所有便想过来瞧瞧这赢得头彩的人,也好学习一二。” 沈言舒脸上并未太多表情:“没有什么可学习的,只是运气而已。” 看到沈言舒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袁青青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只是很快又被隐藏起来,笑着说道:“看着沈小姐年纪还小,应该还没有成亲吧?” 沈言舒反问道:“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就是随口问一句。”袁青青笑得有些不自然。 沈言舒笑道:“难不成袁小姐这还没嫁出去就要开始当媒婆给别人说亲了?” 当媒婆?袁青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竟将她与这种低贱的人联系到一起! 萧南生看着袁青青脸色不对,便在一旁说道:“我表妹尚未成亲,只是有了婚约。” “哦?”袁青青一下便来了精神,“是许了哪里的人家?” 第96章 设计摔倒 袁青青对那天晚上的燕轻寒印象颇深,在江南少有这般气宇轩昂的男子,还如此的有才华,相貌也是个中翘楚,看他言行举止,必是家门不低。 看到眼中闪着期待眸光的袁青青,沈言舒知道这人心中必有什么算计,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袁小姐为何如此关心我的亲事?” “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男子才会配得上沈小姐这般风姿的女子?”袁青青道。 沈言舒道:“世家女子未出阁前,除了关系亲厚者,少有人这般才见第一次面便问亲事的,或许是我在长安待太久了,见识浅薄,竟不知江南女子已经如此开明。” 这便是说袁青青厚脸皮了,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却装作很熟的样子问人家的亲事,实在乃是无礼之举,江南女子以贤淑温婉出名,而沈言舒却说开明,不正是在打她的脸吗? 袁青青即使再笨也听出了沈言舒的旋外之音,她说道:“是我太唐突了,只是见到沈小姐莫名有一种亲切感,说话便不着边际了。” 萧南生在一旁听着只觉着想笑,自家表妹这对陌生人冷冰冰的性子竟还有人觉得亲切? 沈言舒便是不想再和袁青青纠缠下去了,说道:“若是袁小姐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便先回去歇着了,刚到江南有些水土不服,还望见谅。” 袁青青道:“也好,过几天等沈小姐好些了,再邀一起去游玩,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到时候沈小姐可莫要推脱才是。” 沈言舒仍是面不改色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袁青青一时下不来台,她刚想说自己给沈言舒带了礼物前来,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只见沈言舒的背影已经走出了前厅。 “袁小姐,你看……”萧南生见表妹丝毫不给袁青青面子,自己便也不打算留客了。 袁青青道:“看来还是你们萧家门槛太高,我这小小的知府嫡女都不放在眼里。” 萧南生神色一凛,道:“袁小姐这是哪里话,我表妹向来不爱与人结交,在长安亦是如此,旁人都不介意,袁小姐又何必介怀?” 袁青青被气笑了:“萧公子这是在说我气量小?” “不敢。” “你有何不敢,你们萧家仗着有些许财力,如今又攀上了沈家这课大树,自然是对我父亲不屑的。”袁青青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的父亲袁经安暗示过萧家几次,若是萧家能和袁家联手,自然是两家都能受益,官商联手的事情不少,只是他没有想到萧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平日里倒是对知府毕恭毕敬的,该孝敬的也和其他商族一样,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听到袁青青这般直言不讳,萧南生就算脾气再好也是崩不住了,说道:“袁小姐今日若是来说这些,我只想说我们萧家问心无愧。” 袁青青脸色不好看,只是冷哼一声,便挥着袖子走了。 萧南生看着袁青青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沉吟半响,朝着沈言舒的院子而去。 袁青青这才怒气冲冲地刚出了萧家的门,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她惊喜地发现,在自己前面刚要出门的不正是那天在花神庙会所见到的男子吗? 她刚想上前,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拉住了身旁萧府的一个丫鬟,问道:“那位公子是何人?” 丫鬟仔细一看,才道:“那是韩公子,我们表小姐的未婚夫。” “他也住在你们府中?”袁青青又问道。 丫鬟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袁青青心中有了数,从沈言舒那儿打探不到的,竟然让她出门就给碰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此时的燕轻寒正带着墨白打算出去喝酒,心里烦躁正无处宣泄。 沈言舒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他从长安跟着她到江州,她倒好,没有一丝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将他说得一无是处。 以前听着别人明里暗里讽刺他活不了多久,他都能忍下来,可是偏偏从沈言舒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根毒针一般,刺得他心里难受不已。 看到不远处正好有一家酒馆,他刚要朝着酒馆的方向走过去,突然有什么东西朝着他倒了过来,他下意识闪到了一边,微眯起双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啊哟!” 袁青青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疼得叫唤了一声,原本想直接倒在燕轻寒的身上,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躲开了,生生让她跌得不轻。 看到燕轻寒正不解地看着自己,袁青青泪眼婆娑地盯着他说道:“刚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脚,摔着了,公子可否扶小女子起来?” 燕轻寒看了一眼袁青青旁边的两个丫鬟,连理都没理她,直接朝着酒馆的方向而去了。 “公子!”袁青青刚想上前,可是脚腕处却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疼痛,又跌坐在了地上。 两个婢女站在一旁,还以为又是她家小姐演出来的,竟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 袁青青怒道:“还在这里看什么!赶紧把本小姐扶起来!” 两个丫鬟一听,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可是袁青青还是觉得脚踝处疼得厉害。 “小姐,你可能真的崴脚了。”一个丫鬟说道。 袁青青一听更气了:“你们两个死丫头,竟然就这样看着我摔倒!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有你们好看的!” 丫鬟低着头不敢言语,但是心里却是委屈不已,明明就是小姐刚才说的,不要上前捣乱,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看着燕轻寒走进了一家酒馆,袁青青心里说不懊悔是假的,竟然当她不存在! 难道她就真的比不上那个冷冰冰的沈言舒吗?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现在住在萧家,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还不赶紧扶我去医馆!”袁青青冲着两个丫鬟吼道。 丫鬟哪里敢不从,轻手轻脚地将她扶了起来,缓缓地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 萧南生走到了沈言舒的院子,看见她正在吩咐夕颜准备着什么。 “表妹。” 沈言舒回头,看到萧南生,笑道:“表哥怎么过来了?那个袁青青走了?” 萧南生苦笑:“气呼呼地走了。” 沈言舒看到萧南生地这副样子,问道:“我是不是给表哥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萧南生说道,“萧家本来与袁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虽然他们是官,但是也不能拿萧家怎么样。” 沈言舒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萧家在长安有人,消息灵通,所以袁知府不敢随意增加赋税来为难你们这些商人。” 萧南生淡淡一笑,并不否认。 每一个做生意的背后都要有一定的官府势力,才能把生意做得更大,说得好听点事联合,说得难听点就是官商勾结。 行内的人都会知道,所以也并不忌讳,但是真正能把生意做大,还是要选对了人。 “对了,你怎么会招惹上袁青青?”萧南生问道。 沈言舒道:“我们一起到的江南,你自然是知道我与旁人并没有什么接触,除了昨天的庙会之外,几乎没出过门,又怎么可能惹到她?” 萧南生一想也是,便说道:“袁家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了,袁经安担任江州知府一年多,毫无半点作为,就想着捞点油水送给平乐长公主,好让他早些升职呢!” 他的语气甚是不屑,但是沈言舒却是不解:“这袁家的人攀上的竟是平乐长公主?” 萧南生“嗯”了一声,说道:“一年多以前,这袁经安不过是知府衙门的一个小丞译,后来镇北大将军府倒台,镇北军有一分支军队正好前来江南治理水患,皇上为了防止这支军队暴动,便让平乐长公主的驸马乔展文前来收复,平乐长公主也是一起前来的。” “所以这袁经安就讨好长公主得到了这个知府的位置?”沈言舒问道,“那后来镇北军的那支分队呢?” 萧南生说道:“确实如此,但是那支军队拒不归顺朝堂,甚至要杀了驸马乔展文,但是乔展文所带军队之多让他们无力抵抗,最后在沿江沿海一带,成了水寇,与朝堂为敌,常常劫持官府的运船,倒是也不为难普通百姓。” 沈言舒和夕颜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这支治理水患的军队,便是戚奕手中最为得力小队,由阙武带领,在戚云歌成亲前便被派往了江南。 “那既然乔展文没有收复镇北军,他又如何交差的呢?”夕颜问道,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后来驸马收复镇北军回到长安,皇上还因此嘉奖了他,所以才如此重用现在乔家。 “这话同你们说说还可以,但是切莫在外说。”萧南生知道她们都不是多舌之人,便说道,“这山高皇帝远的,他们要做什么皇上自然不会知道,驸马收复不成,便将镇北军逼成了流寇,但是同时招募了一批山匪,打着镇北军的旗号归顺了朝堂,就这样交了差,还被封了赏。” “什么——” 沈言舒听了萧南生的话,惊讶不已。 让山匪冒充镇北军? 夕颜说道:“难怪后来传出了镇北军归顺之后作风不好,多次抢掠,最后被薛子卿全都收拾了,但是镇北军的名声也坏了不少。” 沈言舒比他们少了一年的记忆,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如今听着,只觉着心寒。 第97章 烂醉的他 “哐当——”一声,手中的杯子滑落,碎了一地,燕轻寒单手扶着额头,紧闭着双眼,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墨白上前一步,却只听到他说道:“本王还没醉,再上一坛酒。” “王爷,喝太多酒伤身。”墨白忍不住提醒道。 这包间里已经有不少的空酒坛子,都是燕轻寒一个人喝掉的。 “喝酒伤身?”燕轻寒苦笑一声,“我这副破身子还有什么好伤的,反正也活不久了。” “王爷……”墨白想开口劝他,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以前的王爷,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 自从遇上了沈言舒,王爷似乎又变了一个人似的。 “去拿酒。”燕轻寒说道。 墨白没有动,王爷的酒量向来很好,按着这个速度下去,不到晚上估计喝不醉。 但是那样太伤身子了。 燕轻寒看着墨白,只是深呼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大喊:“小二,再来十坛酒!” “好咧——” 楼下的小二正注意着这位大爷呢,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应了下来,随即便送上了十坛上好的酒。 墨白看着这借酒消愁的王爷,眉头一皱,想拦又不敢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言舒也已经把要准备的东西让夕颜和青鸢准备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明天便可以去拜月山了。 按着她的计划,早上去给外祖母请安之后便和萧南生他们前往,因为路途有些远,便在拜月山的安清寺里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返程。 她起身刚要早些休息,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青鸢上前开门,发现是墨白。 “沈小姐,可以去帮我劝劝王爷吗?”墨白抱拳说道。 沈言舒有些惊讶:“他怎么了?” 等沈言舒跟着墨白到酒馆的时候,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冲天的酒气,让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然后便看见了半倒在桌子上的燕轻寒。 而地上都是散乱的空酒坛子。 他这是喝了多少啊? “上酒,再来十坛……”燕轻寒含糊地喊着。 沈言舒扶额,再来十坛?都这样了还想着继续喝! 她上前说道:“燕轻寒,回去了!” “滚!”燕轻寒吼道,“小二呢,送酒来!” “还撒起酒疯来了?!”沈言舒也冲着他吼了起来,“燕轻寒,给我起来!” 燕轻寒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沈言舒上前扶了起来。 “真是沉死了。”沈言舒转头对墨白说道,“还在看什么,赶紧过来帮忙!” 墨白上前刚要伸手扶住燕轻寒,只见自家主子居然翻过了身,直接整个抱住了沈言舒。 若不是沈言舒习武力气大点,估计要被这人给压倒了。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脸,呢喃道:“墨白,你怎么长了一张和沈言舒一模一样的脸。” 沈言舒:“……” 墨白真的想捂脸,平日里高冷的王爷喝醉了之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言舒抱着燕轻寒,见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只能叹了一口气,将他一点一点地往门口的方向拖。 还好让人带了轿子在酒馆门口,不然就他这个烂醉的样子,将他拖回去都天亮了。 “墨白,你说沈言舒到底有什么好的?”燕轻寒开口说道,语气有些伤感。 沈言舒面无表情地说道:“她一点都不好,长得那么丑还那么凶。” 听到沈言舒的话,燕轻寒迷离的眼神思考了半响,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言舒:“……” “可是她长得那么丑,还对我那么凶,为什么我还是忘不掉她呢?” 燕轻寒直接趴在了沈言舒的肩头,他是真的醉了吗?为什么将墨白看成了沈言舒呢? 沈言舒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一身酒气的燕轻寒有些心酸。 她用力扶着燕轻寒,将他慢慢地挪出了房间,走到了楼梯口,墨白和夕颜在身后跟着,用手定住燕轻寒,防止他们摔下去。 可是燕轻寒实在是太沉了,沈言舒扶着他的身子往下走还是开始往前倾斜倒下去。 “欸——”沈言舒惊呼一声。 就在两个人就快倒下去的时候,突然往上走的一个人伸出手,将燕轻寒稳住了。 沈言舒松了一口气,抬头对那人说道:“多谢!” 可是话一说完,她瞬间愣住了,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曜。 裴曜是认识燕轻寒的,看到沈言舒和燕轻寒在一起也是怔住了,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是有婚约的,突然理解了。 “需要帮忙吗?”裴曜开口问道。 那熟悉的声音让沈言舒差点以为自己还是戚云歌。 “不用。”沈言舒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燕轻寒突然停住,脑袋晕乎乎的,说道:“再来一壶酒。” 沈言舒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么一说,没好气地说道:“再喝酒就不要你了!” 燕轻寒一脸无辜地看着沈言舒:“不喝了。” 沈言舒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只能柔声说道:“自己走,来,抬右脚……” 随着沈言舒的话,燕轻寒听话地跟着她的节奏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而墨白和夕颜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生怕他们再摔下去。 裴曜的目光盯着沈言舒的身影,总觉得她有些熟悉,可是却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 跟在裴曜身后的罗良说道:“表哥,那就是沈言舒,性子凶的很,就连怡宁都说不过她呢!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倒霉,被她缠上了。” 裴曜的目光收了回来:“凌王燕轻寒。” 罗良不明白裴曜说得是什么意思,刚要问,后面传来了沈言舒凌厉的声音。 “让开!” 裴曜和罗良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快要走出酒馆门口的时候,被袁青青堵在了门口。 袁青青看着喝得醉醺醺眼神迷离的燕轻寒,更是有一番滋味,她上前道:“沈小姐,这男子是谁啊?” “请你让开。”沈言舒再一次说道。 袁青青却像是听不见沈言舒的话一般,她让人在这酒馆守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开。 她上前伸手就要帮忙扶住燕轻寒,却被夕颜直接拦了下来。 沈言舒冷声道:“袁小姐,这是我的未婚夫,不是的你的,请你自重!” 沈言舒不是傻子,若是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这袁青青是要打燕轻寒的主意,那还真是瞎了。 只是燕轻寒这个混蛋,竟然喝个烂醉,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连女人都要她帮忙挡! 沈言舒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看到是袁青青,想说两句闲话的勇气都没有了,毕竟这个袁家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望了过来,袁青青还是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只是想帮帮你,沈小姐,你又何必曲解别人的好意呢?” 沈言舒懒得和她啰嗦,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即使袁青青挡在他们的面前,仍是被夕颜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你们!你们竟然这样对本小姐!”袁青青气道。 沈言舒将燕轻寒扶上了马车,然后让他倚靠着自己的肩膀,坐了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实在太重了。 袁青青看着萧家的马车越走越远,怒得握紧了手。 沈言舒,你是抢不过我的。 裴曜和罗良转身,直接朝着暗卫所报告的房间走了过去,推开门,看到了同样喝得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裴怡宁。 裴曜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过去,将裴怡宁抱了起来,然后轻步走出了包间的门。 马车到了萧家的门口,沈言舒看着已经熟睡的燕轻寒,直接让墨白背着他回院子去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酸痛不已。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鸢上前赶忙给她捏了捏肩膀。 沈言舒觉得青鸢真是个活宝,这捏肩的手艺真不错,才一会儿便让她舒服了不少。 刚想歇息,墨白又过来了。 “沈小姐,王爷他……不喝解救汤。” 沈言舒看着墨白:“他不喝你就灌下去,找我做什么?” 墨白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灌这种动作,他是不敢做的。 沈言舒深呼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是自己的话说太重了刺激到了燕轻寒,她的内心有些内疚,她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呢! 最后沈言舒还是走到了燕轻寒的房间,接过了丫鬟手中的解救汤,打算给他喂下去。 但是燕轻寒却紧闭着嘴巴,怎么也不肯让半点水落入他的口中。 “他这样要怎么喂?”沈言舒也是头疼不已地看着墨白。 墨白说道:“王爷小时候在宫里,常常有人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给他灌些毒药,所以从小便养成了这种习惯,睡觉的时候就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沈言舒听了墨白的话,原本不耐烦的性子也沉了下来。 在宫里能平安长大的都不容易。 沈言舒看着手中的解救汤,咬了咬牙,直接往自己的口中倒了下去。 墨白刚要说这是王爷的汤药,就看见了沈言舒灌满汤药的嘴直接吻向了燕轻寒。 燕轻寒磨蹭到沈言舒的唇,终于有了一丝的松懈。 终于给他喂完药,沈言舒正想起身,却被燕轻寒紧紧抓住了手腕,怎么扯也扯不开。 喝个酒还把自己当大爷了?! 沈言舒刚想开骂,可是一看到墨白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她忍! 第98章 到拜月山 天微微亮的时候,夕颜走到了沈言舒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言舒趴在燕轻寒的床头,有些困倦地看着夕颜。 “小姐,天已经亮了,如果你太累,要不要把行程推后?”夕颜问道,毕竟燕轻寒抓着沈言舒的手一直不肯松开,沈言舒就在床边陪着他过了一夜。 沈言舒轻轻地晃了晃自己晕沉的脑袋,看见还在熟睡中的燕轻寒,然后缓缓地将自己手抽了出来。 终于得到了解脱,沈言舒起身低声对夕颜说道:“不用延迟了,今天就出发,反正要走那么久的路,在马车上也可以休息。” 墨白刚要开口,沈言舒又继续说道:“你在这里看着燕轻寒,他醒来问起,就说我们去寺里了,明天晚上之前会回来的。” 墨白知道主子喝醉了酒麻烦了不少沈言舒,便只能点了点头。 沈言舒刚要走,回头对墨白说道:“下次再敢让他喝酒,就别过来找我了,你自己解决。”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泛着冷意,墨白突然觉得沈言舒有种王爷上身的既视感,不由一颤,颔首应下。 沈言舒回去沐浴更衣,吃过了早饭之后便随着萧南生、萧荆生还有沈言安一起出发去拜月山。 沈言安是个好动的性子,原本还怕姐姐无聊,便和她一起乘坐马车,可是看见沈言舒上车后一脸的困倦,没多久竟然靠着车窗壁睡着了,沈言安便出了马车,和萧南生一起骑马而行。 萧荆生说道:“言舒怎么想起了去拜月山?平日里那地方也是鲜少有人去。” 沈言安道:“姐姐说那儿的安清寺不错 ,所以想去看看,但是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安清寺有何不同。” 萧荆生说道:“这安清寺有两位住持,听闻修行不错,就隐居于拜月山,有人进山遇到危险也常常是寺里的和尚搭救的,但是他们一般不让人进山,毕竟太过危险。” “难不成山里有老虎或者熊瞎子?”沈言安一下子来了精神。 萧南生骑马回头看了一眼沈言安,说道:“你可别想着进山玩,那里面不止老虎和熊瞎子,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毒蛇,要是被咬上一口,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花花绿绿的……毒蛇? 沈言安鸡皮疙瘩都颤了一地,一想到蛇这种东西,他就忍不住犯恶心,还是算了! 夕颜还在想着昨日萧南生与她们说的事情,阙武在江南,若是能联系上他,成为小姐的助力就好了。 “夕颜姑娘在想什么?”萧南生上前问道。 夕颜是骑马走在前面的,回过神来发现萧南生已经和她一同骑马前行了。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想什么。” 萧荆生与夕颜接触不多,但是看着夕颜并不像是普通的丫鬟,而去沈言舒对她从来没有像其他小姐对丫鬟的那种感觉,仅有的也只是在外人面前的样子而已。 他好奇地问道:“夕颜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奴籍出生的姑娘,武功不差,谈吐不俗,怎么就成了丫鬟?” 夕颜早知道会有人这么问,便说道:“原先家境确实还算富裕,但是后来家道中落,只能以此为生。” 萧南生说道:“幸而你遇到的是表妹这样的人家。” 夕颜感慨一句:“是啊,能遇到她真是幸运。” 萧南生看着夕颜的侧脸,心头微微一动。 直到日晒三竿,在萧家的燕轻寒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嘶哑的喉咙里喊出了一句:“墨白。” 墨白从房间里的横木直接落到了燕轻寒的床前:“王爷有何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 燕轻寒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上旁坐下,然后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喉咙终于舒缓了一些。 墨白上前道:“王爷,沈小姐今日一早便去了拜月山,到寺里祈福上香,要到明日才能回来。” 燕轻寒转头看着墨白,然后说道:“以后她的事情,不必再向我汇报了。” 墨白一愣,刚想说什么,燕轻寒已经起身,让小厮准备热水,躺了一个晚上,感觉身上是格外的累。 这是燕轻寒第一次喝醉,以前谨慎的他从来不会让自己醉酒,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抓到他的把柄,只是这一次终于放纵了一次,醒来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刚沐浴更衣,门外小厮进来,说道:“韩公子,邱府递来帖子,说想请韩公子明日过府一叙。” 墨白接过小厮手中的帖子,递给了燕轻寒。 打开,发现落款竟是景王世子裴曜。 “好。”燕轻寒说道,“明天过去。” 得到了燕轻寒的话,小厮退了下去。 裴曜怎么也在江州? 既是在邱府,那么说邱离和怡宁郡主的婚事应该也在筹划当中,不得不说裴曜的做法确实正确。 不然以宁王和裕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景王府这块肥肉视而不见? 只是裴曜又如何得知自己在萧家,还递了帖子? 他与裴曜并不相熟,十六岁以前他都是养在皇宫里的皇子府,直到十六岁才开始出来自立门府,只是这一出来便被派往了边关历练。 而裴曜身为景王府的世子,却也是在长安长大的,后来拜了戚弈为师,常在镇北大将军府,与戚家的人感情颇深。 燕轻寒还记得戚云靖说起过裴曜,说这裴曜这个人为人也算正直,将来必是能撑起景王府的,只是他不愿将妹妹交给这样一个身上背负着太多责任的人。 事实证明,裴曜为了保护景王府,在镇北大将军府倾覆的时候并没有出手相助,这样的人,也不知该说是理智还是冷血。 沈言舒他们一行人终于在下午到达了拜月山,这山路难行,即便是萧家特制的马车也显得有些颠簸不已,沈言舒早就醒了过来,在马车上舒展不开的睡醒之后手脚倒是有些酸痛。 她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的树林,沈言舒倒是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 这条路是父亲带她走过的,但是那个时候她们骑着马,父亲在讲着故事。 “还有多久到安清寺?”沈言舒问道。 夕颜回头,回答:“快了,最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转过了一个弯道,沈言舒向远方,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寺庙,屹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马车继续前进,到了寺庙的门口,夕颜一行人下了马,而沈言舒在青鸢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抬头一看,这两根柱子上挂着一个“安清寺”的石匾,与周围的高树木相呼应,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寺庙的大门开着,走出了一个大约才十岁的小和尚,看到有人,施然上前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是要进山还是到寺中上香。” 萧南生道:“我们是来上香祈福的。” “施主请随我来。” 几个人跟着小和尚进了寺中,整个安清寺很小,只有两个合院,大约是平日里鲜少有人来的缘故,只有七八间客房,都是平日里提供给到山里采药的农户借宿的,但是也足够沈言舒他们一行人的住下了。 从小和尚的口中得知,这安清寺一共有六个和尚,其中有两个是主持。 都安顿好了之后,小和尚带着他们来到了佛堂处。 “主持,江州城里的萧家施主们到访,要上香祈福。” 佛堂里只有一个和尚在缓缓地敲着木鱼,听到小和尚的话,他起身转了过来,看向了沈言舒一行人,然后双手合十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看到这个和尚,沈言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尽管之前有过猜测,但是当真正看到变成了和尚的聂梁,沈言舒还是忍不住惊讶。 “几位施主,既是江州城内的人,为何要走那么远到此祈福?”聂梁说道。 萧南生也直言不讳:“我表妹听闻这安清寺坐落在山林之间,有些好奇,便想过来看看。” 聂梁的目光看向了沈言舒,道:“原来如此。” 几个人在寺中听着和尚诵经祈福,又行叩拜之礼,等做完这些,已然到了黄昏时分。 才近黄昏,这寺中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小和尚告诉他们说,这山中有猛兽,所以平日里天还没黑便要关门了,不然会有野狼或者大熊出没。 原本还有几分探险性质的沈言安也只能乖乖地待在寺中转悠,和其他的小和尚聊聊这山中的趣事。 沈言舒带着夕颜走入了一个禅房内,看见了正在打坐的聂梁。 “施主,有何事?” “一个月之前,我说过我会来亲自取山中之物。”沈言舒说道。 聂梁道:“山中危险重重,有何宝物可让施主如此冒险?” “此物重要无比。”沈言舒道,“我相信你们也会帮我的,不是吗?聂梁叔叔。” 聂梁睁开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到底是谁?” “八岁的时候,我和父亲还有聂梁聂栋叔叔一起到的拜月山,当时你们说过会一直守护着麒麟兵符,直到我再次过来取走它。而现在,我来了。” 第99章 进山取物 聂梁看着眼前的女子,满眼竟是不可置信,即便是多年未见郡主,但是也绝不该只是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若是认真算来,郡主今年大概也十八了。 “我知道你怀疑,但是我就是戚云歌,除了我和父亲之外,没有再知道这麒麟兵符的位置。”沈言舒说道。 聂梁摇了摇头:“可是郡主不是已经……” 沈言舒看着他:“聂梁叔叔可相信借尸还魂?虽然我也很难以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如今是沈家的三小姐。” 夕颜上前道:“我是陈意的女儿陈颜兮,我能肯定她真的是清云郡主,不会错的。” 沈言舒说道:“小时候,我每次央求聂梁叔叔给我买糖葫芦,你总是买一根酸的和一根甜的,然后我猜中哪个便给让我吃哪个,可是聂栋叔叔看不过去,每次都偷偷地提醒我。” 聂梁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沈言舒,双眸忽然升起了薄雾,一时无言的他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他跪了下来,对沈言舒说道:“郡主,属下终于等到你了。” 沈言舒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聂梁摇了摇头:“不辛苦,因为我们知道自己的使命有多么的重要。” 沈言舒转头,从夕颜手中接过捧在手中的木盒子,对聂梁说道:“聂梁叔叔,我带着父亲来的,想把他安葬在拜月山。” “大将军……”聂梁看着沈言舒手中的木盒,心中一动,手竟然轻颤起来。 他接过那木盒,眼眶已经变得猩红不已。 “只怪我们没能陪在将军的身边。”聂梁哽咽道,“将军戎马一生,为守护大周付出了那么多,竟落得如此下场……” 沈言舒仰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天边的云霞越烧越红,将整个寺院照得通红,沈言舒从禅房里走了出来,拭干眼角的泪痕,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聂梁说明日便会带着将军的骨灰葬入这拜月山中,将军曾说等天下大定,他便归隐山林,过着小猎户的生活,也不错。 如今将他葬在山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聂栋和聂梁当初留在了拜月山,守住这麒麟兵符,可是这山中野兽常出没,也有不少的猎户和采药的农家人,几番思虑之下,两人决定盖一座寺庙。 他们俩便成了一开始这座寺庙里仅有的两个和尚,不仅能抵御野兽,而且还能经常巡视山林,闲事便在寺中练练武,念念佛经。 其他的四个和尚都是他们捡回来的,有的是附近猎户的儿子,猎户被野兽咬死之后无家可归,聂梁他们就收留了他们,还有的是山下被遗弃的婴儿…… 两个人就教他们练武,教他们在这山林之中活下去,就这样成了现在的安清寺。 天还未亮,沈言舒和夕颜已经收拾好了,穿着便捷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聂栋和聂梁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沈言舒出来,上前半跪着行礼道:“郡主。” 沈言舒道:“不必多礼,趁着他们还没起来,我们先进山吧。” 聂栋和聂梁点了点头,四人打开了寺庙的大门,然后朝着深山里的小路走了出去。 “嗷呜——” 深山里传来一阵狼叫声,深埋在被窝里的沈言安不禁打了个冷颤,将被子捂得更加的严实起来。 沈言舒和夕颜跟着聂栋和聂梁走在路上,正好迎面来了一头露着尖牙的狼。 夕颜背着弓箭,熟练地搭箭,拉弓,瞄准那头狼,然后松手,只听见“咻——”的一声,那头狼呜呼一声被刺穿了脖子,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小丫头箭术不错。”聂梁赞道。 夕颜说道:“见笑了。” 狼向来都是成群出现的,有一只必定还会有其他的狼,但是躲在暗处的狼看到自己的头狼竟这么轻易就被射死了,幽深的树林里点点的绿光慢慢地暗了下去。 沈言舒他们继续前行,天边渐渐升起了亮光,在走到一片竹林之后,天已经完全的亮了起来。 沈言舒转头看着聂栋聂梁:“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之后的路只能让一个人走,太多人反而不好。” 聂栋和聂梁点了点头,这片竹林有阵法,一般人进去之后就会迷路,如果不懂得破阵的人是很难找到正确的路的。 聂栋上前,递给沈言舒两个信号弹:“若是拿到了兵符,便升起绿色的信号弹,若是遇到了危险,需要我们帮忙,便升起红色的信号弹。” 沈言舒接过这东西,然后塞进了绑在腰上的小袋子中。 接下来的路,她只能一个人走。 沈言舒走进了竹林,竹林的阵法是父亲设下的,所以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她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然后朝着南边的方向的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走了过去。 走了许久,终于听到了细细的水流的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了小溪流,沈言舒心中大喜,便沿着溪流的上游开始走。 终于走到了溪流的上游,是一个小瀑布,水流从瀑布上奔腾而下,砸落在下面的水池里,然后顺着小道缓缓流下,形成了小溪流。 沈言舒刚要上前,突然感觉周围有危险靠近,她一个翻身往一旁滚了过去,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头大黑熊。 因为此处是水源,所以有野兽到此饮水也很正常,但是这头大熊体格也太大了些,让沈言舒都为之一愣。大黑熊盯着她,眼神就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沈言舒后退几步,那大黑熊就跟着上前几步,似乎并不想错过这顿午餐。 那大黑熊再次扑向她,沈言舒一跃而起,踏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抽出腰间的飞刀,对着大熊的额头直接射了出去。 “吼吼——” 大黑熊吃疼,大声地吼叫起来,震得整个竹林的鸟都吓得飞了一片。 沈言舒趁着这个机会快步跑到了水池边,踏着石头,一个飞跃,落到了瀑布旁边的小崖壁上,然后沿着崖壁慢慢地走到了瀑布的后面,进了一个山洞。 麒麟兵符就藏在这个山洞里。 她朝着里面走了进去,轻轻地避开脚下的细线,然后走了几步,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里面扔了过去。 “咻——”石头刚扔出去,周围便发出了不少锋利的箭,沈言舒一一躲过。 等到周围不再射出箭,沈言舒点亮火折子,踏步继续朝着里面走过去。 终于走到了中心处,沈言舒抬头看着在山洞璧上的小洞,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直接甩插入了高出的山壁上,然后凌空而起,脚轻轻地踏在那插稳的匕首上,一蹬腿,双手便握住了那个陷进去的小洞。 她伸出左手往哪璧上的崖洞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盒子,然后直接伸手拿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也不知道怎么冒出了一条绿色的长蛇,探出头就朝着沈言舒的方向咬了过去! 沈言舒下意识一躲,可是脚下仅靠一把短匕首支撑,自然往下滑了下去。 “啊!”沈言舒惊呼一声,然后脚踏着崖壁,朝着另一个方向跃下, 只是沈言舒还未站稳,突然从旁边射出了一堆利箭,沈言舒瞪大了眼睛,从背后抽出了凌云剑抵挡着,只能凭借着本能躲开,可是箭太过于密集,她根本就无法准确躲开所有的箭。 “呃!”她被箭刺中了左肩,疼痛从肩膀处传来,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箭头和剑交错的声音不断,一个不小心,沈言舒腿部中了一箭。 当初自己和父亲一起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防止别人拿走这麒麟兵符,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不容易等箭都已经停了下来,沈言舒拔下了自己肩膀和大腿上的箭,还好刺得不深,不然还真没办法出去了。 沈言舒打开手中的盒子,拿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纹着麒麟的图案,她把这令牌直接揣在了怀里,将盒子扔在一边,起身离开。 可是当她走出瀑布的时候,却发现大约二十只群狼在分食刚才她打伤的大黑熊,明明那么大的熊,可是在二十只成年野狼的席卷下,只剩下了些骨头。 听到有人的声音,有几只警惕的狼抬头,望着沈言舒。 沈言舒身上有伤,那血腥味更加刺激了狼群,纷纷朝着她走了过来…… 即便是她身上没有伤也无法抵挡住二十只狼,更何况现在这副样子,沈言舒自知硬来肯定无法对付这狼群,便拿出了刚才聂栋给的两个信号弹,先燃起了绿色的,然后再燃起了红色的。 等在竹林外的聂栋聂梁他们正焦急地等着沈言舒的消息。 “你能不能别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聂梁有些不耐烦地对聂栋说道。 聂栋道:“这不是担心郡主吗!” “你晃来晃去也帮不到她啊!” 夕颜看着这两个“出家人”这般不淡定,心中也是更加着急了起来,突然空中突然想起了一阵细细的烟花声,她抬头一看是绿色的信号弹! “小姐拿到麒麟兵符了!”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空中又燃起了红色的信号弹! 第100章 大战群狼 看到天空中燃起了两枚信号弹,聂栋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愣。 夕颜起身就要往竹林的方向而去,却被聂栋叫住了:“小丫头切不可莽撞,这竹林的阵法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走得出去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那怎么办?”夕颜着急地问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个先后进去,你回去让他们准备伤药,请大夫。”聂梁说道。 沈言舒发红色信号,说明她是知道有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困难,先准备伤药总是有备无患的。 夕颜虽然着急,也只能点了点头,把身上所有的药都给了他们,怎么说也能对付一些小伤口。 而此时在安清寺的院子里萧南生他们正吃着早膳,左等右等,仍是不见沈言舒和夕颜的身影。 “青鸢姑娘,表妹怎么还未起?”萧南生问道。 青鸢有些局促地说道:“大概昨日赶山路有些累了,所以便多睡了会儿,小姐说让少爷们先在这周围游玩一下,她可能到中午才起来呢!” 沈言安不解道:“不对啊,姐姐平日里可守时了,从不赖床的。” “是不是身体不适?”萧南生说道,“连夕颜姑娘也不在。” 青鸢道:“没事的,小姐说让你们不用担心。” 萧荆生看着这丫头有些支支吾吾的模样,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问道:“言舒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下午之前就能回来。”青鸢下意识回答道。 可是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忙捂住了嘴巴。 萧荆生三人面面相觑,终于知道这丫鬟为什么这么不正常了,原来沈言舒趁着他们不注意已经去进山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点说呢!”萧南生说道,“这山里那么危险,表妹若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青鸢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急的脸颊有些通红,说道:“小姐说了她们很快就回来的,让我不要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担心。” 沈言安看着青鸢,说道:“你不告诉我们,只会让我们更加担心!” “那怎么办?”青鸢有些拿不定主意。 萧南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能请各位师父帮我们找找表妹了,毕竟这山林深茂,我们也无处找起。” 萧南生让小和尚请来主持,可是小和尚却说两位主持早早便已经出门了。 几个人无奈,想找其他的和尚一起去找沈言舒,奈何小和尚说道:“师父他们说了,请各位施主稍安勿躁,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若是轻易进山,就怕是有什么危险。” 沈言安说道:“我们这几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危险,我姐姐还在山里呢!” “既然师傅们不愿帮忙,那我们就只能自己去找了。”萧荆生说道。 萧南生和沈言安点了点头,也觉得可行,毕竟他们也带了些下人,一起进山找个人还是没那么危险的。 可是当他们不顾小和尚的劝阻要出寺庙的时候,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灰衣少年却挡在了门口处,不让他们出去。 “阿柒。”小和尚上前对那少年说道,“不可对施主们无礼。” “可是师父说了,不能出去。”叫做阿柒的少年一脸认真地说道。 沈言安倒是不干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帮我们也就算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小和尚说道:“施主,女施主一定会没事的,你们就等等。” 萧荆生道:“难不成言舒是和两位主持一起进了山?” 阿柒说道:“让你们等着就等着!” 沈言安看不惯他这脸色,便说道:“你们寺里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我看你们安清寺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尚庙,而是个土匪窝!” 阿柒道:“你们才是土匪!” “你!”沈言安被他气得心里不舒坦,便说道,“你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偏要出去!” 说着便让小厮们将他拉开,毕竟萧家带的也有十几个人,而这寺中现在只有四个人,在他们的意识中,想要对付这几个和尚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小厮上前,正想把这个看起来赢弱的小少年给拉开,但是却被反手抓住,直接被阿柒扛了起来。 “啊哈,啊——”那小厮惊恐地叫出了声。 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已,只见阿柒举着小厮,然后朝着院子一旁直接扔了出去,那人便摔倒在地上。 疼得一直打滚叫。 沈言安看着他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便又叫了几个小厮一起上,奈何阿柒是个练家子,看着身板虽小,但是武功却是一流,没几下便把其他的小厮统统打趴下了。 看着满院子扶腰揉脑袋喊疼的小厮,萧南生他们也是一脸的无奈,便让他们安安静静地继续等着。 “哼。”阿柒冷哼一声,继续守在寺庙的门口处。 在山林深处,沈言舒此刻正坐在瀑布上凸出的崖壁间,看着下面围绕这自己的这二十几头狼,也不知道聂栋和聂梁叔叔他们会不会找的这个地方。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沈言舒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肩膀处的血液已经凝固起来,变得冰凉冰凉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了,不然等自己的体力耗完了就真的没办法对付这群狼了。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然后对准了头狼,直接飞射出去,正中头狼的脖子! 只见它呜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没多久便断了气。 群狼无首,其余的狼嗅了嗅那死去的头狼,都“嗷呜”的叫了起来,听起来有几分慌乱,沈言舒仍旧坐在那儿,看着它们。 这个时候狼群有些骚动,沈言舒知道,它们这个时候定要再选出一头凶猛的头狼来带领他们继续这个群体的活动。 没过多久,便有两只狼撕咬起来,但是其中一只明显比较占优势,将另外一只咬得伤痕累累。 沈言舒看准时机,手里拿着凌云剑一跃而下,落到了水池中央的石头上,群狼看到,有几只已经朝着她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她势如破竹,直接提剑而上,朝着狼群便砍了过去,一下便将两只狼杀死在水池之中,血色晕染开了,将原本清澈的水面变得鲜红无比。 打开了缺口,沈言舒并不恋战,而是朝着竹林的方向跑了过去,但是她的速度比起狼来还是慢了一些,眼看这狼的血盆大口便要咬上她的大腿,她直接跃起,抓住了一根竹子,开始往上爬。 其他的狼开始反应过来,纷纷将沈言舒所在的竹子包围了起来,然后有两只狼疯狂地撞击着纤细的竹子,想要把沈言舒撞掉下来。 沈言舒无奈喊道:“我这么瘦,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干嘛一直追着我不放!” 现在只剩下十几头狼了,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这小身子也不够它们分的啊! 竹子摇摇欲坠,沈言舒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落了下来,下面的狼群看到,都纷纷张开了锋利的牙齿等着将她咬成碎片! 想吃姑奶奶!拿命来吧! 凌冽的剑光闪过,凌云剑从扑腾得最高那只狼口中直接刺入,直达狼腹,然后用力一划,整头狼已经倒了下去,沈言舒双脚落地,开始和这群野狼厮杀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 沈言舒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头狼,只是感觉这狼越杀越猛,依旧不放口地朝她扑过来,她的力气也没有多少了! “啊——”沈言舒抵挡不住狼群,被一头狼咬住了小腿,疼痛袭满了全身。 她拿剑一挥,直接斩到咬住她的那头狼的肚子上,那狼吃疼,松了口,被沈言舒抬腿一踢,踹到了一旁,可是小腿上已经有鲜血不断流出。 原本浅色的衣服现在变得破烂不堪,血液和汗水将衣物粘黏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血人一般,沈言舒即使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也知道现在狼狈不堪。 还有大约十只左右的狼,可是沈言舒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上伤口不少,被抓伤和被咬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疼痛和困倦袭来,沈言舒觉得今天可能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要是父亲知道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倒了,大概会很失望吧? “郡主!” 就在沈言舒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远处看到了正在赶来的聂栋和聂梁。 “咻——”的一声,原本扑向沈言舒的一头狼直接被射中了脖子处,倒在了地上。 聂栋和聂梁来到了沈言舒身边,两个人武功不低,很快便将剩下的几头狼收拾了干净! “郡主,你没事吧?”聂栋聂梁将沈言舒扶起。 沈言舒抬起惨白的脸:“放心,还死不了。”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麒麟兵符,递给他们:“麒麟兵符。” 聂栋刚接过麒麟兵符,还没等他开口,沈言舒的手就已经垂了下去,他一惊,发现她已经晕倒了…… 夕颜早早便回到了安清寺,看到寺中大家都在,便上前对小和尚说道:“有没有伤药?” 众人一愣,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小和尚说道:“我们这儿只有些自制的草药,效果可能没有药店里的好,女施主要来做什么?” 夕颜来不及解释,只是说道:“小姐可能受伤了,让人回去找个大夫过来。” “可是这儿回去怎么也要两个时辰。”萧荆生说道。 夕颜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上马一挥马鞭,朝着山下而去…… 第101章 裴曜投靠 燕轻寒带着墨白如约到了地方,裴曜的帖子并没有将赴约的地方设在邱府,而是离萧家不远处的一个茶馆里,由小厮带着他们直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韩公子,里面请。”小厮对燕轻寒说道,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走了进去,看到裴曜正坐在窗边一边下棋一边饮酒。 看到有人来了,裴曜抬起头,浅笑道:“来了。” 燕轻寒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又抬眼看着他:“不知世子找本王可有何事?” 裴曜轻笑,执白棋而落:“若是其他王爷皇子,定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拉拢我,殿下倒是不同一般,难不成真如传闻所说,殿下命不久矣?” 对于裴曜的话,燕轻寒听得多了,自然也不会在乎,眼眸竟是没有一丝的波澜,应道:“寿命长短天有定,有何必多虑。” 裴曜拿起酒壶给燕轻寒斟了一杯酒,墨白在身后突然开口提醒道:“王爷不喝酒。” 燕轻寒蹙眉,平日里从不多嘴的墨白今日竟然劝他不喝酒? 裴曜眉毛轻佻,似笑非笑地对墨白说道:“那前日喝醉的难不成是别人?” 当时他在酒馆里偶遇燕轻寒和沈言舒,燕轻寒的一身酒气,他倒是清楚的。 墨白看着自家主子和裴曜那怀疑的眼神,才讪讪地说道:“是沈姑娘说不能让王爷再喝酒的。” 听得墨白这么一说,裴曜笑道:“原来是因为家有贤内助。” 他拉了拉桌子旁的铃铛,很快便有一个小厮推门进来。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裴曜道:“上茶来。” 小厮干脆地应道:“好咧!” 没多久小厮便上了一壶龙井,换上了新的杯子。 燕轻寒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心情倒是觉得舒畅不少。 裴曜问道:“王爷为何在江州?” “陪媳妇。”燕轻寒说道。 裴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差点没被茶水给呛到,他放下杯子,又说道:“我看沈姑娘倒是不同一般,早就听闻沈三小姐多才多艺,拿下了昭德堂的榜首,更是有宁王倾心,倒是没想到和殿下有了婚约。” 燕轻寒的眼眸微微一闪,道:“世子消息倒是十分灵通,不在长安,却深知长安局势。” 裴曜倒是也不谦虚:“祖上留下的荫庇也还是有的,这些小道消息当然能略知一二,只是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收下我这小棋子?”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燕轻寒看着裴曜,却只见他笑脸盈盈,目光平静地让燕轻寒打量着,半点不见局促。 半响,燕轻寒才道:“世子为何选我?” “自然是别无选择。”裴曜说道,“不然选宁王或者裕王、安王他们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久居深宫,眼界狭隘,只懂安逸阴谋之术,对于武将,却颇为忌惮。若是助他们上位,我们景王府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或许还受反噬。” 燕轻寒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他又道:“你就不怕我与他们一般,用了的棋子就丢弃一旁?” “若是如此,只能说裴某压错宝了。”裴曜说道,“可是殿下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您以军功封王,自然知晓这战场的不易,如今镇北大将军已不在,大周除了我们景王府,还能找出几个能抗敌的将领来?” 裴曜的话针针见血,分析的倒是也透彻,自从周文帝上位之后,武将的地位越来越低,几次三番受打压,像定西候这种武候都已经退了沙场,在长安养老,其他的武将又能有什么出路? 更别说镇北大将军倒台之后所带来的影响了,如今的大周,表面看起来依旧繁荣昌盛,实则不堪一击。 燕轻寒幽深的眼眸沉思一瞬,起身对裴曜行了一礼,说道:“如此,便辛苦世子了。” 裴曜也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他迈出这一步,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凡是皇子,没有不想登上那个位置的,其他皇子也有明说或者暗示,但是能真正让他想辅佐的,只有燕轻寒了。 两人落座,裴曜举杯说道:“预祝王爷成大业!” “以茶代酒。”燕轻寒举起了手旁的茶杯。 裴曜轻笑,倒是也不介意,而是一饮而尽,问道:“王爷,我想知道,这沈言舒是何来历?” “为什么这么问?”燕轻寒有些奇怪,“她是沈钧的孙女,沈康之的嫡女,这倒是不假的。” “可是她身边的丫鬟,王爷可知是谁?”裴曜问道。 燕轻寒手中的茶杯一顿,突然想起裴曜曾是在镇北大将军府下住过的,自然是认识陈颜兮的,他说道:“陈颜兮。陈府满门抄斩,陈颜兮用丫鬟的身份躲过了一劫,后来被牙行卖到了沈家,这有何奇怪?” 这一切顺利成章,明明是最好的解释,可是裴曜却还是有些感到奇怪。 他道:“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了。” 两个人又聊起了长安与西南的事情,见解大多相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对于治军谋略,看法各有千秋,若是有不同见解之处,相互辩论,也能学到不少。 这一聊,倒是过了几个时辰。 “让开!”窗外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一记熟悉的喝喊声。 燕轻寒和裴曜的目光双双望了过去,看见了正骑着快马在大街上奔驰的夕颜,她的表情似乎很是紧张。 “墨白,去问问怎么回事?”燕轻寒说道。 墨白收到命令,应了一声,直接从窗口上飞跃了出去。 夕颜终于到了萧府门口,“吁——”的一声,勒紧了马绳,随着马蹄凌空,停了下来。 她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门口的小厮,直接往门口进去。 墨白直接落到了夕颜的面前:“主子让我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在山里遇到了危险,现在要找个靠谱的大夫过去。”夕颜丢下这一句话,便进去找萧禄去了。 墨白听了之后,又转身朝着燕轻寒所在茶馆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燕轻寒和裴曜皆是一愣。 “邱府里有我从景王府带来的大夫。”裴曜说着起了身,让人回去带着大夫去拜月山。 “王爷,我们要不要也去帮帮沈小姐?”墨白说道。 燕轻寒道:“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我以后的王妃,自然是要帮的。” 墨白知道自家王爷心中对于沈言舒还有气,便把昨日他喝醉之后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包括他把沈言舒当成了自己,还有遇到了袁青青,回到了府中喂药的事情。 燕轻寒俊眉挑起,有些温怒道:“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墨白委屈道:“是王爷你说不要提起她的。” 燕轻寒:“……” 二话不说,燕轻寒直接出了门,刚好遇上了牵马过来裴曜,便一起上马朝着拜月山而去。 萧南生他们听了夕颜的话,明明是着急得不得了,可是有阿柒拦住门,他们谁都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看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言安是再也坐不住了,撸起袖子便要找阿柒单挑。 可惜仍旧被阿柒直接扔了回去! “你们!”沈言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阿柒和小和尚道,“你们这是囚禁!我可是吏部尚书之子,你们再不让我出去,信不信出去之后我报官抓你们!” 阿柒不为所动。 寺庙外面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小和尚将门口开出了一条细缝,看到了夕颜燕轻寒和裴曜,他们骑术不错,要比寻常人快一半以上的时间。 “你们是谁?” “沈言舒在哪儿?”燕轻寒直接问道。 阿柒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也要找她吗?可是师父说不让你们进山的。” 小和尚:“……” 燕轻寒听了阿柒的话,马都没下,直接骑着马继续往山林里的小路而去。 阿柒不解地看着小和尚。 只是马才没走了多久,这路便难以前行,必须步行。 他们把马匹栓在一旁的树边上,然后沿着小路前行。 聂栋和聂梁简单地帮沈言舒的伤口上了药之后才慢慢地背着她出了竹林,再往前走,遇上了前来找沈言舒的燕轻寒和裴曜。 “你们是谁?”裴曜微眯起双眼,他能感觉到聂栋和聂梁的武功不低。 燕轻寒却一眼看到了聂栋背上背着的沈言舒:“她怎么了?” 聂栋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她现在伤得很重,必须先带她回去处理伤口。” 燕轻寒裴曜上前,这才看清楚了沈言舒身上的伤势,她毫无意识地靠在聂栋的背上,整个身上都是血迹,而胳膊和大腿上有箭伤,有擦伤,有抓伤,有咬伤…… 他们无法想象,沈言舒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燕轻寒的心突然有些慌乱,平日里机警的她怎么会让自己伤得那么重? “我来抱她回去。”燕轻寒要从聂栋的背后接过了沈言舒。 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脆弱,前两天还那么凶悍地骂他,今日就让自己变得如此狼狈,这个傻女人不会保护自己吗! 一想到沈言舒在他喝醉之后,还口是心非地照顾自己,燕轻寒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要保护这个女人,不要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 第102章 往事成梦 沈言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那个活得肆意潇洒的戚云歌,家人和将领们宠爱的清云郡主,在边关横着走,即便是在长安,也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以依赖的大将军府,她的小时候。 “云歌,你又偷懒。”哥哥正好在府中的狗洞处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你堂堂一个郡主,居然还钻起狗洞来,成何体统!” 她一脸无辜地说道:“还不是因为翻墙更容易被你们发现……” 哥哥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偷懒,以后要怎么保护自己?打些虾兵蟹将还可以,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还不知道这小命是怎么没的呢!” 戚云歌笑嘻嘻道:“有父亲和哥哥在,云歌当然不怕有什么危险啊!因为你们会一直保护我的!” 跟在哥哥后面的戚云皓探出头来:“我也可以保护姐姐的!” 戚云歌眼睛一亮,一下便把戚云皓揪了过来。 “姐姐,你干嘛!”戚云皓叫道,“哥哥,你看看她,又欺负我!” 戚云靖刚想制止,她便说道:“云皓,是你去和哥哥告的状吧?就你这副身板还想着保护别人呢,自己都不够打的!” 戚云皓冷哼一声:“杀敌可不一定要用武功!我制的毒药也可以将收拾坏人的!” 兄妹三人正闹腾呢,父亲便带着裴曜从院子门口进来了。 “爹爹,你看看姐姐,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戚云皓从姐姐的魔爪里挣脱出来,一溜烟便跑到了父亲的面前。 戚奕笑了笑,说道:“我戚家的女儿,怎么都是好的。” 戚云歌上前挽住了戚奕的胳膊:“还是爹爹最疼我了。” 画面转换,时间又回到了她再次回到长安的情景。 深夜,她坐在蒲团上,有些茫然地看着母亲。 “云歌,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如今大周局势不似从前,你父亲虽然仍旧位高权重,但是难免遭人嫉恨,甚至是皇上的猜疑,所以从今往后,在长安,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母亲语气深沉地对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说道:“女儿明白,书上有云,凡成大事者,需有常人不能忍之能。” 母亲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忧伤。 戚云歌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是不是我们好好的隐藏锋芒,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江婳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抚摸着她这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却只是叹道:“我很想告诉你是的,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世事无常,很多事情往往要比想象中要残酷许多。”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靠在母亲的怀里。 “母亲放心,女儿一点不会给戚家惹麻烦的。” 江婳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但是眸光似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整个房间突然变成了大红色,沈言舒突然置身于这看起来十分喜庆的院子里,她看着府中的下人进进出出,她想上前和他们说说话,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理会她。 “这丫头在哪!”只听见院子外传来了戚奕那十分威严的声音,让她忍不住一颤,她知道,这个声音说明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的戚奕和戚云靖已经来到了院子中。 “爹爹!”沈言舒惊呼出来,这确实是她日思夜想的父亲和哥哥! 可是戚奕和戚云靖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一般,直接朝着院子里的房间而去。 戚奕盛怒,一脚便踹开了房间里的门,沈言舒看到了穿着一袭喜服的自己,不,是穿着嫁衣的戚云歌,前世的那个她。 “爹爹,哥哥。你们回来了。”戚云歌看着戚奕他们,眼睛却是泛起了泪。 戚奕大怒:“你这是做什么!我不允许你嫁!那陆怀远算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配拥有我的女儿!” 戚云歌摇了摇头:“爹爹,是我自愿的。” 戚云靖说道:“云歌,就算裴曜眼瞎不懂对你好,可是你也不要这样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刚入仕途的人啊!” “你们不要说了,和裴曜没有关系,我早就忘了他了,就算他现在过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他一眼。”戚云歌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既然都是要嫁人,嫁给谁不都一样吗?我是戚家的女儿,所以不能给戚家惹麻烦,这长安城的富贵公子,哪一个能没有私心!陆怀远他刚中状元,并无势力,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沈言舒站在门口,泪眼朦胧,这是她出嫁那一天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好蠢。 她很想开口阻止,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犹如刺痛一般的过往,自从她决定开始嫁给陆怀远,戚家就开始变天了。 但是戚奕怎么可能让戚云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就嫁人! 他和戚云靖还在边关,先是听到了景王受伤致残,危及性命的消息,身为景王世子的裴曜不得不回到西南景王府,而离开之前,却与镇北大将军府断绝了关系。 还未消化这个消息,便传来了女儿要嫁人的讯息!便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刚要上前将戚云歌拉起来,只见戚云歌从宽大的袖子下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白皙的细颈上。 “爹爹若是阻止我嫁人,我便死在这儿。”戚云歌坚定地说道。 戚奕就算是再恼怒也无法对戚云歌的性命置之不顾,看着戚云歌这决绝的眼神,他知道是阻止不了女儿的了。 裴曜彻底伤了戚云歌的心。 沈言舒想喊,可是什么也喊不出来,她看到一身戎装的父亲,眼角落下的泪,心如刀割。 是她,伤了父亲的心。 知道她死在火海中的那一刻,她才真正而刻骨的后悔着。 沈言舒上前,想为父亲逝去眼角的泪,可是一刹那间,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昏暗,她置身于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云歌。” 周围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是父亲的声音! “父亲,是你吗?”沈言舒竟有些无法相信,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父亲的身影。 “云歌,作为戚家的人,你要勇敢地活下去。” 沈言舒摇头:“父亲,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回来吧,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记住,无论如何,不忘初心。”戚奕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荡着。 “不要,父亲,父亲,不要走……” 沈言舒心如刀割。 “不要离开我!”沈言舒猛然叫了出来,却是睁大了眼睛,刚想挣扎,发现浑身都痛了起来,竟是置身在萧府的房间里。 燕轻寒守在床榻前,看到她终于醒了过来,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没事了,没人会离开你的。” 沈言舒如豆大的泪滴就这样落了下来,她突然扑进了燕轻寒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 燕轻寒还以为她进山受到了惊吓,一直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道:“没事了,不用害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可是沈言舒却仍是一直哭着,泪水浸湿了燕轻寒的衣衫,那温热的泪水和颤抖的身体都让燕轻寒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在一旁守着的青鸢见到自家小姐终于醒了,松一口气,急忙出去告知其他人。 看到房间里突然进来了许多人,沈言舒从燕轻寒的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舒姐儿,你可吓到我这把老骨头了!”萧老夫人说道,“以后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你刚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看得我心都快疼死了!” “对不起外祖母,是舒儿不好。”沈言舒低眉说道。 萧南生也说道:“表妹这回真的太任性了,那深山老林的野兽最多,一个女子怎么能随便闯那种地方!” 沈言安道:“说来说去,还是那安清寺最不靠谱,竟然让姐姐进山,还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去找人,实在过分,看来是要找官府把他们的寺庙给关了!” 一听到沈言安说要找安清寺的麻烦,沈言舒急忙说道:“安弟,不要怪他们,如果不是两位主持出手相救,我恐怕已经见不到你们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沈言安不服道:“寺里有个小屁孩还挡我们的路呢!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打趴下了!” 沈言舒轻声道:“那也是为了你们好。” 听到姐姐这么一说,沈言安就算再有气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萧老夫人说道:“如今平安就好,不然让我这老婆子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沈言舒微微一笑:“外祖母不用担心,舒儿命大的很,不会有事的。” “韩公子已经守了两天了,下去歇歇吧。”萧南生对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一愣,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而燕轻寒他也陪了两天? 她看着燕轻寒那有些泛出红血丝的眼眸,心中竟有些过意不去。 “多谢。”她开口道。 燕轻寒却是道:“不用说谢,本分而已。” 说着扶着她躺了下来,让她再休息休息,而他起身朝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第103章 扔她出去 沈言舒这次伤得不轻,把萧家的人也都吓了一跳,养了几天的伤,现在就连出个院子的门都有好几个人跟随着,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而燕轻寒则是每天都过来盯着她,吃饭吃药都亲自喂,沈言舒真是怀疑燕轻寒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她前几天才说过那样子的重话。 用过了晚膳,好不容易把燕轻寒给送走了,窗户又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沈言舒站了起来,刚想去开窗,突然顿住了脚步。 不对,燕轻寒就在隔壁的院子里,若是想过来是不会敲窗的。 “谁?”沈言舒警惕地问道。 “师父让我过来送东西。”窗外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沈言舒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想到了安清寺里的小少年阿柒,她打开窗户,果然是他。 “怎么现在过来了?”沈言舒将窗外完全打开,让他进了房间。 阿柒说道:“你的院子里一直有人守着,武功挺高,我等了两天。” 沈言舒知道阿柒说的是燕轻寒和墨白他们两个人,这几天都守着她小小的院子里,阿柒自然是找不到机会的。 说到阿柒,聂栋和聂梁说过,他原本是个富贵人家,跟随家人南下,却被仇家追杀,家人都死于非命,只剩他一个人,后来聂栋捡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便将他带了回来。 之前就有武功底子的他在聂栋聂梁的*下进步神速,现在的武功已经要比两位师父还要高出许多,只是性子特别冷,不爱说话。 阿柒拿出了一个小锦囊,递给沈言舒。 沈言舒打开一看,是麒麟兵符和一个信封,信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有些陈旧,但是被保存得很好,像是一直被夹在书里的一般平整。 “师父说,信封看了要烧掉。”阿柒说道。 沈言舒收好兵符,拆开信封,是父亲的字迹,上面写了麒麟十三卫的名字和职务,看到这些人的名字,她的眼睛微眯起来,有惊讶也有疑惑,但是既是父亲写的,那便是不会错的。 麒麟十三卫只有在见到麒麟兵符的时候才会听从调遣 ,不然是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 好在沈言舒的记性不错,不一会儿便将这名单统统都记在了脑海中,然后将信封放到蜡烛上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烧成灰烬,轻轻扔到了地上,全部熄灭。 她转头看看阿柒,问道:“你师父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师父说,让我过来当你的护卫。” 沈言舒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聂栋聂梁他们的主意,有了阿柒当自己的护卫,不仅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能时常与聂栋他们联系。 “那安清寺那边如何处理?”沈言舒问道,毕竟她迟早都是要回长安的。 阿柒回答道:“有两个师兄和小师弟,足够了。” 既是如此,沈言舒也不用再担心了,她打开了房间的门,带着她往院子里的青鸢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青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上前道,“小姐身子还未大好,应该多歇着才是。” “不碍事的。”沈言舒说道,然后拉着阿柒的手上前说道,“这是阿柒,以后便是我的护卫,你安排一下,在院子里收拾出一个屋子来给他,然后做两身衣服。” 青鸢看着阿柒,惊讶道:“他不是那天在安清寺里的吗?!” 那天她在寺里可是见过阿柒的厉害的,那么多人,硬是没有一个能从他手下跑出大门去,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好的武功,不得不让人惊叹。 沈言舒点头,又说道道:“他年纪毕竟小,话也比较少,你照顾一些。” 青鸢立马应道:“奴婢知道了。” 安排好了,沈言舒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仍是回想着那麒麟十三卫的事情,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便是两江总督殷无虞。 殷无虞手中的兵权可谓是江南一霸,但是素来为人低调的他从来不强出头,除非是作大恶的山匪水寇,不然他不会轻易去剿匪,加上江南并非多事之地,这么多年也就一直相安无事着,连皇上都挑不出个错。 沈言舒倒是没想到他会是这麒麟卫中的一员。 不过她倒是知道为何这阙武带领的镇北军在江南一带却一直没有被剿,这其中殷无虞应该有不少功劳。 只是现在她连出门都是难事,又如何能联络得上阙武呢? 若是让夕颜前去,当然是好的,毕竟阙武是认识夕颜的,对于她自然是信任的,但是如今怕是连夕颜也被燕轻寒他盯上了,一有动作肯定会发现。 还有一个让沈言舒想了许久的问题,那便是她要以什么身份去统领这镇北军和麒麟十三卫?难不成是告诉他们自己是戚云歌?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是每个人都和夕颜一样愿意相信她,如果告诉别人自己是戚云歌,大概会被当成妖怪给抓起来。 所以她必须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能够和戚家有关系并且让别人信服的身份。 还没等她想出来该怎么解决自己身份问题的时候,又有一个麻烦凑过来了,袁青青这个拍不死的苍蝇在借着来看望她的名义,又到府上来了。 虽然萧南生说自家表妹有伤在身,不便探望,但是袁青青向来嚣张惯了,哪里会有人挡得住她? 沈言舒和燕轻寒正在院子中下棋,听得外面一片吵闹,还没让夕颜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呢,袁青青便已经进了院子。 “沈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袁青青一看到燕轻寒眼睛便已经直了,上前道,“这有力气下棋,怎的没法见我呢?” 沈言舒手指正夹着一粒白棋,听到袁青青的话,瞬间连下棋的兴致都没有了,她轻轻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盅里一扔,对燕轻寒说道:“聒噪的很,兴致都没了,正好有佳人找你,你还是和她下吧。” 说着便由青鸢扶着起了身,看了一眼袁青青,眼中倒是毫无波澜,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袁青青见沈言舒这般无视她,就算是燕轻寒在场,她也是忍不住了,刚想拦住沈言舒,却被夕颜一个狠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沈言舒,你有什么好嚣张的!”袁青青忍不住怒道。 沈言舒视若无睹,朝着萧嫣院子放方向走了出去,她在府中待了几天了,倒是想出去透透气,知道他们不放心,只能去找萧嫣与她一道。 袁青青的脸色难看不已,但是一想到燕轻寒还在院子中,便走了过去,正想落在沈言舒刚才坐的位置上,燕轻寒将手中的黑色棋子一掷,正好打在她的膝盖处。 “啊——”袁青青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瞬间倒了下去,狼狈地跌在地上。 她身边的丫鬟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小姐没事吧?” 燕轻寒看着狼狈不堪的袁青青,只是冷冷的说道:“袁经安果然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教出的女儿都这般粗俗,连山野村妇都不如。” 袁青青爬了起来,听到燕轻寒的话,更是羞恼。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袁青青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根本就没有姓韩的,所以你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以为攀上了沈家就可以享荣华富贵了!” 她自从知道这沈言舒的未婚夫姓韩之后,便兴冲冲地回去问了父亲,这朝中可有什么姓韩的人家,可是袁经安却告诉她,这四品官职以上的并无韩姓。 所以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既是如此,那沈言舒能有的,她也一样可以将这男人抢过来。 燕轻寒只觉得这女人在说废话,说道:“墨白,将她扔出萧府,真是碍眼。” “是。”墨白应了一句,上前便提着袁青青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起来,凌空而起,竟是跃到了房顶上。 “啊啊啊,你要干嘛!”袁青青吓得大叫起来。 墨白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和尖叫,朝着萧府外的大街上便直接扔了出去! 袁家的下人们可全都吓了一跳!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突然从空中传来一阵尖叫声,众人抬头一看,都急忙躲开,生怕砸到了自己。 只听见“砰!”的一声,袁青青便已经落在了地上,疼得赶紧浑身都散架了。 “这不是袁知府的大小姐吗?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人家都是仙女下凡,她这是大饼落地啊!” “啧啧啧,该不会是平日里坏事做的太多,遭报应了吧?” “你可小心着点,被她听到,你可就倒霉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袁青青听了真想将他们的嘴撕个稀巴烂!可是她刚想动弹,全身每一处都疼得不得了,她只能恼怒地冲着人群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本小姐送去医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她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还有人赶上前,都唏嘘一声,便全都当作没看见一般走开了,偶尔有几个小孩子路过,嘲笑不已。 袁青青蜷缩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也深深陷进了肉了,双眸满是愤恨。 “姓沈的!姓韩的!你们给我记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加倍还回来的!” 第104章 砸绸缎庄 没人被袁青青扰了好心情,沈言舒在街上倒是觉得心静了不少,这些天睡得晕晕乎乎的,还常常会做恶梦,回想到前世临死前的画面,让她总感觉现在的生活竟然有些不真实。 看着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声络绎不绝,人来人往,仿佛梦境一般。 “表妹这是怎么了?”萧嫣看着沈言舒失神,轻笑道,“莫不是在府中待得太久了,见什么都觉着新鲜?” 沈言舒回过神来,倒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的。” 萧嫣握住了她的手,明明阳光正暖,花开正盛的时候,沈言舒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 “不如我们去看看首饰?”萧嫣提议道。 毕竟姑娘家之间,常逛的便是些点心铺面或者首饰店,挑挑首饰,喝喝茶聊天,一天倒是过得充实。 沈言舒却是道:“不如去萧氏绸缎庄看看,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平日里我虽然也学着经营和掌家,但是庄里的事情都是哥哥们来做的,我也一知半解呢!”萧嫣说道,“不过既然你有兴趣,我们就去看看,正好今日南生哥哥在庄子里。” 萧氏绸缎庄并不在热闹的主街区,而是城中较为冷清的城西边缘,不过是他们的主庄子,都是走货的地方,萧家在各地的繁华地段都有铺面,也会给其他的商家提供货物,所以生意做的倒是挺大。 来到了绸缎庄,正在指挥着装货的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看到了萧嫣,急忙上前道:“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萧嫣说道:“正好今日无事,和表妹过来看看。贵叔,南生哥哥可在里面?” “真不凑巧,二公子正好有一桩生意刚谈好了,正打算装货去码头装货。”贵叔颔首说道,看了一眼沈言舒,便知道这是前些日子到萧家的沈家姑娘,行礼道:“表小姐。” 沈言舒浅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萧嫣道:“哦?是那里的要的货?” 贵叔回答道:“长安里来的人,听说是官用。” 沈言舒听着,在一旁说道:“看来是笔大交易。” 贵叔只是说道:“哪里是什么大交易,这虽说是官用,定的却是我们萧氏里最次的缎子,数量上也算不得多。” 沈言舒这就奇怪了,这官家用的东西,虽然说可以不用太过奢华,但是也不至于用太次等的,更何况这订的数量不多,为何要在江州订货,还要千里迢迢送到长安? 这不是劳心劳力吗! “这是谁来订的货?”沈言舒道,“可方便透露?”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便是这几天袁知府一直在接待的长安乔家的大公子乔春文。”贵叔说道,“这江南一带的商户都知道乔春文要来采购官用之物,很多商户还自己上门自荐呢!倒是没想到这乔春文看中了我们萧氏。” 乔春文便是平乐长公主驸马乔展文的大哥,也正是那乔曦的父亲。 沈言舒心中千回百转,这算起来,乔春文便是景王世子裴曜未来的岳父了! 想到裴曜如今也在江州,心中不免有些期待这两人若是见面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表妹在想什么?”萧嫣问道:“难不成你也认识乔家的人?”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只不过在长安的时候听闻皇上有意将这乔春文的女儿嫁给景王世子,想来如今应是受重任的时候。” “让这乔春文的女儿当景王世子妃?”贵叔说道,“这景王府怎么说也是王侯之门,皇上是怎么想的!” 沈言舒自然知道皇上的打算,可是旁人不知,只是觉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乔春文凭借着自己的驸马弟弟在户部混了个小官职,倒是不瘟不火,这等小官职出身的女儿,若是赐婚给景王世子,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为了让双方“门当户对”,这乔春文就得做出一些功绩来。 然而这户部的小官员平日里就采办些物品,是个油水充足的职位,但是若说能做出什么功绩来,还真是难上加难。 沈言舒忽然眼眸一闪,想到了什么。 “这次的货物走水路,用的是萧家的船还是官家的船?”沈言舒问道。 贵叔道:“用的官家的船,他们南下的时候就是乘船而下的。” 沈言舒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他们正说着,突然从远处来了一批官兵,气势汹汹地便朝着绸缎庄过来了。 众人一愣,皆是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几位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贵叔眼看这他们就是冲着自家绸缎庄来的,可是还是上前询问道。 走在前面的头儿不屑地看了一眼贵叔,冷声道:“你们萧氏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们知府小姐给打伤了!不给你们点苦头尝尝真不知道我们袁知府的厉害!” “这……这是怎么回事?”贵叔一下就愣住了,完全没弄清楚形势。 那头儿冲着那装货的下人们喊道:“还装什么装,都把这些东西给我扔了!把他们的店给我砸了!” 萧嫣被吓住了,但是手还是紧紧地将沈言舒握住,将她往后拉了不远的距离,免得她们两个弱女子也遭殃,毕竟自家表妹的伤可还没好! 正在店里的萧南生原本正要带着货物去码头,忽然下人来报说官兵带着人来砸东西了,便出门来,看到他们砸东西的场面,急忙喝止住:“你们在干什么!凭什么砸我们店里的东西!这可是乔大人定的货!” “知府说了,这货不在你们这儿订了!”那个头儿冷笑道。 萧南生还想找那个头儿理论什么,却被沈言舒拽住了袖子。 “表哥莫冲动!”沈言舒说道,“便让他们砸吧,人没事就好,反正这次交易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被沈言舒这么一说,萧南生也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中沈言舒,眉头却是蹙起来了:“嫣儿怎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快回府!” 夕颜在沈言舒的身后说道:“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到小姐的。” 萧南生紧锁眉头,无奈地看中官兵们将刚装好的绸缎扔得满地都是,随意践踏,甚至是将布匹直接撕出裂缝开来,就觉得头疼不已。 他转头问沈言舒:“是不是那袁青青又到府中找麻烦碰壁了?” 沈言舒老实道:“是的,不过她是去找燕轻寒的,以燕轻寒的脾气,能做出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萧南生叹了一口气,燕轻寒乃是千金之躯,自然是受不了袁青青那般性子,若是下狠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袁知府向来气量小,必是把这账算到了萧家头上,所以才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萧嫣猛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他们既然来砸我们店里的东西,肯定也会去府中找麻烦了?” 萧南生和沈言舒面面相觑,倒是忘了这个茬。 直到官兵们将这次的货物全都毁了个遍,他们才像是斗胜的公鸡一般乘胜而归,而贵叔则是在一旁心疼得直叹气,尽管这是萧氏最次的料子,那也是包含着许多人的心血的! 萧南生说道:“就当是买了一次教训,以后还是里袁家远些。” 沈言舒说道:“就算这些货物现在没有被毁坏,过几日也是一样被当作废物一般处理掉的。” 萧南生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乔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沈言舒说道,“他们打着采购的幌子,却是别有算计,这些货物怕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说道这个份上,萧南生自然明白沈言舒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虽然不知道这乔春文的算计是什么,但是就凭着他们订货的种种不同迹象,便知道肯定不是寻常的采购。 或许真如沈言舒所说,这笔交易,不做更好。 萧南生和绸缎庄的佣人们在收拾残局,沈言舒和萧嫣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先回府中去了,想来萧嫣估计被吓得不轻。 才走了两条街,萧嫣便觉着有些腿软走不动了,丫鬟们便去找了轿子,打算让小姐们乘轿座回去,而沈言舒则建议到路旁的茶水店歇歇。 “没事吧?”坐在茶水店里,沈言舒给萧嫣递了一杯茶。 萧嫣一饮而尽,终于缓了一口气,忧心地看着沈言舒:“原本这袁经安上任一年来,我们萧家一直和官府相安无事,可是如今惹到了他,以后可该怎么办是好?” “这倒不用你担心,舅舅和表哥他们会解决的。萧家在能在商场上屹立那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根基的,倒是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的知府而倒了。”沈言舒安慰她说道。 听了沈言舒的话,萧嫣倒是真的安心不少。 沈言舒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看到萧嫣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里,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穿得一身破烂的乞丐在垃圾堆里翻弄着什么,他的背影,好熟悉。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本就难受的萧嫣看到这一幕是彻底的反胃,差点没吐出来,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乞丐有什么好看的!”萧嫣无语道。 店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乞丐常在附近的垃圾堆里翻东西,怎么劝也不听。” 看到丫鬟终于寻来了轿子,萧嫣拉着沈言舒便上了轿。 “青鸢,去给那个乞丐几两银子。”起轿前沈言舒对青鸢吩咐道。 青鸢点头,小跑着给那乞丐塞了几两银子又回来了。 第105章 相互攀咬 沈言舒和萧嫣回到了萧府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萧府外围着一堆官兵。 都说这袁经安十分纵容女儿,如今一见,倒是不假,女儿受了委屈,立马带着兵马将萧府围了,只不过就凭他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官,这回怕是他女儿有天大的委屈也难以从燕轻寒那里讨到好。 两人进府,管家便迎了上前:“二小姐,表小姐,你们回来了!” “管家,可是那袁经安过来找麻烦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萧嫣问道。 管家长话短说:“你们出府之后,韩公子便让他身边的护卫把袁小姐给扔出府去了!虽说没有伤及性命,但是听闻摔得很重,估计骨头折了,这袁知府向来是个护短的主,自然是要过来的,现在正让老爷交出韩公子呢!” “扔出去?”萧嫣瞪大了眼睛,“怎么扔?”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屋顶上扔到了大街上……” 萧嫣、沈言舒:“……” “你们还是先回院子里歇着吧,前院袁经安带着乔大人正来讨公道,怕是不会这样轻易离开的。”管家说道。 “韩公子呢?”沈言舒问道。 管家道:“这不刚从后院里过去呢!” “既然祸是他惹出来的,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沈言舒倒是不担心,而是带着萧嫣正打算回院子,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管家说道,“和韩公子说一声,刚才知府大人派人毁了绸缎庄的东西,记得让他们赔银子,别为难人家,赔五倍的价格就可以了。” 管家还未应下,沈言舒便已经和萧嫣回院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忙往前院而去。 此刻袁经安和乔春文正坐在前厅的主院上,一脸戾气地盯着萧禄。 这袁经安虽然是个文官,身材却十分彪悍,往那儿一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个山头的大王下山打劫来了。 “如果再不把那个姓韩的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袁经安语气不善。 萧禄被占了主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但是他很清楚,对于袁经安这样的人,丝毫讲不了半分道理。 “袁知府是要个怎么不客气法?”燕轻寒从门口走了进来,冷声说道。 袁经安看到燕轻寒进来,这模样倒是和下人描述的相差无几,只是这强大的气场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他仍旧坐在主位上,对这燕轻寒说道:“姓韩的,你若是自我了断,我便放过萧家。” “自我了断?”燕轻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袁经安,狭长的双眼微眯,让人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乔春文看着燕轻寒,只觉得他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袁经安却是道:“别以为吏部尚书会为你出头,就算是沈康之在,他也保不了你,你把我的女儿伤成这样,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燕轻寒说道:“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就你女儿那般没教养的人,想来都是你平日疏于管教,我只是帮你管教一下,没要她的命已经是仁慈。” “砰!!”的一声,袁经安猛然用手拍了桌子,感觉整个前厅都抖了起来,而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被颤掉落在了地上。 他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燕轻寒说道:“你小子还真敢说!要是你敢要我女儿的命,我要你全家的命!” 萧禄一听,脸色都白了! 墨白一跃上前,一掌劈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抬腿一脚踹在袁经安的腹部,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上,然后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动弹不得。 乔春文看着袁经安这么大的块头竟然瞬间被制服,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同时也很恼怒:“放肆,你们这些刁民!竟敢这么对朝廷命官!” “你也要试一下吗?”燕轻寒沉眸问道。 “你!”乔春文怒道,“你们若是敢动我,平乐长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信不信就算是你死在这里,她也不敢说半句不是。”燕轻寒冷声说道,“刚才不是说要杀了本王的全家吗?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罪证确凿,这是要造反。” 乔春文的脑袋轰隆一声,只觉得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 燕轻寒自称本王终于让他记起来了,这不是那瘟神凌王还有谁! “凌王殿下,这都是误会……”乔春文已经跪了下来,爬到了燕轻寒的跟前,猛地磕头,“殿下,都是误会啊!” “误会?”燕轻寒冷笑,“难不成你是觉得本王的耳朵有问题?” 被踩在地上的袁经安看到乔春文这副样子,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求饶到:“小人不知是王爷,小人该死!王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 “刚才不是说要本王自我了断,还要杀了本王全家吗?”燕轻寒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 “王爷,这都是袁经安一个人说的,不关我的事。”乔春文已经放弃了,这燕轻寒的名声谁都知道,无比的残暴,若是惹他不快,怕是没命回长安了! 袁经文听到乔春文这么一说,惊讶地看着他。 燕轻寒也不说话,看着他们相互攀咬。 乔春文道:“是袁经安对王爷不敬,对皇家不敬,该重罚!下官只是被他叫过来的,没想过要为难王爷的!” 袁经安道:“乔春文,你几个意思!” 乔春文跪在燕轻寒的面前:“王爷英明决断,定是知道分得清到底是谁的错!” 这两人正在吵着,管家上前,对燕轻寒和萧禄都行了一礼。 “老爷,韩公子,表小姐和二小姐刚才回来了。”管家说道,“表小姐让我转告韩公子,说知府大人派人将绸缎庄的东西砸了,让韩公子记得找知府大人赔偿。” “赔赔赔!我一定会赔的!”袁经安急忙说道。 管家继续说道:“表小姐说了,也不用赔多少,就按原价的五倍赔就可以了……” 五倍! 袁经安瞪大了眼睛,这简直就是连他的棺材本都要给掏出来才行! 燕轻寒唇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借势欺人这种的事情她可真是做的得心应手。 他看着袁经安,问道:“怎么,不情愿?” 袁经安哪里还有拒绝的份,连忙应道:“当然赔!只要王爷能消气,这些钱算得了什么!” 燕轻寒摩挲了一下手指,说道:“既然如此,还不快滚!三日之内,把钱给凑齐了,下次若让我看见你还有你的宝贝女儿再闹事,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说得很慢,语气也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听得格外的清楚。 袁经安的背上已经湿透了。 “多谢王爷饶命!”袁经安讪讪地说道。 乔春文也忙磕头谢恩:“多谢王爷饶命!” 燕轻寒道:“滚。” 袁经安和乔春文在下人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萧禄却仍是担心:“王爷,这两个人心术不正,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怕是养虎为患。” 燕轻寒转头看着萧禄,目光却是打量着他,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走之后袁经安再拿你们萧家开刀,他这个知府,做不了多久的。” 萧禄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燕轻寒没有继续再说话,这萧禄乃是商人,自然求的是万事平安为上,若是留有余患,怕是心中也不踏实。 不过他倒是惊讶,这沈言舒竟然让他先放过袁经安一马,难不成她有别的用处或者计策? 以他对沈言舒的了解,绝不会只是为了那些赔偿,而让袁家和乔家好过的。 沈言舒回到府中,还未坐下,便转头关上了房间的门,对这夕颜说道:“夕颜,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夕颜不解:“小姐有何吩咐?” “去找阙武。”沈言舒说道,“让他不要带着镇北军去截官家的船只,这只是乔家设下的圈套。” 夕颜今天跟着沈言舒,萧家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听着沈言舒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难怪她今天跟萧南生说这笔交易还是不做好。 这其实就是乔家掩人耳目的手法,因为知道阙武怨恨朝廷,总与朝廷作对,所以便设一个了诱饵,引镇北军上钩,然后一网打尽。 但是乔春文却犯了一个老毛病,便是爱捞油水。 他觉得这船货物是迟早被坏掉的,不如从中抽些银子,便订了又少又次的货物。 “我明白了,乔春文有备而来。”夕颜说道。 沈言舒冷笑道:“他当然有备而来,若是在采购货物的途中遭遇水寇土匪,将其消灭,这算得上立了功,让平乐长公主美言几句,便可以坐上一个不错的职位,不仅将镇北军这个祸患消灭,到时候还能和景王府联姻,这算盘可真是打得好啊!” 夕颜道:“他们想得美!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和阿柒带着麒麟兵符去,然后与阙武一同去找两江总督殷无虞,让殷无虞收留镇北军,并将镇北军改名麒麟军。” “两江总督会收留他们吗?”夕颜问道,毕竟她从来没接触过殷无虞。 “你只需给殷无虞看麒麟兵符,然后将我的话带到,他会照做的。”沈言舒说道,“若他问起我的身份,你只需告诉他,麒麟兵符的主人是戚奕的义女,名叫倪裳。从今往后,便不能轻易告诉其他人我是戚云歌。” “是。”夕颜应道。 第106章 试探阿柒 夕颜带着阿柒出院子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了燕轻寒。 “王爷。”夕颜给燕轻寒行了一礼。 燕轻寒颔首,看着站在夕颜身后的阿柒,觉得面生,便问道:“他是谁?” “这是小姐新找的护卫,阿柒。”夕颜说着转头对阿柒说道,“阿柒,这个是凌王殿下,以后见到要行礼。” 阿柒听了夕颜的话,恭恭敬敬地给燕轻寒拱手行了一礼。 燕轻寒看阿柒不过才十三四岁左右,身子并未长开,看起来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样,找这样的人当自己的护卫,沈言舒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突然出手,朝着阿柒袭去。 阿柒向来敏感,轻易就躲开了燕轻寒的攻击,可是燕轻寒似乎是有意要试探出阿柒到底有多少分量,便反手又是一掌。 燕轻寒一直追袭着阿柒,但是阿柒身子灵活,轻巧无比,宛若一条灵动的小蛇,根本就抓不住他。把握住时机,阿柒开始反攻,燕轻寒剑眉轻佻,倒是有几分意外,因为这副看起来瘦小的身子竟有着十分强劲的力量。 他的掌风凌厉,步伐沉稳,招式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倒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和燕轻寒比起来,却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燕轻寒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掰到身后,阿柒刚想抬腿,却被燕轻寒轻踢一下,控制不住弯下了膝盖,被他制住。 “放开我。”阿柒挣扎道。 燕轻寒松了手,得到解脱的阿柒却想再次上前,却被夕颜喝止住了。 “阿柒,不得无礼。” 阿柒偏头,不再理会燕轻寒。 燕轻寒看着这少年,倒是觉着不错,对夕颜说道:“你家小姐从哪里捡来的护卫?小小年纪,武功还不错。” “我不是捡的。”阿柒没好气的说道。 夕颜说道:“王爷,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阿柒虽然是个话少的性子,但是燕轻寒向来诡诈,若是给他发现什么异常,小姐那边也不好交代。 燕轻寒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刚才在前院放过了袁经安他们一马,但是他总觉得沈言舒还有后招,这将夕颜派出去,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夕颜说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多言。” 燕轻寒倒是也不为难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夕颜颔首,带着阿柒便朝着后门的方向走了出去。 燕轻寒看着夕颜和阿柒远去的背影,倒是有几分好奇,这沈言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爷,要我跟上去吗?”墨白问道。 燕轻寒道:“不必了,他们两个武艺都不低,而且看起来像是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跟上去也没有用。” 他朝着沈言舒的院子走了过去,比起让墨白去跟踪夕颜,他觉得直接问沈言舒答案会来得更快些。 走进了沈言舒所在院子,只见她房间的门紧闭着,倒是一片安静的模样。 沈言舒向来不爱有太多丫鬟伺候,除了平日里做些杂活的小厮和丫鬟,她的院子里便只有青鸢和夕颜,如今夕颜出了门,看起来就无比的静逸了。 燕轻寒上前,敲了敲房间门。 “谁?”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道:“是我。” 沈言舒放在了手中的笔,将墨迹还未干的图纸放到一旁晾着,然后整理好了裙尾起身去开门。 “你这院子是越来越清静了。”燕轻寒踏步进入了房间,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沈言舒道:“清静些好。” “说吧,怎么就这样放过了袁经安?”燕轻寒开门见山。 沈言舒倒是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要放过他了?” 燕轻寒:“你让他赔钱,不正是要放过他吗?” 沈言舒说道:“只是让他赔钱,又没说放过他,可以先赔钱,再收拾他。” “那你打算怎么做?”燕轻寒问。 沈言舒将提起茶杯,给燕轻寒斟了一杯茶,然后递到他的面前,说道:“让他自己作死。” “你可知这江南一带还有着些许镇北军?”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点了点头,他的消息灵通,自然是能查到一些踪迹的。 沈言舒也不打算隐瞒:“这乔春文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将这剩余的镇北军一网打尽。如果此时你把他们两个人收拾了,到时候平乐长公主自然是不会甘心的,你是他的侄子或许她动不了你,可是萧家和沈家可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燕轻寒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乔春文是针对镇北军而来的?” 毕竟他也是前两日才收到墨风送来的消息,知道了长公主的计划,而这沈言舒貌似并没有什么帮手,她又怎么会知道? 沈言舒把今日在萧氏绸缎庄的事情与燕轻寒说了一遍,分析下来,便只能有这个结论。 “所以你打算让夕颜去找镇北军残余党,让他们不要上当。这样一来,不仅能保全镇北军,还能让乔春文的差事毁了。”燕轻寒说道,“舒儿真是聪明。” 燕轻寒的一声“舒儿”让沈言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地说道:“别叫我舒儿。” “那便叫娘子吧。”燕轻寒嬉笑道。 “算了,你还是叫舒儿吧。”沈言舒真是服了这个男人了。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沈言舒对燕轻寒说道,“你将镇北军余党还在江南的事情散播开来,让当初驸马乔展文让土匪替代镇北军的事情传到长安去。” 燕轻寒挑眉:“你就不怕朝廷派人下来将捉拿他们?” “我既敢这样做,便是已经安顿好了他们。”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点了点头。 若是将此事传到长安,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上必然震怒,因为镇北军一直是他心中的刺,而驸马居然敢欺上瞒下,联合袁经安来欺君,到时候就算是长公主,也难以全身而退。 即便最后长公主无事,但是难免会与皇上有了嫌隙。 至于袁经安和乔春文,便用不着沈言舒他们出手收拾了。 “只是可惜了。”沈言舒轻叹道。 燕轻寒转头看着她轻蹙眉头的脸,问道:“可惜什么?” 沈言舒道:“可惜皇帝本来打算让乔春文的女儿许配给景王世子裴曜,如今这么一搅和,怕是成不了。” 燕轻寒道:“这乔春文的女儿本来就配不上景王府,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怎么配不上了!”沈言舒这就不同意了,“一个嚣张跋扈爱出风头,一个虚伪之极是真小人,算是绝配。” “真小人?”燕轻寒看着沈言舒,“为何这么说?” 沈言舒不屑道:“不为何,总之他就是。” 听着沈言舒这语气,倒是不喜欢裴曜,难不成他们之间有过节? “那我是什么?”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道:“狡诈的狐狸。” 燕轻寒摩挲着下颚,半晌才道:“我是狡诈的狐狸,你便是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沈言舒:“……” ———— 得知了燕轻寒身份的袁经安回到府中,心情却是难以平复,若是他得罪了凌王,便是求到长公主头上也没有用。 乔春文是住在袁府中的,两人一路无言,脸色都是出奇的难看,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 “乔大人。”袁经安说道,“这派人去砸店也有你的主意,这赔偿是不是你也该意思意思?” 乔春文向来是个抠门的主,哪里会同意,只是说道:“是你的人砸的店,与我何干?” 袁经安的脸色沉得更黑了,原本就宽大的手掌一把抓起了乔春文的衣服,怒瞪着他:“乔大人,做人可不能这样!你刚才在萧家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乔春文认出了凌王,不仅没帮他说话,反而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他的头上,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而袁经安的举动也惹恼了乔春文,他用力地想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奈何力气不够大。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乔春文沉声道,“要是没有我弟弟,你怎么会当上这个知府!又何来那么多钱!” “哼!”袁经安道,“你还有脸说!我每次都是把大头给了你们乔家!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待我!”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不要再求着我们乔家做事。”乔春文道。 袁经安一把将乔春文推开,冷声道:“不求便不求!老子不稀罕!” 乔春文被他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有些狼狈,对着自己身后的随从道:“收拾东西,我们走!今晚住客栈,明日装了货后日便会长安!” 说走就走,乔春文是一点都不含糊,一个时辰不到,便带着自己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两个人翻了脸,袁经安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后悔不已。 一时没忍住脾气和乔家翻了脸,那萧家的赔偿就真的只能自己承担了,不仅是没有了长公主这个靠山,现在就连老本都快要赔得没了!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管家上前问道,“萧家的银子,我们还赔吗?” “赔!不赔能怎么办!”袁经安咬牙道,他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要命的祖宗! 第107章 说服阙武 走了两天,夕颜和阿柒乘着小竹排漂泊在江上,在茫茫江面上犹如一片漂浮的叶子,丝毫的不起眼。 阿柒撑着竹竿,问夕颜:“夕颜姐姐,我们到底要怎么找到那个人?” 夕颜说道:“你看江边,是不是有人在监视着江面?” 阿柒朝着江边的芦苇荡扫了过去,大致扫一眼没什么发现,而细细看来,却是像是有人的样子。 “好像有。”阿柒说道。 夕颜道:“这边的芦苇太密,如果前去找他们,肯定追不上。我们沿着江面一直向上走,到芦苇浅一些的时候,再跟上去。” 阿柒点了点头,撑着竹排继续往前,而他注意到,他们向前,那芦苇里的小船也往前走,像是在巡视情况一般。 等到前方的芦苇终于浅了些,阿柒撑着船往江边的方向靠了过去。 芦苇荡里的小船渐渐慢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夕颜他们先过去,但是夕颜他们的小竹排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慢慢地在向他们靠近。 等他们发现异常,正打算后退的时候,阿柒凌空跃起,轻踏在江面上,然后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到了藏在芦苇荡中的小船上。 “你是谁!”船上的人惊讶地问道。 小船上有三个人,都是渔夫打扮,一眼看过去这条小船似乎与其他渔民的船并无异样。 “我要找你们的头儿。”阿柒说道。 船上的一听,一副哭脸道:“我们只是附近的渔夫,哪里有什么头儿,小公子莫不是找错人了?” 阿柒却不管,说道:“夕颜姐姐说你们的头儿叫阙武,我们要找的就是他!” 船上三个人面面相觑,看着这年纪尚小但是武功却不弱的阿柒,都忙否认道:“什么阙武,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正在他们说话间,夕颜的乘的小竹排已经靠了过来。 “三位兄弟行个方便,我知道你们都是镇北军,我是陈意将军的女儿陈颜兮,想找阙都护。”夕颜说道。 三人的脸色这才变了,看着夕颜和阿柒,还是有些怀疑。 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的船只跟踪,这才说道:“带你们去也可以,不过你们得蒙上眼睛。” “好。”夕颜干脆地应道。 两个人都到了他们的船上,然后被黑布蒙上了双眼,也不知道这船划了多久,终于到了陆地上,在他们的带领下,一直往前走。 然后渐渐地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像是到了很多人的地方。 “他们是谁?”看着水寨的人问道。 “说是找寨主的。” 他们被带了进去,被解开了蒙眼的丝巾,刚取下黑巾的时候,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处在一个寨子中。 这个寨子由简易的横木搭建而成,藏在这山林之中,仿佛就是与这山与树是一样的,毫不违和,难怪不容易发现。 寨子里很多人,但是似乎都十分有规矩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走了出来,步伐稳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走近了才看到他的脸,五官分明,双眼炯炯有神,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起来分外的熟悉。 “阙叔叔!”夕颜冲着他喊道。 阙武看到了夕颜,那紧绷的脸色瞬间化开了,脸色显出了暖色。 “陈家丫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阙武上前问道,脸色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夕颜说道:“自然是来找阙叔叔。” “来,进屋说。”阙武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木屋里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一因俱全,倒是也颇有文士之风。 “这孩子是?”阙武看着阿柒问道。 夕颜道:“他是我们家小姐的护卫。” 阙武惊讶道:“你们家小姐?” “我家小姐是戚大将军的义女,这次也是她吩咐我们过来找你们的。”夕颜说道,“你们是不是打听到,乔春文要在江南订货回长安走的水路?” “确实有这件事,而且我们这几天正盯着他们,打算截了他们的货。”阙武道。 夕颜心道果然如此,她对阙武说道:“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小姐说让你们别截官船,这是乔家设的圈套,他们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将你们一网打尽。” 阙武听了夕颜的话,有些犹豫起来。 夕颜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镇北军日后的事情,因为小姐说让你们去投靠两江总督殷无虞,他会收留你们的,并且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的身份,你们以后便不用镇北军的名号行事了……” 阙武听到这里,便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让我们向朝廷低头吗!让我们背弃镇北军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的语气十分的决绝,就连脸色也沉了下来。 “阙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夕颜说道,“这只是缓兵之计,我们需要养精蓄锐,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现在的镇北军只剩下你们这一分支了,根本不可能抵挡朝廷,又怎么可能帮其他的将士们报仇洗刷冤屈!” “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戚将军还有什么义女,听你说,她只是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将镇北军壮大?”阙武说道,“你可不要被骗了!” 夕颜解释道:“小姐的本事我从未怀疑过,她为镇北军洗清冤屈的决心我也绝对的相信,因为她是戚将军选出来的后人,麒麟兵符的新主人。” 听到麒麟兵符,阙武愣了一下。 麒麟兵符可号令大周五十万兵马,老少妇孺无人不知,可是自从十年前的戚奕战胜周围几个国家之后,再也无人见过这麒麟兵符,都传这兵符已经被周熙帝收了回去。 阙武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麒麟兵符的消息,他以为戚大将军去世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能挑起这拯救镇北军的重担了。 如今冒出一个自称戚大将军义女的人,听起来或许还有希望。 “陈家丫头,你可不曾欺我?她真的是麒麟兵符的新主人?”阙武眼眸紧盯着夕颜问道,语气竟有几分紧张的期待。 夕颜说道:“她真的是麒麟兵符的新主人,我以陈家血脉保证,以镇北军的忠诚保证。” 出门的时候沈言舒有交代过,这次的行动,除了殷无虞之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上带着麒麟兵符。 即使是对阙武,夕颜还是谨记这小姐的话。 阙武沉吟半响,也纠结了半响,陈家丫头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害镇北军,他选择相信她。 “好,我们去投靠殷无虞。” ———— 袁经安在被燕轻寒警告的第三天,便凑齐了所要赔的银两,送到了萧家。 沈言安看着这好几大箱的银子,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袁经安的肉应该能疼死,这么多银子啊!”沈言安说道。 不怪他大惊小怪,在廉洁的沈府里他可是没见过多少银子的人,上次萧禄和萧老夫人他们给的礼物,都让他惊讶了好几天,更别说这些白花花晃眼的银子了。 萧嫣掩着嘴轻笑了一声:“表弟,你不用如此惊讶,袁经安这种小身家与我们萧家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沈言安说道:“父亲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 萧禄道:“那还不是他自己太穷酸,若不是当年音音带着那么多嫁妆过去,这沈家估计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沈言安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舅舅,心里暗道:我们沈家真的有那么穷吗? 沈言舒倒是没有沈言安那么惊讶,据她所知,这袁经安回去之后便与乔春文大吵了一架,袁经安没有长公主这个靠山,自然是不敢再违背燕轻寒的话的。 这乔春文倒是撇得干净! 萧禄将这些银子送去了钱庄存着,折了银票,一成用来补贴损失的交易,又分别给了沈言舒姐弟一成,剩下的便都送去给了燕轻寒。 燕轻寒倒是不客气,送来的也就收下了。 沈言舒和萧禄一起到的燕轻寒院子里,看到这燕轻寒理所当然就收了这些银票,连句谢的话都没有,不禁低声说道:“这祸都是自己惹的,到头来却是赚得最多的一个。” 燕轻寒看着她,说道:“我这是要多攒点家底,以后好娶媳妇,不然你嫌我太穷了可怎么办?” 沈言舒道:“净会说好听的,没准回头就花了。” 燕轻寒将手中的银票尽数交给沈言舒,轻笑着看着她:“那就交由本王未来的王妃管着吧。” 萧禄看着他们相处的倒是不错,这些时间下来他发觉凌王这个人倒是值得信任,可是一想起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若是燕轻寒是个身体健康之人,那对于言舒来说,这无异于是一桩很好的婚事,可惜啊…… “听闻王爷早年中了毒,可有解毒之法?说不定我们萧家能帮上一些忙。”萧禄问道。 燕轻寒说道:“药王说过,此毒唯有紫珍珠可解,倒是听闻萧家早年有紫珍珠,后来这紫珍珠入了沈家,就不见了踪影。” 萧禄倒是对紫珍珠有些印象,确实是给音音当嫁妆了,只是这天意弄人,竟然没了! 第108章 信中抱怨 再次说起自己的身体状况,燕轻寒似乎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淡然,当萧禄转移了话题,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静静喝茶的沈言舒,精致小巧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惬意而没有冷漠,微风拂面,轻撩起她耳畔的青丝,看得他竟有些挪不开眼。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既能与之执棋相奕,吟诗作对,又能切磋武艺,畅谈谋略。遇事冷静做事果断,这般女子,着实少见,可偏偏便让他遇见了。 可是自己却不是她最好的归宿。 正如沈言舒说过的,他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多也只能活两年,虽然他一直在努力的寻找解药,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想要活下去,想要一直陪着她。 沈言舒感觉到燕轻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燕轻寒低头苦笑,拿起手边的茶杯,尝了一口,这上好的茶叶泡出来的茶竟是如此苦涩。 见他不说话,沈言舒也不再追问,而是说道:“也不知道这乔春文这一路回去如此平安,会不会让他着急,想一些狗急跳墙的蠢办法。” 萧禄道:“我们派人跟着呢,出不了什么岔子。” 沈言舒点了点头,如今夕颜和阿柒都不在自己身边,倒是连个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也只能等着萧禄或者燕轻寒给他们带消息。 聂栋和聂梁前些日子已经回了长安,沈言舒让他们先行回去,在长安中找个安定之所,日后便是可以收集消息,为他提高情报和做一些事情。 沈言舒和萧禄离开院子之后,墨白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王爷,定西候世子来的信。” 燕轻寒从他手中接过信封,拆开这厚厚一踏的信,看到楚临澈那熟悉的字迹,倒是暖从心来。 楚临澈在信中说道,药王的徒弟卞羽已经到了长安,如今正住在定西侯府,不过那个卞羽性格奇怪,不爱和别人打交道,实在是难伺候。 第二件事便是大齐的使者已经决定来访大周,大约在下个月就会到达长安,这次来访的有大齐的三皇子和使臣安如逸,安如逸是大齐国师之子,传闻天赋异才,有安邦定国之智,颇得大齐皇帝的青睐,自次来访,明着说是打算和亲,其实很有可能是安如逸打算试探大周的国力。 除了这两件事,楚临澈在信中便是无尽的抱怨,他在神机营被薛子卿那个活阎王折磨得无法发泄,他终于知道了外界所传的活阎王果然不是轻易能惹的。 “我楚某堂堂一个世子,竟然被活阎王罚去站城门,把我那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俊美无双仪表堂堂貌若潘安的脸都给丢尽了!但是世间惨痛不止于此,更惨的是本世子站城门的时候,竟然被翁家那个野蛮的表小姐给取笑了!” “燕轻寒,怎么说咱俩也是打小的交情,你当初怎么就忍心把我送到活阎王的魔爪下,你若是再不回来救我,吾命休矣……” 前两件事只用了一页纸,然而说自己过得凄惨就整整写了十页,这厚厚的信就是在抱怨自己被送去神机营的日子里薛子卿如何训练他的,透过这一叠纸,燕轻寒简直能想象楚临澈在写这封信时候那一副受欺负的心酸模样。 把这十几页的信都仔细看完了,燕轻寒把信折起,放到一旁,然后提笔给楚临澈回信。 但是他的回信只有薄薄的一页纸,写了归期。 过了两日,萧禄的人便回了消息,说乔春文带着他采购的次等货从江南往西走,可是一直没有遇上镇北军,直到过了江南的地界,一直藏在官船上的士兵们就不干了。 他们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打算剿匪,就连到了江州的这些日子都没有下船,为的就是怕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而打草惊蛇,如今倒好,像是被人耍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就回长安里。 船上士兵情绪激愤,乔春文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如意算盘出了差错,可就步步错了! 那乔春文心急如焚之下,真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命人将采购的货物往江里扔,然后吩咐下属说这船遭了水匪。 这便是要凭空捏造出他原先的假象成果来了,可惜他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扔货物的时候,遇上了萧家的商船,这一幕倒是被看见了。 这乔春文倒是想杀人灭口,但是一想到现在的萧家可是有凌王罩着,便犹豫起来。 就在这犹豫瞬间,看到了萧家的船上护卫也不少,这萧家产业大,每次运货必是做好了准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截的,若是乔春文与之硬拼,就算是赢了也未必能将事情慢的过去。 萧禄按着沈言舒之前说的,让他们到长安之后便把这话撒开。 这乔家名声估计也就臭了。 之前的祁家,现在的乔家,都是败在沈言舒这个女子手中,若只是看表象,谁能想到这女子娇弱的表象下竟有如此手段。 “你怎么总是看着我?”沈言舒又感觉到了燕轻寒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总觉得有些怪异。 燕轻寒说道:“我后日便离开江州了,你还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后日?”沈言舒道,“为什么是后日?” 燕轻寒道:“因为明日便是十五了。” 沈言舒这才想起了燕轻寒到江州的初衷是为了度过这每个月的十五日。 “那你先回,我还要等夕颜回来。”沈言舒道。 燕轻寒倒是好奇:“这一来一回传个信,时间并不需要多少,你到底让他们带着镇北军去哪里了?” 沈言舒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她轻笑一声,说道:“你若是如实告诉我你现在手中有多少兵权,我就告诉你他们去哪里了。” 燕轻寒众人皆以为凌王如今身体不济,而且并无子嗣,手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实权的,虽然以军功封王,但是这般形势不得不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落得个闲散的日子过之后的生活。 可沈言舒就偏不信燕轻寒会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如今周围各国并无战事,即便他不交出手中的兵权,皇帝也不能以其他名义要,父子一场,总不能说命不久矣便将手中的东西都尽数交出来。 或许会以减轻他的负担,让他好好养病为由让他交出兵权,但是以燕轻寒的性子,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妥协的? 燕轻寒看着她,并没有接话,他们之间还有着太多的隔阂,很多事情现在还无法做到完全的信任,但是他不急,也急不得。 他说道:“今日还早,天色不错,不如一起去街上走走?” 沈言舒在府中待得无聊,反正燕轻寒后天就回长安,陪他走走也无妨。 这江州城中倒是有不少热闹的地方,沈言舒之前和萧嫣走过不少,倒是更喜欢清静一些的街道,看着那些在街旁的小贩们时不时吆喝一声,无事时便都在一起聊几句。 和沈言舒并肩走在街上,燕轻寒突然有种淡淡的愉悦,仿佛普通的夫妻一般逛逛街,看看新鲜好玩的事物,这种平淡的生活就很好。 “你放心,我会将婚期退后两年,到时候若是我不在了,你依旧可以嫁给其他人。” 不知怎么回事,燕轻寒就说出了这句话。 沈言舒抬头看着他的脸,眼眸似是有淡淡的哀伤,她无法体会他的心情,那种知道命不久矣的心情,尽管她曾死过了一次,但是相比燕轻寒这种慢慢的煎熬,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感受,或许更加难熬。 她想说即便他不在了,她也不想嫁给其他人。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样说的话,或许会让他误会吧? “多谢。”许久她才在口中蹦出这一句话。 燕轻寒眼眸微闪,她的这句多谢,是不是证明她是想嫁给别人的? 只是他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沈言舒,可让我碰到你了!” 两个人随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抬头看到了正在酒楼二楼上喝酒的裴怡宁,她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似是迷离,看起来倒是喝了不少酒。 “走吧。”沈言舒不想和裴怡宁纠缠,抓住燕轻寒的手腕便要往前走。 裴怡宁看到他们要走,一时急了,竟然爬上窗户便要朝着沈言舒他们的所在的方向跳了下去。 “啊!”裴怡宁晕晕乎乎的,摔下来大声呼喊着,脑子瞬间也清醒不少。 沈言舒蹙眉,只得轻踮脚尖,一跃而起,朝着裴怡宁的方向而去,将从窗户摔下的裴怡宁接了过来,然后安稳地落在地上。 裴怡宁被吓了一跳,腿也有些发软。 沈言舒原本想松开手让她自己站着,可是不知她是吓的还是喝多了,竟是没站稳要倒在地上,沈言舒无奈,只能一把又将她扶了起来。 “喝那么多酒。”沈言舒闻到她身上的浓郁的酒味,不禁变了脸色,厉声道,“再喝酒便扔你进酒窖反思去!” 第109章 雨中故人 听到沈言舒这般厉色的声音,裴怡宁满脸震惊地抬头看着她。 看到裴怡宁的护卫丫鬟终于赶了下来,沈言舒将裴怡宁交给丫鬟,说道:“看好你们家郡主,若是有下次,可就真的摔残了。” 丫鬟急忙应是,然后上前扶住了裴怡宁。 沈言舒刚想放手,却被裴怡宁反手抓住了胳膊。 “云歌姐姐,是你吗?”裴怡宁紧紧地握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她一转眼就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沈言舒瞬间愣住,但是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她冷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手!” 还没等她放手,沈言舒就已经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拉着不远处站着的燕轻寒走了,身后的青鸢和墨白赶紧跟了上前。 她的眼神却是有些慌乱,果然还是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燕轻寒看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回事?” “遇到个不讲理的刁蛮郡主,无需理会。”沈言舒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燕轻寒蹙眉,心中疑虑更深。 裴怡宁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沈言舒远去的街道,竟一时迈不出脚步。 那明明是沈言舒,怎么会说出和云歌姐姐才会说出的话来? 以前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偷偷去拿酒喝,谁劝都不听,可是只有云歌姐姐,直接拎着她就扔进了酒窖里反思,她自然就不敢了。 后来她每次喝酒之后,云歌姐姐便会很生气地说要把她扔到酒窖里。 即便是陈颜兮也是不敢这样对她的,所以当她从沈言舒嘴里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无比震惊的,除了云歌姐姐,没人会对自己这样。 可是那个既严厉却总是关心她的云歌姐姐,早就死在了火海当中。 那沈言舒是谁?她为什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夕颜姐姐会愿意跟着沈言舒,甘愿只当一个丫鬟。 难道……沈言舒真的是戚云歌? “郡主……”裴怡宁身后的丫鬟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以为她被吓到了,便说道,“我们回府吧?” 裴怡宁回过神来,因为刚才喝了太多酒,脑子竟是有些痛,她用手揉了揉额头上的穴道,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但是突然脚下一晃,便晕了过去。 沈言舒和燕轻寒坐在了一间小茶店里,沈言舒看了看周围,突然想起这是那天和萧嫣来过的茶水店。 “姑娘,又来了。”店家憨笑道,他还以为这上次乞丐翻垃圾的场景把这娇滴滴的小姐吓怕了再也不敢过来了呢! 沈言舒只是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上次那个熟悉的背影。 “这天怕是快下雨了,客官们还是要点些小菜等雨过去吗?”店家问道。 沈言舒抬头一看,早上还好好的天色如今已经是乌云密布,应是有一场大雨将至,这临近了夏天,江南这边的雨是说下就下,但是下得也不久,只是雷霆一般来一场大雨,一两个时辰左右便能消停,店家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好。”沈言舒说道,“上两盘小菜。” 燕轻寒说道:“看你这般随意,倒是不像深闺里养出来的姑娘。” 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最是娇贵,出门吃的得是上好的饭馆,若是寻常这些小店,是绝不会看一眼的。 可是沈言舒却从善如流,像是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似的。 沈言舒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还拿我与其他的长安闺秀做比较,自然是要失望的。” “她们都比不过你。”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道:“我没有她们端庄,没有她们贤惠,没有她们的知书达理。” “你不需要这些。”燕轻寒笑道,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沈言舒转头,不去看他。 店家将小菜和茶端了上来,外面就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淅沥沥地落在屋檐上,像是拨动琴弦的声音,虽然嘈杂,但是让人心安。 她往外面看了过去,雨滴砸落在青砖地上,溅起水花,整个世界变得模糊了起来,竟是有一番江南韵味,丝丝凉凉的空气入鼻,清新不已。 只是正看着,一个身影却映入了眼帘。 沈言舒仔细一看,正是那天所见到的“乞丐”,他仍旧穿着那身破烂的衣服,缓缓从雨中走来,然后走到了一堆垃圾中,突然弯腰开始寻找着什么。 “小姐,那不是之前那个人吗?”青鸢惊讶地说道,“那天我明明给了他好几两银子呢,怎么还在找破烂垃圾?” 店家看到那个身影,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他每隔两天都会来这里翻垃圾,不管是春夏秋冬风霜雨雪,都会过来附近的垃圾堆翻一翻,已经一年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劝着,可是他脑子时好时差,精神不济,根本不会听。” 沈言舒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身影,听了店家的话,心里竟然难受得透不过气。 青鸢道:“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没有家人吗?” 店家叹了一口气:“我听说他原来是个书画家,书法和画作都不错,但是就是为人比较傲,不喜与人打交道。一年前平乐长公主到江南,倒是想请他作画,可是被他拒绝了,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吏的袁知府为了讨好长公主,便斩下了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扔进了这片的垃圾堆。” “袁知府说,他既然恃才傲物,那就毁掉他最引以为傲的才华,砍掉了他的手指,他再也不能拿起笔,不能画画,不能写字,就再也没有骄傲的资本了,这才是折磨一个人最狠的方式啊。” “这个可怜的人被砍了手指,只能哭着朝着他们扔的垃圾堆了猛地扒,在垃圾堆里找了三天三夜,就这样疯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附近的人可怜他,时常会给他送些粥食,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青鸢听着眼眶红红的,竟是这样的故事。 就连燕轻寒都有些失了神,对于书画家来说,不能再握笔或许就是最大的痛苦了。 “小姐!”青鸢突然意识到沈言舒的位置空了,抬头一看,沈言舒已经冒着大雨朝着那个乞丐的方向跑了过去。 雨下得很大,似乎每一滴每一点都用力地砸在了她的身上,混着她的泪水,落到了地上。 她跑到了那人的面前,终于止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在扒开垃圾找手指的人,她声音颤抖地问道:“黄老头,是你吗?” 雨声很大,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也淹没了沈言舒的声音。 那人在雨中一边扒着垃圾,一边念着“手指,手指,我的手指在哪里……” “黄老头!”沈言舒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扶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按住,不让他继续扒垃圾,“黄老头,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你徒弟清云啊!” 曾经颇负盛名的书画大师黄亭州,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要找我的手指……手指啊……没有了手指,我要怎么画画,我要画画……” 黄老头目光涣散,心中念着的还是他的手指。 没有了手指,他要怎么画画…… 沈言舒愣在原地,雨水已经把她的全身都弄湿了,头发也乱了,贴在她的脸上,任凭雨水冲刷。 燕轻寒拿着雨伞已经走了她的身后,为她们挡住了风雨。 黄老头挣脱开了沈言舒的控制,仍旧弯腰打算翻找垃圾,沈言舒顾不得其他,也不管黄老头身上破烂和腐臭的衣服,紧紧地抱着他。 “黄老头,别找了。”沈言舒哽咽道,“别找了……我做你手指,你要写什么,你要画什么,我就给你画,好不好?” 黄老头似乎有了一丝的意识,他呆滞地看着前方,开口问道:“我还可以画画吗?” “可以的!”沈言舒猛地点头,“黄老头的画最好看了,谁都比不上!你忘了吗?你有个很厉害的徒弟,她说以后黄老头要她画什么她就画什么,她就是你的手指啊!” “云儿……”黄老头似乎有了一丝的反应,眼神茫然。 沈言舒满目泪水却又惊喜地看着他:“黄老头你记起来了是不是!我就是云儿啊!” “你不是,我的云儿她死了。”黄老头怔怔地说道,“云儿死了,手指也没有了。” “黄老头……” 沈言舒还想着要说什么,只见黄老头突然身体晃了晃,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黄老头!”沈言舒大惊,抱着他这瘦骨嶙峋的身躯,心底是无尽的恐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燕轻寒站在她的身后,撑着伞,看着她抱着黄老头的无助地嚎啕大哭,上前打算帮她抱起黄老头,可是沈言舒却紧紧抓着不放手,仿佛一松手,便会失去他一样。 最后只能看着她这副纤细的身躯抱起了一个穿着像乞丐一样的老头,起身走在这雨中,慢慢地朝着萧府的方向而去,背影坚定而孤独。 她要变得很强大,这样才能保护那些她在乎的人。 第110章 杀袁经安 沈言舒带着黄亭州回了萧府,倒是把所有人都给弄懵住了,不过她平日里行事原本就不同一般,大家就当作她发了善心,救济了个可怜人。 让小厮给他擦干净身子,换上了新衣服,请了大夫,沈言舒就一直守在床边,帮忙一点一点地喂药。 黄亭州作为一个豪放不羁的书画大师,平日里却很是低调,向来不喜与高门贵族结交,他的书法和画作出神入化,千金难换。 外传他书画造诣极高,平日里跟着父亲学书法的小云歌却是不服,在几次三番递帖子求挑战被无视之后,她直接翻墙而入,跑到正在院子里桃花树下饮酒的黄亭州面前,大放豪言,要将他比下去。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黄老头还是一个白衣翩翩颇有风骨的男子,心爱的女子因为家族权谋算计,嫁入了高门,他失意落寞,整日饮酒消愁,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黄毛丫头,原本落寞的眼神自嘲地笑了起来:“连个丫头片子都来欺负我。”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小云歌还以为他怕了,便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别怕,我可以让着你!” 他说道:“小丫头,你走吧,我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现在的我,手已经拿不起笔了。” 小云歌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看着他这么可怜,于是好心的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的手便是你的,你要画什么,写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还没等黄亭州说话,小云歌已经自来熟的朝着院子里的房间搜刮了一番,抱着笔墨纸砚放到了桃花树下的石桌上,然后把他的酒扔到一边,整齐地铺开了宣纸,然后让他坐好,她要给他画像。 黄亭州苦笑不得,但是又不想扰了这个小丫头的兴致,便随她的意,坐在树下给她画。 小云歌跟着母亲倒是学过一些皮毛,给黄亭州画画倒是一点都不留手,将自己的画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乃至黄亭州看到自己的画像的时候,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怎么把我画成了一个老头子?”黄亭州轻咳了两声,然后理了理衣襟,怎么说他也是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的。 小云歌笑道:“母亲说了,画人要画魂,而一个人的灵魂要看他的气质状态。你刚才的样子就是和老头一样呀!” 黄亭州愣住,不仅是被这小丫头的觉悟惊讶道,更是被自己已经成为了“老头子”给震惊到了。 “既然你这么懂画画,以后来教我画画可以吗?”黄亭州突然对她说道。 小云歌可犯了难,说道:“要是被母亲知道,又要说我误人子弟了。” “不要紧,你可以告诉她你教的是黄亭州,她不会介意的。但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的面子可就没法搁了!”黄亭州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云歌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啊,我叫清云,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只是天真的小云歌到后来才知道,这个被她画成老头子的人,画技诡异,远不是她所能相比的,就这样成了黄老头的小徒弟。 “小姐,夜已经深了,该回去歇着了。”青鸢上前轻轻唤醒沈言舒。 趴在黄老头床榻前已经的沈言舒听到了青鸢的话,揉了揉迷离的双眼,然后抬头看着黄老头已经平稳的呼吸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打开房间门,看到了燕轻寒正站在门口,她微微一怔,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燕轻寒扫了她困顿却又泛着丝丝恨意的双眸,问道:“你要去哪儿?” 沈言舒低头,语气却是狠厉无比:“去杀了袁经安。” “他还不能死。”燕轻寒道,“他死了,乔家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他的身上,然后安稳无虞,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可是我忍不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他死!”沈言舒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他毁了她的黄老头,毁了那个曾经对她万般好的师父。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收拾好了。 沈言舒不再说话,绕过了他,回房间换了一身夜行衣,拿着凌云剑便出了门。 深夜的知府衙门倒是安静得很,因为袁经安赔了萧家一大笔钱,现在库房紧张,为了节省开支,倒是把护卫和丫鬟小厮都给省了不少。 人少了,要干的活还是这么多,下人们叫苦不迭,一个人当几个人使。 看门的都已经累得睡着了,沈言舒锐利的眼神扫过,直接翻上屋顶,然后朝着主院走了过去,轻轻落在有两个小厮守着的房间门口。 沈言舒直接将他们一掌劈晕,倒在地上,然后推门而进。 感觉到有些许冷意,躺在床上的袁经安突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提剑朝着他走过来的沈言舒,在黑夜中犹如索命的罗刹。 “你……你是谁!”袁经安惊恐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沈言舒道:“当然是送你下地狱的人!”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袁经安想要继续往后挪动,可是他的身子已经抵在床边,再也退不得。 沈言舒冷言道:“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出来怕是也忘了。你把别人的手指砍掉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砍掉手指?袁经安却是立马想了起来!是黄亭州! “饶命啊!这真是冤枉!”袁经安说道,“都是长公主说要教训他的!我这么做也是长公主指使的,你要报仇找长公主去啊!” 沈言舒的双眸泛着冷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诡异,满目都是喷溢而出的仇恨:“我会去找她的,可是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你必须死。” “不不不!”袁经安看着沈言舒已经到了跟前,急忙跪了下来说道,“主意是我女儿出的,事情是我手下做的,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袁经安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已经抬手一挥,锋利的剑从他的脖子上划过,溅出温热的血,撒在了她的衣服上,瞪着眼睛的袁经安就这样安静下来,缓缓地倒在了床上,没了气息。 沈言舒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手却是紧紧地握这凌云剑,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你们会不会伺候人啊!”一个尖锐的女音在房间里响起,袁青青躺在床上,不满地骂着自己的丫鬟,然后抓起床边的东西,就朝着丫鬟砸了过去。 “啊!”丫鬟被砸中了脑袋,下意识叫出了声音。 袁青青怒道:“明知道本小姐身体不好,还毛手毛脚的,给我滚出去!” 丫鬟委屈不已,这大半夜的,别人早就睡着了,而整日躺在床上休养的袁青青精神却是好得很,时不时便叫她们过来,稍有点不顺心就是又打又骂,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她们两个丫鬟听话地出了房间,只是刚把门关上,便感觉到后颈一疼,便没了知觉。 “吱呀——”门开了。 躺在床上的袁青青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便不满地叫道:“不是让你们滚吗!又进来做什么!打扰本小姐休息你……” 看到一身夜行衣的沈言舒手中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剑,袁青青的话戛然而止。 “啊!”袁青青下意识便是尖叫起来。 但是似乎平日里她这般尖叫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是大惊小怪的,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竟是没有一个护卫要往这边来看。 “你你你……别过来!”袁青青看着缓缓走向前的黑衣人,心中惊恐。 沈言舒冷冷地看着她眼眸中的恐慌,心中倒是没有半分的同情。 既然是她出的主意,那必然要付出代价。 毁掉一个人引以为傲的东西,那将让他生不如死。 就让她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看到沈言舒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袁青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手捂住她的脸,怒道:“你要是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言舒直接在她的胳膊上刺了一刀,袁青青吃疼,下意识急忙放下了自己的手捂住伤口。 就在这个时候,沈言舒手中剑光闪过,在她的脸上划了几刀,那张脸瞬间变花了,流出了暗红的血液。 “啊——”袁青青彻底发疯地叫了起来! 她的脸!她精心保养的脸竟然被划了! 而院子外的护卫终于感觉到了袁青青这尖叫声的不对劲,面面相觑之后,决定还是往院子里走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你做一个又丑又瘸的女人,下半生过得肯定很精彩。”沈言舒说道,语气里说出去的憎恨与厌恶。 这样的人,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袁青青触摸着自己脸,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迹,听到沈言舒的话,她终于回过神来,朝着沈言舒的方向扑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可惜她有伤在身,被摔断了腿,根本就不能走路,她往前一倾,还未碰到沈言舒便跌落在床前,绝望地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 第111章 他回去了 沈言舒回到府中,换下了衣服,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还未歇下,便亲自去给黄老头熬药去了。 此时夕颜和阿柒带着镇北军也已经到了两江总督府附近的地盘,她们的大动作自然是引起了总督府的注意,带着士兵开始防卫起来,可是却不曾主动出击。 夕颜翻墙刚落在总督府,却已经被士兵们团团围住了,周围还布满了弓箭手,只要她一动,这些箭便会毫不留情地射向她。 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整齐利索的总督官服,身材魁梧,面色凝重地看着夕颜。 “我总督府虽然算不上铜墙铁壁,可也不是随便就能擅闯的,姑娘可有何贵干?”殷无虞开口问道。 夕颜道:“总督大人果然风采不减当年,只是我一介小女子,可用不着那么多士兵,我是专程来找殷大人的,没有同党,可否让你的人先撤下?” 殷无虞知道她没有带同党,看她这般说,便让士兵们先退了下去,以他的能力,还不怕治不服一个小丫头片子。 夕颜看到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拿出麒麟兵符对着殷无虞说道:“麒麟十三卫,见此兵符就如同见到先帝,必须服从命令,殷大人可知道?” 看到麒麟兵符的殷无虞瞬间愣住,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戚奕死后居然还能有再见到麒麟兵符的这一天,仔细一看,这兵符并不似假的,而且她既然知道自己是麒麟十三卫,也不应该是假的。 他半跪在地上,抱拳道:“是。” “今日来找你,是奉了我们家小姐的命令,让你收留阙武所带领的镇北军,以普通百姓的名义招进你的队伍中,并改名为麒麟军,日后为我们小姐所用。”夕颜说道。 “不知你所说的小姐是?”殷无虞问道。 夕颜道:“麒麟兵符的新主人,倪裳。” “我从未听说过这号人。”殷无虞蹙起了眉毛,在脑中搜寻无果。 夕颜说道:“你无需听说过,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她便是麒麟兵符的主人,你只需听从号令便是。若是你有异议,也可提出来,小姐会酌情参考的。” 殷无虞自然知道他是要听从麒麟兵符的命令的,只是现在他从未见过那个倪裳,自然还有些忐忑。 “收留镇北军可以,我想见你们家小姐。若是不见,我如何能知她是不是一个能统领麒麟十三卫的人?”殷无虞道。 夕颜眼眸微闪,她知道殷无虞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便说道:“我只能帮你带话,至于见与不见,还是要小姐做决定的。” 殷无虞道:“好,那我该怎么找到阙武?” “他就在总督府最近的那个茶楼里等着你,你过去找他,然后把镇北军带回。”夕颜说道。 殷无虞道:“好,也请你们家小姐尽快回信。” 夕颜交代完了,便也不多作停留,又翻墙而出,走到一个小茶棚前,带着正等着她的阿柒翻身骑马而回。 “大人,是否跟着她?”殷无虞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上前问道。 殷无虞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她的武功不低,要想不被她发现怕是很难,拿的又是真正的麒麟兵符,无需跟踪。” ————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黄老头的房间里,而是在燕轻寒的房间,她猛然跳醒,刚要起身,却被燕轻寒直接揽住了腰。 “不要走,今天十五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燕轻寒正躺在一张床上! 她这是睡得有多沉才会没有意识地被抱到了床上!沈言舒虽然以前也和他在一张床过,但是……那毕竟是,明月阁里特制的大床,而且也不是躺着! 现在她们这副样子倒像是寻常夫妻睡在一起的模样,让沈言舒感觉真是一刻也待下不去了! “我怎么在这里?”她挣脱开燕轻寒的怀抱,直接站了起来,一脸怒色地看着瞪着燕轻寒,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看着黄老头的! 沈言舒一站起来,燕轻寒就感到身体里又燃起了异样,一点一点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疼了起来,他强忍着,说道:“你淋了雨,又两天没有睡觉了,身体自然是挡不住困倦的,我又不忍心叫醒你。” “可是你……你也不能把我抱到你……床上啊!”沈言舒涨红了脸,有些生气地看着他。 燕轻寒道:“那我们去你房间?” 沈言舒:“……” 看着沈言舒生气的脸,燕轻寒一脸无辜地说道:“舒儿,我现在好痛,你说过会陪着我的,而且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燕轻寒那强忍着痛的模样让沈言舒于心不忍,可是她又不能接受和他躺在一起,只能指着他说道:“你坐起来!” 燕轻寒乖乖地坐了起来。 沈言舒走到了床边,然后坐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燕轻寒的手。 她这般纠结的脸在燕轻寒看来却有些可爱,靠近了她一些,看她并没有排斥,又抱紧了她的腰,她的腰很细,给人感觉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多谢。”他贴在她的耳边说道。 他喷出的温热的气息让沈言舒在轻颤了一下,有些别扭的痒。 “你放心吧,我不会乱碰你的。”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的耳根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脸上倒是烫得很,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他抱她的时候,她只想着他身体不适,自己可以给他治疗,如今倒是觉得别扭极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沈言舒也越发困了起来,或许是燕轻寒的胸膛太宽阔,让她渐渐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燕轻寒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抱着她待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不远处的香薰庐里散发出的青烟,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他缓缓地将沈言舒放倒在床上,然后轻轻地盖上了被子,侧身看着她的脸,竟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的身上有无数的秘密,随时会做出危险的事情。 他倒是有些不放心起来。 原本以为如此强悍的她无论是从武力还是智力上来说,都难以会有人能伤害到她,可是这些日子下来,发现最能伤害她的,其实是感情。 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为了在乎的人可以做出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燕轻寒看得出来她对裴怡宁虽然一副冷脸的模样,但是那天看见裴怡宁摔下来,却是十分紧张,第一个冲上前接住了裴怡宁。 还有那个她口中的黄老头,在她心中的分量倒是比她自己还重。 只是他一直看不透她身上的秘密,她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得到的人将是无比的幸运。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燕轻寒的房间的,只是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已。 “燕轻寒。”她轻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她掀开被子,起身穿好鞋子朝着外面走过去。 “小姐。”青鸢端着洗脸盆上前,说道,“小姐终于起来了?” “燕轻寒呢?”沈言舒问道。 青鸢将洗脸盆架好,回头对沈言舒说道:“王爷已经回长安了,他还让我提醒小姐也要早些回长安。” “回长安了?”沈言舒惊讶道,“怎么走那么快,都没有和我道别。” 青鸢说道:“王爷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小姐休息。” 沈言舒虽然心里不顺坦,这家伙要走都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这样悄无声息就自己回去了,但还是洗漱,吃过早饭之后,去黄老头的房间继续看他。 他刚进房间,就已经看见黄老头醒了,正在迷茫地看着服侍的下人们。 “表小姐,他不肯喝药。”小厮上前说道。 沈言舒看着黄亭州那张瘦削的脸,还有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的身子,眼眸里泛起了雾水,她走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药,说道:“我来吧,你们可以下去了。” 几个下人退了下去。 “黄老头,来喝药了。”沈言舒说道。 黄亭州迷茫地看着沈言舒:“不要,很苦。” “良药苦口,而且喝了药之后有蜜饯,就不苦了。” 沈言舒轻轻舀了一勺,放到他的嘴巴前,可是他就是紧闭着嘴巴怎么也不肯张开,像是一个使小脾气的小孩子。 大夫说他受了刺激,有时候智力如同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有时候又完全失去心智,要想恢复,还得慢慢调理。 沈言舒说道:“喝了药我们就一起画画好不好?” “画画?”黄亭州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沈言舒知道,画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沈言舒说道:“对,画画,正好院子中有月季开了,我们去画月季好不好?” 黄亭州猛然点了点头。 沈言舒笑道:“那就先把药喝了,来,张嘴。” 黄亭州还没等她喂呢,便自己端起了药弯一饮而尽,咕嘟一声都吞了下去,口中苦涩不已,忙抓了一把蜜饯往嘴里送。 “慢点!”沈言舒看着他的动作都吓一跳。 而黄亭州早就一副快带我去画画的期待表情。 第112章 左手画画 喝了药,沈言舒带着他到了院子里画画,将笔墨纸砚准备好,黄亭州刚要抬起手,看到自己残缺的右手,整个脸突然变了色。 “手指呢!我的手指……” 他突然惊慌起来,喃喃自语,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翻垃圾的场景,低头在寻找着自己那丢失的手指,目光涣散。 沈言舒上前握住了他那残缺的手,温和地说道:“黄老头,我们用左手画画,你看你左手的手指是不是都还在,我们一样可以画画的。” 黄亭州懵懵懂懂之间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看到手指都还在,瞬间湿了眼眶,兴奋地说道:“真的有手指,可以画画,我可以画画了!” 沈言舒说道:“对啊,我们都是用左手画画的,来,我们握住笔,一起来学画画。” 她的左右手都可以写字画画,但是左手却是不如右手,沈言舒倒是希望夕颜能快些回来,毕竟夕颜的左右手都能够灵活运用,而且十分擅长临摹,小时候她被罚抄书的时候,就是让夕颜模仿自己的字迹帮她抄写的。 沈言舒像是教小孩子画画一般帮他握住了手,然后在纸上开始认真地一笔一画地描绘着,让黄亭州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画作当中。 然后自己慢慢放了手,让他自己一点点地去适应。 他嗜画成痴,只有帮他恢复作画的习惯,才能让他慢慢地好起来。 黄亭州画成了一幅画,可是左看右看,都是奇丑无比,他蹙眉委屈地看着沈言舒,说道:“画的好丑。” 沈言舒说道:“刚开始学画画都是这样的,如果你要画得好看,就得用心,好好练习,才会画出好看的画来。” 黄亭州点了点头,倒是信了,又埋头开始画了起来。 萧嫣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沈言舒给黄亭州指导画画,倒是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她听说沈言舒把那个翻垃圾的乞丐捡回来了,本来还觉得有些惊讶,那必定是脏兮兮的,可是如今看着被收拾干净的黄亭州,虽然脸是瘦削的,但是还是依旧能看出他曾经的风采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头发都束了起来,倒像是一个赢弱的文人先生。 竟是没有想到那乞丐倒是大变化的了一番。 “表妹。”萧嫣上前,把她轻轻地拉到一旁,说道,“你可知道,今日一早传来消息,说那袁经安死了!” 沈言舒的脸上倒是毫无波澜:“他死不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萧嫣对于沈言舒这一脸平静的表情感觉到奇怪,但还是继续说道:“虽然大快人心,但是就怕牵连到我们。” 萧家坑了袁经安一笔钱,之前又因为袁青青的而起了争执,怎么说都有可能会被列为这杀害袁经安的动机。 沈言舒却道:“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他想杀他也不足为奇,更何况又不知萧家和他有冲突,听说那乔春文走之前还和他闹翻了,若是这般算起来 ,他的动机不是更大一些?” 萧嫣蹙眉,总觉得今日的沈言舒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她继续说道:“还有那袁青青,也在昨天夜里被毁了容,那张脸被划了几道狰狞的伤口,加上之前被韩公子扔出去摔断了腿,原本再过些日子还能好,现在袁经安倒了台,谁还把她当小姐看,净是被下人欺负了。” 沈言舒道:“若是她平日里不欺负别人,倒是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萧嫣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道朝廷下次会派个什么样的人当这江州知府,若是再来一个像袁经安这样的,可就真吃不消了。” “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是有相处之道,若是像袁经安这种,不必深交便是。” 沈言舒正和萧嫣说着,黄亭州又完成了一幅画,上前便拉着沈言舒给她看。 “不错,有进步,这边的线条比刚才的流畅了许多。”沈言舒夸赞道。 萧嫣走过一看,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这画的还真不一般,若不是跟前开着月季,还还以为你画的是棉花呢!” 黄亭州听了萧嫣的话,说道:“你不懂。” 萧嫣就奇怪了:“我怎么就不懂了?” “我画的是最好看的。”黄亭州说道。 萧嫣轻笑一声,说道:“那我画的可能是最最好看的。” 说着也上前自己又铺开了一张宣纸,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提起笔轻轻沾墨,然后在画纸上也开始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朵娇滴滴的月季跃然纸上。 沈言舒一看,确实功底不错。 黄亭州却只是瞅了瞅,说道:“差得远了!你看看你这勾线的地方处理的不好,这个层次感也不好,还有这里……” 原本自己看着还不错的画被黄亭州说得倒是一文不值了。 受惯了黄亭州毒舌的沈言舒倒是有些激动,黄老头虽然神智不太好,可是对于画作的评判还是有自己独有的见解的。 萧嫣倒是知道黄亭州的遭遇,倒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练了一天的画,好不容易黄老头愿意自己安安静静地画画了,沈言舒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深吸了一口气。 “小姐。”夕颜从院子里出来。 沈言舒倒是没有多惊讶,算算日子,她这两天也是该回来了的。 “事情都办妥了?”沈言舒问道。 夕颜道:“都办妥了,不过殷无虞说他想见你。” 沈言舒倒是犯了难,她倒不是怕见殷无虞,而是如今舅舅他们将自己看得有些紧,生怕又会发生在拜月山那样的事情,所有去哪里都要有人跟着。 殷无虞想见她倒是也不能理解,毕竟她现在是麒麟兵符的新主人,以他的性格,必是要先了解为人,有了自己的判断才会决定到底如何对待新主人。 她沉吟半响,才说道:“我们过两天便回长安,走水路,到达总督府附近的时候可以停靠,到时候便找机会出去,” 夕颜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点了点头。 一个丫鬟从外面匆匆走了过来,给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表小姐,怡宁郡主到访,说是来见你的。” 沈言舒和夕颜面面相觑,这个裴怡宁,怎么倒是缠上她了? “不见。”沈言舒说道。 丫鬟说道:“可是怡宁郡主说了,她会在前院一直等到你去见她的。” “她愿意等便让她等着。”沈言舒说道。 那丫鬟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沈言舒拒绝得如此干脆。 在一旁的夕颜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小姐的话没有听明白吗?郡主想等便让她等,反正我们家小姐是不会见她的。” 丫鬟回过神来,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夕颜都叹了一口气。 她对沈言舒说道:“小姐,这怡宁郡主怎么就找上门来了,难道裴曜世子都没有阻止她?” 沈言舒道:“这回她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我的。” 夕颜不解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便把前日在街上偶遇裴怡宁的事情说了,那日她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让裴怡宁感觉到了异样,可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见为上策。 一个人就算是伪装的再好,面对熟悉的人,还是会不经意流露出原来的本性,即便是换了一副皮囊,仍旧会有人将你认出来。 夕颜说道:“可是以怡宁郡主的脾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沈言舒道:“反正过两日我们便离开,不见便是。” 夕颜颔首,似乎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 裴怡宁在萧家的前厅等了许久,也不曾见沈言舒出来,只能无聊的干坐着等。 接待她的是萧禄的夫人,见她一直不肯走,便建议道:“郡主不如明日再来?舒姐儿近日身体不佳,不宜见客。” 裴怡宁摇了摇头,说道:“本郡主就是要等到她出来见我。” “郡主这又是何必呢,舒儿都说了她身体不适,不能出来面见郡主,您再等下去,便是折煞我们萧家了。”萧夫人说道。 裴怡宁蹙眉说道:“那不如你带我去沈言舒的院子里吧?” “郡主……这……”萧夫人为难了,她倒是听说了这怡宁郡主和沈言舒抢丫鬟的过节的,这郡主若是去院子里找舒儿,还不定如何呢! 看到萧夫人这般为难,裴怡宁气呼呼地摆了摆手,说道:“我又吃不了她!你们用得着这般躲着我吗!” 萧夫人自知惹不起这景王府的郡主,也只能干笑着。 “对了,你给我说说这沈言舒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吧?”裴怡宁突然眼前一亮,对萧夫人说道。 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点线索呢! 萧夫人道:“那郡主想知道些什么呢?” 裴怡宁道:“就说说她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喜欢吃什么菜,最近在做些什么!” 萧夫人想了想,说道:“舒儿才来我们这里没几天,她的喜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老夫人说舒儿和她的母亲很像,善良又温婉,柔柔弱弱的,这不前些日子到寺中祈福,倒是被野狼吓到了,在府中躺了好些天才能下地。” 温婉?柔弱? 裴怡宁怔了一下,她的云歌姐姐可向来和温婉柔弱不沾边啊! 第113章 怡宁出走 夜已经暗了下来,邱府的晚膳也快凉了,而邱离的父母望着这一桌子菜竟是有些心冷了,虽然郡主身份贵重,但是也不能如此这般失礼。 景王府想把怡宁郡主嫁给邱离,原本他们还是高兴的,这说明邱离受景王的器重,他们欢欢喜喜地在家里盼着他们一起回来,然后把这桩婚事定下来。 可是如今郡主的行为却让他们担心不已,自家的邱离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不仅孝顺而且听话,若是和郡主在一起,他这性子还不知要受多少的气,这两日郡主与世子生了嫌隙,倒是开始任性起来,总是流连酒馆,到现在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裴曜倒是面色平静,说道:“不必等她,我们开膳吧。” 邱离倒是有些担心地说道:“还是再等等郡主吧。” 邱夫人笑道:“对啊,郡主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用没用膳呢!” 裴曜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邱夫人说道:“小妹任性,还请你们多担待,以后若是她再有什么无礼的地方,倒是可以不用惯着她。” 邱父邱母相视一眼,忙说道:“哪里的话,郡主性子率真,倒也不是无礼。” 郡主是景王一手带大的,就连景王都将她捧着手心里宠着,他们哪里敢说三道四? 裴曜的目光有些暗沉下来,没有再接话,而是直接拿起了筷子,说道:“用膳。” 罗良终于等到了自家表哥发话,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而邱离也只好不再等待,和邱父邱母开动了起来。 他们开吃了没多久,一脸失落的裴怡宁回来了,看到他们正在用晚膳,脸上没有丝毫的起伏,看着裴曜那张冷漠的脸,她更加的心烦,只是简单地朝着邱父邱母问了声“伯父伯母安。”便朝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邱母有些尴尬地说道:“郡主,先吃晚饭吧。” 而裴怡宁走得太快,心太乱,以致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在萧夫人那儿打听了一个下午,听到的沈言舒和她想象中的云歌姐姐一点都不像。 是她想太多,心心念念的是戚家的哥哥姐姐们,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沈言舒会说出和云歌姐姐语气一模一样的话来?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有从萧夫人口中得知,沈言舒对夕颜很好也很信任,为什么当初却要装出一副刁蛮的样子?她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 一系列的问题又让裴怡宁头疼起来。 还有几天便是她和邱离的订婚礼了,可是她却很不高兴。 她不是不喜欢邱离,可是她只是当他是离哥哥,和裴曜一样的哥哥。 她也知道自己很任性,可是为了景王府,她可以不计较这些,父王和哥哥都说邱离好,是个可以托付的人,那她嫁。 可是她越来越觉得哥哥不可相信了。 自从哥哥完全接手了景王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刻板,变得更加的严厉,不近人情,这不是小时候忍让她的哥哥了。 裴怡宁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看着小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就和这小池塘里的鱼一样,没有自由。 “怡宁。” 裴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唤了一声。 裴怡宁没有回头:“哥哥有什么事情?” 她这副样子倒是让裴曜蹙起了眉头:“你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现在是在邱府,不是景王府,你总要收敛一点。” 裴怡宁说道:“哥哥现在觉得我丢人了吗?” 裴曜道:“怡宁,你快要成亲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任性了。” “我任性?”裴怡宁苦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裴曜,“我若是任性,便不会答应嫁给离哥哥了!” 裴曜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波澜:“你不愿意嫁给邱离?” 裴怡宁道:“哥哥在乎我愿不愿意吗?你们征求过我的意见吗?没有!你心里只有你的权利,为了巩固你手中的权利,根本不会考虑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邱离人很好,嫁给他也是为了你好。”裴曜说道。 裴怡宁看着裴曜,突然泪就落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能感觉到,当初裴曜也是以这种语气和云歌姐姐说话的,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去伤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的了吧?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裴怡宁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云歌姐姐过得也不好,做人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你当初有考虑过云歌姐姐吗!她哭着求着你不要离开她,她放下了一个郡主的尊严追着你的马车让你带她走,而你绝情的模样让我至今无法想象那是我哥哥做出来的事情!是你害死了云歌姐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裴怡宁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抬头惊讶地看着裴曜,双眸更是怨恨。 裴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上前刚要解释,却被裴怡宁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想当什么郡主,哥哥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妹妹吧!我对不起父王……” 还没等裴曜说什么,裴怡宁便已经哭着转头跑了出去。 “怡宁……” 沈言舒泡了澡,刚擦干了长发,然后从常看的书里拿出一副夹在其中的画,是她自己画的大周地图。 因为以前常和父亲在一起,兵书看了不少,地图也研究不少,所有自己画个大概的地图倒是没有太大的难度。 她将地图铺开,然后将麒麟十三卫的位置分别标注了出来。 麒麟兵符可号令五十万兵马,但是有些麒麟卫虽然位高,手中所用的兵权却并不多,比如现在的定西侯,看定西侯世子楚临澈的模样倒不像是按着将军来养的,只等着世袭的爵位,后半辈子无忧。 又比如神机营里的薛子卿,手中最多也就五千人,但是他的手中的皆是精英,比寻常的士兵能力高出太多,倒是能以一敌百。 在凉州镇守的骠骑将军手中权利大,但是凉州是曾经的西凉国,虽然收复了几年,但是仍然不*宁,若是要调用这里的兵权,怕是有些后患。 沈言舒一个一个地看着,思量着,倒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小姐。”青鸢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言舒将地图收了起来,说道:“何事?” “那个怡宁郡主又来了。”青鸢说道,“不过她好像哭得很伤心似的,萧夫人问她什么,她也不答,就只是哭。” “然后呢?”沈言舒道。 青鸢回答道:“然后萧夫人就好心地收留了她,让她住在了萧府里。” 沈言舒说道:“不必理会,明日会有人过来将人带走的。” 裴怡宁深夜跑出来,裴曜肯定不会放心,必定是有暗卫跟随。 青鸢又说道:“萧夫人说了,小姐你回长安要走水路,萧家倒是有商船,明日便可出发,这样还能避开怡宁郡主的纠缠。”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收拾一下,明日出发回长安。” 青鸢点头,便开始收拾起行礼来。 沈言舒在萧家也住了大半个月了,萧家的人对她不错,并且都有让她留下来的想法,但是确实知道留不住的。 沈言舒与燕轻寒有婚约在身,自然是要回长安的。 只是这次回去,沈言舒便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只能在深宅中的她了,她的敌人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萧南生倒是惊讶沈言舒他们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得到消息的她匆匆地赶到沈言舒的院子里,让青鸢给他传话。 沈言舒还未歇下,走到了院子中,不解地看着萧南生。 “表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沈言舒问道。 萧南生说道:“表妹你怎么这么快便要回长安了,在这儿还未待够一个月呢!这般匆匆,可是觉得我们待你不好?” “表哥这是哪里话!”沈言舒道,“表哥你们待我的好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这般便是见外了!我当然还想一直长住下去,但是我和言安出来的时间也不久了,总该是要回去的。” 萧南生听了她这番话倒是无法反驳,只是欲言又止。 沈言舒看着他不太对劲,便问道:“表哥是有其他什么事情吧?” 萧南生倒是涨红了脸,轻声说道:“表妹能不能……让夕颜姑娘,留下来?” “留下夕颜?”沈言舒倒是知道了萧南生心中所想,只是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表哥为什么要把夕颜留下呢?” “这……”萧南生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我挺喜欢她的,所以想问问表妹能不能把她留下来。”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样子倒是想笑,可是又严肃地问道:“那你想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她呢?难道让她留在你身边当个丫鬟?” “不!”萧南生急忙摆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的,我……我想娶她。” 沈言舒继续问道:“那你问过舅舅和舅母他们的意见了吗?他们会同意你娶一个丫鬟吗?” 她虽然高兴萧南生这般和她说出来,也希望他能和夕颜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绝不止一点点。 第114章 等你两年 沈言舒说道:“如果你只是想把夕颜留下,当你的通房或者抬个姨娘,我倒是不会同意的,宁为穷家妻,不为贵人妾。我只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萧南生说道:“表妹,我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只要你同意让她留下来,我立马去和父亲他们说!”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下定决心的模样,便是知道他是认真的。 和他相处这些天下来,沈言舒觉着,萧南生虽然没有大表哥那般稳重,也没有三表哥萧荆生那般睿智,但是做事认真负责,有担当、看事情也通透,虽然偶尔有些木讷,但是一点就通,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她说道:“我同意不算,得让夕颜同意。” “那我现在就去和她说!”萧南生站了起来,正打算找夕颜,却被沈言舒喝止住了。 她说道:“你先等等,你这样贸然去告诉她,你要娶她。她是不会答应的。” 萧南生不解:“为何?” 沈言舒道:“你要娶她,但是你可了解她?她的过往、家人还有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萧南生愣住,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说道:“无论她的过往如何,有什么样的家人,我喜欢的人始终都是她,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沈言舒道:“若是她是个逃犯呢?” “这……”萧南生惊讶道,“这么可能,夕颜姑娘的性子可不是会犯事的人。” “若她就是,你当如何?”沈言舒问道。 萧南生沉吟半响,才说道:“若是她犯的是十恶不赦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包庇,可是若是她是无心的或者是被陷害的,我仍会相信她,并和她一起去面对。” 他的话倒是让沈言舒放了心,转身看了看青鸢,说道:“去把夕颜叫过来吧。” 青鸢点头,倒是轻笑着小跑往夕颜的房间去了。 沈言舒继续说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夕颜曾是镇北大将军麾下陈意将军的女儿陈颜兮,镇北军被诬陷造反,陈家被抄了家,而她侥幸逃过一劫,成了我的丫鬟,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娶她吗?” 萧南生倒是对夕颜的身份颇感惊讶,但是一想到夕颜平日里的武功不似常人,而是举手投足之间不似丫鬟,而像是一个有涵养家教之人,就不觉得奇怪了。 “既是如此,就更不能委屈她了。”萧南生说道,“镇北军有没有造反这是还没有定论,更何况这事与夕颜也是无辜,若是因为这样就退却,那便懦弱了。” “可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止是她,就连你亦或是萧家,都会受到牵连。”沈言舒淡淡地说道。 萧南生说道:“表妹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义无反顾地收留了她,你既然能做到,我也可以的。” 沈言舒眼眸晦涩不明,她收留夕颜是因为她是戚云歌,是和她一样背负着叛国谋逆罪名的人。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青鸢带着夕颜过来了。 “小姐,萧公子。”夕颜行礼道。 萧南生看到她过来了,忙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夕颜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夕颜不解:“什么话?” 沈言舒也起了身,说道:“既然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青鸢,我们回房吧。” 说着便带着青鸢往房里里走了回去。 青鸢捂嘴轻笑,然后转身也跟着沈言舒走了。 夕颜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倒是摸不着头脑,转头问萧南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萧南生道:“听说你明日就要随表妹回长安了,能不能留下来?” “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夕颜说道,“小姐都回长安了,我自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那若是我想娶你,让你做我的妻子呢?”萧南生说道,“表妹说了,看你的意思。她还和我说了你的身世,我知道你是陈将军的女儿,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夜很静,萧南生的声音有些急切,他期待地看着陈颜兮,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夕颜愣住,她没有想到萧南生要和她说的竟是这个。 萧南生说,他想娶她为妻。 院子的灯笼里摇曳着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熠熠生辉的脸,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十分重要的答案,他的眼眸都在闪着期待的光芒。 她曾是有婚约的,父辈们所定的口头婚约,是个她没见过的男子,但是听闻人不错,原本说在郡主成亲之后,她也该成亲了,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陈家就覆灭了。 她曾羡慕郡主和裴曜世子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当他们彻底断绝关系之后,看着郡主为之伤神的模样,甚至是走上不归路的,她觉得感情真是误人的东西。 然而当自己真的遇上,她竟是有些动容了。 可是……身为镇北军的后人,她还有仇要报。 “萧公子……不能答应你。”夕颜有些颤抖地开口说道。 萧南生那双期待的眸子突然暗沉了下来,他一把握住了夕颜的手:“为什么?” “我很感激你不介意我的过往,甚至说要保护我。但是我还要回去,镇北军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不能苟活于世,我要替他们报仇伸冤。”夕颜说道。 萧南生道:“可是这与我们并不冲突,你可以嫁给我,同样可以报仇。” 夕颜摇了摇头:“我不能陷你于不孝不义,我走的这条路,危险无比,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到时候不仅会连累你,还会连累整个萧家,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同样不愿意将你的家人致于这种危险当中。” 萧南生看着她,竟也是无言以对。 他的家人并不知道夕颜的身份,若是因此受连累确实无辜。 若是以前,萧南生必定会让夕颜放下仇恨,重新生活,可是当他真正地认识夕颜之后,便知道了她是不能做这个决定的。 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若是明知镇北军事冤枉的却装作没事人一样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那对她来说只是煎熬。 两个人相对无言,萧南生沉思半响,才抬头看着夕颜说道:“夕颜,你只需告诉我,你可愿做我的妻?” 夕颜微微一怔,道:“若不是背负仇恨,或许……” “我可以等你。”萧南生说道,“等你报了仇,我们就成亲。” “可是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报仇。”夕颜眸色暗淡下来。 萧南生紧握着她的手,说道:“两年,两年后不管你有没有报仇,我都会娶你的。” 看着萧南生这副认真的模样,夕颜的心软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姐,还有人在关心自己,等着自己,感觉真好。 她点了点头:“好。” 沈言舒在房中还未歇下,手中拿着书在灯旁翻动着。 夕颜推门而进,走到了她的身旁。 “如何?”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书,笑吟吟地转头看着她。 夕颜脸微微一红,说道:“他说会等我两年,两年后不管如何都会娶我的。” 两年? 沈言舒倒是一愣,突然想到了燕轻寒的那张脸,他也说过将婚期推后两年。 “好,那我们明日照常出发回长安。” 次日一早,裴怡宁便早早的起了床,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翻了个身原本想叫自己的丫鬟,这才想起她是在萧府。 昨日萧夫人倒是好心地收留了自己,但是她也不能这样赖着,便早早地起了床。 小丫鬟见她醒了,伺候她洗漱,然后端上了早膳。 “我想和萧夫人一同用膳可以吗?”裴怡宁问道,她对于萧夫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小丫鬟却是犯了难:“这……我们夫人还未起。” 裴怡宁不信:“这似乎也不早了,怎么还未起?”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样子倒是让裴怡宁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走出了院子,往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在忙碌着什么,大箱小箱地往外搬出去。 “这么多东西,你们这是要搬家吗?”裴怡宁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一个小厮。 小厮道:“这表少爷表小姐要回长安了,老夫人舍不得,自然是要多送些东西过去的!” 裴怡宁一愣,知道他们口中的表小姐便是沈言舒了,而颜兮姐姐作为她的丫鬟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原本服侍她的两个小丫鬟追了出来,说道:“郡主殿下,夫人吩咐了让您好好休息的。” 裴怡宁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现在就回去,代我向萧夫人道谢。”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裴怡宁便已经往外走了。 萧老夫人觉得不能亏待了沈言安和沈言舒,知道他们要走水路,便让人装了不少东西随着带回去,姐弟俩看着这来来往往那么大的阵仗,又一次领略了萧家的财大气粗。 裴怡宁原本想直接走过去和沈言舒说话,可是看到不远处紧跟着自己的暗卫,便停下了脚步,思考片刻,然后朝着一间丫鬟的房间里走了进去,没多久便换了一身丫鬟衣服从后门里走了出来,悄悄地跟上了沈言舒出发的队伍。 第115章 郡主偷菜 裴曜的暗卫在不远处一直紧盯着刚刚裴怡宁所进的房间,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郡主出来,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纵身一跃,从落到了房间门前,直接推开了房门。 “啊——”里面的一个小丫鬟看到突然闯入的暗卫,突然吓得尖叫了起来。 暗卫上前,抽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沉声道:“别叫。” 丫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刚才郡主是不是进来了?她去哪里了?”暗卫问道。 那丫鬟说道:“郡主刚才确实进来过,她说……她的衣服弄坏了,想先穿我的衣服,还给了我好几两银子,她换好衣服之后,就直接翻窗户跑了。” ……翻窗户跑了! 暗卫突然感觉到事情不妙,收起剑便往外面跑去,他飞跃到屋顶,努力在萧府找寻怡宁郡主的身影,可是无论怎么找,都似乎看不到那熟悉的影子。 他突然回想起刚才郡主想要过去和沈言舒说话,可是莫名又没有过去……难道她是跟着沈言舒走了? 想到这里,暗卫不再纠结,直接朝着邱府的方向而去。 “你说什么,郡主不见了?”裴曜蹙眉,有些温怒地看着暗卫。 暗卫直接半跪着抱拳道:“属下该死!是属下大意了,竟然没想到郡主发现了我,翻窗户跑了……” 裴曜说道:“现在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带人去找!” 暗卫犹豫地说道:“郡主可能是跟着沈言舒去长安了。” 沈言舒? 裴曜倒是想起来,这几天怡宁有些奇怪,总是喜欢去找沈言舒。 可是他如今想不了太多,按照暗卫所说,这沈言舒今天一早便要走水路回长安,以怡宁的性格,可能就会假扮丫鬟偷偷地跟上沈言舒的船。 裴曜急忙骑马出了门,和暗卫一起朝着码头的方向奔腾过去。 到了码头,裴曜刚下了马,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萧家的船走了吗?” 那人一愣,说道:“刚走了,你看不远处那个船就是萧家的,听说是送萧家的表小姐回长安的。” 裴曜松开了他,看着那已经慢慢开远的大船,突然懊悔起来。 裴怡宁就这样走了,抛下她和邱家的婚约走了。 “世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暗卫上前问道。 裴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回邱府。” 邱家的大厅里,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世子让他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裴曜看着邱父邱母,说道:“这些日子,在府上叨扰了。” 邱父忙道:“世子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世子能住在我们邱府,便是我们邱家的荣幸!” “这是小妹任性,这桩婚事怕是还有再延迟一些时间。”裴曜平静地说道。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邱离说道:“世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我们邱家做的不够好,如果你提出来,我可以尽我所能去改。” 裴曜看着他,心中倒是生起一丝愧疚,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怡宁她太不懂事,现在已经离开江州了。” 邱母道:“这好端端的,郡主是去了哪里?” 裴曜道:“总之这事是我们景王府的过错,等找她回来,必定向各位道歉。” 邱父脸色缓了缓,说道:“世子不必纠结,郡主离开或许是觉得她与小儿并不合适。老夫倒是觉得,这婚事不应强求,若是两日无缘分,也不必勉强……” “父亲!”邱离打断了邱父的话。 就算是取消婚约,那也应该是景王府开口,邱父这般说,倒是有些对郡主不满意的意思了,景王府的郡主可从来没有被嫌弃的理。 裴曜薄唇轻抿,沉静地看着邱父邱母,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了。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怡宁还是比较顺从的,只是后来遇到了陈颜兮,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地显露出本性来,就连他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 若裴曜是邱家的人,或许也不愿邱离娶裴怡宁。 将心比心,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那这桩婚事,便作罢。”裴曜开口说道。 语气淡然地犹如在说这茶不错。 邱离上前半跪在裴曜的面前,说道:“世子……” 裴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不必多言,虽然你与怡宁没有缘分,但是你依旧是我手下最信任的将士,不会因此而怠慢你的。” 邱离看着裴曜,知道越是这般镇静的裴曜下的决心越是大,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是。” 因为裴怡宁跟着沈言舒走了,邱府也不得安宁,裴曜一行人在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之后,也乘船踏上了追萧家船的路。 若是被周文帝知晓他们兄妹两人到了长安,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还好前些日子收到了长安来的消息,说宁王已经定亲,是户部尚书司徒辙的小女儿司徒玥儿。 萧家的船沿着江面缓缓行驶着,裴怡宁从船舱离偷偷溜了出来,因为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倒是也没有什么人怀疑。 她没吃早膳,如今快到了中午,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拍着不争气的肚子,裴怡宁只能先去找吃的。 还好这种事情她以前倒是做的不少,没一会儿便已经找到了船上做饭的小厨房。 有人经过,她视若无睹,就仿佛自己是厨房里的干活的小丫头。 她走了进去,看到大家正低头准备着今日的午膳,桌子上摆放的都是好吃的,她眼前一亮,蹭上了前,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夹了一块肉扔进嘴巴了。 好吃! 大概是饿的太久了,裴怡宁觉得所有的食物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呢!”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汉子拿着厨勺上前奇怪地看着她。 裴怡宁猛然吓了一跳,连忙笑着说道:“我……我是过来端菜的丫鬟,小姐催的急,说先端已经做好的过去给她!” 那炒菜的大汉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放松了戒备,拿着勺子指着桌子上的菜说道:“就先把这些菜上了吧,剩下的一会儿就好。” “好咧!”裴怡宁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端起两盘菜便打算朝着门口走过去。 可是她刚打算出门,便走过来了两个丫鬟,说道:“你们这菜好了没有,小姐少爷们可等着上菜呢!” “这不是已经有人来催过了吗!”那大汉指着裴怡宁说道,“这丫头正打算去上菜呢!” 那两个丫鬟看了裴怡宁一眼,奇怪说道:“刚才小姐这才准备用膳,刚才可没有催过,你是哪里的丫鬟?” 裴怡宁眼珠一转,说道:“我是小姐身边近身伺候的,你们当然不知道。” “不可能!”其中一个丫鬟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夕颜姐姐和青鸢姑娘,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裴怡宁一看这是快要露馅了,眼疾手快地端着那两盘菜撞开了那两个丫鬟,然后夺门而出,打算跑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汉忙喊道:“抓住那个偷菜的丫鬟!” 裴怡宁往外面跑去,可惜这船上并没有地上那么来去自如,护卫到处都是,她还没跑几步呢,便已经被护卫团团围了起来…… 到了午膳时间,沈言舒坐在饭桌上给黄亭州夹菜,让他练习有左手吃饭,因为他的右手不方便,她便让人给他特制了一个适合的勺子,这样吃起饭来也比较方便。 沈言安则是看着坐在饭桌对面狂吃的裴怡宁,像是饿了几天的难民一样狼吞虎咽,忍不住转头对沈言舒说道:“姐,你真的确定这个女人是郡主?” “千真万确!”裴怡宁吞下了一口肉,说道,“本郡主沈言舒也是见过的,怎么可能有假!” 沈言安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不成西南那边很穷?连个郡主都像是要饭的似的。” 这话裴怡宁就不爱听了,一拍桌子道:“你说谁像要饭的!” 她这一拍桌,倒是把正在乖乖吃饭的黄亭州吓了一跳,把手中的勺子都抖掉在了地上。 “哇——”的一声,黄亭州哭了出来。 沈言舒急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乖乖吃饭。” 说着便让丫鬟赶忙送来新的勺子。 看到黄亭州这般小孩子心性,裴怡宁虽然有些许愧疚,但是仍旧低声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沈言安倒是不乐意了:“虽然你是郡主,但是也别太过分了,先前抢我姐姐的丫鬟我就不计较了,你如今在我们船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把黄老头吓成这样都没道歉,你还有理了?!” “我……”裴怡宁理亏,嘟囔道,“本郡主都不嫌弃你们……” “你有脸嫌弃我们吗!”沈言安说道,“要不是我姐姐好心,我早就把你扔到江里喂鱼了,看着碍眼。” “你敢!”裴怡宁一听便道,“你敢这么对本郡主,景王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言安冷笑一声:“景王府怎么会知道?你自己偷偷溜上了我们的船,我们就当贼人处理掉了,有谁会知道你来过这里?” 他说得有板有眼,眼睛还泛着精光,让裴怡宁倒是紧张起来。 如果他们姐弟真的要把自己扔进江里,那哥哥他们还真是没法知道…… 第116章 成了丫鬟 “不就是吃你们点东西吗?至于那么小气?”裴怡宁低声嘀咕道,“大不了以后我把钱还给你们就是了。” 看她已经没有了底气,沈言安原本也不想打算为难她了,好歹是个郡主,总不能做得太过,然而他刚想算了,便听到了沈言舒的声音。 “不用以后还,现在就还钱。”沈言舒倒是头都没抬。 裴怡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现在没钱,想还也还不上啊。” 沈言舒说道:“你虽然还不上,但是可以干活抵债,你可以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但是必须得干活,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 “你……”裴怡宁听着她这么一说,口中的美食瞬间没了味道,“你竟然让本郡主干活!本郡主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你这样做就不怕我父王找你们的麻烦!” 沈言舒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把其中的刺挑了出来,然后才放到了黄亭州的碗中,她转头看着裴怡宁,说道:“郡主金枝玉叶,我们当然不敢强求,我们也不是小气之人,今日这顿饭就算了,等船到了沧州的时候,郡主便下船吧。” “为什么?”裴怡宁道,“你们想丢下我一个人?” 沈言舒道:“当然不是,只是郡主金枝玉叶,我们这艘小船可容不下你这大佛,若是到了沧州,想必那沧州知府会好生招待郡主的。” 裴怡宁一听便怂了:“我不要下船,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长安。” “郡主为何要去长安?”沈言舒问道。 裴怡宁低头,说道:“颜兮姐姐在这里,我想和她一起,不想成亲。” 看到她这委屈的表情,沈言舒的心化了一地,裴怡宁向来纯真,这么多年来被景王保护得很好,可是景王残疾对于景王府是一大打击,对于怡宁来说,似乎成长了不少,懂得了委曲求全。 如今裴曜成了景王府的支柱,不仅上对朝廷小心谨慎,下要征服将士属下,对于裴怡宁或许倒是没有那么上心了,为了给她挑一门合适的亲事,或许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 “那你就和夕颜一样,当个丫鬟,这样还能隐藏你的身份,不若如此,你到了长安,也只能待在宫里了。”沈言舒说道。 以她的身份,若是无诏到京都,必是要引起重视的,只能住在宫里。 裴怡宁又何尝不知道,所以她才偷偷地跑了出来。 “当丫鬟就当丫鬟。”裴怡宁下定了决心,说道,“颜兮姐姐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沈言舒道:“还有,以后别叫夕颜以前的名字,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便是我的丫鬟夕颜;也不要一直腻在她身边,影响她做事。” 裴怡宁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夕颜是不能暴露身份的。 “那我要做些什么?和夕颜一样当个贴身丫鬟吗?”裴怡宁问道。 沈言舒道:“我身边有夕颜和青鸢就已经够了,你去给安弟差使,他平日里有小厮伺候,倒是不怎么用丫鬟,你就端茶倒水,比夕颜会清闲许多。” 端茶倒水……裴怡宁心里很想反驳,但是一想,丫鬟们本来就是做这些的,便无话可说了。 沈言安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姐,让她当我丫鬟,不是在为难我吗?” 裴怡宁这跳脱的性子,不坏事就已经万幸了,还能好好做事情吗? 裴怡宁最看不得别人这般看不起她,倔脾气就上来了,说道:“不就是端茶倒水什么的吗,简单的很,我又不是不会!” 沈言安道:“好好好,你会你会,你平日里离我远点便是最好了。” “你……” “对了,你既然是我的丫鬟,便要有个丫鬟的名字,不要总是以郡主自居。”沈言安笑道,“让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翠花?二丫?” 看到沈言安这般恶趣味,裴怡宁忍不住在桌下踹了踹他的脚。 “这都是些什么破名字!”裴怡宁听着都想揍他。 沈言安道:“那就叫雀儿好了,谁叫你整天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就跟麻雀儿一样,烦人~” “沈言安,你是不是皮痒了!” “雀儿,你一个丫鬟怎么能直呼你家少爷的名讳,若是再这样,可要罚你去洗碗了哟,嘿嘿……” 看到他们两个像冤家一样吵闹,沈言舒倒是没有理会,看着黄亭州终于吃好了,便让小厮先带着他先回房里。 她让裴怡宁当沈言安的丫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裴怡宁若是留在他们的船上,必定会耐不住性子,若是常常过来黏着她和夕颜,到时候让她发现些蹊跷就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给沈言安当丫鬟,便有了限制,不能随意活动,还有了事情做,一举两得。 当然,这可能就苦了沈言安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江面上行驶的船上,时不时会传来沈言安无奈的咆哮声。 “雀儿!你研磨就研磨,为什么把墨泼得整张桌子都是?” “雀儿,你不是洗衣服的丫鬟,以后不许碰我的衣服!你把衣服都洗烂了让人怎么穿……还有这件,洗了之后比洗之间更脏了,你能解释一下吗!” “雀儿,我只是让你给我端个夜宵,你就吃了一半,你是猪吗!” “雀儿,你……你离我远一点,我不需要你给我束发!阿四,把她给我赶出房间!” …… 裴怡宁端着已经凉了的茶又从沈言安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倒是一脸委屈,她已经尽力去做了,还总是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她去跟一个丫鬟学了半天,这才将泡茶这件看起来很简单的弄明白了。 原来就算是端茶倒水,也是大有门道。 “雀儿,你怎么了?”夕颜看到她坐在船的甲板上吹风,脸色忧郁的模样倒是有什么心思似的。 裴怡宁回头,她现在被沈言安叫得已经完全适应了“雀儿”这个名字。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夕颜,你是陈府的大小姐,曾经也是被陈将军捧在手心里的,怎么甘心做丫鬟?这些活又苦又累,你若是当初跟我走,即便是不住在景王府,我们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后路,你又何必执着?” 夕颜轻笑道:“在你眼里无比辛苦的事情,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其他的丫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苦的。真正苦的人生,是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情,即便是在别人看起来轻松无比的生活,若是自己的内心仍背负千金之重,又如何能真正做到快乐?” 裴怡宁无法身同感受,但是她知道夕颜经历了许多,看这世间百态便也与她不一般,听着她这一番话,倒是感悟颇深。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娇气?”裴怡宁问道。 夕颜道:“相比起很多世家小姐,你已然算是好的。” “那和沈言舒相比呢?”裴怡宁问道。 夕颜轻笑:“你明知道答案的。” 裴怡宁嘟嘴,转身说道:“我还是去给沈言安换茶水吧。” 他们已经到了沧州的地界,沧州和江州都是江南重要的交通枢纽,河运航道和路上转运同属于两江总督府监管,而两江总督府便是设在了沧州。 殷无虞既然说想要见她一面,她便让船在沧州停靠两天。 一行人在沧州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跟着他们的裴曜也随着他们来到了沧州。 “世子,他们中好像没有带小姐一起。一行人订了三间上房,除了沈言舒姐弟,听说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头,其他的便是小厮和丫鬟们住的普通房间了。”暗卫禀报道。 裴曜却是蹙起了眉,怎么可能没有?难不成是怡宁在船上没有下来? 他从客栈的窗外往了出去,这夜色已经来临,想来他们也该歇下了,便起身说道:“到他们房中一看便知有没有。” 他们的房间和沈言舒们的房间都是在二楼,只不过一个在左尽头一个在右尽头。 裴曜和暗卫刚走房间门,正打算朝着他们的房间而去,突然感觉到那房间的门动了一下,警觉高的两个人纷纷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了下去。 他们在一楼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便看到穿着一身素衣的沈言舒和夕颜走了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沈言舒戴上了面纱。 这么晚了,她们两个人这是要去哪里? 裴曜微微眯眼,悄然跟了上前。 他与沈言舒交过手,武功在陈颜兮之上,倒是个厉害角色,所以他们不能跟得太紧,而是远远地尾随。 沈言舒和夕颜显然没有想到在沧州这个地方还能有人跟踪自己,所以倒是没有太过在意,直接朝着两江总督府的方向而去。 夕颜来过一次,轻车熟路地带着沈言舒来到了殷府门口。 “你们是谁?为何深夜来此?”守在门口的护卫持着长枪厉声问道。 若是旁的女子,怕是早就吓哭了。 夕颜上前道:“去禀报你们家大人,我们有事情要找他,我家小姐叫倪裳。” 那护卫一看两人不似常人,便让人去传了话。 不一会儿,殷无虞便亲自出门将两人迎进了府中。 远处的裴曜看着两江总督殷无虞竟然对沈言舒行了合手礼,双眸微眯,疑惑起来。 第117章 有谁不服 这沈言舒不过是个三品尚书的女儿,身上并无诰命或者封邑,即便是皇上给她和凌王赐婚了,可是他们还未成亲,自然不能算是王妃。 但是她不仅没有向两江总督行礼,反而受了殷无虞的礼,真是怪哉。 更何况这殷无虞是个油滑性子,朝廷派下来的事情是能糊弄就糊弄,根本就不怎么上心,偏偏手中倒是握有不少兵权,倒是不会轻易被撤,一来二去,皇帝也拿他没辙。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还和沈言舒又交往。 这事凌王到底知不知道? “世子,我们要跟进去吗?”暗卫见裴曜没有了动作,便轻声问道。 裴曜说道:“这总督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闯进去的。” 若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进去便只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 裴曜:“在这儿等着。” 沈言舒跟着殷无虞进了主厅之中,落了座。 “倪姑娘深夜造访,倒是让老夫有些惊讶。”殷无虞笑着打量着沈言舒。 沈言舒道:“殷总督想要见我,我自然是要过来的,只不过这行程倒是有些紧,只是晚上过来,明日便离开沧州。” 殷无虞道:“老夫只是想知道,这麒麟兵符沉寂了这么多年,为何如今倪姑娘才又将它重见于天下?” 沈言舒:“殷大人应该很清楚,这麒麟兵符自然是有需要的时候才能启用。” 殷无虞道:“如今也无战事,又是为何?” 若是想要造反,这便有违麒麟兵符的初衷了。 沈言舒对上殷无虞打量她的眼神,轻笑道:“我知道殷总督心中所忧,这麒麟兵符乃是先帝赐给戚奕大将军保家卫国所用,以解大周的内忧外患,常救大周于水火之中。虽然如今并无战事,但是这大周可不会这样一直安宁下去。” “如今的皇上重文轻武,对于手握兵权的臣子万般猜测,我的义父镇北大将军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冤枉谋逆。镇北军覆灭,对于大周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有一个戚奕,便会有第二个戚奕,一个有着严重疑心病的皇上,所有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都可能会被一一铲除。” 沈言舒带着面纱,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可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犀利不必,和她所说的话一般,直刺人心。 殷无虞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眼眸中却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骘。 他开口似开玩笑一般问道:“所以呢?你想让我们推翻这个朝廷,换一个大周?” 沈言舒道:“当然不是,我需要你们守护大周。” 殷无虞道:“守护?” 沈言舒道:“大周的国力不似从前,周围的几个国家肯定也会有所察觉,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戚奕倒台,凌王中毒,大周曾经的两位战神都已经陨落,谁还能守护这个国家?” “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必会被周围觊觎的国家一举吞并。先帝将麒麟兵符交予戚奕,便是相信他的能力,除外忧,去内患。如今大周这般,不正是内患严重的时候吗?” “好。”殷无虞倒是笑着拍起了手,对于沈言舒所说,他倒是觉得英雄所见略同,他问道,“那倪姑娘需要我们麒麟卫如何做?” 沈言舒抬眸道:“第一件事,替镇北军洗刷冤屈。” 殷无虞道:“镇北军被算计,当时倒是有不少大臣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可是皇帝震怒,若是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证明镇北军的清白,再议便是如同谋反。谁还敢轻易再提?” “所以我们需要拿到证据。”沈言舒说道,在此之前,阙武他们便麻烦你照顾了。” 殷无虞笑道:“倪姑娘这是哪里话,你是麒麟兵符的主人,我便是你的属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殷无虞不敢不从。” 沈言舒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客气:“我现在需要见一下剩下的镇北军。” 殷无虞倒是有些惊讶:“现在?” “就是现在。”沈言舒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一有动静便都会醒的。” 殷无虞倒是没问题,让人准备了马匹变带着沈言舒她们往营地里去。 守在总督府外的裴曜看着他们翻身上马,然后带着一小队人马浩浩荡荡便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不禁皱起了眉头,越来越对沈言舒感到了怀疑。 这个时候城门早已经关了,殷无虞是总督自然可以开城门,但是裴曜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看着他们出城的背影远去。 “世子,我们还要去客栈里找郡主吗?”暗卫问道。 裴曜却是道:“回客栈,让人送信给凌王。” 他对沈言舒的了解没有燕轻寒多,这件事必是要向燕轻寒问清楚的,只怕是……燕轻寒也不知沈言舒到底是何方神圣。 已经出了城的沈言舒跟着殷无虞来到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因为阙武他们名义上是新招的百姓兵,自然只能在城外的军营里受训。 看到有人马靠近,原本还警戒的守卫在看清了殷无虞之后,急忙打开了军营的大门。 马蹄声哒哒而来,在这沉静的夜中显得突兀,营帐中不少人都立马睁开了眼睛。 集结的锣声响起,众人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兵器便朝着营帐外冲了出去,只看见空旷的训练场的台上,站着殷总督和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子。 女子带着面纱,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是在跳跃的火焰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清冷。 “这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站好了!”殷无虞手下的一个副将朝着他们大声地喊道。 所有人听了号令,便快速地站好了队伍。 看着训练场上的几千士兵,沈言舒站在台上,那清冷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暖色。 阙武看着队伍已经站好,便上前道:“麒麟军都已经列好了队,请问总督大人有何指示?” 殷无虞看着这台下站得笔直的队伍,那每个人都毫无倦色,仿佛时刻准备上战场一般的模样,也让他心里有不小震撼,这便是戚奕教出来的镇北军。 他朝着麒麟军说道:“你们曾经的身份,你们可以铭记,但是你们现在已经是麒麟军,今天晚上,便让你们认识麒麟军的统领——倪裳姑娘,以后你们便要听从她的号令。” 他的话音一落,几千人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什么!一个姑娘家?” “她真的能当我们的统领吗!这不是忽悠我们吧?” “开什么玩笑,要玩我们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 沈言舒将他们的话尽数落入了耳中,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眸望着他们,然后缓缓上前,抬高了音量。 “若有不服者,可以找我挑战!” 她的话音一落,原本还熙熙攘攘的训练场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话从任何一个姑娘口中说出来,或许大家都会笑出来,可是面对眼神坚定语气激昂的沈言舒,那些嘲笑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夜色正浓,火焰在微风中不断跳跃着,沈言舒的裙摆也被轻轻吹起,明明只是一个少女,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但是她终究是一个姑娘…… “我来挑战。” 人群中终于走出了一个人,说道:“若是你输了,我们麒麟军的统领仍是阙武。” “好。”沈言舒应的是毫不犹豫,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输的问题。 所有人围成了一个方形,坐在四周,沈言舒策马往前走,手中持一根长枪,在训练场的一侧缓缓走向中央的方向。 随着一声锣鼓响,两人同时策马往前,那人提枪往沈言舒的方向刺了过去,沈言舒一跃而起,轻踏马背,然后直接落在了那人手中的长枪上,身轻如燕,敏捷如豹,男子刚反应过来,沈言舒便已经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前,直接踢落马下。 那人还想继续爬起来,可是一阵晃眼的刀光在眼前闪过,他的脖子前便已经抵着沈言舒手中那锋利的枪头。 “你输了。”沈言舒道。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还没准备好观战便已经结束了。 殷无虞和阙武看着沈言舒这般武功,倒是也出乎意料。 她将长枪收回,然后问道:“还有谁?” “我!”一个彪悍的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沈言舒将刚才那人掉落在地上的长枪用脚一撩而起,然后往那壮汉的方向一踢,只见那壮汉伸手一抓,稳稳地抓住了长枪。 “铛——”锣鼓声响起。 “啊!!!”壮汉大喊一声,持长枪便朝着沈言舒的方向刺了过去。 沈言舒眼眸凌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侧身躲开了他的攻击,轻巧地闪到了他的身后,用手中的枪横打在壮汉小腿上,壮汉踉跄了几步,转身又往沈言舒的方向打了过去,两个厮打在一起,壮汉看着体质占优势,可是却渐渐被沈言舒拖垮了下来。 最后沈言舒看准了时机,锋利的刀光划过,她的枪头已经在壮汉的喉咙前。 那壮汉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我输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他腿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第118章 她的撩拨 沈言舒不仅赢了,而且赢得是倒挺轻松,完全没有刚打斗完的狼狈模样,还站在众人中间,高声道:“还有谁来挑战?” 她的声音在辽阔的训练场上回荡着,和呼啸的风一起荡漾在众人的耳中,原本那些怀疑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阙武知道她是麒麟兵符的新主人,但是对于她的实力,他还难以下结论。 “我来。”阙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沈言舒望了过去,只见他走了上前,说道:“倪姑娘,我们来比拳脚功夫,不用兵器,如何?” 黑夜中站在训练场中央的两个人,一个高大威猛,似如熊虎,一个纤细坚毅,宛如修竹。这明显的差距下仿佛沈言舒一击便倒似的,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沈言舒扔开了手中的长缨枪。 “好。”她应道。 无论什么挑战,她都会应下。父亲说过,你要带领一群人,就必须有过人的本事让他们对你无话可说,才会毫不犹豫地跟随你。 “铛——”锣鼓声响起,比赛开始。 两个人都没有直接冲上前厮打,而是默默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然这观察主要是阙武在观察沈言舒,而沈言舒对于阙武,算是已经很熟悉了。 就在阙武看着她的脚步就要再次落下的时候,沈言舒却是出其不意地上前,凌空一脚,朝着阙武的方向踢了过去,阙武猛然一惊,倒是伸出双臂挡了下来。她看起来很瘦弱,其实力道却是不小,连阙武都后退了半步。沈言舒一个翻转,两脚一踹,倒是让阙武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过年的经验倒不至于让他无法应对,只是看起来略显仓促。 他看准时机直接反攻,却被沈言舒轻巧地躲开,一来一回之间,竟是没讨着半点好,阙武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了当,这姑娘的出招和一开始自己观察的完全就是反过来的! 阙武开始调整战略,出招也是步步紧逼,对于有着丰富实战惊讶的他来说,沈言舒小小年纪便已经能和他过那么多招,已经很厉害了,然而现在她们却是势均力敌的状态。 站在高台上望着他们厮打的殷无虞却是眼前一亮,沈言舒是个很会扬长避短的人,虽然阙武的比她健壮,力气也比她大,但是却总能被她灵活地躲开,而她每击中的方向都要害,出手快准狠,倒是个厉害角色。 阙武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而沈言舒的目光仍是和这夜色一般清冷无比,她凌空一跃,双腿再次踢向阙武,阙武不敌,后退了两步,沈言舒落地却直接矮身横扫,一把就将阙武绊倒在地。 “铛——”锣鼓声再次响起。 沈言舒赢了。 “好!”在台上的殷无虞鼓起掌,叫了一声好,为沈言舒的精彩表现喝彩道。 麒麟军虽然心中不畅快,但是愿赌服输,也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倒是有些人脸色不好,毕竟败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实在不怎么光荣。 沈言舒走上了高台,厉声道:“列队!站好了!” 原本还沉浸在失望中的麒麟军听到沈言舒这有力地声音,便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再次集合起来。 沈言舒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还有些芥蒂,但是如今,我便是你们的新统领,这是毋庸置疑的!既是如此,我便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倪裳,戚奕大将军的义女,麒麟兵符的新主人!你们麒麟军的新统领!” 她的话沉稳有力,传到在场每一个麒麟军的耳朵里,瞬间像是一颗石子打在平静的水面上一般,泛起了波澜。 “什么!她说她是戚奕将军的义女?” “她有麒麟兵符,这是真的吗?有了麒麟兵符,那我们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难怪她的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是戚奕将军所授,我就说看着她的招式熟悉!” 被某些士兵一说,阙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和自己比武的时候,那倪裳的武功路数,确实是和戚奕大将军差不多。 他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突然高声喊道:“倪统领!倪统领!” 而其他的士兵们听到这一呼喊,便也高声喊了起来。 “倪统领!倪统领!倪统领!” 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沈言舒知道,他们是信服自己了。 她揭下了自己的面纱。 这是一张精致的脸,犹如出水芙蓉般惊艳,但是众士兵在看过她刚才的比试之后,没有人再把她当初花瓶看待。 沈言舒开口说道:“既是你们的统领,我希望你们记住我这张脸,服从我的命令。以后阙武仍旧带领你们在殷总督的营队中训练,你们是曾经令大周引以为傲的镇北军,以后也将会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麒麟军,不要让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失望!” “是!” 整齐又响亮的应答声响彻天空,沈言舒看着这些士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沈言安,起床洗漱了。” 随着裴怡宁的喊叫声,沈言安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雀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我少爷。”沈言安纠正她说道,“你见哪家的丫鬟会直呼主子的名字?” 裴怡宁也懒得反驳,只是道:“好的,少爷。” 沈言安这才缓了缓脸色,终于让这刁蛮郡主给改口了。 裴怡宁将水盆架好,然后拿起脸巾正要递给沈言安,却听到了外面有两个正在靠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一听便是习武之人。 “你愣什么……” 沈言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怡宁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往床上的方向一带,他整个人就将裴怡宁压在了床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 “哐——”这个时候的门正好被打开。 “少爷……你好坏啊,干嘛要把人家推倒了~”裴怡宁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那声音是要多酥有多酥。 “雀儿!”沈言安的鸡皮疙瘩都要酥掉了,他正想起身,却被裴怡宁搂得更紧,那柔软的身体紧紧着他,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架势。 可是她的口中偏偏还在说着:“不要……少爷你快放开人家嘛……” 刚推门而进的裴曜和他的暗卫没想到居然会看到沈言安和丫鬟的这一幕,嘴角微微一颤,倒是转身又将门给关上了。 在确定裴曜已经走了,裴怡宁才松开了手。 “你干什么!”沈言安站了起来,一脸怒色地瞪着裴怡宁。 裴怡宁没想到他竟然生气了,便只能老实地交代:“刚才我哥哥他们要过来抓我,我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做的,不然肯定就被他发现了。” 沈言安的火气却不消:“既然你哥哥来了,那就跟着他走,他又吃不了你。” “可是他要逼我成亲,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裴怡宁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沈言安,一脸的委屈。 沈言安简直要被她弄疯了,因为她刚才的撩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胸口中似乎有一团火苗熊熊燃起,越烧越旺,偏偏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用那样的泪眼汪汪的眼神来看着他。 “以后不许再这样。”沈言安说道。 裴怡宁觉得自己也没有怎么样,明明吃亏的她,结果他却发了这么大的火,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沈言安深吸一口气,又道:“也不许对别的男人这样。” 裴怡宁倒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是怕我受欺负吗?放心好了,我的武功好得很,别人欺负不了我的……” “我说不许就不许!你现在是我的丫鬟,就得听我的话!”沈言安是彻底的怒了。 裴怡宁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就脸刚进房间的阿四也惊讶不已,除了上次在青州的时候知道三小姐受欺负生气外,还真的没见过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 “不许就不许,发什么火啊!” 裴怡宁一脸委屈地朝着房间外面跑了出去。 阿四不明所以,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 沈言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去准备冷水,我要洗个澡。” 沈言舒因为昨天实在太累了,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虽然她赢得似乎很轻松,但却是累的精疲力尽,阙武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吃完了饭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沈言安,看他的表情倒是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她问道:“安弟这是怎么了?” 沈言安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嚼了嚼,喉结一动,咽了下去,说道:“姐,你把雀儿安排到你那里去吧,她毛手毛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听到他这么一说,沈言舒倒是有些惊讶,毕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这个便宜弟弟一直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很多事情亲力亲为,对于下人的小错误也是能容忍的,而且这些天他对裴怡宁所犯的错误都能够接受。 明明怡宁已经越来越上手丫鬟的生活,可是他怎么突然开始嫌弃起怡宁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言舒觉得便宜弟弟可不是个随便就发火的人。 第119章 甘为侍妾 沈言安道:“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再这样捣乱了。” 沈言舒看他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强求,说道:“我的丫鬟不需要这么多,如果你不想留她在身边,那可以让她去船上的厨房帮帮忙。” 平时船上忙一点的便是厨房了,那里的下人不知道她是郡主,想必也不会容忍她任性的小脾气,难免会给她气受。 “算了,就别让她去祸害厨房了。”沈言安说道。 沈言舒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又恢复了神色开始吃饭,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用过了早饭,倒是没有人有心思去沧州城,一行人便又匆匆上了船,直接朝着长安的方向而出发。 裴曜在客栈找不到裴怡宁,一早便派人到船上问了,并没有什么郡主出现过。 正打算回江州的他突然收到了西南景王府的消息,说皇上有诏,让他入京都,而护送他的景王护卫队已经出发,过不久便会到达长安,他需要在此之前赶上护卫队才能不被发现。 走水路太慢,他改走陆路,带着人便往长安的方向赶过去。 然而此时的燕轻寒也才回到长安而已,他这才入王府,楚临澈便闻着风赶过来了。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穿着一身士兵服风风火火地冲着他走了过来,步伐沉稳有力,面色像是被磨平了棱角一般,双眼炯炯有神,这才一个多月就能有所进步,看来这薛子卿倒是有些实力。 “轻寒,你可回来了!”楚临澈上前说道,“果然守时!” 燕轻寒将他迎进了府中,便走边说道:“看来你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效果不错,倒是挺像个样子的。” 说起这个楚临澈就心塞不已:“你可别提了,天天被那活阎王折磨,简直生不如死啊!” 燕轻寒笑道:“看着你还活着好好的,哪有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更何况你只在神机营待三个月,以后倒是没这种机会了。” “我没死那是本世子底子好!扛压!”楚临澈道。 燕轻寒道:“得,那你幸苦了。” “对了,信中和你说过了,那药王的徒弟卞羽如今就住在你的王府里,这个人实在是太难伺候了,小小年纪毛病就一堆,而且他的房间还不许别人靠近,向来都是自己收拾。”楚临澈说道,“他出门也不喜别人跟着,就是自己走一圈就回来了,你说怪不怪?” 燕轻寒倒是没见过卞羽之前倒是不会轻易下结论,只是道:“凡是有点本事的人,脾气总会有些怪。” 楚临澈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你的脾气就很怪异。” 燕轻寒扫了他一眼,楚临澈讪笑着自己小跑进了客厅,大喊道:“管家,你家王爷回来了,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燕轻寒洗了澡,换了一身常服,走到大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他走进一看,那人正好也转过身来,他这才发现应该是个少年,只是这脸上有几道皱皱的疤痕,看不清楚他原来的模样。 “卞羽见过王爷。”白衣少年行礼道。 燕轻寒竟觉得他有几分熟悉,但是似乎又十分的陌生,扫了他一眼,说道:“不必多礼,既然是本王请来的,便是客人。” 卞羽颔首,说道:“王爷既然回来了,那便先请脉吧。” 楚临澈道:“先用膳再请脉不是也一样?” “世子有所不知,我这人的有一特点,就是喜让病人空腹时请脉。”卞羽道。 楚临澈耸了耸肩,无奈地看着燕轻寒。 燕轻寒倒是无所谓,落了座,看着卞羽拿出了手枕,便提起袖子将手放了过去。 卞羽轻轻地搭在他的脉上,他的手指有些冰凉。 “王爷近几月可觉得身体有何异常?”卞羽道,“师父曾与我说过王爷的病情,倒是不容乐观,只是如今看来,与我师父描述的相较起来,竟是有好转了少许,不知王爷可是找到了紫珍珠?” 燕轻寒蹙眉,说道:“并无找到。” “那每月十五可曾发病?”卞羽问道。 燕轻寒也不隐瞒,说道:“有发病,但是我遇到一个女子,一靠近她便能缓解痛苦,所有近几个月倒是没有像以前那般严重了。” 卞羽听了之后,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再仔细诊了脉,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燕轻寒看着他,并没有答话。 整个大厅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卞羽倒是没有多少表情,见他不答,便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戒备的,便又换了个问法。 “她有何特殊之处?比如曾有过什么病或者血液颜色与常人可否一样?” 燕轻寒说道:“似乎没有什么病,血液颜色也并无异常。” 卞羽道:“那我可否见见这个女子?” 燕轻寒沉默了半响,开口说道:“她如今不住长安,等过些日子回来,再说吧。” 卞羽又道:“若是这个女子身上带有紫珍珠,当她靠近你的时候,仍是可以缓解你的病情的,只是这样并不能根治你的病,若是离开了紫珍珠,你的病会变得更加严重。” 卞羽的话倒是让燕轻寒和楚临澈都是为之一愣,若是……沈言舒身上带有紫珍珠,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毕竟这紫珍珠本来就是她母亲的东西,若是她不肯给,却又随身带着…… “我知道了。”燕轻寒说道,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悲。 卞羽的目光随着他的神色变化突然露出一丝厉色,只是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再说乔春文的事情败露后,大周上下议论纷纷,皇帝震怒,没有想到乔家的人居然会瞒着自己,当初的镇北军没有被剿灭,如今乔家还打算以这样的方法来骗自己!接着八百里加急文件传来,江州知府袁经安死于非命。 而乔春文在离开江州之前与袁经安翻了脸,倒是有着最大嫌疑的人,这一下,不仅是欺君,加上谋害朝廷命官,乔春文是死路一条。 因着长公主求情,乔家才免于坐连,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驸马乔展文则连降了两级,成了一个闲官。 长公主府里,乔曦跪在地上抓着平乐长公主的裙摆苦苦求道:“婶婶,救救我父亲。” 平乐一把扯开自己的裙摆,看着乔曦就觉得厌烦:“要怪就怪你的父亲不争气,明明是多好的一盘棋,却被他搅成如今的模样!他死不要紧,还连累本宫被皇兄骂了!” 乔曦哭着说道:“可是婶婶,这些年来,我父亲也为您办了不少的事情,您就不能再求求皇上,网开一面吗?” 平乐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乔家没有坐连,已经是皇上的恩赐,若不是有本宫,你现在只能待在天牢里!” 这阴冷的语气让乔曦不禁一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平乐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捏起了她的下巴,双眼注视着她的脸。 “倒是可惜了你这张脸,原本还打算让你当景王世子妃的。” 乔曦无言,只能默默落着泪。 平乐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说道:“我的好侄女,放心,婶婶不会亏待你的,虽然你父亲不在了,婶婶依旧会为你找一个好归宿的。” 乔曦惊讶地抬头看着平乐长公主,不知她口中所说的归宿是什么,可是如今她的父亲已死,母亲无用,婚事便只能握在长公主的手中。 “单凭婶婶做主。”她说道。 平乐见她这般识趣,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说道:“放心吧,嫁给宁王你就可以尽享荣华富贵了。” “宁王?”乔曦更加地讶异,“可是宁王不是和司徒玥儿定亲了吗……”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连景王世子妃都配不上,又怎么可能会让宁王正眼瞧她呢? 平乐长公主幽幽地说道:“宁王妃你自然是配不上的,你父亲犯下了那样的事情,就连个侧妃你都别想了,只是让你当个侍妾。” “侍妾!”乔曦惊讶地喊出了声音。 平乐长公主看到她这般反应,蹙起了眉头,说道:“侍妾怎么了?若是宁王成大事,以后你可就是妃了,运气好还能更进一步,连皇后都是有可能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归宿?” “这……”乔曦犹豫起来。 平乐长公主继续说道:“你父亲犯了事,你就算是想当正妻,又会有几个世家男子肯要你,不若如此,便只能嫁给一个庶民了。” 庶民?乔曦猛地摇了摇头。 “你可想好了,当宁王的侍妾还是当一个庶民的正妻?”平乐长公主起身,坐回到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曦。 乔曦低头道:“单凭婶婶做主。” 她知道的,若是忤逆长公主的意思,她的下场根本就不会有好的。 平乐长公主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虽然是皇上的亲妹妹,但是经过了这件事,皇上心里肯定会有疙瘩,对她对乔家都已经不能像从前一般了,她嫁给乔展文,若是乔家一蹶不振,她也捞不到什么好。现在便只有一条出路,那便是归到宁王一党。 若是宁王顺利坐上龙椅,她和乔家便是有从龙之功的,到时候便乔家才能崛起。 所以她得有一条搭上宁王的线,而乔曦正好便是这条线,将乔曦送给宁王,以表她和乔家投靠他的决心。 至于皇上那边,也是不能放松的…… 平乐长公主眸光微闪,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120章 回到长安 宁王府抬了一个新的侍妾,这件事原本不大,倒是没有人知道,但是对于时刻紧盯着宁王府的裕王和安王来说,却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因为这个侍妾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驸马的侄女乔曦。 这意味着什么,很多人心知肚明,只是这乔家刚出了事,长公主就急着抱了一棵大树,倒是也让其他人觉得松了口气,若是这长公主在乔家出事之前便投靠宁王,或许还真是一个难以应对的人。 这天色刚黑,从神机营回来的楚临澈便直奔凌王府的书房将此事与燕轻寒说了。 燕轻寒眼睛都未抬,直接扔给了他一封信。 楚临澈接过那薄薄的纸,惊讶道:“这长公主还真是对景王府不死心呐,乔曦是指望不上了,便让若岚县主来圈住景王府!” 燕轻寒倒是没他这么惊讶,说道:“因为她要想保住自己在皇上那里的地位,就必须有存在的价值,她很清楚皇上对于景王府的忌惮,若是制约景王府的筹码在她的手上,皇上怎么都不会将她弃了的。” 若岚县主是平乐长公主的小女儿,长得倒是端庄大方,知书达理,颇得长公主的心意。虽然有长公主这样蛮横的母亲,却丝毫不影响若岚县主的贤淑的名声,可见这若岚县主是有多讨人喜欢了。 只是再讨人喜欢终究逃不了被长公主摆布的命运。 楚临澈道:“看来这宁王的胜算是又高了一层。” 燕轻寒道:“裕王和安王可不这么认为,或许他们会动些手脚。” 楚临澈将那信放回道燕轻寒的书桌上,说道:“就算皇上知道乔曦给宁王当了侍妾,又能说明什么?这乔春文已然是死了,这乔曦为了荣华富贵或者说早与宁王情投意合也不是不可能,他们若是再掀起风浪,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楚临澈却是摆了摆食指,说道:“裕王做事谨慎,自然是不会这样做的,不过我倒是听说这户部尚书之女司徒玥儿向来嫉妒心强,家里的庶姐都被她弄毁了容,若是知道这乔曦进了宁王府,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燕轻寒倒是不在意地说道:“女人就是麻烦多。” “哦?”楚临澈好奇上前道,“那沈三在你心里也是麻烦?” 燕轻寒抬头扫了一眼他,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临澈轻笑,然后凑了过去,问道:“你这千里追妻,和沈三发展到哪一步了?她有没有很感动啊?” “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八卦。”燕轻寒说道,“是不是又想在神机营里待久一些?” 楚临澈立马闭了嘴。 燕轻寒端起一杯茶,继续说道:“后天大齐的使团就要到长安了,作为神机营的一员要保卫城里的安全,你这回被分配到哪里去了?” 楚临澈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是守城门。” “噗——”燕轻寒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以为你起码能在皇宫附近转悠了。” 楚临澈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是可以的,哪里知道上次阮乐瑶故意来找茬,和活阎王说我执勤的时候不认真,然后我就被继续罚了……” “那小丫头还真是和你有仇。”燕轻寒道。 楚临澈已经无力解释:“反正以后见到她躲远些总是没错的。” 燕轻寒轻笑,没有再说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临澈走了之后,燕轻寒还在看着大齐使臣安如逸的资料,可以说安如逸继承了大齐太师的心狠手辣,九岁时便亲手杀了后母的儿子,却因有后母与他人苟合的证据,将此事嫁祸给后母,自己倒是半点事情都没有。 大齐的三皇子宇文睿虽然在众皇子中并不突出,但是有安如逸这个伴读,倒是一路顺风顺水,最得大齐皇帝的宠爱。 看来他们此次大周之行,未必会是那么简单。 “王爷。”墨风敲门。 燕轻寒道:“进来” 墨风上前,将手中的信件交给燕轻寒,说道:“这是景王世子在沧州送过来的信。” 沧州? 燕轻寒挑眉,他怎么会到沧州去? 打开信一看,他的双眉轻轻蹙起,双眼微眯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裴曜说,亲眼看到沈言舒进了两江总督府,而殷无虞对她礼遇有加,还一起出了城,应该是往城外的军营方向去的。 沈言舒与殷无虞是什么关系? 这是裴曜所问的问题,同样使燕轻寒想不通。 但是他突然想到,沈言舒说过把镇北军带到了其他的地方,莫不是就在殷无虞的手下? 可是殷无虞为何要听沈言舒的话,竟是收留这些与朝廷为敌的镇北军?裴曜曾经也向镇北军伸出过援手,却是被拒绝了,为何又能去投靠殷无虞? 这些问题在燕轻寒的脑中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靠近了沈言舒,却发现她的秘密实在太多,多到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卞羽说,或许就是因为沈言舒身上带有紫珍珠,所以她对于自己的病才会有所帮助…… 燕轻寒晃了晃神,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 大齐的使团如期而至,而安王作为大皇子代替皇上出城迎接使团。 只是这迎接仪式上出了些岔子,听闻那使臣安如逸长相过于俊美,许多女子一见倾心,便有不少女子大胆地朝着他扔荷包,哪里知道这混子也夹在其中,扔了一块石头,将安如逸砸落马下,伤得不轻。 这一摔,让安如逸在塌上躺了好些日子,原本的迎接仪式推迟。宇文睿因着这件事对大周的态度是颇为不屑。 裴曜最终还是和景王府的护卫队一起到了长安,只是这刚到长安两天,皇上召见,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便开门见山,提起了他与若岚县主的婚事。 皇上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裴曜这般轻易拒绝,这亲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而且是在长安完婚之后,才能带着若岚县主回到西南景王府。 沈言舒回到了长安的时候正下着小雨,天气阴阴沉沉的,街上的行人没几个,倒是显得冷清不已,马车穿街而过,直达沈府。 “三小姐,二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二爷他们可想着你们呢!”管家周耿打着雨伞上前说道。 青鸢打开了雨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沈言舒和黄亭州迎了下来。 沈言舒说道:“周管家幸苦了,下雨了还出来迎接我们。” 周耿道:“这是哪里话,本就是奴才的本份!这位是?” 沈言舒看他奇怪地盯着黄亭州看,沈言舒说道:“这是路上遇到,见他可怜,便收留了。” 而从沈言安马车里最先出来的是沈言安,他打开了伞,然后扶着裴怡宁下了马车,打着伞给她,自己倒是有些淋湿了。 周耿看着裴怡宁,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 “这是安弟在江南带回来的丫鬟。”沈言舒说道。 周耿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一个丫鬟都能让二少爷给她撑伞,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 二少爷血气方刚,带个人回来也正常。 姐弟两人进了府,宋氏和沈汐儿倒是迎了出来。 “这走水路就是慢,早就收到你们要回来的信件了,竟是今日才到。”宋氏说着,打量了沈言舒一番,说道,“看来你外祖母家对你不错,倒是丰腴了些,看起来也好看多了。” “好些日子没见,大伯母的气色也不错。”沈言舒说道。 沈汐儿说道:“三姐姐此次到江南可有什么趣事,与我说说!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好,等我收拾收拾,明日就可以讲与你听。”沈言舒笑着说道,倒是不排斥她。 “你三姐姐才回来,事情多着呢,你就别添麻烦了。”宋氏却轻声训道,又对沈言舒姐弟俩说,“你父亲和祖父正在忙大齐使臣的事情,抽不开身,就不用过去请安了。” 沈言舒点了点头,和沈言安各自带人回了院子里。 回到了暗香居,青兰和朝颜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了,都激动不已。 沈言舒泡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接过了夕颜手中的信件。 这是聂栋和聂梁写的,他们已经在长安最繁华的云雀街开了一家饭馆,名叫云裳楼,都是从江南请来的名厨,倒是有不少达官贵人前去,同样也打探到不少的消息。 他们在信中提到了长公主的事情,还有长公主利用乔曦投靠了宁王,沈言舒看到这里,眼眸一沉,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 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的仇人们倒是很自觉地抱成了团。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一个一个拔除了。 信中还提到了大齐的使团宇文睿和安如逸,不过这安如逸养伤便养了半个月之久,连皇帝似乎都快忘了他们到长安的事情了。 聂栋和聂梁在另一条街道上买了一处宅子,按着沈言舒的吩咐取名为云宅,这云宅的后门和云裳楼的后门只隔了一条街,可以直接从云宅直接去往云裳楼,但是两个地方的正门却是相差甚远。 “今晚去一趟云宅。”沈言舒对夕颜说道。 第121章 出尔反尔 沈言舒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系上白色的披风,正打算出门,却感觉到了暗香居里有墨江的身影。 燕轻寒的消息可真灵通,她这才到长安便又让人盯着自己了。 “阿柒。”沈言舒唤了一声。 阿柒从门外进来。 沈言舒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擅自闯入暗香居的人,不必对他客气。” 说着往房间外房檐的方向扫了一眼。 “好。” 阿柒应道,拔剑便朝着墨江的方向砍了过去,墨江微微一惊,纵身一跃,从房檐直接跃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上,而阿柒并没有就这样停手,凌空而起对着大树的方向又去,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沈言舒面无表情地朝着外面走,刚走到院子门口,又回来说了一句:“告诉燕轻寒,以后别再监视我。” 他们原本也只是合作的关系,还不至于将自己的底牌亮给他看。 沈言舒带着夕颜往外走,上了一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这黑夜中的街道上。 墨江的武功不低,对上阿柒却只能是势均力敌,索性不再恋战,直接收了手,朝着凌王府的方向回去了。 沈言舒入了云宅,将披风的帽子拿了下来。 “小姐。”聂栋和聂梁迎了出来,半跪着给沈言舒行礼。 沈言舒急忙将他们扶起来:“两位叔叔不必多礼。” “小姐大可不必晚上过来,白日的时候可以到云裳楼,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一声便是。”聂栋说道。 沈言舒说道:“白日里行动不便,总是会有人盯着,无缘无故便冲着云裳楼去反而不好,反正这云宅便是我们与其他麒麟卫的见面之地,总是要来看看的。” “小姐说得是。”聂栋道。 “还有一件事。”沈言舒说道,“你们在信中所说长公主将乔曦送给了宁王?” 聂栋说道:“确有此事。而且前几天皇上赐婚,将若岚县主许配给景王世子,两个月之后完婚。” 若岚县主? 沈言舒倒是对她印象深刻得很,她的名声颇佳,在众人眼中是个温柔识大体的女子,长得虽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捏来。 听起来很是完美,所以长公主也没有将她轻易地许了人家,若岚县主的三个姐姐都已经嫁人,倒是剩她一个待嫁之女。原本待价而沽,没想到却还是被长公主利用了,这亲情未免太过凉薄。 看得通透的人也许会同情乔若岚,但是沈言舒倒是觉得这原本就是乔若岚所想要的。 别人眼中温柔贤淑的她,在沈言舒眼中不过是个装出来模样。 戚云歌与裴曜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当年乔若岚却设计陷害过戚云歌,自己掉进池塘里,非要说是戚云歌将她推下去的,抱着裴曜哭了好久,说自己被吓到了。 从那儿以后戚云歌便远离了,可是这乔若岚却是不知死活地往跟前凑,什么都要与她比,若不是母亲说要藏拙,戚云歌才不会受她的气。 当然戚云歌后来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乔若岚爱慕裴曜罢了。 “他们成亲的时候会有惊喜的。”沈言舒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聂栋和聂梁相视一眼,倒是不知道沈言舒口中的惊喜是什么。 沈言舒回过神来,说道:“至于乔曦的事情,你们让人扇点风,把这件事传到了司徒玥儿的耳中……” “裕王他们那边好像也这么做了。”聂梁说道。 沈言舒道:“裕王还是不了解女人,他只是单纯地让司徒玥儿知道这件事,司徒玥儿纵使心里不舒服,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大不了以后让乔曦吃点苦头罢了。” “那小姐打算怎么做?”聂梁问道。 沈言舒道:“就说宁王和乔曦情投意合,若不是出于联姻,才不会娶司徒玥儿,让个姑娘假扮乔曦的婢女,讽刺司徒玥儿一番,倒不信她能忍。” 聂栋聂梁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是。” 沈言舒继续说道:“过些几天,阙武会让二十个武功比较高的麒麟军扮成农户进长安,我会安排他们到云裳楼和云宅应招,到时候你们注意些。” 聂栋道:“那正好,这云裳楼的名气打出去了,正是缺人的时候。” 聂梁说道:“那大齐那边,我们要不要注意着点?那安如逸倒是怪怪的。” “听闻安如逸向来狡诈,不过他们此行目的明显,就是为了试探大周的实力,如今大周这局势,定是瞒不过宇文睿和安如逸的。我们势力还小,不必将一直盯着,掌握大概的动向便可以了,因为无论如何,他们回到大齐之后,肯定会对大周采取措施的。” 大概只有皇帝会认为大齐此次到访真的只是为了两国修好。 “若是大齐对大周动武,我们当如何?”聂栋却是担忧起来。 沈言舒眼眸也闪过一丝落寞,说道:“他们目前还不会,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麒麟兵符也是该发挥它真正的作用了。” 从云宅出来,沈言舒又坐着马车回到了沈府的后门,悄悄地进去了。 天空中还飘着细细的雨丝,将她的披风打上了一点点晶莹的水珠。 她打开房间门,却看到了燕轻寒在她房间里看着灵远大师送给她的那盆海棠花,旁边放着的是当初他们一起赢的冠世墨玉。 她将披风的系带解了下来,然后交给了身后的夕颜,轻声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夕颜看了一眼燕轻寒,拿着沈言舒的披风便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沈言舒上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燕轻寒回头,看着她发丝上还挂着点点的雨珠,眼眸幽深似海。 “难道连我也来不得了吗?”他开口问道。 沈言舒却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说道:“若是因为墨江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让人监视我,我还没找你要说法,你便自己上门了。” 燕轻寒道:“这不是监视,我只是想保证你的安全。” 沈言舒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但是我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燕轻寒眼眸微闪:“你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这般忌讳?” 他的话让沈言舒一愣,随即嗤笑道:“对啊,我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会杀人的。” 燕轻寒见她似乎有些怒了,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言舒冷笑道,“我不是你的什么物品,你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我没有非要将你的事情全都翻得一干二净,你又何必如此对我强求?” 似乎每次都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意见不合,燕轻寒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燕轻寒轻声说道。 沈言舒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燕轻寒,这个家伙居然还会道歉? 燕轻寒说道:“我想提前成亲了。” 沈言舒是彻底的懵住了:“什么叫提前成亲?和我?” “我的王妃只能是你。”燕轻寒说道,“因为这种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你会离我而去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延后婚期的。”沈言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还没有做好要嫁给燕轻寒的准备,原本的计划都还好好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打乱了一般,若是以后在凌王府,岂不是整天在他的监视之下了? 燕轻寒说道:“是你没有遵守约定。” “我什么时候没有遵守约定了?我有好好地配合你治疗,你每次发病我也在你的身边。”沈言舒说道。 可是燕轻寒却是不管:“等大齐的使团一走,我们便成亲。” “燕轻寒,你……” 燕轻寒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消失在这夜色中。 “燕轻寒,你混蛋!”沈言舒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喊道,“后天十五了!你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然而却收不到任何的回音。 夕颜听到了沈言舒的声音,走了过来,看到沈言舒这坐在桌子上气呼呼地喝了一口茶。 “小姐,怎么了?”夕颜上前问道。 每次和燕轻寒在一起,小姐总是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 沈言舒说道:“燕轻寒那家伙说,等大齐使团一走,便娶我过门。” “这么早?”夕颜也惊讶道,“可是他不是说过两年之后吗?” 沈言舒冷哼一声:“这个混蛋的话就是这么不可信,堂堂一个王爷,却总是出尔反尔!” 夕颜也皱起了眉头。 只听到沈言舒说道:“既然他言而无信,我自然也不能任由他欺负。” 夕颜和在房檐上的阿柒都朝着沈言舒看了过去,似乎每次都是她心太软了。 只是不知道自家小姐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去惩罚燕轻寒。 沈言舒余气未消,想要惩罚燕轻寒还不容易,等十五的时候躲着不出来便是了,反正后日便是十五,她得寻一个好去处。 “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赴阮小姐的约。”夕颜提醒道。 沈言舒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收拾一番便熄了灯。 第122章 故意挑事 从驯马场里出来,沈言舒的心情倒是舒畅不少,和阮乐瑶骑着马缓缓地朝着回府的方向而去。 阮乐瑶笑嘻嘻道:“许久不见,你这马术居然还精进了不少,我倒是难追得上了。不过看得出来萧家果然财大气粗,这匹千里马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容易寻得到的。” 沈言舒所骑是回长安时萧荆生所送的汗血宝马,比起萧家其他人送的银票,沈言舒更喜欢这个礼物,毕竟像这般好的千里马难得一见,就算遇见也不一定能让主人割爱。 她笑着说道:“你的马术也更加精湛了,看来是下了功夫。” “那是,我可常来这般练骑射呢!”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你倒是清闲。” 阮乐瑶撇嘴道:“我倒是也想和你一样去一趟江南游玩,可惜我外祖父和舅舅表哥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也是关心你。” “不说这个了。”阮乐瑶说道,“你刚才和我说路上遇到了肖澜买的杀手,倒是让我想起了,肖侍郎在你们离开不久之后便因为渎职和受贿入了大理寺,肖澜随肖夫人回了外祖家,不过生活倒是不怎么好,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听闻落水没了性命。” 沈言舒倒是有些惊讶这肖澜竟还没等她收拾,便把自己给作死了,不过以她的脾性,若是没有了肖家的庇佑,定是难以存活的。 两个人骑马往前走着,走过喧哗的街道,突然见不远处有人吵闹,她们向来不喜多管闲事,只是那边传出来的声音倒是有些洪亮得很。 “你们大周人就是这般欺辱我们大齐来的使者吗!”这沉稳的声音倒是不小 ,让她们这些在不远处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你们大齐都牲口,我们大周不欢迎你们,让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沈言舒骑在马上,望着吵闹的源头,看见了一个男子正对几个大齐模样的人怒骂着。 阮乐瑶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大齐使臣来访,皇上早就有过诏令为促进两国和平不许辱骂大齐人,这人怎么如此暴躁?” 沈言舒盯着那骂人的男子仔细看了几眼,下了定论:“都是大齐人自己演的戏而已,双方都是大齐人,想以此挑起事端。” “怎么会!”阮乐瑶惊讶地看着沈言舒,“你又是如何得知那骂人的也是大齐人?” 沈言舒道:“大齐人向来健硕,骨架大,双肩宽,额头微凸,尤其是从走路的姿势便可以看出是常年骑在马上的人,而那个人刚好所有条件都符合,却打扮得像个书生模样,自然是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 阮乐瑶听完沈言舒的分析,不禁怒从心里:“他们也太过分了,大周好生招待使臣,而他们竟想出如此卑劣手段!我要去揭发他们!” 说着便想骑马上前,却被沈言舒叫住了。 “你这般前去,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难道便让他们如此败坏我们大周的声誉?”阮乐瑶不解,生气地看着他们。 只听到他们仍旧还在吵闹中,而骂人的男子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 几个大齐人也以此讽刺大周人枉读圣贤书,竟都是这些废物。 “当然不会任由他们这般放肆。” 沈言舒从马的一侧拿出弓箭,搭箭,拉弓一气呵成,瞄准了那个骂人的男子的胸前,随着她锐利的眸光闪过,手中的箭呼啸着朝着那人射了过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锋利的箭从男子的胸前穿过,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液从胸前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阮乐瑶震惊道:“你把他杀了?!” 沈言舒淡定道:“放心吧,没中要害,死不了。”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街道瞬时安静下来,众人朝着箭射过来的放方向,看到了正骑在马上的沈言舒和阮乐瑶。 两个人穿着骑马装,头发都高高束起,看起来是大方又精神,让人眼前一亮。 沈言舒将手中的弓箭挂回到马上,然后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绳交给了护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围观的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原本还在对骂的那几个大齐人看到自己的同伙被射到在地痛苦地打滚,急忙上前扶了他起来,却被带头那大块头的男子瞪了一眼。 沈言舒和阮乐瑶上前,看着那扶着到底男子的人,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大齐人倒是比我们大周人还善良,这人刚才可是把你们骂的狗血淋头,你们倒是不介意,而且还那么关心他的死活,啧啧啧,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呢。” 被她这么一说,围观的老百姓们也发现了异常,看着那几个大齐人倒是有些关心男子的模样,倒根本不像是刚才吵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们大周人欺负人!”大块头怒骂道。 沈言舒冷笑道:“那你更应该要感谢我了,我可是帮你教训了他。” “你……”被沈言舒堵得无话可说的大块头瞪着她,手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 阮乐瑶对着身后的护卫说道:“来人,把这辱骂使臣的人押去大理寺!好好审问!” 被射中的男子动弹不得,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沈言舒她们,怒骂道:“你们……你们竟然向着大齐人,肯定是他们的走狗!” 护卫上前,将他架了起来。 而那几个大齐人只能无奈的放手,若是此时将人要回来,就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了。 沈言舒看着他们不甘心的表情,却是轻笑道:“你们放心吧,我们大周向来帮理不帮亲,这家伙对使臣出言不逊,定是要好好教训的。可惜我箭法不好,不能一箭将他这种败类射死,这种比狗还低贱的人犯不着与他置气,到时候只需将他毒打一顿然后扔去喂野狗……” “你骂谁比狗低贱呢!你竟敢这样对我们大齐的勇士!”那大块头的一个护卫听了沈言舒的话却是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上前,“你要是敢这样做,我们大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言舒瞬间停住了声音,周围的人也诧异地看着他们。 阮乐瑶帮腔道:“哦!我明白了,原来那个人也是你们大齐人!” 众人霎时茅塞顿开,闹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他们自己演的一出好戏! 大块头见他们暴露了,满脸怒色冲着沈言舒说道:“小丫头,你可别胡说!老子可是敢打女人的!” 说着就朝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正想抓住她,可是刚一伸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抓过了手腕用力一扭,传来“咯咯”的骨头转动声,只听到他“啊——”的一声惨叫,脸上的表情似乎痛苦不已。 阿柒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让他直接跪了下来。 剩下那几个大齐人看到自己的头儿竟然被打跪下了,也急忙上前打算揍一顿阿柒,阿柒毫不畏惧,迎面而上,和剩下的大齐人厮打在了一起。 没一会儿,就全部被阿柒打趴下了。 阿柒冷哼一声,转身走到了沈言舒的身后不屑地看着他们。 “你们——”大块头满眼怒火,瞪着沈言舒,“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们!” 沈言舒却一脸无辜道:“明明就是你想先打我的!我们两个弱女子难道要任由你们欺凌不还手吗!原来你们大齐竟是这般野蛮,连我们这种弱女子都不放过。” 阮乐瑶附和道:“就是,刚才和你们同伙骂人的时候骂的那么凶,怎么不见动手?我们才说了两句话就想打我们,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围观的人也不是傻的,早就看清楚了这其中的猫腻。 “原来竟是他们的诡计,我刚才差点就信了!” “大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想出这样的鬼主意。” “都说大齐人阴险,这回我倒是见识到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指着他们几个大齐人暗骂起来,那些大齐人低着头,想要继续爬起来打人,可是全身的疼痛只能让他们默默忍受着。 “让开!” 突然从人群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众人回过头,发现了正带着士兵前来的薛子卿。 沈言舒望过去,看见薛子卿那*冰山脸,眼眸中始终是寒冷而凌厉的,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宝紫色的祥云镶玉腰带上别着一把长剑,只见他利索地翻身下马,朝着他们的方向大步跨了过来,似乎把一身寒气也带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口问道,语气和他的表情一般冰冷。 沈言舒和阮乐瑶相视一眼,纷纷上前行了一礼:“薛都督。” “沈小姐,阮小姐。”薛子卿扫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大齐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你们他妈都是一伙的!”大块头怒道,“你们大周人就是野狗……” 话还未说完,只见薛子卿上前,用穿着黑色长靴的脚踹了过去,大块头翻了几个跟头,终于吐了一口血,恨恨地看着薛子卿,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原本还想跟着骂人的大齐人看着眼前的活阎王,立马闭上了嘴。 第123章 找沈言舒 阮乐瑶倒是被薛子卿这架势给吓了一跳,上前说道:“薛都督,我们原本只是路过,听到这般吵闹便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他们自己让人假装大周人,然后吵了起来,相互辱骂,还诋毁大周。被我们揭穿之后恼羞成怒,要打我们……然后我们才让护卫动了手。” 薛子卿听了阮乐瑶的话,倒是面无表情,他转头又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说道:“薛都督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她的话音刚落,围绕在周围的纷纷附和,都是在指责那几个大齐人的不是。 这条街上原本就比较繁华,平日里来往的人很多,在场的围观的现在倒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挤在了一起。 “既是如此,此事本督回禀明皇上的。”薛子卿扫了一眼那几个大齐人,然后厉声命令道,“来人,带他们回去!” “是!”神机营的人动作迅速,倒是一下便把人给绑好了。 事情圆满解决,大家也都散了,阮乐瑶和沈言舒相视一眼,都轻笑了起来,然后转身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可是总感觉有人在紧盯着自己,她转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了?”阮乐瑶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 沈言舒道:“没事,就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听了她的话,阮乐瑶也朝着四周望了望,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她笑道:“你太谨慎了,而且你刚才的箭法不错,有些人惊叹一下也不是可能。” “或许吧。”沈言舒说道。 “别管了,我倒是听说云雀街那边开了一家新的饭馆,叫云裳楼。江南来的厨子,一起去试试?”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说道:“好。” 两个人牵着马越走越远,不远处的酒楼窗台上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 “啪——”一声,杯子被摔打在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这群废物,竟然被两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男子束着紫玉冠,浓厚的剑眉拧成川字,暗墨的眸子是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那些废物狠狠地揍一顿。 坐在他对面的紫衣长袍男子却轻轻笑了起来,眉入墨画,面如桃瓣,看起来有一股阴柔的美,他说道:“殿下难道不觉得那两个女子很是有趣吗?” 被他称做殿下的正式大齐的三皇子宇文睿,而紫衣男子正是大齐太师之子安如逸。 “如逸,亏你还笑得出来!”宇文睿没好气地说道,“原本是想给大周皇帝一点难堪,没想到却被两个丫头片子搅了局!” 安如逸又在盘子里拿出一个杯子,给宇文睿重新倒上了一杯酒。 “不着急。”他缓缓说道,“这大周的人不是傻子,总有那么几个清醒的,太过着急只会打草惊蛇,乱了计划。” 宇文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愤愤然说道:“要是让我再遇见那两个丫头片子,非要她们尝些苦头不可!” 安如逸眼角弯弯,却是在思考着什么。 每过多久,包间里进来一个人,将一封信递给了安如逸。 看到安如逸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谨起来,宇文睿问道:“怎么了?” “燕轻寒那家伙,可能还有救。”安如逸将手中的信揉成了一团,捏在手中,不一会儿就全都变成了碎屑,一点一点掉落在地板上。 宇文睿却是不淡定了:“他中了狼骨毒,怎么可能还会有救?” “紫珍珠。”安如逸说道。 “这紫珍珠百年难得一见,竟是被他轻易就找到了?”宇文睿有些不可置信,叹气道,“好不容易看他们内斗倒了一个,没想到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安如逸道:“信中说如今还不明朗,未必是真的有紫珍珠,燕轻寒很谨慎,不肯透露更多了。” 宇文睿眼中又恢复了光芒:“看来还是有希望的,这燕轻寒一倒,这大周又损失一名悍将,倒是不足为惧了。” 安如逸道:“看来我这病也该好了。” ———— 次日下午。 楚临澈急匆匆地从外面大步跨进了凌王府,只奔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管家迎了上来,忙说道:“世子您可来了,王爷正等着呢!” “沈言舒跑哪里去了!”楚临澈怒道,仍是风风火火地往院子里面走,“明知道轻寒今日会发病,竟是找不到人了?!” 管家说道:“沈小姐昨日便没有回沈府,后来去翁府问了阮小姐,也不知道沈小姐的去向。” 楚临澈进了后院,看到了正站在房间门口的卞羽,上前问道:“轻寒如何了?” 卞羽说道:“给他服用了助睡眠的药,如今已经睡下,但是称不了多久的,他会因为疼痛而醒过来,甚至会失去意识。” 楚临澈蹙眉,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一拳打在门上。 “墨白。”他唤了一声,“找到人没有?” 墨白道:“还是没有找到。” 楚临澈吼道:“把轻寒带过去明月阁,人继续找!把长安城翻遍也要给我找出来!” 墨白应了一声,继续吩咐人去找了。 卞羽在一旁看着,说道:“这是要找谁?或许我可以帮忙。” 楚临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说着便甩着袖子又急匆匆地走了。 卞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变得幽深起来。 楚临澈走出凌王府,骑上马直接就奔着翁府而去,据墨江他们交代,这沈言舒最后是和阮乐瑶一起出去的,但是就一直没回去过沈府,而沈府里面的“沈言舒”则是夕颜假扮的,沈家的人倒是都不知道沈言舒不在。 如今能知道沈言舒去向的或许就是阮乐瑶了。 大半夜的楚临澈到了翁府,原本想进去,可是想了想,这么晚去找阮乐瑶,翁大人一定会起疑心,便和暗卫一起翻墙入了翁府。 阮乐瑶累了一天,正打算休息,丫鬟熄了蜡烛,然后转身将房间门关了起来。 楚临澈悄悄走到了房间后,打开了窗户,然后从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阮乐瑶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月光下正向自己靠近的“贼”,她掀开被子然后走到墙边拔下了挂在墙上的剑。 剑光晃眼,楚临澈看到阮乐瑶竟是拿着剑,急忙举手道:“是我,楚临澈。” 阮乐瑶缓缓走进,才发现真的是他,直接将锋利的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话好好说,把剑放下。”楚临澈倒是有点怕她一失手便伤到自己。 阮乐瑶瞪着他:“你半夜不睡觉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楚临澈说道:“我只是想来问问沈言舒到底去了哪里,我们现在有急事要找到她,她昨天不是和你一起出去骑马了吗?” 阮乐瑶道:“你要找她去沈府,来我这里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你这个登徒子!” “不是,我真是想找沈言舒,她不在沈府,她自从昨天与你出去之后便没有回沈府了,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的对不对?我们真的很着急!关于人命!”楚临澈道。 看他这般紧张,说的话倒不像是假的。 阮乐瑶说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那天我们从云裳楼出来之后就各自回府了。” 楚临澈不相信:“可是她并没有回去……” “那就是她有事情,这就与我无关了。”阮乐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还是回去吧。” 楚临澈说道:“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凌王怎么说也是守护过大周的人,难道你没有丝毫同情心?” 阮乐瑶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他:“这和凌王又有什么关系?” “总之找到沈言舒,不然凌王会很危险。”楚临澈说道。 阮乐瑶沉思起来,只是半响,才说道:“你们应该去找夕颜,她或许知道舒儿在哪里。” 楚临澈愣了一下,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陈颜兮! 还没等阮乐瑶反应过来,楚临澈已经转身离开,再次翻窗而出,消失在这夜色中。 这家伙……阮乐瑶收好了自己的剑,原本有些困倦的脑袋变得有些清醒过来 ,她想不明白,这沈言舒怎么会关乎燕轻寒的性命,不过楚临澈的紧张不像是假的。 她深呼一口气,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 此时暗香居里,夕颜正坐在沈言舒房间里喝茶,看着对面的墨江和墨云,倒是一点都没有动摇。 “我说过了,你们要*就自己去找,我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夕颜说道。 楚临澈破门而入:“陈颜兮,你若是不说出沈言舒的下落,我就去大理寺曝光你的身份,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沈言舒都会受牵连!你可想清楚了!” 夕颜抬眸看着他,语气生冷:“你在威胁我?” “不敢。”楚临澈说道,“只要你让沈言舒出来,帮轻寒治疗,其他好说。” 夕颜说道:“我们小姐与你们合作,还真是与虎谋皮。小姐说了,若是王爷能答应延迟婚约,合作就继续。” “什么延迟婚约?”楚临澈被她说得有些迷糊。 夕颜说得:“最迟两年之后才能成亲,否则这合作就没法继续了。” “好……” “世子,沈小姐已经到王府了。”一个暗卫突然上前禀报道。 “好不好我说了不算~”楚临澈接着刚才的话,然后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夕颜眸色一沉,也紧跟了他们上前。 第124章 不会放手 夜色暗沉,凌王府已经戒严,王府外的街道上一派冷清的景象,安静得犹如梦乡;而在一墙之隔的王府内,却是布满了护卫,仔仔细细地巡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沈言舒到明月阁的时候,墨白正守在门口,看到沈言舒带着阿柒走了过来,他的嘴唇刚想张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门,恭敬地喊了一声:“沈小姐。” “阿柒,在外面等着。”沈言舒说道,随后便入了明月阁。 打开那熟悉的房间,再次看到了被铁链锁住手脚的燕轻寒,他躺在那张大床上,身体颤抖地厉害,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凌然于人的风采,仿佛一个迟暮的佝偻老人,在寒冬中单薄地无所依靠。 沈言舒的心里有些酸涩,愈加不忍。 听到了有动静,燕轻寒转过身来,那双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沈言舒,警惕而危险。 “燕轻寒,是我。”沈言舒开口,声音不觉有些颤。 她确实气愤燕轻寒的出尔反尔,所有想给他一个惩罚和警告,但是一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她还是后悔了,她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别过来。”嘶哑的声音从燕轻寒的喉咙中传出来,他戒备地看着沈言舒,可是眼眸中却又挡不住嗜血的光芒。 沈言舒缓缓地走上前:“我是沈言舒,我可以帮你的……” “我让你走开!”燕轻寒怒吼道,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仅仅凭着那微弱的意识本能地吼叫着,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仿佛置身于油锅之中的煎熬,犹如万蚁蚀心般疼得无法言喻。 沈言舒看着他双眸越来越红,脸色越来越痛苦,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沈言舒只能用这苍白的语言来安慰着他。 燕轻寒彻底暗下了眼眸 ,用青筋爆出的双手一把抓住沈言舒的双臂,狠狠地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呃——”疼痛从肩膀处直接冲上了脑中,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却只能咬牙坚持着,双手仍是紧紧地抱着燕轻寒,想让他早点恢复意识。 口中的血腥味化开,燕轻寒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风渐渐吹入了他的心,将那炽热的骨头缓缓地恢复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言舒感觉到燕轻寒似乎静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臂的力度也轻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燕轻寒那沙哑的声音。 “你终于还是来了……” 沈言舒问道:“如果我不来,你会恨我吗?” “不会。”燕轻寒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那鲜红的血迹还在嘴边,他道,“你不来,是的选择。可是你来了,我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或许是熏香太浓,听了燕轻寒的话,沈言舒觉得脑子有些朦胧,脸也有些热乎乎的,就算知道了这是燕轻寒设下的圈套,可却再也发不起脾气来,靠在他的怀里,渐渐有些迷失,眼睛却困倦地慢慢地合上了。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阳光从窗户洒了进来,照在海棠花上,叶子似乎在闪着微微的光。 她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刚想掀起被子,肩膀处传来一阵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突然回想起昨晚被燕轻寒咬了一口,可真是没留情,侧头一看,伤口处已经被包扎起来了。 “小姐。”青鸢端着洗漱的水进来了。 沈言舒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是王爷抱小姐回来的。”青鸢说道,“王爷还留下了一些药膏,说是对伤口有好处。” “那我的伤口是谁包扎的?”沈言舒问道。 青鸢道:“是夕颜姐姐处理的,那伤口可深了,把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小姐,你怎么总是受伤,太让人担心了。” 沈言舒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只是小伤。” 青鸢叹了一口气:“小姐每次都说是小伤,可是奴婢看着都觉得疼。” 或许是受伤过太多次,青鸢虽然已经习惯沈言舒这般不在乎,可还是会为她心疼不已。 沈言舒洗漱之后,青兰就端着午膳过来了。 “黄老头吃饭了吗?”沈言舒问道,她两日都没有回来,不知黄亭州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言舒把黄亭州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院子里,这边比较偏,平日里倒是没有什么人过来,自然是对黄老头的安静休养是有帮助的。 青鸢说道:“他一直嚷着说要见你,和你一起吃饭,见不到你他就一个劲地在画画。” 黄亭州现在精神恍惚,对于沈言舒的依赖性比较强,除了画画倒是没有其他的兴趣。 她让青兰带着饭菜一起去黄亭州的院子,一进门便看到了正在作画的黄亭州,地上全是被他画废之后撕碎的废纸。 “来了,来了!”黄亭州看到沈言舒,激动地把手中的画笔放到一旁,立马迎了上前,委屈巴巴地说道,“和我一起画画!” 沈言舒轻笑:“先吃饭,再画画。” “好。”黄亭州点了点头。 看着黄亭州这边乖巧的模样,沈言舒倒是有些发笑,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曾经的傲娇才子这副听话的面孔。 “姐。”沈言安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穿着丫鬟服的裴怡宁。 沈言舒抬头看着他们:“一起用膳?” 沈言安说道:“刚才已经用过了,去你院子发现你不在,就知道你会在黄老头这里。” “怎么?”沈言舒看他的模样倒像是有事情要说一般。 沈言安道:“听说大齐来的使臣安如逸伤已经好了,后日皇上要补宴欢迎他和大齐三皇子,三品以上的官员均可以带家眷,祖父说让我们两个人也去参加宴会。” 沈言舒点了点头,这样的宴会倒是排场不小,参加宴席的人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 “我也想去,想看看那大齐的皇子和使臣都长什么样子。”在沈言安身后的,裴怡宁突然说话道,有些期待地看着沈言舒和沈言安。 沈言舒说道:“听说景王世子如今在长安,定是会参加宴席的,而且除了他,能认出你的人也不少,你若是想去,便以郡主的身份去。” 裴怡宁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哥哥看见肯定会让我回去的。我就当你们的丫鬟,不会暴露身份的,你们就带我去呗。” 沈言舒倒是丝毫不动摇,问道:“你还要在沈家待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当丫鬟吧?要是被景王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当了丫鬟,估计得把我们沈府给掀个底朝天。” 裴怡宁微微蹙眉,说道:“反正我现在不想走,等哪天我想回去西南了,我自己就会回去的。” 沈言安道:“可是你父王和哥哥都会担心你的。” 裴怡宁却是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以哥哥的性子,才不会把我出走的事情告诉父王,而是打算找到我之后教训我一顿,他不担心我,他担心他的王位。” 沈言舒道:“你既然不想回去,就别到这种宴会上,你的这张脸可是有很多人心心念念着,被认出来也是正常。” 被沈言舒这么一提醒,裴怡宁突然感觉到确实不妥,别说未必能躲得过他哥哥的火眼金睛,还有皇上和后宫的各个妃嫔都可能会将她认出来。 她嘟着嘴说道:“那夕颜姐姐也不能去宴席了?” 沈言舒点头:“后天晚上你可以和夕颜去长安街逛逛夜市。” 一听到可以出去玩,裴怡宁就不计较不能去宴会的事情了,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是,倒是有几分丫鬟的乖巧劲,完全不似之前的刁蛮郡主。 因为大齐使臣的事情,沈钧倒是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身为礼节使,遇到完全不按礼节行事的宇文睿和安如逸,倒是有些头疼。 上次大齐人假扮大周人的事情薛子卿在禀报了皇上之后,宇文睿给出的回复仅仅是下人开的玩笑而已,而大周人却动不动就将人射成重伤,实在是野蛮,还要求将射人的女子找出来。 周文帝对于他们这无赖行径,倒是没什么办法,让薛子卿将人还了回去,可惜还回去之后的那几个大齐人非伤即残,早已经招供了,倒是打了宇文睿的脸。 鉴于上次迎接使臣的安王保护措施做的不够好,所有这次的晚宴则由宁王全权操办,皇后辅办。 沈言舒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倒是起了心思。 她坐在房间里的书桌旁,将投靠宁王的人都一一写了下来。 其中有长公主乔家、恒国公府、户部尚书司徒辙、礼部尚书詹斌等是宁王最为得力的助力,若是想摧毁宁王和皇后,就得先把他们的羽翼一一折断。 沈言舒的目光在这些人的名字上来回扫着,最终将目光瞄向了户部尚书司徒辙。 司徒辙此人表面看起来清廉,一副为官者清的模样,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些年他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而宁王自然也是看中了户部这块财物多的肥肉,才会想要拉拢司徒辙,甚至是将宁王妃的位置给了司徒玥儿。 沈言舒阴骘的目光收了回来,将那张写了司徒辙名字的宣纸拿了起来,直接撕碎了扔在纸篓筐里。 第125章 进宫赴宴 为了不让黄亭州只有画画这一个爱好,沈言舒开始教他下棋。 两个人坐在暗香居的大树底下的石桌上学下棋,沈言舒慢慢地给他讲解着规则和下法,黄亭州听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来,我们现在开始就下棋,你用的是黑色的棋子,我的就是白色的。黑子先走,你现在可以放一个棋子在点上……” 沈言舒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是对于黄老头,她不得不静下心来陪着他,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样耐着性子教一个小丫头学画画。 沈康之来到暗香居的时候正好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一老一少正坐在大树下专心致志地下棋,沈言舒单手拄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认真地盯着棋盘上的变化,她自己每次下一颗白子,便会朝着对面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下到这个地方来。 当对面的男子落下一子之后,她会夸他下得真好或者是浅笑着问道“你确定要下在这里吗?”,时不时也会问男子,为什么要这么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则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时不时挠头思考,或者悔棋重来,沈言舒都是静静地看着,浅笑嫣然,仿佛一点也不在乎。 沈康之第一次看见女儿的这般神态,他倒是听周耿说沈言舒带了一个痴傻的男人回来,还特别的照顾,如今一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倒像是一对和谐的父女,让沈康之看着颇为刺眼。 沈言舒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沈康之,她站了起来,朝着沈康之行了一礼:“父亲。” 沈康之上前,看着他们下得凌乱不堪的棋局,目光又再次锁定了黄亭州。 黄亭州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翻垃圾的乞丐,看起来倒像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爷,只是身子骨太过于瘦弱,目光也有些呆滞和迷茫。 “他是谁?”沈康之问道。 沈言舒说道:“女儿不敢瞒父亲,他是黄亭州,曾是个书画大师,后来在江南受了点伤,如今精神不太好,我觉着可怜,便将他带回来了。” “黄亭州?” 沈康之微微眯起了眼睛,倒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个人,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自然也是听说过黄亭州的事情的,只不过听闻黄亭州一身傲骨,怎么倒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转头看着沈言舒,语气倒是有些泛冷:“可怜的人那么多,你倒是偏偏带了他回来?” 沈言舒低头,不知道沈康之为何会如此质问,竟一时语塞。 看她沉默,沈康之说道:“给他些银子便好,不必带回府中,你一个待嫁的姑娘,若是被人传出闲话,对名声不好。” 黄亭州坐在凳子上,听着沈康之的话,知道是在说自己,便站了起来,看着沈康之说道:“不要银子,不要走。” 沈康之微微蹙眉,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提起裙摆跪在了地上,说道:“父亲明鉴,恕女儿做不到。” 沈康之挑眉:“为何?” “因为黄亭州曾是女儿的恩师,女儿的书法的画艺皆是由黄亭州指点过的,虽然在昭德堂里跟着其他的夫子学习,但是对于女儿来说,黄亭州师父对我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恩师。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因为师父落魄而弃他于不顾,我的良知也不会允许我如此。” 沈言舒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沈康之。 沈康之看着她那倔强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了解这个女儿。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恩师?我竟然不知道。”沈康之开口,似乎并不相信。 沈言舒说道:“那父亲可知道女儿在昭德堂的夫子是谁?玩得最好的手帕交是谁?何时入的学堂?最喜爱的东西是什么?最拿手的才艺又是什么?” 沈康之微微一怔,听着她的这些问题,竟是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我想父亲应是不知道的,因为一直以来我在这个家都是可有可无,不会有人关心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沈言舒说道,嘴角却是浮起一丝讽刺的笑。 沈康之看着她的笑,更是刺眼,他这些年来确实亏待了他们。 “罢了,你若是愿意让他留便留下来。”沈康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言舒起身,行礼道:“多谢父亲。” 着礼节周全的倒是完全挑不出一丝错来,看着却根本不像是亲生父女。 沈康之眼眸微闪,继续说道:“薛都督说你前些日子射伤了大齐人,可有此事?” 沈言舒点头:“确有此事,不过女儿没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她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让沈康之无法训斥,沈康之说道:“明日皇宫设宴,你低调些,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这些大齐人向来记仇,若是知道沈言舒就是那个毁了他们计划的人,定是会报复的。 沈言舒低眉应是。 父女两人话不过几句,便冷了下来,沈康之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沈言舒看着沈康之离开的背景,倒是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沈康之是想弥补原主的,可惜造化弄人,原本的沈言舒已经看不得沈康之对她的关心了。 “下棋。”黄亭州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人走了,才弱弱地开口和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坐回到位置上,继续执棋落下。 沈康之从暗香居里出来,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这院子里拱门上了匾额,上面是沈言舒自己亲自写下的字。 这字气势恢宏,笔走龙蛇,倒是难得的佳作。都说字如其人,或许他这个女儿也正如这字一般洒脱,并非凡物。 到了迎接大齐使臣宴会的这一天,沈言舒早早就已经打扮好了。 因为宫宴不宜打扮地太过素净,沈言舒今日穿的是一件淡蓝色的浣纱长裙,梳了个略微繁复的发髻,加上淡雅的妆容,看起来清丽却不失大方,优雅而不失内涵,在这种场合里既不会招惹眼球,又不会显得太寒酸。 她和沈汐儿一道上的马车,随着沈家的马车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缓缓前行,沈汐儿见她一副淡然的模样,便笑道:“三姐姐还真像是见惯大世面似的,一点都不紧张。” 沈言舒反问道:“为何要紧张?” 沈汐儿说道:“我们可是第一次进宫赴宴,以往祖父携家眷,都是带着大哥大姐去的,我们这头一回,若是礼数不周到或者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该怎么办?” 沈言舒轻笑道:“此次宫宴三品以上可携带家眷四名,六品以上可带夫人两名,再加上一些皇亲国戚,所以人会很多,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注意我们这些小小的存在,不必太担心。” 沈汐儿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倒是真放心不少,她疑惑地问道:“三姐姐倒像是很熟悉的样子,难不成以前姐姐也参加过宫宴?” 沈言舒微怔,随即说道:“当然没有,不过是听阮乐瑶说起过,她是翁府唯一的姑娘,自然是参加过的。” 沈汐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沈言舒和阮乐瑶向来交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听阮乐瑶说起过也不足为奇。 沈言舒低眉,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她当然不是听阮乐瑶说的,前世作为清云郡主的她倒是经常入宫,皇后对她不喜,常常刁难于她,装傻充愣倒是成了她的专长。 只不过前世母亲说,隐藏锋芒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可是事实却给她告诉她残忍的真相,对于这些无耻的人,无论你如何忍让,他们都是不会放过你的。 与其忍让,不如反将他们一军。 此次的宴会设在御花园中,宽阔的地方给人很大的活动空间,沈言舒和沈汐儿一眼望过去,已经有不少的人来到了,她们两个人与宋氏跟着其中一个小太监的指引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而沈钧和沈康之作为官员,则是坐在另外的位置。 “这不是沈夫人吗!”不远处的一位夫人看到了宋氏,笑着上前打招呼。 宋氏笑了笑,也上前道:“金夫人,许久不见,进来可好?” “好着呢!”金夫人说道,打量了一眼沈言舒和沈汐儿,见两个小姑娘都对她行了一礼,满意地说道:“这沈家的女儿就是长得水灵,放眼这长安城里,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金夫人这话可谬赞了,谁不知道你们金家的姑娘才是顶好的。”宋氏说道。 这夫人之间见面必是要互捧一番的,客套话说得多了,真真假假自然不得而知。 沈言舒和沈汐儿只顾跟在宋氏身后,见到别的夫人只需行礼问好,其余的都是宋氏在应付着,倒是也轻松。 见她们两个觉着无聊,宋氏让她们去找姑娘家们一起谈谈话,沈汐儿有些拘束,见其他的大家闺秀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也不愿意动弹了,反正有沈言舒陪着自己,应是不会出错的。 可就算是坐着,仍是有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沈言舒看着司徒玥儿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第126章 展示才艺 司徒玥儿是户部尚书司徒辙的小女儿,因为老来得女,司徒辙对于司徒玥儿是掏心窝的好,格外的纵容,以至于如今沈言舒看到的司徒玥儿,身材是十分丰腴的。 有两个沈言舒那么大。 “你便是沈言舒?”司徒玥儿问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她。 司徒玥儿鄙夷道:“瘦不拉几的,我爹说了,要胖一点才好看。” 沈言舒一脸认真地说道:“令尊说得很对,像司徒小姐这样的才算是貌美如花。” 沈汐儿惊讶地看着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沈言舒,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这司徒玥儿的模样,估计就要被她这鬼话给骗了。 被沈言舒这么一说,原本来找茬的司徒玥儿脸色倒是缓了缓,冷哼一声,说道:“本小姐自然知道自己貌美如花,你终究是比不上的。” 沈言舒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看来这司徒辙对于司徒玥儿的保护实在是令人惊讶,能把她的审美歪曲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容易。 “听说以前宁王打算娶你为妃?”司徒玥儿问道。 沈言舒一听,原来这才是重点。 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谣言,不可信。” 若是她敢说是,沈言舒觉得司徒玥儿能当场给她一耳刮子,虽然她是能抵挡的,但是在这种看起来悬殊的力量面前,沈言舒还是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而多惹祸端。 司徒玥儿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说道:“我怎么听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沈言舒道:“宁王钟情于乔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怎么可能……” 这话说道一半便断了,沈言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司徒玥儿却是将她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又是这个乔曦,怎么所有人都在说宁王喜欢乔曦! “这乔曦与我相比,谁更好看!”司徒玥儿怒道。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其他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沈言舒闭口不言,只是自己坐在位置上,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沈言舒!”司徒玥儿怒了。 沈言舒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司徒玥儿说道:“司徒小姐,你我本来也并无交情,你又何必如此为难我,你若是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宁王殿下?” “本小姐现在是在问你!”司徒玥儿瞪眼看着她说道。 沈言舒轻笑:“你父亲与我父亲皆是朝中三品官,不知你对我自称本小姐,是不是司徒大人未教你礼仪?” 司徒玥儿道:“本小姐是未来的宁王妃。” 沈汐儿在一旁不服地说道道:“三姐姐还是未来的凌王妃呢!” “就她,嫁给短命鬼还以为捡到了宝!”司徒玥儿冷嘲热讽道。 一句短命鬼让沈言舒眸色一沉,闪过一丝杀意。 宋氏看到沈言舒她们似乎脸色不太对劲,急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宋氏上前问道,看了一眼司徒玥儿,竟是不认识,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我们小姐是未来的宁王妃!”她身边的小丫头说道。 张开闭口就说自己是宁王妃,倒是让周围不少的世家小姐嗤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司徒玥儿怒道。 沈言舒知道这司徒辙为了保护这小女儿,很少会让她出来,自然也不太懂与其他小姐相处之道,但是这司徒辙却常常将这小女儿挂在口中,总是夸她是有多么的聪慧和优异,让人真以为这司徒家的宝贝小女儿是个尤物。 这司徒辙是个爱财的性子,但是与爱财比起来,更宠爱这个小女儿。 宁王为了拉拢司徒辙,可真是舍得把自己搭进去,竟是娶这个暴脾气还善妒的司徒玥儿为王妃。 宋氏不愿多事,便带着沈言舒和沈汐儿往其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剩司徒玥儿在原地干生气。 “气死我了!她们竟然敢这样对我!”司徒玥儿越想越气。 上次听说了宁王偏爱乔曦之后,她便找机会羞辱了乔曦一番,没想到竟然还是有人在提她!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大家纷纷在自己的位置案几上坐好。 “大齐三皇子、大齐使臣到!” 随着一身尖锐的太监声响起,宇文睿和安如逸还有其他使臣在宫女的指引下来到了御花园的,沿着红毯缓缓地走了上前。 宇文睿今日穿的是白色金丝锦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霸气的气势让人不禁侧目;而安如逸则是穿着同样是白色的锦袍,不过锦袍上绣着几株青竹,倒是给人淡雅文士之风,和宇文睿是完全不同的气场,尤其是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倒是比女子的还好看。 即便是看过不少俊秀男子的世家小姐们,看到这两人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难怪这安如逸会被荷包砸倒,有人小声地说道。 沈言舒看着他们走路的姿势,眼眸微闪,这两个人武功都不低,说安如逸那么轻易就被女子的荷包砸倒,明显就是自己故意为之。 宇文睿和安如逸上前,走到了最前面的右侧位置坐下。 “安王殿下、宁王殿下、凌王殿下、裕王殿下到!” 本朝的四位封王的皇子一同到场,倒是更让众人期待。 安王沉稳大气,宁王亲和,裕王则是继承了淑妃的貌,长得十分出众,而凌王的面色倒是有些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与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随后皇帝和皇后也入了场。 “今日,是为了欢迎大齐三皇子和大齐使臣们来我大周,特设此宴,希望两国邦交长久,友谊长存!”周文帝开口说道,“大家随意!” 说着举起了酒杯,朝着大齐的众人和宴席下的众人微微一晃,喝下了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邦交长久,友谊长存!” 而宇文睿却只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三皇子为何不饮酒?”周文帝问道,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在众臣面前不给他面子,让他如何能高兴地起来! 宇文睿道:“只是我向来不胜酒力,怕是这一杯下去,会晕了头。” 兵部侍郎却高声笑道:“听闻三皇子酒力过人,曾在大齐有过千杯不醉的称号,喝倒过不少人。如今看来,这大齐的酒就和我们大周的水差不多,这大齐也没几个能喝的啊!” “三皇子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毕竟这大周的空气不如大齐的新鲜。”安如逸轻笑着说道。 这一开始便是这般唇枪舌剑,皇帝轻咳了两声,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如今他若是再相信这使臣是过来邦交的,那才是真的傻。 皇后端庄地笑道:“上歌舞。” 随着丝竹之声响起,歌姬上前,开始表演舞蹈,这歌舞较为哀伤,倒是没能人气氛缓解下来,虽然跳的不错。在这阴沉的气氛中结束了第一支舞。 在这换舞的间歇,宇文睿突然站了起来。 对着周文帝说道:“我听闻这大周才女辈出,倒是想看看这些世家的小姐们有何才艺,总比这些舞姬有看头。” 他的话音刚落,引起了不小的躁动。 在这般气氛之下,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却是担心会让自己展示才艺。 皇帝说道:“既然如此,有谁愿意一展自己的才艺?” 他的目光往下扫了一眼,今日来的世家小姐可不少。 “回皇上,臣女愿一试。” 众人循着目光忘过去,竟是若岚县主。 “若岚,你打算展示什么才艺?”皇上问道,眸色也缓了许多。 这若岚是平乐长公主的女儿,他的外甥女,平日里倒是很是喜欢这个小丫头,人懂事,才艺也不少。 “臣女这些日子练了一首曲子,叫《落花词》,虽然不是特别精湛,但是勉强拿的出手,便想先献丑一番。”乔若岚说道。 这话倒是说得极好,先是说这曲子自己还没练多久,有些瑕疵不是自己的水平问题,而是还不够熟练。沈言舒却是知道,这其实是她最擅长的曲子之一。 毕竟当年她可没有少显摆。 宫女取琴而来,在宴会中央设了一坐,供她抚琴。 乔若岚今日打扮得甚至精致,一身桃红金丝长裙,头上是流苏金钗,手中翡翠玉镯,脸上则是桃花妆,看起来清纯不失奢华,倒是让不少公子哥们移不开眼了。 只是一想到这若岚县主已经许配了景王世子,就不禁同情起她来,被母亲当成了拉拢皇上的棋子安插在景王府中。 乔若岚落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曜,却发现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看她,而是拿起酒杯轻轻地饮酒,侧脸是她时常想到的模样。 宇文睿见她落了座,开口说道:“刚才这位小姐说,她要弹奏的是最近练的曲子,还不太熟练,本皇子倒是希望小姐能换一首自己最擅长的,毕竟这展示才艺嘛,便要拿出最好的,不然可不就是小看了我们?” 乔若岚微微一怔,刚要放在琴弦上的手指轻轻一颤,倒是没想到这宇文睿竟是这般下了她的面子。 可是她仍是微微轻笑着说道:“那便换一首《落雁》,希望大家品鉴。” 第127章 想教训她 乔若岚的琴艺是由名师教导,在世家女子中自然是属于上乘的,这也是她颇为骄傲的资本之一。 只见她素手抚琴,悠悠地琴声传来,宴会上不少人的倒是沉醉其中,这首曲子豁达清幽,虽不是宴会时的首选,但是颇为文雅之人喜爱,而乔若岚技法娴熟,将曲子弹奏地婉转流畅,令人心情愉悦,曲毕,宴会上响起了不少掌声和赞叹声。 “不错。”皇上欣慰地笑道,“若岚县主这一首曲子倒是合朕心意,三皇子觉着如何?” 宇文睿道:“此女抚琴技法娴熟,确实还不错,可惜比起我大齐的人来,还是差了些许,无论是从意境还是曲艺还说,都非上品。” 原本得到了皇上夸奖的乔若岚心中倒是满心欢喜,如今听到宇文睿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鄙夷,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既然三皇子觉得小女子此曲不如大齐人所奏,小女子愿虚心请教,不知道能否一听其风采?” 她对于自己的琴艺还是很有自信的,在大周倒是少有世家女子能与自己匹敌,就连被先帝夸赞的清云郡主依旧是她的手下败将。这样想来,便有恃无恐地对宇文睿发起挑战来。 说她琴艺差,那总得有找出个比她还好的人来才行。 众人纷纷将目光又看向了宇文睿,只见他轻笑一声,说道:“这有何难,我们大齐的安如逸大人就可以。” “哦?”皇上说道,“这安大人不仅有治国之才,竟在琴艺上也造诣?” “造诣算不上,他不过是闲暇时爱抚上一曲而已。”宇文睿转头道,“如逸,让他们见识一番。” 安如逸听到宇文睿的话,只是轻笑一声,说道:“罢了,既然如此,便献丑一曲。” 说着便站了起来,那修长的身材犹如一棵青竹,就连走起路来似乎都带着一阵清风,那始终浅笑着的唇角看起来温柔不已,仿佛春风一般化开了许多少女的心。 沈言舒却是冷眼看着,这表面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安如逸其实诡计多端,杀人不眨眼,父亲曾说,此人若是留着,必是对大周的一大祸患。 乔若岚看到安如逸走了过来,有些不甘地离开了琴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至始至终裴曜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安如逸似乎不用多坐准备,坐在琴前,然后抬手便落在了琴弦上,那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似乎有着未知的力量,涓涓细水暖暖的微风从他的指尖流出,那一开始便让人侧耳倾听的渲染力,仿佛让人就置身于《落雁》里所描绘的场景一般。 在广袤无际的江水沙河边上,似乎有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坐与那浪石之上静坐抚琴,天边五彩的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缓缓飞过,在空中划出了最美的痕迹。 随着安如逸指尖的流转,悦耳悠扬的琴声不绝于耳,一曲终了,仍旧意犹未尽。 “好!”宇文睿赞叹道,“这才是《落雁》最纯真的诠释。” 皇帝虽然不远承认,但是这安如逸之曲实在比乔若岚所奏之曲要精进许多,他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果然不愧有神童之称的人。” 安如逸淡淡一笑:“谬赞了。” 乔若岚听着手却紧紧地握了起来,有些幽怨地看着安如逸。 安如逸似乎感受到了她怨恨的目光,转头一看,乔若岚却瞬间恢复了神色,只是轻轻颔首,仿佛一点都在意似的。 安如逸勾唇一笑,倒是不在理会。 “这大周世家小姐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宇文睿说道,“看来本皇子所听有误呀。” 这宇文睿句句不离贬低大周,让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世家小姐们倒是很想一展自己的琴艺,可是一想到刚才安如逸的曲子,瞬间又被打消了这个想法。 燕轻寒只是听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过是展示一下才艺,闹着玩呢,怎么倒是有这么多说法。”在一旁的淑妃轻笑道,“安大人才华横溢,想必在大齐都难有人能与之匹敌,若岚县主年纪小,稍稍差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找那么多借口作甚!”大齐的一个时辰开口说道。 皇帝往下望了过去,看到左侧大臣里的沈康之,突然想到他有一女沈言舒,倒是才艺卓绝,还夺下了昭德堂校考的榜首。 他笑道:“朕倒是突然记起,沈尚书有一女儿叫沈言舒,才艺不错,还是今年昭德堂的六项才艺的榜首。” 突然被皇帝点了名字的沈言舒一愣,抬起头来。 沈康之合手说道:“小女顽劣,倒是劳皇上惦记。” 皇上笑道:“不如便让她抚琴一曲,看看高下。” 沈言舒眼眸微闪,若是比琴艺,她倒不觉得自己会赢得了安如逸,尽全力顶多也只是实力相近而已。 她站了起来,走到宴席的中央,低着头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臣女惶恐。” “抬起头来。”皇帝说道。 沈言舒抬起头来,将眼底那一抹怨恨藏于心,她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心情却是千回百转。 皇后是陷害镇北军的主谋,她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撕下她这张伪善的面孔;而这个生性多疑的皇帝 ,他之所以能稳坐皇位,还不是她父亲守护换来的江山! 顾皇后看着沈言舒,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不喜。 之前宁王说要娶她为宁王妃,不想却被凌王捷足先登,还让宁王懊悔了好些日子,如今一看,果然长了一张狐媚的脸,不然怎么教两个王爷都拜倒在她的裙下。 “不错。”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既是昭德堂的琴艺榜首,不如也来一曲。” 沈言舒颔首:“是。” 而宇文睿和安如逸在看到沈言舒的脸之后,倒是相视了一眼。 这女人不就是那天在大街上用箭射伤了他们大齐人的人吗!宇文睿眼前一亮,这还没等他去找呢,这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安如逸看着沈言舒,倒是与那天的在街上的风格有些不同,那日的她打扮清爽利索,眼神锐利如刀锋,而今日的她打扮却十分的雅静,中规中矩的模样就像是恬静的又无害的兔子。 “已经听了两首曲子了,不如换些其他的才艺。”宇文睿开口说道,“不知这位小姐可懂箭术?” 沈言舒道:“略懂。” 安如逸却是笑了,这人倒是谦虚地很,那日她的箭法精准,可不是略懂的水平而已。 “那我们就来比箭术。”宇文睿说道,心里暗道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沈言舒却是行了一礼,说道:“若是比箭术,小女子箭术不精,倒是惭愧,不如换其他人来与殿下相比,听闻薛子卿大人箭术就不错。” 她不是故意不想比,只是前两天被燕轻寒咬伤了她的右肩,昨晚她又不慎沾了水,让伤口化脓,若是比箭,会影响拉弓时的准头,甚至是让肩膀再次受伤流血。因为今日赴宴穿的衣服乃是浅色的,所以包扎伤口的布不宜太厚,便只缠了薄薄的一层而已。 宇文睿没想到她还拒绝,定是不愿放过她的,便说道:“本皇子箭术也不精湛,和薛子卿比起来肯定是要吃亏些的,图个乐子而已,难不成沈小姐不愿给本皇子这个面子。” 沈言舒正想继续拒绝,皇后却说道:“既是如此,那比一场也无妨。” 宇文睿道:“皇后都这样说了,你就别推辞了,不然就是矫情了,你若是比不过本皇子,也无人敢嘲笑你。” 沈言舒面无表情道:“那殿下想要如何比?” 宇文睿勾唇一笑,说道:“我们就让五个宫女头上顶着苹果,然后一一将苹果射下,看谁射中的苹果多。” 沈言舒眼眸微闪,五个……不行,她的手最多只能拉两次弓。 “殿下此举未免太过残忍,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宫女,见了血可就不好了。”沈言舒说道。 宇文睿却道:“向来沈小姐应不是如此胆小之辈,不过你既然不想让她们受伤,应该好好发挥才是。” 沈言舒眸色一沉,没有说话。 “昭德堂校考的时候本王是去看过的,这沈言舒的表现确实不俗,不如就比一场,权当助兴。”宁王突然开口说道。 然后便让人叫了几个宫女上前,吩咐她们去顶着苹果当靶子。 宇文睿说道:“如果沈小姐担心,本皇子就先来。” 沈言舒看着他那戏虐的眼神,心中早就警觉起来,她与宇文睿向来毫无瓜葛,可是这个宇文睿却似乎处处想要刁难她,这其中若是说没有猫腻,沈言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而且宇文睿那副模样就像是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一般,若是说刚才的琴艺比试他们是想挑拨两朝关系,那么这次的箭术比赛,则是明晃晃冲着她来的。 他的表情在告诉沈言舒,他想让她出丑,想要教训她。 沈言舒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之前教训那些大齐人的时候,宇文睿也在场! 第128章 五箭齐发 此时还只是黄昏时分,未到晚上,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整个御花园中,仿佛像是蒙上了一层黄色的纱。 这光线对于射箭倒是已经足够,那五个宫女站在百步之外,颤颤巍巍地顶着苹果,生怕宇文睿的箭射到她们的脑袋。 宇文睿试了一下弓,弹性不错,确实是一把好弓。 “你们若是乱动,射不准那可就别怪本皇子。”他高声对着那五个宫女说道,看着她们更加害怕的脸,心情倒是愉悦不已。 然后搭上一根利箭,瞄准了第一个宫女头上的苹果便拉弓射了过去,只听到“咻——”的一声,直接横穿过了苹果。 那个宫女吓得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没事,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四个宫女虽然都被他吓得不轻,可是却仍然平安无事。 五个苹果全射中了。 宇文睿得意一笑,然后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沈言舒,笑着对她说道:“沈小姐,这回轮到你来了。” 那五个宫女站在远处,看到是沈言舒射箭,心中的恐慌更甚,有一个身体抖的厉害,连苹果都没有顶住。 “换五个人。”沈言舒淡淡地说道。 宁王一听,便让另外的五个宫女过去顶替她们。 宇文睿摩挲着下颚,倒是饶有意思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连这种细节都会在意,看来也不止是花瓶而已,不过,这并不妨碍自己教训她。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摘了一颗小葡萄放在了手心,轻轻地来回摩挲紧捏着。 沈言舒看着同样紧张的五个宫女,对她们说道:“你们把眼睛闭上。” 五个宫女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有些颤抖,但是起码不会乱动了,沈言舒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轻轻地挪了挪脚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从小太监的手上直接就拿起了五根箭,一起搭上了弓箭上。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就连宇文睿和安如逸都有些意外,她竟然一下要射五枚箭? 对于沈言舒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毕竟她的肩膀正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她稳稳地拉开了弓箭,眼神专注地盯着箭的角度与五人的距离。 眼眸闪过一道厉光,她的手正要松开,宇文睿看准了时机,手中的小葡萄对着沈言舒的后膝处便弹射过去,就在这是,从另一个方向打过来的小珠子却直接半路打中了那朝着沈言舒而去的葡萄,掉落在地上。 宇文睿蹙眉,抬头正好看到了对面的燕轻寒一脸厉色地看着他。 竟然被燕轻寒坏了事! 而此时沈言舒手中的箭已经离手 ,五枚锋利地箭呼啸着朝那五个宫女的方向射了过去,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瞬间那五个苹果上都已经插上了沈言舒的箭,竟是一个都不差! “好!”兵部尚书一拍大腿,大声地吼了一声。 原本胆小的世家女子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这一喝,身体都猛然一跳,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安然无恙的五个宫女。 安如逸最先鼓起了掌,有这等本事的女子,定是不简单的。 其他的人反应过来,纷纷鼓起了掌,甚至有些世家公子跟着叫好。 “有赏!”皇帝大喜,高兴地说道。 沈言舒手中还拿着弓箭,抱拳行礼道:“多谢皇上。” 燕轻寒面色却凝重,因为他发现,沈言舒的右手已经轻轻地颤抖起来,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那轻颤的弓箭弦却出卖了她。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发病的时候,咬了她一口。 他发病的时毫无意识,所以对其他人的伤害极大,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锁在明月阁里了。可是那天他却伤害了沈言舒,他没有看到伤口,只是当时她的整个肩膀处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定是伤的不轻。 宇文睿虽然不甘,但是面对沈言舒这种水平,他未必能比得上,刚想放弃,却看到了沈言舒那轻颤的手,仿佛有些控制不住一般,微微地抖了起来。 是不是刚才的五箭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身体受不住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宇文睿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却不肯放弃了。 他再次站了起来,说道:“虽然沈小姐箭法精湛,一弓射五箭,但是这明显和我们的比赛规则不相符,我们当初可说的是一箭一箭地射。” “那殿下还是去找其他人比试吧。”沈言舒说道,然后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刚才的小太监,只是行了一礼,便转身打算回到位置上。 宇文睿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这次就算是他不做手脚,估计沈言舒也不会赢。他说道:“这次只比试一箭,你莫不是怕了才不敢比?” “三皇子远道而来,我们还准备了其他的表演,又何必纠结与射箭呢!”宁王说道。 宇文睿却道:“好不容易找到个厉害对手,当然要一较高下才甘心,你们不会连这种请求都不答应吧?” “你若是想比,本王奉陪。” 燕轻寒突然开口说道。 宇文睿轻笑:“这是本皇子与沈小姐的事情,与凌王有何关系?” 燕轻寒盯着他,语气冷淡地说道:“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宇文睿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沈言舒和燕轻寒竟是这样的关系,可是燕轻寒不是快死了吗?为何还会有未婚妻? 安如逸笑道:“听闻凌王殿下智勇无双,倒是没有想到未来的凌王妃也毫不逊色。” 宇文睿道:“不过是比个箭,用不着凌王你出场。” 周围的人看着这个胡搅蛮缠的皇子,早已经心生恼意,却无人敢说什么。 沈言舒敌不过宇文睿这般纠缠不休的模样,转身说道:“三皇子要比也可以,不过要把这头上顶苹果的人换成大齐的使臣,不然便罢了。” “你!”宇文睿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放肆!”其中一个大齐的使臣怒道,“我们远道而来,你竟然让我们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沈言舒轻笑着望向宇文睿:“三皇子,可不是小女子不愿意比,是你们的使臣大人拒绝了。” “若是伤到他们,你能负责吗?”宇文睿冷眼看着她。 沈言舒却笑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我的箭术,连五个人一起,我都未曾伤害她们分毫,不过是一个使臣而已,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宇文睿看着她,不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 “既然你们不敢,小女子便退下了,毕竟还有许多表演呢。”沈言舒道,正打算再次转身离去。 “慢着!”宇文睿喊住了她。 众人都齐齐朝着他看了过去。 “可以。”宇文睿说道,“但若是你敢伤到他们分毫,便要你以命相抵。” 随后他便叫了一个坐在最后的使臣出来,看样子倒像是这些使臣中官职最低的一个,大约三十多岁,正惊讶地看着宇文睿,竟有些无法相信会让他来顶苹果。 就连大周的官员和世家子弟们都有些惊讶,他竟然会同意让臣子来做这样的事情! 那个使臣根本就无法拒绝,宇文睿和安如逸向来手段狠厉,若是敢违背他们,下场都十分凄惨,他可不敢。 颤颤巍巍地往头上放了个苹果,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沈言舒接过弓箭,却厉声喝道:“把眼睛睁开!” 那个使臣一听,吓得又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那箭头正对准了他的眼睛!若是就这样射过来,他可就将必死无疑啊! 但是等了一会儿,沈言舒却没有丝毫想要调整角度的意思。 只见沈言舒又把箭放下,还没等他松起呢,便听见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太用力,现在手都酸了,感觉可能会射偏。” 然后又拉起了弓箭,仍是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脑袋上的汗都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沈言舒嘴角勾起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她的右手根本没用多少力气来拉弓,然后她突然“啊——”的尖叫了一声,手似乎放开了箭。 而那个使臣一看沈言舒滑了手,吓得一下便跪趴在了地上,双手紧抱着脑袋,惊呼一声,双腿还忍不住颤抖,他头上的苹果早已经滚落到了一旁,一副被吓坏了样子。 沈言舒手中拿着未射出去的箭,笑着说道:“我只是手滑,你不必害怕。” 趴在地上的使臣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到她的手上拿了一枚箭,松了一口气。 可是宴会上的人全都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笑了起来,夫人小姐们掩着嘴笑着,而有一些武臣们直接就笑得不能自已,甚至狂拍着桌子。 “太特么怂了!哈哈哈!” “就这样鸟样居然还是大齐使臣!” “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 那使臣整张脸都已经被涨红了,而宇文睿看着他这副怂样,心中更是窝火!没想到这沈言舒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让他们大齐丢尽了脸! “给我滚回来!”宇文睿朝着他吼道。 那使臣急忙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皇子,既然如此,这箭术比试就算了。”皇帝憋着笑说道。 “还是我来当靶子吧。”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惊讶地看了过去,发现安如逸已经站了起来。 第129章 抓到伤口 安如逸竟然主动要求当靶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沈言舒都有些惊讶,这些人为了看她出丑还真是煞费苦心,她用左手悄悄按住抖动的右手,试图让它镇静下来。 “如逸,你可别逞强,那女人似乎没了准头。”宇文睿拉着了他的袖子说道。 他只是想让沈言舒出个丑,刚刚那个使臣对于我们大齐来说微不足道,就算伤了些也毫无影响,甚至还能以此挑起两国的矛盾,早些对峙。 可是安如逸却不一样,他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自己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安如逸功不可没。 看到宇文睿这般紧张的模样,沈言舒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宇文睿是不会让安如逸有事情的。 安如逸对他轻笑道:“不要紧,我相信沈小姐的箭术。” 沈言舒暗笑,她也相信自己的箭术。 安如逸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了百步开外,然后从目瞪口呆的宫女端的水果盘里拿起了一个苹果,因为他带着玉冠,所以只能将苹果放在了玉冠上,倒是里自己的脑袋远了一些距离。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他是相信她的,只要她肯去做,就一定想到了办法。 她的聪慧,他深信不疑。 宇文睿却是担心起来,这个时候沈言舒不应该就认输了吗,她的手还在抖,连箭的平衡都难以做到,难道她都这样了还要坚持射箭? 沈言舒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除了一些细心而且会武功的人,没人发现她的手有问题,既然宇文睿他们执意要让她比箭术,那就只能这样了。 面对这仍是淡淡笑着的安如逸,沈言舒却没有想过要丝毫的留情。 她再次搭箭,拉弓,然后瞄准了安如逸头上的苹果。 宇文睿紧张地看着她,快步地走到了安如逸的跟前,拔了一个护卫的剑朝着沈言舒厉声说道:“你要是敢动碰到他一根头发,本皇子要了你的命!” 沈言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专注地盯着箭头的方向,然后将箭头从对准苹果的地方慢慢地下移,最终停在了安如逸喉咙的位置。 一剑穿喉,必死无疑。 安如逸站在那里,他看着沈言舒的手慢慢地将弓越拉越满,似乎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来射这一箭,与刚才的吓唬其他使臣的力度完全不一样。 她想来真的。 安如逸眼眸微微一闪,竟是有些看不懂沈言舒到底在想什么。 在用她的命来换他的命吗?不,她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即便是懂一点箭术的人都知道这沈言舒此刻瞄准的位置不是苹果,可是如此无人敢说话,因为若是打扰到沈言舒,说不定她就手滑了。 沈言舒神色一凛,将弓箭拉到了最满,然后放了手。 只听到了凌厉的“咻——”一声,那箭刺破了空气正直冲着安如逸的喉咙而去。 宇文睿大惊,他没想到沈言舒竟然来真的,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他来不及思考,直接将安如逸拉到了一旁,然后用手中的剑将沈言舒射过来的箭直接砍成了两段。 “啪——”箭枝断裂的声音响起,众人只看到那箭被断成了两截,然后便是宇文睿那快要喷射出怒火的双眸。 “沈言舒!你这是在找死!”宇文睿朝着她怒吼道,然后提着剑便冲着沈言舒走了过去。 燕轻寒纵身一跃,直接挡在了沈言舒的面前。 宇文睿怒不可遏:“让开!本皇子说过,她若是敢动安如逸一根头发,本皇子便让她偿命!” 沈言舒却是无辜地说道:“可是我也没有伤到安大人一根头发啊。” “若不是本皇子动作快,你的箭早就射穿了他的喉咙!”宇文睿厉声道。 沈言舒却是不服:“这只是你的说法,你都把人拉开了,还斩断了我的箭,自然是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本小姐倒是觉着,若不是你存心捣乱,我的箭早就射中苹果了!” 安如逸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看着那还在狡辩的沈言舒,不禁苦笑一声,原本是想算计她,不曾想反倒被她算计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 竟敢拿他的命来赌,她难道不知道,若是她赌输了,会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吗? 只能说她对于自己的赌技很有把握。 她知道宇文睿是绝对不会因为想教训她而放弃安如逸的性命,所以她赌赢了。 宇文睿不傻,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沈言舒设下的圈套!可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竟然将他们大齐的人耍得团团转! 燕轻寒说道:“本王也觉得那箭应该能射中苹果的,如果没有三皇子截下来的话。” 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大周的人都纷纷起哄附和。 “对啊,眼看着便要射中了!明明是他耍赖。” “怎么说沈小姐刚才五箭齐发都没有失误,这次难度那么小,肯定不会有差错。” “就是!明明就是故意找事。” 宇文睿紧握起拳头,听着这些的话,火气直冲脑中。 这些人有没有脑子,看不懂沈言舒的箭头是正好对着安如逸的喉咙吗! “算了。”安如逸上前,仍是轻笑着对宇文睿说道,“箭术比试过了,就不要再纠结了。” 更何况燕轻寒在护着沈言舒,宇文睿也占不到任何便宜,还不如就这样算了,若是再纠缠下去,以沈言舒的这般诡计,宇文睿未必会是对手。 宇文睿偏过头去,仍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沈言舒,这次就算了,若是有下次,绝不轻饶。” 沈言舒微微行了一礼,转身然后从他们旁边走过,往自己的位置上走过去。 宇文睿看到她这副模样,便想让她给安如逸道歉,伸手便抓住沈言舒的右肩,打算拦住她:“沈言舒你道歉……” 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却发出一阵痛苦地嘶叫声。 竟然打到了她的伤口! 原本就是在硬撑着的沈言舒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燕轻寒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然后一掌便朝着宇文睿打了过去。 宇文睿大惊,急忙往后躲闪,才躲过了一劫,他刚想质问燕轻寒,可是感觉到手上竟有些湿,他抬手一看,手上沾染着血迹。 沈言舒穿的浅色的衣服,血迹很快蔓延开了,将肩膀处的布料已经浸染成了红色。 燕轻寒瞪了宇文睿一眼,将沈言舒直接横抱了起来,对着一个太监冷冷地说道:“找御医过来!” 抱着沈言舒便朝着休息的方向走了过去。宋氏和沈汐儿一看,也急忙跟了过去。 宇文睿倒是愣在了原地,原来这沈言舒有伤在身,难怪她的手会抖。 周围的人看到沈言舒的肩膀处流了血,都惊讶地看着宇文睿,因为他的手抓住了沈言舒的肩膀,她便流血了,所以看起来倒像是宇文睿为了包袱沈言舒而故意将她弄伤了。 他倒是不屑于解释,只是冷哼一声,说道:“本皇子乏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然后对着皇帝行了半礼,便转身离开了。 安如逸微微颔首,也跟着宇文睿一起离开了。 原本好好的宴会,倒是弄成了这个样子,皇帝心中不悦,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宇文睿已走,他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他转头对沈康之说道:“沈爱卿,你这丫头倒是不错,让御医好好瞧瞧,可不能因此留下什么伤,回去让太医院用送些补品,好好养着。” 沈康之道:“多谢陛下。” “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吧,安排的都是些什么节目,一点看头都没有。”皇上说着便起了身,直接甩袖走人了。 皇后却是面色难看不已,这次的宴会是宁王和她主办的,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她可没少花精力,没想到不仅没有让皇帝高兴,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宴会不欢而散,而燕轻寒直接带着沈言舒来到了御花园的休息院中,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一脸愧疚地看着她。 “你不用自责,我没事。”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道:“我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明知自己有伤在身,就不应该还逞强和宇文睿比箭术。” 沈言舒笑了笑:“我以为我可以的。” “你总是太过逞强。”燕轻寒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要强求,有我在,我会帮你的,就算你拒绝,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知道。”沈言舒说道,“可我还是想试试安如逸,只是可惜此人心机深沉。” “不要想太多了。”燕轻寒道。 沈言舒道:“我在想,待会御医来的话,我要怎么解释我的伤口?觉得还是说被狼咬伤的比较好,毕竟又不是没被咬过,只不过这次是被一只狡猾的狐狸咬的。” 燕轻寒却没有心思听她开玩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治不了的话他们就是庸医。” 沈言舒点了点头,这样和他说着话,伤口似乎也没有这么痛了。 只不过此次她在宴会上了出了风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将目光盯上了她。 第130章 夏荷嫉妒 沈言舒受了伤,这宴会不欢而散,不过倒是让大齐的使臣们安分了一些,皇帝沉着脸色回到了御书房里。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苏喜上前禀报道。 皇帝转身,缓了缓脸色,问道:“她来做什么?” “娘娘说了,见您在宴会上没吃多少东西,便亲自带了些小点心过来。”苏喜谄笑着说道,“淑妃娘娘可是真有心,惦记着皇上的龙体呢!” “让她进来吧。”皇帝挥了挥袖子说道,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 淑妃款款而来,让身后的小宫女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恬静地看着皇帝,轻笑着说道:“皇上,臣妾特地让人带了些清凉下火的点心,您来尝尝?” 淑妃在后宫独宠那么多年,不仅是相貌美艳,为人处世更是最得皇上的心思,倒是盛宠不衰,连带着裕王也颇受恩宠。 皇帝看到她这么深解人意,火气消了不少:“还是爱妃最关心体恤朕。” 淑妃说道:“皇上,您可是这大周的天,不关心您还能关心谁去?” 皇帝看着淑妃的这张眉眼之间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那一颦一笑却相差甚远,若是她也对自己这般体贴便好了,可惜…… “皇上,来尝尝这个。”皇帝走神之间,淑妃已经夹起了一个小点心,放在了他的嘴前,期待地看着他。 他张嘴将点心咬了一口,口中满是甜腻的味道。 “若是今日宫宴交于你来办,或许不至如此差劲。”皇帝说道。 淑妃一听,轻笑着说道:“这次宫宴是皇后与宁王办的,臣妾觉得姐姐已经尽力了,为了准备这次的宫宴花了不少的心思呢!不过倒是那宇文睿过于嚣张了,竟然如此不给我们大周面子,实在过分。” 听到淑妃的话,皇帝原本舒缓的脸色再次凝重了起来:“皇后办事不力是真,这宇文睿故意挑事也是真。” 淑妃再次劝慰道:“皇上不必动怒,那大齐不足为惧,宇文睿虽然嚣张,但是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今儿的宫宴他们就没讨着好不是?臣妾一想到那大齐使臣吓得那番模样,还忍不住想笑呢!” 皇帝想到刚才沈言舒吓唬大齐使臣的场景,也不禁想发笑,说道:“这沈家丫头倒是不赖,没想到沈康之做事深得朕心,他丫头的行事作风也丝毫不逊色。” 淑妃眼眸微微一闪,只是淡淡地笑着,不予评论。 “沈家丫头受了伤,毕竟是在宫宴上出的意外,你多上点心,送些东西安抚一下。”皇帝说道。 淑妃点了点头:“臣妾省的。” 沈言舒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后便被送回了沈府,沈家的人都担心不已,一想到她肩膀出渗出的血迹,便觉得慑人。 沈言安在暗香居守着等沈言舒睡下了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刚回到了院子,有个小丫鬟便上前对他行了一礼。 “少爷,您回来了。” 沈言安心里还在想着事,便敷衍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院子里只有两个二等丫鬟,秋菊和夏荷。她们是他从青州回来后宋氏送过来的,说是丫鬟收拾院子会细心一些,他推辞不得,便让他们留下了。 面前的正是夏荷。 “少爷,有件事奴婢想和你说。”夏荷纠结地咬唇说道。 沈言安微微蹙眉,问道:“什么事情?” 夏荷说道:“就是雀儿,今日她偷偷地出府了,平日里不干活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她知道少爷要进宫赴宴,便出府玩去了,实在是太偷懒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言安看了她一眼,说道:“她出府是我同意的,还有平日的活有其他人来做就可以了,以前没有她的时候你们不是也照样做吗?” “可是……” “可是什么?”沈言安打断了夏荷的话,说道,“对于她,不用过于约束,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了,她是一等丫鬟,理应是管着你们的,而不是你们来管她的。” 夏荷惊讶地看着自家少爷,虽然有些不甘,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沈言安转身便回了房间,只剩下夏荷在原地气得跺脚。 秋菊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说道:“看吧,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还不信,人家雀儿可与我们不同,少爷才不会因此惩罚她,你若是说得再多,只会惹少爷厌恶而已,还是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可是凭什么!”夏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都是丫鬟,偏偏那雀儿就像个小姐一样娇弱得不行,平日里除了端茶倒水,就没见过她干别的活。” “就凭人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秋菊说道,“雀儿是少爷从江南带回来的,说不定就是等着以后抬姨娘呢,怎么会做下人干的粗活?” 夏荷不甘心地说道:“可是明明我们才是大夫人给少爷准备的……” 她急的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了团,硬是没说出口。 当初二少爷从青州回来,大夫人把她们两个挑了出来,说是她们姿色不错,在二少爷院子里伺候两三年,当通房备着,以后就可抬个姨娘了。 而且二少爷的院子里处了她和秋菊,便没有其他丫鬟了,如今凭空来了个雀儿,一来便压了她们一头,怎么能让她甘心。 听了夏荷的话,秋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看二爷这些年倒是一个妾也没有,说不定少爷也是如此,会只对未来的少夫人好,我们就不要想太多了。” 说完便拍了拍夏荷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又去干活了。 而夏荷还站在原地,目光幽怨不已,如果没有雀儿的对比,或许她可以忍受在二少爷的院子就这样本份的干活,可是自从雀儿来了之后,她感觉自己和那些粗活的三等丫头是一样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裴怡宁刚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手中还拿着不少自己新买的东西,在一旁的夏荷看了过去,那些胭脂水粉和小吃食都快够她一年多的例钱了。 裴怡宁刚来的时候夏荷是帮忙收拾房间的,虽然沈言安给了她自己一个独立的房间,但是她所带的东西都不多,无非是几套衣服,还有一些首饰,当时她还皱眉说自己身无分文,可是如今大手大脚的模样,倒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 肯定都是从二少爷那里挪用的。夏荷心道,可是若是和少爷说,说不定又被他骂一顿,毕竟他对雀儿实在太容忍了。 “夏荷,你也在啊。” 裴怡宁看到夏荷,笑着上前打了声招呼,正打算将自己手中的小点心分一些给夏荷,只见夏荷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转身就走了。 “不要就不要,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裴怡宁蹙眉,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和夕颜姐姐逛了许久的街,买了不少的好东西,这点小事她还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刚想走向沈言安的房间,突然想到这个家伙是参加宫宴去了,立马就顿住了脚步。宫宴上肯定有许多好东西,说不定比她还开心呢! 这样想着裴怡宁便转了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裴怡宁戴上了昨日新买的珠花,在镜子里欣赏了许久自己的美貌,才恋恋不舍地去给沈言安准备洗漱去了。 自从给他当了丫鬟,自己可是尽心尽责。裴怡宁在心里冷哼一声,倒是许久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了,只能每天穿着丫鬟的衣服。 她端着洗漱的水到了沈言安的房间,却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裴怡宁架好水盆,然后往院子里看了过去,只看见夏荷在打扫院子。 “夏荷,你看见少爷了吗?”裴怡宁问道。 夏荷道:“少爷一早便起床去三小姐哪儿了,就你这慢吞吞的性子,怎么会等得了你,少爷说等你醒了就帮他收拾一下衣服,拿着昨日换洗的衣服去浣衣房。” 裴怡宁看着夏荷,总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丫鬟,可是毕竟是沈言安院子里的,她寄住在这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照做。 看到裴怡宁将房间里的衣服带着出了院子,夏荷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然后朝着裴怡宁的房间缓缓走了过去。 沈言舒的旧伤复发,沈言安自然是担心的,一大早便来到了暗香居看她,就连午膳也是和沈言舒一起用的,虽然有不少世家小姐和夫人递帖子过来说要看望沈言舒,不过都被沈言舒一一拒绝了,直到阮乐瑶直接上门。 有阮乐瑶和沈汐儿陪着沈言舒说说话谈谈心,沈言安也不好再继续逗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房间便看到了还放在哪里的洗漱盆,他摇了摇头,裴怡宁当了那么就的丫鬟还是丢三落四的。 “雀儿。”他开口喊了一声。 只是没有想到裴怡宁没有出来,反倒是夏荷走了进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这盆端出去……对了,雀儿呢?”沈言安问道。 夏荷没有想到少爷一回来就问雀儿的下落,她有些为难地说道:“雀儿被大夫人带走了。” “大夫人为什么要带走她?”沈言安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夏荷说道:“因为雀儿她偷了东西……大夫人说不能姑息……” 第131章 为她辩解 沈言安跑到大房的主院时,只见宋氏在院子里训诫下人们。 “大伯母,雀儿呢?”沈言安上前急匆匆地问道。 宋氏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才过来,便说道:“你院子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还死不承认,我刚刚让夏荷去告知你,若是不过来我就自行处理雀儿了。” “雀儿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沈言安笃定地说道。 “可是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宋氏说道,“我们从她房间里搜出了三千两左右的银票,还有一些玉石,都是价值不菲的。一个丫鬟私藏了这么多的东西,不是手脚不干净是什么?” 沈言安道:“在她房间里的不一定就是她偷的,也许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她呢!” 对于高门大院里的斗争,官宦家族的人都见过不少,栽赃陷害这种事情最为常见,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氏见他急了,便语重心长道:“你先别激动,想想谁会没事栽赃一个丫鬟?更何况就是在她装东西的箱子里找到的,那箱子只有她有钥匙可以打开,就算栽赃也是十分困难的。” 沈言安不想和她继续兜圈子,便说道:“那就当那些东西是全是我送的。大伯母,让我带她回去。” 裴怡宁是个郡主,见过的好东西多如牛毛,怎么会贪这些便宜。 沈言安心里知道她一定是被别人算计了,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受委屈。 可是宋氏不知道裴怡宁是郡主,夏荷在她面前下了不少眼药,说这雀儿迷惑了二少爷,以至于就算是犯下了再大的错二少爷都会原谅她。 可是如今一看,可不正是? 连前因后果都没有调查清楚,便一口咬定雀儿不会犯错,就算是犯错了也是他容忍的,简直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般。 不过是个婢女,竟就这般维护,若是以后犯下大错那还得了? 宋氏眼眸微微一闪,说道:“你先别急,她只是被我关在了柴房里,没对她怎么样,只是这盗窃的罪名,必须给个说法,不然以后其他人若是有样学样,我们这沈家还有什么规矩可讲!” 听到宋氏说没有对她如何,沈言安松了一口气。 他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总之我相信雀儿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不劳烦大伯母操心了,我院子里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宋氏脸色一沉,虽然沈言安没说什么重话,但是他当着下人的面这般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让她的面子挂不住了,以后在下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讲。 她是大房的主母,如今掌管这沈家后院,老太爷说过让她多留心这二房的事情,帮着解决,怎么都是说得过去的。 沈言安阿四带着他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宋氏眸色一沉,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请老太爷和二爷。” 沈言安到柴房的时候,看到裴怡宁正蹲在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弱小又无助,他的心里突然一紧,有些心疼。 裴怡宁听到了门开了的声音,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言安,她望着那逆光的身影,委屈的双眸终于落了下了泪水,她哽咽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沈言安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我知道,我相信你。” 裴怡宁终于听到了有人说愿意相信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沈言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裴怡宁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抽泣道:“可是她们都不相信我,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们就认定了是我偷的东西,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偷东西,我们都知道。”沈言安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这就是来带你回去的。” 裴怡宁点了点头,冷静下来,用袖子摸了摸眼泪,然后跟着他走出了柴房。 可是刚要往自己的院子的方向走,却迎上了迎面而来的沈康之。 “父亲。”沈言安颔首道。 沈康之扫了一眼沈言安,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他身边的裴怡宁身上。 裴怡宁受了气,自然是不肯再向别人行礼的,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景王府郡主,平日里当沈言安的丫鬟不过是做戏而已,让她对别人也行礼,得看她心情。 然而就是她的这副模样,倒是让沈康之蹙起了眉头。 “听你大伯母说,这丫鬟偷了东西?”沈康之沉声问道。 裴怡宁反驳道:“我没有!” 在一旁的宋氏说道:“安哥儿,不是大伯母挑你的刺,实在是你该好好管管你院子里的丫鬟了,这规矩都不懂,如何见人?” 裴怡宁看着宋氏,更是怒从心里:“难道我为自己辩解也不行吗!” “你……”宋氏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与她说话的丫鬟,一时语塞。 沈言安说道:“我说过,这件事我自己会查清楚的。” 宋氏上前道:“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你要如何查?” “那敢问大伯母,你又是如何得知她偷了东西呢?”沈言安问道,理直气壮。 沈康之蹙眉,喝道:“混账!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宋氏往身后的夏荷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前。 夏荷看着这个架势,咬了咬牙,还是走了上前,给沈言安行了一礼。 沈言安微眯起双眼,突然想到昨晚他回来的时候,也正是这个夏荷跑到了他的面前告了裴怡宁的状。 “少爷,昨晚奴婢就和您说过了,可是您却没有理奴婢。”夏荷说道,“奴婢早就发现这个雀儿不对劲了,她虽然是个一等丫鬟,但是平日里除了给少爷端个水,倒个茶便什么也不做了,若是少爷不在府中,她便只顾玩自己的。但是雀儿是少爷带回来的人,就算是懒一点,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后来我发现,雀儿不止是懒,她的花销也很大,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都足够顶她好几个月的月钱了,昨晚更是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奴婢便偷偷地观察,走过她的窗户的时候,发现她装东西的箱子里有不少好东西,所以猜想她是不是偷东西,便把事情告诉了大夫人。” 夏荷说完,还看了一眼裴怡宁。 裴怡宁反驳道:“我的箱子里只有一些自己的衣服首饰,平日里的花销都是沈言安给的,昨晚出去也是沈言安同意的,钱是他给的!凭什么说我偷东西!那银票和其他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肯定是你想陷害我!” 夏荷一听,委屈地看着宋氏,又抬头对裴怡宁说道:“我可没有你箱子的钥匙,又如何能嫁祸你。” 沈言安瞪了一眼夏荷,说道:“你颠倒黑白,我院子里留不得你,既然你卖身契在我手中,那明日便叫牙婆来领人走吧。” 一听到沈言安说要把她卖给牙行,夏荷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 “少爷,奴婢做出了什么!你不能因为喜欢雀儿就这样对奴婢!” 沈言安看了她一眼,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竟敢欺瞒到主子的头上……” “够了!”沈康之厉声对沈言安说道,“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竟然将礼义廉耻都忘记了吗!为了一个婢女竟然不顾真相如何,便妄下结论。你若是觉得她无辜,便找出证据来证明,而不是直接否定别人的说法!” 裴怡宁不服地说道:“那你们在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之前就轻易下决断,难道不也是失去理智了吗!” 沈康之刚才听着宋氏沈言安被奴婢美色所惑,还不相信,如今看到裴怡宁这副样子和沈言安极力维护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了宋氏的话。 “来人,把这个奴婢送交京兆府。”沈康之说道。 裴怡宁一听便紧张起来,若是送到京兆府,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肯定还是会被哥哥抓回去与邱离成亲的! 看到几个小厮正想上前抓住她,裴怡宁直接挥拳过去,打在了小厮的脸上,然后翻身而起,直接将其他的小厮给踹倒了。 她的武功虽然不高,但防身还是可以的。 沈康之和宋氏没有想到这丫鬟居然还会武功,便打算让护卫将她拿下,这个时候沈钧听闻了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裴怡宁和沈言安被几个小厮围住了,立马上前呵斥了起来。 “住手!” 众人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沈钧上前,对裴怡宁行了一礼,说道:“下官参加郡主。” 沈钧乃是朝中三品太常卿,以前自然是见过裴怡宁的,而以前裴怡宁到长安的时候,沈康之官职还不高,没见过裴怡宁也正常。 裴怡宁知道现在是瞒不住了,可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没好气地说道:“沈大人不必多礼。” 而其他的人已经惊呆了,她一个丫鬟怎么可能会是郡主? 沈钧看着那几个小厮:“还不退下!” 宋氏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怡宁:“你怎么可能会是郡主?” “本郡主就是景王府嫡长女怡宁郡主,如假包换!”裴怡宁冷哼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宋氏,心中的火却是没消。 第132章 喝酒发泄 沈康之反应过来,给裴怡宁行了一礼:“冒犯了郡主,实在抱歉。” 宋氏一想到刚才如此针对裴怡宁,便也十分难堪地给裴怡宁行了一礼:“郡主,我无心冒犯,只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裴怡宁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走到了夏荷的面前。 “你现在还坚持本郡主偷了东西吗?” 真是可笑的很,她这是第一次被人诬陷,还是被诬陷成了一个偷东西的贼,若是没有了这个郡主的身份,或许他们都不会相信自己吧? 夏荷惊恐地看着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就连老太爷都需要行礼的人,想要弄死她或许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冤枉郡主!”夏荷猛地给裴怡宁磕头,说道,“郡主大人有大量,饶奴婢一条贱命!” 裴怡宁瞪了一眼夏荷,说道:“本郡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 夏荷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看见少爷对你这么好,完全不像是对待丫鬟的样子,奴婢昏了头……” 说白了就是嫉妒,裴怡宁收回了目光,说道:“本郡主还不屑杀你,会脏了手。” 夏荷忙磕头道:“多谢郡主,谢郡主……” 裴怡宁转头看着宋氏和沈康之,最后目光落在沈言安身上。 “本郡主决定不做你的丫鬟了,这些天多谢你的收留。” “你不当丫鬟还可以住在沈府的。”沈言安说道。 裴怡宁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住不让它落下来。 “不了,我要走了。”裴怡宁说完便冲出了人群,头也不回地往府门口跑了出去。 她想过很多种离开沈府的场景,有半夜自己偷偷溜走的,还有让沈言安给自己当几天小厮然后自己死命使唤他再走的,还有就是哥哥提着她走的……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的模样。 沈言安看到裴怡宁跑了出去,正想追上前,却被沈钧问道:“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等回来再解释!”沈言安抛下这句话,便直接追了过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沈钧和沈康之他们。 宋氏看了一眼夏荷,说道:“郡主没有对你怎样,不代表你就会平安无事了,你将景王府的郡主得罪了,我们就得对郡主有个交代。” 夏荷哭着上前说道:“大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应该诬陷郡主的,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还不知道错。”宋氏说道,“不是因为她是郡主你才错,而是你陷害别人这件事,本身就要付出代价。” 沈钧对宋氏说道:“把这刁奴送往官府,然后递帖子去给景王世子道歉,明日你准备礼物我亲自去赔罪。” “儿媳省的了。”宋氏低头道。 沈康之沉思起来,这怡宁郡主竟是在他们府中当丫鬟,真是荒唐! 此时的裴怡宁从沈府跑了出来,冲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直接就找了一家酒馆,冲着小二要了十瓶酒,紧跟着她的沈言安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回去。”沈言安说道,“不然我送你去裴府。” 景王府在长安有一处宅子,裴曜如今就在那里,只有把她送到了裴府,他才能放心,不然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还不知道她会往哪里跑。 裴怡宁挣脱开他的手,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丫鬟了,你没资格管我!” 然后转身便进了包间,丝毫不理会沈言安。 沈言安无奈,只能跟着她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小二便送上了十瓶好酒,放在了桌子上。 裴怡宁一把抓过一瓶,直接就往嘴里倒。 沈言安大惊,急忙上前想要制止,可是却被裴怡宁一脚给踹开了,他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臀部传来一阵痛。 “不要试图来阻止本郡主喝酒!”裴怡宁对着沈言安吼道,“除了云歌姐姐,你们都是坏人!全都见不得我好!” 她说着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沈言安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裴怡宁,她这是要将自己当成酒罐子了吗! 可是还他没反应过来,裴怡宁已经喝下了一瓶,又接着喝第二瓶酒。 沈言安头疼不已,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种习惯,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打算将她手中酒抢过来,但是他并不是裴怡宁的对手,再次被踹倒在地上。 眨眼之间便看见地上扔了七八个瓶子,沈言安一拍额头,叹了一口气。 裴怡宁已经有些醉了,她整个人软趴在桌子上,可是手中还拿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往嘴里倒,可是怎么倒也无法倒出酒了,她直接将酒瓶子一扔,然后将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会儿,才发现已经没有酒了。 “小二!再来十瓶酒!”裴怡宁吼道。 “来咧!”小二应了一声,装好十瓶酒正要进包间,却直接被沈言安推了出来。 沈言安从钱袋子里拿出了最大的那锭银子,直接放到了小二的托盘上,说道:“别再送酒过来了。” 看到那么大的银子,那小二眼前一亮,急忙弯腰点头笑着说道:“小的省的!” 然后转身便将那酒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回去。 没能等到酒的裴怡宁在包间里喊了许久也无人理会,她蹙眉站了起来,可是头晕晕沉沉的,她的脚发软,一时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啊——”裴怡宁倒地,疼得尖叫了一声。 在门外的沈言安听到裴怡宁的声音,急忙推门而进,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裴怡宁,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可是她整个人没有意识似的怎么也扶不起来。 “裴怡宁。”沈言安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却觉得无比的拗口,或许平日里叫雀儿叫惯了。 裴怡宁听到沈言安在叫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你醉了。”沈言安说道。 裴怡宁摇了摇头:“没醉。沈言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觉得我是给累赘?” 沈言安知道她肯定是醉了,费力地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没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可是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对我?”裴怡宁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就连哥哥都要把我当做包袱给甩掉,生怕别人利用我和景王府攀上什么关系,影响他的利益。” 沈言安说道:“不会的,他做这个决定之前一定为你考虑过的。” “你不懂。”裴怡宁呢喃道,“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以为我只会任性……” 沈言安静静地听着她说,第一次感觉到了她脆弱的心。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裴怡宁总是爱耍小性子,可是认定的事情还是会很认真地去做,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内心却是十分的害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沈言安轻声说道:“我带你回去吧。” 裴怡宁轻咛了一声,点了点头。 沈言安扶着她往酒馆外面走。 因为裴怡宁和他跑得太突然,阿四根本追不上,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走到一条小巷旁,沈言安停了下来,休息了一下,被她扯得肩膀倒是有些酸了,不过现在距离沈府还有不远的距离,他揉了揉肩膀,继续带着裴怡宁上前。 可是突然脖子一疼,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看到沈言安被打晕了,在他们的后面走出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拿着棍子,然后将沈言安推了推,没动。 “胖爷,这就是上次找你麻烦的人?”那个拿着棍子的人转头看着一个胖男子。 被称为胖爷的人冷笑一声,道:“老子报仇,十年不晚。来人,把他们绑了!正好先敲沈家一笔钱。” 他们口中的胖爷便是在校考之前在醉香楼取笑沈言舒的人,后来被夕颜教训了一番,却怀恨在心,盯了沈家许久,今日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手下的人利索地将沈言安和裴怡宁装进了麻袋中,然后直接扔上了推车,然后用一些草堆将人盖出,往小巷子的方向推了过去。 裴府里的人不多,但是最近都忙上忙下的,毕竟他们的世子爷要娶世子妃了,总是要好好准备准备,可是新郎官本人却似乎没有半点喜色。 管家匆匆走了过来,拿着一张帖子便走进了院子中。 “世子,沈家送来一张致歉贴,还说明日沈钧沈大人会亲自登门向郡主道歉。”管家说道。 罗良一听,不解地说道:“怡宁又不在,道什么歉?” 裴曜却是抬起了头,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那张帖子,打开一看,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了?”邱离问道。 裴曜道:“怡宁果然在沈家。” 罗良却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之前在沧州的时候表哥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了萧家的船了吗?” 裴曜沉声道:“她假扮成了丫鬟。” 邱离和罗良相视一眼,都是无比的惊讶,重点不是她假扮成了丫鬟,而是她假扮丫鬟那么久居然没人发现? 裴曜直接沉着脸站了起来,跨步往门外走去。 第133章 劫匪的信 朝颜从院子外脚步匆匆地往暗香居走,看到了沈言舒和阮乐瑶她们正在院子里,小跑了上前,对着沈言舒行了一礼。 “小姐,刚才有一个人把信交给管家说要转交于你,后来被二爷拦下了,打开一看,是绑匪劫持了二少爷的勒索信。”朝颜急匆匆地说道,一口气说完又缓了缓。 沈汐儿惊讶地抬头:“绑匪?” 沈言舒问道:“绑匪怎么说?” 朝颜说道:“他们说已经把二少爷带出城了,若是想要他活命,就得准备三万两银子,才能赎回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三万两……沈汐儿和阮乐瑶都面面相觑,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沈言舒蹙眉道:“阿四也已经被绑了?” 朝颜摇了摇头,说道:“是雀儿,不……应该说是怡宁郡主。” 看着她们疑惑的脸色,朝颜只好把今天的事情从头缓缓说了一遍,从早上的时候夏荷跑到大夫人那儿告状,然后将裴怡宁抓了起来,沈言安大夫人他们起了冲突,最后裴怡宁被老太爷认出之后跑出了沈府。 原本以为有二少爷在不会出什么事情,可是过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看见他们回来,老太爷往裴府递了致歉贴之后不久,就有个人拿了那封勒索信过来。 沈言舒听完之后眉头微皱,这明显就是早就盯上了他们,可是她却想不出来会有谁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前院快步走了过去。 阮乐瑶和沈汐儿也急忙跟上。 “父亲。”沈言舒走进了沈康之的书房,看到他和周管家正在说着什么,缓缓行了一礼。 沈康之看到了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安弟被劫匪绑走了,所以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沈言舒说道。 身后跟着的沈汐儿和阮乐瑶也一一行礼。 阮乐瑶说道:“沈大人,不如让大理寺调查此事,或许会更好。” 周管家却说道:“不可,那劫匪信上说若是带着官兵去,就要撕票了!” “那他们有何要求?”沈言舒问道。 “这……”周管家却犯了难,看了一眼沈康之,欲言又止。 沈言舒随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沈康之。 沈康之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就别过问了,我与你祖父会解决的。” 沈言舒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说道:“父亲,这并非是一件小事,若是安弟真的被穷凶恶极之人所带走了,便是十分危险的。倘若我不知情,你可以瞒着我而处理,但是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他身处险境,自然是要一起帮忙想办法的。”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事情,在家等着。”沈康之说完,甩袖便离开的书房。 沈言舒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沈康之竟然都不想让她参与家里的事情,即便是关系到了沈言安的安全,难道他仍是对自己这般排斥吗? “三姐姐,既然二叔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是安心等着好了。”沈汐儿说道。 阮乐瑶虽然也想帮忙,可是看着沈康之的这副模样,还是劝解沈言舒说道:“算了,言舒,沈大人这样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办法,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沈言舒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沈康之对原主冷淡了那么多年,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而自己又不是沈康之真正的女儿,自然不应该抱那么多的希望。 沈言舒她们从沈康之的书房里走了出来,便遇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厮。 她喊住了那小厮:“你为何如此慌张?” “景王世子上门来要人了,说是把怡宁郡主交出来。”那小厮说道,“奴才正打算去告知二爷呢!” 沈言舒一听,直接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还不忘交代沈汐儿先陪着阮乐瑶,毕竟阮乐瑶到沈府做客,倒是不便见外男。 因为接待使臣的缘故,沈钧并不在府中,沈言舒到正厅的时候只有大哥沈北逸在招呼着裴曜他们,只见他阴沉着脸,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就连沈北逸都有些不知如何打破着尴尬的局面。 沈言舒走了上前,给裴曜行了一礼:“给世子请安。” 裴曜轻嗯了一声,说道:“还请沈小姐叫舍妹出来。” 沈言舒道:“世子来得不巧……不,应该说来得正巧,因为我们正好收到了一封勒索信,有狂徒竟然绑架了怡宁郡主。” 裴曜微眯起双眼打量着沈言舒。 “本世子没空与沈小姐开玩笑,你带走怡宁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若是再协助她隐藏行踪,本世子不会客气。” 在一旁的沈北逸则听的是一头雾水,他刚从外面回来遇到了裴曜,便迎着他进来了,倒是不知道沈府中什么时候住了一个郡主。 沈言舒冷笑,说道:“我没有和世子开玩笑,就连我的胞弟也一同被绑了,如今绑匪送了信过来说三日后凑齐了三万两才能赎人。” 她的眼眸微闪,虽然她现在仍旧厌恶着裴曜,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倒是有些手段,若是有他一起帮助沈家,胜算或许更大一些。 不是她不相信沈康之,而是对于人性肮脏的一面,她早就看得透彻。 沈言安并不会武功,而裴怡宁的功夫也仅限于防身而已,若是对方真的与他们有过节,即便是在拿到钱之后也还是会对他们报复一番的。 罗良看着沈言舒,倒是有些不相信她,说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想趁机敲诈我们一笔,说不定怡宁现在就在沈府中。” 沈言舒扫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若是不信也可以带人来搜,就算你们把整个沈府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她。” 裴曜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不似做假,便说道:“勒索信在哪儿?” 过了一会儿沈康之才赶了过来,给裴曜行了一礼。 “沈大人不必多礼,我现在只想知道怡宁在哪里。”裴曜说道。 沈康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言舒,知道沈言舒必定是把事情都告知了裴世子,可是若是世子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沈言舒也不可能继续瞒得住了。 “求世子恕罪,未能将郡主安全送回裴府,如今……她与小儿一起被绑匪带走了。”沈康之说道。 “信。”裴曜伸出了手。 沈康之微微犹豫了半响,还是将信从袖口出拿了出来。 裴曜将信展开,看到了信的内容,原本冰冷的目光倒是倒是略显惊讶。 他的目光从信件上挪开,然后看向了沈言舒:“你没看过这封信?” 听他这个语气,沈言舒突然感觉到那封信里肯定是提到了自己,不然他不会这样问,她上前,正打算拿过他手中的信,但是裴曜似乎并不想让她拿到,便直接将那封信转移到了另一只手上。 然而沈言舒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会这么做一般,那蛰伏的右手直接就将他手中的信一把拿了过来,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裴曜愣住,因为这个动作只有戚云歌才会做的如此顺畅。 而沈言舒却没有在意到他的眼神,直接看着信的内容。 信上说,让沈言舒带着她的那个叫夕颜的丫鬟将三万两银子用马车带到城外的孤马山山脚下的亭子中,不许带其他人,若是看见有其他人来,一定会撕票。 原来这是冲着她和夕颜来的? 沈言舒愣住,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沈康之不想告诉她,原来只是因为担心她…… 可是既然如此,她更加不能袖手旁观,这些人口气如此嚣张,或许更是因为沈家这么多年来在长安城都是明哲保身的为人处世。 她说道:“就按这信中的做,到时候我会与夕颜同去。” “胡闹!”沈康之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去掺和什么?” 裴曜的目光从沈言舒身上移开,他问沈康之:“我们首先要确定这封信是否属实。” 沈康之说道:“信封里装有言安随身所带的玉佩,应该是真的。” “他们显然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见不到我自然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沈言舒说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应该早些做准备。” “这件事你不必掺和,只需回去等消息便是。”沈康之蹙眉,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沈言舒看了一眼裴曜,眼眸一闪,对沈康之说道:“就算是你不同意我去,可是连累了郡主的话……” “不用你去。”裴曜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沈言舒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先找人,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裴曜道,“还不至于到听他们的地步。” 裴曜看着沈言舒,这张与戚云歌完全不一样的脸,他表情平静无澜,可是内心却翻涌不停,她是怎么会知道自己习惯性地做出那样的动作…… 而且昨日的宫宴上,她的箭术与戚云歌的一样精湛,在江州的时候她的武功似乎有些熟悉,还有陈颜兮那么死心塌地跟着她……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只是个巧合吗? 第134章 试图逃脱 沈言安醒过来的时候头晕晕沉沉的,而且感觉到手臂被束缚住了一样,肩膀酸痛不已,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 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破屋子当中,而且双手和双脚被绳子绑住了,而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裴怡宁也被绑住了手脚,正睡得不省人事。 他们这是……被绑架了吗? 沈言安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然后朝着裴怡宁的方向挪了挪,用脚轻轻地碰了碰她,想把她叫醒。 “不要吵我睡觉。”裴怡宁嘟囔了一句,仍是没睁开眼睛。 沈言安没有办法,只好对她说道:“雀儿,再不起来就没有早饭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裴怡宁一听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眸,喊了一声:“谁敢动我的早饭!” 她想伸手揉揉那迷离的眼眸,想要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可是去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绑住了,她用力地动了动,才确定了这个事实,急忙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周围。 “这是怎么回事?”裴怡宁问道。 沈言安见她终于醒了,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大概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裴怡宁蹙起眉头开始打量起这间破屋子,连张床都没有,就直接把他们扔在了茅草堆中,而且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她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昨日喝了酒,现在头还有些晕。 “裴怡宁,你没事吧?”沈言安问道。 裴怡宁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是怎么被绑到这里来的?” 沈言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昨日你喝醉了酒,我打算带你回府,可是走到一条小巷子口的时候,好像有些打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裴怡宁看着他一副弱乎乎的样子,便不打算指望他了。 “有人吗!喂!”裴怡宁大声喊了起来。 沈言安一惊,正打算制止她,可是此时门已经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两个男人。 “乱叫什么!”一个男子冲着他们吼道,“再瞎嚷嚷打到你们喊不出来为止!” 裴怡宁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来这里?你知道我们是谁!要是让我哥哥知道,绝对饶不了你!” 一个男人笑着说道:“这丫头还挺凶,你们不就是沈家的二少爷和他的丫鬟吗?难不成你还是公主郡主?叫你哥哥过来也没用。” 沈言安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自然是要你姐姐亲自送钱过来。”从门口处又走了一个胖男人过来,正是那天将他们带走的男人。 “是你!”沈言安睁大了眼睛,突然想到起了眼前的这个人,“你当初被夕颜教训过了,现在还不知道悔改吗?” “我呸!”胖子直接啐了一口,冷声道,“老子就是想要报仇,等了几个月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不找那娘们报仇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沈言安道:“你休想得逞!” 胖子眸色一沉,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沈言安疼得叫出了声。 “沈言安!”裴怡宁惊呼道。 胖子冷哼一声:“你们最好给我好好待在别乱叫,要是让我发现你们不安分,有苦头让你受的!”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而那两个小跟班也一起走了出去,“哐——”的一声将门重重地摔了一下,让裴怡宁都忍不住被吓得跳了一下。 然后便听得了锁门的声音。 裴怡宁听得他们锁了门,也放下心来,背后的手挣扎了几下,终于把那费劲的绳子给解开了,然后又开始上手脚下的绳子。 “你……”沈言安惊讶地看着裴怡宁,问道:“你是怎么弄开的?” 裴怡宁将手中的绳子扔到一边,然后又走了过去给沈言安解开他的绳子。 “以前被绑架过,后来父王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便教了我这些逃脱术,练得多了就会了。”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沈言安一听,倒是想起了她说过,很多人都忌惮景王府,也想威胁景王府,想来她从小便学过这些也是正常的。 两个人都松了绑,沈言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道:“他们想利用我把我姐姐和夕颜引过来,不能让人得逞。” 裴怡宁看了看周围,这间破烂的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还被用厚厚的木头交叉堵上了,糊了一层纸,为的就是防止他们通过窗户逃走,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景。 她走了过去,然后轻轻地在窗角地地方捅出了一个小洞,凑上前看了看府,发现他们这似乎是在山里,外面还有一间茅草屋,有五个人在里面喝着酒,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话,只是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样?”沈言安在她旁边轻轻地问道。 裴怡宁说道:“我们好像在山里,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们有五个人,就在这个房子门口的对面,只要我们一出去他们就会看见。” “五个人?”沈言安皱起了眉头,显然犯起了愁。 他没用练过武,最多也只能打倒一个,若是那个胖子……他的胜算不大。 裴怡宁说道:“你放心,对面那个茅草屋太小,估计不会住那么多人,你没有武功而且他们也没用防备我,到了晚上的时候估计就走了,留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下来看着,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她看着旁边那三匹马和一辆马车,微眯起了眼睛,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沈言安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这本来是我的事情,却连累了你。” 裴怡宁转头,看着他,说道:“你不必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喝醉了,他们也找不到机会对你下手,当务之急是要先逃出去。” 沈言安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 裴怡宁走到草堆里坐了下来,抬头对沈言安说道:“你也坐下来等着吧,保存力气才能跑出去,现在先想想办法。” 沈府书房。 沈言舒在沈康之的书房里看着一本传记,时不时看着坐在不远处书桌前的沈康之有什么举动。 周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道:“老爷,有消息了。” 沈言舒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望着他们。 “查到了什么?”沈康之问道。 周耿说道:“我们查到有人看见二少爷和郡主被几个人打晕装进麻袋了,然后弄上了一辆推车走了,按着那人描述的长相,我们锁定了一个被人叫做胖爷的人。后来得知此人确实有些猫腻,常常打听沈家的事情。” 沈言舒听了之后蹙起了眉头,却是不知道这人与她有过什么恩怨。 她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做什么的?” 周耿回答道:“他长得体型有些胖,平日里做些倒卖的生意,还爱和狐朋狗友去醉香楼评论评论这长安城里大小的事情,手中倒是有那么点势力,不过为人小气还记仇,很多人都不爱与他来往。” 沈言舒沉思了半响,终于记起来了。 校考之前她与祁欢打了赌,而那个胖子在醉香楼言语粗俗,沈言安听不过去,便找他理论,结果反倒吃了亏,最后还是夕颜出手才教训了他。 没想到他这人记仇竟记了那么久! “可知道他们的去向?”沈言舒问道。 周耿摇了摇头,说道:“就知道他们那伙人出了城,其他便不知道了,裴世子和凌王殿下说会帮忙找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如今找出了是谁做的案,倒是有了线索。 她让燕轻寒帮忙是因为在长安中他的势力够大,而裴曜的行动却是受限的。景王府在长安中有不少收集线索的线人,但是对于找人这样的事情,他的实力还是太有限了。 等了许久也没用其他新的消息,沈言舒只好又回到了暗香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言舒晚膳并没有用多少。 墨江从屋顶上落了下来,半跪在地上对沈言舒行了一礼:“沈小姐,王爷已经找到了沈少爷的踪迹,正打算去找人,让你先安心歇着。” 沈言舒问道:“他们在哪里?” 墨江回答道:“他们被带到了城郊不远处山头上,离信中所写的交易地点隔着两座山,估计住在了山上那些猎户盖的房子中。” 沈言舒松了一口气,以燕轻寒的实力,要对付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深了,而山林里更是安静不已。 裴怡宁在窗户口处的小洞上盯着他们已经许久,果然不出她所料,五个人走了三个,还剩下两个在看着他们,三匹马也被骑走了,就只剩下一辆马车在房子旁的屋檐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言安,说道:“那三个人估计已经走远了,我们开始吧。” 沈言安点了点头,就如她们计划的一样躺在地上叫了起来。 “肚子好痛啊……难受死了啊!” 而裴怡宁跑到了门后躲了起来,直接将头上的发钗拿下握在手上,齐腰的青丝落下,让正在装肚子疼的沈言安看愣了眼。 “快喊啊!”裴怡宁催促道。 然后她也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不好了!来人啊!要死人了……” 第135章 她的咬痕 那两个劫匪听得他们的喊叫声,相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朝着他们的房间吼了起来:“叫什么!再叫把你们扔进山里喂狼!” 裴怡宁却继续喊道:“你们快进来看看,他真的快不行了,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拿不到一分钱啊!” 听着裴怡宁这般慌张的声音,两个人倒是没用怀疑,生怕沈言安要是死了,不仅没法向胖爷交代,而且一分钱都拿不到,可就亏大发了! 其中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掏出了钥匙,然后打开了房间的门,看得沈言安果然躺在地上打滚,正想上前,突然想到这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才对!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怡宁就已经用簪子直接插在了他的脖子处,他刚想挣扎,便被裴怡宁一脚踹倒了墙角边,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 而另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裴怡宁弄伤了,他骂了一声“贱人!”然后便拿着腰间的刀朝着裴怡宁砍了过去,沈言安眼疾手快,急忙扑了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而裴怡宁看准了机会,一个抬腿便将他手中的刀踢落在地上。 那人抬起手肘往后撞沈言安,让他松开了手,正想上前拿起自己的刀,可惜速度不够快,已经被裴怡宁直接捡了起来,然后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乱动!”裴怡宁说道。 那人看见近在咫尺的刀,吞了吞口水,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裴怡宁对沈言安说道:“把那绳子拿过来,绑住他们两个。” 沈言安照做,将他们两个人都紧紧了绑了起来,然后扔到了墙角中,拿下了他们的钥匙和刀,将房间锁了起来,然后跑到屋檐下将那马车解开了绳索。 裴怡宁让沈言安坐进了马车里,然后她坐在外面,拿着鞭子挥舞起来,驾着马车往小路上跑了出去。 沈言安心情难以平复,他没有想到裴怡宁并没有相信中的那边娇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淡定地想办法逃跑,若不是她,自己根本跑不出来。 裴怡宁只是一直沿着小路跑,但是夜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远的方向,她转头问沈言安:“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沈言安看着周围黑乎乎一片,说道:“太黑了,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山。” 裴怡宁轻叹一声,只能继续驾着马往前走。 跑了许久还是没有跑出一条更大一些的路来,而是越来越狭窄,裴怡宁感觉可能自己选错了路,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换个方向。 可是还没等她考虑清楚,突然整个马车就变得颠簸了起来,她下意识想拉住马绳,可是还没等她控制出,那马似乎是跑到了一个斜坡上,重心不稳便朝着下面掉落了下去。 “怎么回事?”沈言安惊呼。 而裴怡宁直接便拉着他的手臂,一把从马车上拽了下来,两个人直接跳下了马车。 “嘶——”马发出了一声长鸣,随着马车地滑落也被拉扯着落下了斜坡,直接滚落了下去。 裴怡宁和沈言安跳下马车后也滑下了斜坡,两人紧抱着滚了下去。 “啊!”裴怡宁惨叫一声,后背丝毫是撞到了一棵树,终于停了下来。 听得她尖叫的声音,沈言安终于回过神来,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裴怡宁咬住牙说道:“估计走不动了。” 她的腿刚才跳下来的时候也被石子划伤了,现在背部估计都是伤。 沈言安紧张不已,可还是对裴怡宁说道:“不用担心,我背着你走。” 他忍着身体的疼痛扶着裴怡宁站了起来,可是裴怡宁根本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腿上的疼痛让她倒了下去。 沈言安急忙将她捞了起来,直接横抱起来,缓缓地往平坦的地方走了过去,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慢,像是步履蹒跚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往前行走着。 路过一块大石头前,他把她放了下来,让他们两个都休息一下,而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的汗水。 裴怡宁说道:“若是明天早上他们回来发现我们跑了,肯定会追上来的,趁着你现在还有力气,赶紧跑回去叫人。” 沈言安惊讶地说道:“我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如果你留下来,我们两个都会被抓回去的,我不能拖累你!”裴怡宁说道,她说得无比认真,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的伤势根本就走不远,沈言安带着她就算是天亮也未必能走得出多远。 沈言安却严肃道:“明明就是我在拖累你!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总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了留,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保护你是应该的。” 裴怡宁看到他这般正经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沈言安转身蹲下,让裴怡宁爬到他的背上。 “上来。”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裴怡宁哑然失笑,还是爬上了他的背。 沈言安背着裴怡宁,继续往前走着。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义气的。”裴怡宁说道。 沈言安道:“什么叫还挺义气的,本少爷见义勇为的次数还少吗?不然也不会收留你当丫鬟了。” “喂,你收留我当丫鬟是为了使唤我!”裴怡宁不服道。 沈言安说道:“也不看看你闯了多少祸。” 裴怡宁道:“哼,你等着,等回去以后本郡主要让你当一下小厮,看你做的是不是比我好!” “好啊。”沈言安笑着说道。 裴怡宁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突然又有些感伤:“可是我怕以后都不能和你们在一起打闹了,哥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趴在沈言安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 沈言安继续往前慢慢地往前走着,见裴怡宁没有了声音,轻轻扭头一看,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他轻笑着摇摇头,虽然身体很疲倦,但是手上却感觉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裴怡宁。”他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音,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沉思了半响,才苦笑着低声说道:“裴怡宁,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沈言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说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秘密。 他刚要往前走,肩膀处就传来一阵咬痛的感觉,扭头一看,裴怡宁正低头咬住了他的肩膀,而且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疼!”沈言安喊了一句,说道,“裴怡宁,你干嘛咬我!” 裴怡宁抬头说道:“因为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 沈言安心里闪过一阵心虚,急忙求饶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要想法的!” “本郡主允许你有想法!”裴怡宁说道,她紧紧抱着沈言安的脖子,说道,“你肩膀上有了我本郡主的痕迹,就是本郡主的人了!” “啊?”沈言安惊诧道。 “啊什么,难道你想反悔?”裴怡宁问道,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可是她一动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言安听得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动到了伤口,说道:“你别乱动了,我……我没有反悔。” 若不是夜色太黑,裴怡宁肯定能看到沈言安已经涨红的脸和脖子。 裴怡宁轻笑一声,继续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刚才的疲倦早已经一扫而空。 燕轻寒和裴曜抓着那胖子来到了关押他们的房间时,推开门却只看到了被绑在墙角的两个劫匪,一个还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死了。 裴曜上前,直接将劫匪踹倒在地上,厉声问道:“他们在哪里?!” 那人看着来了那么多人,吓都吓傻了,哪里还敢隐瞒,把裴怡宁他们使诈逃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都是胖子说要绑了他们,我们只是在这里看着!”那人惊恐地说道。 胖子被绳子绑住,站在了后面,急忙辩解道:“我真不知道她是郡主,我还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丫鬟……再说了,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啊……” 看到胖子眼角闪过的心虚,裴曜眸色一沉,只见剑光闪过,胖子的胸口上边刺上了一把剑,正中心口。 “你……”胖子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他们走出了房间,找到了放马车的地方,低头看着马车的车辙印记,通向了一条小道之中,墨云起身说道:“王爷,世子。郡主他们可能往小路那边走了。” 燕轻寒道:“追。” 一群护卫随着车辙印寻了过去,最后看到了那翻车的痕迹。 裴曜心里一紧,急忙往下面跃了下去。 “怡宁!怡宁!”裴曜朝着周围喊道。 在这空旷的山中显得格外的嘹亮,其他人也跟着他喊了起来。 裴曜紧张不已,若是怡宁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然而沈言安和裴怡宁还没有走多远,听到了他们叫声,惊喜地发现有救兵来了! 裴怡宁高声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得了裴怡宁的声音,裴曜猛然抬头,心口却跳动得很厉害,他以为……自己又会失去一个无比在乎的人。 第136章 司徒被除 虽然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裴怡宁和沈言安,但怡宁郡主已经来到长安并且被绑架的事情倒是很快在长安城的官宦圈子里传开了。 第二日的裴府收到了许多夫人小姐慰问郡主的帖子还有不少名贵的补品。 不过终究是被人虏到了山上,有的传言就有些不堪了,倒是让裴怡宁的名声有了些许的影响,裴曜听得这些传言只是叹了口气,随它而去。 他走进了裴怡宁的房间,看到因为背疼而趴在床上的裴怡宁,心中就算是再有气也发不出来了,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端了上前。 “怎么不喝药?”裴曜问道,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裴怡宁转头一看,皱起了眉头说道:“太苦了。” “良药苦口,赶紧喝了,不然凉了更难下口。”裴曜说道。 裴怡宁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伤口。裴曜伸手扶着她,让她坐稳来,然后正打算喂她喝药,只见她自己就拿过了那一碗黑乎乎的药,一饮而尽。 “好苦。”裴怡宁整张脸都挤到了一起,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让裴曜忍俊不禁。 他从丫鬟的托盘上拿过一盒蜜饯,放到了裴怡宁的跟前。 裴怡宁吃了两块,口中苦涩的味道渐渐的淡了下去。 “下次不许再偷跑出去了,很危险。”裴曜语重心长地说道。 难得看见他不是绷着一张臭脸了,裴怡宁歪着头看着他:“哥哥这是在担心我吗?” 裴曜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裴怡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也不会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了吗?” 裴曜点了点头,说道:“你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也该懂的做主自己的事情了,我可以不逼你,但是你得学会处理自己的事情。” “那我可以不嫁给离哥哥吗?”裴怡宁小声地问道。 裴曜道:“邱家那边我已经帮你退了亲,你可以不嫁给他。但是我想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你这样耗下去说不定就被皇上指了亲……” “我有人选的!”裴怡宁立马就打断了他的话。 裴曜诧异地看着自家妹妹。 裴怡宁看到他的目光,瞬间怂了下来,一把扯过了被子,将脸挡了起来。 “是谁?”裴曜语气生冷,倒是有几分逼供的威严。 裴怡宁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了。” 哥哥那么凶,要是知道自己与沈言安私定终身,估计他能直接冲去沈家把沈言安打趴下,然后威逼利诱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最后自己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呜呜呜,自己好可怜…… 裴曜:“……” 裴怡宁死活不肯说,让裴曜觉得自己这个哥哥确实做的失败了些。 他摩挲着下颚思考起来,以怡宁的性子、她所接触的人还有最近她所做的事情,通通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眼眸一闪,想到了昨天晚上找到裴怡宁的时候,和她一起的沈言安? 裴曜微眯起眼睛,问道:“是沈言安?” 裴怡宁一愣,没想到哥哥竟然猜到了。 而她的动作和表情已经让裴曜十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行。”裴曜决绝的说道。 “为什么!”裴怡宁直接放下了被子,惊讶地看着裴曜。 裴曜说道:“此人太过风流,又无建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又怎么能保护你?你还是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了。” 沈言安被他说得一无是处,让裴怡宁忍不住反驳道:“他哪里风流了?更何况他正准备明年的春闱,一定能考取功名的。” 然而无论裴怡宁怎么说,他对于沈言安的印象还仅限于那日在沧州客栈里所看到他调戏丫鬟的一幕,就觉得此人和长安城里其他的纨绔子弟一般,不学无术。 “哥哥只希望你能找个一心对你好的人。”裴曜说道。 裴怡宁说道:“他就对我很好,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没有通房丫鬟,却又轻薄丫鬟,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裴曜说道。 裴怡宁不解:“他怎么可能轻薄丫鬟,他身边只有我一个贴身照顾的丫鬟啊,其他都是小厮……” 话说到这里,裴怡宁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裴曜那张阴沉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辩解道:“哥哥,在沧州的时候他没有轻薄我,只是……我为了躲避你才……” “你好好在房间里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说着便甩袖而去。 此时的暗香居里,沈言舒刚从沈言安院子里回来,昨晚等了一夜才把人等了回来,索性并无大碍。 她回到房间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让青鸢先下去歇着。 夕颜上前,对沈言舒说道:“小姐,阙武送来的二十二个人已经到了长安,其他二十个安排在了云裳楼和云宅,有一个我安排他在沈家当了车夫,平日里小姐出门可以带着,还有一个当了送菜夫,平日里给沈家和云宅还有其他府邸送菜,可以帮忙传递消息,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沈言舒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十分满意。 夕颜继续说道:“还有小姐在宴会上得罪了宇文睿,最近这两天听说他们在打探小姐的事情,说不定会对小姐不利。” 沈言舒道:“是要注意一些,不过能躲则躲,最近的说要前来探望的帖子都拒了,请出去各自赏花的也拒了。对了,司徒玥儿那里怎么样了?” 夕颜回答道:“我把乔曦今日要去寒露寺的消息传到了司徒玥儿的耳中,她得知以后也打算前去,估计不会轻饶了乔曦。” 沈言舒眼角抹过一丝狠厉,说道:“你和阿柒跟着司徒玥儿,等她们起冲突的时候添把火,乔曦死了不要紧,司徒玥儿只要不弄死就行,宁王为了拉拢司徒辙可以不顾外貌娶司徒玥儿,但是却一定不会忍受司徒玥儿的刁蛮和泼辣。” 夕颜说道:“我明白了。” 沈言舒就是要挑起宁王和司徒辙的矛盾,然后再相互伤害,而且陪进去一个乔曦,平乐长公主虽然不会指责宁王什么,但是心中总归是有疙瘩的,她手中的筹码又少了一个。 司徒辙此人做虽然谨慎,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宁王手中必然是有些把柄的,到时候气了嫌隙,宁王心狠手辣,自然不会留他。 可谓一举三得。 燕枭和顾家,她可一个都不会放过…… 夕颜和阿柒办事沈言舒自然是放心的,这才到了下午的时间,长安城留就传开了司徒玥儿杀了宁王宠妾的事情,传的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似乎大家都是亲眼见到一般。 司徒玥儿同样也受了伤,因为是偷偷出去的,并没有带护卫,与两个丫鬟便来到了寒露寺找乔曦的麻烦,乔曦哪里受的如此羞辱,便反用言语攻击她是蠢胖子,说若不是因为她的家世,宁王估计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样的话语让司徒玥儿倍感耻辱,忍不住与乔曦动气了手,可惜她寡不敌众,自然不是乔曦的对手,情急之下拔下了护卫的刀想威胁乔曦,可惜乔曦“正巧”没站稳,直接便倒向了司徒玥儿的刀下,被刺穿了身体,直接毙命。 宁王府的人直接就将司徒玥儿扣下了,但是碍于她是未来的宁王妃,便只能匆忙告知宁王殿下。 而不少在寒露寺的香客门也看得了这一幕,世家小姐拿刀杀人惊悚的话题很快便传开来,甚至是越传越渗人。 司徒辙匆忙赶到宁王府要人,让他们将司徒玥儿交出来,而宁王正在气头上,这司徒玥儿可是杀了他的侍妾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人;而司徒辙却认为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妾,用不着这般较真,道个歉这事便算过去了,两个人就这样起了争执。 宁王最后还是让司徒辙带走了司徒玥儿,不过却当场退了亲,毕竟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他的王妃。 据说司徒玥儿被司徒辙拉出宁王府的时候哭的是痛彻心扉,死活不肯离开,想要求宁王恢复婚约,遭到了不少围观百姓的唾骂。 司徒家与宁王府就这样决裂了,而第二天御史台的言官直接参了司徒辙,说他包庇罪女,在寺中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引起了民愤,其他的官员纷纷上奏,都是司徒辙之前的贪污的罪证,每一桩每一件都是铁证,而且贪污的数目不小。 最终司徒辙被撤了官职,直接打入了大理寺候审。 此时的凌王府中,裴曜正与燕轻寒也正讨论着这件事。 “王爷,此事确实是出于沈言舒之手,不知王爷在此之前知不知情?”裴曜问道。 燕轻寒眉梢一挑,看着他:“你在监视沈言舒?” 裴曜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在这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燕轻寒道:“你这般监视她,若是被她发现,说不定她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沈言舒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只能说,她是镇北军有关系的,和戚家渊源不浅,但是对于我们没有敌意,所以你不必担心。” 第137章 熟悉身影 听到沈言舒真的与戚家有关系,他还是觉得惊讶不已,可是戚云歌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戚云歌的,而且沈言舒作为沈家嫡女,身份自然不会是假的,那她到底是谁? 燕轻寒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在戚家那么多年,难道也不知道沈言舒的事情?” 裴曜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未听说过她与戚家有何关系。” 他的话倒是也让燕轻寒沉思起来,他对沈言舒只能算得上了解她的为人处事,身份背景还是个迷,看来他得加紧探索她的秘密才是。 管家匆匆走了过来,说道:“王爷,卞羽先生让奴才问问您,什么时候可以让她见一见那个女子,也好早作准备。” 燕轻寒垂眸,说道:“明天。” “好,我正好去回了卞羽先生,他正要出门走走呢,说整日待在王府里有些闷。” “随他。”燕轻寒说道。 管家得了燕轻寒的话,转身便去回卞羽,而坐在一旁的裴曜却有些好奇。 他问道:“管家口中所说的卞羽就是药王的得意弟子?” 燕轻寒点了点,倒是没有否认。 裴曜说道:“若是你不放心他,又何必用他?” 被裴曜看出了心思,燕轻寒也不打算瞒着他:“这卞羽虽然医术尽得药王真传,但是来历成谜,就算是同门的师兄弟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唯一知道的药王还缄口不言,这样的人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我对于他的信任完全是基于药王的信任。” “来历成谜的人……不正是和沈言舒一样吗?”裴曜突然说道。 原本正要喝茶的燕轻寒在听到裴曜的这句话,手突然顿住。 正从云裳楼里出来的沈言舒摸了摸鼻子,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难不成有人在背后偷偷说她的坏话? “小姐,你怎么了?”跟在身后的青鸢问道。 沈言舒说道:“没事,大概是快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青鸢点头,跟着自家小姐往沈府走。 自从有了阿柒,沈言舒寻常的出门都不会再带着夕颜了,因为就怕被人认出夕颜的身份,让夕颜单独行动或许更好一些。 可是还没走多远,沈言舒就感觉到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仍旧往前走着,突然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人影立马影藏在了人群中,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倒是确定了那人不是燕轻寒手下的墨江。 到底是谁让人跟着她? 沈言舒转了个弯,带着青鸢进了一个小巷子,而那人也急忙跟了上前。 跟了许久,沈言舒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刚想躲避,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少年。 他下意识地想躲,没想到那少年竟然直接想抓住他,两个人就在小巷子中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就被少年直接打趴在地上。 沈言舒缓缓走上前,对阿柒说道:“做的不错。” 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沈言舒给骗了!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沈言舒盯着他问道。 那人缄口不言,一副打死也不会说的模样。 “阿柒,搜身。”沈言舒说道,语气泛冷。 阿柒听了沈言舒的命令,直接在男子的身上搜了起来,见他不老实,还给了他几脚,最后只找出了一个钱袋一块刻着福安堂的牌子。 “你是裴曜的人?”沈言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人心里一惊,竟然被发现了身份,不禁惊讶地看着她!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沈言舒将那快牌子直接扔回他的身上,冷冷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若是再敢派人跟踪,下次本小姐可就不会再留情面了,本小姐会让你们福安堂消失在长安城里,说道做到。” 她的语气冷得可怕,那人忍不住颤了一下。 福安堂在长安城是一家老字号的药馆了,因为价格公道,倒是有不少人爱去那里抓药,只是却几乎没人知道,这福安堂还是景王府在线报收集站,表面上做着药店的生意,最重要的却是为景王府传送长安城里的情报。 这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以前的时候裴曜并不会去福安堂,有一次他练武受了伤,送到最近的福安堂帮忙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却发现里面的人都格外地紧张他,而那种表情不像是得罪大人物的紧张,更像是关心则乱的紧张。 她不好意思去问裴曜,便只能偷偷地观察,后来才发现裴家的下人中有一个常去福安堂,而那个下人倒是与裴曜的贴身小厮最聊得来,还有一次无意间看到那个下人从福安堂出来之后便将一封信给了裴曜的贴身小厮,最后送到了裴曜的手上。 她才确定了福安堂是景王府的产业。 只是她一直没有告诉裴曜和其他人,毕竟就像是戚家也会有这样的产业。 沈言舒走出了小巷子,心中却是纳闷起来,这裴曜为何会盯上自己? 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沈言舒摇了摇头,她对于裴曜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还很注意伪装自己,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沈言舒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她猛然睁大了眼睛,急忙追了上前,街上的人很多,那个身影还在一直往前走,她推开人群继续跟了上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进了一家茶馆。 她立马紧跟上前,一踏进门口,却直接撞上了一堵人墙。 沈言舒抬起头,惊讶道:“薛都督,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子卿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倒是与平日的她不太相符,他说道“正打算进来喝口茶,沈小姐为何如此慌张?” 被薛子卿一问,沈言舒才想起了正事,急忙朝着茶馆内望了过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了,店内的人并不多,三五成群吃喝聊天,似乎正常的很。 “薛都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走进了这家店,瘦瘦高高的,大约这么高……”沈言舒朝着薛子卿比划着,毕竟薛子卿在她之前走进这家店,若是那人进来,他肯定会看到的。 然而听了沈言舒的描述,薛子卿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并无看见有这样的人进来,沈小姐是在找谁?或许本督可以帮你。” 听到薛子卿说没有看到,沈言舒倒是有些惊讶,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薛子卿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骗她,沈言舒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说道:“不用麻烦薛都督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沈言舒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开了,而刚赶上前气喘吁吁地青鸢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家小姐又转身回去了。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身影,薛子卿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然后转身抬头看着茶馆内的一个包间,直接走了过去。 他推开门,看到了正在喝茶的白衣男子。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回长安了吗?”薛子卿的语气有些生冷,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白衣男子转过头来,只看见他的脸上有着几道皱巴巴伤痕,远看还好,近了一看倒是有些骇人,但是他丝毫不在乎的模样,轻笑着对薛子卿说道:“说话之前要先关上门。” 这人正是住在凌王府的药王弟子,卞羽。 薛子卿沉眸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卞羽道:“薛都督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能将我认出来了。” “有人的眼力更好,差点就追上你了。”薛子卿问道,“你与沈言舒很熟?刚才若不是我挡着,她能抓住你。” 卞羽倒是微微蹙眉,说道:“我并未认识她,也毫无过节,她抓我作甚?定是认错人了。” “或许吧。”薛子卿倒是不纠结,而是看着他这张皱巴巴的脸,问道,“医术那么好,怎么不把自己的脸治好?” 卞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摩挲的粗糙感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张脸有多么的糟糕,他轻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张脸挺好的,不仅没人认得出来,而且让我时刻铭记着这身仇恨。” “所以你回长安是为了做什么?”薛子卿看着他,问道。 卞羽道:“如果我说是为了救燕轻寒,你会信吗?” 薛子卿道:“不信。” 卞羽仍是轻笑着:“我也不信。” 薛子卿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卞羽,说道:“离开长安是你最好的选择,以你的能力,根本就不能做什么。” “我能做的可多了。”卞羽脸色突然正经了起来,说道,“不然也不会让你如此紧张了。” 薛子卿道:“我救你,不过是想让你远离这些是非,好好的度过余生。” “可是我的余生已经被毁了!”卞羽突然厉声打断了薛子卿的话,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他看着薛子卿,突然又放低了声音,“我很感激薛都督救了我,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知道了。”薛子卿说道。 他转身将门打开,然后转头看着卞羽:“十天之内离开长安,不然我不会心软,我给过你机会。”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坐在原地喝茶的卞羽,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第138章 想活下去 跟踪被沈言舒发现的线人在回到福安堂之后,便给裴曜送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裴曜心里倒是有些微微的震动,毕竟连怡宁都不知道福安堂是景王府的线报产业,而沈言舒却能随口说了出来! 这哪里是一个闺中小姐所能知道的? 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却只能将人撤了回来,暂时不要再盯着沈言舒了。 这个女人,太邪门。 “世子,既然福安堂已经被外人所知,那么我们的人要不要换一个地方?除了福安堂,我们还有绿云轩和荣喜阁,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没有福安堂方便。”站在一旁的管家问道。 裴曜蹙眉,倒是沉思起来。 父亲说过,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们传送情报的地方,便要让人撤离。可是如今这个人是沈言舒……她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 裴曜对管家说道:“先别撤,以后重要的情报从绿云轩来送。” 管家点头:“是。” 沈言舒回到沈府的时候,直接往沈言安的院子走了过去。 这几日沈言安在家伤,倒是一直没有出门,沈言舒带了些他喜欢的吃食回来,正好解解他的馋。 进了院子,看到他已经下了地。 “姐,你来了。”沈言安看到沈言舒过来,刚才还愁苦的脸一下便舒展开了。 沈言舒道:“刚好出去买了些东西,过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言安:“原本伤的就不重,不用担心。” “还不担心,你都不知道把大家吓到了。”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出去一定要带着阿四,怎么说他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沈言安听话地点了点头,虽然这话他这几天已经听得够多了。 他看着沈言舒,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裴怡宁的哥哥真的很凶吗?” 沈言舒挑眉,说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言安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去裴府提亲。” 饶是沈言舒也没有想到,沈言安是喜欢上了裴怡宁? 看他的这副样子,沈言舒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她问道:“你想娶裴怡宁?会不会太早了些……” 沈言舒姐弟都是才十五岁,而裴怡宁比他们小半个月,也才及笄。 虽然说是先成家后立业,但是世家男子一般来说都是十七八左右才会成亲,更有甚者二十四五才成亲,像燕轻寒这样的二十多岁未婚的也是有的。 沈言安急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先定亲,成亲可以再过几年,因为怡宁现在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会有很多人觊觎景王府,到时候就怕像对景王世子一样,直接赐婚了……” 沈言舒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思索半晌,说道:“你不必有顾忌,他就算是再凶,你只要坚持自己的做法就可以了,他就算想揍你还是会忍着的。” 沈言安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紧张:“他要是不同意呢?”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模样,倒是有些发笑,说道:“你平日里胆子不是很大的吗?不过是提亲而已,就怂了?” “那不一样,平时可以毫无顾忌,因为不在乎,就算是自己丢脸也没事,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怡宁的哥哥和她父王能够认同我。”沈言安说道。 只有越在意的东西才会越犹豫,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人和事。 对于裴曜来说,沈言安不是一个他理想中的妹夫,因为看起来似乎太过弱了,无法像他一样可以无条件地保护裴怡宁,但是沈言舒却觉得或许她这个便宜弟弟才是最适合裴怡宁的。 他可以不用像景王府的下属一样诚惶诚恐地伺候和迁就着裴怡宁,也不像那些纷杂的世家子弟因为利益而与裴怡宁相互算计,他们之间,只有真诚相待就已经足够。 她说道:“只要你们都相互喜欢,就不要怕其他的困难,更何况我们沈家也不差,你应该有自信,你与父亲同去,这样显得诚心一些。” 沈言安认真地点了点头,记住了姐姐的话。 从沈言安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沈言舒倒是有些疲惫了。 回到暗香居,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坐在她房间里桌子旁的燕轻寒,她让青鸢退下,然后自己上前,看见他在纸上写的詹斌的名字,与昨晚她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不过昨晚她就已经把纸撕碎了,他竟然看着白纸上的痕迹仿出来了? 看到沈言舒进来,燕轻寒抬头轻笑道:“回来了?”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倒是不介意:“无事,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沈言舒瞪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事情还得王爷亲自过来,让墨江传话不就可以了?” 燕轻寒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好几天都没见了,自然是想你的。” 沈言舒被他的话麻得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没好气地说道:“一听就知道你安好心,肯定又是想打探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燕轻寒一脸无辜。 沈言舒:“好好说话!” 燕轻寒只好说道:“我府中有一个大夫,想让你过去看看体质和常人有何不同,为何会对于我有帮助。” 沈言舒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可以。” “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见面,你最好带面纱。”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你信不过他?” 燕轻寒道:“总之你按我的话做就可以了,或许他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听得他这般叹息,沈言舒也坐了下来,说道:“总要试试。” “那你希望我能治好吗?”燕轻寒看着沈言舒,问得格外的认真,期待地等着她的答案。 他的目光深邃幽远,让沈言舒晃了眼,竟有些看怔了,根本就说不出任何伤心的话来,她点头:“当然希望。” 燕轻寒轻轻地将她抱住,眼角满是笑意:“就算为了你,我也会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他虽然是笑着,可是沈言舒却能感觉他的声音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难得地没用推开燕轻寒,就任由他就这样抱着,心中却有着某种异样的情愫荡漾开来。 经过了裴曜和陆怀远的背叛和欺骗,沈言舒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了,她也不需要喜欢别人,她可以很坚强地一个人解决所有的困难,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认可,只需要完成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明明一开始那么讨厌的燕轻寒为什么越来越讨厌不起来了呢? “你想动礼部尚书詹斌?”燕轻寒扶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凳子上,想到了那张纸上写的名字。 沈言舒并没有否认:“礼部是迟早要动的,父亲现在正在查科举考试舞弊和泄题事件,这事和詹斌脱不了干系。” 燕轻寒倒是知道过这件事,虽然沈康之是奉密诏办事,但是也有不少的人收了些风声,这些人倒是收敛不少。 “那你打算如何,想要收集到他们的证据可不容易。”燕轻寒问道,他真的很好奇沈言舒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总是有些令人咂舌的想法。 沈言舒抬头看着他,笑道:“当然是找万能的凌王殿下帮忙了。” 燕轻寒眉梢微挑:“舒儿打算让为夫如何做?” “查科举,当然要从这几年的状元和榜眼探花郎查起了,可惜我父亲才调任长安不久,势力不够大,有些事情有心无力。”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点头,说道:“这个到可以帮忙。不过现在刚损失了一个户部尚书,朝廷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若是此时再将礼部尚书办了,到时候朝纲未免会有些不稳,六部乃是国之重器,得徐徐图之。” 沈言舒说道:“只是先收集证据,更何况宇文睿他们还未走,自然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以为大周好欺负。” 燕轻寒一想到宇文睿,眼眸就闪过一丝厉色,说道:“宇文睿向来乖张,原本在大齐的皇子中不算出色,但是身边却有一个安如逸,才混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少于他们打交道。” 沈言舒道:“他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大周的实力,自然是没有必要多周旋的,不然也不会赖在长安这么久还毫无作为。” “对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景王府答应助我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一听,却是十分震惊地看着他:“景王府——” 景王府什么时候也开始站皇子夺嫡的队伍了?沈言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冷笑一声:“果然是裴曜的作风。” 燕轻寒看到她的反应,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有何不妥?”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些惊讶,并无不妥。” 燕轻寒却不相信她的话:“那为什么你在意的不是我想夺嫡,而是景王府?” 第139章 血液功效 迎上燕轻寒那探究的目光,沈言舒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只要是皇子,没有哪一个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吧?” 因为她不能告诉燕轻寒,景王是麒麟卫,所有景王府的兵马可以归麒麟兵符的拥有者调遣,而不是归于党争。 对于裴曜站党争的这件事,沈言舒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镇北大将军府已经没落了一年多,而麒麟兵符也沉寂多年,或许有些麒麟卫觉得不可能再有人能拿出麒麟兵符,也无人再知道他们的身份。 所以为了他们的家族,他们必须寻求新的支援和后路,而投靠夺嫡的皇子就是这样的一条路,胜者可以继续荣耀,而败者就这样沉寂。 燕轻寒紧盯着她的眼眸,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她却有些闪躲。 她无奈只好仰头看着燕轻寒,然后轻轻抓住了他的宽厚的手掌,说道:“我知道你能告诉我你的事情,是信任我。但是对于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与你说。” 燕轻寒反握着她的手:“我可以等。” 等到她对自己卸下防备的那一天。燕轻寒看着她这般犹豫的样子,自然也不想让她为难,或许是曾经经历过背叛,才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第二日沈家众人倒是有些忙,下了朝之后,沈康之便陪着沈言安上裴府议亲去了,如今裴府没有当家的女主人,宋氏和魏氏倒是不用一同前去,只是帮忙准备着礼品。 沈言舒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纱裙,倒是不似平日里的素白,但是却又别有一番味道,犹如那黄色花蕊,让人眼前一亮,戴上一层黄色薄纱,只剩下灵动的双眼闪烁着,倒是给人无限的想象。 她准备好,便和墨江一起从凌王府的后门走了进去。 来到一间房间内,沈言舒看着着房间的构造布置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在一张桌子的上方隔了一层布,将两面分开来,她走上前,发现两边都有椅子,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燕轻寒难道就是这样将她与那个大夫分开来吗? 墨江解释道,让沈言舒做里面,到时候大夫来问诊,只需要伸出手来把脉即可。 沈言舒点头,倒是不排斥这种奇怪的做法。 她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燕轻寒才带着卞羽来到了房间中。 卞羽一看这架势,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轻轻地抽搐了一下,他转头看着燕轻寒:“王爷,您这是……” “闺中小姐,不便透露,望见谅。”燕轻寒则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卞羽微微挑眉,倒是分不清这燕轻寒所说是真的还是已经对于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是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上前坐在了椅子上,说道:“那麻烦这位小姐将手伸出来给在下诊个脉。” 他的声音很熟悉,让沈言舒不禁微微怔了一下,但是似乎和印象中的声音更冷更沙哑,她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墨江见她走了神,轻咳一声。 沈言舒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穿过那层布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卞羽看着这只纤细白皙的手,确实像是闺中小姐的养出来的,可是那手掌和指尖的茧子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女子应该会些武功。 他轻挽起袖子,然后将手指搭在了沈言舒手腕上的脉穴上,看着卞羽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头,燕轻寒问道:“可是有何异样?” 卞羽收回了手,说道:“倒是并无异样,但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她的身体似乎与常人无异。” “似乎?”燕轻寒注意到了他的语气。 卞羽道:“因为诊脉只能了解人的大概情况,既然她查不出什么,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验血。” “如何验?”燕轻寒蹙眉。 卞羽说道:“不用担心,只需几滴即可。” 燕轻寒让人取来了细针和瓷碗,送进了里面的沈言舒所在的地方。 沈言舒自己拿起了针,往手指上轻轻戳了一下,瞬间指头上便融聚了一颗豆大点的血滴,她翻转过手,然后轻轻挤压一下,将血滴进了瓷碗中,大约三四滴之后,她便接过了墨江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手指看起来完好无损。 卞羽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打开塞子,直接将里面的黑色的水尽数倒入了盛有血滴的碗中,然后轻轻地摇晃起来,没过一会儿,那黑色的水竟然都变得清澈起来,就连卞羽自己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燕轻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卞羽道:“这位姑娘曾服用过紫珍珠,所以她的血液也有了可以治愈寒性毒功效,自然是能压制你身上的毒性的。” “她服用过紫珍珠?”燕轻寒有些惊讶。 卞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看这功效,她服用紫珍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骨子里和血液中都有影响,所以才会有这般奇效。” 在围布后的沈言舒也有些惊讶,原来她这副身体竟然服用过紫珍珠,难怪府中的人不知道萧音音嫁妆中的紫珍珠去向,竟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燕轻寒问道:“那本王可还有解毒的办法?” 卞羽眼眸微微一闪,犹豫片刻,才说道:“我倒是听师父说过,有一种以血换血办法,可以解开类似狼骨毒的寒性毒,不过具体的方法步骤我倒是有些记不得了,还得回去再好好查查,再准备一番。” 听到燕轻寒的毒可以解开,倒是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如此,便拜托先生了。”燕轻寒颔首说道。 卞羽点了点头,往围布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声音传出来,仿佛就像是没人一样,但是那轻薄的布隐隐勾勒出来的身影又明明确确地看到有人在哪里。 她到底是谁? 让人将卞羽送回到了他的院子,燕轻寒才揭开了那围布,看着沈言舒正坐在那椅子上发呆,他问道:“怎么了?” 沈言舒抬起头:“没,只是为你高兴。” 燕轻寒上前道:“你是我的福星。” 沈言舒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大夫是谁?” 燕轻寒回答道:“卞羽。难道你认识?” “不认识。”沈言舒有些失望地说道,“不过他的声音与我一个故人相似,我还以为是那个故人,而且他同样医术精湛。” 燕轻寒好奇:“那他如今在哪里?” 沈言舒摇了摇头:“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的话听起来无比的沧桑,饱含无奈与深深的思念,这样无力的人生,实在太让她感到孤独,那些曾经在她生命中出现的人,仿佛都离她无比的遥远。 看着她眼中忧伤的神色,燕轻寒心中既心疼又难过,心疼她感伤,难过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的过往。 从凌王府的后门出来,沈言舒带着阿柒往云裳楼的方向走了过去,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治愈燕轻寒的毒,她的心情莫名还是有些高兴的。 只是才过了一条街,沈言舒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跟踪。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原本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她走的是偏僻的街道巷子,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人跟踪了,她停下了脚步,因为从一旁的小巷子里纷纷走出了好几个拿剑蒙面的黑衣人,她转身,身后不远的小院子里也走出了几个黑衣人。 两头围堵。 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凌王府附近设伏。沈言舒眼眸微闪,而一路暗中跟随的墨江还有其他的暗卫直接一跃而下,落到了沈言舒的身旁。 那些黑衣人一怔,倒是没有想到有人在暗中护送着沈言舒回去。 但是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这个女人! 黑衣人眼中杀意尽显,直接提刀而上,阿柒护着沈言舒躲到了一旁的角落中,而让墨江带着人收拾那些黑衣人。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倒是觉得这些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不像是大周人的招式,她双眼微微眯起,开始打量起来这些人,难道是宇文睿为了报复自己而派出的杀手? 沈言舒觉得自己在他们心中还不知道下如此心思,就算是宇文睿想杀了她,可是安如逸不会让他如此胡作非为的,毕竟如今在大周的国土上,他们若是肆意为之,只怕回不去大齐了。 两派人马厮打在一起,但是很快黑衣人便落了下风,被杀的只剩下一半的人,而墨江他们除了些小伤倒是无人折损。 “杀了那个女人!”黑衣人中不知道是谁喊一声,其他的人都纷纷向沈言舒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阵凌厉的剑光闪到沈言舒眼前,却被阿柒一脚将他手中的剑踢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柒用拳头猛锤他的胸口,直接吐了血。 “别杀死他们,留口气。”沈言舒开口说道。 阿柒又直接给了那人一掌才收了手,真的只给他留了口气,整个人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剩下的人都被墨江他们制住了。 沈言舒刚想上前审问,只见那几个被擒住人都紧闭着嘴巴,随后便吐出了一口血,咽了气,服毒而亡。 第140章 卞羽逃离 这些人竟然都是些死士,沈言舒有些惊讶。 墨江上前对沈言舒问道:“沈小姐可有受伤?” 沈言舒摇头:“没有。只是你怎么会带着护卫那么多护卫过来?” 就算是燕轻寒担心她,可是有墨江和阿柒两个人在,平日里那些小混混之流或者是一般的杀手根本就动不了她。 墨江回答道:“王爷担心有人知道沈小姐可以治疗王爷的病之后,会对你不利,所以才让我们跟着保护你。” 沈言舒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些人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要杀她,而是因为她对于燕轻寒的重要性所以才打算除掉她! 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与燕轻寒的事情? 难不成是……卞羽! 沈言舒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墨江说道:“你立马告诉燕轻寒,就说刺杀我的都是大齐人,说明王府里已经混进了大齐的细作,当然,卞羽也要留意。” 墨江颔首,转身便朝着凌王府回去了。 沈言舒心情复杂地往云裳楼走了过去,进去换了一身衣服,便上了一直等在云裳楼的沈府马车,直接回了沈家。 墨江将此事与燕轻寒说了以后,燕轻寒的眉头一皱,直接起身往卞羽的方向走了过去,整个王府中,卞羽是可能性最大的人,因为知道沈言舒今天到凌王府的人并不多。 刚走到卞羽所在院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直接上前推开了房间的门,竟然也没有发现卞羽的身影,只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他走了过去,直接上前拿起那封信拆开。 “管家呢!”燕轻寒沉声问道。 管家匆匆而来,看到燕轻寒正在卞羽的房间里拿着一封信,脸色沉得可怕,他行礼道:“王爷。” 燕轻寒转身看着他:“卞羽去哪里了?” “卞羽先生说他要出门一趟。”管家回答道,“刚走不久。” “派人去找!”燕轻寒手中紧紧握着那封信,倒是恨不得立马把卞羽给抓出来。 得了命令,管家急忙带人出去找,看王爷这副模样,定是卞羽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的事情而直接跑了。 燕轻寒直接将那封信攒在手中,揉成了一团,然后用力地紧捏起来,再松手,已经成了一堆碎屑,直接落在了房间里的地板上,落了一片。 卞羽承认了会有人去伏击沈言舒,但是他说,他没有骗燕轻寒的是狼骨毒确实可以用沈言舒的血来解,只不过一般的大夫却不知道正确的步骤,他之所以告诉燕轻寒,只是想让燕轻寒在得到了生的希望之后,再次落入失望甚至是绝望。 燕轻寒却是很恼火,尽管他曾经经历过无数的失望以致绝望,可是这是第一次被人耍。 而按照沈言舒所说,这卞羽和大齐人是一伙的,那宇文睿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想要确认他百分百已经活不下去了。 一辆小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跑着,车窗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脸,卞羽抬头看着这些熟悉的街道,眼眸里是说不尽的温柔与繁复,这里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而现在,他想亲手毁了它,毁了长安,毁了大周。 马车从七拐八拐走入了一个小巷子中,到了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他提起衣服缓缓地走下了马车,然后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人,他抬眼看着坐在院子里正悠闲下棋的宇文睿和安如逸,抬步走了过去。 “如何?”安如逸将白子落下,抬起头轻笑着看着卞羽。 卞羽仍是面无表情,仿佛他的脸根本就从来没有过表情一般:“那女子是燕轻寒的解药,必须除了才能杜绝燕轻寒活下去的希望。” “那个女人是谁?”宇文睿问道。 卞羽道:“不知道,燕轻寒对我起了疑心,根本就没让我看见那女人的脸。” 宇文睿蹙眉:“你漏了破绽?” 安如逸却是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他仍是轻笑道:“就算他不漏破绽,燕轻寒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对于一切不确定的事情都不会放心的,那个人戒备心很强。” 宇文睿道:“还好我们提起埋伏了死士在那里,管那女人是谁,直接杀了就是了。” 然而安如逸却道:“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若是没回来,就是回不来了。” 他的话音一落,宇文睿却变了脸色:“难道让那个女人躲过了一劫?那燕轻寒不就还有希望了吗!我们这忙活半天有什么用!” 卞羽道:“若是想彻底解了燕轻寒身上的毒,要用以血换血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凶险异常,几乎已经无人会了。” 虽然说是几乎无人会,但是药王当年却是学过的,又把这一身本事传给了卞羽,所以或许就只有药王和卞羽才能解开燕轻寒的毒。 听了卞羽的话,宇文睿原本紧绷的脸也舒展开来,但还是不能放心:“为了万无一失,那女人必须死。” 安如逸看着卞羽的脸,看到他眼眸之中那难以掩饰的丝丝疲惫之色,问道:“你后悔了吗?” 卞羽冷声道:“为何后悔?” “这是你的家族曾经苦苦守护的大周,如今你却帮着大齐,难道不会后悔吗?”安如逸仍是笑着,但是眼睛却是闪过了一丝冷意。 卞羽望着他:“于我而言,那些仇恨是磨灭不掉的,我只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而已。” 他们三个人正在说着,一个暗卫直接从院子的墙头一跃而下,落在了他们的身边,半跪在地上,抱拳道:“三皇子,安大人,我们派去的人尽数被灭,燕轻寒早有准备。” 安如逸将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探清楚那女子的身份了没有?” 暗卫答道:“凌王府的人称她为沈小姐。” 他当时藏在了暗处,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动手,为的就是防止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却什么情报都得不到。 而听了他的话,宇文睿和安如逸却都是微微一怔。 他们不正是认识一个姓沈的吗? 安如逸转头看着卞羽:“这长安城沈姓可多?” 卞羽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不多,在长安的百官之中,我只知道太常卿沈钧。” 虽然他们十分怀疑这个女子就是沈言舒,但是也不能排除有其他人的存在,安如逸又转头问暗卫:“你可看到她的样子或者打扮?”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纱裙,但是蒙着面纱,看不到她的模样,但是身材偏瘦。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那少年武功不错,大约是她的护卫。”暗卫如实将自己看到地回答,“后来我跟踪她走到了一家酒楼,便不见了踪影。” “如逸,我觉得就是沈言舒!”宇文睿说道,“不然燕轻寒怎么会让沈言舒当他的王妃呢?” 安如逸觉得宇文睿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他说道:“看来这个沈家三小姐可真是不简单。” 宇文睿道:“上次她让我们出了那么大的丑,果然是个煞星,不杀了她难泄我心头之恨!” 卞羽听着他们的话,倒是没有再插嘴。 安如逸看着沉默的卞羽,说道:“燕轻寒那边倒是有了安排,还有一个景王府呢,裴曜如今可就在长安,机会难得。” “你想如何?”卞羽迎上了他的目光。 安如逸脸上的笑意敛起,正色道:“若我说要暴露你真实的身份呢?利用你让皇帝对景王府下个杀心,若是让皇帝知道景王府竟然包庇谋逆罪臣,而且还试图造反,你说裴曜可还有活路?” 卞羽眼睛微微一闪,立马猜出了安如逸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他道:“或许裴曜也恨不得我死,怎么可能收留我,以他的狠心,说不定还会直接将我押到皇帝面前请功。” 他的绝情已经让镇北军领教过一次了。 安如逸却道:“你放心,裴曜或许绝情,但是我听闻那景王府的小郡主倒是对你们挺上心的,你若是向她寻求帮助,她不会不管你的。” 一想到裴怡宁那张单纯无邪的脸,卞羽的眼眸却有些犹豫起来。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沈言舒回到沈家,看到沈言安那一脸喜色的模样就知道他今日在景王府谈得不错。 “姐。”沈言安上前道,“裴世子居然同意了。” 沈言舒笑道:“安弟这么好,没理由拒绝的。” 沈言安道:“不过他说若是我明年春闱考不上就解除婚约。” “你用功些。”沈言舒道。 不过沈言安乃是沈康之亲自教导的,功底自然是不错的,若是再用功些,定是可以的,沈言舒对于他还是有自信的。 “还有,下个月裴曜世子便要迎娶若岚县主了,我正想着要备什么礼。”沈言安说道,“到时候文武百官肯定都会去,到时候我若是送得太寒酸肯定不好。” 一提到裴曜与乔若岚成亲,沈言舒倒是微眯起了眼睛,眼里不自觉闪过厉色。 裴曜站了燕轻寒的队,所以沈言舒觉得自己应该早些通知其他的麒麟卫了,起码得知道他们的立场。 第141章 宫中禁地 几天过去,燕轻寒的人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卞羽,沈言舒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更是担忧不已,毕竟卞羽能这般在长安城肆无忌惮,不仅是因为有宇文睿和安如逸,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一个很熟悉长安城的人,才可以这般隐匿而不被抓。 暗香居里,沈言舒刚刚梳妆完毕。 “小姐,宫里的人到了,正在外面等着呢。”朝颜上前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她:“好,我现在便出去。” 昨日淑妃便让人来传话说让她进宫谈谈心,但是沈言舒却不知道这淑妃为何对自己上了心,或许是上次的宫宴倒是让她出了彩,那次之后淑妃往沈家里赐了不少东西,如今竟是想要见自己。 不过淑妃向来会算计,不然也不会教出裕王这般既能隐忍又会耍阴谋的皇子了,沈言舒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在宫宴上的事情而让淑妃心生好感。 对于淑妃来说,只有对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才会有好感。 沈言舒带着青鸢出了门,上了轿子。 这是重生后她第二次入宫。 还是这条熟悉的路,沈言舒已经不记得前世走过多少遍了,但是那个伪善的皇后也是这般打着关心她的名义让她进宫的,可是心情却是不一样了。 沈言舒的轿子到了后宫的门口便只能停下来,让她走着进去,不过有宫女带着,倒是不用担心迷路或者走错了地方。 淑妃住在离皇帝寝宫最近的淑香宫,沈言舒在宫女的带领下缓缓向前走着,那带路的宫女倒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沈言舒,毕竟很多世家小姐或者夫人第一次来到淑香宫的时候,都会侧目一番,毕竟这淑妃娘娘最得陛下恩宠,这寝宫自然也是后宫之中最奢华的。 然而沈言舒却视若无睹,仍是规规矩矩地走上前,那落落大方的气质倒是把宫里的公主们都比了下去。 来到了淑香宫的正厅之中,沈言舒看到了正坐在主位上的淑妃。 她上前行了一礼:“臣女参见淑妃娘娘!” 这礼行得是极其规矩,就算是在宫里经常为难别人的淑妃都挑不出一丝错。 淑妃嘴角的笑意更深,说道:“免礼。以后在本宫这儿便不用多礼了。” 她这话倒是让沈言舒更加警惕起来,沈言舒低头道:“多谢淑妃娘娘厚爱,臣女惶恐。” 淑妃道:“你不必太过拘束,本宫不过是看你颇合眼缘,便想多说几句话。来,到本宫跟前来。” 淑妃朝着沈言舒挥了挥手。 沈言舒起身,走到了淑妃身侧。 “这小脸的模样长得可真不错,也难怪当初凌王让皇上给他赐婚了,若是再迟一些,说不定会被别人抢走了呢!”淑妃笑着说道,然后拉过了她的手,“来人,赐座。” 一个小太监将椅子移到到沈言舒身后。 沈言舒颔首:“多谢娘娘。” 淑妃以为她只是拘谨不爱说话,便自己说道:“上次你宴会上你的箭术可真不错,连皇上都夸赞不已,府中可是请了师傅?” 沈言舒答道:“并未请师傅,不过是在昭德堂的时候练的。” 淑妃:“能练到这种程度可不容易,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沈言舒道:“勤练些便会了。” “可谦虚了不是?”淑妃笑着说道,“有的人就算再怎么练还是不会,还与天赋有关,只能说你的天赋不错,还有沈大人教导得也不错。” 沈言舒道:“娘娘谬赞了。” 淑妃倒是笑得一脸亲和模样:“前两日听闻你弟弟与怡宁郡主定了亲,倒是让本宫意外,这景王府向来挑剔,本宫和皇后倒是给他们挑过不少适龄的世子公子,都被拒了,怎么便同意你弟弟的亲事?”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说道:“缘分这种东西都是说不准的。” 说是谈心,淑妃果然是真的是拉着她说了大半天的话,就连其他的妃嫔过来请安都拒了,几乎是把能聊的话都说了,还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最后暗示了几次沈家可以投靠裕王,却被沈言舒装傻充愣给忽悠过去了。 或许这才是淑妃最终的目的,为了拉拢帮裕王拉拢沈康之。 淑妃赏了些许好东西给沈言舒,才放她走了。 沈言舒从淑香宫里走了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和宫里的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这弯弯绕绕能将她绕晕,但是还得故作端庄。 “这位姑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附近可有净手房?” 沈言舒的在淑妃那儿茶喝得太多,倒是有些想解手了,可是她看着如今走到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偏,平日里倒是少人过来,只是因为淑香宫所处的位置与皇帝寝宫靠得有些近,而周围倒是有些荒凉的感觉,这个宫女竟然为了找近路便将她带到了这边的路来。 那宫女听到沈言舒问净手房,倒是也有些为难,心中倒是暗道不好,原本只是为了省事才带她走了这条小道,反正她对皇宫不熟悉,倒是不能发现什么,可是她偏偏还有去净手房。 这儿可是皇上说过闲杂人等不得轻易进入的地方。 但是这位小姐又是淑妃如此看重的人,不能置之不理。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跟我来。” 于是便带着沈言舒从一条岔路口走了进去,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说道:“那儿便是净手房,我在这儿守着,你赶紧些,这儿不能久留。” 沈言舒见她神色慌张,倒是有些不解,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便朝着那净手房走了过去。 小宫女见她进了净手房,便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周围,可不要被人发现才是!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心心念念祈祷着不要有人走过来,可是却还是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十分整齐地脚步声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靠近,她望了望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颗大树下的草丛里倒是可以躲人,她急忙轻步地走了过去。 一队侍卫走了过来,四处查看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朝着另一个地方而去。 沈言舒从净手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刚才带路的宫女不见了,她走上前,往四周看了看,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沈言舒皱了皱眉头。 她估计要靠以前的记忆走出去了。 她看了看周围无人,便轻轻跃到树上打算看看附近可以看见的建筑,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 沈言舒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颗树上,然后往四周看了过去,看到刚才淑妃的淑香宫在北边,那应该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才对,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南边,看看可有什么路可以离后宫的出口近一些。 虽然看不到那些完弯弯曲曲的路径到底如何走,不过沈言舒倒是大概的锁定了方位,她刚要跳下来,却看到离她最近的一个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晃过。 她心中一惊,用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是方嬷嬷的身影!虽然她刚才只是看到方嬷嬷的一个侧脸,但是她无比地肯定,那就是方嬷嬷! 方嬷嬷是母亲从安定候府带到镇北大将军府的奶娘,因为是从小照顾母亲的,所以一直是母亲最信任的人。 可是她又怎么会在宫里? 当初戚家灭门,无论是戚家的人还是下人都统统被关进了大牢,下人们被重新发卖或者是直接处死,在那样的情况下方嬷嬷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 沈言舒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问方嬷嬷,她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树下,然后朝着那个院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看见从树后跑出来的沈言舒竟然直接朝着那禁院跑过去,躲在草丛里的宫女一惊,急忙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沈姑娘,那里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那宫女伸出双臂直接挡住了她的去向。 沈言舒蹙眉:“你说那里是什么地方?” 宫女道:“那里是皇上明令禁止靠近的地方,违者格杀勿论!” “为什么!”沈言舒不解地问道。 小宫女立马将她拉了回来,悄兮兮地和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能靠近!上次有个妃子的风筝掉进了那个院子,闯进去取风筝,结果直接被皇帝赐了毒酒!”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还没等沈言舒说什么,那宫女似乎又听到了有人走近的声音,急忙拉着沈言舒往之前来的路走了回去,脚步快地仿佛身后有恶狗在追一样。 沈言舒真的很想进去见方嬷嬷,可是却只能无奈地跟着那小宫女离开了那个所谓的禁地。 终于走到了原本的道路上,那小宫女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把命捡回来了。” 沈言舒凑了上前,问道:“那里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小宫女忍住瞪她的冲动,耐心地说道:“总之刚才我原本只是为了走近路,如果我们走快一点倒是无事,可是你去的净手房里那个院子太近了,也属于禁地!宫里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别乱打探了。” 第142章 弟弟云皓 沈言舒见小宫女这般忌讳的模样,倒是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真的很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嬷嬷为什么会在宫里面,而那里为什么会成为宫中禁地,不让别人靠近? 但是她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毕竟是在宫里,并不是那么随便可以进出的地方,她今日只能如此,若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得等以后,或许去问问燕轻寒。 那小宫女不愿意多说,沈言舒没能套出什么话来,只能跟着她出了后宫。 沈言舒的心情却是不能平复下来,方嬷嬷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母亲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会背叛戚家呢? 她上了沈府的马车,然后让他们往沈家的方向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而沈言舒心事重重,最近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竟是有些疲倦了,再过两天又是十五,又到了燕轻寒发病的时间,而卞羽已然是靠不住了,只能再找其他的大夫。 她想闭着眼睛眯一会儿,但是这马车走得似乎并不安稳,她忍了许久,终于将轿子的帘子掀起来,往外面看去,想让车夫好好赶车,毕竟从宫里到沈府的路还是很平坦的,可是当她掀起帘子才发现,这马车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回沈府的方向! 这行人稀少的街道里穿梭着一辆马车,这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延伸到更偏僻的地方。 沈言舒心中一惊,她这是误上了别人的马车还是有人在算计她? 她放下帘子,对着外面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沈府?” “快了快了!小姐不用着急。”外面的车夫开口说道。 沈言舒眸色一沉,突然说道:“先别回府,掉头我要去一趟云雀街买些东西。” 车夫道:“小姐,这儿里云雀街可有点远!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沈言舒直接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然后掀开帘子,用尖尖的发簪直接抵在了车夫的脖子上,冷言道:“我说了,让你掉头。” 那车夫吓了一跳,可是手中的马绳却丝毫没有要将马拉停地迹象。 他说道:“小姐,有话好好说!” 沈言舒见他并不识相,直接将发簪扎入了他脖子旁的位置,突然听到车夫惨叫了一声。 沈言舒语气冷如寒冰:“你再继续向前,我直接就杀了你,这簪子再入半分,你可就没命了。” 那车夫急忙勒住了马绳,不敢动弹。 “掉头。”沈言舒命令道。 那车夫只好将马车勒紧,然后让马缓缓地调转,可是就在快要调转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车子碰到了一个浅坑,突然抖了一下,他趁机一把推开了沈言舒,直接掏出了匕首朝着沈言舒挥了过去。 沈言舒侧身一躲,避开了匕首的攻击,然后一脚用力地直接踹在了马臀部的穴位上! “嘶~~~”马匹嘶叫起来,前蹄猛然跃起,让整辆马车都不稳地晃动起来,然后直接朝着原来的方向快速跑动了起来,往更偏远的地方跑动着。 沈言舒看准时机,一掌便将车夫手中的匕首打落在马车的木板上,然后用簪子准确无误地直接扎入了他的脖子,然后一脚将他踹开,那车夫直接摔了下去,脖子上的血迹喷涌而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沈言舒急忙拿起那马绳,用力勒紧了,让马匹可以停下来,她的御马术倒是不错,这马很快便慢了下来,她刚想让马掉头,可是突然“吱呀”一声,马车的轮子突然掉落了下来,整辆马车都瘫倒在地上。 她拿着刚才落在木板上的匕首,直接将绳子都割断,然后把累赘的东西都扔开,打算直接这样骑马回去。 可是正当她好不容易将这辆破马车弄好之后,却感觉到了附近有人。 她立即翻身上马,发现背后已经站了几个人。 “沈言舒,终于让我们堵到你了。”宇文睿带着人从身后走了出来,一脸得意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三皇子倒是费心,为了报个仇还如此兴师动众。” 宇文睿道:“可不单单是为了报仇,只要杀了你,燕轻寒就没救了,还真是一举两得。” 他这话倒是明明白白地挑明了他们是知道沈言舒就是燕轻寒的解药,如今沈言舒是必死无疑,他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言舒却笑道:“你也只能用这种龌蹉的方式才能打败我了,堂堂一个大齐皇子,竟是连大周的一个女子都赢不过,怕是长了个猪脑子。让我猜猜,这个办法是安如逸想出来的吧?要是没了安如逸,你可就真是废人一个了。” 宇文睿听了沈言舒的话,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他怒道:“你不用这般刺激我,没有用!” 沈言舒见他有些恼怒了,继续说道:“就你这样还想当打大周?想当皇帝?呵,安如逸是聪明,可惜他做的最错的选择就是选择了你,本小姐倒是觉得他扶持一个乞丐当上皇位比扶持你容易多了。” “你!”宇文睿怒了,她竟然将他与乞丐比较,怒道,“死到临头来这般嚣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本想让你死个痛快,你偏偏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言舒说道:“你有本事就赢了我再说,不然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一个连弱女子都比不过的废物!” 然而宇文睿却不上她的当,他转头看着随行的卞羽,说道:“给我一瓶可以让人死得很痛苦地毒药,我要沾在箭上,将她射落马下,然后看着她痛苦挣扎着死去!” 沈言舒随着宇文睿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衣的卞羽,他站在宇文睿的身后,似乎并不起眼,仔细一看,才看到了他那张皱巴巴的脸,面无表情的站着。 “云皓!”沈言舒惊讶地尖叫出来。 卞羽听到了她的声音,藏在袖子中的手顿了一下,那握在手中的药瓶不知该不该伸出来,他抬头看着沈言舒,这张对于他来说陌生的脸。 沈言舒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和宇文睿他们在一起?” 宇文睿听到了沈言舒的质问,突然转头微眯起眼睛看着沈言舒:“你认识他?”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亲弟弟,是她日思夜想都想找到的人,可是如今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成了大齐的帮手,甚至还要帮着别人杀了自己。 她不敢相信! “戚云皓,你疯了吗!”沈言舒骑在马上,双手紧紧拽着马绳,她看着戚云皓,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竟然帮着他们大齐人要毁掉大周吗!” 戚云皓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沈言舒,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可是她的愤怒与失望都从双眸里喷溢而出,竟让他有一丝心疼。 宇文睿却道:“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他如今只是一个丧家之犬,大周已经抛弃了他,杀死了他的家人,而他能做的,就是投靠大齐要报复这些无情的人。” “放你娘的狗屁!”沈言舒冲着宇文睿骂道,言语粗俗都宇文睿为之一愣。 这难道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说的话? 然而沈言舒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她策马上前,直接走到了宇文睿和戚云皓的面前,紧紧地看着戚云皓说道:“为他们报仇,你可以证明他们的清白,洗刷他们的冤屈,把那些真正害他的人一一揪出来,然后让他们不得好死!而不是毁掉你父亲毕生守护的东西!大周的百姓是无辜的,也有官员是好的,你不分青红皂白统统毁之,又和那些陷害你父亲的人有什么两样!” “镇北军把他们的一生都给了守护国家与百姓,而你呢!却将他们曾经用血泪换来的和平一毁而之!若是你不知悔改,就连他们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想想你的父亲,若他知道你这样做,一定会失望不已!” 沈言舒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双眸坚定地看着戚云皓,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说服他。 宇文睿看着戚云皓的眼神竟有一丝犹豫,他立马拔剑冲着沈言舒刺了过去,沈言舒凌空一跃,踏着马背直接落到了宇文睿的跟前,手中紧握着匕首直接冲着他挥舞而去,宇文睿显然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会武功,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躲开锋利的匕首。 沈言舒步步紧逼,如今她正在气头上,一招一式都是无比凌厉,恨不得将宇文睿撕碎,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攻击她的机会,在她身后的其他人正拉着弓箭,可是因为他们过招速度太快,生怕误伤了三皇子,无人敢放箭。 宇文睿武功倒是不低,可是和沈言舒比起来却是有些招架不住,一个失神,他居然被沈言舒划伤了手腕,握着剑的手竟是有些拿不住了。 沈言舒眼眸厉色闪过,直接抬腿踢在他的手上,将他手中的剑直接踢到了空中,看见宇文睿惊讶但是下意识想去接住剑的动作,她一个转身翻到了宇文睿的背后,然后用手直接擒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后一拉,将他控制住,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搭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 第143章 卖宇文睿 沈言舒直接将宇文睿给擒住了,让他所带的人都为之一愣,而戚云皓仍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到底是谁…… 沈言舒对宇文睿说道:“让你的人都把武器扔开。” 宇文睿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最好不要抱有侥幸的心。” 沈言舒轻笑着他的耳边说道着,手中的匕首却加重了力道,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血液从刀子与皮肤直接渗了出来。 她对那些人说道:“赶紧把你们手中的武器给扔了,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三皇子给杀了。” 宇文睿道:“你要是敢动我,大齐不会就此罢休的!到时候两国开战,你就是罪魁祸首!” 沈言舒听了他的话,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你这话骗骗别人可以,还骗不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两国建立邦交,只是为了查探大周的实力而已,就算是放你们回去,该爆发的战役还是会爆发的。” 宇文睿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会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安如逸,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给擒住! 沈言舒手中的力度再次加重,说道:“我如果放了你,你肯定会杀了我,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赶紧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给我让出一条路!” 宇文睿虽然不甘心,但是他的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却在告诉他,再不妥协,这个疯女人真的会把他杀了! 他冲着那些护卫说道:“放下武器,统统都给我让开!” 护卫面面相觑,三皇子发话了,他们只能照做。 沈言舒带着宇文睿一点一点的后退,而那些护卫也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前。 “你们不许跟上来!”沈言舒喝止道。 那些护卫看着宇文睿。 宇文睿努力忍住自己胸口的气,他不甘心地说道:“听她的话!” 沈言舒带着宇文睿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沈言舒用他的身子替自己挡着后面的人,防止她突然遭到袭击。 “走快点!你走得越慢,我这手就控制不住,要是不相信把你的脖子给割了多不好!”沈言舒的语气很轻,但是却让宇文睿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这个女人下手没轻没重,他都已经赶紧到那匕首扎进了他的肉里了,可是她却还是丝毫的不肯放松,直到最后已经看不见他的那些护卫们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来了一条有不少人走着的街道,沈言舒走到巷子口之前一脚将宇文睿踹跪倒在地上,然后用左手扯过一条绳子,将他的手绑了起来,这才解放了她一直拿着匕首的手。 宇文睿见她已经拿开了脖子上的匕首,他动弹了几下,两只收反手被绑在身后根本就挣脱不开。 “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为何还不放了本皇子!”宇文睿瞪着眼睛怒斥道。 沈言舒却耸了耸肩,说道:“谁说我安全了就要放了你,你对我可没那么仁慈啊,刚才是谁说要用毒药让我生不如死来着?” “你……你想干嘛?”宇文睿看着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言舒轻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弄死你的。” 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沈言舒眼色一凛,这家伙可是要杀她的人,这么轻易就放了他可不是她沈言舒的作风! 她拉着宇文睿往街道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有许多乞丐在坐在那里乞讨,看到沈言舒带了一个被绑住手的人进来,都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们。 沈言舒却全然不顾,直接就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喂!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宇文睿心里已经没有了底,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看见他停住了脚步不肯继续往前走,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将袖子中的匕首抵着他的后腰,浅笑着对他说道:“你最好识相点,不然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宇文睿咬牙忍耐着,只能继续往前走,他就不信了这女人还能吃了他不成! 他们最终在一座破旧的小楼前停了下来,然后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这大白天的敲个鬼门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宇文睿还没开口问沈言舒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见这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长的胖乎乎的女人探出头来,问道:“你们干嘛的?” “当然是送货上门了。”沈言舒笑着说道。 那女人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禁打量起了她旁边的宇文睿,那眼神倒是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一遍似的。 “这人谁啊,我们可不收什么来历不明的货物。”那女人似乎对宇文睿有了些兴趣。 沈言舒一脸悲伤地说道:“其实他是我哥哥,不过脑子有些不太正常,总爱说自己是什么皇子,非要锦衣玉食地伺候他,不然就闹,我也是没办法了,家中只有我和哥哥了,为了给他买衣服,倒是花了不少钱,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那女人冷笑道:“所以你就把他送这儿来了?” 沈言舒说道:“这不是赚钱快吗!更何况我可不是要把哥哥卖给你们,而是让他在你们这待两天就可以,后天我就带他回去,你们只用给我们两天的工钱就可以了,凭我哥哥的姿色,两天肯定能让你们赚很多钱。” “沈言舒,你要把本皇子卖了?”宇文睿心中莫名地恐慌起来。 沈言舒无奈地看着那女人:“你看,他又犯病了。” 那女人往院子里叫来了几个壮汉,直接就把宇文睿拉进了院子,然后给了沈言舒三两银子。 沈言舒看着宇文睿被拉进院子,一脸担忧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对我哥哥好一点?” 那女人挥着手中手帕说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对他的。” 说着便直接关上了院子的门。 沈言舒原本还一脸担心的脸色里面变得平静起来,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想杀她?呵,不给他一点教训他都不知道随便撒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不过云皓他竟然选择了帮助宇文睿,沈言舒的眸色沉了下来,转身便离开了这条小巷子。 宇文睿被沈言舒劫持走了,他的护卫们后来倒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安如逸的人在长安城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宇文睿,后来便直接到沈府让沈言舒将人交出来,可是沈言舒却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说她根本没有见过宇文睿。 他们却又拿沈言舒没有丝毫的办法,毕竟总不能说是因为设计了沈言舒所以三皇子才被劫走。 众人无奈,又找了许久,惊动了神机营和京兆府,正打算大张旗鼓将长安城翻出来的时候,宇文睿自己回来了。 安如逸和戚云皓得到了消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迎接宇文睿,却看到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殿下,你去了哪里?”安如逸问道。 安如逸正想上前扶住宇文睿,可是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宇文睿的脸色铁青,直接吼道。 安如逸和戚云皓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变成了这般样子。 宇文睿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不得将沈言舒碎尸万段! 这个疯女人竟然将他……扔去了那种地方! 他堂堂大齐三皇子,竟然被几个恶心的女人给睡了,那几个女人又肥又丑,简直是噩梦! 他怒道:“准备热水,本皇子要洗澡!” 安如逸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眼眸微微一闪,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看着宇文睿火气十足地走进了院子,安如逸的眼眸幽深起来,他倒是没有想到宇文睿居然还会栽在沈言舒的手上,看来的确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然而越是这样,这个女人留着就更加是祸患! 戚云皓看着安如逸流转的眼眸里的光芒,就知道他的心里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或许在想着怎么除掉沈言舒。 但是沈言舒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眼就能认出了他? 这些问题在戚云皓的脑中已经想了许久,一直挥之不去,那天她义正言辞的话,让他久久不能释然,还有她的武功路数,倒是和父亲的十分相似。 “在想什么?”安如逸看着他问道。 戚云皓回过神来:“没什么。” 安如逸道:“既然殿下已经回来,那么接下来就该进行我们之前的计划了。只不过,这一次不仅要弄倒景王府,就连沈家也一起办了。” “沈家?”戚云皓倒是微微有些吃惊。 安如逸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沈言舒父女实在太碍事了,还是直接除了好。” 戚云皓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安如逸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们会派人接应你的。” 戚云皓点头,只是应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去了,倒是再无其他的话。 只是他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安如逸在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之后,嘴角浮起的那一抹笑。 第144章 见定西侯 沈言舒教训了宇文睿之后虽然心中倒是爽快不少,但是每次出门都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毕竟将他整的那么惨,宇文睿若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才怪。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沈言舒已经换好了一身黑色的纱裙,戴上了黑色的面纱,带着阿柒从沈府的后门出去了。 在周围转了两圈之后发现过真的没人跟踪之后,她直接朝着定西侯府放心而去。 定西侯府虽然现在表面上不管朝政之事,但是手中依然还保留着一些权利,武将出身的定西侯的府中自然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她走到了侯府门前,却直接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干嘛的?” 沈言舒说道:“我想求见侯爷。” “侯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那守卫直接了当地拒绝了。 沈言舒说道:“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只需帮我带一封信给侯爷,他看到之后肯定会同意见我的。” 她说着还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那护卫看了她一眼,直接推开了那钱袋,说道:“钱就不用了,信我可以转交,若是侯爷不见你,我也没办法。” 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多谢。” 守卫直接转身进了府中,还有一个在盯着沈言舒的一举一动。 沈言舒就站在原地等着,目不斜视。 过了一会儿,刚才的那个护卫就出来了,还带了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家,看起来应该是侯府管家。 “这位姑娘,里面请。”管家伸手将沈言舒迎进了定西侯府。 定西侯府里面和大门一样看起来倒是十分朴素,仿佛就像是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院落,种得都是些寻常的景观树,小路上铺的是圆滑的小石子,走上去虽然不甚平坦,但是也不至于给人不舒适的感觉,放眼望去倒是挑不出一件侯爵府中应有的奢华之物。 在管家的带领下,沈言舒和阿柒来到了定西侯所在的书房中,周围都静悄悄的,若不是有烛光摇曳,在窗户中倒映出了里面人的身影,她倒是有些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管家走到了房门口,对着里面说道:“侯爷,人来了。” “让她进来。”定西侯开口说道。 管家将门推开,微微弓着身子请沈言舒进去。 沈言舒转身对阿柒说道:“你在院子外等着。” 阿柒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院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言舒抬步走进了房间,身后的管家便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走到了院子中等着。 “你是谁?” 定西侯转头看着沈言舒,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是沈言舒刚才送过来的信件,上面只有一个兵符的图案,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麒麟兵符。 沈言舒眼眸微闪,如今的定西侯虽然已经不再带兵掌权,但是仍然有着一看就是武将出身的威严,笔直的身子站出仿佛一棵怎么都摇不动的劲松,他在用锐利的双眸在打量着沈言舒。 沈言舒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侯爷可还记得麒麟卫的职责,还是早已不问朝事或者站了党争?” 她快言快语,倒是定西侯愣了一下。 他看着沈言舒,说道:“若是麒麟之责,自然是忘不了,只不过姑娘是用何身份来问本侯这个问题?” 沈言舒拿出了麒麟兵符,半举着,说道:“若是我以麒麟兵符主人的身份问呢?” 定西侯看到那麒麟兵符,瞳孔瞬间微微一睁,竟是有些不可思议,她手上真的有麒麟兵符。 他半跪了下来,抱拳行礼道:“见麒麟兵符如见先帝,老夫自然是要听候差遣的。” 沈言舒上前将定西侯虚扶起来,说道:“侯爷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侯爷是否还记得当年职责,还有如今侯爷的形势。” 定西侯倒是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该如何称呼姑娘?” 沈言舒道:“叫我倪裳便可。” 定西侯道:“倪姑娘不必多虑,既然你手上有麒麟兵符,身为麒麟卫,老夫自然会听从调遣,但若是造反这样的事情,老夫做不到。” 沈言舒道:“麒麟兵符的初衷便是为了守护大周,我自然是不会做违背这一原则的。” 定西侯:“希望倪姑娘说得出做得到。” 沈言舒认真道:“我知道侯爷还不信任我,毕竟这沉寂了这么多年的麒麟兵符突然再次出现,怀疑也是正常的,但是会用慢慢会让你信任我的,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派人送信到朝曦街的云宅便可联系到我。” 定西侯见她直接了当,倒是心存了些好感。 他将自己手中的一些权利范围与沈言舒说了个大概,还有最近长安中高门的形势也做出了一番分析,沈言舒缺席了一年,虽然从别的地方了解过不少,但是听着定西侯的分析倒是看得更加透彻起来。 她自己倒是也提出了一些问题和看法,这熟悉朝廷的程度和一针见血的见解,以及思考的方式和解决办法倒是让定西侯对她刮目相看。 看着沈言舒不过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却能有这般见识,看来这麒麟兵符的新主人还是有真实力的。 定西侯看过的人很多,看人眼光一向很准,倒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聪慧的女子。 沈言舒问道:“侯爷,世子可知您是麒麟卫?” 毕竟定西侯只有楚临澈这一个独子,听闻对于楚临澈倒是历练得少,与其他将军世家的公子哥武功比起来倒是差了许多。 定西侯笑道:“老夫就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以后这侯府都是他的,责任自然也是归他的,在他及冠之时老夫便与他交代了麒麟兵符的事情,让他以后若是遇到麒麟兵符的主人来找他,必定倾力助之。” 沈言舒点了点头,不过以楚临澈的性子,若是在麒麟兵符和燕轻寒中选一个,他必定是毫不犹豫就选择燕轻寒了。 从定西侯府里出来,沈言舒带着阿柒直接回了沈府。 “小姐。”夕颜上前,急匆匆而来。 沈言舒鲜少会看到夕颜这般紧张的模样,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夕颜说道:“找到二少爷了!” 沈言舒说道:“沈言安又丢了?” 夕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沈家二少爷,是戚家二少爷!云皓!” 沈言舒前几天早就看见了他,自然没有夕颜这般激动,她说道:“我知道,这些天事情太多,忘记与你说了,我之前看到他和宇文睿在一起了,他投靠了大齐。” 听了沈言舒的话,夕颜却是一脸的不解:“怎么可能?云皓不会投靠大齐的!” 沈言舒微微蹙眉:“你不是说你找到他了吗?” 夕颜点了点头,说道:“他去找了怡宁郡主,不过他的脸被毁了,听怡宁郡主说看起来倒是挺严重的。” 听了夕颜的话,沈言舒的眉头越来越皱,这特征倒是符合,可是他明明投靠了大齐,怎么又会去找怡宁?难道他想通了? 这些问题沈言舒不得而知。 夕颜继续说道:“云皓去找到了怡宁郡主,让她先暂时收留着,还不让她告诉裴曜世子,怡宁郡主太高兴了,便过来和我说了这件事,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云皓,毕竟若是一直住在裴府,肯定会让裴曜世子发觉的。” 沈言舒眼眸微闪,戚云皓用着卞羽的名义帮助打探了燕轻寒的病情并且想断了燕轻寒的活路,他这次投靠了裴怡宁,说不定又会是安如逸想出来的阴谋。 戚云皓虽然是她的亲弟弟,或许一般人不会这样想弟弟的错处,可是沈言舒却是十分了解戚云皓的为人。 在戚家三兄妹中,戚云皓是武功最低的一个,小时候的他曾被父亲称赞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但是在八岁的时候却在皇宫里被一个宫女失手推入湖中,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他却再也不能练武了。 这让作为将门之后的他曾一度十分沮丧,后来在母亲的开导下开始学医,十岁那年拜入药王门下,年纪轻轻的他便已经医毒双绝,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他十分擅长用毒药来保护自己。 他和沈言舒一样以家族为荣,深爱着自己的家人,可是戚云皓却要比一般人偏执,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算是让他付出代价他也无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姐。”夕颜轻轻唤了沈言舒一声。 沈言舒回过神来,说道:“明日去裴府,我要见云皓。” 夕颜问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去吗?” 沈言舒说道:“早上起早一点,趁着别人刚起床的时候去。” 夕颜刚想说这不合礼节,但是看到沈言舒这副坚定的模样,又只能闭上了嘴巴。 只要是沈言舒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不符合礼节的事情也会被她说成合乎情理。 沈言舒眼眸坚决,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人太多,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若是云皓不知道她的身份,或许根本就不会听她的话,仍是固执的坚持他的决定。 无论如何,她要阻止云皓。 第145章 云皓的信 第二天一大早,沈言舒就带着夕颜直接到了裴府,门口的守卫这才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正迎面而来的沈言舒和夕颜,守卫揉了揉迷离的眼睛,抬头看了看这还未完全亮起的天空,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夕颜上前道:“我们小姐是太常卿沈府的三小姐,过来找怡宁郡主,烦请通报一声。” 守卫道:“哪有一大早就过来登门拜访的,估计郡主还没起床呢!” 夕颜说道:“这位大哥,您就帮个忙通报一声,我们是真的有事,郡主怪罪下来算我们的,若是耽误了事情,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那守卫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让人进去通报郡主。 只是让沈言舒没有想到的是,一会儿便出来了人迎接他们,却是裴曜。 沈言舒微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练武服的裴曜,看起来应该是刚在晨练,他将头发全都高高的束了起来,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却有了几分柔色,让沈言舒恍惚地以为回到了曾经。 裴曜上前道:“沈小姐这一大早便到府中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回过神来,给他行了一礼,说道:“我想找怡宁郡主当面说。” 裴曜眉梢微挑,倒是说道:“怡宁正在禁足中,是不许出府的,若是沈小姐有什么事情,本世子倒是可以代为转告。” 沈言舒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裴曜为何要为难她,竟是连怡宁都不肯让她见! 她沉下来脸来,说道:“还请世子行个方便,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裴曜看着她突变的脸色,倒是也不急,说道:“不是本世子不愿给沈小姐方便,只是因为实在是已经有了教训,若是沈小姐再次将怡宁带走,本世子可不确定还能将她找回来。”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又不会带走她。”沈言舒迎上了裴曜的眸子,竟是有几分恨意。 裴曜道:“她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有权过问的。沈小姐若是坚持不说,那本世子更加不能让你见她了。” 沈言舒看着怎么也不愿意让开的裴曜,倒是有些恼了,对于别人她或许还有些许的耐心,可是一看到裴曜的这张脸,她的脑中却始终忘不了他决然离去的毫不留情的曾经。 她冷声道:“你这个哥哥做得可真够尽职尽责,可是真正该拦的人却早就进去了!” 裴曜不解:“什么意思?” “你的府中有谁进来了你不知道吗?”沈言舒说道,“若你真正的关心怡宁,便不会不知道她昨日让谁进了你们裴府。” 裴曜确实不知道,他让裴怡宁在府中禁足,并且不许踏出府中一步,但是若是说有谁进了裴府,他倒是没有听管家说起过。 他的眼睛微眯起来,难道沈言舒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裴曜盯着她,然后冷声对身后的护卫说道:“去查查昨日谁来过裴府!”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府中。 过了一会儿,那护卫就回来了。 “禀世子,昨日并没有来访的客人,不过郡主身边的雪儿带了一个长得极丑的男子回来,说是个木匠,给小姐做些小玩意的。” 沈言舒听到他的话,急忙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自从那天看见戚云皓,沈言舒就让燕轻寒去宇文睿所住的地方让大齐人交出戚云皓,还将他们的住所搜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戚云皓,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他的踪迹,自然是要早些找到他才行。 护卫回答:“管家说,小姐将人安置在了西南最偏的一个院子中。” 看到沈言舒这般急切,裴曜对护卫说道:“带路。” 沈言舒和夕颜跟着裴曜他们进了裴府,这个地方沈言舒以前没少来,这布置与景致倒是与从前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般的了无生趣。 管家带着人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偏僻院子,走进去却空无一人,这个院子像是最近才被收拾干净一般,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整洁。 管家上前,将院子里面的房子推开,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连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 “人呢?”沈言舒并没有看到戚云皓,正往四周仔细地看着。 管家道:“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昨天晚上还在的。” 沈言舒走了上前,看到了他床边的桌子上留了一封信,是留给裴怡宁的。 她直接就撕开了那个信封。 裴曜刚想阻止,却已经见她将信展开了。 戚云皓在信上说,因为不想连累到景王府,所以他决定离开,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他已经决定要后日便离开长安城,若是想见和他道别,可以到城西的一座破庙里找他。 裴曜站在沈言舒身后也将那封信的内容看了,但是因为没有署名,他并不知道道写信的这个人是谁,但是单看这内容,他能猜个大概,具体是谁却不得而知。 他看着沈言舒:“沈小姐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沈言舒转过头,她知道是瞒不过裴曜的,便对他说道:“很简单,写这封信的人你也认识,叫戚云皓,是镇北大将军的小儿子,我想世子在戚家那么多年,应该对他不陌生吧?” 裴曜倒是没有想到是戚云皓,微微怔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言舒说道:“我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景王府若是想活下去,就别再让裴怡宁掺和这件事了。” 还没等裴曜说什么,沈言舒转头对管家说道:“告诉怡宁郡主,就说他已经被沈家的人带走了,会好好安顿他的,让她别担心。” 戚云皓想让裴怡宁去城西的破庙,必定是有阴谋的。 管家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裴曜。 裴曜说道:“就按她说得做。” 沈言舒转身打算离开,却被裴曜叫住:“你打算如何做?” 她并没有转身,仍是背着裴曜,冷冷地说道:“无论我怎么做,都与你无关,戚家的事情,也与你们景王府没有半点关系,世子不必多虑。”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那封信离开了。 留下裴曜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恨意,那种恨意是从内心深底发现出的纠结而恨,让裴曜莫名觉得有些慌乱。 而此时,原本要去神机营训练的楚临澈却是急匆匆地往凌王府赶了过去。 他走进了燕轻寒的院子里,看到燕轻寒正在练剑,急乎乎上前道:“轻寒。” 燕轻寒收了剑:“你怎么来了?今日可不是休沐,若是迟到了又该被罚了。” “你个没良心的,本世子好心好意过来告诉你件事,你竟然还感这般诅咒我!”楚临澈冷哼道。 燕轻寒挑眉,看他的这副样子倒真的是有要紧事,便上前坐在了石凳上,问道:“怎么了?” 楚临澈赶时间,便不与他计较了,说道:“麒麟兵符出现了!” 燕轻寒眼眸一闪:“你怎么知道?” 楚临澈下意识地低声说道:“因为昨晚有人带着麒麟兵符来找我父亲了!” 定西侯并没有瞒着楚临澈,只是告诉他此事不得外传,可是他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和燕轻寒说了。 燕轻寒倒是惊讶道:“有人拿着麒麟兵符找了老侯爷?所为何事?” 楚临澈摇了摇头:“父亲没有细说,只是说麒麟兵符的新主人来了,以后若是她需要任何的帮助,都要帮忙,今日一早我问了大门的守卫,昨日夜里确实有人来过,是两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燕轻寒略微吃惊。 楚临澈点了点头:“我也很吃惊,这麒麟兵符的新主人竟是个女子。都说麒麟兵符可号令五十万兵马,可若只是个女子,她要如何使用这五十万兵马?” 燕轻寒沉默起来。 楚临澈却等不住了,他说道:“这事我可是和你说了,我得先走一步,不然去神机营迟到了又要挨罚了。” 说着便又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跑了出去,他可不想再让那活阎王罚了!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麒麟兵符的前主人是镇北大将军,那他会将这兵符留给一个怎样的人? 而且这麒麟兵符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为何如今倒是重新见了世?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燕轻寒想不通,也没有半点的头绪。 墨风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行礼,禀报道:“禀王爷,皇后派了御医前来为您诊脉。” “让他进来吧。”燕轻寒的语气有些泛冷。 皇后每过几个月便让御医给他诊治,美名其曰关心皇子,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想看看这燕轻寒到底还有多少日子可活罢了。 燕轻寒倒是也不避讳,反正这副身子就是如此,若是能让皇后放松点警惕倒是无碍。 若他真的有一天解了毒康复了,或许皇后又会采取新的办法来对付他。 这个狠毒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希望有任何人对宁王有威胁的。 燕轻寒将手边的剑一扔,只听见“嗖——” 的一声,直直地钉上了不远处草丛里。 第146章 破庙赴约 沈言舒回到了沈府,看着戚云皓所留下的这封信,倒是蹙起了眉头。 夕颜在一旁说道:“小姐,云皓少爷真的投靠了大齐了吗?” 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云皓他向来偏执,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的改变,他觉得是大周辜负了镇北军,所以他把仇恨都注加在了大周上,才投靠了大齐。” 夕颜说道:“那便是真的叛国了。” 沈言舒道:“人总会做错一些事情,更何况是在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之后,想法自然也会有所改变,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早日让他收手,不然以安如逸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那我们后日去破庙找他吗?”夕颜问道。 “我去,你不能去。”沈言舒说道,“我不知道云皓是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可是他留下的这封信必定是有用意的,或许就是为了引怡宁上当,从而弄倒景王府。” 夕颜点了点头,她说道:“不如让凌王与小姐一同前去?” 沈言舒说道:“我带着护卫去,不会有事的。” 她们正说着,突然从院子的墙上突然射出了一支箭,沈言舒眼疾手快,直接拉着夕颜闪到了一旁,正要追过去,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转头一看,发现那射在树上的箭正插着一封信。 沈言舒见箭拔下,拿起了那封信。 “若想见戚云皓,后日独自来城西破庙。” 夕颜惊讶道:“这……不是和怡宁郡主的是一样的消息吗?”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沉吟半响,将事情的始末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叹了一口气说道:“宇文睿和安如逸心中的算盘倒是打的好,不仅要把景王府拉下水,还想着要教训我。” 夕颜不解地看着她。 沈言舒说道:“若是我们与裴怡宁没有交集的话,可能也无法识破他们全部的计划,但是现在很明显。云皓既然有地方可去,却求到了裴怡宁头上,而且仅仅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就连裴曜都不知道,这不就是想将裴怡宁引上钩吗?他们在算计了燕轻寒之后必定将目光看向了景王府,只有他们倒了,这大周可就真的很难再找得出服众的将军了。” “所以,他们是想公开云皓的身份,然后将一个谋反的罪名扣到景王府头上?”夕颜推测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我们和云皓在一起,到时候安如逸带着人一起过来将云皓的身份揭穿,我和裴怡宁都成了歇着谋逆犯的帮凶。” 夕颜冷哼一声,说道:“那小姐,我们就别过去了,反正是个圈套而已。” 沈言舒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得不去,因为此计不行他们就会用其他的办法,更何况云皓性子耿直,根本就不是安如逸的对手,若是我们不去,或许他们会直接将云皓给抓起来,将我们逼出来。” 反正戚云皓于他们大齐而言无关紧要,利用之后的棋子没有了价值就有可能会随时被丢弃。 可惜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时局。 父亲当年觉得云皓既然一心学医,倒是对他没有什么要求,想着他以后远离朝廷,做一个自由无拘束的人,便不曾教给他这些朝堂的诡算。 没想到他还是踏入了这些纷争当中。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夕颜蹙眉,一时竟想不到办法。 沈言舒揉了揉额头,说道:“我再想想。” 她能想到的,或许安如逸也考虑到了。 那到底怎么样才能破了安如逸这个局还能将云皓救出来呢? 两日后。 宇文睿匆匆地走进了安如逸的房间,说道:“如逸,你果然没猜错,这沈言舒竟然让燕轻寒将城西破庙周围的街道都安插了检查的官兵,说是要捉窃贼。” 安如逸坐在房间里的桌子旁,拿起一杯茶轻轻地吹了吹,抿了一口,说道:“还以为她会有更高明的办法,没想到不过也是妇人之见,就算是燕轻寒,也有挡不住的人。” 宇文睿说道:“那接下来可就看我们的了,去找薛子卿拿人!” 安如逸却摇了摇头,说道:“单凭薛子卿可不行,还有有其他人。” “还有谁?”宇文睿不解。 安如逸却笑道:“听闻恒国公府的大公子顾子骏在兵部倒是混了个中司侍郎,顾家向来和戚家不对盘,听到戚云皓的消息肯定不会放过的。” 宇文睿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说道:“我就不信了,这回还弄不死这个沈言舒!” 安如逸放下的手中的杯子,用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桌子,沉思了半响,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宇文睿看着他皱眉深思的模样,倒是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次他们肯定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若是沈言舒抵抗,我们就趁机将她射杀了。” 听到宇文睿这么说来,安如逸把那最后一丝不安也挥散而去。 两个人直接出了门。 而此时的沈言舒已经带着阿柒来到了城西的破庙里。 周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看起来倒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模样了。 她还记得这些,小时候常常过来这般玩捉迷藏,因为地方大人又少,最适合小孩子玩,但是每次回去都会被母亲教训一顿。 她随着记忆缓缓上前,白色的纱裙划过及膝的杂草,然后转到了这个破庙的后门,那里的墙边有一块大石头,因为有杂草掩盖着,是小云皓最爱藏身的地方。 “沙沙沙~”的声音响起,沈言舒用手拨开了高高的杂草,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她的眼眸里闪了闪,眸子里的流光转动着,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收回了手。 沈言舒转身,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戚云皓。 微风吹起,将杂草吹弯了腰,也将沈言舒的发丝吹得轻轻飘了起来,她就站在草丛里怔怔地看着戚云皓,看着他那张满脸皱痕的脸,泪在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 “你是谁?”戚云皓看着她掉了眼泪,心不自觉揪了一下。 沈言舒缓缓走上前,说道:“云皓,跟我走好吗?” 戚云皓摇了摇头,说道:“走不了了,等裴怡宁过来,你们就会被抓的。” 沈言舒道:“怡宁她不会过来了,你给她的那封信,被我拿走了。” 戚云皓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沈言舒知道不远处有着宇文睿的人,她慢慢地朝着戚云皓走了过去,想走得更近一些,告诉他,她是戚云歌,是他的姐姐。 “你不要再过来了!”戚云皓突然吼道。 沈言舒却不听,执意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说道:“你不会对我用毒的对不对?” “咻——”凌厉的箭声响起,一支锋利的箭正朝着沈言舒的方向射了过来,沈言舒一个转身,只见那箭从她乌黑的青丝间穿了过去。 她冷冷地朝着那箭射过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没想到果然有两下子。”顾子骏骑在马上,手上还拿着弓箭。 在他旁边的还有宇文睿和安如逸,而薛子卿则是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身后带了不少的将士,沈言舒一眼望了过去,都是神机营里的人,而顾子骏带来的兵部的人,自然是要被神机营的人挤到后面去的。 沈言舒转头看着顾子骏:“箭是你射的?” “是又怎样?”顾子骏不屑地看着她,“你包庇戚家反贼,同罪。自然是可以格杀勿论。” 沈言舒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哪有什么戚家反贼,顾公子听信狡诈的大齐人话,说不定弄错了。” 顾子骏却对于这个拒绝他弟弟顾子易亲事的沈言舒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上次母亲和弟弟去沈家求亲,却被恼怒而回,还被皇帝训斥了一顿,还有他的表弟顾志,也是死在刺杀沈言舒的途中,怎么说都是要除掉的。 他冷笑一声,说道:“你旁边的那个不就是戚家反贼戚云皓吗?就算是变成了个丑八怪,这脏到骨子里的血我还认得出来的。” 沈言舒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宇文睿说道:“顾大人果然慧眼。” 沈言舒却道:“宇文睿,你上次卖身的三两银子我还没还给你呢,怎么,又想去一次?” 听到沈言舒的这般羞辱,宇文睿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起来,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沈言舒,今日我让你死得很难看。”宇文睿咬牙说道。 顾子骏说道:“死到临头还嚣张,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么多人手掌!你就和戚云皓死在这里吧!” 沈言舒直接看着一直在旁边的薛子卿,平静地说道:“薛都督,杀了顾子骏。” 顾子骏听了她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沈言舒,你莫不是疯了?薛都督可是来抓你的,怎么可能会杀了我呢?你说是吧,薛都督?” 他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薛子卿。 薛子卿仍是那张冰冷的脸,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抬头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看到他这副表情,顾子骏的笑慢慢地淡了下来,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你……” 第147章 嫁祸于人 不止是顾子骏,就连宇文睿和安如逸都愣住了。 顾子骏吞了吞口水,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说道:“薛大人,你一定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我可是恒国公的长子,我姑姑是皇后,你要是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薛子卿眸色一沉,将手上的剑一挥,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 “你……你为什么……”顾子骏有些不甘地看着薛子卿,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听沈言舒的话杀了自己! 薛子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从来不和剑下的死人多废话。 冷漠地将剑抽了出来,看着顾子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薛子卿直接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大齐三皇子杀了顾侍郎,拿下他!” 众人哗然,然而薛子卿所带的神机营士兵却一脸的平静,都望着宇文睿,仿佛薛子卿说的都是事实一般,而兵部的人在神机营的人后面,完全看不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在听到大齐三皇子杀了顾侍郎之后,所有人都是懵的。 宇文睿和安如逸倒是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一出,看着薛子卿的这般模样,就是想把杀顾子骏的罪名直接推到他们身上! 宇文睿将手中的剑拔出来,却被安如逸拦住了。 “你别拔剑,若是你的剑也沾上了血,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安如逸说道。 薛子卿却冷冷地说道:“死人是不用和别人说清楚的。” 话音刚落,他便提着剑直刺宇文睿而去,速度之快,一时让宇文睿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将手里的剑抽了出来直接挡住!可是薛子卿的力量却比宇文睿想象中更大,仅凭他一己之力难以抵挡。 安如逸也抽剑往薛子卿的方向刺了过去,薛子卿眸光一闪,将手中的剑一剜,一下便挑起了宇文睿手中的剑。 那剑被抛到空中,只见薛子卿凌空一跃,抬腿便将宇文睿的剑一踢,那锋利的剑直接刺入了顾子骏的尸体里。 而他轻轻落下,仍是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宇文睿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样被薛子卿给算计了! 安如逸微眯起眼睛,瞪着薛子卿。 沈言舒站在原地,倒是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她转头,看着戚云皓正在打算往一条小路走,她急忙带着阿柒追了上前。 跑出了破庙,他开始往一片废墟的方向而去,然后钻进了杂草之中。 这个破庙附近的环境不止是戚云皓熟悉,沈言舒也不例外,所有当他弯弯绕绕以为能避开沈言舒的时候,还是被沈言舒给堵住了。 她上前一把握住了戚云皓的手腕:“你还想往哪里跑?云皓我是……”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自己浑身都软了下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他竟然对她下了毒! 戚云皓看着她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就想赶紧挣脱她的手然后离开这里,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她却仍旧死死地抓住戚云皓的手腕不放手。 “不要走云皓!我是姐姐,是姐姐……” 她的声音很低,但却是极力喊出来的。 戚云皓一听便怔住了,他站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蹲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种陌生的脸,这怎么可能是她的姐姐? 沈言舒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一眨眼他又跑的不见了踪影。 “云皓,姐姐好想你,求你不要走……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已经离开我了,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低声乞求着,可是已经渐渐模糊了意识,想要强撑着再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直接倒了下来。 戚云皓急忙将她接住,拥入了怀里。 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仿佛被雷轰过一般乱糟糟。 蒙着脸的夕颜带着聂栋从一旁的小路上走了过来,看见了昏迷的沈言舒和不知所措的戚云皓,急忙上前。 赶紧到有人靠近,戚云皓整个人警惕了起来。 夕颜扯下自己的面纱,说道:“是我。” 戚云皓惊讶地看着她。 夕颜上前将沈言舒扶了起来,转头对戚云皓说道:“云皓少爷,跟我们走吧,不然小姐会很担心的。” “她真的是……我姐姐吗?”戚云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虽然知道人可以改变容貌,但是戚云歌和沈言舒之间,相差的可不止是一张脸而已。 夕颜说道:“她真的是清云郡主,但是现在来不及解释这个了,那些士兵待会儿会过来搜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便扶住中了毒的沈言舒和阿柒往小路走了过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辆马车。 一行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薛子卿将宇文睿和安如逸带了回去,一时间宇文睿杀了顾子骏的消息便传的满城皆知。 故事的版本很简单,宇文睿故意骗顾子骏和薛子卿说在城西破庙有镇北军反贼出没,于是便和顾子骏他们带着兵马去城西抓反贼,没想到却是被算计了,到了那里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反贼,倒是埋伏了不少大齐人。 听闻当时宇文睿竟然设计害死了顾子骏,若不是薛都督武艺高强,怕是也中了他们的奸计! 云裳楼里有人说得有板有眼的,就跟亲眼见到似的。 众人都听呆了,纷纷骂大齐人不安好心。 而最为崩溃的是恒国公府,顾子骏白日里好好的出去,却是被抬回来的,那尸体上还插着宇文睿所佩戴的剑,更让人感到心寒。 当初顾志死的时候,恒国公府的人只是走了走场面,假惺惺地安慰着顾氏旁支的人,说能为皇后办事而死也是光荣的,以后不会忘记顾志的功劳和苦劳,可是真当别人求到了头上,却是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今倒了恒国公府的嫡长子死了,顾氏旁支的人倒是没少冷嘲热讽,表面是安慰他们,倒是把他们原来说过的话都还了回去,也当是出了一口恶气。 恒国公七十多岁了,看到自己的孙儿这般,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场面乱得一团糟。 而皇后则是哭哭啼啼地找皇上为顾家做主。 第148章 朝堂争执 宇文睿杀了一个四品朝廷命官,让大周朝野上下为之震惊。 薛子卿将他们禁足与驿馆内,等待着皇帝的发落,但是毕竟是大齐的皇子,连皇帝都是头疼不已,虽然一开始宇文睿的态度就一副来挑事的模样,但是皇帝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明目张胆地做到了这个地步。 以命抵命?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杀了宇文睿和安如逸,那大齐可能过几天就 会直接攻打大周。 那毕竟是个皇子! 但是就这样忍气吞声?未免显得他这个皇帝太过于昏庸无能,就连臣子被杀了都无能为力! 最终头疼不已的皇帝打算听一下臣子们的意见,以恒国公为首的宁王党自然是主张要教训宇文睿的,而裕王一党的人则认为若是惩罚太重,会引起两国交锋。 整个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原本就心乱的皇帝愈加的心烦。 “够了!”皇帝怒道,出声呵斥住了争论不休的大臣们。 大殿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满是失望地看着这些臣子,目光里透出的光似乎要把每一个人的心思都看破似的。 恒国公失了嫡亲的孙子,自然是悲痛欲绝,要宇文睿付出代价!可是他们这般不依不饶倒是更加让皇帝心烦,因为他们就根本没有从皇帝的立场来考虑过! 而裕王的人则是主张此事可以不了了之,给予宇文睿警告即可,不然这两国之间若是兵戎相见,伤兵劳财。可是如此懦弱的行为皇帝的脸上根本就挂不住。 他的目光锁定在正安静站在一旁的沈康之身上。 “沈尚书觉得如何?”皇帝开口问道。 沈康之倒是没有想到皇帝会在此时点了他的名字,他上前一步,从侧边走了出来,弓腰行礼道:“回皇上,微臣以为,宇文睿乃是大周三皇子,自然是不能重罚的,但是也不能不罚,我大周泱泱大国,若是别人欺负到头上都忍气吞声,这绝非大国之风,只会助长他人嚣张气焰,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皇帝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遇到一个能说到他心里去的人了。 他问道:“那以沈爱卿之见,此事当如何解决?” 沈康之说道:“以微臣愚见了,可以让大齐以物赎人。” 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怎么个以物赎人?” 沈康之道:“宇文睿杀了人,犯了错,我们将他扣下是在情理和法理之中,就算是大齐要人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若是他们想就这样将人要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拿相应的地方或者钱物来交换和补偿。” 皇帝沉思了半响,倒是觉得这是今天最稳妥的一个主意了。 恒国公沉声道:“这是我孙儿的一条命,他是四品中司侍郎,你们的同僚!难道就这样用钱财来衡量吗?那若是如此,以后只要给钱便可随意杀人,这世间还何王法可言?” 说完还瞪了一眼沈康之。 沈康之视若无睹,只是朝着皇帝又弓腰行了一礼,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裕王看这沈康之又默默地走了回去,他侧跨一步出列,对着皇帝行礼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沈尚书此言十分有理。” 一直未说话的翁晋也站了出来:“老臣也觉得沈尚书此法可行,只是关乎到朝廷的尊严,自然不能以一般的钱财来衡量,需要礼部、礼部和太常卿一起商讨,拟定出合适的礼度。” “臣复议!”裕王一党的人也站了出来说道。 反正死的是宁王的表哥,恒国公府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倒是可以打击一番宁王的人。 看着这大殿上的人突然转了个风向,就连安王和裕王都附和起了沈康之的主意,倒是让恒国公一时怒上心头,指着他们颤颤巍巍地竟是说不出话来,双眼一闭,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皇帝大惊,这恒国公怎么说也是国丈,便急忙传了御医,退了朝。 听闻恒国公晕倒的消息,皇后匆匆赶来,却被宁王拦下到了门外。 “枭儿,你为何不让母后进去,本宫去求皇上给个公道!”皇后道。 宁王道:“母后,你别再求父皇了,你越是闹腾,父皇对我们越是不耐烦。” 皇后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你表哥这样白白死去吗?你外祖父都气的吐血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宁王沉眸道:“儿臣自然是知道外祖父心疼,可是如今表哥已然被杀害了,但是杀的却是大齐的皇子,让他以命抵命是不可能的。” 皇后听了宁王的话,也沉下心来。 确实,和一个皇子比起来,顾子骏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四品官,怎么能和这国家安定相比? “可是母后咽不下这口气。”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 宁王道:“听兵部的人说,表哥是因为去查戚家余孽而遭了算计,但是儿臣却觉得,这长安城中可能真的潜入了戚家余孽,不然宇文睿就算是再嚣张,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 一听到戚家,皇后那张保养甚好的脸有些沉重起来。 许久她才开口说道:“是母后太过冲动了。” 看到皇后冷静下来,宁王的脸色却没有变好,今日在朝堂之上,安王和裕王竟然将矛头都纷纷指向了他,让父皇对他颇为失望,想到这里,他的双眸更加阴沉。 他说道:“母后,现在淑妃最得皇上恩宠,无非就是体贴,若是母后还是这般固执已见,怕是父皇对我们顾家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就像表哥这件事,若是母后能够大方些,忍痛退一步,父皇定会对你有所愧疚,日后也会因为如此能多照顾恒国公府一些。” 虽然燕枭很不情愿,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父皇的性子,不仅生性多疑,还怕别人动摇他的皇位。 皇后沉默下来,似乎是把燕枭的话听进去了。 皇宫里不得安宁,大街小巷的小道消息传的更是满天飞。 老百姓们都担心这宇文睿是存心来挑衅的,只怕过不了多久大齐和大周就会引发战争。 这大周可是好些年没打过仗了,当初还有镇北大将军在的时候倒是众人倒是不怕,可是如今戚奕已死,而其他的武将很多都被打压,现在能上战场的是少之又少。 此刻在云宅里,聂梁正在把外面消息都说给沈言舒听。 同样坐在后院中的还有戚云皓。 “小姐,我们这样嫁祸给宇文睿,就不怕他说出真相并且报复吗?” 聂栋倒是有些担心,毕竟若是宇文睿他们想针对沈言舒的话,只怕对她不利。 沈言舒说道:“就算她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谁会相信薛子卿好端端地会杀了顾子骏呢?更何况,我就算是不嫁祸给宇文睿,他也早就想把我置于死地了。” 戚云皓坐在一旁,倒是说道:“是的,他这个人很记仇。” 说到这里,沈言舒转头严肃地看着戚云皓:“你既然知道他和安如逸都不是善茬,那你还去找他们?那天他分明就是想把你和我都一起杀了。” 戚云皓的眸光微微一闪,虽然知道了她是自己的姐姐,可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她现在用着一张陌生的脸,语气却一如从前。 他低头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向来不比哥哥姐姐聪明,自然算计不过安如逸他们。”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谁说我弟弟不聪明了?你要是不聪明,怎么会学医学得那么好?” 戚云皓笑了笑,无论如何,姐姐还在他的身边,就是最好的。 沈言舒看着他这张脸,笑起来是更加的狰狞起来,她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戚云皓,赶紧把你的脸给我弄好了,这模样大半夜能吓死个人。” 戚云皓摸了摸他的脸,应该很难看。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出去不仅会被大齐人发现,还会被燕轻寒和薛子卿抓住。 想到燕轻寒,戚云皓问道:“姐姐,你要救燕轻寒吗?” 沈言舒道:“自然是要救的。” 戚云皓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这般戏耍他……”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找你麻烦的。” 沈言舒知道戚云皓心中的顾虑,他曾经帮助过宇文睿和安如逸,所以担心燕轻寒不会轻易信任他。 戚云皓微微蹙起了眉头:“我听说姐姐与燕轻寒订了亲?那便是要嫁给他了吗?姐姐不会是为了报仇才想利用凌王的权势吧?” 被戚云皓这么一说,聂栋和聂梁都纷纷看向了沈言舒。 对于沈言舒来说,她的上一世死于新婚,是识人不清,也是为了摆脱情伤而做出的错误决定,所以不管怎么说,其他人都会担心她会重蹈覆辙。 沈言舒看着他们的脸色,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有过了教训,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还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我信任他,但是绝不会盲目的信任。” 第149章 被质问了 听到沈言舒这么说,众人也稍稍安了心,聂栋和聂梁这些日子和沈言舒相处,倒是觉得她是个十分睿智的小主人,倒是不会做出太傻而让人担心的事情 戚云皓说道:“那姐姐以后可得再小心些,你现在没有暴露身份倒是可以在暗中明哲保身,若是让宁王和皇后知道你对于他们的威胁,只怕他们会采取更多手段来对付我们。” 说起皇后,沈言舒倒是想起了那天在皇宫里看到的方嬷嬷,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何方嬷嬷在后宫之中。 “姐姐……” 看沈言舒走了神,戚云皓轻唤了她一声。 沈言舒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到及笄的年龄,你比我还大了两岁,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端倪,以后别叫我姐姐了。” 戚云皓倒是蹙起了眉,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叫顺了口,若是改口总归是怪怪的。 但是想想喊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叫姐姐确实会引人怀疑,他便说道:“那以后便唤你舒儿吧?” 沈言舒倒是不介意,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从戚云歌变成了沈言舒,大家对于她的称呼早就改了,或许一开始不适应,但是现在的她倒是习惯了。 明日便是十五了,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和燕轻寒解释。 那天宇文睿和安如逸让她去破庙,她让燕轻寒在破庙周围的街道上以抓贼的名义将附近与人群隔绝开来,同样也是为了迷惑安如逸他们,可是她当时却没有告诉燕轻寒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子卿是麒麟十三卫之一,在前一天她就已经去找薛子卿表明身份了,他自然是服从命令的。 沈言舒回到沈府的时候,却被沈康之直接叫到了书房。 她想问周管家沈康之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有什么事情,可周管家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知情。 来到沈康之的书房,她叩了叩门,轻声说道:“父亲。” 沈康之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件,听到沈言舒的声音,抬起了头。 “进来。” 沈言舒缓缓上前,走到了他的书桌前,行了一礼。 “昨天你去哪里了?”沈康之问道。 沈言舒眼眸闪了山,说道:“出去逛了街,买了些东西。” 沈康之盯着沈言舒的眼眸看着,脸色异常凝重:“听兵部的人说,顾子骏是收到了你和怡宁郡主帮助朝廷重犯的消息,才去打算捉拿的。” 沈言舒面不改色:“那父亲相信女儿吗?” “所以我在问你。”沈康之说道。 沈言舒:“若是父亲不相信,可以去调查女儿所去过的地方,也可以去景王府问问怡宁郡主昨日有没有和我出门。” 沈康之道:“那为何他们会诬陷你,总得有原因吧?” 沈言舒道:“父亲为何问我而不是去质问那些诬陷女儿的人?难道一个人被偷了钱,不去指责小偷反而去指责那被偷钱的人吗?更何况现在顾子骏的死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让这件推到我的身上,这罪名未免太大了。” 沈康之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沈言舒这诡辩的能力,她的脸上是极其的淡定,仿佛这件事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看到沈康之并未相信,沈言舒继续说道:“听闻昨日顾子骏是与宇文睿他们同去的,上次宫宴上宇文睿在我手上丢了面子,或许怀恨在心想要诬陷于我也未可知。” 沈康之脸色仍是没有缓和,他看着沈言舒的眼眸,平静的如同毫无波澜的池水。 书房里站着的父女两人,就这样僵持地看着对方,一个想极力地从沈言舒的表情中找到什么破绽,而另一个则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二爷。”周耿突然从外面进来,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沈康之转头看着他:“什么事?” “裕王上门拜访,说是找你和老太爷商量大齐三皇子的事宜。”周耿禀报道。 沈康之蹙眉,虽然皇上让裕王还处理宇文睿的事情,但是此时已经不是办公事的时辰,裕王为何要选这个时候来沈府?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沈言舒说道:“最近外面的流言多,若是没有允许,这个月就别出府门了。” 沈言舒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这是要将她禁足在府中? 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沈康之便已经快步走出了书房。 沈言舒深吸了一口气,他说不出府就不能出府?将军府都未必能拦得住她,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沈府? 她去了黄亭州的院子里,和黄老头一起用了晚膳之后便和他一起下棋。 黄老头的进步很快,第一次教他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乱下,现在已经能和照顾他的小厮下几个回合了,当他高兴地拉着沈言舒一起下棋的时候,沈言舒看着他这副小孩子痴笑的模样,瞬间心情也好了许多。 既然云皓在云宅,那么是否也应该将黄老头送过去呢? 毕竟云皓医术了得,或许有办法能治好黄老头的病,让他恢复正常。 “你上当了!”黄亭州笑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拍手道,“我赢了!” 沈言舒惊讶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脸懊悔,将手中的白子放回到棋盅里,看着黄老头说道:“我刚才没注意看,重新来。” 黄亭州笑着点了点头,完全沉浸在高兴当中。 夕颜走了过来,低头对着沈言舒低声说了几句话。 “裕王与沈康之他们就只是谈论了宇文睿的事情,其他倒是没有说,老太爷留裕王用晚膳,裕王也没有拒绝。”夕颜说道,“他们初步的解决方法是若是让宇文睿回大齐,那么大齐和大周必须签两国十年内无战协议书和一些黄金,不过鉴于宇文睿只是一个皇子,大齐皇子众多,他们的皇帝未必会用土地换,所以便没有加入这一条。” 知道裕王来沈府之后,夕颜就偷偷地上了屋顶偷听了,还好沈家的防卫不算太强,而且夕颜对沈府又比较熟悉,所以才轻易的得手了。 沈言舒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对夕颜说道:“裕王不是心急之人,但是他想拉拢沈康之的意图很明显,而且今日他登门,无非也是想告诉宁王燕枭,对于沈康之他势在必得。” 夕颜却有些担心起来:“那他们真的会投靠裕王吗?” 沈言舒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和沈家一体的,无论他们如何做决定,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活动。当然,若是他们能对我们有所助益自然是好的。” 夕颜点了点头,不过沈家父子现在毕竟是沈言舒明面上的家人,或多或少都会连带着一些责任。 “沈康之也很清楚,皇帝对于党争的事情心知肚明,若是他投靠了裕王,或许就会慢慢失去皇帝的信任了。沈家之所以能从大周初始便到现在,无非就是一直效忠现任皇帝,沈钧也是如此。”沈言舒说道,可是手中的棋子还是顿了一下,说道,“或许以沈康之的性子,参与党争也未可知。” 她有些看不懂沈康之这个人,很多时候都会她很严厉,看起来丝毫不近人情,但有时候却真是只是为了她好,比如上次不让她去换沈言安。 沈康之应该是有抱负的,以他的才能倒是在朝堂中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惜在周文帝的手上,伴君如伴虎。 黄亭州皱起眉头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他上一局明明赢了沈言舒的,怎么这一局她就变得这么厉害,他每下一步都被她逼得无论可走,如今现在倒是无法落子了。 可是沈言舒却似乎没有感觉似的,她一边和夕颜说着话,一边快速地落子,时不时还在思考着夕颜的话。 “裕王那边可以先不管,先暗中在他的势力中安插一些我们的人。”沈言舒说道。 眼前的对手是宁王和皇后一族,她时刻都想着将他们除去。 黄亭州将手中的棋子一扔,不开心地说道:“不……不下了,不能下了。” 听到黄老头的话,沈言舒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无意之间倒是把黄亭州的棋路给堵死了。 她刚才只顾着和夕颜说话,倒是忘记了要让着黄老头了。 “我们再来一局怎么样?”沈言舒问道。 黄亭州却直接站了起来,赌气道:“不要了,我下不过你的。” 沈言舒问道:“你都不下你怎么知道下不赢呢?” “就是……不下了。”黄亭州低声嘀咕道。 沈言舒问道:“那你要画画吗?” 黄亭州点点头。 沈言舒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画画也比你好诶,那还是不要画了。” “不要……”黄亭州委屈道。 夕颜在一旁说道:“小姐,还是让我来陪他画画吧,你回去歇着。” 沈言舒昨日中了戚云皓的毒,今日才全解开了,身子确实有些疲累,不过夕颜左手画画是强项,让她陪着黄亭州画画倒是不错的选择。 从黄亭州那里走了出来,沈言舒直接回了暗香居,可是一开门,又看到了燕轻寒坐在她的桌子旁。 这人就那么喜欢私闯她的房间吗? 第150章 愿意嫁吗 沈言舒走上前,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间。 燕轻寒抬起看着沈言舒:“昨天没回府?” 沈言舒在他的对面直接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昨日事情有些匆忙,来不及处理,回不来也是正常的。” 昨日她晕倒之后聂栋和聂梁就带着他们去了云宅,将毒解开之后已经是晚上。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问道:“你没受伤吧?” 沈言暗道是不是自己平日里经常受伤才让他问出了这样的话,她摇头道:“我没事。” “那昨日,顾子骏是怎么死的?”燕轻寒问道。 他相信沈言舒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所以愿意听她的安排行事,可是却还是有些好奇。 沈言舒也不避讳,说道:“被薛子卿杀死的。” 薛子卿? 燕轻寒的眼眸微眯起来,若是薛子卿把顾子骏杀了再嫁祸给宇文睿,就算是宇文睿说出实话,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他吧? 可是薛子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将顾子骏杀了呢? 知道他好奇,沈言舒继续说道:“在去城西破庙之前,我就已经和薛子卿谈过了,他愿意帮我。”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道:“一年前戚家被灭门,是薛子卿救下了戚云皓。” 燕轻寒知道戚云皓就算卞羽,而顾子骏和薛子卿破庙一行也根本没有抓到戚云皓,若是其中没有薛子卿的帮忙,或许真不可行。 沈言舒道:“戚云皓可以帮你解毒,过些日子等他准备好了就着手帮你解毒。” 燕轻寒眸光一闪:“他可信吗?” 沈言舒道:“你只要相信我。” 燕轻寒看着燕轻寒的女子,他能感觉到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她独身一人,到现在仿佛手中已经有了许多的筹码。 而这些变化,都是在他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的。 似乎是越来越耀眼的光芒,燕轻寒第一次感觉若是别人发现她这个宝藏,或许都会争着把她抢走。 沈言舒看着他盯着自己走了神,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燕轻寒说道:“想什么时候把你娶回去,不然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沈言舒简直要翻白眼,她明明很正经在和他说话,可是他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你专心点,现在在说你的毒。”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 燕轻寒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沈言舒想把自己手抽回来,可是燕轻寒紧紧地抓着,怎么也不肯放手。 “你干什么?”沈言舒蹙眉道。 燕轻寒看着她,说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言舒道:“愿不愿意我们都定亲了,难道我说不愿意你会让皇上取取消这门婚事吗?” “当然不会。”燕轻寒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而不仅仅是因为被赐婚。那如果父皇赐婚的是宁王,你也会嫁给他吗?” 沈言舒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这明明就没有如果,现在赐婚的是我们两个人,我自然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燕轻寒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继续追问道:“你只需要回答,如果当初求赐婚的是宁王,你会不会答应,拒绝还是会乖乖地履行婚约?” 看到燕轻寒这般认真的模样,沈言舒只觉得想笑:“难道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吗?” 燕轻寒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沈言舒道。 燕轻寒:“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在乎,在乎你的想法,在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沈言舒微微一怔,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回事,又说起了这些话。 她道:“无论怎样,我都是不会嫁给他的,他是陷害镇北军的主谋,就是我的仇人,我与他不共戴天。” 燕轻寒听了这个答案,似乎还觉得不太满意。 他问道:“那我呢?” 沈言舒无奈,只好说道:“我愿意嫁给你,这样可以了吧?” 燕轻寒直接就站了起来凑上前,一手揽起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将她的后脑按住,然后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沈言舒大惊,下意识地想推开燕轻寒,可是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也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嘴唇上肆掠,他的呼吸有些急,然后温软的舌头趁着沈言舒不注意偷溜进了她的齿间,来回游走着。 她原本争执的手渐渐地停了下来,抵在他的胸膛前,然后缓缓地从他的腰部穿了过去,然后轻轻地将他抱住。 感受到了沈言舒的顺从,燕轻寒的动作也轻缓了下来,但是心中总是压着一股莫名的燥火无处发泄,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柔软的舌尖汲取着。 直到沈言舒的脸已经憋得涨红,他才缓缓地放开了那按住她后脑的手,搂着她那纤细的腰,缓缓地调整着呼吸。 “舒儿。”燕轻寒唤了她一声。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不明所以。 燕轻寒说道:“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沈言舒实在受不了他这个腻歪的眼神,便挣脱开来,说道:“等你的病好了些再说,今天裕王来了沈府。” 燕轻寒道:“他和淑妃都想拉拢你父亲,淑妃常在父皇身边,大概是父皇对于你父亲十分看好。不过淑妃和裕王再怎么拉拢也没用。” “为什么?”沈言舒问道,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燕轻寒凑到了她的面前:“因为我才是沈家的女婿。” 沈言舒:“……” 脸皮真厚。 她说道:“我是我,沈康之是沈康之,我不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放弃自己的选择,他也不会因为我嫁给了你而站在你这一边。” 沈言舒直呼沈康之的名讳,倒是让燕轻寒微微挑起了眉头。 看到他这副惊讶的模样,沈言舒道:“你不会也是像燕枭一样为了拉拢沈康之才打算娶我的吧?” 燕轻寒道:“虽然知道你与你父亲感情不算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沈言舒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直呼了沈康之的名讳,平日里她与夕颜商量事情的时候都是如此,今日竟是一时忘记了在别人面前,沈康之才是他的父亲。 她也不想解释太多,越解释越麻烦。 ———— 最终宇文睿和安如逸还是被遣送回大齐了,虽然走得有些许不甘,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已经到了仲夏,沈言舒倚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聂栋和聂梁刚传来的信件。 信上说戚云皓已经准备好可以帮燕轻寒解毒,方法是换血,让沈言舒和燕轻寒的血互换。换血之后,沈言舒会沉睡三天的时间,但是并不会对身体有其他的危害。 树上的蝉鸣声越来越大,仿佛整棵树的叶子都在学着知了叫唤着,沈言舒蹙着眉头抬头望着树,唤了一声:“阿柒。” 阿柒从树上落了下来,手中还抓着一只正在叫的知了。 沈言舒说道:“挽音苑里面的知了多,你可以去那里玩。” 阿柒歪头看着沈言舒:“要跟着小姐。” 沈言舒苦笑一声,说道:“不要紧,你把夕颜姐姐叫过来就可以了。” 听了沈言舒的话,阿柒点点头,然后朝着夕颜所在的一跃而去。 夕颜端着刚洗好的樱桃上前,放在了树下的石桌上。 “小姐,这是王爷送过来的樱桃。” 沈言舒将手中的信件折叠好,又放回了信封中,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看到那饱满的红樱桃,瞬间心情也好了不少。 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倒是清甜无比。 沈言舒对夕颜说道:“你也尝尝,这樱桃倒是很甜。” 夕颜笑道:“听说这是王爷在庄子上种的,这一批刚送到王府王爷就让人送过来了。” 沈言舒却道:“他竟然还在庄子上种了果子?” 夕颜也是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吃了几颗,倒是解了馋,这天气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对了,沈康之调查的科举泄题案现在进展如何?”沈言舒问道,毕竟这件事是夕颜一直在盯着的,也是将礼部尚书詹斌拔出的关键大案。 夕颜说道:“二爷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估计这两天就会上奏皇帝。” 沈言舒倒是不意外,虽然这恒国公和詹斌将此事做得极为隐蔽,但是以沈康之的能力,再加上燕轻寒从中帮忙,这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夕颜道:“不过顾家的人似乎是发觉了沈康之的动静,正打算将自己的尾巴擦干净呢,但是詹斌却是逃不了了。” 沈言舒说道:“这几天多派两个人保护沈康之,以防有的人狗急跳墙。” 夕颜颔首说道:“我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换夜行衣跟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该了结了。”沈言舒说道,眼角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杀意。 夕颜问道:“去哪里?” “陆府。” 这些日子倒是让陆怀远他们过得太过舒服了,原本还打算留着他到宁王顾家倒的时候作个证人,但是眼前的这个科举泄题案,他也是逃脱不掉的,还是早点将他们之间的恩怨算清楚。 自从上次将陆怀远暴打一顿之后,可倒是一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混成了什么德行。 第151章 陆府报仇 入了夜,沈言舒和夕颜换了一身夜行衣,从沈府的院子围墙处翻身而出。 陆府如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换府时候的华丽,看起来十分的败落,因为院子比较大,但是奴仆几乎都被遣散了,无人打理,竟连个看大门的人都没有。 陆怀远如今只是一个八品小官,那点俸禄在长安城倒是勉强能过活,但是上次被沈言舒他们揍了一顿之后,为了治病几乎将府中的积蓄用得差不多了,而陆怀远和陆怀敏又是虚荣之人,尝过了富裕的感觉,又怎么可能节俭? 沈言舒和夕颜沿着这陆府中路走着,连个人都没有发现。 因为上一次来过陆府,两个人倒不至于不懂路,直接奔着陆怀远的院子而去。 “老爷……老爷,你放开我……” 两个人快走到陆怀远的院子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女子苦苦求饶的声音。 沈言舒和夕颜相视一眼,急忙赶了过去,看到院子里的陆怀远正抱着一个丫鬟,将她压在了桌子上,已经将衣服撕开了,露出了肩膀,而她拼命地挣扎哭喊着,而陆怀远却无动于衷,还将自己的嘴往他凑。 沈言舒眼眸一沉,直接一跃而起,将陆怀远直接踹倒了一旁。 “啊——”陆怀远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一旁。 那丫鬟终于挣脱了束缚,急忙将自己的衣服拉了起来,倒在了桌子旁,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 陆怀远摔得全身疼痛不已,因为喝得太多酒,迷迷糊糊之中只看到了来了两个人。 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用手指着沈言舒:“你放肆,竟然敢坏我好事!” 夕颜上前将那丫鬟扶了起来,安抚了她几句,然后给了几两银子,让她赶紧离开。 那丫鬟哭着给夕颜和沈言舒磕头:“谢谢……谢谢你们……” 她是这府中仅剩的两个丫鬟之一,因为当初签的死契,所以没有被卖出去,也跑不出去,才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看见那丫鬟跑出了院子,陆怀远还想着追出去,但是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又倒在了地上。 这副烂泥的模样让沈言舒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她当初可真是眼瞎,就算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比他强。 她走了上前,冷冷地看着他,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沈言舒便用力地一脚踹在他的肩膀处,只见陆怀远再次惨叫一声翻滚了几下,想爬却爬不起来了。 他一声酒气,用手指着朝着沈言舒怒道:“放肆!你竟然踢我!信不信我弄死你!我娘子可是个郡主……” 沈言舒眼眸里那一抹厌恶化成了杀意,直接拔出了剑一挥,只见寒光闪过,锋利的剑直接将他的手指砍了下来,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啊!”剧烈的疼痛让陆怀远高声惨叫起来,也让他更加清醒起来。 他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都穿着夜行衣,手中拿着剑。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他惊恐地望着沈言舒她们。 沈言舒冷笑道:“当然是要你的命啊。” 陆怀远望侯挪了几步,可是身后已经是墙了,根本就不能再往后了。 沈言舒说道:“别挣扎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陆怀远绝望不已。 沈言舒说道:“当初清云郡主也是这样问过你吧?” 陆怀远听到清云郡主的名字,瞳孔瞬间变得瞪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猛地摇头:“不,不是的,郡主不是我害死的!” 沈言舒冷眼看着他:“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恒国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的嘴这么的严实?不过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剑锋利。” 话音刚落,那剑就已经刺入了他的大腿中,瞬间刺痛传满了他的神经。 “真的不是我杀的她啊……”陆怀远惊恐万分,“放过我吧!” 沈言舒说道:“你若是不老实,我就把你就地凌迟了,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等到你愿意说出真相为止。” 她说着将手中的剑又入了几分。 “啊——”陆怀远忍受不住这疼痛,苦苦求饶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沈言舒眼眸一沉,将剑拔了出来,剑尖处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显得无比骇人。 陆怀远真的怕自己会被杀死,只能如实道:“清云郡主确实是我杀的……不过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是恒国公说不能留下戚家的任何一个活口的,他们早就在春闱开始前的几个月便找到了我,说可以让我稳中状元,但是必须按照他们的话来做。”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们要算计戚家的人,他们只是告诉我……有一个可以娶到郡主的办法,让我去做。我当时已经有了妻子,但是为了荣华富贵,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清云郡主她……真的很漂亮。” 陆怀远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恒国公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在成亲的前一天,他们突然告诉我,说要我杀了清云郡主,我只能照做,不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真的!我是被逼的!” 夕颜从他的房间里拿出两张纸,直接扔到他的面前,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写下来,写两份。” 陆怀远抬头看着夕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写。 “用你的手指写血书。”夕颜冷声道,脾气暴躁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杀了一般。 陆怀远不得不从,只能忍痛将那纸拿了过来,然后用那还在流血的手指一笔一画写下了两份血书。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磨磨蹭蹭地终于写好了,战战兢兢地对夕颜说道:“我已经按你们的要求做了,求你们放过我!” 夕颜将那两份血书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准确无误之后才递给了沈言舒,然后正要拔剑将他就地解决。 “别杀他。”沈言舒开口说道,“让他的后半生在牢里度过,总比给他个痛快好。” 就这样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她缓缓走了上前,眼眸里满是恨意,更恨地却是自己,她前世竟是如此眼瞎,嫁给这样一个人。 刚送了一口气的陆怀远看到沈言舒眼眸中的杀意,震惊地正想说什么,只见眼前剑光一闪,沈言舒挥剑砍下,将他的脚筋挑断了。 她冷言道:“这样就跑不了了。” 收了剑,她径直地走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夕颜跟了上前,发现沈言舒并没有打算立即离开而陆府,而是朝着后院继续走了过去。 她走得很快,一直往前走着,终于到了一个十分安静的院子。 沈言舒迈步而进,这个院子仿佛没有住人似的,地上都是乱糟糟的,仿佛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一般,这陆府败落不过就几个月,但是这个院子却仿佛像是荒置了好几年似的。 若不是那房间里晃着昏暗的烛光,真的察觉不出来还有人住在这里。 沈言舒上前,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昏暗的烛光下,她看到了正打算走过来开门的姜茉莉。 “你……你们是谁?” 原本以为是陆怀远终于想起了自己,可是却只是两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沈言舒看着她,几个月不见,她已经变得枯槁不已,眼睛凹陷下去,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而那张脸都已经皱在了一起,因为还有伤疤,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她开口说道:“你多久没照镜子了?” 一听到镜子,姜茉莉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想到自己的脸,突然尖叫了起来。 在黑夜中更加的渗人。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伸出剑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语气冷如寒冰:“闭嘴。” 姜茉莉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剑,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要杀了我吗?那我可就解脱了!你就算杀了我不会有人在乎了。” 说着还要往沈言舒的剑上靠,沈言舒眼眸一沉,将剑直接撤回,反手用剑身直接打在她的腰上,将她一下打倒在了地上。 “自然是不会让你死得如此痛快。”沈言舒冷声说道,“当时戚云歌是怎么死的,我想你肯定想尝试一下。” 姜茉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道:“你……你究竟是谁?” 沈言舒说道:“你说呢?” “你是戚云歌的鬼魂?你一定是个鬼!你不是人!”姜茉莉对着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缓缓上前一步,俯身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对啊,我就是个鬼,专门回来索命的,你当初杀我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我会回来吧?” 姜茉莉彻底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沈言舒,虽然她蒙上了脸,但是那双眼里透出的眼神却让她无比的熟悉,那股恨意和戚云歌死之前的一模一样。 她想张嘴尖叫,可是喉咙里却什么都发不出声音,她很想跑,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以她的这副身子,刚才沈言舒用剑打她的一下,估计是爬不起来了。 沈言舒缓缓地走到梳妆台旁,轻轻地举起桌子上的白色蜡烛,然后转头看着姜茉莉。 眼眸一沉,直接将床上的轻纱帐点着了,火苗一下子便窜了起来,瞬间将床上的被褥也跟着点着了,火一点一点地蔓延开了,将周围的东西都烧了起来。 她走到姜茉莉身旁,说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生命。” “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看到那跳跃的火苗,趴在地上的姜茉莉浑身颤栗了起来,她不要被烧死,不要! 沈言舒带着夕颜将门关了起来,离开陆府。 第152章 昏睡三天 沈言舒让夕颜将其中一封血书放到了沈康之的书房,然后就去补觉了,第二日里长安城的人都在谈论着陆府失火的事情,不过被人发现得及时,只烧了一个院子,死了陆府的夫人。 听闻那陆夫人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死得是异常惨烈,而陆怀远那天则是受了伤,晕倒在了地上,衣衫不整。 众人猜测不断众所纷纭,但是第二天陆怀远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礼部掌管科举事宜,却泄题失责,而且礼部尚书詹斌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泄题给考生,被沈康之和大理寺卿郑集联名弹劾,皇帝震怒,将詹斌和几名涉嫌泄题买卖的官员直接打入了天牢,其中就有陆怀远。 沈康之所持泄题案人证物证皆在,甚至还有礼部尚书詹斌让人刺杀沈康之的证据,就算是宁王想替詹斌说话也无从说起,更何况皇帝的脸沉得可怕,若是知道此事还和他有关系,定是会恼怒的。 而恒国公府早就预料到了詹斌会被皇帝盯上,早早就擦干净了尾巴,以免这把火也烧到自己。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而沈言舒却是淡定得很,她早就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沈康之将那陆怀远的血书当成物证上交皇帝,却因为涉及到了戚家的事情而没有公布。 沈康之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皇帝如此,他便不好再说什么。 凌王府中,沈言舒走进明月阁的时候看到仍是空荡荡地一片,有些不解地看着戚云皓。 “你不是说要准备东西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戚云皓从袖子间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我准备了,两颗药丸。” “你不准备东西我们要如何换血?”沈言舒问道。 戚云皓一笑,说道:“很简单,你们两个人吃下这药丸之后在手指上划出一个口子,然后相互吸对方的血转化为自己的血,当然之所以能转化,还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他解释的很简单,沈言舒倒是听懂了。 在一旁的燕轻寒看着沈言舒对戚云皓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样,他倒是对戚云皓也降低了敌意。 他和沈言舒走进了房间里,坐了下来,然后吃下了戚云皓所给的药丸。 夕颜上前,拿着匕首轻轻在沈言舒和燕轻寒的食指处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沈言舒拿着他的手指放到嘴边,刚碰到舌尖就感觉到了有一种麻麻的感觉,然后指尖的血液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她的口中而去。 而燕轻寒在吸入沈言舒的血之后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冰冷的时候,然后渐渐地开始适应起来。 两个时辰有些漫长,沈言舒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被抽了出去,变得困倦起来,眼皮开始慢慢地合上,最后渐渐地睡下去。 燕轻寒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他很想伸手将沈言舒扶起来,可是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戚云皓上前对他说道:“你的身体还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她的血液,明天一早才能恢复活动,十天之内不要用武功,十五天之后毒就彻底解了。” 说完他将倒在一旁的沈言舒直接抱了起来,刚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燕轻寒说道:“你的命是舒儿给的,如果你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燕轻寒眼眸有些迷离,他看着戚云皓带着沈言舒离开,也缓缓地倒了下去…… 沈言舒对外谎称病了,两天都没有出现过在众人的面前,宋氏前来看望的时候夕颜都是说小姐太累已经睡下,可是睡了两天,宋氏和魏氏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叫了一个大夫前来。 夕颜拦着了大夫,转头对宋氏和魏氏说道:“大夫人,三夫人,我们小姐已经有大夫诊过了,如今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比较好。” 宋氏知道夕颜是沈言舒手下得力的丫鬟,但是却也有些看不过眼,毕竟沈言舒太放纵自己手下的丫鬟,竟是连她也敢拦了。 她沉着脸说道:“就算是请过大夫了,多看一遍又不会有什么事情,她都已经病了两天了,既然是小病,怎么到现在都下不了地?” 夕颜说道:“大夫说了,小姐明日就能好,如今不能见风,夫人们还请放心。” 魏氏道:“你这都不让我们见人,我们如何能安心?” 宋氏道:“把门打开!难道要让我们把老太爷请过来吗?” 夕颜眼眸一闪,低头颔首,只是将房间的门打开来。 宋氏和魏氏相视一眼,纷纷走进了沈言舒的房间。 房间里有些昏暗,连窗户都是紧闭着,宋氏撩开珠帘走到了沈言舒的床前,看到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宋氏上前,轻唤了一声:“舒姐儿。” 沈言舒没有动。 宋氏蹙眉,伸手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发现倒是正常得很。 她轻轻将沈言舒的手抽了出来,起身对身后的大夫说道:“欧阳大夫,麻烦你了。” 欧阳大夫颔首上前,给沈言舒诊脉。 看着欧阳大夫紧蹙着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魏氏问道:“大夫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舒姐儿她这是怎么了?” 欧阳大夫收回了手,起身对宋氏和魏氏行了一礼,说道:“老夫不才,没有发现三小姐有何问题,看三小姐的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疾的样子。” 宋氏转头看着夕颜和青鸢。 夕颜和青鸢却齐齐低头,倒是沉默了起来。 魏氏上前再次唤了沈言舒几声,而沈言舒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转头看着欧阳大夫:“既然无恙,为何她迟迟不醒?” “老夫不知,而且三小姐并无疲倦之症,理应不会这般嗜睡才对。”欧阳大夫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夕颜,问道,“那之前的大夫如何说?” 夕颜说道:“那大夫说,小姐这是心病,估计是心中烦闷抑郁导致胸中郁结,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沉睡之后就会恢复身体和平日里倒是并未有差别。” 烦闷抑郁?宋氏倒是觉得想沈言舒这般性子的人,能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烦闷?向来只是她沈言舒给别人不痛快,倒是第一次听见她自己的抑郁了。 欧阳大夫听了之后也皱起了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夕颜垂眸不语,这是戚云皓教与她的说辞,戚云皓还说,反正其他大夫也不知道沈言舒真正的病因,就随便扯扯,他们未必能听得懂。 她看欧阳大夫的样子确实不懂,沉思了许久才问道:“敢问给三小姐看病的是哪个大夫?老夫倒是想见识一番,虽然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病例。” 夕颜嘴角一抽,但还是答道:“是凌王殿下请过来的,具体是什么大夫奴婢并不知道。” 听到是凌王请来的大夫,众人倒是一愣,王爷请来的大夫那很有可能就是御医了,若是御医都这般诊断,那便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可是宋氏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沈言舒,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能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若是她醒过来了让人通知我。” 夕颜和青鸢低头应是。 终于将宋氏和魏氏打发走了,夕颜和青鸢松了一口气。 但是沈家三小姐昏睡了几天的消息倒是不经意间透了出去,坊间都在传这三小姐的怪病。 还有的人说,这是凌王克妻,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得了这种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黄昏时分,热气已经慢慢地褪去,但是空气中还是有些有些灼热,呼吸起来倒是连肺里都有些暖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窗外,红色的晚霞映照着整个院子都是有些黄,像是扑上了一层金粉。 “撕拉~”轻轻的翻书声,让沈言舒的注意力转移回了房间里,看见一个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在写着什么。 她爬起身,仔细一看,竟然是沈康之。 “父亲?”她轻唤了一声。 沈康之听到沈言舒的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发现此时的沈言舒已经醒了,放下了笔,站了起来。 “你醒了?”沈康之走进了她,看着她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睡了三天了。” 沈言舒垂眸:“嗯。” 沈康之脸色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沈言舒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说话,她也就沉默。 半响,他才说道:“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吗?” 沈言舒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值的是什么事情。 沈康之继续说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沈言舒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道。” “那你好好休息……还是别睡太多了,多与汐姐儿和珠姐儿那儿走走。”沈康之道。 沈言舒乖巧地点头。 沈康之见她兴致不高,话也不多,便嘱咐了两句,便走了。小厮进来,将他刚才的东西也收走了。 沈言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还是有些感动的,即便表面看起来很不在乎,但是怎么说也是父女,还是很关心她的。 可是若是他站在了裕王一党…… 沈言舒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愿多想。 第153章 掉进湖里 沈言舒的病好了,长安城里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但是裕王找沈康之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时常向沈康之请教问题。 因为沈言舒的病,所以沈家的人也不拘着沈言舒非要她待在府中,而是让沈汐儿陪着她多到街上去走走,或许去世家小姐府中一起找能玩来的人。 她才好了没两日,便被沈汐儿拉着去冀安伯府了。 原本沈言舒只是以为去看看她们的大姐沈媛,没想到去了伯府之后才发现有不少的世家小姐在场,就连平日里鲜少聚堆的阮乐瑶也一起来了,还有她不想见到的乔若岚。 她们在伯府花园的凉亭里,正聊着,看到沈言舒过来,纷纷朝着她望了去。 余文婧是陪着沈言舒她们进来的,看到她们的神色,便是用手帕捂嘴轻笑道:“你们这般齐刷刷地看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晃了眼。” 兵部尚书的小姐于蝉说道:“可不是嘛,而且还一起来了三位仙女。” 沈汐儿上前道:“可禁不得于姐姐这般夸,不然我可要当真了!” 众人嬉笑不已。 三人进了凉亭,落了座,沈言舒特地选了个靠着阮乐瑶的位置,众人知道她向来与阮乐瑶交好,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她一抬头,却发现她的对面是乔若岚。 乔若岚的目光一直在沈言舒的身上,上次的宫宴上她被宇文睿奚落一番,反倒是沈言舒出尽了风头,就连裴曜世子都对她赞赏有加,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疙瘩。 她问道:“听闻这两日沈三小姐身体不太好,不知如今可曾好了些?” 沈言舒道:“县主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并无大碍,只是小毛病而已。” 乔若岚道:“倒不是我消息灵通,只是沈三小姐这病得蹊跷,整个长安城倒是无人不知了,我也是担心。” 沈言舒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那便多想县主关心了。” 她们两个人以前并没有什么交集,沈言舒向来冷淡,这话还没两句,气氛倒是凉了下来。 于蝉道:“听闻县主再过些日子便要与景王世子成亲了,这成亲事项可准备好了。” 另一个小姐道:“以后若岚县主去了西南,我们相见一面都难呢!” 说起自己的亲事,乔若岚的脸色倒是缓了缓,说道:“没有关系,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了了,我以后偶尔也会回长安的,毕竟有家人还有你们这些朋友。” 又一个小姐道:“要是若岚你能嫁在长安就好了,西南那种地方,听闻可偏僻了。” 乔若岚叹了一口气,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反驳不得,不过我倒是觉得西南还好,虽然比不得长安,但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余文婧说道:“县主总是这般胸襟豁达,当真让我们佩服。”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看着乔若岚这般假装豁达和识大体,心里倒是不免嗤笑起来。 几个人围着乔若岚倒是说了不少的话,虽然被封为县主,但是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言语之间倒是一副时时为别人考虑的模样。 “对了,听闻景王府的小郡主与沈三小姐的双胞胎弟弟定了亲,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以后可就是亲家了。”余文婧说道,“我们冀安伯府又与沈家是亲家,这弯弯绕绕的,可真是缘分。” 于蝉在一旁笑她:“你可还真会攀关系,要是这么说起来,你和皇上都能是亲戚了。” 众人也笑了起来。 阮乐瑶倒是低声和沈言舒聊了起来。 “听说你会来这里,我才过来的,真心和她们聊不到一起,还不如去和三表哥钓鱼呢。”阮乐瑶说道,“其实其他人大概也是听说你会来,特地来看你的。” 沈言舒不解:“我有什么好看的,她们又不是没见过。” 阮乐瑶低声道:“听说你昏睡了好几天,她们都想过来看看,你没来之前她们还在说起你的事情。” 沈言舒:“……” 这是将她当猴看了吗?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呢,乔若岚提议道:“听闻沈小姐是昭德堂校考榜首,一直想请教,今日正好有闲时,不如我们都相互切磋一下?” 余文婧道:“好主意!” 于蝉她们也表示赞同。 沈言舒看着乔若岚眼眸的笑意,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以前她也常做这样的事情。 “要切磋什么?”沈言舒问道。 乔若岚道:“不如就棋艺吧?” 沈言舒道:“好。” 余文婧让下人将棋盘和棋子都拿了上前,在石桌上摆好。 因为乔若岚和沈言舒是坐的对面,所以一开始让她们两人先来。 乔若岚浅浅笑着对沈言舒说道:“我棋艺不好,沈小姐可要让着我点。” 沈言舒点头:“放心,会让你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在一旁的阮乐瑶差点没笑出来。 乔若岚脸色一沉,倒是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沈言舒执白子,让乔若岚的黑子先走。 乔若岚对于自己的棋艺倒是很有信心,即便是以前的昭德堂棋艺榜首,也曾是她的手下败将,昭德堂是官宦女子所上的学堂,而她们这些皇亲贵族的女子都是请名师在府中教导的,自然是她们所不能比的、 想着要好好教训沈言舒的乔若岚却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落败了。 看着这棋盘上的走势,她手中的棋子竟是一时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最终确定自己是真的输了之后她将棋子放回到棋盅里,抬头却笑着说道:“我就说我棋艺不太好,你也不让走我点。” 沈言舒蹙眉,说道:“我已经让着你了,不然刚才你走这里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在这儿堵了你的路,你早就输了。” 她说着还在棋盘上指了出来。 众人一看,还真是这个理。 乔若岚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在一刻钟就打败了。 沈言舒却是一脸的无辜,她怎么说也是灵远大师的亲传弟子,打一下乔若岚的脸还是绰绰有余的。 余文婧道:“言舒你果然厉害,你这棋艺之高让我们其他人可不敢找你切磋了。” 沈言舒道:“只是若岚县主可能不太懂下棋所以才这般,和你们比我可不敢说大话。” 于蝉听了,倒是想请教一番,便和沈言舒来一局。 然而这一局下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沈言舒险胜于蝉。 众人看得入迷,因为棋局中你来我往,倒是显得引人入胜。 这一对比,彻底将乔若岚比了下去。 上次她被说琴艺平平,今日沈言舒竟然说她不懂下棋……乔若岚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起来,脸色虽然挂着得体的笑,可是看着沈言舒的眼神已经变得幽怨起来。 比起聊天,这样的比试倒是让时间过得挺快。 凉亭设在湖畔中央,因为有水的缘故倒是凉快不少,众人从凉亭里出来的时候,沈言舒和阮乐瑶走在后面。 只是在快走出这水畔上的长廊时,沈言舒看到乔若岚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她正想躲避,可是奈何乔若岚直接便拉上了她的手腕,还没等她想明白乔若岚想干嘛,只听到她尖叫了一声,便朝着湖里掉了下去。 “嘭——”的一声溅起了水花,众人转头一看,乔若岚竟然掉进了湖里! “救我!我不会水……”乔若岚拼命地挣扎着呼救。 于蝉一看,急忙跳了下去,将乔若岚拉了起来。 其他的小姐们都看呆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乔若岚被救上来之后浑身都湿淋淋的,就连头发都沾湿在了一起,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在冀安伯府出了事,于文婧急忙让丫鬟去取衣服来让她到更衣房换衣服,以免受凉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去呢?”沈汐儿问道。 乔若岚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和沈三小姐说几句话,哪里想到她会这么用力将我推下湖里,我又不识水性,若不是于蝉,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们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沈言舒。 沈言舒蹙眉,原来又是这种把戏,她可真是百玩不厌。 她笑着说道:“县主不识水性?” 乔若岚身边的丫鬟上前说道:“我们家小姐向来体弱,自然不识水性,你这人怎地如此歹毒!刚才我看你下棋的时候就已经对我们小姐抱有敌意了,没想到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言舒只觉得好笑:“我若岚县主无怨无仇,我为何要这么做?” “肯定是因为你嫉妒!”那丫鬟说道。 虽然在场的小姐们不相信那丫鬟所说的嫉妒,可是沈言舒推了乔若岚却是事实,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沈言舒。 阮乐瑶刚想替沈言舒说什么,只听见沈言舒开口道:“我想听县主说,你可是真的不识水性?” 乔若岚一愣,知道她识水性的人并不多,沈言舒怎么可能会知道? 只要她死不承认,沈言舒也没办法。 她说道:“自然不识水性,所以沈小姐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沈言舒冷笑一声,说道:“阿柒,把她给我扔到湖中央去!” 第154章 结下梁子 沈言舒话音刚落,一直在树上的阿柒立马落了下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乔若岚的衣领直接提了起来,然后助跑了两步,直接跃起,朝着湖中心而去。 乔若岚的衣衫乃是进贡御品,平日里长公主府中好东西不少,她的衣物自然都是上等的,看起来薄如蝉翼,却是十分的凉爽和耐用,就连被阿柒这般扯着都没丝毫撕裂的痕迹,竟是就这样稳稳地朝着湖中央的而去,她使劲地挣扎着,却被阿柒直接放手扔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巨响,湖中心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乔若岚被扔在湖里,开始挣扎起来,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于蝉转头看着沈言舒,怒道:“沈言舒,你也太过分了!” 她说着正要往湖里去,而沈言舒却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对,我是过分,但是她更过分!你们放心,她自己会游回来的,用不着你们替她操心!” 余文婧虽然对沈言舒印象不错,可是这毕竟是在她们冀安伯府,若是若岚县主出了什么事情,长公主和皇上定是不会轻饶了伯府的。 她赶忙让人去将乔若岚救起来,但是却全都被阿柒拦了下来。 乔若岚在水中扑腾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人过来救她,心里倒是有些急了起来,暗中一点一点地游向了岸边。 沈言舒冷笑道:“看,县主神通广大,哪里还需要别人的帮忙?” 众人往湖中看去,因为迟迟没有人救援的乔若岚果然是慢慢地往岸边游动着。 “你简直欺人太甚!”乔若岚的小丫鬟怒道。 她正想打算将沈言舒推入湖中,可惜沈言舒往侧边一躲,直接躲过了她的魔爪,而那丫鬟由于重心不稳,自己却是掉入了湖中。 “啊……救命救命!” 小丫鬟使劲地在水中死命地扑腾着,那架势仿佛快要淹死了一般。 沈言舒说道:“这才是不会游泳掉下湖里正常的反应。” 余文婧叹了一口气,急忙让人将那丫鬟救起来。 而已经游到近处的乔若岚看见众人只是将她的丫鬟救了起来,根本就无视了她的存在,不禁怒从心来,她直接游上了岸,顾不得身上还湿淋淋的,就连发髻都已经东倒西歪,冲着沈言舒道:“沈言舒,你竟然敢让人把我扔下湖里!” 沈言舒说道:“我以为若岚县主会喜欢的。毕竟刚才我还没碰到你,你就自己往湖里倒下去了。” 她这话倒是讽刺意味十足,不仅是将刚才的推人落湖的错解释清楚了,还撕开了乔若岚的真面目。 在场的都是世家小姐,自然懂得这些弯弯绕绕,这两个人明显就是不和,但是具体是谁对谁错,难以决断。 因为乔若岚素日里口碑不错,也有不少人觉得她不可能故意沈言舒,但是更多的人看到她刚才自己游回来的一幕,早就开始怀疑她的作风了。 乔若岚如今早就气上心头,她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沈言舒,你给我记着,本县主会让你后悔的!” 沈言舒道:“听闻县主素来端庄大方,心胸豁达,怎么如此计较?” 乔若岚冷哼一声,说道:“豁达只是对于识趣的人,像你这样般野蛮无理之人,就算是心肠再好也都不能容忍!” 余文婧急忙上前说道:“县主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不然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若是再让她们两个吵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乔若岚感到湿透的衣服实在是难受,她瞪了一眼沈言舒,便愤然离去。 看见她走远了的身影,沈汐儿上前道:“三姐你怎么倒是招惹到她了?” 沈言舒却是一脸无辜:“我可没有,真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阮乐瑶说道:“定是你刚才下棋将她赢了,早就听闻若岚县主棋艺高超,只是向来谦虚,如今却是栽在了你的手上,或许心中膈应,才有此做法。” 其他人一听,分析得倒是有些道理。 可是有人却不同意道:“若岚县主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她平日里待人亲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有的人,以为自己老爹刚升了吏部尚书便得意忘形了。” 沈言舒往那人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乔若岚平日里的小跟班,卫嫣然。 卫家靠着攀附长公主一家倒是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平日里大家忌讳长公主便都退避卫家三舍,可是如今沈言舒连乔若岚都得罪了,自然是不怕她一个五品官宦家族里出来的小姐。 她一步一步上前,看着卫嫣然说道:“对,我就是得意忘形了,不过比起某些人来说还是差远了。听说某个姓卫人的父亲可是出了名的惧内,偏偏她母亲又只出了三个女儿,那父亲便瞒着家里人在外面养了外室,外室有两儿一女,时刻想着要取缔正妻呢。” 卫嫣然家中正好是三姐妹,而父亲因为怕泼辣的母亲,倒是不敢纳妾,这说的不正是她们卫家吗! 沈言舒的语气倒是不咸不淡,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谁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这事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是惊讶不已。 卫嫣然气红了脸,怒道:“你胡说!” 沈言舒说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我只是在街上听来的耳碎,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还听说那外室养在了岸阳街那一片,那片的院子可不便宜……” 她说得这般认真,卫嫣然心中早就开始急了起来。 于蝉说道:“沈三小姐,这些话不好在众人面前提及吧?” 沈言舒听到于蝉的话,倒是觉得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于小姐说得有理,这些话听听便罢了,当不得真。” 看着卫嫣然的怒红的双眼,沈言舒倒是无所谓地直接转身离开了,阮乐瑶和沈汐儿也跟了上前,只剩下其他的小姐们面面相觑。 有个人突然开口说道:“沈言舒说的,其实我也听说过,卫嫣然你爹真的在外面……” “够了!”卫嫣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们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那人讪讪地闭上了嘴。 于蝉眼眸一闪,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身影,倒是觉得此人不简单。 经过这日的事情,乔若岚与沈言舒结下梁子的事情倒是在圈子里传开了。 虚伪的乔若岚,刁蛮的沈言舒,成了她们心中应当远离的对象,沈言舒倒是不在乎,她并不想去结交太多人,还能省了不少的麻烦。 沈言舒回到了沈府,直接被沈钧罚佛堂反省了。 倒是卫嫣然回府之后将沈言舒的话与自己的母亲说了,卫夫人向来泼辣,知道此事之后便暗中派人跟着丈夫,没想到果然有猫腻,真让她发现了养在岸阳街的外室。 夫妻两人大吵一架,还动起手来了,开始是卫夫人疯狂地打骂丈夫,卫大人忍耐不住便还了手,两个人厮打起来,在猛推之下,卫夫人的额角磕到了桌角,伤势严重。 卫夫人的娘家来闹,非要让卫府给一个说法,将那外室和外室的孩子弄死这事就这么算了。 可是卫府哪里肯,毕竟卫夫人一直没有给卫家生一个儿子。 卫府被弄得鸡飞狗跳,卫嫣然过得更是头大,她父亲对她们母女心中有气,而卫夫人看着女儿们更加心烦,倒是两面不是人了。 沈言舒从佛堂里反省回来,听着夕颜说起卫家的事情,她倒是不意外。 卫家的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就让他们先乱着吧。 夕颜说道:“小姐,昨日老太爷让人给公主府送赔礼去了。” 沈言舒说道:“他愿意送便送,反正我是不会去道歉的。” “就怕长公主会趁机找你的麻烦。”夕颜说道。 沈言舒一想到黄亭州,心中就恨不得也让长公主尝尝这样的折磨。 沈言舒说道:“她找人麻烦便是给自己落下把柄,我还巴不得她找麻烦呢。” 夕颜颔首,如今她们倒已经不是一开始那般毫无势力了,就算是长公主都未必能在小姐身上讨到好处。 沈言舒继续说道:“现在燕轻寒的毒基本解开了,云皓那边应该是闲了下来,过两天你将黄老头带去云宅,让云皓看看能不能让他神智恢复正常。” “我知道了,明天就可以将他带过去。”夕颜说道。 黄老头是沈言舒的恩师,对她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自然是心心念念着的。 “对了,燕轻寒那边如何了?”沈言舒问道。 夕颜道:“一切还好,只不过王爷要休养十日不宜出府,如今朝中都在盯着户部和礼部的空缺,无人发现凌王的异常。” 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双双落职,直到现在位置还空缺着,自然引来党争的垂涎,若是自己的人能坐上这两个位置,将是极大的助力。 沈言舒沉思了半响,将那日定西侯所分析如今朝堂的局势再细想了一遍,走到书桌旁提笔蘸墨写了几个名字。 “小姐是打算帮他们吗?”夕颜问道。 沈言舒却道:“帮他们,也是在帮我们。” 第155章 她的味道 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之争异常的激烈,安王、宁王和裕王甚至是一些想夺嫡的皇子都纷纷想将自己的人塞入这六部之中。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给他的两个人名字,倒是笑了起来。 他将桌子上最上面的一张纸拿起来,上面写的两个名字和沈言舒所写竟是一模一样。 梅珏和裘千荣。 沈言舒将面纱揭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了下来,看着他的那张纸,说道:“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燕轻寒笑道:“这哪里是多此一举,分明是我们夫妻同心。” 沈言舒道:“少贫。” 燕轻寒道:“那以舒儿看,应该如何能让他们两个人入父皇的眼呢?” 沈言舒却道:“你心中早有了办法,又何必来问我。” 燕轻寒摇头道:“我虽然想到了这两个人,但是想要让他们能不露破绽就入父皇的眼,还是不容易。” “为什么要不露破绽?”沈言舒反问道。 燕轻寒道:“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为了这两个尚书之位抢破脑袋,用尽了各种办法,若是不能用一个万全的办法,父皇定是会怀疑的。” 沈言舒看着他,但是撑着下巴蹙起了眉头。 “难道我说得不对?”燕轻寒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对于他的分析不甚满意。 沈言舒说道:“不是不对,而是如今你的想法正是与你其他兄弟的正好一样,他们那么多人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你又何必要走这条路?” 她的话倒是让燕轻寒沉思了起来,双眼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他问道:“你是说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让父皇明显感觉到他们就是想得到这个位置?”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两个人在朝中并无势力,但是能力却十分不错,若是他们能够自荐,想必会比宁王与裕王他们费尽心思安插人更能博得皇上的好感。” 燕轻寒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他看着沈言舒说道:“你若是个男子,在朝堂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对于朝堂之事看得透彻,不仅布局高明,对人性更是看得清楚。 如此大才屈居后院之中实在可惜。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这样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可是她却觉得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皆有大智慧之人。 “王爷,裴曜世子求见。”管家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对燕轻寒说道。 燕轻寒道:“让他进来。” 沈言舒是不愿意见到裴曜的,她正要起身,却被燕轻寒握住了手。 “你不用离开,我们以后既是要成亲的,便应该坦诚相对。” 沈言舒却道:“这与坦诚无关,我只是不想见到他。” 说完还是直接站了起来,用面纱遮起了脸,然后转身离开。 裴曜进到院子的时候正好带着面纱的沈言舒与他擦肩而过。 她一身白衣,仿佛纤尘不染的玉兰,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裴曜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花草香味,与一般世家小姐身上的胭脂味不同,她身上的味道总是让人很舒服,仿佛就像是一朵花散发出来的清香。 这味道和戚云歌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裴曜愣住,回头看了一眼沈言舒的背影。 正好看见路过一棵大树中悠悠落下的一片绿叶快落到沈言舒的左肩的时候,她却准确而快速地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将那片绿叶夹在两指之间,然后拿着那片绿叶缓缓地垂下了手,又松开手让叶子继续落在地上。 她的白色长裙的裙摆扫过那落叶,渐渐走远。 裴曜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眸却已经湿润了。 她刚才的动作也是戚云歌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真的是云歌吗…… “裴世子?”管家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着裴曜,还以为他不认识沈言舒,便介绍道,“她是王爷的未婚妻,是我们未来的王妃。” 裴曜回过神来,低眉呢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他转头继续朝中燕轻寒的院子而去,脑子却满是刚才沈言舒的身影。 燕轻寒看着裴曜进来,让他坐了下来,看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裴曜抬头道:“只是听说王爷病了,过来看看。” 燕轻寒却是道:“看你这副模样,倒是更像是你病了。” “只是最近在忙着婚事,有些乏了。”裴曜低声道。 燕轻寒倒是知道裴曜与乔若岚的婚事是皇帝赐婚,为了能让乔若岚能控制景王府,裴曜对于乔若岚并无什么感情可言。 他说道:“若是你不喜欢,大可不必勉强。” 裴曜苦笑道:“我如今的身份,娶谁都无所谓了。” 燕轻寒其实能理解裴曜的无奈,为了景王府,他牺牲很多。 “王爷喜欢沈言舒吗?”裴曜突然问道,“王爷怎么会选择沈言舒呢?” 燕轻寒倒是没有相对裴曜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微微一怔,随即道:“一开始选择她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因为她可以帮我。只是后来,慢慢地发现她的好,就喜欢了。” 裴曜脑子里闪过刚才沈言舒的身影,还有之前她从自己手中拿东西的熟悉动作,渐渐地又浮现出了戚云歌的脸,两个人似乎渐渐地合在了一起,让他的脑子有些混乱。 “那若岚县主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需注意些。”燕轻寒说道。 乔若岚素来爱伪装,瞒过不少的人,但是燕轻寒却是知道一二的。 论起乔若岚的虚伪,无人比裴曜更加清楚了,那个女人会常常踩着戚云歌的逞威风,多少次看到戚云歌忍气吞声他都会无比的气愤,更是不愿意看乔若岚一眼。 他越是对戚云歌好,乔若岚越是嫉妒,更加变本加厉地想要欺负戚云歌。 听闻前两日乔若岚与沈言舒在冀安伯府起了争执,沈言舒还让人将乔若岚扔到了湖里。 裴曜有些不明白,忍气吞声的戚云歌和有仇必报的沈言舒,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 沈言舒从云裳楼出来之后,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 想来如今和她过不去的,也就只有乔若岚了。 昨日夕颜已经将黄亭州送到了云宅,怕黄老头不适应,她今日从凌王府出来之后便过来看看,见他倒是与戚云皓挺合得来,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没想到一出来便有人跟着自己,沈言舒倒是不在意,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们总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对自己动手。 她带着青鸢继续往前,因为顾着身后跟踪的人,怕他们随时会出手,却一时没注意前方正有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正直冲她而来。 感觉到前方有人朝着她而来的时候,沈言舒拉着青鸢顺势往旁边一躲,只见那老妇人瞬间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转头颤颤巍巍地指着沈言舒。 “你……你好狠的心,竟然不肯放过我……” 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下淌了一堆血。 有个男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忙道:“她死了,快去京兆府报案!” 众人大惊,急忙都远离开来,而目光都怀疑的看着沈言舒,这老妇人死之前指着她说那样的话,必定是两个人之间有矛盾。 一下子就有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青鸢即便是见过几次厮杀大场面的也被吓到了。 她轻轻地扯着沈言舒的袖子:“小姐,我们赶紧离开吧。”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人直接拦住了。 “你要到哪里去,这老太婆的死肯定与你脱不了关系,你莫不是心虚了想跑吧?”那人道。 青鸢一听便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人死了跟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我们好好的走在街上,她非要自己冲过来,摔倒了还怪我们吗?” 那男子道:“这老太婆死之前可是指着你们家小姐说的,当然和你们有关系。” 周围的几个人议论不已,倒是纷纷指责起沈言舒来,有几个男子还在盯着她,感觉是为了不让她逃跑一般。 沈言舒就这样站在原地,倒是不走也不解释。 很快京兆府的捕头便来到了,从围观的百姓中挤了进来,然后让人更加后退些,以免打扰到他们办案。 捕快将那尸体翻过来之后,才发现那老妇人的胸口出还插了一把匕首,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地上才流了这么多血。 原来以为这老妇人只是被人推倒在地上才死的,如今看到她胸前的匕首正刺在胸前,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杀人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几步。 捕头起身看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高声问道:“你们有谁看到了这人是怎么死的吗?” “是被那个女人杀死的!”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他的手指正指着沈言舒。 大家想起了老妇人死之前的话,都纷纷议论起来,看着沈言舒的眼神正像是看着一个杀人犯一般。 第156章 诬陷失败 那捕头往沈言舒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见身穿白衣的沈言舒正站在一旁,孑然独立冷眼看着这一切,倒也没有解释,其他女子见到这种场面怕是已经哭了,而她却冷静的可怕、 他上前问道:“这人是你杀的?” 沈言舒道:“不是。” 捕头又问道:“那他们怎么说是你杀的人?” 沈言舒往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问道:“谁说是我杀的人?可以站出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道。 “就是你杀的,我们都看到了!” “明明就是你杀的……” 人群里有几个男人开始起哄道。 沈言舒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盯着其中一个男人,上前问道:“你说是我杀的人?你看到了吗?” 那男人一噎,说道:“大家都看到了。” “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可没说他们看到了,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说?”沈言舒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冷,让人不觉有些发颤。 男人不服道:“我就是看到了,这人就是你杀的。” 沈言舒冷笑:“那好,你来说一下我当时是怎么杀了那个老妇人的。” 听了沈言舒的话,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正等着他说话。 看到这么多人,那男的倒是一愣,眸光幽深地看了沈言舒一眼。 他咬牙说道:“我刚才就真正你的身后,看到那老太婆往这般走了过来,然后你掏出了匕首直接就刺了她。” 沈言舒又问道:“那刺了她之后呢?” 男人道:“刺了她之后你就跑到了一旁,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可是那老太婆就指着你骂了两句就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有几个人也附和了起来。 沈言舒走到他们的面前:“所以说,你们看到的也是这样?”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 沈言舒眼眸一沉,看来这乔若岚还是有些脑子的,想要收拾她却不亲自出马,竟然想出了这样的诡计,果然像是乔若岚的风格。 乔若岚最大的特点就是她自己必须是完美的而没有污点的,就算是报复别人,也要让他们惨败在名声败裂之上,只有这样,当她与其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才会有人说她“是一个好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沈言舒看着非要指责她的人,转头看着那京兆府的捕头,说道:“这位捕头大人,他们都在说谎诬陷我,所以可以把他们都抓起来了。” “你!”刚才那个男子不服道,“凭什么?我们说得可都是实话!” 沈言舒眼眸骤然泛冷,上前说道:“正如你们所说的,我与这个老妇人是相对而行,她面朝着我走过来,若是我用匕首刺了她,那么由于我的力量,她就会往后倒去。” 她说这便拉起了青鸢的手,模拟着两个人相向而行时的场景,然后手就像是持刀的样子对着青鸢点了一下,青鸢立马就朝中后面倒了下去。 这可就和老妇人往前倒下去的情况不同了。 她继续说道:“她明明就是直接倒在地上的,我可没有碰到她半分。” 那捕快办了不少的案件,听着沈言舒的分析倒是觉得十分有理有据。 他盯着那几个男子说道:“那你们该如何解释?” 有个男人说道:“这……这分明就是她的狡辩,她杀了人之后就立马躲开了,那妇人当然是面朝着地面摔倒的了!”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无理取闹,便继续问道:“你们说看到了我杀人,那好,我问你们,我是哪只手拿的匕首?然后又是怎么躲开的?” 男人道:“当然是右手拿着匕首,将老太婆杀了之后便带着你的丫鬟跑到了一旁。” 沈言舒说道:“那为何我杀了人之后身上倒是半点血迹也没有?” “这是因为……”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倒是一时回到不上了了。 沈言舒今日穿的是白纱裙,若是有血迹,必定是会十分明显的,可是如今一看,纤尘不染的模样与那老妇人鲜血横流的场景根本就不搭。 众人也觉着疑惑,若是她杀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沾到血迹? 那捕头双眼微眯,对身后的捕快说道:“来人,把这几个起哄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一遍。” 捕快上前都将他们按住。 “喂!你们官官相护!明明就是她杀了人你们却不管,就只会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 “就因为她有个尚书老爹你们就不敢动她了吧!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骗人的!” “我们不服!” 那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倒是针对起沈言舒来。 沈言舒冷笑一声:“我刚才没有说我是谁,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是官家里的?还知道我父亲是尚书?看来是有预谋的。” 那几个男人一听自己露了陷,便更加不管不顾了起来。 周围的人不是傻子,一听便知道有些猫腻,更何况沈言舒若真的有个尚书老爹,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便只是默默地看着,无人看发声。 那几个男人见没人帮他们说话,便急了起来,大喊道:“官家小姐欺负老百姓了!都打死人了!” 捕头厉声喝止道:“再喊便大刑伺候!” 他们瞬间怂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在人群中挤出来了几个人。 沈言舒看了过去,眼眸沉了下来。 乔若岚和裴曜。 看到地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乔若岚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突然紧紧揽住了裴曜的手臂,轻声道:“好可怕。” 那捕头让人将尸体抬走,然后将那几个闹事的男人带回去,顺便也让沈言舒跟着去做笔录。 乔若岚看到沈言舒,突然高声说道:“那不是沈家的三小姐沈言舒吗?” 沈言舒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说道:“这不是前几天被扔下了湖里的若岚县主吗?” “你……”乔若岚没想到沈言舒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给她难堪,她一时语塞,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裴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然而裴曜似乎没看见一般,倒是让她冷了下来。 乔若岚道:“沈言舒,你怎么会惹上了这种事情,这人不会就是你杀的吧?” 沈言舒说道:“县主乃是大家闺秀,怎么说话动不动就是杀人?我看裴世子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哪天你这世子妃若是对你有点异心,还是小心着点你的性命。” 本来是想将沈言舒的名声败坏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乔若岚真是怒不可遏,毕竟她与裴曜之间的隔阂很多,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皇帝赐婚,作为长公主府的小女儿,在众人眼里以后必定是向着皇家的。 可是这种认知却只能让她与裴曜更加的疏远。 乔若岚道:“沈言舒,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言舒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带着青鸢便跟着捕头走了。 乔若岚气得直跺脚。 她对裴曜说道:“这沈言舒真是可恶,总是这般不可理喻,上次还把我推入了湖里,不知道沈家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裴曜眼眸闪了闪,说道:“你不必与她多计较。” “可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乔若岚委屈地说道。 裴曜淡淡地说道:“你不去招惹她,她自然不会对你如何。” 语气仿佛沈言舒倒是一点错都没有。 乔若岚原本就生沈言舒的气,听到裴曜都在帮她说话,心中怒气更盛,但是她又不能对着裴曜说出来,若是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就显得她小气了。 她用力地搅了搅手帕,低眉道:“那我以后躲着她便是了。” 裴曜“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翠玉轩新进了些首饰,不如你陪我去看看吧?”乔若岚说道。 裴曜点了点头,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他虽然不喜欢乔若岚,但毕竟是皇帝赐婚,总要给长公主府一些面子,若是现在就撕破了脸皮,对景王府可不利。 乔若岚看着他这般敷衍的模样,心中甚是失落,她知道裴曜对她并不喜欢自己,可是她相信自己能用行动慢慢感化他的,戚云歌都死了,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她? 一想到戚云歌,乔若岚的心中嫉妒更深。 不过是仗着和裴曜从小长大的情谊便常常黏着裴曜,即便是她什么都赢过了戚云歌,在裴曜的心中,她还是不能和戚云歌相比。 两个人走在街上,乔若岚突然开口问道:“裴曜,你是不是还念着戚云歌?” 裴曜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乔若岚心中一跳,急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云歌很好,我也很想念她的,只是可惜……” “抱歉,县主。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处理了,你自己小心些。” “裴曜……” 乔若岚刚想解释什么,可是裴曜却面无表情地直接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 她看着裴曜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 无论她怎么做,都始终得不到他的一丝关心与怜悯。 她想尽办法终于让自己可以嫁给裴曜,却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我不会放弃的。”乔若岚呢喃了一句,眼神无比的固执。 第157章 真的是你 没有了裴曜相陪,乔若岚自然不想再继续闲逛下去,心情郁闷的她回到了长公主府中。 在自己的院子里抚琴了些许时间,一想到那日宇文睿说她琴艺一般,便气得把琴砸了。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不仅是在宫宴上出了丑,就连沈言舒都斗不过,本来最应该高兴的是自己可以嫁给裴曜,可是如今裴曜的态度让她心寒不已。 见她砸了琴,在一旁的婢女赶忙上前道:“小姐这又是何必,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乔若岚目光闪过一丝不甘:“戚云歌都死了那么久了,裴曜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这个贱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奴婢道:“小姐何必与一个死人置气,反正裴曜世子最后还是小姐您的,她永远都得不到了。” 婢女的话倒是让乔若岚缓了缓心情,往日里就算是再生气她都能忍住,但是今日沈言舒实在是太让她气愤了,就连裴曜都不帮着她这个未婚妻,才会这般失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她不能那么容易就暴躁。 “今日那些人没用完成任务的话,就别留着了。”乔若岚说道。 原本是想用计将沈言舒除去,可惜这个沈言舒似乎要比她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那婢女应了一声“是”,然后抱起了在地上的琴,直接走了出去。 乔若岚揉了揉脑袋,倒是觉得累得很,如果能在她离开长安之前报了沈言舒的仇就好了。 她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了柜子,将放在中间的盒子拿了出来,有些欣慰地用手摸了摸盒子,然后轻轻打开。 里面装的是她的喜服,她拿了起来在身上比划着,心情瞬间变得舒畅起来。 再过一些日子便是她与裴曜的大喜之日了,她等着这一天等了好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实现多年的夙愿,她如何能不高兴?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裴曜的时候是她才十岁,因为母亲在一次宫宴上打骂了一个丫鬟,那丫鬟就怀恨在心,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她推入了湖中。 就在已经快沉入了湖底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救了起来,她被拖到了岸边,模模糊糊中看到裴曜的脸,那一刻她觉得裴曜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她从那时候开始,就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嫁给裴曜,当他的妻子来回报他的恩情。 可是他的身边总是有一个讨厌的存在,那便是戚云歌。 所以她比别人更加的努力,为的就是能将戚云歌比下去,将其他所有的女子比下去,这样他的眼中才会看到自己。 “小姐,不好了!”刚才出去的婢女有些慌张地小跑了进院子。 乔若岚将嫁衣收好,然后把盒子放回到了柜子里,转身看着进来的婢女:“什么事情这般大呼小叫的?” 那婢女匆匆地给乔若岚行了一礼,说道:“今日我们府中去找沈言舒麻烦的那几个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京兆府将公主府招了出来,现在京兆府尹命人前来调查。” 乔若岚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她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虽然此事并未由她出面, 但是怎么说也是长公主府的人去做的,定是会有些影响的。 婢女说道:“不止是那几个人招出了公主府,就连那老太婆的家人都过来,说是要我们给说法。” “不是已经给了他们好处了吗?”乔若岚道。 婢女道:“那老太婆的儿子就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老太婆为了替儿子还债才答应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她的儿子有了钱之后并没有立即还债,而是又拿着钱去赌,欠的更多了,这才想到以这件事来找我们。” 乔若岚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这样的人留着也无用,解决了就是。” 婢女点了点头。 “至于那几个在被关在京兆府的下人,就算知道是长公主府的人又怎样,他们没杀人没放火的,有母亲在,就算是京兆府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乔若岚道。 对于这些人,她的母亲平乐长公主的泼辣办法永远是最有效的。 婢女一想到平乐长公主的雷霆手段,也放心下来,给乔若岚行了一礼,说道,“奴婢省的了。” 乔若岚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一想到沈言舒,她狭长的凤眼微眯起来,冷哼一声。 在冀安伯府丢的人,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狼狈,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沈言舒! 夏天的天气是越来越热,长安城里的人们一到了中午日头猛烈的时候,都纷纷躲在家中不出门或者在各大茶楼酒楼之间,喝喝茶听听书,或者是和别人聊起这最近的八卦。 这新开的云裳楼倒是很快在长安中站稳了脚跟,有江南的味道,倒是不少文人雅士爱在此相聚的地方。 “你们可不知道,那经常去聚财阁毛强子死了,听说还欠了聚财阁好几千两银子呢!” “聚财阁这种大赌坊,损失点银子也没什么,他们赚得可不少。” “你们所的那个子怎么死的?” “我偷偷跟你说,听说是长公主府的人杀的……” 云裳楼里的几个在大堂里和茶的男人在正聊着天,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讲的内容却是让周围的人都侧耳倾听起来,这长公主府的人怎么会去杀一个赌徒呢? 那人继续说道:“这毛强子虽然娶不上媳妇,但是上面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为了毛强子欠下的一屁股债,真是操碎了心,后来有一天,有一个人走过来跟她说,可以给一笔钱她替她儿子还掉那一身的赌债,你说这条件诱人不?” 同桌的人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还真说对了。”那人道,“要钱可以,但是那个人开出了一个条件,说是要她的命!” 众人心里一惊,这反转让人猝不及防,背后一凉。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他们还能就这样杀人不成!”同桌另一个人高声说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人摆了摆手,这才说道:“不是,那人说只要老太婆帮她一个忙,让她用自己的性命去陷害一个人。” “啧啧啧,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那人是长公主府的,前几天那沈家三小姐被人诬陷杀了人你们可知道,和这件事可脱不了干系。那死掉的老太婆就是那毛强子的老母亲,而其他那些在一旁起哄的人也是长公主府的,为了陷害沈三小姐,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 旁人惊讶道:“这长公主府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动用人命来陷害沈三小姐呢?” 那人看了他一眼,才幽幽地说:“前些日子长公主府的若岚县主在冀安伯府和沈三小姐发生了冲突,想要陷害沈小姐,结果被沈小姐扔到了湖里,她怀恨在心,自然是要教训的。” “这些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可真恐怖,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以前还听说这若岚县主人很好,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其中龌蹉谁又能知道呢!” “长公主府中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的,都随了她母亲……” 众人议论纷纷,倒是将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 原本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的乔若岚在知道此事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此时的沈言舒正坐在云裳楼的二楼,带着面纱往下面看了过去。 “这几个人哪里找的,倒是不错。”沈言舒说道。 夕颜上前道:“这几个人以前是镇北军里负责刺探情况的,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沈言舒说道:“让他们也别总是在云裳楼说,偶尔去一下其他的酒楼茶馆。” 夕颜颔首:“知道了。” 若是这样的消息总是在云裳楼传出去,云裳楼迟早会被别人盯上的。 不过长公主府向来嚣张,有皇帝撑腰,就算是小官小吏都不敢惹,更何况这些平民百姓? 只不过沈言舒却知道,若岚县主却极其爱惜自己的名声,这些传言会让她膈应许久。 她带着从云裳楼走了出来,因为带着面纱,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从云裳楼到沈府路程并不短,走到了一条人少的街道的时候,沈言舒突然听到了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云歌。” 她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裴曜站在她的身后。 裴曜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眸流转,分不清他此时是震惊还是欢喜。 沈言舒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真的是你。”裴曜说道,语气很是肯定。 沈言舒的目光骤然变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曜走了上前,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你,你没有死。” 沈言舒蹙眉:“裴曜世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刚要转身,裴曜却拉住了她的手。 沈言舒猛然挣脱开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到了他的胳膊上,湛蓝色的锦袍被割破了一个口子,有暗淡的血迹浸染了他的衣服,然而沈言舒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变化。 她道:“戚云歌已经死了,连尸骨都被烧成灰了。她当初死的时候没见你做什么,把我当成她是想减少你良心的谴责吗?呵,我都忘了……你哪里会有良心!” 第158章 练剑发泄 裴曜看着沈言舒不屑的眼神,心中像是被针刺痛了一般。 他的胳膊上的血迹越渗越多,然而沈言舒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直接将匕首收回到了自己的刀鞘里,放回到袖子中,直接转身离开了。 夕颜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裴曜,叹了一口气,也转身随着沈言舒走了。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裴曜的目光却没有移开,直到她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仰着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可是泪水却从眼角滑过脸颊,直接砸到了地上。 是她,一定是她。 裴曜能肯定,沈言舒就是戚云歌,虽然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初对他的笑容,甚至是脸也变了,可是那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不会是假的,她紧张的时候手会不自觉握紧,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提高…… 街上人来人往,有些过路人奇怪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般,又躲得远远的。 沈言舒回到暗香居之后就拿着凌云剑练了起来,一想到裴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她已经尽量在躲着裴曜了,可是这个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边。 手中用力一挥,然后一个凌空翻身朝着院子里的大树砍了两刀,可是心中的怒火还是无法发泄,沈言舒沉声道:“夕颜,阿柒,一起陪我练剑。” 树上的阿柒扔开了手中的蝉直接落了下来,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朝着沈言舒而去,沈言舒紧握着凌云剑将阿柒手中的剑对上了阿柒的剑,两剑交锋,兵器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的刺耳,她将手中的剑灵活一转,用巧力将阿柒手中的剑震了一下,险些让他拿不稳手中的剑。 看着沈言舒的剑刺了过来,他迅速反应过来单脚固定着仰下了身子,然后看着沈言舒的剑锋一转,他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躲开了。 夕颜从房间里也拿出了一把剑,将剑鞘直接放在一旁,执剑而上。 原本沈言舒还怕伤着阿柒,没有尽全力,如今阿柒和夕颜同时围攻她,她倒是放开了些,因为心中郁闷憋了一口气,沈言舒的动作十分迅速,招式刁钻无比,若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单挑,必定会落败,如今两人夹击,看起来倒是打了个平手。 兵器交碰的声音不绝于耳,院子里刀光剑影,在阳光下三个人身影越拉越长,三人的额头上都已经冒出汗珠,夕颜倒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每次和沈言舒比试她必须要十分认真才能抵挡住,可是时间一长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沈言舒倒是看出来她已经体力不支,挥剑直接朝着砍下去,而夕颜下意识便拿着剑挡住,而沈言舒却突然矮身横扫,直接将她绊倒了。 阿柒从她的背后袭击,沈言舒却轻踏上了旁边的树,然后翻身朝着阿柒双脚踢了过去,因为力气不小,直接将阿柒踢到了地上。 沈言舒稳稳地落了下来,转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还是得好好练一下。” 夕颜和阿柒爬了起来,点了点头,呼吸已经变得沉重不已。 “怎么?心情不好?”燕轻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看着沈言舒笑着问道。 沈言舒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夕颜,然后接过了青鸢送上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放了回去。 “没用,不过是让他们陪练了一会儿。” 燕轻寒道:“看他们两个被你打成这样,都快虚脱了,不像是只是陪练而已。” 沈言舒瞥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凶残?” “凶残我也喜欢!” 燕轻寒勾唇一笑,走上前,从青鸢手中接过了一把小扇子,跟在沈言舒的背后轻轻地扇风。 沈言舒坐在了石凳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毒已经解了吗?”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一手摇着扇子一边对着沈言舒说道:“有舒儿相助,自然是解开了,总不能浪费舒儿的血不是?” 沈言舒看他这般殷勤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习惯,直接从他的手中将圆扇子拿了过来,自己扇,因为天气还有些热,刚才又和夕颜他们练了剑,她身上流了不少的汗,感觉里衣都已经沾背了。 她问道:“你把毒解了,以后要怎么对付皇后?” 皇后那个人向来谨慎,若是知道燕轻寒身体里的狼骨毒解了,必定是不会就这样让他好过的。 燕轻寒轻笑道:“放心,太医院也是有我的人的,不会让她发现的。” “现在司徒辙和詹斌都倒了台,宁王他们受到的打击不小,倒是让裕王钻了空子,你不紧张吗?”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 对于皇子来说,对于那个位置,几乎都是有野心的。 燕轻寒却道:“不着急,就让他们先斗一会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还是安心的当个渔翁好了。” 既然他不急,沈言舒倒是可以利用这时间先壮大自己的力量,她已经将写信给其他的麒麟卫了,因为不是所有麒麟卫都在长安,所以她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对了,怎么没看见黄老头?我给他带了一个上好的砚台。”燕轻寒以前来沈府倒是还常见黄亭州,因为沈言舒很多时间都在陪着他画画下棋。 沈言舒道:“将他送去云皓那里了,想着云皓应该对他多少有些帮助。” 燕轻寒听着她喊戚云皓这般熟稔的样子,问道:“戚云皓不住在沈府中吗?” 沈言舒道:“在外面给他找了个院子。” 燕轻寒道:“你与他似乎很熟?” “对,很熟,在我心中,他和黄老头都是我的亲人。”沈言舒看着燕轻寒说道,“所以我才会这般信任他。” 戚云皓是戚家的小儿子,而沈言舒与戚家关系匪浅,说起来理应是熟悉的,可是为什么上次裴曜却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沈言舒这个人? “对了,过两日裴曜与乔若岚成亲,你去吗?”沈言舒突然开口问道。 燕轻寒知道沈言舒向来不喜裴曜与乔若岚这两个人,上次还与乔若岚在冀安伯府发生了口角,这回问起他们的婚礼,难道是想做些什么? 见他犹豫的模样,沈言舒起了身,说道:“你也觉得我会去破坏他们的亲事?那既然这样,就算了。” 燕轻寒道:“只是觉得毕竟成亲……” “我可没说我去闹事。”沈言舒道。 燕轻寒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信了她的话:“沈家应该收到了帖子,你去也理所当然。” 沈言舒耸肩:“我被禁足了,不能出府的。更何况祖父和父亲都知道我与乔若岚的过节,定是不会让我去的,而且就连他们也不会去,送份厚礼去就当是心意了。” “所以你想让我带着你去?”燕轻寒倒是听出了沈言舒的意思。 沈言舒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沈言舒心里可能藏了一堆的坏水,很有可能将裴曜的婚礼弄得鸡飞狗跳,但是看着她现在的眼色,燕轻寒还真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只好道:“好吧,到时候马车回到沈府后门接你。” 沈言舒看到他妥协,终于勾起了一丝笑容,说了一声多谢便转身进了房间。 青鸢准备好了洗澡水,她身上可是一身汗水,得好好洗洗。 而站在院子里的燕轻寒倒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到时候得随时看着她了。 ———— “小姐!” 朝颜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院子里,看到沈言舒的房门开着,便直接进了房里,有些气喘吁吁地唤了一声:“小姐!” 青鸢蹙眉道:“这般慌慌张张地作甚,怎么还像刚来没学过规矩似的?” 此时沈言舒正坐在书桌旁看着书,听到她这般慌张的语气,倒是有些不解抬起头看着她。 朝颜急匆匆地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小姐,五小姐回来了!” 她的话一出来,青鸢倒是愣了一下。 沈言舒微微怔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五小姐是沈玉妍。 她问道:“她不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吗?怎么回来了?” 朝颜解释道:“听说是五小姐在庄子里被婆子奴才欺负了,还摔断了腿,伤势严重,下面的人不好轻易处理,只能报告老太爷,然后老太爷便将五小姐接了回来养伤。” 沈言舒眼眸一沉,沈玉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孩子,沈钧和沈康之没有理由看到受了重伤的沈玉妍都不管。 但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伤势如何?”沈言舒问道。 朝颜回答道:“具体如何奴婢没有看到,但听说右脚不能下地,大夫说了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说道:“她回来就回来了,若是能安分守己不找麻烦,你们也不必去为难她。若是她故意找你们的麻烦,一定要来告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靠近暗香居。” 朝颜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青鸢听到了沈玉妍受了伤,倒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沈言舒看着青鸢一副担心的模样,说道:“青鸢你不必担心,我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任她欺负的主仆了,你如今可以独挡一面,自然是不需要怕她的。” 当初刁蛮任性的沈玉妍让青鸢吃了不少的苦头,青鸢对她有些抵触倒是正常。 青鸢道:“奴婢知道了。” 第159章 凑个热闹 沈玉妍回到沈家的消息倒是让长安城中的小姐圈子里掀起了一丝小波澜,这原本对于他她们来说无关紧要,只是如今沈言舒在长安倒是无人不知,凡是关于她的事情都会关注些。 沈言舒如今在禁足中,虽然偶尔会翻墙出去,但是出去的时间并不能太长,沈康之会命丫鬟经常过来,看看她在做什么,说白了就是监视。 暗香居里倒是一如往常,沈玉妍回到沈府养伤,除了宋氏偶尔会去问候一下,其他的兄弟姐妹不过是让人送了些东西便罢了。 毕竟当初孟氏与沈玉妍如此任性,向来不会考虑其他的人感受,落到如此境地沈言舒并不意外。 朝颜说,沈玉妍回来之后倒是安分守己,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名叫安桃。平日里贴身照顾沈玉妍的都是安桃,其他被分配到沈玉妍院子里的丫鬟都在说安桃倒是个好姑娘,而且五小姐如今脾气不错,在她手下当丫鬟还是不错的。 沈言舒听着这些话,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她当然不会相信人的本性会改变得如此快,但是在庄子里的日子不好过,沈玉妍若是安分守己的在沈家好好待着,她也没有必要去找麻烦。 她趁着后门换司阍的时候,带着阿柒偷偷地走了出去,看到了燕轻寒所说的马车,直接上去。 一打开马车的帘子,她就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燕轻寒。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沈言舒微微一怔,为了不让沈府的人看到,她还是直接上马车坐在了他的身边。 沈言舒今日倒是没有特意打扮过,反而更加的素净起来,穿着全白的轻纱,就连头上都只是别了一支玉发簪而已,脸色不施粉黛,却有着一种出水芙蓉的美感。 燕轻寒看着她,倒是觉得这一身白色与她清冷的性子十分相配,但她总爱素色的衣服,不知道若是穿上大红色的嫁衣会是什么模样? 沈言舒转头看到燕轻寒:“你怎么如此看着我?” 燕轻寒道:“想知道你从小就爱穿白衣吗?” 沈言舒摇头道:“从前不爱白色的,觉得太过单调,最喜欢明艳的红色,感觉只有红色才能够让在乎的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自己,只是后来……” 后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死在了大红色的火海中,从此红色成了她最忌讳的颜色。 沈言舒的眼眸沉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眼中全是跳跃的火焰,一点一点吞噬着她。 “后来怎么了?”燕轻寒轻声问她,看着她突然变了脸色,仿佛是经历了无数沧桑一般。 沈言舒苦笑道:“后来觉得红色看腻了就不喜欢了。” 她眼中的哀伤落入了他的心里,燕轻寒道:“无论穿什么,舒儿都是最好看的。” 沈言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轻轻地倚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马车缓缓前行着往裴府的方向走,而里裴府越近这周围的人和马车都变得多了起来。 沈言舒轻轻撩开车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了过去,着条路上倒是满满当当塞了一路,正缓慢地往前行进着,她微微蹙眉,不过倒是也理解,毕竟景王世子成亲,文武百官不管职位高低,总归会给些面子捧捧场。 看着那么多人,沈言舒转头对着燕轻寒说道:“不如我们下车走着去吧,看这样子估计得堵上许久,还不如走得快些。” 燕轻寒道:“不用如此麻烦,等着就是。” 沈言舒放下了车窗户上的帘子,转头看着他。 燕轻寒道:“你并不喜欢裴曜和乔若岚,为何还要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看她这甚至是想快点到裴府的心情,燕轻寒倒是无法理解。 沈言舒微微一怔,向来是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了,就连燕轻寒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道:“只是想过来看看,好奇罢了。” 沈言舒与裴曜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们曾是坦诚相待、生死与共过的人,虽然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但是他的婚礼,她还是想去看看。 以前她无数次想过与裴曜成亲时候的模样,他一身红色的喜服,带着衔着红宝石的玉冠,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拜堂成亲。 直到他背叛的前一天,她都没有怀疑过以后的某一天,他会娶别的女人。 “裴曜,你说我都经常穿红色的衣服,以后若是穿上嫁衣,会不会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戚云歌转头看着正在与她一起罚蹲马步的裴曜问道。 他们在街上看见人家新娘子的轿子,戚云歌突发奇想,便带着裴曜悄悄地跟了上去,因为成亲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多,他们便趁机溜了上前,在新娘子下轿子的时候将那喜帕轻轻吹起了半边,看到了新娘子的妆容,凤冠霞帔,格外的好看。 却不料被府里的叔叔直接抓了现行,将他们两个带回了将军府受罚。 裴曜说道:“不会的,我听说当新娘子是一个姑娘家最美的时候,到时候的云歌肯定比现在还美。” 戚云歌听着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 接着她又听到了裴曜说道:“你现在已经很美了,真想象不到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戚云歌道:“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等以后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的。” 沈言舒回忆当初,居然觉得有些可笑。 命运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当年天真的自己竟然以为他们可以一直那么活下去。 可是如今,他们早就成了陌路人。 冰凉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层温暖,她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燕轻寒。 “明明是夏天,怎么手会这么凉?”燕轻寒问道,能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 沈言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燕轻寒,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反目成仇或者成了陌生人,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 燕轻寒剑眉微微蹙起,说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沈言舒说道:“只是觉得人生世事无常,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燕轻寒将她揽入了怀中,说道:“你以后是我的王妃,不会变成陌生人的。” 还没等沈言舒说什么,燕轻寒继续说道:“是不是看着别人成亲,你也想早些嫁给我了?放心,明日我便去找钦天监算个好日子,然后去沈家下聘礼,赶紧把你娶回王府。” 沈言舒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道:“谁说我想嫁给你了!” 燕轻寒唇角浮起一抹笑,说道:“好,你没说。是我想娶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在她的耳畔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痒痒的。 原本就燥热的夏天,沈言舒急忙推开了他,这家伙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安分。 马车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终于到了裴府。 一起朝着裴府去的人很多,倒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沈言舒不是陌生的存在,上次在宫宴上倒是有不少人目睹过其风采。 看到她和燕轻寒在一起,倒是有不少人上前行礼。 “凌王殿下。”兵部尚书看到燕轻寒,上前行礼,算是打了招呼。 燕轻寒颔首:“于大人。” 在一旁的于蝉也跟着上前,颇为惊讶地看着沈言舒,说道:“沈小姐也过来了?” 沈言舒道:“收了帖子,过来凑凑热闹。” 兵部尚书的次子于长庭倒是在一旁说道:“你过来说不定会有更多人打算看你热闹。” 于大人瞥了一眼于长庭,凌王面前,不可造次。 于长庭倒是讪讪地闭上了嘴。 沈言舒倒是不介意,笑着说道:“都是热闹,相互看。” 大家出示了帖子,男子随着小厮去了大堂,而女子则随着丫鬟去了后院。 于蝉与沈言舒一道,倒是聊了起来。 “沈小姐与若岚县主不和,没想到还能不计前嫌来参加婚宴。”于蝉对沈言舒说道,“这胸襟倒是宽广。” 沈言舒却是一脸无所谓:“反正她成亲蒙着盖头,也看不到我。” 于蝉:“……” 两个人正说着话,往她们这般看过来的裴怡宁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沈言舒。 裴怡宁上前说道:“沈言舒,没想到你竟然会过来。” “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裴怡宁笑着说道,“倒是许久没见你了,想念你凶巴巴的样子。” 在一旁的于蝉倒是不解地看着裴怡宁,这郡主莫不是喜欢受虐? 而沈言舒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在裴怡宁的带领下在后院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沈言舒面无表情,不少世家小姐与她感情不算好,自然不必打招呼,偶尔与于蝉搭上那么一两句。 “新娘子到了!” 过了不久,一个丫鬟才上前说道。 众人一听,大家都从后院往外走,这拜堂成亲的时刻才是有看头的。 沈言舒与于蝉一道随着人流往外走,从后院走到前厅的时候,刚好看到裴曜迎着新娘子进门。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别着金丝祥云的腰带,腰间还有一枚如意玉佩,将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只不过那好看的星眉却微微蹙起,仿佛并不高兴。 第160章 她来选人 裴曜牵着大红色的花绸缎将乔若岚慢慢迎进了主院大堂。 喜婆在一旁说着喜话,周围的人都在笑着谈论这桩婚事,跟着妇人们身后的小姑娘们好奇地探着头想要看看新娘子,却又只能矜持地站着原地,流转的目光不知是期待还是害羞。 沈言舒站在人群后,远远地看着,心里竟然没有了一丝的难过,反而释然了。 “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看着他们相互对拜的那一瞬,沈言舒缓缓地转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最后还是没有落下。从今往后,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她答应过裴曜,他成亲的时候她一定也在,如今她做到了。 虽然不是新娘子,可是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沈言舒缓缓地转身离开,往前门而去,独自离开了裴府。 于蝉只顾着看新人行礼,一转头刚要和沈言舒说些什么,可是早已找不到了她的身影。 她蹙眉往身后看了看,却依旧没有看到有人。 “去告诉凌王,人不见了。” 于蝉对着身后的丫鬟轻声吩咐道。 沈言舒从裴府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原本想着裴曜与乔若岚成亲的时候给他们一次惊吓,但是却还是忍住了。 毕竟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所有的生活都与自己无关,沈言舒苦笑一番,对裴曜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欢喜,就连那份恨也已经淡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在家族与她之间,裴曜选择了家族,她又有什么权利去怪他? 不知不觉间,沈言舒走到了镇北大将军府的门前。 抬头看着这已经破烂不堪的大门,沈言舒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正想抬步往前走,却被人直接拉住了胳膊。 沈言舒回头一看,是薛子卿。 “不要从正门进。”他说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看着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在盯着他们。 她转身回来,道:“多谢薛都督提醒。” 薛子卿刚想离开,却被沈言舒喊住了。 “薛都督,我想去神机营看看。” 听到她的话,就连平日里一贯是冷脸的薛子卿都微微扬起了那浓厚的剑眉。 沈言舒换了一身黑色练武装,将头发高高的束起,虽然似男儿装扮,但是那张白皙隽秀的脸却没有做任何的掩饰,一看便知是女儿身。 她与阿柒跟着薛子卿进了神机营,虽然守卫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但是在神机营薛子卿有着绝对的权利,无人敢反驳。 一进神机营沈言舒就感受到了军营中的气氛,训练场上的士兵们正在井然有序地练习着,看到他们满头大汗的模样倒是十分认真。 薛子卿带着沈言舒巡视了一圈,着神机营中各种训练和兵器都十分齐全,士兵态度严谨而认真,倒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尤其是看到薛子卿出现之后,更是有一股豁出老命去的气势。 沈言舒道:“都说薛都督领兵有方,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薛子卿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说道:“虚名而已。” 对于薛子卿这般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臣子,皇帝倒是放心不少。 “我想在你这里挑两个能信得过的人。”沈言舒对薛子卿说道。 薛子卿倒是没有异议,只是有些惊讶沈言舒人手不够? 沈言舒自然看得出他心中所想,说道:“你不必惊讶,虽然我手中有麒麟兵符,但是其他的力量却是很少,所以才需要你们的帮助。” 薛子卿道:“凌王势力不小。” 沈言舒转头道:“凌王是凌王,我是我。” 薛子卿眼眸一闪,倒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带着沈言舒往神机营的里面走了过去,除了外面的训练场,里面倒是有一片小树林,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一片荒芜的树林和两个破旧的房子,有些假山。 薛子卿道:“你可以在其中挑两个。” 沈言舒眼角浮起一丝笑意,对身后的阿柒说道:“把这里面能找到的人都一个一个抓出来。” 阿柒先是一愣,然后仔细地扫了一眼周围。 风轻轻地吹过,只听到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然而下一刻,阿柒就已经朝着一颗大树上茂密的树叶从里直接跃了过去,伸腿直接往树上一踹,而树上的人立马翻身一躲,轻踏着树干跃得更高,然后直接落在了地上,抱拳颔首站在薛子卿的面前。 阿柒又朝不远处的另一颗数上的袭去,果不其然又找出了一个。 在茂密的草丛里和茅草屋的屋顶上,都找到了几个,直接将他们逼到了地上…… 阿柒一共找出了十个人,这些隐藏术对于他这个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人来说,比常人要敏感许多。 薛子卿看着年纪还小的阿柒,眼眸里倒是有着些许赞许,他说道:“这个队里,还有五个人。” 阿柒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周围,已经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怎么还会有五个? 沈言舒轻步上前,然后在走到了浅浅的草丛前,蹲了下来,将上面的杂草拿开,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看到沈言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也走到了薛子卿的面前。 沈言舒继续又找出了两个,但是还剩下两个,却是一时看不出来了。 薛子卿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这才从树上落下一个,还是一个在假山里藏了一个。 薛子卿道:“你们两个以后跟着这位小姐,她便是你们的新主人。” 不止是他们两个人,就连其他的士兵都愣了一下,那原来藏在假山里的人道:“都督大人,我们千辛万苦进入神机营的最好的队,难道仅仅是为了给世家小姐当护卫的吗?” 薛子卿看着他:“你不愿?” 那人低眉,道:“不愿。” 沈言舒看着另一个隐藏到最后的人,他藏在树上却没有被阿柒何她发现,多少是有些功力的,她问道:“那你可愿跟着我?” “听从薛都督的安排。” 沈言舒道:“那以后你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了,不再是神机营的人,而是你可清楚?” 那人抬起头,说道:“我只听有实力的人的命令。” 沈言舒道:“那我们来比试比试,你若是觉得我这个主人不合格,我也不勉强。” 众人抬起头看着沈言舒,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觉得她在找虐。 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竟然要挑战他们神机营里最好的队里的士兵。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比武台,正站在台下看着要比武的两个人。 沈言舒和韦业。 两个人所用的兵器都是长剑,并无特殊之处,只听见锣鼓声响起,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沈言舒眼眸一闪,大概是韦业觉得她是个女子,想先让她出手,沈言舒倒是不客气,直接执剑而上。 她的眼眸如剑光一般凌厉,冲着韦业而去,而韦业原本想侧身躲开,但是沈言舒却好似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直接反手又朝着侧面刺了过去,转换之快,让下面的人眼前一亮。 韦业用剑身抵挡住她的攻击,却看到她又翻身用双脚朝着他直接踢了过来,用仰身下腰,躲过了沈言舒的攻击,而沈言舒直接从他的胸膛前跃了过去,落地时脚尖轻轻一垫,迅速转身又朝着韦业而去,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刀光剑影,一时难以看出谁强谁弱。 众人被他们的比试深深地看呆住了,原本以为沈言舒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没想到竟然连神机营的高手的难以制服!实在难以相信。 薛子卿脸上仍是没有什么波澜,但是看着沈言舒的一招一式,倒是十分的熟悉,他是见识过戚奕大将军的武功的,而沈言舒的武功倒是有九分与戚奕的相似。 沈言舒和他说过,她是戚奕的义女,武功也是戚奕所教,看起来确实所言非虚。 台上的两个人还在激烈德比试着,沈言舒的武功已经增进了不少,也许是更加勤奋而且想要报仇的缘故,倒是比前世还要再精湛一些,夕颜和阿柒两个人一起都打不过沈言舒,平日里和燕轻寒比试倒是偶尔能打个平手。 韦业与沈言舒比试,精力高度集中着,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沈言舒钻了空子而给他致命的打击。 两个人对打半个时辰左右,沈言舒渐渐摸到了韦业的习惯,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直接朝着他的左肩刺了过去,而韦业下意识往右边偏过去,沈言舒看准时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反手便从另一个方向刺了过去。 韦业停住,此时沈言舒手中的剑正抵在韦业的脖子上,而韦业的剑也正打算朝着沈言舒的喉咙处袭去,但是却是比沈言舒慢了一点。 沈言舒的呼吸有些沉,和韦业比试的时候她专心致志,倒是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不错,差点就输给你了。”沈言舒说道。 韦业收了剑,直接半跪了下来:“愿赌服输,韦业甘愿听从小姐的调令!” 沈言舒将他扶了起来,轻笑道:“我也多谢你的信任。” 第161章 求她原谅 沈言舒的表现让其他人都颇为惊艳,而且连韦业都被她收服了,有的人倒是看了看刚才那个拒绝了沈言舒的人。 薛子卿问道:“你还是不愿吗?” 那人微微蹙眉思考着,有些难以抉择。 沈言舒道:“不愿便罢了,我要挑的人,必须要无二心,如此犹豫,只怕两相耽搁。” 她说完朝着另外一个人走了过去,是她刚才找出来的那个躲在茅屋旁的浅草从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愣了一下,回答道:“闻人语。” “好名字。”沈言舒道,“那你可愿跟我走?” 他点了点头,说道:“薛都督所安排的必定是有他的道理,而且小姐武功不凡,倒是个好去处。” 刚才那拒绝的人听了他的话,却说道:“我们是神机营的最好的队伍,以后便是在战场上立功争侯夺爵的,若是跟了个小姐,便只能当个护卫了,当真是屈才!” 沈言舒道:“在战场上立功,不止是为了争侯夺爵,更重要的是保卫这个国家和百姓们,若是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荣耀,这路始终是走不远的。” 众人听了她的话,倒是有几分触动。 沈言舒回头朝着薛子卿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薛都督割爱。” 薛都督道:“不必客气。” 她是麒麟兵符的主人,就连他薛子卿都归她调配,这些人自然可以算的上她的手下。 沈言舒带着换下便服的韦业和闻人语从神机营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西下,沈言舒倒是该回府中了,不然夕颜假扮自己可能会露馅。 神机营周围倒是行人甚少,沈言舒转头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既然你们两个现在是我的手下,就要知道我的身份。” 两个人颔首,听着她说话。 “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吏部尚书沈康之的嫡女沈言舒,还有一层身份是曾经的镇北大将军戚奕的义女,倪裳。你们不能随我住在沈府,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韦业和闻人语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沈言舒的身份不简单,竟然有双重身份。 “你们两个人要熟悉云宅和沈府,保证在这两个地方来回不被发现,当我是沈家小姐时,阿柒是我的护卫,当我是倪裳时,你们才是我的护卫。”沈言舒说道,“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等你们去到云宅,会有人安排的。” 沈言舒让他们两个去云裳楼找聂栋和聂梁,然后便带着阿柒回了沈家。 而在他们分开之后,悄悄躲在不远处的楚临澈却是走了出来,不解地思考着什么。 他刚才在训练的时候看到薛子卿带着一个女子进了神机营,想着这活阎王竟然还会让女人进来,便好奇起来,没想到仔细一看,竟然是沈言舒。 沈言舒带走了神机营里的两个高手,她这是想干什么? 楚临澈离得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是很明显的是,沈言舒和活阎王竟然是认识的,而且关匪浅。 不行,得回去告诉轻寒。 “再去找李副将操练十圈。”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楚临澈被吓了一条,心惊胆战地回头一看。 薛子卿! “都督大人,我……我只是闹肚子了……”楚临澈道,然后捂着肚子装出了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薛子卿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说道:“可以推迟到明日,不过明日的话需要加倍。” 楚临澈瞬间变得精神抖擞:“我立马就去!” ———— 沈言舒从后门走回到暗香居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院子里倒是有不少的人。 她眉头一蹙,急忙上前。 走进了院子才看到沈康之和宋氏还有沈玉妍沈汐儿他们正坐在院子里。 看到沈言舒进来,最先开口的是沈玉妍,她拄着拐杖直接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姐姐,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见我呢!” 听到沈玉妍的话,沈言舒倒是警惕起来了。 沈康之的脸色很沉,道:“让你禁足,你却了哪里?” 沈言舒上前给沈康之和宋氏行了一礼,说道:“觉得院子里烦闷,大夫说了应该多出去走走。” 沈康之道:“你要出去走我不介意,但是你擅自出门甚至连丫鬟都没带,这成何体统!” 听着沈康之的指责,沈言舒心里虽然不在意,但是还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解释。 沈汐儿说道:“或许三姐姐只是怕二叔担心所以才没有禀明的。” 沈康之说道:“一个闺中小姐,做事如此,以后还怎么担得起这王妃之衔。” “若是觉得女儿担不起,父亲可以取消这门婚事,或者让凌王退亲。”沈言舒淡淡地说道。 沈汐儿眼眸一闪,都这个时候了三姐姐还与二叔置气,这可是要继续挨罚的! 沈康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沈言舒这个不服管教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道:“退亲是不可能的,皇上赐婚,没有缘由是不能退的。但是你女德太差,我会请示皇上让宫里的嬷嬷来教你规矩的。” 沈言舒倒是一愣,若是请了嬷嬷,她可就真的是一天天都会被监视了。 宋氏在一旁说道:“请嬷嬷是为你好,以后当了王妃,若是没有规矩,总该是会被人笑话的。” 沈言舒目光流转,倒是没有说话。 她从八岁开始学习礼仪教养,各种规矩学得倒是不错,自然是不怕的,沈康之看不惯她,因为她的跳脱和不可掌控,这与规矩无关。 沈言舒看着沈玉妍,倒是问道:“你不好好养伤,怎么也跑我这个小院子来?” 听到她这么一说,沈玉妍倒是有些委屈:“我知道之前我做了许多对姐姐不好的事情,所以这次回沈家,怕姐姐不高兴,所以特地过来找姐姐赔罪,希望姐姐原谅我。可是我在暗香居这儿等了许久姐姐都不肯见我,丫鬟们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外面等着姐姐回来,可是……” 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不争气,等着等着便摔倒了……” “所以你便让人找来了父亲和大伯母?”沈言舒微微眯起了双眼。 “我……” 沈玉妍一时答不上来,有些紧张的咬了咬嘴唇,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康之和宋氏他们。 沈康之沉着脸说道:“你做错了事情,与她何干?” 沈言舒倒是没反驳:“父亲说的是,我的事情与她无关,所以请五妹妹以后可不要再不请自来了。” 她这话倒是直接挑明了,不管是沈玉妍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都不喜欢沈玉妍再过来找她的麻烦,倒是两不相烦才是最好。 沈玉妍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急了:“难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承认我以前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在庄子里的这些日子我已经反思过了,姐姐为何不能原谅我?” 沈言舒道:“你反思是你的事情,原不原谅是我的事情。” 宋氏在一旁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无论怎么说你们都是留着沈家血的姐妹,应该摒弃前嫌才是。” 沈言舒倒是没有再接话。 看到沈言舒对自己还是抱有成见,沈玉妍急上心头,直接就朝着沈言舒跪了下来,因为她的腿脚不便,所以下跪的时候膝盖发出的声音倒是不小。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想再回去庄子里了,不想再干活,也不想被下人们欺负辱骂。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姐姐作对了……” 沈玉妍说得是卑怯不已,那副紧张的模样仿佛在庄子受了不少的打击。 就连沈言舒都被她这副模样微微吓了一跳。 她身旁的安桃也急忙跪了下来,说道:“三小姐,我们小姐在庄子里日子过得不好,吃的是馊饭剩菜,每天还要干活,手指都伤到了也没有药上,那庄子里的大婶们欺负小姐,把小姐弄伤了腿,若不是回了沈府,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她说得声泪俱下,让周围的人都不禁有些动容。 就算是她之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随着孟氏罢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已经受过了惩罚,或许就变得好了。 宋氏赶忙让人将她扶起来。 “我不起来。”沈玉妍固执道,“若是姐姐不肯原谅我,我便不起来。” 沈言舒眼眸一沉,她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的妥协,这算什么?她弱她就有理了? 想当初陆怀远也如此做过,在镇北大将军府外跪了一天一夜,淋着雨。 她当时心软,觉得此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必定会是全心全意地对她。 可是结果却是那么残酷。 想到这里,沈言舒看着沈玉妍的眼眸更加幽深了起来。 她说道:“我受不起你的大礼,你如今这般,祖父和父亲都不会让你回庄子去的,我的意见无足轻重。你若是不来招惹我,我自己不会对你如何。” 说着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连看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第162章 不进洞房 沈言舒的态度让沈玉妍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不在沈家的这些日子沈言舒已经嚣张到了这般地步,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她有些无助地回头看着沈康之和宋氏,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氏上前将沈玉妍扶了起来,说道:“你双腿不好便不要做这样了,言舒这个孩子最近心绪不定,前些日子昏迷了许久才醒过了,你要多担待些。” 宋氏的眼眸闪了闪,心道这如今的沈言舒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外家萧氏一族财大气粗,而且沈言舒在宫宴上的表现让皇上赞叹不已,就连淑妃都时不时往沈府里给她赐东西,上次还单独召见沈言舒,可见其受重视程度。 更何况她还是未来的凌王妃。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孟氏踩在脚底奄奄一息懦弱的丑女摇身一变经到了这般地步。 但是沈家的人都是看着沈言舒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非一日之功。 沈玉妍低头用拐杖拄着,低眉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我。” 在一旁的沈康之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必纠结,你好好养伤,不必想太多。” “多谢父亲。”沈玉妍低头道。 沈康之对身旁的周管家说道:“回头让大厨房多改善一下妍姐儿的膳食,多补补身子。” 沈玉妍原先就是偏瘦体型,如今从庄子回来,更加的消瘦了,看着倒像是连一阵微风都抵挡不住似的。 周管家将此事应下,还没等沈玉妍行礼谢,沈康之便已经起身往院子走出去,只留下一句:“回去吧。” 沈玉妍行走不便,倒是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走出院子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暗香居,眼眸满是阴霾。 去了一趟神机营,沈言舒倒是把裴曜的事情统统抛到了脑后,吩咐夕颜将韦业和闻人语他们两个人安排好,然后洗了个热水澡,便打算歇着了。 墨江倒是来了一趟,看到她在暗香居里便回去给燕轻寒复命了。 此时裴府的热闹劲还未过,府中的红灯笼都已经亮了起来,大喜红的照亮了整个裴府,显得十分堂皇,众人的说话声寒暄声和祝贺声不断,随着时间渐渐迁移,这喧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喝的酒有些多,裴曜晃晃悠悠地将最后一批客人送出了裴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却直接站稳了,眼眸清明,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醉态? “世子。”管家上前道,“世子妃还在洞房里等着,您是要……” 裴曜眼眸没有一丝的暖意,道:“让她早点睡,就说我喝醉了,在书房里睡下了。” 管家一愣,但是看到裴曜的眼神便知道这事不容置喙,他道:“奴才明白了。” 裴曜直接朝着书房走了过去,却在小路上迎面碰上了裴怡宁。 “哥哥,新婚之夜不去新房,为何去书房?”裴怡宁抬眼看着裴曜。 裴曜沉眸:“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裴怡宁却冷哼一声:“这自然关我的事啊,毕竟这裴府多了个大嫂,总归有些不自在,你这般待她,若是她把气撒到我身上怎么办?” 裴曜道:“你不必理会她。” 裴怡宁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没有其他的话,裴曜便从裴怡宁的身旁直接走了过去,身上的酒气倒是不小。 此时的囍房内,乔若岚正顶着盖头坐在床上等着她的新郎倌过来,可是左等右等,却丝毫没有动静。 “县主,不如您先吃点东西吧?” 旁边的小丫鬟蹙眉道,倒是有些担心,这世子爷如今也没来,而乔若岚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只怕是熬不住那么久的时间。 乔若岚眼眸一沉,声音有些暗:“昨日交代的都忘了吗?” 那小丫鬟急忙跪了下去,低头道:“世子妃。” 乔若岚刚想训斥,可是听到了门外突然有了脚步声,她那紧绷的脸瞬间松了下来,然后轻声呵斥道:“还不赶紧起来。” 小丫鬟起身,这时房间门被推开,管家走进了房间里。 管家道:“世子妃,世子刚才在前院陪客人们喝酒喝得有些多了,醉了就歇在书房不过来了,让您还是早些歇着吧。” 听到管家的话,乔若岚整个脑子像是被雷轰过一般乱糟糟的,以至于后来管家再说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裴曜竟然都没有到她这里来! 什么醉酒,都是借口…… 乔若岚怎么回不知道裴曜根本就不想和她洞房,可是怎么说新婚之夜竟是连她的房间都没踏一步,她就真的如此让他厌恶吗? “世子妃……”旁边的小丫鬟见乔若岚愣了好久也没有动静,轻轻地唤了一声。 乔若岚自己将喜袍揭了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丝毫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那么多年来的夙愿,原本以为今晚就可以实现,可是如今却只是一个笑话。 即便是戚云歌已经死了,裴曜还是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娶了自己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愿意碰自己。 乔若岚的奶娘看不过去了,念叨道:“这世子爷太过分了,新婚之夜竟然不到喜房来!这明摆着欺负人嘛!县主,我们与公主说……” “不许与母亲说!”乔若岚呵斥道,手已经紧紧握了起来,染了红黛的指甲竟是先进了白皙的肉里。 她抬头看着奶娘和丫鬟,那认真的幽怨的眼神让大家都低下了头。 与母亲说了又如何?乔若岚如此苦笑了一声。 若是与平乐长公主说了,她必定会闹到皇上那里,到时候整个大周都回知道景王府世子不待见乔若岚这个景王世子妃。 就算是裴曜这样对自己,可是乔若岚还是无法狠心去恨他。 要恨只能恨,最先认识他的不是自己。 奶娘看着她这般,心疼道:“世子妃,这第一天便是如此,我们的日子怕是难熬了,您可要想清楚了。” 乔若岚道:“奶娘,你知道的,从小我便想嫁给裴曜,若是现在闹翻了,他会更加厌恶我的。如今他只是以为我是皇帝舅舅派来的对付景王府的人,才这般忌讳。我相信只要我做得好,他迟早会发现我的真心的。” 奶娘看着她这般,不忍心地叹了一口气,只能上前帮忙她将凤冠娶下。 换下了嫁衣,穿上常服,乔若岚看着自己的嫁衣和凤冠被丫鬟们收进了柜子里,心中隐隐的疼。 她如此精心打扮,原以为会惊艳裴曜,结果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乔若岚却还是不甘心,说道:“准备醒酒汤,我亲自送过去给世子。” 奶娘听着倒是眼前一亮,道:“对,去准备醒酒汤给世子送过去。” 丫鬟急忙行了一礼往外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了。 “世子妃,厨房那边说这就不用您担心了,世子爷那边已经送过醒酒汤了。”小丫鬟低声说道。 乔若岚揉了揉额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床上:“罢了,睡吧。” 这个夜晚有人失眠了,有的人却睡得很香。 第二日一早,沈言舒起床与阿柒夕颜在暗香居里练剑,刚收了剑打算回去换衣服,站在院子门口的青鸢却看到了不远处而来的沈玉妍。 “小姐,五小姐又来了!”青鸢走进了院子,朝着沈言舒禀报道。 沈言舒微微蹙眉,只丢下一句:“别让她进来,说我还未起。” 青鸢点了点头,转身便立在了院子门口,一副誓要挡住人的气势。 沈言舒看了一眼,对夕颜说道:“你去看着。” 夕颜未收剑,直接朝着门口而去。 沈玉妍在安桃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缓缓来到了暗香居门口,一眼就看到门口处的青鸢和夕颜。 安桃上前道:“两位姐姐,我家小姐专门从大厨房送了早膳过来想和三小姐一起,还麻烦你们和三小姐说说。” 青鸢道:“我们家小姐还没醒呢!你们回去吧。” 沈玉妍道:“那我便在院子里等也是一样的。” 青鸢秀眉微微蹙起,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都这样说了沈玉妍还要进院子! 夕颜冷脸轻轻地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铁音,这剑倒是一把不错的剑。 她说道:“不让进。” 沈玉妍看着夕颜这架势,她就算是说再多也无用,便只能说道:“那我便在院子门口等着。” 夕颜道冷言道:“你现在只是瘸了一条腿,若是你不想另一条腿也废掉的话,就别在这里碍我们的眼。” 沈玉妍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你们敢对我动手?” 夕颜道:“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沈玉妍是不敢试的,她咬了咬唇,只能恹恹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青鸢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沈玉妍可还真是不死心,昨日缠了一天今日又来,真不知道她要作甚。 夕颜转头对青鸢说道:“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比她硬气,才不会被欺负。” 青鸢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受教。 第163章 问禁地事 沈玉妍回到沈府的不安分沈言舒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有些仇恨是无法磨灭的,正如她一直觉得因为沈言舒所以她才过的如此这般苦,孟氏的死都是因为沈言舒。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不同,沈言舒当然也不会傻到用爱去感化这样的人。 “小姐,五小姐又让人送东西过来了。”青鸢无奈地上前和沈言舒说道。 这沈玉妍自从回府之后,便总是想着如何讨好沈言舒和沈康之,让他们原谅自己,而沈言安正专心准备来年春闱,沈钧倒是不让人打搅。 夕颜在一旁说道:“她的东西统统不要接,都说过多少次了。” 青鸢无奈道:“可是她送的东西和大夫人的送来的东西都混在一起拿过来了,我们也分不清,总不能把大夫人的东西也退回去吧?” 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笔,说道:“都分给下人们吧,就说是大夫人和五小姐赏的。” 宋氏这个人向来会和稀泥,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就一个劲地想用最平和的方式解决,却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事情本来的面目,只是美名其曰以和为贵。 沈言舒将刚写的信折叠起来,放到了信封里,从书桌旁起身,刚想走出房间门口,突然想到什么,脚下一顿。 “小姐怎么了?”青鸢问道。 沈言舒正色道:“沈玉妍身边的安桃是庄子里的丫鬟吗?” 青鸢被沈言舒这么一问,也有些懵了,这沈玉妍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夕颜道:“小姐是怀疑安桃有问题吗?” 沈言舒道:“看安桃的一言一行,似乎不像是一直养在庄子里的人,倒像是被教过不少规矩的婢女。” 夕颜和青鸢面面相觑,对于安桃的印象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注意力在沈玉妍的身上,也没想太多。 如今想来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我让人去打探一下。”夕颜道。 沈言舒沉思半响,说道:“让韦业和闻人语去,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沈康之当初知道是孟氏害死了萧音音,盛怒失望之下便毒死了孟氏,而对于孟氏留下的一儿一女,更是失望。 将沈玉妍送到了庄子上,说明沈府放弃了沈玉妍,但是不管怎么说,沈玉妍也是沈家的女儿,名分还是在的。 若是真的只是因为受了伤才回了沈家,那沈玉妍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而不是这般挑衅于她。 夕颜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阿柒,帮我送封信。”沈言舒轻唤道。 阿柒从房檐下落了下来,直接站定在沈言舒的面前。 沈言舒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阿柒的面前,说道:“送去凌王府。” 阿柒接过信,点头,然后转身直接跃出了院子。 这夏天的天气倒是热得很,明明已经穿了最清凉的薄纱裙,还是觉得热得不行,沈言舒坐在大树下的千秋用袖子扇了扇,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是夏天最热的时候,长安的天气可真磨人。 青兰拿着两盒小点心走进了院子,放到了大树下的石桌上。 “小姐,这点心刚用清凉的井水浸过的,现在食用刚刚好,您尝尝。” 沈言舒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坐到石桌旁,拿起一个小小点心,放到嘴里轻轻的咬了一口,清凉的口感从嘴里融化开来。 “不错。”沈言舒赞道,这糕点做得倒是不输以前镇北大将军府中的嬷嬷。 听到小姐的称赞,青兰也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这种夏天冰凉的小糕点,没想到就做的这么好,不枉费她这两个时辰的折腾。 燕轻寒从院子外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沈言舒一副悠哉悠哉吃点心的模样。 他眼角浮起一丝笑意,走了上前,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沈言舒将点心推到了他的面前:“你也尝尝。” 燕轻寒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那冰凉的口感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一块入腹,他道:“倒是没想到这沈府的吃食还如此精致。” “因为我有一个心灵手巧的丫鬟。”沈言舒道,“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写信不就好了?” 她在信中问了上次在皇宫里的禁地的事情,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燕轻寒道:“你在心中所问的宫中禁地知道的人不少,毕竟是父皇命令禁止去的地方,同时控制住了宫中的舆论,说是给自己弄的清静的场所,每个月去一次,倒是不愿其他人打扰。” 沈言舒好奇道:“那就真的没人去那禁地一探究竟了吗?” 燕轻寒看着面前这个好奇心满满的小野猫,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他在皇宫里的权利了,他既然这么重视禁地,自然会派重兵把守,平日里就连我往那院子周围的小路去的宫女太监都极少。” 沈言舒听了他的话,倒是蹙起每天,单手撑着下巴,深思起来。 看来里面真的藏了个大秘密! 燕轻寒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照理来说,这在宫中属于不可轻易议论的事情,更别说是往外传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言舒倒是也不瞒他,说道:“上前淑妃诏我入宫,我无意间就知道了,原本早就想问你了,可是一直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燕轻寒道:“此事不可枉动,如果你只是因为好奇,最好不去触碰他的禁忌,不然他动手可不会手软。”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沉了下来。 那个地方让大家讳莫如深,看来确实有人在此吃过亏。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而去探查呢?” “什么意思?”燕轻寒不解。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道:“那个院子里,有镇北大将军府的人。” 听到她的话,燕轻寒倒是一怔,没想到竟然还扯上了镇北大将军府。 不过以沈言舒的性子,向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若不是此事与她感兴趣的事情有关,自然不会专门问他这件事。 燕轻寒沉吟半响,才开口问道:“你可确定是真的是镇北大将军府的人?” 沈言舒点头道:“我看的一清二楚,里面有一个嬷嬷,就是大将军夫人身边的嬷嬷,不过我只看到了她一个人,其他就都不知道了。” 若是那天她能再谨慎一些去探查便好了。 看着沈言舒这般纠结的模样,燕轻寒道:“你可别轻举妄动,禁地院子里的守卫可不少,可以与皇帝的寝宫匹敌了,你一人或许难以招架。” 沈言舒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需从长计议。”燕轻寒道,“更何况你若是想进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谨慎安排。” 皇帝对于那个院子很是看重,就连晚上也会派重兵把守,一般人根本不能得手。 沈言舒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会如此的复杂,只能皱眉。 燕轻寒问道:“那日裴府的婚礼,你怎么中途便走了?” 沈言舒抬头望着他,说道:“只是觉得没意思便走了,反正他们成亲之后再过些时日便会离开长安,没必要找不痛快。” 她的语气与以往谈起这两个人的时候都要轻快,让燕轻寒倒是有些不解。 不过后来楚临澈与他说了那天在神机营的事情,沈言舒与薛子卿交情不浅,甚至还将两个得力的手下给了沈言舒,看起来倒不像是一般的好。 燕轻寒想起上次安如逸他们设计沈言舒的事情,最后以薛子卿杀了顾子骏收场,他当时就怀疑这薛子卿为何会帮沈言舒,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并无交集。 还有两江总督殷无虞,沈言舒手上到底还有多少筹码…… 沈言舒看着他打量自己的眼神,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燕轻寒道:“只是好奇。” 沈言舒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身份,或许他又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不得其解,才会说这般的话,她说道:“等戚家的事情水落石出,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份。” 燕轻寒摩挲着下颚,道:“看来你倒是迫不及待想要把宁王弄垮了。” 沈言舒又拿起一个点心轻咬一口,吃完一个才说道:“最近梅珏和裘千荣那边如何?” 燕轻寒想让他们拿下尚书之位,必定是对此事十分上心的。 “他们倒是听取了你的意见,已经递上了自荐的折子,估计这两日皇帝就会有所动静。”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又问:“他们可同意站你这边?” 燕轻寒道:“我还没有与他们说这件事,只是给了他们建议,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用党争来博取前途的人,只能徐徐图之。” 沈言舒轻笑:“若是他们两个知道王爷其实在算计他们,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燕轻寒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饮了一口,倒是无所谓:“这朝堂之中的算计不少,可是他们都是有本事之人,若是不这样,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头呢。” “他们不是傻子,以后必定会感念王爷的提拔之恩的,就算是不站党争,以后多少也会帮你的。”沈言舒道。 燕轻寒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说风凉话的沈言舒,她这副样子可真是好看。 第164章 沈家无恋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职乃是朝中党争一直所争取的,只是让文武百官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这两部尚书竟然落在了两个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人手中。 新晋礼部尚书梅珏,户部尚书裘千荣,这两人平时毫不起眼,但是查起政绩来倒是没有丝毫的污迹可言,属于做实事一类人,也难怪皇帝会放心。 没想到几个皇子的势力争抢了那么久,倒是让两个局外人将这么重要的职位抢了过去。 夕颜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沈言舒正在房间里与青兰在说着明日要尝试做的新点心。 等了一会儿,青兰完全记下了沈言舒所说的,才行了一礼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夕颜上前,说道:“小姐,礼部和户部尚书空缺一职已定,现在有不少人都争着去送礼给梅珏和裘千荣,打的都是同样的主意。” 沈言舒倒是不出所料,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已经上了位才想起这两位怕是来不及了。” 夕颜道:“小姐,原本你可以自己拉拢梅大人和裘千荣的,为何要把这机会让给凌王?” 对于夕颜来说,燕轻寒毕竟不是他们一党的,而沈言舒的势力越大,想要复仇的可能性就越大。 沈言舒抬头看着她,说道:“梅叔叔若是知道我是戚家的人,想来多少是会帮助的,可是裘千荣却未必,而且让燕轻寒来做,更加的顺理成章不是吗?” 夕颜道:“话虽如此,但是却错失了一个壮大自己的好机会。” 沈言舒轻笑道:“没错失,我要的就是燕轻寒越来越壮大,要扶他上位。” 夕颜一愣,她倒是忘记了,燕轻寒如今毒性已解,没有了生命危险,自然是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较高下,甚至是夺下皇位的。 沈言舒起身,说道:“镇北大将军府虽然是皇后和宁王所设计的,但若不是皇帝的猜忌,必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是我们有了证据证明镇北军事无辜的,皇帝未必会信,未必会帮我们伸冤,说不定还会将那些喊冤的人一网打尽,片甲不留。” 夕颜沉眸,这些她都知道。 “宁王是我们的对手,可安王和裕王又信不过,我们如今能走的路,便是相信燕轻寒。”沈言舒说道,孤注一掷的语气仿佛像是一场赌。 更何况那日在皇宫里看见方嬷嬷的时候,沈言舒便觉得这一切都不会是那么简单。 夕颜点头:“小姐做任何的决定我都支持。” 沈言舒看着她,那信任的眼神让她的心柔软了几分:“为了所有支持我的、支持镇北军的人,我都会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的。” 她的手中有麒麟兵符,还有麒麟军和许多信任她的人,身上背负的仇与恨让她只能更加清醒。 夕颜继续说道:“韦业和闻人语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他们到庄子里去探查过了,虽然一开始庄子上的下人口风挺严,但在使用手段之后终于探查到了,那个叫安桃的婢女是后来才到庄子上去的,原本沈玉妍那泼辣性子在庄子上很不受待见,虽然吃了不少苦,却不至于让她受那么严重的伤。” “安桃去了庄子上没几天沈玉妍便出事了,而且后来还有人警告过他们不许乱说话,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安桃是一直养在庄子上的婢女。” 沈言舒听了夕颜的话,微眯起了双眼,他们倒是把尾巴都想扫干净。 夕颜继续道:“后来韦业和闻人语在几番查证之下,发现安桃原先是恒国公府的,后来被卖了,就被沈府的人买了回来到了庄子里。” 恒国公府的丫鬟? “可知她犯了什么事才被恒国公府卖的?”沈言舒问道。 夕颜道:“听说是手脚不勤快,惹了小姐的烦就被打发出来了。” 沈言舒倒是沉思了起来。 若是手脚不勤快,最多罚去其他地方做粗活,不至于直接发卖了…… 这恒国公府的丫鬟攀上了沈家的落魄小姐,最后双双回了沈府,这若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了。 夕颜道:“不如直接把安桃杀了,以绝后患。” 这样的方法最简单有效,不管安桃存的是什么心思,只要杀了她,沈玉妍就会失去后盾,到时候就算他们打的再多如意算盘也无济于事。 沈言舒却不同意夕颜的看法,她说道:“你杀了一个安桃,说不定恒国公府还会再派另一个安桃过来,这样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而且还可能暴露我们的实力。” 夕颜皱眉:“那如何是好?不如连沈玉妍也一起解决了?” 沈言舒道:“沈康之不是傻子,动作太大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夕颜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沈言舒轻笑道:“你不用着急,让人紧盯着沈玉妍和安桃,看她们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宁王损失了詹斌和司徒辙,元气大伤,自然是看不得裕王好。如今裕王想与沈家联手,恒国公想要对付沈康之的心情可以理解。” 夕颜沉思了一会儿,倒是明白过来:“沈玉妍和安桃她们此次的目的不仅仅是针对小姐,而是针对整个沈家?” “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沈家中的一个闺阁小姐,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只要灭了沈家,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与势力,估计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杀了我。” 沈言舒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狠厉。 她现在藏在沈家的羽翼下,就算是嚣张了些,也无人怀疑她的身份,可是一旦当朝堂的人知道她是戚家的后人,知道她手上有麒麟兵符,这些喝血的人必定会将她置于死地,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夕颜沉思了半响,说道:“小姐是想让沈玉妍他们自己暴露,然后借沈康之的手来报复他们?” 沈言舒:“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夕颜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人盯着她们的动静。” 沈言舒点头,又问道:“黄老头在云宅如何?” “聂叔叔说开始的时候他还不适应,现在倒是和云皓少爷玩到了一起,云皓少爷正在找治疗黄亭州的办法。”夕颜回答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暗香居里院子的景色,倒是轻叹一声。 “给景王的信送出去没有?” 夕颜道:“已经送出去了,可是裴曜世子如今就在长安,为何要绕过裴曜去找景王呢?正如定西侯一般,说不定景王也竟自己是麒麟卫的事情告诉了裴曜世子。” 沈言舒道:“裴曜已经怀疑我的身份,甚至已经肯定了我就是戚云歌,更何况他已经站在了燕轻寒的队,我不觉得找他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夕颜倒是无法反驳,小姐的做法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这朝局变化万千,自从礼部和户部换了新的尚书之后,又开始了一番信的天地,恒国公因为顾子骏的事情倒是病得不轻,他有两个儿子,嫡子顾锡只有两子,便是顾子骏和顾子易,二儿子乃是侍妾所生,养得是纨绔无比,胸无大志,连生三个都是女儿。 如今孙辈便只有顾子易,男丁衰败至此,他如何能不痛心? 裴曜与乔若岚成了亲,了却了皇帝的一桩心愿,便回了西南景王府,就连裴怡宁也带了回去。 虽说裴怡宁与沈言安订了亲,但是这沈言安未及弱冠,未有功名在身,若是想娶裴怡宁,只能再等个两三年。 这夏天是炎热无比,即使不是因为沈康之禁足,沈言舒也懒得出门,倒是沈玉妍来过几次,不过都见不到沈言舒,更别提想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可恶!”沈玉妍紧握着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怒道,“这沈言舒还真是软硬不吃,就连院子都进不了,明天她可就要解除禁足了。” 安桃上前安慰道:“小姐莫急,欲速则不达。她若是这般好对付,当初你与夫人便不会栽在她的手上,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沈玉妍听了安桃的话,虽然心中有气,但仍旧是忍了下来。 “这个沈家,我真是待不下去了。”沈玉妍叹了一口气,说道,“看着沈言舒逍遥自在,父亲和祖父对我爱搭不理,大伯母一家永远都是皮笑肉不笑,而三叔一家则是冷眼相看……” 安桃道:“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沈家对你不好,你又何必再委屈求全?” 沈玉妍站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个又小又冷清的院子,心中倒是泛起了酸涩。 她道:“我知道了。” 这个地方,她不应该有任何的留恋的。 “小姐,只要你帮了恒国公的大忙,恒国公府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顾二公子必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到时候恒国公出面,还愁什么二公子不接纳你?”安桃在一旁笑道。 那语气让沈玉妍突然有了努力下去的动力。 她还有顾子易,这个她喜欢了倾慕已久的男子,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抛弃沈家的一切,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沈玉妍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下来,变得锐利而冰冷。 第165章 安桃尾随 云雀街向来热闹,只是许久没出门的沈言舒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是一时不习惯这股热闹劲了。 她从云裳楼的二楼包间往外看了过去,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穿梭其中,车水马龙,饶是如此,她还是看到安桃在云裳楼的外面驻足等着。 坐在沈言舒对面的阮乐瑶道:“你好不容易解除了禁足,这会儿又发什么呆呢?” 沈言舒回过神来,笑道:“只是看到下面有人在等着,不知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阮乐瑶倒是想起了最近里大家常说的,沈家的五小姐沈玉妍因伤回到了沈家,她问道:“难道沈玉妍又找你麻烦了?” 沈言舒倒是无所谓,说道:“她向来如此,即便是瘸了一条腿还是不安分。” 阮乐瑶不解:“难道沈大人他们就坐视不理?” “人在经受过苦难之后总会强大几分,沈玉妍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性妄为的性子,她如今带伤在身,总不能刻薄了她。”沈言舒道。 阮乐瑶蹙眉,倒是知道了沈言舒话中之意,沈玉妍用伤博同情。 “总要想办法治治她,不然她只会变本加厉。”阮乐瑶道。 沈言舒倒是轻笑道:“你不必担心。” 安桃在楼下张望了许久也不见沈言舒出来,她踌躇了半个时辰,终于决定往云裳楼里走了进去。 “姑娘,这是要吃点什么?”小二上前问道。 安桃道:“我是沈家的丫鬟,我来找我们沈家的三小姐,她可在这儿?” 那小二仔细打量着安桃,笑着说道:“姑娘,来我们这酒楼吃饭的人多得去了,官家小姐不少,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是你们的三小姐,人家吃个饭总不会还得告诉我们这些小人自己是谁呀!” 安桃蹙眉,她又说道:“我们小姐穿着白色的衣裙,还和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小姐一起的。” 小二道:“这人那么多,我们哪里记得,你若是没别的事情,就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做生意。” 安姚看着这小二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冷哼一声,说道:“谁说我没别的事,给我上壶茶。” “哟,你是要喝龙井茶还是毛尖呐?”小二问道。 安桃看了一眼云裳楼里的人,有不少看起来都是寻常的百姓,都在喝着茶,品着小菜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虽然这两种茶倒是不便宜,可是想来应该是陈年旧货也不止几个钱,她便说道:“给我来一壶龙井。” 小二道:“好咧!您就坐着吧!” 旁边的聂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便去上楼将此事告知了夕颜。 安桃坐在大堂里等了一会儿,小二便将泡好的茶送了上来,她正继续盯着沈言舒的出现,想也没想便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才喝第一口,便觉得这茶的口感不错,倒是比一般的茶要好上许多。 听着周围的人聊八卦又过了半炷香的时辰,终于看到了沈言舒和阮乐瑶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安桃急忙上前,却被小二拦下:“姑娘,你的茶水钱还没给呢!” “多少钱?” “一两。”小二答道,伸出手来 安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不久是一壶茶水?怎么这么贵!” 虽然这对于她来说算不上多少,可是她如今可不是能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更何况她今日出门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钱,她的钱都是顾家给的,回沈家才一个多月,连月钱都没有。 小二看她犹豫起来,说道:“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安桃急着去追沈言舒,自然懒得理他,便打算拿出荷包结账,可是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她心中一急,找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果然是个霸王餐的!”小二道,“没钱还学人家来这里喝茶啊!” “分明就是你们偷了我的钱!”安桃记着自己进来之前还是带着荷包的,想来便是他们云裳楼坑人了,竟是连茶水都这么贵! 那小二一听便嗤笑道:“赖账还有理了?我们云裳楼开业这么久,还没人在这儿丢过钱呢!怎么一到你这里我们便成了小偷?”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桃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沈言舒的喊道:“三小姐,帮帮我!” 沈言舒和阮乐瑶刚要走出门口,听到她这么一喊,倒是一愣。 阮乐瑶回头看了一眼安桃,穿的正是沈家的丫鬟服,她问沈言舒:“这是你们沈府的丫鬟?” 安桃急忙上前给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三小姐,请帮帮我!我的钱被偷了。” 沈言舒看了一眼安桃,问道:“怎么帮?” 安桃道:“这……求小姐借点钱。” 在一旁的人笑道:“没想到这沈府的规矩倒是不同一般,这丫鬟吃了霸王餐,还得让主子垫钱。” 这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嬉笑了起来。 沈言舒脸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她朝着小二问道:“这头花了多少钱?” “一两银子。”小二道,“这姑娘识货,点了我们店的小招牌,刚从江南送来的龙井。” 沈言舒看着安桃,问道:“听说你是一直在庄子里的丫鬟,怎么花钱倒是大手大脚的?” 安桃委屈道:“奴婢只是被他们诓了,看在五小姐的份上,三小姐就帮帮奴婢吧!” 青鸢道:“我们小姐凭什么帮你,自己花的钱还有脸问主子,脸可真大,五小姐平日里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安桃说道:“我知道三小姐向来与我们小姐不和,可是你也不能不帮忙啊,大不了我回去让五小姐还你钱便是了。” 这沈言舒向来对沈玉妍没有好感,她们几次三番接近都失败了,若是能在此将两人的矛盾扩大,倒是有利于她们以后的行事,安桃在心中想道。 可是沈言舒却往往不按她所想的去做。 只见沈言舒对青鸢说道:“既然是我们沈府的人,自然是要带回去的。青鸢,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去和大夫人说一声,让人带钱过来将她领回去。” 安桃惊讶地看着沈言舒,着急道:“小姐,又何必这么麻烦,就当发发善心不可以吗?” 沈言舒道:“我们沈家向来清廉,钱自然不多,像我这样一个嫡小姐,一个月的月钱不过才几两银子,好心应该是给予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乱花钱还理直气壮找人要钱的。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沈家早就穷得不像样了。” “你……”被沈言舒堵得无话可说的安桃只能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周围的人一看,纷纷指责这个丫鬟实在是太不懂事,早不该留了。 阮乐瑶看了一眼安桃,听对话便知道她是沈玉妍的丫鬟,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沈言舒在包间里所说的有人监视她的话。 “这一两银子倒是不少,不知道将这个丫鬟发卖够不够抵这个钱的。”阮乐瑶开玩笑道。 安桃倒是被她这话吓到了。 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丫鬟,若是要发卖,还不是全凭宋氏一句话? “这钱我出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众人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竟是顾子易。 “二少……顾公子。”看到顾子易出现,安桃上前行了一礼。 顾子易看了一眼沈言舒,如今的沈言舒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又丑又胆怯的她了,现在的她不仅相貌出众,气质脱俗,一举一动皆让他忍不住侧目。 但是她越来越强势的性子倒是让他觉得不好,因为她越来越强势,反倒看不见自己。 沈言舒见顾子易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她的不耐烦让顾子易回过神来,他转头对小二说道:“这钱我出了,别为难一个姑娘家。” 看见他爽快地掏出了钱,周围的人也就不看这热闹了。 沈言舒的眼神扫过顾子易与安桃,眼中饶有深意,倒是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往云裳楼外面走出去。 安桃有些心虚,因为她原本就是顾府里的人,被沈言舒那意味深长的那一眼倒是害怕起来,怕她会觉察出什么,可说转念一想,沈言舒怎么可能会有那等本事来查出她的背景。 想到这里,安桃倒是有些无所畏惧起来,她给顾子易行了一礼,算是答谢,便小跑出去跟上了沈言舒。 “三小姐!”安桃追上前。 阮乐瑶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丫鬟实在是没规矩,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还想作甚?” 安桃讪讪道:“奴婢只是希望三小姐不必再为难五小姐了,五小姐已经很不容易了,希望三小姐能够宽容一些,毕竟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姐妹呐!” 安桃的声音倒是不小,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们一行人。 沈言舒冷笑,这丫鬟和沈玉妍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非要往她跟前凑,可谓是恶心至极。 顾子易也跟了上前,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公子哥,都站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 青鸢上前对安桃说道:“什么时候主子做事也得看你的脸色了?” 安桃立马跪在了地上,猛地朝沈言舒磕头:“对不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应该这样对三小姐说话,可说奴婢实在不忍心您这样对待五小姐啊!” 第166章 公主请帖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许多,而安桃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一直跪在地上磕头,那可怜兮兮求饶的模样倒是让不少人驻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寻常世家女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直接教训丫鬟便是羞愤离去,然而沈言舒却是个例外,自从进入沈家以来,她经历的事情不少,被别人作为谈资的也不少,多一件两件并无分别。 看着安桃一直磕头的模样,沈言舒倒是半点制止的迹象都没有,冷眼看着安桃。 与顾子易道的一个男子道:“这小姐未免忒狠心了些,丫鬟都如此求饶竟是还不肯放过她。” 在一旁的顾子易眼眸闪了闪,目光停留在沈言舒的身上。 沈言舒能忍,但是阮乐瑶就看不过去了,在翁府生活的她常是御史大夫的心头宝,哪里会见过有丫鬟欺负主子的景象,如今可真是开了眼界。 她冷眼道:“这丫鬟可真是没规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 沈言舒道:“庄子里出来的,没有教过规矩,想来是应该让大伯母给五妹妹换几个听话的丫鬟了,这个就直接发卖好了,既然她在沈家如此不好,给她换个主人或许还能过得还好一点。” 她的语气很冷,完全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安桃倒是背后一凉,她的卖身契不在沈府,自然是不怕的,可若是沈家的人非要把她发卖了,到时候难以解释卖身契的事情。 “奴婢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我吧!” 阮乐瑶这个急脾气倒是真看不下去了,直接抽出了鞭子往安桃的身上挥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气中撕裂的声音极为渗人,接着便是鞭子与皮肉相触碰的声音,众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生怕殃及到自己。 安桃被打了胳膊,倒是火辣辣的疼,哭喊得更加厉害。 周围倒是越聚人越多。 “这里是怎么回事!”突然从人群后走出了一列队伍。 沈言舒一看,为首的是薛子卿,而跟在薛子卿身后的则是神机营的士兵们。 安桃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朝着薛子卿他们便跑了过去,直接跪在了地上,哭喊道:“求官爷救命啊,我们家小姐要杀了我!” 薛子卿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安桃,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寒意。 让安桃不禁吓了一跳。 跟在薛子卿身后的楚临澈却道:“你家小姐?莫不就是沈家三小姐?” 安桃见到有人搭理自己,急忙点头道:“是啊!奴婢是太常卿府中的丫鬟,奴婢只是不小心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她便如此对我!” 楚临澈看着安桃这般虚伪模样,却是勾唇一笑:“这可就难办了,下人也是一条命,虽然雇主不得随意杀人,可是你现在还没死呢,我们也不好插手,等你被她打死了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安桃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楚临澈所说的话。 阮乐瑶上前道:“这个丫鬟当真是可恶,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污蔑府中小姐!” 楚临澈一看阮乐瑶也在,便对安桃说道:“啧啧啧,你这丫鬟胆子可不小,竟然连翁家的表小姐都给惹怒了。” 阮乐瑶瞪了楚临澈一眼:“你几个意思?” 楚临澈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就是夸你勇猛威武呢!” “你……”阮乐瑶上前正想找他算账,却被沈言舒拦住了。 沈言舒上前行礼道:“是我管教不严,冲撞了薛都督和世子,回去定会好好管教。” 薛子卿道:“沈小姐可得让人好好教教下人规矩,不然就送牢里去管教。” 薛子卿向来严肃,他沉声说起话来让周围的人都噤声了。 沈言舒却柔柔道:“多谢薛都督高抬贵手。” 周围的人看了全程的,都指着丫鬟说不是,刚刚吃霸王餐也就罢了,如今倒是诬陷起了自己府中的小姐,如此刁奴,真是可恶。 看着沈言舒让人带着安桃往沈府的方向而去,顾子易的目光也随之而去。 这原本是属于他的女人。 “这两个小姐的脾气可真带劲,倒是与长安城里其他的世家小姐不同。”与顾子易一同的一个男子说道。 另一人道:“听闻那沈三小姐是与凌王有婚约,也不知道凌王可否御得住她这性子,翁府的表小姐可能就嫁不出去了……” “哈哈哈,你这人倒是一肚子坏水,人家嫁不嫁得出去与你何干,难不成你还想娶人家?”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倒是没注意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的楚临澈。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楚临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 其他倒是一愣,不知怎么回事。 顾子易倒是认识楚临澈的,道:“世子爷。” 楚临澈不屑地扫了他们几个一眼,道:“哼,就算是那个野蛮的阮乐瑶嫁不出去,你们也是配不上她的。” “这……” 众人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只看到楚临澈随着薛子卿的队伍走了。 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路上安桃倒是不敢再说话了,一回到了沈府,沈言舒便让青鸢带着安姚去了沈钧那里将今日之事禀报了。 安桃虽然狡辩,但是事实如此,证人有不少,却让沈钧怒了。 沈钧让宋氏将安桃送回庄子,给沈玉妍重新安排几个丫鬟,而沈玉妍却不干了,死活不肯将安桃送走,为此还哭闹了许久,让宋氏头疼不已。 最后不得已只能留下安桃,但若是再犯,绝不姑息。 这回倒是让沈玉妍她们安分了一些日子,沈言舒也乐得清闲。 “小姐,长公主府递来的帖子,过几日便是平乐长公主的寿辰,说是请府中的小姐夫人们前去。”青鸢上前说道。 沈言舒一听是长公主府,便道:“拒过了吗?” 青鸢道:“奴婢说小姐身体不便,可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里倒是有小姐单独的一份,大夫人说拒不得,两家虽然有隔阂,但是长公主此举说不定是想缓和两家的关系。” 这倒是在沈言舒意料之中。 平乐此人,若是不想让你去就绝不会下帖子,下了帖子就必定不会让你拒绝。 然而沈言舒与若岚县主积怨已深,与顾家更是相互看不顺眼,她如此这般,不是有阴谋是什么?也就只有宋氏还巴巴的以为她会好心求和。 沈言舒道:“那便去吧,倒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如何。” 若是她们风平浪静,沈言舒还愁找不到破绽,如今自己送上门来的,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平乐长公主站了宁王一党,总要做出点什么来帮助宁王,而如今宁王最大心腹大患,便是裕王一直拉拢的沈康之。 夕颜道:“小姐,需要我一起去吗?” 沈言舒摇头道:“你就别去了,省的被别人认出来。长公主寿辰,但是驸马如今不顶事,为了避嫌,肯定只是请了一些夫人小姐,难免会有人将你认出来。” 夕颜垂眸,说道:“可是长公主此举,一定是有什么算计!” 沈言舒道:“我与乐瑶一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好有照应,再说了,还有阿柒在。” 青鸢听了她们的话,倒是紧张起来,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沈言舒看着青鸢这副模样,倒是想笑出来。 平乐长公主与若岚县主虽然是母女,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的,乔若岚喜欢装好人,而平乐长公主却是跋扈得无所畏惧,只要不惹到皇上,她自然不会怕任何人。 所以朝中敢惹她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转眼便道到了平乐长公主寿辰这天,宋氏与魏氏倒是起了个大早,带着她们姐妹四人便朝着长公主府而去。 两辆马车,宋氏与沈汐儿还有沈玉妍一道,魏氏与沈言舒还有沈宝珠一道。 沈宝珠年纪小,是三房里唯一的嫡女,但是平日里话不少,常被沈财之训斥,所以不常与其他姐妹走动,却仍是抵不住她好奇的心。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沈宝珠看着镇静的沈言舒,好奇地问道:“三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言舒道:“什么问题?” 沈宝珠道:“你与若岚县主不和,还曾经把她扔进湖里,听说长公主是个护短的人,你怎么敢去长公主府中赴宴呢?就不怕长公主让你出丑吗?” 沈言舒却道:“怕有什么用,她想让我出丑总是会找到机会的,一次不行就找另外一次,就算是拒绝了说不定还会自己找上门来,逃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当时错的本就不是我。” 她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倒是让沈宝珠更加的钦佩起来。 “三姐姐可真厉害。” 魏氏却在一旁道:“不管怎么说,舒姐儿上次对若岚县主有嫌隙,这次的长公主寿宴,应该收敛一些,毕竟长公主这个人,向来不好说话。” 魏氏倒是不喜参与这些事情,她们三房乃是庶出,自然不想惹太多麻烦。 沈言舒垂眸道:“三婶说得是。” 这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晃悠地让人都开始想睡觉的事情,终于到了长公主府。 第167章 见苏绵绵 跟着宋氏与魏氏,她们姐妹四人下了马车便朝着长公主府的大门走了过去,管家看到那马车上的沈字,笑盈盈地迎了上前,礼数周到,奉承了几句便让下人带着她们一行人往府中正厅走了进去。 皇帝时常会给平乐长公主府赐一些好东西,所以这府中看起来倒是十分奢华,一眼看过去,这精致的雅苑倒是在长安城中数一数二了,就连那院子里的树都是些十分罕见的品种。 知道沈家与长公主府有过节,几个人倒是也安分,并没有随便张望,而是缓缓地跟着领路的人一直往前走,因为到场的人不少,但是似乎与她们一同进来的都不甚熟悉,走到大厅前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人的声音,听起来人不少。 “长公主,沈家夫人与小姐们到了。” 丫鬟上前行了一礼,朝着坐在正中央的平乐长公主说道。 宋氏一行人款款上前,给平乐行了一礼:“给长公主请安,祝长公主福满门,寿无疆!” 平乐坐在正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沈家的几个人,双眼微眯起来,唇角的微笑还未散去,她将目光锁定在沈言舒的身上,说道:“免礼,本宫寿辰就想热闹热闹,不必多礼。” “多谢长公主。”一行人直起身。 平乐的目光仍旧看着沈言舒,她这规矩可当真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只见她颔首垂眉,站在魏氏的身后,仿佛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温顺的姑娘家,却能将若岚逼到如今境地,甚至是将若岚直接扔到了湖里,可见此女心机不小。 “沈三小姐。”平乐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一愣,皆是朝着沈言舒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连宋氏与魏氏都一怔,心里倒是忐忑起来,长公主这人坊间风评并不好,若是她想以此报复沈言舒,在场的人又有谁能阻止呢? 沈言舒倒是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上前行了半礼,说道:“回长公主殿下,臣女在。” 平乐看她这遇事不慌的态度,倒是轻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关于沈三小姐的言论不少,上次在宫宴上看到你,本宫倒是觉得你这孩子不错,虽然与若岚有些冲突,但是我听说若岚成亲的事情你也去了?” 沈言舒倒是没否认:“是。” 平乐道:“那可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沈言舒垂眸:“长公主谬赞。”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看着她们并没有起冲突,反而有缓解之势,倒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有不少人觉着奇怪,这长公主向来不会是这般好说话的人,今日怎么不一样了? 宋氏与魏氏面面相觑,倒是都没有说话。 平乐的目光移到了宋氏身后的沈玉妍身上,因为沈玉妍是由身后的安桃搀扶着的,看起来倒像是十分怕她摔下去一般。 “这位姑娘倒是看起来面生,不知是你们沈家的哪个丫头?” 宋氏侧头看了沈玉妍一眼,低声道:“还不上前回话?” 沈玉妍上前道:“回长公主殿下,臣女在沈家行五,名玉妍,家父沈康之。”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倒是议论纷纷起来。 “那不就是送去了庄子上又回来那个沈五小姐吗?” “可不是,听说是因为伤了腿才被送回来的。” “看她这样子,腿还是不利索,怎么出门了?” “说不定是在乡下待久了,想过来见见世面呗,不然可真是要变成乡里人了,这气质与她姐姐可真是天差地别!” 她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这些话还是尽数落在沈玉妍的耳朵里。 沈玉妍对于她们这些人的话却是放佛没有听见似的,仍是目视着前方,看不出一丝慌乱。 平乐长公主道:“我这儿还有些治腿伤的药,回头让管家拿给你,早点康复也方便些。” 沈玉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行了一礼:“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对于沈家的这个态度让大家都是诧异不已,有不少人推测大概是因为沈家最近颇受盛宠,所以长公主的态度才会如此。 但是不管如何,这沈家她们惹不起,这长公主她们更惹不起。 没过多久,翁夫人便带着阮乐瑶也来到了长公主府,阮乐瑶特地选了一个离沈言舒靠的近的位置。 都是些夫人在与长公主聊天解闷,长公主府的若凝郡主随夫君早些日子便回到了长公主府中,正帮着她打理这寿宴之事。 人越来越多,若凝郡主便带着小姐们往后花园而去,毕竟夫人们所聊的话题与小姐们总有些出入。 沈汐儿与沈宝珠都有自己的相熟的朋友,而沈言舒则是与阮乐瑶一道,相比较之下,沈玉妍便有些孤单了,她的腿脚不便,虽然现在没有了拐杖,但是走几步便会累得慌,只能坐在一旁的看着其他人。 若凝郡主上前,对沈玉妍说道:“沈五姑娘,不如我先带你去休息吧。” 沈玉妍轻轻一笑:“那便多谢郡主了。” 正在与阮乐瑶说话的沈言舒看到沈玉妍和若凝郡主忘后院的方向走的身影,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阮乐瑶看到沈言舒变了表情,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沈玉妍的背影。 她说道:“对了,上次沈玉妍身边的丫鬟怎么还在?” 沈言舒道:“还能如何,有沈玉妍的伤在,她想保一个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们此时正在后花园的小道上漫步着,小亭子上坐满了世家小姐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脸上都微微带着笑,倒是比一旁的花树都要好看。 只是沈言舒与阮乐瑶向来不爱凑热闹,便只是两个人在周围走走看看。 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但是如今太阳依旧有些烈,两人只能坐在一旁大树下的石桌上。 青鸢看到了沈言舒额头上细细的汗,上前拿出手帕帮她轻轻的擦拭着。 阮乐瑶道:“你不是还有一个武功挺好的丫鬟吗?最近倒是不见你带着她。” 沈言舒直接将青鸢手中的帕子拿了过来,自己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想来堂堂长公主府,总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阮乐瑶却道:“不管怎样,小心为上。” 倒不是她太过谨慎,只是与沈言舒相识这么久以来,沈言舒就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有武功傍身,怕是不知道栽了多少回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款款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穿着细粉的薄纱,身子似有些羸弱,打扮得倒是十分雅静,竟给人清风拂面的感觉,但是似乎身姿太过细弱,总感觉风一吹便会倒下似的。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她是认识此人的。 苏太师的孙女,苏绵绵。 太师苏今安已有七十余岁,再过两年也已经退隐朝堂了,倒是这朝中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才拖到了现在,之前祁太傅的倒台已经让朝着乱了一阵子,若是太师之位再动摇,怕是朝纲不稳,好在苏今安身体硬朗,虽然七十多岁,处理起公务来,倒是十分的让皇帝满意。 苏今安原本有一子,但是后来病死了,只留下一儿一女,便是苏绵绵与她哥哥苏昭。 苏府子嗣单薄,两个孙儿更是苏今安的宝,周熙帝与周文帝都十分关照苏今安,而苏今安的政绩倒是让朝中不少人钦佩不已。 因为苏绵绵从小体弱,倒是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 “两位姐姐,我可以与你们一起吗?那边亭子里都坐满人了,不好再过去了。”苏绵绵上前说道,那细细的声音倒是十分真诚。 沈言舒倒是不介意,她对苏绵绵印象不差,说道:“无事,原本我们也是觉得亭子太多人才没过去的。” 苏绵绵对身后带路的丫鬟颔首,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我就在这儿吧。” 那丫鬟朝着苏绵绵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沈言舒看着那丫鬟,觉得倒是有些熟悉,她微眯起双眼,这应该是长公主府里领路的丫鬟,不过只是领个路,沈言舒倒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苏绵绵说道:“我平日里倒是不常出门,不知两位姐姐是哪个府上的?” 阮乐瑶道:“我叫阮乐瑶,她叫沈言舒。” 苏绵绵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突然轻笑一声,说道:“我听说过你们两个,特别是沈姑娘,昭德堂校考榜首,上次宫宴的事情祖父也有与我说,实在很佩服。” 沈言舒道:“客气了。” 苏绵绵继续说道:“我是太师府的苏绵绵,你们叫我绵绵好了,我可以叫你们乐瑶姐姐、言舒姐姐吗?”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性子却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阮乐瑶道:“自然是可以的。” 三个人聊了些许,苏绵绵甚少出席这种场合,倒是对沈言舒她们很感兴趣,问起问题来一个接一个,倒不像是刚认识不久的人。 正聊着呢,翁府的一个丫鬟看到了阮乐瑶,匆匆上前道:“小姐,大夫人正找你呢。” 阮乐瑶不解:“舅母怎么突然找我?” “大夫人没说。”丫鬟低头道。 阮乐瑶倒是没想太多,转头对沈言舒说道:“我舅母找我,那你们先在这儿聊着。” 沈言舒道:“嗯。” 看着有苏绵绵在陪着沈言舒,她阮乐瑶起身往大厅的方向走了。 第168章 折桥逃命 还未到表演与宴会的时间,但是长公主府的人丫鬟们已经开始往后花园里送各种水果与糕点了,给来客们品尝,苏绵绵倒是对沈言舒十分有好感。 “我自小身体不好,平日里都是请夫子到府里的,而且我也没有学过御射,特别羡慕其他的世家小姐能在昭德堂学习,认识许多的朋友。”苏绵绵说道。 沈言舒道:“就算是不在昭德堂,也可以结识其他的朋友,平日里多走动便是了。” 苏绵绵摇头道:“许多世家小姐都不太爱我和这个病秧子玩。” 她的语气倒是平常的很,不过沈言舒倒是知道,苏绵绵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很多朋友都是有目的接近她,苏太师为皇帝器重,若是能与其交好,十分有利。 几年前的一桩贪污案牵扯到了当时的一个官员,而官员女儿与苏绵绵交好,那人便求着苏绵绵救救她的父亲,苏绵绵觉得那人父亲实在罪孽深重,并没有答应,那人便一头撞死在了她的面前,给她留下了阴影。 自那以后,苏绵绵便很少与人交心了。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丫鬟上前道:“沈三小姐,你的妹妹沈五小姐不小心在后院落了水,又伤了脚,您过去看看吧,正找不到沈夫人们呢!” 苏绵绵一怔,听到有人落了水,忙道:“怎么会这样?救上来了没有?” 丫鬟道:“已经被家丁救了上来,可是却晕过去了,所以才急着找她的家人。” 苏绵绵和丫鬟都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看了一眼那丫鬟着急的模样倒不似作假,微微蹙起了眉头,沈玉妍腿脚不便,若是落了水也正常,她说道:“带路吧。” 那丫鬟看了一眼青鸢,说道:“你可以去找找沈夫人过来吗?” 青鸢忙道:“不行,我必须得跟我们小姐在一起,不能离开半步。” 丫鬟却犯了难,说道:“可是我们其他的人都不认识沈夫人……” 苏绵绵对青鸢说道:“我陪着言舒姐姐过去吧,你快去找沈夫人过来。” 有苏绵绵的话,沈言舒倒是不怕她们诬陷自己,便对青鸢说道:“你去吧,有绵绵陪着我就可以了。” 青鸢蹙眉,她离开沈府之前可是答应过夕颜姐姐不能离开小姐半步的,可是如今……算了,既然是小姐的吩咐,又有苏小姐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说道:“我这就去找大夫人和三夫人!” 说着便小跑着往大厅地方向跑了过去。 沈言舒和苏绵绵在丫鬟的带领下,往后花园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道,似乎是越走越偏僻了。 沈言舒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握住了苏绵绵的手腕。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沈言舒微眯起双眼问道。 苏绵绵不知所措,她突然被沈言舒拉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们。 那丫鬟指着不远处的湖说道:“就在不远处的湖桥上。” 顺着那丫鬟的方向,沈言舒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片不小的湖畔,而湖畔上有蜿蜒的小桥,弯弯曲曲地延伸到湖心的小亭子里,而亭子上似乎有着几个人。 苏绵绵道:“我好像看到她们了!” 说着便拉着沈言舒的手往前走。 沈言舒还没说什么,就已经被苏绵绵拉着往前走了。 两个人顺着折桥走,正要走到湖中的亭子的时候,苏绵绵却瞬间停住了,惊讶地看着亭子里的人,不是沈玉妍她们,而是几个护卫。 “你们……不是说沈五小姐在这里吗?”苏绵绵惊诧地问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言舒转头看着那丫鬟,但是那丫鬟显然也是十分不解的模样,注意到沈言舒的目光,她咬唇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郡主让我带你们过来的而已。” 说着从她的身后又走了几个人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苏绵绵的丫鬟上前,怒斥道,毕竟苏太师在朝中可少有人敢惹。 带头的一个老嬷嬷却冷笑一声,说道:“把她给我扔湖里去!” 她的命令一下,苏绵绵的丫鬟就直接被一个护卫抽刀砍了一刀,推到了湖里,只听到“噗通——”一声,丫鬟死命在水中争执着,沈言舒和苏绵绵刚想上前,可是却被护卫抽刀挡住了。 “熏儿!”苏绵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忙吼道,“放肆,你们竟敢动我的人!” “小姐——” 那丫鬟不识水性,身上又带着伤,只能这样慢慢地被湖水淹没,湖面上泛起了红色的血色,看起来十分骇人,渐渐地化开。 那老嬷嬷说道:“苏小姐,不止是动你的人,就连你,也走不出我们这公主府的后院了。” “你们敢!我祖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苏绵绵怒道。 她相信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就算是长公主祖父也绝不会退缩,一定要找皇上给个公道的。 那老嬷嬷却是笑道:“苏太师要找麻烦也找不到我们的头上,毕竟将你推入湖里的,可是沈三小姐。” 沈言舒眼眸一沉,原来她们竟是打得这样的主意! 想要杀了苏绵绵然后嫁祸给她! 就算是沈康之再得皇帝的圣心,苏太师都不会放过他的。 这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沈言舒冷哼一声,可惜她们却低估了她的实力。 沈言舒紧紧握住苏绵绵的手腕,将她拉倒自己的身边。 老嬷嬷使眼色让护卫们上前,不过是两个弱女子,就算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护卫直接上前,正想抓住苏绵绵,却被沈言舒抬脚踹入湖中。 看到同伴被踹入湖中,其他的护卫挥刀朝着苏绵绵砍过去,只要弄死苏绵绵嫁祸给沈言舒,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苏绵绵瞪大了眼睛,眼睛划过一道剑光,眼看着那剑就要砍到自己,她只觉得双腿都软了,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只是那剑还未落下,她感觉到手腕上的拉力,便被沈言舒直接护到了身后。 沈言舒抬脚一踹,将那护卫手中的剑直接踢到了空中,然后往他的腹中横踢一脚,直接踹入湖中,伸手接住了空中落下的剑,一转头,那狠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剩下的人。 没想到沈言舒居然还会武功,所有人都是一愣。 “给我杀了她们!” 老嬷嬷突然命令道,苏绵绵知道真相,自然是不能让她继续活着的,而沈言舒会武功,自然不会轻易妥协,为今之计,那便是杀了她们,大不了就说是刺客来袭。 所有的护卫都冲着她们两个人过去,沈言舒一手拿剑一手护着苏绵绵,与长公主府的护卫厮打起来。 原本只有七八个护卫,现在被沈言舒打得只剩下三四个了,那老嬷嬷脸色沉了下来,正打算回头望岸上的方向走开,也不知道是要叫更多的人还是想出了什么主意。 沈言舒眸色一暗,用手中的剑一甩,直接朝着那老嬷嬷的背上扔过去,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剑直接插在了她的背上,她倒在了地上,虽然动弹不了,但是却不至于致命。 手中没有了武器,沈言舒对苏绵绵说道:“抱紧我。” 苏绵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言舒说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腰间一紧,沈言舒就已经带着她直接踏着折桥的护栏朝着岸边凌空跃起,她惊呼一声,急忙抓紧的沈言舒怕自己掉下去,转头却看见沈言舒淡然的目光,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让苏绵绵静下心来。 意料之外的是沈言舒倒是十分利索地带着她直接飞跃到了岸边,将剩下的护卫还留在不远处的折桥上。 沈言舒听到转弯处的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往她们这里方向来的人倒是不少。 这么快就让人过来看好戏了吗?沈言舒眼眸暗沉,平乐此人可还真是会铤而走险,竟是连太师府的人都敢动,看来平日果然是嚣张惯了。 “妍姐儿的腿脚不好,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方来?”魏氏的声音从墙的另一面传了过来。 沈言舒和苏绵绵听到了声音,随即便看到长公主带着好一些夫人从拱门处走了出来,迎面看到了她们两个人。 长公主看到沈言舒和苏绵绵都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微微蹙眉,似是十分惊讶的模样。 宋氏一看,这儿哪里有沈玉妍的影子?便问道“舒姐儿,不是说妍姐儿落了水吗?你过来没看见她?” 沈言舒松开了苏绵绵的手腕,冷笑一声,看着平乐说道:“这就得问问长公主殿下了。” 众人不解,苏夫人在身后看着苏绵绵的脸色不好,嘴唇倒是有些泛白了,便上前问道:“绵绵,你这是怎么了?” 苏绵绵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苏夫人,突然一下就扑倒了苏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母亲,刚才绵绵差点儿就死了……” 苏夫人蹙眉:“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苏绵绵急忙道:“我没有说胡话,长公主府的护卫说要杀了我,这样就可以嫁祸给言舒姐姐了,熏儿都被她们杀死了……” 苏绵绵那害怕的声音就像是吓得不轻,众位夫人听到她的话心里都是一惊,骇然无比。 “啊,死人!” 其中一个夫人突然看到湖面上浮起的尸体,开始尖叫起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169章 劫持公主 众人随着湖中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两具漂浮在湖水中的尸体,而且周围的湖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既诡异又渗人,而折桥处还有几个长公主府的护卫,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阮乐瑶从翁夫人的身边径直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生怕再动起手来。 苏绵绵说道:“母亲,刚才就是他们想杀了我!” 苏夫人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长公主,此事你如何解释?” 平乐长公主说道:“苏小姐定是认错了,本宫怎么会对你动手呢?你定然是误会了。” 苏绵绵见她这副死不承认的模样,咬牙瞪了她一眼,怒道:“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自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平乐长公主却道:“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本宫府中的人又何尝伤到你?” 苏绵绵道:“若是伤到我,就没有人站在这里指证你们了!” 那老嬷嬷被护卫扶了起来,走到了长公主身旁。 “长公主,是沈言舒想杀了我们啊!”那嬷嬷背上还插着一把剑,看起来都觉得疼得不行。 苏绵绵道:“你这刁奴!要不是你算计我们,言舒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动手!” 苏夫人脸色铁青,苏绵绵是她的宝贝女儿,平日里连半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长公主府的人竟然还想着拿她的命来嫁祸别人。 “长公主,我们太师府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好歹也是几代功勋臣家,不是你随意拿捏的蝼蚁!”苏夫人看着长公主说道,“我的女儿,她说的话我自然会相信。我们好心好意的来祝贺你的寿辰,没想到你竟然想算计我女儿的性命,这地方,不待也罢!” 说着便带着苏绵绵打算离开,可是却被长公主挡住了去路。 “怎么,长公主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还想将我们母女弄死在这里不成?” 苏夫人已然勃怒,声音沉得可怕。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神仙打架,她们哪里还顾得及其他的事情,只要不殃及自己就好。 长公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好好的计划就这样弄巧成拙,不仅是毁不了沈家,还搭上了她自己,这苏太师什么都好,就是爱护短,谁要是敢动他的孙子孙女半根头发,拼了老命都要讨公道。 本来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苏家和沈家闹翻,结果却是闹到了自己的头上,失策! 若是此时放苏夫人和苏绵绵她们回去,定是会找苏太师说这件事,若是再闹到皇兄那儿……长公主想到了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沈言舒在一旁道:“看来长公主是想把我们在场的人都杀了,若是有人问起来,便说是混进了歹徒,这可真是好计策呢。” 被沈言舒拆穿了心中所想,长公主自然也不避讳,反正若是被皇兄知道,必定会引起皇兄的怀疑,失去了皇兄的信任,她可就真的成不了什么事情了。 在场的大约有十几个官员的夫人,除了宋氏魏氏和苏夫人之外,有两个站宁王一党的,还有几个品级比较小的官家夫人,自己的人当然可以留着,其他的人嘛……她可不想留麻烦。 看到平乐的表情,众夫人心里一惊,都说这长公主嚣张跋扈,手段狠辣,如今她们怕是都要遭黑手了! 只怪她们好奇心太重,竟是连长公主府内的热闹都要看! 护卫越来越多,这个湖畔上的人都团团围了起来。 苏夫人怒道:“堂堂一国公主,手段竟是如此卑劣,实在令人心寒!” 长公主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能怪本宫呢?若是刚才苏小姐就这样死了,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她说着还扫了一眼苏绵绵,那勾魂的眼神仿佛立马就能将苏绵绵杀死一般。 “你欺人太甚!你杀了这么多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苏绵绵道。 长公主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说道:“报应?呵,本宫才不怕,本宫的皇兄是皇上,只要他不杀我,你们其他人就永远没办法。” 她的目光移到沈言舒的身上,沈言舒似乎永远在她的计划之外,总是阴差阳错的逃脱了。 此时的沈言舒却是十分淡然地看着平乐。 “沈言舒,死到临头还不怕吗?”平乐问她。 沈言舒却道:“长公主怎知我们死到临头了?” 平乐冷哼一声,说道:“你可不要想着能跑出长公主府,府中护卫虽然比不上大内侍卫,但是堵你们几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言舒看着周围的护卫,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刑部的人和大理寺的人速度有点慢呢。” 听到沈言舒的话,平乐长公主的眸色一沉,问道:“你让人出去了?” 沈言舒道:“长公主的心狠手辣长安城里无人不知,自然是要做好些准备的。” 平乐长公主道:“别以为你让人搬救兵就能来救你们,刑部和大理寺若是没有手谕,不能擅闯长公主府。”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就在她一开始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就让阿柒去找燕轻寒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闯不进来,可是燕轻寒倒是无所畏惧。 护卫们越走越近,锋利的刀剑让几个夫人们慢慢地后退。 沈言舒看着伸出手挡住,让她们都一起退到了墙后,因为后背是墙,倒是可以不怕有人从后面偷袭。 一个护卫挥剑上前,直接被沈言舒一掌劈了下来,夺过他的手中的剑,然后用手肘往腹部一顶,将他扫倒在地上,她将剑往阮乐瑶的方向一扔,说道:“乐瑶,护住她们!” 阮乐瑶接住她抛过来的剑,挡在众夫人的面前,说道:“你们不要乱跑,不然被受伤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看见她们居然敢反抗,平乐长公主直接从一个护卫的手中抢过一把剑,朝着沈言舒的方向刺了过去,沈言舒仰身一躲,脚尖一点,直接将旁边的一个护卫的剑夺了过来,此时平乐的剑再次朝着她砍了过来,沈言舒横剑一档,然后反手握剑,将平乐的剑挑开,直刺她的心口而去。 平乐大惊,直接一把扯过一个丫鬟挡住,沈言舒来不及收剑便已经刺传了丫鬟的身体。只见平乐将那丫鬟推开,又朝着沈言舒刺了过去。 平乐的武功不高,但是心狠起来倒是连自己的人都不顾。 沈言舒眼眸闪过一丝怒气,紧握着还滴着血的剑直接将她身边的两个护卫踢翻在地,看到平乐的剑朝着她刺过来,她侧身一转,将她的剑打掉,然后那还带着鲜血的剑就这样直接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沈言舒大声吼道。 护卫们一看长公主被降服,瞬间愣住,不知该不该继续对付她和阮乐瑶。 长公主沉声怒骂道:“废什么话!赶紧把那些人杀了!我就不信她敢杀了我!” 沈言舒手中的剑一紧,然后一挥,直接在她的大腿上划了一剑。 “啊——”平乐疼得惨叫了一声。 沈言舒下手可真是没留情,她的衣裳已经浸红了血迹的颜色。 “你看我到底敢不敢。”沈言舒沉声说道,语气冷得可怕。 平乐怒道:“沈言舒,你竟敢这样对本宫,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沈家的!” 沈言舒却是笑了:“就算我不杀你,你还不是一样想杀了我们这些人吗?既然如此,拉个垫背的也不错,黄泉路上有个人好好折磨!” 她的语气不似做假,都说关乎生命的时候,人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她要是想杀了平乐泄愤也不是不可能! 平乐咬唇,有些不甘心地瞪着她。 “让他们退开!”沈言舒再次命令道。 沈言舒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剑上细细的血腥味。 “退开!” 见平乐发了话,那些护卫也只能往后退。 那几个夫人都被这个场面吓到了,都缩在墙角处不敢乱动。 沈言舒勾唇一笑,说道:“走吧,长公主殿下,带着我们出公主府。” 她以平乐为人质,缓缓地朝着后院的出口走了出去。 那些夫人们面面相觑,只能跟着过去,她们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言舒持人有自己的技巧,根本就不给平乐和护卫们丝毫逆转的机会,她带着平乐往后花园的方向而去,看到那些世家小姐还在后花园里聊着天,吃着糕点。 眼尖的人看到她们一行人的出现,直接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看了过去,看到沈言舒用剑搭在长公主的脖子上,正慢慢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有一个世家小姐朝着自己的母亲喊道。 那夫人早就吓得不轻,急忙道:“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急忙起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她们的母亲这般紧张,也只能跟着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母亲!”若凝郡主带着另外一队人直接挡住了沈言舒的去路,两队人马僵持起来。 沈言舒沉眸说道:“让开,不然我就杀了长公主。” 若凝郡主道:“你敢杀了她,你们也全都出不去。” 第170章 公主被抓 看到若凝郡主挡了路,众人开始骚动起来。 “不愿慌乱。”阮乐瑶道。 她正在护着刚才从湖畔里出来的夫人们,可是那些管家小姐们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地跟着。 若凝郡主却直接扯过一个世家小姐,对着沈言舒说道:“你若是再不放开我母亲,我就杀了她!” 沈言舒看着若凝郡主,她的性子倒是和平乐的差不多,一样的强势。 她们各持着一个人质,倒是瞬间静止了起来。 被若凝郡主抓住的姑娘吓得哭了起来,哽咽道:“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言舒蹙眉,说道:“你以为我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命吗?” 若凝郡主道:“她一个不行,那剩下所有的人呢?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一个一个的杀,再不同意我只能把她们全都杀了。” 她的话一出,整个后花园里的夫人小姐们都骚乱起来,惶恐不安。 沈言舒却道:“你要是敢杀她,我就立马杀了你母亲。” 若凝郡主却不吃她这一套,说道:“那就看看谁的剑比较快了!”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对长公主说道:“你看看你的女儿,可真是巴不得你去死呢,一点都不关心你的死活……” 平乐长公主冷哼道:“你少唬我!让你出去了我以后也不会好过,自然是不怕与你们同归于尽!” 沈言舒看着她们母女两人这般态度,竟是一时纠结起来。 只要出了长公主的府门,一切都好说,只是现在她们母女这般阻拦,怕是不易。 燕轻寒这家伙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沈言舒在心里暗自腹诽。 看到沈言舒眼中的犹豫,若凝郡主手下可不留情,直接挥剑朝着自己的人质砍了下去! 沈言舒眉头一皱,急忙一脚踹开平乐,然后上前将若凝手中的剑挑开,救下了那个姑娘! 可是此时平乐已经逃脱,立马吼道:“给我把她们拿下!” 大批护卫拥入,朝着沈言舒她们的方向而来,而沈言舒带着那姑娘躲开护卫们的攻击,自己却被划伤了背! 平乐看准时机,让人先将沈言舒杀了,几个护卫都齐齐朝着沈言舒的方向疯狂地猛刺过去,沈言舒受了伤,知道平乐现在要对付的是她,急忙将那个姑娘一把推向了不远处的空地上,以免误伤了她。 无数的剑指着沈言舒而来,沈言舒凌空一跃,旋转跳出包围圈,可是却没想到背后有人偷袭,就在那剑正要刺入她背部的时候,沈言舒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躲闪不及…… “哐当——”一声,那剑被直接踢落到了地上,沈言舒定睛一看,竟是燕轻寒!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系着金丝祥云的碧色腰封,看起来简单却不失大气,这暗沉的颜色与他此时冷漠的神色相配,疏离的气势让人不禁有些寒颤。 这家伙还能再磨蹭一点吗!她都差点被砍了才来! 沈言舒虽然很想骂他一顿,但此时并不是什么好时候!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燕轻寒和沈言舒联手,不一会儿便将这公主府的侍卫打倒了一半! “还不住手!”燕轻寒沉声道。 平乐看到燕轻寒,惊讶不已,但很快恢复过来,问道:“轻寒,你怎么到姑母这里来了?” 燕轻寒转身看着平乐,说道:“闻到姑母府中有血腥味,就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长公主府大门处涌进了一批官兵。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齐齐而来,看到平乐和燕轻寒,便行礼道:“属下来迟,还望长公主与凌王殿下恕罪!” 平乐怒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私闯长公主府!” 燕轻寒看到沈言舒背后的伤,血迹浸染了她素色的衣裳,看起来疼得不行。 他眼眸立马沉了下来,闪过一丝厉色,说道:“本王让他们进来的,听说这里有命案发生,怕姑母发生什么意外,当然要进来。” 平乐看着燕轻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一个凌王,带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过来,就算是想杀了她们这些人,她也动不了手了。 若凝郡主眼眸闪过一丝杀意,拿剑朝着沈言舒一剑挥了过去,燕轻寒神色一凛,横手夺过了若凝郡主手中的剑,然后直接反手用力一划,锋利的剑就这样将若凝郡主的右手砍了下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到这血腥的场面,有的世家小姐已经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啊——我的手!”若凝郡主尖叫起来,不止是疼痛,还有更多是惊吓! 她的手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砍了下来…… 燕轻寒转头看着她,冷言道:“偷袭可不好,容易误伤自己。” 若凝郡主惊恐地看着燕轻寒,疯狂地尖叫起来。 平乐长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被砍下了手,她怒火中烧,上前抬手便朝着燕轻寒的脸上打过去,却被燕轻寒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她想挣脱开来,可燕轻寒的力气实在是太大,竟是丝毫都动弹不得。 “燕轻寒!她可是你表妹!”平乐长公主怒斥道! 燕轻寒勾唇一笑,低声说道:“皇家之中,连亲兄弟都能杀,表妹又如何?” 平乐长公主是皇帝的亲皇妹,是燕轻寒的姑母,可是对燕轻寒向来不甚亲厚,燕轻寒的母亲梨妃早死,在燕轻寒上战场杀敌之前,一直都是被遗忘的人,所以对他来说,皇家的亲情是格外的可笑。 他轻轻用力,将平乐长公主推到一旁,不顾她往后踉跄了几步,而是转头对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说道:“把人都先带去审讯。” “你……”平乐长公主还想说什么,可惜燕轻寒却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沈言舒走了过去,将她带离了这里。 众位夫人和小姐看到公主府的人都被控制住,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跟着官兵们走了出去,死里逃生的感觉太过于惊险,真的不愿意再和平乐长公主待在同一个地方了。 因为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带着官兵而来,百姓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都纷纷上前看着热闹,只见着随着不少穿着华丽的夫人小姐们都狼狈地从公主府里走了出来,甚至有的人被搀扶着,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随后便是抬出了好几具尸体。 平乐长公主想要杀害苏绵绵陷害给沈言舒未遂,又想杀十几位官家夫人灭口,此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长公主虽为皇族,但是行事嚣张,坊间传言颇多,百姓对于此事更是不满,对于其他官宦世家尚且如此,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还能当人看吗? 苏太师知道此事之后当即脱下了官服,送到了皇宫,自愿辞官,只求能还苏家一个公道! 他们苏家子嗣单薄,却被人如此利用,怎么能不让他心寒! 皇帝头疼不已,面对百官与百姓们的怨声载道,他不得不将平乐长公主和若凝郡主放入了天牢待审。 沈康之从大理寺卿郑集那里得知了此事的经过,当天晚上回到沈府便让沈言舒到了书房。 沈言舒身上有伤,走进书房后看到沈康之沉着脸色的模样,她也只能微微行了一礼,为了不让后背的伤口裂开。 “不肖女!给我跪下!” 这才刚进门,沈康之便朝着她沉声道。 沈言舒一愣,倒是没有辩解什么,提起裙摆缓缓的跪了下去。 沈康之道:“你可知错?” 沈言舒面无表情:“女儿不知。” 沈康之冷哼一声,说道:“我去青州前,你倒是还安分,如今回来,发现你倒是越来越能惹事了,什么麻烦都有你的事!” 沈言舒眼眸一闪,低眸没有说话。 沈康之继续说道:“原本以为禁了几次足,不让你出门,你就能长长记性,没想到你这顽劣的性子仍是改不掉!规矩也是白学了!不过是去长公主府上祝寿,你竟将她惹怒到想要杀了人!”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言舒,满眼都是失望。 前些日子他倒是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沈言舒规矩,可是才教了两天,那嬷嬷就走了,说什么沈三小姐天资聪颖,一学就会,规矩学得甚好,就连她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她闯的祸却依旧不少。 “从今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踏出沈府一步!” 听到沈康之的话,沈言舒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意料之中。 沈康之看到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就连辩解都不曾说一句,只是眼神里似乎并不想看着他。 他问道:“你不服?” 沈言舒说道:“不敢。” 沈康之看着她这番表情,心中倒是五味杂陈,说道:“你可以说。” 沈言舒抬眸看着他,问道:“我能说什么?你从来只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就算是我解释你也未必会听,又何必多费唇舌?” 沈康之:“你若是有理,自然可以让人信服。” 沈言舒道:“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于我,而是父亲你。若是为了教训我,她大可不必搭上苏府小姐的性命,只是因为她想弄倒的,是父亲,是整个沈家!” 第171章 不要干涉 沈康之看着跪在地上却不卑不亢的沈言舒,眼神却是有些惊诧,虽然回到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们父女还是很陌生。 他看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 沈言舒继续说道:“现在朝堂上下都知道,安王、宁王和裕王是夺嫡的热门人物,宁王实力强悍,长公主在上次的镇北军一案中受了重创,在皇帝心中的信任已经不复从前,她自然得寻求新的靠山——从她把乔曦送入宁王府做侍妾这件事可以看出,她大概投靠的是宁王。” “然而刚上任吏部尚书的父亲,却与裕王相谈甚欢,难免不让他们怀疑沈家已经投靠了裕王殿下,这夺嫡之战,站得就是将对方的羽翼一一折下,宁王要对付裕王,自然是想从父亲的身上打开突破口,所以长公主便帮着宁王,想要让沈家与苏家闹翻,她嫁祸我杀死了苏绵绵,沈家必定会成为苏太师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所以女儿今日所受,并非是女儿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父亲参与了党争,让平乐长公主和宁王急了眼。” 沈言舒娓娓道来,语气并未波澜起伏,倒是轻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一般,但是沈康之却已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了。 这些事情她是如何得知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知道沈言舒聪慧,看事情倒是透彻,一般人在她的身上讨不着好,可是却没想到她对于政事却这般心口捏来。 “这些事情,是凌王告诉你的?”沈康之沉眸问道。 沈言舒道:“我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然而这就是事实,为何要把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随意可以摆布的人。” 她可不是第一次和沈康之说这样的话,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子来戏耍的话,那很抱歉,她要让很多人失望了。 沈康之看着倔强的她,沉声道:“这就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 沈言舒冷笑一声,说道:“在我所有的记忆中,你都未曾像一个父亲一般对我,又如何能要求我做一个懂事的女儿?” 虽然有时候沈康之会担心她,可是对她的态度却始终是冷冰冰的,根本就不像是父女。 “放肆!”听到沈言舒的话,沈康之却怒了。 他一挥衣袖,直接将书桌上的茶杯打倒在地,只听见“啪——”的一声,瓷片碎了一地。 站在书房门口的青鸢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看到沈言舒跪在地上,急忙也跪了下去护着沈言舒,抬头看着沈康之,说道:“二爷,求您不要罚小姐!小姐身上还带着伤,她被人砍了一刀,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求您不要再罚她了……” 青鸢担心不已,声音都已经哽咽了起来。 今日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只怕小姐会伤得更重,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沈康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听到青鸢这么一说,眸色终于还是柔了下来。 “请过大夫来看过了吗?”沈康之问道。 青鸢一愣,随即说道:“凌王殿下找了御医看过了,说需要好生休养。” “起来吧。”沈康之道。 青鸢将沈言舒轻轻扶了起来,生怕她的伤口再裂开。 沈言舒站在沈康之的面前,话说至此,她就要继续说明白。 “父亲,女儿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不会连累沈家,但是也希望父亲不要再干涉女儿的事情。” 她说得极其认真,语气不是请求也不是商量,只是单纯地告知。 父女两个人相对而立,仿佛抛开了年龄,沈言舒的气势看起来完全不像只是十五岁的女子,而像是一个站在他面前傲然的将军。 他突然想起了郑集所说,沈言舒以一己之力救下了苏绵绵,还挟持了长公主,武功丝毫不弱。 “你到底是谁?”他突然开口问道。 沈言舒眼眸一闪,却是没有半丝的慌张,而是说道:“父亲觉得我没有按着您的意愿长成一个单纯的人,所以很失望吗?” 这紧张的气氛却让青鸢有些慌,她最不愿便是二爷与小姐争执。 她跪了下来,对沈康之说道:“二爷,青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从小便跟随着小姐。这些年来小姐过得很不容易,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小姐坚强如此,我们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有一次五小姐将小姐推入湖里,小姐昏睡了几天几夜,差点就醒不过了来了……小姐还经常被人刺杀,身上总是很多伤口,在江南的时候,还被狼群咬得血肉模糊,就连大夫都吓到了……” 她跟随着沈言舒经历过太多,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惊胆颤。 可是老太爷和二爷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责备小姐。 沈康之听着青鸢的话,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因为这些事情,他都不清楚,而沈言舒从来也不会和他主动说,回到长安之后,每每遇到她受伤,总觉得她太过顽劣。 沈言舒握住了青鸢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现在要的,便是希望沈康之不要束缚自己,如今尾巴已经露出来,藏也藏不住,还不如主动撕开伪装。 沈康之沉默了半响,才道:“你回去吧。” 沈言舒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话已至此,沈康之又怎么会不明白? 沈言舒手中的实力绝对不弱,即便是沈康之不答应,他也无法阻止沈言舒以后的所作所为。 看着沈言舒离开的背影,沈康之深邃的眼眸变得复杂起来。 沈言舒回到暗香居,夕颜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事情怎么样了?” 夕颜答道:“长公主府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就算是不用推波助澜都已经成鼎沸之事,皇帝不可能致民愤于不顾,朝中大臣都以官位相挟来求皇帝彻查此事,长公主是绝对逃不掉的。” 沈言舒走到秋千旁,坐了下来,眼眸闪了闪,心中倒是有了主意。 “这长公主是为了宁王办事,总不能让她自己蒙难,而宁王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若不是宁王出的主意,长公主倒是不会这般绕弯路来找她算账的。 夕颜道:“小姐有何主意?” 沈言舒道:“等着。” 她身为重要的证人之一,在审查这个案件的时候,她的证词就变得尤为重要。 沈言舒正在想着事情,刚想轻轻地荡秋千,但是后背传来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今日负了伤,恐怕又要在府中养好些日子了。 青鸢将沈言舒扶回了房间里,刚回到房间沈言安便走进了暗香居。 “姐,你没事吧?”沈言安上前问道。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着急的模样,倒是轻笑道:“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言安围着自家姐姐转了两圈,倒是没发现她看起来有何异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无力。 他说道:“听说长公主想让人杀你,我担心不已。” 长公主此人心狠手辣倒是众所周知,就算是姐姐聪明,难免会吃亏。看到沈言舒还好,沈言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沈言舒心中倒是萌生了一种想法。 “这件事之后,我必定又会成为长安城里的话题,不如这样,以后我就用安弟你的身份出门,还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沈言舒笑着说道。 沈言安不解:“用我的身份?” 沈言舒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对呀,谁让咱俩长得这么像呢!我穿个男装出门,倒是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姐姐你净瞎说,不管你装的怎么像,女子总归是女子,迟早会暴露的。”沈言安觉得此计不妥,然后将她的魔爪从自己那被捏住的脸蛋上抓了下来。 沈言舒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一直假扮你,只是以后需要出门的时候伪装一下,图个方便而已。反正你这些日子在府中专心准备春闱,无人会发现的。” 听了沈言舒这么一说,沈言安倒是不再纠结:“若是觉得这般方便也不是不可。” 沈言舒倒是觉得尚可,有个龙凤胎弟弟可真是不错。 她说道:“还有这事你可别告诉别人,否则祖父和父亲又该训人了。” “好,不和别人说。”沈言安点头。 ———— 宁王府。 议事的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宁王坐在首座,看着下面一个个都愁眉紧蹙的谋士和大臣,心中既怒又气,原本好好的一条计策就这样被毁了,还将长公主搭了进去。 他尽量忍住自己要爆发的怒火,深沉的眼眸里皆是不满,他薄唇一动,问道:“各位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长公主的这番作为实在让人震惊,就连皇帝都震怒了,根本就无法挽回了。 看到众人沉默,燕枭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只听到“啪——”重重的一声,他直接捶在桌子上,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被抖得倒了下来,水渍缓缓流下,显得无比凌乱。 “本王要你们何用!”燕枭怒道。 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殿下,如今长公主的事情大局已定,就算是不死,但已然无用,为今之计,只能撇除这件事对于殿下的影响。” 第172章 诱导皇帝 燕枭沉了一口气,冷言说道:“若是救不了姑母,你以为她会放过本王吗?” 平乐长公主的性子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时候若是抛弃她这颗棋子,她定会拉你下水,向来不会让别人也好过。 一个谋士上前道:“殿下,老夫倒是有一看法。这件事牵连甚广,皇上自然不会随意处理,除了三司会审,应该会派出一位皇家的人来主审此案,来彰显公平,只要殿下您拿下此案的主审权利,就算是长公主想拉您下水也是枉然。” 众人一听,觉得此计可行。 只有拿下这主审的资格,到时候长公主就算是说什么,也传不了到皇上的耳朵了,如今长公主乃是阶下囚,就算是下死刑来泄民愤无可厚非,谁还会管得了这么多的事情? 燕枭沉思起来,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在坐的大臣们也沉默不言,这个时候他们能说什么?说直接抛弃长公主这个棋子? 他们说不出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有可能下一个落马的就是他们,难道以后他们遭遇到危险的时候,宁王也会这般想尽方法将他们甩掉吗? 若是同意这样的办法,或许他们都是下一个长公主。 然而谋士和大臣们却是不一样的,谋士只求最后的结果,他们要做的便是将对宁王的损害降低到最小,至于旁人,与他们何干? 燕枭坐在正位上,气压低得可怕,沉思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本王知道了。” 长公主一案,她必是不能全身而退,只有将主动权揽在自己的手里,他才能保全自己。 在场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原本站在宁王一党,无非就是宁王的实力强大,很有可能会夺嫡,可是看着詹斌、司徒辙甚至是长公主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危机不远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宁王正准备向皇帝要这个案子的审理权的时候,宫里却传出了皇帝要亲自审理案件的消息。 就在刺杀案的第二天,沈言舒和苏绵绵就接到了宫里的谕旨,进宫面圣。 沈言舒来到御书房的时候,看见苏绵绵已经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想来皇帝已经先问了苏绵绵此案的问题,再让沈言舒来,以免两个人口供不一时会串供。 “宣沈家三小姐觐见。”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沈言舒款款上前,走进了皇帝的御书房,看到皇帝正坐中间的书桌上,案桌上堆满了折子,她的眼眸一闪,知道这些都是大臣们关于长公主案件的谏言。 她上前恭敬地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说道:“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奏章,连眼睛都不抬:“还万福金安呢,朕现在可头疼的要命!” 沈言舒道:“皇上保重龙体。” 她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倒是让皇帝抬起了眼,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扔在桌子上,对她说道:“你倒是淡定。” “臣女没有什么心急的事情,自然是淡定的。”沈言舒道。 “哦?”皇帝倒是微眯起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沈言舒,说道,“朕找你过来,你就不怕是找你麻烦的?” 沈言舒道:“臣女没有做什么让皇上愤恨的事情,自然问心无愧。但是皇上非要强加罪名于臣女,臣女无能无力,即使如此,紧张又有何用?”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看着沈言舒这幅淡然的口气,倒是加重了他的语气,“长公主一案,其中少不了你的事情!若不是因为你,朕的亲妹妹又何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言舒听着皇帝的这番话,脸色仍旧未变,她行着礼未起身,低着头,皇帝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只听她说道:“皇上若是这样认为,臣女自然不敢喊冤,臣女应该认罪。” “你何罪之有?”皇帝问道。 沈言舒道:“臣女罪有三条,其一是当初若岚县主陷害臣女推她入湖的时候不该惹事生非,应默默承受,自然不会被长公主记恨。” “其二是长公主想杀了苏家小姐来陷害臣女的时候,臣女不该反抗,毕竟长公主是皇族之人,身份尊贵,随便杀几个人又有何妨……” “砰!” 突然想起的一声拍桌子的声响让沈言舒不得不停了下来。 皇帝怒道:“即便是皇族中人,犯法就应当受罚!你这般言语是在讽刺朕吗?” “臣女不敢!”沈言舒的头低得更深。 皇帝看着她半蹲着行礼,即使是低着头,却依旧散发出一种定然的气势,像是白雪里的一棵倔强的松柏,无可撼动。 他说道:“既然有伤在身,就别行礼了,起来回话。” “谢皇上。”沈言舒起身,抬起头看着皇帝。 沈言舒的话倒是让皇帝沉思了片刻,平乐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受不得半点委屈。可是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当初自己登基的时候一直支持他,自然是不忍心她变成这般。 尽管上次她与乔展文瞒下了镇北军的事情,但还是希望她能收敛些好好当她的长公主,不惹事便罢了。 如今她倒好,竟然想杀了十几个无辜大臣的妻女,那些大臣平日里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群起而攻之,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皇帝的眉头紧蹙起来,他道:“你说你罪有其三,那第三条罪名又是什么?” 沈言舒看着皇帝,才缓缓说道:“臣女的第三条罪名,便是身为沈家的女儿。” 皇帝不解:“这与你是沈家人又有何关系?长公主又何时与你们沈家结怨了?” “长公主若是想教训臣女,自然是不必弯弯绕绕的,还要搭上苏家。”沈言舒说道,“若是长公主计谋成功,便不止是臣女,而是殃及到臣女的一家,父亲吏部尚书和祖父太常卿,统统都会因为此事受影响。” 沈言舒的话倒是让皇帝一下子警惕起来,这个想法他倒是想过,平乐是为了扳倒沈家才这样做,可是他不明白,平乐为何要如此? 看到皇帝变幻的脸色,沈言舒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她继续说道:“因为前些日子关于大齐使臣的事情,裕王殿下与父亲的接触多了些才惹人注目了些,不然长公主也不可能……” 话说到这里,沈言舒下意识地闭嘴了,有些心虚的看着皇帝。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倒是知道裕王前些日子爱去沈府,只是大齐使臣的事情解决后,倒是少有了,可是这与长公主陷害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除了党争,他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把话说完!” “臣女失言,请皇上责罚!” 皇帝怒道:“朕让你说!” 沈言舒似是纠结不已,但是看到皇帝发怒的脸色,她只好说道:“臣女只是偶然听父亲说起,不该和裕王走太近,不然宁王那边……不高兴,沈家与恒国公府近仇不少,宁王好像对臣女父亲也有敌意……所以……” 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倒是让皇帝验证了心中的想法。 平乐竟然站了枭儿的党派! 他那么信任平乐,即便她常常惹事,但是只要她的心是支持自己的,她的一切过错他就能容忍! “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帝微眯起双眼问道。 沈言舒低头:“当初长公主驸马的侄女乔曦入了宁王府当侍妾,长安城倒是有不少流言,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所以臣女所言皆是荒谬,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毫无依据的事情空口就来,你可真能耐!” “臣女知罪!”沈言舒道。 见沈言舒没有了一开始的淡然,皇帝倒是没有怀疑,说道:“细节方面苏绵绵已经说的很清楚,你回去吧!” 沈言舒道:“谢皇上,臣女告退!” 说完沈言舒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而皇帝仍旧坐了椅子上,看着沈言舒远去的身影,眼眸愈发深邃。 “来人。” 苏喜从门外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让薛子卿速来,朕要让他办件事。”皇帝道,语气虽然不高,但是苏喜在御前久了,一看便知皇帝此刻必是下了狠心了。 他急忙应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找薛大人!” 沈言舒虽然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皇帝让薛子卿去查长公主与宁王的关系,可是她却知道,皇帝坐不住了。 皇帝如今人过中年,皇子们日渐茁壮,羽翼渐渐丰满,便开始打起了这皇位的主意。 皇帝可以容忍皇子们的小打小闹,皇子间的较量可以看出他们的智慧与能力,但是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这他就不能容忍了! 利用长公主将沈家与苏家反目成仇,毁掉沈家,宁王这个主意可真是精明!皇帝的眼眸燃起怒火! 若真是如此,平乐真是罪有应得了。 皇帝看着满桌的奏章,那满眼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严惩他的亲妹妹,倒是可以得民心。既然平乐敢背叛他,就要付出代价! 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中怒气难平,往宫中的禁地走了过去,护卫们看到他过来,纷纷让了道。 可是没过了多久,只听到院子里砸东西和争吵的声音,他怒气更盛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吩咐护卫不许任何人靠近,直接又回了御书房…… 第173章 黄老头醒 “小姐!” 夕颜从外面进了院子,看到沈言舒正在打理花圃,便兴冲冲地上前说道:“小姐,好消息!” 沈言舒将手中的水瓢放到了还装着半桶水的木桶里,转头看着夕颜,问道:“长公主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夕颜摇头,说道:“不是长公主,是黄老头!” “黄老头他怎么了?”沈言舒刚拿起干巾想擦手,听到夕颜的话,忽然顿住了。 夕颜上前道:“云宅传来消息,云皓少爷治好了黄老头的病,黄老头现在虽然精神还不太好,但是已经恢复记忆,疯症治好了!” 沈言舒一愣,一时怔在原地。 “小姐?”看到沈言舒毫无反应,夕颜不解地唤了她一声。 沈言舒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干巾木桶上随意一搭,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去一趟云宅!” 在一旁的阿柒刚想说今日王爷会来,可是看到沈言舒这行色匆匆模样,他倒是没有了开口的时机。 沈言舒换了一身素服,然后朝着云裳楼的方向而去,而阿柒只能乖乖地跟上前。 怕有人跟踪,沈言舒从来不会直接去云宅,而是先去云裳楼,然后再经过云裳楼和云宅迷道入宅子。 沈言舒带着阿柒进了云裳楼,因为着急着见黄老头,她倒是没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 阿柒刚要走进去,却感觉到背后似乎是有人在跟着,他转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只好跟着沈言舒上前,却更加留了一些心眼。 转角的街道上有一个人却从一旁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云裳楼的招牌,然后自己也走了进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直接坐了下来。 沈言舒从云裳楼的二楼拐角处下了楼梯,然后走到了后院,直接走到了云宅。 知道沈言舒过来,戚云皓从院子里匆匆而来,脸上的笑意不断。 那张原本皱巴巴的脸早就变得白皙不已,沈言舒看到戚云皓的时候眼前一亮,他终究是恢复了当初的模样。 戚家的人相貌都十分出色,戚云皓更是继承了父亲那俊秀的五官,却比父亲更多了几分柔美。 沈言舒上前说道:“终于把你的脸弄回了原来的样子!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戚云皓眼角弯弯地笑道:“其实去皱皮倒不是难事,只是以前觉得没必要而已。” “我戚家的人好皮囊可不能就这样被埋没了。”沈言舒说着,转念一想,却道,“可是你恢复了容貌,就不能轻易出门了,容易被人看出来。” “无碍,我本就不爱露脸。” 沈言舒往他的身后看了过去,倒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便问道:“黄老头呢?我听夕颜说,你把他治好了?” 提起黄老头,戚云皓倒是有不少的话要说,毕竟他帮燕轻寒治好狼骨毒之后,这一个多月来为了研究黄老头的病情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沈言舒往黄老头的房间里走。 沈言舒走进黄老头的房间的时候看到黄亭州正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只是似乎睡得很不安慰,紧蹙的眉头。 她上前看着他这苍白的脸色,转头问戚云皓:“他这是怎么了?” 戚云皓道:“我帮他恢复了记忆,他现在有意识,但是他承受不了回忆的痛苦,所以不愿意面对,变得嗜睡来逃避现实,但是他越是这样,病情愈加不好恢复。” 沈言舒听了戚云皓的话,眉头也跟着紧蹙起来,忧愁布满了整张脸,她问道:“那如何是好?” 戚云皓道:“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只能靠他自己存活下去的意志力,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支撑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沈言舒上前坐在床沿边上,抬手轻轻地抚平黄亭州额头上紧皱的眉头,叹了一口气。 “黄老头自幼父母双亡,他的祖父是书画名家,他更是有天赋,少年成名,但是空有一身盛名,却桀骜不驯,生活不尽人意。后来心仪的女子另嫁他人,祖父去世,他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什么亲人了。” 黄亭州成了戚云歌的师父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除了镇北大将军府,他很少在长安城里溜达,有时候一个半月的就去乡下作画,画艺更是精进。 戚云皓说道:“不,他还有我们。他是你的师父,疼你如疼自己的女儿,若说最让他挂念的人,应当是你。” 沈言舒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看着躺在床上的黄亭州,她的心里酸涩不已,想替他分担痛苦却又无能无力。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自责不已。 “我应该怎么做?”她问道。 戚云皓道:“只要多和他说说话,或许就能打开他的心结。” 有的病,不是用药就能解决的。 戚云皓轻叹一声,便走出了院子,留沈言舒在房间里陪着黄亭州。 沈言舒看着黄亭州这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开口却只能说道:“黄老头,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吧,是你说的,脑子太小就不要装那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说实话,你以前那么自恋的一个人,现在混成这副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打理打理,你再这样下去,我能笑话你十几年……” “黄老头,清儿好想你。想你教我画画,教我书法,总是取笑我,你现在好好的,再取笑我,我也不会再反驳了……”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在想,趁着你出去游历的时候就这样把自己嫁给了一个不靠谱的人,你回来会不会对我破口大骂,你说你把我当女儿,我是你的亲人,那么现在就算是为了清儿,你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直接落到了被子上,落到了他的手上,温热的泪似乎饱含着无数的期盼。 她失去的已经很多了,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关心她的人!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些日子来她受的委屈不少,但是只能自己扛着,如今一哭,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躺在床上的黄亭州眉头皱得更紧,终于缓慢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他看着沈言舒,这个坐在他床榻前伤心哭诉的小姑娘,心抑郁的无法呼吸。 黄亭州记得所有的事情,包括他手指被砍后的生活,还有沈言舒带他回长安的桩桩件件,她的耐心超乎常人,对他尽心尽力。 虽然她的脸庞是陌生的,可是他很清楚,沈言舒就是戚云歌。 “哭得……真丑。” 沈言舒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好不容易擦干了脸上的泪,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了正在注视她的黄亭州。 见她整个人愣住,黄亭州闪了闪眼眸,继续开口艰难地说道:“傻了?” “黄老头!”沈言舒惊呼道。 她的黄老头竟然醒了! 黄亭州问道:“你是清儿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恍惚记得她叫沈言舒,记得她和自己吃饭,陪自己画画下棋,陪自己说话,可是细想起来,这脸不对。 沈言舒说道:“我是清云,只是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郡主了,而是太常卿府的沈家小姐沈言舒,但是这件事话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解释与你听。” 黄亭州这两日才恢复了意识,倒是虚弱得很,说太多只会让他的脑袋更加想不明白,只能一步一步来让他接受这些变化。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就连手臂都使不上劲,一动弹便又落在了床上。 随着他的动静,“啪嗒——”一声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沈言舒急忙上前扶住黄亭州,说道:“你别动,好好休息。” 黄亭州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急忙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下摸了过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玉坠……我的玉坠……”他有些急了。 沈言舒安抚道:“不着急,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黄亭州说道:“我的玉坠!玉坠不见了……” 沈言舒刚才也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朝着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枚玉坠。 这个玉坠是个葫芦的形状,被一根细绳掉着,那细绳原本是红色的,大概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倒是有些发白了,然后断裂开了。 她那起那玉葫芦,递到黄亭州的面前,问道:“是这个玉坠吗?” 黄亭州松了一口气,这才缓慢地说道:“就是它。” 沈言舒说道:“这红绳断了,我拿回去帮你重新弄好吧,过几天再给你送过来。” 黄亭州看了一眼那玉葫芦,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随你。” 沈言舒将那玉葫芦收好的时候还看见黄亭州的视线瞥了一眼,便知道这玉坠对他而言珍贵无比。 他虽然不说,可是她却能从他的眼神动作里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黄亭州的目光又转到自己的右手上,那里缺了两根手指,他再也不能用右手拿笔了。 看到他逐渐又变得哀伤的神色,沈言舒有些不忍,为了让他心情能好些,便说道:“黄老头,袁经安已死,长公主也蹦不了几天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174章 成亲婚期 听到沈言舒提起长公主与袁经安,黄亭州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恨意。 就算是他们受的惩罚再多,也无法再将他的手指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清儿,你成熟了许多。”黄亭州说道,无论是言语或是处事,他能很明显感觉到沈言舒比曾经的她要沉稳许多。 戚云歌是镇北大将军府的郡主,身份尊贵,自然无人敢明目张胆给她气受,虽然平日里收敛许多,但仍旧活泼而且爱耍小聪明。 而沈言舒却没有了戚云歌的那份肆无忌惮,语气里的锋芒更甚,气势逼人。 黄亭州的话让沈言舒苦笑起来,令人成熟的往往是磨难,在人心的险恶。 她说道:“若是不成熟,活不到今天。” 曾经沈言舒不懂,母亲为何要教会她后宅生存之道,教她朝廷谋略远见,现在看来,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 黄亭州需要休息,沈言舒并没有在云宅逗留太久,看着天色渐晚,她从云裳楼里走了出来。 而在云裳楼里一直等待她的人看到她终于出来了,急忙跟了上前。 原本就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聂梁看到有人跟着沈言舒,眼眸沉了沉,让人跟了上前。 彼时的街上人已经少了不少,正是各家各户吃晚饭的时辰,就连路边的小贩都陆陆续续收了摊位,只有一些晚上还继续做生意或者有铺面的才继续留着。 跟着沈言舒一直走,那人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住了脚步。 这不是去沈家的路! 他转头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小路上,他已经被人堵住了回去的路。 阿柒从他的背后直接踹了一脚,但是那人身法倒是不错,直接躲开了阿柒的攻击,与阿柒他们厮打在一起。 沈言舒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人武功不低,想来不会是什么容易打发的人。 阿柒与闻人语两个人合力终于渐渐将那人拖垮了,两人夹击将他踢倒在地。 他刚想起身,却看到沈言舒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何跟踪我?”沈言舒问道。 那人冷笑一声:“这条路这么大,走的人多得去了,难道都是跟踪?” 沈言舒道:“果然裕王的人就是不一样,嘴巴严实。” 原本还打算抵死不说的他在听到沈言舒的话之后怔住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裕王的人? “我不是……” “你不必否认,否认了我也不会听,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打探别人的秘密可不好,很容易让我们两家反目成仇,若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心的放你走了!” 她打断了那人否认的话,然后冷言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去。 看着沈言舒就这样离开,那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沈言舒如今树大招风,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朝中的人就算是再笨也早就想到她的身上有问题。 裕王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怀疑到她的身上不足为奇,若是她将裕王派出来调查的人杀了,会让裕王更加警惕她的存在。 将人放了,把话带到,裕王是个多疑的人,必将她与沈康之联系到一起,他正是想拉拢沈康之的时候,总不会闹僵的。 如今沈言舒的首要任务就是要除了皇后和宁王一党,在这件事情上,她与裕王的目的是一致的,没必要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沈言舒回到暗香居的时候,天边的彩霞变得黯淡下来,她看到了正坐了院子里的燕轻寒。 她这才想起来,他们今日是有约的。 “你终于回来了。”燕轻寒转头直直地看着沈言舒,一副十分苦闷的模样。 沈言舒心有愧意,上前说道:“抱歉,一时忘记了。” 燕轻寒垂眉,道:“有什么事情竟然比我还重要?” 沈言舒道:“我也是临时知道黄老头的病情有所好转,一时兴奋,倒是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燕轻寒微眯起了双眼,他是知道黄亭州在沈言舒心中的分量的。 他问道:“戚云皓治好的?” 沈言舒倒是没有隐瞒:“嗯,费了不少功夫。” 燕轻寒说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将他们的人藏在了哪里?就这么怕别人看见他们?”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这副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样,心中倒是叹起了气。 她说道:“你也知道他们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常露面。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燕轻寒面不改色道:“原本是想与你商量我们的婚期的,但是如今你失了约,我就自己决定了!” 沈言舒眉毛微挑:“决定了什么?” 燕轻寒笑道:“当然越快越好,明日我便让人到沈家下聘礼!” 沈言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若是敢将婚期提这么早,我就敢逃婚!” “逃婚?”燕轻寒站了起来,走到沈言舒的面前,看到她想退后,便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俯身在她的耳畔问道,“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谁要嫁给你啊!”沈言舒抬头瞪了他一眼。 燕轻寒道:“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沈言舒转头冷哼一声:“我谁都不想嫁!大不了削发为尼!” “你我之间有婚约,不嫁便是抗旨。” 燕轻寒感觉到怀里的人正在不安分地动弹,试图想挣脱他的禁锢,勾唇一笑,将她抱得更加紧,刚好避开了她的伤口。 沈言舒不服:“即便是有婚约,那又何必这么快!” 燕轻寒说道:“因为怕你跑了啊,你跑了我可就成了光棍了!堂堂一个王爷成了光棍,多丢面儿!” 这人可净会瞎扯,若是别人知道他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赶着要嫁给他呢! 看到沈言舒犹豫起来,燕轻寒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沈言舒抬头看着燕轻寒,倒是无语得很。 不过就算是燕轻寒下了聘礼,两个人还要合八字以后才能确定成亲的时间,最短也要两三个月,长则两三年,都说不准。 只是沈言舒没有想到,燕轻寒说得出做得到,第二天他真的带着聘礼来到沈府,一起来的还有定西侯。 聘礼的仪仗队倒是浩浩荡荡,一箱又一箱的搬进了沈府,让周围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感叹着这凌王府果然财大气粗。 “这凌王不是说中了奇毒没几天日子过活了吗?怎么还真打算娶了这沈家三小姐?” “你懂什么,这临死前有人陪着,总比孤零零死去好!” “你这话若是让凌王听见,非得把你脑袋拧下来不可!这凌王可是凶残非常的!” “这凌王凶残,沈家三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从她把恒国公府的人退亲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长公主想杀了都失败了!” “保不齐这沈三小姐不愿嫁给凌王,这想办法逃婚呢!” …… 沈言舒的名声在外,大家倒是都在盼着这次肯定又会有好戏发生了! 沈钧和沈康之都没有想到燕轻寒会在这个时候下聘礼,纵使再不情愿,但这是皇帝赐婚,不得不遵循。 燕轻寒请了钦天监的人合八字算婚期,最近的好日子就是三个月之后十月初七。 众大臣惊诧不已,毕竟长公主的案子皇帝还在审理,朝廷上下气氛总是严肃而紧张,突然传来凌王与沈家的喜讯,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长公主的案子的进度倒是很快,在凌王的喜讯之后的第二天,就贴出了将长公主贬为庶民,不得再入长安的告示。 皇帝亲自处理此案,定了长公主因为私怨而谋害大臣妻女的罪行,同时还处罚了两个同谋官员,一同撤职。 宁王又损失了两大助力! 但是他却无能无力,这件事没有牵扯到自己已经是万幸,又怎么能保住其他的人? 百姓们有的觉得解气,毕竟长公主并没有因为她是皇帝的妹妹而免于刑罚;也有人认为,不过是贬为庶民而已,让她在其他的地方同样可以活下去迫害别人! 原本还有争论的处理结果,在长公主流放的第二天平息了下来。 因为平乐长公主死了。 皇帝留她一命,让她离开长安,结果路上却遇到了“暴徒”,将平乐长公主杀了。听说一刀致命,可是她的手指却被人砍了下来。 这消息传回到长安,皇帝大怒,但是平乐长公主平日里仇家甚多,如今一朝落势,想报复的人自然就多了,怕是不容易查。 长安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长公主的事情,倒是把前两天凌王下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沈家上下倒是上心无比,毕竟三个月以后沈言舒就是王妃了,位份上比沈钧和沈康之都要高,其他人哪有什么道理敢轻看她? 不过倒是沈玉妍会变相地说几句“心疼”她的话来。 “姐姐,若那凌王是健全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成了如今这样,你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忍心……” 沈玉妍轻叹一声,一脸担忧地说道。 在一旁的沈宝珠都听不下去了,瞥了她一眼,说道:“三姐姐好歹是个王妃,还轮不到你来心疼!五姐姐还是想心疼心疼自己吧!” 第175章 三十死士 自从上次长公主府中的事情之后,众人对沈玉妍的印象又回到了当初刻薄的那个她。 她解释说自己当时真的落了水,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会利用她的事情来引诱沈言舒到后花园中的湖中去。 然而她说的话,倒是无人愿意相信了。 沈言舒听到沈宝珠膈应她的话,眼眸倒是一闪,心中是瞧不上沈宝珠的,毕竟三房是庶出,而且沈财之并未进入官场,而是在长安做了些小生意,日子就这样过着。 平日里她们之间倒是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今日一起来向沈钧请安才都被留了下来多说了几句。 “六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关心三姐姐难道也不行吗?”沈玉妍一脸委屈地说道。 沈宝珠却道:“没说不行,只是觉得五姐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你现在腿脚不好,名声不好,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有时间替别人操心,不如想想自己的事情!” “你……”沈玉妍看她这副一脸不屑的模样,心中倒是一阵刺痛,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们三房哪里敢这般讽刺自己? 她的手紧握成拳,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氏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好了,好好的婚事,说这些做什么?” 沈玉妍低头说道:“是我的不对,惹人厌烦了。” 众人都相视一眼,这沈玉妍这般模样却是惹人厌烦,奈何又无法斥责,倒是白白坏了好心情。 然而沈言舒自始自终都没有理会她。 就当做她不存在一般。 凌王给是聘礼不少,比当初安王裕王迎娶王妃时的聘礼还要多些,倒是让沈家的人都明白了凌王对于沈言舒的重视程度,虽然外传凌王命不久矣,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王爷。 沈玉妍看着宋氏给沈言舒安排的嫁妆,倒是将二房里所准备的嫁妆几乎都给了沈言舒,看得她眼睛都红了,这嫁妆的分量倒是比当初大姐沈媛嫁给冀安伯府的时候上了一个台阶。 她没有说话,因为知道现在这个沈家她根本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从主院回来,沈言舒带着夕颜往暗香居的方向走,因为同在二房,沈玉妍倒是和沈言舒一道。 沈玉妍见沈言舒并不搭理她,眼神幽怨不已。 “沈言舒,你还是觉得长公主的事情与我有关吧?”沈玉妍直接上前拦住了沈言舒的路,问道。 沈言舒脚步一顿,抬头看着沈玉妍。 夕颜一看,低声喝止道:“五小姐,我们小姐并不想和你说话。” 沈玉妍却不理会夕颜,而是盯着沈言舒说道:“这件事与我无关,是长公主看你不顺眼才教训你的!” 她回到沈家已经是不易,自然不能让暴露自己和其他的人有交易。 沈言舒说道:“说够了就让开。” 沈玉妍道:“你……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样?我只是想在沈家好好的待下去!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看着沈玉妍又在装可怜,沈言舒面无表情,直接跨步上前,迎上了她的眼眸,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弧度,说道:“你若是想继续在沈家待下去,就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别在我的面前晃悠。” 沈玉妍愣了一下,因为沈言舒浑身散发出的霸气让她不禁吓住了。 这已经完完全全不是当初那个懦弱而任她欺负的沈言舒了,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沈言舒这种巨大的变化,以前的那个她突然在脑子里渐渐淡了下去。 在一旁的安桃看着气势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竟也不敢上前。 沈玉妍咬唇,低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总是在你的面前晃了。” 说完便转头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那副模样,倒真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小姐,这沈玉妍又想做什么?”夕颜上前问道,她可不信这沈玉妍能就此收手。 沈言舒倒是没有理会,说道:“宁王和皇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威胁,接下来更不会放过我了,让韦业和闻人语还有聂叔叔他们做好准备,这些日子就要幸苦他们了。” 长公主被杀,宁王手中能发挥作用的棋子,除了恒国公府都一一被沈言舒拔除了,之前是因为沈言舒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所以才那么容易得手,可是如今树大招风,沈言舒已然掩饰不住了。 裕王的人都能找上门来,宁王还没有蠢到没有知觉的地步。 夕颜深吸一口气,说道:“明白了。” 因为已经确定了婚期,所以沈言舒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她前世准备过一次,所以很多事情倒是轻车熟路,只是没有了母亲的帮忙,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暗香居里的人丫鬟不多,但是沈言舒却没有再接受宋氏安排过来的丫鬟,就算是人手少了些,总归是够用的。 夜已深,沈言舒正在书桌上写着请帖,站在一旁的青鸢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转头看了看四周。 “把窗户关上吧。”沈言舒头都没抬,对青鸢说道。 青鸢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好像有什么奇怪声音,院子外面似乎有人。” 沈言舒道:“无事,他们忙他们的,我们无需理会。” 蜡烛的灯光微微闪烁着,青鸢虽然觉得纳闷,但看着小姐这副淡然的模样,她倒是不担心了,径直走到了窗口前,将窗户都关了起来,然后继续站在沈言舒身旁。 主仆两人在房间里静默无声,然而院子外的声音却似乎越来越大,就连青鸢都清楚的听到了兵器相互摩擦的声音,而且还不小。 沈言舒却充耳不闻,继续写着请帖。 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声音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夕颜会过来的。”沈言舒对青鸢说道。 青鸢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走出了房间。 沈言舒将手中的笔搁置住,抬头,正好看到夕颜推门而进。 “小姐,宁王府的三十个死士已经全部绞杀,要如何处理?”夕颜问道。 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夕颜颔首:“是!” 宁王府的三十死士,沈言舒的眼角闪出一股寒意,为了杀她,宁王可还真舍得,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但此事却不能张扬,若是让皇帝知道宁王派出的三十死士来刺杀她却全军覆没,首先追究的不是宁王的作为,而是怀疑沈家何来的势力? 从今日的刺杀之事开始,她沈言舒就算是正式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了她的敌人面前,与他们开始较量。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沈府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宁王府。 从晚上等到了凌晨,坐在书房里等待消息的宁王终于忍不住,直接将桌子上的书全都扔到了地上! “这群废物!” 竟然连一个传话的人都没能回来!他培养出这些人花了不少财力与精力,可是却让他如此失望! “王爷息怒!”谋士上前说道,“这沈言舒实在诡异,我们已经在她的手上栽过不少,想来不会这般轻易就能杀了她。” 燕枭微微仰头闭眼,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没有查到这沈言舒的来路吗?本王可不信,一个小小的太常卿孙女,竟会有这等本事!” 若是说昭德堂那些无用的琴艺书画便也罢了,可是如今的沈言舒却仿佛一个打不倒的怪人,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地坏他好事,怎么能让他不窝火! 一人上前道:“回王爷,属下查过了,这沈言舒的来历却经历确实找不到任何的毛病。”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用!”燕枭怒道,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竟将本王玩弄于鼓掌之中!怎么可能没毛病!”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他想利用顾子易与沈言舒再次结亲之后,在沈言舒的事情上就处处遇状况! 不仅没能拉拢沈家,还惹了一身骚。 从一开始的祁太傅,陆怀远,乔家,司徒辙,詹斌,长公主,顾志和顾子骏……这些人统统都与沈言舒有过或多或少的联系,若是分开来看,沈言舒在每一件事情中的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可是却偏偏与每一件事情都有关! 沈言舒啊……还真是藏得深! 燕枭眼眸的杀意更甚!若是早知她是如此祸害,一开始他便该杀了她的!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沈言舒为何要处处与本王作对!”燕枭始终想不明白。 书房里的几个谋士听了宁王的话,倒是沉思起来,他们之前没有防备沈家和沈言舒,不过是因为觉得沈家向来求安稳,与人无过,更没有和宁王有过什么冲突。 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凌王?”有人低声嘀咕道。 凌王……燕枭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突然一闪,他的四弟又何尝不是让人放松了戒备,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可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死呢? 若他的毒解了,那才是真正的祸害! “去给母后传消息,严查凌王的身体,本王要知道,凌王到底还能活多久!”燕枭话音一落,自己便甩袖离开! 今夜的亏,总不能白吃! 第176章 隐瞒病情 上午的时辰,宫里的几个御医都被皇后派遣到了凌王府,为燕轻寒检查身子,皇后美名其曰,这成亲在即,还得保重身体。 只是这御医都被请到了客厅当中等了一天,管家说王爷身体不适,睡得比较晚,不能吵醒他,只能等着凌王自己醒过来。 一众御医虽然头疼,但是对于凌王的暴脾气还是有忌惮的,真不知道这皇后是想做什么,竟然请了四个御医过来,即便是这毒奇异无比,但是这般轻让他们过来查看凌王到底还能活多久,倒是让他们吃了一惊。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凌王才从院子里走到了会客的前厅,由于宫中急召御医,有两位御医已经回宫,只剩下两位御医,坐等着完成皇后的任务。 看到一袭白色锦袍的燕轻寒跨步进入了客厅,两位御医紧忙上前行礼。 “老臣见过凌王殿下!” 燕轻寒眼眸毫无波澜,说道:“两位太医不必多礼,是本王疏忽,没想到今日皇后还惦念着本王的病情,倒是晚睡了时辰。” 两个太医面面相觑,忙道:“王爷言重了,这本是老臣份内之事。” 燕轻寒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甚是疲乏,脸色微微泛白,毫无光泽,除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看不见底,其他仿佛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两人一一给燕轻寒把脉检查,这脉象似有紊乱之象,身子虚荣非常,虽然看着外表还好,其实里子已经撑不了多久,至多还有一年有余的时间。 “太医,本王这身子可还有多少时日?”燕轻寒开口问道。 “这……”其中一个太医愣了一下,说道,“王爷的毒不好解,但若是能好好休养,这恶化的速度可以减慢些,还请王爷放宽心。” 燕轻寒道:“本王想知道真相。” 看着燕轻寒这副坚持的模样,太医不好再隐瞒下去,说道:“王爷,若是这毒再不解,最多还有一年有余的时间……” “一年有余?”燕轻寒听了太医的话,倒是微眯起了双眼。 太医急忙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老臣们已经尽力了!” 燕轻寒眸中的湖水却仍是波澜不惊,说道:“无事,只是此事本王不想声张。” “老臣知道了。” 两位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们虽然不想声张,可是皇后那边若是把事情传开来,到时候凌王还是会找他们的麻烦,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这样的纠结之中,管家将两位御医请出了凌王府。 燕轻寒将桌子上的茶杯拿了起来,手上却感觉到无比的乏力,他又将茶杯放下,说道:“出来吧。” 沈言舒和戚云皓从内室走了出来。 “王爷,这药效可得等一个时辰以后才会过。”戚云皓说道。 燕轻寒闪了闪眼眸,说道:“无碍。” 沈言舒道:“此次过后,皇后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找你病情的麻烦了,有了这次的定心丸,她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戚云皓道:“还是我这配方好,服用后的症状与狼骨毒的相差无几,就算是御医也想不到你这病是装出来的。” 燕轻寒对他说道:“多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戚云皓道:“不必言谢,我是看在舒儿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忙的,你以后若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沈言舒看他这副嘚瑟的小模样,倒是轻声笑了出来:“好了,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今晚请你吃好吃的。” “留在王府用晚膳吧。”燕轻寒道。 戚云皓倒是不客气:“那你可得准备的丰盛些,我们嘴巴向来很挑剔。” 燕轻寒让人准备下去,然后三人移步后院。 凌王府没有女眷,就连女婢都屈指可数,戚云皓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自然是还算了解的。 燕轻寒一路上都感觉戚云皓在打量着自己,转头问道:“戚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戚云皓眼眸闪了闪,薄唇泛起一丝苦笑,说道:“听说你们三月后就要成亲了,就是觉得你捡了个大便宜,像舒儿那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未必能找到。” 他的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燕轻寒却是笑了:“对,我捡了个大便宜。” 跟在两人身旁的沈言舒却微微有些脸红了,对戚云皓说道:“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戚云皓道:“我们戚家的人自然是好的,若是哥哥知道,也会这般说的。” 想到戚云靖,沈言舒的心倒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微微痛了起来,当初父亲与哥哥劝她不要嫁给陆怀远,她却执剑威胁。 若是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听他们的话。 燕轻寒听了戚云皓的话,眼眸却闪过一丝诧异。 戚云皓说,沈言舒是他们戚家的人? 他们来到了后花园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等着下人们摆膳食。 戚云皓对沈言舒道:“如今皇后和宁王他们肯定都会将矛头都对准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平日里多带着我给你准备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言舒道:“我知道的。就算他们再怎么嚣张,如今皇帝盯上了他们,动作太大只会引人注目。” 燕轻寒倒是知道昨日的事情,宁王的三十死士在沈府的外墙被处理了。 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沈言舒道:“如今的宁王虽然折了不少羽翼,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出当年的证据,给镇北军洗清冤屈。” 戚云皓说道:“可是要找到证据是何其的困难,当初镇北大将军府被灭,东西也被抄的一干二净,都没有找到那封伪造的信件。” 沈言舒说道:“所以得从知情人入手。” 戚云皓微微蹙眉,知道这件事内幕的,或许只有皇后、宁王和恒国公了,但是他们都是难啃的骨头,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他说道:“若是这事容易,恐怕淑妃与裕王早就会抓住这点不放了,这可是扳倒皇后的好机会。” 听了戚云皓的话,沈言舒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皇后与宁王设计陷害朝中栋梁、国之肱骨,若是败露,肯定会不得翻身,就连坊间都多少知道些内幕,然而淑妃与安王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放过这个推翻宁王的好机会,这是为何? “或许在这件事中,不仅是皇后与宁王。”沈言舒突然开口说道。 戚云皓转头看着她,细想之后也沉默下来。 他蛰伏了一年多,曾投靠宇文睿,为的就是想替父亲哥哥们报仇,皇后和宁王已经不好惹,若是连皇上都牵扯进来,他们复仇岂不是无望了? 燕轻寒看着他们两人这副愁眉紧蹙的模样,开口说道:“我说过会帮你们,就绝不会食言。” 沈言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还是先从恒国公府入手吧。” 恒国公盘踞朝中几十年,是宁王的得力助手,不得不除。 ———— 恒国公府。 听到宁王带来的消息,恒国公气得连晚膳都砸了。 一想到自己的长孙顾子骏竟然是死在沈言舒的算计之下,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沈府将那丫头揪出来杀了!好一个沈钧,好一个不谙朝事的太常卿!教出这样的孙女…… “外祖父,这沈言舒狡诈多端,并不好对付。”燕枭对恒国公说道。 恒国公冷哼一声:“就算她再狡诈,不过是攀附着沈家生存的女子,只要弄垮了沈家,她自然活不了多久。” 燕枭却有些不太同意恒国公的说法:“我倒是觉得这沈言舒手中的势力,不仅仅是沈家的支持。” “或许还有凌王手中的势力。”恒国公说道,“凌王的身子撑不了多久,沈言舒成了凌王妃,空手套白狼得到凌王府的一切,就算是兵权会被皇帝收回,还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 燕枭眼眸闪了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恒国公说道:“既然她打这样的主意,那便毁了她与凌王的婚约。” “他们是皇上赐婚……” “若是发现女子不贞,以凌王的脾气,能放过她吗?”恒国公打断了燕枭的话,说道,“众人皆知凌王是个将死之人,沈言舒怎么会甘心就这样守活寡?” 燕枭的脑海里闪过沈言舒那张冷冽的脸,心中倒是百味杂陈。 可是对于恒国公所说的办法,似乎又是目前最有效的,挑起沈家和凌王的矛盾,到时候以他四弟那个怪癖性子,定是不能容忍沈言舒的。 恒国公继续说道:“沈康之我们现在动不了,但是可以从沈钧身上做些动作。” “沈钧?”燕枭沉眸,思索半响,说道,“我知道了,只是最近父皇似乎一直在盯着我,不好操之过急。” 恒国公道:“此事不急,先把沈言舒这个祸害教训过再说!再过些日子便是冀安伯的寿辰,沈家作为冀安伯府的亲家定然是会去的,我们在冀安伯府安排的人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燕枭听了恒国公的话,倒是眼前一亮,若是沈言舒在冀安伯府出了事情,倒是可以与他们撇开关系了:“沈家三小姐原本就有与男子私会的前科,若是这次被人当场抓获,她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燕枭与恒国公在书房里还在谈着话,而站在门外刚想进去的顾子易却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在一旁的管家见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刚想上前禀报恒国公二少爷到,可是却被顾子易拦住了。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声道:“祖父与表哥在谈要事,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别告诉他们我来过……” “这……” 还没等管家说话,顾子易已经转身离去,身影有些落魄。 第177章 下药的酒 御医探过燕轻寒的病情之后,没多久长安城里便掀起了一阵流言蜚语,说这凌王活不过一年了,所以才急着成亲,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都传沈言舒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又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这些传言原本就有,沈言舒倒是不介意,嘴长在别人身上,自然不能管别人如何说,若是她真的在意,那可正好落下了别人的圈套。 “小姐,这流言越传越不像话,难道就不澄清一下吗?”朝颜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常帮着沈言舒打探府中府外的情况,最近这些日子来,关于沈言舒的流言越来越多,她听到都心生怒气,更何况是小姐。 沈言舒说道:“流言之所以能伤人,是因为太过在意,然而越是在意,它便伤你越深。若是相信你的人,自然不需要解释,若是不相信你的人,你越是澄清解释,倒适得其反,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还有很多吃撑了看热闹的,就更加不必理会了。” 朝颜却着急道:“可是……他们都在传小姐在外与其他男子厮混……” 沈言舒眼眸一闪,竟又是如此,当初她刚来到沈家的时候,也是被沈玉妍和孟氏污蔑与史有才有私情,若不是她将史有才反将一军,或许还真洗不掉这烂名声。 外面皆传凌王寿命不久矣,沈言舒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宁王的设的圈套,只是不知燕枭这次又要作什么妖? 夕颜在一旁道:“朝颜你也别想太多,小姐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谓清者自清,又何必顾虑太多?” 她说着将两个小小的瓶子交给沈言舒说道:“小姐,这是云皓少爷之前配的药,一个是慢性的毒药,一个是可立即毙命的烈性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言舒接过这两瓶看起来像是小葫芦一样的瓶子,直接系在了腰间玉佩旁,看起来竟是没有丝毫的突兀感,倒是多了几分俏皮。 今日是冀安伯的寿辰,冀安伯府向来低调,这次的寿辰办的不算太,请的都是朋友或者姻亲世家,因着沈家嫡长女沈媛嫁给了冀安伯府的三公子,倒是收到了请帖。 冀安伯如今年纪已大,举办寿辰增添喜气,沈言舒自然不好再着素白的衣服,她穿的是浅粉的纱裙,只插了一支桃粉的绢花,看起来粉嫩的正如十五岁少女的年纪。 沈言舒走到府门外的时候,众人看到她这般打扮,皆是眼前一亮。 “三姐姐今日倒是不同寻常,看起来倒是让人想起了三月的桃花。”沈汐儿上前道。 沈宝珠道:“看惯了三姐姐的白衣,还以为三姐姐最配的是白色,没想到粉色也丝毫不逊。” 宋氏道:“年轻的姑娘家家,还是打扮得活泼些好。” 沈言舒听了她们的话,倒是轻笑了一下,道:“按着你们所说,合着我以前穿白衣就像是七老八十一样。” 沈汐儿道:“哪有,三姐姐这美貌,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嘴甜!” 她们几个人正说着,沈玉妍也从前门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倒是一怔。 沈玉妍今日所穿的衣服与沈言舒的颜 色竟是一样的,但是仔细一看便会瞧出来,这裙子的布料与款式都比不上沈言舒身上所穿的,而且她的气质本就不如沈言舒,对比起来更显得小家子气。 看到沈言舒的时候,沈玉妍倒是一愣,脸色倒是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有说什么,径直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沈言舒眼眸一闪,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马车到了冀安伯府,沈家一行人下了马车,由小厮带着入府。 冀安伯府沈言舒已经来过好几次,倒是轻车熟路,与宋氏一同到了大堂之中见过了冀安伯与冀安伯夫人,才到后院去了。 虽然只请了朋友与亲戚,但是这次来的人却仍是不少,一进入后院,沈言舒就看到了不少夫人小姐。 负责在后院招待女客的沈媛看到宋氏她们,急忙迎了上来:“母亲,你们总算是来了,女儿刚才还在念着你们呢!” 宋氏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笑道:“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沈媛说道:“那是因为母亲总是会宠着我呀!” “大姐可真是的,看到母亲就把我们其他人忘记了!”沈汐儿嘟嘴故意偏头道。 沈媛道:“前些日子还见着你,怎么能忘?还有三婶和其他的妹妹们,都到这边坐吧。” 说着将她们带到了园子里所设的座位中。 众人看到沈家的人过来,都齐齐看了过来,毕竟长安城里的最近风风雨雨,倒是都与沈家脱不了干系。 沈言舒倒是无视别人的眼神,紧跟着宋氏,那安分守已的模样倒不像是传闻中爱惹事的。 凭着自己不好惹的名声,倒是无人敢上前找沈言舒的麻烦,更何况如今沈言舒待嫁,很快就要成为凌王妃,自然不是好欺负的。 宴饮过后便是助兴的表演节目,冀安伯还听戏,于大夫人专门请来了大周有名的戏班子,沈言舒对这些东西虽然不感兴趣,但仍是没有离开席坐,了无趣意地听着戏。 这戏讲的是一个落难女与豪门公子的故事,落难女本是官宦家的小姐,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曾经无数公子求娶,她只求一个知己人,但是父亲遭陷害,她为了给父亲洗清冤屈,她四处求人,但是人心薄凉,无人肯帮助她。 后来她伤心欲绝,欲投湖而死,死之前在湖边抚琴哭泣,琴声悲戚动人,令一个路过的豪门公子十分动容,心生爱意,便决定要帮助她,于是这个豪门公子凭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将坏人惩罚,后来与落难女双宿双飞,恩爱非常。 “这女子可真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她之人。”沈宝珠说道,她最爱看这种故事。 沈言舒却兴致恹恹:“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幸运,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如此简单。” 在一旁的沈汐儿倒是侧头问道:“三姐姐何故说此言?这女子落难,算不得幸运,是她的坚持才换得了最后的佳人。” 沈言舒倒是闲来无事,说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能得到结果的,都是幸运的,然而这种幸运的人却少之又少。” “三小姐的意思是,这女子不该把洗冤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吗?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于蝉在离她们近,听到她们小声讨论的话,倒是饶有兴趣。 沈宝珠也道:“就是,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翻案,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来。” 沈言舒道:“那若是她所遇上的男子也是个坏人呢?” “这……”沈宝珠道,“若是坏人,自然是要离开的。” 沈言舒轻笑,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有些事情如果不经历,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有多难。 一个丫鬟上前,将果盘摆上,还有些许精致的糕点。 “啊——”沈玉妍轻声叫了出来,她们这一桌的人都朝着沈玉妍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她抱歉地对众人说道,“我……我的脚刚刚不小心踢到了桌子,有点痛,不碍事的。” 沈言舒回眸,看到刚才摆果盘的丫鬟眼睛一闪,手突然抖了一下,表情一瞬间的心虚一晃而过,她行了一礼,然后继续朝着其他桌子上走了过去继续摆果盘。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眼眸淡了下来。 “怎么如此不小心?”宋氏轻声斥责道。 沈玉妍低头认错:“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锵——” 戏台上突然响起了开场的声音,沈言舒突然伸手指了指台上出场的角儿,问道:“快看!这角儿扮相可真不错!”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沈言舒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酒杯与沈玉妍的酒杯换了一个位置。 “这叫扮相好?”沈宝珠失望地说道,“这戏我是听过的,这可不是主角。”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沈玉妍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刚才是我不好,吓了大家一跳,敬大家一杯!” 她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自己先喝了酒,其他人一看,都是自家人不好在外再说什么,都纷纷拿起这果酒一饮而尽。 沈言舒也不例外,拿着酒杯喝下了酒,然后继续听戏。 看到她就这样毫无戒备就喝了下了药的酒,沈玉妍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眸光。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用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困倦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青鸢看到沈言舒这般,倒是有些关心的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摆手道:“可能是贪杯喝多了,觉得有些头晕。” “啊?”青鸢道,“小姐你喝的是果酒,不易醉的,怎么会……” 看到这个景象,沈玉妍急忙说道:“姐姐向来不胜酒力,可能是真的醉了。” 余文婧看到沈家的席上倒是在说着什么,她走了过来,看到沈言舒倒是有些醉了的模样,急忙让人将她扶到客院去休息。 “我去看着姐姐。”沈玉妍道,“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便跟着沈言舒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78章 众人围观 青鸢扶着沈言舒朝着丫鬟所带的客院而去,此时大家都在听戏,倒是无人到此,整个客院倒是安静的很。 “两位小姐,就在此处歇着吧。”那丫鬟朝着她们行了一礼,然后直接退了下去。 看着丫鬟走了出去,沈玉妍有些兴奋地看着沈言舒,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开始头晕起来,刚想往沈言舒的方向走过去,但是脚下却飘了起来。 安桃没有注意到沈玉妍的异常,她对青鸢说道:“我们去给三小姐她们去要些醒酒的药汤吧?” “可是小姐在这里没人照顾。”青鸢警惕地看着沈玉妍和安桃,她可是知道这两人没安什么好心的。 沈言舒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我难受的很,你早去早回,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青鸢虽然还是担心,可是听到沈言舒这么说,她又何尝不知道沈言舒的意思。 看到青鸢犹豫,沈玉妍忙得:“没事……有我在这里,姐姐不会有事的,就算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也逃不了……” 沈玉妍觉得自己有些难受,可是如今好不容易将沈言舒带到了这里,她不能轻易放弃。 安桃看到沈玉妍似乎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前询问她这是怎么了,青鸢却拉住她的手,说道:“那就赶紧去拿醒酒药,我可要快点回来的。” 说着便快步踏出了门口,安桃没想太多,也跟着青鸢走了出去。 看到两个丫鬟出了门,沈言舒轻轻的趴在了桌子上,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姐姐。”沈玉妍轻唤了一声,努力站稳脚跟,可是脑子还是越来越晕,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啊! 难道…… 这念头在沈玉妍的脑中一闪而过,然后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沈言舒睁开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玉妍,站了起来,用脚尖碰了碰沈玉妍的胳膊,见她没有反应,她上前直接将沈玉妍抬起来,扶到了休息的睡椅上。 听到了房间外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沈言舒顿了一下,然后将沈玉妍的头发弄乱,尽量看不出她原本的面目,然后直接走到了屏风后躲了起来。 两个婆子推门而进。 看到沈玉妍正躺在睡椅,两个婆子相视一眼,倒是都没有说话,直接架起了沈玉妍便离开了房间,沈言舒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她们将沈玉妍悄悄地带向了另一个院子,她紧跟上前。 最后看到她们停在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将沈玉妍带进了一个房间就离开了,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倒是明白了这些人打算做什么。 后宅之中最为龌蹉的事情,便是毁女子清白。 对于沈玉妍,沈言舒半丝都同情不起来,就让她自作自受好了,她站在暗处,看着不远处有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她仔细一看,看清了那人的脸,似乎是冀安伯府中的一个远房亲戚,她曾听余文婧说过,是个不务正业的浪子。 这应该不是冀安伯府安排的,而且看这沈玉妍这般热心的模样,定是宁王或者恒国公所出的主意。 她正想转身离开,却看到了有个人尾随而来,她定睛一看,竟是顾子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就想就这样离开的沈言舒突然顿住了脚步,躲在不远处,看到顾子易突然进了院子,然后房间里传来吵闹声之后,刚才进去的男子灰头土脸地就出来了。 沈言舒眼睛暗沉了下来,顾子易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敢惦记她? 不过这回倒是便宜了沈玉妍,怕是今天过后,她虽然名节不保,但是能和她心心念念的顾子易一起,怕是该笑了,只是顾子易若是知道这房间里的是沈玉妍,不知该作何感想。 沈言舒直接回到了她一开始所在的房间,躺在睡椅上闭眼休息起来,坐等大戏。 过了一会儿,青鸢和安桃已经回到了她所休息的房间。 一进门,青鸢看到了沈言舒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端着解酒药上前,放在了桌子上,上前将沈言舒扶了起来。 “小姐,该起来了。”青鸢轻声说道,然后端着解酒药轻轻喂给沈言舒喝。 安桃愣住,为什么沈言舒还在这里?沈玉妍又去了哪里? “我们小姐呢?”安桃问了一句。 青鸢眼眸一闪,回头道:“谁知道呢。” 安桃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上前对着沈言舒吼道:“沈言舒,我们小姐哪里去了?” 青鸢怒瞪了她一眼,说道:“放肆!竟敢直呼小姐的名讳!五小姐一个大活人,她去哪里了我们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小姐醉了酒,自己还管不住,难道还去管一个清醒的人!” 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青鸢怒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让安桃无话可说。 安桃看了沈言舒一眼,她知道沈言舒一定没有喝下药,不然她不可能还在这里! 她顾不得许多,上前就要抓起沈言舒想将她摇醒,可青鸢哪里容得她如此放肆,突然高声叫了起来:“你干嘛!” 安桃道:“想让三小姐不要再装睡了!” 青鸢突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你闭嘴!”安桃急忙制止她。 两个人就这样撕扯起来,沈言舒从桌子旁拿起了一个小坚果,直接朝着安桃的膝盖打了过去,安桃受疼直接倒在了地上。 青鸢一看她倒在了地上,急忙按住她一顿狂锤。 因为青鸢叫的声音很大,倒是引来了几个丫鬟过来。 几个丫鬟进来,看到青鸢和安桃大打出手,急忙上前拉开了,青鸢被两个丫鬟挡着,还是拳打脚踢地想继续踹安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沈言舒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到青鸢这副样子,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还好大家都在拉架,无人发现她在尽力的憋笑。 “你的小姐不见了,关我们小姐什么事情,你竟然还敢以下犯上!实在可恶!”青鸢骂道。 安桃虽然怒不可遏,但是事已至此,她还是转头扒开了人群跑了出去,一定要找到沈玉妍,不然她们的计划可就全乱套了! 看到安桃跑了出去,青鸢急回头瞥了一眼沈言舒,看到沈言舒轻轻往外挥了挥手,她瞬间懂了,立马转头追着安桃的方向而去。 “安桃,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几个丫鬟一看,自然是要跟上前的,可是看到沈家三小姐还醉酒在房间里无人看管,便急忙去找夫人和小姐们处理此事。 沈媛和宋氏过来的时候,看到沈言舒还躺在睡椅上,让丫鬟上前轻轻地将她唤醒。 沈言舒轻嘤一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脑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媛和宋氏,不解地问道:“大姐,大伯母,这是怎么了?” 沈媛看了一眼周围,问道:“三妹,五妹去哪里了?” 沈言舒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不舒服,她们就带我过来这里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这一副迷茫的样子倒是让宋氏和沈媛都蹙起了眉头,沈玉妍此人惯会做妖,不知道这次又要出什么麻烦,宋氏倒是有些后悔将她们姐妹带出来了。 沈媛道:“三妹既然不舒服,那便在此歇息着,母亲她们走的时候再唤你。” 沈言舒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氏道:“就算是有事情也与你无关,你在这儿歇着别乱跑便是。” “是。”沈言舒应道。 沈媛派了两个丫鬟看着沈言舒,然后派人去找沈玉妍与安桃青鸢她们。 因为是沈家的事情,沈媛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己偷偷派人找寻,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余夫人却带着人从前院走了过来。 “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沈媛行了一礼,对余夫人说道。 余夫人道:“不是你让丫鬟找我过来的吗?” 沈媛摇头:“儿媳从未让人去……” “啊——” 沈媛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失控的尖叫声便传了出来,随后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朝着余夫人而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夫人,西厢客院里……有人……” 余夫人看着她这副惊吓的不轻的模样,倒是有些恼怒了。 “有话就说,这般吞吞吐吐的是为何?” 那丫鬟道:“奴婢不敢说!” 余夫人瞪了她一眼,然后直接甩袖朝着西厢客房而去,沈媛和宋氏相视一眼,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跟着余大夫人快步走向西厢客房。 她们来到西厢客房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有几个世家小姐和夫人也在此,余夫人上前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兵部尚书府的于蝉说道:“我们听闻找不到沈三小姐了,所以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媛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我三妹正在客院休息,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这是谁传的。” 余大夫人沿着于蝉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她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平日里干活还行,可是竟然还乱传消息!她果然看错了人。 那丫鬟见到大夫人那怀疑的目光,便急忙跪了下来:“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刚才还有人见沈三小姐进了这个客房……” 众人朝着丫鬟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余夫人带着人直接走了过去…… 第179章 让她做妾 宋氏在一旁看着,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能让这些世家小姐和夫人直接回避,若是回避,那不就正好证明她们心中有鬼吗? 这些都好奇地看着客房,走进了才听到隐隐约约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宋氏一听,不对劲,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她急忙上前将房间的门推开,随着光线便亮,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惊吓不已,因为房间里的看到两个人赤着身子纠缠在一起,衣服散落一地,沈玉妍头发乱糟糟,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她。 “啊——” 猛然看到这副香.艳的景象,在场的人都是下意识叫出了声,然后立马转头别过脸去,姑娘家更是臊得直接跑出了院子,就连夫人们都对于这种荒唐的行为简直没眼看,直接走了出房间。 余夫人背过身怒道:“真是荒唐,青天白日的,在我们冀安伯府如此行事!” 顾子易早就知道外面有人过来,但是他不能逃,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言舒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急忙穿好衣服,然后将还躺在床上因为被下药而迷迷糊糊的沈玉妍用被子盖住,才上前道:“请各位夫人恕罪!” 余夫人道:“恕罪?你恒国公府的人不请自来,还做出这等荒唐事来,我们伯府可不敢问责啊!” 沈媛和宋氏心道不好,心心念念着在床上的可千万不要是沈玉妍才好!可是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不正是沈玉妍今日所穿的衣服吗? 沈玉妍心系顾子易是沈家上下众所周知的,可是她竟然为了嫁给顾子易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两个人顾不了这么多,赶忙让丫鬟上前将沈玉妍的衣服穿好。 “你这般对待沈家的姑娘,名声都被你毁了,她以后可如此是好!”宋氏看着顾子易道。 顾子易转头看着宋氏,说道:“晚辈愿对沈姑娘负责!” 宋氏一听,倒是微眯了双眼,问道:“你真愿意娶她?” 顾子易道:“自然愿意!” 即便是她与凌王有了婚约,但是如此他们之间已然如此,凌王怎么可能还会要她? “糊涂!”沈媛骂道,“就算你心系于我五妹,大可正大光明到沈府提亲,你这般行事,将她的名誉扫地,她以后还如何见人!就算是她嫁与了你,照样抹不去身上的污点!” “我……”顾子易还想说什么,突然意识道沈媛刚才说的是五妹,他微微一怔,纠正道,“我心仪沈三……” “这是怎么一回事?”躺在床上有些迷糊的沈玉妍突然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顾子易猛然一怔,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眸里满是震惊的神色,这个声音,是沈玉妍的声音! ———— 都说沈家今年事儿格外的多,以前是沈三小姐常被人提起,这两天整个长安里讨论都是沈五小姐的艳事,竟然在冀安伯府的寿宴上与恒国公府的二公子苟合,倒是让长安里的世家们看了个笑话。 沈钧和沈康之怒不可遏,也不管沈玉妍的腿伤好没好,直接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关在祠堂里禁足思过,没有命令不许出祠堂一步! 尽管如此,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这样嫁给顾子易,沈玉妍尽管被唾弃,但仍是甘之如饴。 恒国公府却是更加闹腾。 “我不要娶沈玉妍!”顾子易跪在大堂之上,一脸倔强的说道。 恒国公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孙子,怒道:“容不得你不要!你做出的事情,就得负责!今日上朝,其他百官看本公的眼神都变了,更有甚者冷嘲热讽,你若是不娶了沈玉妍,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搁!” “父亲息怒,子易不懂事,不要太计较!”顾子易的父亲上前说道。 恒国公道:“一句不懂事就能揭过此事吗!我们可以容忍他的错误,然而其他人却会揪着不放!” 顾子易的声誉向来都是极好的,翩翩公子又极富才情,出了这样的事情,口碑却是骤然下降,成了人们口中的浪荡公子,衣冠禽兽。 顾夫人却道:“父亲,儿媳却觉得子易可不能将沈玉妍娶回来当少奶奶,且不说这沈玉妍是沈康之的女儿,如今她的名声已毁,这等身份只能做个妾……毕竟我们子易可是大房里最后一个嫡子了,自然不能委屈了他!” 顾子骏被害,如今倒是让他们大房里子嗣单薄起来。 恒国公眸色一沉,道:“让沈玉妍做妾,沈钧和沈康之都是不会答应的。” 沈家乃是礼教世家,怕是不会轻易答应让府中嫡女做妾的。 顾夫人道:“他们不同意此事便就此罢休,我们又不是赶着娶她,而是他们沈家小姐得嫁到我们国公府来,不然她现在这样,哪里会有人娶她!” 顾子易跪在地上,心如死灰,原本他还以为可以娶到沈言舒的,怎么会阴差阳错便成了沈玉妍? 无人顾及他的感受,他的祖父和父亲母亲们就这样决定让他纳沈玉妍为妾。 然而恒国公头疼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这着沈言舒怎么会逃脱他的算计,最后还将事情弄成这般局面? 他安插在冀安伯府的棋子就这样被连根拔起,还将自己的孙儿搭了进去,沈言舒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暗香居倒是一派祥和。 因为出了沈玉妍的事情,就连一同去参加寿宴的沈言舒都被沈钧禁足了,这好几天都待在院子里不出门,然而沈言舒倒是乐得自在。 将花圃里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水之后,将手洗净,便坐在大树下的石桌上继续鼓捣着绣帕。 看着沈言舒绣的帕子,青鸢简直无法直视,这绣工拿出去给别人看,大概能将人活活笑死。 沈言舒倒是瞥到了青鸢欲言又止的薄唇,她轻笑道:“我就是练练手。” 青鸢蹙眉道:“就算是小姐刚学刺绣那会儿,都没有绣成这样的。” 沈言舒倒是讪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再说话了。 舞刀弄枪她倒是在行,琴棋书画也勉强,唯独这女红却是怎么都悟不透,她曾学过一些的,练就了一身“好本事”,绣起来十分灵活,根本扎不到手…… 沈言舒绣了一个早上,才绣完了一朵花,看起来似是一朵被践踏过的花,她看了一眼,倒是觉得十分满意,正要继续,夕颜已经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沈玉妍那边应该有结果了,你去把朝颜找过来。”沈言舒对青鸢说道。 青鸢点头,退了下去。 “小姐。”夕颜上前道,“骠骑将军从边境传来消息,说是宇文睿和安如逸回到大齐之后,虽然被其他皇子势力压制过一段时间,但是最近似乎有好转的趋势,而且宇文睿似乎主张发兵攻打大周。” 沈言舒的手倒是顿了下来。 这宇文睿和安如逸的目的倒是十分明确,就是想攻打大周。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此时还不宜交战。你让战黎继续派探子盯着,动作不能操之过急,还有大齐周围几个小国的动向也要注意,若是宇文睿真的说服了大齐皇帝发兵,那就让人在大齐与周围小国边境弄些冲突,这样既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也不会让他们太过放肆。” 如今朝中不稳,宁王与裕王相争,若是此时再来战事,恐怕就会成为他们争夺功利的比赛,不顾百姓死活,到时候让大齐有了可乘之机,大周危矣! 夕颜道:“定西侯和薛都督都在继续查找镇北大将军府当年被诬陷的事情,证据没有找到,但是有些人倒是可以作证的,比如神机营的中镇将莫耀林;薛都督说,此人在凌王手中,正是他设计杀死了戚云靖将军。” “莫耀林?” 听到哥哥的名字,沈言舒下意识抬头看着夕颜。 夕颜点头,继续说道:“这莫耀林原本是戚小将军手下的亲兵,被恒国公收买,给戚小将军下了毒,杀害了将军,后来他被提拔到了神机营,被薛都督盯上,留在了身边,只是后来凌王设计将莫耀林抓了,关了起来。” 沈言舒眼眸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 “小姐。”夕颜道,“这莫耀林暂时还不能杀。” 沈言舒道:“我知道,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帮哥哥报仇,但是却不能这么做,他还有利用价值。” “定西侯推测,中书令焦宁骧的也可能参与了作假的书信。”夕颜说道。 夕颜的话倒是让沈言舒沉思起来,中书令管理皇帝的圣旨与诏书的颁发与拟写,如此重要的职位自然是不能站党争的,若是有篡改圣旨与诏书的事情发生,可就不是撤职这么简单了,脑袋都是要搬家的! 焦宁骧此人平日倒是十分低调,所以深得帝心。 难道他也偷偷地投靠了宁王? 沈言舒摇头,觉得此事疑点倒是颇多,这焦宁骧不是傻子,若是他站了宁王的队,宁王上正位后也绝对不会提拔焦宁骧的,他作为中书令,就应当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他此时投靠宁王,以后便很有可能投靠其他人,这样的人,为帝王者不敢用。 “焦宁骧身边或许有恒国公府的人。”沈言舒说道。 第180章 顾子易伤 沈言舒细想之下,仍是觉得焦宁骧此人应不会参与党争,父亲也曾说过,他是个尽责的官。 夕颜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去提醒焦宁骧?” 沈言舒摇头,将手中的绣品放下,站了起来,沉思起来。 “如今证物不在,若是贸然去提起这事,怕是打草惊蛇,更何况焦宁骧此人向来谨慎,应该已经察觉出了什么问题才是。” 夕颜点头道:“我知道了。” 此时朝颜从院子外走了回来,看到沈言舒正在树下,她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小姐。” “沈玉妍那边如何?” 朝颜道:“昨天恒国公府的人来话说,若是沈玉妍想入国公府的门,只能做妾。老太爷和二爷都十分生气,直接把人赶走了,五小姐知道这个消息发了好大的脾气,昨晚整整哭了一夜,今儿一早却说要答应国公府。” 沈言舒不出所料,沈玉妍会妥协的。 朝颜继续说道:“五小姐哭着求老太爷成全她,还说若是不让她入顾家,就一头撞死在府中,把老太爷直接气吐了血。五小姐被二爷训斥,真的直接撞了墙,晕了过去,二爷无奈,随她而去。但是二爷说,五小姐若是入了国公府做妾,就不再是沈家的人。” 沈言舒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这对于沈玉妍来说,无疑是她最想得到的结局。” 沈玉妍早就对沈家没有了什么感情,若是能和她心心念念的顾子易在一起,就算是受委屈她也只能妥协。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今日的妥协,会让她的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顾子易对她没有什么感情,顾夫人向来强势,又看不上沈玉妍,恒国公府的其他人必定会将她当做羞耻的存在。 这日子过久了,她就后悔了。 “那小姐……” 朝颜有些疑惑地看着沈言舒,正想问她要如何做,却被沈言舒打断了话。 “无事,你什么都不用做,沈玉妍那边,你继续看着就好。” 朝颜道:“奴婢知道了。” 朝颜退下,沈言舒开始捣鼓自己的绣帕,可是怎么绣怎么丑,只好作罢。 燕轻寒围墙外直接落到了院子里,看到暗处的几个护卫,眼眸闪了闪,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 “你这院子的护卫是越来越多了。”他开口说道,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沈言舒旁边的凳子上。 沈言舒抬眼道:“毕竟本小姐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爱惜小命?”燕轻寒轻笑一声,不赞同道,“我看着倒不像。” 沈言舒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燕轻寒反问道:“过来看看我的王妃还需要理由吗?” “现在还不是。” “很快就是了,还有两个多月。” 沈言舒不理会他,这个人脸皮太厚,说不过。 燕轻寒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女红绣品,拿起绣帕一看,微微蹙眉道:“这是你绣的?” 沈言舒点头:“来夸几句。” 燕轻寒:“说实话,能绣成这样的,整个大周估计找不出第二个。” 沈言舒冷哼一声,将绣帕直接抢了回来,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损我!” 燕轻寒看着她炸毛的小模样,笑道:“没,你绣的很特别。可以帮我绣只荷包吗?” “荷包?”沈言舒的目光朝着他腰间所系的湛色荷包望了过去,那是上好的绸缎所制,绣工了得,看起来虽然不甚起眼,但仔细一看,倒是与燕轻寒的气质相配不已。 而沈言舒自己绣的东西,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上,难以想象挂在燕轻寒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她眉头微挑道:“你确定?” 燕轻寒:“自然。” “反正这几日禁足,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帮你绣一个。”沈言舒道。 燕轻寒道:“又被禁足?是因为冀安伯府的事情?” 沈言舒直言不讳:“沈玉妍遭了事,他们自然是觉得与我脱不了干系的。” 燕轻寒道:“宁王与恒国公盯上了你,势必要下狠手,你若是人手不够,一定要与我说。” “你能给我多少人?”沈言舒好奇道。 燕轻寒道:“你想要多少人?” “若是要个十几万人马呢?” 燕轻寒凑近了沈言舒,盯着她清澈的双眸,低声轻语道:“那你有我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字都说得格外的清晰,因为靠的很近,沈言舒看着他那滑动的喉结,心跳加速。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沈言舒,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她偏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羞涩的表情,燕轻寒眼眸里的笑意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一般,然而低头轻轻地在沈言舒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沈言舒佯怒道,“燕轻寒,你够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燕轻寒道:“那我们去没人的地方?” “你!”沈言舒直接轻踹了他一脚,然后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沈言舒进了房间,燕轻寒原本柔和的目光倒是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转头看着沈言舒放在石桌上的东西,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收拾顾家。 他们既然敢对沈言舒下手,那便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云雀街醉香楼。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热闹无比,即便是晚上,这条街道仍是喧哗嘈杂,顾子易从醉香楼的二楼包间醉醺醺的走下了楼梯。 “少爷,小心些。”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模样,倒是急忙将他扶稳了些。 顾子易烦躁地将小厮的手甩开:“滚开!狗奴才,本少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小厮叹了一口气,但仍是不放手。 被骂倒是其次,若是这二少爷出了什么意外,他这饭碗怕是不保了。 见他不肯放手,顾子易更怒:“你这狗奴才是听不懂人话吗!” “哟,那不是恒国公府的顾二少爷吗?” “还真是,啧啧啧,喝几杯就成了这个鬼样子,以前看错了人,还真以为恒国公府出了位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为虚伪小人!” “你不要命了?人家可是恒国公府的人,要是向他的皇后姑母哭诉一番,怕是你全家都要掉脑袋!” “哈哈哈……像那种撒泼的小孩子一样吗?真是让人害怕!” 一楼大堂里正在喝酒聊天的人都在嬉笑着,说出来的话倒是让顾子易怒火中烧! 他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厮,冲着楼下的人喊道:“背后议论别人,算什么君子!” 这响亮的声音倒是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那几个人道笑了:“我们当然不算君子,像顾公子这样的才算是真君子,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让顾子易彻底怒了,朝着楼梯走了下去,然而他走路都晃悠悠,一个没踩稳,直接落了个空,朝着楼梯摔了下去! 旁边的小厮刚想去扶住顾子易,却感到腿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到一般,疼得站不起来! “咚咚咚——” 顾子易从楼梯上狼狈地滚落到了一楼,在场之人无不爆笑出声音来。 疼痛让顾子易变的有些清醒了些,他转头看着周围,晕晕乎乎的似乎全都是人! “你们……你们在笑什么!”顾子易吼道。 “笑有人摔了个狗吃屎啊!” “哈哈哈……” 顾子易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将周围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眼前都是人,晃来晃去的,他急了,直接抄起了周围的凳子疯了一样的朝着周围打着。 众人倒是没想到顾子易撒起酒疯来这般模样,都纷纷躲开,然而醉香楼里这个时辰正好是人多的时候,大堂里的人多着,还有一些在店外听到声音过来凑热闹的,一大波人。 店内的人为了躲开顾子易手中的凳子,都纷纷东躲西躲的,最后有个人忍不住道:“傻啊你们,把他按倒!看他还怎么动!”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个理儿,于是一堆人朝着他压了过去,后面的人也跟着上前,整个店突然就乱了起来,挤得无法动弹。 “啊——” 一声惨叫,原本闹哄哄的店立马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不会是顾子易被压坏了吧?一想到恒国公府的势力,店内一堆人都紧张的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一个的全都往店外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原本还吵闹的店瞬间变得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中的小厮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顾子易在地上痛苦的*。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小厮急忙上前,想要将顾子易扶起来,刚伸手,却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小厮吓的退后了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因为那血迹不止是地上有,顾子易的裤裆的地方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找……大夫!” 顾子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小厮大喊! 他的贴身小厮还没从这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吓得腿都软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而顾子易那紧握的手,指甲已经陷入到了肉里,但是那疼痛却还是不及下身的万分之一疼…… 第181章 被掌嘴了 沈家前脚刚应下了沈玉妍与顾子易的事情,这第二天就传来了顾子易受伤的消息,听闻这宫中的御医都被请到了恒国公府,阵仗之大,还以为是这恒国公出了什么毛病呢! 坊间皆传顾家二公子在醉香楼被群殴,伤了命根子,成了和太监一样的人,恒国公府的人去醉香楼闹事,可仍旧没有找出伤害顾子易的人,毕竟当时的人实在是太多,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时候会有人会对顾子易下这样的暗手。 因为找不到伤害顾子易的罪魁祸首,恒国公府的人只能将气撒在醉香楼上,将店乱砸一通。 坊间传言不断,恒国公府的人突然传来了消息,顾子易伤的不重,被御医们给救了回来。 顾子易出了事情,恒国公府自然就想到了是沈言舒所为,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与顾子易有这般深仇大怨的,除了沈言舒还能有谁? 顾夫人派人到沈家让人交出沈言舒,却被沈钧直接赶了出去,沈言舒这几日一直都在暗香居里,他也是有派人看着的,若说顾子易的事情与沈言舒有关系,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沈言舒从主院沈钧那儿走回了暗香居,被沈钧说教了一番,又默默地回来了。 这事还真不是她做的,自然反驳的理直气壮。 夕颜跟在沈言舒的身后说道:“这顾家真是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能赖到小姐身上,若是我们动的手,顾子易的脖子都该搬家了。” 沈言舒轻笑,倒是说道:“这可比让他去死痛苦多了。” 夕颜道:“可惜御医还是将他救了回来。” 沈言舒却道:“这不过是对外之言,具体有没有治好,谁知道呢?” 夕颜道:“刚听到的消息,说是恒国公已经气得卧床不起了。” 沈言舒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恒国公就算是气死了她也不会愧疚半分,这人老奸巨猾,这些年来做的亏心事不少,早该有报应了。 “三小姐!” 沈言舒刚要踏入暗香居,身后的一个丫鬟便追了上前。 “何事?”沈言舒转头看着她,这是主院里的丫鬟。 那丫鬟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低头说道:“皇后传来口谕,说请三小姐进宫一趟。”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现在?” 丫鬟点头道:“就是现在,皇后宫里的嬷嬷正在府中等着呢!三小姐您刚从主院那儿出来不久,嬷嬷们便来了,指名要小姐前去呢!” 夕颜抬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沈言舒。 她们倒是忘了,顾家有皇后作为后盾,顾夫人在沈家讨不到好,自然会去宫里告状。 沈言舒道:“待我换身衣裳。” 那丫鬟点了点头,沈言舒快步走入了院子里,利索地关上了门,随意换了身衣服,换上玉兰簪子,还带上两瓶药,将小匕首直接绑在小腿处,这样就算是搜声也未必能搜得出来。 夕颜惊讶地看着几乎全副武装的沈言舒,忙说道:“小姐,只是进宫而已,就算是皇后要为难,你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和她作对啊!不然被抓到把柄,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沈言舒眼眸却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我这些东西可不是用来对付皇后的,皇后刁蛮,自然不能和她来硬的。” 夕颜不解:“那小姐为何……” “前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何闯入皇宫的禁地,如今机会来了。” 沈言舒迅速将自己收拾好,夕颜也忍不住上手帮她整理头发,可是一听到皇宫禁地,夕颜更加担忧了:“小姐,这不是玩笑,就算里面有方嬷嬷,你也不该如此心急!” 就连凌王和宫中妃嫔都无法靠近的宫中禁地,沈言舒若是想进去,自然是难上加难,假若不小心撞破了皇帝的什么秘密,说不定还会直接被灭口! 然而沈言舒却道:“入宫机会本就难得,没用那么多时间去计划了。” “可是小姐……” 夕颜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也别担心我,若是我晚上还未回来,去找薛子卿,大内侍卫中有他的人。” 夕颜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能跟着小姐一起进去。” 沈言舒道:“就算是带了丫鬟进去,皇后也只会让我自己进后宫,你别想太多,她还不敢让我死在皇宫里。” 夕颜垂眉,没有再继续说话,她知道,此时的沈言舒是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的。 她推开房间的门,沈言舒抬头跨步走了出去,脸色却是如常。 虽然沈家知道皇后此时让沈言舒进宫是为了什么,可是却无法拒绝,沈钧倒是交代了几句,让她千万别再与皇后发生冲突了。 沈言舒只得应下,便随着宫里的来的嬷嬷太监们入了宫。 从沈家到皇宫里的路倒是平坦,沈言舒乘坐的是轿子,只是抬轿子的人似乎总是走不稳一般,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摔下似的。 嬷嬷和太监看着沈言舒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再剧烈的晃动也无法将她从轿子上晃下来似的,他们急在心里,却又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抬着轿子。 本来就只是吓吓她而已,若真的摔下去他们可真没人敢担待。 这路很长,他们这故意摇晃的动作让自己反倒是没有了多少的力气,越走越慢,最后只能稳稳地将沈言舒抬到了后宫的入口。 “沈小姐,该下轿子了。”一旁的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沈言舒掀起了轿子的帘子,然后缓缓走了出来,转头看了看轿夫额头上的汗,心里倒是不屑。 她来到皇后所在寝宫时,正才发现顾夫人也在。 沈言舒视若无睹,款款上前给皇后行礼。 “臣女沈言舒给皇后娘娘请安。” 顾夫人在一旁看着沈言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恨不得现在就撕了她。 皇后看着沈言舒,并未叫她起来,而是说道:“沈姑娘应该知道本宫今日叫你前来的所为何事吧?” 沈言舒答道:“臣女不知!” “好一个不知。”皇后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连语气都是咄咄逼人,“子易的事情,你敢说你不知情?” 沈言舒道:“臣女倒是听到一些传言,但不知是否属实。” “啪——” 皇后猛然拍了一把桌子,把周围的宫女与太监都吓了一跳。 沈言舒却岿然不动,皇后没有叫她起来,她自然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皇后厉声质问道。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声音倒是没有动摇:“不是。” “你胡说!除了你还有谁会下此毒手?!”顾夫人怒道,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就认定了是沈言舒所为。 沈言舒道:“有谁顾夫人心里难道没数吗?” 恒国公府害的人可不少,想要报仇的人不止她一个。 “你……” 顾夫人被她这么一怼,竟是无言以对。 皇后微眯起眼睛看着沈言舒,纵使她掌控后宫那么多年,这般淡定的人还是少见,此人心机太深,难怪就连父亲的算计都落了空。 “果然伶牙俐齿。”皇后沉眸道,“来人,掌嘴!” 沈言舒眼眸一闪,抬头看着皇后:“不知臣女做错了什么?” 皇后道:“你只能说实话。” “臣女所言属实。” “掌嘴。”皇后对旁边的一个嬷嬷说道。 那老嬷嬷上前,朝着沈言舒的脸重重的打了下去。 “啪——” 粗糙的手掌直接落在了沈言舒的脸上,沈言舒重心不稳,直接倒在地上,用手撑着身子不至于全倒,原本白皙的脸上浮起了红肿。 看得沈言舒倒在地上,皇后心里怒气未消,仍是示意那老嬷嬷继续掌嘴。 沈言舒眼眸盯着那老嬷嬷,往后慢慢挪了几步,眼看着她越来越近,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溅到了地上与老嬷嬷的衣服上,嘴角流出的血也沾到了她的衣服,看起来倒是伤得十分骇人。 不仅是老嬷嬷被吓到了,就连皇后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言舒,才两个耳光而已,怎么可能会那么严重? 沈言舒抬眼看着皇后,说道:“看来皇后娘娘是不想让臣女回去了,臣女自问没有做错什么,皇后为何要赶尽杀绝?我们沈家虽然位低权轻,但尚比蝼蚁命重,皇后当真是狠心啊……” “你闭嘴!”皇后指着她说道,“本宫不过是让人掌你嘴,哪有这么严重?” 沈言舒冷笑一声:“难道要让宫女抬着臣女尸体回沈家,才算是严重吗?” 皇后沉眸,一脸怒意的看着沈言舒,转头对宫女说道:“还不将沈姑娘带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几个宫女急忙应是,然后上前将沈言舒扶了起来,两个宫女将沈言舒架起来,才发现沈言舒的身子倒是沉得很,似乎她已经瘫软不已,不得已,几个宫女只能将她拖往外面拖出去。 皇后看着沈言舒的这番模样,倒是嗤之以鼻,一个世家小姐,行事是如常难堪,难登大雅之堂。 只是沈言舒刚被拖到大厅门口,就传来淑妃的声音。 “天啊,沈姑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82章 留宿宫中 皇后眉头一皱,抬头一看出现在门口的淑妃,暗道不好。 这淑妃向来与她不和,如今这沈言舒却又这般模样,若是淑妃告到皇上那里去,她们根本就讨不到半点好,还会惹得皇上更加厌烦。 淑妃听到顾子易受伤的消息,心情大好,接着又收到了皇后召见沈言舒,便想过来凑凑热闹。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沈言舒这副狼狈的模样,倒像是受了不少的刑罚。 她赶忙上前将沈言舒扶住,却发现沈言舒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的模样,赶忙让身边的宫女上前帮忙,这副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皇后娘娘,这沈姑娘可是犯了什么错,您要这般责罚于她?”淑妃问道。 皇后站了起来,走到她们的跟前,扫了沈言舒一眼,说道:“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沈言舒以下犯上,还装出这副模样来吓唬本宫,看来不处置是不行了。” 淑妃倒是一愣,说道:“皇后娘娘,她都已经这样了,您还要怎样?再怎么说她也是忠臣之后,可不是后宫里随便的一个小宫女!” 皇后身边的嬷嬷却道:“这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只是掌了两嘴,怎么可能会吐血?这定然是假血,想要诬陷皇后!” 在一旁的顾夫人附和道:“沈言舒实在太可恶了!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淑妃听得她们一说,眼眸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诧的目光,可是她扶着的沈言舒,确实是浑身瘫软无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言舒看着淑妃,十分虚弱的说道:“淑妃娘娘,您要相信臣女,臣女是冤枉的,皇后娘娘想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您来了,或许我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你还在撒谎!”顾夫人上前道,“皇后,她已然这般,还不赶紧将她杖毙!” 淑妃眸色一沉,这皇后是铁了心要找沈言舒的麻烦,如今顾家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皇帝早就烦心不已,若是此时皇后再次闹事,不知皇上对她可还有多少耐心? “晓兰,去禀告皇上。”淑妃对自己身后的宫女说道。 宫女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便转身打算离开皇后的寝宫。 皇后喝止:“站住!” 淑妃沉声道:“皇后娘娘,难不成我的人都不能出去了吗?” 皇后道:“区区小事,又何必惊动皇上?” 淑妃道:“小事?皇上此时正与沈尚书在御书房商量国事,若是知道沈姑娘就这般莫名其妙就被杖毙在皇后的院子里,妹妹只怕皇后姐姐无法交代。”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这个狐媚子,她倒是恨不得把淑妃一起收拾了。 “还不快去!”淑妃对着晓兰沉声命令道。 有了淑妃的话,那宫女顿时来了信心,直接便走出了院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顾夫人底气倒是有些不足了,她认定了沈言舒就是伤害她儿子的罪魁祸首,可是没有证据,捅到皇上那儿,未必会有利。 皇后瞥了沈言舒一眼,她倒是不怕,她在后宫这么些年,小把戏见得多了,想整她的人比比皆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还能起多少风浪? 她对在一旁的太监说道:“小卓子,去找张御医过来。” 就算是沈言舒装的再像,也不可能真的是被她打伤的,有了御医的证明,看她还怎么装! 淑妃也道:“顺便把李御医也请过来。” 小卓子看了一眼皇后,似乎在等着她发话。 皇后勾唇一笑,说道:“妹妹还真是善解人意,两个御医诊断的结果,定是差不了的。” 沈言舒看着皇后得意的表情,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感慨云皓这给她的药还当真是管用,她现在瘫软无力到站都站不稳了,还真的吐了一口血,虽然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样的无力感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口中藏有解药,只是现在还未到给自己解毒的时候。 在御医来到之前,皇上便带着沈康之来到了后宫中。 因着皇后很是确定沈言舒是装出来的,所以并未将沈言舒扶入内室,而是由淑妃身旁的几个宫女搀扶着。 看得皇帝过来,众人皆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那几个扶住沈言舒的宫女正向屈膝行礼,可是沈言舒微微一动,沈言舒就差点倒落在地上,宫女轻声惊呼一声,急忙又将沈言舒搀扶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得沈言舒嘴角上还带着血迹,一副伤得不轻的模样,倒是心惊。 沈康之快步上前,将沈言舒扶住,眉头紧皱,脸色发沉。 皇后说道:“臣妾只是想叫沈姑娘过来问问话,中途却不知沈姑娘为何突然就吐了血,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 皇上微眯起双眼,却道:“看她吐了血你还让她一直在院子里?” “这……”皇后眼眸闪了闪,说道,“原本是想让宫女带她下去休息的,怎料淑妃这时候来了,将人截了下来。” 淑妃一脸无辜道:“臣妾只是想来给姐姐请个安,顺便说说话解个闷,哪里想到我刚进来,就看见了几个奴才正拖着沈姑娘往外走,看起来十分可怜,就过来多了一句嘴。” 沈言舒道:“皇上,臣女对天发誓,臣女没有派人去害顾子易,求皇上做主!” “顾子易?”皇帝不解,“这又与他何干?” 顾夫人上前道:“回皇上,臣妇觉得子易的伤可能会与沈小姐有关,便与皇后说了一嘴,让皇后娘娘帮忙问问,只是想了解真相,绝对没有为难沈小姐。” “没有为难?”淑妃道,“看着这小脸都肿了,这还叫没有为难?” 顾夫人辩解道:“她冒犯了皇后娘娘,只是掌了嘴,并没有什么事情。” 沈康之道:“小女向来体弱,受不得大刑,若是有冒犯之处,臣愿替小女承担!” “这哪里算是大刑……” 那老嬷嬷刚要辩解,便被皇帝喝止住了。 “够了!”皇帝怒道,“朕看你们就是存心想找麻烦!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沈言舒与顾子易的事情有关?” 皇帝发起怒来,周围宫女太监吓得齐齐跪倒在地,皇后道:“皇上还是等御医来了看看沈姑娘的病情再做决断吧,这是真被打伤还是装出来的,总是逃不过御医的法眼的。” 正说着,刚才去请御医的太监已经带着两个御医前来。 “老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了,赶紧看看沈家丫头伤势如何!”皇帝黑着脸说道。 张御医与李御医纷纷上前,看到沈言舒这副虚弱的样子,李御医忙道:“先找个地方让沈小姐躺平休息,看起来她的气色太差。” 皇后眉头一皱,说道:“李太医,你可否先给沈小姐把脉,她这是怎么了?” 李太医一怔,如今沈言舒这般严重,原本是想让她找个地方放下更好诊治的,但是皇后这么一说,他只能先上前给沈言舒把脉。 李太医搭在沈言舒的手腕处上,沉思了半许,说道:“沈小姐现在气血虚,又受到了惊吓……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不及时救治,怕只会落下病根。” “太医……”顾夫人懵道,“这是什么意思?” 淑妃道:“臣妾那儿离这儿不远,既然皇后不愿,那请沈大人带着沈姑娘到臣妾那儿去吧,反正地方大。” 沈言舒张口道:“多谢……淑妃娘娘……” 皇后倒是一愣,刚才沈言舒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被掌了一巴掌就变得如此严重?她上前道:“张太医,你也给沈姑娘诊治一下!” 沈康之沉声道:“皇后娘娘就算要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也得让小女找个地方先歇着。” 皇帝的脸色沉得可怕,说道:“赶紧让沈丫头去医治!” “皇上,这……”皇后藏在袖中的手紧握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沈言舒的病大概真不是装出来的,她这个时候若还没反应过来被沈言舒设计了,那可真是傻子了。 皇后还想着说什么,皇帝倒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皇后的宫里,带着一众人等朝着淑妃的宫中去。 ———— 两个太医都给沈言舒诊治过了之后,让沈言舒在房间里休息着。 趁着宫女转身在忙,沈言舒偷偷的将解药 塞到了嘴里,然后闭着眼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管了。 皇后向来嚣张,更何况这事牵扯到顾子易,大家以为她想要教训沈言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哑巴亏怎么她都得吃下去。 本来就与宁王一党撕破了脸皮,就算是隐藏实力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又何必再藏下去,倒是经此一闹,皇后就算是想找她的麻烦也得思量过才行。 她在淑妃的宫里休息,不得而知其他的反应,但是也能猜个大概,按着这个药效程度,沈康之今天不会将她带回沈府,今夜她要在宫里过。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进入禁地…… 第183章 母亲没死 沈言舒服了宫女喂的药,倒是微微睡了一会儿。 屋子里留了一个宫女守夜,房间门口留了几个人。夜降临,宫女将屋子内红烛熄了,只剩下两盏闪着微弱光芒的放在角落里,不至于让整个屋子都昏暗无光。 子时,守在床边的宫女渐渐地睡了过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睡在床上的沈言舒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言舒轻轻的把被子掀起,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宫女的面前,为了不让宫女突然醒过来,她在宫女的后颈处又劈了一掌,让宫女彻底昏睡过去。 房间门口有人,沈言舒自然不能从门口处出去,只能悄悄地将窗户打开,灵活地翻窗而出,落到了院子里,直接跃上了周围的一棵大树,看清了院子没有多少守卫之后,便直接翻墙跃出。 按着上次的记忆,沈言舒倒是很快找到了当初那个宫女所带的路,她潜伏在一棵茂密的大叔上,在观察了半个时辰的巡查士兵之后,倒是大概摸清了这些侍卫们的巡查路线。 趁着一队侍卫刚走,沈言舒急忙落了下来,朝着那不远处的禁地而去,因为护卫很多,所以她的速度很慢,时不时只能趴在草丛里等待。 好不容易摸到了禁地院子的墙后,沈言舒看准时间翻墙而入,只是在她刚落地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了一个守在院子内后门的一个侍卫,两人都是一怔,那侍卫刚想喝止她,沈言舒却快他一步,掏出匕首上前攻击,她刀刀狠厉,让侍卫措手不及,他刚想喊人,沈言舒的眼眸一沉,将他抹了脖子。 听到了这边有打斗的声音,另一个守在门口的侍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沈言舒手中的匕首血迹未干,转头看着那走过来的护卫,眼神对准了光下那晃眼的脖子,将手中的匕首用力一甩,只中要害,“砰”的一声,僵直的身子到在了地上。 沈言舒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将那匕首拔出来,朝着房间里缓缓走了过去。 这个院子不小,但是房间却不多,她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都是被精心打理过的,心里不免怀疑起来,这个院子,到底藏了皇帝的什么秘密? “嬷嬷,外面是什么声音?” 刚走到房间门口处的沈言舒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脚步猛然停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愣住了……这个声音…… 方嬷嬷道:“大概是又有什么误闯了周围的地方了,夫人,你还是早些歇着吧。” “我如何能睡得着,在这里待一天,就永无安睡之日。” “夫人,您要保重身子,或许有一天还能找到二少爷……” 沈言舒缓缓地推开了门,房间里点着微弱的烛光,将这一切笼罩在黯淡的环境中,她跨门槛而进,心中的惊讶与喜悦让她差点就屏住了呼吸。 “谁?”方嬷嬷警惕地问道。 她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处一袭素衣的沈言舒,手中还拿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匕首,看起来尤为诡异,但是她的眼眸,泪珠却在打着转。 她有些颤抖的开口:“方嬷嬷。” 听到外面的声响,江婳微微蹙眉,披了一件外衫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她用手拂起珠帘,惊讶却又不解地看着沈言舒。 “哐当——”一声,沈言舒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 站在她眼前的,是她的母亲江婳,是镇北大将军夫人,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着教导她道理与才艺的女人,是担心她吃苦受累被人欺负母亲。 她瘦了很多,站在那儿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脸色也不似从前,那疲倦的双眼让沈言舒看得心里自责不已。 “你到底是谁?!”方嬷嬷挡在了江婳的面前,生怕沈言舒会做出什么事情。 沈言舒看着江婳,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母亲居然还活着,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低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一直掉。 “母亲,我是云歌。” 方嬷嬷却觉得荒唐不已:“放肆!郡主岂是你可随意冒充的?!” 沈言舒猛地摇头,哽咽道:“方嬷嬷,我真的是云歌。你以前最疼我了,经常做我最爱吃的牡丹酥、桃花羹,小时候调皮,我差点从假山上摔下来,是你为了抱住我伤了手,每到阴湿的天气,手就疼痛不已……” 她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谁都不会相信她是戚云歌的,她只能一直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江婳惊诧地看着沈言舒。 方嬷嬷道:“郡主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熟悉的,你别以为知道些事情就能冒充她!” 沈言舒抹了抹眼泪,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江婳道:“那你可知道麒麟兵符藏于何处?” 沈言舒道:“拜月山。” 江婳看着沈言舒,缓缓上前,将她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番,都未曾发现有与戚云歌相似的地方,可是给人感觉有着她的影子。 麒麟兵符的事情,只有他们戚家的人知道,但是具体的位置,只有云歌知道,她既然能回答出来,那很有可能真的就是云歌。 “女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沈言舒跪了下来,对江婳说道。 江婳急忙将她扶起:“不管你是不是云歌,这里都十分的危险,你还是早点离开。” 沈言舒:“院子里的两个护卫已经被我杀了,我要带母亲离开!云皓也在长安,他见到母亲定会很高兴的!” “云皓……”江婳一惊,道,“他为何还要回来?” “父亲与哥哥被人诬陷致死,戚家背负着血海深仇,自然是要回来报仇的!”沈言舒咬牙切齿的说道。 江婳摇头道:“你们斗不过的,赶紧离开大周吧。” “母亲!”沈言舒说道,“难道就让父亲和哥哥白死了吗?难道要让镇北军永远背负着这个叛贼的名声吗?” 沈言舒语气有些激动,就连说话都着急起来了,母亲为何要这般说? 江婳闪了闪眼眸,心疼不已,说道:“云歌,这件事不是你们想象的这般简单。” 沈言舒道:“我从未觉得此事简单,但若因为困难就退缩,我怎么对得起父亲与母亲的教导?” 方嬷嬷看着沈言舒不似说假话,她上前说道:“郡主,这事根本就没办法为镇北军报仇,就是皇上将夫人软禁于此的!皇上怎么会不知道镇北军有冤屈,他心里比谁都要希望大将军死,又怎么会替他翻案?” 方嬷嬷的一番话让沈言舒回过神来,她看见母亲心中既是惊讶又是喜悦,完全忘记了,这里是皇帝的禁地! 沈言舒紧握着江婳的手,问道:“那狗皇帝欺负你了?” “他敢!”方嬷嬷气愤地说道,“狗皇帝每次都来这儿,夫人都不见他,若他硬要接近夫人,夫人便以死相逼!他竟然还奢望夫人有朝一日能接纳他,真是痴心妄想!” 沈言舒完全不知道原来皇帝对母亲有这种心思! 难怪他对于镇北大将军府的事情可以助纣为虐!难怪他要建这样的一个禁地,谁都不许靠近! 呵,若是让世人知道他在宫中暗藏了大臣之妻,定会被千夫所指,千古所唾弃! 一想到狗皇帝时刻惦记着母亲,沈言舒就气得发抖:“我要杀了这狗皇帝!” “云歌,你冷静些。”江婳道,“我没事,虽然被困于此,总归是没有生命危险,这里每过两个时辰便会来人交接,若是看见院子里的守卫已经死了,你可能就逃不出去了。” 沈言舒说道:“我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皇宫危机四伏,你自己出去都要小心翼翼,又如何能带我出去?”江婳叹了一口气。 沈言舒懊恼不已,但是今日并不是救母亲出去的最佳时机,需得认真算计才可确保安全的将母亲接出去,她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说道:“母亲,我如今的身份是太常卿沈钧的孙女沈言舒,进宫虽然不便,但是还是有机会的,若是我有了计划便会想办法通知你,到时候我们以暗号为证,若是说祥云玉佩,便是我的人。” 江婳不解:“你为何会成为沈钧的孙女?”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解释的,当务之急,是先让你出了皇宫。”沈言舒说道。 江婳点头,说道:“母亲知道了,你要保重自己,切莫不可心急,侍卫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 江婳的话还没说完,沈言舒就已经皱起了双眉,打断了她的话:“外面有人来了!” 房间里立马变得沉默下来。 江婳握住了沈言舒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内室,转头吩咐方嬷嬷道:“你把匕首捡起来,再去尸体上的要害部位再刺几刀,别让人发现了端倪。” 方嬷嬷接了江婳的命令,立马捡起了沈言舒刚才的匕首,朝着院子里去了。 “皇帝这个时辰过来,周围定会有不少士兵,你暂时别出去了。”江婳说着将沈言舒塞入了内室的床底下,然后将床上的床单往下拉了拉,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第184章 自尽威胁 “你在干什么!” 院子里传来了皇帝的呵斥声,江婳快步往外走了出去,只见一堆护卫拔刀将方嬷嬷围了起来。 江婳上前冷言道:“是我让她杀的人。” 皇帝闻言回头看着她,她的眸子仍是如此冰冷,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冷漠不已。 他薄唇微动,声音终究是低了下来:“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心情不好,想杀就杀。”江婳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皇帝和他随行的护卫们,冷笑一声,说道,“不然你也把我杀了得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皇帝眸子变得幽深起来,“有人来过了?” 江婳眼眸一闪,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夫君戚奕是个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杀人无数,我与他夫妻多年,杀人又有何说不过?” 听到戚奕的名字,皇帝的脸色变得黑沉起来。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倾心于江婳,他和父皇提出要求娶江婳却被拒绝了,都是因为戚奕! 如今他都已经死了,死得尸体都找不到,江婳还是不愿意将他忘记! “一个乱臣贼子,亏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皇帝的语气冷了下来。 江婳笑道:“是不是乱臣贼子你心里清楚得很!在我的心里,他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至于你,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皇帝胸中燃起一把怒火,原本今日皇后针对沈言舒的事情就让他头疼不已,他不喜欢顾皇后,至于淑妃,也只是一个听话的玩物,他真正想要的,是江婳! 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爱恋深藏心底,看着她与戚奕恩爱心中总是无比酸涩,终于戚奕死了,他暗中将她接到了宫里,原本以为她可以陪伴着自己,却只是换来了她的恨…… 他缓缓上前,朝着江婳走过去,那目光阴冷的可怕,仿佛一个嗜血的妖魔。 江婳站在原地,直接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朝着皇帝吼道:“你若是再过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每次都以这样的方式来威胁朕,还不是依仗着朕爱你吗?婳儿,朕对你的心,难道你都感受不到吗?”皇帝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江婳的方向过去。 江婳怒道:“我让你别靠近我!” “难道朕就真的让你如此讨厌?” 江婳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眼眸倒是闪过一抹厌恶,直接拿起那发簪就朝着自己的脖子的方向刺了下去。 皇帝一惊,以为她只是佯装威胁而已,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烈,宁愿死都不愿自己靠近她! 尖锐的发簪直接刺入了她的脖子里,皇帝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不让那发簪再刺入,但是此时的江婳那白皙而瘦弱的脖子上已经流出了暗红的血液,在这黑夜中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江婳看着皇帝上前,急忙想甩开他的手,怒道:“你给我放开!” “你答应朕不要伤害自己,朕就放开!” “你若是再不放开,我就咬舌自尽!” 皇帝看着她这副丝毫不妥协的模样,心里憋了一团火,若是别人敢这般与他说话,他非要将此人大卸八块不可!然而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放开了江婳的手。 “待会儿让蓝老太医过来一趟。”皇帝道。 江婳道:“不用了,方嬷嬷会替我包扎的,让你的人别来打扰我,若是你再派侍卫或者其他人进这个院子,我照样还是会将他们杀了的。” 皇帝看着江婳,眸子里的怒意似要喷出来一样,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最后甩袖而去! 他们将院子里的两具尸体情理出去之后,将院子的门锁上,整个院子又安静了下来。 “夫人……” 方嬷嬷上前,看着江婳脖子上的痕迹,心疼不已。 江婳脸色却未变,沉声说道:“回房间再说。” 躲在床底下的沈言舒听到人走远的声音,直接爬了出来,看得了走进内室的江婳脖子上的伤痕,沈言舒一惊,急忙上前:“母亲,你怎么受伤了?” 江婳倒是没有在意,说道:“趁着他们刚走,你也赶紧走!” 沈言舒摇头:“可是……” “没有可是!”江婳打断了她的话,“不要意气行事,如今便是最好的离开时机,你若是再拖延下去,等燕沥反应过来就晚了!” 沈言舒知道母亲说的都对,但是她就是担心母亲。 皇帝喜怒无常,若是他伤害母亲,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他若是想杀我不会等到现在。”江婳看出了沈言舒的担心。 沈言舒垂眉深思片刻,提起衣摆跪了下来,给江婳磕了三个头,坚定地说道:“母亲,等我回来接你出去。” 说着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泪,便朝着房间里走了出去。 “云歌。”江婳叫住了沈言舒,“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 沈言舒打开门,头也不敢回地往前走,走到了院子围墙旁,听了听外面没有脚步声,她一个踏墙直接凌空跃起,然后翻出了墙。 轻声落在地上,沈言舒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有巡查的火把亮光,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才走没两步,发现另一个方向也有个五人的侍卫队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沈言舒只好先躲在草丛里,借着这昏黑的环境,他们若不是认真看,应该是看不到有人躲在里面的。 两个队伍都走到了不远处的交界处,其中一个队长说道:“你们认真点,皇上说了今晚得好好查查,很有可能有刺客出没!” “是!” 众侍卫应了一声,又严谨的开始巡查着。 沈言舒眼眸一闪,皇帝果然不好糊弄!她等着那两个队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直接朝着一个人少的方向离开了。 “谁在那边!” 侍卫呵斥了一声,沈言舒预感大事不妙,竟然被发现了,她顾不得许多,直接逃窜,其他的士兵闻声而来,想要夹击沈言舒将她抓获。 迎面而来的两个士兵被沈言舒打倒在地,然后夺过了他手中的剑将两人封喉。 她今日没有蒙面,只要是见过她的脸的士兵,都得死! 眼看着人原来越多,沈言舒往后宫嫔妃所住的一个大院落方向跑了过去,她倒是很少会来这些地方,以前除了倒皇后或者淑妃宫里去过,便是御花园了,其他的嫔妃太多,倒是记不得几个。 她越跑越远,最后挑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小院躲了起来。 “抓刺客!” 宫里的士兵气势汹汹而来,沈言舒只好躲进了一个房子里,悄悄的关上了门。 这样的大院落很快就被士兵们开始搜查,沈言舒手握着剑,警惕地看着外面,突然听到背后特别轻的脚步声,沈言舒眼眸沉了下来。 一阵剑光闪过,沈言舒将手中锋利的剑直接搭在了准备拿着凳子砸她的人。 “最好别乱动。”沈言舒沉声警告道。 有剑抵在脖子上,那人倒是不敢乱动。 外面其他的屋子都渐渐亮起了灯光,沈言舒眸光一闪,命令道:“点灯。” “你不怕别人发现你吗?” 沈言舒面无表情的说道:“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其他的房间都亮起了灯,就你不点灯,只怕被发现的更快。” 那女人咬唇,只能默默地照着沈言舒所说的做,缓缓地挪过去将灯点了起来。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沈言舒终于看轻出了这个女人的脸,五官倒是十分精致,秀眉清眼,长得温婉大方,只是着宫里的漂亮女子多的是。 那女子同样也在望着她的脸看,或许是因为没有见过沈言舒,她的眉眼皆是疑惑之色。 沈言舒道:“我刚才把那些记住我长相的人都杀了。” 她话音一落,那女人立马转头不看她了。 沈言舒勾唇一笑,还是一个识趣的人,她说道:“待会儿你可别说错话了,不然第一个解决的就是你。” 女人瞪了她一眼,倒是不敢搭话。 “娘娘,你可醒了?”外面一个宫女过来敲门,“需要奴婢伺候吗?” “不用了,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吵闹?”她开口说道。 “是。” 沈言舒见她如此识趣,便将手中的剑从她的脖子上挪开,然后走到了门的背后,观察着外面的形势。 士兵们从大院的门口开始,按着远近一个又一个的院子在搜查着,这个院子在院落的中间,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个房间中。 沈言舒听到背后女人靠近的声音,看到她已经走到自己的跟前,她没有武功,所以沈言舒对她还算放心。 然而就在沈言舒再次转头的时候,那女人直接双手握住了她拿着剑的手腕,想要将她控制住。 沈言舒反手一扭,直接挣脱了她的束缚,只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沈言舒的另一只手接过剑,再次将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最后一次警告,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沈言舒瞥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玉葫芦捡了起来,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摔碎,才收了起来。 那女人看到玉葫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玉葫芦是哪里来的?” 第185章 旧人聆妃 看到那女子对黄亭州的玉葫芦感兴趣,沈言舒默默地将它收好,说道:“与你无关。” 然而女子却不肯就此罢休,说道:“这玉葫芦是你的吗?还是谁给你的?” 沈言舒瞥了她一眼,说道:“闭嘴。” 外面搜查的侍卫很快来到了她们所在的院子里,声音有些吵闹,女子垂眸沉思片刻,便拉着沈言舒往自己的内室里走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沈言舒问道。 女子道:“你藏在里面,那些士兵我会打发走的。不过你得告诉我这玉葫芦是哪里来的。” 沈言舒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能躲进了内室里,走到柜子与床中间的缝隙中藏了起来,手中剑抵在前面,准备随时解决靠近她的人。 士兵们把周围的房子都搜查了一遍,没有看见有人,最后来到了房间前。 “娘娘,巡防士兵们说在搜查刺客,要检查您的屋子。”宫女在外面禀报道。 女子说道:“本宫这儿可没有什么刺客,让他们去别处搜。” 宫女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些要搜查的士兵们,她们娘娘性子就是有些奇怪,平日里没有允许不能随意进入她的房间,不爱用宫女伺候。 带头搜查的士兵却上前道:“聆妃娘娘,我们正在搜查刺客,请娘娘行个方便!” 聆妃上前,直接将门打开,她此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衫,头发散披着在背后,映着灯光看起来倒是美艳无比。 带头的士兵一愣,急忙低下了头,双手抱拳道:“见过聆妃娘娘。” 聆妃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本宫寝室里可没有什么刺客,倒是听到你们在此喧哗不已。” 士兵们在这个院子里倒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且看着聆妃房间里不似有人的样子,说道:“宫里有刺客出没,还请娘娘小心。” “你们去别处搜吧,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检查过自己房间了,无需你们操心。” “是。”带头士兵应了一声,带着手下的人继续搜查。 看到士兵们离开的院子,聆妃闪了闪眼眸,心情复杂。 宫女上前道:“娘娘进屋歇着吧,小心着凉。奴婢在门外守着,这样就不怕有刺客过来了。” 聆妃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宫女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了看聆妃,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矮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回去。 聆妃转身关了门,走进了内室。 沈言舒从细缝中走了出来,看到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盯着自己,便说道:“这玉葫芦不是我的,它的主人很珍视它,常年带在身上,不过大概年头久了,绳子断了,我便打算帮他重新系好,只是一时忘了还回去。” 聆妃听了沈言舒的话,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是姓黄吗?” 沈言舒看着她,疑惑地问道:“你认识黄亭州?” 聆妃苦笑:“何止是认识,这玉葫芦就是我送给他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看见这东西,他竟然保留了这么久……” 沈言舒秀眉微挑,看着聆妃。 她从未听黄老头说过自己的过往,只是听说他有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后来因为家族利益嫁入高门,他伤心不已,却倒是没有娶过别人。 毕竟是伤心事,懂事的她也从来不会问黄老头这些陈年旧事。 但是当年他心仪的女子怎么会进了宫当了娘娘? 看到沈言舒一脸诧异的模样,聆妃倒是苦笑:“他应该不曾与别人说起过这些事情吧?” 沈言舒摇头。 聆妃道:“罢了,多说无益,你走吧,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夜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言舒颔首,算是道谢,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刚要开门,手突然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婚娶。” 聆妃诧异的抬头看着沈言舒,却只看到了她离开的身影,房间里空荡荡,只留她一个人。 烛光摇曳,在她的眼前闪烁不定,心却乱了。 她原本以为自家嫁给燕沥之后,黄亭州就会死心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陪着他度过余生,然后忘记她的存在,却没有想到他还保留着她送他的玉葫芦,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婚娶…… 她多想问一问他过得好不好,可是房间里已经空了,仿佛今夜无人来过。 沈言舒从院子里出来,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确认安全之后,便将手中的剑扔到了湖里,然后沿着小路悄悄地回到了淑妃的宫里,翻墙而入,从刚才留的窗户里进了房间。 看到守在床前的丫鬟还未醒,沈言舒轻轻地回到了床上,躺了下来,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皇宫里进刺客,宫内的侍卫们找了一夜都未曾找到,最后被皇帝怒罚了一顿。 沈言舒早上醒过来,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洗漱之后,便去向淑妃道谢。 她跟在宫女的身后,到大堂里的时候,看到淑妃正准备用早膳。 “臣女参见淑妃娘娘,多谢娘娘昨日出手相救!”沈言舒上前行礼道。 淑妃忙上前将沈言舒扶起,说道:“你身子未好,不必行礼。来了就刚好陪着本宫用早膳,准备了两个人,就以前用吧。” 沈言舒倒是没有推脱,说道:“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上宫女给沈言舒盛粥。 她说道:“看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不如多在本宫这儿休息两天再回沈府。” 沈言舒道:“多谢娘娘抬爱,只是臣女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怕家人会担心,皇后也不会高兴的。” 听到沈言舒提起皇后,淑妃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昨日皇上倒是将皇后训了一顿,罚抄了经书,现在是本宫在处理后宫事物,她不会找你麻烦的。”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皇后遭了殃,手中的权利被移到了淑妃的手中,恒国公因为顾子易的事情气病了,看来宁王的帮手还真是被砍得差不多了。 难怪淑妃心情如此之好。 若是能压宁王一头,这裕王便有了夺嫡的优势,安王虽然是长子,但是他的生母并不受宠,安王此人也不善谋算,自然不被宁王与裕王放在眼里。 两个人正用着膳,一个太监匆匆而来。 “禀娘娘,昨夜有刺客闯入禁地,皇上震怒,现在各宫防都派兵加强了。皇上说要严查皇后宫里的人和我们这儿的人,皇后那儿刚出了事就有人想趁乱闹事,必须严查。” 淑妃眼眸一闪,说道:“本宫知道了。” 沈言舒在一旁听着,脸色倒是毫无变化,看到太监退了出去,她问道:“这宫里这么多侍卫,怎么还会有刺客?” 淑妃回过神来,对她说道:“这皇宫虽然防卫强,但终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自然是防不住有心人的,只是本宫这才第一天接手后宫的事物就出了这档子事,说没有算计,本宫不信。” 沈言舒不好多问,倒是用了早膳之后便向淑妃辞行,而淑妃要查刺客的事情倒是没有多余的精力留她下来,便赏了些补品让她带了回去。 沈言舒走到了后宫的入口处,便看见了薛子卿带着一队士兵过来了。 她上前微微福身行礼道:“见过薛都督。” “沈小姐不必多礼。”薛子卿道,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便从她身旁而过。 沈言舒上了马车,与薛子卿反向疾驰而去,马车声哒哒,她靠在车墙上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感觉马车走了很久很远,还是沿着宫墙的小路走着,这个皇宫那么大,进去难,出来更难。母亲被软禁在里面快两年了,这两年来的日日夜夜她是如何度过的? 每天想着能见到云皓,想着镇北军的冤屈可洗清,然而却无能为力,一定很痛苦吧?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前世的画面。 母亲没事,弟弟还在,若是父亲与哥哥也在,那该多好? 可惜,她的父亲已经被她亲手葬在了拜月山上,再也不可能站在她的面前了,她要救出母亲,保护好弟弟,扛起洗清镇北军冤屈的重任。 第一次感觉到立在她面前的大山是如此的沉重,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将这山推倒,可是她不能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到了沈府的大门,车夫唤了两声,沈言舒才回过神来,她掀起帘子走出了马车,然后踩在小矮凳上,下了马车。 心不在焉的她刚要继续往前走,却忘了自己此时正踩在凳子上,另一只刚想着地却踩了空,沈言舒猛然往下倒了下去。 就在她快到摔下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搂住了腰,直接圈到了自己的怀里,稳稳地接住了。 沈言舒定睛一看,竟是燕轻寒。 看到沈言舒少有的惊讶与迷茫的眼神,燕轻寒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看到燕轻寒这张脸,沈言舒突然想到了燕沥,想到了燕枭,想到了皇家的人都是如此肮脏,将他们戚家好好的一家人弄得面目全非。 她一把就推开了燕轻寒,沉声冷漠道:“不用你管。” 燕轻寒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沈言舒便已经头也不回地直接进了沈府。 第186章 男人吃醋 沈言舒那幽恨的眼神,让燕轻寒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日他得到消息说皇后召她入宫,担心她被欺负,他倒是让人看着,毕竟以沈言舒的性格,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能在她的手中讨到好,可是没想到传来她受伤的消息,因为伤得太重还在宫里住了一个晚上。 他昨日进了宫,但是淑妃推辞说沈言舒已经睡下倒是没能见到她,自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轻寒摸了摸鼻子,跟着沈言舒进了沈府。 沈言舒回到了暗香居,回头看到燕轻寒居然跟着她一起到了院子,她不耐烦地说道:“王爷很闲吗?你这样随意进出的院子不合礼数吧?” 燕轻寒看着她这般火大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皇后给你气受了?”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用不着你们姓燕的管!” 燕轻寒眼眸微闪,沈言舒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是他还是听出了端倪。 “是皇上?” 听到燕轻寒的话,沈言舒转头怒瞪了他一眼:“不要和我提起你们燕家的任何一个人!” “好,我不提,你不要生气了。”燕轻寒妥协道,沈言舒的怒火太盛,他只要再说一句,她估计能立马就翻脸。 沈言舒胸中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不再理会燕轻寒,而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桌子上的茶具,大手一挥全都打掉落在地上,碎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青鸢愣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小姐如此暴怒,一时无措。 燕轻寒上前,对青鸢说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过来收拾。” 青鸢担忧地看了一眼沈言舒,但还是听了燕轻寒的话,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想骂又骂不出来,直接走到了墙边拿下了凌云剑,便朝着他刺了过去! 燕轻寒退了几步出了房间,侧身避开她的剑,眼看着她又将剑横向砍了过来,他仰身躲过……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准确来说是一个打,一个躲。 沈言舒出手狠厉,但是招式混乱,完全就是发泄式的乱挥,燕轻寒只能一直后退,最后直接站在了原地,锋利的剑尖直指他的胸口而去,就在刺入他胸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燕轻寒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气愤,但是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沈言舒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帮她? 那如果知道了她想要杀了皇帝,杀了他的生身父亲,他还会这般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吗?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燕轻寒眼眸变得深沉不已。 “墨江。”燕轻寒轻唤一声。 墨江从一旁落了下来,半跪在地上,抱拳道:“属下在。” 燕轻寒说道:“让人去查昨晚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全部都要知道。” “是!” 墨江应了一声,直接就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既然她此刻情绪不稳,那就让她自己先静静就好了。 黄昏时分,凌王府。 楚临澈骑马而来,到了凌王府的门口下了马,直接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迎上前的小厮,然后快步朝着王府里面走了进去。 他走到燕轻寒的书房外,推开门,正好看见燕轻寒在书桌旁看着什么,眉头紧皱。 “轻寒!”楚临澈唤了他一声。 燕轻寒抬头,倒是有些日子没见楚临澈了,看起来黑了一圈。 他说道:“你神机营的考核结束了?” 楚临澈笑道:“考了个前三,怎么样?本小爷也是个有潜力的!” 燕轻寒点头,说道:“最欣慰的应该是老侯爷,不过日后你还是不能懈怠,要每日练习才会变得更强些。” 楚临澈撇嘴道:“怎么你说的和我家老头说得是一模一样的?我还想着过了考核可以好好玩一番呢!” “如今朝着正是用人之际,皇上知道你通过了神机营的考核,定是会给你寻些差事的。”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倒是无所谓:“到时候差事下来再说。诶,你在做什么?少有事情会让你这般忧心。” 燕轻寒倒是没有隐瞒,说道:“在看昨日皇宫里的事情,你在神机营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是说皇宫里刺客闯入禁地的事情吗?听说那刺客杀了好几个大内侍卫,最后人都没抓到。大内侍卫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了……” 燕轻寒在想着昨日的事情,他把消息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沈言舒为何会对皇帝如此愤怒,毕竟是皇后罚了她,而且还是皇帝去解了围。 听到楚临澈这么一说,燕轻寒一愣,将桌子上最底下的纸张翻了出来。 午夜有刺客闯入了禁地,皇帝去了禁地的院子…… 他眼眸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刺客,是沈言舒?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能说得通了,宫中禁地的院子是常人不能进去的,而沈言舒却心心念念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所以看到了皇帝的秘密,自然会皇帝反感。 可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沈言舒如此愤怒? 燕轻寒抬头道:“你在神机营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楚临澈说道:“大内侍卫抓不到刺客,皇帝自然会找薛子卿前去,早上的时候我还一起过去了,出宫门的时候刚好遇见要出宫的沈言舒。” “你们遇到她了?” 楚临澈点头道:“她与薛子卿行了礼,倒是没说什么。” 燕轻寒沉思起来。 楚临澈上前,看到他桌子上的信件,抬头看着他:“你这是在查沈言舒的事情?那你不如盯着薛子卿,她与薛子卿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是沈言舒有什么大动作,想必薛子卿不会按兵不动。” 上次他撞到沈言舒带走了神机营的两个高手,就断定了沈言舒与薛子卿之间必定有着某种联系。 燕轻寒道:“薛子卿此人,他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行踪,盯着也无用。而且沈言舒正在气头上,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知道些什么了。” 楚临澈摩挲着下颚,突然来了主意。 “那翁府阮乐瑶不是与沈言舒最交好吗?让她去陪着沈言舒,或许会好一些。” 燕轻寒点头,表示可行。 “还有一件事。”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抬头看着他:“什么事?” 楚临澈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那顾子易事情你可知道?顾家虽然外传说是顾子易已无大碍,但是其实已经伤到了根本,这顾家大房,是彻底无后了。” 燕轻寒倒是面无表情:“我知道。” 楚临澈看着他这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倒是有些诧异,随即惊讶道:“轻寒,你不会是想说这事是你做的吧?” 燕轻寒不答,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楚临澈道:“啧啧啧,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是这有的男人吃醋起来才真是可怕。”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要是有空就去给阮乐瑶送信去。” 楚临澈倒是撇嘴,他这才刚从神机营回来,又成了燕轻寒的跑腿了。 ———— 沈言舒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就连晚膳都未用,地上散落着一地的废纸,她站在书桌旁执笔写写画画,一整天了,她还是没有想出能够安全将母亲带出皇宫的办法。 “小姐。”青鸢在门外唤了一声。 沈言舒道:“不是说过不要来吵我的吗?” 青鸢道:“是阮小姐送了帖子过来说明日会来看望小姐。” “推了吧,就说我身体不适。”沈言舒有些疲倦的应了一句,揉了揉发涨的脑袋。 以她这次的事情,下次若是要入宫,定是不易,不能亲自进宫,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得利用该利用的人。 定西侯与薛子卿……沈言舒沉思起来,到底该如何做? 还有不久她就要嫁入凌王府,成为凌王妃,成为她所憎恨的皇族一员,成为这勾心斗角围绕权力的人,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难过。 夜色沉寂了下来,青鸢和夕颜在门外轻唤了两声,里面的沈言舒都毫无动静,推门而进,看到沈言舒依靠在床边已经睡下了。 夕颜叹了一口气,上前将沈言舒扶上了床,帮她盖好了被子。 两个人将凌乱的房间都收拾干净,才缓缓地退了出来。 “夕颜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青鸢担心不已,比上次知道黄老头的暴怒还让人担心。 夕颜垂眸,无奈道:“小姐就算是再坚强,不过是个小姑娘,肩上扛的责任那么大,自然会觉得力不从心,有时候心里沉积的东西太多无法发泄,就会变成这样。” “啊?”青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夕颜,她虽然不太懂小姐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听着夕颜姐姐这么说,觉得小姐真的很不容易。 她问道:“那可不能让小姐这样继续下去了,心里难受可不能憋着。” 夕颜道:“放心好了,小姐不会有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沈言舒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明白自己有多重要,自然不会让自己颓废下去的,只能越变越强。 第187章 商量救人 沈言舒第二日起了高烧,倒是都把暗香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沈钧让人请了大夫前来,开了药给她服下缓缓的退了烧众人才松一口气。 不过官宦世家皆以为是皇后将沈言舒吓成了这幅模样,不然怎么可能进了一趟宫,不仅受了伤,还吓出了一身病来? 恒国公卧病在床,皇后被剥夺了掌管六宫的权力,倒是让裕王一党的人蠢蠢欲动起来,然而皇上似乎并没有让裕王一家独大的意思,这些日子以来,宁王与裕王势均力敌,倒是不分上下。 沈言舒病了些日子,消瘦不少。 阮乐瑶与苏绵绵一起前来看望沈言舒,自从上次长公主府的事情之后,苏绵绵就对沈言舒十分有好感,沈言舒一人对打那么多护卫更是让她佩服不已。 三个人正坐在暗香居里谈着私话。 “原本就瘦,这病了一趟感觉肉都没有了。”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道:“哪有如此严重?” 苏绵绵说道:“言舒姐姐多吃些,就可以长回来了。” 沈言舒轻笑,倒是应道:“好。” 阮乐瑶说道:“你这可是这待嫁的新娘子,吃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看些,我舅母说了,这胖一点的姑娘家好生养。” 苏绵绵看了一眼阮乐瑶,笑嘻嘻地说道:“乐瑶姐姐知道的倒是不少!” “你这小丫头片子竟敢寻我乐子?”阮乐瑶转身便开始往苏绵绵身上扑过去,吓唬着要抓她。 苏绵绵见状急忙躲到了沈言舒的身后:“言舒姐姐你看看她!” 沈言舒看着她们两人这般,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你们再闹呀,我这小院子可就被拆了!” 苏绵绵探出个头来,说道:“言舒姐姐这病初愈,想必还有不少事情要解决呢,我听母亲说,准备出嫁的姑娘要做的事情可多了,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阮乐瑶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着帮忙呢,只怕是越帮越忙呀!” “哼,可别小瞧人。”苏绵绵不服道,“我从小就学着帮母亲打理苏府的事务,还是懂一些的!” 阮乐瑶道:“我在府中舅母们都很少让我忙活这些东西,前些日子外祖父说让我学着打理,毕竟姑娘家学一些对以后好,我学了几天,便觉得乏味得紧。” 苏绵绵捂嘴轻笑道:“刚开始都这些,熟练之后倒是觉得这其中奥妙无穷,自然不会觉得乏味了。” 沈言舒说道:“我有伯母和三婶她们帮忙,倒是没有什么可忙活的,如今闲下来了。凌王府中没有其他的人,也不用准备什么伴手礼,自然事情简单。” 阮乐瑶道:“简单些好,之前我大表哥成亲的时候,府中忙上忙下的,我看着都觉得成亲是件麻烦事。” 苏绵绵道:“言舒姐姐成了亲,那你这也应该快了,我可是听说了翁府可是有不少人上门说亲呢!” 沈言舒一听,转头看着阮乐瑶,倒是想不出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看到沈言舒与苏绵绵都看着自己,阮乐瑶脸色一红,说道:“倒是有人来说亲,只是那些人我都看不顺眼,没一个是真心想娶我的。” 她们两人都是阮乐瑶的好友,这些私话不好与外祖父和表哥他们说,只能和沈言舒她们抱怨几句,而且她们两个人都不是爱嚼舌根的性子。 苏绵绵道:“他们与你都不甚相熟,自然是还未到真心喜欢的地步,我母亲说了,这女子挑丈夫,得看品性,只要这品性好,日后能相敬如宾便是好事。” 沈言舒点头,赞同苏绵绵说的话。 阮乐瑶却道:“这世上虚伪的人多的去了,旁人有时也看不透。” “我的傻姐姐呐,你这担心的太多了。”苏绵绵撇嘴道。 “不急。”沈言舒道,“看缘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更何况,翁大人他们如此关心你,必定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阮乐瑶道:“这刚刚还在说言舒的事情,怎么都扯到我身上了?” 沈言舒轻笑。 阮乐瑶与苏绵绵倒是不敢在沈言舒的面前谈起燕轻寒的事情,毕竟听说这燕轻寒命不久矣,提起这事不就是让沈言舒伤神吗? “对了,那常找你麻烦的沈玉妍如何了?”阮乐瑶突然想起这茬,问道,“去恒国公府了?” 提起沈玉妍,沈言舒的眼眸倒是微微泛起了寒意,她道:“顾家与沈家如今的关系,她倒是想去,人家未必要她。” 苏绵绵一脸失望道:“我还以为她会入恒国公府呢,毕竟物以类聚,这心术不正之人凑一块就祸害不到其他人了。” “让沈玉妍入府只会让顾子易更加恼怒而已。”沈言舒说道,“不过以沈玉妍的性格,若是不入顾家,怕是不会甘心的。” 沈言舒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给苏绵绵和阮乐瑶续杯,然后岔开了话题。 与她们两人说了一下午的话,沈言舒精神倒是不错。 送走了阮乐瑶和苏绵绵,沈言舒换了一身男装,带着阿柒从府中的后门出了府,因为夜色渐暗,司阍的人还以为她是沈言安,倒是没问什么。 沈言舒养病得这几日,身体虽然不舒服,但是脑子还是灵活的,一直在想着就母亲出宫的办法,如今她要见薛子卿,与他商量细节。 “小姐,薛大人已经在云宅候着了。” 沈言舒一进云裳楼,聂梁就上前对沈言舒低声汇报。 “好。”沈言舒颔首,朝着云裳楼的二楼走了上去,再拐进了云宅。 从后院走到了前厅,沈言舒刚踏步进去,就看到了正在薛子卿正在与戚云皓下棋,而黄亭州正在一旁观战,倒是入迷得很。 看到沈言舒进来,黄亭州转头道:“清儿来了。” 薛子卿将手中的黑子放入棋盅里,对戚云皓说道:“这局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胜负,下次再战。” 戚云皓却道:“薛都督事务繁忙,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沈言舒走上前,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戚云皓的脑袋,说道:“下次我陪你来几局。” “别!”戚云皓道,“我还不想找虐。” 薛子卿起身,拱手对沈言舒道:“沈小姐。” 沈言舒颔首,让他继续坐下。 “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看着确实消瘦了不少。”黄亭州一看到沈言舒这副模样,有些心疼。 沈言舒道:“小病而已,无碍。今日让薛都督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这般认真的语气,让三个人都正了正神色,看着她等着继续说下去。 “我要从皇宫的禁地里带出一个人。” 她看着薛子卿,这件事必定要让他出手才会有胜算。 薛子卿抬眸:“禁地里是谁?” “镇北大将军夫人,江婳。” 她话音一落,戚云皓和黄亭州都愣住了。 民间所传,戚奕死之后,镇北大将军府里的人都入了大牢,而江婳绝食而死,尸体扔入乱葬岗,无迹可寻。却没有人想到,她会被囚禁在皇宫禁地。 “母亲?”戚云皓猛然站了起来,惊诧的看着沈言舒,“她怎么会在禁地?” 沈言舒早就料到他们会是这番反应,解释道:“我们现在在重点是要将她救出来,禁地的护卫很多,而且我上次闯入的时候已经让皇帝更加警觉了,只怕戒备会更严。” 薛子卿道:“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将戚夫人不动声色的救出来。” 沈言舒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还有细致的地方需要完善。” “什么办法?”薛子卿问道。 沈言舒眼眸一闪,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想办法将禁地的护卫调离开,然后趁机将人带出来。” 戚云皓道:“皇宫森严,皇帝又那么在意禁地事宜,怕是行不通。”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行不通的,但若是皇帝遇刺,人手不够的时候当如何?”沈言舒反问道。 黄亭州道:“行刺?皇帝这些年被行刺的倒是不少,动静都不大,不如深夜纵火,烧了皇帝寝宫,如此动乱,谁还顾得上禁地的事情。” 戚云皓点头,觉得黄亭州这主意不错。 沈言舒深思半响,纵火烧皇宫此事不小,若是控制不好,只怕会伤及无辜。 薛子卿道:“就算是能将禁地的大部分士兵们暂时调开,总归还是有看守的,如何解决他们?将人带出禁地之后又如何带出皇宫?带出皇宫之后又如何躲避追查,洗清我们的嫌疑?” 他将这一堆问题问出来,戚云皓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愁眉不展。 沈言舒脸色却是不变,这些她都有思考过。 “为了能顺利解决这些问题,我们要选一个特别的日子。”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一时倒是急不得。 沈言舒将他们带去了书房,先研究皇宫的地形,再细细的想办法,只是婚期临近,沈言舒的事情尤为繁复,即将成为王妃,皇家规矩众多,推拒不得。 燕轻寒倒是来过暗香居几次,沈言舒以冷脸相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可怜兮兮地等着她气消了。 第188章 一同入宫 沈言舒坐在院子里看着燕轻寒帮着她给花浇水,而自己坐大树下的秋千上看着他提着木桶忙上忙下的,倒是没有半点喊停的意思。 青鸢在一旁看着,倒是轻声对沈言舒说道:“小姐,王爷都快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浇过了。” 沈言舒眼眸都没有抬,慵懒的回了一句:“随他去,我又没让他做。” 燕轻寒浇完最后的几株花树,将水勺子放回到了木桶里,然后将木桶提到了树下,走到了沈言舒的身边。 “现在有空了。”他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沈言舒倚在秋千的绳子上,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懒得去。” 燕轻寒猜到她会是这般回答,说道:“再两天我们便要进宫问安,接下来的几天要去闵安寺祈福,然后便开始准备成亲事宜,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空闲出去了。” 沈言舒昨日将皇宫的布防都认真的看了几遍,今日正是乏困的时候,哪里还有精力出去玩。 “不去。”沈言舒继续说道,“既然之后的事情那么多,还不如现在先歇着。” 燕轻寒看着她兴致不高的模样,看起乏得很,便说道:“你昨晚没睡好?” 沈言舒道:“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 燕轻寒这些日子习惯了她的冷漠,轻笑道:“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可以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 “在想怎么解除婚约。”沈言舒接话道。 燕轻寒眼眸一闪,说道:“这就难办了,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沈言舒起身,正打算朝着自己的房间回去,却突然感到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手便环抱住了她的腰。 “你……”沈言舒意识到燕轻寒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忙道,“你给我放开!” 燕轻寒将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处,轻声说道:“不放。” 他的话很轻,从鼻子处喷出的的温热呼吸让沈言舒觉得脖子痒痒的,她用手想去扒开燕轻寒,可行他环抱的实在太紧,根本就弄不开。 “燕轻寒!”沈言舒沉声怒喊了他一句。 燕轻寒将她搂得更紧:“为夫在。” “你……”沈言舒听到燕轻寒的那句‘为夫’,脸都有点烧了起来,她与燕轻寒就快成亲了,燕轻寒是她的丈夫,自然应该是亲密的爱人的。 燕轻寒看着她那窜红的耳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继续说道:“舒儿,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你先放开我!” 燕轻寒听她的话,松了手。 沈言舒感觉到他的手终于松开了,急忙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回去,还没等燕轻寒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做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躲在门后,沈言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淡定下来。 燕轻寒一愣,随即低头笑了起来。 他转头对青鸢说道:“照顾好你家小姐,后日我与她一同入宫。” 青鸢行了一礼,道:“奴婢知道了。” 燕轻寒的脚步声很轻,躲在门后的沈言舒不知道他到底走没走,只能拉开一个门缝往外面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定他真的走了之后,才又把门给打开了。 青鸢看着自家小姐这般,都忍俊不禁。 “王爷已经走了,他说后日会和小姐一起进宫。”青鸢上前说道。 沈言舒轻咳一声,“哦”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坐在了桌子上。 青鸢跟上了上前,说道:“小姐,王爷对你这么好,看你不开心事事都让着你,还帮着亲自帮忙做一些小事,如此体贴,小姐就别再为难王爷了。” 沈言舒转头看着青鸢,微眯起眼睛盯着她,问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燕轻寒的丫鬟呐?” 青鸢忙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丫鬟,可奴婢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沈言舒没有说话,虽然燕轻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但还是默默承受着她的脾气,仅凭这一点,沈言舒就无法不动容。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毒。 “夕颜呢?”沈言舒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夕颜便从外面走进了暗香居,青鸢回头一看夕颜回来了,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看到夕颜回来,沈言舒抬头问道:“如何?” 夕颜答道:“我去查了聆妃的背景,发现她竟然是司徒家的嫡*,司徒辙同父异母的妹妹。司徒辙当初为了投靠燕沥,就将司徒聆儿送入王府当了侧妃,只是司徒聆儿心属黄亭州,心如死灰,在王府的并不是很受宠,后来燕沥夺位成功,她被封为聆妃,是皇帝的四妃之一,一直都未有身孕。” 沈言舒惊诧:“司徒家的?” 夕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不过聆妃进宫后与司徒家没了多少交集,她与司徒辙本就没有多少情谊,当年是司徒辙拿她母亲的性命相逼才让她妥协的,自从她生母死了之后便不再与司徒家联系了,加上她为人低调,所以皇帝与其他的妃嫔倒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沈言舒沉吟半响,司徒辙倒台,宫中的人更加以为司徒聆儿成了不什么气候,自然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她与黄老头还有几分情谊? 夕颜看着沈言舒深思的模样,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做?” 沈言舒摇头:“这是他们的事情,选择也是他们做的,我不能自以为是的认定聆妃不想过现在的生活,她在宫里生活了这些年,心性或许早已经磨平,在没有确定她有很想离开皇宫的念头,我都不会凑上前打扰她的生活的。” 夕颜蹙眉:“可是黄老头这么多年未娶,定是对聆妃还有感情吧?” 沈言舒:“所以我们才不能在黄老头的面前提起聆妃,只会徒增伤感而已。” “好吧。”夕颜说道,“聆妃既然是四宫之一,那小姐后日应该会见到她,到时候被她认出来怎么办?” 沈言舒道:“无碍,她不会说出来的。” 那日她既然帮了自己,就不会再说出来。 如今沈言舒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将江婳带出皇宫,至于司徒聆儿的事情,在情况尚不明确之前她不能擅自出手。 “对了,小姐。”夕颜说道,“沈玉妍院子里的安桃已经离开了沈府,回到恒国公府去了。” “这时候离开沈府?”沈言舒有些不相信。 夕颜道:“不是她自愿离开的,她教唆沈玉妍对付沈钧,被沈康之发现猫腻,便将安桃打了二十大板之后撵了出去,将沈玉妍禁足院子里。” “原来如此。” 没有了安桃,沈玉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自然不用刻意去防备。 两日时光眨眼而过,转眼便到了准王妃入宫认人的日子。 凌王府的马车早就侯在了沈府的门口,沈言舒今日穿了湛蓝色的衣衫,一掀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了与她同穿一个颜色衣服的燕轻寒。 她愣了一下。 燕轻寒扶着她进了马车,轻笑道:“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沈言舒眼眸一闪,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坐在了燕轻寒的对面。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沈言舒则是佯装闭上了双眼假寐,毕竟这条路不断,若是被燕轻寒一直看着,总觉得尴尬。 “舒儿今日脸色不错。”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张开眼睛,看着燕轻寒,他的脸色倒是比平日里更苍白些,有一种无力的病弱感,看起来似乎病还未好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是为了迷惑皇后与淑妃才装出来的,沈言舒自然不会心疼。 她问道:“你这病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燕轻寒道:“装到不想装的时候。” 沈言舒:“……” 燕轻寒轻笑,说道:“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若是觉得不好,我现在就可以对外公布病情已经好了。” 沈言舒摆手:“不必,你想如何便如何。” 两人的话不多,就这样到了皇宫。 因着皇后尚在禁足中,这次沈言舒她们要见的只是皇帝和四位贵妃,最后到太后的寿安宫去请个安便算是走了个流程。 燕轻寒在皇子中并不受宠,但是军功卓越不得不然皇帝另眼相看。 沈言舒头上戴的首饰有些多,走起路来银制的流苏晃出了细细的声响,却让人感觉到有些悦耳。 “凌王殿下到!沈三小姐到!” 随着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朝着门外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见款款而来的燕轻寒与沈言舒。 燕轻寒今日穿着湛蓝锦袍,腰间系着白色麒麟纹案的腰带,一袭墨蓝的外袍薄如蝉翼,让人眼前一亮,虽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挡不住他修长身材与棱角分明的脸所散发的气质。 与他一同进来的沈言舒一如往日里的平静,只是今日的她似乎身着一袭湛蓝色衣裙,梳了一个利落的发髻,戴着不少精美的发饰,看起来更加冷艳。 这两个人仿佛就是天生一对,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儿臣(臣女)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娘娘。” 燕轻寒与沈言舒同时上前行礼。 皇帝道:“免礼,赐座。” 沈言舒抬头,目光正好遇上同样在看着她的聆妃。 第189章 未见太后 司徒聆儿看到沈言舒这张脸,目光微顿,这不就是前些日子闯入禁地的刺客吗?她怎么会是未来的凌王妃? 相对于她惊诧的反应,沈言舒神色如常,眼神只是在聆妃的面前一扫而过,便随着燕轻寒走到了御赐的座位上,对于聆妃的反应视若无睹。 也许是聆妃平日里总不招人注意,她的失神倒是无人发现,只是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妥,闪了闪眼眸,低眸掩饰自己的失态。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看着燕轻寒和沈言舒,倒是难得的笑了起来。 “难怪当时轻寒执意要请婚,看来你们还真是一对璧人。” “谁说不是呢!”淑妃在一旁附和道,“瞧瞧这两人站一块那模样,当真是天作之合。” 另外的两个嫔妃纷纷点头说是,实在是这对准新人实在是太扎眼了,根本就让人挪不开眼。 皇宫里长得好看的女子多如牛毛,但是沈言舒的长相不仅出众,气质也是万里挑一的,与久战沙场的燕轻寒站一块,似乎不觉得她弱,反倒是相互衬托着。 皇帝对燕轻寒说道:“以后沈丫头便是你的王妃了,你可要好生待她,沈太常与沈尚书将这丫头养得这般好,自然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 燕轻寒颔首:“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今日便只是带着沈丫头认认宫里以后会常见的人,倒是不用拘束,主要还是给你们多见面的机会。”皇帝和颜悦色的说道,若不是沈言舒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当真会以为他是个仁慈的好皇帝! 她垂眸道:“臣女省的了。” “还自称臣女吗?”皇帝道。 沈言舒微顿,随即道:“儿臣知道了。” 皇帝看着沈言舒这般疏离,倒是像极了那个被关在禁地里的女人,语气中的冷淡,一听就能感觉出来。 他微眯起双眼打量着沈言舒,但是这张脸与江婳差别极大,与沈康之倒是还有一二分相似,莫不是他想的太多了? 淑妃看皇帝的话停了下来,便接话道:“这后宫嫔妃不少,但是若需要认的,不过也只有我们几个而已。本宫与言舒倒是有过几次交集,自然是熟稔的,这其他三位言舒还需认一认。” 随着淑妃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嬷嬷便上前一一介绍起来。 “这是宸妃娘娘。”那嬷嬷用手迎着坐在淑妃身旁的宸妃,给沈言舒介绍。 沈言舒从位置上起身,上前行了一礼:“宸妃娘娘。” 宸妃是安王的生母,是最早嫁给皇帝的女人,性格有些乖张,身后并无显贵母族,所以她与安王都不算太受宠,倒是也无人敢惹。 嬷嬷继续介绍道:“这是丽妃娘娘。” 沈言舒又走到丽妃的面前:“丽妃娘娘。” 最后默默到了聆妃的面前,介绍道:“这是聆妃娘娘。” 沈言舒看着聆妃,嘴角却是浮起了一抹笑,微微行礼,抬头,看着聆妃说道:“聆妃娘娘。” 聆妃道:“凌王果然好眼光。” “难得聆妃开口夸人。”皇帝朝着聆妃看了过去,倒是有些诧异。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聆妃,她向来鲜少开口说话,更是很少去宫宴,开始的时候她还找借口推脱些,后来便直接便是一句不去便可,其他人倒是清楚了她的秉性。 聆妃道:“不过是有感而发。” 皇帝看着聆妃,抿唇无言。 她向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记得以前刚到王府的时候还偶尔会笑,后来她的生母死了之后,就完全没有了笑容,平日里待人散漫,倒是别有一番风骨。 淑妃调侃道:“聆妃应当多些见见这些小辈,说不定还能改改这话少的性子。” 聆妃却道:“我向来喜欢清静,姐姐说的只怕是做不到了。” 沈言舒轻笑,说道:“我倒是觉得与聆妃娘娘颇有眼缘。” 聆妃垂眸,倒沉默下来。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与聆妃说话时的神态,似乎总觉着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似乎还相互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这聆妃向来不爱与人交际,即便是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都鲜少能见到聆妃,沈言舒又如何能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道:“除了她们,你们还应该去见见太后,太后玉体欠安,总不爱让人打扰,只是去行个礼还是必要的。”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感情不深,只是维持着这表面母子的关系,镇北大将军府覆灭,太后与皇帝也撕破了脸,太后整日理佛,早已不管后宫之事。 皇帝政务繁忙,没坐多久便回了御书房,剩下沈言舒他们与淑妃她们些许的话,沈言舒本就是个冷淡性子,话不多,不一会儿便找了借口往太后那儿去。 太后的寿安宫虽然地方不偏僻,但是沈言舒沿着小路走的时候,觉得周围倒是静逸无比,终于快走到寿安宫的时候,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和细细的木鱼声。 他们来到寿安宫前,一个宫女小跑着上前解释,说是太后正在佛堂念经,若是他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可免了这见礼。 沈言舒让青鸢递上一本佛经,让宫女转交给太后。 太后素日里爱礼佛,送佛经自然是正投其所好,那宫女看了一眼沈言舒,便转身回了院子里将东西转交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 没有见到太后,沈言舒的心情自然是有些落寞的。 太后是江婳的姑母,同是安定侯府里出来的,自然对江婳是极好的,只是皇帝登了位,江家倒是没有了多少的地位。 两个人往回走,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的眉眼之间的失落之色,问道:“你想见皇祖母?” 沈言舒抬眸看着他,摇头道:“不是。只是觉得觉得太后身为一国之后,生活得未免太素净了些,身处后宫,每日却青灯古佛,应该会很无趣吧?” 燕轻寒道:“自从皇爷爷驾崩之后,皇祖母的精神就不如从前了,后来江家举家迁移长安,更是少了说话的人,昭郡王妃会偶尔会过来陪她,自然就喜静了。” 沈言舒目光微微流转,轻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太后知道她疼爱的侄女就被软禁在宫中,不知会怎么做?但是仅仅以太后的势力,实在难以与皇帝相抗衡。 他们往出宫的方向走出去,一个小宫女却匆匆上前行礼。 “参见凌王殿下,见过沈小姐。奴婢是聆妃娘娘宫里的宫女,聆妃娘娘说对沈小姐一见如故,想同沈小姐说说话,望沈小姐赏脸。” 沈言舒一顿,转头看着燕轻寒。 若是沈言舒不愿去,定会自己开口拒绝,但是她却看着自己拿主意,燕轻寒清楚她心中所想。 “既然聆妃娘娘有请,那便一同前去吧。”燕轻寒道。 沈言舒点头,随着那宫女朝着聆妃的宫里去。 聆妃此时想见自己,莫不是想问关于黄亭州的事情?沈言舒在心中思量半忱,若是这聆妃肯帮自己,或许事情就简单多了。 两人到了聆妃的宫里,又有一个宫女上前道:“王爷,娘娘说只想与沈姑娘说几句体己话,还请殿下到前厅等候,多有得罪望见谅。” “无事。”燕轻寒轻咳一声。 沈言舒随着那宫女往内室走了过去,到了内室厅前,宫女朝着聆妃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聆妃此时正在书桌前画画,听到她们的声音,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旁,抬头看着沈言舒。 “见过聆妃娘娘。”沈言舒行礼道。 聆妃道:“我们确实见过。” 她从里面走了出来,示意沈言舒在一旁的位子坐下,自己则上前给沈言舒斟了一杯茶,沈言舒刚想推拒,便听到她说:“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我不喜宫女伺候,都是自己的亲做,你不必推拒。” 沈言舒看她熟练的模样确实如此,倒是没有再纠结。 她看着聆妃,问道:“不知娘娘让我来此所为何事?” 聆妃道:“那日我以为你只是个丫鬟,没想到这准凌王妃还是个偷闯禁地的刺客。” 听到她这么说,沈言舒倒是不惊讶,只是道:“别人也想不到聆妃娘娘竟然帮了我这个刺客逃跑。” 她是不怕聆妃将她偷闯禁地的事情说出去的,因为那一天聆妃有帮助自己逃脱,若是败露,聆妃难逃其咎。 聆妃勾唇,眸光倒是软了些。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聆妃说道:“你那日与我说,黄亭州一直尚未婚娶,是为何?” “娘娘问的是我为何与你说起这件事,还是他为何不婚娶?”沈言舒盯着她问道。 聆妃长了一双十分漂亮的丹凤眼,明明可以勾人摄魄,在眼眸里只看到无尽的冷淡,终于起了一丝的波澜,不知是不是在心中的涟漪泛起到了眸子里。 她道:“身为旧友,只是想知道他的近况。” 沈言舒道:“我倒是觉得,既然已经退出了彼此的生活,若是再打听这个,无异于自寻烦恼。那天是我失言,不该与娘娘说起,即便娘娘知道,又能做些什么呢?” 聆妃倒是没有想到沈言舒会拒绝,她问道:“他过的不好?” 第190章 旧爱相见 沈言舒见她的眼神不似作假,问道:“你是真的想知道?” 聆妃道:“自然,当年我入了王府,就再也不敢去打探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过得好,想来以他的才华,应当是有更好女子伴他一生的。” 她在正后宫这么多年,沉寂了那么久,原本以为早就忘了他,可是那日再看见那玉葫芦,往事却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一直扰乱着心神。 有些事情,忘不了,抹不掉。 沈言舒道:“当年你出阁之后,他失魂落魄,颓废了一段时间,最看不惯的就是官场朝堂,所以并未入仕,而是成了一个教书画的先生,我便是他的弟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聆妃挑眉。 沈言舒继续说道:“大约两年前,他在江南遇到了平乐长公主,平乐最是看不惯他的高傲,便让人将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砍了,他如今再也不能用右手画画了……” “什么!”聆妃听到这里,猛然起身,震惊的看着沈言舒,一时根本无法相信。 没有了手指就不能画画,对于黄亭州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沈言舒顿了顿,眼眸里同样布满了忧伤。 虽然现在黄亭州已经被治好了,可是对于不能用右手写字画画的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倍感折磨的事情,沈言舒现在所处的形势险恶,黄亭州不会只顾自己伤心而不顾及沈言舒,但若是没有了沈言舒的事情,等他自己静下来的时候,该是有多么落寞? 聆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沈言舒。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聆妃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你做不了什么,想来他不希望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他也从未提起过你。” 聆妃的眼眸里闪着泪光,仰头尽量不让它落下。 “我想见他。” ———— 还有二十多天便是沈言舒成亲的日子,因着宋氏与魏氏的帮忙,沈家的事情倒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日沈言舒刚送走了教规矩的嬷嬷,还未来得及坐下,青兰便小跑着进来了。 “小姐……小姐!”青兰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沈言舒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让沈言舒赶忙上前帮她拍背顺了顺气。 在一旁的青鸢道:“什么事情这么咋咋呼呼的?” 青兰顾不得许多,又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五小姐有身孕了!” 青兰这话一说,就连平日里淡定的沈言舒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沈玉妍怀孕了? “这……”青鸢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兰解释道:“刚才有教规矩的嬷嬷在,奴婢自然是不敢前来禀报的。二爷和老太爷都在主院那里,被五小姐气得不轻,原是因为五小姐一直食欲不佳,后来晕倒在院子里被送膳食的丫鬟看见了,大夫人便让人请了欧阳大夫过来请脉,哪知这五小姐已有身孕了!” 一个多月前顾家打算设计沈言舒,却不想将顾子易与沈玉妍设计进了圈子里,如今算算时间,沈玉妍肚子里的自然是顾家的孩子。 青兰继续说道:“原本大夫人是想将这件事压下来的,和老太爷二爷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让五小姐流掉孩子,然后随意找个老实人家嫁了,奈何五小姐说什么都不肯,便撒疯似的吵闹起来,这才让其他人知道了。” 以沈玉妍的性子,她既然怀上了顾家的骨肉,就必定不会甘心就这样嫁给别人。 青鸢在一旁说道:“五小姐如今这个模样,只怕惹急了老太爷,会将她再次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青兰愤然道:“那也是她活该啊,想当初她那么蛮横,这么多年来欺负我们的时候可从未手软,这回总算是遭了报应!”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看到沈言舒沉思的模样,倒是不解。 “小姐,你在想什么?”青鸢轻声问道。 沈言舒抬眸,说道:“青鸢,你将此事撒播出去,最好能传到恒国公府去。” 青兰不明白:“小姐,如今老太爷和二爷对五小姐已然是失望之极,她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若是顾家的人知道了,会不会将五小姐接到顾家去啊?” 沈言舒嘴角浮起一抹笑,说道:“要的就是沈玉妍进顾家。” 如今顾家就算是一盘散沙,嫡长房的人没了指望,庶出的和旁支的就紧盯着那公爷的位置,虽然此时有恒国公撑着场面不至于乱,但是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此刻若是让沈玉妍过去,将这原本就将散不散的沙直接打乱,到时候自乱阵脚,看他们还怎么来对付她沈言舒? 青鸢虽然不知道沈言舒心中所想,但还是按着她说的去做了,只要是小姐吩咐的,便有她的道理。 “阿柒。”沈言舒轻唤了一声。 阿柒从房檐上直接落了下来,站在了沈言舒的面前:“言舒姐姐。” “你去主院看着他们,可别让沈玉妍有什么意外。”沈言舒对他说道。 阿柒却皱起了眉头:“是要我去保护那个疯女人吗?我不要。” 沈言舒轻笑,说道:“你要懂得一件事,那就是有价值的人都需要保护,不过,她也就现在有价值而已。” 阿柒听不太懂沈言舒的话,不过大概能了解她说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站在原地,心思却不停的流转。 当初恒国公府插在沈府的棋子,如今倒是可以送回去了。 她抬头看着天色,碧空如画,万里无云,果然是个适合出去的好日子。 换上了男装,沈言舒从后门走了出去。 云裳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不少的老百姓就爱到这里喝喝小酒听听别人聊的八卦趣事,晌午刚过,这楼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沈言舒踏进这云裳楼,竟然还看到自带着板凳前来与别人聊天的,好在这云裳楼地方够大,只要买得起茶水,都不会将人赶出去。 “沈公子!”店里的伙计看到沈言舒,急忙迎上前,说道,“公子,你的客人已经在楼上等着了,小的带您过去。” “好。”沈言舒应了一声,摇动着手中的折扇,跟着伙计走上了二楼拐角的房间。 推门而进,沈言舒就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聆妃。 沈言舒朝着那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了。 待关上了门,沈言舒才上前拱手行礼道:“聆妃娘娘。” “这里是宫外,最好还是别带这些规矩了,我算是你的长辈,你便唤我聆姨即可。”司徒聆儿说道。 沈言舒颔首,倒是顺了她的意,改口唤了一声“聆姨。” “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司徒聆儿说道。 今日她以思念母亲为由,向皇帝请求了出宫的机会,让她给母亲清扫墓地。司徒辙一家都已经覆灭,皇帝自然是放心她的,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聆妃向来孝顺,自然就同意了。 沈言舒带着她从小房间里走到了云裳楼的后院,然后直接就朝着云宅而去。 昨日便让人给黄亭州带了话,说是今日会带着他的一个好友来见,他当时还一脸诧异的说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好友,丫头定是遭人骗了。 也不知道黄老头见到司徒聆儿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应该是很想见但又不敢见的吧? 司徒聆儿默默地跟在沈言舒的背后走,就连周围是什么样的路都没有注意,只是在沈言舒的脚步停下来的时刻,心跳得厉害。 沈言舒带着她来到了黄亭州所在的院子里,此时的黄亭州正在院子里用左手练习画画,他画得极为认真,紧皱着眉头似乎总是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纸上的画不尽人意,然而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暴躁,即便是画得再差都没有再怒撕画纸了,只是沉着心,慢慢地继续往下画。 司徒聆儿站在院子的门口,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愣在原地。 时光似乎对他特别残忍,记忆中那个喜欢穿一袭白衣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饱经沧桑的模样,目光变得深沉,朝气的脸也变得削瘦,他穿着一身灰纱锦长袍,瘦弱的身子骨像是个木架似的挂着衣服,就连握着毛笔的手都瘦的仿佛只剩下骨头似的。 雾水笼罩了眼眸,司徒聆儿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泪水再也控制不了的往下掉。 她缓缓上前,一步一步地朝着黄亭州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依旧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他们,把黄老头自己放在这里他是不放心的,因为云皓说过,怕黄老头过度抑郁而又变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听到背后似乎有声音,黄亭州停下了笔,回头,看到了正款款朝着他而来的司徒聆儿,整个身体一个激灵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亭州,是我。” 司徒聆儿抹了抹泪水,哽咽地说道,她正想上前,她想和黄亭州说她是司徒聆儿,想说这些年来她还记得他,时刻念着他。 可是还没等她上前,黄亭州那吃惊的眼神瞬间就变成了惊吓的模样,他突然尖叫一声,浑身颤栗起来。 “亭州,你……你这是怎么了?”司徒聆儿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一时语无伦次。 “啊——” 黄亭州抱着头仰天大叫起来,突然像发疯一样朝着房间里跑了进去,“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第191章 坦诚相对 沈言舒听到黄亭州的叫声,吓了一跳,猛地朝着院子里跑了进去。 只看到司徒聆儿正上前敲着门让黄亭州出来,可是房间里传来了黄亭州呜咽的声音,她忙上前,怒问道:“你做了什么?” 司徒聆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黄亭州有那么大的反应,她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紧蹙起了眉头。 她推了推门,却是推不开,想来应该是黄亭州将门给堵住了。 “黄老头,我是清儿,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沈言舒一边敲门一边喊着。 而里面的黄亭州却是好久都没有动静,而耳尖的沈言舒只能听到他低声呢喃着:“不要看见我,不要……” 沈言舒心疼不已,但是她又不能强硬地推开这扇门,她朝着四周看了过去,看到这房间里旁边的小窗户,直接走了过去,翻窗而入。 她轻盈的落地,倒是没有惊到黄亭州,看到黄亭州此刻正背抱头顿在地上,紧紧地将门给堵住,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沈言舒轻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蹲下身子看着黄亭州,将他的手拿下来。 “黄老头,别怕。” 黄亭州抬头看着沈言舒,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却怎么也不肯让它落下。 沈言舒轻声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她带到这里来,我现在就让她走,你乖乖起来好不好?” 她真的很害怕黄亭州因为惊吓过度而又变成当初精神恍惚的样子,早知道就不该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让他见司徒聆儿。 黄亭州看着沈言舒,没有说话。 沈言舒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让人坐在房间里的方桌旁的凳子上。 “既然你不想看见她,那我现在就把她赶出去。”沈言舒说道,那语气就仿佛在哄着一个孩童一般。 黄亭州垂眉,他知道自己当初精神恍惚的时候沈言舒也是这般照顾自己的,他知道对于沈言舒来说,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无论如何,她只是为了他好。 他稍稍稳了情绪,对沈言舒说道:“我没事。” 沈言舒看着他恢复了神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起身走到了门口处,将房间的门打开,看到了正着急不已的司徒聆儿。 “你走吧,他不想看到你。” 司徒聆儿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言舒所说的意思。 她的目光朝着房间里面看了过去,看到黄亭州的坐在凳子上的背影,似乎很是单薄,她垂眸咬着嘴唇,有些愧疚又有些不甘心。 “黄亭州,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这么多年,你仍旧恨我吗?”她朝着房间里的人说道。 黄亭州岿然不动,就连话也未曾说一句。 沈言舒道:“走吧,人你见到了,再留下来没有什么意义。” 司徒聆儿深吸一口气,低头苦笑一声,转身缓缓的离开。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形势收尾,她想象过很多次他们再相见的情形,这些日子更是浓烈,想着就算是他的心里没有了自己,可是好歹是旧友,怎么也该说几句话的。 然而他连面都不肯见,一定是还恨着自己。 恨她当初违背了他们的之间的情谊嫁给了别人,恨她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与他断绝了来往,恨她毁了他应该明媚的一生…… 司徒聆儿抬头看着这碧空万里,那干净纯粹的天空仿佛永远没有心事一般,让人心里堵得慌。 她一步一步地往院子外面走去,只是才走两步,就突然顿住了。 如果就这样回去,她这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吧?她今后的人生就在悔恨中度过,被限制在那小小的皇宫院墙之中,了无生趣。 她突然转头又走回到了黄亭州的房间门口。 在沈言舒不解的目光下,她开口说道:“黄亭州,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忏悔,但是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过的更好,不过如何,今日我都要对你道歉。对不起!只是从今往后,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相见了,你要保重。”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就让人不忍。 黄亭州终于还是开口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的生活本来就是与你无关,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我自己。” 司徒聆儿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为何讨厌与官宦世家打交道?为何不选择入仕?为何这么多年来仍未婚娶?为何还一直随身带着我送你的玉葫芦?” 黄亭州没有说话,然而他的沉默却是对于司徒聆儿最好的答案。 司徒聆儿轻叹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便走了,此后我们此生都不复相见,你照顾好自己。” 看着黄亭州丝毫没有动静的背影,司徒聆儿满心失落,转身打算离开。 “既然来了,那就喝壶茶再走吧。”黄亭州开口说道。 他还是无法看着聆儿伤心难过。 司徒聆儿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黄亭州,猛然回过神来,她突然轻笑一声,然后直接快步的走到了黄亭州的对面坐了下来。 在一旁的沈言舒看着反复无常的黄亭州,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走出了院子,往戚云皓的方向走了过去。 剩下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戚云皓正在药房里制作药粉,这才刚听到下人说沈言舒过来了,还未等他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沈言舒已经走了药房。 “云皓,你现在又在弄什么药?”沈言舒好奇地上前问道。 戚云皓抬头,只是抿嘴一笑,将手中的药材都整理好了之后扔进了制药的炉里,然后走到一旁的水盆旁净手。 “自然是要为几日后救母亲而准备的药。”戚云皓说道。 沈言舒上前,看着有些药材倒是熟悉,只是不知道这凑一起了有何功效。 看到沈言舒那疑惑的眼神,他说道:“皇宫内士兵众多,我们的人手虽然不少,但是仍旧需要准备些能快速让对方瘫软的药。” 沈言舒点头,倒是认同他的说法。 守在禁地处的几乎都是大内侍卫中的高手,所以沈言舒决定亲自带人去将江婳劫出来。 “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燕轻寒吗?”戚云皓问道。 沈言舒一怔:“为何要告诉他?” 戚云皓蹙眉,倒是一时说不上来,他道:“只是觉得你们快成亲了,应当坦诚相对才是,就像父亲与母亲那样。” 沈言舒道:“若他知道我是个借尸还魂的人,说不定将我当成怪物一般对待。” “此事关系重大,自然不能随意与人说。”戚云皓说道,“我指的是你要救母亲的事情,或许他也能帮些,这样一来,胜算自然就大了。” 沈言舒却是摇头道:“既然已经计划好了,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随意更改计划倒是不妥。” 戚云皓见她并不愿多提及此事,便不再多说,一想到能将母亲救出来,他的心里倒是无比的期待。 而沈言舒却是被戚云皓的话扰了心神,她与燕轻寒之间,若是没有挑明身份,就永远隔着一层纱,不能完全信任。 但是她又怕真正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燕轻寒之后,这一切就又变了。 她不能任性的随心做出任何的决定,因为她的背后,有着许多对她有着无限期待的人。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院子坐在了凳子上。 戚云皓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微闪,跟着上前。 见沈言舒心不在焉的模样,戚云皓说道:“姐姐是担心像遇到裴曜或者陆怀远的那样的人吗?” 沈言舒摇头:“燕轻寒与他们都不同。” “然而你还是担心。”戚云皓说道,“这种担心让你不敢松懈,也不敢放下心中防备。” 沈言舒低头不语。 戚云皓说道:“若是能将皇后与宁王一党拉下水,把镇北军的案子弄清楚,也许你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不过有我在,有麒麟军在,即便是燕轻寒最后换了一副嘴脸,我们也不怕。我可是会去教训他的!” 沈言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倒是笑了起来。 她守护的人,也在守护着她。 一个时辰的时间总是并不算长,沈言舒将司徒聆儿带出云宅的时候,她的眸子满是不舍,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司徒聆儿跟着沈言舒,说道:“真的很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沈言舒却是一笑:“他待我如亲女,这不用你谢。” 司徒聆儿一怔,倒是自己糊涂了。 她问道:“那日你闯入禁地所为何事?皇帝向来对禁地事宜十分谨慎,如今戒备更是森严,切不可妄动。” 上次若不是她刚好遇到自己,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逃脱。 沈言舒却毫不在意,说道:“我自有分寸。” 听出了沈言舒话中的意思,司徒聆儿知道沈言舒对于那禁地是不会罢休的,倒是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沈言舒摇头:“不必,人越多越乱。” 虽然之前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她确实考虑过让司徒聆儿帮忙,可是如今计划已定,只能按着步子走。 第192章 惊险救母 恒国公府在知道沈玉妍有了顾子易的孩子之后,便立马派人抬着礼品来到了沈府,让沈家将人让给顾家。 沈家如今和恒国公府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自然顾不得什么同僚之情,将他们拒绝了。 顾夫人虽然不乐意,可是现在顾子易的身子显然已经不中用了,若是他们大房没有了子嗣,岂不是被其他那些个觊觎大房的人钻了空子? 自然顾子易出事之后,顾子易的的老爹就在外面各种寻花问柳,说不定还能得个老来子,倒是把她气个半死。 如果沈玉妍的肚子里能出来个儿子,别人就休想撼动他们大房的地位! 说什么也要将沈玉妍抢过来! 看到那些被沈家拒绝回来的下人们,她怒气更盛,只能让下人去请顾子易,让他亲自登门去找沈家道歉,顺便把沈玉妍给带回来。 顾子易这些日子生不如死,又派人去砸了一遍醉香楼,却不能解恨,终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喝得醉生梦死的。 听到沈玉妍怀孕的消息,他更加的恼怒,他现在已经不能人道,提起这件事他就来气,还让他去沈家登门道歉?做梦! 不得已,顾夫人只能又求到了恒国公的头上,怎么说也是他们顾家的骨肉,不能坐视不管。 恒国公对于沈家是半点好感也无,但是看在沈玉妍有了顾子易的孩子份上,便让人给沈钧递了信,若是将沈玉妍嫁入顾家,她便是顾子易的正妻。 沈钧自然是不稀罕让沈玉妍当什么顾子易的正妻的,但是架不住沈玉妍这要死要活的模样,只能闭着眼挥了挥袖子,同意了将沈玉妍嫁入恒国公府,但是仍是当初的条件。 入了顾家的门,她便和沈家再无瓜葛。 沈玉妍巴不得早日离开沈府,自然满心欢喜的应下了。 第二日,顾家便来了人将沈玉妍抬进了府中,虽然是娶正妻,但是半点礼仪都不曾有,感觉就是抬个姨娘的排场,顾府的其他人看着热闹,不禁是捂嘴偷笑起来。 沈玉妍有了身孕,自然是被好好养着的,但是顾子易却是怎么也不愿见她。 顾夫人虽然想抱孙子,但是看到沈玉妍就糟心的她只是吩咐了下人好生伺候着。 沈玉妍就这样被圈禁在了院子里养胎,除了下人,其他的人倒是少见。 沈言舒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意外,如果顾家就如同将散的沙,她就要上前搅一搅。 这才没两日呢,沈玉妍就觉得无聊起来,无意中听到了丫鬟们的谈话,说是顾二少爷特别不待见这二少奶奶,等着二少奶奶把孩子生下来,便将已经没用的二少奶奶给解决了。 沈玉妍一听,死活都要找顾子易理论,然而还是被拒之门外。 她动了胎气,惊到了顾夫人,仔细一查,这话竟然是从庶房里传出来的,然而庶房的人却怎么也不肯承认,便闹到了恒国公那儿,整个府邸都鸡犬不宁。 皇宫仪坤宫。 皇后正在书桌前抄写着佛经,太监上前奏报。 “皇后娘娘,宁王来了。” “让他进来。”皇后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一旁,由宫女扶着起了身。 这些日子来她吃素念斋,跪得腿脚都有些酸痛起来,但是一听到宁王来了,却是顾不上这疼痛了。 燕轻寒从门外走了进来,上前给皇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忙上前将他扶起:“枭儿,你来了。” 燕枭道:“母后召见儿臣所为何事?是不是淑妃又让人在暗中为难母后了?” 皇后摇头,说道:“这次让你进宫,是同你商量一件事。” 燕枭不解,蹙眉看着皇后。 皇后让其他的闲杂人等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个小宫女,她示意了一个眼神,让那宫女上前来。 宫女走进了两步,对燕枭行了一礼,说道:“奴婢在淑妃那儿得了一个大秘密。前段时间里偷闯禁地的是淑妃的人,有护卫看见了从淑妃的宫里有人偷偷地往禁地的方向去了。” 燕枭一听,倒是不解,淑妃为何让人去探禁地,难道不知道那是父皇的逆鳞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日母后被父皇罚了,她第一日接管六宫事物,就趁着这个节骨眼上探查,谁也不会想到她监守自盗。 “可是此事已过,又没用证据,空口无凭的,淑妃只怕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污蔑她。”燕枭沉思起来。 宫女继续说道:“王爷不用担心,这并不是奴婢听到的最大的秘密,奴婢那日不小心听到了淑妃的人吩咐护卫,明晚子时便会再次闯入禁地。” “禁地里有什么秘密,竟然让淑妃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探查?”燕枭想不明白。 皇后却在一旁说道:“既然与你父皇的秘密有关,自然十分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还真是对淑妃有什么好处呢!” 燕枭沉思起来,既然得到了这个重要的情报,那么就得好好利用。 “你确定你听到的都是真的吗?”他回头又问了一遍那宫女。 这宫女是皇后从小就培养的棋子,安插在淑妃的宫里,平日里用处挺多。 宫女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确定,奴婢是听到淑妃宫里的两个贴身士兵说的,都是大内侍卫,向来不会有假。” 燕枭在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之后,勾唇笑了。 皇帝最忌讳宫里的人去禁地,即便是淑妃,只怕也会惹怒了皇帝,若是直接打入冷宫,那才大快人心! 皇后上前道:“枭儿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要不直接去告诉你父皇?” 燕枭回头看着皇后,笑道:“母后,现在六宫的权力被淑妃掌在手,说不定父皇身边也有耳目,只怕会打草惊蛇。” “那……” 还没等皇后问出口,燕枭已然说道:“我们就自己将她抓给现行,看她如何狡辩?” 皇后道:“好,时间不多,母后派人去准备。” 上次中了淑妃和沈言舒的连环圈套,这回不把淑妃斗倒都无法出气。 皇后又问道:“你外祖父与舅舅那边如何?不如让他们再想个更好的办法?” 燕枭一听到恒国公府的人,不禁有些微恼。 但是当着母后的面,他倒是不敢说太过,只是道:“如今恒国公府事务繁多,还是等着他们把事情解决好再说。” 皇后是知道顾子易的事情的,也只能叹是。 被“算计”的淑妃,在自己的宫里与裕王妃正说着话。 一个侍卫上前,半膝跪地。 “回淑妃娘娘,皇后那边事情已经办妥了。” 淑妃的眼睛泛起了一抹笑,说道:“好,你下去领赏吧。” 裕王妃却不知她为何如此高兴,问道:“母妃可是有何喜事?” 淑妃虽然高兴,但也是个谨慎之人,她朝着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便把人都带了下去,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嬷嬷。 “扳倒皇后,你说算不算喜事?” 裕王妃惊讶地看着淑妃,虽然她一样很希望皇后和宁王能倒,但是皇后与宁王实力一直都很强,又有恒国公府做靠山,自然不会轻易就被斗倒的。 看到裕王妃那有些怀疑的眼神,淑妃道:“你就看好戏罢。” 裕王妃思考片刻,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刚才那是大内侍卫吧?母妃不担心他是细作?” 淑妃道:“去年才从神机营调上来的,倒是有些本事,他心仪的姑娘正好是本宫身边的,便收为己用了。” 裕王妃点了点头,倒是抹去了心中的疑虑。 ———— 夜色撩人,未到子时,皇宫里静谧到能将周围池塘里的偶尔叫唤的蛙声听得清晰无比。 突然,淑妃的宫里窜起了一阵火光,周围变得嘈杂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 院子里的太监和宫女都被这一声叫给惊醒了,急忙跑出了院子。 淑妃的院子里禁地倒是离得不远,看到有火光和嘈杂的呼救声,那些巡视的护卫们相视了一眼,倒是没用任何的动作。 皇帝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好禁地,不让人趁机而入。 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守好自己的本职。 火势越来越大,好几个太监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侍卫大人们,快去救火啊!再不救火就要烧过来了!” 带头的侍卫看了看火势似乎不小,浓烟滚滚,他深思片刻,便发了话。 “来两队人马跟我走,其他人留下来加强防守!” 躲在一旁的一个暗卫看到他们带着人越走越远,急忙打算往皇后的宫里去禀报。 嗖—— 一支利箭从黑夜中穿出,只刺暗卫的背后而来,听到声音的暗卫正打算躲开,却又迎来了另一只箭,直穿他的肩膀而过!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守着禁地院子的侍卫急忙上前查看,抽刀直接将那人控制住了。 其他的侍卫也朝着他的方向而来,看看有何异常。 “动手。” 沈言舒轻声说道,手势一挥,便让身后的闻人语和韦业他们带着人将院子门口处守着的侍卫解决了。 推开大门,看到了正打着棍子护身的江婳和方嬷嬷,急忙说道:“跟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第193章 宁王入狱 江婳一愣,直到看到沈言舒揭下面巾才放心下来,被她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然后牵着手往外走。 此刻的侍卫们已然觉察到了异常,赶紧返回院子的门口,却只看到几具尸体,而院子的门正打开着。 “不好!人被劫走了!”其中一个侍卫忙道:“赶紧去禀报皇上!” 两个人去禀报皇上,其他的人继续搜索,他们才离开一会儿,人不可能跑远! 听到这边的动静,皇后宫里的亲信侍卫们正朝着禁地的院子里而来,正好与守卫禁地的士兵们迎了个正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领头的小将怒道。 皇宫宫里出来的侍卫们说道:“奉皇后之命,前来帮你们抓拿私闯禁地的人。” “皇后可真是未卜先知,竟然还能猜到有人私闯禁地!”那小将冷哼一声,此事不简单,而江婳已然逃离,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将江婳找出来! 不再理会这帮人,小将带着士兵们继续搜索,能将禁地大门的六个士兵不动声色的杀死,人手必定不少! 他们继续搜查,而淑妃那边的火势渐渐的小了下来,被众人合力给扑灭了,只是这院子烧毁严重,就连淑妃都受了惊吓晕了过去,受了些皮外伤。 皇帝今日歇在了丽妃处,听到太监慌忙来报说是淑妃的淑香宫起了大火,急忙起身穿了衣服打算过去,可是这轿子才到一半,就有士兵又来报,禁地院子里的人被劫走了。 皇帝勃然大怒,立马吩咐让人将皇宫都要严搜一遍。 而此刻的沈言舒带着江婳她们已经来到了宫墙边上,让人将梯子搭起来,让江婳和方嬷嬷都爬梯而出,周围的人都被薛子卿清理过了,而且现在宫里乱成一团,自然是想不到他们会直接翻墙出宫的。 这样的围墙若是带着人根本就翻不出去,没有武功的人只能爬梯子。 宫墙上原本是尖锐的钉子,现在被沈言舒刮掉了一层,好让她们落脚,就这样将她们送出了宫墙外。 江婳的心是一直紧绷着的,她被关在禁地快两年了,现在终于要逃出牢笼了。当脚落在宫外的地上的时候,她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直到被送上了马车,她的心还未平静下来。 沈言舒一直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说道:“母亲,别怕。” 江婳回过神来,看着沈言舒,心情难以言喻。 马车一路驰骋,在黑夜中却不曾迷失自己的方向,直接朝着云宅的方向而去,但是却没用走云宅的正门,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走到了云宅的后门。 人一进了门,阿柒便将后门关了起来,悠长的小巷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母亲!”戚云皓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看见江婳进了院子,他急忙上前。 江婳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终究是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 沈言舒说道:“别在院子里待着了,想来母亲被吓着了,先回去歇着。” 戚云皓抹了抹自己的泪,点了点头。 沈言舒救人倒是顺畅无比,皇宫却是乱成了一团,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天还未亮,宁王就受到了宫中的传召,来势汹汹。 宁王一到御书房,就看着一脸怒气的皇帝。 “儿臣参见父皇!”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皇吗?!”皇帝厉声怒道,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声音如雷贯耳!就连站在门口出的太监们都吓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燕枭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双膝跪地:“父皇息怒,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父皇如此恼怒?” “不知?”皇帝冷笑着看着燕枭,开口问道,“昨晚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一句不知就能推掉所有的责任了吗!” 燕枭眼皮一跳,突然感觉到事情的不对。 看到燕枭沉默下来,皇帝更是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逆子!你竟然敢这般放肆!” 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然而皇后和宁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禁忌,让他心寒! 燕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栽在了哪里,解释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皇帝看着燕枭的模样简直就是想狡辩,他微眯起双眼,冷言道:“你不知道?那你的暗卫为何会出现在禁地幽院中?” 难不成他的暗卫被抓了?燕枭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那既然是这样,便是他们并没用抓到淑妃的人,反倒是让皇帝误会了他们才是想闯禁地的人。 “父皇,儿臣有错,不应该知道淑妃的阴谋没有立即禀报父皇。”燕枭道。 皇帝挑眉看着燕枭:“淑妃的阴谋?” 燕枭说道:“儿臣也是无意中得知淑妃竟然想派人私闯禁地,就想将她的手下抓住给父皇处置的。” 他说完,皇帝倒是沉默了下来,一直盯着他在看。 那副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撒谎的孩童。 燕枭道:“儿臣所说,句句属实,父皇不信可以去问母后,她可以作证的!” “她是你的母后,证词自然是和你的是一样的,没想到你们母子早早就串了说辞。”皇帝说的话很轻,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聊天一般,只是这话却让燕枭冒起了冷汗。 看到燕枭这副模样,皇帝更怒。 “你们把人藏哪里去了?”皇帝沉声问道。 燕枭一愣:“什么人?” “砰——”的一声巨响,皇帝怒拍桌子,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不已,就连燕枭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来人!把宁王押下去天牢反省!”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枭还想解释什么,但是大内侍卫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里,站在他的身后,将他架了起来。 他猛然从侍卫的禁锢中挣脱开来,看了一眼决绝的皇帝,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只能甩袖自己走了出去。 今日皇帝不早朝,但是很多人还是知道了昨夜里的事情。 皇宫里耳目众多,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听说昨夜淑妃所在的淑香宫着了大火,少了淑妃的寝宫,纵火之人无从查起,但是淑妃却是受了伤,至今昏迷着,而且皇后竟然派人擅闯皇宫禁地,被当场抓获。 而且皇后与宁王竟然还将这件事齐齐推到了淑妃的头上。 若是那淑妃想私闯禁地,为何还要纵火烧了自己的院落?差点还伤了性命,如此得不偿失的举措,倒是无人相信会是淑妃所设计的阴谋。 应该是皇后想要报复淑妃才对,但是暴露了却死活不肯认罪。 恒国公倒是想替皇后和宁王开脱,可是他的事情就一大堆,三天两头被言官奏报,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皇帝倒是懒得搭理他,惹得烦了,便将顾大爷直接打入了大牢。 恒国公总算是老实了些。 皇帝将皇宫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倒是没有发现江婳的半个影子,他终于意识到,江婳或许早就逃出了皇宫,亦或着被皇后杀了。 以皇后对江婳的恨意,决计是容不得她继续活着的。 他更愿意相信是江婳自己逃出去的而不是被皇后挟持了,这样她才有生还的可能性。 派人到江家旧宅和昭郡王府搜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皇帝心里一天比一天憔悴。 他这个皇帝做的是有多失败,竟然连个女子都关不住,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皇帝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众臣却猜不到他的心思,有人说是因为淑妃的病情,然而淑妃早就醒了过来,皇帝连看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怎么可能是因为她? 又有人猜测皇帝是因为宁王的所作所为太让过伤心,没有了上朝的心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与正在沈府里安然度日的沈言舒无关了。 “小姐,锦绣阁把嫁衣送过来了!”青鸢激动地捧着一个大匣子上前。 锦绣阁是这长安城里最大的制衣店,里面有着上好的绣娘与上好的绸缎布料,是长安城里达官贵人们最爱的一家制衣店。 青鸢将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眼前时一片鲜红的嫁衣,上门所绣的凤纹祥云栩栩如生,让沈言舒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极好,柔软的布料与刺绣的丝线融合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她将嫁衣从匣子里拿了出来,火红的嫁衣让她晃了眼,这款嫁衣美得倒是让爱不释手。 “定制这嫁衣应该不便宜吧?王爷可还真舍得。”青鸢和朝颜都在一旁感叹道。 沈言舒的眼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洋溢出来。 她对于红色是有阴影的,前世的她穿着嫁衣死在了火海里,成为了她这一世难以磨灭的噩梦,原本以为她会很排斥红色的衣服,可当自己拿起这见嫁衣的时候,似乎没有那么畏惧了。 她们正说着话呢,沈汐儿和沈宝珠走进了暗香居。 “刚刚就看到青鸢拿着嫁衣回来了,正好我们过来瞧瞧。” 沈汐儿上前,看到沈言舒手中的嫁衣着实惊艳了。 沈宝珠道:“穿上这嫁衣,三姐姐便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第194章 试穿嫁衣 沈汐儿听着沈宝珠这样说,也附和道:“不如三姐姐现在试试看?” 青鸢在一旁说道:“现在试试也好,若是有哪儿不合适的还能拿回去改改。” 沈宝珠猛地点了点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漂亮的嫁衣。 挡不住她们那艳羡的目光,沈言舒还是进了屏风后换上了嫁衣,这布料顺滑,穿上有一种清凉之感,倒是很舒服。 青鸢和朝颜给她换好了衣服,这嫁衣是按着沈言舒尺码作的,自然是合身的,宽袖处是镂空的金丝牡丹刺绣,腰间便是黑色的宽带,上门用银丝绣的,倒是十分抢眼。 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一袭红衣让她们都惊艳不已。 “太美了!”沈宝珠瞪大了眼睛,这绝对是这么多年来看见的最好看的嫁衣了。 一贯淡然的沈言舒被她们看得脸上都浮起了红晕,轻笑道:“好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再夸我的尾巴可要翘上天了!” 沈汐儿上前道:“这么美,翘尾巴不为过。” 沈言舒心中泛起了蜜,心道这燕轻寒到底怎么弄出来的嫁衣,还不错。 这嫁衣应该花了不少的钱,只是这嫁衣只穿一次,会不会太浪费了些? 他花多少钱关她什么事?沈言舒想到这里,倒是不心疼钱了。 将嫁衣换了下来,沈汐儿和沈宝珠又在暗香居里陪着沈言舒谈了许久的话,也许是沈言舒的即将出嫁,她们两个人倒是有些许的不舍,虽然以前的沈言舒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后来孟氏死了之后沈言舒倒是越来越受人瞩目,倒是有了不少的回忆。 对于即将离开的沈家,沈言舒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沈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义之家,但对于是非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比长安城里的大多数世家都要来的清白。 沈钧固守教化礼仪,起码对得起自己的心,而沈康之,沈言舒到目前为止,还是无法做出评判,他是一个好官,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无论是对于沈言舒还是沈玉妍来说,他都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凌王府中。 楚临澈拿起那桌子上的喜服,左看右看,都似乎觉得这是花大价钱买了来衣服,仿佛图案太素了些。 “诶,不是花了那么多钱定制的喜服吗,怎么半点都没看出来贵呢?”楚临澈回头看着燕轻寒,说道,“你看看,定是那绣娘偷懒了,除了这袖口处和腰带,其他的都少有图案,这料子倒是不错。” 燕轻寒道:“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楚临澈听到他这么一问,放下了手中的衣服,一个转身坐在了桌子上,打开他的折扇,笑道:“自然是胸口上是八爪云龙图,腰间是亮闪闪的金丝麒麟,宽袖处来几个勇猛威严而不失气势的猛虎,这衣摆处也是有讲究的,应该来个……” 燕轻寒拿起一杯清茶,听着楚临澈这般形容,轻抿一口,哑然失笑。 若是按着他所说那边的设计,哪里还会是什么喜服,应该会是花花绿绿的变戏法的服装才是。 “不过是你亲自画的图纸,勉勉强强算得上个佳吧。”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道:“照你这么说,应该让你来画图才是。” 楚临澈倒是摆手:“本世子的才华要等着以后自己成亲的时候再施展。” 燕轻寒微微蹙眉,一想到以后楚临澈成亲时候穿的衣服……他怎么感觉楚临澈会损失一大笔银子呢? 两个人正说着,管家匆匆上前。 “禀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来给未来的王妃看看人。” 燕轻寒和楚临澈相视一眼,倒是疑惑起来。 他的王妃沈言舒还让人来看人? 燕轻寒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纪大约三四十,穿得倒是讲究料子,只是瘦弱得很,看起来是个到像是个读书人……对了,那人右手好像少了两个手指”管家如实禀报道。 燕轻寒眼眸一顿,说道:“请他进来。” 楚临澈不解:“你还真认识这样的人啊?” 燕轻寒道:“如果管家所言无误,那应该是沈言舒的书画先生,黄亭州。” 楚临澈没见过黄亭州,不过倒是知道沈言舒之前有个书画先生,从江南带回来的,精神恍惚,智力犹如孩童,他也知道黄亭州早年颇负盛名,就连他们定西侯府的老爷子都收藏着黄亭州的画。 只是黄亭州怎么会自己来凌王府?沈言舒知道吗? 还没等楚临澈想明白,燕轻寒已经往待客的前厅而去,爱凑热闹的他也赶忙跟上前。 黄亭州随着管家来到了前厅中,这才刚坐下,燕轻寒他们就走了进来。 他对燕轻寒有些许的印象,在他当时意识还未恢复的时候,如今看来,这小子的皮囊还不错。 “黄先生。”燕轻寒上前,合手行了晚辈礼。 黄亭州起身回礼道:“王爷折煞老夫了。” 燕轻寒轻笑:“先生身子可好了些?” “已无大碍。”黄亭州回答。 燕轻寒伸手请黄亭州落座:“不知先生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黄亭州未坐,说道:“自然是替我的好徒儿看看人,把把关。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倒是一直没有机会,拖到了今日,眼看着清儿便要出阁了,自然不能再拖下去。” 在一旁的楚临澈却笑道:“你现在看人也迟了,要是觉得他不好,难不成你还能将这亲事退了不成?” 黄亭州点头:“能。” 他认真点头的模样倒是让楚临澈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沈言舒的性子,若是不想嫁,她确实可以想出很多鬼点子,但是她偏偏遇上的是燕轻寒,想逃肯定不容易。 燕轻寒倒是不介意,轻笑道:“那先生决定我的为人如何?” 黄亭州道:“光看着也看不出什么,你得先经过我的测试。” 燕轻寒和楚临澈相视一眼,倒是不知道这黄亭州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之前燕轻寒见黄亭州的时候他还未清醒,如今看起来有了几分长辈的威严,他自然是知道黄亭州在沈言舒心中的地位的,见过沈言舒与沈康之的相处,他倒是觉得在沈言舒的心里,这黄亭州比她的父亲沈康之还要重要许多。 “好。”燕轻寒应道。 ———— 沈言舒到了云宅的时候,却发现黄亭州不在,去问了云皓与母亲,才知道这黄亭州去找燕轻寒了。 她扶额轻叹一声,这黄老头想干什么? 江婳看着她这副无语的模样,倒是说道:“黄先生也是为了你着想,这凌王他不熟悉,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你嫁给他的。” 戚云皓点了点头,赞同母亲说的话。 沈言舒道:“不管他熟悉不熟悉,这婚事如今也推不得了。” 江婳道:“凌王是个不错的人,若非他是皇家中人,倒是挑不出错来。” 戚云皓道:“只要他对姐姐好,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江婳轻叹一声,忧愁爬满眉梢。 沈言舒上前,用手轻轻地将她紧皱的眉头抹开来,说道:“母亲,你这又是在担心什么?一切有我和云皓在,不必想太多。” 江婳看着沈言舒,这张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脸 她愧疚道:“若不是母亲无用,倒不至于拖累你们。” “母亲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谈何拖累?”戚云皓不满的说道。 沈言舒说道:“现在宁王被打入天牢,皇后被幽禁后宫,恒国公府四面楚歌,可惜的是找不到他们陷害镇北军的证据。” 戚云皓道:“若是此时再给他们沉重一击,定会万劫不复。” 江婳闪了闪眼眸,说道:“我知道证据在哪里。” 沈言舒和戚云皓皆是一愣。 江婳解释道:“当时阿奕收到了皇后的手谕,倒是有怀疑过,便让我将手谕收了起来。后来事情突变,我便将那手谕埋在了府中的槐树下,不知是否还在。” 沈言舒惊讶的看着江婳,立马起身却被戚云皓拉住。 “这大白天的是你打算去挖东西吗?母亲这才脱险,只怕皇帝会派人盯着将军府旧宅。”戚云皓说道。 沈言舒一想也是,便停住了脚步。 只能等到晚上再带人去挖手谕了,若是能找到这个证据,加上燕轻寒手中证人的证词,就算是皇帝再不想翻案,只怕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江婳道:“宁王入狱,若是皇帝一直查不出他们劫走我的证据来,只怕以皇帝多疑的性子,迟早都会放了宁王,知道有人在算计他。” 沈言舒倒是不担心,眼角泛过一丝冷意:“我会让燕枭自己跳下火坑的。” 他们母子三人正说着话,闻人语便走进了院子。 “小姐,你去凌王府看看吧……” 沈言舒挑眉,看着闻人语这般模样,就知道黄亭州在凌王府肯定是又做了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她又与戚云皓交代了几句,便起身朝着云裳楼的方向走出去。 当她进到了凌王府的院子的时候,楚临澈就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沈言舒,你可算是来了,他们两个是要把厨房给炸了!” 第195章 做烤全羊 沈言舒看着这一片乌黑的“佳肴”,一时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站在一旁的黄亭州说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为师觉着能为心爱的人下厨的才是真君子呐,所以我便和凌王比试,谁的厨艺更好。”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燕轻寒:“不会下厨还非要自己做?” 燕轻寒讪笑道:“我以后可以学。”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言舒道:“你贵为王爷,生活锦衣玉食,没事学什么厨艺?” 说完还看了黄亭州一眼。 被沈言舒看得有些心虚,黄亭州轻咳一声,来保持自己师父的形象,眼神却是无处安放了。 沈言舒对黄亭州道:“除了这个,你还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本来沉默的黄亭州对于沈言舒的质问,和她认真训斥的话来,解释道:“为师这不是为了你好吗?除了测试他的厨艺,我还打算让问问他,如果皇帝和你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去救谁?还有如果他的真诚……” 正打算继续讲下去的他看得沈言舒越来越黑的脸色,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楚临澈在一旁说道:“本世子可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测试还能看出人品好不好来。” 沈言舒对黄亭州说道:“别闹了,我虽然看人不算准,也吃过很多亏,但是人总是会成长的,这次是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燕轻寒看了一眼沈言舒,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认真。 黄亭州道:“这次还没算走眼,挑的男人虽然算不得上好,但是勉勉强强配得上你了。” 燕轻寒轻笑道:“多谢黄先生肯定。” 一声先生倒是让黄亭州心里高兴的很。 沈言舒看着这被他们两人弄的惨不忍睹的厨房,想来今日这王府里的膳食可要迟了些。 楚临澈也感慨道:“还好王府的厨房多,不然今日王府里的人都得先先喝风了。” 黄亭州看得厨房旁的两头羊,突然说道:“不如我们今日就吃烤全羊吧?我记着言舒最爱吃烤全羊了。” “烤全羊?那不是边关那儿的吃法吗?长安城里会弄烤全羊的厨子倒是少见。”楚临澈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那两头羊,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燕轻寒见她这副模样,说道:“那便吃烤全羊,找厨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言舒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会。” 燕轻寒和楚临澈纷纷看着沈言舒,都有些惊诧。 沈言舒很久没有下过厨了,在边关的几年,她时常会自己鼓捣一些吃食,戚奕倒是不阻止,任她去。 她喜欢跟着亲兵叔叔们到山林打猎,然后弄野味吃,也偶尔和夕颜一起爬山采野菜果子,那时候她的身边没有裴曜,过得也很好。 让人杀了一头羊,处理干净之后沈言舒用一把小匕首熟练的将羊腹腔和羊腿内侧轻轻的划开,手法之娴熟倒是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细看了一眼冷静的沈言舒,她专心致志的将羊肉厚的地方划开几个口子,然后塞入一些佐料。 羊腹内塞入葱段、姜片、花椒、大料还有小茴香末,让后用精盐搓羊肉全身入味,刀口处用调料和盐入味。 将羊用尖尖的细棍穿过,然后架在了搭好的木架上,开始生火。 弄完这些的时候已近黄昏,沈言舒将配好的涂料用干净的小刷子在上门涂了一层,然后就这样慢慢烤着,再过一会儿又涂一层涂料。 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是沈言舒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燕轻寒上前,用手帕细细地帮她擦干,沈言舒看着人多,便自己拿过了手帕,自己轻擦拭着额头。 前世的她自从回到长安之后,便不再入厨房了,只是让丫鬟们去做,最多便是自己站一旁指挥着。 如今这样,她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在边关的时候,黄昏,枯树,将士们,历历在目。 等到烤得差不多了,沈言舒用匕首割下了一小块,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 她让人将这烤好的羊取下来,然后轻车熟路的将肉分成两半,再将其中一半细细得分成许多小块。 黄亭州看得早就口水直流,他用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那入口的美味直冲云霄,让他忍不住一直点头。 烤全羊的香味四溢,让楚临澈也不禁学着黄亭州的样子拿起了一块,刚入口,味蕾便被这美味征服了,轻嚼入腹,不禁赞叹。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全羊了!你这手艺简直绝了!” 沈言舒道:“以前学过些,很久没有弄过了。”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说道:“我想知道你还会什么?总是让人想不到。” 黄亭州道:“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小时候特调皮,什么东西都要接触一些,常被他老子和哥哥训斥,但是一点都收敛不了。” 楚临澈正咬着一口羊肉,不解的问:“她哪里来的哥哥?” 黄亭州一怔,意识到自己突然说错了话,目光一顿,随即说道:“沈家长子不是沈北逸吗?这你都不知道?” 楚临澈忙着吃肉,倒是没有注意到黄亭州心虚的表情,并未多想。 而燕轻寒却注意到了问哥哥的时候,黄亭州与沈言舒的表情,他感觉到黄亭州所说的哥哥并不是沈北逸,而是另有其人。 他曾经查过,在昭德堂的校考之前,沈言舒在沈家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存在,有孟氏在,大房里的人自然不会对沈言舒多加关心,沈北逸与她感情也没有那么好。 那么,她的哥哥是谁? 黄亭州颇负盛名,有不少人找他求画,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住处,都说他喜欢四处云游,但是他对沈言舒却是十分了解,仿佛是看着她长大的一般。 “怎么,不打算尝尝?”沈言舒见他走了神,问道。 燕轻寒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竟然能与御厨一较高下。 “这些东西你都觉得不错?那你是没见识我过我妹妹做出来的美食!有机会让你尝尝,保准让你忘不了那味道。” 燕轻寒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闪过戚云靖所说过的话,那声音与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戚云靖的妹妹……清云郡主戚云歌? 沈言舒是沈康之的女儿,怎么会是戚云靖的妹妹呢?燕轻寒轻摇了头,打消了脑子里的念头。 几个人吃着羊肉,配着小酒,美得不行。 黄亭州和楚临澈吃得小腹便便才肯罢休,但是还剩下另一半的肉呢,楚临澈吞了吞口水,有心无力。 “剩下的给下人们分了吧。”沈言舒说道。 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言舒想起自己还有正事,便先带着黄亭州离开了。 燕轻寒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思却有些沉。 “你今日怎么不问她皇宫禁地的事情?”楚临澈顺着他的目光收回,问道。 那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淑妃被烧伤,禁地被闯,宁王入狱,这一切处处透着不可思议,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释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轻寒道:“既然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便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 楚临澈想叹口气,调侃一下燕轻寒,可是话还未说出口便打了个嗝,吃得有点多了…… 将黄亭州从小巷子中带回了云宅,沈言舒也回到了沈府,在暗香居换了一身衣服,带着阿柒出了门。 此时天色不算太晚,街上的夜市还算是热闹,沈言舒在街上走几圈,然后轻车熟路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弯弯绕绕的终于走到了镇北大将军府后门的围墙边上。 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沈言舒直接便从墙边翻墙而入。 才落到院子内的地上,沈言舒就踩到了枯树枝,“咔”的一声,连沈言舒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她定睛一看,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经长满了及膝的野草,放眼望过去,一片荒凉,房子破旧,连门都掉落了下来,是被人掠过的痕迹,而院子里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凄凉。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沈言舒心里还是泛起了酸涩,她缓缓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看着这面目全非的一切。 她朝着母亲的院子走了过去,路上一片荒芜,原本的路被杂草掩盖住了,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母亲的院子曾是最多花草的,如今没有人打理,那些娇弱的花早就死了,剩下些好养活的,肆意生长。 她走进了院子,然后走到母亲所说的槐树下,掏出匕首,在母亲所说的方位出挖了起来。 怕被雨水冲刷出来,母亲将手谕埋得很深,沈言舒挖了半刻钟才看到了一个盒子,急忙将它拿了起来,将盒子上的土拍了拍,打开来,里面装着一个锦袋,拿出来一看,果然是盖着皇后宝印的手谕。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皇帝被困,请求镇北大将军带兵支援。 沈言舒目光顿寒,透出一股凉意。 皇后,宁王,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月光下,沈言舒将手谕收回到了锦袋中,藏在了怀里,起身看着这片狼藉的宅院,紧握的手青筋暴起。 第196章 牢房传话 阴暗的天牢里跳跃的火苗一闪一闪的,而守狱的狱卒们正坐在一起喝着小酒。 这看囚犯的日子可不好过,常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喜欢喝上两口,但是为了不误事,向来不敢多喝,也不会喝烈酒,只是陪着豆儿和花生米,聊上几句。 在天字号的牢房里穿来了铁链的声音,向来是被关在里面的犯人夜不能寐,翻了个身。 “你说说,天之骄子,原本最最贵的王爷,现在竟然被关在牢房里,可笑不可笑?” “尊贵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阶下囚!” “你可小声点吧,说不定人家出去之后还记着呢!” “呵,进了这天牢的皇亲国戚可不少,能出去的可没几个!” 几个狱卒一边吃着小碎食,一边讨论这这两日才被关进来的宁王燕枭。 燕枭睡在牢房里的破床上,耳朵却将他们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他紧闭着双眼,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在天字号的牢房里已经比其他的牢房要好上许多,起码不是睡在草堆里。 他思考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栽倒在淑妃手里的,父皇不相信他,他再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 外面狱卒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安静下来,似乎是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中一个狱卒突然抬头,看了看那昏睡的其他几个人,起身朝着天字号牢房走了过去。 此时已到子夜,牢房里都是犯人们睡着的熟睡呼噜声。 “宁王殿下。” 那人朝着燕枭轻唤了一声。 燕枭的睫毛轻轻一颤,倒是没有理会。 那狱卒再次喊了一句:“宁王殿下,是皇后让我带话的。” 燕枭的眼角倏然睁开,起了身,转头看了看站在牢门外的狱卒,轻蹙起双眉,犹豫片刻,还是直接走了过去。 他问道:“母后让你带信给我?” 狱卒说道:“皇后说带信不方便,若是被人抓住不好,让我给你捎口信。” 燕枭细想也是,这牢里不必外面,裕王的人一定会盯紧了他,若是被他拿到什么信件或者拦截下来,到时候就真的解释不了了。 他问道:“母后说了什么?” “皇后说,这次殿下是中了淑妃与裕王的诡计了,那淑妃早就知道宫中的禁地里是镇北大将军夫人江婳,是皇上最在意的,所以才设下圈套让殿下和皇后带兵到周围,让皇上对你们起疑。”狱卒说道。 燕枭惊诧不已:“禁地里怎么会是江婳?” 狱卒摇头,说道:“皇后娘娘知道后也很生气,但是如今淑妃被火烧伤,虽然说只是小伤,可是却指向了皇后想要报复淑妃。” 燕枭的眼眸顿寒,凌厉的剑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淑妃故意抛出消息引他们上钩,让他们误以为她想再探禁地,当他们派人前去的时候,正好诬陷他想擅闯禁地,即便是如此父皇也不会狠心地想让打他入狱,于是淑妃又上演一出苦肉计,将她的狐狸尾巴收好,一举两得! 但是他却没想到皇帝将江婳放在禁地中,不是说她早就死在了天牢里? 看来他的父皇,秘密还真是不少! 燕枭思考了片刻,问道:“母后可有良策?” 那狱卒说道:“娘娘的意思是,依然咬紧不松口,这罪状若是认下了就翻不了身了,咬紧自己不知道里面是戚夫人,皇帝就算是再狠心,也不会因此太过为难,只能等待以后的时机。” 燕枭的脑子混乱,他不该在得到消息之后就擅自行动,入了淑妃和裕王的坑! 他道:“本王知道了,你让母亲多保重。” 狱卒颔首,转身离开,拐了个弯,又回到了刚才喝酒的桌子上,与他们一同趴在了桌子上。 而不远处的牢房里,有个人却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这人一身污渍,身上的囚衣看起来一家穿了许久,脏乱的头发下掩盖不住他发亮的眼神,手中的锁链比其他的犯人的要重伤许多,他抬头看着这洒进来的一束月光,眼眸里掩不住凄凉。 这个天下,早已不是当初他所认识的天下了。 沈言舒带着皇后的手谕直接去了云宅,此时的戚云皓他们还未睡下。 看着沈言舒带回来的手谕信件,他们三人却犯了愁。 若是由戚家的人直接拿着这信件到京兆府或者刑部大理寺去报案,这是要请示皇帝,说不定那狗皇帝直接就将信件和人都扣下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就麻烦了。 如今皇后禁足,宁王入狱,此刻最想踩上一脚的便是裕王一党,但是她去不放心将此信交予裕王党。 燕轻寒?想来他也不合适。 将朝中的人都细想了一遍,沈言舒开口说道:“姨母!” 对,昭郡王妃!沈言舒眼前一亮,她是母亲的妹妹,也算是与戚家多少有些关系,若是由她拿出皇后的手谕,以她郡王妃的身份,自然是不好打发的。 淑妃深知皇帝的心思,必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彻查戚家之事,但是急需踩皇后一脚的她,难免不会让人暗中支持昭郡王妃。 若是能让苏太师和御史台都能开口为昭郡王妃说话,那皇帝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了。 江婳和戚云皓相视一眼,这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了。 沈言舒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让这长安城、这大周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民声多了,就能让皇帝彻查此案。” 他只手遮天又如何?有些事情还是容不得他隐瞒。 “这狗皇帝,倒是挺在意他的面子。”戚云皓冷哼一身,语气是说不出的厌恶。 如果可以,他还真恨不得将这狗皇帝直接杀了! 沈言舒又何尝不是,但是此时却不是最好的时机,如今大周危机四伏,若是再添动荡,苦的只是百姓。 ———— 沈言舒正在暗香居的房间里绣荷包,看到夕颜进了房间,手中的动作便顿了下来。 她抬头:“如何?” “小姐放心,事情已经办妥。”夕颜说道,“昭郡王妃已经答应帮忙,栋聂梁让人在长安的各个大小茶馆酒楼都将事情散播了出去,现在知道这事的人不少,裕王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定西侯、梅珏大人和裘千荣都打过招呼了,凌王殿下手中的证人会在合适的时候让他们出现的。” 沈言舒点头,捏起绣花针继续绣了起来。 等了那么久的,总算是快要报仇了。 “等镇北军的案件尘埃落定,夫人和二少爷就可以回到大将军府了。”夕颜感慨。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说道:“不会了,就算是翻了案,他们也不能恢复之前的身份,我会带母亲去江南的,长安……不是个安静的地方。” 夕颜眼里晃过一丝失望,他们的身份特殊,不恢复身份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只是…… 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快八年了……”沈言舒突然呢喃了一句。 夕颜不解:“什么八年?” 沈言舒抬起头看着夕颜,说道:“有个人在天牢里快待了八年了,说来也应该快出狱了。” 夕颜仔细想了想,仍是没有头绪。 看到夕颜这副疑惑的模样,沈言舒倒是笑了。 “还要等入冬呢,不着急。” 沈言舒转头看了看窗外,这秋天还有很多事情未完。 最近长安突然兴起了不少的传言,都在说当年镇北大将军戚奕是被皇后和宁王陷害的,只是都不敢在台面上说,这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若是闹大了指不定会进牢里。 只是私下传的多了,便有人讨论起来,说昭郡王妃有着证据。 知道这是禁忌,朝中倒是无人敢说什么,只是才两天,昭郡王便在朝堂之上,将盖有皇后宝印的手谕拿了出来,指控皇后顾氏诬陷忠良,不配为一国之后,应严查此案,不该辱没了将士们的爱国之心。 皇帝的脸色不好,他向来是对昭郡王是放心的,一想到昭郡王妃江诗是江婳的妹妹,倒也不是说不通。 只是这江婳前脚刚被劫走,这后脚便有人要翻镇北军旧案,实在是不能不让他疑心。 “皇上,这必然是谋逆犯的诬陷!”恒国公站了出来,怒道。 当初为了能让戚奕相信,所以才让皇后亲自写了手谕还盖上了章,准备了另一份假的手谕,当成了证物。后来他们将镇北大将军府都搜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真手谕,如今怎么会在昭郡王的手中? 翁晋上前道:“臣以为,是真是假,只要验证即可。” 梅珏站了出来,拱手说道:“臣附议,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裕王轻咳了一声,上前道:“儿臣以为,这是关乎皇后声誉的大事,当彻查如是。” 皇帝扫了一眼这朝中的人,一个一个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心里却恨不得这手谕就是真的,恨不得立马让皇后和宁王倒台,将镇北军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 他一挥衣袖,道:“焦爱卿,你上前验证一下。” 中书令焦宁骧上前,从昭郡王手中接过那手谕,仔细得查看了起来,只需一会儿,他便说道:“回皇上,这信件上的皇后凤印是真的,就连字迹也是皇后亲笔。” 作为一个负责诏书与手谕的最高官员,对于宝印和字迹是尤为敏感的,鉴别自然精准。 第197章 审理旧案 焦宁骧的话音一落,这朝堂之中大臣们便安静了下来。 皇帝不喜戚奕,文武百官倒是有不少知道的,自然是不敢多言。 既然是皇后的手谕,这件事必定是有蹊跷的,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燕沥盯着他们扫了一遍,说道:“此事有疑,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裕王眼眸一沉,便知道皇帝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对于皇后和宁王的处置或许还存了些不忍。 燕轻寒在一旁说道:“父皇说得对,兹事体大,不容有错。更何况现在大齐正在招兵买马,恐怕有所企图,若是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寒了众将士的心,还有谁会为大周卖命在沙场?” 他说的极其认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皇帝瞪着他,却道:“如今事情还未查明,不能动摇军心!” 兵部尚书上前说道:“依老臣之见,此事在民间已传的沸沸扬扬,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影响民心甚至是军心,而且若是戚奕真是被冤枉的,还他一个公道,给他一个追封都不足为过。若是假的,那皇后声誉更是不能玷污,两相权益,此案不能拖!” 恒国公站在一旁,倒是不敢多话了。 此刻有对皇后不利的证据,他们那找了许久都未见的手谕如今却出现了,这皇后亲笔和凤印都无法解释。 “恒国公以为如何?”皇帝开口问道。 恒国公身体一颤,低头咬牙,虽然眼眸满是不甘,但仍旧回答道:“老臣以为,应尽早查明。” 皇帝沉眸,说道:“由三司会审处理此事,大理寺卿郑集、刑部尚书施昂之、御史大夫翁晋,你们三人负责审理此案,郑集主审。” 三人纷纷上前一步:“微臣领命!” “皇上……”恒国公突然开口说道,“老臣能不能旁审?”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你还是避避嫌吧。” 恒国公一愣,还没等他再说什么,皇帝已经一甩衣袖,怒道:“下朝!” 看着皇帝这般怒色的离开了,文武百官皆是沉默,只是心底是喜是忧,倒是无人得知了。 郑集拿过那中书令手中的皇后手谕,上前主动与施昂之和翁晋行了官礼。 “两位大人,这案件可要依仗你们了。” 翁晋道:“郑大人不必多言,既然皇上派了我们一起查案,必当尽力助之。” “是啊,我们刑部一定会多加配合的。”施昂之道。 看到他们三人正在一起说话,站在一旁的恒国公正想上前,那三人却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还在相互说着什么,愣是一副没有看见恒国公的模样。 恒国公眼眸闪过一丝戾气,这几个人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当真以为能皇帝想要查这件事? 下朝之后,文武百官纷纷从宫殿往外走,燕轻寒正与沈康之和沈钧一道,谈论着成亲事宜。 这还有几日便是婚期,他倒是和沈钧他们走得挺近,俨然一副翁婿和谐的模样。 对于燕轻寒,沈钧和沈康之对他倒是满意,谦虚有礼,待人处事倒是不错,关键是很照顾他们沈家的意见,是一个不错的人。 裕王在后面看了一眼,这燕轻寒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不像是病重之人。 难道真如古语所言,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这久病之人都能有所好转? 他紧跟上前,唤了一句:“四哥。” 燕轻寒转头,不解道:“六弟可有何事?” 燕晟笑道:“只是看着四哥面露喜色,向来是因为婚期将近,不知道婚礼筹备得如何了?毕竟迎娶王妃,可马虎不得,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与我说,母妃向来喜欢沈三小姐,多少想尽些力。” 燕轻寒道:“多谢六弟好意,不过不劳六弟费心了,有内务府的人安排,倒是也花不了多少心思。” 燕晟眼角含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今日皇后与燕枭的事情让他心中顺畅不少,看人自然顺眼多了。 而被他所惦记的燕枭此刻正在天牢中,这已经等了好几日,仍是没有半点被提审的迹象,除了上次的狱卒带来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想当初他谋划甚多,唯独忘记了收买天牢里的人。 这种破地方,他不想再待一刻! “你们这些人,下去吧!” 一个凌厉的声音响起,那几个守在狱中的狱卒纷纷退了下去,几个大内侍卫衣着的人走了进来,开了一条路。 燕枭听到了动静,倒是不想理会,继续背身躺在床上。 一双黄色的鞋履出现在天字号的牢房边,接下来是牢门铁索被打开的声音。 燕枭一愣,转头一看,惊诧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燕沥。 他急忙起身,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燕沥看着他这副模样,目光没有任何的变化。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燕枭对皇帝道。 燕沥道:“冤枉?你还有脸叫冤枉?” “儿臣……” “你的暗卫出现在禁地,然后皇后的亲兵在禁地周围转,若是没有图谋,你们为何要这样做?你们说是淑妃的阴谋,可是淑妃却受了伤,差点被烧死?”皇帝质问道。 燕枭解释道:“父皇,你可要相信我啊!我和母后听说,上次私闯禁地的人是淑香宫里出来的,然后他们的护卫还在密谋着第二次闯入禁地。儿臣不该私自做主想要擒住淑妃的人!” 皇帝听了燕枭的话,蹙眉深思起来。 燕枭是他的儿子,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模样倒不像是在撒谎。 淑妃与皇后之争,裕王与宁王之争,这些年就没有停下过,只是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却是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张与他长了五分像的脸,倒是半分他的气势都没有。 脑子突然冒出了燕轻寒那张始终带着疏离的脸,如果是他被关在这牢房里,会有几分燕枭的狼狈? “你可有证据?”燕沥开口问道。 燕枭说道:“这……” 燕沥眼眸一沉,目光更加的冷厉。 燕枭急忙说道:“父皇,这是真的与儿臣无关,儿臣不知道禁地里的是江婳,儿臣与那江婳素无恩怨,又怎么会……” “你说什么!”皇帝陡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燕枭的话,让燕枭猛然一愣。 皇帝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俯视着燕枭:“你说禁地的是谁?” “是……”看到皇帝这副模样,燕枭虽然被吓得不轻,可是脑子还在,哪里会不知道皇帝这是不喜别人提起江婳,他一时失语,不知所措。 皇帝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寒意:“你既然说自己只是去揭穿淑妃的阴谋,又怎么知道禁地里的人是江婳?” “这……”燕枭以为禁地里是江婳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皇宫禁地被闯,连护卫都被杀了。 那日母后给他传消息的时候告诉他的…… 他猛然抬头,转头看着牢房外面,然而根本看不到一个狱卒。 刚要张开说什么,可是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还能解释什么?这一起早就在别人的算计当中,就连退路都不给,他算计过那么多次,第一次感觉到被人算计到这般狠厉竟是如此的绝望。 他的沉默让皇帝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皇后嫉妒江婳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知道禁地里的江婳,定会不遗余力将她置于死地! 他看了一眼燕枭,终于得到了答案,他转身离去。 燕枭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苦笑一声。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么简单的道理,可是接受起来总是没那么容易。 ———— “小姐。”夕颜走进了房间,看到沈言舒仍旧在绣荷包,便上前道,“不出小姐所料,皇帝刚才下旨废后了。如今顾怜瑾从冷宫里直接移到了天牢。” 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江婳在皇帝的心中越是重要,她的心就无法安宁。 因为宁王和顾皇后窥探到了他的秘密,所有他对于自己的妻儿也丝毫的不手软,这样的人,实在是偏执的可怕。 幸好她将母亲从宫里接了出来,看来得早点将母亲和弟弟送走了! 就算是三司会审,他们也是无法审问皇后的,不过当顾怜瑾不再是皇后的时候,大理寺想审问她,倒是轻而易举了。 当初他们设计陷害戚家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会有被人陷害的时候? 她沈言舒就是想要让他们体会一遍,明明是被诬陷却无法辩解的无力与绝望感。 “燕轻寒和薛子卿手中都有不少证据和证人,这个时候可以甩手了。”沈言舒说道。 夕颜点头,只要这个案子查下去,就能查到很多的线索,离镇北军翻案就不远了。 “恒国公府那边一定要派人盯紧了,恒国公一把年纪了,如果能被气死最好。”沈言舒淡然的说道,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 夕颜会意,说道:“我会尽力的。” 第198章 沈玉妍死 恒国公府大房院子内。 “砰——”沈玉妍将房间里的凳子踹翻在地,怒不可遏。 丫鬟上前道:“少夫人,您消消气,这二房不就是嫉妒你肚子里的小少爷吗?又何必与他们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了不得!” 沈玉妍深呼一口气,觉得丫鬟说的有理,倒是自己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明日便是沈言舒出嫁的日子,少夫人可备了礼?”丫鬟问道。 沈玉妍眼眸里刚熄灭的火苗瞬间又被点燃,她怒道:“她出嫁与我何干?我早就不是沈家的人了,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不送刀子给她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还送礼?” 那丫鬟看着沈玉妍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噤声了。 传闻这沈五小姐与沈三小姐势同水火,看来确实不假。 她上前劝解道:“小姐和需同她计较,不过是嫁给了一个将死之人,就算是王妃又如何?说不定这刚嫁过去那凌王便翘了辫子,当个寡妇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小丫头的话倒是正中沈玉妍的心里,她心中倒是舒畅不少,微眯起眼睛,一想到沈言舒被人指责克夫的模样,她心里就兴奋不已。 “子易还不想见我吗?”沈玉妍突然又惆怅起来。 她进入顾家以后,一直就没有见过顾子易,这样的情况,又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呢? 不仅是要养胎,还要时刻守着庶房给的气,沈玉妍觉得自己很委屈,但若是能和顾子易在一起,就算是再委屈她也不怕,可是偏偏顾子易还总是不肯见她,让她如何能安心? 沈玉妍做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少夫人,你可别愁了,二少爷心里定然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把正妻之位给你了。”丫鬟受了顾夫人的意,自然是要哄好沈玉妍的,她说道,“等孩子生下来,二少爷就会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经常来您了。” 这话沈玉妍倒是听得多了,经过上次有丫鬟们嚼舌根之后,她就很害怕顾家保小去大。 “那你先下去吧,我乏了,睡会儿。”沈玉妍将丫鬟打发走了。 看着丫鬟远去的背影和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沈玉妍的眼眸里布满了阴霾。 等看到丫鬟去了小房间里,沈玉妍便悄悄的打开了门,从院子里小跑了出去,她要去找顾子易! 早就摸清了顾子易所住的院子,沈玉妍自然也很快就走到了他院子的门口。 他院子里的小厮不多,都是干些杂活的,如果二少爷每日醉生梦死的,他们自然不敢靠近。 看到沈玉妍进了院子,便要朝着他的房间里走过去,那些觉得她眼生的小厮便喝止住了她:“什么人,为何擅闯二少爷的房间!” 沈玉妍回头道:“我是你们的二少夫人,来找子易天经地义!” 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这二少夫人他们倒是听说过,听说是未婚先孕,性子泼辣,连二少爷都不想见她,如今她这巴巴的跑过来…… 那他们是拦下来还是不拦? 正在他们犹豫的档口,沈玉妍已经一把推开了门,看到了正半躺在床边喝得烂醉的顾子易! “子易!”沈玉妍上前。 “滚!”顾子易看到有人进了房间,将手中的酒瓶直接朝着沈玉妍的方向砸了过去,沈玉妍一惊,忙退后了两步,只听到“啪”的一声,那酒瓶的碎片便在地上溅开来。 沈玉妍虽然有被吓到,但是却不能阻止她向顾子易靠近,她上前道:“子易,我是玉妍啊!” “我让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子易,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的吗?更何况我们还有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孩子的……” “孩子?” “对啊,我们的孩子!子易,我们的孩子快两个多月了,你还没来看过,没摸过……” 她一点一点地朝着顾子易靠近,原本是想用肚子里的孩子与顾子易说说话,拉近关系,可是却没有发现顾子易的眼眸里的恼火越来越旺,恨意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他抬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的沈玉妍,一把将她推开,直接推到在了地上,怒道:“给我滚!贱人!你这是来羞辱我的吗!羞辱我以后不能人道了你就能稳坐顾家少夫人的位置!你休想!” “啊——”沈玉妍被推到在地,看到他这般疯狂的模样,只是觉得肚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疼痛。 “子易……子易,我的肚子好痛……”她躺在地上痛苦的叫唤着顾子易的名字,她多么希望顾子易这个时候能将她抱起来去看大夫啊! 可是一身酒气的顾子易是要令沈玉妍失望了,甚至是绝望了…… 他走了上前,看到沈玉妍躺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眼里满是厌恶,抬脚便朝着沈玉妍直接踹了过去,他的心里有多恨,出手便是有多狠。 沈玉妍痛苦的惨叫声让院子里的小厮和丫鬟们赶忙上前查看,看到他们的二少爷此刻正在用脚猛地踹着二少夫人,而地上竟然还淌着一滩红色的血! 他们赶忙上前,几个小厮将顾子易抱住,不让他再继续踹沈玉妍。 “救我……” 沈玉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流出来的血,心里恐慌不已,疼痛传满全身! 顾家二少爷将二少夫人踹得流产,让原本就阴沉的恒国公府又更加雪上加霜!孩子没保住,沈玉妍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被扔在院子里,无人去管她的死活。 没了孩子,她便什么价值都没有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的待遇? 而且她终于知道了顾子易为什么这么讨厌见到她了,原来那些市井传言都是真的,顾子易真的已经不能人道了…… 她还嘲笑沈言舒嫁过去守活寡,可是如今她的处境却被沈言舒困苦千倍。 看着这荒芜的院子,沈玉妍那苍白毫无血色脸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本是太常卿府的小姐,尽管祖父与父亲都对她不喜,可是她有个事事为她考虑的母亲,在府中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在府中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可是沈言舒那个女人,为何总是要与她作对?将她弄成了这幅模样?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觊觎顾子易,不应该下毒毁了沈言舒的容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躺在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是终于要死了吗?死了好,活着好累…… 沈玉妍的死讯只是一个下午便传开了,除了顾家二少爷踹死了他的妻儿这个劲爆的消息之外,就连顾子易不能人道的消息也一同被传来出来,一时间恒国公府成了长安城里的笑柄。 这顾家的庶房刚有了出头之日,却被刑部带走了,原因是抢占百姓的土地。 原本鼎盛的恒国公府瞬间死的死,入狱的入狱,一片混乱,一个个都求着恒国公将他们救出来,闹得不可开交,恒国公一口气憋着,直接晕了过去! 这原本实力强大的宁王一党,终于是倒了,原本还支持宁王的小官员们如今为了避嫌,纷纷不再理会,宁王府的谋士们也已经跑完了,如今这个形势,回天乏术! 相比较恒国公府的凄凉,沈府此刻喜气洋洋。 府内府外都被布置上了大红的绸布,看起来格外的亮眼。 第二日的凌晨,沈言舒还未睡够呢,就被嬷嬷们喊了起来,一番洗漱之后,让她穿上了嫁衣,然后押上了梳妆台。 就算是沈言舒早起晨练的时候都不曾起过这么早,她望了望外面,仍是黑乎乎的一片。 “小姐这皮肤可真水灵!白白嫩嫩的,用不了多少水粉!”给她绞了脸之后,一个嬷嬷说着便往她的脸色呼了一层粉。 穿好嫁衣,绞脸,梳发髻,然后是上妆,每一步都极其的繁杂,沈言舒就一直不动,任由她们给自己各种折腾。 这一套流程下来,这天已经亮了。 沈汐儿和沈宝珠她们来到暗香居的时候,沈言舒便已经收拾好了。 她们两个人一进房间,看到正起身的沈言舒,都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沈言舒原本底子就好,如今穿着这火红的嫁衣,与这个新娘妆,犹如天仙下凡,让人挪不开眼睛,还未戴上凤冠就如此耀眼。 “表妹!”萧嫣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沈言舒这副模样,忍不住称奇道,“哇,这是哪家的仙女啊?” 萧家的人前几日便到了长安,就是为了赶上这沈言舒的婚期。 沈言舒道:“你家仙女可是从天没亮就开始打扮了,自然是与好看些,只不过我现在还未用膳呢!” 沈汐儿说道:“还是趁现在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待会儿可没时间吃了,大姐成亲那会儿也是如此的。” 青兰炖了些清粥小菜,让几位小姐陪着沈言舒一起用膳先。 中午迎亲,在迎亲之前沈言舒还要在沈家的祠堂跪拜一番,作为拜别。 “小姐,淑妃娘娘给你添了一箱嫁妆,昭郡王妃添了一箱,聆妃娘娘添了两箱,皇上让人赏了些东西随嫁妆。” 青鸢一一禀报道。 沈言舒点头,这沈家的嫁妆是萧音音当年留下的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了沈言安,然后萧家又随了好几车的嫁妆,排场已经够大了。 聆妃在宫中并不算得意,想来那两箱嫁妆便是她的积蓄了。 第199章 十里红妆 燕轻寒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虽然图案不多,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的耀眼,脸色早已没有传说中生病的苍白,有的只是满脸喜色的意气风发。 他骑马而上,带着迎亲队伍便从凌王府出发,朝着沈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敲锣打鼓,鞭炮声不断,这喜气洋洋的氛围将整个长安城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年轻的小姐妇人们看着燕轻寒这般俊俏的脸,都忍不住脸红起来,这么俊的新郎倌,若是自己是新娘便好了! 队伍很快便到了这沈府,他刚下马,便看到了沈言安和沈北逸沈昀他们几个兄弟站在门口处。 燕轻寒上前,说道:“轻寒前来迎接舒儿。” “咳咳。”沈北逸轻咳一声,将沈言安直接推了出去。 沈言安是沈言舒的胞弟,拦人这种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坐的。 只见沈言安站在了燕轻寒的面前,看着燕轻寒这么修长健壮的身材,气场一下子弱了下来,但是仍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他说道:“想带走我姐,先得过我这关!” 燕轻寒轻笑,问道:“如何过?” 沈言安昨夜想到的比武,比酒量,在看到燕轻寒之后一下子就在脑子里否决了这些想法。 他回头看了看沈北逸和沈昀,指望着这两兄弟能给他点建议,然而看着他们也丝毫没有准备的样子,沈言安只能蹙眉靠自己了。 他说道:“我知道王爷武功厉害,酒量也不低,所以要做就得做点有难度的!” 燕轻寒眼角含笑:“比如?” “比如绣帕子!” 沈言安话音一落,周围便想起了一片哄笑声,绣帕子?这是男人该做的活吗? 沈北逸扶额,这还不如让燕轻寒喝酒呢! 沈言安却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说道:“你得绣出我姐姐的闺名,我便让你把她接走。” 燕轻寒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丫鬟找来了绣帕和针线,递给了燕轻寒,沈言安还暖心地让人给他递了张椅子。 燕轻寒没有坐下,而是看着手中的针与线,心中想好了之后便动手绣了起来,与其说是绣,不如说是在挑线,动作之快,倒是让周围的人皆是一愣。 不出半刻钟,这绣帕上便出现了精美的沈言舒三个字。 “三姐夫好厉害!”年纪比较小的沈昀说道。 燕轻寒摸了摸他的头,唇角仍带着笑,他将绣帕递到沈言安的面前,问道:“如何?可否过关了?” 沈言安原本以为燕轻寒只会马马虎虎的完成,他也就放水了,没想到燕轻寒这绣帕上的名字绣的娟秀无比,看得赏心悦目,所用时间不多,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其实燕轻寒倒不会绣东西,只是用针比较熟悉,如今绣个名字倒是用巧力来倒是不难。 “好吧,算你过关了!”沈言安说着,便对身后的小厮们吩咐道,“快去把姐姐请出来!” 沈言舒是由喜婆扶着出门的,快到门口的时候,却换成了沈康之。 沈康之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心情复杂,似乎还没有好好了解过她,她便已经要离开沈家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他突然有些担心,担心她的以后。 燕轻寒看到了沈康之与盖着红盖头的沈言舒走来了出来,便迎了上前。 “岳父大人。” 沈康之说道:“你要好好待她。” 燕轻寒点头:“小婿谨记。” 沈康之将沈言舒的手交给燕轻寒,看着她缓缓地上了花轿,鞭炮声锣鼓声还有孩童妇人们的讨论声,将他淹没在人海中,他的心,微微有些疼。 他曾记得当初也是如此意气风发的将音音娶进了门…… 沈言舒坐上了花桥,耳边便不停地充斥着喧嚣的锣鼓声,这一落过来,倒是吵得她有些晕眩了,她悄悄地将盖头掀起一点点,然后将轿子旁的帘子撩起一点,打算透透气。 可是才刚撩起一些,便看得了这街道的两旁都位置不少的人们,都纷纷在一旁看着,她只好又将帘子放下。 “这沈三小姐嫁人排场可真大啊!你看看这嫁妆,都看不到头,未免也太有钱了,能把皇帝的女儿比下去呢!” “当然!你可不知道这沈三小姐的外家可是江南的富商萧家!人家可是个钱多到没处花的主!” “听说宫里的娘娘都给她添了不少嫁妆,看来这凌王妃不简单呐!” “可不是说凌王是个病秧子吗?她嫁过去岂不是就要守活寡了?” “你可得了吧!你看看那骑马的新郎倌,像是有病的人吗?” “还真不像……” 众人议论纷纷,这迎亲队伍也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着,这十里红妆让长安城里不少人艳羡,却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轿子停了下来,沈言舒原本淡定的心突然咯噔一声随着轿子落了地。 她竟然有些紧张。 前世成亲过的她竟然还是紧张了,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帘子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她的眼前,她将手搭了上前,由她扶着下了轿子。 “你紧张?”燕轻寒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还有她有些僵直的手,不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沈言舒感受到他宽厚的手掌摩挲着,她轻声应了一声“嗯。” 她话音刚落,突然腰间便被一只大手给抱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燕轻寒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被横腰抱了起来,轻轻一晃,那红盖头晃动了一下,沈言舒能看得他唇角勾起的一抹坏笑。 她低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娘子紧张,那就由为夫抱你进去好了。”说着又颠簸一下。 沈言舒一惊,急忙抱住了燕轻寒,生怕他一放手自己就会掉下来。 新娘子已到,在凌王府中前来赴喜宴的人纷纷上前,却看得了燕轻寒将沈言舒抱进来的场景。 裕王在一旁看着燕轻寒这般意气风发的面容,嘴角常挂的笑意顿住,眼眸倒是沉了下来。 没有了皇后派人查看燕轻寒,估计燕轻寒倒是不用继续再装病了。 到了礼堂前,燕轻寒将沈言舒放了下来,两个人牵着大红稠,开始拜堂。 被燕轻寒这么一抱,沈言舒倒是放松了不少,周围的喜婆一直在说这吉祥的话,等到了吉时,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众人的欢呼中,沈言舒随着燕轻寒缓缓走向了后院之中。 她脑子倒是还有些晕乎乎,没想到就这样,她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没有前世的无奈与忐忑,就连心中的一丝不安都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冲散。 沈言舒进了房间,坐到了喜床上,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燕轻寒为何要跟着一起走进来? 不是等晚上招呼完了客人之后才会过来揭开盖头吗? “听说要新郎揭开盖头才吉利,就先揭开,闷着难受。” 燕轻寒说着,便接过了喜婆手中的金杆子,将沈言舒的红盖头给挑开了。 沈言舒抬头,看着燕轻寒。 燕轻寒微微一怔,看她这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那比桃花更媚的双眼看得他心痒痒,这一身喜服穿在她的身上格外的合适,与他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白皙的脖颈处带着金项圈,头上的凤冠宝玉无数,却被她这张无双的容颜给比了下去。 看着燕轻寒晃了神,她的脸色浮起了红晕,转头不去看他。 喜婆丫鬟们在一旁偷笑。 “王爷,是不是先喝交杯酒?”青鸢上前问道。 燕轻寒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 沈言舒上前,接过青鸢递过来的酒,将手绕过燕轻寒的胳膊,两个人一饮而尽。 “你先在房中休息着,饿的话吃些东西。”燕轻寒将她手中的空酒杯接了过来,嘱咐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脸上仍是热的厉害。 看得燕轻寒出了房间,沈言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很热吗?”青鸢看着她那白白的粉都遮不住的红晕,上前问道。 其他人则是笑了起来,弄得沈言舒愈发不好意思了。 燕轻寒到了前厅招待客人,有楚临澈和于长庭帮着他挡酒,他真正下肚的倒是没几杯。 “四哥,恭喜啊!娶到如此娇妻!”燕晟举杯站起来说道。 与他一桌的还有安王和两个皇子。 “四弟,你可悠着点,身体不好最好可别贪杯。”安王的话表面是关心,可是仔细一听却嘲讽意味十足,连眼眸里都满是不屑。 燕轻寒不计较,笑道:“多谢。” 他扬起手中的酒杯,朝着众人敬了一杯,只是那酒杯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唇口,并未饮下。 燕晟正想说什么,却被从后面而来的于长庭打断了。 “凌王,刚刚梅珏家一个小子说要找你敬酒呢!那小子有点意思,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便带着燕轻寒直接走了,剩下那几个皇子们仍旧自顾自地喝着酒。 安王看着裕王,说道:“这二弟入了狱,四弟就大办喜宴,这皇家的兄弟情总是让人寒心呐。” 裕王道:“二哥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自作自受而已。” “自作自受?”安王冷哼一声,说道,“谁知道呢?听说里面的内幕可大了……” 裕王挑眉:“大哥是想体验体验这内幕?” 安王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到底是没说出来,起身挥袖道:“这酒是好酒,就是人不痛快!”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府外走去。 第200章 洞房花烛 从中午到了晚上,这热闹的凌王府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看着最后一批客人都走了,站在燕轻寒身旁的楚临澈和于长庭终于忍不住往后吐了出来。 “燕轻寒,让你把酒兑水,没让你换成全是水的啊!”楚临澈不满地吼道。 他的肚子里现在全是水,胀鼓鼓的。 于长庭也道:“这些人还真能喝!” 燕轻寒道:“辛苦你们两个了。” “哼,一句辛苦哪里够?”楚临澈说道,“你可得记得我这个人情,下次我从你这儿拿走什么稀罕东西可千万别拒绝!” “好好好。”燕轻寒笑道,“天色已晚,你们回去好好歇着,改天再好好谢谢你们。” 于长庭道:“你看看,这就打算赶我们走了,果真重色轻友呐!诶,还是不留下来打扰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了……” 他朝着楚临澈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哄笑起来,便也离开了凌王府。 燕轻寒转身,朝着沈言舒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 沈言舒此时已经换下了喜服,洗了个澡,换上了红色的里衣,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瀑布,脸色纤尘不染,犹如出水芙蓉。 她今日在这喜房里倒是见了许多的女眷,尽然是陪着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自然是累。 终于等到女眷都走了,她才可以换了衣服洗了澡,直接躲到了床上。 “王爷。” 门外的丫鬟朝着燕轻寒行了一礼。 燕轻寒颔首,吩咐他们抬热水进来,然后走进了房间,看得纱帐内沈言舒已经睡下,倒是轻笑一声,开口问道:“舒儿,可用了晚膳了?” 沈言舒直起身子往外面看了过去,看到燕轻寒的身影,思考了片刻,肚子倒真的是饿了,她起身穿了鞋子。 丫鬟们上了些菜和点心,王爷和王妃今日吃得都很少,想来应该是饿了。 燕轻寒给沈言舒夹了菜,看到她似乎有些不适应的模样,说道:“你不必拘谨,你以后便是这凌王府的女主人,就当这里是暗香居便可。” 沈言舒是有些不习惯以后有人和自己一同生活,但是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自己似乎是考虑得太多了。 除了早上吃了写清粥小菜,便一直饿到了现在,沈言舒专心吃饭。 两个人坐在桌子旁用着膳,摇曳的灯光让燕轻寒心中泛起丝丝的暖意,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一个人,如今总算是感受到了有家的感觉。 沈言舒倒是没怎么在意,吃饱之后将饭菜撤了下去,下人们将热水抬了进来。 燕轻寒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小厮们纷纷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言舒和燕轻寒,他径直走进了屏风后,开始宽衣解带打算洗澡。 沈言舒只好坐回到了床上,听着屏风后的潺潺水声,她一时有些心神不宁,不知该做什么好,看到床头处似乎是塞了一本书,便直接拿了起来。 翻开一看,沈言舒的脸立马就涨红了,然后将那书赶紧放到床底下,藏得严严实实,自己坐在床上,手足无措。 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坐着似乎很是不好,便蹙眉想了想,钻进了被窝将自己捂得厚实。 燕轻寒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看到沈言舒已经将自己裹住睡在了床里面,只是轻笑一声,便直接走了过去。 放下红纱帐,燕轻寒躺在了沈言舒的身边,这烛火摇曳,倒是安静地如同无人一般。 沈言舒感觉到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人,但是燕轻寒又没有了动作,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一样,难道是因为今日喝酒太多所以早早便休息了? 她从被窝里扒开一条细缝望了出来,看到同样穿着一身红色里衣的燕轻寒正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她轻轻地将被子拿开,看着燕轻寒的侧脸,不得不说这家伙长了一张连女人都妒忌的脸,听说梨妃貌美,凌王的脸继承了梨妃的柔美,倒是惹得皇帝不快,自然不待见他。 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沈言舒这般将自己裹得严实,燕轻寒便没有了被子盖,看着他身上单薄的里衣,她只好将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给燕轻寒。 帮他盖住了身子,沈言舒正打算睡觉,突然燕轻寒一个翻身搂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下意识一颤。 “舒儿。”他开口说道,“我的王妃。” 他的胸膛紧贴着沈言舒的背,两个人穿的衣服都异常的单薄,此刻仿若薄纱一般,沈言舒都能感觉到他跳动的心。 沈言舒没有说话,她有点紧张。 “舒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燕轻寒突然委屈的问道。 沈言舒一怔,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燕轻寒继续问道。 沈言舒:“我……” 沈言舒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面对着燕轻寒。 她说道:“我只是还不习惯。” 燕轻寒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等到你真正能信任我,接纳我的时候。” 沈言舒瞪大了眼睛看着燕轻寒,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你这副高兴的模样真让我伤心。”燕轻寒轻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受伤。 沈言舒只是讪笑两声,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觉了。 她睡得安宁,可是燕轻寒眼眸里倒是有些失落,然而看着她放心的模样,又不自觉失笑,对这于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又气又笑,然而还无法对她发脾气。 红烛燃一宿,天边泛起鱼肚白,亮光从窗外照进了房间。 沈言舒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一半,她起身,却没有发现燕轻寒的影子。 “青鸢。”她轻唤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青鸢听到沈言舒的声音,推门而进,看到她已经醒了,便吩咐人去打洗脸水来。 她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在一旁的朝颜笑道:“你看看你,怎么还叫小姐?” 青鸢一怔,瞬间反应过来,改口道:“王妃。” 沈言舒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问道:“王爷去哪里了?” “王爷一早就起来了,还说不用叫王妃早起,可以多睡一会儿。”青鸢说道。 身边多了一个人,沈言舒不习惯,昨夜确实睡得有些不踏实,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入了梦乡,倒是比平日里起晚了些时辰。 沈言舒洗漱之后,便来到了正厅里与燕轻寒一起用早膳。 燕轻寒说道:“多吃些,待会儿还要入宫给父皇他们奉茶请安。” 沈言舒点头,这王府的早膳做的确实不错,倒是比沈府大厨房的好上许多。 燕轻寒道:“倒是看你挺喜欢去云裳楼的,想来是喜欢江南的厨子,王府内也请了两个江南厨子,不知道是否合你胃口?” 听了燕轻寒的话,沈言舒倒是一愣,随即笑道:“去云裳楼未必是喜欢江南厨子,也有可能是喜欢听这坊间八卦。” 如今云裳楼生意不错,有不少人就爱去里面聊聊八卦什么的,简直就是各个传闻的集中地,她自然也不避讳。 燕轻寒道:“你倒是直接。” “不过,这江南的厨子倒是不错,很是合我胃口。”沈言舒道。 燕轻寒又笑:“只怕是好吃的都会合你胃口,不过是江南菜还是西北菜。” 这话倒确实如此,母亲的手艺不错,从小她的口味就比较挑,后来去了边关随着父亲,便自己鼓捣奇奇怪怪的吃食,倒是不挑食了,若是有条件,还是会尽量去做更好的吃食。 用过了早膳,燕轻寒与沈言舒便入了宫。 如今皇后入了天牢,淑妃掌六宫,皇帝脾气愈加古怪,宫里的人倒是不敢再多惹是非,只管老老实实的办事,不然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这脑袋可就要挪窝了! 燕轻寒与沈言舒到了后花园的前厅的时候,皇帝与淑妃、宸妃、丽妃还有聆妃已经在那里了,除此之外,还有安王妃和裕王妃。 因为成亲之前已经见过,所以这次沈言舒倒是都能一一喊出名字来了。 “你们便不必多礼了,新婚燕尔,不用拘于小礼,坐下吧!”燕沥说道。 燕轻寒和沈言舒齐声道:“多谢父皇。” 皇帝道:“老四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母妃走得早,身边又没个体己人,性子难免有些怪异,言舒丫头你可要多担待些。” 沈言舒道:“父皇言重了,王爷他性子挺好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这疏离的感觉让皇帝倒是觉得这丫头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淑妃在一旁说道:“成亲了就好,这郎才女貌的,看起来倒是十分般配,若是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更好了。” 宸妃倒是笑了:“淑妃妹妹也太着急了,这凌王才成亲,似乎是有些催的急了,裕王成亲一年多了,裕王妃肚子还没动静,淑妃也应当催催才是。” 淑妃听了宸妃的话,脸色落了下来。 安王成亲之后不久,安王妃便有了身孕,前些日子才诞下了一个小郡主,而裕王妃的肚子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淑妃冷笑一声,心道生个郡主算是什么本事?还有脸在她的面前叫嚣? 裕王妃道:“裕王如今正是好学的年纪,对于父皇交代的事情都认真出来,想为父皇多分担些烦恼,至于子嗣还不着急。” 这话倒是缓了自己的尴尬,顺带还讽了安王只知道沉迷女色,难怪皇帝交给他去办的事情也少。 安王妃脸色却是不好了,只不过安王妃倒是没说什么,这唇枪舌战的,她倒是不喜欢。 沈言舒听着这群女人互怼,默默在一旁看好戏。 第201章 追封为王 皇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沈言舒不是没有见过,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每日与其他的女人争风吃醋,她必定是不会情愿的,与其如此憋屈的活在宫墙内,不如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来得痛快。 “好了。”皇帝沉声道,“老四和言舒丫头还在这里,你们倒是只顾着自己说话了。” 他的话音一落,果然众人便安静了下来。 宫女们端茶上前,沈言舒起身,给皇帝奉茶,皇后不在,淑妃作为掌管六宫之人,便代为皇后受了沈言舒的茶。 “听闻淑妃还给凌王妃随了一箱嫁妆,可真是豪气。”宸妃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便只能送些安王带回来的云锦,倒是希望凌王妃不介意才是。” 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云锦向来是珍贵之物,宸妃娘娘愿意割爱相赠,言舒多谢娘娘厚爱。” 淑妃又笑:“宸妃姐姐这话可就过了,我不过是给凌王妃添了一箱嫁妆,而聆妃妹妹常年省吃俭用的都舍得添两箱,自然是算不得什么。” 皇帝眼眸一闪,朝着聆妃看了过去。 这聆妃向来不爱与人交际,不喜奢华之物,从王府的时候就十分的淡然与世无争,与其他的妃嫔比起来,御赐之物也很少,两箱嫁妆,应该算得上她的身家了。 聆妃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上次凌王妃到宫里来,臣妾觉得她颇有眼缘,她从太后的寿安宫出来之后还与她谈了一阵子,这些年难得有个志趣相投之人,添些嫁妆不为过。而且臣妾膝下无儿无女,在宫中衣食无忧,钱财之物,不需惦记。” 她说得不紧不慢,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宸妃却是心道,这两箱嫁妆还不如给她呢,不过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便将身家都送了出去,不是傻是什么? 皇帝却听得有些心酸,这些年确实冷落了聆妃。 “让内务府挑些珠宝给聆妃,身为贵妃,就不当穿的如此素雅。”皇帝说道。 聆妃一愣,随即行礼道:“多谢皇上。” “好了,没事的话就去给你皇祖母请个安。”皇帝对燕轻寒说道。 燕轻寒和沈言舒齐齐起身行礼告退。 两个人朝着寿安宫的方向而去,燕轻寒问道:“你与聆妃很熟?” “不算熟,只是都认识同一个熟人,便有话题可聊。”沈言舒答道。 聆妃是司徒辙的妹妹,这些年来连家人都不待见,落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却是不知能聊起何人会是连他的朋友都信任? 不过此时在皇宫,有些话不便多问,燕轻寒自然不会多说。 两个人来到了寿安宫,由一个老嬷嬷上前领路,来到了庭院之中。 沈言舒抬眼看了过去,只看见院子中有一人落坐于前,手中拿着佛珠,正在看着一本书。 “启禀太后,凌王和凌王妃到了。” 燕轻寒和沈言舒上前行礼:“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抬起了头,将手中的书合上,说道:“不必多礼,赐座。” 两人落座,沈言舒抬眸看着太后,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满头白发,皱纹却不多,看起来倒是面善,只是眉眼之间总是有一丝忧郁之色。 “轻寒倒是长大了,娶媳妇了。”太后说道,“沈钧家的孙女,想来不能差的。” 燕轻寒道:“劳皇祖母惦记。” 太后将手中的书拿起来,沈言舒这才看到是她上次送的那本佛经。 “凌王妃也懂佛经吗?这本佛经哀家倒是喜欢。”太后问道。 沈言舒说道:“只是偶尔看看,念经可静心修身。这佛经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向来皇祖母应该喜欢,便献于皇祖母。” “你倒是有心。”太后道,“比起皇后淑妃送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来,哀家倒是更喜欢这些。” 太后说着,话锋一转,看着燕轻寒,问道:“前两日听闻皇后被废,哀家常年不理后宫之事,倒是不知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燕轻寒回答道:“孙儿听闻是皇上在宫中禁地关了一个人,被皇后劫走了,又牵扯出了当年镇北大将军府的事情,昭郡王皇叔在朝中指证皇后当年陷害忠良,加之皇后派人纵火差点将淑妃残害,父皇震怒,便将她打入了天牢。” 这么多事情,燕轻寒却是以最少的话将事情说明白了。 太后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般。 “禁地中关了谁?”她问道。 燕轻寒摇头道:“孙儿不知,父皇也不喜别人提起,想来应该是与镇北大将军府有关之人。” 如今坊间传言颇多,各种版本都有,甚至还有人说牢里的是当年的大将军戚奕,只是皇帝都将舆论压了下去,谁在乱传,必不轻饶。 太后听了燕轻寒的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多年不理会后宫之事,没想到还出了废后这么大的事情……” 沈言舒说道:“这些事情错综复杂,牵扯前朝后宫,太后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太后回过神来,说道:“老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太后不老,太后还要活一千岁呢,要到九百九十岁才能算老。”沈言舒说道。 太后被她这话一逗,笑道:“那成了老妖精了!” “是仙子才对。”沈言舒道。 太后看着沈言舒,这话倒是十分熟悉,以前婳儿家的小郡主也这般讨她开心…… 婳儿……太后心中的那个念头在脑子挥之不去,那被关在禁地中的,也许就是婳儿。 皇帝此人从小便心思深沉,虽然养在膝下,但是对人总是十分疏离,唯一一次认真求人的时候,便是求着先帝给他和江婳赐婚,但是当时江婳与戚奕情投意合,两家也十分满意,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自然是不能答应燕沥的。 后来他便变得更加深沉了,甚至话也少了许多,只是没有想到他最后竟是夺了皇位。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忘记过江婳吧?甚至是他最宠爱的淑妃眉眼之间总有些与江婳相似。 “太后……”沈言舒看着太后走了神,轻轻的唤了一句。 太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说道:“哀家有些乏了,你们便回去吧。” 燕轻寒与沈言舒面面相觑,便只能行礼告退。 嬷嬷看着太后又陷入了忧思的模样,上前道:“太后,想开些。” 太后看着远处离开的燕轻寒和沈言舒,苦笑道:“哀家倒是想不去理会这些事情,但是皇帝似乎是越来越过分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娘娘又何必伤身?”嬷嬷劝解道。 太后眼眸一闪,说道:“有些事情,不能坐视不管……” ———— 戚奕的案件由三司会审,证据越来越多,当初明明是一件讳莫如深让人闭口不谈的谋逆案件,如今却一点一点的呈现出原貌来。 毕竟当时戚奕的对头是皇后和宁王恒国公他们,这般强硬的关系不推倒就不能认真的审核。 当年宁王一党先是拆散了景王府与镇北大将军府的关系,让两家关系陷入僵局,同时清云郡主被裴曜世子伤了心,恒国公收买了陆怀远,以状元之位许诺,让他接近清云郡主。 伤心的清云郡主识人不清,便打算下嫁陆怀远,戚奕与戚云靖立马回京,却中了皇后的设计的圈套,戚奕与戚云靖身边的卧底下药将他们杀害,甚至诬陷他们谋逆。 一座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府就这样被这种浅显的伎俩给扳倒了,何其的可笑! 沈言舒和燕轻寒回门,从沈府回来之后便受到了案件已经查明的消息,后面的几天三司会审,尽管皇后和宁王一直否认,恒国公甚至是装病拒不认罪,可是证据确凿,不容置喙。 从下旨彻查戚家的案件,到彻底将案件真相浮出水面,大理寺和刑部一共用了五天时间,对于旧案审理来说,算是比较神速的案件了。 这个结果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速度却在意料之外。 皇后与宁王被贬为庶民,恒国公府被抄,顾家的人都入了狱。 “皇上,老臣以为,戚大将军乃是大周忠臣,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却落得如此下场,理当追封。”翁晋上前说道。 梅珏也上前:“臣附议,当予镇北大将军和镇北大将军夫人追封。” 如今案件水落石出,皇帝自然不能再拒绝,只是这戚夫人? “中书令拟旨,昭告天下,镇北大将军与镇北军乃是国之重器,戚奕追封为镇北王,戚夫人追封镇北王妃,诰命加身,戚家若是有幸存者皆可享戚家荣耀,镇北军幸存者当享国库补贴和恢复官位。” “陛下圣明!”众臣皆道。 燕沥眼眸一沉,他倒是不愿如此圣明。 “报——” 一个大内侍卫突然上前,大喊一声:“皇上,骠骑大将军传来加急文书,大齐三皇子宇文睿派兵出发,正打算攻打凉州!” 话音一落,众臣皆是一愣。 宇文睿居然发兵了? 燕沥接过侍卫穿上来的文书,打开一看,脸色便更加沉了。 第202章 你是恶鬼 宇文睿不知怎么就说服了大齐皇帝,让他带了十五万兵马打算攻打大周。 而守卫在凉州的骠骑将军韩野手中的兵马连他的一半都不到,凉州原本就是当初收复西凉国的时候纳入大周的城池,里面不少西凉人,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反叛的心? 若是他们想复国,又与大齐人相互勾结,那韩野还真抵挡不住。 韩野的文书中倒是写的明确,他手中只有七万兵马,不足以对抗宇文睿的十五万人,而且除了要打仗应对,还要时刻盯着凉城里的百姓防止暴乱。 安王率先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可以从凉州周围的玉州和阆州借兵,可缓韩将军的困境。” 裕王却道:“玉州与阆州位置同样处于疆界,若是随意调兵,只怕中了宇文睿的圈套,或是让周围的小国有了可趁之机!” “可若不是如此,凉州危在旦夕,凉州失守不要紧,但是凉州紧挨着安阳城,若是安阳城破守,他们可就直接朝着他们大周内部而来了!”安王不服气的说道。 裕王道:“但是你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同样会让我们大受损失……” “够了!”皇帝喝了一声。 安王和裕王同时停了下来。 “苏太师,于尚书,定西候还有李将军到御书房一趟,下朝吧!” 皇帝大袖一挥,便直接宣布了退朝,然而转身离开了。 这军事上的事情,还是得与相关的大臣商议,而不是一堆人吵个不停。 安王和裕王相视一眼,倒是相互转身离开了。 宁王落败,安王欲与裕王相争,但是这实力似乎太过悬殊了。 —— 阴暗潮湿的天牢,一个声音喃喃自语,细细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显得有些骇人,但是显然周围的犯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都在自顾自的在自己的牢房里。 偶尔有人睡觉的时候觉得吵了,吼上几句,倒是把那声音吓得没了。 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耳尖的人听得出来应该是狱卒进来了。 “就在那里的牢房,你快点。”狱卒带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众人看不清脸,只是看着她手上提了一个食盒。 进天牢的都是犯了大罪过之人,大部分之前也是出自显赫家族的,如今有人看来犯人,倒是个稀奇事。 那人提着食盒朝着狱卒所指的牢房走了过去,看到了被关在里面的顾皇后顾怜瑾。 此时的她早就没有当初的雍容华贵,仿佛更像是一个大街上的疯子,穿着一身囚衣,用一根木簪盘起些许头发,但似乎盘得不稳,显得乱糟糟的,脸上的污渍不少,但是因为没有水的缘故倒是无法洗干净。 她一直在说着“我是皇后,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诸如此类的话,还好她周围的几个牢房都无人,倒是影响不多少。 有个人在她的牢房前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手中拿着食盒。 “你……你是谁?”顾怜瑾指着她问道,“你是枭儿派来救本宫的吗?” “皇后娘娘真健忘,你的儿子燕枭早就被贬为庶民,不再是皇家的人了,如今他与你都在天牢,怎么会来救你呢?”那人将自己的帽子弄开,露出了一张她熟悉的脸。 顾怜瑾惊讶道:“沈言舒?!” “是我。”沈言舒将手中的食盒先放到了地上,然后拿出了钥匙,将大牢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顾怜瑾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她走了上前,歪头看着皇后:“那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言舒的话让顾怜瑾更加疑惑,但是只是一瞬,她便明白过来了,朝着沈言舒怒道:“是你把本宫害成这样的!” “是的。”沈言舒毫不避讳,又说道,“可惜蠢笨如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顾怜瑾看着沈言舒,眼眸里满是不甘的恨意:“为什么?本宫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处处与本宫作对!” “我与你作对?呵。”沈言舒轻笑一声,看着顾怜瑾,说道:“皇后娘娘,一开始派大内侍卫杀我的难道不是你吗?后来处处紧逼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你吗?让长公主毁我声誉的难道不是你?” “你……”顾怜瑾道,“还不是你不识好歹!” 沈言舒道:“对,我不识好歹,所以才要报复皇后,” 顾怜瑾蹙眉看着沈言舒,这个似乎才十五岁的姑娘,眼眸里的怨恨仿佛是已经隐忍了许久,她一直看不到沈言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几次三番被她逃脱,手中势力必定不小。 她转过头去:“你既然已经把我斗倒了,又何必过来讽刺?难道是来炫耀的?” 沈言舒道:“我想问你,为何要陷害戚家?!” 沈言舒的声音很沉,她看着顾怜瑾,眼底是藏不住的厌恶,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掐死在这里。 顾怜瑾听到戚家两个人,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沈言舒。 “我问你,为何要陷害戚家!”沈言舒又吼了一句。 顾怜瑾被她这副模样吓得愣了一下,随即微眯起双眼:“你是谁?” 沈言舒不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看她这副模样,顾怜瑾知道自己也得不到答案,便苦笑一声,说道:“为什么要陷害戚家?因为戚家的人,统统都该去死啊!” 沈言舒抬脚踹了过去,将顾怜瑾踢到在地上,看到她正想挣扎,便直接踩上了她的胸口,让她动弹不得。 顾怜瑾大喊道:“我从小就喜欢讨厌江婳,她什么都比我好,琴艺书画样样皆精,还喜欢装出一副给别人施舍的模样!明明是个狐狸精,却偏偏大家都喜欢她……这样的人,可真恶心!但是这些我也就忍了,她偏偏还夺走了我最喜欢的人!” 沈言舒问道:“皇帝?” “呵,燕沥怎么会是我最喜欢的人?”顾怜瑾自嘲一声,说道,“是戚奕。” 沈言舒眼眸一闪,没想到她竟然心悦戚奕? 顾怜瑾继续说道:“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本宫就是要毁了整个戚家!” 沈言舒的脚更加用力得撵在顾怜瑾的身上,目光冷得要杀人,看到顾怜瑾痛苦的模样,她一脚又将这个恶心的女人踢到了墙上,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 “你……”顾怜瑾瞪着沈言舒,可是她此时全身疼得厉害,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只能瘫软在草堆里怒瞪着她。 沈言舒轻步上前,说道:“让我告诉你,你讨厌的江婳根本没有死,戚家也不能就这样被你毁了。” “怎么可能!”顾怜瑾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沈言舒所说的话,江婳怎么可能没死,她当时可是下了命令让她死在牢里的!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以为皇宫禁地里的人会是谁?那么让皇帝紧张?” 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顾怜瑾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禁地里的是江婳!她是被沈言舒救出来的,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言舒一手策划的! 顾怜瑾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惊恐,她看着沈言舒:“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不答,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是鬼!你是个恶鬼!”顾怜瑾惊恐地缩成了一团,指着沈言舒说道,“你是个死人,是鬼……” 听到顾怜瑾的话,沈言舒面无表情,她空洞的眼神盯着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歪头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幽幽地说道:“竟然被你猜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可是一字一句却很有穿透力,让顾怜瑾听得清清楚楚,在这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啊——” 顾怜瑾失声尖叫起来,发疯一般地往后挪动着,将自己身下的干杂草往沈言舒的身上扔过去,口中还大喊着救命。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要么自杀,要么我杀了你和宁王。” 沈言舒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牢房,将牢房的锁给锁好,拿起她手中的食盒,朝着更深的地方走了过去。 顾怜瑾蜷缩在角落里,全身颤抖着。 天牢里地形复杂,不同的犯人关押的位置也不同,沈言舒从顾怜瑾的牢房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最尽头的一个牢房中。 看了看牢房上头的字,她停了下来,扫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将自己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一碗一碗地递到了牢房里面去。 早就听到了动静的犯人转头看着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瘦小的人,看她拿饭菜的手,应该是个女子,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你是谁?” 他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尤如十几年都没开过嗓一般。 “一个在等你出狱的人。”沈言舒将饭菜全部放下之后,盖上了食盒,说道,“都是你爱吃的菜,食盒太小,装不了太多,等你出狱的时候,再给你做多一些。” 男人眼眸里凌厉起来:“等我出狱?” 沈言舒道:“放心,你出狱那一天,我会来接你的。” 话说完,便拿着食盒直接走了。 第203章 王府卧底 沈言舒回到王府的时候,听闻皇帝已经下了诏令,替戚家和镇北军洗清了冤屈,还追封了戚奕为镇北王。 终于为父亲洗清了冤屈,沈言舒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 追封又如何?又不能让父亲和哥哥回到她的身边了!母亲和云皓仍是不能用他们原本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长安,镇北军那么多热血的将士再也活不过来了! 若不是收众臣之言,燕沥又何曾想过给镇北军平反冤屈?如此小人,她恨不得亲手将他拉下皇位! 顾怜瑾固然可恨,可是身为皇帝的燕沥却更让人心寒,为大周牺牲的镇北军将士们落到如此下场,怕也是无处安魂呐! 她虽然心中有恨,但是却不能一意孤行真的将燕沥拉下皇位,毕竟这大齐如此正盯着大周这块肥肉,宇文睿已经召集了兵马准备攻打了大周边境的凉州城。 皇帝畏武,自然不肯将兵权放心地交给武将们,如今到了战事,却倒是显得束手束脚了。 “王爷呢?”沈言舒问管家。 管家道:“王爷正在书房里和楚世子商量事情。” 沈言舒点头,便没有多问什么,燕轻寒身体早已无碍,手中又有些许的权力,这次大齐来犯,他总归是要想些办法的。 如今皇帝的心思都在宇文睿身上,倒是顾不得许多,想来正是将母亲送走的好机会。 沈言舒回到院子里,让夕颜前来。 “王妃。”夕颜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到沈言舒示意她将房门关上,夕颜照做,走到了沈言舒的跟前,问道。 沈言舒抬眸看着夕颜,说道:“如今镇北军谋逆案已经平反,你也可以不必再跟着我当丫鬟了,你是陈叔叔的女儿,应当过更好的生活。” 夕颜惊讶地看着沈言舒,知道她这是另有打算了。 她上前道:“你是郡主,我从小便是你的伴读,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沈言舒摇头道:“如今我已不是郡主,你不必如此。而且萧南生对你重情重义,乃是一个可托付之人,现在冤屈已平,你可以随他去江南。” “这……”夕颜咬唇,似是有些纠结。 这仇虽然报了,可是她的心里仍旧不痛快,夕颜不愿看着那虚伪的皇帝仍旧坐在龙椅上,可是她知道此事确实无可奈何。 沈言舒说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她站了起来,对着夕颜半膝跪地。 夕颜一惊,连忙将沈言舒扶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言舒说道:“我想求你好好照顾我的母亲和云皓,带他们离开长安,去往江南。” 皇帝此人向来多疑偏执,心思深沉,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动作,让母亲留在长安,她总觉得不安全。 正好萧家的人如此在长安,不久便启程回江南,若是让江婳和云皓随他们一道回去,沈言舒才会放心。 夕颜听着沈言舒的话,知道她这是早有安排,可是如今朝局依旧动荡,又起了战火,若是让他人知道沈言舒手中了麒麟兵符,只怕对她不利。 沈言舒知道夕颜的担忧,说道:“你放心吧,这里有阿柒和聂叔叔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只需要过好你的生活,这样陈叔叔泉下有知,也会安息的。” 夕颜道:“不过怎样,若是有事情,你只需传召一声,我会立马回来的。” 沈言舒点头,她与夕颜的情谊不是一朝一夕,相知甚多,倒是不必多言。 “萧家的人以为你是我的丫鬟,我会解释清楚的,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还有让昭郡王妃认你做义女,如此一来,你嫁入萧家,倒是无人敢说闲话了。”沈言舒说道。 夕颜道:“多谢。”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萧家在几日后便会启程回长安,沈言舒耽搁不得,让人递了帖子给昭郡王妃,她亲自上门拜访。 昭郡王妃是江婳的妹妹,沈言舒虽然想让她们姐妹相见,但是一想到皇帝可能会派人暗中盯着昭郡王妃,她便不敢冒险了。昭郡王妃仍未知道沈言舒的身份,也不知道江婳还活着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这镇北军一案,竟然如此轻松就被再次重审,冤屈被清。可是昭郡王妃又何尝不知道这背后若不是有强大的推手,这案件根本不可能再被提起。 当初夕颜拿着证据前来找她,她倒是挺震惊,如今看来,夕颜是投靠对了人。 “凌王妃。”昭郡王妃拂起袖子,请沈言舒落座。 沈言舒行了一礼,然后才坐了下来,说道:“我随轻寒唤您皇婶,您唤我言舒即可。” 昭郡王妃道:“也罢,这些规矩倒是烦人,只是不知言舒找我所为何事?” “想请皇婶帮个忙。”沈言舒说道,“我身边的有个丫鬟叫夕颜,皇婶应该不陌生吧?” 昭郡王妃细眉一挑,不知沈言舒心中打的是何主意。 沈言舒继续说道:“夕颜年纪不小了,给她张罗了一门婚事,是江南萧家,也就是我母亲的娘家,我看着是挺好的,只是我待夕颜如姐妹,自然是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萧家虽然商贾家族,但毕竟家财不少。我想着,能不能让皇婶认她做个义女?” 昭郡王妃倒是没想到沈言舒会是为了此事而来,她倒是稍稍愣了神。 一个婢女上前奉茶,将茶水和点心摆到了桌子上,很自然地站在了一旁。 “我看着那丫头倒是颇合眼缘,此事尚可。”江诗说道。 沈言舒道:“那便多谢皇婶了!” 江诗看着沈言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想问些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对着周围的人婢女们说道:“你们下去吧。” “是。” 大厅里的婢女们齐齐应了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刚才奉茶的婢女看了一眼沈言舒,倒是不动声色地一起走了出去。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江诗毫不避讳:“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收留了颜兮?” 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江诗默然,她说道:“不重要还是不能说?” 沈言舒的眼神看了看门外,说道:“只能是不重要了。” 江诗的眼眸一沉,往门外看了过去,仔细一瞧,倒是有个黑影趴在窗口处。 她直接起身,轻步朝着门外走过去,门外的女婢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理一惊,正打算往院子外跑出去,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人直接将她踹倒在了地上。 江诗走出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倒在自己面前的婢女。 她微眯起双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郡王妃!”那婢女爬了起来,朝着江诗的方向跪着,忙道:“奴婢是过来打扫院子的!” “一个二等丫鬟,打扫院子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该做的。”江诗冷言怒道,她高声喝道,“来人!”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院子外的护卫们走了进来,直接将那跪在地上的婢女架了起来。 “郡王妃……郡王妃,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您要相信奴婢啊!” “都这个时候还嘴硬!给我拖下去杖毙!”昭郡王妃说道,语气寒凉。 众人一愣,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心地善良的郡王妃下起狠手来丝毫不含糊,竟是连眼睛都不眨。 就连那被压制住的女婢都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到昭郡王妃眼眸里的杀意,她只能咬牙趁着护卫们不注意,一把挣脱了禁锢,然后一掌劈向了离她最近的护卫,直接将护卫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她砍伤了护卫,正打算逃窜,背后却感觉到了一丝杀意,急忙回头用剑挡住,可是却架不住来人的招式,几个回合下来直接被一拳击倒,吐了一口血,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上,被护卫们用剑架住了脖子。 “阿柒。”从房间里出来的沈言舒轻唤了一声。 阿柒停了手,径直走到了沈言舒的背后。 那婢女幽怨的看着沈言舒,又将目光移到了江诗的身上。 “这个丫鬟欲行刺,拉下去,杖毙。”江诗开口说道。 看到那婢女被护卫们带了下去,沈言舒的目光也收了回来,对着江诗行了一礼,说道:“除了一个,还有许多个,防不胜防,有些事情,皇婶还是不知道为好。” 江诗的脸色倒是有些难看,只是忍住没有发作,颔首对沈言舒道:“也罢,夕颜事情我知道了,明日便亲自去萧家谈夕颜的婚事。” “我替夕颜多谢皇婶了。”沈言舒道。 江诗眸子微动,说道:“这本该是我做的。” 夕颜是个好姑娘,理当有个好归宿。 沈言舒从昭郡王府里出来,倒是看到了不少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倒是无人敢上前跟踪。 她直接回了王府,此时燕轻寒已经回到了院子,看着她从外面回来,笑着说道:“舒儿回来了。” 他上前将沈言舒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扶着沈言舒坐了下来。 “怎么了,看起来有事要说?”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说道:“大齐打算攻打凉州,父皇让裴曜带兵前去支援了。” 第204章 出城被拦 沈言舒倒是不觉得意外,景王府手握重兵,这些年来皇帝虽然有意削弱景王府的兵权,但是一直未成功,如今大齐来犯,他自然相到的是景王府,但是景王府地处西南,在边境也有要提防的国家,自然不能带太多的兵。 她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燕轻寒看着她,知道她向来聪颖,便说道:“大概不久我便会去一趟凉州。” 沈言舒眼眸微闪,如今大周这些年重文轻武,倒是很难找出一个合格的将才,即便是有这才能,也都因为镇北军的事情而犹豫不前,谁能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戚奕呢? 燕轻寒这个考虑有他的道理,沈言舒说道:“安如逸向来狡诈,宇文睿此人又一心想对付大周,只怕裴曜会力不从心,你若是想去凉州,未尝不可。” 燕轻寒道:“只是我有些不放心你在长安。” 沈言舒笑道:“你自是不必担心,在长安能动我的人不多,你只需好好做好你的事情即可。” 虽然沈言舒这样说,但是燕轻寒还是说道:“我若是去边疆,必定瞒不住我身上的毒已解的事情,裕王向来谨慎,对付我不成,只怕会转头对付你。” 沈言舒知道他的担心:“我非良善之辈,岂是他说对付就能对付的?更何况有了宁王被贬的前例,他不敢放肆。” 燕轻寒看着她这般,似乎总是事事周全,并不需要别人多加谋划,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上前将沈言舒抱紧了怀里,一时无言。 沈言舒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感觉到了无比的温暖,她不知道燕轻寒突然的感伤从何而来,但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切。 “总之,一切有我。”他开口说道。 沈言舒不再说什么,只是轻嗯了一声。 景王府世子裴曜前去支援凉州,景王为了历练景王府的十二岁三公子裴暄,让他随着哥哥裴曜一同去了凉州,而景王府此时便只留下了景王和怡宁郡主,还有景王世子妃,乔若岚。 西南有南诏小国等虎视眈眈,但是这些年来威慑于景王府的势力,但是不敢乱动。 景王当年可是他们的噩梦,如今废了一条腿,依旧是那条杀人不眨眼的恶狼。 燕轻寒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沈言舒自然也没有闲着。 自她去了天牢之后,当天夜里皇后就自杀于了天牢之中,而后宁王流放,已经是庶民的宁王却不甘心就此没落,想要召集旧部,却被安王的人直接拿下,在混战中宁王燕枭被杀,裕王就此参了安王一本。 裕王所言,燕枭即便已经成了庶民,但是怎么说也是血肉相连的兄弟,安王此举,实在让人心寒。 安王不服,那燕枭想要再次造势,必成大祸,既然皇上已经贬了他,他便不能拥有这些权利,若是引起暴乱,受伤的只能是百姓,养虎为患! 两个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倒是让皇帝更加心烦意乱,愈加觉得这两个儿子不省心。 然而这些与沈言舒并无太大的关系,她关心的只是萧家和江婳他们回江南。 昭郡王妃和昭郡王收了夕颜为义女,改为原名陈颜兮,嫁女与萧家。 萧禄正好在长安,见着两人倒是情投意合,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昭郡王妃给陈颜兮准备了嫁妆,便这样将她送往了去江南的路。 沈言舒和昭郡王妃将萧家的人送出了城门。 萧家一行人与他们道别之后正打算启程回江南,却不料刚登上了马车,却看到了从城门内疾驰而出的一队骑马士兵,他们气势汹汹地朝中萧家而来,直接将萧家所有人围住。 周围扬起一片尘埃。 沈言舒眼眸闪过一丝厉色。 领头的是大内侍卫统领万去疾,沈言舒一眼就认了出来。 萧家的人看着这么多士兵将他们的车马团团围住,护卫们都抽出了刀保卫着。 万去疾勒马上前,大声喊道:“我们是皇宫的大内侍卫,奉命调查你们。我们怀疑你们一行人中要随行的逃犯!” 萧嫣一听,便怒道:“这些都是我们萧家带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逃犯!” 万去疾仍是紧绷着一张脸,扫了一眼这一行人。 昭郡王妃上前,问道:“万统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万去疾下了马,朝着昭郡王妃和沈言舒行了一礼。 “郡王妃、凌王妃,卑职有公务在身,怀疑这一行人中有昨夜进入皇宫的刺客,所有打算检查检查。” 昭郡王妃看着他这般面不改色的模样,心里冷哼一声,还不是跟着自己的脚步来的,大概是查出了陈颜兮的身份,觉得江婳也会和陈颜兮在一起。 沈言舒倒是不解的问道:“万统领可有看清那刺客长了什么模样?” “是两名女刺客,至于长什么样子,恕卑职不能透露。”万去疾说道。 昭郡王妃和沈言舒相视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江婳和方嬷嬷。 “看来这皇宫的戒备不严,竟然让两个女刺客逃了出来,向来那女刺客武功极高。”沈言舒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倒是让万去疾的脸色变了变。 萧禄下了马车,让自家的护卫将刀剑都放下,上前道:“这位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萧家的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刺客的。” 萧南生道:“既然他们不信,便让他们查吧。” 万去疾也不啰嗦,直接让侍卫们上前搜查。 不仅连马车搜查一遍,就连箱子都打开一一检查,就是没有发现江婳和方嬷嬷的半点身影。 “回统领,我们只找到一个比较可疑的人。”一个侍卫上前说道。 万去疾回头挑眉:“哦?带上来!” 两个侍卫将陈颜兮直接带了上前,陈颜兮抬头看着万去疾,倒是没有说话。 “若是我没有认错,这是陈意将军的女儿陈颜兮吧?”万去疾微眯起双眼,打量着陈颜兮。 陈颜兮冷言道:“万统领没有认错,就是我。怎么,万统领这是要把我抓回去?” 万去疾转头去看向了其他的人,萧家一行带了三十多个人,倒是不多,一眼就能看尽,二十个护卫,剩下的便是丫鬟小厮,而丫鬟只有萧嫣所带的两个贴身丫鬟还有照顾陈颜兮的一个陪嫁丫鬟,还是从昭郡王府里出来的。 就是没有江婳和方嬷嬷。 万去疾说道:“皇上已然为镇北军平反,陈姑娘如今是自由之身,万某不敢擅抓,只是……” 萧南生上前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这位大人若是有事,找我便可,不要为难一个女子!” 万去疾道:“别担心,我只是想知道陈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哪里?” “在我府上。”昭郡王妃说道,“她一直是我府上的丫鬟,我见她可怜,便收为了义女,万统领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的声音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冰凉,有些不耐的看着万去疾。 与平日里温柔的昭郡王妃判若两人,显然已经是动了怒。 昭郡王与皇帝感情颇深,向来得皇帝信任,若是惹怒了昭郡王妃,只怕昭郡王这个宠妻魔会来找他的麻烦。 再检查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之后,万去疾才缓缓道:“放行!” 大内侍卫们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萧禄看了看沈言舒,便带着他们再次踏上了路程。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中,沈言舒和昭郡王妃终于回过了神。 沈言舒转头迎上了万去疾的目光。 她知道他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打扰了各位,那我们就先走了。”万去疾拱手行礼,说着便翻身上马,打算带着兵马回城。 沈言舒站在原地不动,转头对昭郡王妃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她们两个人朝着不远处的轿子走了过去,突然在一旁的万去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配件,直直朝着沈言舒刺了过去!阳光下的剑反射出刺眼的光,沈言舒晃眼脚下一滑,惊呼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万去疾本来只是想刺探一下沈言舒的武功,他总觉得这个凌王妃似乎太过于怪异,只是没有想到他原本只是试探性的动作,若是沈言舒有武功便会避开,若是她没有武功他也可以及时住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脚下滑了,往他的剑口处倒了下来! 他心里一惊,急忙将手中的剑收了回来,可是剑身太过锋利,直接轻轻刺到了沈言舒的胳膊,便隔开了一个小口,划破了肩膀上的衣服。 “啊!”沈言舒摔倒在地,尖叫了一声。 在一旁的昭郡王妃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抬头怒道:“放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内统领,竟然敢刺杀王妃!” 沈言舒捂住她的胳膊处,不一会儿便看到胳膊的衣服被浸染出了红色的血丝。 万去疾急忙下马,半膝跪地,抱拳道:“卑职该死,一时失手伤了王妃!” 沈言舒咬唇,看了一眼万去疾:“莫不是万统领觉着本王妃像是刺客?” “卑职不敢!” “万统领可真是尽职尽责。”昭郡王妃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便扶着沈言舒径直上了马车,朝着城内的而去。 万去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马车进了城,脑子还里还在回放着刚才沈言舒的动作。 她确实被因为脚滑晃眼才摔倒的,可是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的眼眸变得幽深,但是又解释不通,只能带着手下回了皇宫,这次又是一无所获,向来皇上又该暴怒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第205章 替她出头 有陈颜兮在,沈言舒早就猜到了皇帝会派人来查看萧家的人马,怕江婳和方嬷嬷就这样随着萧家的人出了长安。 沈言舒昨天便让安定候府的人将江婳和戚云皓送出了城,到了不远处的冀安县,到时候再与萧家汇合,一起前往江南,这样一来,就算是皇帝,也查不到江婳的行踪。 至于万去疾,他既然有意刺探,沈言舒自然是不能暴露的。 没有找到江婳,皇帝果然大发雷霆,一直盯着昭郡王妃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皇后顾氏已死,到临死之前,都没有交代出江婳的下落,燕枭更是打死不开口,最后果然被人打死了。 他就这样失去了江婳的消息。 万去疾被皇帝训斥了一顿,回到大内侍卫营,可是还没等他喝下一碗差茶,外面就有一个小兵匆匆地跑了进来。 “万统领!大事不好了!” 万去疾微微蹙眉,看着这侍卫慌慌张张的模样,立马站了起来,问道:“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小兵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是凌王殿下知道你伤了凌王妃,直接拿了剑就过来了!说是让万统领给一个交代!” 听到小兵这般说,万去疾更是不解,他虽然是伤到了凌王妃,但是也不过是划破她的胳膊衣服而已,顶多破点皮,他去道个歉也就算了。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只是还未走出多远,就知道了这小兵为何如此慌张了,凌王这副黑沉的脸简直就像是要吃人的模样。 燕轻寒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手拿佩剑,带着几个护卫怒气冲冲而来。 万去疾上前,正欲拱手行礼,只见燕轻寒却似乎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拔剑朝着万去疾而来,剑光晃过,那锋利的剑直刺他的胸口,万去疾一愣,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了。 燕轻寒眼眸愈加深沉,手中的动作愈加狠厉,一时之间让万去疾毫无招架之力。 万去疾虽然带着刀,但是对方是个王爷,乃是万金之躯,他自然是动不得的,若是伤了他可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只能一直闪躲着尽量不然燕轻寒手中的剑刺到自己,可是在燕轻寒面前,他就连躲闪都有些吃力。 “王爷,卑职知错了!”万去疾咬牙喊道。 燕轻寒不答,手中力道不减,一招一式煞是要命。 万去疾无奈,眉头紧紧皱起,正想着怎么脱身,一晃眼之间便被燕轻寒直接挥剑刺入了他的肩膀,他瞪大了眼睛,只能抬腿朝着燕轻寒踢了过去,然而燕轻寒的脸色未变,直接收回了剑,然后用力一脚踹在万无疾的小腿上,翻身凌空一脚,直接压在了万去疾的背部。 “砰!”的一身巨响,万去疾整个人被燕轻寒摔打在地上,让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周围的人看着万统领不敌凌王,却无人敢上前,都说凌王生性残暴,在沙场杀人如麻,回到长安之后向来不分场合就杀人,谁还敢上前在老虎身上拔毛? 燕轻寒将万去疾打倒在地之后,朝着他的几个护卫看了一眼,自己便站到了一旁。 万去疾刚想爬起来,却不料迎来了疾风暴雨中的狂揍,因为有伤在身,而且对方人多,他一时竟是无法反抗。 大内侍卫营的人看着自己的统领竟然被揍得这般惨烈,都忍不住想上前帮忙,可是看到燕轻寒那冷如寒霜的眼眸,一下子腿又软了下来。 “凌王殿下,求您放过万统领吧!”一个小士兵突然上前说道。 燕轻寒瞥了一眼那个小士兵,说道:“本王这不是放过他了吗?” 小士兵道:“可是他们还在打万统领啊!” “呵。”燕轻寒冷哼一声,挑眉问道,“不然直接杀了他?” 那小士兵的背后渗出一丝冷汗,倒是吓得不敢再说话。 燕轻寒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开口问道:“今日你们谁随着万统领去了城外追查?站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场的人都安静无比,刚才万去疾对他都毫无招架之力,如今他这一发话,众人都朝着大内侍卫中刚回来的那队士兵看了过去,他们武功高强,是万统领手中得力的助手,平日里皇上吩咐的任务一般也是由他们去完成。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燕轻寒转头看着他们。 那一队人感受到燕轻寒的寒冷的目光,心中一紧,齐齐半跪在地上。 “每个人打二十大板。”他开口说道,眼神直射站在一旁的副统领。 副统领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又不能不去执行凌王的命令,只好带着人将那一队士兵压下去执行处罚。 燕轻寒一抬手,让自己所带的护卫直接停了手,万去疾被打倒在地,这些人下手可真是狠! 万去疾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他不甘心地看着凌王。 燕轻寒注意到了万去疾的目光,他缓缓上前,说道:“万统领,关于王妃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 还解释个毛!万去疾心中早就燃起了一股怒火,他都被打成这般模样,再来谈这个还有什么用! 虽然胸口憋着一口气难以发泄,但是他还真不敢冲着燕轻寒理论,燕轻寒此人,最是无赖。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跪在地上,用剑鞘支撑起身子,说道“误伤了王妃,卑职有罪。” 燕轻寒看着万去疾这般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凉意。 万去疾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对于他倒是十分的信任,不少事情都是由他去秘密处理的。 “本王的王妃若是有半点闪失,本王要了你的命!”燕轻寒冷声道。 万去疾咬牙道:“卑职只是失误,更何况凌王妃应当只是擦伤而已。” 燕轻寒听了他的话,冷笑:“她若是少一根头发,本王都会让伤她的人付出代价!” 万去疾抬头看着燕轻寒,那张冷峻的脸上是坚定的神情,他知道,燕轻寒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变态! 燕轻寒扫了一眼万去疾,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燕轻寒带着护卫终于离开了侍卫营,站在一旁的士兵们终于敢上前将万去疾扶了起来。 “滚开!” 万去疾一把甩开了上前要扶起他的士兵,往地上啐了一口,幽怨的目光盯着营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出,脸色黑沉得可怕。 “万统领,您没事吧?”副统领上前问道。 万去疾瞪了他一眼,倒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自己又踉踉跄跄地朝着房间而去,可惜没走两步,仅有的力气根本支撑不住他沉重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内统领居然被凌王打得下不了地,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 沈言舒听到闻人语传来的消息,差点没把口中的茶给喷出来。 她刚回来的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只是划破了点皮,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她是故意倒下去的,自然知道分寸,可是被燕轻寒看到,便紧绷着脸出去了,她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生气了,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去找了万去疾的麻烦。 万去疾是皇帝的心腹,沈言舒原本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这样算了 ,毕竟若是查到萧家头上,难免会牵扯出母亲和云皓。 看到燕轻寒从外面走了进来,沈言舒挑眉。 “你去找了万去疾的麻烦了?” 燕轻寒知道沈言舒的消息渠道快,倒是不知竟是如此迅速。 看他疑惑的模样,沈言舒说道:“不用看我,你现在出门走一趟,这消息早就传开了。” 燕轻寒倒是不否认,说道:“万去疾这家伙就是欠收拾,我帮你收拾他。”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必如此,只是小伤而已,而且还是我故意的,原本也只是不想和万去疾有什么牵连。你这样做,他若是记恨在心,以后的路更是不好走,他可是皇帝的心腹。” 燕轻寒道:“迟早要除了他。” 他说得很随意,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落到了沈言舒的耳朵里,倒是有些诧异。 她闪了闪眼眸,笑道:“好,除了他。” 知道万去疾被打的皇帝第二天便找燕轻寒去了御书房训话了,但万去疾有错在先,是他先伤了沈言舒,燕轻寒帮自己的媳妇出口气倒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情理之中也不能太过分,凌王妃不过是受了轻伤就将大内统领打到下不来床,实在残暴。 皇帝将茶杯打翻在地,瞪着燕轻寒:“万统领身负要职,你这般不管不顾将他打成重伤,成何体统!” “难道就因为他身负要职,就可以随便欺负皇亲国戚吗?”燕轻寒反问道,语气淡淡,眼皮都没抬。 皇帝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怒气更甚,却想不到理由来反驳他。 一直站在一旁的裕王打量着燕轻寒,说道:“万统领武功不俗,四哥竟然能将其制服,想来身子应该是好了许多?” 燕轻寒道:“已经好了。” 短短的四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皇帝。 燕晟微眯起双眼,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想,可是当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的时候,还是感觉到震惊不已,他问道:“四哥身上的毒,解了?” 第206章 与他送别 燕轻寒转头看着燕晟,轻笑着说道:“王妃陪嫁中刚好有上好的紫珍珠,可解我体内之毒,想来是我命不该绝。多谢六弟这些日子来的关心。” 燕晟看着燕轻寒的笑,竟是觉得格外的刺眼。 早知道燕轻寒还有活的机会,他不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对付燕枭的身上!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管怎么说,燕枭之死让他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倒是多了更多的期待,如今燕轻寒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开口说道:“毒解了是好事。” 燕轻寒颔首说道:“托父皇鸿福。”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左右这万去疾只是伤得重了些,下次可不许再这般鲁莽了!你听听现在外面都传成了什么模样?说大周的皇子如此残暴,让朕如何交代!” 燕轻寒适可而止,说道:“儿臣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安王冷哼一声,说道:“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没有接安王的话,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他的眼角含笑,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半丝半缕的影响。 安王在心中暗骂一声脸皮可真厚,却仍是不敢再说什么。 “下去吧。”皇帝只觉得脑袋乱得很,将他们打发了下去。 几个皇子都纷纷退出了御书房。 燕轻寒最先走了出去,径直朝中外面走,他自然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幽怨目光,但是他不在乎。 比起燕轻寒将大内统领打伤的消息,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原本一直传闻命不久矣的燕轻寒居然解了奇毒,早已无大碍! 整个长安哗然。 大街小巷的话题热议起来,难怪这凌王会为沈言舒出头,只是小伤都要好好算账,那还不是因为太看重凌王妃了!这沈言舒一嫁过去这凌王的病就好了,可真谓是福星呐! 原本沈言舒就已经是这长安城中不能惹的人物,那些试图去找沈言舒麻烦的人似乎都莫名其妙被收拾掉了,虽然无人能确定的说是沈言舒的原因,可是众人还是对她有些敬而远之。 这回嫁入了凌王府,成为了凌王妃,有燕轻寒这个宠妻魔的保护,更是无人敢小瞧沈言舒了。 燕晟回到府中,一向隐忍的他却是满面怒色,好几日都不曾缓和。 原本想着解决了燕枭,只剩下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安王,如今倒好,这凌王竟然还活过来了! 谋士赵瑞上前道:“殿下,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莫气坏了身子。这凌王身上的毒解了,可不代表他就有资格登上大位,别忘了宫里还有淑妃娘娘呢!” 燕晟道:“本王气的不是他燕轻寒的毒解了,而是他这个人的心机。或许他的毒早就解了,只是一直隐藏着罢了,看着本王和二哥互斗,他坐收渔翁之利,打的一手好算盘!” 赵瑞听着燕晟的话,又道:“如今宁王已倒,凌王顾忌皇上封殿下为储君,找机会浮出水面也是理所当然的,殿下您可要沉住气,莫中了他的计。” 燕晟倒是想沉下气来,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如今时局,似乎不像是他当初想象的那般了。 他想拉拢的沈家,一直也没有明确的态度,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理解了。 “燕轻寒手中的兵权可一直没有交出来呢!”燕晟咬牙道,目光沉得可怕。 赵瑞沉思了片刻,说道:“殿下,既然凌王手中有兵权,现在大齐与大周形势严峻,不如将燕轻寒打发去凉州……” “哼!”燕晟只是赵瑞心中所想,说道,“你以为现在的燕轻寒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四皇子吗?” 当初皇后让他去边关,本想将他就扔在那里了,谁曾想他竟然还能立下如此多的军功,成为心腹大患。更何况,若是燕轻寒此去退了大齐的兵马,只怕是风头更盛! 他怎么可能会让燕轻寒有机会比自己更好! 赵瑞低声道:“在长安无法解决凌王,可是这去凉州的路途漫漫,就算是个老将,也可能会中埋伏。” 也许是自己太过于心急,燕晟听着赵瑞的话,竟是有一丝的动摇。 他可真是太想除掉燕轻寒了! “殿下莫急。”赵瑞看得出来此时燕晟心切,却又道,“属下只是建议,若要行事,需得思虑周全。当初皇后和宁王当道,您不是也这么忍过来了吗?” “本王忍了那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忍吗?”燕晟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心。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下去吧,让本王好好静静。”燕晟说道。 赵瑞看了一眼裕王,欲言又止,默默退下。 燕晟坐在椅子上,用手轻揉了揉额头,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天越来越变得有些凉了,长安城里的小姐们出门倒是不敢只穿薄纱的夏裙了,出门都要披上件薄披风,不然感了风寒,这样的天气倒是难养。 从凉州传来的消息,裴曜虽然带着军队前去支援韩野,但是宇文睿和安如逸倒也不是好惹的,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损失不少,只是都不见成效。 而大周起了战事,周围几个小国似乎蠢蠢欲动,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实在不得已,在众朝臣的建议下,身体已经好了的凌王燕轻寒前去支援凉州,定西候世子楚临澈为副将随行。 此事在沈言舒意料之中,她倒是不意外。 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见床榻上旁没有了燕轻寒的身影,一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她起身洗漱完毕,问青鸢道:“王爷出门了吗?” 青鸢道:“已经出门了。” 沈言舒蹙眉:“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昨日为了给燕轻寒践行,她倒是让青兰做了一桌子好菜,一时贪杯喝了些酒,今日竟然起晚了。 青鸢说道:“是王爷说不必吵醒王妃的。” 沈言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匆匆朝中王府外走了出去。 她到城门的时候,那里倒是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因为是王爷出征,场面倒是不小。 在人群中望过去,沈言舒的目光远远就看到了燕轻寒那挺拔的身姿,他坐在马匹上,目光沉静,穿着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的耀眼。 等到一个小将传来物需已经准备好的时候,众将士们终于开始出发了。 此时已经是深秋,再过不久就入冬了,到时候打起仗来将士们不好受,所有朝廷拨了一批物资前往边关,燕轻寒和楚临澈押送过去。 沈言舒站在人群中看着燕轻寒的身影,一时有些恍惚。 似乎是感受到了别样的目光,燕轻寒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沈言舒,她仍是习惯穿着一身白衣,就连披风都是白色的,微风拂过,吹起了她耳畔的发丝。 他朝着她轻笑起来。 “啊!你看王爷笑起来好好看呐!”一个姑娘突然低声尖叫起来。 “他是在冲着我笑呢!你看你看,他是不是朝着我们这里看过来的?” 旁边两个姑娘说话的声音倒是让沈言舒不禁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朝着燕轻寒挥了挥,目送他远行。 燕轻寒抓着马绳,轻踢了一下马腹,让马调转过头,随着军队慢慢的出发了。 后面骑马的士兵跟上前,浩浩荡荡的马匹扬起一阵灰尘,将他的身影渐渐掩盖住,直到最后看不见。 燕轻寒此去,和裴曜一起抗敌,想来倒是能与大齐相抗衡。 沈言舒转头正欲回城,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蹙眉上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散了,全是些陌生的面孔,刚才那个身影也不见了踪影。 “言舒姐姐?”阿柒看到她似乎在找人,便上前问道。 沈言舒回头看着他,问道:“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服有些奇怪的人?” 阿柒摇了摇头,刚才人多,他注意保护着沈言舒的安全,倒是没有发现她说的是谁。 沈言舒心中疑惑,但是没有想太多,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她带着阿柒直接走回了城内。 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从城墙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沈言舒远去的身影,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她紧握着双拳,眸子里满是愤恨。 若是沈言舒见到她这张脸,便一定会认出来,这是陆怀敏。 自从整个陆府就此沦陷,她也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而沈言舒居然还过得好好的,当上了王妃。 今日她原本是来看看楚临澈的,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定西候世子妃了,可是还是想远远的看着楚临澈,目送他去战场,却没想到遇上了沈言舒,真是冤家路窄! 当初沈言舒和阮乐瑶的仇,她可还没报呢! 看到她现在仍好好的,陆怀敏就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她变得现在这个样子,少不了沈言舒和阮乐瑶的账…… 第207章 裕王妃来 燕轻寒去了凉州,将墨白、墨风和墨云都带走了,留下墨江保护沈言舒的安全。 虽然知道沈言舒身边不乏高手,但是他总要留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 没有了燕轻寒在王府中,整个府里感觉竟是有些清冷。 秋风萧瑟,沈言舒穿了一件素白的锦裙从凌王府中出来,提着小篮子上了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往城外而去,今日是父亲和哥哥的忌日,她应该去祭拜哥哥的。 燕轻寒与她说过,戚云靖就葬在城外不远处的眉廊山上。 转眼哥哥他们已经走了两年了,这大周也早已物是人非,就连她都换了一副新面孔,不知道以后哥哥还能不能将她认出来? 驾车的是墨江,他是知道戚云靖所葬的位置。 马车一路向着眉廊山而去,入了深秋,周围的草木都变成了枯黄的颜色,偶尔看见几颗还依然墨绿的青松,吱吱呀呀地车轮声突然停了下来,沈言舒一看,原来是马车上不去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等着墨江将马车系好在一旁之后,和阿柒随着他往山里走了进去。 这山里平日里倒是无人来,野物不多,打猎的公子哥们不屑来此,山上的草药也不如其他的山里多,药民和农户们也不常来,所以倒是显得有些凄清了,一路随着小路而上,周围都是丛生的野草。 终于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沈言舒的眼前一亮。 墨江指着前面的说道:“王妃,戚将军就葬在前面。” 沈言舒他们走了上前,发现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似乎是有人时常来修正的缘故,坟的周围并无过多的杂草,只是看着那孤零零的一座野坟,她的心中难掩心酸。 她来到坟前,看到墓碑上写着“好友戚云靖之墓”,沈言舒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泛滥起来。 平日里最疼爱她的哥哥,事事为她考虑的哥哥,就葬在这个孤寂的地方,一定很寂寞。 墨江不知沈言舒身份,只是知道她与戚家渊源很深,便解释道:“因为戚家被诬谋逆,本是不能立碑的,是王爷执意在此为戚将军建了坟。” 沈言舒又何尝不知?当时戚家的惨况,怕是尸首都无人敢帮忙料理,燕轻寒此举,倒是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她将祭品都拿了出来,摆在哥哥的坟前,为他烧纸。 烟雾缭绕,沈言舒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原本有许多想说的话一时却说不出来,心中难过万分,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父亲与哥哥都是她一直以来所崇敬的对象,他们英勇无畏,智谋无双,为了国家在沙场出生入死,却毫无怨言,他们是大周的英雄,却沦为了权谋博弈下的棋子。 她跪在躬身添着纸钱,朦胧中似乎看到了哥哥那熟悉的脸庞。 “云歌……” “哥哥!”沈言舒惊呼一声,伸手上前想拉住哥哥的手,却在半空中什么也抓不到,她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哥哥的影子? 她失落地颓然而下。 沈言舒在坟前跪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边的夕阳渐渐的落下,墨江才上前将她唤回神来,毕竟再不回城,这天就要黑了。 可是她这才刚刚要站起来,膝盖处早已经麻木,没站稳差点又摔了下去,墨江和阿柒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我没事。”沈言舒道。 如今母亲和弟弟都已经安置在了江州,她哥哥也应该回去和父亲团圆吧? 她转头问墨江:“我可以将戚将军的墓迁走吗?” 墨江一愣,随即说道:“这事还需王爷做主。” 沈言舒苦笑,她倒是忘记了。 回城,沈言舒整个人兴致恹恹。 “王妃,裕王妃求见。”沈言舒一回到凌王府,管家便上前通报道。 沈言舒微微蹙眉:“她几时来的?” 管家说道:“中午便来了,老奴说了王妃不在,可是裕王妃说可以等您,就等到了现在。” 沈言舒眸光一闪,问道:“她可说了有什么急事没有?” 管家摇了摇头。 沈言舒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前来的丫鬟,直接走到了待客的前院。 还未走到进大厅,便听到了里面传来问话的声音,她突然就在门外顿住了脚步。 “你们王爷去了凉州,那王妃平日里都喜欢去哪里?” “这……奴婢不知。” 沈言舒微沉着眸子,她听出来这是青鸢的声音。 “问了你一个下午,你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支支吾吾的。像你这样的婢女都能在凌王妃跟前当一等丫鬟,实在是委屈了凌王妃,不如将你打发去庄子里,我再给凌王妃安排一些聪明伶俐的婢女过来。”裕王妃道。 青鸢忙道:“奴婢是从小伺候着我们家王妃的。” 裕王妃冷哼一声:“看着凌王妃为人处事倒是不错,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鬟……” “我的丫鬟如何,还不需要裕王妃来评判吧?”沈言舒直接走了进来,看到青鸢正跪在地上答话,眸子变得暗沉起来。 青鸢看到沈言舒终于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沈言舒上前将青鸢扶了起来,转头问裕王妃道:“不知裕王妃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难道就是来训训我的丫鬟?” 裕王妃听着沈言舒语气不善,倒是轻笑起来:“哪里的话,凌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我哪里敢训?只不过是怕凌王妃自己在王府中无聊,过来想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沈言舒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我错怪了你的好心!只不过我这才成亲不久,竟是不知道原来皇家的规矩竟是比一般府中的还要少,没有递帖子就亲自登门,主人不在还自顾自留下的?” 听到沈言舒挑着自己的礼节的毛病,裕王妃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 “都是一家人,原以为不用这么生疏的,看来凌王妃是把我当外人了。” 沈言舒径直走上了前,坐在了主位上,冷漠道:“这是不是一家人还真不好说,看看那宁王不正是这个道理?前一天还一家人,后一天就是仇人了。” “所以凌王妃可要珍惜这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呐。”裕王妃挑眉道。 沈言舒看着裕王妃,倒是看出了几分戾气。 淑妃爱做好人,裕王善于隐忍,没想到裕王妃性子倒是如此张扬,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 看来他们都是觉着燕轻寒不在,就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 “管家,送客!” 沈言舒懒得再与她斗嘴,她今日疲乏,不愿多起事端。 管家上前,站到了裕王妃的面前,说道:“裕王妃,请吧!” 裕王妃看了一眼沈言舒,倒是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说道:“我只是想陪四嫂说说话,难道就这么不待见我?” 沈言舒抬眸迎上了裕王妃的目光,说道:“没想到裕王妃不仅不懂礼教,连人话也听不懂,脸皮更是堪比城墙厚。我就是不待见你又如何?” 同样是王妃,既然她自己不识趣,沈言舒自然也不用给她颜面。 “你!” 没相当沈言舒说话这般直接,裕王妃怒瞪着她,只是才一瞬,又恢复了脸色,说道:“既然如此,以后本王妃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沈言舒看着裕王妃怒气冲冲的背影,倒是有些累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青鸢一看沈言舒的这幅样子,心疼不已,走到她的身后,伸手帮她揉捏起来,松松筋骨。 “裕王妃今日没有为难你吧?”沈言舒问道。 青鸢道:“只是问了一些问题,倒是没有为难。” “若是下次我不在王府里,你让管家别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进来,直接拒绝就是了。”沈言舒道。 青鸢回答道:“奴婢知道了。” 沈言舒回到房间里,韦业送来了从江州来的信。 她拆开,是陈颜兮写来的。 她与萧南生的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那时候应该是隆冬了,快过年了也热闹。想到颜兮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她还是很欣慰的,因为颜兮两年来吃的苦不必她少。 信中还说母亲和云皓一切都好,只是时常会去拜月山,她就在拜月山附近的小镇上给他们买了一处宅子和些许护院,倒是过得安宁,不怕有人查到他们的身份。 沈言舒看着信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燕轻寒,从他去了凉州之后倒是传回一封报平安的信,然后便没有太多的消息,从韩野传回来的消息看,燕轻寒过去之后倒是打退了两次宇文睿的兵,可是安如逸相当狡诈,倒是没有受多少重创。 凉州有韩野将军和裴曜,如今有加上一个燕轻寒,想来应该是能压制宇文睿的,不过若是周围的国家蠢蠢欲动,让他们分了心,只怕这仗也难打。 韩野并不是先帝选出的麒麟卫,他的父亲韩老将军才是,韩野继承了韩老将军遗志,听从麒麟兵符的调遣,只是这能力,还需好好磨练。 她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陈颜兮,一封给韩野。 “给韩将军的那封信,让他就不用回信了,告诉他,我腊月的时候,会亲自去一趟凉州城,让他准备准备。”沈言舒对韦业说道。 韦业颔首,接过信件,说了一声“是”便直接出了王府的院子。 第208章 重获自由 沈言舒向来不是个受摆布的人,裕王的试探不多,但是也早该明白了这个道理。 若是惹急了她,只怕那锋利的爪子会让人难以招架。 这些日子里,无论是宫中还是一些夫人小姐的邀请,她统统都婉拒了,被拒绝多了,大家也就识趣了,渐渐找她的人越来越少。 偶尔和阮乐瑶苏绵绵一起倒是玩得来。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要早,沈言舒走出房间的时候看着这漫天飘零的雪花,伸出手,接住,晶莹透亮的雪花在手中有着丝丝冰凉,带着风的冷意,抬头一看,整个院子都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绒白。 “王妃,当心着凉。”青鸢将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给沈言舒寄上。 沈言舒双眼含笑,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往王府的后门走了出去。 天气一冷,天牢里的犯人更加不好过了,原本就阴冷的牢房里能御寒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被子和衣服都相当单薄,每年冬天总会有一些年纪大的犯人就这样被冻死了,而有的人,早已经习惯了。 挂着墙上和柱子上的火盆跳跃着火光,只是看着都觉得应该会觉得温暖。 “咔——”牢房门口被打开的声音。 “喂,你可以走了。”一个年轻的狱卒朝着里面的蓬头垢面的人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人似乎早就知道今天自己会出去,可是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一点兴奋的模样都没有。 狱卒倒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诶,人家出狱都是高兴的要命,你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另一个狱卒在道:“他都被关了十年了。” 说着便上前用钥匙将他的手上的铁链打开来,或许是链子已经太久了,锁孔处有些生锈了,费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那狱卒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他手腕上的锁链却很新,倒是一点锈迹都没有。 在两个狱卒的带领下,他终于走出了天牢的大门口,然后便听到了背后关门的声音。 冷风袭来,寒意刺骨,刚走出天牢的他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竟觉得十分的刺眼,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 十年前,他也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被压入了天牢。 从手的细缝中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人,他抬眼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袄裙的女子披着绒白的披风,撑着伞独立于风雪之中,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是那个在牢里说会等自己出来的姑娘。 沈言舒撑着伞缓缓上前,含笑说道:“恭喜,重获自由。” “你是?”他警惕着打量着沈言舒。 “麒麟兵符的拥有者,倪裳。”沈言舒说着,拿出了麒麟兵符,举在他的面前说道,“麒麟卫霍杀,我等你很久了,你愿意听从我吗?” 霍杀看到沈言舒手中的麒麟兵符,那张原本已经少有波澜的脸上还是有着丝丝的惊讶。 虽然在天牢,但是也能听到牢头们的讨论,知道戚奕因为谋逆而被全家抄斩,镇北军也就此覆灭,没想到这样的情况,麒麟兵符竟然还能传下来。 霍杀很快便恢复了冷漠:“我现在无权无势,为何还要来找我?” 沈言舒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我不需要你的权势,只是真诚的向你询问,可以留下吗?” 他的沉默倒是在沈言舒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也不着急,说道:“你不要急于回答,先跟我回家吧。” 回家? 霍杀眼底的闪过一丝茫然,他的家,早就被自己给毁掉了。 沈言舒带着霍杀回了云宅,自从母亲和云皓去了江州之后,这里就剩下黄亭州和聂栋聂梁麒麟军他们这些在这里,平日里聂栋和聂梁又在忙云裳楼里的事情,黄亭州倒是无聊得很。 看到沈言舒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人带了回来,仍是惊诧了起来。 “这是?”他上前问道。 沈言舒道:“之前我让你腾出来的新院子给他住吧,让人去准备热水和衣裳。” 黄亭州倒是没有再问什么,直接让人按着沈言舒说的去做。 霍杀一路无言,只是沉默的跟着小厮去了。 黄亭州看着霍杀下去了,他蹭到沈言舒身旁,说道:“他是谁?” 沈言舒转头笑着回答:“霍杀。” “霍杀!”黄亭州惊得猛然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把这个瘟神带回来了!不,不对,霍杀不是被关进天牢了吗?” 沈言舒脸上仍无太多的变化:“总是会出来的。” 黄亭州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今年确实是第十年了,他也该出来了。 可是他还是不同意:“他是个弑杀父母的危险人物,你怎么能去招惹他?” “这人世间,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沈言舒没有解释,转头朝着她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打开门,倒是比外面暖和了些。 她将自己的披风取了下来抖了抖,抖下了不少的雪,然后挂在一旁的木架上,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黄亭州上前道:“我知道你求才心切,霍杀本事不小,但是你也不能用一个无法掌控的人。” “我没想掌控他,只是想让他有更好的机会施展他的才能。”沈言舒说道,“他当初选择救我的父亲,我就知道他不是传闻中的那种人。而且弑杀父母这种罪名,他也自愿在牢里过了十年,受到了惩罚。” 黄亭州看着沈言舒态度坚决,知道肯定是劝不动她了,她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也不好再去扰乱。 他对于霍杀这个人,只是听说过,远没有戚家的人对霍杀的了解深,或许自己误解了也未可知。 沈言舒抬头看着黄亭州,说道:“过几天我去一趟江州,然后直接从江州去凉州,辛苦你和聂叔叔他们留在长安了,长安这边还是需要你们看着的。” 黄亭州一愣,说道:“怎么?这大冬天的跑那么远?” 沈言舒点头:“颜兮快要成亲了,自然是要去一趟。凉州那边,想来宇文睿是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我带着霍杀过去探探形势。霍杀在牢中待了那么多年,若是待在长安只怕是适应不了。” 黄亭州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去凉州其实是去找燕轻寒吧?可怜我这老头子要待在长安孤零零的过年了。” “什么叫孤零零呐!还有聂叔叔他们!”沈言舒没好气的说道。 黄亭州撇了撇嘴。 沈言舒交代了他一些事情,毕竟此去凉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霍杀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沈言舒正在看黄亭州的画,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转头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洗了澡,将头发都梳理了一遍,胡子也刮了,换上一身干净利索的棉衣,清爽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刚从牢里出来的人,只是眼神却依旧无光。 他的五官分明,大约在牢里太久变得瘦削,却依然能看出往昔的俊秀的容貌,看来是要给他的伙食弄得好一些。 “我不想留在长安。”霍杀开口说道。 沈言舒问道:“那你想去哪里?” 霍杀道:“我自己走。” 沈言舒道:“去江州吗?” 霍杀:“江州?为何?” 沈言舒:“去看看戚奕,这么多年,他一直挺想你的。” 霍杀挑眉:“他不是死了?” “是死了。”沈言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但是他确实挺想你的。” 霍杀沉默了。 沈言舒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她站了起来,说道:“你不必着急离开,过两天我们就出发去江州,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你若是去其他地方也方便些。” 没等到霍杀的回答,沈言舒便拿上了挂在一旁的披风,自己系好,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霍杀和黄亭州,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霍杀当年也是威慑天下的风云人物,如今就站在黄亭州面前,沉着一张冷脸,让黄亭州不免想到十年前的事件传闻,他轻咳了一声。 霍杀抬头看着他。 “丫头她就是这个性子,没什么恶意,你别伤害她。”黄亭州说道。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一看不顺眼就大开杀戒? 霍杀没有回答,转身往刚才给自己安排的院子里走了出去,天上还在飘着雪,落到了他的头上,但是直挺的身子却完全不在乎。 沈言舒到了走到了云裳楼的后院,聂栋上前:“小姐。” “裕王那边如何?” “我们的人已经渗入了裕王府,只是如今还不能太过接近裕王。”聂栋回答道。 沈言舒道:“不着急,只要他们别被发现了就好。” “当初在殷无虞处的麒麟军现在已经按着小姐的吩咐安插到了各处,殷大人说小姐若是去凉州人手不够可向他要。”聂栋说道。 沈言舒道:“暂时不用了,去凉州我带阿柒、韦业和闻人语过去就可以了,免得引人注目。” “这……”聂栋道,“小姐,这未免太少了,若是被人钻了空子……” “我自有分寸。”沈言舒道。 聂栋点头:“长安这边的消息我们会时常注意的。” 沈言舒颔首,对于聂栋聂梁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第209章 甩掉墨江 沈言舒出发的时候是个晴天,阳光正好,路上的雪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天气倒是比下雪的时候更冷了些。 她穿着一身厚重的长袍,将头发用玉冠束起,俨然一副公子哥模样,披上了黑色的披风,倒是显得更瘦弱了。韦业和闻人语当车夫坐在马车的前面,而阿柒当起了她的护卫,骑马在跟在马车后面。 沈言舒看着不肯回去了墨江,说道:“我说过,你留在长安对王爷更有帮助。” 墨江道:“王爷让属下保护王妃的安全。” 沈言舒道:“我有自己的护卫。” 墨江不答,但是表情很坚定,若是沈言舒要走,他就一定跟着离开,毕竟王爷交代过的,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好王妃。 沈言舒道:“燕轻寒是不是说过,你要听我的命令?” 墨江眼眸微闪,答:“是。” “那我让你留下,你为什么不听?”沈言舒道,“你的眼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王妃?” 沈言舒的语气开始凝重起来。 在一旁送别的青鸢急忙对墨江说道:“哎呀,你别那么死脑筋,王妃连我都没有带,说明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不要给王妃惹麻烦了!” 惹麻烦? 墨江回头看了一眼青鸢,他怎么就成了惹麻烦的人! 沈言舒没有多说,直接就上了马车。 墨江刚想上前却被青鸢拉住了袖子:“王妃都让你不要跟着你听着就是了,你这样跟过去只是让她更加生气而已。” “你放手!”墨江沉声说道。 青鸢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犟!” “王妃只带了三个人,若是遇到刺客或者贼人怎么办?”墨江说道。 青鸢说道:“这……阿柒他们武功都不错的啊……” 墨江不想再听青鸢说话,看着沈言舒的马车缓缓启动,他正想上前,却被青鸢死死的抓住了衣袖,他一动便将青鸢直接带了出去。 青鸢拿瘦小的身子哪里能拦得住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啊——”她疼得喊出了声音,脚被扭伤了,手臂似乎也被磨破了皮。 墨江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的青鸢,眼眸里闪过一丝波澜,只能回头将青鸢扶起来。 “你……”青鸢刚想说什么,就已经被墨江直接抱了起来往王府里面走了回去。 青鸢原本还想骂他几句,可是现在被他这样拦腰抱着,一时竟是静了下来,脸上有些热,她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抱着,想把脸捂住。 墨江把青鸢送回了院子,让两个三等丫鬟看着她,便直接走出院子。 沈言舒早就做好了打算,今日才告诉他自己要去江州,反倒是让他措手不及,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先把这个消息传给王爷。 若是沈言舒真的只是去江州参加萧南生和夕颜的婚礼,不会只带这么点人,而且连他跟随的请求都拒绝,想来应该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是打着去江州的幌子而已。 沈言舒的马车出了城,在官道上没走多久,闻人语他们就看到了在路旁小茶棚里的霍杀。 马车停了下来,沈言舒撩开了帘子,看着霍杀,轻笑起来。 果然,他还是来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霍杀骑马跟了上前,和阿柒并行。 “后面有人跟着,大约二十个杀手。”霍杀说道。 阿柒道:“姐姐说到了前面树林再解决,不必留活口。” 霍杀垂眸:“好。” 阿柒有些好奇地看着霍杀:“霍叔叔,你是怎么知道后面有二十个杀手的?” “听声音。”霍杀答道。 阿柒是从深山里长大的,对声音原本就很敏感,他虽然能感受到后面有人跟着他们,节奏也是跟着他们的停顿,但是却听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人,他很好奇霍杀是怎么听出来的。 霍杀不说话,似乎也不想解释,阿柒同样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管道蜿蜒朝着延伸进了一片树林里。 “嗖——”一支利箭朝着沈言舒所在的马车射了过去。 霍杀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支箭,阿柒微微一愣,随后不少利箭从背后射了过来,他急忙抽出剑,将密密麻麻的箭都挡开。 闻人语他们继续驾驶着马车往前面驶去。 二十个蒙面的杀手见射箭根本就没有伤到他们分毫,直接抽剑上前想把他们两个碍事的人杀死。 霍杀将刚刚握在手中的箭一甩,直接刺入了其中一个杀手的身体里,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脚踏马背凌空跃起,朝着那些杀手面无表情地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训练有素的杀手都为之一惊! 霍杀下手快准狠,只要对手有丝毫愣神的瞬间,就直接被击中要害,一刀致命。 阿柒还刚解决了三四个人,正想挥剑砍下眼前的杀手,剑还没落下,眼前的杀手已经倒下了,他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霍杀,心中倒是惊诧不已。 言舒姐姐说此人武功极高,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高强,那些杀手在他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他以前觉得言舒姐姐和燕轻寒的武功很厉害,今日看到霍杀竟然轻易的制服了这些杀手,他竟是一时无言了。 霍杀收回了剑,转身,直接朝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上马往沈言舒的方向追了上前。 裕王府内。 “什么?全都死了?”裕王惊讶道。 暗卫答道:“是的,沈言舒虽然只带了三个护卫,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们的人全都杀了,而且还是在官道上,京兆府的官兵将尸体都抬回了城里,发现那些人差不多都是一刀毙命,说明沈言舒手下的护卫本事不小。” “不可能。”裕王说道,“本王已经调查过,她常带的护卫小子虽然武功不错,但是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暗卫道:“那可能是沈言舒途中又带了许多护卫……” “罢了。”裕王甩袖道,“既然杀手无用,就换别的方式,她去江南,你便让江南那边的卡着,找到机会就下手。” “是!”暗卫应了一声,然后便退了出去。 裕王妃端着点心进来,看见燕晟一副沉着脸的模样,便上前道:“王爷,有什么烦心事?” 燕晟抬头看着裕王妃,心中确实烦躁。 沈言舒为人神秘,实力不弱,这给燕轻寒带来了许多助力,就连燕轻寒的毒都解了,若是自己的王妃也像沈言舒一般支持,这储位怎么会有别人的份? 就算是没有她自己的实力,光是沈言舒背后的沈康之和沈钧,在朝堂上也能帮助许多。 裕王妃是母妃选的人,是她母家的人,虽然聪颖,偶尔也有些刁蛮,但是不至于拖后腿,原本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还是太过于草率了。 难怪燕枭一直未娶王妃,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对他夺嫡有用的王妃,想来不无道理。 裕王妃看着燕晟盯着自己的这般神色,倒是更加不解:“王爷……是不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 燕晟叹了一口气,说道:“无事,你下去吧,这种事情以后让下人来就好了。” 裕王妃有些失落,燕晟为了努力夺储,平日里鲜少与她有交集,她就只能这样时常给他送送东西才能多说几句,母妃常催她早些怀上孩子,可是这般境况,她又如何能怀得上? 她提群跪了下来,说道:“王爷,妾身若是哪里做的不好,王爷可以直说,妾身可以改!” 燕晟没想到她会跪下来,急忙上前将她扶起:“你这是做什么?本王从未说过你的不好。” “可是王爷却总是将妾身远拒千里。”裕王妃道。 燕晟说道:“只是本王事务繁忙,冷落了王妃是本王不好,本王今日便歇在你院子可好?” 原本还想抱怨,可是听到燕晟说的话,她若再说下去,便成了无理取闹了,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看着裕王妃离开的背影,燕晟却沉默了,或许他也该考虑考虑侧妃的事情了…… “阿嚏——”沈言舒轻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头。 “小……少爷,是不是着凉了?”闻人语问道。 沈言舒摇头:“无事。” 天色渐暗,赶了一天路的沈言舒他们歇在了一家客栈里。 因为她们都是习武之人,路上倒是也没有什么顾及的,赶路倒是比别人快了一些,想来倒是到江州也只需十天左右,那个时候燕轻寒应该已经知道她出来的消息。 若是他知道自己甩下了墨江来了江州,不知会作何反应? 从沈府到了凌王府,对于她来说,倒是方便了不少,起码倒是不用守着闺阁之礼不乱跑。 沈言舒继续吃着晚饭,看到阿柒走神的模样,轻唤了一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阿柒回过神来,转头对沈言舒说道:“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霍叔叔一样厉害?” 沈言舒轻笑,转头看着正在吃饭的霍杀。 霍杀无言。 沈言舒道:“霍叔叔厉害是因为他每天都不懈怠的练武,你若是能坚持,也可以的。” 阿柒点了点头,信了沈言舒的话,埋头吃起了晚饭。 霍杀虽然蹲了十年的牢狱,但是武功却是丝毫不弱于当年,其中艰辛,并非常人所能理解。 第210章 见到母亲 凉州军营内。 楚临澈从营帐外走了进来,看到燕轻寒坐在正位上看这信件,表情凝重。 他上前道:“怎么了?长安出了事?” 燕轻寒将信折了起来,说道:“无事。” 楚临澈才不信,冷哼一声:“就你这副表情,鬼才相信没事呢!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们家王妃又闹了什么动静?” 燕轻寒没有说话,将信直接朝着旁边的火炭堆里扔了进去,突然燃起一股明火,将信件焚烧殆尽。 楚临澈见他这副模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莫不是沈言舒跑了?” 一束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楚临澈赶忙识趣的闭上了嘴,这不会真让他说中了吧?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那副八卦的模样,知道他的脑子里肯定脑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便说道:“只是去江州了。” 楚临澈上前坐了下来,摇了摇头:“人家去趟江州你都这副模样,简直就恨不得把人关在你的后院是吧?” 燕轻寒跳过这个话题,转头看着楚临澈,问道:“巡视完成了?” “凉水河结冰,但是冰面太薄,单人行走还行,但是马匹走上去就可能会碎了,想来宇文睿他们可能会等冰面厚实了之后再来犯。”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道:“不可掉以轻心,也可能会突袭。” 楚临澈点头:“韩将军那边盯着呢,倒是不怕。” 燕轻寒抬眸,问他:“你觉得韩野此人如何?” “骠骑将军虽然年轻,但是处事成熟,为人倒是不错,对属下严谨,有威严。”楚临澈点评道。 燕轻寒深深地看了一眼楚临澈,说道:“倒是难得一个让你评价这么高的人。” 楚临澈道:“有本事的人都值得被肯定,而且凉州本就比其他的州府要难以管理,两国边界,凉州城的百姓如此安分,一般的将军可做不到。” 放在炭火之上的水壶翻滚了起来,燕轻寒拿起水壶将刚烧开的热水倒进了茶杯里,冒出一层白色的水凝雾。 “他往长安传的线报,除了传进宫里的,还传到了别的地方。”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被人拉拢了?是裕王还是安王?或者是哪个朝臣?” 燕轻寒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查到,毕竟韩野手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到的。” 刚才还对韩野有着好感的楚临澈听了他这个消息,倒是愣了一下。 韩野是韩老将军的小儿子,韩家有三兄弟,韩野的大哥和韩老将军死在了同一场战役,没过两年韩家的二儿子被人暗算,上不了战场,只能回长安养伤,只剩下韩野一直守在凉州城。 皇帝就算是重文轻武,但是对于韩家也不曾有过多少打压,毕竟如今韩家只剩韩野一个能支撑家族的人,年轻有为却不居功自傲,倒是颇得皇帝的眼缘。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韩野的伪装? 楚临澈沉思了许久,突然说道:“我觉得韩将军为人是正直的,但是如你所说他真的有传军情给其他的人,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谁?”燕轻寒问道。 楚临澈道:“还记得麒麟兵符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燕轻寒觉得不无道理,只是这麒麟兵符的主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究竟要做什么? 能让定西侯和骠骑将军都为之听令的人…… “尚未定论之前让长安那边盯着,对于韩野再看看。”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点头,这样做最为妥当,他们和韩野的交情不算太深,或许此人隐藏自己的实力也说不准,无论是官员还是将领,没有两把刷子还真是混不下去,若是一眼便被人看穿,才是奇怪。 燕轻寒总觉得有什么似乎被自己遗忘掉了,这一堆奇怪的事情中一定是有某一条线将它们串联起来,但是他偏偏又找不到这条最重要的线…… 燕轻寒收到墨江消息的时候,沈言舒一行人也来到了江州。 沈言舒并没有直接去萧府,而是去了陈颜兮在信中所说母亲他们说在的小镇上。 这个小镇上的人不多,母亲他们所在宅子位于镇上尾街,既僻静又方便,倒是个好选择。 “小姐!”方嬷嬷看到沈言舒,脸上露出了喜色,上前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说完赶忙进了里屋去找江婳。 韦业和闻人语将马车停好,沈言舒带着阿柒和霍杀进了院子。 宅子在外面看起来和其他人家的差不多,进了里面才发现这个宅子倒是大得很,应该是好几个小宅子打通了围墙连在一起的,所以在外围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而已。 听到沈言舒到来的消息,江婳和戚云皓都是微微一怔,快步走了出来。 “舒儿回来了。”戚云皓笑着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沈言舒将他的爪子直接拍了下来,虽然现在自己确实比戚云皓小,但壳子里还是他姐姐的,以前自己总是摸他的头,他总会气鼓鼓的歪头甩开,这会倒是要报复了。 江婳笑着看他们打闹,心中一直担心的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嫂。”站在沈言舒身后的霍杀开口对江婳说道。 江婳看到霍杀,愣住了。 “霍杀,你……”江婳有些不可思议,突然想起他确实也该出来了,眼眸竟是有些湿润,她说道,“这些年,受苦了。” 霍杀道:“还好。” 江婳道:“都进来吧,赶了那么久的路,进屋歇着。” 说着让下人去准备茶水,然后准备房间给他们。 霍杀倒是也不客气,跟着他们直接进了客堂。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很是简朴,但是该有的都有,沈言舒觉得这儿有一种家的温馨,重要的是有母亲和云皓,有她要努力守护的人。 霍杀进天牢的时候戚云皓还小,未曾记事,他对于霍杀还是陌生的。 见是母亲的故人,便不好打扰,和沈言舒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你这次是一直留着江州还是另有打算?”戚云皓问道。 毕竟他是知道沈言舒手中有麒麟兵符的,使命任重道远,不能轻易就隐退。 沈言舒倒是也不瞒他,说道:“ 只是留一阵子,等颜兮的婚礼一过,便去凉州。若是打退了大齐,或许就直接隐退了,朝廷上的事情,没有真正的赢家。” 戚云皓惊讶:“去凉州?” 沈言舒点头,说道:“必须去一趟。” 戚云皓道:“如今凉州有燕轻寒和裴曜,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安如逸不是傻子,他们要动手,或许早已把这些问题考虑其中。”沈言舒道,“拖得越久,只怕凉州会有变。” 戚云皓蹙眉道:“你留在长安母亲已经够担心的了,还经常怕你暴露身份,若是去凉州,她大约要担心得夜不能寐了。” 沈言舒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母亲会担心,正如我一直所担心你们一样,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不去做。” “不然我和你同去凉州,也好有个照应?”戚云皓建议道。 沈言舒使劲揉了揉他的头,说道:“你呀,不许乱跑了,好好陪着母亲,总不至于让我们两个都担心你。” 戚云皓认真地说道:“我是个男人,就应该保护母亲保护姐姐!” “等我回来,我们就在这儿一直生活下去,不去理会俗世纷扰。”沈言舒说道。 戚云皓点了点头。 江南的雪少,冬日里最让人烦闷的便是细雨纷纷的时候,一下便是一整天,整个天都是阴阴沉沉的,飘着毛毛细雨和冷风,只有躲在屋子里烤着火才能让身体缓和起来。 她到镇上的第二天便开始下起了毛毛雨,等了两日天气才开始放晴,阳光撒在院子里,带着阴凉的风,直刺入骨。 今日她要带霍杀上山,去看父亲。 父亲是她葬在拜月山上的,自然是知道具体的位置,两人的武功都不弱,沈言舒便没有带上阿柒,都骑着马往上山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看着霍杀站在父亲坟前的背影,心中感概世事无常,时光真的能改变很多,物是人非。 霍杀在坟前烧了纸钱,沉默的他只是说了一句:“又见面了。” 沈言舒摸了摸马头,她曾听父亲说过他与霍杀的故事。 霍杀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家中不少兄弟姐妹,然而他是最不受宠的一个,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农活,若是有异议,就会被他父亲揍一顿不让吃饭,有这样的父母,家中兄弟姐妹自然不把他当家人看,总是使唤他。 在长期的无止无休的干活中,让他有了一身蛮力,甚至在山中都能捕猎野猪,十五岁的时候,朝廷征兵,霍家的大儿子被选中,霍母却让霍杀比他大一岁代替哥哥去上战场,对于家人已经寒心的他无所谓生死,就这样进了军营。 也就是在军营里,他认识了戚奕。 戚奕是将门出身,虽然戚家当时并不显赫,但是却十分注重对戚奕的培养,直接将他独自扔入了新兵中,就这样和霍杀待在了一起,经历了不少的历练和同生共死的岁月。 第211章 内人不让 霍杀军功卓越,二十岁便升了个小统领,衣锦还乡,却仍是得不到父母的肯定,甚至还想着觊觎他的积蓄。 心灰意冷的霍杀对家人再也没有了期待,便与家人断绝了关系,还将自己的在军营里所的封赏和积蓄尽数给了他们才得以让他们勉强放手。 戚奕给霍杀在长安城里安置了一处宅子,常常虽然两人时常在边关,但是起码有了一个家。 霍杀是个很有天赋的人,跟着戚奕一起,在实战中武功进步很快。战场向来残酷,升官也快,毕竟都是拿命去换来的,他就这样成了一个中郎副将,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变得更好。 得知他再次升官的父母家人们来到长安占据了他的家,并且散播他不孝的谣言,试图诋毁他的名誉,后来在一次偶然中霍杀听到了自己并非亲生的消息,便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赶了出去。 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朝中的一个五品官员,因为为人向来嚣张跋扈,倒是为人记恨,养母曾是府中的一个下人,在府中受了不少的气,为了报复,便将霍杀抱走了,虐待了这么些年。 得知真相的生父打算让人认祖归宗,可惜小儿子却极其不情愿,便拖了几年。 好在霍杀倒是不在意,结婚生子,慢慢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苦楚之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却被毁于一旦,就算是隐忍了这么多年的霍杀也会变得崩溃吧?小儿子找霍杀妻子麻烦却失手杀了人,生父为了小儿子选择放弃他,勾结养父母对付霍杀一家。 从边关回到长安的他看到自己的家变成了灰烬废墟,邻居说他的妻儿都被烧死在了火中,他彻底疯了,将亲生父母和养父母一家全都杀了,成为当时的骇人的事件,他也因此落狱。 他的一生诸多坎坷,知道真相的却没有几个。 沈言舒看着他坐在坟前喝酒,几分失意,几分落寞,看起来十分孤寂,像风像雨像云一样的孤独。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拜月山上时不时传来狼群的叫声。 他们这才骑马下了山。 “你需要我做什么?”霍杀突然开口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有些迷离的双眼,像是打不起精神一般,她说道:“随我去凉州。” 霍杀没有看到她眼眸里的一丝亮光,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天气出奇的好,江南的冬日虽然有些寒意,阳光却是格外的温暖。 陈颜兮与萧南生成亲挑了个好时候。 沈言舒他们作为陈颜兮的娘家人,将她送上了花轿。 猜到燕晟和燕轻寒的人可能会在江州萧家等着她,沈言舒便直接从小镇带着霍杀他们往凉州而去。 ———— 一个月后。 凉州大雪封城,这场战役已经快打了半年了,如今到了过年的时节,大齐还是时不时就过来骚扰一下,韩野便直接将城门关了,百姓不得擅自出入,等过了年才将城门大开。 燕轻寒和裴曜穿着便服走在凉州城的大街上,虽然天气寒冷,但是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少,他们坐在一家小酒馆的二楼里,点了几个小菜正往街上看着。 一辆马车从城门的方向疾驰进来,往东面而去。 裴曜微微蹙眉,问道:“城门不是关了吗?” 燕轻寒听得他这么一说,转头看了一眼,转瞬而过的马车上,那车夫的侧脸似乎有些面熟,他转头对墨风说道:“去查查。” 裴曜问道:“临澈怎么没出来?” 燕轻寒拿起自己旁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他经验不足,多处理些事情总归是好的。” “来酒馆却只喝茶,我之前可是听人说王爷酒量不错。”裴曜说道,似乎很少看见过燕轻寒喝酒,“军营禁酒,但是今天休沐,可以喝一点。” 燕轻寒轻笑道:“喝酒误事,内人不让喝。” 裴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燕轻寒说的是沈言舒,原本倒酒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沈言舒就是戚云歌,这个认知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但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裴曜了。 “王妃倒是不错。”他附和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墨风回来了:“禀报王爷,刚才那马车是从长安来的,是韩府的人。” 原来是韩府的人,燕轻寒倒是打消了刚才的疑虑,若是韩府的人,倒是也说得过去。 “为什么刚才有马车能进来,就不许我们出去?” “就是!嘴上说什么把我们当家人,还把我们西凉人不当百姓。” “诶,你们怎么这么说,小心被官兵知道了。” “事实如此,却不让说,诶……” 燕轻寒和裴曜从二楼往下看,下面有一个小茶棚,坐了好几个人在那里谈论着,两个男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这般叹息倒是让周围的茶客似乎有了愁容。 这临近过年,然而时不时还有战火,哪个人家能够受得住? 燕轻寒和裴曜相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墨风看到燕轻寒的眼神,便紧盯那两个男子,这种扰乱百姓安定的心的人,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裴曜说道:“安如逸手段倒是不错,把我安排的探子拔除了一半,再想安排进去,怕是不容易。” 燕轻寒道:“先别传消息了,让他们保住自己为上。” 这个时候动作太大只会被安如逸拔出,只能先保存实力。 楼下茶棚的几个男人谈了一会儿,见周围的几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便适可而止,慢慢散了,墨风悄悄地跟了上前。 那两个男人从街上转到了一条小巷中,然后进了一个院子,墨风在墙边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进了房间,他直接从旁边的房子跃上了房顶,然后趴在上面偷偷的听着消息。 “看着这形势,韩野是要过了年才将城门打开了,我们的消息送不出去,三皇子和安大人那边等着呢。”一个人说道。 刚才在茶棚里的那个男人说道:“刚才我们看见城门开了,只放了一辆马车进来,看着不像是军队和朝廷的马车,想来应该多少和韩野也有点关系。我们便散了散舆论,让这凉州城的百姓引起民愤,然后等积怨到最高的时候,再扇点风,不怕引不起暴乱,到时候内外结合,这凉州城早晚能攻下。” 另外一个人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我们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撒播舆论,在凉州城,若是挑拨百姓和大周的关系,韩野向来不会手软。”有人担心道。 那人道:“莫怕,我们不需要明目张胆,就是偶尔在一些小茶馆茶棚酒馆里面随口那么说说,就当做是抱怨,若是他们敢抓人,就找周围的人评理,亏不了。” 墨风在屋顶上听着他们的话,眼眸没有半丝的变化,起身直接落了下来,往骠骑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原本就不*宁的凉州城里兵马走动是常有的事情,一队人马从将军府的而出,直接朝着小巷的方向过去,将他们所在院子包围住,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院子里的人还在讨论着怎么将消息传出城外,听到周围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心里一惊,纷纷站了起来正打算逃窜,可是还没逃出院子,便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从院子外走进了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腰间佩戴了两把长剑,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目光锐利,盯着他们这一院子人,命令道:“全部押回去好好审。” 士兵们抽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然后将他们全部绑住不让他们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其中一个男子叫嚣道,“韩野,你这条大周的走狗!欺负我们西凉人!” 韩野转头盯着那个骂骂咧咧的男子,抬眸道:“西凉早就没有了,现在有的是大周的凉州,你们是大周的百姓,为大齐卖命就是叛国。” “你们大周先不把我们当人看的!想要把我们都清除掉!”男子不服气道。 “不把你们当人的,是你们自己。”韩野转头对周围的士兵道,“把他们的嘴堵上,别吵到百姓们。” “你……”那男子还想继续嚷嚷什么,却被士兵直接塞住了嘴,然后一个一个押了出去。 墨风看着这一切顺利解决,刚转身离开却被韩野喊住了。 “墨风,替我多谢殿下。” 墨风道:“这不用谢。” 韩野看着墨风离开,倒是原本紧绷的脸倒是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凌王似乎总是对他有所防备,倒是楚世子和裴世子对他并无疑心。 他让手下们将这群细作们押入了大牢,分开关押,却不急着去审问,而是径直回了将军府。 铠甲还未脱,韩野便急匆匆朝着客院的方向而去,走到一个院子里,看到正坐在亭子里喝茶的女子,他上前拱手道:“属下韩野见过倪姑娘。” 沈言舒抬头,轻笑道:“韩将军不必多礼。” 第212章 新的身份 韩野这是第一见沈言舒,以往都是在信中交流,如今见到真容心中倒是有些许的惊诧。 沈言舒坐在院子中,身后站着的是四个男子,看似是护卫,但是却不像。 这四个人,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脸色虽然淡漠,然而眉眼之中皆是肃杀之色,就算是他这个常年统领军队的将军在他的面前气势竟是弱了些;还有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看着挺沉静的,却满目好奇;还剩下的两个虽然最像是护卫,但是给人感觉还是总感觉不简单。 最奇怪的不是他们,而是他面前的麒麟兵符的主人——倪裳。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模样,她思维缜密,有不少御敌方法,信中的字体干练豪迈,语气凝练。他以为倪裳至少得也得二十五岁。 看到韩野这副有些犹豫的模样,沈言舒淡笑:“韩将军不必多虑,我确实就是倪裳。”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麒麟兵符拿了出来,举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没有想到倪姑娘会如此年轻。”韩野说道。 沈言舒道:“年龄具有一定优势,但这种优势不是绝对的。” 韩野颔首,这短短几句话的交谈倒是让他放心不少,她的言谈举止之间和信中的相差无几。 他说道:“刚才城中有细作闹事,所以来晚了些。” 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凉州城的百姓?” 韩野说道:“尽管西凉被收复了十几年了,但还是有些人想要复国,凉州作为昔日西凉国都,百姓们自然还是有些傲气的。” “此事急不得。”沈言舒说道,“按着朝廷上的政策走,原本对他们已经是格外的宽容,战争残酷,想来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再活在战火中一次的,平日里让士兵们多注意些便是了。” 韩野道:“我知道的。” 沈言舒说道:“我知道韩将军平日里毕竟忙,不必太顾及我,更何况凌王和景王世子都在凉州城,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韩野道:“此事我已经按照倪姑娘意思准备好了,你的身份是我的表妹,可以在将军府中自由出入。” 沈言舒点了点头,他原本倒是想女扮男装留在将军府中的,但是思虑之后还是觉得表妹这个身份能够避讳更多的人,藏于将军府闺阁之中,倒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给韩将军带来了三个人。”她说道,“韦业,闻人语。” “小姐。”两个人齐齐上前一步应道。 沈言舒对韩野说道:“这两个人是神机营出身,武艺和探查能力皆不错,当个百夫长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韩野一怔,原本以为这两个护卫是保护她的安全的,没想到却是给他带的人。 “既然是神机营出身,想来应该是不错,不如直接给他们当个千夫长。”韩野提议道。 沈言舒笑:“韩将军不必如此,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沙场经验,从底层而上能积累更多经验,也不会遭人注目。” 从统领一百人开始,慢慢的让他们自己往上爬,若是有能力,不怕没机会。 韩野一想确实如此,凌王对他倒是关注得很,若是安排他们成为千夫长,怕是会被他察觉出什么。 “好。”韩野道,“待会儿我便安排下去。”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当初选择你们,自然不是为了让你们只当护卫,你们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用你们的实力证明你们自己。” “多谢小姐!”韦业和闻人齐齐说道。 “你们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我若是有事会让阿柒传话的,你们注意不要被楚临澈发现。”沈言舒交代了他们两个,又继续对韩野说道,“除了他们两个,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亲兵。” 她转头看了看霍杀。 顺着沈言舒的目光,韩野道:“倪姑娘,那你的护卫只有一个吗?” 沈言舒道:“一个足以。” 她将霍杀改名为霍煦。 煦,温也。是阳光温暖的意思,她希望霍杀心中能变得更温暖一些。 霍杀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在来的路上她给他们都分析了现在大周现在的局势和凉州的近况,他们心中都有了计较。 他不必像韦业和闻人语一般从底层历练,又不能给他直接领兵打仗,毕竟军阶升级有着规定,所以只能安排他在韩野的身边当个亲兵,可以帮上许多。 将他们三个人都安排妥当,沈言舒便直接在将军府中住了下来。 她只要了一个丫鬟服侍,很多事情亲力亲为。 将军府中的丫鬟并不多,韩野给她安排的是一个叫桃子的丫鬟,长得倒是挺标致。 “表小姐。”桃子上前行礼。 沈言舒坐在房间里,点头道:“以后辛苦你了。” 桃子道:“表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 这房间里的火炉烧的挺旺,沈言舒倒是觉着有些热了,将身上的白色裘衣拖了下来,桃子顺势将她手中的衣服接过,挂在了一旁的木架上,手上余留的是这见披风柔软的毛感。 她偷偷地打量着沈言舒,见她身上穿的皆非凡品,举手投足之间尽数大家风范,心中暗叹果然是从长安来的小姐,就是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 “表小姐,您来凉州就只带了一个护卫吗?”桃子倒是有些好奇,毕竟阿柒的年龄似乎太小了。 沈言舒道:“有随从的,不过都被打发去其他的地方了,贴身带着的就阿柒。” 桃子点了点头,又问:“阿柒貌似年龄太小了。” 沈言舒道:“就是年龄小所以好奇想来凉州玩。” “凉州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桃子道,“平日里见不得有多好,如今又是打仗,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事情。你们这些远在长安的人自然是不知道我们凉州百姓的苦。” “你是凉州本地人?”沈言舒问道。 沈言舒似无意问出的问题让桃子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随后才答道:“是的。韩将军是个好人,不嫌弃我是本地人,允许我在府中做事。” “这有什么可嫌弃的,既然是凉州人,就同样是大周的百姓。当年凉州已经经历过一次伤,我相信表哥会保护好这座城不让百姓再受苦的。” 沈言舒的话很轻,却说得很坚定,让桃子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对了,你既然是本地人,必定对凉州很熟悉,那过两天陪我出府走走吧。”沈言舒说道。 桃子点头,算是应下。 骠骑营中。 原本应该训练有素正操练的训练场却显得格外的吵闹,有两百来多人的两个队正在一片说着什么。 “我不服!凭什么这个韦业可以当百夫长?” “就是,也不知道事哪个队出来的,一上来就是百夫长,莫不是送了贿赂!”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连一片的副将都忍不住呵斥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一百个士兵同时安静下来,可是脸上却满是不服的神情。 副将只是执行骠骑将军的命令,倒是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这些人都是在新兵中挑选出来比较好的,不少人自然不甘愿让一个凭空出来的人当百夫长统领自己。 韦业站了出来,冷漠地看着他们:“如果有谁不服,可以挑战。” 一个人道:“若是你输了,就让出这百夫长的位置?” 韦业点头:“自然。” 那人道:“那我来!” 大家的心中都不服,看到还可以有挑战的机会,都乐意的围成一个圈,在一旁看着他们比试。 副将看了一眼韦业,原本还想解围的他看到韦业这般坚定的神色,倒是也默认了。 比试开始,那人大吼了一声朝着韦业跑了过去,只是刚出拳,便被韦业直接握住了手腕,然后用力一扯,把他整个人都带了起来,重重地摔打在地上。 “啊——”那人尖叫了一身,全身疼得扭曲起来。 韦业则是转头看着剩下的人:“还有谁?” 众人看到他一招便制服了人,都有些惊讶,感叹这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一想到只要打赢了他就可以当百夫长,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起来。 一共站出了二十个人。 韦业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但是既然他这般傲气,那他们也不客气了,二十个人齐齐冲着韦业而去,韦业一跃而起,直接前排踹倒在地上,然后回旋将剩下的一一打趴下,连一刻钟都不到,训练场上便躺了一群被打倒的人。 剩下的人看着韦业竟是这般厉害,一时竟是沉默了下来。 副将在一旁看着有些呆了,这实力连千夫长都绰绰有余了。 他看了看训练场的另一头,闻人语也已经将一群人打倒。 将军选的这两个人,果然不简单。 “还有谁不服?”韦业沉声问道。 看到大家都沉默下来,副将道:“既然如此,从今日开始,他便是你们的百夫长,凡事要听从他的命令。” “是!”训练场上传来他们的应答声。 裴曜从不远处走了进来,朝着旁边带路的小兵问道:“那边在干什么?” “回世子,正在选百夫长。” 裴曜眼眸闪了闪,倒是没有在意,直接朝着将军的营帐走了过去。 第213章 裴暄被堵 凉州城内的熙熙攘攘,难得一个放晴的好天气,再不久便是过年了。 “表小姐,你这逛来逛去的,又不买东西有什么好逛的呀?”桃子跟在沈言舒的身边,不解的问道。 沈言舒道:“我不缺东西,自然是不需要买的,逛街只是看看这凉州城的风土人情。” 她们进了一家茶馆,点了两壶茶和小菜,坐上了二楼的包间。 “对了,韩将军平日里待在将军府的时间多吗?”沈言舒问道。 桃子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倒是不常在府中,特别是和大齐打仗之后就更少回来了,一般都在骠骑营和士兵们待着。” 沈言舒道:“这倒也是。” 她们正说着话,沈言舒放眼往楼下的大街上看了过去,她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倒是不错,将这条街的大部分都尽收眼底,就连路边上摸人家钱袋的小偷都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官兵抓到小偷会怎么处理呢?”沈言舒转头问桃子。 桃子蹙眉,倒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那当然是抓起来关进牢里。” 沈言舒继续盯着那个小偷,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惯犯。 从南边的方向走来了一小队,领队的却是一个大约十三岁左右的小少年,穿着小号的铠甲,倒是异常的合身,想来是量身定做的。眼尖的他看到小偷正摸着别人的钱袋子,上前便让身边的士兵将小偷直接逮住。 沈言舒看着他的那张脸,倒是下意识转头移开了视线。 桃子顺着外面看了过去,说道:“是景王府的小公子呢。” “你认识的人倒是不少。”沈言舒说道。 桃子道:“景王府裴曜世子刚到凉州的时候会常来将军府,他经常带这小公子,府中的下人觉得小公子生的好看,都喜欢去跟他玩,小公子平易近人,比起裴曜世子来要好许多。” 沈言舒倒是知道裴暄向来招人喜欢,特别是有了沉默寡言的裴曜的对比。 “你们干什么!”那小偷被抓了个现行,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扯着嗓子怒瞪着裴暄。 裴暄上前:“干什么?自然是为民除害,你干这种勾当营生,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沈言舒听着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了看。 裴暄比起从前长高了些,眉眼之间依稀可见景王的容貌,尽管年纪小,但是铠甲在身,倒是不由散发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小偷道:“还不都是你们害的!若是有钱我至于去偷别人的钱吗!” “有手有脚,只要手脚麻利些,还怕找不到活计?都是借口!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去!”裴暄命令道,走到他的面前,直接扯过了他手中的钱袋子,然后递给了那个被偷钱的男人。 男人原本是在一个小摊前打算买东西的,看到自己的钱袋被还了回来,笑着伸手接过裴暄递过来的钱袋,只是那眼眸里却闪过冷冽的杀意。 沈言舒眉毛一跳,紧接着便看到裴暄灵巧的躲开了男人从袖子里抽出的匕首。 “我杀了你!” 男人怒吼一句,便朝着裴暄刺了过去,裴暄用剑鞘挡住了匕首的攻击,然后抬腿往男人的腹部踹了过去,然而男人似乎武功不弱,没让裴暄得逞。 在一旁的士兵看到裴暄被袭击,顾不得小偷,便直接上前想要帮忙,然而这时小偷也抽出了匕首,将原本抓着他的士兵刺伤,然后过去和男人一起对付裴暄。 街上的众人惊呼一声,赶忙散开,不让自己被他们打到,这种浑水还是不趟为好。 两个人对付裴暄,却发现年纪小的裴暄武功并不弱,而且他带的士兵有好几个,根本就打不过,于是他们相视一眼,直接往小巷子跑了进去,裴暄紧追不放。 “跟过去。”沈言舒说道。 桃子不解的看着沈言舒,看她的表情并无变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在屋檐上的阿柒已经听从了沈言舒的命令,也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沈言舒转头看着桃子:“凉州一直这么乱吗?大街上公然行刺景王府的小公子?” 桃子讪笑一声,说道:“这个不好说,可能最近城门关了,大家不能随意出城怨气有点大,积怨太深才会这样,以前倒是很少。” 沈言舒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对于这个解释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裴暄和几个士兵追着小偷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中,四周的屋子越来越荒凉,而那两个似乎早就摸清楚了周围的路线,每次快要追上的时候又瞬间转了一个方向。 “停。”裴暄突然停住了脚步,抬手让跟在后面的士兵停住了脚步。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少爷,我们还要继续追吗?”一个士兵问道。 裴暄沉声道:“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你们小心点。” 他没有立即往回走,而是看过周围之后,沉声道:“出来吧。” 从周围的几个院子里都走出了十几个人,手里拿着大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裴小公子,识相的话就别反抗了,乖乖跟着我们走吧。”带头的是刚才的小偷,正一脸得意地看着裴暄。 裴暄微眯起了双眼,说道:“别妄想抓住我来威胁我哥,你们只会死的更惨。” 带头的人倒是无视了他的话,直接道:“裴暄抓活的,其他的都杀了。” 话音还未落,裴暄便已经执剑朝着他刺了过去,那人闪躲,而裴暄反手就已经将他身边的小跟班直接割了喉,刺伤了另外一个人,士兵们看到自家少爷这般,也急忙加入了混战中。 但是来人明显就是有所准备的,仗着人多将裴暄的士兵杀得只剩下了两个,原本倒是想抓活的裴暄,可是他却极其的不配合,只要一靠近便疯狂的抵抗。 带头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朝着真正抵抗的裴暄砍了过去。 裴暄正与其他人纠缠,看到大刀朝着自已砍了过来,睁大了眼睛却是无法躲闪,心里暗惊。 正在他以为自己要挨上这一大刀的时候,只听到哐当一声,带头的人直接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大刀也掉落在一旁。 阿柒看到裴暄还在和其他人周旋,用脚一勾将那把大刀勾了起来接住,朝着那两个围困裴暄的人凌冽上前,将他们砍伤在地上,然后将剩下几个被打伤的直接踹晕。 带头的人一看阿柒武功了得,刚想从院子后逃跑,脖子上却被架了一把锋利的刀。 “啊——”他惨叫一声,裴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他已经被阿柒直接砍断了脚筋。 裴暄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眼看着阿柒。 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武功比他高了不少。 “你是谁?”裴暄问道。 阿柒没有回答,将手中的大刀一扔,便离开了。 “你……”裴暄还想着要继续问什么,看见阿柒打算离开,追了两步,却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剩下的两个士兵急忙上前道:“少爷,您没事吧?” 裴暄眸子沉了下来:“无事,将他们绑起来押回去给大哥审问,应该能问出点东西。” 沈言舒在茶楼上看到阿柒一闪而过的身影,放下心来,便不再在街上闲逛,而是回了将军府。 出来一趟倒不是没有收获,往往闲逛才能看出一座城的现状。 凉州城现在不少民众被煽动了情绪,对于朝廷的管辖有了怨言,根本原因还是觉得自己不被接受,甚至是想联合大齐复国,这其中大齐的奸细倒是有许多功劳。 安如逸最擅长攻心,这种人性的变化正是他所期望的。 若是将这种民愤由于某个事件引到最高,这座城的局势便难以控制。 只有将城内挑拨离间的奸细们清除掉,才能遏制这种局势的发展,而且还要做出一些让民众信任的举动,收拢民心,才能让大家团结起来。 若是不如此,既要防备外忧,还要担心内患,韩野就算是有再旺盛的精力也管不过来。 韩野是行军打仗多年,若是分析敌情还行,这种心理战倒是应对起来倒是有些困难,他虽然一直严厉打击在城内散发不良言论的人,然而有时候却适得其反,让敌人钻了空子倒打一耙。 “表小姐,您回来了。”管家看到沈言舒带着桃子回到了将军府,上前迎接。 沈言舒轻笑道:“管家,表哥在骠骑营吗?” 管家道:“是的,不过将军吩咐过了,若是表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让人去找他回来的。” “不用回来,我待会儿让人给表哥送信就好了。”沈言舒说道。 管家道:“好的表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就送到您的院子。” 沈言舒道:“谢谢管家。” 桃子听着沈言舒与管家的对话,还在思考着什么,见沈言舒已经朝着自己的院子去,她急忙快步跟了上前。 将军向来以公务为重,若是将军府有什么事情或者客人,往往都是先处理了骠骑营里的事情才能回来,可是看管家对沈言舒的态度,便知道这个表小姐在将军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第214章 安抚人心 裴曜回到西南军营,直接朝着裴暄的院子走了过去,进了房间看见大夫正在给他擦药,上前问道:“伤到哪里没有?” 原本只是想让裴暄在街上巡视一遍,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倒是没有想到还真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裴暄摇头:“还好,没什么大伤。” 看着裴暄那泛着青紫的嘴角,裴曜道:“下次注意些,记得多带些士兵。” 裴暄看着关心他的哥哥,心中倒是泛起了暖意。 “世子爷,那些人都审过了,都是被大齐煽动的,有个还是藏身在城里的头儿,负责为大齐收集情报和联系周围城池的人员。”一个副将走了上前禀报道,“名单被拷问出来了。” 裴曜接过他手中被审问出来的材料,认真的看了看,说道:“送去给骠骑营,让韩将军解决。” 这事还涉及周围的州郡,他身为西南景王府的人,过问倒是不好,只能让韩野去处理。 裴暄抬头对裴曜说道:“大哥,我今日遇到一人。” “嗯?”裴曜转头不解地看着裴暄。 裴暄道:“那少年与我一般的年纪,但是身手不凡,今日若不是他,我估摸着已经回不来了,我还想问问他是谁,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裴曜蹙眉,问道:“这事我听他们说了,那个少年出手帮你又什么都没说,也许只是路见不平帮一下,不想留名。若是他此后再来找你,你可不能被这救命之恩蒙蔽了。” 裴暄知道哥哥向来谨慎,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看着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裴曜没有接话,只是轻点了头,可是表情似乎并不太相信裴暄所说的话。 看到哥哥这般,裴暄原本要找人分享的好心情瞬间变得郁闷起来。 裴曜坐了下来,接过大夫手中的药膏,亲自给裴暄上药。 “这里不比西南,你以后多注意一些。”裴曜嘱咐道。 裴暄点头,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那个少年真的很特别,武功那么高,他只是想感谢一下他而已。 正在骠骑营里的韩野收到了沈言舒的信,正皱眉看着她的建议,沉思了片刻也拿不定主意。 副将上前道:“将军,景王世子送来的信,今日在城内有人行刺裴小公子,这是审问出来的情报。” 韩野接过副将手中的信件,刚要打开,突然想起手边还有一封信,将沈言舒让人送过来信件递给副将,说道:“把这信送去给凉州府尹,让他照着做。” “是。”副将接过他手中的信件,直接出去了。 韩野展开裴曜送来的信件,原本皱眉的他更是紧蹙起来。 这些人分布的地方也太广泛了,若是今日没有被查出来,以后必是毒瘤,但是好在凉州城里的基本已经清除了,自从裴曜和燕轻寒来了之后,发现了不少细作,现在留下的只是些零散的人而已。 “来人。” 他身边的亲兵上前道:“将军有何吩咐?” “今晚连夜将城里所有的细作都清除了,省的他们发现了动静。”说着将信件塞进了怀里,直接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连夜的动静倒是惊扰了不少的百姓,第二日的时候却恢复了一片宁静。 但是有不少的人发现,在一些显眼的地方都设了和告示位差不多大位置,上面贴了一些纸张。 众人围了过去,打算看看都是怎么回事。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呀?”有个不识字的大爷问道。 旁边的年轻人读到:“凉州城于昨晚剿灭若干细作,这些人勾结大齐,意图对凉州不利。凉州百姓是大周的百姓,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百姓们的安全。” 周围的人一听,都恍然大悟起来,难怪昨日有些吵闹,原来是抓了细作。 不过这后面的一句加上去,倒是让人觉得这官府似乎是越来越重视他们的想法了。 大爷拂了拂胡子,又问道:“那旁边贴的这几张写的又是什么?” 那年轻人看了看,继续解释道:“左边这几张写的是凉州府官兵们这几天来所做的事情,有城西给乞丐施粥的,有帮城北老妪找痴傻儿子的,有帮城东的刘麻子家查盗窃案的,还有城北商人行骗当地百姓的……” 大爷点了点头,又指着右边的问道:“那这些呢?” “右边的就是写我们老百姓所做的事情了,比如在城西施粥的时候前来帮忙的张大和他闺女,上面写着他们性格淳朴,人美心善呢!张妮儿,这说的是你吗?”那人说着说着往后看了看正在人群之后的一个姑娘,笑着问道。 那张妮儿脸一红:“我……我爹爹说举手之劳而已……” 众人看着她这般,也大笑起来,都道能被官府夸奖可是件沾光的事情。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寻常的小事,但是都是体现官兵和当地百姓们互帮互助的暖心事件。 “这每一张的后面都写着凉州府和骠骑将军府对百姓们感谢支持的话呢!” “骠骑将军也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凉州府衙门里的官兵们说,这就是骠骑将军下的命令呢……” 对于这些新出来的公告消息,大家都围着一张一张的看了下来,充满好奇,看着又觉得欣慰和好笑,和周围的人谈论几句又继续看着,就连茶馆酒肆里的人都在说着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倒是颇有意思。 这两日原本气氛紧张的凉州城一时之间倒是前些日子的怨言,天气严寒,人心却是暖的。 就连燕轻寒和裴曜都有些惊讶这些变化,更惊讶于这种主意居然是出自韩野。 骠骑营依旧在紧张的操练着,楚临澈从外面走了进来,往韩野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韩将军,我过来拿出城令。”楚临澈上前。 韩野抬眸,看着楚临澈:“你小心些,大齐的军队守了那么久,说不定会有埋伏。” 楚临澈道:“轻寒也这么说,所以让我带了五百士兵一起出去,而且就在凉水河附近,想来不会有事。” 他现在担任了先锋的职责,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却是最能历练人的。 韩野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楚临澈使定西侯世子,身份摆在那里,总要顾及一下。 “将军,我陪世子去吧。”在一旁的霍杀突然开口说道。 楚临澈转头看着霍杀,这才发现有张生面孔。 韩野点头,对楚临澈说道:“这是我的亲兵霍煦,经验丰富,你带着他我放心些。” 楚临澈道:“多谢韩将军。” 他打量一眼霍杀,从年龄上来判断确实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从韩野那里得到了出城令,楚临澈便带着人出了城门。 这几日都是晚上下了雪,白天放晴,看着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冷风不时还刮在脸上,楚临澈白皙的脸被冻得通红。 这次的凉州之行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到边关打仗,以前听着父亲的辉煌事迹,如今到了自己亲自体验,才知道其中艰辛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从小在长安长大的他锦衣玉食,靠着祖上的荫庇有尊贵的身份和地位,身为楚家独子,担任了定西侯府以后的荣辱,所以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想到燕轻寒身为皇子,却在十六岁的时候被扔上了战场,那个时候的他独自面对这样的生活,该是有多么的迷茫? 每一个强大的人都有一段历练的过往,那段日子或许会很心酸很艰苦,可是熬过去了,就会变得更强了。面对着寒风,楚临澈只能坚持着,而在他身旁的霍杀话虽然少,但是从他的分析里却能学到不少东西。 “世子,这边有马蹄印,大约二十人左右,看起来还是新留的。”一个士兵回头朝着楚临澈禀报道。 楚临澈策马上前,看到不远处的路上果然有着不少的马蹄印。 霍杀翻身下马,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走了几步,好一会儿才说道:“大约三十人。” 那便应该是大齐的探子了,楚临澈望了望不远处的凉水河,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就算是策马而过也丝毫没有问题。 霍杀继续说道:“人还没走远,应该能追上。” 楚临澈不解地看着霍杀,下意识随着他说的话问道:“要过去吗?” 霍杀道:“若你只是简单的防卫,自然可以这巡视周围一圈,但是战场上变幻莫测,只有知己知彼,才能让我方处于主动地位。他们有三十人,若是追上,可全歼灭,若是后方有支援的,最多两百人。如此还能刺探他们的敌情。” 霍杀说的不疾不徐,语气中却十分能让人信服。 楚临澈都有些怀疑他真的只是韩野的一个亲兵? “若是前方有埋伏或者遇到大齐的军队怎么办?”楚临澈身边的小将问道,“世子安危,不能轻视。” 霍杀看了一眼那个小将,面无表情地说道:“遇到军队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回去报信,若是要考虑安危,不如会长安最安全。” “你……”那小将听了霍杀的话,刚想反驳却被楚临澈喝止住了。 “别吵,我们追上去。”楚临澈沉眸道。 第215章 讨厌心机 霍杀对于战场有极高的预判力,他们上前不久果然遇到了那三十人,想俘住他们却遭反抗,直接将他们全部都灭了。 走到这里,想来再往前就会有接应他们的大齐士兵,霍杀请求让他带五十人前去探路,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没回来便直接让他们先回城。 楚临澈听到他的建议,却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世子,不可!”他身边的亲兵道。 楚临澈眼眸一闪,说道:“没什么不可的,既然这是我的职责,那我就要做好,不能因为我是世子就而不去做。” 霍杀道:“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看到霍杀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楚临澈身边的几个亲兵倒是看他觉得碍眼,只是世子心意已决,他们就算是再劝也没有办法。 五十个精英士兵随着楚临澈前去,而剩下的人则在周围继续探查,若是有异动,也好及时增援。 霍杀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他们一行人走过了凉水河,朝着北边走了过去。 霍杀对于周围的形势倒是很熟悉,带着他们往小路的方向走,凉水河是两国交界处,当初西凉被戚奕收复,大齐趁机收了北边的城池,却仍然觊觎凉州。 “停。”霍杀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楚临澈道:“有人。” 他们能听到马蹄的声音,似乎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而来,而且能听得出来,对方的人数肯定在他们之上。 “是刚才的接应队,两百多人。”霍杀山上往下看过去,正好将对方的人马看得一清二楚。 楚临澈勒马上前,确实如霍杀所说,这应该是大齐的先锋探路队。 若是刚才将剩下的人都带过来,他一定是毫不犹豫将这两百多人灭掉的,然而现在他身边只有五十人。 “世子,不如我们回去找人一起,或者是将这些人引到凉水河边上,合力围剿?”楚临澈身边的小将道。 楚临澈转头看着霍杀:“若是我们五十个人与他们对战,胜率有多大?” 霍杀道:“精锐的部队能以一敌十,现在以一敌四都做不到的话,那就应该换些人来保护世子了。” 众人沉默下来。 “走吧。”霍杀说道,命令的语气仿佛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让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大齐的两百多人正朝着凉水河的方向而去,突然听得奔驰而来的马蹄声,转头一看,在他们的侧方向竟然杀出了一支小队,可是人数远不及他们。 “大周的人!”领头的人喊道,“杀了他们!” 霍杀冲在最前面,面对着朝着他过来的人马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挥剑直接将最前面的人砍落马下,然后一跃而起,冲着那领头的人过去,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将他踹落马下! 大齐的人看着自己的领头就这样被杀死了,一下子就慌了神,更加乱了起来,都朝着霍杀的方向而去。 霍杀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伤到,只见他落在马上,继续与他们厮杀起来,他下手快准狠,往往一刀毙命,眼眸里的杀意渐渐变得浓烈,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回过神来。 众人愣在原地,他们五十人杀了两百多人,竟然连一刻钟都不到?而且无人伤亡…… 楚临澈看得很清楚,敌方大多数人都是被霍杀直接灭了口,他的武功很高…… 韩野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若是一个亲兵,未免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霍杀勒马转头,看着楚临澈他们,说道:“回去吧,大齐会来人出来找他们的。” 刚才还在犹豫着的其他人们现在看着霍杀,倒是不反驳了。 ———— 大齐的军营内。 宇文睿急匆匆地朝着安如逸的营帐而去,撩开帘子看到安如逸正在看地形。 他上前道:“如逸,我们的派去探路的人尽数被大周的人杀了。” 安如逸手中一顿,脸色却不变:“再换些人去。” “如今凉州城的城门紧闭,我们在凉州城里安排的人情报线索送不出来,不知道里面已经到了什么地步,而且这两日就连玉州和暝州的线报也断了。”宇文睿道。 安如逸道:“燕轻寒和裴曜也不是好糊弄的,想来他们已经快将我们的线人清楚得所剩无几了。” 宇文睿蹙眉:“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攻打凉州城?” 只怕是这事越拖越麻烦,他们的粮草顶不过到明年开春了,所以要尽快拿下凉州。 谁知道他的那几个兄弟会在都安与父皇说什么? 安如逸道:“莫急,按着计划也该是这几天了。” 宇文睿道:“我们的兵马数量虽然在大周之上,但是有燕轻寒和裴曜在……” “殿下何惧?”从营帐外走进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魁梧,穿着黑色铠甲腰间别了一把大刀,大步跨了进来,双眼里倒是不屑,“大周那几个小儿不足未惧!老夫征战沙场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宇文睿道:“陶郢将军虽然经验丰富,但是燕轻寒和裴曜向来狡诈,还是小心为上。” 陶郢是大齐的二品大将,在战场多年,军功倒是不少,自然是有自信的。 安如逸道:“听闻陶将军的女儿还在凉州城内,不知情况如何?” 陶郢道:“韩野那小子把城门闭了,消息送不出来,不过紫儿向来聪颖,她最后一次传信出来的时候说会在我们约定攻打的时间里将楚临澈或者裴暄控制住,到时候用楚临澈来威胁燕轻寒和裴曜,就不怕他们没有顾忌。” 楚临澈这个定西侯世子,听闻是个徒有身份却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定西侯就一个独子,自然是放在心里宠的,没经历过历练也正常,不过他和燕轻寒是表兄弟,感情向来很好,若是能擒住,也能压制燕轻寒一阵。 还有裴暄,年龄还小容易对付,而且裴曜向来很看重自己的家人,将裴暄擒住,也能很好的压制住裴曜。 安如逸道:“陶小姐的能力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我们不得不做好完全准备。” 陶郢看着安如逸,道:“不知安大人还有何想法?” 安如逸起身,走到了他挂在墙上的地图,指着凉州旁边的暝州道:“突袭暝州。” 陶郢蹙起了眉头,刚想要反驳,却听到安如逸的计划,倒是觉得可行。 暝州在凉州的东方向,若是从大齐的地界过去,还要翻过一座山地形复杂,若是双方对峙倒是十分困难,一般为地下商道,供那些来往两国的私商运输物品。 商量好了攻城计划,陶郢倒是对于安如逸的计划十分满意,又说了几处细节,定了下来。 “对了殿下。”陶郢转头对宇文睿说道。 宇文睿抬眸望着他。 陶郢道:“小女再过几个月就十八了,这两年一直在凉州城里为了大齐收集了不少线索,不知殿下府中可缺人伺候?” 说得这么直白,宇文睿怎么会不明白他所要说表达的意思? 陶郢的妹妹在宫中为妃,因为容貌并不算出众,倒是不得帝宠,若是想更近一步,只能站党争了。 安如逸倒是似笑非笑地看重宇文睿。 宇文睿道:“若是能顺利拿下凉州,陶将军和陶小姐功不可没,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陶郢只当宇文睿这是给了承诺,笑道:“放心吧,凉州我们势在必得。” 宇文睿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等到陶郢离开,宇文睿却是直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握紧拳头一圈锤在了桌子上。 安如逸见他变了脸,上前道:“陶郢此人虽然心高气傲,但是颇有些本事,你若是想夺皇位,还得依仗他。” 宇文睿冷哼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才这般迎合了他。 “反正你还没有皇子妃,府中姬妾不多,还不如先稳住陶郢。”安如逸淡淡的说道。 宇文睿道:“一个能在凉州潜伏几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女卧底,你以为对简单到哪里去?若是一个普通的傻女人便也就罢了,我最讨厌心机多的女人。” “哦?”安如逸看着他,轻笑道,“这是在大周的时候因为沈言舒留下的阴影吗?”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宇文睿一想到在大周的屈辱,整个人的手都紧握爆出青筋,眼眸里满是怒火。 那个戏耍过他的女人,若是栽到他的手上,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安如逸点了点头,沈言舒此人心机确实太深,也难怪宇文睿吃了暗亏。 “阿嚏——”在将军府的沈言舒突然打了个喷嚏。 桃子上前道:“表小姐这是冻着了吧?奴婢去将门窗关上。” 沈言舒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关着门窗反而太闷,这样就挺好的。” 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惦记着算计她呢。 “将军事情繁多,表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凉州却鲜少见到将军,心疼您从长安那么老远赶过来。”桃子一脸惋惜的说道,“这战事还不知何事才能停呢,表小姐难道要一直等着将军吗?” 沈言舒道:“无事,不给表哥添麻烦就好了。” 桃子加了几块炭火,这是将军府中最好的银丝碳,平日里连将军都不舍得用,如今表小姐一来就全送到了这个院子里,可见将军对表小姐的重视。 她说道:“明晚城西的观音庙附近有花灯祈福活动,可热闹了,表小姐要去看看吗?” 沈言舒眼眸微闪,回道:“好。” 第216章 假装被俘 沈言舒出门向来不爱带侍卫,只是带了桃子便出了将军府。 除了将军府内的一些下人,倒是无人知道骠骑将军从长安来了一个表妹,所以她看起来倒是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晚上的凉州城倒是没有白日里的热闹,但是街上仍有不少的人,也许是有观音庙庙会的缘故,周围的花灯不少,在这雪夜之中显得格外的透亮。 天空中慢慢飘起了雪花,落在沈言舒的头发上,有着丝丝的凉意,她将白色披风的帽子戴上,然后转头看着桃子。 “这到观音庙还有多久?”她问道。 桃子道:“快了。” 沈言舒顿住了脚步。 桃子发觉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表小姐,你怎么不走了?” 沈言舒说道:“我们似乎越走越偏僻了,完全不像是去庙会的路。” 桃子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倒是很快被隐藏下去,她道:“这是奴婢为了尽快到观音庙选的小路,平日里倒是没什么走,您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沈言舒倒是不听她的话,说道:“我们还是走原来的路吧,两个女子走小路终归是不方便。” “这……”桃子道,“小姐,我们前面就快走到了,走回原来的路只怕赶不及了,您就相信奴婢吧,奴婢总不会骗你。” 沈言舒顿住脚步,思索了半响,才道:“也行,不过若是再走一刻钟还不到我就不去了。” 她这般谨慎的模样,桃子只是笑道:“能到的,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沈言舒继续跟在桃子的身边往前走,这周围似乎越走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周围的房子都变得灰暗起来,已经里将军府有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桃子陪着沈言舒说话,告诉她庙会有什么好玩的,还有他们凉州里的各类风俗。 又走过了几条街,沈言舒还是停了下来。 “桃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沈言舒打量了一眼桃子,满是不相信地问道。 桃子道:“表小姐,奴婢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那我要回去了,不去看什么灯会了。”沈言舒说着就要往身后的方向走回去,说道,“这也太远了,只怕表哥会担心的。” 桃子却直接上前握住了沈言舒的胳膊。 沈言舒回头瞪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请表小姐去看花灯啊!”桃子笑道。 沈言舒道:“放肆!本小姐说了我要回将军府!” 桃子道:“表小姐,您还是乖乖跟着奴婢走吧。”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个小巷子里走出了好几个男人,将她团团围住。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看着桃子:“你是潜伏在将军府的细作?” “表小姐现在才发现可有点晚了。”桃子轻笑一声,然后对着他们说道,“把她绑了!” “小姐,不是说要带楚临澈出来的吗?怎么是个女的?”一个男人问道。 陶紫道:“她是韩野的表妹,把她抓了也能牵制住韩野,至于楚临澈,放心,他和裴暄都跑不了。” 几个男人上前将沈言舒直接用绳子绑了起来,看到正想喊救命的沈言舒,直接用东西将她的嘴塞住了。 陶紫细细打量着沈言舒,眼眸里却是不屑。 “长安城里的小姐不过如此,空有一副皮囊,却只是个累赘呢。”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陶紫说道:“你们把她押送到我们的地方,别伤到她,不然若是弄死了可就没有价值了。” 那几人颔首道:“知道了小姐。” 雪越下越大,沈言舒被他们蒙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过了许久,似乎是进了一个院子,然后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她便被扔到了里面。 再次解开丝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关在的是一个柴房,只是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了。 “呜呜呜——”她开始挣扎起来。 看到她似乎是想说话,那人将她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沈言舒说道。 那些人一听,倒是笑道:“你表哥快要自身难保了,他可救不了你。” “你们到底是谁!”沈言舒试图问出更多的细节。 有个人道:“别问了,你知道也没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沈言舒被关在这乌黑的柴房里,周围都是些干草,因为房间不严实,还有细细的冷风吹了进来。 等他们走远了,阿柒才从房顶上直接落了下来,走到沈言舒身边正想帮她解开绳子,却发现她的绳子早就被她自己弄开了。 “言舒姐姐,我们要离开这里吗?”阿柒问道。 沈言舒的眼眸里在黑夜中有着独特的光,她说道:“你先去回去找韩将军,让他不必担心,我在这里先探查情况。” 这些人和之前的凉州百姓出的细作不一样,他们应该是大齐人。 阿柒离开之后,沈言舒便偷偷溜出了柴房。 夜里风雪很大,整个院子慢慢被铺上了一层白雪,她轻踏上屋顶,将这里的位置一览无余。 这些人唤桃子为小姐,想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她还说要将楚临澈和裴暄也抓起来,看来是要将燕轻寒他们压制住,也就是说,大齐将会在这几条攻打凉州? 沈言舒的眸子沉了下来,楚临澈倒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至于裴暄…… 第二日雪还未停,只是更小了些。 燕轻寒看着楚临澈押了几个男子回了军营,问道:“从哪里抓的?” 楚临澈冷哼一声:“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居然还想对我下手,被我发觉了直接逮住了,正打算拉下去审呢,不过让他们头儿跑了,这几个人应该审不出什么来。” 燕轻寒打量了那几个人:“既然审不出什么来也不必留着了。” 楚临澈点头,说道:“原本还想和韩将军打声招呼的,可是没想到将军府里丢了人。” 燕轻寒抬眸:“丢了什么人?” “听说韩野的表妹昨晚被人劫持了,丫鬟跑回来报信了,韩将军正为这事烦呢,没空理会我。”楚临澈道。 燕轻寒道:“他什么时候有个表妹住在将军府了?” 楚临澈道:“我也纳闷呢,后来一问才知道他那表妹前些日子才来的,一直住在将军府里,为了不让韩野分心,倒是也安分,只是奇怪那里会有姑娘家偏偏往这打仗的地方跑。” 听了楚临澈的话,燕轻寒沉默下来,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事情太巧了些?”他问道。 楚临澈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那些被他抓到的大齐人。 这些人隐藏得那么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要对付他,而韩野的表妹也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你是说,他们是想利用我和韩野的表妹牵制住大局,然后进行突袭?”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 “恐怕不止是你们,前两日的裴暄被刺杀,也可能因为这个。”燕轻寒道。 楚临澈恍然大悟:“可是如今韩家表妹已经被抓,韩野……” 燕轻寒道:“这两日加强防备,以防大齐军队突袭,还有裴曜那边,让他注意些。” 楚临澈点头,对他的分析觉得不无道理。 “对了,你们家王妃有消息了吗?”楚临澈问道。 自从他上次听说沈言舒去了江南之后,倒是没有听燕轻寒再说过她的消息了。 一提到这个,燕轻寒眼眸就暗了下来:“没有。” 他派人去了江南,却没有发现她,在萧家也没有发现沈言舒的影子,倒是发现了裕王的人同样在追查她的下落,把裕王的人解决了,也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楚临澈摇了摇头:“看来某人成亲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燕轻寒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了。 楚临澈耸了耸肩,他似乎戳到某人的心了。 将军府内。 知道沈言舒被擒的消息后,韩野当晚就直接回到了将军府里。 桃子跪在大厅之中,低着头。 “若是明日表妹还未找到,你也不必活着了。”韩野开口道。 桃子惊讶地抬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不应该带着表小姐出去的,只是奴婢没有想到那些贼人竟然如此猖狂,居然敢直接将表小姐虏走了!” 韩野道:“除了将军府的人,没人知道表妹在府中,所以奸细必然在你们之中。” 桃子道:“冤枉啊将军!奴婢承认是奴婢护主不力让表小姐被带走了,可是奴婢对将军是忠心耿耿的,您要相信奴婢!” “总之,若是再找不到表妹或者表妹有何闪失,你只能以死谢罪了。” 以往对待下人还算是温和的韩野今日看起来确实是生气了,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如此绝情,桃子低着头咬唇,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韩野从位置上直接走出了大厅,他身边的护卫副将们也赶忙追了上前,只剩下桃子跪在原地,没有说话。 原本还想着继续潜伏在将军府的,看到韩野这般决绝的模样,她只能连夜离开这里了。 不过她的手中已经有了韩野的表妹,想来能帮助父亲和三皇子不少的忙。 第217章 新年礼物 刚入夜,将军府倒是安静的很。 陶紫从拿着令牌从后门走了出去,悄悄地走到旁边的小巷子里,看到了停在那儿的马车,刚想上前,却被一堆士兵团团围住。 她震惊地回头一看,此时韩野正站在她的面前。 “在我府中藏了那么久,果然有些本事。”韩野盯着她说道。 陶紫咬唇,瞪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韩野继续说道:“陶紫,陶郢的小女儿。你说,若你父亲知道你落在了我们手中,不知道他会不会考虑你的安危呢?” 陶紫惊讶地看着韩野:“你怎么知道?” 韩野道:“你的老窝已经被端了,自然是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知道。” 陶紫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倪裳是假装被俘的?”她问道。 沈言舒从韩野的背后走了出来,轻笑着看着陶紫。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陶紫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沈言舒道:“难道不是你自己暴露得太多了吗?” 陶紫想要挟持她来威胁韩野,但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轻敌,一直以为沈言舒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所以才对她放松了戒备。 抓到了陶郢的女儿,韩野心情倒是不错,只是审问倒是让他犯了难,这陶紫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 “将军——”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般慌张?大齐的兵马动了?”韩野问道。 那士兵上前道:“暝州传来消息,说是宇文睿带兵突袭,好在李将军反应迅速,才没有造成太多伤亡,这是李将军传来的线报。” 韩野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信,展开一看,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燕轻寒和裴曜也赶了过来。 宇文睿出兵果断,倒是让他们没有想到,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去攻打暝州。 以暝州那个地势,他们并不占优势,可若是他们出动所有的兵马,或许能拿下暝州也未可知,暝州兵马没有凉州那么多,怕是抵挡不了太久。 若是出兵支援暝州,又怕是宇文睿的阴谋,趁机又阴一把凉州。 倒是让韩野犯了难。 “确定是宇文睿亲自带兵吗?”裴曜问道。 韩野道:“李将军亲自对阵,确实是宇文睿。” 裴曜与燕轻寒对视了一眼,还是心存疑虑。 燕轻寒道:“我和裴曜带三万兵马过去,剩下九万留在凉州,凉州安危就拜托韩将军了。” 韩野沉思片刻,燕轻寒所给出的方法确实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中最为稳妥的,若是暝州真的需要支援,则此刻出兵乃是最佳选择;若是这只是宇文睿使出的障眼法,那么留下大部分兵马在凉州他们也无法对凉州构成压倒性的威胁。 他说道:“那便如殿下所言,属下定会竭力保护好凉州的。” 裴曜颔首,同意他们的做法。 既然暝州守城将李将军来急报求援,燕轻寒和裴曜片刻都耽误不得,他们即刻出发,大军从凉州到达暝州,最快可两日便到达。 凌王和景王世子带兵去了暝州,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们得知了大齐改攻打暝州的消息,不知是喜是忧,但是大家心里想的,总算是可以过一个好年了,后日便是除夕,大街上都挂着喜庆的东西,只是脸色不见得有多好。 沈言舒带着阿柒到了布庄里,挑了许久,才选出了几匹比较好看的布料。 她拿着剩下的几匹布料在阿柒的身上比划着,思考着到底那个布料会更适合他。 “姐姐,我不缺衣服的。”阿柒觉得有些别扭,更何况整个店里的人似乎都在盯着他一样。 掌柜的看着这两人的穿衣打扮和举手投足,定然不是普通人,想来是笔大生意。 沈言舒笑了笑,说道:“怎么不缺?你看看你这衣服又短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这衣服要重新做了,更何况这就要过年了,做几身新衣服有个好兆头。” 阿柒听了她的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以前在拜月山上的时候,每年过年师父们也会给他做新衣服的。 “小公子长得俊俏,穿什么都好看。”掌柜说道。 沈言舒双眼含笑,终于选定了三款相对于比较好的料子,然后选了样式。 “除夕之前能赶出来吗?”沈言舒问道。 掌柜道:“能的,这虽然是过年时节,但是生意也不好做,来订衣服的比往年少了许多,我们家的工人都闲着呢!除夕之前定是能赶出来的,保准让小公子穿起来舒舒坦坦的过个好年!” 沈言舒又选了一个狐皮让他们作成披风,然后付了定金,约定好除夕那天的中午来取衣服。 她带着阿柒继续在街上逛着。 “阿柒,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买的东西吗?”沈言舒问道。 阿柒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道:“想去看看霍叔叔和韦大哥闻人大哥他们。” 沈言舒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不过去之前我们得给他们准备一下新年礼物,不然等到除夕的时候,只怕他们是没空了。” 阿柒不解地看着沈言舒。 “你觉得他们会喜欢什么呢?”沈言舒问道。 阿柒歪头想了想,然后道:“做新衣服吗?” 沈言舒笑道:“军营里有统一的战服,想来是用不到的。” 阿柒又思考片刻,说道:“想不到。” 沈言舒道:“那就给他们做些好吃的,你带过去吧。” 阿柒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言舒带着阿柒回了将军府,亲自下厨做了一些菜,阿柒在一旁打下手,倒是让将军府的下人都给吓坏了。 哪有大家闺秀自己下厨的? 将军说要好生招待表小姐,可是没想到这表小姐丫鬟用得少,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也就算了,如今亲自下厨,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招待不周呢! 尽管如此,沈言舒还是熟练的将菜给做好了,耗时一整个下午,等她好的天边已经暗了下来。 分别用四个食盒装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阿柒:“都记住这些盒子要给什么人吗?” 阿柒点头:“闻人大哥不喜欢吃辣,一号食盒;韦大哥不喜吃甜,二号食盒;霍叔叔喜欢吃辣,三号食盒;这四号是个韩将军的。” 沈言舒双眼含笑,点了点头。 阿柒两只手分别提了两只食盒,便朝着骠骑营的方向而去。 骠骑营里满是戒备,自从上前大齐来犯之后僵持了一个多月又打了起来,还不知道暝州能不能撑得住,若是暝州失守,凉州也危矣。 阿柒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看着这巡防倒是十分严密,只能拿着令牌进了军营。 他先去找了闻人语和韦业,尽管其他的队已经可以休息,但是他们所带的人却已经在训练场上操练着。 这些兵的质量实在不尽人意,他们两个人只能加强锻炼,这短短的几天倒是让整个骠骑营的士兵对于他们两个人刮目相看,有的人害怕被分到他们的手下,有的人却更想让自己变得更强。 阿柒直接走了过去,看到闻人语和韦业正在讨论训练他们的计划。 “韦大哥,闻人大哥。” 闻人语抬头,没想到阿柒会过来,忙起身道:“阿柒,是小姐有吩咐吗?” 阿柒将两个食盒放下,说道:“一号食盒是闻人大哥的,二号食盒是韦大哥的,上面贴着纸呢。” 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眼,倒是有些诧异,掀开了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丰盛的饭菜,香气四溢,想来是沈言舒亲自下厨做的。 看到他们诧异的目光,阿柒解释道:“姐姐说这是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因为除夕的时候你们没时间。” 沈言舒向来目光长远,她既然说他们除夕的时候没时间,那很有可能就是要打仗了。 “替我们多谢小姐。”韦业说道。 沈言舒对属下向来用心,对于他们的习惯也了然于胸,所以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继续追随她,他们话虽然都不多,但是心中却是十分感激。 阿柒道:“我去找霍叔叔。” 说着便朝着主营的方向过去。 霍杀现在是韩野的亲兵,自然是和韩野住的比较近。 然而阿柒过去的时候韩将军府房间却有其他的护卫守在门口,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景王府的人。 抬头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阿柒只想早点将这些饭菜送到霍叔叔和韩将军的手中,然后回将军府与言舒姐姐吃晚饭。 他直接在一旁的窗户上翻了进去,因为怕食盒会被打翻,所以小心翼翼护着食盒。 “谁在那里!”一个眼尖的护卫看到阿柒翻窗而入,大吼一声,抽剑便朝着他的方向过去。 其他的护卫听到动静也纷纷赶了过去,将阿柒团团围住。 韩野急忙起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正好看到被围住的阿柒。 “你们都退下。”韩野对士兵们说道。 士兵们纷纷都退下。 阿柒上前,将韩野的那份食盒塞到了他的怀里,说道:“姐姐说给你带的,还有这份是给霍叔叔的。” “是你——”从在韩野身后出来走出来的裴暄看到阿柒的模样,惊喜的上前说道,“真的是你啊?” 第218章 战场杀敌 阿柒转头看着裴暄,倒是没有说话,径直往回走。 “诶,你怎么会在这里?”裴暄追上前道。 阿柒转头看着他,说道:“我要回去了。” 裴暄还想着上前继续说什么,却被韩野拦住了:“裴三公子,你是怎么认识他?” 裴暄看着阿柒走远的身影,皱起了眉头,转头对韩野说道:“他就是上次救了我的那个人。” 韩野道:“原来如此。” 裴暄道:“我后来找了他许久,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他,韩将军跟他很熟吗?” “实不相瞒,他如今住在我府上,不过他这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不善与人交际,小公子莫怪。”韩野说道。 听到阿柒先如今住在将军府里,裴暄瞬间又来了兴致,他转头问道:“那我可以去将军府找他吗?” “这……”韩野犹豫起来。 阿柒是倪裳身边的人,倪裳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不想让燕轻寒和景王府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若是裴三公子这般前去,打搅了她,终究是不好。 看到韩野的摇摆不定的模样,裴暄蹙眉看着他:“不行吗?我只是想谢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韩野说道:“他是寄住在我府中的客人,这见不见还得看他的意思。” 裴暄虽然不能理解平日里果断的韩将军为何要这般推拒,但是他还是说道:“没有关系,那韩将军就替我问问吧,我是真的很想认识他。” 他随着大哥来凉州,一个朋友都没有,周围都是年纪比他大的护卫和将士们,大家觉得他小,平日里倒是都在保护着他,可是却没有共同的话题,平日里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顺眼的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是不想就这样错过的。 韩野看着裴小公子这般期待的眼神,不好意思拒绝他,说道:“那我就替小公子问问,但是他愿不愿意见我也没有办法左右。” 裴暄一听有希望, 倒是咧开了笑容:“那我等着韩将军的消息。” 当日晚上韩野便派人送信给了沈言舒,说明了裴暄的来意。 如今燕轻寒和裴曜带兵去了暝州,裴暄还未见过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向来是认不出她的,只是仍怕自己暴露些什么,便只让他与阿柒来往,自己并不见他。 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能玩到一起相当正常。 更何况裴暄常往将军府中跑,还能保证他的安全。 布庄里的人果然效率,在除夕当天的早上便送来了阿柒的衣服,只是还没来得及换上,便传来了大齐的军队来攻打凉州城的消息。 众人大惊,因为收到的消息说是大齐的军队攻打的是暝州,而燕轻寒和裴曜带了一部分兵马过去相助,不知道骠骑将军能不能抵挡得住大齐的侵扰。 随着战斗的号角声和锣鼓声响起,骠骑营里的兵马倾巢出动,与刚过凉水河的大齐军队对峙起来。 寒风冷冽,但是没有一个将士的心是冷的,面对敌人,他们需要高度警觉,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韩野和楚临澈在军队阵前,望着不远处的陶郢和安如逸,如今也看透了他们的算计。 让宇文睿带兵突袭暝州,只是将燕轻寒和裴曜引开而已。 “韩野,你就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就算是燕轻寒他们赶回来,也救不了你!”陶郢站在大齐军队的最前方,正大声朝着韩野喊着。 这片地方十分的空旷,一喊起来声音也扩大不少。 韩野冷笑一声,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说道:“把人带上来。” 他身边的副将应了一声“是”,随即便让后面的士兵将五花大绑的陶紫压了上前。 “陶郢,你的小女儿现在在我手上,你这是不顾她的安危了吗?”韩野高声道,语气尽显霸气。 看到自己的女儿此刻确实被韩野抓住了,陶郢的表情立马变黑了起来。 “呜呜呜……”被封住了嘴,陶紫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使劲挣扎却也挣扎不出士兵的控制。 陶郢此人最爱抓住别人的至亲作为要挟,却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女儿被当成人质和他讨价还价! 他只剩下这一个待嫁的女儿,原本还打算让她嫁给三皇子以后可以使得陶家在朝中更有势力,没想到却被韩野攥在了手里,他此刻有些纠结。 安如逸转头看着犹豫中的陶郢,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轻笑着说道:“陶将军,大敌当前,可不能意气用事。”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可能为了一个陶紫而放弃攻打凉州城的机会。 “可是小女……” “陶郢,只要你敢打过来,我们第一个杀的便是你的女儿!”楚临澈朝着他们喊道。 陶郢怒道:“你们欺人太甚,拿一个女人威胁算什么本事!” 楚临澈冷声道:“这不就是和你学的吗?喜欢拿人质威胁对手,而且你女儿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她潜伏在凉州城的这几年,可不知道往大齐送了多少线报,挑拨了多少的事端呢! 陶郢紧握起拳头,青筋暴起。 “嗖——” 就在两军僵持的时候,一支利箭直接朝着陶紫的方向射了过去,还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陶紫被一箭穿心,瞪大了眼睛直接倒在了地上。 陶郢转头一看,正看见安如逸手中拿着弓弩。 “安如逸!”他怒吼了一声。 安如逸却不为所动,垂眸道:“陶将军,可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极具穿透力,给人一种难以反驳的压迫感。 陶郢虽然恨安如逸,可是却没有冲昏头脑,这个时候他们不能退,只能向前,而他又没有办法救下陶紫,左右为难的只会是他。 “陶小姐为国捐躯,三皇子自然是不会亏待陶家的。”安如逸说道。 “杀——”陶郢抽出长剑,举了起来,大声吼了一句,然后策马朝着大周军队而去!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猛然响起,双方的兵马混战,马蹄声不断,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战场上你死我活,下手从不能手软。 楚临澈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武功差劲到随时需要别人保护的小世子了,骑在马上的杀敌的他无所畏惧。 因为刚才的事而十分恼怒的陶郢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正在奋战的楚临澈,双眼满是恨意,他紧握着大刀直接冲着楚临澈而去。 寒冽的刀光闪过,楚临澈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背后却出了冷汗,若是刚才那一下慢了片刻,此时他的脑袋怕是已经要搬家了! 陶郢道:“拿命来吧!” 楚临澈的眼眸沉了下来,他的父亲定西侯当年也与陶郢交战过,落下一身伤,如今陶郢正在他的面前,他是怎么也不能弱的! 他策马而上,执剑直刺陶郢而去,空气中那股肃杀的气息满是血腥味,陶郢抬刀将他的剑挡住,刀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陶郢用力一推,将他的剑给推开,然后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手持着大刀朝着楚临澈砍过去! 楚临澈看着那大刀就要朝自己落下来,心中一惊,倒是无法闪躲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楚临澈担心的大刀却没有落下来,他瞪大了眼睛,却看到陶郢已经摔落到了地上,混着地上已经被踩烂的雪泥,显得十分狼狈。 陶郢警惕地抬头望着袭击自己的方向,看到那人的脸却是惊讶不已。 “霍杀!”他脱口而出。 霍杀正骑在马上,手拿长枪,冷冷地俯视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陶郢手握着大刀,连忙翻身跨上了战马。 “你竟然还没死!”陶郢看着面前的霍杀,他比以前更沧桑了,然而还是看得出当初的轮廓,一如当年骁勇的他。 十年了,原本以为他早就死在大周天牢之中,没想到还能有一天在战场上相见。 当年的他和戚奕齐名,并称大周小战神,只是后来听说犯了官司,就此消失,只有戚奕越来越强势。 原本以为戚奕倒了,大周能打的不过几个黄毛小子,如今看到霍杀,陶郢真的心慌了。 当初败在戚奕和霍杀的手上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小。 但是如今十年过去,霍杀这些年未必会有多少长进,一想到这里,陶郢手中的大刀握得更紧,直接策马朝着霍杀的方向杀了过去,用力挥刀,却直接被霍杀的长枪直接挑飞。 霍杀反手将长枪刺向陶郢,却被他躲开,直接刺入了他的右胳膊。 “啊——”陶郢惨叫一声,已然看到了臂膀上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他咬牙一掌将那长枪推开,然后用左手勒住马绳,将马直接调转过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楚临澈将周围两个围攻他的士兵砍杀之后,突然发现陶郢已经跑远,他惊讶地看不远处杀敌的霍杀,那个救下他的人此刻正要朝着陶郢的方向追过去。 “撤退!”陶郢大喊了一声,让人举起撤兵的旗子。 安如逸看着往后跑的陶郢,蹙起了眉头,然后从一旁追了上前,用长枪抵在了他的面前。 “为何要退!”安如逸质问道。 陶郢大吼道:“有霍杀!” 安如逸并不知道霍杀是谁,他刚要问什么,只见眼前闪过一把剑正朝着他们而来。 “小心——” 安如逸话音未落,那剑已经穿入了陶郢的胸口…… 第219章 打退敌兵 眼睁睁的看着陶郢就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饶是沉静的安如逸都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直到旁边一个小兵挥着剑刺向他,他才反应过来侧身躲开,然后反手便刺入了那人的胸膛。 “撤兵!”安如逸高声喊道。 楚临澈和韩野正在厮杀,忽然看到大齐兵马纷纷撤退,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身边有人禀报说陶郢已死,韩野这才惊讶了些,立即下令追杀剩下的大齐士兵。 看到大齐士兵落荒而逃,大周士兵们瞬间心潮彭拜,一鼓作气追上前继续和他们纠缠。 大齐主将已死,安如逸就算是再想攻下凉州也得量力而行,陶郢临死前所说的霍杀是谁他不清楚,也决不能冒险行事。 即使安如逸及时撤兵,但依然还是损失惨重,近一半的士兵被折损,陶郢的死让剩下的士兵士气萎靡,原本大过年的思家心切却只能在外打仗,如今更是厌战了。 安如逸带兵回到了营帐里,许久才沉下气来。 他让人去查霍杀的背景,然后派人送信给宇文睿,让他赶快赶回来,反正暝州那边不过是演演戏而已。 整个凉州城惶惶不安,直到大齐退兵的消息传来,百姓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年依旧过得不安稳,原本整座城的似乎沉浸在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当中,谁也不知道大齐的人什么时候会再来骚扰凉州城。 只是因为是除夕夜,家家户户还都是点着灯的。 沈言舒看着管家在院子里摆的炮竹,带着阿柒上前。 “管家,表哥不在府中,为何还要摆这么多的炮竹?”沈言舒问道。 管家笑道:“表小姐有所不知,将军交代了,过年一定要喜庆些。往年新年的第一个炮仗,都是将军府里的点的,让百姓们可以驱除心中的害怕,好好的迎接新年。” 沈言舒颔首,转头对阿柒说道:“阿柒要不要去点烟花?” 阿柒点了点头。 沈言舒轻笑道:“那我们一起守夜,等到了子时让你来点烟花。” “好。”阿柒应道,表情很是期待。 她们坐在了小亭子里,下人们上了些蔬果糕点,就这样等着子时的到来。 沈言舒给阿柒讲些奇闻轶事,她曾经在军队的时候最喜欢听着别人讲起奇奇怪怪的杂事,如今说起来倒是顺口,听得阿柒一愣一愣的。 “小姐,裴暄小公子又来了。”一个下人上前禀报道。 阿柒转头看着沈言舒,眼神里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轻笑:“带他过来吧。” 裴曜如今在暝州,没有人陪着裴暄过年,他能想到过来找阿柒实属正常。 他们正在亭中坐着,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雪,沈言舒抬头,看到明亮的灯笼将雪花映得昏黄,让她回忆起以前过年的情景,然而热闹已然不复,日后的路还远,不知这样凄静的年还要过多少次? 裴暄随着下人带路的方向来到正院的亭子前,他穿着黑色的毛皮披风,里面是绣着青竹的淡灰色锦袍,一条紫色祥云腰带,腰上系的是景王府的出的上等羊脂玉,清瘦的身子在风雪中却显得格外的坚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是越来越像景王了。 看到阿柒身边的沈言舒,他轻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裴暄见过倪姐姐,打扰了。” 以裴暄的身份,原本是不用向她行礼的,他以阿柒的朋友身份来见,行的是晚辈之礼,很是谦逊。 “既然是阿柒的朋友,便不用那么客气了。”沈言舒说道。 阿柒上前,拉着裴暄的胳膊让他坐了下来。 仅仅是两天时间,他们倒是相见恨晚,看起来已经很熟识的模样。 裴暄是第一次见到沈言舒,之前就听说过韩将军的表妹在府中,阿柒是她的护卫,如今一见,心中莫名有着一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仿佛曾经见过一样。 “今天韩将军打了胜仗。”裴暄说道,“把大齐的主将陶郢给杀了,他们便退了兵,想来可以过个好年了。” 因为站报很快就传到了西南营内,裴暄自然是早早就知道了的。 阿柒道:“肯定会打赢的。” 毕竟霍叔叔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又有韦大哥和闻人大哥助阵,韩将军指挥,他有信心。 裴暄只当他是高兴说出来的话,又道:“这样的话,哥哥很快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带你见见我哥哥,他会喜欢你的。” 阿柒却摇了摇头:“不见。” “为什么?”裴暄倒是有些惊讶。 沈言舒在一旁解释说道:“景王世子事务繁多,想来会很忙,就不去打扰他了。” 裴曜是能将阿柒认出来的。 裴暄听得出来沈言舒只是推辞,虽然心里不解,但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从韩将军那儿知道倪裳此人甚为低调,不爱露面。 又过了一个时辰,管家提醒子时快到了,阿柒从他手中接过了一支点着的香,然后朝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他缓缓靠近,半蹲着将烟花给点着了,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咻——”的一声响起,烟花便直接蹿上了天空,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原本寂静的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将整个夜空照亮起来。 新年到了。 整个凉州城的人听到这个烟花的声音,心里都一跳,抬头看着天空绽放在天空中的烟花,终于有了一丝的年味。 阿柒继续将炮竹点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周围的小厮和丫鬟们都捂住了耳朵,却笑得很开心。 小孩子的欢呼声和大人们的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全都淹没在烟花爆竹的响声当中…… 骠骑营里的气氛很好,虽然刚打了一场仗,但是他们的损失不大,还成功杀了陶郢,大快人心。 韩野让伙头军给大家都加餐,改善伙食,边聊天边吃饭就到了子时,如今看着从凉州城里升起的烟花,仿佛看起来就像是给他们庆功一般,这凉州城的安危,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楚临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烟花,这是他第一次不在长安过年,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在府中是不是一直担心他的安危。 在他旁边的韩野说道:“世子想家了吧?” 楚临澈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这种时候谁能不想家呢? “对了,你的那个亲兵霍煦什么来头,倒是挺厉害的,竟然能杀了陶郢。”楚临澈问道。 他对于这个亲兵实在好奇得紧,上次去查探路况的时候就觉得他绝非一般人,武功和能力都不弱,没想到竟然能将陶郢杀了,若是论功请赏,怎么不会至于只是一个亲兵。 而且他似乎听到陶郢在见到霍煦的时候,惊讶地说了一句‘你竟然还没死’之类的话,霍煦的身份更是让他想要探究。 对于楚临澈的打探,韩野却不能将霍煦的身份告诉他,只是说道:“他为人低调,没啥大来头。” 楚临澈不是傻子,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不信的。 他往韩野跟前凑了凑,说道:“你就装吧,藏了个那么厉害的亲兵,不厚道啊!” 韩野继续装傻,耸了耸肩,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倪裳有意让他提拔霍煦,然而霍煦似乎无心这些身外之物,他自然也不能强求。 “哎……”看到韩野回了自己的营帐,楚临澈在背后叫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想到燕轻寒所说的话,韩野除了将军报送到皇上手上,还送到了别人手中,而且这个背后的人他们查不出身份,更是让人怀疑,或许这霍煦也是关联其中的秘密。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尽管高兴,但是却依旧没有人敢放松警惕,安如逸此人狡诈多端,他们以前就吃过不少的亏,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趁他们不备进行偷袭。 大齐军营里,安如逸巡视了一圈,士兵们气势萎靡,实在也是难以再攻打凉州。 安如逸眼眸沉了下来,他算计了那么久,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比他预计最糟糕的后果还要出乎意料。 “大人。”一个暗卫上前,说道,“我们问了几个老兵,才问出了一些关于霍杀的事情,霍杀和戚奕当初都是大周名将,只是在霍杀的品级越来越高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戚奕,具体因为什么事情他们不清楚,反正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霍杀,戚奕。”安如逸沉吟半响,若是这个霍杀真的有这般厉害,他们确实是轻敌了。 可是霍杀为何偏偏在这个出来搅局? “三皇子那边有消息了吗?”安如逸问道。 暗卫摇了摇头。 安如逸道:“加强防卫,以免大周士兵突袭。” 如今这情况,只能期盼着宇文睿早点回来,若是与燕轻寒和裴曜起了冲突,以他的性子,怕是敌不过那两个人;如果他能早些将军队带回来,趁其不备再攻打一次凉州城,或许还有机会。 安如逸转身刚要回营帐,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转头看了看暗卫,说道:“若有逃兵,就地处死。” 第220章 凌王失踪 正在考虑要不要趁大齐士兵战败萎靡的时候再突击,韩野突然收到了从暝州传来的消息,燕轻寒在与宇文睿交战的过程中遭遇雪崩,生死不明。 “什么!”沈言舒得知了消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传消息来的信件,喃喃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阿柒倒是从未见过沈言舒这般情绪失控,微微愣了一下。 沈言舒对阿柒道:“准备一下,我们去暝州。” 阿柒一听便知道暝州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点了点头。 沈言舒让阿柒传话给韩野,让他继续追击安如逸所带的军队,让他分身乏术,无瑕顾及暝州的事情,然后让霍杀带一千士兵前去支援暝州,而她会随兵而去。 若是在暝州的是安如逸,雪崩之后定然会撤兵,而如果是宇文睿,要强好斗的他就很有可能会在山中与裴曜他们纠缠,到时候若是再找不到燕轻寒,只怕他会有危险。 受到沈言舒命令的韩野倒是立即听从了她的建议,让韦业带人直接便朝着暝州而去,而自己和霍杀则是继续发兵讨伐安如逸。 韩野带兵直击大齐的军队,才发现安如逸已经将军队撤回到大齐边界的城里,还递上了和解书。 这倒是让韩野犯了难。 大齐求和,楚临澈却当机立断反攻大齐边界的一城,却发现安如逸早就不在了军队之中,而大齐精锐的军队也早就退回到了安全的内城,他们所攻下的城池不过是空城,里面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大齐的朝廷传来正式战败请和书,韩野只好收了手。 他们无法再继续向前,只能将消息传回朝廷中,让皇上做决定。 沈言舒随着霍杀的军队到了暝州城。 暝州城环山,地势险峻,一般倒是无人会从这个方向攻打大周,只是也不知道安如逸脑子是抽了什么风,竟想出这等主意! 裴曜听说韩野只是派了个亲兵带人来,倒是没有接见霍杀,而是依然带着人进山搜寻燕轻寒的踪迹,因为宇文睿还在山中盘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捣乱,所以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守城将李将军看霍杀是韩野派过来帮忙找宇文睿的人,便安排他们入了山,一起搜寻。 沈言舒穿的是男装,她和阿柒混在士兵们中倒是不显眼。 周围连绵不绝的山岭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将杉树和松树倔强的绿色一点一点的盖住,沈言舒跟在霍杀的身后,慢慢地朝着山中寻找着,却怎么也看不到燕轻寒的身影。 “凌王殿下,凌王殿下……” 士兵们呼唤着燕轻寒的名字,却不敢喊得太大声,因为声音若是大了,只怕会再次引发雪崩。 裴曜带着士兵在燕轻寒雪崩的那两座山之间寻找,而经验老到的霍杀却来到了远处的矮山头寻找。 “停。”霍杀抬手,让士兵们安静下来。 沈言舒的白皙的脸被冻得通红,她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霍杀,拢了拢自己的披风。 霍杀道:“前面有人。” 士兵们一下便警觉了起来,然后随着霍杀的安排直接躲到了山坡的一旁,静默着不出声。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大家都快怀疑霍杀的判断是否错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仔细的搜!本皇子就不信那燕轻寒还能活着!” 沈言舒眼眸一闪,听出来了这是宇文睿的声音。 紧接着又传来了安如逸的声音,说道:“总该是小心着些,裴曜和李彦也正在找燕轻寒呢,若是碰上,免不了有摩擦。” 宇文睿轻笑一声,说道:“我敢跟你赌,燕轻寒这次必死无疑,我和他交战的时候可是将他暗伤了,而且雪崩的时候还让几个士兵紧抱着他不放,就算是他侥幸逃过一劫,也根本跑不了多远。” 听到宇文睿这得意的笑声,沈言舒忍不住从旁边的士兵背上取下了弓弩和箭,轻步走到了较近的一颗大松树后,搭弓拉箭,将准头瞄准了宇文睿的脖子。 将弓拉到最满,沈言舒神色一凛,只听见“嗖——”的一声,箭已离弦! “殿下小心!”安如逸看到利箭这直直射向宇文睿,当即从抽剑将那利箭直接挡了下来,箭落下,稳稳地插在了地上! 宇文睿锐利的眼眸直冲着箭射过来的方向,怒喝道:“谁在那里!” 没有人站出来,宇文睿刚要上前,突然从他们正面对着的斜坡山上射过来密密麻麻的箭。 他心里一惊,急忙抽剑抵挡! 宇文睿所带的士兵倒了不少箭才停了下来,然后从冒出一堆大周的士兵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沈言舒执剑而上,直接和宇文睿对战起来。 “是你!”宇文睿看到沈言舒的那张脸,尽管她此刻穿着男装,但还是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都不能忘! 沈言舒勾唇,冷笑道:“是我,殿下那卖身的三两银子还没给你呢。” 一听到沈言舒再提起那件让他羞愤难当的事情,他整个人的脸色都黑了起来! 他怒道:“我杀了你!” 满眼怒火的他现在只想着把沈言舒给撕了!他出手更加狠辣,每一招一式都是直刺沈言舒的要害,然而沈言舒也不弱,她比宇文睿更显得灵活些,既能躲过他的攻击,又能将他压制住。 沈言舒刺向他的喉咙,他侧身一躲,只见她反手一砍,便将他的胳膊直接划出一个口子! 安如逸将自己身边的两个纠缠的士兵直接解决了,然后便上前支援宇文睿,两个人朝着沈言舒打了起来。 沈言舒对战宇文睿还尚有余力,可是又来一个安如逸实在难缠,眼看着安如逸的剑要刺到自己,咬牙刚要侧身将伤害减小一些,突然眼前闪过一人,直接便将安如逸的剑挡了下来,然后一掌便将他打得往后退了几步。 安如逸抬眸看着霍杀,突然想到那日在战场上射杀陶郢的人…… 是他!霍杀! 宇文睿看有人上前帮沈言舒,他提剑直刺霍杀而去,却被霍杀轻易挡住,看着霍杀那冷冽的眼神,他的心倒是一紧,随即便被霍杀直接踢中腹部,摔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粘上了一层雪。 安如逸道:“撤!” 士兵们赶紧掩护着安如逸和宇文睿往后撤离。 沈言舒刚想追,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也在往他们这般的方向而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赶来的人,前面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是裴曜,她立马对霍杀说道:“我带着阿柒先走了,继续往西方向搜人,你们就和裴曜他们会合,晚上之前我应该会回去的。” 这种地势她还是有把握的。 霍杀看了看来的人,听了沈言舒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显然是觉得她自己带着阿柒在这深山里找人似乎难度太大。 沈言舒却心意已决,她不想见到裴曜。 裴曜带着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看到地上一堆的尸体,还有些事大齐的士兵,他抬头看着霍杀。 “刚才交战了?”他问道。 霍杀道:“已经跑了。” 他淡漠的语气倒是让裴曜抬头审视了他一会儿,问道:“你是?” “骠骑将军的亲兵,霍煦。” 裴曜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看了看地上的这些交战后留下的乱象和大齐士兵逃离留下的脚印,向来他们带的人倒是不少。 目光瞥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什么,他上前两步,看到两双脚印竟然忘西方向走了。 大齐的人是往北方向跑的,他能由此猜测出一开始霍煦带的人是从东边过来,在西南方向的坡上埋伏,但是后来怎么又有人继续往西的方向去了呢? 他抬头看着霍煦:“剩下的加上战死的,你带的兵还有没有少了人?” “没有。”霍煦回答道。 甚至连数都没有让人数过,这般回答倒是让裴曜蹙起了眉,不过他既然是韩野的亲兵,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眸道:“那便继续找凌王。” 雪山广阔,若是找人便十分的麻烦,安如逸和宇文睿直接回到了营帐之中。 “嘶——”宇文睿倒吸一口凉气,大夫帮他上药的时候,药粉一接触到伤口,就传来阵阵的疼痛,他胳膊上的伤口可不浅。 安如逸站在一旁,看着铁炉里跳动的火焰,心里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大夫上完药,用纱布将宇文睿的伤口缠住,然后行了一礼,直接退了出去。 宇文睿对安如逸说道:“你说那人是当年的霍杀?” 安如逸道:“没错,就是他将陶郢射死的。” 宇文睿不解:“我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我之前还想不通霍杀为何会出现在凉州,如今看到沈言舒,这一切倒是也不奇怪了。”安如逸垂眸。 宇文睿一提起沈言舒就来气:“她来了正好,正愁没法报仇呢!” 安如逸转头看着宇文睿:“她的身边有霍杀,你轻易动不了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连战场都来,恐怕是大周里都没有几个人清楚她的来路。” 第221章 找到他了 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布局的战役就这样以失败收尾,宇文睿胸口里的火气就直往外冒。 原本燕轻寒和裴曜已经十分难对付,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沈言舒和霍杀,更让人头疼,沈言舒此人不按套路出牌,无法摸清底细,这才是让人觉得最难对付的。 “不如趁着他们在暝州,我们杀回凉州夺下凉州城。”宇文睿建议道。 安如逸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他们的大部分兵马还是在凉州,即使我们回去也对付不了韩野。更何况我已经让剩余的兵马退了回去,想来这个时候韩野已经攻下了席州城。” 宇文睿瞪大了眼睛看着安如逸:“你……” 这一切他都还没有告诉自己。 安如逸道:“这是我们目前保留实力的唯一办法。” 宇文睿心情更加烦躁,但是却说不出一句指责安如逸的话来,因为他很清楚如今他们的所处的局势。 可是他们打了败仗,损失了兵将,甚至是连陶郢都搭了进去,只怕回到大齐,又会被父皇和其他的兄弟们打压了。 安如逸怎么会不知道宇文睿心中所想,他说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殿下夺嫡未必也只有这一条路,不必为之心烦。” 宇文睿叹了一口气:“只能如此。” “今天就撤兵回去吧,我已经传信回去让他们上奏皇上递求和书。”安如逸说道。 宇文睿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十分不痛快,似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喘不过气来。 沈言舒,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而被他记恨中的沈言舒如今正和阿柒还行走在深山中,踏着雪正寻找着燕轻寒。 已经找了许久,沈言舒倒是有些累了,在雪地中行走实在太耗费体力,她停在原地,用手扶住路旁的树,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出来成了薄雾,呼吸进鼻子和喉咙的气体却冰凉的可怕。 “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找不到我们就先回暝州城。”沈言舒对阿柒说道。 阿柒年纪比她小,向来也是累了。 她走到阿柒身旁,帮他拍了拍头上落的雪,看着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却是万分的着急。 若是再找不到燕轻寒,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言舒姐姐,我们晚上不回去,在外面继续找王爷吧?”阿柒说道。 沈言舒转头看着阿柒,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傻阿柒,雪山晚上更冷,若是我们在这里,只怕会被冻死,而且可能还会有野物出没,十分危险。” 阿柒蹙眉:“可是王爷找不到。” 沈言舒沉眸,没有再说什么。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感到恐惧,一如当初痛失所有的恐惧,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休息了一会儿,她们继续朝着西边的方向继续搜寻中,这一片白茫茫的深树林,看不到尽头。 阿柒看到一旁路上似乎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颗小杉树,只露出小小的头,可是这雪似乎没有这么厚可以将这种厚叶子的杉树盖住,他好奇地上前靠近看。 就在他要靠近那棵小杉树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一空,他惊呼一声,完全没有准备整个人往下掉。 沈言舒听到他喊出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急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然而自己也被一股拉力被往下带,她用脚勾住旁边的一棵大树,才让他们两个人都固定住了。 阿柒这才看清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很小杉树,而是一棵大树,只是因为下面是陡峭的斜坡,而那树的顶偏偏又与上面的小路相差不多,所以就被雪盖住了树顶,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的路上长出的小叔。 然而一踩上前,那些覆盖在上面的雪都掉落,清楚的看到下面危险的斜坡。 沈言舒抓着阿柒的手腕,然后摇晃了一下,将他向上轻轻一甩,他轻踏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直接就跃上了刚才所站的小路旁。 阿柒落到了地上,急忙上前想拉住沈言舒,只是或许沈言舒在雪地里行走得太久力气倒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还没等阿柒拉住,便直接朝着斜坡滑了下去。 “言舒姐姐!”阿柒大惊,纵身一跃也追了上前。 沈言舒滚下了山坡,被一棵树拦腰撞停,虽然身上穿的厚实,还是觉得疼痛不已。 原本就消耗了不少的力气,如今这一摔,沈言舒倒是更觉得有些晕眩了。 阿柒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沈言舒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 “我们休息一下就回去吧?”阿柒问道。 沈言舒点头,若是再不往回走,只怕是没力气爬出这山了。 她站了起来,往四周的看看,打算找个找个能避避风雪的地方,可是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这里似乎有人摔下来过。 这个念头让沈言舒眼前一亮,因为她面前的雪有有着浅浅的脚印,浅到她差点看不出来,一直往山谷深处延伸,她的心里一跳,鬼使神差地往前走。 随着脚印所走的方向,沈言舒和阿柒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他们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走了进去。 洞口不是很深,但是很黑,也许是因为天色渐渐暗下来的原因,沈言舒走近一看,里面躺了一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阿柒掏出火折子,上前一看,那人的衣服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他的头发凌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他上前将那人的头发拨开,看到了燕轻寒的脸。 “是王爷!”阿柒回头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疾步上前,一看果然是燕轻寒,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燕轻寒!燕轻寒!”沈言舒在他身边一直在呼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去没有半点的回应。 沈言舒大概的看了看他的伤口,转头对阿柒说道:“去捡些能烧的柴。” 他现在身体太过冰冷,需要暖和一点的环境。 还好沈言舒随身带了药,可以给先包扎伤口。 阿柒去捡了些许的木柴回来在山洞里点起了火,整个山洞一下子变得明亮而温暖起来。 沈言舒将剩下的干粮给阿柒吃了一半,然后让他赶紧回暝州去找霍杀过来。 燕轻寒已经在山里待了几天了,得尽快回城医治。 他身上的铠甲太过于笨重,沈言舒轻手轻脚的将他的铠甲和长袍脱下,这才发现他的里衣也早就被浸湿了,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帮他脱下了浸湿的里衣,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坐在火堆旁帮他烤干衣服,沈言舒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找到了他。 她看着他的脸,心里莫名有些心酸,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在她心中占据了越来越大的位置,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燕轻寒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人生。 “水……”躺在火堆旁的不远处的燕轻寒似乎是已经赶紧到了温暖,身体也有了些动静,迷迷糊糊地在张着嘴。 沈言舒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口型像是在说水,立即解下了腰间所带的水囊,往他嘴里倒水。 可是那水却直接从嘴角流了出来,无论怎么他也喝不进去。 她突然想到了上次在江州时墨白说他在无意识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地喝东西的,没有办法,沈言舒只能先含了一口水,然后俯身慢慢地喂到了他的嘴里。 反复几次,灌进去了好些水,他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言舒起身拿着烤得暖烘烘的里衣正打算帮他穿回去,可是却发现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身上有不少的伤口,沈言舒不敢轻易的动,只能轻轻地将他扶起,然后再帮他穿上,然而昏迷中的人总是难以配合,怎么也穿不好。 现在的画面让她有些闹心,毕竟燕轻寒上身什么也没有穿,只是披着一件披风,她看着那些已经被冻得青紫的皮肤,仰头闭着眼轻叹了一声,继续帮燕轻寒将衣服穿好。 穿在外面的长袍没有那么容易烤干,沈言舒只好继续用火烤着,不过燕轻寒的体温渐渐上升了起来,没有之前那般冰冷了。 “噼啪——”因为捡来的木柴有些湿,烧起来的时候会有小小的声音,沈言舒看着那跳跃的火苗,越来越困,便在燕轻寒是身边,依偎着山洞壁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风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在这深山中显得格外的静谧。 “好冷——” 沈言舒被一阵呢喃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的睡眠向来很浅,一点点奇怪的声音都有可能将熟睡中的她唤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那火堆里只剩下了点点的火炭光,而燕轻寒轻飘飘的说着冷。 沈言舒起身,爬到了燕轻寒的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却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好烫! 他发高烧了…… 沈言舒继续往火堆里添加柴火,山洞里再次亮了起来。 只是这燕轻寒发高烧了该怎么办? 第222章 不要离开 看着燕轻寒躺在地上紧紧蹙眉的模样,沈言舒心急如焚。 因为有了火,山洞里变得越来越暖和,只是这点温暖对于燕轻寒来说太过于微弱,他的身体那么烫,然而他还一直喊着冷。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以前自己发高烧的时候,母亲会用布巾沾上冷水来解烫,她从怀里掏出手帕,然后跑到外面,包了一层雪,然后回到山洞里轻轻地放在燕轻寒的额头上擦拭着。 或许是他的额头太烫,亦或许是这雪太容易化,才用雪擦拭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雪水。 沈言舒将手帕拧干,继续给他的额头擦拭着,希望快点能将他这滚烫的额头降温,只是这速度似乎太慢。 她咬了咬牙,自己可真是欠他的! 她看着外面黑茫茫的一片,轻叹一口气,然后直接走出了雪地外,风已经渐渐停了下来,而雪还一直在飘着,以阿柒的速度,想来要天亮才能将人带过来。 她仰身直接倒在雪地上,伸手接住雪花,浑身一片冰凉。 雪花一片又一片的落下,沈言舒回想起自己重生后的一切一切,突然觉得所有的都是在梦境一般,可能一觉醒来都化为乌有,在作为沈言舒所认识的所有人,都离她远去,她又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只是珍惜现在的每一刻,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身体越来越冰冷,沈言舒呼吸出的气息都化成了雾气,她又爬了起来,朝着山洞里走了进去,然后抱起昏迷中的燕轻寒,用自己的身体给他降温。 滚烫的身体突然触碰到冰冷的东西,燕轻寒下意识地朝着沈言舒靠近,紧紧地抱着她。 沈言舒冻得轻颤,但是抱着燕轻寒又烫得难受,她轻叹了一口气,任他抱着。 她低眉看着燕轻寒的这张脸,以前只是觉得他生得好看,如今在看,他紧蹙着眉头局促不安的模样仿佛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让人心生怜惜。 “燕轻寒,你可千万千万要好好的。”沈言舒喃喃地说道,“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要是有事,我绝不轻饶你!” 从她重生之后,这个烦人的家伙就似乎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不胜其烦。 一开始的厌恶,渐渐变成了理解,最后便成了信任,一路走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燕轻寒只是沉睡着,没有半丝的反应。 似乎是有了依靠,燕轻寒紧蹙的眉头渐渐化开,沈言舒成了他降温的工具,自己的脑袋却越来越晕眩,本来就走了一天的路,如今又如此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渐渐的沈言舒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舒儿……舒儿……” 沈言舒迷迷糊糊中听到燕轻寒在喊着她的名字,她睁开眼睛,看到原本已经昏迷的燕轻寒正在看着她,一脸的苍白无力。 她立马清醒过来:“你醒了?” 燕轻寒转头看着这个山洞和生起的火,想用力的晃动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后头却像是炸裂一般难受,根本想不起任何的东西,也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力气。 沈言舒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你生病了,不要乱动,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的。”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直勾勾地看着沈言舒:“舒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沈言舒要被他气笑了,“当然是来找你了,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燕轻寒却不信:“你一定是幻觉,我的舒儿她跑了,她不要我了……” 他的语气很委屈,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童。 沈言舒扶额,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完全对着这样的他居然满是愧疚?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有事情。”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燕轻寒还是不信:“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事情,一定是不信任我!” “不信任我怎么会嫁给你?”沈言舒无语。 燕轻寒道:“因为……我生的好看!” 沈言舒:“……” 果然脑子被烧坏了。 燕轻寒凑了上前:“舒儿,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言舒一怔,发现燕轻寒的脸已经凑到她的面前,在唇边落了一个吻,然后越吻越深,撬开了唇齿,游走其中。 感觉就像是又热又软的牡丹糕在齿间来回,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青涩地回应着他,直到他们都呼吸不过来了,燕轻寒才终于放开了她,但是手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生怕她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不要再离开我。”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她。 看到了沈言舒的犹豫,燕轻寒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眼睛盯着她,似乎在等一个想要的答案。 沈言舒轻笑:“好。” ———— 裴曜走进了燕轻寒的房间,他已经昏迷了一天多还没醒过来,现在整个军队里的气氛都十分的压抑,还好在大夫说他的身体正在恢复当中。 虽然很庆幸燕轻寒能够回来,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何霍煦能够轻易的找到燕轻寒。 若是燕轻寒此次有什么意外,他们损失就会变得更加惨重,不仅是便宜了裕王,甚至了大齐也会不受控制。 “墨白。”裴曜看着在一旁的墨白,问道,“王爷是如何找到的?” 墨白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门外的方向。 裴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端着汤药进来的沈言舒。 沈言舒走进了房间,看到裴曜在这里,眼眸微微一闪,脸色却是没什么变化,而是径直将药放在了桌子上。 裴曜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言舒抬眸,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的反问倒是让裴曜一时语塞,但是他随即道:“这里是暝州,正是两军交战之际,为何要到这里来?” “世子貌似还没有权利限制本王妃去哪里。”沈言舒不再看他,而是端起了药碗,绕过了他,走到了燕轻寒的床榻前,她继续说道,“若是世子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便先出去吧,我要给王爷喂药了。” 裴曜站在原地不动,沉眸看着沈言舒,说道:“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沈言舒不再接他的话,而是转头看着墨白,说道:“墨白,请闲杂人等先出去,莫要惊扰了王爷。” 燕轻寒对于沈言舒的上心墨白是十分清楚的,而且这次王爷九死一生,是沈言舒将他带了回来,他自然是要听从沈言舒的话,直接走到了裴曜的身旁,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对于沈言舒的冷漠,裴曜可以理解,但是心情却是十分的抑郁。 他说道:“我有话与你说,在院子里等你。” 沈言舒轻轻舀着手中黑色的汤药,似乎没有听到裴曜说的话一般。 裴曜走出了房间,沈言舒直接将碗中的药闷了一口,然后灌进了燕轻寒的嘴里。 燕轻寒的病情和伤势都有所好转,大夫说好好休养的话很快便可以恢复,而此时大齐深受打击,或许会和大周谈和,这个时候大周必是要派出大周使臣来商讨谈和事宜,作为皇子和这场战争主帅的燕轻寒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谈和的使臣之一。 只是沈言舒还想不到皇帝会让朝中哪个大臣一起商榷,她心中倒是有几个人选,无论是谁,沈言舒还是要跟随着他们一起出使大齐的。 给燕轻寒喂了药,沈言舒来到了院子里。 裴曜此时正在亭子中的小石桌旁坐着,一身戎装的他映着白雪,却早已经不是当初她认识的裴曜了。 她踏雪上前,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我与世子并不相熟,不知道世子有何贵干?” 裴曜听了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相熟吗?本世子倒是觉得和王妃似乎认识已久,王妃和本世子认识的人甚是相像。”裴曜道。 沈言舒脸色却是不变:“世间相像的人如此之多,然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为何王妃总是对本世子有那么大的敌意?”裴曜抬眸盯着沈言舒的眼睛问道。 沈言舒道:“世子多虑了。若是世子没有其他的事情,便不要再找我了。” 她并不想和裴曜多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无论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就没有办法能证明她就是戚云歌。 “对不起。” 沈言舒已经走出了亭子外,听到裴曜的这一声对不起,脚步忍不住顿了一下。 裴曜站了起来,看着沈言舒这清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很想为她遮风挡雨,然而这般瘦小的她,似乎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会让戚家变成这样,对不起。” 沈言舒垂眸,眼中晃过一丝怅然。 她转过头,看着裴曜:“真正的戚云歌已经死了,世子可不要把我当成她,你想道歉也别找我。我不是她自然不能帮她原谅你,当然,她已经死了,没法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话,沈言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裴曜一个人站在亭子中,目光幽深。 第223章 醒过来了 第三日的中午,燕轻寒还未醒过来,沈言舒端着药进了房间,看到沉睡中的他,轻叹了一口气。 大夫明明说他这两日便可醒来,不知道为何今日他还是在昏迷的状态。 她熟练地将药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喂给他,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燕轻寒似乎很轻易的就将药都喝了进去,她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腰间一紧,瞬间被带了过去。 “啪——” 沈言舒手中的杯子滑落,直接掉在了地上,刺耳的碎瓷片的声音让她反应过来,可惜已经被燕轻寒搂住了腰,一把拽到了床上,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你……”沈言舒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燕轻寒。 原来这个家伙早就醒了! “舒儿,好久不见。”燕轻寒看着怀里动弹不得的沈言舒,苍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说道:“原来你早就醒了!” 燕轻寒并不否认,而是将她搂得更紧,在她的耳畔说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沈言舒立即打断了他:“说什么胡话!” “那你为何要离开我?”燕轻寒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沈言舒眼眸微闪,道:“以后不会了。” 得到了沈言舒的承诺,燕轻寒似乎放下了心,埋头闭着眼睛休憩。 原本想着将她抓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把她紧紧地圈在自己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可是当她真的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原谅了她。 沈言舒轻声道:“你如今身体还未恢复,好好休息。” 她说着便要起来,然而燕轻寒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许走,陪我躺一会。” 他的语气很轻,听得出来气息还是有些不稳,昏迷了这么久才醒过来,沈言舒正担心他身体,只能依着他。 他轻笑一声,靠的她更紧。 沈言舒并没有公开自己是王妃的身份,她不想把自己在暝州的消息传出去,即便是燕轻寒和裴曜都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别人,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显眼。 不出沈言舒所料,大齐求和递出求和信之后,皇帝燕沥果然派燕轻寒出使大齐去商议谈和的条件,除此之外,从长安派过来的大臣还有沈康之。 沈康之作为吏部尚书,政绩和口碑都不错,皇帝自然更加的信任他。 从长安到凉州需要二十几日的路程,燕轻寒在暝州养病,等到沈康之快到凉州的再与他会和。 难得放了晴,燕轻寒和沈言舒正在院子里亭子中下着棋。 一个下人上前禀报道:“王爷,裴世子来看王爷了。” 沈言舒握着棋子的手一顿,然后将棋子放回到了棋盅里。 她起身,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神色一凛。 墨白和墨云抽剑朝着屋顶上过去,和出现在屋顶上的一队黑衣人直接厮打了起来,院子里的护卫们纷纷赶了过来。 沈言舒这几日倒是手痒得紧,如今有杀手送上门来,她直接夺过一个护卫手中的剑,也朝着那些黑衣杀手打了起来,交手了沈言舒才发现,这些人真是训练有素,刀刀狠厉,而且武功不差。 燕轻寒受伤的消息或许让许多人按捺不住了,终于出手了。 这些杀手大约有三十人,几乎每一个都是高手,墨白和墨云虽然武功比他们略高一筹,但是在人数相差甚多的时候,也打得有些艰难,沈言舒目光沉稳,一招一式干净利索,不给杀手们任何反击的机会。 这些日子和霍杀在一起,武功倒是也增进了不少。 燕轻寒看着在屋顶中打斗的人,拿起茶杯刚要喝茶,刚才进来禀报的小厮站在一旁,袖子里却拿出了一霸匕首,直刺燕轻寒而去! 只见燕轻寒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折,随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小厮手腕阵痛不已,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他惶恐地看着燕轻寒,刚想伸腿踹向燕轻寒,可是自己却被燕轻寒踢了一脚,腹部受疼,直接被弹到了柱子上,吐出了一口血。 裴曜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团乱象,蹙眉审视着那些人,抬头看着沈言舒正在与杀手们纠缠,他直接一跃而起,落到了屋顶上,一掌将一个杀手的剑打落,然后自己接过剑,冷漠地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 沈言舒看到裴曜也过来了,微微一愣。 趁着她走神,几个杀手执剑从四面直刺她而去,裴曜蹙眉,走到了她身边,合力将那几个人直接解决掉,沈言舒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落了下来,走回到了燕轻寒的身边。 明明动静那么大,然而只有燕轻寒所带的护卫才过来保护,而李将军的人却没有半点动静。 “你知道李将军是裕王的人?”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点头,说道:“是墨风无意中发现的,藏的挺深。” 沈言舒这也才反应过来,燕轻寒与宇文睿交战失利或许并非偶然,这一切似乎有人在计划着,而且沈言舒来之前,他们找了两天都没能找到燕轻寒,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三十个杀手,只留下三个活口。 李将军赶了过来,看到那摆在地上的杀手还有剩下的三个活口,他的眼眸一暗,随即又恢复了淡定,上前走到了燕轻寒的跟前,半膝跪地行礼。 “末将来迟,望殿下见谅!”李将军说道。 燕轻寒眼眸都未抬,说道:“还好李将军来迟了,不然本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李将军惊诧地抬头道:“王爷,末将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墨白上前,一脚将那受伤的杀手踩在脚底下,在他的伤口上撵了撵。 “啊……”那杀手疼的惨叫起来,忙道,“将军救我!” 李将军猛然抬头,直接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那杀手说道:“你几个意思?” “李将军,救救属下……” 沈言舒在一旁冷眼看着脸色变幻无常的李将军,眼眸深沉的可怕。 李将军转头看着燕轻寒,跪了下来:“王爷您要相信末将,一定是他们血口喷人!末将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面上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十分的心虚,这些可都是他精心训练过的士兵,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将他出卖了! 知道燕轻寒和裴曜不好对付,所以才把自己手下最好的士兵拿出来刺杀燕轻寒,可是不仅没有成功,反倒是让燕轻寒抓住了把柄…… 在一旁的裴曜道:“血口喷人?这三十个杀手都是有军籍的吧?要不要查查看……” 话到这个份上,李将军哪里会不明白燕轻寒他们早就看穿了自己,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凌王殿下,末将只是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王爷明鉴啊!”李将军猛地朝燕轻寒磕头,语气中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甚至有些颤抖。 谋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燕轻寒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逼不得已吗?那么是谁逼你?” 李将军整个怔在原地,瞬间没有了声音。 院子里寂静无声,冷风袭来,吹得心里凉凉的。 燕轻寒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所以李将军还是打算和裕王一起对付本王吗?” “末将……” 李将军的话还没说完,那紧握着剑柄的手霎时抽出了利剑,朝着燕轻寒就刺了过去! 燕轻寒侧身躲开,李将军正想继续刺杀,却被裴曜直接抓住了肩膀,然后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剑。李将军看到裴曜上前,立即红了眼,像是发疯了一般与裴曜厮打起来。 面对一个失控的人,裴曜手一滑,竟是落了个空,只见那剑往他的心口刺过去,离他们最近的沈言舒一惊,下意识从李将军背*住了他的手腕,接着用手肘用力撞在他的腹部,夺过他手中的剑! 李将军还想再动,可是脖子上已经架了锋利的剑,脖子上也已经渗出了血丝。 护卫们赶紧上前,将他押住。 裴曜抬眸看着沈言舒,那眸子里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他看沈言舒的眼神让燕轻寒微眯起了双眼,燕轻寒直接走到了沈言舒身边,挡住了他的目光。 “舒儿累不累?”燕轻寒扶着她坐了下来。 沈言舒道:“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 说着便起身直接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 燕轻寒的目送着沈言舒离开,然后才转头看了李将军,吩咐护卫道:“把他押下去,墨云带人搜查将军府。” “是!”墨云应了一声,然后直接带着人走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燕轻寒和裴曜,两个人站在亭子中,却一时无言。 燕轻寒坐了下来,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脸色变得冷冽,开口道:“不打算解释吗?” 裴曜垂眸:“王爷想知道什么?” “你以前和本王说,你并不认识本王的王妃?这句话是否可信?”燕轻寒盯着他的脸,语气不善。 裴曜迎上他的目光,说道:“王爷这是不相信我?” “说实话。”燕轻寒冷言道,语气仿佛从冰海深处传出来的一半,十分冷厉。 听着他的语气,裴曜知道,燕轻寒是真的十分在乎这件事,十分在乎沈言舒。 第224章 他的妻女 燕轻寒看着沉默的裴曜,眸色彻底沉了下来。 裴曜开口道:“我并没有欺骗你,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没认出她是谁,只是如今知道了,曾经相识而已。” 亭子里两个人相对而立,燕轻寒上前一步,狭长的凤眼紧盯着裴曜,勾起一抹冷笑,说道:“不管你们是否相识,收起你的心思,她始终是本王的王妃。” “王爷多虑了,我对王妃并无不敬之心。”裴曜道。 他与她,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燕轻寒收回目光,道:“没有最好,不然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欣赏裴曜的才华与能力,也需要他手中的势力,但是这一切与沈言舒相比,他选择沈言舒。 裴曜低头苦笑一声,并未解释。 燕轻寒早该想到裴曜与沈言舒相熟的,不然沈言舒不会如此厌恶他却还容忍他,以她的性子,对于厌恶的人从来都不手软! 刚才她帮了裴曜,而那裴曜的眼神足以说明了一切,燕轻寒是个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裴曜看沈言舒的眼神,绝不是正常的感激。 一想到这里,燕轻寒心里就堵得慌。 暝州守城将李彦意图刺杀皇子,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在两军交战的时刻出现内部的斗争,实在让人震惊和不齿,可惜他第二日便自杀在了狱中。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被人拿捏着把柄和家人,只有这一种选择。 沈言舒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回想起当初父亲也爱独自站在这里,曾经她不懂,可是如此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人一旦经历的够多,怅然总是难免的。 霍杀走了上前,道:“倪姑娘,如今大齐兵马已退,我也该走了。”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问道:“去哪里?” “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里都一样。”霍杀道,目光没有丝毫的起伏。 沈言舒轻笑,她虽然觉得霍杀是个人才,可若是心中早已没有了追求的信念,给再多的机会他也是不会接受的。 他帮沈言舒退了大齐的兵马,算是做了麒麟卫应该做的事情,也该两清了。 沈言舒说道:“那既然如此,一起去大齐。” 霍杀道:“倪姑娘,从今日起,我便已经不再是麒麟卫了。” 大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大周,而麒麟兵符的主人也不再是戚奕,无人能强迫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言舒不恼,继续说道:“我并不是以麒麟兵符的主人命令你,而是以一个朋友或是亲人的立场与你商量这件事,难道你不想知道柳玥在哪里吗?” 提到柳玥的名字,霍杀猛然抬起头,原本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沈言舒并不打算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十年前你入狱之后,戚奕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便将案件再重新的探查了一遍,后来发现柳玥和霍惜儿并没有死,他们在霍府中发现的尸体其实是仆人的。” 霍杀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沈言舒,生怕只是自己听错了。 柳玥是他的妻子,是他这一生挚爱的人,她从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卑微,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恶意评价,总是笑吟吟的,仿佛有他在,就永远没有烦恼。 能娶到她,是可以说是他这辈子除了遇见戚奕之外最幸运的事情。 他们的女儿霍惜儿,想来如今应该是与倪裳一般的年纪了。 “戚奕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可惜寻遍大周也未能找到她们母女的身影,直到三年前……有人在大齐似乎见到了她们母女,就在大齐的国都,只是探子回禀说有些相像,并不能确定是她们。”沈言舒继续说道。 霍杀开口道:“后来查实了吗?” 沈言舒摇了摇头:“她们在临安开了一间小茶馆,平日里就靠抚琴吸引客人,过得也不算苦,我们派人去找过她,但是她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霍杀。后来的原本再想继续打探,戚家就遭遇了灭族之灾,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沈言舒的话一字一句都撞到了霍杀的心里,十年了,他竟然没有想过柳玥还能活着! 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他看着沈言舒,却已经不再是用一种看待小姑娘的目光了,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沈言舒说完这些,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远方,那是大齐的方向,只是被群山峻岭遮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她注视的目光。 霍杀道:“她们应该会恨我吧?” 让她们母女在外飘泊了十年,他无法想象,以柳玥那瘦弱单薄的身躯是如何带着惜儿从长安到临安,然后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女儿抚养长大。 一想到这里,那原本已经变硬的心,愧疚地无法自拔。 沈言舒无法回答他,她毕竟不是柳玥和霍惜儿。 “你没有错,她们也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沈言舒转头,轻笑道,“如今有机会可以弥补,可不要再错过了。” 霍杀的眼眸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无论如何,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了。 “多谢。”霍杀说道。 沈言舒眨了眨眼,笑道:“不必谢我,若是他还活着,也会这样做的。” 父亲与霍杀的交情很深,若是父亲还活着,或许早就将柳玥找回来了。 霍杀闪了闪眼眸,唇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是戚奕的女儿吧?” 沈言舒歪头想了想,说道:“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霍杀难得多话了一回。 沈言舒说道:“因为众所周知,我其实是吏部尚书沈康之的女儿,沈言舒。这其中复杂,一时难以解释,我也不想多做解释,你就当我还是倪裳就好了。” 她是戚奕的女儿,但是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若是再与他人说起,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相信她的。 霍杀听得她这么一说,便也不再纠结,只是道:“那我便继续当你的护卫,一起去临安。” 沈言舒点头。 两国谈和,裴曜如今无事,自然是回西南待着,沈言舒随燕轻寒去凉州的前一天他便已经启程了。 燕轻寒带着军队回到了凉城,骠骑将军韩野和已经到达的沈康之还有其他使臣在城门外迎接,毕竟这次出使大齐,燕轻寒这个王爷才是正角。 军队停了下来,燕轻寒翻马而下,回头看了一眼影藏在士兵中的沈言舒。 她说她不想让沈康之知道她来了凉州,他便只能随着她,让她伪装成士兵。 “下官见过凌王殿下。” 一行人朝着燕轻寒行礼。 燕轻寒将沈康之扶了起来,说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然后才对其他人道:“免礼。” 众人抬头看着燕轻寒,都传他在暝州遭李彦算计,性命垂危,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气色倒是不错,从冷冽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完全就是一个气场外露的将军。 “殿下身体初愈,不如过几日再出发临安?”沈康之说道。 燕轻寒道:“不必,明早便可出发。” “我说,你这太匆忙了吧?”在一旁的楚临澈说道,“反正我们早几天晚几天的,他们照样得等着。” 好不容易打败大齐,楚临澈心里自然是得意的。 燕轻寒转头看着他,说道:“我们?不,你留在凉州,不必与我们一起去临安。” “我……”楚临澈质问道,“为什么?” 燕轻寒看了他一眼:“因为我说了算。” 楚临澈不服道:“现在和大齐谈和,我还留在凉州做什么,不如和你一起去临安,还能帮帮你的忙。” 沈康之上前道:“世子此言差矣,虽然大周打了胜仗,但是大齐人向来狡诈,世子年纪小,还是留在凉州较好。” 听了他们的话,楚临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么多人忌讳着。 他是定西侯的独子,所以要谨慎地保护着? “本世子不管,我就是要一起去临安,谁也别拦我!”楚临澈叫嚣道。 韩野道:“末将倒是觉得世子能力是可以的,应当多见识见识,也不枉侯爷将世子送到边关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印象中,楚临澈在长安就是个吊儿郎当的纨绔,若是去大齐谈和,岂不是还要让人顾及着他? 燕轻寒倒是没有再拒绝,而是说道:“明日出发之前,若是你能顺利到达城门,便可以一起出发。” 楚临澈一愣,本来还想说他挺够意思,可是仔细一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若是能顺利到达城门?难不成还有人拦着他? 对了,燕轻寒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一定是半夜让人埋伏自己,将他困在城里,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抛下自己去临安了! 楚临澈想到这里,心窝就冒出一股气,他刚想说什么,可是燕轻寒已经带着人直接近了城。 他冷哼一声,既然燕轻寒说自己到不了城门,他就偏偏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 第225章 裴暄回去 沈言舒在凉州城内的一家客栈住下,她带着阿柒和霍杀,自然不好再回去将军府。 这才刚到晚饭的时辰,楚临澈已经找上了门,他是知道沈言舒在凉州的。 沈言舒看着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挑眉看了看楚临澈,说道:“你找我也没有用,我不知道轻寒会怎么做。” 楚临澈讪笑了两声,说道:“不需要知道他怎么做,你就帮忙说说好话,别太为难就好了。” 不然燕轻寒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止他呢! 沈言舒轻笑道:“我的话他未必会听。” “怎么可能!”楚临澈一听就立马反驳道,“你可不知道燕轻寒那人,最听的就是你的话了!只要你开口,他肯定只会乖乖听话,半句怨言都没有!” 说着还给沈言舒亲自斟满了果酒,果酒不易醉,最是适合女子饮用。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狗腿的模样,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你在凉州待着也挺好的,为何非要去临安?”沈言舒问道。 楚临澈道:“我只是不想被禁锢着。” 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酒果然爽口,沈言舒双眼含笑:“你越是想极力证明自己,越是适得其反,这种事情,不能心急。” 楚临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闷头喝了一口。 “你放心好了,他不会太为难你的。”沈言舒说道,“或许他只是开个玩笑。” 楚临澈才不相信这只是燕轻寒开玩笑的话。 在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老侯爷和侯夫人就一直嘱咐着燕轻寒要照顾他,若是自己出点意外,只怕老侯爷能和别人拼命,这也正是在大周无人敢动他的原因。 “算了,求你也没有用,他今日都在沈大人和韩将军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定是有所准备的,我要回去好好想想应对的办法。”楚临澈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沈言舒喊住他:“饭不吃了?” 楚临澈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说道:“本世子大方,请你的。” 沈言舒看着这一桌子菜,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的目光往角落里看了过去,刚想叫阿柒过来吃晚饭,却看到阿柒已经将裴暄带了进来。 沈言舒不解地看着他们。 “裴暄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裴曜已经带兵回了西南,按道理说裴暄也应该跟着他回去才是,怎么他会留在凉州,还出现在这个客栈里? 裴暄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看沈言舒,没有说话。 沈言舒将目光看向了阿柒。 阿柒说道:“他是跟着楚世子来的。” “你为何要跟着他?你大哥知道你留在这里了吗?”沈言舒问道。 裴暄终于开口说道:“倪姐姐,你不要问了。” 沈言舒望着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坐下来一起吃饭吧,等吃完之后我让阿柒送你去韩将军那里,他会派人将你送回西南景王府的。”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裴暄急忙摆手道:“我不回去!” 沈言舒蹙起了眉头。 “你不回去的话,你父王和大哥姐姐都会担心你的。”沈言舒说道,“而且你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难道就在凉州军营里?可你才十二岁。” “阿柒年纪和我差不多,他为何就可以留下来?”裴暄不服道。 阿柒在一旁说道:“我们很快就离开了。” 裴暄一听,忙道:“那我跟着你们走。” 沈言舒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带着裴暄的,而且他的年纪太小,跟着她们去大齐只怕会不适应。 她如此斩钉截铁的态度让裴暄有些失落,但是还是继续说道:“那……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告诉楚哥哥你是韩将军的表妹,你有两个身份!” 沈言舒倒是不怕,而是直接转头对阿柒说道:“把他带去给韩将军。” 阿柒颔首,转头看着裴暄。 裴暄微微蹙眉,咬了咬牙,自己走出去了。 凉州城里最近比往日要热闹得多,打了胜仗,开了城门,百姓们的心也就安了不少,如今这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城州。 裴暄走得很快,跨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阿柒跟了上前,说道:“你别生气,姐姐是为了你好。” 裴暄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说道:“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想回家?”阿柒问道。 裴暄垂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去?你家人不担心你吗?” “我家人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是我两个师父把我养大的。”阿柒说道。 裴暄没有想到阿柒的身世会是这样,低头道:“对不起。” 阿柒道:“因为我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所以师父们不担心。” 裴暄道:“我大哥现在娶了一个很讨厌的大嫂回来,然而父王还让我多让着些,我不想回去。其实在凉州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可以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不过……你也快离开了。” 阿柒歪头想了想,说道:“你和你姐姐很像。” 怡宁郡主是个任性的人,上次还因为逃婚自愿成为了沈家的丫鬟,就是为了躲避景王府的人。 如今听着裴暄这么一说,这两姐弟性子还真是差不多。 然而裴暄说道:“或许是因为景王府太压抑了。” 准确的说是他的大哥裴曜太压抑了,掌管这整个西南的事务,手段强势,就连家人都是冷冷的态度,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王府,谁又能指责他的不是? 看着裴暄眼眸里的失落,阿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姐姐说了,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若是你真的想改变这一切,就去努力。” 裴暄刚想说哪有那么容易,可是看到阿柒对自己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见景王府的士兵。 “三少爷!”士兵们看到裴暄,都纷纷行了一礼。 裴暄上前道:“不必多礼。” 一个小将上前道:“世子正等着少爷,还请少爷跟我们回去。” 裴暄点头,说道:“好。” 他来到已经准备好的马前,直接翻身上马,勒绳转头看着阿柒,说道:“谢谢你,阿柒。希望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 “一定会的。”阿柒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裴暄策马朝着城门外而去,身后的士兵跟了上前,一阵马蹄声过,扬起了尘埃,将他们的身影淹没在渐渐远去的人群中。 阿柒抬头看了看天空,暮色降临,整个城里似乎都随着那远去的马蹄声而安静下来,周围的人人家们在呼喊着自己的小孩子回家吃饭,而路上行人匆匆,脸色悲喜不同。 凉州城的夜比长安和江州的都要来得早,也许是冬日的缘故。 而此时在府中的楚临澈却是搅得别人不得安宁。 楚临澈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为了更好的影藏在黑夜之中,然而他身旁一堆的护卫却显得十分的抢眼。 “我都说不要一直跟着我了!”楚临澈转头对着护卫们说道,“你们好好巡查去!” 护卫队长讪笑一声,说道:“世子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的职责就是要保护您的安全,您这样大半夜的爬上屋顶,若是摔下来怎么办?” 此时的楚临澈正弓身趴在屋顶上,正观察着院子里会不会有人突然的偷袭。 楚临澈拖着下巴,皱眉细想了一下说道:“算了,燕轻寒那家伙肯定不会想这么简单的办法。” 说着他站了起来,周围的几个护卫也纷纷站了起来,跟在他的后面,踩得瓦片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临澈转头道:“你们在什么!这是要把本世子的屋子踩坏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只能从轻手轻脚地跟在他的后面下了屋顶。 回到房间里的楚临澈坐下喝了一杯茶,实在想不到燕轻寒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来考验他。 “阿夜。”楚临澈唤了一声。 暗卫阿夜从房梁上直接落了下来,半跪在地上,道:“世子有何吩咐?” 楚临澈道:“你觉得轻寒会做什么?” 阿夜道:“王爷和世子情同手足,想来不会太为难世子的,世子……您还是好好歇着吧。” 听了阿夜的话,楚临澈却抬起了食指摇了摇,微眯起双眼说道:“我不信,他肯定还有什么招数……” “那世子不睡觉了吗?”这都半夜了…… 楚临澈道:“你可以先眯会儿,若是有人来了我喊你。” 他这一脸正经的模样倒是让阿夜没了话说,只能又跃回了房梁上躺下。 楚临澈坐在房间里,拖着下巴继续等着,旁边的蜡烛一点一点地燃烧着,偶尔微风拂来,将冷风灌进屋子里,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肩。 阿夜看着渐渐入睡的楚临澈,将披风披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又加了少许的碳,房间里又暖和了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楚临澈使被阿夜唤醒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楚临澈揉了揉迷离的双眼,转头紧张地看着阿夜。 阿夜淡淡地说道:“没有,只是世子该起来了,不然就赶不上王爷他们出发的队伍了。” 第226章 火坑挺好 楚临澈猛然从跳了起来,然后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番,带着贴身的几个侍卫便朝着城门而去。 此刻城门外已经聚集了要出使大齐的队伍。 楚临澈看到了正在和韩野说话的燕轻寒,策马走到了他们的身旁,然后下了马,说道:“总算是赶上了!” 燕轻寒眼眸闪了闪,没有接话。 看着楚临澈浓重的黑眼圈,沈康之和其他使臣相视一眼,随即道:“世子辛苦了,既然王爷觉得世子能力可行,下官们自然无话可说。” 楚临澈听得一头雾水,燕轻寒什么时候说他的能力可行了? 他不解地转头看着燕轻寒,正想问什么,只听见燕轻寒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说着并没有给楚临澈说话的机会,直接便上了马车。 楚临澈看了看韩野和沈康之他们,似乎都没有人给他解释原因,昨日还因为他可不可以去大齐的问题这些人说的倒是挺多,怎么今天连话都不说就直接肯定了他的能力? 他紧跟着燕轻寒上了马车,看到燕轻寒正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地喝茶。 楚临澈坐在了一旁,问道:“你昨日不是说不让我去大齐吗?今日怎么又反悔了?” 燕轻寒抬眸瞥了一眼他的黑眼圈,轻笑道:“若是不做做样子,沈康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被他这么一说,楚临澈突然愣了一下。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居然就连自己都被燕轻寒蒙在了鼓里! 皇帝的旨意中没有提到让他去大齐,他若是想去,只怕沈康之会觉得不合礼数,而且觉得他楚临澈并无太多能力,多一个人还多一个麻烦,所以燕轻寒就想出了这一招。 明明在众人面前说要考验他,却什么也没有做,让他担心了一个晚上,却是安然地来到来到城外与队伍汇合,大家觉得他是好不容易才通过了凌王的考验的。 “燕轻寒……你竟然都没有提前与我商量!害我还准备了一个晚上!”楚临澈一想到这里,一脸幽怨地看着燕轻寒。 燕轻寒道:“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好好考验你,晚上的时候让墨白墨云墨风他们潜入你的房间把你绑了,或许是悄无声息地下药,也可以……”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谢谢你行了吧!”楚临澈打断了燕轻寒继续说下去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撩起马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的士兵,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燕轻寒:“你们家王妃怎么没来?” 燕轻寒道:“我们带的都是些男人,跟过来不方便。” “所以?”楚临澈挑眉。 燕轻寒继续说道:“她先带着人去临安了。” 楚临澈戏笑道:“你不怕她就这样跑了?” 燕轻寒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真不应该让你一起来的。” 楚临澈转头撇了撇嘴,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燕轻寒从马车里的柜子中拿出了棋盘,然后摆好,将黑子的棋盅递到了楚临澈的跟前。 “对了,韩野的事情,墨江查到了。”燕轻寒突然开口说道。 楚临澈好奇地问道:“结果呢?” “朝曦街的云宅。”燕轻寒淡淡地说道,“墨江去查了云宅的资料,房契为一个商人所有,查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云宅内部的防卫似乎很强,打探不到消息。常看见有下人进出,倒是没见过主人的真面目。” 云宅……这名字似乎很熟悉。楚临澈微眯起了双眼,却想不到是在哪里听说过。 燕轻寒看了他一眼,说道:“墨江蹲点的时候发现定西侯府的人也有去云宅的。” 刚要拿起黑子的楚临澈手突然顿住,他一拍桌子,整个棋盘都抖了一下,他道:“是麒麟兵符!” 楚临澈虽然知道麒麟兵符,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为麒麟兵符的主人办事,但是自己接触的却不多,因为有定西侯在,麒麟兵符的人很多事情都是直接让定西侯去处理的。 与自己的所料不差,燕轻寒倒是没有多少表情。 燕轻寒道:“定西侯和骠骑将军都听命于麒麟兵符,我想知道还有谁。” 楚临澈解释道:“这个就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我只是听他说过,麒麟兵符可以号令十三个手中有权力的人,称为麒麟十三卫,他们职位大小不一,都有些过人的本事,但是为了保证这麒麟卫的职责,他们是相互都不知道各自的身份的。” 听了楚临澈的话,燕轻寒微微蹙起了眉头,如果是按他所说,除了定西侯和骠骑将军,还有十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人会听从麒麟兵符的命令。 “轻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麒麟兵符和……沈言舒也有关系呢?”楚临澈小心翼翼地问道。 燕轻寒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波澜,随即道:“若是沈言舒,侯爷难道不认得?” 定西侯可是见过沈言舒的。 楚临澈说道:“我可没说麒麟兵符就在沈言舒手上,我只是猜想会不会和沈言舒有关系。” 毕竟这沈言舒实在是难以让人看透,她与戚家有着莫名的联系,却又不是戚家的人,身边高手环绕,如此说起来,倒是和持有麒麟兵符倒是相差无几。 若是沈言舒真的与麒麟兵符有关系而不告知燕轻寒,那么她的目的何在? 或者她只是别人安排在燕轻寒身边的一枚棋子? 燕轻寒的眼眸微微一闪,这个假设他不是没想过,而且觉得就算是沈言舒是麒麟兵符的持有者他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楚临澈见他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便说道:“我还是乖乖闭嘴吧,不然你要是觉得我在挑拨你们夫妻感情我得多冤呐!” 他对于沈言舒倒是没什么意见,有时候反而还很欣赏这样的女子,但是她身上的秘密太多,难以让人真正深入的了解,才让人觉得不安。 燕轻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回长安之后得给你好好张罗婚事了。” 楚临澈倒是满脸的不在乎:“母亲和老头子都已经催了许久了,只要我不答应,他们能奈我何?” “你不想成亲?”燕轻寒问他。 楚临澈道:“女人多麻烦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女人瞻前顾后的,哪里有当年的果决?” 燕轻寒道:“你若是没有成亲,侯爷和姨母是不能放手真正让你出来闯荡的。我看那兵部尚书家的小姐都不错,我写信让姨母帮你准备着,最好是你一回长安就可以直接成亲……” “等等……”楚临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委屈地说道,“咱们怎么说也是表兄弟,那是血缘至亲啊!你怎么就忍心把我往火坑里推!” 燕轻寒道:“我在火坑里待着觉得还不错。” 楚临澈一脸嫌弃地望着他,果然是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听说余家的三小姐一直心仪于你,只是上次你当着余夫人面前说那样的话,余夫人对你的印象自然是好不了。”燕轻寒轻叹了一口气,俨然一副长辈模样。 楚临澈道:“长安城里心仪我的姑娘多得去了!” 他这副不要脸的模样倒是让燕轻寒不禁轻笑起来。 “不过,你可千万别掺和我的婚事,你既然能找个心仪的,我自然也是不愿意将就的。”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识趣地点了点头。 队伍朝着大齐的方向而去,雪路难行,又有文官使臣,所以行进的速度倒是比一般的赶路慢上许多,偶尔会遇上大雪的日子,只能在驿馆里歇着,倒是又耽搁了些日子。 而沈言舒轻装出发,比出使的队伍快了许多,到达临安的时候,一个人城门口将他们直接带了入城,然后一起到了一个府宅前。 他们在临安是有探子的,为他们几个人弄些假身份还是轻易而举的事情。 沈言舒抬头看着眼前的“倪府”,将手中的马交给了在一旁的下人。 临安作为大齐的国都,倒是富庶得很,达官贵人自然也是遍地都是,虽然倪府看起来牌面倒是挺大,在临安却不甚起眼。 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披着黑色的狐皮披风,虽然是已经四十多岁,然而沉稳的气质却让人不禁为之侧目,他从容地从府中迎了出来。 “裳儿,你可来了!”他上前笑道。 沈言舒朝着他行了一礼,说道:“侄女见过叔叔。” “外面风大,进屋说。”倪振说道,“赶了那么远的路,定是辛苦了,你婶婶为你准备了一桌的好菜呢!” 沈言舒轻笑道:“叔叔婶婶有心了,裳儿这回可是有口福了。” 说着她便带着阿柒和霍杀随着倪振进了倪府,沿着府中的路走到了前厅。 倪振是个商人,在大齐做了不少的生意,临安中好几家大酒馆和饭馆都是倪氏的产业,在临安打拼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富商。 然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为大周收集情报的卧底,同时也是麒麟十三卫之一。 第227章 入住倪府 倪府中大大小小的路都清扫干净了积雪,显得十分的干净,由于是开春化雪,这天气倒是比冬日里来的更加的严寒,而在府中的房间里,有着取暖的香炉,将房间里烘得暖洋洋的。 倪振给她安排了一个大院子,唤做北裳院,位置不错,景致也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虽然沈言舒已经在信中告诉过倪振,她在临安或许只待一两个月,只需简单些,然而看得出来,他还是下了些心思的,这院子中的布置与大周的习俗倒是差不多。 她此行住在倪府,身份便是倪振堂兄弟家的女儿。 沈言舒不喜人多,倪振便只给她派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看起来倒不像是多话的模样。 “爹爹!我听说有妹妹过来了!” 沈言舒正在院中与倪振说着话,便听见了从院子外传来的一个俏皮的女声,她转头看过去,正见一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子走了进来,穿着淡紫色的衣裳,快步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倪振轻声训斥道:“都大姑娘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女子轻吐了吐舌头,说道:“爹爹,我都大姑娘了,您就别说我了。” 这般活泼的姑娘,就连在一旁的沈言舒都轻笑了起来。 “你看裳儿都笑你呢,也不知道收收性子。”倪振训着女儿,转头又对沈言舒说道,“这是你堂姐倪婉,比你大一岁,从小就是这个性子。” 沈言舒朝着倪婉行了一礼:“倪裳见过堂姐。” 倪婉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行礼什么的多见外呐!你就唤我婉姐姐便可,我从小都没有姐妹,只有一个整天就知道欺负我的哥哥,好不容易来一个堂妹,可没有见外的道理!” 沈言舒改口道:“婉姐姐。” 倪婉这才笑了起来。 等在院子里安顿好了,沈言舒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前院。 此时倪振的夫人洛氏正等着他们过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对于沈言舒的如此看重,倪夫人自然知道沈言舒并非一个普通的晚辈。 倪家有四口人,倪振,倪夫人洛氏,倪婉,还有倪婉的哥哥倪战。 倪氏的产业除了在临安,在大齐的其他地方也有分家,倪战正是该锻炼的时候,过了年不久便去了的分店。 这么大的院子只有四个主子,平日里倪振不常在府中,如今多了一个人,倒是突然觉得有些热闹了。 “一个姑娘家从大周过来,定是辛苦了。”倪夫人给沈言舒夹菜,说道,“家中父母不担心吗?” 沈言舒抬头,答道:“家中只有母亲和一个弟弟,父亲走之前还惦记着叔叔,让我们来找叔叔,只是母亲身体不适,不能远游,我便遵从父亲的遗愿来看望叔叔,过些日子便回去照顾母亲。” 倪夫人眼眸闪了闪,倒是有些心虚了。 她原本以为沈言舒个来投奔的亲戚,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了,没想到她只是短住。 倪振又何尝看不出洛氏的心思,他轻咳一声,说道:“裳儿来一趟不容易,要多住些日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 沈言舒笑道:“裳儿知道了。” 倪婉也道:“好不容易有个人陪着我,裳儿可不能走那么快!临安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沈言舒并不是个活泼性子,但是有倪婉在侧,倒是也多话起来。 用过了晚饭,沈言舒来到了倪振的书房中。 “倪叔叔这些年辛苦了。”沈言舒对着倪振行了一礼。 卧底这种事情,往往要比其他的任务要艰难许多,甚至是随时有可能会被发现而有威胁,隐藏身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倪振道:“使不得,虽然我比你年长,但是怎么说也是你的手下,当不得此礼。” 沈言舒看着这书房整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不必沈康之的书房差,只是当年倪振弃文从商,不知心中可有后悔? 她轻叹了一口气,垂眉说道:“我看叔叔一家倒是过得和气,只是将家人带在身边,若是……” 她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可是倪振却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倪振道:“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完全如意,大齐对于卧底的排查十分严谨,只要有可疑迹象,便会成为他们追查的对象。带着家人,一是自己可以照顾他们,二是能让他们放松戒备。”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没有说话。 倪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若是我被发现,我的妻儿该怎么办,他们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甚至是丧命。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他们我的身份的原因,我不想让他们介入,也因为他们,我会更加的谨慎。” 沈言舒颔首,她能理解他的想法。 若不是有个家在临安,只怕迟早都会被扒出来他的身份。 原本沈言舒只是来临安只是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住下即可,但是眼下正是大齐与大周紧张的时刻,对于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几乎都会被彻查一遍。 她只好以这样的身份寄住在倪府。 “不管如何,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最重要。”沈言舒说道。 倪振道:“属下知道。” 若不是知道她的实力,倪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家,竟然会是麒麟兵符的主人。 正常的女子,这个年纪应该像倪婉这般无忧无虑才是,然而倪裳却已经是一个十分沉稳的人。 “如今大齐的局势如何?说到谈和,想必没几个人高兴才是。”沈言舒话锋一转,谈起了谈和的事情。 倪振说道:“陶郢死了让朝野上下震惊不小,三皇子宇文睿吃了败仗,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再硬拼也敌不过大周,谈和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此次过在宇文睿,所以这次谈和使臣的接待使由大皇子宇文岸接手,不过皇帝也只是训斥了宇文睿一番,并没有什么惩戒。” 沈言舒听着倪振的话,说道:“有安如逸在,宇文睿即便是打了败仗也未必会失宠。” 倪振点头:“安如逸和安太师这父子两人便是他最好的筹码。” 沈言舒道:“若不是安如逸手段太强硬,还是会有很多人佩服他的决策的。” 但是人无完人,每一个人的形成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言舒大致了解了如今大齐的局势,而倪振因为有生意的缘故要离开临安几天,便将手中的能使唤的人都交到了沈言舒手中。 回到云裳院,沈言舒看到霍杀正在池塘边上的亭子喝着酒,他半身倚靠在栏杆上,看着那小小的池塘里游动的鱼,时不时扔些食物下去。 亭子上挂着照明的灯笼,那昏黄的灯光落洒在霍杀的头上,将他的侧脸映得有些朦胧,他的眼眸似是有些迷离,望着那些偶尔浮动上来的鱼儿,却已经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院子里很安静,无人前来打扰,只是外面的冷风习习,刮到脸上让她觉得有些冷。 沈言舒上前,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 她闻到空气里那刺鼻的酒味,便知道他喝了不少的酒。 明明没到临安的时候那么期待,可是等自己真的到了临安,快要见到人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怯懦了。 “喝那么多酒,明日还能起来去见她们吗?”沈言舒问道。 霍杀抬眸忘了一眼沈言舒,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酒瓶却放到了一旁。 时隔多年,或许有很多的事情已经被改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接受。 沈言舒看着他,问道:“有没有想过她们如今的生活,惜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霍杀脸色淡淡:“变成什么样子无所谓,只要不像你一样太聪明就可以。” 听了霍杀的话,沈言舒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 世人都道过慧易夭,不无道理。 “那如果她是个好吃懒做,长的丑,脾气很大,又十分蠢笨之人呢?”沈言舒好奇地问道。 霍杀道:“不会的。” 柳玥不会把孩子带成那模样的,毕竟她那样温柔聪慧的女子。 沈言舒将手撑在桌子上,半托着脑袋,歪头看着霍杀,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 霍杀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赌。” 话还没说完他便站了起来,伸手便打算将桌子上剩下的两壶酒拿上,而沈言舒眼疾手快,将那两壶酒一把揽到怀里,看着霍杀说道:“霍叔叔,这酒就别喝了,明日陪你去找人。” 霍杀看了一眼沈言舒,平日里沉稳的她倒是少见的古灵精怪,让他想起了幼时的戚云歌,那个时候戚奕还常与他说闺女难教。 “嗯。”他难得地应了一声,然后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回去。 夜色静谧,沈言舒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有些心酸。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受了十年的牢狱之苦,上天也该怜悯一下他。 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壶酒,她又放回到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一旁的杯子斟了一杯,抬头一饮而尽。 一杯下腹,沈言舒觉得身子倒是没有那么冷了。 第228章 见柳惜儿 第二日一早倪婉便来到了北裳院,她是难得有个姐妹,自然是喜欢往沈言舒的院子里跑。 怕沈言舒无聊,倪婉提议道:“待在府中无趣得很,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这临安有趣的东西可不少,裳妹妹有什么可想去的地方?” 沈言舒思考了半晌,说道:“可有听曲的地方?我听闻临安人的琴艺都不错。” 听了沈言舒的话,倪婉微微蹙起眉,细想了一番,说道:“你若是说想听戏还可以带你去戏馆,可是这听曲儿……一般只有花楼里才多。” 大齐的女子学琴艺的倒是不多,除非一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不然就是花楼里那些附庸风雅的艺技。 沈言舒问道:“那平常的茶馆酒楼什么都没有吗?” 被沈言舒这么一提醒,倪婉突然一拍脑袋,似是想到了什么。 “惜茶轩!”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倪婉解释道:“是一个小茶楼,里面的茶和糕点小菜都不错,不过最出名的就是惜茶轩的老板娘玥娘和她女儿柳惜儿,柳惜儿的琴艺卓绝,在临安名气倒是不小,就连许多世家小姐都自叹不如。” “这么厉害吗?”沈言舒问道。 倪婉道:“在这临安城,说起琴艺,柳惜儿当属一绝,不过她向来不喜见人,虽然在茶楼里抚琴,但是每日只弹奏两个时辰。” 沈言舒道:“那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好啊,我带你去,说不定正好赶上。”倪婉说着便带着沈言舒出门了。 正是开春的季节,街上虽然还是有些阴冷,但是行人却是不少,倪婉带着她往惜茶轩的方向而去,霍杀作为护卫跟在沈言舒的身后。 时辰还早,沈言舒他们到惜茶轩的时候,这个茶楼才开门。 “两位姑娘,来得挺早。”店里小厮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 倪婉上前道:“这其他的店家都开门许久了,你们这茶楼怎么才开门?” 那小厮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店一向如此。巳时开门正正好,这会儿人不多,开了也没多大用处,更何况如今天气严寒,出门的人更少了些,早开些时辰也是等着,所以我们老板娘体谅让我们可以晚些开门。” 倪婉道:“你们倒是遇上了个好老板娘。” “那可不是。”说到自家老板娘,那小厮便像是开了话匣子,说道,“我们老板娘人可好了。” 沈言舒道:“那你们老板娘现在人呢,我倒是想见见。” 那小厮迎着她们进去,说道:“我们老板娘可不喜与人结交,而且这几天老板娘去了城外了。” 沈言舒一怔,倒是没想到老板娘不在。 “那柳惜儿在不在?我们可是专程来听琴的。”倪婉对于老板娘不在倒是没多大的惋惜。 小厮道:“自然是在的,只不过我们小姐每天只抚琴两个时辰,时间得看我们小姐心情来。” 倪婉和沈言舒相视一眼,既然来都来了,等等也无所谓。 那小厮继续道:“两位姑娘想点些什么?我们这儿的茶和点心可都不错。” 大齐的女子一想比大周的要豪放上许多,所以倪婉只是在一楼的大堂上随意选了一张桌子,便带着沈言舒直接坐了下来,选了店里的几样招牌点心和茶水。 沈言舒打量着这个茶楼,看起来倒是与其他的茶楼相差不大,上下两层,二楼则是包间,桌子和椅子都是寻常茶楼里用的东西。 在一楼大堂的西北角落里,有一处用屏风遮挡起来的地方,屏风上画的是一群仙鹤和在湖水畔边嬉耍,看起来十分的清逸自然,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屏风看起来虽然一般,但是沈言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绝非出自寻常人家之手。 倪婉对着上茶的小厮说道:“你们小姐什么时候才出来抚琴,不会让我们等上许久吧?” 小厮笑着说道:“客官,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平日里冲着我们家小姐来的客人也不少,总不可能顺着每个人的意思来吧?” 他说得这般有道理,倒是让倪婉无言以对了。 倪婉转头看着沈言舒,说道:“看来我们来的可真是不凑巧。” “不要紧。”沈言舒轻笑道,然后转头看着那小厮,说道,“那可否让你们家小姐出来一见,我对于琴艺也颇有些研究,不知道柳姑娘能否指点一二?” “这……”那小厮看着沈言舒这般诚恳的模样,倒是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帮你们传话,只是我们老板娘说过了,若是客人指名想见我们小姐,只管拒绝。” 沈言舒微微蹙眉,倒是不知道这母女两人为何如此抵触与别人相见。 看见她这般不解的模样,在一旁的倪婉解释道:“裳妹妹,你有所不知,因为这惜茶楼有好几次都是来找柳惜儿麻烦的,所以她一般不露脸。” “找麻烦?这是为何?”在一旁沉默的霍杀突然开口问道。 倪婉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失礼,而是继续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小混混找麻烦也是正常的,后来有些世家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过来为难她。上次有个官家的小姐过来闹事,抓着柳惜儿就打,说她勾引男人之类的话,倒是把人都吓了一跳。” 沈言舒听着,眉头紧皱了起来。 “不过后来那打人的官家小姐第二次就暴毙身亡了,大家都传是报应……”倪婉轻声地和沈言舒说道。 那小厮在一旁听着倪婉的话,倒是有些不满了:“姑娘,有些市井传言可不能乱说,我们小姐好好的人呢。” 沈言舒的眼眸微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她今日必须要见到柳惜儿。 沈言舒问道:“小哥,既然柳姑娘还未开始抚琴,那这茶楼里的琴可否借我弹奏一曲?” 小厮看着沈言舒倒不像是什么坏人,便道:“我们的琴座在屏风后。” 沈言舒颔首道谢,倒是也不客气,径直地往屏风后走了过去。 倪婉看着沈言舒这番,向来也是有底气的。 屏风后的布置也很简雅,地方不大,所以放置的东西并不算多,一把琴,一个蒲座,旁边是盛水的茶具,而后面还是一个推门,可以让人直接从后面进入这里,如此一来,便可以不从大堂外走进来了。 她落了座,抬手轻轻拂动了一根琴弦。 “噔——”清脆的声音从指尖流了出来。 是一把好琴。沈言舒暗道。 她将双手覆在琴弦之上,看着面前的屏风,一种悠然的意境浮现脑中,然后轻轻地拨动着琴弦,优美的乐曲缓缓流淌而出,像是山间的流水,像是清脆的莺鸣,亦像是穿梭在竹林的晚风,萦绕在心头,缓缓地充盈着这整座茶楼。 随着她抚琴的深入,由刚才的山林清风渐渐吹向了那一望无际的广阔江面,芦苇丛湖畔边上的白鹤嬉戏,传来动听唯美的鹤鸣声,清风起,将芦苇丛荡漾开来,白鹤张开双翅盘旋在天空中,与蓝天白云相融一体。 白鹤越飞越远,直到连身影也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天空之中,一曲终了,却让人回味无穷。 直到沈言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倪婉才回过神来,她惊喜地看着沈言舒,说道:“裳妹妹,你也太厉害了!这琴声简直让人沉醉其中。” 沈言舒眼眸弯弯,笑了起来。 倪婉说道:“我爹爹以前也让我学琴艺,只是学着太无聊,便不愿再碰了,如今听了你这曲子,我倒是有些后悔了。” 倪婉身后的小丫头轻笑道:“小姐是因为太懒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店里的小厮从后院而来,直接走到沈言舒她们的桌子前。 “这位姑娘,我们小姐说了可以见你,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前去。” 沈言舒和倪婉面面相觑,倒是不知这柳惜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既然能见到,沈言舒自然是高兴的,她起身跟着小厮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霍杀刚想上前,却被小厮拦下道:“小姐没让其他人见,你们还是等等吧。” 沈言舒转头对霍杀说道:“我先去。” 进了惜茶轩的后院,这里倒是别样的雅致,像是平常人家的后院,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随着小厮来到了一个房间前,沈言舒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女子。 “小姐,那位弹琴的姑娘来了。”小厮道。 沈言舒上前,看着柳惜儿的这张脸,倒是有几分像是记忆中柳玥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更为多了几分柔丽,是个美人胚子。 “这位姑娘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对我的容貌更感兴趣一些。”柳惜儿开口说道,那细细的声音宛如莺啼。 回过神来的沈言舒眼神却仍是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柳惜儿道:“这种话我倒是听得不少,原来竟是因为我长得太寻常了吗?总有那么多长得与我相似的人。” 沈言舒认真道:“说不定这个人你也认识,她叫柳玥,有个女儿,叫霍惜儿。” 第229章 安家小姐 看着原本淡然的柳惜儿瞳孔微微一张,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沈言舒。 她还以为沈言舒是个过来切磋琴艺的人,没想到开口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怎么能让她不惊讶? “抱歉,你说的人我并不认识。”柳惜儿突然冷言道。 沈言舒问道:“柳姑娘来大齐有十年了吧?” 柳惜儿看着沈言舒,一脸的戒备,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起身正打算叫人,却被沈言舒抢了先。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的父亲而已,他很想你。” 柳惜儿对于她的话,却是冷冷一笑:“我没有父亲。” 沈言舒道:“他现在就在茶楼里……” “让他滚!”柳惜儿怒道,原本还打算伪装的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张似桃花般的脸庞也变得狠厉起来,双眸迸发出来的恨意让沈言舒都忍不住心中一跳。 沈言舒仍是轻语道:“他很想你们也觉得很愧疚,但是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柳惜儿听着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嘲讽地说道:“愧疚?不需要!” “你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何必会如此生气?”沈言舒说道,越是在乎,提到他的时候才会变得如此激动,不管是爱还是恨,这恰恰证明了她的心中是一直记挂着霍杀的。 柳惜儿轻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沈言舒。 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差不多的女子又什么资格来评判她的事情? “你是谁?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管!”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被人扎到爪子的猫,警惕戒备着看着沈言舒。 几年前似乎也有人来找过她们母女,当时都被母亲直接挡回去了,自那以后,她们提心吊胆的生活,生怕会有人再找到她们,打破着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只是从那以后,倒是没有人再来找她们了,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的时候,他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不是心怀宽阔的菩萨,她做不到去原谅让她们母女吃了那么多苦头的父亲! 他不配! 那个叫霍杀的男人,仇人实在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殃及到她们母女,所以她们恨不得要与他断绝所有的关系! 沈言舒看着柳惜儿的这幅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心疼,若不是这些年来受的苦,怎么会是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说道:“我的父亲与霍叔叔是好友。” “无论如何,惜茶轩不欢迎你们!”柳惜儿决绝地说道,“请你们离开!” 沈言舒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来人!”柳惜儿突然朝着门外吼了一句。 听到动静的小厮们齐刷刷地来了三个,直接站在了房间里。 沈言舒垂眸,柳惜儿的激烈反应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就算是她不想见霍杀,可是为什么会对霍杀有那么大的恨意? 她只记得小时候的霍惜儿是个十分温和的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温吞吞的,长得十分好看,很是招人喜欢,和戚云歌反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年,真的能改变很多,她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郡主,而霍惜儿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笑起来满是甜蜜的小姑娘了。 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的伤感,她目光一直望着霍惜儿。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排斥他。”再怎么样,霍杀也是她血肉至亲的父亲。 柳惜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却是望着远方,低声附耳对沈言舒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我讨厌他不止一天两天了,从我记事起,对他就特别失望,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他常年在边疆,虽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是对我们母女关心甚少,还不如门口买菜的大爷来的熟悉。还有他那些恶心的家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时常会来家里耀武扬威,欺负我的母亲,这些……我都历历在目,若不是我们母女命大,或许早就死在长安!他算什么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保护不了!” “算我求求你,让他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 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咬着牙说的,那种恨意从牙间透出,字字戳心。 沈言舒听到屋顶上的瓦片动了一下,她的眼眸一闪,晃过一丝不安,这些话……霍杀听到了…… 她无法指责柳惜儿,但是却十分心疼霍杀。 此时柳惜儿正在气头上,而且刚知道霍杀在临安,情绪不稳,就算是和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沈言舒只好不再与她多说什么,让她自己先冷静几天。 倪婉看到沈言舒从后院里出来,却是一脸的倦容,她上前道:“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霍杀的身影,她知道刚才霍是一定是听见了柳惜儿说的话了,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倪婉见她不说话,担心道:“不会是柳惜儿不待见你吧?我觉着你弹奏的可比她的好多了……” “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吧。”沈言舒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去看看首饰之类的。” 被她这么一说,倪婉倒是觉得沈言舒打扮的确实有些素净了,便也不去多想,与沈言舒一同出了惜茶楼。 而在房间里的柳惜儿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沈言舒离开之后,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椅子上,双眼迷茫。 丫鬟进来,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丫鬟担心地问道。 柳惜儿摇了摇头:“无事。” 丫鬟道:“小姐,你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怎么可能没事?” 柳惜儿道:“也许是太累了,我去歇歇。” 站在一旁的丫鬟刚想说这大清早的,小姐才刚起床没多久,也没有什么费力气的活,怎么就累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正往门口走去的柳惜儿摇摇晃晃的身影,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小姐!”那丫鬟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将柳惜儿扶了起来。 丫鬟无论怎么喊柳惜儿也没有见她反应,那丫鬟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喊道:“来人啊,小姐晕倒了!快去叫安大人……” ———— 到了中午,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根本就过不去,倒是一派热闹景象。 只是这热闹的景象没有多久便被细雨给打断了。 阴冷的天气飘起了雨丝,让人更加惆怅,天色暗晃晃的,尽管雨不大,但是飘到脸上却还是难受得紧,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打起了伞,然后慢慢地散开了。 沈言舒正在首饰铺子的二楼从窗外往下看,能将街上的景致收入眼底。 “让开——” 随着一声厉吼和疾驰的马蹄声,沈言舒的目光看像了街道上的另一头,正骑着马飞奔而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尽管雨丝让视野有些朦胧,但是沈言舒还是看清了那马背上的男子,正是安如逸。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倒是有些好奇,在别人面前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安如逸,这个时候却似乎格外的紧张,他策马疾驰,仿佛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难得的紧张。 行人看见他骑马的速度之快,纷纷躲避,有些躲闪不及的直接倒落在一旁,指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的。 在首饰店里的倪婉挑了一圈,终于选出了她觉得好看的头面。 “裳妹妹,你看看这些怎么样?”倪婉亲昵地拉着她的胳膊,指着她选出来的几副头面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沈言舒虽然兴致恹恹,但是看着她这副期待的模样,沈言舒自然不忍心不理会。 她细细地看了看倪婉选出来的首饰,不得不说倪婉的眼光很不错,选出来的都破合她的心意。 “就这副吧。”沈言舒指着玉兰图案款式的头面说道。 店掌柜道:“两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是可是用玲珑白玉制成的,无论是色泽还是做工,皆属上乘,无论是耳坠还是手镯发簪,都是我们的老工匠得意的作品呐!” 倪婉道:“我们就要这个了,你把它包起来。” “好咧。”掌柜得看到她们如此爽快,倒是利索地应了下来。 她们选好的东西正要下楼,却迎面遇上了两个女子往上走,倪婉一个没注意,无意间胳膊撞到了其中的一个女子。 两个女子正说着话倒是也没有看到倪婉,被撞到的人一个没站稳,“啊——”的尖叫一声,直接往身后倒了下去,沈言舒眼疾手快,直接将她拉了回来,还好没事。 那女子站稳了,却是被吓了一跳,看到倪婉和沈言舒,怒从心来。 “你们长不长眼睛,竟敢撞本小姐!”她朝着两人怒骂道。 倪婉有些懵,虽然是她不小心撞到了人,可是她们两个人不是也没有好好看路吗? 沈言舒上前道:“对不起,是我们的不对,还请见谅!” “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了?你以为我们安家的人那么好欺负吗!”那个被撞的女子却不依不饶,斜眼看了看沈言舒和倪婉,心中怒气更甚。 “那你还想如何?”倪婉有些不服地问道。 然而她这副模样却更加激怒了安明兰,她瞥了一眼倪婉,冷哼一声:“想让你摔一下试试!” 说着便一把将倪婉往楼道中推了下去…… 第230章 摔下楼梯 倪婉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下子躲闪不及,便被她直接推了下去! “啊——”她惊恐地失声叫了起来,若是从二楼摔下去,只怕这副骨头要折了…… 倪婉闭上了眼睛,疼痛却没有从身上传来,只是感觉到似乎有人扶住了她,睁开眼,看到了沈言舒的脸。 沈言舒将她扶站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倪婉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站二楼楼梯口处的安明兰,眼眸里满是怒气,却只能握紧了拳头,不敢上前。 安明兰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说完便转身进了二楼里的大堂之中。 沈言舒微蹙起眉头,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倪婉握住了手腕。 “她是安太师的小女儿,平日里霸道惯了,惹她只会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倪婉虽然很讨厌安明兰,但是她们倪家不过是商贾家族,还惹不起太师府。 看到倪婉这般隐忍,沈言舒眼眸闪了闪,大齐的太师正是安如逸的父亲,那这个安明兰应该就是安如逸的妹妹。 果然一家子都不正常。 她转头给在一旁的阿柒使了一个眼色。 倪婉道:“我们回去吧。” 沈言舒点了点头,也并不打算久留。 而走到二楼里挑选首饰的安明兰和她身边的一个绿衣女子正说着话。 那绿衣女子说道:“明兰,你可真是太好心了,刚才你都差点摔倒,竟然还放过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安明兰扫了一眼那绿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不用奉承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做好人。” 那绿衣女子是个小吏之女,她的父亲一直依附在安太师的羽翼之下,她自然是要多讨好些安明兰的,但是听到安明兰并不买账,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一般,说道:“哪里是奉承,不过是觉得今日你能翻过那野丫头倒是让人出乎意料,自然算得上是善良。” 安明兰似是有些嘲讽地笑了。 绿衣女子继续说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你哥哥安如逸,倒是少见的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明兰却是沉着脸说道:“那个野种才不是我哥,我哥早就被他算计死了。” 那绿衣女子一怔,知道太师府家宅有些不安宁,倒是没有想到安明兰说话如此直接,对安如逸的恨意竟是不加丝毫的掩饰。 她刚想说什么,只听到安明兰继续说道:“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惜茶轩那个女人出了事。” 绿衣女子不解:“哪个女人?” 安明兰只是冷哼一声,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自然是柳惜儿那个和他一样出身卑微的人! 虽然外界都不知道一个太师府的公子和一个卖艺的贱婢会有什么联系,但是安明兰却是清楚得很,安如逸最在乎的,大概就是柳惜儿了。 当初她安排一个世家小姐去找柳惜儿的麻烦,没想到被安如逸发现了,竟是连夜带着人将那女的人活活折磨致死。 安明兰看着那绿衣女子,想到她倒是和太史家的小姐走得挺近,而那太史家的小姐又特别喜欢巴结三公主…… 绿衣女子见她不说话,便自己猜测道:“难道安如逸的相好?” 安明兰拿起了一个翡翠的镯子,听到她这么一说,轻笑一声,道:“你可真聪明。” 绿衣女子见安明兰居然承认了她的说法,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惊讶无比,都传安如逸此人清心寡欲,一心都在政事上,就连三公主的亲近都丝毫的不理睬。 三公主是谁?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啊! 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绿衣女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店里的首饰。 “啪——”突然的一声响起,她猛然转身朝着安明兰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刚才还拿在安明兰手里的翡翠玉镯已经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旁边的掌柜的心疼地上前,看了看那碎片,只是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安明兰道:“安小姐……这……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这玉镯既然是在您的手上掉的,这个损失……” 损坏就得赔偿,这可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过这安家的小姐向来有些刁蛮,更何况他刚才还亲眼看见了安明兰差点将倪家的小姐推下楼,这种人物他倒是惹不起,明明理直气壮的事情说出来却有些底气不足。 安明兰微微眯起了双眼,盯着自己停住的手,她明明拿得就很稳,怎么会把玉镯摔了? 刚才一眨眼手似乎有点疼,然后玉镯就碎了…… 她转头看着掌柜:“莫不是你们店想用这样的办法讹人?” 听到安明兰这样质问的语气,掌柜的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可是老牌的店,在临安开了也好些年了,声誉一直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龌蹉事情呢!” 安明兰却不管:“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摔玉镯的。” 掌柜听着她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不想赔了,急的冒出了冷汗,说道:“安小姐,小的只是个下人,若是让东家知道了这东西损坏了却没有人赔,定是饶不了我的啊!” 在一旁的绿衣女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相,难道太师府的小姐能诬赖你们?” 安明兰眼眸一闪,本来今日气就不顺,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脸色能好才怪,但是为了这种小事纠缠,可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她说道:“既然大家都没错,我赔一半。” 还没等掌柜的说话,安明兰已经没有了继续再交谈和看首饰的心情,而是直接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掌柜的站在原地,只能自叹倒霉,遇上了这样的人。 在柱子后面的阿柒看到安明兰竟然这般强势,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歪头想了想,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绿衣女子,倒是有了主意。 安明兰和绿衣女子正一前一后地朝着楼梯往下走,阿柒拿起一颗小石头直接弹过去,打到了绿衣女子的脚腕,原本正在走路的她一个没站稳,硬生生地朝着前面的安明兰扑了过去。 “啊——”那绿衣女子尖叫一身,惊吓不已。 安明兰转头一看,正好看到她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可是那时已经躲闪不及,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整个首饰店的人听到“咚咚咚”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转头刚好看到狼狈到地的安明兰她们两个人,就连头发都有些散乱了。 绿衣女子有安明兰压着,倒是没有多大的伤,只是觉得有些酸痛,而被她压着的安明兰却是难受得紧,不仅被楼梯膈得疼,划破了皮,被重量不小的绿衣女人这么一压,更是感觉到要吐血了。 在楼上的阿柒看到这副景象,得意的一笑,转身消失在店里。 “你给我滚开!”安明兰怒吼道。 旁边的下人赶忙将她们两个人扶了起来。 绿衣女子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一抬头却直接被安明兰扇了一巴掌。 “没长眼睛吗!”安明兰怒骂道,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她给杀了,让绿衣女子忍不住一颤,竟是没敢出声。 安明兰转头,看到店里的人都在看着她,还有好一些认识她的世家小姐,有的人还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笑她狼狈的样子。 她用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人,瞬间店里噤了声。 然后她带着下人直接出了店,那副狰狞的模样倒是无人敢上前。 “那不是安明兰吗?这副狼狈的模样可真是可笑……” “你可少说点吧,她可不好惹。” “刚才我可看到她还推人下楼梯,没想到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好一些人聚在一起,谈到安明兰,她们倒是讨厌得紧,可惜人家有个当太师的爹,她们也只能在背后说说。 此时的惜茶轩。 安如逸在知道柳惜儿晕倒之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脸色苍白的柳惜儿,紧张不已。 等大夫给柳惜儿诊了脉之后,他上前问道:“大夫,她如何了?” 大夫拂了拂花白的须子,说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心中气郁难平,气结胸闷导致晕厥,我开个方子帮她调理调理,但心病还需心药医,要解开她心中的事情才能治好这病。” 安如逸蹙起了眉,惜儿向来坚强,对于很多事情倒是十分能忍受,从小便是能隐忍,可是今日怎么会因为想不开就晕厥了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还是对大夫说道:“有劳了。” 大夫开了一个方子,叮嘱了熬制的次数和需要注意的事情,便由小厮送了出去。 安如逸上前,坐在柳惜儿的床边,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抬手轻轻地手指抚平她的眉头,帮他盖好了被子,然后站起了身,走出了房间。 因为柳惜儿突然晕倒,所以惜茶轩早早便关了门,如今所有的下人和小厮都站在院子里,有些紧张地看着安如逸。 安如逸冷冷地来回扫了他们几眼,沉着脸开口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 — 作者话说:最近比较忙,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真的很开心,所以大晚上的又赶出来一章。谢谢一直支持小蛮妃的朋友们,爱你们~我会努力以后多更新哒! 第231章 青梅竹马 听到安如逸的冷声的质问,下人们都低下了头,生怕自己会被他惩罚。 有个小厮忐忑地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回安大人,原本今日小姐还好好的,后来店里来了两个姑娘,非要见小姐。” 安如逸看着那个小厮:“然后?” 小厮低着头继续说道:“本来我们是不让她们见小姐的,毕竟就怕有人来找麻烦,可是其中有个姑娘说十分想听听小姐的琴艺,还自己在店里弹奏了一曲,小姐在后院听着确实不错,然后就让她一个人去见了面……” 说道后面,小厮的语气慢慢地弱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安如逸,然后正对上安如逸的深沉的眼眸,他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小的不好,小的没有看住她们,后来不知道她和小姐说了什么,两个人似乎是起了争执,接着小姐便喊了我们进去,把那个姑娘给赶出去了。小姐还说什么求她别来打扰了之类的话……” 当时她们贴得很近,所以说的话下人们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得出来小姐很不喜欢那个姑娘。 他说完了话,额头却冒出了滴滴的冷汗。 安如逸问道:“那两个女人是谁?” 那小厮道:“其中有个姑娘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而另外一个却是生面孔,不过她们以姐妹相称,穿着打扮看着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其他的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可是对于那两个女人还有她们与惜儿说的话都不得而知,安如逸轻蹙的眉头却依旧没有展开。 他转身,留下了一句:“下去领十大板。” 跪在地上的小厮却是半句怨言都不敢说,因为这十大板子已经是格外的宽容了,相比较以前那些犯错的人,他还是十分知足的。 安如逸听完小厮所说的话,沉思了许久,毕竟能让柳惜儿气到这副样子的事情可真是太少了,若是因为他才来找柳惜儿的麻烦,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是上次她还云淡风轻地说自己不介意。 看来只能等惜儿醒过来之后才能问问她了。 正好这几天玥姨去了城外,不在店里,不然也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轻步走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惜儿,心中有些愧疚。 他很想将她娶回家,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毕竟现在的安家犹如龙潭虎穴,针对他的人不少,若是此时让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将这些障碍肃清之前,他是不会让柳惜儿再受到伤害的。 他的眼眸霎时变得阴冷起来。 沈言舒和倪婉回到了倪府,因着在首饰铺子遇到的事情,倪婉心情郁闷,但是有沈言舒在,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失落, 只是轻笑着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今日倒是谢谢婉姐姐了。”沈言舒说道。 倪婉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这就太见外了。不过今日你也被吓到了吧?那安明兰向来嚣张跋扈,这临安城里就算是高管子弟也很少敢惹她的。”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因为安太师平日里也这样吗?所以倒是无人能管得了她?” 倪婉道:“坊间都传安太师此人狡诈无比,这么多年来害的人可不少,她女儿嚣张自然是有样学样。”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倒是觉得没有再接话。 倪家虽然有钱,但是也改变了不了商贾地位低贱的事实,若是和官家对起来,定是不足以相对抗的。 就像萧家在大周虽然有不少的影响,但若是在朝中无人,只怕也是只能任人揉捏…… 倪婉道:“其实在临安城,像她这样刁蛮的小姐也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世家小姐性子还是很好的,你也不用担心出门惹到谁的问题,只是再见到她绕道便是。” 沈言舒点头。 两个人说着话,一路便已经走回到了院子中。 倪婉将她送回去北裳院之后便回自己的院子,今日两个人都在街上走了一圈,倒是累得不轻。 看着倪婉离开的身影,沈言舒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担心,她起身往霍杀的房间里走了过去,推开门,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小姐,您这是要找霍护卫吗?”一个丫鬟上前说道,“霍护卫好像一直就没有回来呢。” 沈言舒听得丫鬟这么一说,倒是轻叹了一口气。 听得女儿对自己的那样的评价,内心一直愧疚的他会很自责吧?就算是一个在沙场多年看管生死的热血男人,心中也会有那些不能让人触碰的柔软。 她点了点头,只能继续等着他回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柒上前对沈言舒问道:“霍叔叔不开心了吗?” 沈言舒道:“就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虽然柳惜儿毫不客气地说让沈言舒不要再去找她了,可是为了霍杀,她沈言舒是不可能放弃的。 只是需要时间让他们都冷静下来,或许柳惜儿就能够接受霍杀了。 沈言舒想了想,又对阿柒说道:“让人看着惜茶轩那边,若是柳玥回来的话记得禀报。” 阿柒道:“好。” 说着便走了出去,直接朝着围墙外翻了出去。 沈言舒坐在凳子上,想到昨晚心情忐忑但是今日已然变得失落的霍杀,心中虽然心疼,但却没有办法让她释怀。 ——— 第二日,惜茶轩。 柳惜儿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阳光让她似乎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她刚想起身,转头却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看着公文的安如逸。 “如逸。”她轻唤了一声,因为嗓子有些干哑所以声音低沉不已,说出来的话轻得似乎要消失在空气中。 安如逸却是听到了动静,转头看着幔帐内床上的柳惜儿已经醒了过来,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进了内室。 柳惜儿刚想起身,却被安如逸扶住,说道:“大夫说你需要多休养。” “我这是怎么了。”柳惜儿有些茫然,她记得自己让那个姑娘离开之后,似乎是晕倒了……可是安如逸怎么会在这里,“你今日不是要三皇子狩猎吗?” 安如逸道:“你呀,睡了一天了,那是昨天的事情了。” 柳惜儿一愣,竟然是睡了一天? 安如逸看她这副茫然的模样,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下人说昨日里有人为难你了?” 听得她这么一说,柳惜儿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但她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也没有人为难我。” 安如逸继续问道:“那为何昨日那两个女人来了之后你会如此生气?” 就连昏睡中的她都在呢喃着,像是在做恶梦一般,连眼泪都出来了。 柳惜儿垂眸:“你就别问了,没什么好问的。” 安如逸深邃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涟漪,倒是没有想到她什么都不肯说。 他和柳惜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算是青梅竹马。 柳惜儿七岁的时候随着她的母亲来到了临安城,住在了他们家的隔壁,当时他和母亲还住在一间破小的院子里,时常被周围的人非议,说他是野种。 一个女人带着小孩似乎都会承受这样的非议,受人欺负,而柳惜儿后来成为了和他一样的存在。 他第一次见到柳惜儿的时候,她是个对周围都充满恐惧的人,不喜欢说话,只是一直躲在母亲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别人,但是她生的好看,其他男孩子总是想方设法地调戏她,想和她套近乎。 安如逸觉得不公平,同样是和母亲一起生活,一样是没有父亲的人,自己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 所以他总是欺负柳惜儿,就连她走路他都会过去拌上一脚,让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然后自己在身后哈哈大笑。 看见她在院子里洗衣服,还会泼她一身的水,让她被柳玥骂一顿。 但是她从来不解释,也不报复,这让他更加的生气。 于是他变本加厉。 周围的男孩子都想和她玩,可是附近的女孩儿们却格外的讨厌柳惜儿,因为大齐民风开发,女子向来也无太多拘束,像柳惜儿和柳玥这样温婉的女子倒是少见。 看到别人欺负柳惜儿,他却不知为何十分愤怒,于是帮助柳惜儿把那些招人烦的人打了一顿。 柳惜儿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他说:“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柳惜儿就突然笑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柳惜儿笑,眉眼弯弯的,格外的好看。 后来他知道了自己是太师的私生子,而他的父亲也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后。 那个身为太师的父亲有意栽培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他栽培出的私生子竟然把他的大儿子给弄死了,真是可笑。 柳玥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虽然带了个女儿独自生活,但是很快也在临安城里站稳了脚跟。 他们的生活看似越变越好,其实更加的危机四伏,盯着他的人不少,想让他死的人到处都是,唯有柳惜儿能够理解他和支持他。 现在他看到柳惜儿这副疲惫又不想再提的模样,安如逸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吩咐下人准备清粥饭菜。 第232章 被劫持了 柳惜儿一想到霍杀来到了大齐,这两天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想起她们母女在临安生活的这些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有多么的不容易。 惜茶轩里正在喝茶的客官们听着从屏风后传来的曲子带着浓浓的哀伤,越听越觉得压抑。 “柳姑娘,换一首曲子吧!”一位食客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原本自己的心情还不错,听着这首曲子莫名地的就觉得烦躁起来,似乎是太过悲伤了。 柳惜儿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换了一首轻快的小调,听着从指尖弹出来的乐曲,越听自己心里更加烦躁,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乱了,只听到“锵——”的一声,琴弦断了。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发出了嘘声。 柳惜儿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从身后的门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安如逸,正担忧地看着她。 柳惜儿一怔, 随即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脸。 安如逸上前,说道:“让人做了你最喜欢的菜,你先歇歇,等会儿我们一起吃午饭。” 听了安如逸的话,柳惜儿有些不解地说道:“你今日怎么没去处理公务?” 安如逸轻笑:“那些公务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柳惜儿蹙眉,正经道:“你如今好不容易才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你,可不能任性而为。” “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我怎么放心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安如逸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与我说。” 看着他这认真的目光,柳惜儿突然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昨日只是个意外,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然明天母亲回来又该训我了。” 安如逸眸子微微沉了沉,轻叹了一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记得让人找我。” “好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自然是知晓分寸的。”柳惜儿道,“你快回去吧。” 安如逸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看着他出门的身影,柳惜儿原本的笑脸也渐渐收了起来。 母亲说过她们不能随便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从未告诉过安如逸自己是大周人,也没有同他说过一次关于她的父亲霍杀的事情。 大家都以为柳玥只是一个寡妇,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可是如今霍杀来了,她很纠结,这么多年了,她竟不知是该恨他还是该念他,只是还好,明日母亲就回来了。 柳惜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在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她突然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微眯起双眼看了看四周,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她抬步走了进去,看到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走了上前,都是些首饰,还有一些包着的小糕点,还有两串糖葫芦,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手编的草蚂蚱……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竟是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抬起袖子将眼泪抹去。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扔了!”她说道。 两个丫鬟赶紧上前,看见桌子上的东西,相视一眼皆是不解,她们刚刚离开小姐房间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些东西,也没有看到有人进过小姐的房间,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但是小姐发了话,她们赶忙上前将东西都统统带了下去。 柳惜儿正想坐下,突然一个小厮匆匆地走了进来。 “小姐,这里有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柳惜儿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什么人给的信?” 那小厮说道:“就是刚才在安公子走了不久之后,有个人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把信塞了过来,还说什么和老板娘有关的事情。” 一听到和母亲有关,柳惜儿便接过了那小厮手里的信,拆开。 可是一看到信,她霎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若是想要柳玥活命,今日酉时在城郊破庙相见,带一千两银子前来,莫要告诉任何人,不许带他人,否则要了她的命!” 信中还夹带着母亲的随身携带的玉佩…… 母亲被劫持了! 柳惜儿脑子一片混乱,但是勉强能思考的是,她们身份卑微,只是开了一家小茶楼,为什么会有人要针对她们?难道仅仅是为了求财? 一千两对于她们来说倒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可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前去,只怕是有算计。 她尽量让自己沉下心来,对那小厮说道:“你立马派人去城外的庄子上看看母亲是否在那里,见到她便立马回来禀报,让人去通知一下如逸。” “是。”见到小姐这么紧张,那小厮快步地走了下去安排。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着手中的这封信,字迹清晰工整,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劫匪所写。 难道是冲着如逸来对付自己的? 她将手中的信放到了梳妆台旁,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倒挂在房顶上的阿柒直接落了下来,看了看那封信,然后便朝着倪府的方向而去。 这两日沈言舒在倪府倒是安静,倪婉会常过来北裳院里找她解闷。 “你看清楚了信上真是这么写的?”沈言舒问道。 阿柒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姐姐还让人去找了安如逸。”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就在她回来的那天阿柒就看到了安如逸在惜茶轩,她没想到柳惜儿和安如逸竟然有交集,而且看起来交情不浅。 她沉思半响,既然这人想算计,必定是早有准备,这封信早不送晚不送,偏偏是在安如逸走了之后,而且时间定得紧,只怕柳惜儿派出去的人还未带消息回来,她的时间便已经不够了。 且不管安如逸对于柳惜儿能有多大的保护,沈言舒都是要暗中看着柳惜儿的。 沈言舒直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走到了院子里偏房,推开门,正看见霍杀正在拿着刀刻着什么东西。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阿柒,阿柒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沈言舒上前,终于看清楚了他手中拿着的是刻出了大半个模子的小木马。 她怔住。 这应该是要给惜儿的,小时候惜儿常与她说,她父亲会给她刻战场上威猛的马…… 鼻子有些泛酸,沈言舒看着他这认真的模样,口中晦涩难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霍杀头都没有抬,仍是专心致志地雕刻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沈言舒半蹲了下来,对他说道:“自然是有事,关于惜儿。” 霍杀的手顿了下来。 沈言舒抬头示意阿柒,让他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完阿柒说的话,霍杀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 “诶,你这是要去作甚?”沈言舒拦住他。 霍杀冷冷地说道:“去帮她们。”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是要去城郊破庙呢?还是去找柳玥?” 霍杀道:“自然是去城郊。” “城郊必是有埋伏的,但是未必柳玥就在那里。”沈言舒说道。 霍杀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的意思很简单,或许柳玥也有危险。 沈言舒说道:“惜儿那边有我和阿柒在,我们会全力保护她的安全,至于柳玥……想必你应该去找她一趟。” “拜托了。”霍杀没有多余的废话,对于沈言舒的决定他也没有怀疑,直接走了出去。 她们分头行动,霍杀去了城外的庄子查柳玥的动向,而沈言舒和阿柒出了倪府之后便来到了惜茶轩旁边的小店里坐着等她出门。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柳惜儿抬头看了看这天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那边还没有传回消息,而去找安如逸的人也还没回来禀报,她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仅凭一封信是不足以让她相信母亲被劫持的事实,可是那信中还夹带着母亲随身佩戴的玉佩,她出门前还系在腰间的。 越想心越乱,柳惜儿的手忍不住搅动着手中的手帕。 “小姐……”去传话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柳惜儿快步走了上前,往他的身后看了过去,却没有发现安如逸的身影。 小厮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小姐,安公子已经进宫了,我们传话传不进去。” “是皇上召见吗?”柳惜儿问道。 小厮回答道:“好像是因为公主的事情……” 柳惜儿一愣,倒是知道那三公主中意安如逸,也曾几次三番想要接近如逸,甚至还想去求她的皇帝老爹赐婚,和三公主比起来,她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可是如今她母亲那边迟迟没有传回消息,难道是真的被歹人劫持了? 柳惜儿没有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她只是沉思了片刻,便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从梳妆柜子的底层拿出一把匕首,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然后从柜子的最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银子,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盖上了盒子,然后抱着出了房间的门。 “小姐,您这是去哪里?”小厮紧张地看着柳惜儿。 若是柳惜儿出了什么事情,安公子可不会轻饶了他们这些下人! 第233章 宇文凌霄 被小厮拦住的柳惜儿却没有丝毫要留下的意思。 按着信中所说,她只带了一个护卫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 母亲是她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因为猜疑而不去救母亲,若是错过了,她绝对会恨死自己的。 她一直都知道,很多事情不能靠别人,自己才是最可信的。 在一旁的沈言舒和阿柒看到从惜茶轩出来的柳惜儿上了马车,便也跟了上前。 从城内到城郊的破庙,柳惜儿提前了半个时辰到了,从马车里掀起帘子看到这个荒凉的地方,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后便起身下了马车。 这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烟,放眼往过去四周皆是草木山头,平日里也很少人会来这个地方,果然是早有准备。 她朝着破庙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近,便走出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没想到来得太挺早。”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柳惜儿垂眸,说道:“我母亲呢?” “你母亲?”那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母亲在哪里?” 柳惜儿怒瞪着他们:“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抬手道:“绑了!” 当马夫的护卫一听,急忙抽剑挡在了柳惜儿的面前,想要护送柳惜儿离开。 然而这里一共有七八个黑衣人,柳惜儿只带了一个护卫,还要保护着她的周全,看起来劣势十分明显,那几个黑衣人更是无所畏惧,两个黑衣人上前和护卫厮打起来。 黑衣人的身手不算弱,所以一下子就将那护卫给解决了! 柳惜儿转身便想朝着马车的方向跑过去,而黑衣人一下子便追了上前,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拉她回来,没想到眼前闪过一阵刀光,他躲闪不及,被直接刺中了一刀!手中的剑也因为太疼而掉落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柳惜儿手上竟然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们。 那黑衣人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愤怒地上前想躲过她手中的匕首,可惜柳惜儿也并不是等死之辈,仰身直接将那黑衣人踹倒在地,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反手便割破了他的喉咙! 她从小便学过一些防身术,若是出其不意还是能杀几个人的。 原本以为柳惜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想到居然还把他们的一个同伙给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带头那黑衣人说道:“你最好识相点,不然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柳惜儿眼眸一闪,看他们这般反应不是直接杀了自己,便知道他们是想抓活的。 她突然说道:“你们若是再上次一步,我立马就死在这里,我死了,别以为你们就能安然无恙,如逸一定能把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主子给查出来的。” 说着便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声音从黑衣人身后的破庙里传了出来,柳惜儿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脸孔,穿着一身鹅黄的锦袍,头戴玉冠,金丝祥云的腰带上佩戴着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这张脸倒是有几分和宇文睿相似,不过这戏虐的表情却十分让人看不顺眼。 只听到他继续说道:“看来安如逸的眼光也不怎么样,虽然有点姿色,但是也就那么回事吧。” 看他不耐烦地打量着自己,柳惜儿有些恼怒:“你是谁!为何要针对我?” 男子一听便笑了,但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若是反抗无需理会,死的活的都可以。” 有了他的这句话,原本还担心的几个黑衣人倒是放下心来,纷纷提剑朝着柳惜儿走了过去。 柳惜儿微微蹙眉,手中紧握着匕首 ,心中还是有些怯懦了。 黑衣人执剑朝着柳惜儿刺过去,将她手中的匕首挑掉,然后便打算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突然听到有人向自己飞速地靠近,他的心里一惊,刚想回头,却已经被踹倒在了一旁。 阿柒将那掉落的剑用脚一勾,然后直接落到了手上 ,看着其他的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拿着剑便将和他们厮打了起来。 柳惜儿和男子看到突然闯入的阿柒,都愣了一下。 突然有人握住了柳惜儿的手,她一惊,正想挣扎,却看到了沈言舒的脸,然后一把被沈言舒拉到了空旷的地方。 柳惜儿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言舒说道:“当然是来救你。我在周围看过了,这里没有柳玥。” 柳惜儿虽然不喜沈言舒,但是目前形势不容得她排斥,看到只有她和阿柒两个人,她担心地说道:“他们人多,恐怕……”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旁边几个黑衣人传来的惨烈叫声,她转头一看,原本的那几个人纷纷被阿柒打伤了。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刚才站在破面前的男子,看着自己的人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就这样打趴了,一时竟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随即便反应过来了。 阿柒正想上前抓住他,可是还没走到他的跟前,突然有四个护卫模样的人从一旁直接站了出来。 沈言舒看着男子和他的几个护卫,向来此人的身份不会简单。 阿柒上前和那四个护卫交手,这四个人武功都不弱,比刚才的那几个黑衣人还有高出许多,若是阿柒对付一两个或许还行,可是这四个人一起和阿柒纠缠厮打,倒是让阿柒有些落了下风。 沈言舒眼眸一沉,看着他腰间佩戴的黄色流苏玉佩,心里有了猜测,她挑起一把剑,直接递给了柳惜儿,对她说道:“你保护好自己。” 说着自己再次捡起一把剑直接冲着那四个护卫而去。 沈言舒招式又快又狠,加上阿柒的配合,就连那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都被打倒在地上,那些护卫正想爬起来,却看到了沈言舒手中的剑已经搭在了自家主子的脖子上。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男子怒道。 沈言舒轻笑着一把将他的玉佩拽了下来,举到他的眼前,看着他:“应该是个皇子。不然常人哪敢用明黄色的流苏镶玉佩?” 男子挑眉,但是怒气未消:“知道本皇子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你怕是活腻了?” 沈言舒手中的剑一紧,锋利的剑身直接划破了脖子上的皮,渗出丝丝鲜红的血,男子的身体忍不住一颤,怒瞪着沈言舒。 柳惜儿上前,问道:“既然是皇子,为何要做如此下作的事情!” “我宇文凌霄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他瞥了一眼柳惜儿说道。 柳惜儿却是冷笑一声。 “五皇子可不是没有理由。”柳惜儿说道,“你以前可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如今被三皇子抢了风头,心里自然不好受,所以借机报复如逸。” 宇文凌霄不屑地说道:“就宇文睿那样我至于嫉妒吗?” “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是如此还能是因为什么?”柳惜儿却不信。 那几个护卫将沈言舒团团围住,而那些之前被打倒的黑衣人也都爬了起来。 宇文凌霄说道:“赶紧把本皇子放了!” “现在把你放了你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沈言舒说道,“你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不然若是不小心撞到我这刀口上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若再不放了本皇子,定不饶你。”宇文凌霄咬牙说道。 他堂堂一个皇子,身份尊贵,平日里还没人敢对自己这样! 沈言舒低声在他耳畔说道:“你说,一个死人,能把我如何?” 宇文凌霄一下子便垂下了眸子,沈言舒说这话的时候阴冷的语气让他觉得这个疯女人并非在开玩笑。 “那你想如何?”宇文凌霄问道。 柳惜儿在一旁也为难,毕竟宇文凌霄是皇子,如今受此侮辱,定是不会饶了她们的,就算是她们今日不计较,但是只要放了他,他以后还是会纠缠不休。 但是她们又不能不放,伤害皇子的罪名他们可担不起。 这样一来,她们进退两难…… 沈言舒却没有柳惜儿想的这般复杂,她转头对柳惜儿说道:“你马车里有纸和笔吗?” 柳惜儿一怔,没明白沈言舒这是要做什么。 阿柒听得她这么一说,朝着马车上走了过去,找了一圈之后找到了在马车小盒子里的纸和笔。 沈言舒手中的剑没有挪开,她抓着宇文凌霄朝着破庙里走了进去,然后让阿柒把笔墨纸砚都铺开。 宇文凌霄看这架势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他拿起那笔便蘸了蘸墨,正打算写字,却被沈言舒喊住。 “拿笔这么快,你知道要写什么吗?” 宇文凌霄冷笑道:“不就是想让本皇子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吗?本皇子写还不行吗!” 沈言舒道:“你猜错了。” 宇文凌霄一顿,微微蹙起了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就算是写下了承诺书,若是不遵守诺言又能如何?我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 宇文凌霄道:“那你要如何?” “我说,你写。”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第234章 当年之事 在沈言舒的威逼利诱之下,宇文凌霄提笔写了下让他极其羞耻的文字。 他都不忍直视,这真是是自己写下的东西?好男风?嗜赌成性?喜欢欺负百姓? 终于将一张白纸写完,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自述罪状”,直到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咬着牙停下了笔,问道:“可以了吧?” 沈言舒让纸拿到了一旁,然后说道:“重抄一遍,我觉得两份更靠谱些。” “啪——”宇文凌霄手中的笔被折断 ,他的眼眸里是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 沈言舒转头对阿柒说道:“再去取一直笔给殿下。” 阿柒点头,又拿了一支笔递上前。 沈言舒笑着说道:“既然已经写了一份了,又何必介意再写一份。” 虎落平阳被犬欺,宇文凌霄终于知道了这种滋味,恨不得撕了沈言舒这张脸。 但是他不得不照做。 毕竟他只要一犹豫,沈言舒便会让她身边的护卫用剑斩下他的一缕头发,再犹豫,又斩一缕,他可是真担心自己变成个和尚。 又重新抄写了一份,沈言舒看着这两份自述,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宇文凌霄道:“这回你可以放了我吧?” 阿柒熟练地将红色的印泥递上前,拿起他的大拇指在两份纸张上都按下了手印,轻轻地吹干纸上的墨迹,将一份收在自己身上,一份递给了柳惜儿。 柳惜儿一愣,看着沈言舒的眼神竟是有些熟悉。 看到她发呆,阿柒解释道:“姐姐说过,坏人的承诺是没有用的,手上捏有他们的把柄才能让他们忌惮,这才是最好的承诺。” 这熟悉的理论让柳惜儿想起了幼时的玩伴,戚云歌。 就算是她们的消息再不灵通,但是戚家在大周甚至是周围的国家都颇有威望,戚家覆灭的消息她们还是知道的,戚云歌应该也死在那场动乱之中。 而且就算是戚云歌没死,如今也已十九岁了,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闪了闪眼眸,将那手中的纸张收好。 沈言舒这才将宇文凌霄放开。 知道沈言舒和阿柒的武功都不弱,而且柳惜儿也不是什么柔弱之辈,宇文凌霄就算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先忍着。 从小到大第一次过得如此憋屈,比被宇文睿比下去还憋屈! 柳惜儿问道:“还有我母亲呢?她在哪里?” 宇文凌霄道:“一个老妇而已,我自然没有把她怎么样,那玉佩是我派人偷偷取来的。” 得知母亲无事,柳惜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言舒说道:“若是你反悔,我们便把这两张纸直接贴在城内的告示处。” 宇文凌霄看着沈言舒,问道:“你是谁?”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姑娘,竟是威胁当朝皇子! 沈言舒道:“我是谁不重要,殿下只需要记得不要再找柳姑娘的麻烦便是,不然文武百官皆知殿下的为人了。” 说着便带着柳惜儿和阿柒走到了马车前。 阿柒驾车,带着她们两人离开。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的影子,宇文凌霄的目光却没有收回来,也没有派人去追杀他们。 暗卫上前,纷纷跪倒在地上:“属下护主不利,请殿下惩罚。” 宇文凌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脸色阴沉沉:“确实该罚,连一个女子和一个黄毛小子都打不过!” 这四个护卫怎么说也是当初父皇给他精心挑选的,武功高强,倒是没想到,竟然败在了他们手下。 不过一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如此狡诈,自己都落了下风,更别说这几个暗卫了。 “属下愿戴罪立功,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暗卫说道。 宇文凌霄瞥了一眼他们,说道:“她既然敢这样对我,自然是有她的自信,现在她手中有我的把柄,你们若是不成功,让她狗急跳墙,到最后害的还不是我?” 暗卫门纷纷低下了头。 宇文凌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每个人回去二十大板。” “谢殿下!” 宇文凌霄又道:“去查清楚那女子的底细。” “是!” 前两天他的妹妹颖珠公主哭哭啼啼地来找他,说她心仪的安如逸心中早就有人了,竟是个坊间低贱的商女,原来安如逸一直拒绝娶她是因为那个女人。 颖珠三公主是她的亲妹妹,看她哭成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自然于心不忍,于是就同意她所说的将柳惜儿带走,只有这样,才能让安如逸死心。 然而安如逸又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若是直接上门带走柳惜儿或是找她的麻烦,安如逸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正如妹妹所说,安如逸对柳惜儿实在是很看重,若是让安如逸知道自己对柳惜儿不利,想必也会想方设法与他抗衡,就算他是个皇子,但是论阴险,他可比不过安如逸。 只是没想到柳惜儿身边除了安如逸,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子。 看她的打扮与谈吐,应该不像是普通人,自然也不像是柳惜儿的护卫或者下人。 她到底是谁? 和他有着同样困惑的人还有柳惜儿。 在颠簸的马车里,柳惜儿的目光就没有从沈言舒的身上挪开过,仔细地打量着她,才发现这个女子和戚云歌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自己怎么就会觉得她是戚云歌呢? 她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倪裳。” “倪裳?”柳惜儿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倒是想不起来霍杀有哪个朋友姓倪的,倪裳说她是霍杀朋友的女儿,没想到这朋友她也不认识。 沈言舒笑道:“是啊,我有个朋友叫戚云歌,她说她很想你,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柳惜儿抬头看着她,沉默了半响才问道:“云歌……还好吗?” 沈言舒道:“死了。” 柳惜儿听她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心里莫名有些哀伤。 “如果你不想回大周也没有关系,但是霍叔叔真的很不容易,他有他的苦衷,若是你们想留在大齐,他也会留在这里陪着你们的。”沈言舒真心想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她的家已经支离破碎,她不想看着霍家也如此艰难。 柳惜儿垂眸:“他的话可信吗?” 小时候他对于母亲和自己的承诺,有实现过几次? 沈言舒说道:“我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来大齐?” 这一直是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 现在柳惜儿对于沈言舒并不排斥,也知道她对自己并无恶意,便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虽然霍家母女从小便住在京城里,但是柳惜儿还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两对”父母,时不时就会来霍家找她们的麻烦,好在有戚家看着,倒是也没有多大冲突。 但是后来霍杀亲生父亲的另一个儿子过来找麻烦,却打死了两个人,柳玥原本要报官,却被他们威胁。好在柳玥有先见之明,早早便收拾好了细软带着女儿躲了起来,原本是想去戚家避避风头的,只是还没等她们动身,霍家便遭了大火。 她们听到那些人说,只要看见她们母女便直接就地解决。 当时的戚家在朝中的地位还不算高,未必能保得住她们母女,于是柳玥便能带着她混出了城,然后一路想着北边而去,原本是想去边疆找霍杀的,只是她们长途跋涉终于到了边境,但是却无法见到霍杀。 后来听到有个妇人说霍将军是个英才,上次还救了她的女儿,她女儿决定以身相许,柳玥愤然离去。 带着柳惜儿来到了大齐,经过各种辗转来到了临安,开始了她们全新的生活。 尽管这些年有些苦,但是柳玥是个很会打理生活的人,便渐渐有了现在的这番景象。 沈言舒一直默默地听着,虽然她说得极其简洁甚至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多么的苦,但是这一路走来其中心酸,在所难免。 “刚来临安的那几年,我时常会幻想着他会来接我们母女回去,可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终于让我把心中的期待变成了无奈,到如今对他只剩下失望。”柳惜儿苦笑一声。 马车继续朝着城里的方向而去,沈言舒听到她这么说,却是忍不住了。 “他并不知道你们还活着。”沈言舒说道,“当时霍家火势太大,烧死了许多下人,大家一直没有找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也葬生在那场大火中了……” 柳惜儿眼眸微微一闪,说道:“都不重要了。” “不,这很重要!”沈言舒继续问道,“霍叔叔回到长安之后得知你们事情,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柳惜儿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道:“去找他们理论了吗?” 沈言舒摇头。 “去告御状了吗?”柳惜儿道,眼眸却是没有多少的波澜。 沈言舒说道:“他回到长安还以为你们母女都死了,便独自一人去提刀将他的养父母一家和亲生父母一家全杀了,那些去放火和一起欺凌的恶奴也未能幸免,一夜之间,两家血流成河,成为震惊大周的弑杀父母大案。” 柳惜儿彻底愣住,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 沈言舒垂眸,:“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两家人有错在先,先帝念在他为大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并没有让他杀人偿命,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在天牢里一呆就是十年。” 第235章 柳玥遇袭 十年……她们来到大齐确实十年了。 可是他的十年却是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度过的,没有阳光,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尽的懊悔,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女。 如今他出来了,知道柳玥和女儿都在临安,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想到这里,柳惜儿感觉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父亲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还将他送的东西都扔了出去,父亲一定很伤心吧? 她的心中是无比的酸涩。 沈言舒说道:“今日他原本想来救你的,只是不知道你母亲那边情况如何,于是去了你母亲那边。” 柳惜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话。 “今日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雕刻一只小木马,想来应该是送给你的,不过我倒是笑话他一番,还当你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呢!现在的姑娘家家早就不喜欢小木马了……” 听着沈言舒的话,柳惜儿却红了眼眶,她微微扬起头,生怕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落下来。 “我不知道……”柳惜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若是她知道,就不会如此为难他了。 沈言舒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现在知道也不晚,你们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庆幸的是他们一家三口还有相聚的时候,沈言舒回想起当初自己的任性,苦笑一声,若是她能 和父亲还有哥哥也有重聚的一天该多好。 柳惜儿趴在沈言舒的肩头大哭起来,这十年来的委屈和抱怨,似乎都释然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柒驾着马车回了惜茶轩。 马车一停下来,小厮就在直接迎了上前。 沈言舒下了马车,然后将柳惜儿扶了下来,因为刚才苦过,所以眼睛红肿着,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然而柳惜儿已经顾不得自己如今的模样。 “小姐,你可回来了,安大人刚来了惜茶轩,知道你去了城郊的破庙,如今带着人往城外去了。”小厮说道。 柳惜儿淡淡道:“我没事,派个人去给他送信早些回来吧。” 沈言舒的眼眸一闪,倒是随着柳惜儿进了惜茶轩。 看到沈言舒和阿柒,那小厮一愣,随即将她拦住:“又是你!上次就是你把我们小姐气晕的!” 沈言舒刚想说什么,柳惜儿已经转头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倪姑娘,是我的朋友,以后她若是来找我,不得阻拦。” 小厮愣了一下,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小姐还特别反感这位姑娘,怎么今天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沈言舒双眼含笑,绕过了那个小厮走到柳惜儿的身边。 “我母亲回来没有?”柳惜儿问道。 小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派出去庄子的人还没有回来。” 柳惜儿蹙眉:“怎么回事?” 宇文凌霄说他并没有针对母亲,想来母亲应该没有危险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母亲的消息…… 柳惜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厮不知如何回答柳惜儿,只是说道:“安大人也已经派人去庄子找老板娘了。” 柳惜儿听着小厮这般说,便转头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却被沈言舒一把拉住。 “你这是要去哪里?”沈言舒道,“现在天色已晚,就算你能出得了城门,可是这大晚上你一个姑娘家赶路去庄子上是不是疯了!” 柳惜儿却焦急地说道:“可是母亲现在还没有消息!” 沈言舒劝她道:“既然有霍叔叔和安如逸派出去的人,就算是你再去也无济于事,只能让他们更加担心,先在这儿等消息。” 柳惜儿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沈言舒说的有道理。 看着她这般犹豫的模样,沈言舒说道:“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进了惜茶轩的后院,提心吊胆了一天,柳惜儿现在倒是没有精力去想太多。 她进了房间,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给沈言舒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倒了一杯,拿起来一饮而尽,却仍是没有解渴,又喝了一杯,烦躁的心淡定不下来。 大约过了大约一刻多钟,柳惜儿用左手撑着额头揉了揉脑袋。 沈言舒问道:“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和安如逸很相熟吗?” 柳惜儿抬头看着沈言舒,眼眸闪了闪,倒是没有多想,说道:“我和母亲来到临安之后不久便认识了如逸和他的母亲,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比别人更多一些。” 从小一起长大?沈言舒眼眸闪了闪,倒是没有接话。 以安如逸的性子,难得会真心对一个人好,想来是真的很关心她,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安如逸对柳惜儿不是一般的上心,宇文凌霄之所以针对柳惜儿,也是因为安如逸。 沈言舒的沉默倒是让柳惜儿不解:“你和如逸认识?” 沈言舒并不避讳,说道:“有些过节,并不能见面。” 柳惜儿点头,她倒是能够理解,安如逸之前和宇文睿出使长安,而且回来之后又出兵攻打大周凉城,看倪裳的模样不像是普通之辈,与他们有些过节倒是说得过去。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和如逸说过自己的身份和过往。 “我知道了。”柳惜儿说道。 过了半个时辰,去庄子上的人终于回来了。 可是却没有带回来让人安心的消息,因为他们到庄子上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柳玥,却看到了庄子上几个下人的尸体,他们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便赶忙跑回来带消息了。 听到下人这么一说,柳惜儿更是坐不住了。 “如今就算你想出去,城门也应关了。”沈言舒说道。 柳惜儿对那护卫说道:“如逸还未回来,你们去城门守着,若是看到他回来直接让他去庄子上,他的命令,守城的人不敢不听。” “是。”护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整个惜茶轩格外的安静,因为今日的事情倒是搞得人心惶惶。 沈言舒却是沉思起来。 看宇文凌霄说的不似有假,他确实没理由去针对柳玥,那会是谁对他们下毒手,亦或着是宇文凌霄撒谎了? 她问柳惜儿:“你们平日可有什么仇家?” 对于这个问题,柳惜儿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们母女就开了一家茶楼,母亲平日里待人很好,从不与人发生口角,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受着委屈,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是。” 可是刚说完话,柳惜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怔了一下,莫不是……安家? 她们在惜茶轩担心着猜测着,而此时的柳玥去慌忙地行走在山间。 春天的夜里格外的阴冷,然而她的身上只穿了不足以抵御这寒冷的白色锦衣,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存在似乎有些显眼,她只好往更加偏僻的地方而去。 她的胳膊已经被人砍伤,若不是有下人护着她,只怕她这条命都要交代在庄子里。 她原本已经采货,准备第二日就回城,没想到居然有几个蒙面的杀手直冲着她而来,就连庄子上的几个下人也因为护着她被杀死了。 然而自己侥幸逃离了庄子,却被杀手紧追不舍,她能感觉到,只要她一停下来,那些人就会追上她。 “啊——”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她生生地摔倒在地上,感觉全身酸痛,而自己的双腿似乎已经跑不动了。 她喘着气,紧握着拳头想让自己再次爬起来,可是无论怎么爬,似乎都使不上力气。 这片山林并不算难找,只怕不久就会被那些杀手追上来,既然那些杀手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不杀死她,定是不会轻易地离去。 “往那边走!” 柳玥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已经追了好几个时辰了,他们还是追了上来,仔细地在山林里搜寻着。、 除了上次在长安的时候,她还没有哪次觉得自己的命这么值钱,竟然被这般不懈地追杀着。 因为她穿着白色的锦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亮眼,远处倒是看不出来,可是走近一看确实十分的明显,她现在已经跑不动了,可是那些杀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在这里!”其中一个人喊道,他确实看到了柳玥的身影,正趴在地上。 柳玥抬头,又喘了几口气,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杀手道:“只怪你的宝贝女儿挡了我们公子的路。” 说着举起了剑就要往柳玥的身上刺了过去,柳玥艰难一躲,直接躲过了他的剑。 另一个杀手上前,挥剑朝着她砍了过去,柳玥看到了明晃晃的刀光,闭上了眼睛。 疼痛却没有传来,她闭着眼睛,听到了倒地的声音。 “是谁!”另一个杀手喊道。 柳玥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便跃到了那杀手的跟前,用力一拳迅速而准确地直接落到了他的胸口上,她听见了那杀手身体内部发出的怪异的身影,然后吐了一口血,瞪着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柳玥惊讶地看着月光下这张熟悉的脸,不可置信地开口:“霍杀?” 第236章 离她远点 霍杀将柳玥扶了起来,然后让人先靠在一旁的大树后先休息着,他捡起刚才杀手的剑,眼眸里泛起了浓浓的杀意。 其余的杀手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加起来一共有五六个人,都蒙着脸,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警惕地望着霍杀,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让他们不敢乱动。 “上!” 随着带头的杀手一声令下,几个杀手齐齐朝着霍杀的方向杀了过去,围着霍杀便是凶猛的刺与砍。 柳玥看着这一切,心中大惊,刚想大声喊让他小心些,可是话到嘴边,还未说得出来,只见霍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了一个口子,下手狠厉干脆,不带一丝的犹豫,直接便将人砍杀在地上。 其他人继续朝着霍杀刺了过去,被霍杀一挡,反手便将手中的剑刺入了他的腹中,草地上溅出了一片血滴,在月光下,颜色显得尤为的诡异。 几个杀手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看到自己的同伙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杀掉了,心中骇然。 他们的愣神并没有让霍杀就此放弃杀他们的念头,而是挥剑继续朝着他们的方向杀了过去,有一个杀手见局势不妙,急忙朝着下山的方向跑,霍杀沉眸,将手中的剑往他跑的方向一扔,从他的背后直直地腹部,那人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上传出来的剑,瞪大了眼睛,挺直地倒了下去。 只剩下最后一个杀手,看着同伴都被杀了,就连逃跑都跑不了,趁着霍杀手中无剑,他举起手中的剑便朝着他砍了过去,只可惜霍杀一闪,他便落了空,他的眼眸瞥到了角落里的柳玥,一个念头闪过,他朝着柳玥的方向而去。 若是劫持了柳玥,看他怎么还杀得了自己? 看到他的动作,霍杀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他飞快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一甩,过肩将他甩在了地上,那人还想着要爬起来,霍杀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之上。 “是谁派你们来的?”霍杀冷声问道。 那杀手垂眸,满眼不甘心,他道:“要杀便杀。” 霍杀冷哼一声,倒是不着急杀他,而是脚上发力撵着他的胸膛,那杀手的身体里传出了“咯咯”的声音,似乎是骨头断裂才发出的声音。 “啊——”那杀手疼得惨叫了一声。 这种蚀骨的疼痛简直是要命,就连以前受的伤都不及这千分之一的疼,而且还一阵又一阵,动弹不了。 霍杀眼眸泛着刺骨的冷意:“你若是说,我便让你死得更痛苦些,若是不说,你就只能这样慢慢享受痛苦地死去。” “你……”那杀手看着霍杀的眼神都变了,月光下他这张冷漠肃杀的脸简直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让人从心底的恐惧,他只能道,“我说!” 霍杀问道:“是谁?” 那杀手说道:“是太师。” 在一旁的柳玥听到杀手的供词,眼眸微微闪了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大齐太师安怀晋,安如逸的父亲。 霍杀套出了话,直接用力一踩,只听到一声凄厉渗人的惨叫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山谷里。 将杀手都解决了,霍杀转身朝着柳玥而去,看到她手臂上的血迹,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 柳玥看着他这张时常出现在梦里的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她扑到了霍杀的怀里,哭着说道:“霍杀,真的是你吗?” 霍杀将她搂得更紧:“是我。抱歉,我来迟了,让你受了委屈。” 柳玥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汹涌而出,她以为自己今天是死定了,还想着若是自己死了,惜儿该怎么办,她一个姑娘家,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该是有多伤心。 可是突然霍杀从天而降,仿佛多年前的一场梦。 她紧握着拳头在霍杀的后背猛地敲打起来:“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们,为什么……” 霍杀任她捶打,没有说话,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她的身体很冷,甚至还有些颤抖。 他的沉默让柳玥停止了捶打,直接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霍杀猛然一颤,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任她咬着。 他说道:“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柳玥听到他这句话,终于松了口。 霍杀将她横抱起来,直接朝着山下的庄子走了过去。 夜里的天气寒气很重,如今已经是子时,就连呼吸都变成了水雾,月光下将他们在山林中小小的背影照得闪闪发亮,在这并不安宁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的静逸。 庄子里此时灯火通明,惜茶轩里派出来的人和安如逸派出来的人都在周围焦急的寻找着。 “谁在那边!”一个护卫看到了往庄子而来的人影,呵斥了一声。 霍杀微微沉眸,眼眸里泛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柳玥忙道:“他们应该是找我的。” 霍杀低头看着她,眼眸里的杀意一下子消散,点头嗯了一声。 看到了柳玥,那护卫惊喜地朝着其他人大喊道:“老板娘回来了!” 众人听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看到受伤的柳玥并无生命危险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是担心了许久。 “快去通知安大人。”一个管事吩咐护卫道,随即想上前扶着柳玥进屋,然而霍杀并没有放手,直接抱着柳玥便进了房间,将她放在了床上。 管事一愣,看着霍杀这陌生的面孔,倒是有些疑惑。 安如逸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听闻柳玥已经找到的消息倒是放心下来,可是柳玥受了伤,这事并不能就这样过去,找不出背后的人,她们母女就一直受着威胁。 他的眸子沉了下来,今日柳玥母女两人相继被算计,而他却被三公主缠在了宫里,竟是最后才得知。 想来这事与三公主脱不了关系。 安如逸走近了庄子,看到她的手臂上已经包扎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 他上前道:“玥姨,您没事吧?” 柳玥抬眸看着安如逸,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何感想,虽然这一切都不是这个孩子的错,但是皆是因他而起。 她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劳你费心了。” 安如逸听着她这般客气的话,眼眸微微一闪,说道:“玥姨这是哪里的话,惜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柳玥问道:“惜儿怎么样了?” 她刚才听下人们说惜儿收到了绑架信,便独自一人去赴约,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安如逸说道:“惜儿已经回到了惜茶轩,正担心着您,所以就让我先过来找玥姨了,还好你们都是有惊无险。” 柳玥一听柳惜儿没有事情,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霍杀端着药进来,看了一眼安如逸,浓厚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显然对安如逸似乎很不喜欢。 安如逸看到霍杀,饶是平日里再淡定的他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在战场上射杀了陶郢的人,还有在暝州的时候和沈言舒在一起的人。 霍杀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直接走到了柳玥的床榻前,然后用勺子舀了舀汤药,弄起一勺,轻轻地吹了吹,放到了柳玥的唇边。 柳玥喝了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头,推开了他的药。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如逸问道。 他自诩记性还不错,定是不会记错了人,他是霍杀。 霍杀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柳玥听着他们的对话,氛围似乎不对,便问道:“你们认识?” 霍杀道:“见过而已。” 柳玥不解:“印象如此深刻,是在哪里见过?” “战场上。” “战场上。” 两个人齐齐说道。 柳玥一听倒是觉得有些尴尬,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的身份,也有些犯了难。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安如逸说道:“我让人去给惜儿报个信,让她心安。” 霍杀道:“惜儿也是你能叫的?” 安如逸原本要转身的脚步突然顿住,看着霍杀。 霍杀起身,将药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安如逸的面前,两个人正对着面,注视着对方的目光,霍杀道:“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女儿?安如逸一愣。 霍杀继续说道:“像你这种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人,我不喜欢。” 惜儿竟然是霍杀的女儿?这个认知让安如逸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安如逸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他的父亲,但是我和惜儿认识十年了,然而在这十年里,你又出现过几次?” 霍杀盯着安如逸的脸,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柳玥连忙上前劝道:“你们别吵!咳咳……” 她话还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霍杀忙转身帮她轻拍着背。 柳玥对霍杀说道:“如逸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母女这么多年也亏得有他的帮助,应该是要谢谢他才是,而且这次还帮忙找我们。” 安如逸道:“玥姨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让人准备马车回城。” 柳玥道:“麻烦如逸了。” 安如逸颔首,转身便出了房间。 第237章 父女相见 临安城外的街上打了更,沈言舒听着已经丑时了,房间里的烛光跳跃着,这蜡烛也快烧到了尽头。 她转头看着柳惜儿,这个执意要等消息的姑娘已经累得闭上了眼睛。 沈言舒起身,将挂在床边衣杖上的披风拿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正要起身走出房间,刚要开门,手却顿了下来,突然听到了屋顶上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不少的人。 她沉眸,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若是杀柳玥的和宇文凌霄不是同一路人马,那他们在知道柳惜儿没有死之后,定是会再派人过来解决柳惜儿。 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柳惜儿,沈言舒并没有打算吵醒她。 她出手一挥,将房间里的蜡烛都熄灭了,瞬间房间里变得暗了下来。 屋顶上的黑衣人看到房间里瞬间被熄了灯,一时之间也警惕了起来。 正想探查屋子里有什么人的时候,背后突然冲出了一个人,直接横踢将其中的两个杀手踹下了院子。 其他人一惊,转头看着阿柒。 阿柒微微蹙眉,拔剑而上,朝着他们便刺了过去,那些杀手看着阿柒年纪不大倒是没怎么上心,但是交手之后却觉得极其的难缠,四个人围攻他一个竟然都没有占上风。 而刚才被阿柒踹到地上的两个杀手朝着房间而去,正要推开门,突然从房间里射出一把刀子,直穿喉咙,那人只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震惊地往房间里面一看,看到了正跨步出来的沈言舒。 他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沈言舒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的明亮,她一跃而起,一下便来到了杀手的面前,抓住了他握着剑的右手腕,然后转身用手肘在他的腹部用力一击,躲下他手中的剑,反手便插入他的腹部。 将剑拔出来,已经是暗红无比。 听到楼顶上的声音,沈言舒上前,和阿柒并肩直接将身下的四个人统统都打趴到了地上。 四个而受了重伤,动弹不得。 惜茶轩的护卫听到了动静,纷纷进了院子,看到这景象,将他们都团团围了起来,然后将倒在地上的杀手们押注。 原本还房间里的柳惜儿听到了动静,一下子吓醒了过来,抬起头,拍了拍涨晕的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系上,然后走出了院子。 “小姐,你没受伤吧?”小厮上前问道。 柳惜儿看着院中的一切,便一下明白了过来,今夜有人偷袭。 那四个杀手相视一眼,还未等柳惜儿问话,口中便吐出了暗红色的血,瞬间都纷纷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沈言舒上前探了探鼻息,看着他们的血迹,说道:“他们服毒自尽了。” 柳惜儿蹙眉:“难道是五皇子派人来报复?” 沈言舒摇头道:“应该不是。” 柳惜儿不解。 “宇文凌霄有把柄在我们身上,虽然他很想教训我们,但是同样也会忌惮。”沈言舒解释道,“这分明是有人趁着宇文凌霄出手作为掩护想要除掉你们母女两人,你可别忘了,宇文凌霄说过他没有去为难柳玥,可是庄子上却出了事情,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甚至连宇文凌霄要做的事情都知道。” 柳惜儿听着她这般分析 ,在心中思索起来。 沈言舒垂眉沉思半响,猜测说道:“也许,就连宇文凌霄所要做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柳惜儿上前,看着那几具杀手的尸体,试图让人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些线索,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只好让人将这些尸体都抬下去清理了,等安如逸回来的时候再让他好好查查。 “小姐——”一个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柳惜儿急匆匆上前道:“可是有母亲的消息了?” 那护卫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老板娘找到了,虽然受了点伤,但是现在已经安全了,安大人让属下回来给小姐送消息,让您安心休息。” 听到柳玥没事的消息,柳惜儿捂着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的要被吓死了。 沈言舒道:“两次刺杀都失败,想必背后的人定然会谨慎些,今日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如此我先回去了,你好生歇息。” 柳惜儿点头,看着沈言舒,心里却满是感激。 若不是沈言舒,只怕她今日还不知道如何度过。 沈言舒出了惜茶轩,已经是晚上了,街上早就没有了什么人, 她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出了惜茶轩,但是绕了几圈之后终于甩掉了他们,直接回了倪府。 沈言舒的身份倪振自然给了她充足的空间,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只是今日的事情,倒是让她犯了难。 原本以为霍杀只要找到了柳玥母女,事情就皆大欢喜,但是没想到她们母女两人似乎在临安城有着不少的关系。 就拿安如逸来说,这便是一个难题。 第二天中午,安如逸带着人将柳玥送回了惜茶轩。 柳惜儿听到母亲回来的消息,小跑着出去,正好迎面看见了正回来的他们,看到母亲脸色苍白,她上前细细地打量着柳玥:“母亲,你还好吗?” 柳玥看到被柳惜儿这般紧张的模样,心疼不已,她定然也是吓坏了。 柳玥道:“母亲没事,你不必担心。” 柳惜儿转头看到在一旁的霍杀,微微一怔,随即朝着他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霍杀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眼眸里却满是喜悦:“惜儿……” “倪姑娘已经把事情与我说清楚了。”柳惜儿说道。 霍杀垂眸道:“你不怪父亲就好,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们。” 柳玥看着他们父女这般,不禁红了眼眶,说道:“好了,别在外面站着,我们先进屋。” 安如逸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情莫名有些失落,只是仍是淡淡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柳惜儿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来身后的安如逸,转头对他说道:“谢谢你如逸。” 安如逸轻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柳惜儿看着父母已经进了后院的大堂,她对安如逸说道:“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了。” 安如逸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个人站在树下,安如逸让下人和护卫们都退了下去。 柳惜儿说道:“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大周人。” “我已经知道了。”安如逸说道,“这不重要。” 柳惜儿说道:“我的父亲,曾是大周的将军。” “那你来大齐可是为了当细作?”安如逸问道。 柳惜儿蹙眉:“自然是没有的!” 安如逸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要道歉?你仍是那个我认识的你,只是多了一个身份,没什么对不起的。” 微风吹过,将发梢轻轻地吹起,柳惜儿看着安如逸,一时无言。 安如逸对她向来包容,柳惜儿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昨日你去破庙的时候,是谁算计的你?”安如逸突然问道。 柳惜儿一怔,有些犹豫。 她要告诉安如逸是五皇子吗?他知道安如逸会信,可是若是他知道之后与五皇子起了冲突的话,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吧? 她闪了闪眼眸说道:“不知道,没审问出来他们就跑了。” 安如逸幽深的眸子流转着,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双肩。 “告诉我实话,不要骗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骗我,唯独你不行。” 他的话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的悲伤,就连柳惜儿都愣住了,以往安如逸说话都是喜欢浅浅的笑着,似乎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 “是……” 柳惜儿话还没说完,安如逸的手却直接被霍杀打了下来,安如逸一躲,霍杀却伸手对着他又来一掌,两个人就在院子里过起招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你们……不要打了!”柳惜儿看到霍杀和安如逸这般,急忙在一旁劝道。 两个人听了柳惜儿的话,终于还是停下了手,只是相互看着对方,有些看对方都不顺眼。 “我说过,离我女儿远一点。”霍杀冷冷的说道。 安如逸眼眸闪了闪,他转头看了一眼柳惜儿,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如逸。”柳惜儿唤了他一句,“对不起。” 安如逸没有转身,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不是你的错。” 柳惜儿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 霍杀走到了柳惜儿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他对你们母女不错,可是此人明显对你另有心思,你……” “父亲,我知道的。我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小姑娘了。”柳惜儿应了一句,转身回了房间。 霍杀站在原地,原本刚刚改善的父女关系好像因为某个臭小子又闹得有些僵了。 对于安如逸,霍杀本来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柳惜儿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这种如此心机深沉的男人在一起? 第238章 低贱商女 安如逸在书房里看着传回来的消息,脸色却是十分的沉重。 刺杀柳惜儿母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太师府派出去的人,难怪柳惜儿让人给他传消息的时候,他在宫中并没有收到任何的风声。 他放下手中传回来的信,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然后往着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师府内的位置倒是好找,方方正正的路与院子之间倒是显得格外的清晰,就算是第一次走的人也不会因此迷路,他朝着府内的大路走,安怀晋的院子则是在府中最正间的位置。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房,安如逸便径直朝着安怀晋的书房走了过去。 走到了书房面前,被两个小厮拦下,说道:“少爷,容小的禀报老爷。” 安如逸却直接推开了那小厮,平日里总是温和笑着的他现在却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那小厮正想要说什么,只见安如逸的眼眸一瞥,肃杀的神色让小厮顿住了刚想伸出去的手。 安如逸上前,直接便推开了安怀晋书房的门。 抬步进去,看到安怀晋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何物,但是他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只是这会儿安如逸直接推门而进,倒是让他抬起了头。 他将笔放下,看着安如逸:“如今是越发不懂得规矩了。” 安怀晋年纪已经快四十多岁了,穿着一身松散的长袍,袖口处纹着繁复的蛇形图案,尽管年纪不大,但是头发已经半白,坊间传言这是他坏事做尽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注定不能长寿。 安如逸上前,冷言问道:“刺杀柳氏母女的人是你派去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安怀晋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觉着可笑:“是我又如何?” 安如逸看着他这副模样,倒是可憎,他道:“我说过,不许你动她们。” “她们不过是低贱的商女,而你是我的儿子。”安太师说道。 安如逸道:“我也是低贱商女的儿子。” “所以我才让你远离她们,难道你母亲带着你过的日子还不够吗?”安怀晋道,“你可别忘了,你能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安如逸道:“我宁愿你不是。” “还真是翅膀硬了。”安怀晋看着他这副铁了心要为了柳氏母女的出头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所做的决定正确不已,“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叫柳惜儿的女人?前几天因为她的事情,你竟然连上朝都不去了,可真是任性。”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安如逸沉眸。 安怀晋冷哼一声,说道:“想要你自己做主?除非我死了。” “那祝愿你早日死掉。” 安如逸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安怀晋一人,虽然听到安如逸那句话的时候眼眸泛起了层层波澜,然而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如初,继续低头写着公务。 今日的太阳倒难得大放晴,在阳光底下走久了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热了。 安如逸往府外走过去,迎面遇上从另一侧走过来安明兰。 “哟,我当是谁呢,刚走到这里就闻到一股臭味了。”安明兰冷眼看着安如逸。 安如逸顿住脚步,说道:“你哥死了,你再不安分点,命也就这样了。” “你!”安明兰怒瞪了他一眼,骂道,“一个贱女人生下的野种,还如此嚣张!” 安如逸眼眸一沉,他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怒火,如今听到安明兰这般谩骂他的母亲,直接上前,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手已经掐住了安明兰细长的脖子,似乎只要轻轻一扭,这颗脑袋就会搬家。 被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的安明兰挣扎起来,可是安如逸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的挣扎根本就无济于事。 安如逸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眼里却满是厌恶。 安明兰身边的丫鬟惊恐不已,忙道:“二少爷,求你放过小姐吧!她不是故意惹您不痛快的!” 那些护卫看到这般景象,都纷纷上前将安如逸围了起来,却是无人敢动。 两个都是主子,这神仙打架他们不敢管也管不了…… 感觉到脖子越来越紧,而安如逸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迹象,安明兰实在是喘不过气了爱了,她开始有些惊恐起来,满是震惊地看着他,他就是个疯子! 她猛然摇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眼由一开始的厌恶逐渐变成了恐惧,最后只剩下求饶。 安如逸冷哼一声,将她直接甩到了一旁,她踉跄了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猛烈地咳嗽起来,贴身丫鬟赶忙上前帮她拍了拍背部顺气。 安明兰抬头看着安如逸,双眼既有恨意又有惧意,一时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安如逸头也不回地直接府外走出来,细长的双手紧握 起来,恨不得将他撕烂! 临安城的街上。 因着这天气不错,沈言舒随着倪婉出来逛街了。 “过两日父亲回来,说是给我们带了南边产的珍珠,听闻会有那么大!”倪晚说着还用手在沈言舒面前比划着。 沈言舒看着她比划的简直和鸡蛋一般大小,不禁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大的珍珠啊。” 倪婉撇了撇嘴,说道道:“没有吗?我怎么听戏文里说过有钱人家的珍珠都和拳头一般大,所以会有很多江洋大盗觊觎偷窃。” 沈言舒笑道:“戏文里都是哄人的。” 倪婉挽着沈言舒的胳膊说道:“听说过几日大周的使团就要到大齐了,听闻来访的凌王是个残暴狠厉的人,是真的吗?” 这几日,街上对于大周使团的事情关注倒是不少,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 有的人在说宇文睿和安如逸这一战给大齐带来了麻烦,也有人觉得是大周咄咄逼人。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燕轻寒。 沉思了半响,她只能说道:“传言皆是不符实。”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背后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踪着他们。 她转头一看,看到两个人影一闪而过,一下便窜到了人群之中。 “怎么了?”倪婉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问道,“裳妹妹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沈言舒摇头,说道:“大概是看错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倪婉还以为她这是累了,便说道:“这才刚出来一会儿,不如我们到前面的百味楼歇歇,正好他们家的东西都还不错,我们可以点些招牌菜尝尝。” 沈言舒正想着,便已经被倪婉拉着往百味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柒在沈言舒的身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然而跟踪沈言舒的却不止是一个人,仿佛四面八方都有? 百味楼里生意不错,一楼满满都是人,倪婉便带着沈言舒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点了好一些招牌菜。 阿柒走近了包间里,在沈言舒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让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倪婉注意到沈言舒的反常,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言舒倒是也不隐瞒,说道:“我们好像被跟踪了,若是有人问起……” “我就说你是我的亲妹子。”倪婉说道,“放心吧,爹爹交代过。” 如今这局势,若是大周人,定会被仔细盘查一番,倒是会有不少麻烦。 阿柒的记性倒是不错,那几个跟踪沈言舒的人中,有几个都是上次在破庙里见过的,宇文凌霄的手下。 她们这饭菜才刚上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言舒和倪婉抬头,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的宇文凌霄。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看你还怎么躲。”宇文凌霄看到沈言舒,就像是终于捕捉到猎物一般,露出了得意的笑。 倪婉一看便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怒道:“哪里的登徒子,竟然敢这般无礼!” 宇文凌霄听着倪婉的话,只觉得好笑:“登徒子?你可以问问他我到底是谁!” 说着便指向了沈言舒。 然而沈言舒却是一副不知情地模样:“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宇文凌霄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装作不认识他,微微一愣,随即道:“跟我装?” 沈言舒淡定地说道:“这个公子,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你说你认识我,那我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会知道你叫什么!”宇文凌霄说道,正想上前将她抓她起来,却被倪婉拦住。 倪婉朝着外面大喊道:“掌柜的呢!有人闹事都不管吗!” 小厮听到这边的动静,突然走了过来,却被宇文凌霄所带的护卫拦住。 看着守在门口的几个护卫,小厮一时不敢动了。 眼看着向外求救没有用,对着宇文凌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宇文凌霄转头看着沈言舒,说道:“把她带走。” 沈言舒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带走?大白天的强抢民女怕是不行。” 因为之前倪婉的怒吼,倒是有不少的人听到了动静,这酒楼里的人本来就不少,有人凑过来看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在门口看热闹。 第239章 酒楼冲突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大家看着两个姑娘家居然被一个登徒子欺负了,都是气愤不已,但是看着宇文凌霄的模样倒不像是普通的官家子弟,一时也无人敢上前帮忙,只是声讨着。 而沈言舒和倪婉与宇文凌霄僵持着,谁也不肯妥协。 “怎么回事?”一个喝令,让众人都纷纷回头看了过去,却看到官兵来了。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看着人群后的阿柒,目光很快却又转移到了那个喝令的捕头身上。 宇文凌霄一时倒是没有想到这动静闹得似乎有些大了,这么多烦人的苍蝇看着,真想把他们统统都拍走! 众人让出了一条道来,捕头带着好些捕快走进了房间,却还是被护卫拦了下来。 “有人说你们在这里闹事,怎么回事?”那捕头微眯起了双眼问道。 沈言舒却站起来,直接朝着外面道:“求官爷做主,我们姐妹并不认识此人,他却要强行将我带走,这实在就是强盗行径!” 宇文凌霄听了她的话,倒是觉着可笑,这女人明明知道他是皇子,却向一个捕头求救,莫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可是门外的人听了都在纷纷指责着他的不是,仿佛他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捕头一听,便转头看着宇文凌霄,以前在临安犯事的官宦子弟倒是不少,之后后来皇上下了命令,杀鸡儆猴,如今这般嚣张的倒是没几个了。 他说道:“既然如此,就统统带回衙门去审问。” 守在门口的护卫拿出了一张宫里的令牌,对那捕头说道:“这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那捕头也不是不识货的人,看到那玉牌便知道宇文凌霄不是等闲之辈。 可是看着沈言舒和倪婉,还有一众看热闹的群众,他一时不知进退。 沈言舒说道:“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可以这般以强权来逼迫别人,说什么勤政是为了百姓,其实我们不过都是蝼蚁,想捏便捏,这大齐看来是没有王法了。” 这般言语果然倒是让周围的人情绪更加高涨起来,指责宇文凌霄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捕头上前道:“这位公子,还是请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皇子的事情,用得找一个捕头指手画脚?”宇文凌霄彻底沉了眼眸,看着那个多管闲事的捕头。 捕头和周围的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是个皇子。 捕头和捕快们纷纷行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宇文凌霄原本并不想暴露身份,毕竟盯着他的人可不少,但是这女人似乎很是会惹麻烦,为了减少麻烦,他只能以身份来反压沈言舒。 “敢问这位殿下,民女所犯何事?”沈言舒问道。 宇文凌霄冷哼道:“行刺皇子。” 他脖子上的伤痕可都还留着印记呢! 倪婉道:“你胡说,我妹妹怎么可能会行刺,你随身带的侍卫这么多人,我妹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众人看着沈言舒这副瘦弱的模样,也想象不出她会去行刺皇子。 “既然殿下说我行刺,那可否说说我为什么要行刺,在哪里行刺,怎么个行刺?为什么没有成功也没有直接被抓到?”沈言舒说道。 她这一下抛出的好几个问题,倒是让宇文凌霄看了她一眼,越是觉得她不简单。 “带走。”宇文凌霄不想再多说废话,若是今日他来这个女人都带不走,可真是笑话了! 护卫们走到沈言舒面前,因为之前见识过她的武功,倒是不敢放松,而是拔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言舒垂眸,她倒是没想到宇文凌霄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她,但是她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她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却被倪婉一把抓住了手臂。 倪婉虽然气愤,但是对方是个皇子,身份尊贵,哪里是她们能够指责的,但是若让她看着沈言舒被带走,她心里却做不到。 沈言舒淡淡说道:“没事。” 她走出了门口,突然看着外面倒是围起了不少的人,突然转头看着宇文凌霄,双眼含笑地说道:“殿下真是好魄力,想来日后登上皇位,定是位好国君。” 她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如今皇帝虽然算不上正当壮年,但仍是身体利健,而且膝下皇子不少,最近正在商讨太子一位,没想到竟然还会有皇子如此有把握,竟然直言皇位。 若是此言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宇文凌霄上前,一把便掐住了沈言舒的脖子,紧紧盯着这个疯女人。 她的脖子很细,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一般,这副外表果然和她骨子里的模样不一样。 “殿下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沈言舒说道,“殿下无视王法,或是觉得自己就是王法,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咳咳……” 宇文凌霄的力气很大,他一用力,沈言舒便说不出话来了,在一旁的阿柒正要上前,却被沈言舒用手势制止了。 他不可能杀她,若是杀了她,只会将这流言坐实,到时候他觊觎皇位并且这般大胆的事情就会在朝中掀起风浪,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 到最后也没有看到沈言舒求饶的神色,宇文凌霄虽然恼怒,却还是将她放开了。 “把人带去衙门审问。”他看了一眼那捕头,说道。 他从沈言舒的身边走过,却听到了沈言舒那细微的声音:“别忘了我手中可是有你把柄的。” 宇文凌霄脚下一顿,却还是直接在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她等着好了,有她后悔的时候。 沈言舒和倪婉都被带到了衙门,不过审问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出什么异常。 倪家在临安城都十几年了,关系打点也不少,平日里声誉都不错,只是惹到了五皇子,也只是象征性地关两天,倪家的人带着钱来赎人,倒是连关都不用关了。 两个人回了倪府,倒是把倪夫人给吓坏了。 惹到皇子可不是什么小事,倪夫人不好教训沈言舒,于是罚着倪婉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并禁足到倪振回来为止,沈言舒心中过意不去,便随着倪婉一起受罚。 三皇子府内。 宇文睿看着一脸愁容的安如逸,倒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如逸很少会这样,就算是心中有事向来都只是自己硬抗着,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一副笑着的伪善面孔,然而宇文睿却知道,安如逸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向来不许自己喝太多的酒,今日却是没有了节制。 他坐了下来,从安如逸手中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也轻叹了一口气。 “要不,你把柳姑娘直接娶回去,想来太师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宇文睿建议道。 安如逸却是笑了:“我不想让她受委屈,进太师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宇文睿看着他这般,便道:“那就自立门户。” 安如逸没有接话,这么多年了,从他的母亲死了之后,他就一直想着从脱离太师府,只是安怀晋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做到太师这个地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也不是好对付的。 “对了,沈言舒可能已经在临安了。”安如逸突然说道。 霍杀在这里,沈言舒也八九不离十了。 宇文睿听着他这么一说,倒是愣了一下,沈言舒竟然在临安? 他说道:“燕轻寒和楚临澈提前到了吗?” 安如逸道:“据我所知没有,他们的队伍还有几天才到,燕轻寒没有提前来。” 宇文睿道:“那我这两人让人加强巡查,先把沈言舒找出来。” 两个人正喝着酒,一个暗卫突然走了过来,递给宇文睿一封信。 宇文睿放下手中的酒杯,将信拆开。 安如逸虽然有些微醉,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怎么了?” “无事,就是坊间突然就传起了五弟的事情,说是他不敬父皇,在一家酒楼里有人说他以后必登皇位。”宇文睿说道,语气倒是有些讽刺。 安如逸眼眸闪了闪:“敢惹他的倒是不常见。” “是个商贾家族的女儿,也不知怎么惹到他了。”宇文睿道,“不过他埋伏柳姑娘的事情……” 提到这件事,安如逸的眼眸沉了下来:“既然他这么疼自己的妹妹,不如就让他有个出息的妹夫好了。” 宇文睿和颖珠公主虽然是兄妹,但是向来没什么感情,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不惊奇。 那日三公主非要缠着安如逸,现在回想起来,不过都是他们的阴谋罢了。 安明兰让三公主知道了柳惜儿的存在,然后三公主便求着她的哥哥五皇子去劫持柳惜儿,而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安怀晋却趁机将柳玥也解决了。 这一件事可牵扯出不少的人来。 安如逸并没有及时将惜儿找到,这也正是他以前所担心的问题。 如今惜儿似乎也与他有了隔阂,难道他这些年来的情谊还比不上一个十年不见的名义上的父亲? 她会随霍杀回大周吗? 第240章 给我机会 宇文凌霄第二日便在朝中被好几个官员参奏了,被皇帝骂了一顿,回到府中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连续两次栽倒在同一个女子手里,这让他有些不爽。 “殿下。”一个侍卫上前。 宇文凌霄看着他,问道:“查出来了吗?” 侍卫回答道:“那个女子名叫倪裳,住在城东的倪府,是寄住在府中的侄女,倪家在临安做生意倒是十几年了,这几年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向来与柳惜儿没有什么接触。” “倪裳?”宇文凌霄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却是沉思起来,该是要怎么教训她。 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奉承他的,便是对他畏惧的,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戏弄他。 “皇兄!”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外想起来,宇文凌霄抬头便看见了宇文颖珠抬步进了他的书房。 他问道:“怎么过来了?” 宇文颖珠道:“皇兄,你不是说一定会让柳惜儿消失的吗?为什么她还好好的!” “就算是她还在又能威胁到你什么,你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宇文凌霄说道,“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商女不成?” 宇文颖珠不服地说道:“现在安如逸都不理我了,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宇文凌霄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妹妹确实被宠得有些任性了,只要她想得到的,就会千方百计弄到手,而她又偏偏看上了安如逸。 一想到安如逸整天围着那柳惜儿转,宇文颖珠心中就觉得恼怒不已,可是她有无能为力,安如逸对她的态度不瘟不火,就连对个宫女都是和她一样的态度! 她若是直接上门去找柳惜儿的麻烦,只怕会惹恼了安如逸,落下个刁蛮的名声,到时候他就更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了。 宇文凌霄看着她,说道:“那安如逸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又何必去招惹他,更何况,他可是支持宇文睿的。” 宇文颖珠蹙眉,随即道:“只要他成了你的妹夫,还不是得乖乖转头站在你这边?” “你还是太天真了。”宇文凌霄的眼眸微微一闪,对于安如逸,他是没有把握拉拢的,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父皇也不赞同你与安如逸的婚事吗?” 宇文颖珠嘟囔着嘴,闷闷 地说道:“安家现在地位已经很高了,若是再娶了我,父皇怕朝纲不稳。” “你知道就好。” 宇文颖珠道:“我不管,我得不到他,柳惜儿也不许!” 宇文凌霄揉了揉额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他这个任性的妹妹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要做什么?”宇文凌霄问道。 宇文颖珠冷哼一声,说道:“本公主要让她知难而退,知道她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是根本就配不上安如逸的……” ———— 沈言舒从穿着黑色的披风,戴上了帽子,将自己影藏在黑夜中,和阿柒往惜茶轩的方向而去。 这两日她在倪府一直陪着倪婉,白日里倒是没有出门。 惜茶轩早早便关了门,沈言舒是从后门进的院子,她知道暗中定是有安如逸派的护卫,可是以她和阿柒的身手,离开的时候定是不会让他们追查到的。 沈言舒进了院子,往大堂里而去。 此时霍杀和柳玥她们都在,沈言舒走了进去,将披风上的帽子往后拿下,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霍叔叔,玥姨。” 柳玥看着沈言舒,笑道:“你就是倪裳吧?多谢你救了惜儿。” 沈言舒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霍叔叔也帮了我不少。” 看着沈言舒言谈举止皆是大家风范,柳玥对她很是有好感。 柳玥道:“只是这次我们被五皇子和安家盯上了,在临安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沈言舒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何打算?是继续留在临安还是回大周?” 柳惜儿听到沈言舒这么一问,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同样的问题也在她心中想了许久,可是却还是没有勇气向他们问出口。 柳玥看着柳惜儿,说道:“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只是这临安和长安皆是大乱,怕是容不下我们了。” 沈言舒提议道:“不如去江南,那边气温适宜,而且富庶,倒是没这么多思虑。” 柳玥和霍杀相视一眼,倒是觉得沈言舒说得颇有道理,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 柳惜儿垂眸,低声说道:“那便去江南吧。” “你真的可以放下吗?”柳玥看着柳惜儿的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心疼。 她知道女儿对于安如逸的情感,也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可是若是让女儿留下去了安家,她于心不忍。 柳惜儿轻笑道:“没什么放不下的,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霍杀听到她这么一说,一直都是寒冰脸的他终于泛起了笑脸,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得人心暖暖。 沈言舒看到他们一家如此,也总算是了却心中一桩事。 柳惜儿说道:“离开之前,我还是去和如逸道个别吧。” 柳玥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毕竟这么多年,他对我们挺照顾的。” 霍杀转头看着倪裳,问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沈言舒摇头,说道:“我还会继续待在临安,到时候与大周的使团一起回长安。” 明明可以就这样离开,但是她答应过燕轻寒,要陪着他。 再怎么说,也要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霍杀知道她的身份,定是还有许多事情,只是身为麒麟卫的他,不能再跟随在她的身边了,但若是十分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手的。 只是柳惜儿还未开始向安如逸道别,第二日颖珠公主的请帖却送上了门。 柳惜儿看着这请帖,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说道:“多谢公主厚爱,只是民女身份太低……”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那送请帖的小厮却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只道自己的身份低就应该感恩戴德地收下,然后明日去赴宴!公主的请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拒绝的。” 说完便直接甩脸走人了。 柳惜儿看着拿在手中的请帖,倒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霍杀送后院走了出来,看到柳惜儿手中的请帖,说道:“扔了。” 柳惜儿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沉思片刻,说道:“只怕我们若是拒绝了,会有更多的麻烦。” 霍杀道:“总之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何必理会。” 柳惜儿点头,应了一声“嗯。”便转身回了院子里。 这两日惜茶轩关门的都比较早,客人也越来越少了,柳玥看着自己这一手经营起来的茶楼,心中说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她将这茶楼转给了掌柜,掌柜跟了她也许多年了,一家老小都不容易,便低价让他接了手。 她们将东西都收拾好,打算过两日天气晴了就出发。 还有两日大周使臣就要到了,安如逸倒是忙着处理朝中的事情,倒是一直没闲下来过。 听闻柳惜儿找他,晚上的时候赴约到了临安城内的小河边。 “惜儿。”安如逸上前。 柳惜儿看着这潺潺的流水,突然听得他的声音,转过头来。 她看着安如逸的脸,原本狠下来的心一下子还是软了,她只好不再看着他,转身背对着安如逸,说道:“我要走了。” 安如逸猜到会是这样,霍杀来了,她们一家人就会走了。 他问道:“你们会去哪里?” 柳惜儿说道:“回大周,找一个安静的小镇隐居,或许还是会做些小生意。” “你走了,我怎么办?”安如逸走到了她的身后,语气轻如薄翼,随风入耳,却让人感觉无比的哀伤。 柳惜儿不忍看他。 安如逸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说道:“惜儿,嫁给我好吗?我明日便去提亲,就算是别人再发对,都与我们无关。” 柳惜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我们……可以吗?” 安如逸道:“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倾其所有保护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的柳惜儿听到安如逸这么说,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安如逸扶着她的肩将她转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道:“相信我。” 柳惜儿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霍杀看到正在私会的两个人,正要上前,却被柳玥拉住。 “你这是要做什么?”柳玥道。 霍杀指着他们说道:“那小子都要把惜儿拐走了,我若是再不去劝惜儿,只怕她是不会离开了。” 柳玥叹了一口气:“这事你还真管不了,你这刚来,是不了解事情,如逸这孩子真的很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十分的艰难,惜儿和他两情相悦,若是你这般将他们拆开,只会让惜儿更加为难。” 听着柳玥也为安如逸说话,霍杀的脸色沉了下来。 可是正如柳玥所说,他若是硬来,惜儿只会对他越来越疏远。 第241章 见三公主 这日的惜茶轩十分热闹,整个大堂里都放着聘礼,十几箱的东西看起来很是壮观,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上前围观。 “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来提亲?” “可不是吗!我刚还看着,是安如逸大人的亲自来的,看来是要娶柳姑娘了。” “安如逸?那不是安太师府中的公子吗!” “对啊,没想到他竟然会娶这市井中的女子。” “真是可惜了,安大人这般英才,还以为会娶的是哪家大家闺秀,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商家女。” “商家女怎么了,这柳惜儿长得倒是不必世家小姐差,而且为人善良,我觉着倒是桩好姻缘。” “一如侯门深似海,这官宦世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周围的路人议论纷纷,都在谈论着安如逸来提亲的事情。 沈言舒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坐在不远处的小茶摊前听着他们的议论,脸色倒是沉了下来。 此时正在后院客堂里的霍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安如逸和柳惜儿,心里就算是再气也无可奈何,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柳惜儿道:“女儿不孝,但是求父亲母亲成全,这是女儿的选择,女儿也不会后悔。” 霍杀的目光看向了安如逸。 安如逸说道:“之前对您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惜儿已经和我说了您之前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是真心想求娶惜儿,还请您成全!我会保证,这一生都不负惜儿。” 霍杀看着安如逸,说道:“你拿什么保证?你的家人同意吗?她嫁过去之后若是受了委屈你又当如何?” 安如逸道:“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 霍杀冷笑,眼底却满是不信:“你的父亲都可以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了,只怕我的女儿嫁过去可活不了几天!” 安如逸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自立门户,到时候惜儿就是我府中唯一的女主子,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若是岳父岳母不舍惜儿,可以一同住在府中。” 柳玥一听,眼眸倒是闪了闪。 就连柳惜儿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安如逸,自立门户?以安太师的性子,会让他这么做吗? 霍杀道:“那就等你做到的时候再来吧。” 安如逸颔首:“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这就算是当霍杀答应了。 这安如逸提亲的事情在临安城就这样如风一般传来了,不到半日的时间,临安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此事,更多的人好奇这安如逸看上的女子会是怎样的绝色。 奈何这两日惜茶轩都不曾开业,倒是让那些想一睹芳容的人失落不已。 然而这个消息却是让三公主更加的气愤,那柳惜儿不止拒绝了她的邀请,而且就这样成了安如逸的未婚妻,这怎么能让她不气愤,不仅如此,安如逸竟然还向皇上提议让她嫁给远安伯府那个不成器的世子! “姐姐,惜儿姐姐被三公主的人带走了。”阿柒从房顶上落了下来,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说道。 沈言舒问道:“怎么回事?” 阿柒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原本前两日三公主对她下了请帖,然而柳惜儿却没有去,三公主便说柳惜儿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若是她这次再不赴约,便让她入狱,柳惜儿无奈,只好去赴约。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皇家的人若是想用权力,倒是无人敢拦得住。 她问道:“惜儿如今到哪里了?” 阿柒道:“刚出门。” 沈言舒起身,拿起刚才的披风便朝着倪府的后门走。 她到大齐虽然不久,但是对于这些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三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奈何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众人倒是不敢惹,她对安如逸有意,向来上次宇文凌霄埋伏柳惜儿与她脱不了关系。 霍杀虽然可以在暗中保护柳惜儿,可他若是出手,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的脚步便更快了些。 因为受皇帝喜爱,所以三公主是皇帝所有公主中唯一的一个在宫外独立成府的公主,而这公主府的位置倒是不比某些皇子府的差,今日她请了好一些世家小姐前来,府中倒颇是热闹。 这正是开春的季节,府中布满了应季的花儿,姹紫嫣红倒是不必皇宫的差。 在府中的后花园中,有着不少世家小姐都在园子里的,都围坐在宇文颖珠的旁边,聊着近日的趣事。 “也不知道那柳惜儿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把安大人都迷得团团转。”一个世家小姐摇了摇头,不解的说道。 另外一个人则道:“安大人向来目光独到,想来这柳惜儿应该是不错的。” 有人则笑了:“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就算是再有本事,出身摆在那儿,还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宇文颖珠笑了笑:“今日本公主刚好请了那柳惜儿前来,不如我们大家就看看她有何本事好了。” 听了三公主的话,众人皆是一愣。 谁不知道这三公主向来中意这安如逸,如今被柳惜人捷足先登,心中定然不畅快。 若是今日谁能让那柳惜儿出丑,定是能在三公主面前博个好印象,这三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巴结着肯定是不错的。 可是也有的世家小姐心中却是有着其他的计较,这三公主这番话不正是拿着别人当出头鸟,若是那柳惜儿将来真当了安夫人,凭借安如逸的才能以后身份自然也不能小觑。 这两边可都惹不起,还不如乖乖的看热闹。 众人心思各异,这个时候一个婢女上前禀报道:“禀公主,柳姑娘到。” 宇文颖珠道:“请柳姑娘过来吧。” 不一会儿,婢女便带着人过来了。 有好奇的小姐往长廊的方向看了过去,若是柳惜儿出来就能一眼看到。 “怎么是两个人?”突然有个世家小姐开口道,“另一个女子是谁?” 众人听了她的话,目光纷纷朝着长廊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刚才的婢女领着两个女子正并排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一个穿着粉衣,一个穿着白衣,粉衣女子温婉,而白衣女子冷艳,看起来各有各的美,倒是把在座的女子一下都比了下去。 两人款款上前,给宇文颖珠行了一礼。 “民女柳惜儿见过公主殿下。” “民女倪裳见过公主殿下。” 两人的规矩极好,完全就不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让宇文颖珠的目光忍不住沉了几分。 她说道:“不必多礼,不过本公主似乎只请了柳姑娘一人,这倪姑娘是……” 柳惜儿上前道:“还请公主见谅,民女第一次到公主府中,有些紧张,所以便自作主张的带了朋友前来,还望公主见谅。” 三公主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柳惜儿和沈言舒,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仍旧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来者是客,本公主自然是欢迎的。” 说着便让她们坐了下来。 “原先还纳闷着,这安大人怎么就会看上一个市井女子,没想到柳姑娘竟是这般姿色,饶是安大人都过不了这美人关。”一个世家小姐说道。 这才刚坐下便有人开了呛,沈言舒的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没有说话。 女人嘛,阴阳怪气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太认真,认真就输了。 柳惜儿道:“这位小姐谬赞了。” 原本是贬她出身卑微,以色侍人,结果柳惜儿这话一说,倒是当作了夸赞她的相貌了。 被一群人损了一圈,然而柳惜儿仍是淡然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毫不介意一般,倒是不得不让人佩服,然而宇文颖珠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听闻柳姑娘这琴艺在临安也算是一绝,本公主还是未曾听过,不知可否来一曲,让我们一饱耳福。”宇文颖珠说道。 还没等柳惜儿拒绝,她便让人直接上了琴。 沈言舒看着那琴,在阳光下琴弦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柳惜儿看着三公主这副模样,想来是拒绝不了了,看着自己眼前的琴,微微颔首行礼,正打算抬手抚琴,却被沈言舒叫住。 “等等。” 柳惜儿转头看着一直未说话的沈言舒。 沈言舒道:“这琴是公主府上的,想来应该是把好琴,公主殿下会经常用这琴吗?还是专门给客人用的?” 三公主看着柳惜儿差点就抚琴了,如今听了沈言舒的话的,倒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说道:“自然是本公主常用的。” 沈言舒说道:“那公主应该要小心了,这琴弦之上被人涂了药,明显就是想害公主。”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柳惜儿听到沈言舒的话,手默默地收回到了到了袖子里,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波澜。 三公主道:“倪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言舒淡然道:“我说得很清楚,这琴弦上有毒,如果是公主平日里用的,那就是有人要害公主,若不是要害公主,那就是……” 她的目光看向了柳惜儿。 第242章 私人恩怨 听着沈言舒这般说,众人不禁浮想联翩,这三公主不待见柳惜儿,便对这琴弦下了毒,若是柳惜儿刚才真碰了那琴…… “来人,请大夫过来看看这琴弦上是否真的有毒。”宇文颖珠冷声道,看起来对此事十分的生气,“本公主倒是要看看,是谁想毒害本公主!” 她身边的婢女连忙去请了公主府中的大夫。 其他的小姐都离这琴远远的,但是仍然忍不住探头去看看那琴弦有何异常。 婢女请的大夫很快便来了,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夫,看了看那琴弦,然后用银针一挑,然后放在了一条白布上,上门便显示出了细小的黑色细纹。 “回公主,这是折骨散。”大夫说道,“若是碰上了这种毒,不会立即发作,而是等三日之后皮肤会渐渐溃烂,若是经验不足之人难以察觉。” 大夫的话音一落,有的世家小姐一听皮肤会溃烂,早就吓得一身冷汗。 幸好刚才柳惜儿可没有碰那玩意。 沈言舒垂眸,看着宇文颖珠。 宇文颖珠的脸色有些黑,说道:“来人,彻查刚才碰过此琴的人,本公主要找出下毒之人!” 这个时候刚才去取琴的婢女突然跪了下来。 “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替公主不服,这个狐媚妖精迷惑了安大人,就该死!”她说着瞪了一眼柳惜儿。 沈言舒只觉得好笑,说道:“看来还是个忠心为主的好奴婢。” 宇文颖珠沉着脸说道:“来人,把这丫鬟拉下去,重罚!” 护卫上前,将那奴婢拉了下去。 沈言舒和柳惜儿相视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在场的世家小姐可不是傻子,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婢女不过替罪的而已,但是谁又敢说出来呢? 宇文颖珠转头对柳惜儿说道:“是本公主管教下人不严,差点让柳姑娘受了害,本公主在此给柳姑娘赔给不是。” 这轻飘飘的一句赔不是,这事就算是这么过了,就连那婢女是否重罚都不得而知,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柳惜儿眼眸一闪,倒是说道:“公主还是小心为上,下人管教不好,这次幸好民女并无大碍,若是下次公主府中的下人再看哪个来做客的不顺眼,直接毒死了可就不好了。” 其他世家小姐听着,背后倒是渗出了冷汗。 这样一来,谁以后还敢来她公主府? 宇文颖珠道:“柳姑娘说的是,只不过本公主怎么管教下人,还用不着柳姑娘教。” 她这话锋一转,倒是语气凌厉起来。 沈言舒却笑道:“是啊,公主殿下要做什么,我们这些庶民自然是管不着的,我倒是觉得这奴婢不错,衷心为主,若不是她毒害的是柳姑娘,我都想让公主给她嘉奖一番。” 宇文颖珠看着沈言舒,眼眸垂了下来。 “民女身体不适,想先退下了,望公主见谅。”柳惜儿对着三公主行了一礼,打算离开。 沈言舒也起身,随着她行了一礼。 宇文颖珠道:“柳姑娘莫不是觉得本公主招待不周,所以不愿再留?” 柳惜儿倒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对着三公主便说道:“公主言重了,民女并无此意,只是民女想早些回去,不然若是再中毒或者日后出了什么差错,可就难办了。” 这话倒是说得明显,不仅明说了刚才的事情她心里有数,而且日后若是她有什么意外,很可能是公主的原因。 说完转身她们两人转身欲离去,宇文颖珠却站了起来,上前正想拉住柳惜儿:“柳姑娘……” 柳惜儿看到宇文颖珠拉着她的手臂,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这个时候,宇文颖珠却像是被她推到一般往身后直接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公主!”旁边的人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柳惜儿正想上前,却被婢女们拦住:“你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我们公主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竟然将公主推倒了!”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这拙劣的伎俩,简直忍不住翻白眼。 “怎么回事?”一个男声突然在一旁响了起来。 众人看了过去,竟然是宇文凌霄。 “见过五皇子殿下!”大家纷纷行礼。 宇文凌霄上前:“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本皇子一来就乱糟糟的!” 那婢女上前道:“回禀殿下,公主好心请了这位柳姑娘前来,结果她不仅不识抬举,还故意将公主殿下推倒了。” 宇文凌霄看着柳惜儿和沈言舒,摆手对身后的护卫道:“皇妹乃是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向父皇交代?来人,把这两人押回去!” 在场的世家小姐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结果这两人就这样被押走了? “怪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一个世家小姐轻声叹道。 沈言舒看了一眼宇文凌霄,沉声说道:“殿下既然不介意,那原本的约定就作废了。” 宇文凌霄看着沈言舒的这张脸,想到了那天他写下的两份自述。 “带走!”他一身令下,让护卫将她们围了起来,直接带了出去。 可惜人还没带离开园子,迎面又来了一队人马。 “哟,挺热闹啊!” 宇文睿和安如逸从长廊处走了进来。 众人忙行礼:“参见三皇子!” 宇文睿却是径直走到了宇文凌霄的面前,说道:“五弟这是在做什么?这样就将安大人的未婚妻带走了?” 他说的时候故意将这未婚妻咬得特别重。 安如逸上前,来到了柳惜儿的身旁,阴沉的目光看了看周围的护卫,那些护卫只好退了几步。 “怎么了?”安如逸担心的问道。 三公主上前委屈道:“如逸哥哥,她故意推我……” 安如逸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柳惜儿。 柳惜儿一下便扑进了安如逸的怀里,哭着说道:“我没有,今日公主非要我到公主府来,刚才还差点让我碰了有毒的琴,本来我想离开,可是公主却自己凑上来摔倒了,反倒是说诬陷我。”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让人不禁心疼不已。 三公主惊讶地看着柳惜儿,没想到她竟然会向安如逸告状,原本还想先诬陷的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沈言舒倒是觉着好笑,诬陷这种事情,只有别人相信你的时候才会成功,若是他不愿意相信你,就算是你说的是实话,证据确凿,还是无用。 她刚想说什么,只看到安如逸说道:“公主殿下,您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若是你不想嫁入安远伯府,还有很多选择,比如和亲。” 和亲…… 他的声音并不小,在场的人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要!”三公主怒道。 安如逸道:“那公主还是多花些心思让自己嫁的好一点吧。” 那语气中的轻蔑倒是不言而喻,就算她是公主,可是安家在朝中的地位,就连皇上都要忌惮着,更何况她一个时常不讲理的公主。 宇文凌霄道:“安如逸,你说话别太过分。” 安如逸轻笑:“我这个人什么都能忍,除非有人敢动我的未婚妻,就算是以命相搏,我也要他下地狱。”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言语里的话却是散发着寒意。 宇文凌霄突然想起,这两日自己手下的人频频失误,让人抓了不少把柄,看来并不是意外。 安如逸握着柳惜儿的手,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三公主说道:“公主以后还是不要请下官的未婚妻入府了,不然再冒犯了公主可不好。”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言舒在一旁默默地跟上了前。 其他人的世家小姐看着这架势,竟是没人敢出声。 而三公主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了,原本只是给柳惜儿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却被她一次次地躲了过去! 安如逸现在对她怕是只要恶毒的形象了…… 一想到这里,宇文颖珠手便紧握成拳头,恨不得将柳惜儿撕掉! 其他的世家小姐小声地议论着,似乎是看了一场笑话一般。 沈言舒跟在他们的身后出了公主府,正打算就这样悄悄地离开,转头却直接看到了宇文睿紧盯着她的脸。 “沈言舒,我们又见面了。”宇文睿说道。 沈言舒淡淡道:“殿下认错人了。” 宇文睿却是觉得好笑:“你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说着抓起了她的手腕,正打算将她带走,沈言舒却挣脱开了,后退了几步。 宇文睿身后的护卫上前,将沈言舒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说道:“你以为在临安,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这可是他的地盘。 柳惜儿见状,连忙走到了沈言舒的跟前,挡在她的前面:“殿下,有话好说。” “惜儿姑娘,这事与你无关,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宇文睿道。 柳惜儿道:“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虽然倪裳说她只是霍杀一个故人的女儿,但是柳惜儿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少戚云歌的影子,她能感觉到,倪裳对她们一家是真心实意的。 第243章 一笔勾销 柳惜儿护着沈言舒,倒是让宇文睿没想到。 不过一想到霍杀就是柳惜儿的父亲,沈言舒与她们一家渊源不浅,便也不觉着奇怪了。 他摆了摆手,让侍卫们退下。 沈言舒看着宇文睿和安如逸,现在要离开这两个人的视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便说道:“回惜茶轩吧。” 宇文睿看着近在咫尺却还是不能抓到的沈言舒,目光幽深,转头看着安如逸。 安如逸轻笑一声,倒是无奈地耸耸肩。 柳玥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宇文睿,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沈言舒,似乎要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就想直接将人抓走,她眼眸微微一闪,上前说道:“三皇子殿下,我们这儿地方小,莫要介意。” 宇文睿回过神来,说道:“不会,我觉着挺好。” 丫鬟将茶点奉上,知道他的身份,连手都微微颤抖。 沈言舒转头看着安如逸,开口说道:“安如逸,你要是不能让宇文睿打消对付我的念头,我可是要带着惜儿回大周了,看你去哪里找媳妇儿!” 宇文睿沉眸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沈言舒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之间?三皇子殿下,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都是因为你的咄咄逼人我才反击的,像你这种见人就咬的,若不是有个皇子身份,早就被打死了。” “你!”宇文睿本来就在气头上,被沈言舒这么一说,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径直站了起来,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你找死!” 沈言舒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一开始就是你咄咄逼人,是你们去大周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还有后来还想攻打大周,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有说错?” 宇文睿道:“本来就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是看在惜儿姑娘的面子上,我早就想把你碎尸万段了!”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不就是因为输了几次给我所以你恼羞成怒,才想着要杀了我,有本事就来赢我。” 宇文睿沉眸:“你想比什么?” “自然是比武。”沈言舒站了起来,说道,“若是你赢了,我悉听尊便,若是你输了,以后别来找我麻烦。” 宇文睿知道沈言舒会武,而且实力貌似还不错,但毕竟是个女子,他还是有自信的。 “比就比,若是输了,就算是惜儿姑娘求情也没有用。”宇文睿说道。 沈言舒眼眸,她对于宇文睿的实力了解的还是很清楚的,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他的武功是不错,但是于沈言舒而言,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她可从未懈怠过练武,在霍杀的指导下,武功又增益了许多。 两个人来到了院子里,柳惜儿刚想上前劝解,却被安如逸拦住。 安如逸看着宇文睿的模样,倒是笑道:“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沈言舒输了,殿下也不会将她如何的。” “沈言舒?”柳惜儿垂眉细细地嘀咕了一句,“她竟然姓沈吗?” 安如逸耳力不错,自然是听到了柳惜儿的话,眼眸一闪,说道:“我倒是觉得沈言舒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她在长安掩人耳目的手段,你们知道的才是她的真实身份。” 柳惜儿转头看着安如逸,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立场不同,如逸和倪裳之间的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她倒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尴尬了。 宇文睿从两个侍卫那里要过了两把剑,将其中一把扔给了沈言舒。 沈言舒轻松接住,转身便执剑朝着宇文睿的方向刺了过去,她出招凌厉迅速,宇文睿一瞬间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用剑横挡了下来。 他手横着剑,却是觉得沈言舒的力气比平常人的要大,明明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女子,一动起手来,完全就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鬼,让人难以招架。 安如逸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过招,看着沈言舒的神色是愈加的佩服,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怕是没几个人能够是沈言舒的对手,宇文睿虽然武功不差,但是和沈言舒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沈言舒的年纪并不大,功力却非常人能比,而且经验老道,似乎倒是经历过不少的磨练,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据他所知,沈家几代都是文臣,而且在朝中颇为低调,若是想培养出一个能文能武的女儿来,只怕是够呛。 就在他沉思的时间,宇文睿已经节节败退,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沈言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执剑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宇文睿一惊,抽剑抵挡,而沈言舒反身便弯下腰横扫,让他重心不稳。 宇文睿蹙眉,正想后退,而沈言舒的剑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到他的喉咙前。 “你输了。”沈言舒得意一笑,将剑收回直接扔给了在一旁的侍卫。 宇文睿站在原地,虽然他输了,但是似乎并没有了想象中的怒火,这样一场痛快的比试,让他清楚了沈言舒的实力,确实不能小觑,自己之前看轻了她,如今到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与她的差距。 柳惜儿上前道:“殿下没事吧?” 宇文睿回过神来,淡淡道:“无事,愿赌服输,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不会因此去找她的麻烦。” 听到他这么一说,柳惜儿转头笑着看着安如逸。 沈言舒确实摇了摇头,这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但是他们的立场若还像是从前一般,定然还会出现新的矛盾。 以安如逸和宇文睿的性子,不把她的真实背景查出来又怎么会罢休? 就算是燕轻寒,也不曾停止过对她身份的探查。 不过能解决现下的麻烦,沈言舒倒是没有得寸进尺,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或者可以让他们站在统一阵营……这个念头在沈言舒脑中出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安如逸和宇文睿的实力,拿下这大齐的太子之位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两国能够交好,也有利于百姓们。 “我有一样东西,你们要不要看看?”沈言舒突然问道。 宇文睿挑眉:“打算拉拢我们?” 沈言舒道:“只是觉得好玩,就问问你们感不感兴趣而已。” “什么?”宇文睿看着她这般模样,倒是引起了好奇心。 沈言舒转头,给阿柒使了一个眼色,阿柒便从树上直接落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然后递给了宇文睿。 宇文睿看着阿柒这副模样,伸手接下,然后将那纸张展开,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这是宇文凌霄的亲笔?”就连宇文睿都有些惊讶,看着这张纸上写的内容,简直不忍直视。 阿柒认真的点了点头。 宇文睿:“……” 柳惜儿上前,有些担忧地说道:“裳儿,你想把这东西贴出去?” 沈言舒点头:“我说过了,若是他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自然不会主动将这东西贴出去,可是如今他已经违背自己的话,我们有何必还留着这东西。” 宇文睿看着沈言舒,原本以为她的实力,对付别人起码也是十分睿智的行为,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让宇文凌霄写出这种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那纸递给了他旁边的侍卫,吩咐道:“把这个东西张贴出去,记住别让别人撕了。” 侍卫颔首,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张纸。 柳惜儿道:“这样一来,只怕五皇子会更加针对我们了。” 沈言舒却道:“我们不惹他们,他们还是找麻烦,与其畏畏缩缩让他们觉着我们好欺负,还不如还击回去。” 宇文睿听着这话,倒感觉像是在说他一般。 安如逸上前,对柳惜儿说道:“今日之后,若是三公主再找你,直接推辞便是。” 柳惜儿点头,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她对于这些人也有了更深刻的戒备心。 惜茶轩今日倒是热闹,沈言舒在此待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都快暗了下来,宇文睿和安如逸却都还没有走。 一直在看着沈言舒的动向。 看着宇文睿似乎很是关注自己的模样,沈言舒眼眸一闪,倒是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的话音刚来,只听到宇文睿说道:“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倒是不太好,不如本皇子顺路送你回去。” “你都不知道我住哪里,何来的顺路?而且殿下应该清楚,我这个姑娘家需不需要别人送。”沈言舒说道。 宇文睿连比武都比不过她,说是为了安危送她,太过于牵强。 安如逸道:“他只是想知道,沈姑娘如今的身份。” 沈言舒道:“那你自己去查吧。” 说着沈言舒便直接出了惜茶轩,往大街上走了出去,尽管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但是路上还是有着些许的行人,沈言舒出门便隐匿在了人群之中,宇文睿身边的护卫刚想追上前,连着追了几条小巷子,到最后却一时没看清,倒是让沈言舒跑了。 第244章 遭遇刺杀 临安城这几日原是都在讨论着大周使臣来访的事情和安如逸定亲之事,只是突然一夜之间便转换了风向。 不知道是谁贴了一章宇文凌霄的自述,上面写着他各种奇怪的癖好,比如好男风,嗜酒好赌之类,倒是让百姓们惊叹。 然而这自述大多说了世人不懂他,他感到落寞而孤独,所以才将心中的苦楚说出来,众人看之,真是觉得可憎又可怜。 有不少人置疑这信的来历,但是有见过宇文凌霄字迹的人有不少人信了。 这一传十,十传百,宇文凌霄的名声大噪,就连宫里都有不少人在讨论着。 他气急败坏地让人将那东西撕了,却是遭到了阻拦,而且还是宇文睿的人! 皇帝知道之后震怒,斥责了宇文睿,然而宇文睿将那纸上的东西让人鉴定确实是宇文凌霄所写的,众臣皆惊。 一想到皇帝那失望的眼神,然后训斥他惩罚他,宇文凌霄就恨得牙痒痒! 他的好三哥和倪裳联手将他名声毁成这般,只怕以后都会因此被人诟病,又如何能服众当上太子! “五哥,你就甘心这样被宇文睿欺负?”宇文颖珠看着一脸怒气的宇文凌霄,说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宇文凌霄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若是只有一个宇文睿,倒是不足为虑,可惜他的身后还有安如逸。” 一听到安如逸的名字,宇文颖珠的眼眸里不禁迸发出恨意来。 她乃是一国公主,千金之躯,没想到安如逸竟然会为了一个市井丫头而拒绝了她!怎么能让她不恨! 宇文颖珠说道:“安家如同一盘散沙,安安如逸与太师并无太多情分,而安明兰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不如……” 话到嘴边,宇文颖珠抬眸看着宇文凌霄。 宇文凌霄又何尝不知道安家的内讧,只是安明兰心机不比安如逸少,这样的女人合作起来未必让人相信。 不过目前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动不了柳惜儿和惜茶轩,可是倪裳和倪家的人,还一个皇子,还是能拿捏的。 一想到这样,他的眼眸就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此时的倪府中。 被安如逸和宇文睿认了出来,沈言舒只想好好在倪家待到燕轻寒他们到临安。 只是在燕轻寒来之前,倪家却是来了不速之客。 看着客堂里这绑着红色绸带一箱箱的聘礼,沈言舒眉头微微一挑,不解地看着倪夫人。 倪夫人上前道:“这些都是五皇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想让你当皇子侧妃。” 皇子侧妃?沈言舒诧异地看着这些聘礼,然后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她的王妃当得好好的,可不想当什么皇子侧妃。 倪婉在一旁道:“就算他是五皇子,可是上次在酒楼里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人觉得不是一个好人。” 倪夫人道:“你懂什么,五皇子派人来解释过了,说那只是因为对裳儿一见钟情,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见钟情……沈言舒和倪婉相视一眼,觉得这个词语用在宇文凌霄和沈言舒身上颇为可笑。 沈言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拒了。” 她这轻飘飘的一句“拒了”倒是让倪夫人皱起了眉头,这话似乎仿佛在和她讨论衣服合不合身一般。 倪夫人道:“求亲的可是五皇子!” 沈言舒道:“就算他是皇子,难道还不许别人拒绝不成?” 倪夫人正色道:“我们只是小小的商贾之流,若是因此得罪了皇子,都将会吃不了兜着!” 沈言舒说道:“那便说我已经成亲。” 倪婉却是笑了:“你为了拒亲可真是什么理由都能想的出来!” “若是成亲了他还让我当什么侧妃,那便是强抢民女夺人之妻了,这种名声想来他也不敢接。”沈言舒说道。 倪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暗道她可真是不识好歹。 那可是皇子!若是当皇子侧妃,她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运气好还能当个皇妃,怎么也比当个商家女强上许多。 她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对这些事情还不不太了解,自然要听从长辈们的,等你叔叔回来……” “等我回来我也不同意!”倪振从门外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收眼底。 沈言舒上前行了一礼:“叔叔。” 倪振虚扶起她,说道:“你不用为此事多想什么,有些事情我会解决的。” 沈言舒只是微微地看了他一眼,眼眸里是几多感激。 倪夫人说道:“这些可都是五皇子送的,他这般心意,定然真心喜欢裳儿的。” 倪振看了一眼倪夫人,冷眸里的不满全然没有掩饰,让倪夫人终于噤了声。 沈言舒说道:“五皇子此举意味不明,若是他还派人来,便说我生病了。” 倪振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在一旁的倪婉说道:“这五皇子可真是惹人烦,定然是上次存心想找麻烦。” 倪振道:“怎么说人家也贵为皇子,不可妄议!” 倪婉撇了撇嘴。 倪振继续道:“让人将东西退回去。” 倪夫人看着这么多的箱子,里面都装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就这样送回去让她着实心疼了一下。 可是倪振心意已决,她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似乎在倪裳的问题上,向来只有倪裳的意见,而且不容置喙。 沈言舒朝着他们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倪夫人眼眸一闪,微微颔首。 原本以为倪家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一个商贾家族中能出一个皇子侧妃已经是让他们觉得可喜可贺的事情了,宇文凌霄怎么能料到自己竟然被拒绝了。 而且这拒绝理由是倪裳已然成婚…… 宇文凌霄虽然不信,但是既然倪家都这般说了,他在没有证据证明倪裳未婚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再威压的。 他的算计倪裳未必会不知道,所以被拒绝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最近大周的使团到达临安,他只能将事情缓缓。 燕轻寒和沈康之到达临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泛着昏黄的光芒,将整座临安城似乎笼罩在梦境之中。 迎接大周使团的大齐的大皇子和礼部与太常寺中的官员们。 马车缓缓而至,到了城门前,终于停了下来。 最先从马车里出来的是燕轻寒和楚临澈,沈康之和其他大臣尾随其后。 大齐大皇子宇文阆上前,拱手道:“一路辛苦,本皇子是本次负责接待的宇文阆。” 燕轻寒行了一个平礼,然后道:“燕轻寒。” “凌王,久仰大名。”宇文阆笑着说道,然后目光看向了楚临澈。 燕轻寒介绍道:“这是定西侯世子。” 宇文阆倒是没想到楚临澈会来,微微一愣,随即道:“楚世子可真是有闲心。” 楚临澈轻笑道:“是啊,对大齐风光早有一探究竟的心,劳烦大皇子接待了。” 宇文阆道:“接待使臣本就是本皇子的职责,若是有不足之处,可以尽管提出。” 说着将他们一行人迎进了城中。 燕轻寒和楚临澈换马骑行,与宇文阆并排而行,前面是护卫的士兵,他们三人则走在了两个骑马的小将身后。 街道旁有不少的百姓们前来围观,但是都被官兵们拦在了一旁,只能远远的看着。 百姓们看着这英姿飒爽的三人,倒是在一旁私语起来,年纪不大的妇人姑娘们看直了眼。 有甚者都将手中的香包扔向了他们,可惜她们被挡得太远,只能扔到地上。 “诶,听到没有,姑娘们都在谈论我们呢。”楚临澈微微侧了身,对燕轻寒说道。 燕轻寒却是面不改色,说道:“谈论又如何?” 楚临澈撇嘴道:“倒是忘记了你这家伙一门心思只有凌王妃了。” 宇文阆听着他们的对话,轻笑道:“我们大齐的姑娘向来热情,若是王爷和世子喜欢,也可带几个直爽的姑娘回去。” 楚临澈说道:“罢了,女人碍事得很。” 他们一路朝着大使的府邸而去,路上的行人倒是不少。 墨白他们三个暗卫穿着铠甲护在燕轻寒身后,一脸的漠然。 听到屋顶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们三人的眼眸不约而同的变得锐利起来。 嗖—— 一枚利箭直冲着燕轻寒呼啸而来,燕轻寒面色冷厉,却是没有动。 就在锋利的剪头就要刺中他的时候,之见眼前剑光一闪,墨白已经抽剑将那利箭挡了下来。 “有刺客!”一个护卫大喊道,“保护大皇子和使臣!” 周围的护卫将燕轻寒和其他的使臣们围了起来,而在屋顶上的杀手们纷纷抽出剑,朝着燕轻寒和楚临澈而去。 人群乱成一团,然而护卫们将大周的使臣护住,倒是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闪,抬手示意。 墨白领意,执剑冲入混战之中,下手狠辣,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朝着杀手便是猛然厮杀起来。 杀手们没有想到墨白出手如此迅速,墨白和护卫们一起,倒是将杀手解决了大半,杀手领头人一看,忙喝了一声:“退!” 其他杀手收到命令,皆收了手,朝着旁边的小巷子分散开逃掉,那些护卫一看,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追,犹豫之间,杀手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楚临澈转头看了一眼燕轻寒,他也发现这场刺杀不同寻常。 第245章 刺杀主谋 大周使臣在街上被刺杀,宇文阆急忙策马来到了燕轻寒和楚临澈身边。 他关切地问道:“没有受伤吧?” 燕轻寒和楚临澈相视一眼,转头对着宇文阆说道:“无事。” 墨白上前,将弓箭捡了起来,递到了燕轻寒的面前,说道:“王爷,这弓弩上有标记,不像是普通的杀手。” 宇文阆眼眸一闪,从墨白的手中接过那弓弩,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被燕轻寒和楚临澈尽收眼底。 他说道:“王爷和世子请放心,此事我们大齐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楚临澈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那大皇子可要好好查查了,不然这临安的治安也太差了,杀手随处皆是,谁还敢来?” 宇文阆忙道:“世子说的是,你们乃是大齐的贵宾,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有惊无险,大周的使团在宇文阆的护卫队下继续往着使馆而去。 而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安如逸和宇文睿亲眼目睹了刚才的刺杀过程,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起伏。 “看来这刺杀的帽子,得扣在我们头上了。”宇文睿冷冷的说道。 安如逸笑道:“倒是未必,燕轻寒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宇文睿却是不屑:“就算是他知道了不是我们所为,也未必不会顺水推舟,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恩怨不少。” 安如逸微微挑眉,倒是不可否认。 一开始他们打算用打压大周的方式来获得朝中的认可,只要能攻打下大周的城池,压制住大周,便无人敢质疑宇文睿的能力。 这是他们想夺下太子之位的捷径,只是很可惜,他们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沈言舒。 没有想到燕轻寒还能活着,没想到裴曜和燕轻寒配合的如此之好。 一回想起这些,宇文睿的眼眸泛起了丝丝的波澜。 安如逸说道:“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证明此路不通,我们换一条路也不迟。” 宇文睿道:“大哥和五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拉拢大周的。” 安如逸道:“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了。” 宇文睿道:“父皇让大哥接待燕轻寒他们,必有深意,不过看大哥的模样,想来是要辜负父皇的期望了。” 安如逸拿起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嘴角却是泛起了笑意。 “那不正好?”他放下茶杯,“省的我们再出手了。” 宇文睿的眉头却仍是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其他的问题。 安如逸道:“在想什么?” “沈言舒。”宇文睿说道,“在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据我们传回来的消息,她和燕轻寒已经成婚,而且这次的使臣沈康之乃是她的父亲,为何她没有和使臣一同前来?” 他一直很奇怪,甚至觉得可能连燕轻寒和沈康之都未必知道她的身份。 安如逸道:“或许是因为霍杀。” 宇文睿却问道:“那么她为什么没有和霍杀一起住在惜茶轩?” 安如逸道:“她确实是关键,从一开始就是个未知,既然我们无法掌控她,何不就此拉拢?” 宇文睿却是果断的摇头:“就沈言舒与我们的过节,你觉得她会信任我们?更何况沈言舒不过一介女流,不可否认她确实有些能力,但是事关大局,她能起的作用有限。” 听到宇文睿的话,安如逸倒是不赞同,然而事情未定,他只说道:“试试就知道了。” 或许安如逸曾经轻看过沈言舒,但是如今他早已经看到了沈言舒的实力,这是一个蕴藏着巨大力量的人。 谁能征服这个女人,谁就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第二天一早,宇文睿不出所料地被皇帝召见了。 御书房里,还有宇文阆和宇文凌霄及安太师。 皇帝看着宇文睿,目光里满是打量。 “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宇文睿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皇帝看他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倒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宇文睿扶手弓腰,对皇帝道:“儿臣不知,望父皇明示!” “三弟还是莫要装了,这里没有大周使臣已经是父皇对你的格外关怀了。”大皇子宇文阆说道。 他这副模样,让宇文睿更加一头雾水。 宇文睿道:“不知大哥指的是何事?” 看着宇文睿丝毫没有自觉的这番模样,皇帝的眼眸沉了下来,将手边的一枚箭直接扔了到了宇文睿的面前。 “这是皇子府护卫队专用的箭,你派兵刺杀大周凌王,还有何话可说!”皇帝高声质问道。 宇文睿低头一看,那枚箭上面确实有着皇子府的标记。 他脸色未变,只道:“皇子众多,父皇怎么能肯定就是儿臣?” 皇帝道:“除了你,还有谁想置他们与死地?” 宇文睿道:“这大周的使臣一旦遭遇刺杀,那么儿臣便是众人猜忌之首,儿臣怎么可能会蠢到还用皇子府的护卫队去刺杀他们!” 众人皆道他宇文睿和大周过不去,几次三番找大周的麻烦,甚至还亲自带兵攻打大周的城池。 只是最后并未成功,他怀恨在心,必然想破坏这次的谈和。 然而这众所周知的事情,宇文睿怎么可能想不到,怎么可能还会这般明目张胆地用皇子府中的护卫队去刺杀燕轻寒? 皇帝看着那支箭,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宇文阆说道:“既然三弟说不是他做的,那么这到底是谁做的?” 宇文睿冷言道:“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但是没做过的事情我也不会往身上揽。只是大哥身为使臣接待者,出了这种事情,理当查清楚了才是。” 御书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这便是指责大皇子的失职了。 宇文阆的眼眸垂下来,说道:“三弟说得甚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一定会查清这是谁做的手脚。” 宇文睿道:“这还能怎么查?若是有人监守自盗,还不知道遭殃的会是谁。” “你!”宇文阆听着宇文睿这么一说,怒视着他,高声道,“三弟这话可严重了,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两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在一旁的宇文凌霄看着这架势,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冷笑。 皇帝看着他们,只是沉声道:“好了,别吵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是表情都是不服气的模样。 皇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最后注视着宇文凌霄。 “老五,你怎么看?” 宇文凌霄上前一步,行礼道:“儿臣以为,滋事体大,每个皇子都有嫌疑,儿臣也不例外,所以应交由有能力的大臣来查此事。” 他的话让皇帝缓了缓脸色,然后目光看向了安太师。 “太师以为如何?” 安怀晋道:“凭皇上定夺。” 皇帝微微闪了闪眼眸,说道:“那此事就交由刑部彻查。” 几个人纷纷双手横起,颔首听从皇帝的旨意。 毕竟关系到两国的谈和,自然是不能懈怠的,只是如今他们还不知道大周的皇帝燕沥提出的条件如何。 皇帝道:“既然阆儿这次出了意外,那么迎接大周使臣的宫宴便由凌霄来做吧。” 宇文阆一听,刚要解释什么,只见皇帝摆了摆手,说道:“都下去吧。”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悔,然后跟着众人行礼退下。 宇文凌霄倒是走得快,仿佛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一般,宇文睿看了一眼宇文阆,甩袖而去。 这大周使臣刚到临安就遭遇了刺杀,一时之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当时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场面混乱,最后都逃得差不多了,可是如今在茶馆里绘声绘色地说着那刺激场景的人倒是不少。 “那大周凌王真不愧是大周战神,那些杀手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只见说时迟那时快……” 沈言舒穿着一身素朴的白衣长袍,将头发高高束起,画着浓厚的剑眉,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家茶馆,俨然一副小公子模样。 她带着阿柒直接上了二楼,听着楼下大堂里的人说着刺杀的故事,眉头微微一挑,推开了一扇包间的门。 包间里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楼下众人所谈论的燕轻寒和楚临澈。 沈言舒上前,问道:“听说你们被刺杀了?有受伤吗?”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眼眸里满是柔色:“无碍。” 在一旁的楚临澈看着燕轻寒这副模样,啧啧啧了几声,倒是没说话。 沈言舒说道:“根据内部消息说,刺杀你们的是皇子府的护卫队,只是不知是哪个皇子府中的,会不会是宇文睿?” 楚临澈摇头道:“我和轻寒都觉着不是宇文睿下的手。”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为何?” “那日我们遇到的杀手,并非真正想要杀我们,似乎只是想吓唬我们,虚张声势而已,所以当墨白出手之后,他们就立马撤了。”楚临澈说道。 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沈言舒微微蹙起了眉头,以宇文睿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若是他想,只需让人全力杀死燕轻寒即可,没必要还留下把柄。 第246章 公布身份 既然不是宇文睿,那么会是谁做的呢? 沈言舒沉思半响,有些不确定地猜测道:“会不会是宇文阆?” “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也这样认为。”楚临澈说道。 沈言舒挑眉:“看来你们对他的怀疑很大。” 楚临澈道:“我们被刺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无论是杀手还是护卫,似乎都有些不同寻常,当墨白一下子杀了好几个杀手之后,那些杀手为了避免损失,所以很快就退了。这说明,他们无意杀我们,只是给个下马威,而至于宇文阆的反应,更是生怕我们不知道这是皇子府的侍卫似的。” 根据楚临澈这么一说,沈言舒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宇文阆自己一手策划的戏,无非就是想将此事栽赃给宇文睿罢了,因为他是接待使团的负责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宇文阆必定躲不了责任,也正因此他可以将自己的嫌疑抹去。 然而他演的似乎不够逼真,倒是让人看出了破绽。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说道:“我想,这宇文阆必然会来找你们的。” 这是绝佳的机会,若是宇文阆在其中挑拨,或许他认为根本不用挑拨,毕竟宇文睿和燕轻寒过节这么多,定然是仇家。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是可以结成联盟。 楚临澈冷哼一声,说道:“他当真以为我们傻子呢!” 沈言舒问道:“对了,这次你们来访,我父亲可说了皇上开出的谈和条件?” 沈康之乃是燕沥亲自指派的使臣,必定是带着他的旨意而来的。 燕轻寒缓缓说道:“签二十年的停战协议,还有两国之间的商路往来,一座城池或者五年都要给大周一定量的财物,据岳父大人所说,父皇说城池可以选择摩尼城,但是若是大齐不同意可以选择其他的城池,至于财物,也可商榷。” 沈言舒点了点头,燕沥这般留有退路,想来倒是不想真的大动战争,大齐虽然战败,但是若真是打起来,大周还要顾虑周围的国家,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说道:“可是这个条件,宇文岸却未必会答应。” 宇文岸也知道大周的顾虑,所以他们多少会有些底气,可是他们有怕大周直接攻下几座城池,到时候得不偿失,所以这次的谈和,多少会有些难度。 燕轻寒道:“得看他们有多少诚意了。” 三人说着话,一遍喝着茶。 楚临澈倒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沈言舒:“你到临安也有些时间了,你这是住在哪里?” 沈言舒说道:“朋友家里。” “你在临安还有朋友?”楚临澈一脸不相信。 沈言舒轻笑道:“没有朋友怎么能收集到临安的情报的呢?” 楚临澈看着她这般似笑非笑的模样,撇了撇嘴,被她看穿了试探,倒是有些心虚。 但是他了一眼燕轻寒,还是继续说道:“怎么说你也是凌王妃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总不能什么都瞒着轻寒吧?他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等打算等你亲口说出你的事情,可是你这一次一次的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因为不知道沈言舒的身份,不知道她在暗中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消失,原本杀伐果断的燕轻寒如今做事多少都有些犹豫起来,楚临澈一直都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在质问沈言舒。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 他的眼眸有些复杂,楚临澈说的不无道理,他是想知道沈言舒的事情,可是他更想沈言舒对他亲口说出来。 沈言舒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燕轻寒道:“我不会逼你,只要你不想……” “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沈言舒道,“我说过,会帮你夺嫡,助你登位,所以作为同一条船上的盟友,我可以说出我的身份。” 燕轻寒眼眸一闪,只是一条船上的盟友? 沈言舒说道:“我是镇北大将军戚奕的义女,武功出自戚家,是麒麟兵符的拥有者,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倪裳。” “麒麟兵符!”楚临澈大惊。 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可以号令大周五十万兵马的麒麟兵符竟然是在沈言舒的手中。 沈言舒道:“是的,所以作为麒麟卫后人的定西侯世子,按理说不该质疑我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不受麒麟兵符的命令了。” 楚临澈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根本不知道沈言舒为何会生气。 然而她的语气,却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麒麟兵符?这在燕轻寒的意料之中,她和戚家有关系,但是戚奕什么时候还收了一个义女?他可从未听戚云靖说过。 沈言舒道:“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楚临澈看着转头就要离开的沈言舒,他立马上前将沈言舒拦住。 “还有什么想问的?”沈言舒冷言道。 楚临澈道:“所以一开始你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们?” 沈言舒却是笑了:“明明一开始是你们先来接近我的。” 说完直接甩袖离开了,这行色匆匆的模样,一下子便消失在热闹的茶馆里。 包间里只剩下了燕轻寒和楚临澈,安静了下来。 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叫卖声和谈论声,都渐渐地在耳边淡了下来。 燕轻寒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深邃的目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一起讨论着关于刺杀和谈和的事情,可是一转眼,沈言舒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楚临澈有些心虚地走到了燕轻寒的身旁。 他也知道是自己将沈言舒气走了。 燕轻寒眼眸未抬,只是说道:“与你无关。” 楚临澈说道:“可是沈言舒似是生气了,她这一走,我们就未必能找到她了。” 若是她像上次一样,一下子杳无音讯…… 燕轻寒却说道:“她不会的。” 她答应过自己,不会轻易离开的。 沈言舒并不是一个爱许诺的人,但是她所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完成。 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楚临澈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沈言舒是麒麟兵符的主人,他还是有些惊诧。 楚临澈问道:“你觉得刚才沈言舒说的话,是真的吗?” 燕轻寒点头。 “那既然沈言舒有着麒麟兵符,那么手中的势力必定不小。”楚临澈说道,“有了她,你的希望更大了些。” 燕轻寒没有说道,只是拿起了手边的茶,轻轻地拨了拨茶盏上的盖子,然后轻饮一杯,将茶杯放下,目光依旧深邃,说道:“我宁愿她不是。” 楚临澈不解地看着他。 麒麟兵符向来是别人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就算是得不到麒麟兵符,只要有麒麟兵符持有者的支持,夺嫡就更有把握了。 ———— 沈言舒回到了倪府,刚进院子便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箱子。 她问道:“怎么回事?” 丫鬟急忙上前行礼道:“回小姐,这是五皇子送来的东西,五皇子还让人捎了话……” “送回去,不然就直接扔出去!”沈言舒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这语气倒是让丫鬟猛然吓了一跳。 丫鬟低头道:“五皇子说了,这礼物是他的心意,若是小姐敢扔了,便是藐视皇族,当论罪处。” “藐视皇族?”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那就将这些东西让人都拿去当了或者卖了,然后换的钱去发给路边的乞丐们,就当是皇子殿下发善心了。” 那丫鬟站在原地,倒是没想到沈言舒会这么做。 沈言舒直接朝中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那丫鬟说道:“以后五皇子送过来的东西,都这样处理。” “是!”丫鬟应道。 如今这天气渐渐回暖了,倒是没有刚到大齐时的冷风凌厉,沈言舒看着这暖暖的阳光,却是发起了呆。 她坐在窗边,单手拖着下巴,看着院子里渐渐盛开的花,只是如今大多数都是花骨朵,再过些日子,这些花儿定然能绽放出自己的美。 花儿再美也无法将沈言舒空洞的眼神吸引住。 她向来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刚才在茶馆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怀疑她的身份明明就在清理之中,楚临澈为燕轻寒打抱不平,因为她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若是知道身份之后呢? 知道她的手中有着麒麟兵符,他会想其他贪婪的人一样,只看自己的价值吗? 当初裴曜因为景王府而放弃了她,因为和景王府比起来,她的价值太轻了。 当初陆怀远因为功利和地位而算计了她,因为她是清云郡主,是戚奕唯一的女儿,她的价值如此。 而燕轻寒呢? 知道她手中有着麒麟兵符,会不会也想其他人一样,只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麒麟兵符可号令五十万大军,可统领十三个有实力的麒麟卫,这样的价值,比她本身这个人还要重要吗?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思绪混乱起来。 第247章 太师之邀 使臣府邸里,楚临澈看着坐在院子里沉着喝茶的燕轻寒,倒是叹了一口气。 一个丫鬟上了茶,便直接退在了一旁,默默地站在他们所在的亭子外,看起来是那么的行云流水,理所当然。 楚临澈看着那个丫鬟,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眉眼之中,似乎丝丝的暗沉,他沉声道:“下去!” 那丫鬟一怔,没有想到楚临澈会直接将她打发走,但是既然他已经发了话,丫鬟也只能微微咬唇,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在使臣府中,处处都是监视,真是烦人。”楚临澈嘟囔了一句,心情烦躁。 燕轻寒仍是面不改色:“这些在你来之前就应该知道的。” 楚临澈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去和沈言舒说清楚?” 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闪,说道:“以后称呼她的时候,不要直呼名讳,要叫王妃。” 楚临澈:“……” “好,那你不去找你们家王妃解释解释?”楚临澈说道,“看起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昨晚楚临澈越睡越觉得内心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事是他先挑起来的,也是他惹得沈言舒这般生气,让燕轻寒和她伤了夫妻和气。 燕轻寒看了一眼他,说道:“我已经让墨风去办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楚临澈问道。 燕轻寒道:“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 “看来我这是瞎操心了。”楚临澈撇了撇嘴,如释重负一般。 燕轻寒说道:“只是这戚奕的义女,以前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楚临澈道:“我也觉得蹊跷得很,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沈言舒为何如此在乎戚家的人。或许是因为戚奕将麒麟兵符传给了沈言舒,为了保护她的身份,所以才不对外公开?” 燕轻寒眼眸闪了闪,他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了,沈言舒是倪裳,麒麟兵符的主人,也就是云宅里的女子,所以她的势力才会这般强大,总是会让人出乎意料。 燕轻寒觉得他的分析不无道理。 “对了,你可记得皇上在宫中所设禁地一事?”楚临澈问道。 燕轻寒回想起当初沈言舒对于那个禁地也倍感兴趣,还曾私闯禁地,也因此利用淑妃将皇后和宁王一党给扳倒了,他自然是记得的。 楚临澈看他点头,便说道:“父亲传信来,说查到了那禁地中的秘密。” 燕轻寒抬头,微眯起眼睛。 “你肯定猜不到里面是谁。”楚临澈说道,“父亲说皇上如今在私下里正在派人寻找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正是禁地里的秘密,她是被皇上保护在禁地里的人。” 一个女人?燕轻寒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谁?” 楚临澈看了看周围,虽然没人,但还是往燕轻寒跟前凑了凑,轻声说道:“镇北大将军夫人,戚奕的妻子江婳。” “戚夫人?”就连一向淡定的燕轻寒都有些惊诧。 外传镇北大将军夫人江氏被捕入狱,后来饿死在天牢中,此后便是没有消息,戚夫人的娘家安定侯府连她的尸首的都未曾见到,后来正个侯府都搬离了京城。 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宫中的禁地里?难不成是…… 楚临澈继续说道:“听说皇上年轻的时候曾让先皇赐婚他与戚夫人,被先皇拒绝了,而是给戚奕和戚夫人赐婚。如此说来,皇上大概是对戚夫人还有所念想,所以这般在乎。” 难怪宫中的禁地无人能进,就算是擅闯的人都要统统处死,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若是让人知道皇帝将臣子的妻子藏了起来,只怕这史书上倒是又多了一个昏君。 沈言舒这般在意禁地,原来是她早就知道里面的人是江婳。 燕轻寒问道:“如今父皇可查到了戚夫人所在的地方?” 楚临澈道:“这件事极为隐蔽,都是由皇宫里的大内侍卫负责的,消息传不出来,不过父亲查到,那些负责查找戚夫人的大内侍卫似乎是赶往了江南。” 江南……燕轻寒眼眸一闪,突然想到了沈言舒。 难道沈言舒将戚夫人安排在了江州萧家? “墨白。”燕轻寒道。 墨白从一旁直接落到了燕轻寒的身边,拱手行礼道:“王爷。” 燕轻寒吩咐道:“将大内侍卫赶往江南找人的事情偷偷透露给沈言舒。” “是。”墨白应了一声,然后直接退了下去。 看着墨白下去的身影,楚临澈却是不明白燕轻寒这么做的用意。 “你为何不直接去告诉你们家王妃?这样一来,或许还能缓解缓解关系。” 燕轻寒道:“我们的关系不用缓解。” 楚临澈无奈道:“好好好,你们的情比金坚。” 燕轻寒道:“派些人手去干扰大内侍卫的查找。” 楚临澈点头道:“父亲已经这么做了,这戚夫人怎么说也是镇北大将军的遗孀,若真是不得已之时,父亲会直接打算公布戚夫人的身份,这样一来,就算是皇上有心,也无法再将她软禁了。” 燕轻寒起身,转头看着周围的一片池塘,水中的鱼儿正游动着,看起来欢快无比。 “对了,过两日皇宫设宴,我们可得小心着些,这大齐里的皇子们现在为了争夺太子之位,真可谓是花样百出。”楚临澈提醒道。 燕轻寒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 惜茶轩中,柳惜儿蹙眉不展。 此时惜茶轩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柳惜儿不再抚琴了,客人自然也没有了当初的热闹,如今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 柳惜儿坐在后院,看着手中的请帖,一时有些犹豫。 这宫宴,哪里是她这种身份能参加的? 霍杀道:“不想去便拒了。” 柳惜儿眼眸一闪,转头看着霍杀,轻笑道:“怎么能拒了太师的请帖,而且他说的不无道理。” 若是三公主宇文颖珠或者是安明兰她们下的帖子,柳惜儿拒了便拒了,可这是安太师让人送来的帖子,说她是如逸的未婚妻,以后也会是安家的女主人,这种场合必不可少。 其他五品以上官宦的女眷皆会赴宴,若是她总是这般拒绝,那以后安家的面子可往哪里放? 安太师在信中道,他不介意她的出身,但是希望她能扛起这安家儿媳妇的责任。 这般言语,怎么能让柳惜儿不犹豫? 可是她如今还只是如逸的未婚妻,那些夫人小姐的圈子她未接触过,只怕是会出丑。 霍杀道:“不然我与你同去。” 在一片的柳玥道:“宫宴中不可带侍卫,只能带贴身的小厮或者丫鬟,你自然是进不去的,而且你也不能一辈子这样跟在她身后教训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 还是得让她自己成长起来。 柳惜儿颔首,说道:“母亲说得有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霍杀说道:“让裳儿与你前去,有她在我才放心。” 柳惜儿和柳玥眼眸一闪,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倪裳。 霍杀继续说道:“倪裳出身不俗,想来那些皇室礼仪都会一些,更重要的是她的武功不弱。” 柳惜儿道:“三公主与五皇子都能认出裳儿……” 柳玥道:“这你就无需担心了,你是以安家的身份去的,他们就算是再看不过眼,但是也要顾及着安家的面子,安太师位高权重,安如逸又是朝中新秀,惹到安家于他们无益。” 安太师乃是一品大臣,又极其的有手段,即便是皇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招惹这样的家族。 霍杀却是叮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安家的人,安怀晋不是什么好人。” 柳惜儿点头,上次派人刺杀他们母女的便是安太师的命令,就连安明兰对她也恶意满满,相比起其他人,安家的人才是真正应该提防的。 霍杀去倪府找了沈言舒,沈言舒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只是这出席宫宴,便会见到不少熟人,她只能伪装成柳惜儿的随身丫鬟。 沈言舒当晚便到了惜茶轩,她虽然是大周人,但是对于大齐的礼仪也是颇有研究,自然是懂的,而且柳惜儿并非是愚笨之人,只两个时辰,便将沈言舒所教记在了心理。 知道安怀晋让柳惜儿也去参加宫宴,安如逸原本想拒了,但是看到有沈言舒在,倒是放心不少。 这个女人强大到连他都能打败,可以顶得上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若是沈言舒知道安如逸心中所想,非得狠狠敲他一笔不成。 她回到倪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只是刚回到院子,倪振的手下便让人送了信过来。 她将信件展开,是陈颜兮写来的。 皇帝似乎是察觉到了江婳逃往了江南,正派人四处搜寻,萧家更是他们监视的重中之重,好在江婳并没有住在萧家,萧家的人也不知江婳的身份,若是他们想找到她,怕是不容易。 如今为了避免暗中调查的人起疑,陈颜兮已经不与江婳和戚云皓联系了,她得到消息的时候便让人传话,让他们不要乱跑,在那样的小镇里,倒是清静。 沈言舒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燕沥果然不会轻易放弃寻找她的母亲,看来她得早些筹划才行。 第248章 进宫赴宴 夜已经暗了下来,倪府里灯火通明,北裳院里的烛光摇曳,沈言舒泡澡之后从木桶中站了起来,踩在一旁的矮凳上,拿起在一旁的白色的亵衣穿上。 丫鬟上前伺候着,帮她把头发绞干,然后她就这样光着脚踩在木板上往内室走了过去。 看到她这般,丫鬟急忙上前道:“小姐,这地凉,还是将鞋子穿上吧!” 沈言舒却淡淡地说道:“无事。” 丫鬟道:“小姐,这若是冻坏了,落了下什么毛病可怎么是好!” 虽然最近天气有所转暖,但是这春天的晚上依旧是寒凉的,平日里的夜晚大家都恨不得多穿几件衣服呢,这小姐光着脚丫子乱走,若是病了可不好。 沈言舒看着这丫鬟焦急的目光,突然想到了青鸢,若是她知道,也会这般碎碎念念的,想到这里,她便走到床榻前,将鞋子穿上。 看到沈言舒把鞋子穿上了,那丫鬟才放心下来,将屋子里的银丝炭火又添了一些,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即便是穿着亵衣也不会担心着凉。 沈言舒走到了书桌前,开始写着什么,丫鬟识趣地退了下去。 夜色撩人,然而沈言舒的房间里却是寂静无比,原本在房梁上的阿柒落了下来,在外室的门口上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耳尖的阿柒突然听到了外面似乎是有着奇怪的声音,他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一旁,然后一下子便从窗户中窜了出去,看到有一个人影,他快速上前,一掌打了过去! 只见那人影速度也不慢,直接避开了阿柒的攻击,沉声道:“是我。” 听得出来是燕轻寒的声音,阿柒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沈言舒抬头看着从门口走了进来的燕轻寒,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说道:“昨日不是刚见过吗?” “太匆忙了。”燕轻寒说道,“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沈言舒却是直接无视他的话,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燕轻寒道:“墨风探查的本事不小,自然是能查到的。” 沈言舒说道:“ 看来王爷很闲。” 燕轻寒道:“王妃很忙吗?” 看到沈言舒刚才似乎是在写着些什么东西,他上前一步,正要看看,却被沈言舒直接将信件拿开,不让他看。 燕轻寒也不恼,只是委屈道:“为夫心很痛。” 沈言舒说道:“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说过会助你夺位,你不必如此。” “难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为了夺位而不择手段的人?”燕轻寒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的语气很轻,不知道为何听起来却有一种浓浓的哀伤感。 沈言舒沉默下来,她心里本不是这样想的。 燕轻寒缓缓上前,到了她的跟前,直接环抱住了她。 他的身体里还带着外面微微的寒意,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让沈言舒忍不住一颤,却没有挣扎。 “相信我。”燕轻寒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别人如此防备,但是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让你足够相信我,这与你的身份无关,与权利无关。” 沈言舒听着他说的话,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子便安定了下来。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信任会被辜负,害怕那些曾经无比信任的人只是为了利用她,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加害怕那样的结果,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挽回的一切。 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没有办法再怀疑。 一路走来,她早该看清楚的。 她在燕轻寒的怀里,抬起头来,心情却是无比的负责,然后缓缓地伸出了手,同样紧紧地将他抱住。 ———— 今日皇宫设宴,迎接大周使臣,五品以上官员与其眷皆可赴宴,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热闹。 人虽然多,但是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或者诰命才能入内殿与皇帝和使臣们一起,而其他的人只能在外殿,或者御花园内,不能靠近皇帝左右。若只是远远的看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柳惜儿虽然是以安家的名义来的,但是她并无诰命,所以也只能在殿外。 她今日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裙,头戴白玉羽簪,加上精致的妆容和姣好的容貌,在一众世家小姐中气质倒是十分出众。 而沈言舒作为她的贴身丫鬟,穿着的是绿色的丫鬟服装,梳着丫鬟们常梳双髻,并无上妆,微微低眉,看起来一副小丫鬟模样,看不到她的脸,倒是无人能注意到她。 “这不是柳姑娘吗?”一个世家小姐上前道。 柳惜儿转头一看,这是常去她们店里喝茶的孟小姐。 “孟小姐。”柳惜儿颔首,算是打招呼。 与孟小姐一起的还有几个并不熟稔的世家小姐,她们打量了柳惜儿一番,问道:“柳姑娘?这临安城里姓柳的可不多,我倒是不知道有哪个柳姑娘竟有这般姿色。” 孟小姐笑道:“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便是安如逸大人的未婚妻柳姑娘。”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一下子看着她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只是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小姐,没想到居然是传说中的柳惜儿! 柳惜儿出身商户之家,身份低微,却被太师之子安如逸看上,亲自带着聘礼上门求亲,倒是让临安城不少姑娘伤心不已,安如逸长相俊秀,对人向来十分友好,让不少姑娘亲睐不已。 面对着这些人打量的眼神,柳惜儿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来参加宫宴的话,定然会是这样的,便也只是大大方方的任她们而去,自己仍是规矩地待着。 在一旁的孟小姐说道:“你们这些一个一个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有你们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的吗!” 一个世家小姐道:“只是太过好奇,这安如逸大人的未婚妻到底是何姿色,竟然能让他这般不顾身份地位求娶,如今一看,柳姑娘果然姿色不凡。” “这等姿色也不过如此,还算不得什么绝色美人,真是不明白安公子是怎么想的。”另一个世家小姐说道,她常和安明兰一起,自然是看不惯安如逸和柳惜儿的。 柳惜儿听着她们这般评头论足,既不反驳,也不生气,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仿佛她们所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孟小姐闪了闪眼眸:“安如逸大人向来与常人不同,看问题自然不会如此肤浅,他看上的人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说着便拉着柳惜儿走到了一旁,不理会其他人了。 孟小姐说道:“你可别在意,她们向来如此,嘴里可是含着刀呢。” 柳惜儿道:“谢谢孟小姐给我解围,我不会在意的。” “你看的开就好。”孟小姐道,“待会儿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她们可不会这样。” 柳惜儿听得她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多谢。” “谢什么,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孟小姐说道。 柳惜儿刚要说什么,只听到一个锐利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哟,有朋友也给我介绍介绍。” 柳惜儿和孟小姐转头,看到了站在她们身后的安明兰。 她缓缓上前,轻蔑地扫了一眼柳惜儿,冷笑道:“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你来丢我们安家的人。” 跟在柳惜儿身边的沈言舒听到这个声音,默默地朝中柳惜儿又挪了几步。 安明兰向来嚣张跋扈,柳惜儿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发生冲突,听得她这么一说,沉眸不语。 她的忍让倒是没有让安明兰放弃,安明兰在安如逸那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看到柳惜儿送上门来,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安明兰轻步上前,走到了柳惜儿的面前,正面对着她,说道:“贱民就是贱民,别以为进了安家就能攀上高枝了。” 柳惜儿轻笑,说道:“这高枝刺太多,想来除了我,也没人敢攀了。” 她们两个人说着话,周围都有不少的人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窃窃私语,仿佛都在看着好戏。 安明兰眼眸一闪,她虽然跋扈,可还是知道分寸,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不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那便看看你能不能攀得上来吧。”安明兰冷哼一声,说着便从柳惜儿的身旁走了过去,撞了一下她肩膀,这力度差点让柳惜儿摔倒,沈言舒眼疾手快,上前将她稳稳地扶住。 沈言舒低声问道:“没事吧?” 柳惜儿摇头。 孟小姐上前,说道:“这安明兰的性子就这样,你若是嫁到安家,想来要受些委屈,不过这小姑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熬到那个时候便好了。” 柳惜儿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大周使臣到!” 随着一身尖锐的太监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外面。 礼部尚书与宇文凌霄带着大周的使团走了进来。 宇文凌霄和燕轻寒一同走在了前面,楚临澈和沈康之随后,然后便是其他的使臣,众人将目光都随着他们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第249章 被认出了 沈言舒站在柳惜儿的背后,并没有像其他的丫鬟一样禁不住抬头看,而仍是规规矩矩地低着头。 “和大皇子走在一起的,便是大周的凌王?” “肯定是,不然谁能这么和大皇子并排而走!” “都传大周的凌王极其残暴,看着他这般模样,倒不像是传说中的那般。” “知人知面不知心。只看长相哪里会知道他有什么怪癖。” “也是,一想到他的那些传闻,就觉得可怕的紧。” 沈言舒听着这些世家小姐在跟前小声议论着,倒是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跟在柳惜儿身后,她与燕轻寒说过自己会来这宫宴,若是被他认出来倒是无所谓,若是被沈康之认出来…… 她还是不敢赌,只能躲着。 传闻中燕轻寒残暴冷血,可是看着燕轻寒的这张冷峻的脸,不少姑娘还是微微红了脸。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进了殿内,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其他的皇子公主陆陆续续地来到,沈言舒这回倒是无惧,很多人她都只是看过画像,如今看到他们真正的相貌,倒是记在了心中。 安如逸是和宇文睿一同前来的,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走到外殿的时候,安如逸看了一眼柳惜儿,双眼微微含笑,像是冬日里灿烂的暖阳,将人的心烤得暖烘烘的,倒是让不少在一旁的姑娘又艳羡又觉得可惜。 宇文睿的目光看向了柳惜儿身后的丫鬟,虽然看不清楚她的整张脸,但是她的身影还是熟悉的很,就算是沈言舒乔装成了丫鬟的模样,放在人群中,对他而言,同样耀眼。 宇文颖珠走进殿中,看到安如逸的目光看向了柳惜儿,手中紧握成拳,眼眸里更是充满了愤恨。 她竟然还比不过柳惜儿区区一个商女! “皇上驾到!” 门口的太监高声通传,所有人都稍稍收了神,随后连忙行礼。 “参见皇上!”众人高声道。 宇文岸走进了殿中,朝着内殿里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径直而去,看到内殿里的燕轻寒和沈康之他们行的是大周的宾客之礼,眼眸一闪,跨步走了上前,大袖一挥,落坐在了主位上。 他抬手道:“免礼。” 众人起身,落了座。 “大周使臣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今日设宴,还请各位莫要拘谨。”宇文岸说道,目光看向了燕轻寒,“凌王如此年轻便已经有如此成就,实在难得啊!” 燕轻寒道:“过奖了,大齐的各位皇子也不差。” 宇文岸道:“今日不谈公事,各位只需玩的尽兴。” 他转头朝着宇文凌霄,说道:“开始吧。” 宇文凌霄颔首,然后拍了拍手,身穿红色纱裙的舞姬们缓缓从殿外而来,踏着轻盈的脚步,随着殿内悦耳的乐器声响起,她们也随之起舞,虽然此时的天气还有些寒,但是大殿内却是暖暖的,即便舞姬们穿着单薄,丝毫影响她们的舞步。 舞姬们曼妙的身姿随着悦耳的声乐,让不少人沉醉起来,晃着脑袋手也轻轻地打起了拍子。 楚临澈侧头看向了燕轻寒,低声说道:“都是些花瓶,这舞跳的还没百花阁的舞姬好呢,只是这奏乐倒是还不错。” 他这犹如行家一般的分析,倒是让燕轻寒轻笑起来。 这第一支舞很快结束了,舞姬们纷纷行礼退下。 宇文凌霄问道:“凌王以为,这支舞如何?”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燕轻寒。 “尚可。”燕轻寒答道。 宇文阆在一旁说道:“想来凌王和楚世子平日里看得歌舞多了,自然不觉着新奇。” 楚临澈道:“这倒是不一定,若泛泛之辈,确实不足为奇,不过之前有幸听过一回安太师公子的琴艺,觉着非同寻常,令人耳目一新,着实不错,当时三皇子说大齐之人琴艺皆是不错,所以本世子倒是想听听大齐的琴艺。” 三公主宇文颖珠说道:“如逸哥哥的琴艺自然是好的,在大齐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若是想找出一个与之匹敌的人,倒是困难。” 众人面色一顿,听着这三公主的话,虽然觉着有些不妥,但也无法反驳。 皇后说道:“这琴艺好的人倒是不少,本宫听闻如逸的未婚妻便是一个善琴之人。” 一个夫人说道:“可不是,这安大人的未婚妻柳姑娘家中是经营茶楼的,这柳姑娘便在茶楼中抚琴作乐,倒是小有名气。” 听得她们这么一说,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有许多官宦家族曾想着与安家联姻,把家中的好女儿嫁与安如逸,却是被安如逸婉拒过许多次,就连皇上最宠爱的颖珠公主都未能如愿,没想到还真是如传言那般,心仪一个毫无身价的商女。 安如逸眼眸一闪,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宇文凌霄给打断了,只听宇文凌霄说道:“刚好这次柳姑娘也来赴宴了,不如让我们见识一番?” 安如逸道:“皇上让五皇子负责这次的宫宴事宜,微臣猜想莫不是殿下这准备的不够充分,还得让客者来表演了?”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语气里却是泛着寒意。 宇文凌霄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都道安公子对柳姑娘情深,此番看来,所言不虚,若是安公子不乐意便罢了,这表演的场次定然还是够的。” 安如逸微微一笑,没有再接话。 三公主宇文颖珠却站了起来,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也想看看这柳姑娘究竟是何模样,听闻她今日来赴宴,不如让她进内殿来?” 皇帝轻声训斥道:“胡闹,这是迎接大周使臣的宫宴,自然是以使臣为主。” 三公主撇嘴道:“刚才楚世子说想听听琴艺,我觉着五哥哥说得有道理,不如就让柳姑娘出来抚琴一曲,既能让使臣们欣赏到琴艺,又能让大家见见如逸哥哥的未婚妻,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睿却是冷言道:“只怕是三妹妹又在琴上抹毒药,这柳姑娘娇弱,可经不得妹妹的摧残。” 宇文睿的话倒是让不少人都嘘声不已,这三公主心仪安如逸是众人皆知,没想到居然用过如此下作的手段。 “你……”三公主盯着宇文睿,正想上前理论。 “好了!”皇帝突然说道,“便传如逸的未婚妻入殿内吧。” “传柳惜儿入殿!”一个细细的太监声从外面传了出来,柳惜儿还未明白过来,便被两个太监催着前去了。 沈言舒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突然传召柳惜儿,她身为柳惜儿唯一所带的丫鬟,定然是不能离开她半步的,可若是进了大殿…… 顾不了这么多了,沈言舒低声对柳惜儿说道:“莫紧张,记住我昨天与你说的即可。” 柳惜儿点头,轻应了一声。 沈言舒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柳惜儿的身后,想尽量隐藏自己的脸。 众人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到穿着天蓝色锦裙的柳惜儿款款上前,每一步都是如此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商女出身的小家子气,倒是有不少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民女柳惜儿参见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柳惜儿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行见礼,而沈言舒跟在她的身后,提起裙摆半膝而跪。 燕轻寒看着柳惜儿身边的丫鬟,眼眸一闪,心中了然。 皇上道:“免礼。” “谢皇上。” 皇后看着柳惜儿,轻笑道:“果然是个美人。” 沈康之原对这些不感兴趣,这是他们的事情,他一个其他国家的使臣自然不好说什么,可是他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沈言舒是低着头的,可是她的侧脸却是那么的熟悉,沈康之微眯起双眼,眉头却紧皱起来。 这丫头怎么会在大齐? 皇帝说道:“在安如逸之下设一个位置给柳姑娘。” “多谢皇上。”柳惜儿行礼,便轻步走到了安如逸的身后,落了座。 这内殿里的位置除了皇帝和皇后在正主位,大周使臣在左侧,而大齐的官员们在右侧,柳惜儿一坐下,沈康之便看到了她身后的沈言舒,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认得出来就是她。 燕轻寒和楚临澈也注意到了沈言舒的存在,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将目光移开了。 宇文凌霄却是紧盯着柳惜儿身后的沈言舒,没想到她竟然化身成了柳惜儿的丫鬟。 “凌霄。”皇后轻唤了宇文凌霄一声。 宇文凌霄回过神来,拍了拍手,准备下一个表演的歌舞。 众人欣赏歌舞,饮酒用菜,皇帝和燕轻寒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是有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柳惜儿。 安如逸回头轻声道:“你不必担心。” 柳惜儿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有安如逸和倪裳在此,她只要谨言慎行,便不会有什么大差错。 “啊,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随着一个宫女的道歉,柳惜儿低头看着自己这被酒泼湿的衣裳,有些为难。 刚才她没注意,这个宫女倒酒的时候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今衣裳已经湿了大半。 宇文睿看着那丫鬟,对旁边的护卫说道:“拉下去,仗打二十大板,扔到浣洗房去。” 第250章 主持公道 “殿下饶命啊!”那个宫女慌张地跪了下来求饶。 宇文睿眼眸一闪,他才不会相信这宫女是无心之失,就算是倒酒倒出来也不该泼到柳惜儿的身上。 “带下去!”宇文睿沉声说道。 那宫女惊恐地看着宇文睿,说道:“奴婢冤枉啊!” 宇文睿说道:“若是她再喊一句,直接杖毙,本皇子倒是要看看,有谁还敢动不该动的人。” 一听到杖毙,宫女的脸色立马变了,更加惊慌起来,一时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歌舞还在继续着,倒是少有人发现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宇文颖珠的眼眸却是沉得可怕。 安如逸看到柳惜儿的衣裳已经湿了,便对宇文睿身后那两个面熟的宫女说道:“带柳姑娘下去换一身衣服。” 两个宫女朝着她行了一礼,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惜儿起身,带着沈言舒随那两个宫女而去。 看到柳惜儿起身,原本就愤怒的宇文颖珠更是怨恨。 大殿内歌舞升平,而沈言舒和柳惜儿在宫女的带领下朝着后院的更衣的地方而去,大齐皇宫她们两个人都不熟,沈言舒时不时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站住,你们这是去哪里?”一个嬷嬷模样的人拦住了她们。 宫女回答道:“三皇子殿下吩咐奴婢带这位小姐下去更衣。” 那嬷嬷瞥了一眼她们,说道:“好了,我亲自带她们去。” “可是嬷嬷……”那宫女想阻止。 “怎么?我是皇后身边的伺候了多年的嬷嬷,难道你还怕我对她动什么手脚吗?”那嬷嬷的语气一下子阴冷了起来。 柳惜儿说道:“既然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伺候的,我又何德何能,还是不劳烦这位嬷嬷了。” 那嬷嬷看了一眼她,面无表情,而是转头看着那两个小宫女,说道:“你们回去吧。”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只好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柳姑娘还是跟老奴来吧。”那嬷嬷说着便朝着原先她们所走的路而去。 柳惜儿有些犹豫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言舒,见她点了点头,便也跟了过去。 她们一直往后院走,好在一路上的护卫宫女不少,倒是让柳惜儿稍稍松了松心,不一会儿她们便已经来到了更衣的小院子里。 沈言舒跟在柳惜儿的身后,想来这皇后身边的嬷嬷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对柳惜儿动手,皇后和公主看不惯柳惜儿,若是想教训她,定然会想出一个让自己脱开嫌疑的办法。 柳惜儿换好了衣服,中间倒是没出什么差错,那嬷嬷带着她们继续往大殿的方向而去。 只是这路才走到一半,身后便有一个宫女走了上前。 “嬷嬷,我们怀疑这位小姐的丫鬟偷了我们的东西。”说着看向了沈言舒。 柳惜儿一愣,随即道:“你胡说,裳儿怎么可能会偷你们的东西!” 宫女道:“刚才这位小姐在换衣服的时候,我们殿内的一支翡翠玉簪子不见了,那是安国侯夫人换衣服时觉着麻烦便放在此处的,定然是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偷了东西。” 那嬷嬷一听,说道:“来人,给我搜。” 几个宫女正打算上前,沈言舒却后退了一步,连带着柳惜儿也被她拉着后退了些许。她很清楚自己身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翡翠玉簪,但若是给这些人搜身,那可就不一定了,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柳惜儿,但是对付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可没有什么顾忌。 若是这个偷盗的罪名真的成立,那么柳惜儿的名声也会受到损坏,毕竟是她带出来的丫鬟。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柳惜儿质问道。 那嬷嬷道:“既然她有嫌疑,定然是要搜身的。” 沈言舒说道:“搜身可以,但是不能在这里搜,我们要请安公子或者三皇子来做见证。” “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小丫鬟,还向让殿下过来为你主持公道不成?”宫女趾高气扬地说道。 “本皇子就是要为她主持公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到了宇文睿。 “见过三皇子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沈言舒和柳惜儿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这些人。 宇文睿上前,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模样,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她偷东西,可有证据?”宇文睿走到那宫女的面前,问道,“你可是亲眼所见?” 宫女低着头,说道:“当时就只有这位小姐和她的丫鬟在殿内,自然是她们有嫌疑的,若是让奴婢们搜一下她们的身,便可知……” “要搜身也不是你们来搜。”宇文睿打断了她的话,抬手让自己身后的两个宫女上前,说道,“先把她们身上搜了。” “是。” 他身后的两个宫女应了一声,便朝着那指责沈言舒的宫女而去,那宫女一惊,下意识往后退,看到了皇后身边的嬷嬷,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想躲到她的身后,却被宇文睿所带的护卫直接压住。 经过宇文睿的人搜查,果然发现她的袖子里拿着那翡翠玉簪。 那嬷嬷眼眸一闪,连忙呵斥道:“大胆,竟然偷盗安国侯夫人的东西!” 宫女原本还想着嬷嬷会救自己,但是看这般光景,想来也是不可能了,但是只要自己咬死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宇文睿上前道:“谁让你做的?” 她不语。 宇文睿冷笑一声,说道:“你可以不说,但是你手脚不干净,还想诬陷别人,那么你的家人也就别想好过了,本皇子和安大人向来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这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愿意一人承担,与奴婢的家人无关啊!” 宇文睿轻笑道:“有没有关得看本皇子的心情,你若是交代出背后之人,自然是不会为难他们的,但若是……” “是本皇子所为。”又一个凌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宇文凌霄走了过来。 宇文睿看了一眼宇文凌霄,说道:“五弟可真是有闲心,居然想嫁祸给一个丫鬟。” 宇文凌霄却笑道:“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这个丫鬟本皇子要带走。” “不可能。”宇文睿冷声说道,“她们两个人,少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动她们的人。” 宇文凌霄道:“哦?难道皇兄对这个小丫鬟也感兴趣?” “与你无关。”宇文睿转头对柳惜儿和沈言舒说道,“我们走。” 宇文睿知道沈言舒的身份,若是将此事闹到殿前,只怕对谁都不好。 看着他们往大殿的方向走了,那宫女和嬷嬷都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对这宇文凌霄行了一礼。 “多谢五皇子解围。” 她们是三公主派来的人,原本只是想教训教训柳惜儿和她的丫鬟,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一个三皇子让她们措手不及。 若不是五皇子及时赶到,三皇子将此事闹到御前,只怕会累及皇后娘娘。 宇文凌霄沉声说道:“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公主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 “老奴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再犯。”嬷嬷说道。 宇文凌霄倒是懒得罚她们,不过今日倒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看来他的皇兄似乎对倪裳很是上心。 这回总算是抓到他的弱点了,他轻笑一声,也往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宇文睿和沈言舒他们还未入殿,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沈康之,正沉着眸子看着他们。 沈言舒说道:“你们先进去。” 柳惜儿不解,但还是跟在宇文睿入了殿内。 沈言舒走到了沈康之所在的屋檐下,微微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沈康之怒道,“你竟然擅自来了大齐!” 沈言舒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只希望父亲能够理解。” “宫宴结束之后你立马随我回使臣府邸,你看看你这般,像什么样子!”沈康之没想到她竟如此不找边际,竟然还扮起了别人的丫鬟。 沈言舒道:“恕女儿难以从命。” “你!”沈康之很想开口训斥她,可是这样的场合,若是被别人发现也难以解释,便强忍着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愿也得跟我走,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若是让凌王知道……” “他知道。”沈言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所以请父亲放心,女儿并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沈言舒说完,朝着沈康之行了一礼,随即便朝着殿内的方向走了进去。 沈康之看到沈言舒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猛然甩了甩袖子,也走入了殿内。 不远处的宇文凌霄看到这一幕,眼睛微眯起来。 倪裳和沈康之?他们怎么会认识? 难道宇文睿和沈康之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宇文凌霄沉思了起来,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若是如此,他们便不会在此见面,看着沈康之的模样,像是被倪裳气得不轻,难不成有过节? 百思不得其解,宇文凌霄眼眸微微一闪,这个倪裳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第251章 挟持太师 宫宴结束,柳惜儿这次倒是无碍,安如逸让人将柳惜儿她们送回惜茶轩。 坐上了马车,柳惜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和沈言舒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太不容易了。 柳惜儿说道:“还好这次三皇子赶到,不然还不知道五皇子会做些什么。” 沈言舒说道:“栽赃这件事,未必是五皇子做的,和上次的打算杀你一样,他大概是帮别人顶了。” 柳惜儿听得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如此,那便应该是三公主所为。 “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又何必勉强?”沈言舒说道,柳惜儿这般步步维艰,想来实在辛苦,如今可以有她在左右,可是以后她能时时刻刻提防着吗? 一想到这里,就连沈言舒都有些疲累。 柳惜儿却道:“人生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的美好,有得必有失,我既然选择了与如逸同进退,便无所畏惧了。” 她这般无畏的模样倒是让沈言舒一怔,随即轻笑了起来。 柳惜儿说道:“倒是你,似乎是被五皇子盯上了。” 沈言舒点头,说道:“他之前还让人到倪府提亲,想让我当他的侧妃。” “侧妃?”柳惜儿蹙眉道,“他怎么会?” 沈言舒一脸漠然道:“他自然是为了报复我,不过被我拒了。” 柳惜儿垂眉,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倪裳是为了她才卷入了这些事情当中的,也是因为她才惹到了三公主和五皇子。 两个人说这话,马车一路向前走着。 柳惜儿伸手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向了外面。 “这不是回惜茶轩的路。”柳惜儿说道。 沈言舒听到她这么一说,眼眸一闪,朝着外面说道:“停下来。” 车夫听到她的话,却丝毫没有反应,继续朝着前面而去。 沈言舒从小腿上抽出了匕首,然后掀开马车上的大帘子,直接将匕首搭在了车夫的脖子上,沉声说道:“不停的话,你也别想活了。” 那两个车夫没想到沈言舒居然还有武器,皆是一愣。 沈言舒手中的力度加大了些,锋利的匕首很快便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传来了微微的刺痛,那车夫忙道:“停停停,我们立马就停!” 说着勒马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子里,周围人不多,就算是注意到他们停了马车也没有想太多。 沈言舒问道:“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那车夫说道:“去太师府。” 沈言舒和柳惜儿对视了一眼。 “如逸不是让你送我回惜茶轩吗?”柳惜儿问道。 车夫道:“公子是这样说的没有错,但是太师说了,他想见你一面,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姑娘你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沈言舒见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收回了匕首,说道:“回惜茶轩。” “不了,去见太师。”柳惜儿说道。 安太师是安如逸的父亲,这一面迟早要见的,之前她并未见过安太师,所以在宫宴上也没有认出他来。 沈言舒点头,她们出了皇宫,阿柒便跟了过来,若是安太师想耍什么手段,不至于应付不了。 车夫用手擦了擦脖子,看到那殷红的血迹,心中一颤,不敢再说什么,驾马车忙朝着太师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太师府的门前,沈言舒先跳下了马车,随后扶住柳惜儿走了下来,从府内走出了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一身抹灰色长袍,上前说道:“柳姑娘,我是这太师府中的管家,太师已经恭候多时,我带您过去。” “有劳管家。”柳惜儿颔首。 她们随着管家进了太师府的大门,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住宅的府邸,里面却很大,陈设和院子里的树木花草打理得仅仅有条,整洁而严谨。 看到管家带着人进来,不少的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似乎是知道了今日少爷的未婚妻会来,众人打量着柳惜儿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柳惜儿目不斜视,跟在管家来到了大堂前。 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退了下去。 “见过安太师。”柳惜儿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安怀晋眼眸都未抬,轻轻放下了手边的茶杯,说道:“不必多礼。来者是客,坐着吧。” “是。”柳惜儿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抬眸看着安怀晋。 安怀晋的脸色淡然,让人无法琢磨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容颜还未老去,只是不如年轻人一般了,从他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从前的模样,与安如逸一般年纪时,应该也是个让少女们脸红的翩翩少年。 沈言舒默默地跟在柳惜儿的身后,并未出声。 安怀晋开口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说,要怎样才能带着你的母亲离开临安?” 虽然安太师邀请她入宫赴宴,但是柳惜儿还不至于天真地以为太师就这样接纳了她这个儿媳妇,她抬眸说道:“那请问太师,如何才能够成全我与如逸?” “如何都不能。”安怀晋说道,“我们安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儿媳。” 柳惜儿说道:“那如逸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呢?当初太师若也是这般厌恶身份低微之人的话,又怎么会有如逸?” 一提到安如逸的母亲,安怀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说道:“既然你不识趣,那也别怪我无情。”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一颗难得的毒药,服下去不痛不痒,可是三天之后若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暴毙而死,我会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他拍了拍手,两个面色冷淡的护卫走了上前,只听到安怀晋说道,“给她服下。” 其中一个护卫拿过那一个小瓶子,然后转身看着柳惜儿。 柳惜儿一下子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紧握起来,手心里渗出了丝丝的汗水。 护卫上前,正打算将柳惜儿抓住,突然眼前一抹刀光闪过,他们下意识后退,没想到那匕首却是直冲着他们而去,他们欲抽刀,但是突然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原来匕首已经插入了拿着药瓶的护卫的臂膀处。 药瓶跌落,沈言舒顺势接住,然后用手肘狠狠地撞像护卫的下颚,用脚踹像他的腹部,然后只听得他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另外一个护卫抽剑而上,打算将沈言舒制服,但是几个回合下来,却被沈言舒打晕在了地上。 就连一向淡定的安怀晋看着沈言舒如此凶猛的武功,都不禁微微一怔,然而沈言舒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有些惊诧。 沈言舒拿着他给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药直接倒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她看着安怀晋,将那颗落在地上的药丸踩得粉碎,然后轻步走上前,将那小药瓶直接放回到了安怀晋旁边的桌子上。 这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有着十足的气势,他的护卫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只是可惜了太师的药。”沈言舒说道,“不过这么好的药,太师以后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们小姐身子好得很,不需要这些东西。” 说着便握着柳惜儿的手腕,打算拉着她离开这里,这个安怀晋可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们还未出院子,从门口处一下子涌进了不少的护卫,都拿着剑指着她们两个人。 安怀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她们两个人,沉声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沈言舒的武功就算是再高,有这么多人在,插翅难逃。 “阿柒。”沈言舒唤了一声。 阿柒从屋顶上落了下来,落在了沈言舒的身边。 沈言舒说道:“保护好惜儿姐姐,不然别人靠近她。” 阿柒点了点头。 柳惜儿刚想问那她想做什么,只见沈言舒快速移动到了一个护卫的面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然*着他的手腕一扭,听到了“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便倒在了地上,而手中的剑落在了沈言舒的手中。 那些护卫见沈言舒动了手,纷纷上前想要将她们擒住,却看见沈言舒一跃而起,一下来到了安怀晋的身旁,打算擒住他,奈何安怀晋也不是手不能打的文弱之人,看到沈言舒这是想拿住他,抢过身旁护卫的剑,与沈言舒交手。 安怀晋的武功不高,脖子上一下便被搭上了锋利的剑。 他微眯起眼睛,盯着沈言舒。 “太师为何如此暴躁,小事而已,用不着舞刀动枪的。”沈言舒轻笑道,“不如我们再好好谈谈。” 安怀晋面色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他沉声说道:“你可知挟持朝廷一品官员,当是何罪名?” 沈言舒轻笑一声,说道:“请教太师。” “论死罪当处。”安怀晋说道。 沈言舒似懂非懂的点头,低声细语道:“既然横竖都是死,太师觉得,我要不要拉几个垫背的呢?” 第252章 岳父质问 众人看到沈言舒用剑挟持着安太师,也不敢乱动,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太师。 柳惜儿忙上前:“裳儿,这……” 沈言舒说道:“莫急,我想安太师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的果断和气质都并不像是丫鬟而已,安怀晋摆了摆手,让护卫们退下。 护卫们纷纷退下,沈言舒却没有将手中的剑收起来,而是说道:“太师向来手段高明,晚辈多有得罪。” 安太师在他的示意下又再次走进了大堂内。 “你想如何?”安怀晋问。 看着无人,沈言舒将手中的剑收了回来,走到了柳惜儿的身后,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你几次三番的想要迫害柳氏母女,是想如何?” “身份低贱之人不配进入我们安家。”安怀晋说道。 “我看倒不是这个理由。”沈言舒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身份低微又如何,当年安如逸的母亲也身份低微,你们不一样有了孩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因为你的心虚,所以你不愿意你的儿子像你当年一样。” 安怀晋冷笑:“荒唐。” 沈言舒说道:“以安家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安太师又怎么会计较儿媳的出身呢?可是您却偏偏容不下惜儿,只能说明惜儿在某方面刺痛了你的心,一如从前的你和安公子的母亲。” “够了!”安怀晋低沉的嗓音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沈言舒嘴角勾起一抹笑,她果然猜的没有错。 柳惜儿上前,说道:“太师若真是不愿意见到我,如逸已经想好了办法,他说过成亲之后便会搬离太师府,从此不再扰太师的清静。” 安怀晋深邃的目光望着柳惜儿:“果然是你怂恿他离开。” “不是我,是你把他逼走的。”柳惜儿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至始至终,都是你一直束缚着他。” 安怀晋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被一个外人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一丝的刺痛。 沈言舒上前道:“你费尽心思的想要杀掉她们,有想过后果吗?你以为你的儿子会就这样乖乖的接受结果?” 安怀晋说道:“你们走吧。” 多说无益,正如她们所说,如逸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小孩子了,他眼眸里的恨从未减少过一丝一毫。 沈言舒和阿柒带着柳惜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是他们安家父子的事情,安如逸会解决的,事到如此,她们外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戏本子里常有富贵公子与民间落魄女的爱情故事,然而身份悬殊,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艰辛,所以安如逸狠辣,柳惜儿隐忍,这个世道,总要有本事来保护自己。 宫宴结束燕轻寒他们一行人回到了驿府中,沈康之沉着脸说有事相商。 从宫宴开始不久沈康之的脸色从未好过,燕轻寒心知肚明,是因为沈言舒的事情。 他迈步进了房间,看到沈康之正在书桌前,脸色依然阴沉。 “岳父大人。”燕轻寒上前颔首。 沈康之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可知舒儿也在临安?” 燕轻寒点头:“知。” “那殿下如何看待此事?”沈康之问道,语气里的不满不言而喻。 燕轻寒说道:“因着不想让岳父大人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您,是小婿的错。” 沈康之说道:“你是王爷,下官可不敢怪罪,只是舒儿资历尚浅,让她来此实在不妥。” 沈康之虽然嘴上说着不敢怪罪,可是言语之间皆是不满。 燕轻寒垂眸,他想象的果然没有错,就连沈康之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是何身份有何本事。 “等我们回大周的时候,小婿会让舒儿一同回去的,定不会让她有半分闪失。”燕轻寒保证。 沈康之打量着燕轻寒,仍是不放心:“你让她到驿府中来,在外面扮丫鬟成何体统!她虽然已经是王妃,却也是下官的女儿,自然看不得她这般。” 燕轻寒知道沈康之父女的感情并不好,在沈家的时候沈言舒境遇一开始不顺,也受过颇多委屈,原来以为沈康之这个父亲对于女儿不会上心,可是今日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他颔首,说道:“此事小婿会处理的,还请岳父大人放心。” 燕轻寒诚恳的态度让沈康之消了不少的火,原本满腔的怒气看到他这般认错的态度也少了几分,恢复了理智,毕竟燕轻寒是王爷,他叹了一口气。 沈康之说道:“舒儿性子乖戾,有时候做事情太过鲁莽,还望王爷多包涵些。” 燕轻寒道:“岳父大人哪里的话,这是小婿应该做的。” 有了燕轻寒的保证,沈康之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却无话可说,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没好好管,如今翅膀硬了竟是管不动了。 送走了沈康之,燕轻寒亲自去了一趟倪府。 才到院子里,便看见沈言舒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影,有人在房间里。 这才入夜,倪府里还是有不少的人在外,沈言舒院子里不喜太多人,可是门口却守着几个丫鬟,而房间里摇曳的烛影将两个女子的身影倒映在墙上。 “母亲说明日去上香,裳妹妹一起吧。”倪婉说道。 恰巧明日无事,沈言舒便应了下来:“好。” “你都不知道,自从上次五皇子来府中提亲说想娶你之后,母亲便一直想让我说服你。”倪婉悄声说道,“我可不答应,那五皇子一看便不是个靠谱的,就算是皇子又怎样。” 沈言舒看着倪婉这般向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那你怎么和婶婶交代?” “不用交代,有父亲在,他定然不会同意的,便只是母亲如此而已。”倪婉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怎么能出卖你。” 沈言舒轻笑道:“婉姐姐是个称职的好姐姐。” “自然。”倪婉说道,“你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找你一起出去玩都逮不着人,老实招来,是去哪里了?” 沈言舒说道:“无非是到处逛逛,婶婶怕我又带着你惹事,便没有与你说。” 倪婉道:“你可小心着些,这些日子大周的使团来访,街上管得森严。” “我不乱跑便是。” 燕轻寒在屋顶上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谈话,深邃的眼眸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他派人查过倪家,根本查不出什么端倪来,这倪氏的产业在临安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在大齐颇有口碑,没想到竟然是沈言舒手下的,看来他倒是多虑了。 夜里有些微凉,倪婉快要离开北裳院的时候沈言舒还替她披上了披风。 她看着倪婉带着丫鬟离开的身影,转头却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燕轻寒。 沈言舒反手将门关上。 “五皇子来提亲?”燕轻寒挑眉。 沈言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刚才偷听了她和倪婉的谈话。 她点了点头,微微蹙眉,一副可惜的模样:“宇文凌霄带了不少聘礼前来,若不是我已经成亲,只怕就答应了。” “看来王妃可真受欢迎,即便是成亲了还是有不少人觊觎着。”燕轻寒上前,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说道,“你说本王要不要把你藏起来,不要给别人看见,不然一个一个都在异想天开。” 沈言舒双眼含笑:“那你为什么自己不藏起来?我今日见有不少世家小姐对你可是一见倾心。” “难得王妃也会吃醋。”燕轻寒心里似乎平衡了些。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说道:“难道王爷一直在吃错?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谁心仪本王妃?” 燕轻寒道:“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的心里不能有别人。” “这可就说不定了,若是有人待我更好,说不定我就跟着别人跑了。”沈言舒有些为难的说道。 燕轻寒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本王不会让你有逃跑的机会的。” 两个人靠的很近,他的气息就轻轻地喷在她的脖子上,有些微微的痒,她抬头道:“说正事。” “先交代宇文凌霄是怎么回事。”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哭笑不得,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包括霍杀和柳惜儿一家的事情,柳惜儿与安如逸他们的事情,还有宇文颖珠与他们的恩怨。 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长了,尽管沈言舒长话短说,然而将事情说清楚的时候,蜡烛已经燃了不少。 听着虽然都是别人的事情,可是宇文凌霄似乎对沈言舒有不少的兴趣,居然还想让沈言舒当他的侧妃,燕轻寒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若是在倪家住着不方便,尽管恢复你的身份。”燕轻寒说道,“其他的事情,有我在。” 这一句“有我在”让沈言舒心头微微一暖,随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若是恢复身份,宇文凌霄便会对倪家起疑,所以没有必要。”沈言舒道。 燕轻寒道:“岳父大人今日见到你了。” 第253章 竹林迷雾 听燕轻寒的语气,沈言舒不用想也知道沈康之定然是去找燕轻寒了,如果她没有猜错,他还让燕轻寒说服自己去驿府和他们一起住。 沈言舒抬眸看着燕轻寒:“当初不与你们同行,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怕被父亲发现,若是他知道定然不会同意的,可是如今我人在临安,就算他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燕轻寒道:“他很担心你。” 沈言舒眼眸微闪,点头说道:“我知道。” “知道然而还是老样子。”燕轻寒知道她的脾性,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因为其他的原因而去改变,他无奈道,“看来也只能为夫替你挨岳父大人的骂了。” 沈言舒轻笑道:“多谢夫君。” “奖励。”燕轻寒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言舒上前,微微仰身在他的脸颊处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刚想回退一步,只见燕轻寒唇角浮起一抹不经意的笑,然后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带回到自己的身边,紧紧禁锢着,惊得沈言舒差点叫出声来。 “你……” 沈言舒刚想说话,却被燕轻寒打断道:“这奖励可不够。” 说着俯身便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很软,让他留恋不已,渐渐伸入了齿间,游走其中,摇曳的烛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随微风飘荡着,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倪婉早早便来到了北裳院。 前一天约好一起去上香的,沈言舒自然是记得,早就起来梳洗完毕。 “你昨晚没睡好?”看着沈言舒的黑眼圈,倪玩的倒是有些好奇。 见倪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她俯身朝着梳妆镜看了过去,果然是有些黑眼圈,便用粉膏遮了遮。 她昨日确实没睡好,满脑子都是燕轻寒那脸和他那柔软的舌尖,竟是失眠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又微微热了起来。 倪婉看着她,凑了上前道:“你这抹的明明是粉膏,怎么变成了腮红了?这脸红成了这样。” 被她这么一说,沈言舒更加不自在,便转过了身,说道:“大概是屋子里太过闷热了。” 丫鬟上前道:“这窗户都开着呢,想来应是不会闷才对。” 沈言舒低声道:“我说闷了就是闷了。” 倪婉轻步上前,走到了沈言舒的身后,看着她有些发红的小脸,打趣道:“不会是梦见了情郎吧?” “你才梦见情郎呢!”沈言舒嗔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倪婉捂嘴笑了起来。 “好了,母亲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用了早膳便出发去寺中上香。”倪婉也不再闹了,正色说道。 沈言舒这才松了一口气,倪婉观察入微,定然是逃不掉她的法眼,只是不再追问便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她和燕轻寒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亲过,怎么昨晚就失眠了? 沈言舒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件事。 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晴空万里,终于有了些暖意,沈言舒和倪婉便没有穿披风,只穿了披纱襦裙,倪婉今日穿着的是浅粉色的长裙,与沈言舒的淡紫色相应,乍一看还以为是双生姐妹呢。 她们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郊而去,寺庙多在城郊,清静易修行。 沈言舒和倪婉掀开车窗帘子,马车缓缓前行,每走过一个地方,倪婉都会兴致冲冲给沈言舒介绍着,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一路上倒是不觉得发闷。 这城郊外的寺庙在一座山脚下,她们坐马车前行,两个时辰后才到的庙前,好在出发得早,下午应该能赶得回城内。 她们三人下了马车,从寺内走出了两个和尚出来迎接,双手合十,说道:“施主,里面请。” 三人随着带路的小师父进了寺院,听倪婉说倪夫人常来这寺中上香祈福,所以她们对于寺庙的构造倒是十分的熟悉,而沈言舒跟着她们,不时的打量着四周。 寺中的香客并不多,或许时辰还早,在寺中只见到了几个零零散散的香客。 从寺院前门而进,是一片空旷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有着一个大鼎,里面香火烟雾缭绕,大鼎的不远处是一棵桃树,桃树旁挂着一个大钟,她们刚才来的时候在远处听到过一次钟响,想来就是这口大钟所发出的声音。 正是春季,桃树上开满了粉嫩的桃花,微风一吹,摇曳生辉。 走过大院子,她们径直走入了正面的大殿内。 大殿内摆放着大佛像,倪夫人带着她们两个人先是上香跪拜了佛像之后,便随着小师父进入了寺庙的*之中。 “安清师父,倪夫人到访。” 安清大师是这里的主持,听闻解签卜命都颇为灵验,只是很少会为人们占卜,就连达官贵人想见一面都难,久而久之,着寺中香客倒是少了起来。 听到安清大师的说了一声“进来”之后,小师父推开了禅房里的门,沈言舒看到了正在打坐的安清大师。 只见他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她们行了一礼,说道:“无量寿佛,施主你们来了。” “今日叨扰大师,便是想请大师为我们倪家的两位姑娘看看相。”倪夫人说道。 安清大师转头看了看沈言舒和倪婉,平静的眸子里掀起了丝丝的波澜,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他说道:“两位女施主都是有福之人,将来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倪夫人听得安清大师这么一说,一时有些兴奋。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安清大师便说道:“施主近日会有一劫,只有回头是岸,方能破解。” 倪夫人愣住。 “大师,这是个什么劫?”倪夫人问道。 安清大师说道:“不可言。” 沈言舒和倪婉相视一眼,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这安清大师说她们两人贵不可言,倒像是那江湖里专门哄人行骗的术士,可是转眼又说倪夫人会有一劫,这是何意? “施主,请吧。”门口的两个小师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已然是想让她们离开了。 倪夫人神色有些恍然,欲言又止,便只能走出了禅房。 看着母亲心不在焉的模样,倪婉问道:“母亲,你这是在想什么?” 倪夫人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你们若是觉着无聊可以先去后山走走看看,我去听大师们诵经讲课。” 倪婉自然是不耐烦听诵经讲课的,便带着沈言舒去了后山。 看着倪夫人似乎心里有事的模样,沈言舒心中倒是闪过一丝不安。 “走吧,后山里我知道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山泉,还有这里的师父们种的奇花异草,我带你去看看。”倪婉说道,带着沈言舒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觉着不放心,让阿柒暗中跟在倪夫人身边。 沿着后山的路而去,沈言舒和倪婉很快便到了竹林之中,放眼往过去,都是青葱一片,山风吹过,竹林像是大海一般涌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颇为壮观。 若是夏天来此,定然是个凉爽之地。 今日的阳光不错,她们两个人带着丫鬟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倒是不用受到日头的热晒,阳光从竹叶间穿过,落在了地上,成了斑驳的影子,微风一吹,像是置身于梦境一般。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琴声,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有人在抚琴。”倪婉说道,“好像在那边。” 倪婉指着不远处的方向,似乎是有一座茅草屋,她拉着沈言舒便打算走过去,而沈言舒却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脚下并未动弹。 “怎么了?”倪婉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山林之中这么偏僻,我们又只带了两个丫鬟,还是不要贸然前去了。” 倪婉沉吟半响,觉得沈言舒说的也有道理,她望了望远方的小屋子,虽然很有兴趣,但还是转身打算往另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她们才走没两步,这山林之中突然升起了烟雾,渐渐蔓延将她们笼罩住…… “这哪里来这么多烟?”倪婉不解地问道。 沈言舒蹙眉,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喝令道:“是迷雾!捂住口鼻!”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倪婉便已经软乎乎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沈言舒一惊,只觉着脑袋发涨,眼前的景象开始晕眩起来,竹林里晃晃悠悠在眼前,猛然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迷雾渐渐消散,从不远处的小屋子里走出了几个人。 “主子,都晕了。”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说道。 只看到那人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看着躺在地上的沈言舒,说道:“把她们两个人带回去。” “是。”护卫们应了一声,扶起倪婉和沈言舒便消失在了竹林里。 竹林里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晕倒的两个小丫鬟终于醒了过来,可是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心里惊诧万分,一人猛然道:“不好,小姐们不见了!” “快回去告诉夫人!” 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周围,急忙往寺里赶。 第254章 她成亲了 驿府中的燕轻寒和使臣们正商量过两日和皇帝谈和时条件,在下午的时候终于定了下来。 刚送走了他们,一回到房间,便看到了阿柒落在他的面前。 “舒儿有事找我?”燕轻寒问道。 阿柒道:“姐姐不见了。” 燕轻寒蹙眉:“什么叫不见了?” 阿柒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沈言舒和倪婉一同去了寺庙里上香,她觉着倪夫人有些不太对劲,便让阿柒跟着,可是阿柒在跟着倪夫人不久,没见她有什么举动,原本跟着沈言舒的丫鬟们却回来说沈言舒和倪婉都不见了。 寺里的和尚带着人将四周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 “她们最后去了哪里?”燕轻寒问道。 阿柒回答:“后山的竹林。” 燕轻寒想都没想,让阿柒带路,让人准备马匹,然后便朝着城郊的寺外而去。 城郊的寺庙之中。 倪振站在寺院前,他已经派了不少的人去找倪婉和沈言舒,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里是寺庙清静之地,曾经也没有出现过有人失踪的案子,不得不让他多想。 “老爷,整个后山都找过了,没有。”一个护卫上前禀报道。 倪振眼眸一沉,脸色黑沉的可怕。 倪夫人上前说道:“这再找不着可就天黑了,这山郊野外的,只怕是这路都看不清楚。” “天黑也要找。”倪振语气坚决。 看到他这般,倪夫人眼眸微微一闪,欲言又止。 寺庙外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随着一声马鸣,马蹄声也停了下来,倪振往寺庙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只见着阿柒带了一个身姿不凡的男子前来。 他问阿柒:“这是?” “姐夫。”阿柒说道。 阿柒唤沈言舒为姐姐,那他便是…… 还没等倪振和倪夫人回过神来,燕轻寒便说道:“我是倪裳的丈夫。” “丈夫?”倪夫人惊讶地说道,“她怎么可能成亲了!” 燕轻寒的目光扫了一眼倪夫人洛氏,眸子里的透出一股寒意。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成亲了。”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在一旁的丫鬟说道:“倪裳小姐确实说过她成亲了,上次五皇子来提亲的时候是她亲口说的。” 倪夫人有些接受不了,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幸好被丫鬟扶住。 倪振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反应却没有倪夫人的这么大,而且倪裳最信任阿柒,阿柒所说必然不会有假,可是这个丈夫是什么身份? “不知如何称呼?”倪振问道。 燕轻寒道:“我姓燕。” “燕公子。”倪振沉思一瞬,似乎觉着有什么不对,这燕乃是大周的国姓,难不成他是皇族?但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如今找人要紧,他说道,“这寺庙周围我们的人都找过了,但是还没有发现裳儿和婉儿。” 燕轻寒看着倪夫人,上前一步,眸色暗沉:“我想倪夫人应该知道她们在哪里。”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一下子就能看穿人心一般。 倪夫人被点了名,猛然一颤,随即佯装镇定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若是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也不可能这般着急了!” 她的眼眸闪烁不定,看起来确实有些心虚。 倪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时紧张,倒是一直没有注意洛氏,她似乎就没怎么着急过,包括现在。 一想到这里,倪振便开始打量起洛氏。 “你看我作甚,难不成我还会害女儿不成?”倪夫人辩解道。 倪振盯着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说实话!” 倪振突然吼道,语气里满是怒气,就这样盯着倪夫人。 这突然的吼叫声让倪夫人吓了一跳,刚想继续解释,可是看到倪振已经生气的模样,她便哭了起来,说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五皇子说若是裳儿当了皇子侧妃,我们倪家自然也就飞黄腾达了……” 宇文凌霄……燕轻寒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燕轻寒沉声问道。 倪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五皇子只是想引她们去竹林里,还保证过不会伤害裳儿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连婉儿也一起带走了,我怕说出来老爷会怪我,便没敢说,想来五皇子应该是不会食言去伤害她们的才是!” 倪振听得她这么一说,火气立马就冒了起来,怒道:“简直荒唐!” “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裳儿还是待嫁之身,所以嫁给五皇子是莫上的荣耀啊!”倪夫人说道。 倪振盯着倪夫人,被她气得话都说不顺了:“你可知这样会害死我们倪家!” “我……”倪夫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倪振已经不想再听她的任何解释,带着人往城里的方向赶,他们现在只能去皇子府要人了。 天色暗了下来,燕轻寒在城门关了之前,终于进了城内。 路上几乎已经看不见其他的行人,几匹快马呼啸而过,在黑夜如风一样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吁——” 燕轻寒勒停了马,翻身而下,来到了五皇子府的门口处,但是此时的五皇子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士兵在门外看守着。 墨白上前:“我们要见你们的五皇子。” “殿下不在府中,有事请过两天再来。”守门的士兵们说道。 似乎是知道有人要上门找人,便连府门都紧闭了,人也不在。 墨白又问:“那五皇子现在人在哪里?” “无可奉告,真有事就等着!”士兵冷漠道。 墨白抬眸看了他一眼,抬手便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士兵吃疼,还未反应过来,又受了一脚,他手中拿着长枪正打算动手,只觉得手腕一疼,长枪已经被夺了过去。 另外一股士兵看着墨白动了手,拿着长枪便朝着他刺了过去,却被墨白挑开,一脚踹倒在地上! 锋利的剑光在面前晃过,那尖锐的枪头已经抵在了士兵的喉咙处,只要再动一下,便有可能刺传脆弱的喉咙。 “宇文凌霄在哪里?”墨白再一次问道。 第255章 绑架目的 那两个被打倒的士兵相视一眼,却说道:“我们是真不知道,五皇子不在府中,他去了哪里又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这种小侍卫知道!” 墨白仍是面无表情:“那便去找知道的人。” 那士兵无奈,现在命在别人手里,他们只能听从,便乖乖地开了门,让其中一个士兵去找了皇子府的管家。 墨白将手中的长枪放了下来,然而那士兵刚要逃,却又被锋利的枪头拦住,只能老实地待着。 很快管家便匆匆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队士兵,将燕轻寒他们团团围住。 “谁敢在皇子府造次!”管家吼道。 燕轻寒垂眸,却是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墨白转头看着管家:“宇文凌霄在哪里?” “竟然敢直呼殿下名讳,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管家喝令道。 然而士兵才刚动,阿柒便已经从屋顶上直接落到了管家的身边,手中的匕首也搭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让他们停。” “住手!”管家不得已喊道。 阿柒双眉微挑,果然和姐姐学的这招擒贼先擒王果然有效果。 墨白再次问道:“宇文凌霄现在在何处!” 管家道:“在城郊望梅亭上的庄子里……” “让人带路。”燕轻寒说道。 此时城门已关,燕轻寒他们自然是出不去的,只是不知道这皇子府里有没有能开城门的手令。 那管家哭丧着脸说道:“现在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我们没有殿下的手谕,自然是出不去的。” 燕轻寒眼眸一闪,对这墨白和阿柒说道:“我们走。” 再次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皇子府门外的一堆士兵面面相觑,正想追上前,只是他们速度太快,早不见了踪影。 ————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只觉着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与一间宽阔的房间里,屋子里点着灯,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形,她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在她的不远处还有正在昏睡着的倪婉。 她朝着倪婉的方向挪了挪,轻声唤道:“婉姐姐,婉姐姐……” 见倪婉没有动静,沈言舒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 倪婉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动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也慢慢醒了过来,可是手脚被束缚着,酸疼得厉害,她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这周围。 “这……这是怎么回事?”倪婉惊讶地问道。 沈言舒脸上的表情却很淡然:“我们被绑架了,竹林里的迷雾有毒。” 倪婉使劲挣扎了起来,想要弄掉身上的绳子,可是无论怎么弄,都依旧没有半点效果。 沈言舒说道:“不用挣扎了,他们的绳子系得很结实,越挣扎越紧。” 如果是普通的索结,沈言舒早就打开了,只是她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有能挣脱开,看来这人是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弱,所以才如此防备着。 倪婉不死心地又挣扎了几下,发现还是动不了,低头叹了一口气,只能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倪婉问道。 沈言舒说道:“不知道,应该不是在城内。” 她说着便挪动到了倪婉的身后,然后将身子倒了下来,用嘴去咬开绑住倪婉手腕的绳子。 费了不久的时间才将那绳子解开,倪婉感觉到了手中的绳子松开了,立马伸手将自己脚上的绳子也解开,然后走到了沈言舒的身后,帮她把绳子弄开。 只是这沈言舒手上的绳子刚解开,脚上的还未来得及弄开,门一下子便被推开了。 听到“哐当”一声粗暴的推门声,两个人皆是一愣,抬头看着他们。 来的是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看到沈言舒她们手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拿着刀上前指着她们,说道:“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沈言舒的原本还默默解绳子的手停了下来,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来这里?” 那几个黑衣人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将她们给绑了起来,这回是五花大绑,除了脚还能走之外,身上简直动弹不得。 “你们放开我!”倪婉挣扎道。 黑衣人说道:“最好别乱动,省的弄烦了可不知道我的刀会做什么。” “你……”倪婉咬唇,很想破口大骂,可一想到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便忍了下来。 总之先保住小命再说。 她们被带着出了房间,沈言舒这才看清楚了外面的样子,虽然环境有些黑,但是在有灯笼在,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在一个庄子里。 在黑衣人的押送下,她们来到了另一间房子里。 一进门,沈言舒便看得了宇文凌霄。 “又是你。”沈言舒说道,然后被黑衣人直接推了进门,她站稳了些,说道,“你到底想如何?” 宇文凌霄坐在椅子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沈言舒,倒是十分满意:“我想如何,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上次的仇还没报,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出气?” 沈言舒说道:“若你只是想出气,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凭你的皇子身份,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 “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宇文凌霄摸了摸下颚,看着沈言舒说道,“若是能当我的侧妃,一定帮不少的忙。” 沈言舒说道:“为什么只是侧妃?” “只是?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宇文凌霄微微眯起了眼睛,问道,“宇文睿会让你当她正妃吗?” 沈言舒道:“这和宇文睿有什么关系?” 宇文凌霄说道:“有没有关系,我们待会儿见分晓。” 他这话让沈言舒蹙眉起来,看着宇文凌霄这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她倒是觉得可笑。 “你这是想利用我来要挟宇文睿?”她说道,“若是如此,你还是死心吧。” 宇文凌霄说道:“刚说完你聪明怎么又犯傻了,要对自己有信心。” 沈言舒说道:“他巴不得我早点倒霉,怎么可能会受你威胁?” 她的话才说完,一个黑衣人上前,对宇文凌霄拱手行礼,说道:“启禀殿下,三皇子他们已经到了望梅亭了。” 第256章 皇子手令 听到宇文睿来的消息,沈言舒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过来。 对于宇文凌霄来说,这个消息却是意料之中。 “我说过,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多了。”宇文凌霄眼眸愈发幽深,看着沈言舒。 倪婉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一头雾水,不过了解的大概,知道宇文凌霄挟持倪裳是为了去要挟别人,她突然回想起今日母亲的反常,微微睁大了瞳孔。 “是你和我母亲串通好的吗?”倪婉问道。 宇文凌霄的的目光看向了倪婉,倒是也没用瞒着她:“没错,你母亲一听说倪裳可以嫁入皇子府,你们倪家便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她怎么可能会不同意?不过她同意本皇子带走倪裳,至于为什么把你也带过来,为了不让你母亲乱说话而已。” 倪婉虽然有所猜测,可是当她听到宇文凌霄这么说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对母亲失望了。 她低头不语,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言舒。 宇文凌霄吩咐道:“把她们一起带走,起码得让三哥看到人,不然他怎么会同意我说的。” 沈言舒问:“你想要以此要挟宇文睿做什么?” “这便与你无关了。”宇文凌霄道,让人将她们带了出去。 夜色微凉,沈言舒和倪婉被黑衣人压上了马车,然后沿着小路晃晃悠悠地往前颠簸着,宇文凌霄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像是一个走镖的镖师一般。 周围护卫的黑衣人拿着火把,将路照亮,但是乡间的小路本就不好走,他们骑马而行,让马车更是颠簸不已。 倪婉不死心得挣扎着,可是绳子却是没有半分松懈,她也想帮沈言舒咬开绳子,奈何这小马车里空间那么小那么颠簸,根本活动不开,只能作罢。 “对不起,若不是母亲贪婪,也不会让五皇子有机可乘。”倪婉愧疚地说道。 沈言舒说道:“用不着说对不起,这原本就是我连累了你,就算是婶婶不上当,宇文凌霄依然会想出其他的办法,你不必自责。” 倪婉低头,眼眶里有些温热。 她是很喜欢裳儿的,也很想保护裳儿,可是她无能无力。 马车继续行驶着,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也有着火把的亮光,那是宇文睿的人。 宇文睿很守承诺,只带了几个护卫前来,与宇文凌霄的人比起来,倒是不足为惧。 沈言舒和倪婉被拉下来马车,因着都被绑住所以行动有些迟缓,被黑衣人直接推了上前。 宇文凌霄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说道:“倪裳换手令,这交易稳赚不赔,三哥是个聪明人。” “什么手令?”沈言舒问道。 宇文凌霄道:“自然是皇子手令。” 沈言舒微微一怔,这大齐的皇子手令就相当于皇帝的玉玺一般,而且每个皇子的手令都是特制的,只此一枚,若是他就这样给了宇文凌霄,那手中的权利不就…… “不能换!”沈言舒沉声道。 她虽然和宇文睿以前的恩怨两清,但是不代表就是朋友,而且还是这样用皇子手令换来的朋友。 宇文睿眼眸一闪,似乎对于她的话并不上心。 而宇文凌霄却是笑了:“你知道如果不换的话,我可能会杀了你。” 他的眼眸里满是狠厉,似乎在告诉沈言舒,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假。 看到他嗜血的眼眸,在一旁的倪婉默默地挪到了沈言舒的面前,想挡住她。 沈言舒看着宇文睿说道:“我们之间过节不少,别以为你用手令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宇文睿眼眸一沉,差点没被她的话给气死:“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我就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言舒说道,“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吗?如今正是可以让我消失的好时候,为何还要救我!” 宇文睿冷笑一声,说道:“你欠我的,我自己讨,和别人没关系。”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倒是让宇文凌霄笑了。 “原来只是三哥一厢情愿,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听着宇文凌霄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沈言舒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转头对着宇文凌霄说道:“那你可最好别放了我,我可比那皇子手令具有威胁,一不小心能要人命。” 这里的夜倒是安静,周围的人烟稀少,若是有人骑马过来便可听到声音,所以这也正是宇文凌霄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 若是宇文睿有埋伏,他也能早早就知道。 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里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沈言舒眼眸一闪,神色锐利。 宇文凌霄说道:“聪明是聪明,不过嘛……”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便用剑朝着她的小腿刺了过去。 “不要!”倪婉惊呼一声,很想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 沈言舒的腿被砍了一刀,然后被宇文凌霄踹了一脚,半跪在地上。 疼痛从腿的地方传来,沈言舒抬头盯着宇文凌霄,连眉头都不皱。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倪婉喊了一句,便朝着宇文凌霄撞了过去,然而宇文凌霄侧身一躲,她便自己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沈言舒说道:“婉姐姐,我没事的。” 宇文凌霄对宇文睿说道:“手令拿来,不然可不只是一剑而已。” 宇文睿没想到宇文凌霄对突然动手,他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说道:“你要是敢再动她一下,手令你也别想得到了。” “别磨蹭。”宇文凌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沈言舒和倪婉看向了宇文睿,只见他真的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枚玉制的令牌。 宇文睿说道:“把她们放了。” 宇文凌霄看到了皇子手令,而且宇文睿的人手不多,定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便抬手挥剑将沈言舒和倪婉身上的绳子砍断。 沈言舒将绳子挣脱开来,然后将倪婉的绳子也都拿开。 宇文凌霄知道沈言舒会武,所以让人用剑一直抵在她的脖子上,为的就是不让她乱来。 宇文凌霄上前几步,从宇文睿的手中拿过皇子手令,却没想到宇文睿将手令握的有些紧,他扯了一下,竟是没能拿过来。 被剑抵着的沈言舒手脚已经被松开,虽然腿受了伤,可是完全不影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 众人皆是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已经矮身躲过了剑身,一把抓过那黑衣人的手腕猛然一折,手肘用力在他胸口处一顶,只听到黑衣人闷叫一声,拿着剑的手已经送来,沈言舒眸色一沉,夺剑反手一挥,那剑已经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剑身再拔出来已经是滴着血的模样,在月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宇文睿连忙将皇子手令收了回来,然后一掌对着宇文凌霄打了过去。 宇文凌霄的武功没有宇文睿的高,自然躲不过他这一掌,他一下便被宇文睿打倒在地上。 黑衣人一看局势不妙,连忙上前和他们厮打起来,将宇文凌霄扶起。 宇文睿只带了三个护卫,而宇文凌霄带的足足有三四十人。 他们将宇文睿和沈言舒团团围住,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宇文凌霄爬了起来,盯着他们,说道:“三哥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还想放过你们,看来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沈言舒却是笑了:“人多未必有用。” 宇文睿眼眸一闪,沈言舒武功比他高,可是这么多杀手…… 沈言舒只是宇文睿担心,她说道:“你保护好婉姐姐,其他的事情,我来。” 她可好久没有认真动过手了。 眼眸里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沈言舒话不多说,挥剑便朝着这些黑衣人而去,而宇文睿还来不及阻止,但是眼看着有不少黑衣杀手朝着他们过来,他只能一把拉过倪婉,护在左右。 “裳儿!”倪婉看到沈言舒自己冲上前,倒是惊呼了一声,想将她拉回来,可是自己却被宇文睿用力地拽了回来。 宇文睿紧拽着她的手臂,目光紧盯着她,语气恶狠狠地说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话音还没落,他的另一只手挥着剑将倪婉背后的黑衣人砍了一刀,转身一踹,将人踢倒在地上。 沈言舒手中拿着剑,在黑夜中毫无隐藏地施展,她的招式狠辣,下手又快又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进攻者,丝毫不给敌人反攻的机会,虽然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侍卫,但是想要对付沈言舒,还是太困难。 人多丝毫也没有占优势,沈言舒擅长瓦解别人之间的联盟,一个一个对付的时候下手又准又狠,一下子便解决了不少的杀手。 她今日穿的是淡雅的浅紫色披纱裙,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但是身上的衣服渐渐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是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将衣服变得湿黏黏的。 放眼看过去,仿佛一个血人。 不止是宇文凌霄,就连和她交过手的宇文睿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第257章 五皇子伤 宇文睿要护着倪婉,所以只是解决了大约七八个人,而剩下的大部分,全都死在了倒在了沈言舒的剑下。 她这般狠厉的模样,让宇文凌霄不禁后退了几步,惊讶不已,这真的是一个少女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她的武功绝非一般人能比,狠厉与果断比一般人更甚,仿佛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丝毫不畏惧前方会又多少敌人!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沈言舒拿着还在滴血的剑,沉眸看着宇文凌霄。 血水从她的发丝顺着脸颊而下,将发丝都黏在了肌肤上,看起来极其的诡异,而她的眼眸,犹如一只猎鹰,在盯着无处躲避的猎物。 “裳儿……”倪婉看到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仿佛有无数的问题,就卡在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 她刚想上前,却被宇文睿紧紧地禁锢着。 沈言舒如今杀红了眼,她的身边都是危险的。 宇文凌霄站在原地,他很想后退,可是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跑不掉。 “你到底是谁!”宇文凌霄问道。 以她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 沈言舒一步一步走了上前,平静地开口说道:“我早就说过,别来招惹我。” 宇文凌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宇文睿,突然想到了什么,微眯起双眼,说道:“你是大周的细作?” 那日她看见倪裳和沈康之在一起说话,他们之间仿佛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若真是如此,倪裳就是个细作。 沈言舒将剑搭在宇文凌霄的脖子旁,血迹顺着剑身顺流而下,滴在了他的脖子上,让宇文凌霄下意识轻颤了一下,血腥味浓得让人发呕。 她开口说道:“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你的来了,你还是逃不掉。” 宇文凌霄眼眸一闪,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人马。 沈言舒已经听见了不远处的马蹄声,人数应该不少。 她一把抓起宇文凌霄,说道:“有你在,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一会儿,从不远处便有了光亮,随之而来的骑着马的士兵们,大约有上百人,将沈言舒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将亭子周围照得一片明亮,晃得眼睛有些晕眩。 沈言舒此时已经是一个血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是她手持着带血的利剑挟持着宇文凌霄,其他人也不敢动弹。 “让他们离开。”沈言舒沉声说道。 宇文凌霄冷笑一声,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沈言舒说道:“你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动你?” “杀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宇文凌霄说道,“别说到时候宇文睿受牵连,就连倪家全都得受死!” 他这是笃定了沈言舒不敢杀他,所以才这般淡定。 宇文睿拉着倪婉朝着沈言舒他们的方向靠拢,看着宇文凌霄这般倔强的模样,说道:“既然如此,我不介意继续僵持下去。” 如果没有意外,安如逸的人很快便也到了。 宇文凌霄又何尝不知道他打的注意,若是安如逸也到了,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他沉声说道:“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这便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了,沈言舒握着剑反手一挥,直接刺向了他的大腿。 “啊——”宇文凌霄惨叫一声,衣服上也被血迹染湿了。 原本还想将他们拿下的士兵们一下子犹豫起来。 宇文凌霄咬了咬牙,大声吼道:“不用管我!把他们给我拿下!” 士兵们一听,这是五皇子亲自下的命令,他们只执行便可!立马朝着沈言舒他们而去。 嗖—— 耳边传来了空气被风刺破的声音,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听到了宇文凌霄的又一声凄厉的惨叫,沈言舒一惊,发现宇文凌霄的胸口上已经被射中了一箭。 宇文凌霄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箭,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沈言舒。 沈言舒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手,眼看着他倒在了地上,众人都愣住了。 “殿下!”一个小将上前,将宇文凌霄扶住,恶狠狠地盯着沈言舒。 沈言舒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刚才对付那些杀手的时候自己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若不是强撑着,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躺下。 一阵轻风略过,阿柒从远处飞奔而来,直接跃到了沈言舒的身边,和阿柒一起的,还有蒙面的燕轻寒。 “放心吧,他还死不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抬眸看着燕轻寒,竟然是他放的箭! 燕轻寒看了一眼宇文凌霄,眼眸里充满了杀意,说道:“敢动我的夫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在一旁的宇文睿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没有说话。 而宇文凌霄疼痛传满了全身,根本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弑杀皇子,格杀勿论!”那个小将说道,一挥手,正想让人将他们拿下。 燕轻寒一把将沈言舒抱起。 “嘶——”触碰到沈言舒的伤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你来了就好。” 从另一个方向的远处忽然亮起了闪闪的火光,宇文睿眼眸一闪,是安如逸来了。 燕轻寒抱着沈言舒,朝着一匹马的方向而去,围住他们的士兵朝着他们砍了过去,却被阿柒和墨白他们统统打倒在一旁,燕轻寒一跃而起,落在了马背上,然后朝着城里的方向而去…… “裳儿!”倪婉看着沈言舒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连忙上前,可是宇文睿还是紧紧抓着她,并不让她挣脱。 倪婉一急,低头咬了一口他的手。 “你这个女人!松口!”宇文睿被她咬得生疼,却没有松手,而是沉声吼了一句。 倪婉说道:“裳儿被人带走了!” 宇文睿脸色变得更黑:“那是她的丈夫。” 倪婉一愣,有些恍惚。 宇文睿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简直被她气得半死。 这一夜很多人无眠。 五皇子中箭,伤得不轻,把皇后吓得半死,经过太医院一夜的努力,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仍在昏迷之中,而作为当时同样在场的三皇子宇文睿,便成了众矢之的。 坊间皆传这兄弟两人为了太子之位,在城郊相互埋伏,而五皇子不敌三皇子,才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安如逸前去的时候,正好带了朝中两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将场面控制住之后才发现其实宇文睿所带的侍卫只有三人,反观五皇子,却带了上百人。 若是说三皇子重伤了五皇子,实在说不过去。 “啪——” 御书房里传来一阵瓷片碎裂的声音,皇帝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宇文睿,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霄身上的箭,真的不是你射的?”皇帝沉声问道,目光盯着他的脸。 宇文睿平静地回答:“不是。” “那你告诉朕,他是怎么受伤的?”皇帝问。 宇文睿说道:“他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射伤的,当时夜太黑,那人又蒙着脸,儿臣不知道是谁。” 皇帝的目光并未从他的脸上移开,看着他说话的模样,不像是在骗人,与宇文凌霄的手下说的也相差无几。 “那蒙面人是你的同伙?”皇帝继续问。 宇文睿道:“父皇明鉴,儿臣虽然与五弟有过些许不和,但是还不至于置于死地。” 皇帝扫了他一眼, 说道:“那你来说说,当时怎么回事。” 宇文睿说道:“五弟带走了儿臣的一个朋友,还说让我带上皇子手令,否则就会杀了她,儿臣只好照做……” 皇帝听到了这里,打断了他:“什么朋友,竟然比得上皇子手令?” 宇文睿垂眸,深邃的目光微闪着,随即说道:“一个商贾之女,虽然身份低贱,但是于儿臣有恩。” “女人?”皇帝听了他的话,倒是觉着有些新奇,一向不近女色的老三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交出如此重要的皇子手令,实在是新鲜! 宇文睿低头,没有回答。 但是皇帝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女子如何在何处?”皇帝问道。 宇文睿眼眸一闪,说道:“在儿臣府中。” 他定然是不能说出沈言舒的,就只能拿倪婉出来挡住众人的视线。 此事确实是因为宇文凌霄有错在先,皇帝虽然心知肚明,但是惩戒还是要有的,将两个皇子都打压了一番,禁了宇文睿的足。 众人唏嘘不已。 驿府内。 沈言舒那天还未回来就晕倒了,睡了一天一夜也未醒来。 她身上多处剑伤,看得让人心惊,那宇文凌霄所带之人定然是武功不弱的,沈言舒和他们对战,虽然占了上风,自己也没落着好。她好像总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 一想到这里,燕轻寒眸子里的寒意更深。 他虽然废了宇文凌霄,可丝毫不觉得解气,尤其是看到沈言舒苍白的脸色,更是想将宇文凌霄抓过来再刺几剑! 第258章 来谈合作 楚临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燕轻寒正守在沈言舒的床前,他的步伐放轻了些。 他上前轻声问道:“王妃如何了?” 燕轻寒轻轻帮沈言舒盖上了被子,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间的门关上。 他说道:“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伤口不少,流血过多,得好好养着。” “我刚去凉州那会儿,父亲怕我受伤,备下不少好药材,刚好也一起带来了,待会我让人送些过来,看看能不能用得上。”楚临澈说道,他知道沈言舒的事情知道,也是吓得不轻。 这大齐里皇子之间的斗争,没想到倒是把沈言舒给扯进来了。 燕轻寒颔首:“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的王妃就是我嫂子,得罩着!”楚临澈一副十分讲义气的模样。 燕轻寒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被燕轻寒这么一问,楚临澈才想起来正事,一拍脑袋,说道:“大皇子宇文阆来访。” 燕轻寒听着倒是在意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沈言舒的房间,然后朝着正堂而去。 驿府外面的护卫都是大齐的人马,虽然说是保护大臣们的安全,实则是监视他们的日常活动,而里面的人几乎都是大周自己的人手,就算是外面的人想进来探查,依旧是戒备甚严。 宇文阆就坐在正堂里,饮了半杯茶,这才等到了燕轻寒出来,身后还跟着楚临澈。 他起身拱手行了平礼,说道:“凌王,楚世子。” 燕轻寒伸手,请他坐下,说道:“不知大皇子大驾观临,所为何事?” 宇文阆笑了笑,说道:“原始本皇子的五弟招待各位的,只是今日一早,父皇便让我又接手了各位使臣们的事情,所以前来和你们说一下。” 楚临澈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那五皇子呢?” 宇文阆闪了闪眼眸,说道:“五弟昨日受了伤,所以不便再处理这些事情。” 燕轻寒听了他的话,倒是蹙起眉来,仿佛有什么事情在担忧一般。 宇文阆见他这副模样,问道:“凌王可是有什么事情,如今五弟不在,找我也是一样的。” 燕轻寒欲言又止,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旧事不提。” 宇文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前便是我来担任接待使的事务,但是因为刺杀的事情,让你们受了些委屈,还未来得及登门道歉,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重新接手,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楚临澈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反正五皇子也和我们解释过了。” “哦?”宇文阆饶有兴趣地问道,“五弟是如何解释的?” “这……”楚临澈刚要说什么,一下又顿住,看了看燕轻寒,说道,“没什么,只是说那是个意外,说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楚临澈不说还好,一说便让宇文阆警惕起来。 这明显就是在说,那次的刺杀事件不是他策划的,就是三弟动的手,然而他又没有具体说是谁,那么他们两个人就都有嫌疑,那么现在的皇子中,没有嫌疑的便是老五他自己了! 用这个说法来喝燕轻寒他们套近乎,看楚临澈的模样,还真像是信了老五的话。 宇文阆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甘,虽然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但是最后得益最多的却是宇文凌霄,而且原本要诬陷的宇文睿也好好的。 想到这里,宇文阆回过神来,说道:“如果凌王和楚世子能够相信我们最好了,总之我问心无愧,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的。” 燕轻寒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宇文阆拍了拍手,几个下人突然抬了一箱东西进来。 燕轻寒和楚临澈相视一眼,又看向了宇文阆。 “大皇子这是……” “一点心意。”宇文阆说道,“今日来见凌王,除了是因为我又接手接待使的事情之外,还有就是想和凌王谈谈合作。” “合作?”燕轻寒挑眉。 宇文阆笑道:“我开门见山,说话也方便,若是能够得到凌王的支持,大周和大齐之间必定都能够发展地更好,我也清楚,凌王你虽然在大周有一定的势力,可是大周还有安王和裕王,都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呢。” 燕轻寒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能够帮我夺嫡?” 宇文阆轻笑,看着燕轻寒感兴趣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们相互帮忙。” “大皇子的意思是,我们帮你解决大齐的事情,若是大周里有变动,大皇子定然会出手相帮。”楚临澈总结道。 宇文阆道:“楚世子聪明。” 燕轻寒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是同样的话,五皇子已经说过了。” 宇文阆一怔,他倒是不知道燕轻寒说话如此直白,他猜想过五弟和三弟可能会出手,没想到五弟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他说道:“如今宇文凌霄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接下来的事情可说不准,凌王和楚世子可要想清楚了。宇文凌霄出什么条件,我宇文阆只多不少。” 燕轻寒道:“就喜欢大皇子这般爽快的,只是五皇子说过他会一一把其他都铲除的,先是三皇子,然后就是……”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停顿下来,然后目光看向了宇文阆。 宇文阆突然想到了什么,难怪前天晚上老三和老五会在城郊对战,听消息还说老五想夺了老三的皇子手令,看来是早有预谋,若是不出意外,那么接下来,老五要对付的人可就是他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想要对付他?看他宇文凌霄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王只需要拭目以待就好,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该选谁了。”宇文阆沉眸说道,语气志在必得。 燕轻寒点头,说道:“我们只和最强的合作,相信大皇子应该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那是自然。”宇文阆道。 他们又说了不久的话,宇文阆这才离去。 送走了宇文阆,楚临澈原本紧绷的脸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也太狠了,让他们窝里斗。”楚临澈拍着桌子狂笑不止。 第259章 放我回去 燕轻寒面不改色,对于让宇文阆和宇文凌霄相互斗的事情,只是他们咎由自取。 宇文阆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大周,此人必然是不可信的,而宇文凌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他的王妃。 一想到这里,燕轻寒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楚临澈上前道:“看来惹谁都不能惹凌王妃,要么被凌王妃弄死,要么被凌王弄死。” 燕轻寒道:“知道就好。” 楚临澈说道:“这样一来,宇文阆和宇文凌霄斗了起来,岂不是让宇文睿占了便宜?” “姑且让他占点便宜吧。”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微微蹙眉,沉思着说道:“可是这宇文睿和我们还有前仇呢,在大周的时候一心想着对付我们,若是他当上了太子……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细算下来,大齐的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信不过,楚临澈叹了一口气。 燕轻寒却道:“不要紧,算是还他的。” 他拿皇子手令去换沈言舒,就算是还了他人情了。 沈言舒之所以会如此拼命地去杀了宇文凌霄的人马,想来也是因为不想欠下宇文睿的人情,她要做的,燕轻寒自然会帮她完成。 不过仅限于此,若是宇文睿有其他的打算,或者觊觎他的王妃,他同样不会手软。 ————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回去!” 倪婉走到了院子的门口,门口却有这重重的士兵把守,她根本就出不去,别说是离开这皇子府了,就连这院子她都走不出去。 伺候她的丫鬟连忙上前:“倪姑娘,殿下说了,不让你乱跑。” 倪婉说道:“我只是想回家。” 丫鬟为难道:“还是等殿下回来吧。” “我都已经等了两天了,我父母一定着急坏了!”倪婉说道,“我和你们殿下一点都不熟,不要再看着我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个倪姑娘一开始就嚷嚷着要离开了,可是殿下吩咐过要好好照顾她的。 看到丫鬟们为难的样子,倪婉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和这些丫鬟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用,她径直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可是脚刚踏出了半步,锋利的长枪就交叉抵在了她的面前。 几个侍卫面不改色,总之没有三皇子的命令就是不让倪婉离开。 倪婉没好气地只能又回到了院子里,坐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单手托腮,一脸郁闷。 也不知道裳儿怎么样了,之前她说自己已经成亲的时候,倪婉只当她是开玩笑,但没想到她真的有丈夫,而且连三皇子都知道,那父亲可知道? 回想起那天晚上,倪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自己一个人执剑对付那么多杀手,如今细想都觉得后怕,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下手又快又狠,根本不是那个平日里笑起来暖暖的裳儿妹妹。 难怪她会和三皇子五皇子都有纠缠,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那她到底是谁…… 倪婉想的头疼,心情更是烦躁,她一想到母亲居然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能攀上皇家,做出卖裳儿的事情,就觉得难过。 平日里母亲帮着五皇子说话的时候,她倒是觉得母亲只是单纯地想撮合,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答应做这样的事情,倪婉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倪裳,特别是昨日的惊险,若是有什么差池,只怕小命都难保。 她趴在石桌上,一时觉得有些累了,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细细地微风吹过,让人更加觉得恬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似乎听到周围似乎有脚步声在靠近。 “她睡了多久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丫鬟说道:“回殿下,倪姑娘睡了有半个时辰了。” “外面风大,怎么不让她回房间里?”宇文睿说道。 丫鬟都低头说道:“倪姑娘一直说要回家,怎么劝都不听,还吵着要见殿下,这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殿下?倪婉迷迷糊糊中听着他们的对话,脑子有些晕眩,殿下不就是…… “三皇子!”倪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果然是宇文睿! 她突然的醒来倒是让旁边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宇文睿道:“你醒了。” 倪婉立马站了起来,说道:“这两天你都去哪里了!让我一直在这个院子里等了这么久,我要回家了。” 宇文睿却是不慌不忙,上前在亭子中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回家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 倪婉蹙眉,不知道宇文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现在在皇子府里她也逃不出去,只能乖乖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口中的裳儿和你是什么关系?”宇文睿问。 倪婉不解:“你不是认识她吗?为何还要问我。” 宇文睿道:“你只需要回答,不然不会让你回家的。” “她是我妹妹。” “妹妹?”宇文睿觉着好笑,“说假话可不能蒙混过关。” 倪婉瞥了他一眼:“倪裳是我堂叔的女儿,自然算是我妹妹。” 宇文睿看她的表情不似做假,点了点头,没有再质疑,继续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临安?” 倪婉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有些事情都是回答地七七八八也没有说全,宇文睿就这样听着,没有再质疑什么,等他问了自己想问的,便吩咐护卫将她送回倪府。 原来沈言舒一直住在倪府,难怪他们一直查不出来,因为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问题。 可是倪家的人…… 宇文睿看着倪婉的背影,沉思半响,他们似乎也不知道倪裳的真实身份就是沈言舒。 又或许,倪裳才是她的真实身份,而沈言舒的身份是假的? 宇文睿摩挲着下颚,让人去找安如逸过来,他如今被禁足半个月,出不了门。 这两日在皇宫里看着宇文凌霄,上演一副兄弟情深的戏码,却是受了不少皇后的冷眼,好在宇文凌霄没死成,不然这弑杀亲兄弟的罪名可就要扣在他的头上了。 这燕轻寒可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 - 作者话说:这两天都是四更,但是看后台订阅的读者不多,好伤心呐,读者朋友们多多留言和订阅吧,阿籽打滚卖萌求长评啊~爱你们! 第260章 变成废棋 倪婉回到了倪府,刚到门口管家看到她,连忙上前。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管家上前道,“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少爷也回来了。” 倪婉问道:“裳儿呢?” 管家被她这么一问,怔了一下:“倪裳小姐不是和您在一起吗?” 倪婉一惊:“裳儿妹妹还没有回来?” 管家点头,说道:“之前有人过来送信说两位小姐已经无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倪婉径直走进了府中。 听到倪婉回来的消息,倪振和倪夫人他们都纷纷从府中走了出来,他们这两天过得倒是提心吊胆,特别是知道五皇子受了重伤之后,更是后怕起来。 “婉儿,你没事吧?”倪夫人拉着倪婉左右打量着,生怕她是哪里受了伤。 倪婉摇了摇头,说道:“裳儿还没有消息吗?” 倪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倪战看着妹妹这般担心的模样,问道:“妹妹这几日在哪里,我与父亲一直都没有找到你,而且五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倪婉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没好气地说道:“那五皇子本就是利用我们,若是他醒来,还不知要如何对付我们倪家呢。” 倪夫人这两日被倪振训斥地已经够委屈了,听得倪婉埋怨自己,忍不住辩解道:“我这不是为了倪家好吗!我可不知道裳儿真的已经成亲了……” 倪婉道:“你这是在害我们倪家!” “好了好了,既然婉儿回来了,就回院子里休息吧,其他的事情等裳儿回来再说。”倪振说道。 倪婉心中正憋着气呢,又没法发作,一想到那日杀成血人的倪裳,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若是不严重,怎么会没有回来?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想了想,还是朝着父亲的书房里走了过去。 父亲一直是知道什么的。 刚走到父亲的院子里,看见他身边的小厮正守在书房门口,她走了上前,问道:“父亲可是在书房里?” “进来吧。”倪振在房间里说道。 倪婉闪了闪眼眸,推门而进。 她转身将门关了起来,看到父亲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倪振抬头看着倪婉,问道:“何事?” 倪婉正色道:“我想问,父亲知不知道倪裳的身份?” “你知道了些什么?”倪振看着她,嗓音沉了下来。 “刚才母亲和哥哥在,我便没有说全。”倪婉说道,“看来父亲确实是知道些什么,那日五皇子挟持裳儿,是为了逼三皇子交出皇子手令,裳儿能与两位皇子都相识,事情必然不会简单,而且让我更惊讶的是,裳儿的武功。” “那天晚上五皇子带的护卫,几乎都是裳儿一人杀的,那些护卫的武功,比我们倪家的护卫可强了不少,她一人能抵挡住这么多人,说她只是普通人,我不信。” 倪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这些事情,凌王已经派人来说过了,他知道倪裳是凌王妃的时候也是惊讶的,可是她是麒麟兵符的主人,是戚奕的继承者,承载着先帝的寄望,他只能追随于她。 倪振稳了稳神,对女儿说道:“这件事情,你不必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倪婉上前,问道,“我是您的女儿,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倪振道:“这件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倪婉没想到她都这般质问,父亲竟然还是不肯告诉她真相,心中郁结,甩袖离去。 天色渐暗,这已经是带沈言舒回来的第三天。 黄昏的晚霞犹如彩色的帛锦般耀眼,光芒落到了驿府中的院子里,洒在那将闭未闭的花丛里,看起来格外的静谧。 燕轻寒端着药碗从院子外走了进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般 ,他缓缓走过来,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沈言舒,剑眉紧蹙。 “这才刚醒,怎么就出来吹风了?”他上前将药碗放子一旁的桌子上,质问道。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模样,苍白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容:“我都已经躺了许久了,再躺着又该晕了,而且现在也没有起风,在院子坐坐挺好。” 燕轻寒纷纷下人去将她的披风拿过来,他为沈言舒系上了披风,这才也坐在了沈言舒的身边。 “喝药。”燕轻寒端起药碗正打算喂她。 沈言舒苦笑,从他的手中自己接过了药碗,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口中苦涩不已。 燕轻寒便拿起蜜饯喂她。 沈言舒的嘴里这才有了甜意,将那抹苦涩渐渐冲淡了。 “对了,你们和宇文岸谈的如何?”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说道:“城池不愿给,不过岳父大人也没有退让,最后大齐同意每年都会给大周一些财物。” 沈言舒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大齐的事情不少,想来皇帝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同大周的使团过多纠缠,这样一来,两方都好交代。 “对了,父亲他……”提到了沈康之,沈言舒问道,“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燕轻寒点头,说道:“原本是怕他担心,并没有告诉他,但是岳父大人不好糊弄,在楚临澈哪儿露了口风,知道了些,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了,中午你没醒的时候他来看过一回。” 沈言舒点了点头,这件事也怪自己大意了,竟然中了宇文凌霄的计,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她说道:“只怕宇文睿和宇文凌霄已经对倪家起疑了。” “要让倪家的人离开临安吗?”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此时他们如何离开临安,只是让人抓了把柄,更何况倪家在临安这么多年,关系错综复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后撤走的。倪振和定西侯一样,都是我听从麒麟兵符的麒麟卫,我自然是要护他们周全的,为今之计,只能让倪家的人一口咬定不知道我的身份了。” 燕轻寒颔首,觉得此计可行。 沈言舒起身,说道:“只是有了这件事之后,倪家便只能暂时收着锋芒,两年之内都不能有所动作了。” 她倒不是觉得倪家变成废棋而可惜,在她心里,将人保全了便是最好的结果。 “无妨,除了倪家,我们还可以从其他的地方获取到大齐的消息。”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转头,突然问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谈和的条件,也签了和平约,你们何时回长安?” 燕轻寒说道:“大约半月之后。” 虽然签了和平约,但是按着流程来,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之后,也得要半个月。 沈言舒沉思了半响,突然想的陈颜兮送来的信,半月之后她也得必须离开大齐了,只不过她要去一趟江南,不然总是放心不下母亲和云皓。 燕沥这个狗皇帝还在打着她母亲的主意,必然不能让他得逞。 沈言舒就这样站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脚下一时没站稳,她刚要伸手去扶住桌子,却已经被燕轻寒揽在了怀里。 “要多休息才是。”燕轻寒将她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了进去。 沈言舒抬头看着燕轻寒的脸,只是轻笑了一声,双手环抱住她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知道了,我的夫君最体贴了。” “你这样,为夫都不舍得撒手了。”燕轻寒盯着她的眼眸说道。 他将沈言舒抱到了床上,然后拉起了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交代道:“可不要乱跑了。” 沈言舒点头。 燕轻寒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沈言舒的脸泛起了微红,撇过头去,听得他的脚步声远了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燕轻寒刚走出了沈言舒所在院子,楚临澈便匆匆上前赶了过来。 “轻寒。”楚临澈走到了燕轻寒的跟前,对他说道,“墨风刚才和你说了没有?” 燕轻寒点头,说道:“宇文阆今夜动手。” 楚临澈挑眉,笑道:“这出内斗的好戏,我们要不要去欣赏欣赏?肯定很精彩!” “不感兴趣,告诉我结果就行。”燕轻寒说道。 楚临澈撇嘴,说道:“若是真让宇文阆神不知鬼不觉地得逞了,你不是要和宇文阆合作了?” 燕轻寒眼眸里不见一丝波澜,说道:“刚才已经让墨风去把消息透给宇文睿了,有墨风盯着,宇文凌霄和宇文阆一个也跑不了,要想合作,也得有能力才是。” 楚临澈看着燕轻寒这般,啧啧啧了几声,看来今夜他们只需要看好戏就行。 这燕轻寒分别收了宇文凌霄和宇文阆的两箱东西,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得吐血而死? 不过想来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如今宇文凌霄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定是恨死了宇文睿而疏忽了宇文阆,要想让宇文阆得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夜注定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第261章 暗恋之苦 第二日一早,惜茶轩开了门,今日倒是比往日热闹多了,柳惜儿见小厮忙前忙后的,倒是难得。 她走出了大厅里,正想看看哪里需要帮忙的,正好听见一堆人正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什么。 “这变化也太快了,一下子两个皇子就这样毁了?” “那可不是,昨夜皇宫大乱,听说忙了一个晚上,太医院那么多御医,硬是没人把五皇子的毒解了,听说以后他这双腿算是废了,再也站不起了……” “这大皇子也太狠了。” “现在的皇家,哪有不狠的,就算是寻常百姓,有的家中兄弟为了争财产还不惜下狠手呢!人家这争的可是皇位啊!” 这些人说的惟妙惟肖,仿佛自己就在其中似的,柳惜儿细细一听,只听出了他们所说的皇子出事了? 柳惜儿蹙眉,突然有些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和安如逸宇文睿他们有关,转身便回了院子里,看到霍杀正在庭院之中陪着母亲晒茶叶,便提着裙摆上前。 “父亲,你茶楼里的茶客们在谈论的是什么事情?” 看到柳惜儿这紧张的模样,霍杀却是没有放下手中的茶叶,对她说道:“放心吧,与安家那小子无关。” 柳惜儿被他这么一说,垂眸微微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来,继续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霍杀终于弄好了茶叶,将柳玥扶到了亭子里的长廊上,让她坐了下来,这才转头看着柳惜儿,说道:“宇文凌霄之前受了伤,昨日刚醒,结果晚上便被人下了毒,现在双腿瘫痪了。众人皆以为是宇文睿下的毒,结果查出来却是宇文阆动的手脚,大齐皇帝大怒,将大皇子宇文阆押入天牢,正等候审。” 柳惜儿听着父亲所说,也是感叹起来,这皇家之中,果然处处是危险。 但是她不解:“大皇子若是动手,怎么会给自己留下把柄让别人查到?” 霍杀眼眸一闪,淡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柳惜儿似懂非懂,不过如今的形势,倒是对宇文睿最有好处。 五皇子宇文凌霄双腿瘫痪,而大皇子宇文阆也被押入天牢,在众大臣所看好的皇子中,还只剩下三皇子,这太子之位或许只能落在宇文睿身上了。 若是如此,这些日子如逸和三皇子都会忙上一阵子才是。 可是她正想着,安如逸他们便从后门走进了惜茶轩的院子。 “惜儿。”安如逸轻唤了一声。 柳玥笑道:“这说着你们呢,这就来了。” 安如逸颔首,给霍杀和柳玥行礼:“伯父伯母。” 霍杀眼眸微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安如逸眼角含笑,霍杀如今渐渐接受了他,以前他向霍杀行礼,霍杀总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能有所反应便是开始接受他了。 柳玥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现在皇宫很乱吗?” 宇文睿说道:“正是因为太乱,所有才不能久留。”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们若是还在他的面前晃,说不定还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更何况现在皇后像是疯了一般,他的儿子被毒害了,现在看谁都不顺眼,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们自然不想再惹一身腥,这个时候还是深藏功与名才是上策。 安如逸对柳惜儿说道:“我父亲那边,他说过不会再干涉我们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按原先拟定的,十日之后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到时候我会迎娶你进太师府。” 柳惜儿羞涩地点了点头。 霍杀看着安如逸,他自然是知道安如逸是如何与安怀晋谈判的。 他说,此生只会娶柳惜儿一个女子,若是不成全,只能固守终身。 他说,无论是谁,若是伤害柳惜儿,他便会以命相搏。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狠厉,安怀晋怎么会不知道他这说的都是实话。 若是安怀晋的人再敢动柳惜儿,他就一定会失去安如逸这个儿子,安如逸向来说到做到。 所以霍杀才会将女儿交给他,这样的一个人,他的阴谋诡计,都可以用来保护惜儿。 “对了,沈言舒伤势如何了?”宇文睿问霍杀。 霍杀虽然呆在惜茶轩里,但是对于沈言舒的事情,定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那日燕轻寒将她带走之后,便没了消息,也不知道她伤的如何。 霍杀看了看宇文睿,说道:“已经醒了。” 宇文睿松了一口气。 霍杀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她有凌王在,不会有事的。” 宇文睿:“……” 这人就喜欢往别人心口上插一刀吗? 安如逸双眼含笑,看着宇文睿的模样,却是没有说话。 就连霍杀都看得出来宇文睿心仪沈言舒,然而沈言舒已经是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凌王妃,宇文睿这般,痛苦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临安城的酒楼里。 宇文睿和安如逸从惜茶轩出来之后便到了这里,坐了也有两个时辰了。 看着宇文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安如逸将他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 宇文睿看着安如逸,苦笑一声,说道:“放心吧,我还没醉。” 安如逸道:“醉不醉不重要,喝醉之后麻烦依然在。” “可是我能怎么办?”宇文睿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她沈言舒的脸,一闭上眼睛就是她说话的声音,难道我能把她抢过来吗?” 安如逸道:“你抢不过来。” 宇文睿瞥了他一眼:“对,我确实连她都打不过。” “感情这种事情,要两情相悦。”安如逸说道,“她对你无意,你又何必执着?” 宇文睿抢过他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对他说道:“道理谁都懂,能做到的有几个?若是柳惜儿心中是别人不是你,那你也能做到如此洒脱吗?” 安如逸道:“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宇文睿:“……” 莫名想揍他一顿是怎么回事? 安如逸说道:“你不放弃也得放弃,如今正是夺太子之位的好时机,莫不要因小失大。” 宇文睿长叹一口气,点头:“知道,只是感慨一下。说实话,我可真羡慕你,就快和惜儿姑娘成亲了,两情相悦哪有那么容易就遇见……” 安如逸看着他这副失意的模样,一时想不到话来安慰他,或许时间才是最好的解药。 “对了,倪家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安如逸问道。 宇文睿揉了揉脑袋,说道:“有点猫腻,但是没有证据,经商之人,走南闯北的太正常了,就算是和大周有些往来,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确定不了他们就是沈言舒安排在大齐的细作。” 安如逸道:“他们如今已经露出了马脚,以沈言舒的性子,必然是不会让倪家的人有所动作,现在找不到证据,之后他们便只会更加谨慎,甚至是收手。” 宇文睿道:“商贾之人倒是无妨,你的岳父大人不也是沈言舒的手下?你就不怕惜儿姑娘成了沈言舒的人?” “他们不会。”安如逸说道,“霍杀的性子,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的,而且,沈言舒对于霍杀,更多的是长辈的尊重。” 宇文睿摩挲着下颚,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或许我能找到办法查出倪家的事情。” 安如逸挑眉,不解。 “那日老五掳走的人中,还有一个倪家的姑娘,叫倪婉。”宇文睿说道。 “阿嚏——” 在倪府里的倪婉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突然之间就打了一个喷嚏。 在一旁的倪战问道:“妹妹可是着凉了?” 倪婉摇头。 “还在想倪裳的事情?”倪战问道。 倪婉说道:“爹爹不让我们多问,不过听说她已经没事了。” 倪战道:“那便不要多想了,爹爹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更何况这些日子临安城里并不平静,五皇子的事情若是追究到我们头上,只怕我们倪家承受不来。” 如今五皇子的双腿瘫痪,正在和大皇子纠缠着算账,一时还想不起他们倪家,可若是哪天真想起来倪裳和倪婉的事情,只怕他们好日子也到头了。 倪婉道:“好在他的瘫痪了。” 倪战听到她这么一说,忙道:“这种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倪婉闪了闪眼眸,点头道:“知道了。” 说着便起了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五皇子的腿是救不回来了,而大皇子残害手足证据确凿,在皇后和三公主的坚持下,大皇子宇文阆被贬为庶民,不得再入临安城,众人唏嘘不已。 倪夫人和倪婉走在街上,倪夫人听到这些消息,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在裳儿没有嫁给五皇子,不然可就真的毁了。” “母亲,你还好意思说。”倪婉听着倪夫人的话,撇嘴道,“若不是你,能有这些事情吗!” 倪夫人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要么我们去首饰铺子看看新来的头面?” “没心情。”倪婉说道。 她倒是不想出来逛街,可是母亲非要拉着她,说要散散心,去去晦气。 可是她们刚想继续往前走,却被人直接拦住了去路。 “你们就是倪家的人?”几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男子问道。 “你们是谁?”倪婉警惕地问道。 “我们公主有事找你们。”带头的男子说道。 第262章 母女被困 公主府内。 宇文颖珠打量着倪婉和倪夫人,冷哼一声,眼眸里满是怒意。 “倪裳在哪里?”宇文颖珠问道。 倪夫人道:“公主殿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她是你的侄女,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宇文颖珠说道,“把我五哥害成这个样子,本公主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倪婉一听,蹙起了眉头,可是如今她们现在在公主府内,根本也逃不出去。 宇文颖珠盯着她们母女两人,那凶狠的目光简直像是要把她们剥皮削骨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在宇文颖珠眼中,这个倪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居然还帮着柳惜儿,让她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落空,甚至还联手宇文睿,把五哥射成重伤,若不是如此,她的五哥也不可能被宇文阆趁机下了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柳惜儿和倪裳! 越想越气愤,宇文颖珠上前捏住倪婉的脸,说道:“不老实交代,你们母女两个人就别想好过了,我会让你们尝尝我五哥如今的痛苦!” 一想到如今的五皇子双腿瘫痪,倪夫人整个人都腿软了。 她连忙说道:“公主殿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倪裳现在所在何处,不然让我们回去问问……” “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能离开。”宇文颖珠将用力一推,将倪婉直接推到了一旁,说道,“来人,去送信给倪府,若是不交出倪裳,这母女两人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倪婉被宇文颖珠一推,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了下去。 周围都是公主府内的士兵护卫,手中拿着长枪长剑,若是倪裳来了,以这个公主的性子,定是不能让她好过的。 然而倪婉现在自身难保,她又该如何能救得了倪裳? 更何况她们倪府只是商贾家族,又有什么能力与当朝最受宠的公主相对抗呢? 看着那士兵应下,然后朝着门口而去,倪婉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知道倪裳在哪里。” 宇文颖珠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问道:“在哪里?” “和三皇子在一起。” “宇文睿。”宇文颖珠冷笑一声,倒是没有怀疑,因为他们就是一伙的,“来人,送信去三皇子府,让三哥把人交出来。” 一个侍女上前,低声道:“公主,三皇子只怕是不买殿下您的账。” 他们虽然是兄妹,但是关系并不好,她和宇文凌霄才是皇后所出,自然看不上宇文睿,奈何宇文睿这些年却因为有了安如逸的帮助,越来越得意。 曾经她也想通过宇文睿来接近安如逸,然而宇文睿对她的态度冷淡,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宇文颖珠的手便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她的敌人,不止是柳惜儿和倪裳,还有安如逸和宇文睿! 这些人,一个一个她都不会放过的! 她沉眸道:“去,就说如果不交出倪裳,本公主就让整个倪家陪葬!” 大不了挨父皇一顿训斥而已! “公主,不好了!” 一个小侍女急匆匆地上前。 宇文颖珠蹙眉:“学的规矩都喂狗了吗!慌什么!” 侍女连忙给宇文颖珠行了一礼,说道:“奴婢收到消息说,大周的使臣打算让您去和亲!” “和亲?”宇文颖珠一愣,一把抓住侍女的衣领,不可置信地问道,“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去和亲!而且如今大周没有适龄的皇子未婚,何来和亲之说!” 之前她找柳惜儿麻烦的实话,安如逸说过,若是她不安分便建议皇上将她送去和亲,她当时还不屑,不管如何,她都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怎么可能去和亲,后来大周的使臣来了之后,她和皇后还特地去打听过了,大周适龄的皇子都娶了正妃了。 那侍女颤颤巍巍地说道:“据说,是让公主殿下嫁给……大周的皇帝。” 大周的皇帝燕沥? 他不是都快五十了吗……宇文颖珠紧握起拳头,一想到这里,她片刻也坐不住了,说道:“本公主要去找父皇!这肯定不是真的!” 那侍女道:“这皇上还不知道呢,不过说是大周的使臣有这样的想法,皇后娘娘的内线得到的情报。” 宇文颖珠的脚步顿了下来,怒骂道:“这群可恶的大周人,竟然敢肖想本公主!” 侍女抱怨道:“若不是三皇子吃了败仗,我们大齐也不可能这般受他们欺辱,竟然还得看着他们的脸色来!” “进宫找母后!”宇文颖珠说道。 那侍女颔首,便下去准备。 宇文颖珠刚想走,突然想到了还有倪婉母女,转头对士兵说道:“先把她们关到柴房里。” “是。”护卫们应了一声,将她们押了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把人关起来啊!”倪夫人抗议道。 士兵们带剑上前,那锋利的剑就这样晃在她的眼前过,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宇文颖珠早就匆匆离开。 倪婉和倪夫人洛氏被带到了一间柴房里,绑了手脚,直接扔到了草堆里。 公主府里守卫森严,她们母女两人若是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三皇子知道她们在这里之后会不会来救她们,可是她们倪家除了倪裳,其他人和他又没有什么情谊,他又怎么可能会在乎? 想到这里,她有些懊悔刚才说倪裳在三皇子府中了。 倪夫人洛氏挣扎了几下,根本动弹不了,她只能就无奈地靠在墙边。 “要不是倪裳,哪里这么多烂摊子。”倪夫人忍不住抱怨道。 倪婉看了一眼母亲,说道:“母亲,当初若不是您帮着五皇子骗我们,事情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倪裳妹妹不计较,您就别再说了。” 倪夫人这两天被倪振训斥得够烦躁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被女儿体谅,她倒是怒了:“一个一个都向着倪裳,感情她才是你们的家人,都是姓倪的,就我一个外人是吧?”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倪婉解释道,“只是想说倪裳妹妹也不容易,并没有指责母亲的意思。” 倪夫人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倪婉轻叹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谁!”门外的护卫突然喝了一声,倪婉竖耳一听,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第263章 闯公主府 听到外面的动静,倪婉和倪夫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警惕地看着柴房的门口,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什么事情。 砰—— 一声踹门的声音响起,把倪婉母女两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倪裳,旁边还站着阿柒。 “裳儿妹妹。”倪婉看到倪裳没事,惊喜地喊了出来。 沈言舒和阿柒上前,分别给她们解开了绳子。 倪婉问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们可担心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沈言舒扶起了倪婉,平静地对她们说道。 沈言舒身子才刚恢复,脸上并没无血色,看起来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倪婉看了心中有点难受,但是正如沈言舒所说,此时最重要的是先离开公主府。 她们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四个护卫都已经统统倒在了地上。 阿柒说道:“跟我走。” 便朝着后门的方向而去,倪婉她们也跟了上前。 这柴房本就在偏僻的地方,所以经过的人不多,若是有侍女丫鬟们经过的时候,他们就先藏起来等她们走过去了才慢慢地往前走。 终于到了后门的地方,那里有两个护卫守着,相比起大门,倒是松懈了许多。 阿柒一跃上前,用力在其中一个护卫的后颈处劈了一掌,那护卫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护卫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阿柒,刚想抽剑上前,奈何手中的剑还未抽出,已经被阿柒用同样的方法劈晕了。 阿柒一挥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倪婉和沈言舒正要上前,倪夫人却有些犹豫不决。 “母亲,赶紧走啊!”倪婉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动,便催促道。 倪夫人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却是一把抓住了沈言舒,突然大喊道:“来人啊!倪裳在这里!” 倪婉大惊:“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倪夫人却是依然不管不顾地大喊着,阿柒蹙眉,上前一把将倪夫人的手给拽开,然后推到了一旁,怒道:“不许碰姐姐!” 倪夫人被阿柒这么一推,后退了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倪婉连忙上前将倪夫人扶起,然而倪夫人似乎并不愿意起来,而是扯着倪婉的手说道:“婉儿,三公主要的只是倪裳,只要交出倪裳,我们倪家就与此事无关了!” 听到倪夫人说想把沈言舒交给那可恶的三公主,阿柒生气地想上前揍倪夫人。 “阿柒。”沈言舒拉住了阿柒的袖子,说道,“不要冲动。” 听到动静的公主府士兵们纷纷赶了过来,沈言舒蹙眉,正想直接走出后门,却被突然扑过来的倪夫人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动弹不得。 沈言舒原本身子就虚弱着,被倪夫人洛氏这么一扯,更是使不上力气了。 她早就料到三公主不会放过倪家的人,所以才让人撒播了假消息,将宇文颖珠支走了,只要宇文颖珠一离开,就无暇顾及倪氏母女,她就可以趁机而入将两个人带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倒是漏算了倪夫人不肯走。 公主府内的士兵很快就赶了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低头对倪夫人说道:“你可以放手了,我不走。” 倪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但是仍未放手,她看着那些士兵,说道:“她就是三公主要找的倪裳,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那些士兵也没有想到倪夫人会这样做,但是既然倪裳送上门来,他们自然也就必须得将倪裳拿下。 倪裳对他们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把她们放了。” 护卫的领头人说道:“都抓起来!” 沈言舒并没有挣扎,而是随着士兵们一起又走回了公主府内。 倪婉失望地看着倪夫人,说道:“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裳儿是来救我们的!” 倪夫人却道:“傻孩子!就算是我们现在出去了,三公主怎么可能放过我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只有交出倪裳,三公主才能放过我们倪家。” “够了!”倪婉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她们被带到了刚才的柴房前,带头的人说道:“把她们三个人看好了,等三公主回来再说。” 三个…… 倪夫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仔细一看,发现倪裳随身带的那个小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无关紧要,三公主要的只是倪裳,倪裳还在这里就可以了。 沈言舒并没有反抗,她也没有必要去反抗。 宇文颖珠很快便回到了公主府,因为她收到了消息就是假的,到了皇宫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当即便回了府中,果不其然倪裳真的来救人了。 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沈言舒抬眸看这宇文颖珠。 “果然还是现身了。”宇文颖珠看了一眼沈言舒,说道,“我动不了柳惜儿,就先拿你开刀吧。” 倪夫人看见宇文颖珠,问道:“三公主殿下,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宇文颖珠冷哼了一声:“想走可以,拉下去打个三十大板,扔出府去。” 三十大板,只怕打完之后都人都废了…… 倪婉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沈言舒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沈言舒盯着宇文颖珠说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与她们无关,把她们放了。” 听了沈言舒的话,宇文颖珠突然笑了起来:“我偏不,我就喜欢折磨她们。”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看着宇文颖珠。 倪夫人懊悔不已,她没想到这个公主竟然这般不讲理,她上前跪在了宇文颖珠的面前 ,求她道:“公主殿下,看在我们把倪裳引过来的份上,就放过我们母女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 “母亲,不要求她了!”倪婉说道,“你说再多,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个三公主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如今这般,她怎么可能还会放过她们?母亲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宇文颖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倪夫人,唇角勾起嘲讽的笑,突然抽出了身旁护卫的剑,一剑刺入了倪夫人的腹中! “母亲!”倪婉惊呼起来…… 第264章 快来救我 就连沈言舒都没有想到宇文颖珠会突然出手,她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的倪夫人。 宇文颖珠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带着暗红色的血,顺着剑身滴在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母亲!”倪婉挣扎着想过去将倪夫人扶起来,却被沈言舒紧紧地拦住,不让她上前,毕竟她不知道这个宇文颖珠会不会突然又对付倪婉。 然而此时的沈言舒根本就束缚不了倪婉,她拼命挣扎的力气太大,没多久便将沈言舒给甩开了。 她冲了上前,将倒在上的倪夫人扶了起来,眼泪已经决堤成河:“母亲,你这又是何必……” 她已经泣不成声,而倪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终于感到了一丝的懊悔,她突然想起那天去寺中看相,方丈说她近日会有一劫,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婉儿,是母亲错了……”倪夫人刚要说话,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断断续续地继续道,“你走,离开这里,不然她会杀……杀了你的……” 话还没说完,倪夫人便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倪婉大惊失色,抱住倪夫人嚎啕大哭起来:“母亲!母亲你不要死!是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你不要死……” 站在一旁的宇文颖珠冷眼看着她们母女,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母女情深,便让你去陪你的母亲罢!” 说完抬手挥剑朝着倪婉刺了过去,剑光闪过,倪婉瞪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闪躲。 “啊……”随着一身惨叫想起,刚才还拿着剑想要杀倪婉的宇文颖珠已经被踢倒在地上,就连手中的剑也掉落在一旁,身上传来了阵阵疼痛。 沈言舒神色一凛,用脚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然后直刺宇文颖珠的喉咙,只差一毫,便会刺入她那白皙的脖颈处,沈言舒却停了下来。 “你敢杀本公主?父皇一定会诛你九族!”宇文颖珠怒道。 沈言舒用剑挑起她的下巴,淡淡地说道:“宇文凌霄之前也说我不敢动他,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宇文颖珠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沈言舒。 沈言舒平静地说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忍不住割破你的喉咙。” 宇文颖珠虽然气愤,可是现在自己的命握在倪裳的手中,她不忍也得忍,她刚才甚至是没有看清楚倪裳是怎么到自己面前的。 “放了她。”沈言舒说道。 宇文颖珠眼眸一闪,沉声对士兵们说道:“把她们两个人扔出去。” 倪婉悲痛地抱着倪夫人的尸首,哭得不能自已,士兵们上前,将她押了起来,也将倪夫人的尸首抬了出去。 沈言舒眉毛一跳,示意宇文颖珠也走出去。 走出了柴房,她们一步一步朝着公主府大门口的方向而去,然而沈言舒的脸色愈加苍白起来,目光有些涣散。 宇文颖珠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脚步越来越小,简直就是在拖延时间。 沈言舒又何尝不知道宇文颖珠心中所想,但是她现在都只是硬撑着,若是一开口必然会暴露了,这个三公主为人刁蛮狠辣,到时候她和倪婉都脱不了身,也不知阿柒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偷偷带着阿柒来救人了,怎么说也应该告知燕轻寒的。 她对于自己太有自信,以至于以为事情会像想象中的发展,却没想到倪夫人会突然变卦。 走到了主院的院子里,宇文颖珠猛然往后一躲,避开了沈言舒手中的利剑,沈言舒眼眸一沉,刚要追上前,只见宇文颖珠已经躲到了一群护卫的身后。 “来人!杀了她!”宇文颖珠怒吼道。 倪婉抬头,下意识喊道:“不要,裳儿快跑!” 沈言舒咬唇,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护卫们,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奋力一挥剑,砍伤了两个护卫,奈何力度不够,根本就阻挡不了他们的进攻,用剑将他们的长枪抵住推开,自己也因为体力不足差点摔了下去,好在用剑驻着,倒是勉强能半撑着身子。 “燕轻寒!你这个混蛋快来就救我!”沈言舒忍不住怒吼了一句。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若是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太不甘心了…… 手持着长剑的护卫们挥起了手中的剑,正要朝着沈言舒刺了过去,剑光闪过,沈言舒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痛楚,而是听到了几声惨叫,接着便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背影,就挡在自己的面前,坚挺刚毅地身姿让她微微走了神。 燕轻寒回头,迎上了沈言舒的目光,微微挑眉:“王妃以后可不要乱跑了,要跑也要带上本王才是。” 沈言舒低眉苦笑起来,松了一口气。 燕轻寒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子还未好全,如此一折腾,只怕又要养上几天了。 王妃?宇文颖珠看着突然出现的燕轻寒,愣住了。 看着燕轻寒将沈言舒抱起,正要往大门外走去,宇文颖珠突然大声呵斥道:“凌王,此事与你无关,交出倪裳!” 燕轻寒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说道:“我的王妃,不会让给任何人。” “那你就别怪本公主连你一起收拾了!”宇文颖珠说道,“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倪裳就地格杀!” 燕轻寒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却是毫无顾忌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护卫们刚想上前,却被阿柒和墨风他们全都打倒在地上。 阿柒将倪婉救了出来,然而倪婉却挣脱了阿柒的手,抱着倪夫人的尸首不放手。 “一群废物!”宇文颖珠看着府中的一大群护卫居然还打不过几个人,心中怒火顿起,抢过剑便将其中的一个护卫刺死了,其他的护卫惊讶地看着她。 宇文颖珠看见他们停了手,更是怒不可遏,用剑指着一个护卫说道:“赶紧去将他们都杀了,不然你们也别想活了!” 那护卫顿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宇文颖珠挥起剑朝着那护卫刺了过去,剑光晃眼,那护卫下意识抬手挡住,可是手中的剑却意外地刺到了宇文颖珠的脸…… “哐当——”一声,宇文颖珠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她颤抖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粘稠的液体和疼痛感让人觉得有些恍惚,她一看手上的血,突然高声尖叫了起来! “我的脸——” 宇文睿带着士兵们闯进公主府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沈言舒被燕轻寒带走了,倪婉抱着倪夫人的在哭泣,而宇文颖珠像是疯了一样的乱吼乱叫,无人敢上前,生怕自己一靠近就会被三公主暴打。 宇文睿让人将宇文颖珠控制住,并传了御医,自己走到倪婉的身旁,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节哀。”他仅能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了。 倪婉用手抹了抹眼泪,转头看着宇文睿:“你早就知道倪裳是凌王妃了对吧?” 宇文睿点了点头。 倪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原来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睿说道:“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倪婉的目光空洞不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五皇子双腿瘫痪,三公主被毁了容,皇后的两个孩子几天之间的遭遇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皇后找皇帝讨公道,一定要严惩将她儿女弄成这副样子的人,然而却早被大周的使团告了状,说三公主私自扣押大周凌王妃,甚至还想将凌王妃杀害。 三公主在府内大开杀戒,震惊了整个临安城,虽然知道她的脾气不小,但是没想到居然这般狠厉。 皇帝虽然宠爱三公主,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更多的是失望,这些年来三公主无理取闹已经让他有些头疼,然而那是他从小宠大的女儿,他自然是割舍不掉的。 这次的时候宇文颖珠确实做的不对,皇帝让人送了些东西给倪家作为了赔偿,为了给大周的使臣交代,将三公主禁足以示惩戒。 御书房里,皇帝宇文岸看着燕轻寒,问道:“为何朕不知凌王妃也一同来了临安,若是早些说清楚,定然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燕轻寒说道:“内人性子贪玩,不喜拘束,便没有表明身份,只是想体验大齐的风土人情,怎料与三公主起了冲突。” “这事是颖珠不对,朕也罚过她了,就这样算了。”皇帝说道。 燕轻寒眼眸一闪,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若是有下次,别人误伤了三公主可就不好了。” 皇帝听得出燕轻寒话中有话,便也不在意,说道:“颖珠性子直,有了这次的教训定然不会再调皮,为了给凌王妃压压惊,不如宫中设宴……” “设宴便罢了,内子身子虚,在府中养伤不宜走动。”燕轻寒说道。 “也罢,待会儿朕让人送些药材过去,算是颖珠给凌王妃赔罪了。” “多谢皇上。”燕轻寒垂眸道。 第265章 太子之位 倪府里里外外挂起了白帐,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听说倪夫人是因为惹到了三公主才杀的,众人虽然唏嘘,但是却少有人敢上前吊唁,生怕自己也会被连累。 尽管三公主毁了容,还被皇帝罚了禁足,但是那毕竟是个公主,以后想要翻旧账,还不是容易的事情,若是此时和倪家沾上关系,说不定还会被一起报复。 众人在倪府的面前惋惜地谈论着。 这倪氏的产业在临安城也不算小,可惜商贾毕竟是商贾,怎么可能会斗得过官?还是个皇族的人,这日后定然不会好过了。 在一众看客的唏嘘声中,一辆马车在倪府的面前停了下来,周围还带了不少的护卫。 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的素净,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色的花,一看便是前来吊唁的。 沈言舒无视其他的人目光,而是直接走进了倪府。 倪夫人的死,她脱不了干系。 看到沈言舒前来,管家赶忙上前:“倪裳小姐。” 沈言舒颔首,随着管家来到了灵堂,看到了正跪在灵堂里的倪婉和倪战。 倪婉抬头看着沈言舒,刚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继续低头给母亲烧纸。 沈言舒上前,跪在倪夫人的灵前,上了三炷香,她起身走到倪婉的面前,说道:“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倪婉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也不能算是你的错。” 若不是母亲当初同意配合五皇子,事情或许不会一步一步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她也清楚的知道母亲是怎么对倪裳的,可她还是接受不了母亲被残忍杀害的事实。 她抬头看着沈言舒,问道:“为什么是我们?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们?” 她不明白,倪裳既然是大周的凌王妃,为什么还要选择住在他们家,以家人的名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婉儿。”倪振上前,喝止住了她的话。 沈言舒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道:“对不起。” 倪振转头对沈言舒说道:“来我书房一趟。” 沈言舒颔首,跟着倪振走了出去。 书房里,倪振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应该叫你沈姑娘。” “抱歉一直瞒着您。”沈言舒说道。 “可以理解。”倪振说道,“这原本就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沈姑娘细心理所当然,只是……” 沈言舒说道:“我尊重您做的决定,若是不再听从麒麟令的调遣,也无妨。” 听了沈言舒的话,倪振眼眸微微一闪。 他说道:“我答应过先帝,会一直听从麒麟兵符的派遣,只要能够守护大周,便是牺牲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在临安生活了十几年,一步一步站稳了脚跟,小心翼翼地生活着,为了保全家庭和使命,也从未敢出过什么差错。” “洛氏和婉儿他们都不曾知道我的身份,便是战儿,我都没有告诉过,我只想让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有一个普通而幸福的家庭,让婉儿和战儿快乐地过这一生。两年前,戚家突然覆灭,我再也没有联系上任何人,我还以为,我的使命会到此结束,可以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了。直到你的出现。” 看着倪振的模样,沈言舒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 “不好意思。”倪振认真地说道。 沈言舒颔首,着着倪振,朝着他行了一个晚辈礼:“多谢这些日子倪叔叔的照顾。” “是我辜负了先帝的信任。”倪振说道。 沈言舒道:“这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宇文颖珠以后定然不会就此放过倪家,倪叔叔可否考虑回大周?” 若是他愿意回去,沈言舒定然会给他们安排,倪振付出了这么多,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 然而倪振却道:“此事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会离开临安,未必会回大周,这天地之大,总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 沈言舒垂眉,目光里有些淡淡的哀伤。 从倪府走了出来,沈言舒抬头看着这湛蓝的天,纯净地仿佛没有烦恼一般,再回头看了一眼倪府,心里有些泛酸。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能力不够,不能像父亲一样让别人信服自己。 当初父亲接手麒麟兵符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些人不服呢?他又是如何解决的? 沈言舒已经不得而知,若是父亲还在,怎么会有这样的局面…… 她提起裙摆,轻步上了马车。 御书房里,宇文睿正低头跪在地上。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奏折,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凌霄和颖珠的事情,你也脱不了干系!”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人,气氛有些安静。 宇文睿眼眸一闪,说道:“儿臣有罪,没能保护好五弟和皇妹。” “保护?”皇帝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真不趁机捅刀子便是兄弟情义了。” 宇文睿道:“父皇明鉴,儿臣并没有。” “那凌王妃是怎么回事!”皇帝将手中的奏折往桌子上一扔,冷眼看着宇文睿,说道,“老五绑架来胁迫你的人,是凌王妃吧?你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觊觎大周的凌王妃!说出去可丢人!” 宇文睿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皇帝,看来是宇文凌霄向父皇告的状。 “怎么,无话可说了?”皇帝挑眉,看着宇文睿。 宇文睿说道:“父皇明鉴,这分明就是无中生有。” “你上次也承认了,只差就说出那个人就是凌王妃!”皇帝沉眸看着宇文睿,眼眸里满是失望。 宇文睿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一出,但是他肯定不能说出实话,不然父皇对他怕是比宇文凌霄更加的失望。 他低头说道:“儿臣上次说的女子,不是凌王妃,而是倪家的姑娘,倪婉。” “打算糊弄朕?”皇帝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宇文睿。 宇文睿突然挺直了身板,看着皇帝,说道:“儿臣不敢欺骗父皇,府中下人皆可作证,那日儿臣带回皇子府的确实是倪婉,倪家乃是商贾家族,当时才没有向父皇说出她的名字。” 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让皇帝有些动摇,难道真的是凌霄污蔑老三? “你所说的是真的?”皇帝再一次问道。 宇文睿坚定地点头。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说道:“那便将倪家的姑娘娶了当侧妃吧。” 宇文睿一愣,随即道:“父皇……” “怎么?”皇帝看着宇文睿,语气里满是试探。 宇文睿一愣,低头说道:“求父皇成全,儿臣想娶她当正妃。” 既然得不到沈言舒,娶谁都一样,女人于他而言是麻烦,又何必要太多。 皇帝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宇文睿认真地点了点头。 皇子选妃向来慎重,大多都是为了拉拢支持自己的朝臣,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就算不是如此,也会选一个官宦家族的女子,像宇文睿这般,选一个商女当正妃,不得不让人惊讶。 “那便让钦天监选个日子……” “父皇,倪婉刚丧母,只怕不宜挑近日嫁。”宇文睿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皇帝倒是想起来了,宇文颖珠把倪夫人给杀了。 他说道:“那便先定亲,亲事一年后再说。” “多谢父皇。”宇文睿行礼说道。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 看着宇文睿离开的背影,皇帝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一个太监端茶走了进来,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回过神来 ,看着那贴身伺候的太监,然后端起了茶杯,轻吹着,喝了一口,茶香在口齿之间弥漫开来,瞬间将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不少。 他放下茶杯,转头看着太监,问道:“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哟,皇上可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老太监说道,“正如那冉冉升起的太阳,耀眼得很,怎么会老呢!”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你也不用劝慰朕,看看这些折子,朕都心力交瘁,皇后还整日找朕哭诉,实在烦心得很!” 老太监眼眸一闪,说道:“皇上可要保护好龙体,您这不是还有殿下他们吗,殿下们有孝心,定然是愿意替皇上分担的。” “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皇帝摇了摇头,“原本看着凌霄还有点出息,如今看来……” 老太监陪着笑了笑,并未接话。 皇帝沉思半响,突然开口说道:“给朕研磨,朕要拟旨。” “是。”老太监上前,在一侧帮着研磨,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是要拟何旨意?” 皇帝顿了一下,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平静地说道:“这太子之位,该有着落了。” 老太监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随即道:“陛下圣明,这有了太子,便有人替陛下处理公务了,到时候皇上也可省省心,省的这么多烦恼!” 皇帝转头看着老太监,笑道:“你这说法,好似朕是为了贪图享乐才立太子。” 老太监讪笑:“是老奴多嘴了。” 第266章 我不稀罕 大街小巷还在谈论着三公主和五皇子的事情,原想着这热闹能够人们谈论好几个月,没想到另一个消息却像是炸开了锅似的让人沸腾了。 早朝上皇帝突然下了圣旨,封三皇子宇文睿为太子。 虽然一时无人让所有人接受,但同样无法让人反驳,因为众多皇子当中,原本就出色的皇子不多,如今大皇子和五皇子纷纷出了事情,还有的皇子年纪尚小,实在也找不到比宇文睿更合适的人选了。 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大臣们也无需再站党争了,大皇子变成了庶民,而五皇子……他们怎么可能会选一个都站不起来的皇帝? 倪夫人头七一过,皇帝再次下了圣旨,赐婚宇文睿和倪婉,不过念在倪婉生母亡期,可允许婚礼在一年之后再完婚。 “我不要!”倪府中传来了倪婉抗拒的声音,“什么太子妃,谁爱当谁去当好了!” 倪振和倪战父子两人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劝她。 原本已经决定再过几天倪家的人就全部搬离临安,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好在这些年倪家的积蓄够多,完全也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这临安乃是多事之地,自然是留不得的,怎料皇帝会突然下这种旨意! 倪战说道:“好在是可以延期一年,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管他什么旨意。爹爹和妹妹不用太过烦扰。” 这般言论却是让倪振叹了一口气,说道:“哪有这般容易,这皇家的眼线可是不少,若他们真心想找出我们,只怕也难逃得掉。” 倪婉躲在床上,不愿意出来,紧抱着自己,说道:“我不管,这肯定又是什么阴谋!为什么临安城这么女人偏偏选中了我?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倪振和倪战看这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 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已经很大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抗拒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爹爹,不如这样,我们去找太子商量商量,让他求皇上解除婚约?”倪战建议道。 倪振道:“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看着婉儿这般受委屈。” 他们正说着话呢,突然管家跑了进来,对倪振说道:“老爷,太子来了!” 倪振一怔,随即道:“将人请到大堂里去。” “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管家道。 倪振理了理了衣襟,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原本蜷缩在床上的倪婉听到这个消息,眼眸里闪过一丝怒意,紧握起了拳头。 倪振匆匆走到了大堂里,看见宇文睿正坐在客位上喝着茶。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倪振上前行礼,却被宇文睿起身扶了起来。 宇文睿道:“伯父不必多礼。” 这倪府乃是商贾家族,但是内里的摆设皆是十分的有品味,看不出一般商人财大气粗的意味,倒是有几分书香气,宇文睿又看了看倪振,此人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拿下老奸巨猾的商人。 “太子殿下来得正巧,草民本正想去找您呢。”倪振说道。 宇文睿道:“那可真是巧,不知伯父找我所为何事?” 倪振眼眸闪了闪,问道:“若是请求太子殿下取消与小女的婚事,不知可行否?” 没想到倪振竟然是为了取消婚事,宇文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门婚事是他亲自去父皇那儿求的,定然是不能取消的,更何况如今他当上了太子,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若是此时反悔,必定会惹父皇大怒,到时候说不定这太子之位都难以保全。 寻常人家出个太子妃,定然是欢天喜地的,然而倪家却像是躲瘟疫一般想要甩开这门婚事。 难不成因为他们是大周的细作? 可若是细作,那才巴不得在他的身边安排个人才对,又为何如此抗拒…… 宇文睿的脸色让倪振心里一紧,看来此事并不容易。 “为何?”宇文睿问道。 倪振说道:“小女生性顽劣,不懂规矩,为人处世颇为单纯,恐不能适应高门大府的生活,更别说是太子妃了。” 宇文睿道:“有本太子在,必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可是……” “伯父不必多言,此事是父皇下旨,即便是我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我今日来此,便是像伯父保证,我会好好对待倪姑娘的。”宇文睿打断了倪振的话。 倪振叹了一口气,这太子压根就不愿意取消婚事。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宇文睿和倪振一惊,转头便看到了倪婉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宇文睿的面前,说道,“我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 宇文睿一愣,看着面前的倪婉,仍是好脾气地问道:“为何不愿?多少人挤破头皮想当太子妃,你为何不愿?” 倪婉冷笑一声,沉声说道:“既然那么多人想当太子妃,那就选她们,何必来招惹我!” “因为本太子只想让你当太子妃。”宇文睿上前,盯着她的眼眸说道。 倪婉说道:“太子殿下,我们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你便想让我当太子妃,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本太子对你一见钟情。”宇文睿说道。 倪婉看着他这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心中更气,咬牙说道:“可惜,我不稀罕。”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太子沾边。 在一旁的倪振喝止她道:“婉儿,你怎么能和太子这样说话!” “看不惯就杀了我好了。”倪婉这几日的怒气不少,全都憋在心中无法发泄,如今宇文睿再次惹怒了她,她怎么可能还会顾忌这么多,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宇文睿开口,就已经转身离开。 完全不把这个新晋的太子放在眼里,就连一旁的管家都忍不住擦汗,生怕激怒了太子殿下连他的小命都不保,殃及整个倪府。 倪振连忙上前赔礼:“太子殿下,婉儿这几日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太过伤心,说话有些过分,还请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宇文睿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本太子会让她接受这桩婚事的。” 第267章 父母往事 宇文睿被封太子,沈言舒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宇文岸竟然给他和倪婉赐婚了。 她想不明白,为何宇文睿会盯上倪婉?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倪家暗中的势力? 沈言舒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倪振做事向来小心,自从她的身份暴露之后便很少动用手中的势力,生怕被人发现,所有宇文睿没有理由就这样让倪婉当太子妃才是。 “王妃,沈大人来了。”一个丫鬟禀报道。 沈言舒回过神来,往院子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沈康之的身影。 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前,刚要行礼,却被沈康之扶住:“你这身子刚好,不宜走动。更何况如今你是王妃,我是臣子,理当是我给你行礼。” “父亲说笑了,您是我的父亲,女儿行礼理所当然。”沈言舒说道。 两人说着朝着院子里桃树下的圆凳上走了过去,都坐了下来,丫鬟识趣地上了茶。 沈康之看着如今的沈言舒,已经和当初一年前他离开沈家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相差甚远,除了这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其他相像的地方,然而她的变化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沉积已久。 “身子恢复得如何?”沈康之问道,语气倒不像是关心,仿佛是审查公务一般。 沈言舒点了点头:“已经无碍了。” 沈康之继续说道:“既然无碍,那过几日便随我们回长安,莫要任性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虽然沈言舒很想反驳,但还是忍了下来,乖巧地应道:“女儿知道。” 沈康之看着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只是随意附和,然而他又不能因此指责什么,气氛凝固起来。 燕轻寒从外面走了回来,看见他们父女两人正坐在桃树下的桌子旁喝茶,但是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完全不像是父女之间的交流。 他走了上前:“岳父来看舒儿,怎么就坐在外面?” 沈康之起身行礼:“殿下。” 燕轻寒将他扶起:“不需要这些虚礼。” “父亲过来看看我恢复得如何了。”沈言舒问道,“你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燕轻寒说道:“我这才离开了一个多时辰,舒儿这是想我了吗?” “少贫嘴。”沈言舒嗔了他一句。 沈康之看着他们两人的相处,和其他恩爱的小夫妻一样,燕轻寒完全没有架子,而沈言舒也不像和他这个父亲相处的这般拘谨。 岳父还在,燕轻寒自然要注意些,他说道:“刚才宇文睿送了些东西过来,我让人送厨房了,今日就一起吃个午饭吧。” 沈康之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对于这个“父亲”,沈言舒常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因为父女的关系,她倒是时刻警惕着,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沈康之对她的态度也不冷不热,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好在沈言舒成亲之后在王府倒是没有什么拘束。 燕轻寒见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便问道:“舒儿幼时应该也没少让岳父岳母操心吧?” “她从前倒是听话。”沈康之说道,“只是长大了 ,便也管不了了。” 沈言舒想到原主过的生活,莫名有些心酸,说道:“没有母亲,自然是要听话些。” 沈康之听着她话中有话,眼眸一闪,心中莫名有些难过,他说道:“想来你母亲知道如今你和言安都已经有主见,必然是欣慰的。” 燕轻寒问道:“很少听到关于岳母的事情。” 沈言舒也抬眸,别说是燕轻寒,就连她都不知道当初的事情,倒是在萧禄舅舅那儿会听到他说,当年都是沈康之不要脸得求娶了萧音音。 沈康之眼眸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我们沈家宗族在江南,我年轻时有一次从江州而过的时候,遭遇了土匪,受了重伤,是音音救了我。她家境殷实,但是却没有娇生惯养的性子,反倒是很善良,与长安的女子相比,更是温婉。我受伤的时候住在萧家,她常来看我,嘘寒问暖,后来便订了终身。” 沈言舒听着他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 原来竟是这样的故事,所以一向注重门当户对的沈家,最后能让沈康之娶了商户出身的萧音音,向来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我时常在想,音音有没有后悔当初救了我,若是没有救我,她便不会这般早逝。”沈康之轻叹了一声,眼角已经泛红,只是奈何燕轻寒和沈言舒还在,他只是闪了闪眼眸,起了身子。 燕轻寒说道:“舒儿长得与岳母很相像吧?” 沈言舒不解,燕轻寒并未见过萧音音的画像,怎么会说她和萧音音长得像呢? 可是还没等她问出口,沈康之已经说道:“我先回去了,午饭便算了,你们夫妻俩吃多些,补补身子。” 随即便走出了院子里,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沈言舒第一次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王爷,太师府送来帖子。”墨白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燕轻寒。 燕轻寒接了过去,翻开一看,竟是喜帖。 沈言舒凑过去一看,说道:“终于是成亲了,不知道这侯门大院的,惜儿会不会习惯。” 燕轻寒说道:“安如逸不像是会让她受委屈的人。” 沈言舒撇嘴道:“他倒是不敢,毕竟惜儿的父母也不是好惹的。” 若是安家敢让惜儿受委屈,只怕霍杀能将整个安家都给拆了。 安如逸与柳惜儿的婚期就在大周使团离开的前两天,正好能赶上,沈言舒这次到大齐并非没有收获,总算是让霍杀一家团聚了,这是父亲戚奕心中一直惦记的事情,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他们的日子定得很急,不久前才提亲,这便要成亲了,或许安如逸已经准备了许久。 而宇文睿当上了太子,大齐的形势,算是基本定了下来。 若是倪婉当上了太子妃,那么倪家的势力或许会成为宇文睿的一大助力,倪家在大齐遍布眼线,正如他们开的分店,收集消息的来路也很多,可以说,倪家拥有着不会输给一个三品大臣手中的势力。 也许宇文睿和倪婉,都是对方命定的人。 第268章 倪婉被拦 有燕轻寒的细心照料和上等药材,沈言舒的伤势恢复得快,没几日便恢复了七八成。 今日沈言舒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披纱金丝群,轻施粉黛,将脸色的气色终于提了些,看起来仿佛又精神了许多,她和燕轻寒一同走进了惜茶轩,看到正在忙碌的众人,来来往往的,手脚都十分的麻利。 “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小姐明日出嫁,这两日不开店。”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说道。 沈言舒一看那小厮有些面生,不是这惜茶轩里的下人。 楼上传来了宇文睿的声音,说道:“他们不是茶客,是柳姑娘的朋友。” 沈言舒抬眼一看,宇文睿正和几个男子站在二楼的走廊前,俯视而下。 说完了这句话,他便转身进了一个包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小厮听了宇文睿的话,忙弓腰说道:“原来是柳姑娘的朋友,里面请,柳姑娘在后院呢。” 沈言舒颔首,问道:“你们都是太子殿下带过来的吧?” 那小厮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们原是太子府中的,只是这两日恰逢安公子喜事,太子殿下便让我们过来帮衬帮衬,毕竟这惜茶轩里人手不多,日子又急。” 正说着话,那小厮将他们带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相比起前院的忙碌,柳惜儿这儿倒是十分的清静,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像是明日便匆忙嫁人的模样。 看见了沈言舒来了,柳惜儿起身道:“裳儿,你怎么过来了?” “你明日便嫁人了,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沈言舒笑着上前。 柳惜儿看了一眼燕轻寒,问沈言舒:“这是?” “我们家那个。”沈言舒讪笑道。 “原来是凌王殿下。”柳惜儿连忙行了一礼。 燕轻寒道:“不必多礼,在外不用讲究这些。” 沈言舒看了看周围,没发现霍杀和柳玥的影子,便问道:“霍叔叔和柳姨呢?” “他们去太师府了,毕竟我与如逸要成亲了,而父亲还没和太师见过面。”柳惜儿说道,“如逸也正忙着,让太子过来处理惜茶轩的事情,就我一个人闲着,好在你来了,可以陪我说说话。”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不如你去和宇文睿他们一起,我在这儿和惜儿说说体己话。” “好。”燕轻寒颔首,转身往刚才前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惜儿打量着燕轻寒的身影,看着他走远了,才把沈言舒拉进了屋子里。 她打趣道:“原来这便是凌王殿下,看起来倒不似传闻中那般凶狠。” 沈言舒捂嘴轻笑起来,问道:“难道安如逸就像传闻中那般?” “看来传闻什么的,皆不可信。”柳惜儿说道,带着沈言舒走进了内室。 沈言舒看着她桌子上准备的小盒子,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些是别人送的礼物吗?” 柳惜儿说道:“不是,是我给太师和安明兰准备的,毕竟是要嫁入安家了,这些面子上的礼仪还是要做的,虽然他们未必能看得上。” “这些东西讲究的是心意,未必在贵重。”沈言舒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小姑子难伺候。” “难伺候也用不着我伺候,如逸说他给安明兰寻了一门亲事,倒是门当户对,日子订在了冬日,说久也不久了。”柳惜儿道,语气倒是淡然。 沈言舒听着点了点头,安如逸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事情安排的妥当。 太师被他说服了,妹妹也被送走了,这柳惜儿在太师府中能少许多委屈。 沈言舒这边正和柳惜儿说着话,燕轻寒已经来到了茶楼的二楼里。 宇文睿给燕轻寒斟了一杯酒,说道:“过几日凌王便要回大周,以后倒是没什么机会能见面了。” 燕轻寒道:“还是不见为好。” 宇文睿轻笑,若是他们见面,恐怕又是在战场上了。 今日和宇文睿一起的,都是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世家公子,平日里看起来流里流气,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倒是听说,有人看见大皇子和五皇子都曾送了几箱东西给凌王。”一个公子哥戏笑着说道,“也不知凌王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听着这话,燕轻寒说道:“还是赚得不够多,原想着等太子殿下的礼物。” 宇文睿却道:“还是多谢凌王的礼物,若不是王爷和王妃,只怕本太子这个位置还真没这么容易。” “既然上去了,那便好好坐稳了。”燕轻寒说道,“希望两国能友好邦交,这样太子的位置才能更稳一些。” 宇文睿闪了闪眼眸,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若有需要,可以传信来大齐。”宇文睿看着燕轻寒说道,语气认真。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宇文睿这意思,难道是说可以在燕轻寒夺嫡的事情上帮助他? 如今宇文睿已经是大齐的太子,是储君,地位和势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他若是承诺帮助燕轻寒,必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燕轻寒将面前的酒拿了起来,敬了宇文睿一杯:“不管有没有需要,轻寒再次先谢过。” 其他世家的公子哥看着情形,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凌王在大周的皇子中本事突出,夺嫡可能比起那安王和裕王来,却是更有把握一些。 “诶,那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吗?”突然有人说道。 宇文睿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倪婉的身影。 看样子她应该是出来买东西,却似乎被几个人拦了下来。 倪婉无意与她们多接触,便想从旁边走过去,可还是被几个世家小姐挡住了去路。 “看来野鸡真的能当凤凰啊,连身份低贱的商女竟然都能选上太子妃了。”一个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另一个附和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别说身份了,就她这副模样,当个宫女都算是抬举她了。” “你们这样说人家,小心人家当上了太子妃回头找你们算账。”一个女子捂嘴笑了起来,语气颇为讽刺。 “呵,就她这样,就算是当上太子妃,你觉得太子会让她对付我们吗?怎么说我们都是世家出身,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然而她们倪家有什么?不过是有几枚臭钱罢了。” 倪婉沉眸看着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只是自从她被皇帝赐婚之后,便有了两种不同的苍蝇围绕在身边,一种是阿谀奉承让她在太子面前说好话的,一种便是面前的这些人,专门看笑话的。 她的脸上面无表情,说道:“好狗不挡道。” “你说谁是狗!”其中一个人怒了。 倪婉仍是淡然地看着她们:“谁挡在我的面前谁就是。” “这还没当上太子妃呢,就如此嚣张,拐着弯骂人呢!”带头的女子说道,“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脸!” 她们所在的街道来往的人很少,倒是没什么察觉到异样,就算是知道,看着这几个世家小姐的架势,谁又敢上前? 在楼上的宇文睿看着这个场景,脸已经沉了下来。 “这也太过分了,没想到平日里一个一个那么温婉的小姐,背地里都这么强悍啊!”一个公子哥说道,可怕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人说道:“你可就不懂了,这几个女的,可天天想着要嫁给太子呢,如今让别人捷足先登,自然是气恼的。” “砰——”的一声,宇文睿已经将窗户关了起来,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待着。” 话音还未落,他人已经走出了包间。 茶间里的人起哄似的叫了起来,看来太子殿下要去护媳妇了。 倪婉站在街上,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几个世家小姐,心中再次把宇文睿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个遍。 若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两个丫鬟上前,正想将倪婉擒住,而倪婉的身边的丫鬟护在她的面前,却被一把推到在地上。 倪婉正想上前去扶,手却被那那些丫鬟抓住了,狠狠地禁锢着,动弹不了。 一个世家小姐上前,看着倪婉瞪着她的模样,轻笑道:“别这么瞪我,这样的事情以后多得是,只要你乖乖离开临安,我们就不计较这些事情了。” 倪婉冷笑一声,她倒是想离开临安,可惜整个倪家都被宇文睿监视起来,前两天刚要离开的他们却被宇文睿扣下了户籍文书。 那人见倪婉没有说话,越看越觉得气愤,抬手便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只是可惜,手还未落下,便被人一把抓住,然后用力一推,尖叫了一声,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是谁……”那女子刚想发怒,可是抬头看见了宇文睿那张阴沉的脸,一下子噤了声。 其他的三个世家小姐一看,全都愣住了,连忙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宇文睿回头看着那押住倪婉的两名丫鬟,沉声道:“还不松开,是想让人把你们的手剁下来吗?” “殿下饶命!”那两个丫鬟急忙跪在了地上。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宇文睿看着倪婉问道。 第269章 长尺打脸 宇文睿的突然到来,让几个世家小姐都有些措手不及。 听到他的问话,倪婉面色冷淡地说道:“自己没眼睛看吗?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这几日倪婉的心情槽糕透顶,看到宇文睿更是心烦,语气自然字字带针,也许是听得多了,宇文睿竟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看着宇文睿对倪婉的包容,那几个世家小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楼上的各位“看客”都不禁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刚才那个打算教训倪婉的女子连忙说道:“殿下,我们正在和倪姑娘开玩笑呢!” 其他人都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宇文睿听着只觉得发笑,说道,“看来你们是很喜欢玩这种游戏了?” 那几个世家小姐一愣,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宇文睿握住了倪婉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说道:“她刚才怎么对你的,你就用同样的办法对她。” 倪婉甩开了他的手,其他她最想打的人是这个给她带来无数麻烦的太子!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若是我把她们打坏了,有人找我麻烦怎么办?”倪婉抬头看着宇文睿,问道。 宇文睿转头看了那几个女人一眼,说道:“放心,这是本太子让你做的,若是有人敢质疑,就让她们来找我好了。” 倪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狡黠。 她伸出了手,对自己的丫鬟说道:“把我刚才买的长尺拿过来,不然我怕自己的手打疼了。” 那丫鬟一怔,随即在刚才买的东西里翻出了一把长尺,战战兢兢地递给了倪婉。 看着倪婉手中拿着长尺挥舞出刺耳的声音,那几个女人吓得连忙往后挪动了好几步,可是有宇文睿所带的护卫在,她们还是被押住不得动弹,一如刚才倪婉被牵制的模样。 倪婉轻步上前,低声说道:“你可别怪我,都是太子殿下让我做的。” “你要做什么!”那女子惊恐地看着她。 倪婉说道:“当然是学你,打脸。” “你疯了吗!”那女人嘶吼起来,这长尺打脸,那她这脸可不是要肿得没法见人了?她们都是家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平日里就算是轻声喝斥一句都不行,可是如今竟然要被倪婉拿着长尺打脸? “啪——” 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女人发出了耸人的惨叫声,而她的脸上也瞬间浮肿起来,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这……太子妃够狠啊。”在楼上看戏的公子哥们背后一凉,心中都在默念着千万让家里的母亲姐妹们别惹到这未来的太子妃,下手也太狠了。 燕轻寒站在他们旁边,同样注视着楼下,这窗户原本是宇文睿关着的,其他人想看热闹都不敢开,不过燕轻寒却堂而皇之地推开了,其他人也都凑到了边上看热闹。 “还是太心软了。”燕轻寒说道,“只用了七分力度。” 原本都不忍心再看下去的公子哥们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纷纷转头惊诧地看着他。 燕轻寒转身坐回到桌子上,说道:“若是我们家王妃,只一下,御医都救不回那张脸。” 那你们家王妃真的是很棒呢。 其他人讪笑几声,一时无法接下燕轻寒的话,看来成亲真的是件恐怖的事情。 倪婉用长尺在她们的脸上各自打了几下,那几张脸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简直无法直视。 都说打人不打脸,然而她倪婉偏偏就打了她们的脸,反正宇文睿说了都算在他的头上,到时候自己闯下的祸让宇文睿来收拾烂摊子,看他还想不想要让她当太子妃了! 或许皇帝见她如此凶残,一怒之下解除了婚约,那便是最好! 一想到这里,倪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将手中的长尺递给丫鬟,转头对宇文睿说道:“那以后若是有人再这样对我,我也可以这么做吗?” 宇文睿看她心情似乎有所好转,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便是和本太子过不去。” 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女人听着宇文睿这么一说,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气,如今也只能忍着,她们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身上的痛苦加倍的还给倪婉! 倪婉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丫鬟便继续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而去了。 宇文睿吩咐自己身边的护卫贴身跟着。 这还没到晚上,被倪婉打了脸的那几户人家都纷纷告状到了御前。 他们控诉倪婉的“恶行”,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的脸毁成那般模样,就算是几个月能恢复,也不似从前了! 一个一个都在说着倪婉出身低微,不懂规矩,行为粗鲁,做事乖张,戾气太重,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皇帝只得让传话宇文睿,让他来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睿却道倪婉所做都是他的主张,因为那几个世家小姐太过无理取闹,目中无人,所以才会“轻微地教训”了一番。 那几个大臣听到宇文睿这么一说,差点没吐出血了,那张脸都肿成这般模样了,还叫轻微地教训? 奈何这事本就是她们不对在先,这没有理的人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好讨公道,更何况对面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太子,一直在护着倪家的丫头。 有了这件事,只怕是不会再有人轻易地去招惹倪婉了。 夜渐渐沉了下来,宇文睿站在书房里的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这几日的事情,脑子里满是倪婉对他的抗拒和厌恶,他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殿下。”护卫在书房外禀报了一声。 宇文睿回过神来:“进来。” 那护卫走了进来,禀报道:“您让属下跟着倪姑娘,她今日……” 护卫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禀报才好。 “如实说来。”宇文睿道。 那护卫道:“倪姑娘走了之后,一路走过去都……她进了一家首饰店,拿了东西不给钱,说是要钱可以去太子府要,还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她,没有道歉,她便扬言说要教训人家,还说自己是太子妃;还有她看见有老板贪了人家的钱,立马就上前踹了人家的摊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护卫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宇文睿微微怔住,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简直苦笑不得。 这丫头以为自己这样就能摆脱这个身份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那护卫看着宇文睿的模样,似乎并没有生气,他低声问道:“殿下,我们还要不要……” “你再带个人,随时跟着她。”宇文睿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吩咐道,“若是她拿了东西不给钱,你们帮她付,若是她打架,你们看着点,别让她伤着了,若是还有其他处理不了的情况,回来告诉我。” 那护卫抱拳道:“是!属下知道了!” “退下吧。”宇文睿摆手。 宇文睿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刚要看,可是一想到刚才护卫说的,他又忍不住发笑,抬头看着刚才的那轮明月,似乎也没有那么清冷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言舒便来到了惜茶轩,而此时的柳惜儿已经早早便起来了,正在上妆。 穿着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柳惜儿今日格外的美,原本姿色就不错的她今日更是格外的耀眼,沈言舒凑了上前,细细地盯着柳惜儿,感叹道:“哪里来的天仙竟然下凡了?本大王要抓回山中当压寨夫人!” 柳惜儿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娇嗔道:“竟会打趣我!你这山大王也长得忒好看了些!” “看在咱俩都这么好看的份上,小美人就从了我吧!” 沈言舒活脱脱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惹得一旁的丫鬟都捂嘴偷笑起来。 喜婆在外面走了进来,还端了一些点心,说道:“姑娘先吃点东西垫垫。” 柳惜儿摇头:“我还不饿。” “不饿也得先吃两口,这等上了花轿,可是要饿上一些时辰。”沈言舒说道,她可是个过来人了,好在成亲的时候燕轻寒倒是很贴心给她准备了食物。 听得沈言舒都这般说,柳惜儿便吃了两块小糕点。 用帕子将嘴擦拭干净,外面匆匆进来了一个人,说道:“姑爷来接花轿了!” 喜婆一听,将盖头拿了过来帮柳惜儿盖上。 沈言舒将柳惜儿扶了起来,往外面走了出去。 霍杀和柳玥站在大堂前,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柳惜儿在沈言舒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眼眶有些泛红。 他们的女儿,要出嫁了。 霍杀上前,将女儿扶了过来,缓缓地走向了安如逸。 “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受任何的委屈。”霍杀看着安如逸,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安如逸说道:“请岳父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惜儿,不让她受委屈。”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承诺,他也一直这么做,以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第270章 惜儿成亲 霍杀将自己的女儿亲手交给了安如逸,手却有些抖,那个记忆中常常向他撒娇的小丫头,如今要嫁人了,他没有看着她成长,可是能赶上这一天,或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吧。 柳惜儿上了花轿,锣鼓声和鞭炮声响起,周围热闹一片。 沈言舒却看见了霍杀眼眶里晶莹的泪。 柳玥和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女儿的大喜之日,我们应当高兴才是。” 沈言舒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却有些刺痛。 “我们也走吧。”燕轻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紧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轻笑着带她走了出去,骑马跟在了迎亲队伍的后面。 这街上很热闹,听闻是安如逸的婚礼,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羡慕不已,有人哭得肝肠寸断。 沈言舒随着这队伍往前走,看着那些人不同的面孔,倒是觉得有些恍惚。 “在想什么?”燕轻寒策马上前,与她并排而行。 沈言舒垂眉轻笑,说道:“在想人生真的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立的,却因为某些事情重叠到了一起,相互影响,看似没有关联,然而却息息相关。” 燕轻寒说道:“感慨很多,是因为伤感了?” 沈言舒没有否认,她确实回想起了从前,有父亲和哥哥在,她可以当一个无拘无束的小郡主,她有时候会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她还躺在镇北大将军府中的闺房里。 可如果是那样,似乎在这场梦里又有着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燕轻寒,或许他是自己在这场梦里最难以释怀的人。 “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燕轻寒说道,语气很轻,但是很坚定。 沈言舒点头:“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醒来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燕轻寒挑眉,一时跟不上她的话来。 然而这终究不是一场梦,事情还在继续,她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 锣鼓喧天,长长的迎亲队伍终于到了太师府,安如逸翻身下马,理了理衣襟,朝着花轿走了过去。 安如逸平日里喜穿白衣,纤尘不染犹如出世谪仙,而今日的这套喜服,将他白皙的肌肤映得似乎更具味道了些,下马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不少在一旁的少女们心跳不止,然而看见他牵着新娘的手出了花轿,心又都碎了一地。 安如逸牵着柳惜儿从大门进入,来到了大堂里,安怀晋、霍杀和柳玥坐上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霍杀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颇不是滋味,却也真心替她高兴,他转头看着安怀晋。 “以后惜儿便是安家的人了,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包涵。”霍杀说道。 安怀晋看着霍杀,微微笑着说道:“亲家哪里的话,惜儿是个好姑娘,在我们安家受不了委屈。” 霍杀这个人不简单,这是安怀晋昨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印象,无论是气度还是所散发的气势,都与一般人不一样,而且单手就能将他府中的护卫长在几招只能将人打趴下,武功定然深不可测。 从前查柳惜儿的背景的时候,明明查出的是个寡妇带的女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父亲。 而且柳惜儿与大周的凌王妃有交情,这一家子果然不是好欺负的。 将柳惜儿送入了洞房,宾客们纷纷入席。 楚临澈扶着脑袋说道:“看得本世子都想成亲了。” 沈言舒想笑:“世子想成亲,若是长安城的姑娘们知道了,定然躲得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这话我听着怎么就那么心塞呢?”楚临澈说道,“好歹本世子也是侯门之后,长得玉树临风,姑娘们赶着嫁给我才是!” “是是是,世子长得玉树临风。”沈言舒应和道。 楚临澈看着她这般敷衍的模样,只是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知音难觅。” 燕轻寒瞥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还说女人是麻烦,所以不想成亲?” “咳咳。”楚临澈清了清嗓子,给燕轻寒夹了一块肉,说道,“多吃点。” 今日的婚宴来了不少的人,毕竟是太师府的婚礼,宇文睿当上了太子,作为宇文睿一党的安如逸自然会有不少人想要拉拢些,敬酒的人倒是不少。 宇文睿看见他们正说着话,走了过来,对他们两个人说道:“帮个忙。” 楚临澈和燕轻寒相视一眼,便知道宇文睿所说的是什么了,挡酒。 沈言舒说道:“我吃得差不多了,我去找惜儿,你们去帮忙,记得别喝太多。” “好。”燕轻寒应了一句。 沈言舒在丫鬟的指引下朝着柳惜儿所在的新房走了过去,还没走院子里,突然在一旁闪过一个奇怪的身影,她停住了脚步。 “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引路的丫鬟见沈言舒突然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 沈言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径直朝着刚才有动静的地方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小院子,立马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院子空了许久了,平日里没有人会过来的。”丫鬟解释道。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没什么,或许是我看错了,我们继续走吧。”沈言舒说道。 她们继续朝着新房而去,绕过了小路,她们很快便到了。 丫鬟推门而进,倒是让坐在床上的柳惜儿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来人是沈言舒,突然松了一口气。 沈言舒看了看周围,这房间里竟然只是柳惜儿自己,身旁连个丫鬟都没有了,不禁蹙眉问道:“丫鬟和喜婆呢?怎么只有你自己?” 柳惜儿摇了摇头:“刚才好像有人把她们叫走了,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挺多夫人小姐过来的,说了许多的话,现在头还晕晕的,你一进来我还以为又是她们那些人呢!” 沈言舒察觉到似乎有一丝的不对劲,但是又似乎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刚才引路的丫鬟很快便退了下去,倒只剩下她和柳惜儿,还有藏身在房间屋檐下的阿柒。 但是很快,沈言舒便听到了奇怪的脚步声…… 第271章 自相残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听就不是丫鬟们的脚步,反倒是有几个人,走的快慢不一。 柳惜儿也听到了,警惕性向来比较高的她立马起身拉着沈言舒将她藏到了屏风后面。 “你先在这儿躲着,我先探探是什么情况。”柳惜儿对沈言舒说道,容不得她质疑便将她推了进去,而她自己坐回到了床上。 门没有关上,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有人直接踏入了房间里。 柳惜儿抬头一看,有些惊讶:“三公主……” “怎么?见到我这副模样很吃惊?”宇文颖珠走了进来,看见柳惜儿一脸震惊的模样,讽刺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粗糙的疤痕感让她时刻都记着自己所受过的屈辱。 柳惜儿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三公主明明就被皇上禁足了,这才没几天怎么可能就解除了她的禁足,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了她的新房? 宇文颖珠身后跟着几个两个小厮,那小厮人高马大的,一看便是练家子,大概也是她所带的护卫乔装而成的。 “如逸正在前院陪客人们喝酒,今日的酒格外的醇香,常人喝不了几杯,你说他还能不能来救你?”宇文颖珠笑道,“你以为你和他成亲了就胜利了吗?” 柳惜儿眼眸沉了下来,看着宇文颖珠,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安明兰!”柳惜儿问道。 宇文颖珠眼眸一闪,倒是没想到她一猜一个准。 “果然是她!”柳惜儿紧握起了拳头,宇文颖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宇文颖珠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利剑所刺伤的,就算是再好的药材也无法让她的脸恢复原样了,如今她看见柳惜儿这般艳丽的模样,更是妒火丛生,恨不得将她的脸皮扒下来。 那张原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扭曲,她看着柳惜儿,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眼眸里的杀意尽显。 “你放心,我会慢慢将你折磨致死,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痛苦。”宇文颖珠示意两个小厮将柳惜儿抓起来。 柳惜儿一怔,随即站了起来想要跑出去,奈何被直接拉住了手臂,这个时候沈言舒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将那人的手拿起反手一折,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痛苦的惨叫了一声,一时动弹不得,沈言舒抬手用力在他的脖颈处一击,将他打晕在地上。 宇文颖珠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倪裳! “也省得本公主去找你了!”宇文颖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她刺了过去。 沈言舒眼眸一闪,只见刀光在面前晃过,她侧身躲过。 另一个小厮正打算上前抓住柳惜儿,可惜他的手才伸出去,便被阿柒一脚踹倒在了地上。阿柒用脚抡起一旁的小凳子,直接砸在那小厮的脑门上,将他砸晕在地上。 见沈言舒还在躲宇文颖珠的刀,阿柒凌空而起从背后将正发疯似的宇文颖珠一脚踹倒在地上,她手中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在地。 阿柒捡起那匕首正想刺过去,却被沈言舒喊住了。 “阿柒,莫冲动!” 阿柒不解地看着沈言舒,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他杀了这个可恶的三公主。 沈言舒说道:“今天是惜儿姐姐大喜之日,见血不吉利。” 躺在地上的宇文颖珠冷声道:“谅你们也不敢杀本公主……”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阿柒踹过的凳子一下砸晕在地上。 柳惜儿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心中燃起了一股怒气:“看来安明兰根本就不想放过我和如逸。” “还有安太师。”沈言舒补充道。 柳惜儿不解:“怎么会,他不是……” “你以为他会是真心的吗?不过是借别人的手来对付你罢了。”沈言舒眸子晦暗不明,说道,“安如逸定然是考虑到了你的安危,不可让你有独处的机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没有一个人陪在你的身边,说明了什么?” 听了沈言舒的分析,柳惜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如逸是安怀晋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己的儿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他手下用的什么人,他都很清楚,安明兰会有什么动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是宇文颖珠成功的杀了柳惜儿,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毕竟有人替他们挡着;若是事情败露,顶多是再加个安明兰与宇文颖珠里应外合,内外勾结,怎么都不会算到他安怀晋的头上。 如果只有安明兰设的局,不可能将安如逸手下的人撤的如此干净。 柳惜儿瘫坐在床边,摇头道:“我不明白,我究竟是有什么地方是错的,竟然让他对我一次一次不懈地追杀!”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有些人的心里变态的执着。”沈言舒握住了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地可怕。 柳惜儿抬头看着沈言舒,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沈言舒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宇文颖珠,沉吟半响,才开口说道:“宇文颖珠这个麻烦肯定得解决掉,不然她还是会来找茬的,安明兰也是如此,她对于安如逸的恨已经入骨,所以……只能让安明兰杀了宇文颖珠或者是让宇文颖珠杀了安明兰。” 柳惜儿觉得不可思议:“她们怎么可能会自相残杀?” 沈言舒眼眸闪过一抹厉色,沉静地说道:“不用她们动手,这种事情,我们动手就可以了。” 柳惜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嫁祸! “那便杀了宇文颖珠嫁祸给安明兰吧。”柳惜儿说道,反正如今宇文颖珠正晕着,正好动手,将人杀了之后直接扔到安明兰所在的院子里,就算是安明兰有一百张嘴也有口难辩。 沈言舒又细想了一会儿,摇头:“不,我们杀安明兰。” 她的话音刚落,窗外立马闪过了一个人影,正朝着前院的方向跑过去,沈言舒眼眸含笑,立马喝道:“阿柒,把人抓回来!” 第272章 安明兰死 阿柒在沈言舒命令说出口之前便已经跃到了门外,看到安明兰正在朝着前院跑,他脚踏柱子助力一跃上前,刚好落在了她的面前。 安明兰看着眼前的阿柒,没想到竟然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她怒道:“滚开!” 沈言舒和柳惜儿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安明兰的身后。 柳惜儿上前,说道:“安明兰,你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如逸,这回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柳惜儿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继续任他们欺负下去! 听了她的话,安明兰却笑了:“你杀了我,父亲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为什么父亲会一直紧追这你不放,非要置你于死地吗?你以为是你的出身,其实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柳惜儿蹙眉问道。 安明兰说道:“因为啊,当初我大哥就是因为想调戏你才被安如逸杀了,他一直觉得你就是个祸水,把他的两个儿子搞得反目成仇。” 柳惜儿一愣,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初安明兰的哥哥确实来找过她们母女的麻烦,但是只有两次,而且他和安如逸一直都是相互看不顺眼,她还以为是别的原因,没有想到竟是为了她? 沈言舒看着安明兰的这副模样,突然轻笑道:“那你父亲很快就会知道,因为这件事,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还会失去一个女儿!” “你……”安明兰一愣,看着沈言舒眼眸里的杀意,脚步也开始往后退。 她突然从袖口抽出了一把匕首,猛然朝着柳惜儿刺了过去,因为她和柳惜儿靠得太近,挡住了沈言舒,沈言舒一时没能将安明兰手中的匕首夺过来,只能拉住柳惜儿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护着。 凤冠上的珠子剧烈的晃动着,柳惜儿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下来,沈言舒徒手将匕首夺过来,只听到“撕拉”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沈言舒手臂上的衣服被划出了一个口子,而她也将安明兰手中的匕首抢了过来。 阿柒快速上前,用力在安明兰的后颈处劈了一掌。 看着安明兰倒在了地上,柳惜儿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沈言舒说道:“阿柒,找墨风和墨云过来,将这些人扔到安明兰的院子里去,弄出一副宇文颖珠杀了安明兰的场景,再带人过去看好戏。” 阿柒点点头,一跃翻身上了楼顶,朝着前院的方向而去。 柳惜儿握住沈言舒的手,而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沈言舒转头看着柳惜儿,说道:“你要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知情,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没必要为了这些人想太多。” “裳儿,我们就这样杀了安明兰会不会……如果被太师发现了他更加不会放过我。”柳惜儿说道。 一提起那个安太师,沈言舒眸色一沉,说道:“我们就是让他知道,安明兰就是我们杀的,他既然不仁,又何必怪我们不义?说到底,这一切还都是拜他所赐,把自己的儿女当棋子,迟早会将他们毁得一个不剩。” 柳惜儿蹙眉:“那为何杀的不是宇文颖珠而是安明兰,如果杀了宇文颖珠,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安明兰的。” 到时候安怀晋就算是气也不敢把气撒到皇帝的头上。 沈言舒说道:“但是现在你和安如逸还是安家的人,若是安明兰杀了宇文颖珠,安家一定会受牵连,而若是宇文颖珠杀了人,皇帝就算是再疼爱女儿也要考虑民心。宇文阆他都能贬为庶民,宇文颖珠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怎么也该失望了。” 柳惜儿点了点头,细想之下,唯有此计最合适。 至于太师……沈言舒的眸色一沉,如今宇文睿当上了太子,安如逸也有了自己的势力,是时候让太师退隐朝堂了…… 前院的人还在宴席之中,因为有不少哥们帮忙挡酒,这一圈下来,竟然没几个人醉,那原本的酒被安如逸换了,手中拿着的酒壶里装的都是些不易醉的酒。 一个丫鬟匆匆赶上前,走到了安如逸的跟前,忙道:“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安如逸蹙眉:“怎么回事?” 丫鬟低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公主突然来了……” 剩下的话丫鬟没有说下去,可是一听就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三公主向来憎恨柳惜儿,她来此只怕是为了报复柳惜儿。 安如逸没有多想,直接便朝着新房的方向而去。 燕轻寒一想到沈言舒也在,也跟了上前,其他的宾客看见安如逸这匆匆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何事,倒是有人听说这三公主来了安府,一时之间猜测纷涌迭起,都赶着上前凑热闹。 安如逸脚步很快,虽然是走着的,却是比许多人小跑着还要快上许多。 来到院子里,发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安如逸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跨步上前,一把将门给推开,只有安静坐在床上的柳惜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柳惜儿惊讶地看着大家。 安如逸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柳惜儿,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说道:“没事,带他们见识见识最美的新娘子。” 柳惜儿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人群里窃窃私语了起来,有人感叹着新娘确实美得不可方物,然而更多的人在讨论着怎么没看见三公主。 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姑娘问道:“安少夫人,听说三公主来找你,不知是不是真的?” “三公主?”柳惜儿一脸惊讶地说道,“可是我一直在这里,并没有看见三公主。” 安如逸的目光看向了刚才禀报的丫鬟,目光里蓬发的杀意让那丫鬟双腿有些发软,。 丫鬟低头哭着说道:“奴婢是真的看见三公主进了府中的……” 沈言舒这个时候从人群之后挤了上前,走到了燕轻寒的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三公主进了安府,总不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吧?”有个人问道,“莫不是你这丫鬟看错了?” 丫鬟只是按吩咐行事,哪里知道会突然有变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去查!”安如逸沉声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再派一队护卫过来,若是有人擅闯院子,值守的护卫——全家都得死。” 不听他使唤的人,不该留。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护卫长一人听得真切,但是却让护卫长背后顿生寒意,吓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众人见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便纷纷都走出了院子,继续往前院的方向走了回去,正走到一半,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传来了一声骇人的尖叫声。 “杀人了!” 所有脚步一顿,这声音似乎有些远,但是定然是在安府中,他们看着远处的方向,一时有些纠结。 楚临澈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好像有人说杀人了?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说着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大家见有人起了头,便纷纷鼓起勇气朝着那个方向一起走了过去,而胆小却又好奇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们,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 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旁,听到一个丫鬟哭泣求饶的声音。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杀了我们家小姐……” 杀人了?大家面面相觑,有几个男子立马上前,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住了。 因为宇文颖珠正在拿着一把带血的剑指着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小丫鬟,而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那小丫鬟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性,而在小丫鬟的不远处,安明兰正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看模样应该是死了! “住手!”一个男人喝止道。 宇文颖珠转头一看,院子门口里突然出现了一大堆的人,都在看着她……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救命啊!”那小丫鬟喊了一声,朝着众人爬了过去,哭喊着说道,“我们小姐死的好冤啊!就这样被三公主杀死了!”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难怪有人说看到了三公主但是却不在柳惜儿的新房里,原来竟是跑到了安明兰的院子里杀人来了! “你胡说!”宇文颖珠怒道,“本公主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死的!” 说着正要一剑杀了那丫鬟,楚临澈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剑给打掉在地上,救下了那个丫鬟。 楚临澈说道:“原来这大齐的三公主竟然是个杀人狂魔,上次将太子妃的母亲杀了,这回又将安小姐杀了,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谁?”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人纷纷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就此遭殃。 这个时候,安家的护卫纷纷将院子里围了起来,只是碍于宇文颖珠是公主,无人敢上前将她拿下。 安怀晋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没有气息的安明兰…… 第273章 翅膀硬了 周围很是吵闹,有着众人震惊讨论的声音,有胆小的姑娘家已经失声尖叫起来,明明都是来参加婚宴的,却发生了这么惊恐的事情。 安怀晋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到安明兰的尸首前缓缓地蹲了下来,看着她躺在血泊中,脖子上还有着剑痕,眼眸里满是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人决定有些莫名的可怕。 宇文颖珠解释道:“我不知道,她自己就死了……” 而那已经躲过一劫的丫鬟朝着安怀晋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老爷您要为小姐做主啊,若不是三公主杀的小姐,她为何想要杀奴婢灭口!” “你这贱婢胡说什么!”宇文颖珠上前怒道,“你竟敢污蔑本公主!” 丫鬟看着她这般凶狠的模样,吓得直接退后了好几步。 就连在一旁看戏的人都觉得有些害怕。 宇文睿带着人赶了过来,看这架势,立马沉声命令道:“来人,把三公主抓起来!” 护卫们上前,宇文颖珠和她所带的小厮正想反抗,宇文睿冷厉地开口说道:“除了三公主,其他人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将人拿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宇文颖珠被护卫们擒住,满眼地不甘心,盯着宇文睿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当她的目光看到躲在人群里的沈言舒的时候,她突然怒吼道:“倪裳!是你陷害本公主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和柳惜儿做的是不是!” 她像是发疯了一样地朝着沈言舒大吼大叫,而沈言舒看着她这般模样,吓得直接躲到了燕轻寒的身后。 燕轻寒用手将她护住,冷厉地目光盯着宇文颖珠说道:“三公主这装疯卖傻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不过本王的王妃可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就算是找借口也得找个高明些的。” 说完便带着沈言舒直接转身离开了人群里。 宇文睿沉眸说道:“将人带走,其他人回前院。” 这原本热闹的婚宴一下子变得有些晦气起来,安小姐死了,这婚宴倒是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管家将宾客们一一送走,太师府这才变得安静了下来。 沈言舒执意要坐马车,燕轻寒便陪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刚坐下来,燕轻寒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燕轻寒惊讶地问道。 沈言舒只是轻笑道:“没事,小伤而已。” 看见沈言舒捂着自己的手臂,他将她的手拿开,听到沈言舒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发现沈言舒的袖子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燕轻寒沉声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沈言舒说道:“刚才安明兰挣扎的时候弄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回去包扎便可,而且刚才那个情况如果我走了,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燕轻寒的脸已经黑了下来,似乎是生气了:“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以后有事情就一定要和我说!” 沈言舒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墨白,快一些!”燕轻寒对着驾车的墨白说道。 马车在街上快速疾驰着,朝着驿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太师府,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府中死了人,管家很快便将红帐都拆了下来,除了安如逸的院子。 柳惜儿和安如逸换下了常服,走到了大堂前,看到一脸疲惫的安怀晋正坐在主位上,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微微抬起了眉头,目光幽怨地盯着柳惜儿。 “父亲节哀。”安如逸淡淡地说道,语气不痛不痒,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安怀晋盯着柳惜儿,问道:“明兰是怎么死的?” 柳惜儿眼眸微闪,说道:“她是怎么死的,想必没有人会比您更清楚了。” 用她来做棋子谋划事情,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倒是没想过事情失败了会变成这般模样。 “砰——” 安怀晋猛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都震落,东倒西歪的,茶水肆意在桌子上流动着,凌乱不堪,而他怒瞪着柳惜儿,沉声道:“是你把她杀了!” “当然不是。”柳惜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是我的小姑子,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您可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推到儿媳的身上,就像是大公子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她的理直气壮让安怀晋更加的厌恶,说道:“果然是祸水。” 安如逸紧握着柳惜儿的手,说道:“若是父亲不喜欢我们夫妻,那我们便不打扰父亲哀悼妹妹了。” 说完便带着柳惜儿打算转身离开。 “你们站住!”安怀晋怒吼了一句,“来人!” 管家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师有何吩咐?” 看着安如逸带着柳惜儿毫无顾忌地离开了大堂,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安怀晋气地胸口直冒火,说道:“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管家站在原地,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安怀晋看着管家;“怎么,连我的命令都敢不从了吗?” 管家低头,怯懦懦地说道:“启禀老爷,刚才少爷已经给皇上递了奏折,说您因为丧女心痛,无法承受,精神恍惚,已经病倒了,所以请求皇上暂停了您的公务和权力……”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到最后直接没有了声音。 “混账!”安怀晋怒道,将手边的东西统统推到在地上,怒不可遏。 安怀晋颤颤巍巍地指着管家,想要站起来训斥他,可是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发软,根本站不稳,晃晃悠悠地犹如一个年迈的老人,行动不便。 看到这个情况,管家上前将他扶住。 安怀晋用力推开管家,他怎么会不明白,管家此时已经站在了安如逸的那边,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他! “让安炝过来!我要……” “回老爷,安炝已经死了,他保护小姐不利,畏罪自杀了。”管家说道。 安怀晋惊诧地看着管家,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毕竟安炝是他的亲信,是统领这太师府护卫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畏罪自杀了?一定是安如逸! 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房顶,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安怀晋聪明一世,算计一世,终于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还敌不过一个心思深沉的妖女! 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个白眼狼,若他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找到他的时候就应该狠心将他杀死!也不知道让自己沦落到这个下场! 管家继续说道:“少爷说了,老爷养病需要安静,所以等小姐的葬礼之后,会让老爷到一个清静的山庄里养病。” 安怀晋冷笑道:“果然是翅膀硬了啊……”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临安城茶馆里说戏的都说不过来,没想到这太师府的婚事之日竟然又出了事情,一时之间又闹的沸沸扬扬。 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宇文颖珠拿着剑要杀人,其凶狠程度让人毛骨悚然,纷纷斥责着三公主的罪行。 上次杀的是个商户的夫人,皇帝只是微微做了惩戒,这回杀的是太师府的小姐,再怎么搪塞都说不过去了,而且太师因此病倒,辞去职务,或许正是对三公主的不满。 大臣们纷纷上书,三公主这种恶毒之人,若是再不惩治,皇室颜面无存。 就算是不碍于压力,皇帝对于宇文颖珠也早已失望透顶,她被皇后宠的无法无天,任性妄为。 听闻皇后哭喊着跪了一天一夜求皇帝再放过宇文颖珠一次,她的儿子已经残疾,不能再失去女儿了,然而她的求情却让皇帝更加的厌烦不已。 皇后忙着为公主的事情奔波,而皇宫里的事务也变得一团乱,皇帝一气之下撤去了皇后掌管六宫的权利。 三公主被贬为庶民,没收其公主府,然而三公主拒不接旨,非要见皇帝一面,被拒绝之后一头撞死在了她的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们都道其罪有应得,虽然那安明兰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宇文颖珠一死,倒是让那些一直对她不满的人觉得大快人心! 在短短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帝自然会怀疑到大周的使臣身上,然而燕轻寒一行人的所作所为都查不出任何的猫腻。 好在这两日大周的使臣也要返回大周,结束这一次的谈和之旅。 “还是多谢你,让我和妻儿重聚了。”霍杀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此时坐在惜茶轩的二楼里,轻笑着说道:“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霍杀道:“先帝的旨意只怕是我做不到了,也许我这一辈子就这样陪着她们在大齐里过下去。我入狱之前曾有几个衷心的手下,人不多,但是个个都很有用,若是需要,可以去找他们。”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沈言舒,说道:“凭此信物可以证明身份。” 沈言舒接过玉佩,这玉佩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上面的图案繁复,看起来十分的特别。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沈言舒颔首, 将玉佩收了起来。 第274章 是戚云歌 从临安城离开,沈言舒与使团队伍一起往凉州的方向而去。 临行前没什么太多想说的,只是嘱咐了宇文睿要好好待倪婉,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以后入了宫闱只怕很多事情难以招架,有宇文睿的支持,他们才能走得更远。 使团的队伍很慢,若是回到长安只怕要两个月余,然而沈言舒却等不了这么久。 她需要去一趟江南,看看母亲是否安好。 奈何这一路上有沈康之在,她就算是想走也找不到理由。 磨蹭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大齐的边界,沈言舒便设法先行离开了,燕轻寒不放心,与她同行。 沈言舒之前收到了陈颜兮的信,知道皇帝对母亲不肯放手,但是萧家又不宜再与母亲见面,只能让人带信去了沧州,让两江总督殷无虞出手相助。 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殷无虞会插手此事,可若是被发现,殷无虞也会被暴露,所以她只能尽快地赶到江南。 他们到凉州的时候,闻人语和韦业已经成了千夫长,时间不长,但是他们的能力周所周知,所以如今在军营里混得算是风声水起,沈言舒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成为大周有名的将领。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和快马加鞭,沈言舒和燕轻寒终于赶到了江州,因为怕被认出来,所以两人都是乔装打扮,化成萧家的远方亲戚前来投靠。 但是因为赶路太快,沈言舒如今已经身心疲惫,刚到萧家就病倒了。 “言舒。”陈颜兮推门而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言舒,心疼不已,“如今大内侍卫还未查出些什么,就算是着急也不必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沈言舒脸色苍白,轻笑起来,说道:“只有真的离母亲他们近一些,我才能安心。” 她不敢和燕轻寒一同去小镇上找母亲,只怕是引人注目,而是让殷无虞派人去接母亲去沧州。 也不知道如今情形如何。 陈颜兮说道:“如今我被盯得紧,只怕是过些日子才能敢与夫人联系,被安排来江南的是皇帝的心腹万去疾,此人心思诡异,手段也不少,你们要小心。” 沈言舒早知道皇帝派的是大内万去疾,所以才要乔装打扮,不然被他这个老熟人看见,又是有不少的麻烦。 两个人正说着话,燕轻寒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一丝的寒意。 沈言舒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问道:“去哪里了?” “萧家附近有不少眼线,趁着天黑,和墨白他们解决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样不会让万去疾更加的怀疑颜兮吗?” “反正他认定了陈姑娘,杀与不杀都一样。”燕轻寒说道。 “那我们得在这儿待上些日子了,毕竟万去疾此人报复心强,你把他的人手杀了,他定然不会甘心。”沈言舒说道。 若是找颜兮的麻烦,到时候只怕颜兮无力招架。 陈颜兮说道:“夫人总是这样躲着不是办法,皇帝这么大的动作无非是想把她找出来,只要还在大周境内,只怕皇帝都不会死心的。” 这种偏执的人实在太可怕。 沈言舒说道:“我也想过让母亲恢复身份,但是以皇帝的性子,就算是母亲顶着镇北王妃的身份,他照样能用诡计偷梁换柱,当时在天牢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一次,我不敢冒这个险。” 陈颜兮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燕轻寒却蹙眉问道:“你称戚夫人为母亲?” 沈言舒和陈颜兮同时一愣,她们正说着话,倒是没在意这些。 “她是我的义母,自然是称之为母亲。”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说道。 燕轻寒似乎对于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看着沈言舒,有些失落。 沈言舒看了一眼陈颜兮,说道:“你先出去吧。” 陈颜兮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将门虚掩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沈言舒掀开被子,起了身,她走到了桌子旁,斟了两杯茶。 “如果我说,我就是戚云歌,你相信吗?”沈言舒转头看着他,无比认真地问道。 燕轻寒愣住,他是见过戚云歌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和沈言舒的长相相差甚远,可是如果沈言舒不是戚云歌,又如何解释她的这些所作所为? 戚家义女?燕轻寒从未听说过。 沈言舒见他吃惊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很难相信,但我就是。” “我相信你。”燕轻寒说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沈言舒发白的脸挤出一抹勉强的笑,说道,“当初因为我的任性,执意要嫁给陆怀远,所以让整个戚家覆灭,让父亲和镇北军蒙上不白之冤,而我自己也葬身火海。” “我以为我就这样带着我的恨和不甘死去,永远地沉睡在地下,可是当我一睁开眼睛,我成了沈言舒,一个在太常卿府毫无存在感的嫡小姐,她自卑而懦弱,被继母和妹妹欺负,被祖父无视,和我完全不一样。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沈家的三小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却无人怀疑。” “我依旧活着,但是我永远都忘不掉在烈火中挣扎的那种痛苦,火焰一寸一寸吞噬着我的皮肤,将我全身都慢慢地烤着,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么清晰……” 燕轻寒上前将她紧紧抱着怀里,说道:“不要说了。” 他不想让她再回忆起这种痛苦。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沈言舒抬手抹去,声音已经哽咽:“这样的我,你不会怕吗?” 燕轻寒抱着她,低声说道:“无论是怎样的你,都是我的妻子,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再受这种委屈。” 戚云歌也好,沈言舒也好,他要的只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她。 沈言舒伸出手反抱住燕轻寒:“这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你可不要食言,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燕轻寒说道:“傻瓜,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遇到你是我生命里最幸运的事情。”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你不是真的爱我,若是当初救你的是别人,你爱的可就是别人了!” 第275章 被发现了 燕轻寒被她这理论弄得苦笑不得,说道:“不可能会有别人了,既然是你救的我,说明我们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油嘴滑舌。”沈言舒靠在他的怀里,嘟囔了一句。 燕轻寒说道:“好了,你如今正病着,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很想快点好,可是一想到母亲的事情,就恨不得把你的父皇给杀了。” 燕轻寒道:“娘子息怒。”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你会阻止我吗?”沈言舒仰头盯着他的眸子看,而她眼角的泪痕还在。 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燕轻寒道:“首先你肯定不会杀了他,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是你的父皇,你自然不会杀他。”沈言舒道,语气里带着情绪。 燕轻寒说道:“关于戚夫人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沈言舒眼皮一跳,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又说不上了为什么会不安。 桌子上的烛光摇曳着,将沈言舒的眸子晃得有些木然,她发现自己似乎是越来越离不开燕轻寒了,当初和他说自己是戚奕的义女,一方面是楚临澈在场,另一方面是她还没有自信燕轻寒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 若是别人,或许早就把她当成怪物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沈言舒很少会睡到这个时辰才醒,不过精神却是好多了,梳洗过后她出了房间的门,看到了坐在门口的阿柒,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她。 阿柒见她醒了,起身说道:“姐姐,颜兮姐姐被带走了。” 沈言舒蹙眉:“被谁带走了?” “万去疾。” “怎么不早叫醒我?”沈言舒沉声说道,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阿柒说道:“王爷说了,不然提前叫醒你,而且这件事他会处理的。” 沈言舒顿住脚步,问道:“王爷去找万去疾了?” 阿柒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王爷让墨白他们散发消息,现在整个江州城的人都知道大内统领来到了江州,然后悄悄给万去疾递了信,说只要动颜兮姐姐,便让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沈言舒松了一口气。 万去疾乃是皇帝的心腹,自然是要为皇帝考虑的,若是皇帝找江婳的这件事传了出去,这皇帝的名声自然也就要不得了,到时候皇帝必然会迁怒在万去疾的头上。 所以万去疾不敢赌。 只是也更加让万去疾肯定了陈颜兮知道江婳的事情。 沈言舒的眸色垂了下来,说道:“殷总督那里有消息了吗?” “人应该是到了江州了,正往戚夫人的地方去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带戚夫人离开。”阿柒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只要万去疾盯紧了陈颜兮,那么就不会去顾及其他的人,到时候母亲就可以有时间离开江州了。 原本以为自己计划得很好,墨风这个时候却急匆匆地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王妃,戚夫人暴露了。”墨风说道。 沈言舒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除了万去疾,裕王也派人前来查探,被他发现了戚夫人和戚少爷的踪迹。”墨风如实禀报道。 沈言舒却是不解:“裕王怎么会知道皇帝在找母亲?” 墨风说道:“万去疾做事不严谨,手下有人走漏了风声,当初定西侯也是这样得知此事的。” 裕王燕晟竟然插了一手,可是母亲和他无冤无仇,难道他还能将母亲带回去长安向皇帝邀功请赏,若真是如此,只怕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了。 那他为何要关注这件事?明知道这是皇帝的忌讳,还要凑上前惹一身腥? 这不是裕王的风格。 难不成是…… “我们去镇上!”沈言舒猛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说道,然后带着阿柒便往萧家的大门而去。 她正出了门打算骑马而去,迎面却遇上了萧南生。 萧南生看到沈言舒这副急匆匆地模样,忙问道:“表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沈言舒勒马转身,对他说道:“你去找颜兮,把她带回来。” 还没等萧南生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沈言舒已经策马绝尘而去,只留下飞扬的细尘。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么今日一早把颜兮带走只是万去疾的障眼法,而其实万去疾早就在裕王的人那里得知了母亲的消息,所以早早便带人前去了。 裕王之所以掺和进此事,不是因为他要讨好皇帝,而是为了拉拢万去疾。 万去疾乃是皇帝身边的亲信,若是能得他的支持,自然是有不少好处的,万去疾这人平日里不好交往,所以很难拉拢,可若是有了他的把柄,还愁拉不到他? 沈言舒只带着墨风和阿柒两个人,到达小镇上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母亲已经不见踪影,同样刚到的还有殷无虞所派来的人。 “小姐,我们问过了,戚夫人和戚少爷确实被人带走了。”麒麟军的人认识沈言舒,看到她下了马,立刻上前禀报道,“院子里的护卫都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言舒问道。 “应该是昨夜。”带队的人说道。 沈言舒拳头紧握起来,眼眸里泛起了浓烈的杀意,沉声说道;“派个人快马加鞭,告诉沿路的麒麟军拦住他们,不惜任何代价。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官道还是捷径,只要有人发现大内侍卫,统统格杀!” 那人抱拳应了一声:“是。” 沈言舒继续上马,带着人继续朝着官道而去,万去疾他们带着母亲和云皓,肯定走不快,若是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他们。 此时的万去疾带着人乔装成了押镖的队伍,倒是混过了不少的眼线,到了礼州的地界,在官道旁找了一间客栈休息下来。 他们很少进城,因为进城便要核对身份,容易暴露自己。 戚夫人的背后明显还有别人相助,他们不能去冒险,只要把人带回到长安,一切就都安全了。 只是他计划得很好,却没有想到半路遇上了燕轻寒。 第276章 礼州太守 正值黄昏,大内侍卫们赶了一天的路,已经累得不行。正好到了官道旁的客栈里,停下来休整。 万去疾带着江婳和戚云皓刚踏入客栈,便看到了坐在大堂里的燕轻寒,身后站着墨白,他的桌子上只点了一杯清茶,似乎是专门在等着万去疾一般。 江婳和戚云皓看见燕轻寒,也是微怔住。 万去疾低声吩咐身边的手下看着戚云皓他们两人,去找住处,然而却被墨白拦住了去路。 “末将参见王爷。”万去疾上前行了一礼,说道,“不知王爷在此所为何事,想来此时王爷应还在大齐才是。” 燕轻寒看着眼前的万去疾,抬眸说道:“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万统领,万统领乃是大内统领,此时应该在皇宫保卫父皇的安全,却又为何出现在礼州?” “公务在身,不便多说。”万去疾说道,“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燕轻寒起身,目光看向了江婳和戚云皓,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本王没有看错,这两位应该都是戚家的人吧?戚夫人和戚二公子,难不成父皇又怀疑戚家想要谋反?” 万去疾没有料到燕轻寒竟然能认出他们两个人,微微愣了一下,更加警惕起来。 他说道:“王爷或许认错人了。” “本王眼力一直不错,不会认错。”燕轻寒说道。 万去疾和燕轻寒一直不对盘,如今这般,万去疾只当他来挑衅,便搬出了皇帝,说道:“这是皇上的事情,若是王爷非要掺和,皇上怪罪起来,末将难以交代。” 燕轻寒起身,上前一步,看着江婳和戚云皓,说道:“父皇为了江山社稷劳心劳力,若是能帮他分担,这是作为皇子应该做的,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所为何事,竟然让父皇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要善待镇北军后裔,如今却又将人抓回去。” 万去疾道:“这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 燕轻寒转头盯着万去疾,认真地说道:“若本王要带走他们呢?” 他的话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只为了找自己的麻烦,万去疾微微眯起了双眼,一时没有接话。 整个客栈里安静下来,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样,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大内侍卫们一个个都在看着燕轻寒,若是他硬抢,他们要动手吗? 皇上说过,要保证江婳的安全,而其他阻拦的人一律除掉,那如果是个王爷呢? 万去疾此次带了五六十个大内侍卫,武功皆是不弱,若想对付燕轻寒,胜算很大。 “王爷,这可不是长安。”万去疾打破了沉默,对燕轻寒说道。 这里不是长安,山高皇帝远,就算是王爷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燕轻寒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他说道:“难不成万统领还要杀了本王不成?” 万去疾说道:“末将不敢,只是奉圣上之命办事,若是王爷仍要阻拦,末将只能得罪了。” 燕轻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万去疾身后的大内士兵们,问道:“你们呢?” 众人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燕轻寒说的是什么意思。 万去疾说道:“他们是我的手下,自然是听从我的命令。” 燕轻寒问道:“你们也赞同这般对待戚大将军的家人吗?” 万去疾冷哼一声,说道:“赞同不赞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皇上的命令,就得去执行。” 有些大内侍卫犹豫起来,却是没有说话。 戚云皓在一旁怒道:“你不必多说,他们就是一群冷血的人,为虎作伥,迟早会遭报应!” 在一旁押着他的护卫抽剑对着他,戚云皓冷哼一声,瞪了那人一眼。 无人应答,燕轻寒微挑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多说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客栈里走出了不少的人来,手中拿着长剑,看起来像是准备已久的,正等着他们落网呢。 万去疾暗道不好,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燕轻寒走到了江婳和戚云皓的面前,将他们被绑住的手都松开来,而旁边的大内侍卫看着,一时也不敢动他。 终于被松开束缚,戚云皓转头目光狠盯着万去疾。 万去疾心里很清楚,在他们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若是动起手来,大内侍卫根本不可能会占上风,燕轻寒征战沙场多年,本事不小,为今之计,不能硬拼。 就算是他这次没有带回江婳,皇帝也不能责怪到他的手上,而是回迁怒于燕轻寒,到时候就算他是王爷也顶不住皇上的雷霆之怒。 然而若是带不回江婳,还把这件事给泄露了,皇上定然也不会就这轻易放过他们大内侍卫营。 万去疾沉眸看着燕轻寒,心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人我带走了。”燕轻寒对万去疾说道,让墨白带着江婳他们走出了客栈。 客栈里,燕轻寒所带的士兵们也跟在身后往外走,两队人马就这样在相对而视,知道所有人都走出了客栈,分成了两边对面站着。 万去疾突然开口说道:“王爷就不怕皇上怪罪?” 燕轻寒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们能回去禀报的话。” 他此话一出,大内侍卫们全都抽出剑来,戒备地看着燕轻寒。 “王爷这是公然与皇上作对?”万去疾的声音已经不耐。 燕轻寒说道:“什么时候你就能代表父皇了?” 戚云皓看着这剑拔弩张地气势,他拉着母亲微微地往后靠了靠,若是他们打起来,还是趁乱逃跑。 “看来王爷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万去疾沉声说道,随即下令道,“兄弟们,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上!” 他一声令下,大内侍卫的人纷纷提剑朝着燕轻寒他们的方向而去,刀光剑影,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响起来,原本安静的城郊外一下子变得吵闹不已。 黄昏下的阳光有些刺眼,将金黄色的光都洒在了地上,倒映出他们厮杀的影子。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逐渐被燕轻寒的人牵制得无法动弹,万去疾眼眸一闪,翻身上马便打算逃跑,燕轻寒用脚勾起一把长剑,凌空而起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去。 万去疾听到背后呼啸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发现燕轻寒竟然追了上前,他握紧缰绳侧身躲开。燕轻寒神色一凛,反手将利剑刺向了马匹,疼痛让马受惊起来,猛然抬起双蹄踹着,想把马背上的甩下来。 受惊的马根本不受控制,万去疾只得脚踹马背翻身落了下来,这个时候燕轻寒执剑而上,凌厉的剑锋朝着万去疾的胸口刺过去,万去疾往后一退,却是没能躲过,只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他肩膀处被划出了一个长口子,瞬间鲜血流了出来。 燕轻寒步步紧逼,万去疾武功不弱,但是和燕轻寒过招的时候还是被压制住了,倒是受了好几剑,看着他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燕轻寒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只见万去疾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看着燕轻寒渐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万去疾不甘地盯着他手中的剑。 “住手!”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句。 突然从不远处的官道上冲出了许多的士兵,将燕轻寒和万去疾的人马统统都围了起来。 原本想趁乱逃跑的戚云皓和江婳也被他们拦了下来。 燕轻寒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将手中的剑朝着万去疾扔了过去,万去疾猛然睁大了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躲开,却还是刺入了他的右肩! “啊——” 他闷叫了一声,钻心的疼让他直接晕倒了过去。 突然冲出来的士兵们手中都拿着长剑,人数众多,大概能有两百多人。 燕轻寒转头一看,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从骑马上前,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单从他的气势方面看,燕轻寒觉得此人武功也不弱。 “都是哪里来的人!竟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撒野!”墨绿色衣服的男子上前大声喝道,声音听起来却像极了一个十足的山匪。 此时万去疾手下的人死的死,伤得伤,所剩无几,而燕轻寒的手下倒是没多少伤亡。 燕轻寒转头看着他:“你又是谁?” “老子……呸,本官乃是这礼州太守!”那男子冷喝一声,说道,“附近百姓报官说有人再次杀人斗殴,本官特来查看!你们是那条道上的匪子,竟然敢在礼州的地界撒野!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礼州太守?燕轻寒眼眸一闪,他倒是听说过此人,外界都传这礼州太守钱安生是个贪财之人,找他办事皆要靠银子,只看银子不认人。 看到来了个太守,一个大内侍卫连忙大声喊道:“我们是大内侍卫!奉皇上之命办事,快帮我们!” 一听是大内侍卫,钱安生的眉毛一挑,没有立即说要帮忙,而是转头又问道:“那杀你们的是谁?” 墨白沉声说道:“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若是不想惹麻烦,就赶紧滚!” 钱安生一听,偏偏来了精神:“本官乃是一介好官,这事老子就管定了!” 第277章 讨价还价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礼州太守,燕轻寒倒是失算了。 本来想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万去疾,这样不仅可以救下江婳和戚云皓,还能除去皇帝的一大心腹,可是若是此事让别人知道了,又是一个麻烦。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看看这个礼州太守会怎么抉择。 燕轻寒拿出了王爷的手令牌。 钱安生原本平静的脸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燕轻寒,原本还想问这是真的凌王还是假的凌王,看着周围的人神色,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起那些自称大内侍卫的人居然没有反驳,他一怔,暗道难道真的是神仙打架? 那他可就……赚大发了! 他立即下了马,上前给燕轻寒行了一礼:“下官参见凌王殿下。” 燕轻寒看着他那一脸精于算计的神态,微眯起双眼打量着这个礼州太守。 “免礼。”燕轻寒说道。 钱安生笑嘻嘻地抬头问道:“不知凌王殿下在此做什么,可有下官帮忙的地方?” 燕轻寒看了一眼钱安生,这人光看着就不可靠,似乎总在算计着什么,那眼睛转得比谁都快。 “大内统领受了伤,我们过来帮忙看看而已。”燕轻寒说道。 钱安生听得燕轻寒这么一说,想到刚过来的时候和燕轻寒对打的那个人,他转头看着万去疾,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大内统领?” 燕轻寒说道:“自然,既然万统领受伤,那我们只能在礼州稍作休整了。” 墨白听到燕轻寒这么一说,面无表情的地让手下的人看好剩余的大内侍卫,原本的大内侍卫从五十多人现在还只有几个活下来的,其中一个人突然喊道:“凌王想违抗皇命,是他想杀了万……” 他的话还没说完,胸口上便已经插了上了一把剑。 墨白冷眼看着那个倒下的人,沉声说道:“此人脑子受了伤,有些胡言乱语了。” 其他的大内侍卫乖乖地把嘴闭上了,低头不语。 钱安生所带来的士兵们看着这一幕,都愣住了。 他们虽然跟着钱太守经常做些无赖行径的事情,但是看着这明目张胆地杀人,还是被微微吓了一跳,他们家大人这次不会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吧? 听说那凌王杀人如麻,极其凶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钱安生看着这般状况,讪笑了几声,说道:“来人,将万统领带回城内!” 燕轻寒转身朝着江婳和戚云皓走了过去,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别人动你们的。” 江婳道:“多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燕轻寒说道。 钱安生看着江婳和戚云皓,这两人似乎都不属于刚才厮打的两对人马,而且这两个人,似乎长得有有些熟悉。 他跟着燕轻寒上前,在一旁问道:“这两位是?” 墨白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钱安生尴尬地笑笑,沉默下来,可是那双打量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江婳和戚云皓,他能感觉到,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个人才让凌王和万统领相互打起来的。 但是凌王似乎很护着他们,而且刚才打起来的时候竟然都没人动这两个人,明显有猫腻。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礼州城里去,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沈言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赶往礼州的路上,听到燕轻寒终于把万去疾拦下了,松了一口气,但是万去疾没有死,若是被救起来,只怕会将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皇帝未必能容得下燕轻寒。 “你是说,礼州太守钱安生?”沈言舒问道。 墨云点了点头。 沈言舒眼角泛起了笑意,说道:“看来天助我也。” 墨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沈言舒便已经翻身上马,带着阿柒和麒麟军一起朝着礼州而去。 礼州城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周围的几座城都是交通枢纽,但是在中间的礼州城却成了少有人经过的地方,不过这里风景优美,倒是会有些闻人雅士前来。 而作为礼州城外不远处的一条官道可以通往长安,倒是有不少走货的人,钱安生做了这礼州太守之后常带着人在附近,若是遇上一些需要帮忙的,都会伸出援手,前提是要给钱。 都说钱太守爱钱,但是平日里精明的他倒是从未给人落下过把柄,所有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地呆在这礼州城里当太守。 沈言舒到达礼州城的时候正是他们在城内待的第二天下午。 但是似乎在意料之外的是,燕晟的亲信孙基得到消息之后带着裕王的信物也来到了礼州城。 而且就在沈言舒之前。 一边是裕王和大内统领,另一面是凌王,钱太守倒是有些为难了。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钱安生一直拿不定主意。 管家看着钱安生已经绕了一个下午的圈子了还拿不定主意,说道:“老爷,这有何难,你每个人都收一些封口费不久行了?” 钱太守看着管家这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有学好呢!若是这么容易,我也不会担心成这样了!” 那可是两位王爷和皇上之间的事情,若是不小心站错了队,以后他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管家低眉沉思起来,建议道:“凌王在此,自然是要选他的,毕竟万统领如今这般状况,他也打不过凌王啊,至于那个孙大人,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是凌王的对手。” 钱太守说道:“万统领是皇帝的心腹,若是他死在了礼州城,我难辞其咎,到时候裕王也会因此针对我,得不偿失。” “那不如……”管家欲言又止。 钱安生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收两份钱,下个月的肉钱就有着落了!” “大人英明!”管家笑着附和道。 钱安生皮笑肉不笑,他自然不是只因此才选择站在万去疾这边的,这些朝廷上的人,一个一个都是麻烦,惹上一个就是一身腥,只是因为燕轻寒对他升了算计之心,他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轻寒昨天傍晚的时候明明可以直接杀死大内侍卫的,但是后来又同意到了礼州府,用脚趾头才都知道这家伙是想将万去疾的死嫁祸给他这个小小的太守。 今日在万去疾的差点被杀,好在他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否则还真是上了凌王的当了! 打定了主意,钱安生也不在院子里打转了,这个时候应该去和万去疾还有孙基讨价还价才是。 这两个人的命可值钱着呢! “诶……老爷。”钱太守正要朝着万去疾所在的放心走过去,却被管家拦住了,“听闻那凌王可是大周的战神,武功卓绝,我们……能打得过吗?” 听到战神两个字,钱安生微微一怔,眼神却很快恢复了清明,说道,“怕什么,打不过我们还可以使用阴谋诡计。” 管家一愣,有人会对自己用阴谋诡计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吗? 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钱安生已经跨步走出了院子。 万去疾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昨日受伤严重,右手无法拿起重一些的东西,可别提带着剑了。 孙基看着他这副模样,说道:“万统领,你放心,我已经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给裕王了,凌王一定不敢贸然行事,而且这礼州太守未必会帮燕轻寒。”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礼州城,钱安生的兵马能完全压制住他们,只要他不倒戈,这一切还能等到裕王的援兵过来。 万去疾眸子里满是恨意,他恨不得让燕轻寒永远走不出这礼州城。 他们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人同时朝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是钱安生。 钱太守上前,关切地问道:“万统领可有好些。” 万去疾眼眸一闪,说道:“好多了。” “那就好,你可是不知道,昨天夜里……”钱太守凑了上前,轻悄悄地说道,“昨天夜里凌王想要派人来杀你呢,好在被我的人给瞧见了就走了。” 万去疾看着突然热情的钱太守,倒是有些不适应,但仍说了句:“多谢。” 钱太守笑了笑,说道:“谢谢就不用说了,我这人啊,性子直,最看不惯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安全到长安的。” “那真是太好了!”孙基高兴的说道,“我代表裕王殿下感谢你!”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若是能给些实在的东西最好。”钱太守说着,用手指微微比了比钱的姿势。 万去疾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多少钱?” “两万两银子。”钱太守说道。 万去疾说道面不改色地应了下来:“好。” 钱太守说道:“万统领别答应的太快,我说的是一个两万。你和孙大人,加起来是四万两。” “这也太多了!”孙基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这简直就是趁人之危!” 钱太守讪笑道:“若是孙大人不同意,这生意我可去找别人做了,想来堂堂凌王殿下,应该不缺这点钱。” 这一步倒是将了他们的军了,若是不同意,他便调头和燕轻寒一起来对付他们。 “你……”孙基被他这副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 万去疾说道:“好,这钱我出。” 第278章 太守苦衷 钱安生没有想到万去疾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拿着万去疾签下的契约,心情倒是不错,这四万两一到手,绝对美滋滋,不过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似乎那里不对劲。 管家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道:“老爷,外面有人说要见你,和你谈一笔生意。” 钱安生说道:“这自动送上门的生意,还是谨慎着些,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管家说道:“是个姑娘家,她还说知道我们太守府中来了许多贵客。” 钱安生的手一顿,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都是一伙的,没关系,多宰一个是一个,让她进来。” 沈言舒戴着黑色的披风在管家的指引下走进了太守府。 太守府里看起来倒是简约,除了一些简单的花花草草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沈言舒放眼看过去,虽然是真穷,不过打理的倒是不错。 钱安生让管家将沈言舒带到了偏厅,倒是避开了凌王和孙基他们这些人。 沈言舒走了上前,看见了坐在主位上正打量着自己的男子,她将自己头上披风放了下来,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钱太守。” 钱安生看着沈言舒这副模样,一看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凌王妃,沈言舒。”沈言舒倒是没有隐瞒。 钱安生一愣,忙起身正打算行礼,却被沈言舒扶了起来,他说道:“王妃大驾光临,应该是要通知王爷才是。” “不碍事,我专门来找你的。”沈言舒轻笑道。 钱安生不解地看着她,问道:“王妃说,您要和我谈一笔生意。” “帮我们,杀了万去疾和孙基。”沈言舒开门见山。 钱安生也猜到了她为此事而来,但是他已经和万去疾他们谈好了,只好佯装拖着,问道:“王妃打算出什么价位?” 沈言舒说道:“我想钱太守和万统领谈的差不多了,这价钱一定低不了。” 钱安生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看着沈言舒的目光倒是没了敷衍。 沈言舒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到钱太守的面前,说道:“我随身带的这块玉佩不值什么钱,不知道可不可让太守通融一下。” 看到那块玉佩,钱太守震惊地看着沈言舒。 原本的平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言舒看着手中的玉佩,轻笑起来,说道:“霍杀叔叔果然没骗我,这玉佩还是有点用处的。” 听到霍杀的名字,钱太守微眯起了眼睛。 霍杀出狱的时候,他曾让人去接他,去长安找他,可是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出了天牢之后便消失了。 他原以为霍杀就这样死在了天牢里,没想到还会有一天还能听到他的名字。 有人拿着他的玉佩,过来找他了。 “他现在在哪里?”钱安生问道。 沈言舒说道:“你放心好了,他现在过得还不错,有妻子女儿,现在还多了个争气的女婿,不过你现在是看不到他了,他在大齐。” “大齐?”钱安生倒是有些惊讶,他不解地问,“当初他妻女都死在了火海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言舒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你现在要是不帮我的话,可就听不到他的事情了。” 钱太守以前是霍杀的部下,曾被霍杀救过好几次,所有对于霍杀还是有感情的。 他看着沈言舒手中的玉佩,问道:“那你得告诉我,凌王和万统领是为了什么事情。” 沈言舒知道钱安生此人向来谨慎,她这样拿着霍杀的玉佩前来,虽然能博得他的些许信任,但是也不会盲目的帮忙而让自己陷于尴尬的境地,他得需要真相,才能判断如何去做。 “他们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到有一个女子。”沈言舒说道,“她是镇北大将军夫人、安定侯的二女儿江婳,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那是镇北大将军戚奕的二儿子,戚云皓。” 钱太守向他们打听过,但是无论是凌王的人,还是大内侍卫,都决口不提那女人的身份,他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没想到她竟然是戚夫人。 戚奕和霍杀感情一向很好,所以钱安生对他并不陌生,戚家后来的事情更是让他唏嘘。 沈言舒继续说道:“如果可以,请你帮帮他们,逃离皇帝的魔爪。” 钱安生微微怔住,表情认真起来的模样和平日里相差甚远。 “万去疾此人手段不少,他答应你的事情未必能办到,所以尽管他承诺了给你钱,到时候过河拆桥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沈言舒淡淡的说道。 钱安生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刚才收了他们的契约,他从怀里拿出那份契约书,将它撕碎,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里。 “丫头,我可是为你损失了四万两银子。”钱太守说道。 沈言舒轻笑一声,给他又行了一个大礼:“谢谢钱叔叔!” “谢倒是不必了,你若是有闲钱,分叔叔一些。”钱安生说道。 看着钱安生又恢复这般狮子大开口的模样,沈言舒笑了起来,说道:“钱呢,迟早会花完的,我给你带了一个赚钱的办法要不要?” 钱安生挑眉,在他这个穷乡僻壤的还能有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沈言舒不紧不慢地说道:“听闻叔叔经常设陷阱去赚过路人的钱,想来应该是能赚到一些钱的,可是今日来到这太守府中,简直一贫如洗,这钱大概都花到了百姓身上了吧?” 她的话倒是让钱安生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眼睛够毒。”他称赞道,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朝廷每年都要赋税,皇帝这大手一画,让礼州和周围几个富庶的郡县都交的是同样多的税收,然而周围的郡县地理位置优异,交了税之后每年还有许多存余,而礼州的百姓们就苦了,老子只能厚着脸皮去做收过路费的事情了。” 第279章 她的生意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颇有心酸。 礼州这个地方,知道点情况的人都不会来这里任职,有后台的人都去了周围的郡县,谁会愿意到一个穷乡僻壤里,又做不出什么政绩,无法升官,做得不好还挨民怨,左右不是人。 然而钱安生却在这里待了许多年。 他好钱财的名声也就这样散播开来,凡是在周围管道上路过的人都会准备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钱安生说道:“还以为这次能拿到四万两银子,这可是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了。” 沈言舒说道:“这样总不是办法,应该要想想生钱的法子。” “不是没有想过,这礼州的百姓们都很勤劳,只是劳作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也没有办法,谁让我们这里比较偏呢。”钱安生说道。 沈言舒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这就给你出主意了。我母亲娘家在江南是小有名气的商族,主营丝绸和茶叶,我觉得礼州这个地方不错,风调雨顺,温度适宜,与其他地方相比,就是太多山了,不过这山中这好可以种茶树或者桑树,养些蚕制成丝绸,我回头问问舅舅能不能在礼州开个分店,派些师傅过来,让这里做成的丝绸和茶叶也可以卖出去。” 萧家的生意在江南做得十分不错,只是近些日子来江南那边的蚕丝供不应求,也越来越贵,如果能在礼州大规模地提供蚕丝,想来应该能达到相互收益的结果。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钱安生倒是笑了起来,连忙拍手称好。 “老夫是一介武夫,只会用蛮力,脑子没这么好用,竟是没想到这样的办法。”钱安生说道,“还是你这丫头脑子好使!” 沈言舒说道:“这个主意和四万两比起来,是不是不亏?” “何止不亏,若是长久下去,礼州的百姓也能渐渐富裕起来。”钱安生满意得不行。 虽然计划是有了,但这生意的事情还是要先放在一边,毕竟他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解决万去疾这个*烦。 钱安生沉思起来,问道:“凌王若是杀了万去疾,皇帝那里要怎么交代?” 沈言舒似乎早就想好的对策,说道:“不是还有裕王的人吗?推给他们就是了。” 皇帝并不知道其他人已经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来,万去疾和裕王也是私下联系的,若是万去疾死了,皇帝必然会再派人来查,到时候只需要将此事引导在裕王身上去即可。 毕竟裕王是真的参与了这件事,他的动作还不小,要查出来并不困难。 确定了事情,钱安生亲自去办,而沈言舒前去找江婳和戚云皓。 坐在房间里焦虑等待的江婳愁眉不展,又叹了一口气。 “母亲,你别想太多了,有我在,拼死也不会让你回到那个狗皇帝身边的!”戚云皓说着将他新制好的药丸扔进了药瓶里,眼眸里满是怒意。 昨夜差点就能杀了万去疾了,半路却杀出个礼州太守来,一想到礼州太守贪财的模样,戚云皓觉得他们会被放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所以只好自己弄了些毒药来防身。 江婳垂眉,眸子里满是歉意:“若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死了,就不会连累到你们姐弟两人了。” 戚云皓转头看着母亲,轻训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自然是要护着你的!你想想姐姐,她做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我们吗?她若是知道你这么想,定然会很伤心的。” “我就是觉得云歌太苦了,不忍心再看她因为我而提心吊胆。”原本内心坚强的江婳,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这颗心都泛着心酸。 戚云皓道:“所以我们更加要努力,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江婳含着泪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门外突然想起了脚步声,江婳和戚云皓都微微蹙起了眉头,警惕起来。 江婳用手帕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可是眼眶还是红着的。 门被推开,戚云皓手中握着药瓶正准备随时用,可是看见进门而来的是沈言舒,突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舒儿,你怎么来了?” 沈言舒上前,紧张地道:“你们没事吧?” 江婳上前,看到女儿出现在眼前,眼眶又红了起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沈言舒上前细细地检查着,将她全身转过来都看了看。 江婳摇头道:“没事,只是太想你了。” “母亲。”沈言舒上前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安稳了些。 戚云皓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个太守会这么好心让你来见我们?” 沈言舒说道:“钱太守是霍叔叔以前的部下,为人还是可靠的,他答应了我会帮助我们的。” “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贪官。”戚云皓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 沈言舒说道:“看人不止是看表面,有的人为了生活,伪装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别人就更难识破了,如果想真正地看懂一个人,需要耐心。” 江婳说道:“既然他是可信的人,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沈言舒点头:“自然可以,不过我们之前的地方已经暴露了,萧家也不安全,所以不能再回江州了。” 江婳愁眉不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母亲、云皓,你们就公布自己的身份吧,这样一来,皇帝倒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你们,到时候让外公和舅舅他们接你们到安定侯府,有他们的保护或许更好。”沈言舒说道。 戚云皓赞同地说道:“如今只能这样了,狗皇帝若是再敢动手,外公也不会放过善罢甘休的。” 沈言舒垂眸,眼里闪过一丝的肃杀之气,皇帝这般执着,只会让母亲更加厌恶他而已,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真的能偏执到如此疯狂的地步,而且这个人还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会用尽全力去保护母亲。 第280章 裕王禁闭 有了钱安生的帮忙,沈言舒计划的一切水到渠成。 万去疾和孙基都被解决之后,沈言舒决定自己带着母亲和云皓一起回长安,同时让人送信到郁州的安定侯府通知外公和舅舅,让他们带人前来接母亲和弟弟离开。 陈颜兮和萧南生来到了礼州,对于沈言舒所给出的方法萧南生倒是觉得十分可行,便写信给萧禄让他过些日子前来礼州看看实际情况,再商讨出在礼州开分庄的具体办法。 距离和楚临澈他们商定好的汇合的日子还有五天,沈言舒带着人前去和大周出使的队伍汇合之后一同入长安,就算是皇帝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想到江婳会和他们在一起。 而陈颜兮则继续回了江州,吸引皇帝的视线。 万去疾一死,对于皇帝来说就像是少了一双眼睛,毕竟见过江婳的大内侍卫不多,在这次的行动的基本都已经损失掉了,若是再找江婳,总是会存在着些麻烦。 而钱安生自然也不能闲着,杀了万去疾和孙基,便伪装成了他们互相残杀的模样。 礼州太守上奏,在附近官道旁有两对人马厮杀,但是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人也没救过来,因为在尸体中发现了大内侍卫的令牌和裕王府的东西,便确定了两对人马分别的大内侍卫和裕王的手下。 皇帝看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派大理寺的人去查了之后发现,裕王的人确实在江南附近活动频繁,而且和万统领有过几次的接触,他们似乎都在查一个女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扔到了燕晟的脸上,重重地砸在了额头上,折子洒落在地上。 燕晟突然被叫到了勤政殿里,被皇帝骂了一顿,心中不解,他将那奏折拿了起来,细看之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解释道:“父皇,儿臣冤枉!” 皇帝盯着他,眼眸里满是失望与愤怒:“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好冤枉的!” “万统领和大内侍卫们不是我派人杀的!”燕晟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和大内侍卫都无冤无仇的,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父皇,你可要明察啊!或许就是个……礼州太守,他故意的!” 皇帝冷笑一声,又将大理寺查到的折子扔到了他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这礼州太守当了十几年了,虽然没出过什么骄人的政绩,但是也从未出过什么大事,这个当皇帝也知道礼州那地方不算好,能做成这般模样倒是可以了,所以对着钱安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 如今大内侍卫死在了其管辖的境内,也算是礼州这些年来最轰动的事情了。 燕晟看着大理寺传回的调查,一时不敢相信,他原本只是想让孙基帮助万去疾,更好的拉拢他,没想到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这些竟然成了指向他的证据。 一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看来大理寺所查不虚,燕晟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看着燕晟,冷冽的问道。 燕晟低头蹙眉,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不甘心,因为万去疾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但是他能解释什么,说他只是为了拉拢万去疾才去做了这样的事情吗?还是说他暗中打听到了皇帝的秘密? 皇帝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了什么!” 燕晟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皇帝说道:“儿臣确实没有杀万统领,我让孙基去江州办事,他巧遇万统领,得知他似乎在找人,便询问是否能帮上忙,可是万统领什么也没有说,这是孙基在之前传回的信件里说的,至于他后来为什么会和万统领起了冲突,儿臣是真的不知情……” 这话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反正孙基和万去疾已经死了,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然而这番说辞皇帝显然是不信的,怒喝道:“还在嘴硬!” 燕晟跪了下来,说道:“父皇,儿臣所言皆是事实。” “你还是在王府中禁闭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解除禁闭。”皇帝说道。 燕晟心里一怔,随即说道:“父皇!儿臣没有做错,何来想通?” “下去,趁朕还没狠心把你扔进天牢之前!”皇帝怒道。 燕晟内心震住,倒是不敢再说话了,皇帝的狠心他不是没见过,宁王就是一个例子。 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然后侍卫的带领下出了大殿。 皇帝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疼,他用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被气得不行。 太监苏喜上前,在他的身后帮着皇帝揉了揉,手指力度刚好,倒是让皇帝多少缓解了一些。 “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气坏了身子可不行。”苏喜说道。 皇帝一想到裕王居然将他派出去的大内侍卫赶尽杀绝,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又燃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一个一个都不让朕省心,或许巴不得朕倒下呢!” “皇上这就言重了,几位王爷们都是关心皇上的,只是年纪还小,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太成熟的事情。”苏喜劝慰道。 皇帝冷哼一声,觉得可笑:“都是已经成亲的人了,说什么年纪小,无非就是朕没教好。” 苏喜讪笑两声,说道:“王爷们或许是想为皇上多分担些事情,只是没能做好而已。” 皇帝抬眸看一眼苏喜,说道:“你也不必为他们说话了,裕王这件事实在让朕窝火,恨不得立马将他打入天牢。” “皇上爱子心切,自然是有些不舍的。想必裕王殿下也会对皇上此举感激在心。”苏喜说道。 皇帝眼眸一闪,自从上次将宁王惩治之后,他心中偶尔还是有些后悔和不舍,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今日才放过了燕晟。 “对了,凌王殿下和沈大人快到长安了,听说今日有不少百姓在等着他们呢,这回凌王殿下可算是立下了大功。”苏喜说道。 一说到凌王,皇帝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他的儿子中,也还是有些省心的。 老四这个人,除了性子冷了些,做事太果断狠厉,不会变通,其他倒是挑不出毛病来。 以前对他倒是没多少关心,今日看来在众多皇子中,他倒是十分出挑了,更何况还那么有眼力见的娶了沈家的丫头,有沈康之相助,想必日后会越来越不错。 他说道:“除了朕之前赏赐的,让内务部再给凌王和沈康之多加些赏赐。” 苏喜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燕沥继续看着奏折,正好拿起一本是郁州安定侯府传来的,打开一看,他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安定侯和安定侯世子竟然要回长安? 燕沥的眼眸微眯起来,总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劲,江家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进长安,难道和江婳的事情有关? 虽然奏折上写着给太后祝寿,可是太后这些年清心寡欲,连寿辰都不愿办了,去年江家也只是让人送了寿礼过来,今年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他的眼眸有些深沉,江婳躲了他这么久,难道她就这样如此厌恶自己吗? 此时的长安城内的大街上,有许多的百姓都围聚在街道上的两旁,等着出使的队伍回来。 沈言舒带着江婳坐在马车里,让江婳伪装成一个丫鬟的模样,而戚云皓则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墨白和墨云开路走在最前面,而燕轻寒和楚临澈则在其后,看着这么多人都在欢呼着迎接自己,楚临澈兴奋地朝着众人挥手,而燕轻寒则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 江婳紧握着沈言舒的手,有些紧张,这么多的人,若是被认出来,只怕是前功尽弃了。 沈言舒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用紧张,待会儿我会让楚世子带你去昭郡王府,明日让姨母在众人面前公布找回你和云皓的消息,外公和舅舅过些日子也会回来,太后寿辰的时候,你们随姨母参加寿辰,到时候外公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带你们回安定侯府。” 这件事燕轻寒已经让人去告知昭郡王妃了,想必她会好好行事的。 江婳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小心的。” 为了安全起见,云皓这次让她随身带着药瓶,打不过就用毒。 沈言舒不是没想过要揭穿皇帝的罪行,可是那样的话,对于母亲的声誉也不好,便忍了下来。 但若是狗皇帝再纠缠着母亲,她可就不会再留任何的颜面了。 马车继续往前走,周围都是熙熙攘攘在庆祝着使团队伍回归的百姓们,凌王和楚世子打了胜仗还谈和顺利,在百信们的心中就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他们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能护国家周全,保百信安宁的人。 沈言舒微微掀起一个帘角,往车窗外看了过去,果然很多人,难怪会这么吵闹,不过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和他们在凉州城的时候百姓们的表情是一样的。 他们曾是父亲拼死守护的人,如今她接下了父亲的担子,轮到她来守护这些百姓们了。 第281章 赴赏花宴 楚临澈借着给昭郡王带特产的名义,带着江婳和戚云皓来到了昭郡王府。 沈言舒一回到王府,便看到站在府门前翘首以盼的青鸢和青兰他们,她下了马车,青鸢就立即迎了上前。 “王妃,你可终于回来了!奴婢好想你!”青鸢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当初沈言舒离开的时候说只是去些许日子,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还一直没有消息。 沈言舒笑了笑:“我也很想你。” 青兰说道:“青鸢每天都在念叨王妃什么时候回来呢,天天去烦墨江,若是王妃再不回来,只怕墨江都快被她烦死了。” “才没有。”青鸢反驳道。 青兰说道:“王妃先进府吧,奴婢给您和王爷准备了饭菜。” 青鸢看了看沈言舒的身后,没发现燕轻寒,便问道:“王爷怎么没回来?” 沈言舒说道:“他进宫了,要过些时辰才能回王府,我先回去沐浴,这一路上风尘颇多,倒是让人疲乏。” 青鸢和青兰她们跟着沈言舒跨步进了大门,朝着院子里而去。 这一路颠簸,沈言舒身子倒是有累了,洗了澡出来之后便有些懒洋洋让青鸢帮自己绞干头发。 她说道:“还是青鸢的手最巧。” 青鸢笑了笑,说道:“听墨江说王妃随着王爷去了凉州城,又去了大齐的临安,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没有人在身边伺候,肯定不舒服。” 沈言舒挑眉,问道:“墨江都会和你说这些事情吗?” 青鸢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木头之前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后来相处久了,发现他这个人还挺热心的,青兰说这叫面冷心热。” 沈言舒就这样听着她说,闪了闪眼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时倒是没有接话。 青兰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饭菜都摆放好在桌子上,沈言舒起来走到桌子前,开始用膳。 “对了,最近长安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沈言舒说道,“说出来听听。” 青鸢和青兰蹙眉回想起来。 青兰说道:“倒没什么多有趣的事情,不过听说阮乐瑶小姐定了亲。” “定亲?”沈言舒一怔,随即问道,“是哪里的人家?” 青兰说道:“从小地方来的,据说是阮将军生前定下的娃娃亲,如今人家找上门了,那男子姓吴,家境一般,据说还有些拮据。是个读书人家,说是有状元之才,这次到长安来,一方面是为了定亲的事情,一方面则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 沈言舒又问:“翁府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定然是不同意的。”青鸢插进话来,说道,“阮小姐是翁府上下疼爱的心头肉,自然是不会肯让她嫁给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家的。” 沈言舒想到翁家那些人的性子,倒是也说得过去。 她问道:“婚事作废了?” 青鸢说道:“翁家倒是想将婚事作废,但是那姓吴的人家却是不依不饶,就连翁府给的赔偿金都不稀罕,就想娶阮小姐,有一次还到街上拦住了阮小姐,结果被阮小姐狠狠抽了几鞭子!” 一想到这里,青鸢和青兰就忍不住发笑。 阮乐瑶性子直,武功又不弱,像姓吴的那种读书人,自然不会是她的对手。 沈言舒也想笑,问道:“那人被打跑了?” 青兰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有,还是依然咬紧不松口,看这架势,不把阮小姐娶进门他是不会罢休了。这长安城里的人有些人觉得他痴情,有的人却说他只是想趁机攀附翁府。” 沈言舒垂眸,陷入了沉思。 读书人多少会有一些气节,若是几次三番都被人拒绝,只怕心里羞愤难当,早就应该放弃了,若是还这般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只能说明这种人另有目的。 至于痴情?把人当傻子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听说最近阮小姐被那人弄的心情很不好,连门都不出了。”青鸢说道,“姑娘家这般,定是要受人非议的。” 沈言舒停下了筷子,对青鸢说道:“你传话去给乐瑶,说我明日会去昭郡王府,让她也一起去吧,多走走散散心。” 青鸢颔首,应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回到王府之后沈言舒倒是睡得很早,也许是赶路太累,或许是提心吊胆也很累。 燕轻寒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看着她已经睡熟的模样,轻步走上前,帮她盖好了被子。 她的眉头紧蹙着,仿佛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他伸出手帮她缓缓抚平眉头,让她放松下来。 现在他都有着一种不真实感,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真是存在的。 她是沈言舒,也是戚云歌。 戚云歌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一些,戚云靖以前常与说他的妹妹是天下最可爱的姑娘,虽然很调皮,但是也很贴心,虽然是个女儿身,但依旧能在战场上和别人一较高下,有深谋远虑也有意气用事,有时候会让人气得不行,有时候却让你感动不已。 戚云靖还说,要不是有裴曜在,他定要把燕轻寒当作自己的妹夫了。 燕轻寒当时还开玩笑说,他可以去把裴曜打倒,去抢亲。 当时的玩笑话如今想来感触颇深,他还记得戚云靖死的时候,他去得太迟,只有奄奄一息的戚云靖在地上,握住了他的手求他去救救他的家人,他的母亲和妹妹…… 后来燕轻寒中了狼骨毒,没能实现对他的承诺,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愧疚。 知道沈言舒是戚云歌之后,他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云靖那家伙故意安排的…… 戚云歌死而复生,借尸还魂,听起来是那么的离谱,但是一路走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的这副身子很瘦弱,让人忍不住想保护,然而她却用这副瘦弱的身子挡住了许多风雨,保护了许多人。 ————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沈言舒起来匆匆洗漱,大概是太累了,今日竟然罕见地多睡了些时辰,所以来不及晨练了。 今日要去昭郡王府赴宴,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披纱裙,淡淡的黄色在人群中并不会显得太扎眼,随意地梳了发髻,配上黄色的脂玉做成的发簪,看起来倒是让人舒服。 燕轻寒一早便去上朝了,昭郡王妃这次也只是请了些世家小姐和夫人们赏赏花,春天里的赏花宴不少,但是昭郡王妃的赏花宴倒是不会有人轻易推拒,因为昭郡王妃难得办一次宴会,自然是要多走动些。 昭郡王虽然没多少实权,但是和皇帝关系不错,若是能攀些关系,自然是好的。 沈言舒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她到昭郡王府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 “言舒。”在不远处的余文婧看到沈言舒,忍不住朝着轻唤了一句。 沈言舒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余文婧和兵部尚书府的于蝉在一起。 她上前道:“文婧,于蝉小姐。” 余文婧笑着上前道:“最近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总是不见你,给你的请帖总是被拒。” 沈言舒去凉州和大齐的事情没什么人知道,她们自然也就不清楚。 “去了一趟江南,不在长安自然见不到。”沈言舒说道,“等空下来我亲自去伯府找你,正好去看看大姐姐夫他们。” 余文婧道:“这可是你说的。” 在一旁的于蝉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眼眸一闪,问道:“凌王在边关打仗, 王妃怎么有心思去游玩?” 她这话音一落,沈言舒和余文婧皆是一愣。 这话听着怎么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余文婧解围道:“总不能让言舒也去上战场帮助凌王吧?” 于蝉闪了闪眼眸,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眼眸一闪,说道:“只是觉得凌王和王妃新婚燕尔,自然是相互关心的。” 沈言舒微微一笑,说道:“自然,不过我也相信轻寒不会有事的。” 于蝉讪笑着,倒是没有继续说话。 “诶,那刚来的不是阮小姐吗?”余文婧指着阮乐瑶走进园子里的方向说道。 沈言舒转头,一看还真是阮乐瑶。 不过除了她们几个人在看着阮乐瑶,不少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们也在纷纷谈论着什么,看着阮乐瑶,有的人脸上是惋惜,有的人只是单纯地说着,目光里没有什么变化,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沈言舒直接迎了上前,走到了阮乐瑶的跟前,看到她脸上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乐瑶。”沈言舒上前笑着打招呼。 阮乐瑶许久没见沈言舒,倒是想念得紧,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旁。 “什么时候回来的?”阮乐瑶问道。 沈言舒道:“昨日便回到长安了。” 阮乐瑶说道:“我可真羡慕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人都不必理会,哪里像我,出个门都会被人烦死。”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些许,你不必太烦心,有翁大人在和你的表哥们,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言舒说道。 她们来到了比较偏的小亭子里,两个人坐了下来。 阮乐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吴金实在可恶,分明就是另有所图!” 第282章 她的替身 沈言舒听着阮乐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中的厌恶程度恨不得直接打死吴金。 原来这个吴金是阮家老家附近的邻居,读了些书,今年正要来考科举考试,他带着阮将军生前的一块玉佩说那是定亲的信物,还说要迎娶阮乐瑶,然后被翁御史直接轰了出去。 但是他不依不饶,将此事闹到了京兆府,说翁家言而无信,而京兆府尹觉得阮将军已经去世多年,具体定亲与否无从考证,而且就算是定亲了,若是其中一方不愿,自然不能强求,若是收了彩礼等另说。 吴金投诉无门,只好每天都在翁府面前讨要说服,倒是引得人尽皆知。 沈言舒问道:“翁大人就任由他这般?” 阮乐瑶说道:“揍了他一顿,然而他还说这么没皮没脸的,还说他若是死了,不用查也知道是因为翁府心虚才害死的他。” 沈言舒听着都觉得可气,这简直就是无赖一个。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他这般纠缠简直就是没脸没皮的。 沈言舒说道:“既然他都这般不要脸,那么我们找机会教训教训他。” 阮乐瑶好奇地问道:“怎么教训?” “我就不信他不怕死。”沈言舒说道,“对付这种人,下手就应该狠一些,而且我觉得此事不简单,或许有什么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阮乐瑶倒是有些惊讶:“是谁会与我有这么深仇大怨?” 她们还在说着话呢,突然昭郡王妃从园子的门口处走了过来。 世家小姐们纷纷行礼。 沈言舒和阮乐瑶也起身走了上前。 “感谢各位今日来府中参加赏花宴。”昭郡王妃说道,“我平日里没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弄些花花草草,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花儿开得正好,想着自己独自欣赏倒是也没有什么乐趣,所以请了各位前来。” 这府中的花儿确实开的不错,到处都是些少见的品种,就算是请了专门的养花匠也未必会将这些花打理得这么好。 大家纷纷赞叹不已。 昭郡王妃看着来的人不少,皆是朝廷里官位不低的官员家里的夫人小姐,她开口说道:“其实此次让大家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前几日我突然找到了我的姐姐和外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她说完转头,朝着门外看了过去,江婳缓缓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许久不见。” 众人惊讶地看着江婳,整个园子里霎时变得安静下来。 大家看着江婳,虽然瘦削了些,但是那张脸她们都还记得,当初的长安第一美人。 “戚夫人。”兵部尚书于夫人上前说道,“你竟然还活着,真是万幸,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江婳笑了笑,说道:“多谢于夫人挂念,往事便不必再提了。” 其他人附和道:“回来就好。” 昭郡王妃上前,说道:“请各位移步后院,我们还有歌舞表演。” 江婳看了站在人群后的沈言舒一眼,然后转身随着昭郡王妃走了出去。 “戚夫人,她竟然还活着?”众人都低声讨论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有人说道:“不是说当初她已经死在天牢里吗?那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活着?” “还有戚家的二公子竟然也还活着,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说起这戚家还真是惨,原本好好的,没想到竟是遭了这无妄之灾。” 大家讨论得火热,而阮乐瑶却问道:“刚才戚夫人好像看了一眼我们这边,也不知道在看谁。” 沈言舒说道:“看谁都不重要了,我们一起去后院吧,这园子里的花也看得差不多了,这么多珍贵的品种,只能看着却带不走,心痒痒。” 沈言舒是个爱花之人,这点阮乐瑶还是清楚的,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笑了起来。 戚夫人没死的消息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像是风一样一瞬间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皇宫里的淑香宫。 “竟然是她!她怎么没死在外面!”淑妃一听到江婳的名字就气得牙痒痒。 裕王就这样被禁足了,她好不容易精心培养起来的计划功亏一篑,原本凌王出使大齐的这段时间里,裕王接手了许多政务,处理得让皇上也十分满意,原本以为在皇上的心中,裕王才是最好的,没想到又出了江婳这一档子事! 她自然是知道皇帝爱的另有其人,因为自己长得和江婳有几分相像,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宠爱她。 这件事,就连她的儿子裕王她都没有说过。 皇帝有时候会看着她喃喃自语,说什么,若是她如你一般体贴便好了。 可笑的是江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皇上…… 淑妃知道自己和江婳有几分相像,便刻意去模仿着她,琴棋书画她都努力去做到更好,为的就是皇帝多看她一眼,她以为他的目的达到了,直到前些日子裕王和她说起江婳的事情。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禁地里的人是江婳,难怪他会如此的在乎,谁都不许靠近。 裕王被关禁闭之后淑妃自然知道了消息,是因为万去疾的死,而万去疾是去找江婳的。 知道皇帝没有找到江婳,她的内心高兴无比,没有想到,这个贱人居然出现在了长安! 淑妃的眼眸里满是愤怒,越想越气,一甩袖子将桌子上的杯具全都统统砸到了地上,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更是不舒坦。 众所周知,皇后嫉妒江婳,讨厌江婳,恨不得处处为难江婳,但是谁也不知道,淑妃对于江婳更是恨之入骨,她虽然在皇帝面前装作是江婳的模样,但是内心却是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晓兰。”她唤了一句。 一个宫女上前,行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现在何处?”淑妃问道。 宫女答道:“回娘娘,皇上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章,吩咐了谁都不能打扰。” 谁都不能打扰?只怕是心里有鬼,在想着怎么才能把江婳抓回来吧?淑妃在心里冷哼一句。 第283章 被设计了 淑妃想了想,说道:“你让人送些东西去昭郡王府,就说是本宫庆贺镇北王妃还活着。” 宫女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是。 “对了,皇上那里也让人看着点。”淑妃吩咐道。 宫女道:“奴婢省的了。” 淑妃看着宫女离开的背影,眼眸沉了下来,她是不会让江婳再接近皇上的,若是有了真身,谁还会在乎一个替身? 若是江婳死了,那才最好! 沈言舒和阮乐瑶从昭郡王府出来之后,便朝着翁府的方向而去,两个人骑着马,倒是不需要丫鬟跟着,随身带了一个护卫。 阮乐瑶果然没猜错,她们才走到一处较为热闹的街道旁,便被一个男子拦住了去路。 “阮小姐。”吴金挡在了阮乐瑶的马前,张开双臂将她拦了下来。 沈言舒沉眸,看着吴金乃是一副无赖模样,拿起马鞭便朝着他的脸甩了过去。 马鞭在空气中挥舞发出的凌厉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这一鞭下去打在吴金的脸上瞬间让他惨叫了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吐出了两颗牙齿,疼得哇哇直叫,他想要用手捂住那发疼的脸的,但是只要一碰到,就更加痛得厉害,脸上已经泛起了血丝。 阮乐瑶看着吴金那张瞬间红肿起来的脸,心中倒是觉得无比的畅快。 在这大街上,这么多人面前看着,沈言舒可真没有一丝的手下留情。 “你……”吴金躺在地上,愤恨地看着沈言舒,指着她一时说不出流利的话来,“你这人……怎么能随便打人!” “你都敢在街上随意的拦马,不就是不怕死吗?”沈言舒冷哼一声。 吴金更加发怒了:“我拦的又不是你的马,关你什么事!” 他一说话,嘴巴又开始疼的发紧,只能幽怨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说道:“你拦她的马就是拦本王妃的马,抽你一下都是轻的,再来找事,别怪本王妃不客气!” 她的语气狠厉,让吴金忍不住有些发怵,但是他还是说道:“阮乐瑶是我的未婚妻,我找她天经地义……” 吴金的话还没有说我,沈言舒再次挥了起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了过去,直接抽到了他的腿上。 那声音,让围观的百姓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凌王妃下手也太狠了,倒是和凌王残暴的程度有的一比,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凌王和凌王妃那是真的适合。 “啊——”吴金痛苦地大喊了一句。 沈言舒说道:“若是你再来纠缠他,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她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阮乐瑶,策马继续往前走,丝毫不管躺在地上苦苦*的吴金。 沈言舒下手狠厉,打在腿上的那一下用了全力,估计里面的皮已经绽开了。 吴金上次也被阮乐瑶用鞭子抽过,但是都只是小伤,这次被抽了两鞭子,他感觉人都快要死了…… 在街上的人指指点点中,吴金只能拖着自己半残的腿走进了一家医馆里。 大夫说,这样的脸是好不了的,以后脸上都会留下一条长疤痕,而他的腿也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好。 听到这样的话,吴金五雷轰顶,没想到那个女人下手还真是狠,竟然还是个王妃,他连惹都惹不起。 从医馆里走了出来,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若是当初能爽快地拿下翁府给的那笔钱,如今也不会混着这副模样。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吴金自言自语了一句,缓缓朝着小巷子走了过去。 这路似乎很长,弯弯绕绕的,他来了一个拐角处的小院子里。 他推门而进。 而在他进去之后,沈言舒和阮乐瑶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阮乐瑶轻声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去找他背后那个人?” 沈言舒说道:“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高门,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定然想要放弃,是不是这样,我们进去就知道了。” 他说着走了上前,阮乐瑶紧跟在她的后面。 两个人站在门口前,听着里面貌似没有声音,沈言舒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吴金……竟然死了? 阮乐瑶觉得奇怪,想走进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凶手应该还在院子里面。 可是她刚要抬脚踏进去,却被沈言舒一把拉住,说道:“我们中计了!” 沈言舒一把拉着阮乐瑶,然后一跃便上了旁边的楼顶上,踩着瓦片往前跑了几步,就突然听到了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来人啊!有人死了!” 阮乐瑶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沈言舒会让自己离开,因为有人早就设计好了,若是她们两个人进去,必定会让别人抓个“现行”,到时候就算人不是她们杀的,也百口莫辩了。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看来这个人不止是针对阮乐瑶,而且还猜到了自己会做的事情。 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她们? 沈言舒没有说话,带着阮乐瑶从另外一条小巷子里走了出去。 “所以这个人被人利用的?” 回到了翁府,阮乐瑶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 沈言舒说道:“看来这个人不止对你很熟悉,对我也很熟悉。” “幸好我们没上当。”阮乐瑶说道,不然若是被人看见了她们进了院子,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说道:“你已经说不清了,吴金一死,大家都会想到是你或者是其他翁家的人动的手,毕竟只有你们最有动机,他一个小地方来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骚扰翁府,没有什么其他的朋友,嫌疑最大的,还是你。” 阮乐瑶微微一怔,随即蹙眉说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般陷害于我!”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官府不能拿你如何,只是委屈了你,又要受一些流言蜚语了。”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 阮乐瑶倒是无所谓:“这些日子我受的议论已经够多的了,不在乎。更何况我记得你当初的时候也曾被许多人误解,现在还是一样的过,我能有什么好怕的?”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乐观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第284章 油嘴滑舌 既然背后的人存心要和阮乐瑶过不去,那便不可能只一次便收手。 但是事情也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去发展,虽然有人议论这件事,也有人怀疑阮乐瑶,但是这件事在戚夫人和戚二公子都还活着的事情面前,似乎倒是无人关心了。 只是死了一个外地来的流氓男子,周围的邻居议论几句便过去了,仿佛这件事再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今长安城的小街小巷里说的那都是戚夫人和戚二少爷当初的时候怎么能活得下来,戚家的事情令人惋惜,毕竟戚将军那曾是大周的战神和信仰,大家沉默了两年,快接受他真的是个叛贼的时候,突然有人为他鸣冤了,告诉所有人他们是被冤枉的。 多少人唏嘘不已,戚家在长安城里原是如此显赫的家族,却以这样的方式倒下,即便是后来追封了,众人心中还是愤怒不已。 听到戚夫人和戚二公子的事情,多人让人欣慰了些。 沈言舒回到了王府,想起今日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和阮乐瑶平日里少于人相处,自然结怨的少,若是有仇,如今倒是也都结算清楚了,想不到还有谁能针对她们。 阿柒从外面走了回来,沈言舒问道:“母亲那里如何?” “昭郡王府的护卫很多,不过刚才皇帝下旨召见戚夫人了,戚夫人以身体不适回拒了。”阿柒说道,“淑妃也让人送去了些东西。” 淑妃?沈言舒眼皮一跳。 裕王被禁足,淑妃肯定已经知道了原因,她若是知道皇帝心心念念的是江婳,怎么可能还会好心去关心江婳? 怕是恨她还来不及。 沈言舒说道:“你去告诉郡王妃,多留意淑妃。” 阿柒颔首,又说道:“师父他们问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去一趟云宅,他们都挺想你的。” “明天晚上我会去一趟云裳楼。”沈言舒说道。 还有事情要安排,在母亲和弟弟到郁州之前,她都不能放松。 “好,我去回师父。” 沈言舒刚要回内室歇下,管家突然敲门了。 “王妃,兵部尚书于大人求见王爷,王爷不在。”管家禀报道。 沈言舒问道:“他有何重要的事情吗?” 管家道:“这个老奴不知,但是于大人说他等王爷回来。” 沈言舒眼眸闪了闪,这个时候兵部尚书前来,或许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但是若是让于大人在外面等着倒是有些说不过去,她沉思了一会儿,便转身开了门,随着管家往前厅而去。 她到达待客大堂的时候,于大人正坐着喝茶,看到沈言舒来了,他起身行礼道:“见过王妃。” “于大人不必多礼。”沈言舒说道,“不知于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王爷在皇宫里或许要过些时辰才回来,如果我能帮得上的话,也可以与我说。” 于大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这事还是得问问王爷的意见。” 沈言舒眼眸微闪,便知道了于大人话中的意思。 她一介女流,于大人不相信她的实力,沈言舒也不好说什么,微微一笑,说道:“那便先等王爷回来再说。” 于大人颔首点了点头。 沈言舒坐在主位上,丫鬟端上了热茶,沈言舒拿起茶轻轻的吹了吹热气,这才喝了一口。 两个人坐在大堂里相对无言,沈言舒倒是无所谓,而于大人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他问道:“这王府里就王爷和王妃两人,王爷平日里公务繁忙,有时候还去边关征战,王妃若是无聊的,倒是可以多和其他的世家夫人走动走动。” 沈言舒笑了笑,说道:“倒是没什么无聊的,这王府的事情倒是不少,打理起来倒是麻烦。” 虽然都是管家在打理…… 于大人说道:“若不然可以在王府添些人,也好热闹一些。” 沈言舒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笑容微微敛起,说道:“不了,本王妃和王爷都是爱清静之人,热闹了反倒是不自在。” 被沈言舒这么一堵,于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了一个多时辰燕轻寒也没有回来,于大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等下去了,和沈言舒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沈言舒将人送了出去,心情却是有些郁闷。 燕轻寒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房间里看到沈言舒坐在桌子旁用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了进去,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言舒抬眸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燕轻寒说道:“毕竟刚回来,把凉州和大齐的情况都整理清楚禀报父皇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看见沈言舒这副兴致恹恹的模样,燕轻寒走了上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刚才兵部尚书于大人过来了,应该是有事与你商量,但是等你许久也没有回来他便先走了,若是有时间你再问问他。” 燕轻寒微微蹙眉,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今日他和于大人在朝中见过,明明没说什么,可是他为何又到王府里再跑一趟? “明日我问问他。”燕轻寒说道,“以后若是我晚些回来,你便先睡了,不用等我。” 沈言舒上前,帮他脱去了外衣,挂在一旁。 “你是不是觉得王府里也太冷清了?”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听着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倒是笑道:“怎么会冷清,有你在这里,自然是热闹的。” 沈言舒抬头看着他:“那以后呢?” 燕轻寒不解,问道:“什么以后?” 沈言舒说道:“你想夺嫡,我帮你,可是若是你当上了储君,或许这府中会更热闹些,毕竟这么多世家小姐任你挑。不过就算是你当不上储君,也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 燕轻寒一听,便知道了沈言舒这是为何生气了。 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好端端的她会提起这件事。 他上前搂住了沈言舒的腰,说道:“娘子这是吃醋了?但是为夫无辜的很,我可没有沾花惹草。”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燕轻寒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保证,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我的媳妇儿只有一个。”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气倒是消了一半。 “现在不生气了吧?”燕轻寒轻声地哄道。 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永远都不会理你了,你也别想找得到我!” 燕轻寒忙道:“不会不会!其他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哪里比的上娘子天生丽质,看过了娘子的美貌,其他的女人在为夫眼里和男人一样!” “油嘴滑舌。”沈言舒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沈言舒终于笑了,燕轻寒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让沈言舒猝不及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便搂着了他的脖子,防止掉下去。 燕轻寒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后低头在唇上落下了一吻,她的唇很软很甜,让他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咬一遍。 他抬步朝着内室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将沈言舒放在了床上。 沈言舒正想往床的里面挪动,腾出位置给燕轻寒睡觉,然而她一动,燕轻寒便用双手撑在了她脑袋的两侧,限制住了她的动作,她不解的抬头看着燕轻寒,却发现他正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别闹了,赶紧睡觉,明日还得上早朝。”沈言舒对他说道。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这张脸真是越看越舒服,那双灵动的眼睛,直挺的小鼻子,还有那诱人的嘴唇……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身子有些发热,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娘子,好像我们还缺一个洞房花烛夜。” 沈言舒微微一怔,脸立马红了起来,咬着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燕轻寒的这句话。 然而她这副模样更是让燕轻寒难以忍耐,他低头在沈言舒的脖子上亲了一口,那热热痒痒的感觉让沈言舒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燕轻寒贴着沈言舒的耳朵,轻轻地问道:“娘子,给我好吗?”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脸变得更红了,上次他说过,若是她不愿,他便不会强求,所以这么久了他们一直都是本份地睡着,沈言舒相信他,倒是没有再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燕轻寒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语气像是在乞求一般,倒是让她不忍心拒绝。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中,他们两个人都听得异常的清楚,沈言舒的脸更热了,她刚想偏过头不去看燕轻寒,却被燕轻寒直接按住了,俯身吻了起了她的唇,撬开了齿贝,游走其中。 他的手也不停歇,将自己的亵衣轻轻地扯了下来,沈言舒瞪大了眼睛,这身材也太好了些……可是她还在感叹的时候,自己身上突然一片凉意,燕轻寒欺身而上…… 房间里的红烛摇曳,纱帐内的人影重重叠叠,窗外的月色美得太撩人。 第285章 汐儿求助 第二天一早,燕轻寒早早便起了床,他起身穿戴好衣服,看着沈言舒还在睡,吩咐了青鸢她们不要吵醒她,然后便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沈言舒听着他走远的声音,这才偷偷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房间里只有青鸢在,她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掀开被子起床,可是一动,就感觉到了全身的酸痛。 “嘶——”沈言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沈言舒的整个脸又开始发热了。 青鸢听到了动静,转身看到沈言舒已经醒了,忙上前道:“王妃。”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问道:“王爷去上朝了吗?” “刚走,王爷还吩咐让王妃多睡会儿。”青鸢说道,“既然王妃已经醒了,奴婢去让青兰将早膳端过来,顺便去准备热水帮王妃梳洗一下。” 沈言舒点了点头,坐在床上没有动弹。 天知道她的身子有多疼,燕轻寒这个家伙还真是…… 沈言舒在心里怒骂了他好几遍,待青鸢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才起了身。 吃过了早饭,管家走进了院子,禀报道,沈家的沈汐儿求见。 沈言舒倒是觉得奇怪,她这才刚回来没几天,沈汐儿会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见她?甚至连帖子都没有递便直接上门了。 “请她过来吧。”沈言舒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是,便又转身离开了院子。 不一会儿,沈汐儿便来到了院子里。 “三姐姐。”沈汐儿上前行礼。 沈言舒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四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正想着过几日回去看看你们呢。” 沈汐儿看着面前的沈言舒,面露难色,有些迟疑。 “怎么?妹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沈言舒有些不解。 沈汐儿说道:“本来是不想来麻烦姐姐的,但是这件事实在让我困扰。” 沈言舒问道;“什么事情?” 沈汐儿凑近了沈言舒,低声说道:“我总感觉……五妹妹回来了。” 沈言舒挑眉,显然不信:“沈玉妍?” 沈玉妍当初怀孕的时候被顾子易打掉了孩子,孤独地惨死在了顾家,怎么可能会回来? 看见她这副不信的模样,沈汐儿说道:“我与母亲说她也不信,还说我是疑神疑鬼,不过这几日这种感觉似乎更强烈了些,因为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莫名其妙就听见有人说她死得很惨……” 沈汐儿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吓了一跳。 “你与祖父说了吗?”沈言舒问道。 沈汐儿道:“不敢与他说,我和父亲母亲都说了,但是他们不相信我,还不让我去找祖父说这事,后来母亲带我去寺里求了平安签和驱邪的东西。” 说实话,沈言舒也不相信,但是看着沈汐儿的表情不似作假,她也有些动摇起来。 难不成沈玉妍和她一样,重生到了别人的身体里来复仇? 但是沈玉妍死有余辜,她要报仇的人应该顾子易,而顾子易也已经死了,她不该找沈汐儿才对。 若不是沈玉妍,便是有人装神弄鬼。 沈言舒看着沈汐儿这般慌乱的模样,她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你也别太害怕,放轻松些。” 沈汐儿点了点头,说道:“本来不想麻烦三姐姐的,但是我实在找不到别人来帮我了。” 有个人能倾诉而且愿意相信自己似乎让她终于放下心来。 沈言舒看着沈汐儿这副模样,倒是没有想太多。 等沈汐儿走了之后,沈言舒让阿柒去跟着她,只要在让阿柒在暗中跟着,或许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顺便将那装神弄鬼的人抓出来。 虽然沈言舒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沈汐儿毕竟是沈家的人,既然她求上了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天色渐暗,沈言舒换了一身男装出了凌王府,朝着云裳楼而去。 因为没有带阿柒,所以沈言舒也格外的注意周围。 一走进云裳楼,聂栋就认出了她,将她带上的二楼,然后从小道直接进了后院,然后到了云宅。 聂栋一看没有阿柒的跟随,便问道:“阿柒呢?” 沈言舒说道:“他去办事了。” 聂栋说道:“现在闻人语和韦业不在,霍杀也留在了大齐,你现在身边只有阿柒总归是不够的,若是让他办点事,你身边就没有人保护你了,不如在麒麟军里挑个护卫,总归是安全些。” 沈言舒点点头:“聂叔叔安排就好,不过轻寒说过两天便会将闻人语从凉州调回来,倒是不用担心。” 韦业有将帅之才,而闻人语相比较起来,倒是更适合在长安里。 他们正说着,便已经到了云宅,黄老头在院子里等着,一看到沈言舒过来了,立马就起身。 “丫头,你可总算是回来了。”黄老头说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着实是无聊得很,下棋都没有人能下得过我了。” 沈言舒双眼含笑,说道:“灵远大师的二弟子棋艺不错,你可以去找他。” 黄老头说道:“可别了吧,连你我都下不过,更变说你那个棋痴师兄了!而且他那个人执拗的很,都不懂让让老人家。” 沈言舒笑道:“看来你是去试过了。” 黄老头冷哼一声:“你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头,自己跑出去潇洒快活,留下我们几个在长安里巴巴的看着。” 沈言舒说道:“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吗?我让人给你们带了礼物的,给你带的那个,是大齐琉璃珠做成的棋盘,一般人都看都没看过呢!怎么样,有我这么孝顺的徒弟吗?” 一说到这里,黄老头微微松了口:“倒是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他们正说着话呢,聂梁也从云裳楼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姐。”聂梁说道,“这些日子里我们安排在裕王府和安王府的人都已经安定下来了,没有被怀疑,但是他们只能半个月才传一次消息,太频繁的话会被怀疑。” 沈言舒颔首:“你们辛苦了,有什么发现吗?” “裕王前些日子发现了皇上派大内侍卫追查夫人,他为了拉拢万去疾给了他不少的帮助;而安王看似很平常没有什么大动作,都是对付裕王做的手脚,就是比较奇怪的是,安王府里住了一个神秘的女人。”聂梁说道。 沈言舒挑眉:“神秘的女人?” 聂梁点了点头,那人不怎么露脸,但是住在安王府中,既不是宠姬也不是安王的什么远方亲戚,看起来更像是谋士…… 女谋士? 沈言舒的眼睛微微眯起,竟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看到沈言舒沉思起来,黄老头说道:“让人先盯着吧,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查到她的身份,更何况安王如今对付的是裕王,再多就是凌王,还牵扯不到丫头的头上。” 沈言舒点了点头。 “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了,除了安定侯会前来之外,还有西南的景王世子、东边沿海的宁海王、云安郡的云安郡王都会来。”聂栋说道。 沈言舒说道:“这事我听燕轻寒说过,所以我想,皇上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立太子。” 聂栋和聂远相视一眼,问道:“那我们要做什么?” 立太子不是件小事,这是决定储君的重要选择,若是皇上有什么不测,储君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沈言舒沉眸,说道:“你们只需要盯紧安王和裕王就可以了 ,毕竟他们会比我们更先按捺不住要动手。” “是。”聂栋和聂远同时应道。 沈言舒说道:“对了,这几日云裳楼里若是出现与翁家的阮小姐有关的不利言论,你们让人别跟风,若是有人一直在揪着这件事不放,主意查一下。” 因为江婳的事情,所以吴金的死并没有起什么风波,就像是一粒沙子掉进了海里,根本掀起不了什么风浪,但是这可是背后之人精心策划的,他们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不达到目的,背后之人就一定会想办法制造舆论,到时候就会阮乐瑶有影响了。 这件事不仅是关于着阮乐瑶,所以她更要将事情查清楚,将隐患除掉。 云裳楼在长安城倒是越开越红火了些,厨子不错,茶不错,价钱倒是不高,还有不少的新鲜事在这里可以听到,自然成了这长安里的首选之地,有时候就连世家的公子哥都在大堂里听得津津有味。 甚至还有不少的人专门到这里打探情报,沈言舒倒是乐意他们如此,选择性地提供真假消息。 黄老头的画技又提高了不少,虽然用左手画画,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生涩,只是没有当初右手时候的流畅而已,不过沈言舒相信,假以时日,他的实力会再上一个台阶的,技巧可以练,他的才华,又什么事情能够阻挡一个努力的人呢? 正如她刚到这副身子的时候,也是从无到有,将武功慢慢练回来的,只是因为有些急切,所以现在这副身子攻击力还行,但是抵抗力不够,经常会受伤,一受伤就得养上好些日子。 第286章 没有贼心 沈言舒从云裳楼里出来,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微眯起眼睛,没有直接回王府。 她又在几个地方逛了许久,原本想抓个现行,到底是谁在跟着她,可是当她从一家丝绸铺子出来之后,却突然没有了人影,她只好直接回了王府。 刚回到凌王府门口,沈言舒便看见了兵部尚书从王府里走了出来,上了轿子。 沈言舒微眯起了眼睛,快步往王府里走了进去。 走到了前院的大堂里,果然看到燕轻寒还在,他正在坐在主位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刚才我看到于大人又来了。”沈言舒走了上前,对燕轻寒问道,“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在上朝的时候说,非要到王府里同你商量?”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模样,忍俊不禁。 但是他蹙眉说道:“他问我有没有意愿纳侧妃。” “你同意了?”沈言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燕轻寒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敢同意?” “那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沈言舒瞪了他一眼。 燕轻寒站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解释说道:“不不不,我连贼心都没有,昨天我已经说过了,我只要一个媳妇,那就是貌若天仙的娘子你啊。” 沈言舒没好气地说道:“油腔滑调的,今晚你还是睡客房吧。” “客房?”燕轻寒一脸受伤地看着沈言舒,“娘子,你怎么忍心让为夫一个人去睡客房?你都忘了昨晚……” 沈言舒一听到他说起昨晚的事情,脸一下子就蹭红了起来,说道:“让你睡客房就睡客房!” 说完立马就转身朝着后院的房间里去了。 燕轻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看到沈言舒落荒而逃的身影,还有她那红彤彤的耳根子,脸上浮起了一抹不经意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今晚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只能在书房里度过了。 他正想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唤了一句:“墨江。” 墨江从门外走了进来,双手抱拳:“王爷有何吩咐?” “今日阿柒怎么没有跟着王妃?”燕轻寒问道。 墨江答道:“今日沈府的四小姐前来找王妃,说是有事情要求王妃帮忙,王妃就把阿柒派出去办事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燕轻寒微微蹙起了眉头,这沈家的人怎么会找到她这里来? 他深思了一会儿,说道:“以后你就跟着王妃,她出门你也跟着,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汇报。” 墨江颔首:“是!王爷。” “对了,让闻人语回京的信送出去了吗?”燕轻寒问道。 墨江说道:“墨风已经去办了。” 燕轻寒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今日兵部尚书于大人来找他,希望可以把女儿于蝉嫁给他当侧妃,若是如此,他定然会一直追随着燕轻寒,毕竟于蝉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燕轻寒对于蝉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同意,于大人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若是以后将燕轻寒扶持到了储君的地方,他以后当了皇帝,但是在后宫却没有他们于家的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燕轻寒说,其他人也没有,不会纳妾娶侧妃。 于大人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什么!你让我娶于蝉?”楚临澈惊讶地看着他,立马从石凳里站了起来。 若不是这侯府里没有其他的人,不然定会很奇怪地看着他们。 燕轻寒点头,说道:“你不是说你想成亲吗?” “我说我想成亲,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就能当我们侯府的世子妃的!”楚临澈冷哼一声,显然不同意燕轻寒说的。 燕轻寒说道:“她是兵部尚书的嫡女,身份不低,能当得起世子妃。” 楚临澈说道:“我说的可不是身份的问题,若是论身份,他连你的王妃都能当……不对,你这小子不会是又把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推给我吧?”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燕轻寒怎么可能会有闲心去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原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省麻烦! 简直阴险!简直狡诈!这兄弟情也太脆弱了! 燕轻寒抬眸看着楚临澈:“只是问问你,没说非要你娶。” “于蝉那个人那么听你的话,定然是喜欢你的,你若是把她推给我,她还不得恨死我了!”楚临澈说道,“我才不要娶她。” 燕轻寒说道:“可是我已经成亲了,也不会娶她的。” 楚临澈听了他的话,突然凑了过来:“你们家王妃若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还会是什么反应呢!她应该不会大度到让你娶别的女人吧?我觉得她那个性子,不拿刀砍了你已经是万幸了。” 燕轻寒白了他一眼。 “果然被我说中了!”楚临澈一副看你活该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燕轻寒也不恼,而是说道:“待会儿本王就去找侯爷,让他去兵部尚书府给你提亲。” “燕轻寒,你若是敢这么做,我们兄弟没得做!”楚临澈说道。 燕轻寒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模样,楚临澈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又坐回到了位子上,说道:“你放心吧,就算是于蝉不嫁给你,也不嫁给,于老头也不会轻易站安王和裕王的,他的眼光才没有这么糟糕。” 燕轻寒倒是同意他的看法,兵部尚书这人他们倒是了解,而且他的儿子于长庭倒是常和他们在一起的。 但若是安王和裕王其中一个人去主动去兵部尚书府提亲呢? 燕轻寒的眼眸闪了闪,有些事情真的没有绝对的。 楚临澈说道:“皇上这次给我当了一个四品的官职,在御史台翁大人手下,以后你在御史台也是有人的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哥罩着你!” 燕轻寒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倒是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楚临澈不满道。 燕轻寒道:“没,只是单纯的替你高兴。” 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楚临澈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一个一个都笑话我,本世子会让你们看到我的才华的!” 第287章 阿柒失踪 沈言舒在院子里练剑,今日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便多练了几个时辰,转眼便已经到了中午。 青兰将午饭端进了院子,唤了一身:“王妃,该用午膳了,歇会吧。” 沈言舒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剑递给了一旁的青鸢,便接过了她的毛巾,呼吸有些重。 她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到了桌子前,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阿柒呢?” 青鸢和青兰都摇了摇头:“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看见他了。” 沈言舒突然一愣,难怪她感觉怪怪的,阿柒昨天没有回来,今天都快中午了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虽然他的武功很高,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可是…… “墨江。”沈言舒突然喊了一句。 墨江从树上落了下来,抱拳行礼道:“王妃有何吩咐?” “带人去沈家看看,让阿柒先回来。”沈言舒说道,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能让墨江带着人去找阿柒。 墨江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青鸢说道:“王妃是让阿柒去帮四小姐了吗?既然是在沈家,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沈言舒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阿柒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如今出去了这么久,应该会回来禀报一声才对,就算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但是到了一定时间他会回来禀报的。 她想到这里,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匆匆地吃了几口饭菜,便让青兰撤了下去。 回想起昨日沈汐儿和她说话的细节,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王府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墨江回来了。 沈言舒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看到墨江上前行礼,她问道:“阿柒呢?” 墨江低头说道:“属下没有找到他!而且属下在沈家的附近都找了一遍,也发过暗号,就是没有他的回应。” 沈言舒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墨江说道:“是属下无能,实在找不到阿柒。” 他的话让沈言舒有些头疼,沈言舒用手揉了揉脑袋,回想起昨天沈汐儿说的,她突然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身朝着府门口而去,说道:“跟我走一趟沈府。” 她没有选择乘轿子,而是牵着马便朝着沈家而去。 看到沈言舒骑着马过来,到了府门前停下来翻身下马,守在门口的护卫都纷纷上前行礼:“王妃殿下。” 沈言舒问道:“四妹妹可在府中?” “四小姐今日并未出门。”护卫说道。 沈言舒又问:“那祖父和父亲呢?” 护卫们说道:“老爷和二爷还未回来呢。” 沈言舒没有再问什么,直接跨步走进了沈家。 沈府的下人们看着突然出现的沈言舒,都是吓了一跳,随后纷纷行礼,沈言舒视若无睹,快步走到了沈汐儿所在的院子里。 沈汐儿乃是大房的嫡女,院子的位置不错,倒是不偏,沈言舒很快便走了过去。 她进到院子的时候,看见沈汐儿和沈宝珠正在院子里练习琴艺。 “三姐姐!”沈宝珠看见沈言舒进来 ,站了起来,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下,祖父和二伯父都出门办公了,还未回来呢。” 沈言舒上前,看着沈汐儿说道:“不必了,我来找汐儿的。” 沈汐儿站起来看着沈言舒,目光有着微微的闪躲。 沈言舒看着沈宝珠,说道:“六妹妹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四妹妹说。” 听到她这么一说,沈宝珠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两个人,但还是听从了沈言舒的话,朝着两位姐姐行了礼,然后退出了院子。 沈言舒的目光又看向了沈汐儿身后伺候的丫鬟,那丫鬟识相地行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沈言舒和沈汐儿两个人,气氛倒是安静的可怕。 “四妹妹不想说点什么吗?”沈言舒问道。 沈汐儿微微一愣,小声地说道:“我能说什么……”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当然是说你为什么要骗我?还有,我的护卫去哪里了?” “我没有骗你!”沈汐儿反驳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的是什么护卫,我不知道。” 沈言舒的眼眸透出一股寒意,说道:“我帮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妹妹,但是你利用这一点骗我,以后我便只当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沈汐儿一听,眼眸里露出了犹豫之色,然而她还是坚持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被人盯上了!”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拒不承认的模样,轻步走了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和祖父说,不去和大姐说,一定要来找我呢?我刚回长安不久,你又是怎么就这么快下定决心来找我的?” “因为……因为你现在是凌王妃,自然比祖父和大姐更有权力和势力,所以我才想到去找你的。”沈汐儿解释道。 “砰——” 沈言舒用力地一掌打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让沈汐儿吓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怒的沈言舒。 她高声对沈汐儿怒道:“说实话!” 她这副模样倒是把沈汐儿吓得不轻,沈汐儿直接哭了起来,说道:“三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是故意要针对姐姐的……”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沈言舒问道。 沈汐儿被吓得哭哭啼啼的,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她被人装神弄鬼的吓,真是真的,她时常会觉得被人跟踪,院子里的时候也会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可是就在前几天,她的丫鬟突然死了,尸体被发现在府中的荷花池里,死相十分的惨,她很伤心的回到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说要让她去办一件事情 ,若是不照办的话,下场就像是她的贴身丫鬟一般,还有不许告诉府中的其他人,不然一样会弄死她! 沈汐儿太过害怕,又觉得信中所写的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便同意了下来,其他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 第288章 奇怪女人 沈言舒听到她这么一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真是糊涂!” 沈汐儿哭着说道:“对不起三姐姐,我真是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可不想被淹死在湖里!” “你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祖父!”沈言舒看了她了一眼,心中虽然很生气,但是又拿她无可奈何,“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要自己自以为是的动手!” 沈汐儿猛地点头,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了。” 看来这次确实是有人针对她,从阮乐瑶的事情,到沈汐儿这次的的转身弄鬼,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现在阿柒失踪了,手下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她的脑子有些乱,一时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她气愤不已,训斥了一句沈汐儿之后便出了沈家,直朝着云裳楼而去。 聂栋聂梁是阿柒的师父,想来应该知道他们之间若是走失了要怎么联系,现在也只能指望着背后之人不会针对阿柒了。 为了省时间,沈言舒朝着小路而去,她想快一些到云裳楼,所以脚步很快,但是她走到一半的小巷子之后却发现有人在跟着她。她微微一怔,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现一般,走到了一个拐角处。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言舒立马从小巷子又走了出来,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两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男人。 沈言舒沉眸看着他们,若是平日里沈言舒将他们甩了也就罢了,然而沈言舒今日心情太过糟糕,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踪自己! 那两个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沈言舒竟然发现了他们。 然而他们相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指着沈言舒,说道:“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 沈言舒只觉得好笑,没有再说任何的废话便朝着他们打了过去,墨江从不远处的地方落了下来,加入了打斗中,这两个的人武功都不低,一招一式颇为准确狠厉,是难对付的角色。 她感觉到,或许阿柒就是被他们抓走的,他们其中一个人和阿柒想比可能赢不了,但是两个武功不俗的人和阿柒打起来,阿柒自然会落了下风。 这两个人都狡猾无比,因为沈言舒手中没有武器,一时难以将手握匕首的他们制服,沈言舒眸色一沉,从头上直接拔下了一枚簪子,握住手心,税利的眸子犹如鹰眼一般锁住目标,然后迅速地上前,反手将簪子直接插入了他的脖子,只停得那男子惨叫一声 ,不敢再动弹。 若是再乱动,沈言舒将簪子再深一寸,便刺入了他喉咙除了。 而此时墨江也将另一个人制服了。 沈言舒手中握着簪子,冷眼看着那个男人,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不语。 沈言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道:“看看你的嘴巴硬还是骨头硬!” 她说着加重了些手中的力度,那尖锐的簪子缓缓地扎入更深,让他惊恐不已,他正想用力地靠近簪子让自己死得更加痛快一下,沈言舒却将那簪子拔出来,将他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看来你是宁愿死都不愿意招了。”沈言舒垂眸,转头对墨江说道:“把人带回王府,我亲自审问!” 墨江应了一声是。 沈言舒继续朝着云裳楼的后门走了进去。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小厮看到了是沈言舒,将她迎进了院子里。 聂栋和聂梁今日知道阿柒失踪之后也是惊讶无比,毕竟阿柒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孩子,武功尽得他们真传,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踪了? “若是被有心人设计了,只怕是我们想找也未必能找得到阿柒。”聂栋担忧的说道。 沈言舒说道:“我回长安之后,屡屡遭人算计,我们在明,敌人在暗,确实不好查。” 聂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了半响,说道:“还是先从沈家查起吧,只要查出那个死去的丫鬟到底是谁杀的,就能找到突破口。” 沈言舒却觉得不妥:“只怕他们办了事就已经走了,不会等着我们去查的,阮乐瑶那件事也是一样,或许那个暗中教唆吴金的人也应该查不到线索了,现在只能看看各个地方的有没有人刻意谈论起阮乐瑶的事情,还有等着他们送信说筹码。” 他们如此设计,定然不会只是想杀了阿柒,而是通过阿柒来达到他们所要的某种目的,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送信来。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聂梁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哦的事情,他说道:“对了,我们还真查到了在附近茶馆里非议阮小姐的人,而且是故意抹黑,后来我便让人悄悄跟踪,发现他们是安王府的人。” 安王府? 沈言舒蹙眉沉思起来,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和阮乐瑶似乎都和安王没有什么明显的过节才对,就算是安王想对于燕轻寒,那也不用大费周章的从这么多人周围打开突破口吧?难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沈言舒转头问聂栋聂梁他们:“上次你们说安王府里住了一个奇怪的女人,查到她是什么来历了吗?” 聂栋和聂梁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太过小心,我们还查不到线索。” 沈言舒的眼眸一闪,直觉告诉她,这些事情和那个女人一定有关系。 这些蛛丝马迹联系起来,沈言舒如今的办法只能是回到王府审问那两个被她抓到了男人,看他们的武功不俗,应该是安王府里的受安王重视的护卫,知道的自然不少。 沈言舒让聂栋和聂梁他们要更加注意起来,毕竟这云裳楼生意做的大了,保不齐就有人怀疑或者上门找麻烦。 她从云裳楼里出来之后便直接回了王府。 墨江将那两个人关在了凌王府地下的暗牢里。 这个暗牢就在明月阁的下面,平日里有人守着,倒是进不去,沈言舒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有些惊奇地看着周围,因为是在地下,所以有些潮湿,但是设计的通风不错,不会让人感觉到闷。 这台阶两旁都长满了青苔,还有一些喜阴的植物。 她才在台阶上往下走,暗牢里都点着火,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暗牢和普通的牢房构造差不多,只不过要小一些,墨江说,他们平日里只有要审问的人或者是特殊的人犯才会关在这里,所以平常没什么人。 沈言舒点了点头,走到了里面,看见了正被铁链锁住的那两个男子。 她转头看着墨江,问道:“他们两个人还是什么都不说吗啊?” “是的。”墨江说道,“本来他们还想吞毒药,不过被我制止了。” 沈言舒轻笑,说道:“吞毒药可不好,武功还不错,定然不是普通的死士,死了多可惜。” “要杀便杀,反正我们是不会说的。”其中一个人说道。 沈言舒说道:“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死的,毕竟生不如死更加能让人痛苦。” 那两个男子看着她,目光里满是不屑。 沈言舒示意护卫们将他们两个人放了下来。 “我问你们问题,你们老老实实地立即回答。如果你们选择沉默,或者两个人答案不一样,又或者是故意骗我……”沈言舒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她走了上前,将在一旁的剑拿了起来递给墨江,“回答错一次便砍一截手指。”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他们两个人的背后已经冒出了丝丝的凉意。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狠了些。 沈言舒说道:“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手指还要不要完全在于你们。”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微微闪了闪眼眸。 护卫们将他们的手拉了出来,按在了地上。 沈言舒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裕王。” “裕王。” 这两个人回答的倒是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言舒眼睛都不眨,对墨江说道:“砍。” 她的话音刚来,那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墨江已经举起了利剑,朝着他们的手指方向直接砍了下去。 “啊——” 他们两个人疼得惨叫了起来,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痛。 “你……不是会说我们交代你就会放过我们的吗!”其中一个男人怒视着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冷笑一声,说道:“对啊,可我之前就说了,撒谎也会被惩罚的。” “我们没有撒谎!”他们辩驳道。 沈言舒说道:“有没有撒谎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变得格外的狠厉,看起来仿佛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审判官,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两个人的眼眸中都有些心虚起来,沈言舒冷哼一声:“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安王!” “……” 其中一个人选择了沉默,显然是犹豫了起来。 墨江面无表情地抬起剑朝着那个人砍了过去,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另一个人都觉得心痛不已,但是如果他不说,那砍的可就是他了! 第289章 火上浇油 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些相互不信任了,沈言舒的眼眸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继续问道:“我的护卫阿柒失踪还有沈家的丫鬟溺死,是不是都是你们安王府的人干的?” “是。” “是。” 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都应了一句,然后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垂下了眉头。 这种情况下,若是其中一个人说了假话或者是沉默,另一个便会将他推入痛苦的深渊,所以他们谁都不敢赌,沈言舒知道这就是人性,很残忍。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以前看父亲审问犯人的时候,她觉得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在战场上杀敌还可怕,毕竟将人折磨成那个样子,实在过于残忍,然而越是这样,越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 父亲说,没有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能够保全自己和所爱的人。 而且,他也给了他们选择,只要是他们肯说出有用的消息,那便可以放过他们。 沈言舒看着那两个人,已经吃到苦头的他们已经变得识趣起来。 “阮乐瑶的事情也是你们让人去指使的吴金?”沈言舒问道。 他们应是。 沈言舒指着其中一个人问道:“安王为何要如何针对我?” 那人一愣,随即低头说道:“因为安王听从了陆姑娘的建议,说凌王最在乎的就是凌王妃,所以才让安王这么做的。” 陆姑娘? 沈言舒微微一怔,在脑子里思索着自己到底惹到了哪个姓路的女子,一下子终于明白过来。 “是陆怀敏?” 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她!” 沈言舒这才想起了,当初她找陆府的人报仇,陆怀远和姜茉莉都被她收拾了,没想到还漏了一个陆怀敏,原本以为就让她这样自生自灭也活不了多久,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安王怎么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沈言舒问道。 他们两个人都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安王对陆怀敏有求必应。” 这倒是稀奇了,陆怀敏一没有权势,二没有美色,连脑子都不太够用,怎么就能安王听从她的话呢?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安王和陆怀敏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他们想借此对付她,那可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沈言舒现在不仅要看着母亲和弟弟,还要时刻注意着淑妃的动向,如今连安王也进来搅局,可真算是乱得一团糟。 “阿柒现在在哪里?”沈言舒问道。 男人回答道:“就在安王府内。” 沈言舒就问了这么多,其他的他们就都答不上来了,安王为何会信陆怀敏,没人知道,但是陆怀敏现在肯定对她恨之入骨,三番五次来找她的麻烦,看来得尽早除掉她。 既然安王主动找他们的麻烦,沈言舒也不想和他客气了。 她转头对墨江说道:“晚些时候,你带几个人去将阿柒带出来,走的时候给安王府放一把火,注意些别让人抓到把柄了。” 墨江道:“是。” 事情总算是查清楚了些,沈言舒揉了揉自己头疼的脑子。 她看着那两个被抓回来的人,对一旁的护卫说道:“等阿柒回来之后再把他们放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来历暗牢,蜡烛摇曳,将她的身影照应地愈加模糊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燕轻寒回到了王府中,看到了院子里正在摆弄那棵灵远大师送的海棠花来,沈言舒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这海棠花便交由了府中的养花人打理,但是看起来却不如以前那边生得好了。 燕轻寒走了上前,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模样,问道:“怎么了?这海棠花若是不好打理,再请几个花匠。”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这花很好养的,只是花匠们太过小心翼翼了,反倒是适得其反,我师父里平日只是给它浇浇水,不用太过关注。” “你的师父倒是挺多的,而且都是大家。”燕轻寒道。 棋艺大家灵远大师,书法大师黄亭州还有亲自教她武功的戚奕……这些人将自己半生所学都传给了沈言舒,才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她。 沈言舒笑了:“自然,各位师父们都不轻易收弟子的,但是看在我天资聪颖的份上,就破例了。” 燕轻寒见她这副模样倒是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他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发现墨江的影子,他问道:“墨江去哪里了?” “去烧房子去了。”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不解地看着沈言舒:“烧什么房子?” 沈言舒挑眉,说道:“看来墨江办事效率还挺高,没有向你禀报就去了。” 这个时候墨风走了进来,急匆匆地禀报道:“王爷,安王府起火了,而且火势很大,京兆府找咱们借人去扑火。” “安王府……”燕轻寒刚想说什么,他突然停顿了下来,转头看着沈言舒,问道,“这事是你让墨江去干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 燕轻寒问:“为什么突然想烧了安王府?” 沈言舒一脸委屈地说道:“安王欺负我,上次阮乐瑶的事情就是他做的,他们还把阿柒抓起来了,而且今天还派人来追杀我,他都这样对我了,是你能忍吗?” “不能忍,娘子干得好!”燕轻寒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在一旁的墨风说道:“那属下让人回了京兆府尹,就说我们这没多余的人手了。” “等等。”燕轻寒喊住了墨风。 墨风抱拳:“王爷还有何事吩咐?” “应下吧,记得带一些油。”燕轻寒说道。 墨风:“……” 安王府的大火烧了许久,听说已经有不少的士兵都前去帮忙了,奈何这火越烧越大,仿佛又扑不灭的趋势,好在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宅子里先烧起来的,没有什么人伤亡。 第二日的火才渐渐熄灭了,但是整个安王府已经烧成了灰烬,东西全都被烧毁了。 连住在隔壁的邻居们都纷纷逃难,还好没有殃及过去。 诺大的一个王府就这样被烧成了灰,损失倒是不少,让众人感叹不已。 当时正是傍晚,一个小宅子里起的火突然就蔓延开来了,谁都没有想到,而且也无法判断这个火势怎么烧起来的,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毕竟都没有证据。 皇帝大怒,要重建一座王府可不容易,更何况皇帝认定了是安王府内的人的责任,便斥责了安王一番,但是斥责归斥责,堂堂一个王爷没有了落脚之处自然不行。 在几番斟酌之下,皇帝将城西一座空宅子赐给了安王做府邸。 只是那府邸位置偏僻,而且远没有之前的王府大,但皇帝的意思是,对于安王来说,已经够用了。 “岂有此理!”安王猛然一拍桌子,看着这新府邸,他是看哪哪不顺眼。 安王妃上前:“王爷,您就将就一下,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安王的眼眸里满是怒气:“本来想求父皇给我们一个大一点的宅子,偏偏老四在一旁阻拦,好一个燕轻寒!本王记住了!” 看到他这么气愤的模样,安王妃闪了闪眼眸,说道:“谁让你之前还为难凌王妃来着,人家不落进下石你还指望着他能够给你雪中送炭呐!” 安王冷哼一声,说道:“他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做的手脚。” “他不仅知道,而且我觉得这火也是他放的。”陆怀敏从大厅的外面径直走了进来,目光幽深。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紫色披纱裙,头上戴的是翡翠玉的簪子,看起来倒是与当初那个状元妹妹贵气了些许。 安王妃看到陆怀敏的这副模样,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仍是笑着说道:“陆妹妹这话是何意?当初凌王也可有派人帮我们救火呢!” 陆怀敏冷笑说道:“就是因为他的帮忙,安王府的火势才越来越大。” 被她这么一说,安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细想起来,似乎还真是这样,难怪那火怎么都扑不灭,就连京兆府的官兵和神机营都带人过来了……若说燕轻寒的人没有动手脚,他才不信。 “我要进宫面见父皇!”安王立即站了起来,他要告诉父皇燕轻寒的所作所为。 陆怀敏伸手拦住了安王,说道:“殿下切莫心浮气躁,您若是这样直接进宫,没有证据就相当于污蔑,到时候还陛下更加不会相信你了。” 安王顿住了脚步,心中气愤不已。 “难道就这样让本王忍气吞声?” 他原本好好的安王府一夜之间都没有了,里面他珍藏的各种名贵的东西也统统变成了灰烬,怎么能让人不心痛! “王爷,我说过。只要先对付沈言舒,就一定能弄垮燕轻寒。”陆怀敏说道。 在一旁的安王妃却不这么觉得,她说道:“你之前对付安王妃,成功了吗?那个抓回来的小子都跑了,或许这大火就是凌王妃为了报复我们才放的……” “够了!”安王吼了安王妃一句,“你懂什么!你先出去,别杵在这里妨碍我们谈正事。” 第290章 兵符交易 安王妃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安王居然会为了陆怀敏而吼自己,她心中怒气升起,看了一眼安王和陆怀敏,愤愤然地走出了大厅。 陆怀敏看着安王妃哪幽怨的眼神,对安王说道:“王爷还是要对王妃好些才是,毕竟王妃不容易。” “她怎么会不容易,整天就知道在耳旁叽叽喳喳的,别人都是黄鹂,她是麻雀。”安王说道。 陆怀敏听到这样的说法,只是讪笑了两声,并不做评判。 安王看着陆怀敏,说道:“如今安王府被烧成灰烬,现在这个府中支出花销肯定大,倒是有些力不从心了,陆姑娘手中既然有麒麟兵符的话,为何一直不肯拿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陆怀敏的眼眸心虚地闪了闪,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你帮我除了沈言舒和阮乐瑶,我自然会把麒麟兵符给你的。” 安王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有麒麟兵符?” 陆怀敏看着他,说道:“我没有,但是我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陆怀敏的手心有些冒冷汗,但仍是微微笑着看着安王。 她不能让安王知道她手上没有筹码,就算是知道,也得让沈言舒和阮乐瑶先死了才能让他知道。 当初她走投无路,只能苟且偷生地活着,在暗中看着沈言舒一步一步过得滋润无比,当上了凌王妃,她恨! 若不是她们,他们陆家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连家都没有了! 陆怀敏不止一次地想去杀了沈言舒,可是她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她在长安城里经常只带着一个丫鬟出门逛街,后来她才发现,还有潜伏在其他地方暗中保护她的人,这更是让她不敢动手了! 后来她看到了安王,便起了心思。 安王一心想夺嫡,但是在几个王爷中,他的实力是最差的。 所以陆怀敏就骗他说,她知道麒麟兵符藏在哪里,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要帮她一个忙。 若是随意一个人说他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安王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陆怀敏是陆家的人,当初清云郡主嫁给陆怀远,带去了不少的嫁妆,坊间一直在传说镇北大将军戚奕将麒麟兵符给了清云郡主戚云歌。 就连之前还有人说看见了陆怀远那里有麒麟兵符。 所以说不定陆怀敏真的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 他觉得陆怀敏一介女流之辈,定然是不敢骗他的,所以就相信了。 陆怀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虽然这王府变小了,但是安王给她安排的院子却没有变小,陆怀敏的眸子沉了下来,她该考虑考虑事情得逞之后要怎么逃跑了。 只是她还没走进房间,便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她一愣,急忙跑了进去。 此时的安王妃和孙侧妃正坐在椅子上,而地上正散落着一堆的珠宝。 “陆姑娘回来了啊?”安王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陆怀敏看着她,没有行礼,而是问道:“谁让你们乱动我的东西?” 孙侧妃用手帕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转头对这安王妃说道:“姐姐,你看看,她说这是她的东西呢。” 安王妃眼眸一闪,看着陆怀敏说道:“你确定这是你的东西?本王妃可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呐,怎么一转眼便有了这么多的珠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安王府里面有座金山呢!” 陆怀敏说道:“这……这是我从大火里救出来的,就是我的!” 听到她这个逻辑,安王妃和孙侧妃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怀敏,没想到她已经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 安王妃站了起来,走到了陆怀敏的面前,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说道:“那要不要当京兆府去判定一下,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 她的话里充满了挑衅,安王妃早就看陆怀敏不顺眼了,真不知道安王为何要将陆怀敏留在身边,要相貌没相貌,要才艺没才艺,连个心肠都是坏的。 “既然王妃说是府中的东西,那便带回去吧。”陆怀敏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从大火里带出来的珠宝,没想到竟然被安王妃翻了出来,实在太可耻了! 这件事无论是闹到安王的面前还是闹到京兆府,都对她没有好处,所以陆怀敏只能忍着。 安王妃示意一旁的丫鬟把这些珠宝都收起来,顺便把这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间空空如也的房子。 安王说过要给她配四个丫鬟,可是安王妃给她的那几个丫鬟手脚笨,干活不利索,还不听使唤,有时候简直能把她给气死。 但是她只能忍着,谁让她现在一无所有。 陆怀敏站在原地,越想越气愤,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若是哥哥还是状元,她们必然不会这个样子。 今日天气尚佳,沈言舒约了阮乐瑶在醉香楼见面。 她把陆怀敏的事情和阮乐瑶说了,听得阮乐瑶觉得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竟然是她做的!”阮乐瑶说道,“不过他们陆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当初陆怀远不就是这样攀上清云郡主的吗!没想到她竟然故伎重施。” 一提到这件事,沈言舒的微微一怔,一时顿住说不出话来。 这么简单的把戏,她当初竟然看不清楚,还真是傻。 阮乐瑶没有注意到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悲伤,继续说道:“不过安王为社么要帮她呢?” 安王乃是堂堂一个王爷,当朝大皇子,竟然能帮着一个落魄的女人办事? 沈言舒耸肩:“说不定是为美色所惑。” 阮乐瑶正喝着茶呢,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 “美色?”阮乐瑶摇了摇头,“除非安王瞎了,就连安王妃都比她好看许多,更别说安王府中以色侍人的侍妾们了。” 沈言舒点了点头,觉得阮乐瑶说的很有道理。 第291章 出言相助 阮乐瑶和沈言舒说的不止是陆怀敏的长相与美人无关,就 连她身上的气质也与一般的世家小姐相差甚远。 浑身透出一股小家子气,自然入不了皇室的眼。 阮乐瑶说道:“不过她既然这般对我们,我们也不难坐以待毙。” 如今目标已经暴露在她们的视线里,她们自然不难再任由陆怀敏和安王对再次威胁到他们。 沈言舒说道:“可惜她一直躲在安王府里鲜少出门。” 阮乐瑶也蹙起了眉头,若是陆怀敏不出门只是单纯地让安王的人替她办事,那她们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抓到陆怀敏了。 这倒是一个难题。 “还是先弄明白安王为何要帮助她吧,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不到她头上才对。”沈言舒说道。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外面的街道上突然热闹了起来,有士兵在敲锣开道,让沈言舒和阮乐瑶忍不住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一队士兵,士兵的后门跟着马车,而骑马在前面士兵手上的旗子写了一个大大的“景”字。 阮乐瑶说道:“我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景王府。” 沈言舒收回了眼神,可是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阮乐瑶继续说道:“太后寿辰,景王世子裴曜也来长安祝寿了,听说裴世子这次打仗也立了不少的功劳,不知道皇上会给他们些什么赏赐,他们西南景王府已经是异姓王府,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赏了吧。” 沈言舒听了这句话眼眸闪过一丝异色,皇帝自然还是要象征性地赏赐些东西的,但是景王府势力太大也是事实。自然会被皇帝所忌惮,若真到了无法赏赐的地步,皇帝定然是再也留不得景王府了。 阮乐瑶这才发现沈言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神,她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说道:“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沈言舒摇了摇头,继续往窗外看了过去,却一眼看到了坐在马车上乔若岚。 她说道:“景王世子妃也回长安了。” 阮乐瑶一听,将头探出了外面,一看还真是。 “这乔若岚向来你与不对盘,你可躲着她点。”阮乐瑶提醒道。 沈言舒点头,她自然是不想去招惹乔若岚和景王府的人,怕就怕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阮乐瑶说道:“这才长安可热闹了,不仅是景王府的人,还有其他的王府和郡王府的人都来了,太后许久不办寿辰,这一办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我外祖父和舅舅他们还让我别出来惹事呢。” 翁府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便更加小心起来,还限制了阮乐瑶的出行,除非有准许,不然只能在府中待着,翁夫人还一直在给阮乐瑶找合适的人家,然而自从上次吴金的事件之后,更是少有世家愿意要这样一个姑娘家。 等到景王府的队伍走了过去,沈言舒和阮乐瑶也下了楼。 刚走到大厅正想走出去,背后传来了嘲讽的声音。 “这不是那翁府的表小姐吗?听说害死了定亲的人家,现在又四处张罗和世家联姻,竟然还有脸出来招摇。” 沈言舒和阮乐瑶纷纷愣住。 阮乐瑶的脸上难堪不已,她转头看着那个女子,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吗?”那女子觉得可笑,说道,“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呢!” “你……”阮乐瑶听得她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恼怒,正想上前,却被沈言舒拦了下来。 沈言舒拉住了她的隔壁,说道:“你冷静些。” 那姑娘家看到沈言舒先是一愣,随即咬唇行礼道:“见过王妃。” 沈言舒说道:“你既然认得我是谁,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此污言?” 那女子说道:“我说的是阮乐瑶,不是王妃您,翁夫人这几日都派人到我家来谈亲事,可是我哥哥真的很不愿意去这样的一个女人,但是我母亲不好拒绝,毕竟是翁夫人拿着前恩来说的。挟恩以报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阮乐瑶愣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舅舅和舅母他们为了操心自己的婚事竟然还做了这样的事情。 沈言舒蹙眉,眼前这姑娘虽然说话很冲,但是在众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错。 “那就直接拒绝了好了!当面不敢拒绝,背后又这般羞辱于人,姑娘的修养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众人抬头看了过去,竟然是楚临澈。 沈言舒听燕轻寒所说,楚临澈现在在御史台任职,而且是在翁御史的手下。 楚临澈从二楼走了下来,走到了她们的面前,说道:“结亲家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自愿,你们家既然不愿又何必这样拖着人家?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害了人?” 虽然阮乐瑶这个人性子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但是他还是知道阮乐瑶不是那种人。 “我……”那个姑娘家被楚临澈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 醉香楼平时人都挺多的,现在一堆人都围了过来看好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阮乐瑶没有杀人,所以她觉得她可以不去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可是当真站在了所以人的中间看着他们质疑的眼神,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 沈言舒看着阮乐瑶眼眶里打转地泪水,她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放松些。 楚临澈转头看见落泪的阮乐瑶,原本还想嘲讽她几句,毕竟平时她可没少为难自己,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沈言舒带着阮乐瑶直接走出了醉香楼,楚临澈也跟上前。 刚才还在嘲讽阮乐瑶的女子站住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甘心地转身上楼了。 阮乐瑶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可是眼泪却像是源源不断地泉水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走到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直接蹲在路旁哭了起来。 她蜷缩在哪里,就连沈言舒都有些无能为力。 “喂,平时不是很嚣张吗?怎么这点破事就哭了!”楚临澈走到她的面前说道,语气简直欠揍。 第292章 替她挡箭 阮乐瑶抬头,看着楚临澈。 她的眸子里还挂着泪珠,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楚临澈说道:“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可怜我!看到我这样你开心了?混蛋!” 楚临澈简直无语:“我刚才帮了你,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骂人。” “我又没让你帮我!”阮乐瑶朝着楚临澈怒吼了一句,起身便朝着巷子里跑了过去。 沈言舒一惊,连忙跟上。 楚临澈无奈地拍了拍脑袋,看着她们两个姑娘家的,也不好直接走开,便还是跟了上前。 阮乐瑶哭着向小巷子里深处跑了出去,之前她吴金的事情她已经觉得头疼不已,但是舅母和表哥他们一直在安慰她,没想到舅母他们为了自己的婚事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自己真的被他们嫌弃了想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吗? “啊——”阮乐瑶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因为跑的太快,摔得格外的疼,连手上都磨破了皮,泛起了红血丝。 她倒在地上,泪水却一直不停地往下流。 沈言舒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心疼地看着她的手:“乐瑶你没事吧?” 阮乐瑶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沈言舒,问道:“我是不是真的给别人惹太多麻烦了?” 沈言舒道:“怎么会呢!你别想太多了,别人怎么说那是别的人事情,你不要在意。” 楚临澈也跟了上前,气喘吁吁地看着她们两个人,也太能跑了。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啊!”楚临澈对阮乐瑶说道。 阮乐瑶不语,低头靠在沈言舒的肩膀上,将眼泪抹去。 楚临澈见她不说话,说道:“他们说的你也别太在意,都是些无知之人,又何必理会……” 阮乐瑶抹了抹眼泪,然后起身朝着翁府走回去。 沈言舒转头对楚临澈说道:“楚世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楚临澈本来是好心好意想劝一下阮乐瑶,谁想到一个一个都不领他的情,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人拿着弓箭对准了阮乐瑶。 “小心!”楚临澈大喝了一声,推开了沈言舒朝着阮乐瑶的方向而去。 阮乐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楚临澈一把抓住了胳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挡住,她突然听到了耳畔传来呼啸的声音,接着便是楚临澈闷声的惨叫了一声,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沈言舒看到楚临澈被箭射中了肩膀,猛然抬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正趴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拉起了第二支箭。 “阿柒、墨江!抓住他!”沈言舒大声命令道。 嗖—— 箭又朝着楚临澈而去,墨江抽剑将那支箭一下子砍了下来,抬头的时候在屋顶上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沈言舒正想随阿柒追过去,但是一看到楚临澈受了伤,她立马停看下来,还让阿柒也别在追了。 阮乐瑶抱着楚临澈,看到他疼的渐渐瘫软下来,她转头这才发现他的背上插了一支箭。 “喂,楚临澈!”阮乐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而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他的血。 楚临澈的护卫阿夜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过来。 沈言舒说道:“快送回侯府!墨江,让人进宫找御医。” 说着大家便朝着定西侯府的方向走了过去,沈言舒回头看见阮乐瑶还愣在原地,说道:“赶紧走啊!” 阮乐瑶回过神来,这才跟了上前。 …… “什么!你说射伤了定西侯世子!”陆怀敏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侍卫,问道,“不是说让你去杀阮乐瑶和沈言舒吗,怎么倒是把定西侯世子伤了?” 那个回来复命的男子说道:“因为当时定西侯世子就是和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本来是想杀阮乐瑶的,但是楚世子为她挡了箭。” 听到他这么一说,陆怀敏的眼神复杂,一时语塞。 坐在一旁的安王说道:“算了。伤了就伤了,楚临澈是燕轻寒的表兄弟,留着也是祸害。” 安王的话让陆怀敏回过神来,她闪了闪眼眸,说道:“只怕是定西侯不会善罢甘休。” 安王说道:“燕轻寒我都敢动,还怕他一个小小的侯府吗?定西侯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武侯府了,老侯爷年纪大了,楚临澈又是个纨绔,就算是在边疆走了一趟,怕也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 “他不是。”陆怀敏脱口而出。 安王挑眉看着她,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反常。 陆怀敏看着安王怀疑的神色,她心虚地闪了闪眼眸,说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惹这么多麻烦,直接将沈言舒和阮乐瑶解决掉就可以了。” “沈言舒是王妃,阮乐瑶也是翁府的掌上明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机会的。”安王说道,“此时急不得。” 陆怀敏转头看着安王,说道:“那等安王什么时候能将她们两个杀了,再来告知我吧。” 说完便朝着安王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书房。 安王微眯起双眼,眼眸已是不满,现在的陆怀敏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竟然都敢无视他了。 仗着自己知道麒麟兵符的下落,所以才这样嚣张,安王可以忍……但若是她只是戏弄自己,并不知道麒麟兵符的下落,手中也没有麒麟兵符,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陆怀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那些废物,让他去杀阮乐瑶,竟然把楚临澈伤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势严重不严重。 她的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楚临澈,知道他去了边关担心不已,回城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他骑在马背上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中,他瘦了也黑了,不过看起来更精神了。 陆怀敏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和楚临澈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是抑制不住的去想楚临澈,当初在陆府时候的第一次见面,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就吹入了她的心中。 然而让她抓狂的是,楚临澈竟然沈言舒还有阮乐瑶走得那么近。 每次看见阮乐瑶去找他麻烦的时候,她总是恨不得上前将阮乐瑶推开! 现在楚临澈竟然为了救阮乐瑶而上自己受了伤,陆怀敏心里既难过又气愤。 而被她心心念念的楚临澈此时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咬着毛巾让御医将箭拔出来。 在院子里等待的阮乐瑶有些紧张地站着,目光一直紧盯着房间里面。 过了不久,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御医和老侯爷同时走了出来,侯夫人立马迎了上前,着急地问道:“澈儿怎么养了?” “夫人放心,世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幸好这箭没有伤及要害,养些时日便可。”御医说道。 御医的话,让她们一下子都放下了心来,老侯爷扶着侯夫人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澈儿是个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侯夫人点了点头。 沈言舒伸手握住了阮乐瑶的手,她此时的心里定然很愧疚。 老侯爷看着她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阮乐瑶站了出来,正打算跪在地上,却被侯夫人扶住了。 侯夫人说道:“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更何况澈儿如今已经无碍,更是不用行如此大礼。” 沈言舒朝着侯夫人福了福身子,说道:“事情是我们不好,连累了楚世子,我和乐瑶一直被杀手盯上了,原本是想杀我们的,可是楚世子出手替我们挡了箭才受了伤,我们也没有抓到凶手。” 老侯爷和侯夫人相视一眼,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老侯爷说道:“这是不能怪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然敢在长安城里刺杀王妃和阮小姐,实在是嚣张至极,本侯明日必然要禀报皇上,彻查此事!” 沈言舒说道:“多谢侯爷!” 老侯爷让人将御医送了回去,便和侯夫人一起进了房间。 沈言舒和阮乐瑶也一起跟了上前。 楚临澈躺在床上,一脸的虚弱,那一箭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还是极为凌厉的,本就是抱着一间射死阮乐瑶的心去的,力度自然不小。 “澈儿,你怎么样?”侯夫人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倒是有些担心。 楚临澈笑道:“没事,御医说躺几天就可以好了,没什么大问题,您不用担心。” 他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阮乐瑶心里更加愧疚了。 是他帮她解围,好心安慰她,可是她还那样对待他。 “喂, 你也不用愧疚了,我这人一向仗义, 更何况这点小伤我也不放在心上。”楚临澈冲着阮乐瑶说道。 阮乐瑶的眼眶突然又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楚临澈看着她又哭了,简直头疼,他最看不得女人哭了,他忙说道:“又不用你以身相许,你哭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阮乐瑶果然止住了眼泪,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说话可真是时时刻刻都是在找揍。 第293章 哪个王妃 楚临澈在城内被射伤,这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快到了太后寿辰,在各地镇守的王爷和郡王们纷纷回到长安,若是长安的治安不好,只怕是对这些人造成威胁。 皇帝下旨彻查,让薛子卿去查此事。 这些日子里皇帝也忙得晕头转向,他一直想见江婳一面,只是昭郡王府却以江婳身体不适为由屡次拒绝,如今江婳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就算是他想把她带走困难太大。 他终于知道安定侯府为什么会从郁州前来给太后祝寿,大概是想把江婳带去郁州。 一想到这里,皇帝的眼眸沉了下来,还有几天就是太后寿辰,他得抓紧时间了。 沈言舒这次出门要去寺里上香,所以带的人并不多,只带了几个护卫和随身的丫鬟,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玫红色的牡丹锦缎裙,看起来与平日里的打扮很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几次三番的刺杀所以才要打扮得与平时不一样,才能迷惑杀手的眼睛。 她上了马车,还不忘回头提醒丫鬟们带香火钱,朝着城郊外的寺庙而去。 王府不远处蹲在角落里的乞丐抬起头来,看着马车远走的方向,然后缓缓起身也离开了。 今日的寺庙格外的安静,到了下午的时候,一个穿着玫红色锦缎裙的女子在方丈的带领下缓缓地走出了寺中,那女子带着面纱,倒是看不出来是谁,若不是提前知道沈言舒的打扮,恐怕就连潜伏在一旁的杀手都可能认不出来。 “上!”带头的杀手一声令下,潜伏在寺庙周围的杀手全都执剑而上,冲着刚要离开的玫红色衣服杀了过去。 随行的护卫看到杀手向他们冲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王妃!” “啊——”穿着玫红色衣服的王妃受到了惊吓,大声尖叫了一声,便朝着寺里的方向跑了回去,可是因为太过慌张,腿软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但是那些杀手直冲着她而去,下手丝毫的不留余地,挥起手中刀剑便朝着她砍了下去! “救命啊!”她大声的呼喊着! 这个时候突然从寺中凌空飞出了一个人影,将围在女子身旁的杀手全都踹到在了一旁。 众人一看,竟然是薛子卿! “我们撤!”带头的杀手一看是薛子卿,便知道自己中计了。 然而他们此时已经跑不掉了,因为从寺里和周围的树林里都冲出了许多士兵,一看都是神机营里的。 薛子卿沉声说道:“将他们全都抓起来,活的。” 神机营出手,自然很快就降服了那些杀手,将他们统统都抓了起来。 “还好有薛都督在!”那摔倒的女子被丫鬟扶了起来,揭下了自己的面纱,对薛子卿说道,“你救了本王妃,多谢!” 那些杀手一看,竟然裕王妃! 他们亲眼看到沈言舒今日穿的是这件衣服,而且看着她走进了寺庙中,怎么就会变成了裕王妃? 薛子卿颔首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待会微臣会派侍卫送王妃回府,现在先押这些歹徒回去审问。” 裕王妃说道:“薛都督可一定要好好审,本王妃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派人行刺于我!” 薛子卿拱手行了一礼:“微臣定然会尽力的。” 说着便转身翻身上马,让自己的手下将这些杀手都押回去候审。 那些杀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明明跟踪的是凌王妃,怎么最后却变成了裕王妃…… 但是这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勤政殿内。 安王因为宣召匆匆赶了过来,他还没等来手下士兵带回来的消息,便被皇帝传召进了宫。 他理了理衣襟,走了上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皇帝怒道,猛然一拍桌子,整个书桌都颤抖了起来,就连安王都忍不住吓了一跳,他这才刚到,实在不知道父皇为何如此生气。 他连忙跪在了地上,说道:“儿臣对父皇恭敬无比,自然不敢懈怠。” 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道:“老老实实交代,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 安王一怔,看着皇帝如此生气的模样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派人去刺杀沈言舒和阮乐瑶? 可是他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天衣无缝 ,应该是无人知道才是。 他定了定心神,说道:“儿臣王府被烧,这几日一直在新府中整理内务,并无逾越之处,不知父皇为何要生气?” “还嘴硬!”皇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可笑,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若是自己好好交代,朕还可以宽恕处理,若是你再拒不承认,别怪朕心狠!” 安王怔住,父皇的愤怒不似作假,看来父皇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要怎么说? 他不能说,抵死不能认。 他低头说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自己看!”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全都扔到了他的面前,砸到了他的脸上,怒不可遏地说道:“你自己看!” 安王捡起了地上的奏折,一看便愣住了。 他早上派出去的杀手竟然都被抓住了! “设计陷害翁府的表小姐,威胁沈家四小姐,让人射伤了定西侯世子,今日若不是薛子卿,只怕你就要杀了裕王妃了!”皇帝怒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有何话可说!” 安王看着这些杀手招供的事实,他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今日要杀的明明是沈言舒,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裕王妃? “在长安城便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你真当朕不在了是吗!”皇帝盯着他的大儿子,满眼都是失望之色。 原本以为他只是没有其他的其他儿子那么聪明出色,但是会憨厚些,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在长安城里毫无顾忌的杀人! “父皇,你听我解释!”安王有些慌了。 他不想和宁王一样被打入天牢,这样的话,一出来肯定就会被杀了,他密谋了这么久的事情也功亏一篑了! 皇帝说道:“你还有何要解释的?” 安王着急地看着皇帝,他也很想洗脱罪名,可是现在的他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他跪着上前,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裤脚,哭着说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不会再这样做了,求求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他哭的极其的伤心,是真的很怕就这样一无所有。 皇帝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安王,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来人!把安王带下去,关在王府里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王府半步!”皇帝沉声说道。 “是!” 门口的侍卫们应了一声,将安王夹起来拖了出去。 “父皇,求你!求求你……”安王的声音越来越远,皇帝只觉得头疼,先是裕王,这次又是安王,一个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看来他们还真的是觉得自己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取而代之了。 燕沥的眼眸里泛出一股寒意。 他坐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低头继续看着奏章。 他拿在手里的正是裕王递上来的帖子,上面一字一句皆是忏悔,还有求父皇开恩,他已经知错。 奏折上还交代了事情的原委,是因为他之前和万去疾有一些过节,所以派孙基去江南的时候又将矛盾闹得更大了些,所以双方人马就对峙了起来。 原本只是小事情,但是万去疾一直不肯放过他们,就这样打了起来,越大越控制不来,起了人命。 但是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都是手下的人做的,所以他恳请皇帝能让他出府,他已经知道错了。 皇帝看着这手中的奏折,又何尝不知道裕王这是在说假话,整篇奏折都没有一句真话。 若真是诚心悔过,自然就不应该瞒着他这个父皇! 燕沥将那奏折顺手扔到了一旁,但是想了想,对旁边的苏喜说道:“拟旨。” 他还是将解了皇帝的禁足令,终于可以让他出了王府,但是让他安分一些,不然下次就直接扔去天牢里了。 然而解了禁足令的裕王却没有高兴到哪里去,因为他刚得知了安王派人刺杀裕王妃的消息。 “王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裕王妃哭哭啼啼地说道,“今日若不是薛都督,只怕臣妾就见不到王爷您了!” 燕晟蹙眉:“大哥他为何要这么做?” 裕王妃说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如今大周只有三个可当储君的王爷,杀对方还需要理由吗!” 燕晟向来谨慎,但是安王却是个激进的人,只要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快速去执行。 不过他这般挑衅,看来也是不把他们裕王府放在眼里。 燕晟深思起来,大哥一下子犯了这么多的事情,父皇也知道将他禁足,看来还真是偏着大哥。 “看来我们可以将安王那尽有的几个支持他的大臣除了。”裕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第294章 我想娶你 定西侯府。 楚临澈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了,这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他早上起身还在院子里散了散步。 “世子爷,阮姑娘又来了!”一个小厮匆匆地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对楚临澈禀报道。 楚临澈一听,急忙转身朝着房间里走了过去,然后快速地躺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装作一副熟睡中的模样。 阮乐瑶在丫鬟的带领下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厮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刚才去般了些东西,有些累。” 阮乐瑶倒是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世子今日好些了吗?” 一说到这个,小厮的脸立马变得沉重起来,蹙起眉头说道:“世子爷还是不能下床,一动弹他浑身就疼得很,我们都不敢轻易动他,这不,早膳还没吃呢!” 阮乐瑶有些吃惊地说道:“怎么连早饭都没有吃,现在都快到晌午了。” 她快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楚临澈躺在床上还在睡着觉,突然脚步也放得更轻了些。 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朝着他的床榻前走了过去。 “楚临澈?”她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反应。 看来睡得有些沉,既然他在睡,那便不能打扰他了。 阮乐瑶正要转身,床上的楚临澈突然轻咛了一声,说道:“谁?” “你醒了?”阮乐瑶高兴地说道,“现在都快晌午了,你再睡下去,只怕会越睡越难受。” 她将桌子上的食盒打开来,整个屋子里很快便弥漫了浓郁的香味。 阮乐瑶将汤舀出来一小碗,端到了楚临澈的床前,双手将碗递给楚临澈,说道:“这可是我亲手熬的鸡汤,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楚临澈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道:“我肩膀有些疼,只怕是拿不稳。” 他受伤的位置在背后的肩膀处,每次他一动就会发出疼痛的叫声,阮乐瑶这才想到这一点,忙说道:“对不起,我忘了!那我来喂你喝。” 她用小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勺汤,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递到了楚临澈的嘴边,这无微不至的模样,让楚临澈看得有些出神,自己突然就把嘴巴给张开了,喝了一口,果然很不错。 “这汤不错。”楚临澈说道,“没想到你的手还挺巧的,我还以为你只会揍人呢。” 阮乐瑶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又欠揍了。” “女侠饶命!”楚临澈立马求饶道,“我现在躺在床上,你就放过我吧!” 他这副模样倒是成功的将阮乐瑶逗笑了。 楚临澈发现,阮乐瑶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很好看的,做的汤又那么的好喝,他看着她的脸不禁出了神。 阮乐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她用手擦了擦,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楚临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低头不再去看阮乐瑶,摇头说道:“没有。” 这几天阮乐瑶天天都会过来给她送吃的,因为觉得愧疚,对自己亏欠,所以才如此殷勤。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楚临澈发现她似乎和以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 阮乐瑶又舀了一勺,喂给他。 楚临澈抬头张嘴喝下,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阮乐瑶。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让阮乐瑶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阮乐瑶问道。 楚临澈说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娶你,你会答应吗?” 阮乐瑶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她惊讶地看着楚临澈,一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你愿意吗?”楚临澈再次问道。 阮乐瑶将勺子放回到了碗中,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不让我再继续这么伤心,但是真不用了,我不需要别人同情可怜我。” 他能够在茶楼里站出来为她说话,在她伤心的时候安慰她,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保护她,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怎么会让他因为同情自己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刚要起身,却被楚临澈拉住了手:“我不是同情你。” 阮乐瑶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楚临澈说道:“既然都要娶妻,自然要选一个自己不讨厌的,这长安城里的其他世家小姐都太过娇气,我不稀罕,看着你还算顺眼,便想让你当本世子的世子妃,这样不好吗?” 阮乐瑶听了她的话,却苦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不喜欢其他的世家小姐,所以就和我成亲凑合着过?算了,世子你还是好好考虑吧,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我考虑过了。”楚临澈说道,“就你最合适!” 阮乐瑶看着他这副模样,只当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之前可是相见就掐架的冤家,他怎么可能会真心想娶自己? 一想到这里,阮乐瑶的心更加难过了起来,她挣脱开了楚临澈的手,正要离开。 楚临澈却直接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楚临澈问道。 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可是他明明那么认真地对她说,然而对方却没有回应,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阮乐瑶看着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还一副行走自如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骗我?”阮乐瑶指着他说道,“你早就好了对不对?早就可以下地了对不对?” “我……”楚临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是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还不舒服,只是被你气得站了起来而已。” 他说着突然脸色变得痛苦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模样,然而这浮夸的演技在阮乐瑶眼里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子无理取闹一样。 阮乐瑶直接跨步走了出去,说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世子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楚临澈正要追出去,背后却真的传来一阵痛,他到底一口凉气,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越走越远。 第295章 最后一回 阮乐瑶就这样从定西侯府里小跑了出来,后门的丫鬟护卫们赶紧跟了上前。 而在不远处望着定西侯府的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是格外的幽怨,她的手紧握成了拳头,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恨不得将阮乐瑶撕了!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暗中算计着她们,定然是逃不过的,所以她只能暂时寄住在安王府。 陆怀敏闪了闪眼眸,转身离开了定西侯府,朝着城西的新安王府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到王府里,她便发现了异样,安王府的门口多了许多护卫,而且不是安王府的护卫。 难道安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陆怀敏便顿住了脚步,她转身在周围的一个小茶棚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 “大爷,您知道这安王府怎么了吗?为什么门口有这么多士兵守着?”陆怀敏似无意般问道。 茶棚里的大爷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听说这安王派人做了不少坏事,皇上让他在府中禁足呢,现在他哪里也去不了,说还要等候发落呢!” 陆怀敏一听便愣住了,难道是因为他派人去杀沈言舒的事情暴露了? 一想到这里,陆怀敏立马从茶棚里站了起来往外走。 “姑娘,这茶钱还没给呢!”茶棚里的大爷朝着她喊了一句。 陆怀敏掏出了一锭银子,扔到了桌子上,说道:“不用找了。” 她的脚步很快,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可是还没走多远,便被几个嬷嬷和小厮拦住了。 “陆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一个嬷嬷看着陆怀敏问道,“安王府不是在后面吗?” 陆怀敏看着她们,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然而她还是笑着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刚才逛街的店里了,所以我现在……” 那嬷嬷冷笑一声,说道:“王爷有事要找你,陆姑娘还是快些回府吧。” 陆怀敏垂眸,看着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好,回府。” 这些人一直在看着她,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回到安王府,她就被带去见了安王。 安王还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正缓缓地喝着茶,似乎在等她许久了,而他直勾勾的眼神让陆怀敏有些害怕,双脚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是她再往后,却是撞上了两个护卫。 安王看着她的样子,倒是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着陆怀敏,说道:“陆姑娘,本王照你说的去做的了,去杀凌王妃,却杀阮乐瑶,然而都失败了。现在父皇把我囚禁在这府中,说好听点是思过,但是却将本王手中的权力剥的一干二净,本王现在手中可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低,有些嘶哑,眼神也有些迷离,他就这样看着陆怀敏,看得她毛骨悚然。 陆怀敏弱弱地说道:“说不定皇上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两天气消了就会放过王爷了……” 安王听了她的话,却只觉得可笑。 “就算是他气消了,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本王的,本王的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他不可能再封我为储君了。”他说着走到了陆怀敏的跟前,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问道,“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办?” 陆怀敏身子有些发颤:“王爷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陆怀敏让他去杀的阮乐瑶和沈言舒,结果却一次次失手,这最后一次还被薛子卿设了个局,让他输得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是不会放过陆怀敏的。 安王勾唇一笑,说道:“本王有办法。” 陆怀敏松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既然有办法,那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安王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眼神微眯起来,说道:“办法就是,你拿出麒麟兵符,本王率领五十万兵马逼宫。” “麒麟……兵符?”陆怀敏愣住。 “对啊,麒麟兵符,这大周的人都知道麒麟兵符可以号令五十万兵马,到时候父皇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把皇位让给我!”安王说道,“你放心,本王登上了皇位,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是……”陆怀敏欲言又止。 安王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带着寒意,刺人心骨:“你若是不肯交出麒麟兵符或者说没有麒麟兵符,那本王就只能将你拖出去喂狗了。” 陆怀敏一听拉她去喂狗,一下子毛骨悚然。 安王养了两只狗,据说他对不听话的人就直接将人扔进狗笼里活活咬死,是相当的残忍和痛苦。 她立马说道:“兵符可以给王爷,但是现在麒麟兵符不在我的手上,我需要去拿。” “你只需要把地址告诉本王,本王会派人去取的。”安王似乎并不相信陆怀敏的话。 陆怀敏的背后发凉,她仍是笑着说道:“王爷,这兵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拿到的,殿下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麒麟兵符回来的。” “当真本王是傻子吗?”安王冷哼一声,说道,“让你出去,说不定你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陆怀敏信誓旦旦地说道:“真的,殿下你要相信我,当初清云郡主嫁入我们陆家的时候确实带着麒麟兵符,就装在一个铁盒子里,但是那个盒子一般人弄不开,即便是我和我哥哥也无法破解,后来清云郡主死了,那铁盒子就在我哥哥那里。再后来陆家被抄,我带着铁盒子走了,将铁盒子放在了一个下人那里,说若不是我亲自来取,谁都不要给。”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安王竟然有些犹豫起来。 陆怀敏见他有些犹豫了,急忙上前说道:“若是王爷不相信我,可以让护卫或者嬷嬷他们跟着我,我肯定就跑不掉了!” 安王沉思了半响,才缓缓地说道:“信你最后一回,若是敢骗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296章 陆怀敏逃 陆怀敏还是再次从安王府里出来了,不过她的身边却围绕着好几个护卫。 她虽然很是心虚,但是更害怕自己会被安王所惩罚,所以她只能撒谎,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能放弃,沈言舒和阮乐瑶还没受到报应,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带着护卫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走了许久,也没有到达目的地。 “你可别想着拖延时间!”一个护卫冷声喝令道,怒视着她,让她可千万别耍什么花招。 陆怀敏闪了闪眼眸,说道:“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心思!就快到了。” 她说着又加快了脚步,走到一个破旧的院子前,突然停了下来。 护卫们不解地看着她:“是这里吗?” 陆怀敏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推门而进,护卫们跟着她进了院子,这似乎是一个荒废已久的院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她径直走到了一个房间前,转头对他们说道:“我进房间里找东西,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那些护卫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说道:“王爷说了,我们要时刻跟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们也一起进房里找。” 陆怀敏闪了闪眼眸,说道:“那好吧,只是这房间里很乱,我也不记得东西具体在哪里了,你们得帮我找找。” 护卫们却是不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忘记?” 陆怀敏不以为意,说道:“这东西又不是我藏的,我自然不记得了,我只是知道在这里而已。”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到那些护卫们犹豫的模样,陆怀敏也没有再继续和他们解释,而是转身退开了房间的门,因为房间过去陈旧,所以打开门的时候还有灰尘掉落了下来,看来也是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她身后的一个侍卫说道:“这地方明显就是多年没有人来过了,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这里?” 陆怀敏冷哼一声,说道:“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像你这样想,所以放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她走了进去,用手挥了挥尘埃,连她都觉得这里太破旧了。 她小心翼翼地仔细找着每一个房间里的角落,那模样仿佛麒麟兵符真的在这里一样,护卫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帮忙在房间的四处找了起来。 陆怀敏看到他们也进了房间里仔细地找,她埋头继续做着手中的活,脚下却一步一步地往房间门口的方向挪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把房间搜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侍卫突然猛然醒悟:“陆怀敏呢!” 众人纷纷抬头,房间里哪里还有什么陆怀敏啊! “遭了!中计了!”带头的护卫说道,“她应该还没有跑远!追!” 一群护卫纷纷跑了出去,可是看着小巷子的道路里早就看不见她的踪影…… 此时的陆怀敏正疯狂地跑着,如果自己不跑,只能死路一条,好在她聪明,竟然真的甩掉了安王府的护卫们。 越想她越兴奋,可是当她就要跑出小巷子的时候,前面的路口却有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陆怀敏一下便顿住了脚步,呼吸也有些急促,她看着眼前的沈言舒,眼睛微眯起来。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模样,轻笑着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沈言舒!”陆怀敏咬牙切齿地顶着她的这张脸,说道,“你想做什么?” 沈言舒不解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一次又一次地要陷害我,还让安王来杀我,到底想做什么?” 陆怀敏沉眸,她果然什么事情都知道了:“若不是你和阮乐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陆家的大火,是你放的吧!” 她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上前将沈言舒暴揍一顿,杀了沈言舒!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言舒却是笑了:“火是我放的,你哥哥也是我打伤的,你们陆府也是因为有我才倒的。” 沈言舒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她的态度却是惹火了陆怀敏,陆怀敏再也控制不住,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然而她还没靠近沈言舒,就已经被阿柒一脚踹到在了地上。 沈言舒仍旧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陆怀敏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想要爬起来跑路,可是阿柒似乎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凌空跃起朝着她的背后用尽全力打了一拳! “呃——”陆怀敏闷叫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直觉身子里像是被打散了一般疼痛不已,脚下也动弹不了,直接倒在了低声,目光幽怨。 沈言舒缓缓地走了上前,在陆怀敏的面前半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我很想知道,你怎么就能说动安王帮你来杀我呢?”沈言舒轻声问道。 陆怀敏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阿柒用脚踩在陆怀敏的背上,用力地撵了几脚,这力道让陆怀敏疼得直掉眼泪,再也坚持不住。 “是因为我跟他说,我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陆怀敏老实地说道。 沈言舒眼眸一闪:“你当真知道麒麟兵符在哪里?” 陆怀敏说道:“那是自然,那是清云郡主当年的嫁妆,我当然知道在哪里。” 沈言舒一听便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可怜还是可悲。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能放过我,我可以把麒麟兵符给你。”陆怀敏说道。 沈言舒挺直地站了起来,冷眼看着陆怀敏:“你以为我会像安王一样的蠢吗?若是你们陆家有麒麟兵符,也不至于混成这个样子。” 陆怀敏闪了闪眼眸,被沈言舒戳破了谎言,她也不再继续装了。 她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们陆家?” 若不是她,或许他们陆家现在还好好的,即使哥哥的官职不高,但是也不可能变成如此这般模样。 陆怀敏现在终于明白了,沈言舒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陆家,乔迁之宴的时候故意惹怒姜茉莉,还有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故意为之。 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言舒看着她不解的眼眸,里面满是控诉与怨恨。 她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她,那目光犹如吃人的猛兽。 她微微俯身对着陆怀敏说道:“因为……我是来复仇的,我是鬼。” 沈言舒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陆怀敏,空洞的眼神仿佛一个完全没有生气的人,可是陆怀敏却看出了那双眼眸里对她的憎恨。 “啊!”陆怀敏尖叫了一声,惊恐地看着沈言舒,然后用尽全力地往后挪动着。、 若是旁人这样说,她定然只是觉得他们在开玩笑,不可能会相信,然而从沈言舒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真切,那么恐怖。 她用手指着沈言舒,说起话来已经口齿不清,结结巴巴了:“你……你不是沈言舒,你是戚云歌!” 沈言舒听着她这么一说,歪头看着她,并没有否认。 然而她的默认却让陆怀敏更加惊恐,她跪了下来:“郡主,我们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啊!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沈言舒说道:“当初我哀求你们放过我的时候,你又是怎样的冷血?我戚云歌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不!不是这样的!”陆怀敏解释道,“你都是因为顾家……是他们指使的,如果我们不听他们的……我们就没法活了!” 她已经哭到了崩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放过你。” 她的态度突然的转变,让陆怀敏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听到她说放了自己,陆怀敏还是惊恐地磕头,说道:“谢谢郡主!我再也不敢了!” 沈言舒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着她这般求饶,转头对阿柒说道:“阿柒,把她带回去安王府好好休息。” 一听到让自己回去安王府,陆怀敏整个人都尖叫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回去!” 现在回去的话,安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回去安王府只有死路一条! 沈言舒却道:“安王府住着肯定比在外面风吹雨打的好,我还听说安王府折磨人的本事可是一流,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直接就扔进狗笼里面,活活地被狗咬死,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一想到会被活生生的喂狗,陆怀敏整个人都冒出了冷汗! 她不想死!不想被安王这样对待! 只要安王找到她,定然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陆怀敏跪着朝沈言舒的方向爬了过去,用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她的裙角, 哭着说道:“郡主,我求求你,只要不让我回安王府,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可以做牛做马……”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我说会放了你就是会放了你。” 陆怀敏刚想说什么,沈言舒打断了了她的话,说道:“阿柒,把她扔到安王府门口。” “不要!”陆怀敏高声尖叫了起来,十分惊恐地看着沈言舒和阿柒,怒吼道,“谁都不要靠近我!不要!” 第297章 我认真的 陆怀敏已经被吓得疯叫了起来,不断地吼叫着,她正想爬起来跑,但是因为受了伤,根本就走不掉。 沈言舒和阿柒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不再理会,转身离开了小巷子。 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安王府的护卫们追上前来的声音。 “在这里!”一个眼尖的护卫看到了陆怀敏,大声喝了一句,带着人赶忙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怀敏,冷哼了一声,上前踹了一脚,“跑?老子让你跑!” “啊!不要碰我!”陆怀敏高声地尖叫起来,“有鬼啊!”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看着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装疯卖傻,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陆怀敏尖叫着蜷缩成一团,被他们用脚踹得哭天抢地的,很快便晕了过去。 带头的侍卫说道:“把她带回去,交给安王处置。” “她不会是真的疯了吧?”另一个侍卫说道。 带头的人说道:“就算是疯了也要带回去,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满口谎言,自然是要带回去给安王严惩的。” 他们现在可是一句话都不信了,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疯子,他们都要将她带回去,不然根本无法向安王交代。 安王如今被关了禁闭,虽说是要思过,但是翁家、沈家还有定西侯府都纷纷上奏,要求给一个说法,就连淑妃都在他的耳边一直不停地嚷嚷地要处置安王。 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皇帝自然也没想就这样能护得了他。 若是不惩治,只怕其他皇子有样学样,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便夺了他的封号,贬为庶民,剥夺手中的一切权力,将财产充进国库,但是念在父子之情,便留了那个新的府邸给他。 安王没有了权力,没有了财力,整个府中的下人们就像是四散的鸟兽,大难临头各自飞。 最后只留下了一座宅子,还有几个奴才。 陆怀敏被关在府中,第二天就被发怒的安王给杀死了,据说死相很惨。 这些事情都与沈言舒无关了。 陆家的人都得到了应该有的报应,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只不过皇帝依旧对母亲还不肯放手,沈言舒的眼神沉下来。 她坐在王府的荷花池旁,看着湖里的鱼儿游来游去,看起来自在不已,她的不禁叹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燕轻寒从后面的小折桥走了过来,走到了她的身边。 沈言舒抬头,望着他,问道:“后日便是太后寿辰了,如今安王也倒了,你应该更忙了才是,怎么这个时候回府了?” 燕轻寒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情自由别人去做。今日安定侯和安定侯世子已经到了长安,你不去见见他们?” 对于这些家人,沈言舒向来很是珍视。 然而沈言舒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他们的外甥女戚云歌已经死了,我又何必去再给他们多增烦恼。” 燕轻寒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有些发凉。 “外面风大,回院子里吧。”他扶住沈言舒的肩膀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随着他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皇帝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沈言舒便走边问道。 燕轻寒说道:“最近大哥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倒是无瑕顾及其他,他今日宣召了安定侯他们入宫,提出让他们定居长安,但是被安定侯回拒了。”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外祖父此人虽然不愿多惹是非,但是也绝非软性子,他不同意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勉强。 之前皇帝赐了一座府邸给江婳和云皓,江婳虽然收下了但是一直还是住在昭郡王府,皇帝问起此事,昭郡王妃只是说姐妹情深,自然不舍得让她住其他地方,更何况既然赐了府宅,住不住便不关皇帝的事情了。 如今皇帝垂涎江婳的美色有些大臣里心里清楚,但是碍于皇家颜面自然不敢乱说,皇帝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江婳的一举一动都被理解成别有用心。 所以在太后寿辰结束之前,他是定然不敢像江婳出手的,如此长安各个王侯将相聚集,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对了,今日临澈去翁府议亲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一听,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燕轻寒:“楚世子?去翁府议亲?” 燕轻寒点头。 沈言舒倒是轻笑了起来,说道:“他们这对冤家倒是蛮合适的。” 燕轻寒说道:“临澈难得这么认真的对待,想来应该不久就能定下来。” 他们两个人正说着话呢,然而楚临澈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容易。 翁府里,楚临澈和定西侯夫人还有媒人正坐在一旁的客座上。 主位上坐着御史大夫翁晋,而楚临澈的对面却是坐了许多人,比如阮乐瑶的两个舅舅,还有舅母,五个表哥……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饶是平日里散漫惯了的楚临澈也正襟危坐起来,看起来有些拘谨。 翁晋开口说道:“楚世子如今在御史台任职,老夫倒是看得清楚,是个不错的孩子。” 定西侯夫人说道:“翁大人了解那便是最好了,我看着乐瑶这孩子也不错,关键是澈儿是真心实意想迎娶乐瑶的,所以翁大人看俩孩子这桩婚事如何?” 侯夫人这话一抛出来,翁晋倒是没有立即应下。 他说道:“这事还等问问瑶儿的意见,毕竟这乃是她的终身大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毕竟好。” 在一旁的翁从应看着楚临澈问道:“不知楚世子为何想娶表妹呢?” 楚临澈微微一怔,随即道:“自然是因为喜欢。” 翁从应又问:“这些日子来关于表妹的流言蜚语,想必世子也知道不少,世子不在意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临澈。 楚临澈说道:“她的为人如何我很清楚,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别人的猜测之词,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翁夫人一听,满意地直点头。 虽然之间楚临澈的名声是混了点,但是如今看来倒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前些日子刚立过战功,如今在翁晋的手下办事,这怎么算都是极好的。 “去问问瑶儿的意思。”翁晋看了一眼管家,说道,“将表小姐请过来。” “外祖父,不用了,我来了。”阮乐瑶轻步上前,跨门而入。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阮乐瑶,只见她上前对翁晋行了一礼,转身又想着定西侯夫人行了一礼,说道:“此事我不答应。” 她此话一出,大家都颇为惊讶,尤其是定西侯夫人。 定西侯夫人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可是澈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前些日子楚临澈受伤的时候,阮乐瑶还日日去看望他,甚至自己亲自煲汤,原本以为这是桩两情相悦的美事,怎么她就偏偏不答应呢? 阮乐瑶说道:“世子很好,是我配不上世子。”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人。 楚临澈赶忙跟了上前。 “瑶儿!”翁晋唤了一声,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阮乐瑶越跑越远。 翁夫人有些抱歉地看着定西侯夫人,说道:“对不住,瑶儿失礼了。” 定西侯夫人倒不是如此小气之人,但是这次她是真的不明白,阮乐瑶怎么就拒绝了? 她垂眸说道:“便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谈吧,若是阮姑娘真心不乐意,是我们侯府没这个福分。” 翁夫人说道:“侯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乐瑶不懂事。” 待客的大厅里的人还在,然而阮乐瑶已经快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回去,楚临澈追了上前,一霸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停下来。 阮乐瑶转头看着他:“楚临澈,我都说过我不想成亲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议亲?” 楚临澈说道:“因为我也说过我想娶你。” “我不用你施舍可怜。”阮乐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若是真想成亲,长安城里的世家小姐多的去了。” 她正想甩开楚临澈的手,却发现被他紧紧的拽着根本就挣脱不开来。 阮乐瑶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临澈盯着她的眼睛,一步一步上前,阮乐瑶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后,最后阮乐瑶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因为她的背后就是一棵大树。 楚临澈说道:“我认真再和你说一遍,我不是因为同情你可怜你才想娶你,而是我喜欢你,真心实意想让你做我的妻子,所以也请你认真地对待。” 阮乐瑶愣在原地,她怔怔地看着楚临澈,她能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生气抓狂的模样。 “我……” 她刚想开口,却被楚临澈打断了。 “你今天不同意,我明天再来,你明天不同意,我后天再来,除非你真的找到了中意的男子。”楚临澈说道。 阮乐瑶看着他,问道:“你是认真的?” 楚临澈点了点头。 她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她这幅模样,楚临澈赶紧放开了她的手:“你……真的讨厌我吗?” “对啊。”阮乐瑶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所以你可要做好被我欺负的准备了。” 楚临澈也笑了起来:“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第298章 马车争执 翁家和定西侯府定了亲,倒是没有在长安城里掀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如今大家都在准备着太后的寿辰。 太后多年不办寿辰,这次必然是盛大的,朝中六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这又是各位达官贵人的相互走近了解的一个重要的场合,对于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更是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不仅是有长安的世族,还有镇守其他地方的王侯将相们,多认识一下也是有益的。 太后亲自下旨,让江婳和戚云皓也参加这次的寿辰典礼,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自然是想见一面的。 众人都在忙碌之中,而安定侯府的人却打算在参加了这次的寿辰之后便启程回郁州,毕竟长安可不是能久留之地。 今日沈言舒穿的是一件淡紫的金丝锦衣长裙,头上难得的戴上了金凤钗,细细打扮了一番,倒是比平日里更显得尊贵不已,而燕轻寒今日穿的乃是深紫的锦袍,头上金冠束发,看起来威严不已,与沈言舒遥相呼应,一看便十分相配。 看了看时辰,两个人一起出了门,上了进皇宫的马车。 他们走的已经是晚了些的时辰,没想到这路上还是有许多马车和轿子,都在缓缓地朝着宫里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倒是不急,他们是留了些时间的,自然能赶到,便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明明就是你的错,为何还如此强词夺理!” “是你的马车先撞的我的马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就是你的错,竟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 “你……” 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马车也停了下来,闭目养神中的沈言舒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了眼睛,掀开了马车边上的小帘子,往外面看了过去。 正好看到前面的两辆马车都停靠在一起,其中的一辆似乎还破损了,而那两个在吵闹中的人,便是乔若岚和一个面生的姑娘。 因为这两辆马车起了争执,停了下来,将后面的马车都挡住了,进都进不去,在乔若岚后面的马车是一个五品官员家的马车,看到前面的是景王世子妃,自然也不敢催促。 沈言舒放下帘子,暗道果然冤家路窄,这乔若岚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看着闭目休憩的燕轻寒并没有反应,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走了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乔若岚转头看见是沈言舒,目光微眯起来,眼神中有些不屑。 见她是这这副表情,沈言舒轻笑道:“原来是景王世子妃,许久不见,脾气见长。” “与你无关。”乔若岚冷声说道。 沈言舒看着她,语气一下子淡了下来:“世子妃见到本王妃居然不行礼,看来是在景王府待得*逸了,景王世子没有让世子妃学规矩呢。” “你!”乔若岚瞪着眼睛看着沈言舒,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女子却有些惊讶地说道:“景王世子妃?” 乔若岚看了那女子一眼,说道:“知道了还不赶紧让人将你的马车移到一边去,别碍着我的道!” 原本今日裴曜自己先进了宫,让人告诉她让她自己进宫,她已经够委屈的人,只想着快些进宫,没想到去撞到了前面的这辆破马车,她自然是更加的恼火起来。 看着眼前的女子颇为面生,大概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吏家族出身的姑娘。 “原来景王世子妃便是这般教养!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那女子说道,“看来裴世子可真够可怜的,竟是娶了你这样的婆娘!” 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训了,乔若岚面色有些不堪,她怒道:“还论不到你来训我!” “世子妃还是安生些,若是让人看到这般模样可不好。”沈言舒说道,转头又对那姑娘说道,“你们这马车堵在这里挡道了,看你的马车被撞成这样也不好再继续走了,不如到我的马车上里,然后将这旧马车拉到一旁,如何?” 那女子看了一眼乔若岚,也不想继续和她争辩,便点了点头。 这姑娘不过才十四出头,看行事风格到不像是小家族出来的。 她跟着沈言舒上了马车,看到马车里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突然吓了一跳。 沈言舒说道:“这是凌王,不碍事的。” 那女子顿了顿,也只能继续坐进了马车,好在马车里宽敞,能坐下四五个人。 “见过凌王。”那女子颔首道,算是行礼。 燕轻寒点了点头,继续闭上了眼睛。 女子转头问沈言舒:“那你便是凌王妃吧。” 她刚才听到沈言舒自称王妃了,自然能肯定是凌王妃。 沈言舒点头,问道:“姑娘是?” “宁海王府的南宫初雪。”她回答道。 沈言舒听了倒是更加惊讶:“原来是初雪郡主。” 宁海王府在东部沿海,所以很少会到长安来,长安里的世家小姐们没见过倒是正常。 南宫初雪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到长安来,本来觉得还不错,没想到却遇上了刚才那个不讲理的世子妃,可真是倒霉。” “你父王呢?”沈言舒问道。 南宫初雪说道:“他一大早便进宫了,让下人带着我过来。”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马车也缓缓启动了,看来是前面的障碍清除了。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没多久便到了皇宫门外,这个时候便只能下马车步行前往。 燕轻寒先下了马车,将沈言舒也扶了下来,而南宫初雪便自己跳了下来,倒是一点郡主架子也没有。 乔若岚也才刚从马车里走了下来,看到沈言舒和南宫初雪,只是瞥了一眼,便走开了,朝着大殿内的方向而去,她想快点找到裴曜,这样也不至于在旁人面前落了脸。 此时大殿内已经有不少的人到了,一眼望过去人还挺多。 但是这宴会分为一个正殿和两个偏殿,只有官及三品才能带着家眷在正殿赴宴,不然人就太多太乱了。 正殿里的人还不是很多,所以乔若岚一下子便看到了裴曜,走了上前:“夫君……” 她才喊出口,裴曜便抬起了冷冷的眸子盯着她。 乔若岚低头,只能改口道:“世子。” 第299章 裴曜道歉 乔若岚在裴曜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心情很是低落。 她在长安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以前她的母亲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多少人都来附和巴结她,如今她的母亲倒了,一个一个都装作不认识她了一般。 就算她是景王世子妃又如何,在景王府根本就没有她的地位,裴曜连碰都没有碰过她,甚至在王府里对她不闻不问,因为这样就连下人都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 景王身体不适,倒是不愿意见她,而裴怡宁和裴暄对她的态度连下人都不如,想想就觉得心酸不已。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可是她当上了景王世子妃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生活。 她努力地讨好裴曜,就是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裴曜注意到自己,甚至叫他一声夫君,都会被他勒令改回来。 “我刚才来的路上,马车被撞了,所以来得晚了些。”乔若岚对裴曜解释道。 裴曜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乔若岚有些不死心,继续说道:“撞得有些疼。” 裴曜的手顿住,转头看着乔若岚。 乔若岚有些惊喜地看着裴曜,以为他这是关心自己,然而他下一句说出口的话更是让她伤心。 裴曜说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自己回去吧。” 乔若岚低头咬唇,摇了摇头,心情低落地说道:“我没事。” 两个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乔若岚百无聊赖地转头,却发现自己的不远处竟然坐着刚才和她相撞的女子,她微眯起了眼睛,发现南宫初雪的位置竟然和她的是差不多的。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南宫初雪也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乔若岚的眼神。 南宫初雪蹙眉,将手中的一颗小葡萄掂了掂,朝着乔若岚的方向打了过去,正好打在她的发髻上,将她头上的簪子打歪了,然后还挑衅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你!”乔若岚气愤不已,没想到南宫初雪竟然会这样报复自己,气不过的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便朝着南宫初雪砸了过去,只是南宫初雪这个时候微微弯下了腰,躲过了她扔出的橘子。 南宫初雪的身后是正在和苏太师说话的宁海王,她这么一躲,那橘子便砸向了宁海王。 然而宁海王武功卓绝,感觉到有人向他扔东西,只是伸出了手,轻巧地将那橘子给接住了,他和苏太师同时一愣。 “父王!是那个女人扔的!”南宫初雪立马站了起来告状,指着乔若岚说道,“刚才进宫的时候,她的马车把我的马车撞坏了,现在又拿橘子来砸我!” 她这么一大声嚷嚷,周围的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宁海王和苏太师看着乔若岚,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这个时候南宫初雪又继续说道:“凌王妃可以作证的,这个景王世子妃刚才出言不逊,明明撞了我还态度嚣张,拿她的身份来压我,女儿好委屈。” 她抬头看着宁海王,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 宁海王向来宠爱女儿,看到南宫初雪这般,自然也有些不忍心了。 他上前问乔若岚:“可有此事?” “我……” 乔若岚的脑子都懵了,她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宁海王和南宫初雪的身份,不过听着他们的对话,应该是个王爷。 在一旁的裴曜连忙起身,给宁海王行了一礼:“裴曜见过宁海王。” 裴曜的目光瞥了一眼乔若岚。 乔若岚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急忙行礼:“见过宁海王。” “多年不见,转眼裴世子已经这么大了,都娶亲了,可是这世子妃是不是挑得有些粗心了?”宁海王挑眉说道,似有些打趣意味。 这话便是直接了当的说乔若岚不适合当世子妃了,众人在一旁看着,只当是看好戏,这乔若岚当初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贵女,自从长公主的事情之后也不少人为她惋惜,如今看来,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只不过看藏不藏的住本性而已。 裴曜闪了闪眼眸,说道:“王爷教训的是,是侄儿管教不严,在这儿给王爷和郡主赔礼道歉了。”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乔若岚。 乔若岚只好低头,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郡主,所以……”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其他就可以这样欺负别人了吗!”南宫初雪冷哼一声。 乔若岚的目光虽有不甘,但是仍旧低头细语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海王说道:“这次便罢了,裴世子当好好管管才是。” 裴曜道:“王爷说得是。” 宁海王见裴曜态度诚恳,倒是不想存心为难,便说道:“听闻你不久之前也去了凉州御敌,退了敌兵,可有些什么收获,与叔叔说说。” 裴曜说道:“凉州和暝州一战,功劳还是凌王和韩将军的多,我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 “这话可谦虚了。”宁海王说道,“许久不见景王,他现在如何了?” 两个人倒是聊了起来,和刚才的苏太师一起,三人倒是聊得颇是投缘。 南宫初雪看着乔若岚有些不甘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便转头不再理会她。 乔若岚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她这才刚进宫便受了此等侮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她怎么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也得忍着,若是再有什么麻烦,只怕裴曜会再也不理她了。 因为自己的过错,让他如此低声下气地想宁海王道歉,心中也是愧疚无比,若是论势力,宁海王府可比不过景王府,这样一低头,海不知道别的世家会怎么看待景王府呢! 乔若岚心情郁闷,便只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原地,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的沈言舒,而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南宫初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沈言舒的身旁,正在和苏绵绵、阮乐瑶等人有说有笑的。 沈言舒!肯定是她! 乔若岚的眼眸里燃起了一股怒火,心中已经认定了是沈言舒唆使南宫初雪这么做的! 第300章 于蝉心思 注意到了乔若岚的幽怨的眼神,沈言舒倒是丝毫的不在意。 乔若岚自己自作自受,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倘若她再沉不住气,丢了景王府的脸,只怕就连裴曜都无法保住她。 阮乐瑶对她们说道:“还是尽量别去惹她了,此人惯来会装可怜,又是皇帝的亲外甥女,如今长公主不在,只怕皇帝对她又更加愧疚了些。” 苏绵绵说道:“就怕我们不惹她,她反倒是不想放过我们,你看看她现在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们似的。” 南宫初雪倒是不怕:“她若是不识相,那休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苏绵绵看着南宫初雪的这副模样,倒是笑了起来。 大殿里的人越来越多,瞬间又变得热闹了起来,一时都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南宫初雪第一次来长安,自然还没有什么朋友,她的年纪略小些,但是和沈言舒她们几个倒是聊得不错,相比之下,乔若岚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刚才那一幕倒是让许多想上前寒暄的夫人们却了步。 余文婧和于蝉是一同来的,看到沈言舒他们几个一起,便也凑了上前。 “这个妹妹倒是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水灵!”余文婧说道。 苏绵绵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说道:“余姐姐这回可是说对了,这姑娘长在海边的,自然水灵。” 于蝉听得苏绵绵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宁海王也到了长安,便说道:“这莫不是宁海王府的初雪郡主?” “正是。”沈言舒说道,然后对南宫初雪介绍道,“这是兵部尚书府的于蝉于小姐,还有这位是冀安伯府的小姐余文婧。” 于蝉和余文婧纷纷向南宫初雪行了一礼:“见过郡主。” “两位姐姐这可就见外了。”南宫初雪说道,“我初到长安,还请各位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看着这郡主倒是好相处,几个女子倒是都在一起谈论了起来。 余文婧看着阮乐瑶也在,便凑近了些:“我听闻阮小姐已经和定西侯世子定亲了?” 阮乐瑶的脸一红,点头道:“是啊。” 于蝉倒是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然不知?” 余文婧嘻嘻笑道:“我也是听母亲说的,就前几天的事情,你定然是在准备寿宴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注意的。” 阮乐瑶说道:“你们也别说我了,我们年纪都差不多,特别是于蝉前年就及笄了,怎么还没听说要定亲?” 于蝉微微闪了闪眼眸,余光瞥了一眼沈言舒,倒是讪笑道:“我倒是不急,这种事情全凭父母做主。” 在一旁听着的南宫初雪说道:“于蝉姐姐定然能找个好人家的。” 沈言舒看着于蝉的神色,心中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来,心中莫名对她也有了些芥蒂。 她说道:“兵部尚书府出身的嫡小姐,自然是不愁嫁的,应该会有不少的世家公子上门提亲,只怕是于小姐眼光太高,看不上而已。” 于蝉听得她这么一说,倒是说道:“门第不重要,若是自己喜欢的,就算不是正室也无妨。” 她的这翻话倒是让其他的几个姑娘都愣了一下。 不是正室也无妨?她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府的嫡小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她愿意,兵部尚书于大人也不会同意吧? 不过能让尚书府的嫡小姐甘愿做小的,除非是皇族…… 众人的心思各异,这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沈言舒笑道:“那希望于小姐能找到与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之人。” 她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看着于蝉的这副模样,她倒是很想不去在意,但是心里还是膈应不已,想想自己的东西总是被人觊觎,自然是不好受的。 “那不是昭郡王妃和戚夫人吗?”余文婧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指了指不远处的江诗和江婳姐妹两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着她们两人被不少世家夫人围绕着,正在说着话。 苏绵绵说道:“都道戚夫人曾是长安城第一美女,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消瘦了。” 沈言舒的目光看着母亲,她的笑容中有些疲惫,或许早就厌倦了这个圈子里的逢迎。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随着大殿外的太监那尖锐的禀报声,整个殿的人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纷纷行礼。 皇帝搀扶着太后走进了大殿内,沿着红色的长毯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大殿最上方的椅子上。 看到大家纷纷跪拜着,皇帝挥手道:“都起身吧,今日太后寿辰,大家不必太过拘束。” 众人纷纷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后今日穿得倒不甚隆重,或许是多年吃斋念佛,倒是习惯了简朴。 她拄着一根长拐,看着下面这么多的人,开口说道:“哀家倒是很少见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场景了,自先帝去后,哀家便少理这朝廷与后宫之事,这天下已然不是当初的那般,但哀家相信,皇上会让大周更加兴盛,在此哀家这个老太婆要谢谢各位来参加这次寿宴,趁着哀家还有些年头,也多看看大家。” 皇帝在一旁说道:“母后这话倒是严重了,母后还年轻着,以后有的是时间。” 淑妃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母后身体康健,乃是皇室之福,大周之福。” “哀家看着这朝堂里的人,有许多都不认得了,都是新起之秀,国家栋梁。”太后说道,“许多世家的孩子,现在都长大了也认不出来了。我的侄女婳儿呢,可来了?” 江婳起身行了一礼:“婳儿见过姑母!主姑母万福金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江婳,这个传闻中死而复活的女子,倒是让人好奇地很。 太后挥了挥手,说道:“上前来。” 江婳缓缓上前,走到了太后的身旁,半跪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她似乎比在禁地的时候胖了些,没那么消瘦了,或许她在外面,过得更好些。 他的目光看着江婳,而淑妃的目光注意着他,淑妃心中更加幽怨起来,果然在皇帝的眼里,只有江婳这个狐狸精! “这两年,苦了你了。”太*着江婳的手,看着她这种瘦削的脸,眼眶里的泪就忍不住打转。 看到太后这般,江婳心中不忍:“姑母不必担心,婳儿过得很好,现在有儿子在身边,也很好。” 太后说道:“如今镇北大将军府不再,就一直住在昭郡王府中?” 在底下坐着的昭郡王妃说道:“姑母,侄女也许久不见姐姐,恨不得她一直住在我府中呢!” 江婳也道:“这些日子在承蒙妹妹和妹夫照顾,倍感欣慰,过些日子便随父亲和哥哥一起回郁州。”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皇帝说道:“朕在长安给你们母子赐了座宅子,给戚云皓安排件差事,便不用辛苦的跑去郁州了。” 江婳道:“不是辛苦,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是欢喜的。臣妇如今只想陪着父亲和哥哥们,至于云皓,他不喜朝堂,更爱江湖,所以皇上不必为他费心了。” 如此坚决地拒绝,倒是让皇帝的脸都黑了下来。 淑妃在一旁看着,眼眸里泛起一丝妒色,开口说道:“皇上也是为了戚夫人着想,若是戚夫人这般拒绝了皇上,那可让别人认为皇上对待忠烈妻儿太过淡薄了。” 沈言舒一听这话倒是觉得可笑,他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 淑妃这拿皇帝的面子来压江婳,让她下不了台,若是拒绝了皇帝的好意,就是让皇帝至于不义之地,可真是好计谋。 太后冷声说道:“别人怎么认为是别人的事情!你堂堂一个皇贵妃,难道不明白做好自己的本份吗!婳儿不过是想和亲人在一起,还需考虑这么多?哀家倒是想看看谁敢多舌!” 这冷厉的语气倒是让淑妃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太后吃斋念佛多年,是个清静性子,也好拿捏,没想到太后竟是这般强悍。 她连忙认错道:“母后教训的是!是臣妾失言了!” 太后看了一眼淑妃,她在后宫这么些年,怎么会看不明白淑妃心中算计。 “罢了,你退回去吧,回郁州的之后好好生活。”太后对江婳说道,语气尽是温和。 江婳行了一礼,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回去。 有了太后的这话,戚家母子就算是离开长安也无人敢拦了。 沈言舒的眼眸微微一闪,拿起了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心中苦涩无人能知,但是她知道,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她抬眸,正好迎上了裴曜的目光,他们的位置正对着。 沈言舒偏过头不去看他,目光里已然无半丝留恋。 乔若岚将他们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裴曜对于沈言舒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那种目光从来都不会放在自己的身上,她原本以为戚云歌死了之后裴曜心中无人,她便可以取而代之,即便是他一直不碰自己,她都可以理解为裴曜忘不了戚云歌。 但是为何他看沈言舒也像是在看着戚云歌一般? 第301章 皇帝算计 太后又感叹了些许,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听起来倒是心酸。 皇帝让人起了歌舞,众人便开始欣赏起表演来。 沈言舒的目光时不时便看向了母亲,如今皇宫里人多眼杂,就怕出些什么意外。 燕轻寒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轻笑着低声对她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从手心里穿来的暖意让沈言舒微微松了心神,转头看着他,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一个宫女连忙解释道。 昭郡王妃看着自己被泼湿的衣裙,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 看到昭郡王妃不说话,那宫女急忙跪下,说道:“奴婢该死,求郡王妃恕罪!” 看到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昭郡王妃倒是不想在这种场合里教训一个宫女,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可带了备用的衣裳?” 侍女行了一礼,说道:“带了,正放在旁边的更衣殿内。” 昭郡王一看,说道:“让姐姐与你同去吧?” 昭郡王妃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待着,让姐姐哪也别乱走。” 江婳说道:“不碍事的。” 沈言舒看着昭郡王妃悄悄走出了殿内,倒是微微闪了闪眼眸。 一舞终了,然而昭郡王妃还未回来,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过来,在江婳的耳边说了什么,江婳也悄悄地走出了大殿内,原本就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江婳的沈言舒见她独自出去了,便也跟了出去。 沈言舒倒是不需要用宫女带着,她对于这皇宫倒是还算熟悉,这刚出来便看到了宫女带着江婳走的身影,她轻步跟了上前。 这是去往更衣殿的方向,所以江婳倒是没什么怀疑的,而且带着她出来的是昭郡王妃身边的侍女,想来就是她妹妹的意思。 可是这还没走到一半,沈言舒突然就顿住了脚步,因为她能感受到周围似乎也有人在盯着江婳她们。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还没走到更衣殿的江婳和侍女双双被人偷袭,晕倒在了地上。 沈言舒心中大惊,然后看到了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正想将晕倒在地的两个人抬走,沈言舒看了看四下没人,心中倒是沉了下来。 就在他们想用手扶起江婳的时候,沈言舒快速从一旁跃了出来,抬脚将他们两个人踹到一旁。 “是谁!”那两个大内侍卫惊呼道。 沈言舒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就上前重重地在其中一个侍卫的胸口处打了一拳,侍卫受疼正想还击,然而沈言舒却轻松躲过,夺过他手中的剑,反手便将他的喉咙割破了。 “你竟敢杀了大内侍卫!”另一个侍卫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舒,手拿着剑朝她砍了过去! 沈言舒迎面而上,直接用剑将他的剑推开了,然后翻身一踹,将他踹倒在地上,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沈言舒将手中的剑一扔,直接插中那个护卫的胸口!他就这样断了气! 沈言舒冷冷地看着这两具尸体,也不去管他们。 既然皇帝要这般做,他肯定就做好了准备。 她上前将江婳摇了摇,轻声唤道:“母亲,母亲……” 江婳还是没有反应,她只好在掐住了江婳的人中,不会儿江婳便醒了过来。 脖子有些疼的江婳有些不明所以,她看着沈言舒,惊讶地问道:“舒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言舒沉眸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又将同样的办法弄醒了旁边的侍女。 “郡王妃呢?”沈言舒问道。 那侍女说道:“在更衣殿内等着呢!” 三个人也朝着更衣殿内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明明郡王妃刚刚还在这里的!”那侍女大惊。 沈言舒说道:“你仔细把事情说来。” 那侍女说道:“刚才郡王妃的衣服被一个宫女泼湿了,便带着奴婢前来更衣殿找衣服换上,可是到了更衣殿才发现,郡王妃的衣服全被人剪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婢子干出来的龌蹉事!” “后来想着戚夫人也带了衣服过来的,但是这边的衣服都乱乱的,也分不清是谁的衣服,乱穿了其他人的也不好,宫里的嬷嬷就让我将戚夫人唤来。” 沈言舒听了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从江诗入手,可以降低别人的警惕性。 沈言舒一把拉住江婳的手,说道:“你跟着我,之后不许再乱走了。别离开我的视线。” 江婳点了点头,又有点担心江诗:“诗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们的目标是你,自然不会对郡王妃如何。”沈言舒说道。 她拉着江婳的手走出了更衣殿,刚出门口便遇上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上前行礼道:“王妃。” 沈言舒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有些警惕:“什么事情?” “薛都督让属下转告王妃,昭郡王妃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送回去昭郡王府了,而且皇上还让人散出消息,说是昭郡王妃身子不舒服,戚夫人便陪同回了府。”那护卫说道。 沈言舒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想将昭郡王妃和江婳都弄晕了,然后只送昭郡王妃和她的侍女回郡王府,到时候只用说是江婳也随着她们一起回去了,即便是江婳后来不见了,那也不是在皇宫里的事情了。 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言舒手紧握起来,难不成狗皇帝还想着将母妃囚禁在禁地吗! 她开口对那侍卫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就好。”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江婳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了皇帝的计谋,江诗没有事情,她自然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沈言舒看着她问道,“你要回昭郡王府吗?就当皇帝的谎言是真的。” 江婳冷哼了一声:“既然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便不必再在乎皇家的颜面了,回去找皇帝要人!” 说着便朝着正殿内走了过去。 又一歌舞终毕,皇帝看了看昭郡王妃的位置和戚夫人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心里倒是有些微微的兴奋,他开口问道:“这昭郡王妃怎和戚夫人怎么不在了?” 昭郡王也觉得奇怪呢,他刚想回答是去换衣服去了,但是这个时候从他身后站出一个嬷嬷,上前说道:“回陛下,刚才昭郡王妃说她身子有些不爽利,便回府了,戚夫人也一同陪她出宫。” 众人有些议论纷纷起来,这太后怎么说也是她们的姑母,就这样直接走了总归是有些不好。 皇帝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便随她们去吧。” 昭郡王站了起来,拱手说道:“皇上,臣弟觉得有些不妥。” 皇帝蹙眉:“有何不妥?” 昭郡王说道:“诗儿今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身子就不舒服了呢?” 那嬷嬷眼珠子一转,说道:“老奴也觉得奇怪呢,但是昭郡王妃突然就觉得头晕了,或许是个急症。” 定西侯夫人说道:“若是急症,应当传太医才是,怎么贸然就回府了?” 那个嬷嬷哪里会想到定西侯夫人这个时候也出来帮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说道:“老奴也不知道,就是帮着昭郡王妃传个话,她带着戚夫人离开,老奴总不能拦着。” 众人都沉默下来,一时无人再说话。 “嬷嬷说的可都是实话?”殿外传来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当然……” 那嬷嬷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江婳从殿外走了进来,一下子傻了眼。 江婳走了上前,说道:“嬷嬷说昭郡王妃和我回了王府?为什么我完全不知情?” “这……”那嬷嬷一时无语。 太后看这情景,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婳上前,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说道:“求姑母做主,刚才有个宫女将妹妹的衣服弄湿了,妹妹去更衣殿换身衣裳,谁想到妹妹的衣裳都被人剪坏了,她身边的侍女没有办法,便叫了我过去,谁曾想这还没到更衣殿呢,就冲出了两个侍卫想强行将我们带走,好在凌王妃及时出现,救下了我们。” “还有这种事情!”太后怒道,“在皇宫之内,谁敢如此胆大包天!” 江婳继续说道:“我们再去找妹妹的时候,妹妹已经不在更衣殿了。” 昭郡王蹙眉说道:“诗儿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可能不和我说的。” 太后的目光看向了刚才那个说她们回府的嬷嬷。 那嬷嬷背后起了一身的冷汗,急忙跪了下来,说道:“老奴该死,老奴也只是个传话的……有人这么跟我说的……” 这前言不搭后语,众人一看她的心里就是有鬼。 太后怒视着嬷嬷,沉眸说的:“今日哀家寿辰,本不想见血,若是你再不说出实话,哀家也只好用刑了!” 那嬷嬷背后一凉,她实在进退两难,无论她说与不说,都是死路一条。 她总不能说这是皇帝的旨意,若是说了,皇帝的颜面不保,她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第302章 混乱寿宴 那个嬷嬷一心求死,沈言舒却不想如了她的愿,她上前一把将冲向柱子的嬷嬷推到了一旁,让她摔到在地上。 “啊……”嬷嬷惨叫了一声,摔得全身都有些疼,还没等她爬起来,她已经被侍卫们架了起来。 沈言舒上前说道:“你别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你有意谋害皇亲,就连你的家人都不能好过!” 那嬷嬷一听,猛然抬头看着沈言舒。 她原本想自己死了就是死了,起码不殃及家人,可是听着凌王妃的话,若是她不交代,就连她的家人也无法幸免。 左右两边都得罪不了,那嬷嬷咬牙说道:“是宸妃娘娘让老奴这么做的。” 众人一听,都十分的惊讶。 江婳却冷笑道:“宸妃?她又如何能使唤大内侍卫来做这种事情!” 大内侍卫只听皇帝的派遣,江婳这话便是直指皇帝了。 宸妃是安王的生母,前些日子安王被贬为庶民,她已经崩溃不已,这几日都下不了床,所以连今天的寿宴也来不了,这个嬷嬷竟会挑软柿子捏。 还没等那嬷嬷继续说道,江婳便看着皇帝说道:“我的夫君为大周贡献了他的一生,到头来却换得一身的污名,虽然夫君的事情沉冤得雪,但是还是有人不断地想害我们母子,求皇上放过我们母子,放过戚家!” 皇帝看着跪下殿内的江婳,一时无言。 江婳继续说道:“若是有人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坚定,沉眸沈得可怕。 殿内不少人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倒是都不敢说话了。 安定侯也站了起来,说道:“皇帝,微臣便只有这两个宝贝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微臣定然会找伤害她们的人拼命的,请皇上体谅一个为人父的心情。” 这话明晃晃就是在说,谁敢动他的女儿,就是和他的侯府为敌。 皇帝说道:“戚夫人多虑了,忠烈遗孀自然要好好对待,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们,黎民百姓也不会答应的。” 太后说道:“传令下去,彻查皇宫!定要找出昭郡王妃!” 原本好好的寿宴一下子变得乱了起来,但是众臣和众亲属都只能乖乖的待在原地,有的人细细地讨论了起来。 沈言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宫初雪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虽然很好奇,但是还是安分地看着,她转头看着自己的父王沉静的模样,倒像是司空见惯一样。 太后下来彻查,倒是在后院里发现了三具尸体,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是大内侍卫 ,一个女尸是在一个小院子里发现的,长得和穿戴都与江婳有五六分相像。 这个意图就更明显了,就是想将江婳劫走之后伪装成她已经死了的模样。 这种把戏在两年前的天牢里他已经用过一次了,现在竟然还想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她? 江婳觉得可笑。 昭郡王府传来了消息,说是昭郡王妃已经平安回到了郡王府。 太后大怒,可是那些侍卫们却统一口径是宸妃指使的,皇帝便将宸妃直接打入了冷宫,就算是将这事给解决了。 看来皇帝还真是把在场的人当傻子耍,但是即便是如此,没有人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皇帝做的,空口无凭,谁也不敢说话。 沈言舒看着皇帝,只觉得他的脸皮真厚!恨不得将他的皮剥下来! 原本好好的生辰变成了这场景,太后倒是没了什么性质,挥了挥袖子便回了寿安宫,昭郡王和江婳也赶回了郡王府,这场寿辰便这样结束了。 燕轻寒陪着沈言舒走了出来,看见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还不高兴?” 沈言舒冷冷地说道:“我要怎么高兴?若是当时我没有跟出去,岂不是让燕沥得逞了?” 她没有称皇上,而是直呼着皇帝的名讳,燕轻寒知道了她现在有多生气了。 他说道:“好在后日安定侯他们便回郁州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暗中保护她的。” 沈言舒眼眸微闪,就算是燕轻寒不做,她也会让麒麟军去保护江婳直到她顺利到达郁州, 今日的寿宴就这样收尾,倒是让皇帝也没有想到,他明明计划得很好,可是偏偏不如意。 若是后日让江婳回了郁州,他可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然而一想到江婳在大殿上说的玉石俱焚,他怕自己逼得紧了,江婳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皇上。”淑妃端着糕点走了进来,看见皇帝正坐在书桌旁看着手中的奏折,上前说道,“臣妾看刚才皇上在宴席之上并没有吃多少东西,想着皇上可能会饿,便让人做了些糕点来,刚好解解腻。” 她将糕点放在了书桌上,然后走到了皇帝的背后,伸出纤细的玉手给皇帝揉捏着肩膀。 皇帝原本正烦躁着,被淑妃这么一捏,倒是舒缓了不少。 “还是你最贴心。”皇帝说道。 淑妃笑了笑,说道:“皇上操劳,这是身为妃子应该做的,只是可惜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能替皇上分忧解惑。” “宫宴上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淑妃说道:“太后已经回寿安宫歇着了,今日的事情令她很不开心,听闻太后头疼的旧疾又发作了,传了太医。也难怪了,太后一向偏着江家的人,这宸妃却是这般行事,自然让太后伤心。” 皇帝的眼眸微微一闪,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他说道:“你回去吧。” 淑妃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皇帝那决绝的目光,她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悻悻地走出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桌子上当糕点,有些走神。 他虽然不是太厚亲生,却是太后抚养长大的,这么做似乎真的太不孝了。 可是一想到江婳的脸,他的心就忍不住动摇。 他爱了江婳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她的心,现在戚奕都死了,她为什么都不看自己一眼…… 皇帝的眸子沉了下来,对着门外说道:“来人,传大内侍卫统领……” 第303章 太后病重 回到王府的沈言舒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燕轻寒看着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模样,说道:“你不必太担心了。”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总让我不要担心,然而你怎么不去让你的父皇停止他龌蹉的想法!觊觎臣子的妻子,可真是个明君!” 她毫不留情地讽刺,燕轻寒附和说道:“好好好,他龌蹉。” 沈言舒目光坚定的说道:“我决定了。” 燕轻寒问:“决定什么?” “决定送母亲去郁州。”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说道:“郁州路途遥远,你这一去一回多辛苦。” 沈言舒却不在乎,说道:“大齐这么远我不还是去了吗,区区一个郁州自然没什么。” 燕轻寒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说道:“我让墨江和墨云随你去,闻人语今日已经到长安了,让他也跟着你。” 他们正说着话,阿柒从外面跃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沈言舒。 沈言舒微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信,眸子里燃起了怒火。 “怎么了?”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说道:“燕沥果然没死心,他派大内侍卫去拦截安定侯府的人马。” 燕轻寒挑眉:“你怎么知道?” 沈言舒说道:“薛子卿传来的消息。上次我们把万去疾和他的手下杀了之后,皇帝手中能彻底信任的人少了些,便从神机营调了许多人手过去,自然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燕轻寒深邃的眸子里也泛起了波澜,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执着。 他说道:“既然如此,我陪你去。” 皇帝既然下定决心要拦住江婳,定然是下了血本的,也考虑到了安定侯府和昭郡王府会派多少人去保护江婳。 沈言舒却沉思了起来,说道:“这样不妥。” 燕轻寒问道:“为何?” “还是将母亲和外祖父他们分开吧,假装母亲和外祖父他们在一起,然后我们将母亲从另一条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郁州。”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却不同意她的说法:“你这样不仅费时间和人力,而且若是被父皇发现你母亲真正的地方,倒是更加的麻烦。” 沈言舒想了想,倒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罢了,他若是再敢动我母亲,我肯定会进宫杀了他!”沈言舒沉眸说道。 他们正想着如何对付皇帝的时候,第二日却传来了太后病重的消息。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打算启程回郁州的安定侯府队伍也不得不延期下来。 明明寿宴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第二天就已经卧病在床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这才让太后倒下了。 太后本来年事已高,这些年来过的又十分的清寒,身子骨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常年吃着药也不见好转,如今这病来势汹汹,看来似乎很凶险。 昭郡王妃和江婳入宫侍疾,看着太后这病怏怏的模样,更是于心不忍起来。 沈言舒更是头疼,太后以前对她不错,她自然是担心的,也不知道她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倒是常常入宫侍疾,看着太后有些神志不清了,叫来皇帝让他立太子,皇帝只是口头上应着,然而什么都没有做。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却也知道皇帝根本就想将皇位传给燕轻寒,按着目前来说,支持燕轻寒的大臣最多,因着他的军功和政绩,若是太子之位不立燕轻寒,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般拖着,不过是想给燕晟一个机会。 燕晟是淑妃之子,除了宁王之外,皇帝最宠爱的变是裕王,如今宁王已死,他想将皇位传给裕王也不为过。 也或许是因为皇帝觉得自己还年轻,根本不着急立太子。 然而太后这般催促,倒是让淑妃起了别的心思。 她也知道如今燕晟和燕轻寒比起来有太多的不足,但是只要皇帝一句话,她们母子的以后的就会有所改变,这些日子更是尽心地讨好着皇帝。 这几日天气不错,阮乐瑶见沈言舒兴致不高,便约了她出来散散心。 见她一脸愁容的模样,阮乐瑶说道:“你别太担心了,太后是个有福之人。” 沈言舒点了点头:“但愿吧。” 阮乐瑶说道:“太后这一病,原本那些来参加寿宴的人现在也回不去了,除了云安郡王回去了之外,都还在长安,只怕是担心太后的事情。” 沈言舒说道:“我总觉得这太后的病有些蹊跷。” 阮乐瑶挑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沈言舒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出来。”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太后的病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又不好说。 阮乐瑶说道:“或许是你想太多了,我们去前头看看。” 她说着便想拉沈言舒往前走,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长不长眼睛!”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言舒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微微蹙眉,抬头一看,果然不是冤家不举头,竟然是乔若岚。 “景王世子妃今日是没长眼睛吗?撞到本王妃居然还如此嚣张?”沈言舒说道,她的身份倒是高乔若岚一头,就喜欢拿出来压着乔若岚。 乔若岚不服:“明明是你撞的我。” 沈言舒今日心情不好,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乔若岚自己非要往前凑,那就不能怪她了。 她上前一步,用肩膀往前一撞,将乔若岚撞倒在地上。 “我就是撞你了,怎么?”沈言舒挑眉,看着乔若岚渐渐变黑的脸,她倒是无所畏惧。 乔若岚怒瞪着沈言舒:“堂堂一个王妃,欺负我一介弱女子,是觉得我们景王府好欺负吗?” 沈言舒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景王府好欺负,我只是觉得你好欺负而已。景王府与你何干?你以为你当上了景王世子妃,景王府就应该为你出头吗?” 她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乔若岚。 沈言舒继续说道:“你大可回去向裴曜告状,你猜他会不会信你?会不会帮你?只怕是还要让你低声下气的道歉吧。” 第304章 谣言诋毁 自从乔若岚与南宫初雪的事情之后,有传言说景王世子和世子妃夫妻感情不好,毕竟这是皇帝赐婚,景王世子对乔若岚只有防备之心,甚至不少人将这些话传到了乔若岚的耳边。 如今看到沈言舒这么明目张胆的这般说自己,乔若岚心中一直憋着的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作了出来。 “沈言舒,你个贱人!”乔若岚说着抬起手便朝着沈言舒打了过去! 手还未落下,就已经被沈言舒紧紧地抓住。 乔若岚拼命想挣扎开自己的手,才发现沈言舒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就甩不开沈言舒的手。 沈言舒看着乔若岚的这般模样,眼眸里倒是不屑,曾经她还是戚云歌的时候没少被乔若岚为难,仗着自己的长公主母亲和才女称号总是爱在别人面前打压她而抬高自己。 她沉声对乔若岚说道:“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还是长公主府的县主吗?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言舒说着便将乔若岚一把推开,只听到“啪”的一声,乔若岚的脸变得浮肿起来。 脸上的疼痛让乔若岚不禁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自己了脸,沈言舒竟然敢打她! 乔若岚不可置信地看着燕轻寒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沈言舒,原本以为沈言舒不过是嚣张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打人!她这个景王世子妃再怎么没有实权,也不至于沦落到在大街上任人欺负的地步!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沈言舒说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乔若岚何尝不想打回去,但是沈言舒一看便是个练过武的,旁边站的那个阮乐瑶也不是吃素的,她就算是想打,也未必能打的过这两个人! 最后她只能撂下了狠话,然后狼狈地走了。 看着她不甘心的眼神,阮乐瑶不禁说道:“言舒,这样做好吗?她怎么说也是景王世子妃,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沈言舒却闪了闪眼眸,说道:“裴曜帮不帮她出头我不知道,现在在长安,她定然是要去找皇帝告状的。” 阮乐瑶不解,为什么沈言舒明知道乔若岚有可能去找皇上告状还非要为难乔若岚,但是看着沈言舒的模样,她倒是没有多问什么。 她们两个人在街上了走了一会儿,便随意找了一个茶楼坐了下来,喝着茶缓缓,外头的日头倒是有些大,若是晒伤了可不好。 太后的事情让沈言舒头疼,却有些无可奈何。 “对了,你既然怀疑太后的病情,不如找一个可靠的人替太后把把脉,看看具体的情况如何?”阮乐瑶喝了一杯茶,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皇宫里的太医往往都是由宫里的人控制的,有时候就算是知道病情,也未必会想他们这些人透露,沈言舒也只是听说太后是因为急火攻心,因为寿宴上的事情所以才病倒的。 因为这个缘故,江婳还特别的内疚,她当时只想着打皇帝的脸,却没有考虑周全那是太后的寿宴。 沈言舒听着阮乐瑶这么一说,突然豁然开朗。 要知道太后的病情,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去找云皓进宫一趟不久真相大白了? 云皓乃是药王徒弟,医毒双绝,若是能给太后把把脉,或许就能查出真正的原因。 她抬头看着阮乐瑶,说道:“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看来我这脑子怕是进水了。” 阮乐瑶说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不过你能察觉到太后病情有可疑的地方,倒是已经很不错了。” 她们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茶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倒是挺多,沈言舒和阮乐瑶倒是没有忌讳地坐在了一楼的角落里,倒是想着喝会儿茶便离开,倒是没有想到附件茶桌上有人正在小声说着江婳的事情。 “不是吧?戚夫人勾引皇帝?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来!” “这是真的,我有亲戚在宫里当差,他说的!不然你以为戚夫人怎么可能会在天牢里逃出来!” “戚夫人与镇北大将军夫妻恩爱,这是大周百姓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戚夫人的为人大家也都清楚,怎么可能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呵,若真是夫妻恩爱,镇北大将军死了之后,她怎么没有一起去死,自己苟活在世上必然会是变心的。” 沈言舒和阮乐瑶都是习武之人,听力尤为敏感,虽然那些人里她们的桌子有点远,但是对话的内容却被她们两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面。 听得他们这般诋毁江婳,沈言舒自然是坐不住的,可是她刚要站起来,却被阮乐瑶拉住了手臂。 “言舒。”阮乐瑶劝慰道,“别冲动!” 沈言舒怒道:“我岂能容忍他们这般肆意侮辱人!” 阮乐瑶说道:“你上前要教训他们,那可就打草惊蛇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这般动作的吗?”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我自然会打到他们招认的!” “看他们的模样不过是收钱办事,未必知道背后的人真实身份。”阮乐瑶说道。 沈言舒这才冷静了下来,她又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盯着不远处的那几桌人,目光幽深不已。 她的心里已经认定是皇帝所为,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甚至是不惜将她的母亲推到风口浪尖处,到时候他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皇帝,而江婳则成了勾引皇帝的狐媚之人!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的眼眸里怒意更深,看来之前她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让母亲受到伤害,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等了半个时辰,不远处桌子上散播谣言的那两个男子不断地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有人信了有人没信,说到最后便起身走出了茶楼。 沈言舒和阮乐瑶看着他走了出去,便也轻步跟了上前。 那两个男子走在大街上,突然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弯弯绕绕的,走到了一个角落里,沈言舒和阮乐瑶并没有直接走上前,而是在远处观望着。 他们所在地方有好几个人,大概都是像他们一样收了钱办事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来了一个穿着与他们不一样的人。 沈言舒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穿着蓝衣的男子,看他说话行事的作风,倒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他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银子分别发给了那几个散播谣言的男子,便转身打算离开。 沈言舒和阮乐瑶快步跟了上前。 那个男子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他刚想走得快一些,面前一个人影闪过,落下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你是谁?”男子问道。 阿柒不答,直接朝着他打了过去,看着阿柒年纪不大,男子倒是没放在心上,可是过了几招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少年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他刚想往后跑,眼前又有一个人影闪过,他胸口一阵痛,然后就被踹到在了地上。 闻人语正站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男子警惕地问道。 沈言舒和阮乐瑶从闻人语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那男子,问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你是谁?为何要皇上和戚夫人的撒播谣言?” 男子一听沈言舒这么问,警惕性更高,装傻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硬气的模样,倒是轻笑了起来,说道:“不说可以,但是你也别想好好地回去复命了。” 她有上百种手段,让他乖乖的开口。 看到沈言舒这么模样,男子背后一凉,随即被阿柒一脚踩在了地上。 沈言舒示意闻人语上前去搜他的身,摸索了一遍,在他的身上找到一枚裕王府的牌子。 “原来是裕王府的人。”沈言舒从闻人语手中接过那一块牌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才解除了禁足,如今又开始出来到处蹦跶了,看这一次皇帝还能不能饶了他。” 男子看着沈言舒拿着自己的令牌,连忙说道:“此事与裕王无关,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沈言舒看着那男人:“当我傻吗?你是裕王府的人 ,这件事怎么可能会与裕王无关?” 男子说道:“不管怎么说,就是与王爷无关。” 沈言舒笑了,说道:“你就这样告诉皇帝去吧,看皇上信不信你的话。” “你……”男子瞪着沈言舒,可是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告诉她们,这是淑妃让他办的事情,然而裕王却被蒙在鼓里…… 沈言舒对闻人语说道:“你把这个人,还有刚才传播谣言的那几个混混,一同押到大理寺,以损害皇室名誉,恶意散播关于皇上的谣言罪名让郑集大人来处理此事,当然,这个案件闹得越大越好。” 既然裕王自己作死,那便怪不得沈言舒要成全他了。 若是裕王倒了台,如今适合当储君的也就只剩下燕轻寒,皇帝连选都没得选了。 闻人语应了一声“是”,抓着那个男子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第305章 告状皇帝 闻人语的速度倒是迅速,这裕王派人污蔑皇帝和戚夫人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不仅是皇帝知道了,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不过也有另一种传言,说是皇帝贪图戚夫人美色。 真真假假大家难以分辨,不过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皇帝却是大发雷霆,上次燕晟和万去疾的事情,他原本还想着放过燕晟一马,没想到他竟然想将此事散播得人尽皆知!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裕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便将他手中所有的权力统统都收了回去,王府的例银用度减了三分之二,资金短缺,府兵和手中的产业也统统都回收,犹如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闲散皇子,连王爷的封号都褫夺了。 只剩下这座空空的宅子和虚有其名的皇子头衔。 他想进宫面见皇帝,然而皇帝始终都不肯见他,后来流言四起,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此时就算他再怎么解释都无用了,毕竟那个男子确实是他王府里的护卫! 燕晟以为自己是被陷害的,谁料一番审问之后才发现是淑妃动的手脚,心情震撼不言而喻。 御书房里,苏喜再次走进了房间,禀报道:“皇上,淑妃娘娘还在外面跪着呢,想要见皇上一面。” 燕沥眼眸都未抬起,直接说道:“让人回去吧,朕是不会见她的,还有这个月淑妃的消息就不用向朕禀报了。” 苏喜微微闪了闪眼眸,低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走到了御书房外面,看见被侍卫们拦住的淑妃正跪在日头下,苏喜上前道:“淑妃娘娘,皇上忙着呢,你还是回去罢!” “不,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苏公公你就帮帮本宫吧!”淑妃说着朝自己身后的宫女伸手,接过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给苏喜,说道,“苏公公,你就再帮一次本宫!” 苏喜看着那袋子钱,用手轻轻地推了回去,讪笑道:“娘娘,不是奴才不帮您,而是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可别再为难奴才了,奴才在这儿给您交个底,这几天就算是您连夜在这儿跪着,皇上也未必会见您的。” 淑妃听得苏喜这么一说,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她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的决绝,苏喜既然这么说,皇帝定然也是下了命令的,她不是不清楚皇帝的脾气,若真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便会是如今这般。 皇帝没有将燕晟像宁王那般打入天牢,也不想安王那般贬为庶民,然而就这样剥夺了他手中的实权,这又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娘娘!”看见淑妃瘫倒在地上,身旁的宫女将她扶了起来。 苏喜看着那宫女,说道:“快扶你们家娘娘回淑香宫吧。” 淑妃心如死灰,就这样任由宫女将她扶了回去。 苏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眸微微一闪,如今这局势,似乎是更加明朗了些。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先是皇后和宁王,然后是安王和宸妃,这紧接着便是这裕王和淑妃,若是说这凌王只会杀伐,看来倒是世人谬误了。 相比之下,皇帝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当初他最看好的是宁王,但是戚奕的案件被再次翻了出来,他不得已要给将士们百姓们一个交代,所以忍痛才惩治了燕枭,在后来的儿子中,他最看好的自然是燕晟。 至于为什么不是老四燕轻寒……一想到燕轻寒,燕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冷意,对于燕轻寒,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对于他并没有那么深的父子之情,从小他也不喜这个儿子,随着燕轻寒势力越来越强大。 父子俩的关系却是一直如此平淡,犹如陌生人一般。 可是如今他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上天似乎就是和他过不去一般,将他中意的儿子一个一个都毁了。 “皇上。”苏喜从外面走了进来。 燕沥眸色一沉,说道:“不是说过了吗?朕不见淑妃。” 苏喜上前弓腰行礼道:“是景王世子妃来了。” 燕沥拿着奏折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抬头道:“让她进来吧。” 苏喜转身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话,自己倒是接过茶水上前,放在了皇帝的书桌上。 乔若岚走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若岚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看见乔若岚这般,抬手说道:“这儿没什么外人,无需多礼,朕是你的舅舅,你也不必拘束。” 乔若岚站了起来,微微笑了起来。 尽管她知道燕沥的这话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皇帝让乔若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似乎是哭红的双眼,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我们家若岚?” 乔若岚听得皇帝这么一问,便抹起了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没有。” 皇帝站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是不是裴曜那小子对你不好?” “不关他的事情,就算是和他说了也无能为力。”乔若岚说着。 皇帝微眯起了双眼,看着乔若岚,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能让景王府都无能为力?” 乔若岚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凌王妃,昨日我在街上偶遇凌王妃,她不小心撞了我,居然还……还动手打了我,若岚的脸上现在还疼得要紧。” 皇帝一听,蹙眉问道:“凌王妃?” 乔若岚点了点头,说道:“我与凌王妃闺中便有些许矛盾,但是想着这么久了,也该冰释前嫌了,怎料我这次回到长安,凌王妃不仅挑拨我与初雪郡主的关系,还当街打了我……” 她说着说着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皇帝平日里对沈言舒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这丫头见识不俗,想来不会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看到皇帝有些怀疑的模样,乔若岚心中对沈言舒更是厌恶。 她说道:“我知道舅舅不相信,可是那凌王妃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别人面前装的倒是一副清高模样,对我就处处为难。我知道当初母亲对她有些过分的举动,但是母亲也受到了惩罚,她却还是如此对我……” 看着乔若岚这般委屈,皇帝劝慰她说道:“她若真是这般对你,朕自然是不会轻饶了她,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景王世子妃,她就是个王妃也不应该如此对你。” 乔若岚垂眸擦了擦眼泪:“谁让我们乔家没人了呢,就只能任人欺负。” “这是什么话!你还有舅舅!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和朕说!”皇帝说道。 乔若岚站了起来,哭着给皇帝行了一礼:“多谢舅舅。” 皇帝对一旁的苏喜说道:“去传凌王妃入宫!” 苏喜微微闪了闪眼眸,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沈言舒正好与江婳戚云皓在太后的寿安宫里侍疾,听到皇帝的传召,倒是没多想就过来了。 江婳正想喊住她,沈言舒却道:“不必担心,待会儿我们还一同出宫。” 江婳点了点头。 沈言舒随着传话的太监走到了御书房。 不出她所料,乔若岚也在。 沈言舒上前行了一礼:“参见父皇。” 她行礼极其的规矩,皇帝看着她,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江婳的模样。 皇帝说道:“免礼,这次朕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几件事。” 沈言舒道:“儿臣必定知无不言。” “你可是当街打了若岚?”皇帝倒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起来。 沈言舒垂眸,说道:“昨日在街上巧遇世子妃,确实有些冲突。” 乔若岚听得她承认了,便当即开口说道:“凌王妃,往日我们确实有些不愉快,但是你也不至于这般对我吧?” 沈言舒垂眸,说道:“这是我与世子妃的恩怨,原本不应该闹到父皇面前来,不过既然世子妃执意如此,我倒是不介意。只是这无关对错,世子妃做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你……”乔若岚被她的话一堵,一时语塞,倒是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在皇帝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然而沈言舒这般坦荡的模样倒是让皇帝有所改观。 皇帝说道:“既然凌王妃也说了是一直以来的矛盾,那么你们就给朕一个面子,冰释前嫌,再也不能相互为难对方,如何?” 沈言舒眼眸一闪,倒是觉得有些可笑,这是把他们两个都当成小孩子打发吗? 若是真那么容易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这世间哪还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但是他既然这么说,沈言舒也只好微微行了一礼:“父皇说的有理,这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儿臣自然不会故意去招惹世子妃。” 她这话倒是没有说绝,只是说若是乔若岚不招惹自己,她便不会为难乔若岚,但若是她自己再找麻烦,自然怪不得她。 乔若岚双眼幽怨地看着沈言舒,看来即便是皇上都不清她的真面目,总有一天,她会把沈言舒这张虚伪的皮囊给撕下来,看她还怎么装! 皇帝说道:“打人总归是不对的,道个歉,送个赔偿,这事便算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第306章 淑妃拦路 燕沥倒是惯会和稀泥,想来也是对乔若岚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仁至义尽了,若不是留着乔若岚还有用,或许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吧。 沈言舒的眸子有些发寒,对皇帝说道:“道歉是可以的,若是送个歉礼也无不妥,只是最近儿臣在太后身边侍疾,倒是听闻不少传言……” 皇帝问道:“是何传言?” 沈言舒眼角浮起一抹笑,面上却是不显,她垂头说道:“是关于戚夫人的事情,坊间都在传之前的两年里在宫里,太后知道此事之后似乎更是……” “砰!” 沈言舒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上便响起里一声巨大的拍桌声,把御书房里的乔若岚和苏喜都吓了一跳,而沈言舒则把头低得更深,但是却止不住扬起了唇角。 皇帝怒道:“是谁在传这些谣言!” 沈言舒低声说道:“儿臣也不知道 ,如今传的人尽皆知,给父皇和戚夫人的名誉带来了极大的损害,实在是过分!” 苏喜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得出来皇帝真的很气愤。 皇帝怒道:“宫内若是再发现有人乱传此事!一律杖毙!” 沈言舒说道:“父皇息怒,不过是些无知的宫人乱嚼舌根,若是等戚夫人去与郁州,这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了。” 她说完这句话,即便是没有抬头,但是依然能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燕沥打量着沈言舒,她这话也不知是不是无心,若是有心,倒只怕她是站在昭郡王妃和江婳一伙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若是无心的…… 如今流言到处都是,就算是禁止他们谈论也早就被人盯上了,若是江婳再失踪或者出事,只怕地下的流言四起。 一想到这里,燕沥的目光更加的黯淡下来,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是个帝王,就要守住帝王的尊严,然而江婳…… 皇帝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 沈言舒行了礼,说道:“儿臣告退。” 看着沈言舒远去的背影,皇帝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的冷意,他总觉得沈言舒对自己有些抗拒,比燕轻寒更甚,尽管看起来毕恭毕敬,但是她的眼眸里对自己似乎有些一丝的……恨意? 皇帝不知道沈言舒的这股恨意从何而来,或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乔若岚在一旁看着脸色难看的皇帝,原本是找他来教训沈言舒,结果沈言舒连句道歉都没有就直接走了,更别说是什么赔偿了,她这一状告的倒还不如不说。 现在皇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就算是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上前行了一礼,说道:“那若岚也告退了。” “慢着。”皇帝突然唤了他一声。 乔若岚不解地看着皇帝。 皇帝问道:“你在景王府可还习惯?” 乔若岚道:“习惯。” “裴家的人没有欺负你吧?”皇帝又问的,语气倒像是关心,然而乔若岚却无所谓了。 就算是有人欺负了她,她现在站在皇帝面前告状,不一样还是不了了之? 她低头说道:“若岚在景王府一切都好,没有人欺负若岚。” 皇帝倒是没有在意她眼眸里的一丝不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景王府掌管着西南的几个州县,对大周颇为重要,若是有什么困难,或者景王府里有什么事情,记得与舅舅说。” 乔若岚不是傻子,就自然听得出皇帝的弦外之音,这不就是让她给长安里送消息吗? 她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皇帝放心,若岚谨记在心。” 表面的话还是要说的,至于要怎么做,那就另说了。 乔若岚现在是谁都靠不了,只能靠自己。 景王府里的人一个一个都在提防着自己,她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皇帝却一心想让她去掌控景王府,这想法未免过于太真。 他连沈言舒都不愿意帮她教训,她又何必要为了他卖命? 乔若岚颔首行礼,然后退出了御书房。 太监带着她一路出了皇宫,乔若岚能感觉到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对她指指点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她是县主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乔若岚便更加的痛恨起沈言舒来,当初若不是沈言舒,长公主便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倒了!她又怎么可能论为现在的这副鬼样子,母亲定然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众人都在说她幸运,在长公主府倒的时候,只有她免于责罚,而且还嫁给了景王世子裴曜。 可是谁又知道她根本就不稀罕这种幸运,她要的,是沈言舒付出代价!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即便是指甲刺到了肉里,她也不觉得疼痛,这点疼痛与她所受的委屈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曾在夜里无助地哭泣,但是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就连自己心心念念,千方百计才嫁给的裴曜,根本就对她不屑一顾。 沈言舒,你等着! “阿嚏——” 原本快走到寿安宫的沈言舒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轻声她了个喷嚏。 在一旁的青鸢说道:“王妃莫不是感冒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不碍事。” 江婳和昭郡王妃还有戚云皓正在寿安宫的面前等着。 看到沈言舒走了过来,昭郡王妃说道:“姐姐你先随言舒回去,我在这儿再陪陪太后。” 江婳点了点头,带着戚云皓便走向了江婳他们,问道:“可妥了?” 戚云皓颔首,倒是没有出声。 沈言舒带着他们两个人往宫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这才走到一半,路却被人挡住了。 沈言舒抬头一看,竟然是淑妃。 他们三人纷纷行礼:“淑妃娘娘金安。” 淑妃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她今日一大早便跪在御书房前求皇上见她,然而皇帝心意已决,她便硬生生在外面跪了好几个时辰,如今看着憔悴不已,但是一看到沈言舒,她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是你去告状的对不对!是你要害死我们母子对不对!”淑妃看着沈言舒,瞪大了眼睛控诉着。 沈言舒却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淑妃娘娘是何意。” “呵,你别装傻了,大理寺卿说的明明白白,就是凌王府里的人去告发的我们,你还有什么好装的!”淑妃看着沈言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第307章 打了淑妃 看着淑妃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沈言舒看了一眼身后的江婳和戚云皓,她倒是不想再和淑妃过多的纠缠。 她说道:“淑妃娘娘误会了,我当时只是看到有人在污蔑皇上和戚夫人,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顺手便将人抓到了大理寺,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无论沈言舒怎么解释,淑妃怎么可能会听得进去,她一心就觉得是沈言舒和燕轻寒为了储君之位,所以才如此针对燕晟和她! 她怒视着沈言舒,说道:“你毁了本宫和晟儿,本宫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淑妃娘娘你想如何?”沈言舒问道。 淑妃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个嬷嬷。 沈言舒却低头笑了:“淑妃娘娘莫不是想将本王妃抓起来打一顿?那娘娘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我倒是不怕你这般对我,拍只怕娘娘这般做,皇上知道之后会不会生气?” 一提到皇帝,淑妃的倒是有所顾忌了。 沈言舒继续说道:“原本皇上只是敲打一下六皇子,若是淑妃娘娘这般闹腾,只怕皇帝一狠心,像宸妃一般将您打入冷宫,六皇子可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娘娘可想好了?” 她的一字一句都直戳心底,淑妃一时也愣住了。 淑妃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突然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又何尝不知道孰轻孰重,若是她真的教训了沈言舒,只怕沈言舒这副模样现在就能跑到御书房去告状。 皇上原本就厌烦了他们母子,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只怕更是想将她和燕晟打发得更远了。 然而沈言舒这一口一个六皇子,晟儿不过是才被褫夺了封号,便在她的面前这般羞辱,淑妃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的目光看向了沈言舒身后的江婳。 这目光太过狠辣,让沈言舒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淑妃看着江婳,说道:“本宫所传的可不是什么谣言,是不是狐狸精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死了丈夫就去勾引别的男人,本事可真不小……” 淑妃的话还没有说完,离她最近的沈言舒抬手便是给了她一巴掌。 听得“啪”的一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沈言舒。 她竟然扇了淑妃一耳光! 沈言舒原本不想和淑妃有太多的牵扯,只是没想到淑妃竟然如此挑衅江婳,甚至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然是气不过的! 只是她因为太过气愤而没有控制力度,这一耳光下去,淑妃的嘴角竟然出了血。 在一旁的嬷嬷尖声叫道:“造孽啊!凌王妃竟然出手打了淑妃娘娘!” 既然打都打了,沈言舒自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她冷冷地说道:“皇上刚才在御书房说了,谁要是再提起这件事,乱传谣言,杖毙处理,不知道淑妃娘娘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宠,所有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淑妃哪里还能忍得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二话不说便朝着沈言舒扑了过去,却被一旁的太监和宫女给拦住了。 “沈言舒!本宫要弄死你!”淑妃声嘶力竭地模样看起来倒是让人心惊,手舞足蹈地想挣脱束缚朝着沈言舒而去,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沈言舒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说道:“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去告诉皇上,你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前去告状,看看谁有理。” 淑妃所说之言对皇帝不敬,她自然是不敢自己说出来的,沈言舒也懒得再去和那个令人恶心的皇帝见面。 她拦着江婳的手,直接绕过了他们,朝着宫门外走了出去。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看到这一幕,倒是谁也不敢说什么,谁曾想到凌王妃如此强悍,发起火来连淑妃娘娘都敢打! 不过淑妃娘娘和六皇子惹怒了皇上,如今凌王正春风得意,凌王妃这般嚣张也无人敢说不是。 平日里笑里藏刀的淑妃哪里有这般狼狈过?看到周围的太监和宫女指指点点的样子,她怒道:“再看本宫将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众人大惊,似鸟兽般猛然散去。 淑妃心中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昨日燕晟被褫夺封号,今天在她御书房跪了半天,现在倒好,连一个小小的王妃都欺负到了她的头上来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娘娘……”她身边的宫女上前扶住淑妃,却被淑妃一手给甩开。 淑妃怒道:“刚才为什么拦本宫!就应该让本宫弄死沈言舒那个小贱人和江婳那个狐狸精!” 宫女委屈道:“娘娘断然不能任性,如今六皇子还依仗着娘娘呢!您若是再惹怒了皇上,那六皇子可怎么办呐!” 一想到燕晟,淑妃的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他们母子现在处境危险,若是不翻身,就只能一直被沈言舒踩在脚底,她怎么能甘心! 尽管现在她恨不得杀了沈言舒,可是为了晟儿,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淑妃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没一会儿便肿了起来,最注重保养自己的脸的她若是看到自己现在模样,估计要将精子砸碎了。她长这么大,就算是受过气受过委屈,也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的脸! 沈言舒的这一巴掌她记住了,她会十倍百倍的沈言舒偿还! “回淑香宫!”淑妃咬牙切齿地说道,转身便朝着淑香宫里走了回去。 然而在不远处的回廊里,聆妃一直在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原本她是想过来和沈言舒说几句话的,没想到淑妃倒是先出现了,她便在这儿将这场戏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 如今淑妃落了势,这四宫的嫔妃就只剩系丽妃和她,这皇宫局势,快是又要变了。 凌王的势力越来越大,沈言舒比她想象中要更强悍。 看来她没有押错人,如果她开口求沈言舒,不知道沈言舒会否能够帮助她? “娘娘,可要上前追上凌王妃?”聆妃身旁的小宫女问道。 聆妃摇了摇头,低声苦笑看着沈言舒远去的方向,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第308章 燕晟堕落 出了皇宫,沈言舒和江婳他们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是凌王府的马车,沈言舒不放心江婳出入皇宫,便常与她同行,马车缓缓朝着昭郡王府而去。 沈言舒看着戚云皓,问道:“可诊断出了什么?” 戚云皓说道:“不出姐姐所料,这太后的病,确实有蹊跷。” 他话音刚落,江婳便道:“怎么个蹊跷法?” 戚云皓说道:“虽然太后的病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其急攻心,心结气郁导致的,但是若是仔细分析,就可以发现,这只是症状有些相似,太后眼角发青,肢体发热,是药物所致。” 沈言舒微眯起了眼角,语气冷了下来:“也就是说,果然是因为有人给太后下了毒?” 戚云皓点了点头,说道:“话说太医院的太医,若是能认真些诊断,不至于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那狗皇帝若是想做,怎么会让太医院的御医们说出实情!枉太后对他也算是真心实意,辛苦将他抚养长大,如今成了帝王,可真是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皇帝虽然并非太后亲生,但好在是一手将他养大的,这养育之恩他不但不知感恩,还反倒是恩将仇报,可真是够冷血。 江婳听着只觉得心中发寒。 她有些愧疚地说道:“若不是因为我,太后也不会被如此算计。” 沈言舒握住了母亲的手,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而是燕沥的错,一个执着成狂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 戚云皓说道:“那不如还是让母亲先去郁州吧,反正太后的病也是假象,若是母亲离开了,说不定皇帝就会因为放过太后了,这样一来,对谁都好。” 江婳垂眸,一时无言。 沈言舒听着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但是突然离开总要有理由,就让舅母他们送信过来,说是郁州安定侯府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先行回去。” 江婳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 此时的淑香宫却弄得鸡飞狗跳,淑妃回去之后便一个劲地砸东西。 地上全是碎片和被撕碎的东西,桌子和凳子也被踢翻了,就连盆栽都被砸得不忍直视,然而淑妃并不解气,一想到今天所受的屈辱,她恨不得将沈言舒狠狠地踩在脚下。 “娘娘息怒,保重身子啊!”宫女上前劝解道,“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得意!”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淑妃就是忍不住想发泄! 皇上不理她也就罢了,就连一个小小的王妃都敢骑到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翻天了! 淑妃摊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宫女用冷水帮她轻轻地擦拭着,生怕弄疼了她,然而沈言舒下手实在太重,只要是轻轻碰一下那张脸,就疼得无法言喻。 “别弄了,越弄越疼!”淑妃不耐烦地拍来了宫女的手。 “太医怎么还没有来!”宫女忍不住抱怨道。 在一旁的太监说道:“太后病着,想来太医院的人都在忙着给太后治病。” 淑妃却冷笑一声:“一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治的,他们江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太监沉默下来,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宫女忙训斥那小太监:“还不快去继续请太医,娘娘的脸若是有什么大碍,你担得起吗!太后那儿不需要那么多太医,我就不信还请不到一个闲的!就算是不闲着,也得让他把手中的事情缓缓,娘娘最重要!” 那小太监哪敢不从,应了一声是,便朝着外面走小步跑了出去。 淑妃看着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才请来了一个太医。 看着淑妃那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的脸,太医也心惊,开了药方,嘱咐说半个月都不能见风,只能戴着面纱,不然怕是又要严重了。 淑妃的眼眸里恨意更浓,没想到沈言舒下手如此之狠,若是让她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她绝对要用刀子将她那张可恶的脸一刀一刀地划出花来! 送走了太医,淑妃就自己做在淑香宫里,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还有那些恨不得躲她远远的奴才,心里一阵怒火。 然而一想到燕晟,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转身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准备准备,我要出宫。” 宫女惊讶道:“娘娘,你的脸还没好,还是不要乱走比较好,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求好了。” 淑妃抬头看着她,说道:“让你准备就去准备,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宫女咬了咬唇,只能低声应了一句是,便出去准备了。 原本的裕王府如今已经被拆下了牌子,换成了皇子府。 而府中门庭冷落,看起来倒是清冷无比。 淑妃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皇子府的门前,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她打扮地很是低调,穿着寻常世家夫人穿的衣服,脸上带了面纱,看不清楚她的脸,她许久未出宫,看着如今皇子府的这般景象,眼眸里闪着泪,却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守门的是两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坐在门口处百无聊赖地发呆。 淑妃缓缓走了上前,沉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连个门口都守不好吗?” 那门卫没想到这冷落的皇子府居然还有人来,便笑道:“来干什么的?” 在一旁的宫女连忙呵斥道:“放肆!见到娘娘还不下跪!” 一听是娘娘,他们连忙看了看淑妃身后的马车,确实是皇家的样式,连忙跪了下来:“小的有眼无珠,求娘娘恕罪!” “真是势利眼!”那宫女怒道,“皇子府的门卫竟是这般不负责任!” 那门外哭丧着脸说道:“这不能怪小的,我们办差事,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平时都没有人换值,自然是辛苦了些,总不能一直都精神着……如今皇子府用度不够,一个人顶好几个人活,大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淑妃如此听着,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恨,只是说道:“带我去见六皇子。” 一个门外立马站了起来,将淑妃迎进了皇子府中。 皇子府倒是看起来还是如此,只是一些贵重的陈设似乎都已经没有了,院子里冷冷清清,就连丫鬟小厮都看不见几个。 从正门而进,淑妃绕过了正厅来到了后面的园子当中。 “娘娘,殿下就在前面的亭子里。”门卫说道,“殿下已经在那里待了一个晚上了,说什么也不肯回院子,一直吵着要喝酒,若是不喝酒就闹脾气,说要把下人给杀了,大家不得已,又给他去弄了酒。” 淑妃听着,心里心酸不已。 她沉静地对门卫说道:“你回去吧。” 那门卫一听,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人。 淑妃朝着园子里的亭子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了过去,越近闻到的酒味越浓,她站在亭子前,看着喝得烂醉的燕晟,泪也就这样落了下来。 她的儿子何尝如此落魄过? 燕晟一直以来都十分懂得隐忍,所以即使宁王得意的时候,他也一直保存着自己的实力,好在宁王就这样倒了,原本以为他们母子的好日子就到了!可谁曾想他们辛苦了这么久的积蓄就这样功亏一篑! 看着燕晟醉生梦死的模样,嘴里还在说着胡话,淑妃的眼眸终究是冷了下来。 “来人!将六皇子泼醒!”她高声命令道! 在一旁的小厮一听,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应。 淑妃身边的宫女忙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冷水将六皇子泼醒!” 那小厮听了宫女的训斥,才忙行了一礼,下去准备去了。 “哗啦——”一声响,一盆冷水便浇在了燕晟的头上。 原本还在醉酒的燕晟被这么一泼,身子猛的激灵了一下,立马醒了过来。 他怒吼道:“哪个混蛋!竟然敢泼本王!活腻了你!” 他虽然醒了,但是意识还未清醒,淑妃眼眸一沉,说道:“继续泼。” “哗啦——”又是一大盆冷水。 燕晟彻底被淋湿了全身,整个身子被冰冷的水泼了一下,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用力甩了甩头上的水,刚想骂人,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淑妃,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儿臣见过母妃!”燕晟急忙跪了下来行礼。 淑妃冷哼一声:“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妃吗!” 燕晟低头,说道:“儿臣不知道母妃在此,是儿臣的错……” 淑妃冷冷地说道:“你错的不是不知道我在这儿,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一听到淑妃训斥自己,燕晟心中更加的委屈,他低头说道:“儿臣现在被褫夺了封号,还能有什么出路,就连王府都是这副景象,一个一个都不顺心,您让儿臣该怎么办!父皇根本就不见我……” 燕晟的控诉让淑妃心中心酸不已,她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艰难处境,就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她缓缓上前,蹲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晟儿,你不能放弃,你若是就这样放弃了,我们母子两人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你要振作起来。” 第309章 唯有逼宫 燕晟听着淑妃的话,抬头看着她,她现在带着面纱,可是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 他哭着说道:“母妃,不是儿臣不坚强,是父皇真的不要我们了,他褫夺了我的封号,现在整个大周都知道我已经不是王爷了。” 淑妃道:“那又如何?皇子也有继承皇位的权力。” “有燕轻寒在,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更何况父皇已经对我死心了。”燕晟说道。 淑妃用手替他抹去了眼泪,说道:“有燕轻寒在,这些大臣就看不得你的存在,那倘若是燕轻寒死了呢?” 燕晟说道:“就算是燕轻寒死了,可是父皇还有其他的皇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 “晟儿,有些事情不去做,你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她轻声地说道,语气充满了期盼。 燕晟问道:“母后打算如何做?” 淑妃站了起来:“你先去换身衣服,除去你这一身的酒味再说吧。” 燕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都湿了,亭子里全是他喝剩下的空酒瓶,看起来自己都觉得堕落。 他回到院子里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所以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涨涨的,甚至有些疼,但是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朝着院子外走了过去,看到淑妃正在吩咐管家将府中的事物打理好。 看见他走了出来,淑妃问道:“皇子妃呢?府中乱成这般模样,她就没有好好管管?” 燕晟低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她回娘家住些日子。” 虽然没有说是为什么,但是淑妃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再怎么说燕晟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就算是被褫夺了封号,也不该这般受到冷落,果然是一出了事就能看到有些人的真心了。 燕晟看着淑妃的脸,好奇的问道:“母妃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没什么,外面风大。”淑妃说道。 在一旁的宫女却道:“才不是,殿下可要为娘娘做主啊,娘娘这是被凌王妃打了脸,红肿得厉害,太医说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闭嘴!”淑妃连忙呵斥住了宫女。 宫女悻悻地闭上了嘴,有些委屈地看着燕晟。 燕晟却被这个消息瞪大了眼角,他的母妃竟然被凌王妃打了耳光! 他上前将淑妃的面纱拿了下来,看到淑妃那张原本保养地极好的脸,现在却是一副触目惊心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盯着。 淑妃将面纱扯了回来,转过身去。 “母妃,沈言舒这般对你,实在是大不敬!你为何不告诉父皇?”燕晟看着她的脸就觉得十分心痛。 淑妃苦笑一声,说道:“你觉得你父皇现在还会关心我们母子的死活吗?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他是喜欢我所以我才这般受宠,却没有人知道,他只当我是江婳的影子。” 燕晟有些震惊地看着淑妃,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 淑妃继续说道:“对不起,是母妃连累了你,若不是母妃自作主张,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燕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母妃的错,我儿臣一直都不知道。” 淑妃将面纱戴好,转过头看着燕晟,说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自暴自弃,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鹿死谁手。” 燕晟沉默了下来。 整个皇子府安静地很,就连下人都没有几个,正诺大的皇子府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空的府邸。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帝的旨意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没有过多的追究,保留着他皇子的身份,但其实他如今的待遇,别说是皇子,就连普通郡王家的公子都不如。 燕晟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 他看了看淑妃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也去门外守着。” 那宫女朝着燕晟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淑妃和燕晟两个人。 淑妃不解地看着燕晟。 “母后,我们逼宫吧。”燕晟开口说道,语气倒是没有多大的起伏,却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勇气说出来的话。 淑妃瞪大了眼睛看着燕晟,说道:“你疯了!若是失败了,我们可就都……” “这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了!”燕晟转头,目光盯着淑妃,“母妃,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想翻身,实在是太难了,只有出其不意将皇位夺下,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淑妃蹙眉,她倒是没有考虑过这条路,因为实在是太过凶险。 燕晟说道:“只要父皇死了,燕轻寒死了,几个皇弟还小,剩下的又是不中用的,这皇位除了我,那些大臣,可还有别的选择?” 淑妃蹙眉说道:“这事不简单,别说对付你父皇,就连对付燕轻寒都极其的困难。” 燕轻寒的势力强大,而且武功不低,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被打倒? 燕晟深思了半响,说道:“母妃,我们如今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所以不管成败如何,放手一搏,当初父皇不也是这样才登上的皇位吗?我们只是向他学而已。” 他说着,眼眸倒是沉了下来。 淑妃心中犹豫不觉,但是又觉得燕晟说的十分有道理,若是不用特殊的办法,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燕轻寒和沈言舒的对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母妃赞同你的做法,但是你一定要思虑周全,没有完全的把握,千万不要动手,而且,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如今长安城风波不停,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城中的人感觉风云突变,感觉似乎有大事发生一般。 沈言舒回到了王府,闻人语上前禀报,说是陈颜兮和萧南生已经来到了长安。 她应了一声,倒是回去安排母亲去郁州的事宜。 第二天一早,沈言舒便去了萧家在长安的府邸。 看见沈言舒过来,萧南生便迎了上前:“表妹你可来了。” 沈言舒随着他进了前厅,坐了下来。 陈颜兮也从后院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也来长安了?”沈言舒问道。 陈颜兮说道:“你与夫人都在这儿,我倒是不放心,所以便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萧南生也说道:“上次你提的建议,父亲觉得很不错,便亲自去了趟礼州,正打算如你所说,在礼州也开一个庄子,然后请当地的百姓当工人,想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沈言舒说道:“这毕竟是相互有益的事情,礼州太守和当地的百姓们自然都是支持的,你们只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了。” 萧南生倒是笑了起来,说道:“表妹放心,这些事情父亲都会处理妥当的。” 陈颜兮问道:“夫人怎么还在长安?” 沈言舒说道:“原是打算太后寿宴之后便让她随安定侯府的人一同前往郁州,倒是没想到太后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听着这么一说,陈颜兮的眉头也紧蹙了起来。 她说道:“太后年时已高,这病不知何时才能好,若是一直不好,岂不是让夫人一直陪在长安?” 沈言舒摇了摇头,打消了她的顾虑,说道:“过两天安定侯府的人便会回郁州,彼时她会一同回去,不过这个消息现在还没公布出去,打算让他们出发前一天再向皇帝禀报。” 陈颜兮说道:“那我也一同前去送夫人。” 沈言舒说道:“还不急,不知道皇帝会如何,若是他再为难,只怕我们现在考虑得再周全也是枉然。” 陈颜兮蹙眉,一想到夫人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是逃离不了皇帝的魔爪,她就愤怒不已。 她愤然说道:“若是他再为难,便直接将那狗皇帝杀了便是!省的这么多麻烦!” 沈言舒眸子微微一闪,说道:“我又何尝不想就这样将他杀了,但是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 但是他若是再敢伤害母亲,她沈言舒就算是带兵造反也不会放过燕沥的。 萧南生和陈颜兮到了长安,倒是给沈言舒带了不少的助力,但是他们本就是皇帝要盯着的人,行动自然还是有些限制。 沈言舒有些疲惫地回到府中,看着燕轻寒似乎又不在,便知道他定然又是公务缠身。 如今王爷纷纷倒台,有些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将落在燕轻寒的头上,此时多走动走动,有利无弊,更何况皇帝行事越发的荒唐,那些传言虽然被封,但是大家心中都有数。 所以在王府里是越来越难看见燕轻寒的身影了,有时候他半夜才会回来,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沈言舒近日都要进宫,虽然不是每天都去侍疾,但是有江婳在,她总是会担心,担心下一刻母亲又要落入皇帝的魔爪,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心都累了。 她回到房间里,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稍稍眯眼休息。 燕轻寒一走进房间便看见她这副憔悴的模样,眼眸微微一闪,有些心疼,从一旁拿起衣服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第310章 裴曜问话 沈言舒的睡眠很浅,一有动静就被吵醒了,她抬眼看着燕轻寒,倒是觉得脑子有些乱了。 “你回来了。”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俯身将她直接抱了起来,往床上走了过去。 沈言舒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觉得很宽阔又安心,她仰头看着燕轻寒,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然是想娘子了。”燕轻寒将她放到了床上,说道,“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 沈言舒摇了摇头:“本来挺累的,不过见到你我就觉得好了许多。” 燕轻寒用手轻轻刮刮她的鼻子,说道:“看来是为夫魅力太大了。” 沈言舒坐了起来,对燕轻寒说道:“虽然太后病重,但是我思考了许久,决定过两天便陪着母亲去郁州。” “我陪你一起。”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笑了:“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只怕皇帝会被气死,你还是好好留在长安,毕竟要处理的政务太多。” 燕轻寒看着她,说道:“开玩笑的,你也不用去郁州了。” 沈言舒不解地看着他:“为何?” 燕轻寒道:“父皇手中的势力已经被我瓦解的差不多了,他原本倚靠的便是大内侍卫和神机营,神机营乃是薛子卿一手掌管,自然不会由着他对付戚夫人,而大内侍卫也已经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的话让沈言舒不禁睁大了眼睛,她有些兴奋地看着燕轻寒,终于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捧着他的脸啃了一口。 “夫君可真是太厉害了!”沈言舒高兴地说道。 没想到燕轻寒竟然从燕沥的势力下手,直接将他手中能用的人马都撤了,如此说来,就算是他想再将江婳抓住,也是不可能的了。 燕轻寒看着笑靥如花的沈言舒,就算是这段日子里再辛苦也值得了。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言舒,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娘子可不可以奖励奖励为夫?” 沈言舒心情大好,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燕轻寒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缓缓推到了床上,压了下来,眸子里泛着笑意,俯身在她耳边,缓缓地说道:“奖励就是……娘子。” 沈言舒的脖子被他的气息弄得痒痒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 景王府内,乔若岚站在裴曜的面前,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好了。 自从来到长安之后,裴曜就没有关心过她,凡是都是让管家来处理,一如在西南的时候,连个余光都舍不得给她,仿佛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次终于他主动想起来了,将她唤到了院子里,原本还暗喜中的乔若岚却看到他的神色似乎不对劲。 僵持了一会儿,裴曜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乔若岚。 “前几日你去找皇帝告状了,说凌王妃打了你,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裴曜问道。 乔若岚一愣,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难道裴曜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和世子说,是因为不想世子为我的事情分心,更何况凌王妃气焰嚣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说就算是我告诉世子,也无济于事,说她眼里根本就不怕景王府……” 乔若岚越说越觉得委屈,这沈言舒实在是欺人太甚。 裴曜却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向皇帝告状?” 乔若岚一愣,急忙解释道:“那日是皇上召我入宫,无意之间就谈起了这件事,我想着凌王妃既然不怕景王府,那她总得顾及皇上的颜面,便想让皇上为我做主。” 裴曜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眼眸里倒是没有一丝的波澜,他点头道:“我倒是忘了,你是皇帝的外甥女。” 这话说得有些讽刺,乔若岚一听便怔住了。 她连忙解释:“皇上传召我,只是问了一些家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世子你要相信我!” 沈言舒的事情,她没有与裴曜说,而是和皇帝说了,只怕是裴曜心存芥蒂。 裴曜摆了摆手,说道:“你的事情我不关心,但是你既然是景王府的世子妃,就要安分些,莫要再生事端,以后别去招惹别人,凌王妃也是一样。” 上次是初雪郡主,这次是凌王妃,下次还不知道是谁呢! 乔若岚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曜,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关心自己,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他只是想让自己安分点。 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她说道:“我没有招惹别人,初雪郡主的事情我承认我有错在先,但是我也不知故意的,后来更是因为她的挑衅我才犯了错!但是沈言舒的事情,是她太嚣张!我都没有对她如何,她便打了我的脸,还大放厥词。我如何能忍?” 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裴曜看着她落泪控诉的模样 ,倒是不想再纠结太多,冷冷地说了一句:“以后离她远一些便是。” 他这般冷漠的态度让乔若岚十分的不甘心,她朝着裴曜怒道:“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凌王妃受委屈了有凌王挡着,为什么我受委屈了就要自己忍着?” “裴曜,我才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啊!你既然对我如此不屑一顾,为何当初还要答应娶我?” 她就直直地盯着裴曜,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统统都朝着他喊了出来,以往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贤惠的,是体贴的,是温柔的,但是换来的永远是一张冷漠的脸和冰冷的语气。 裴曜迎上了她的目光,说道:“我们为什么会成亲,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你自己选择的。” 乔若岚苦笑一声,心中无比的酸涩。 是啊,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母亲选的人是乔曦,是她不甘心才把机会抢了过来,她以为嫁给了裴曜,她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错了。 第311章 储君之位 乔若岚对裴曜从小就有着一种执着,她喜欢裴曜,不是喜欢他的皮相,不是喜欢他的出色,不是喜欢他的性子,而是喜欢他对戚云歌的那种呵护。 他对戚云歌的好让她嫉妒,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 裴曜容忍戚云歌所有的小脾气,愿意为戚云歌默默的付出,在戚云歌需要他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出来保护她,这种感觉乔若岚从来没有得到过,就是连母亲都不会注意她的喜怒哀乐,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她也想得到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所以她总是时不时就想接近裴曜,可是裴曜的眼里只有戚云歌。 所以她更加的努力,戚云歌做什么,自己一定要比她做的更好,可是即使她那么努力,事事都超越了戚云歌,裴曜的眼里还是只有戚云歌,半点都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这种努力之后的无力感让她怨恨起了戚云歌,便处处为难她。 后来裴曜在正殿上当着一众大臣说他与镇北大将军府没有了关系、也不会娶戚云歌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开心,因为裴曜的世界里没有了戚云歌,那他可能就看得见自己了。 然而母亲却打算她那个愚蠢的堂姐妹乔曦嫁给裴曜,她自然是不甘心的,好在到了最后,她还是如愿的嫁给了裴曜。 可是裴曜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当初的光芒,他不再是那个看着戚云歌会傻笑的少年,他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但是上次的太后寿宴中,她分明还看到裴曜看着沈言舒的眼神,是当初他看着戚云歌的眼神是一样的! 看着裴曜远去的背影,乔若岚瘫倒在地上,放声的哭了起来。 或许今天的这场质问根本就是因为她去和皇上说了什么,而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沈言舒,所以裴曜才如此的紧张吧? 乔若岚还有什么不明的? “沈言舒,你等着,我会让你和戚云歌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乔若岚低声哽咽地说到,眼眸迸发出的恨意犹如熊熊大火一般炽热。 ———— 大殿内中臣分位列于两旁,正是上早朝的时候。 太监尖声喊了一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安定侯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郁州府中有急报,所以明日启程回郁州,特此禀报。” 皇帝微微闪了闪眼眸,盯着安定侯看了半晌,才问道:“如今太后仍在病榻之上,只怕甚是想念江家之人,为何不在长安多陪伴几日?” 安定侯说道:“臣与小儿已经在长安待了快一月之多,郁州事务繁多,只有家中妇人恐难以解决,还往皇上见谅,至于太后的病情,唯有烦劳太医尽心尽力,也烦劳宫人多上些心思。” 在一旁的定西侯说道:“安定侯来长安确实有些日子了,太后有福泽庇佑,定然会无事的。”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沉下了脸,看着安定侯的模样,他总觉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可能。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毕竟太后病了已经半月之久却毫无起色,谁也不知道她何时能好,若是此时回郁州, 倒是无法指责他们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事情。 他说道:“既然如此,便回去罢。” 兵部尚书上前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几个皇子相继出事,大周已到了应立储君之时。” 皇帝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道:“还早。” 工部尚书也上前道:“臣以为于大人所言有理,立储君利于国家安稳,民心安定,更是利于社稷之事,望皇上早些决断。” “臣觉得有理,望皇上早作决断。” 随后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皇帝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问道:“那依众大臣所见,该立谁为太子?” 皇帝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虽然语气像是在询问,但是各位大臣都能听得出来,皇帝已经不高兴了,所有人如今都认定了凌王就是最佳的太子人选,然而皇帝似乎却不这么觉得。 所以当皇帝问他们心中的人选时,众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皇帝扫了一眼下面的大臣,说道:“既然无人举荐,此事以后再议。” “皇上,臣觉得凌王屡立奇功,为人谦虚谨慎,政绩颇佳,乃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尚书梅珏站了出来,说道。 皇帝微微一怔,看着梅珏。 他突然冷笑一声:“不二人选?意思是,他要稳坐朕的皇位了?” 梅珏弓腰,低头道:“臣无此意,只是觉得在众皇子之中,唯有凌王最出色,也最适合储君之位。” 大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对立太子的事情如此的反感。 燕轻寒站在一旁,眼眸微微一闪,站了出来。 他的身姿直挺,看起来格外的引人注目,他行礼道:“父皇,儿臣有哪里不足,请父皇指出。” 皇帝的目光才移到了燕轻寒的身上,或许是许久没有认真的大量过这个儿子了,燕沥总觉得燕轻寒似乎太过陌生了,他开口说道:“你很好,没什么要改的。” 燕轻寒抬眸看着燕沥:“那为何父皇不立儿臣为太子?” 整个大殿都安静不已,落针可闻,燕轻寒的这句话问得倒是让燕沥无话可说了。 “此事日后再议,退朝!”皇帝一甩袖子,径直走了。 只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大臣们不知所措。 燕轻寒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梅珏走了上前,说道:“殿下莫灰心。” 燕轻寒微微颔首:“多谢梅大人举荐本王。” 兵部尚书也上前道:“殿下很有实力,皇上迟早会想明白的。” 沈康之站在一旁,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皇帝的做法让人吃惊,但是他并非不能理解,燕沥此人心高气傲,作为一个帝王,绝不允许有人挑衅他的权威。 他可以自己选太子,但是若是这个太子是被人强逼着选出来,他自然是不会乐意的。 沈康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任重而道远。 第312章 太后驾崩 沈言舒和燕轻寒一大早便来到了昭郡王府前,今日是母亲和云皓随安定侯府的人一起去郁州的日子,他们前来送一程。 知道了皇帝如今的势力不再强势,沈言舒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这没多久便送到了城门外。 江婳看着沈言舒,目光里满是不舍:“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要多保重。” 沈言舒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多保重,有空我会去郁州看望你们的。” 安定侯府的队伍很长,城门延伸而去,前后都是骑兵,中间乃是侯爷和世子的马车,沈言舒挥手和他们道别,看着母亲和云皓上了马车,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城外的风很大,将城楼上的旗子吹得哗啦直响,吹乱沈言舒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安定侯副将骑着马大喊了一声:“启程!” 然而他的这句话刚落,城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钟响,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每敲一下,沈言舒的心便震撼了一下,到最后一下,终于还是停了。 一共二十七下,国丧之钟。 沈言舒惊讶地看着在一旁的燕轻寒,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 从城门里突然冲出一队马骑,踏尘而来,举着一列白色的旗子,朝着安定侯府的队伍而去。 “太后驾崩!”领头的小将大喊了一声,“安定侯留步!” 听到太后驾崩的消息,沈言舒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却被燕轻寒扶住了。 沈言舒抬头望着燕轻寒,苦笑了一声,然后用力甩开了燕轻寒的手,一瞬间翻身上马,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舒儿!”燕轻寒看着她这般模样,突然一惊,想到她肯定是立即进宫了,便也牵过一匹马,跨马而上,追着沈言舒的方向赶了过去。 江婳听到了太后驾崩的消息,整个人都惊讶不已,太后怎么可能突然就驾崩了……这不可能,若不是皇帝动的手脚,太后怎么可能…… 安定侯府的队伍还是没有走成,因为太后驾崩,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过了国丧期才能离开。 长安城哗然,虽然太后病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就这样驾崩了。 太后与先帝恩爱,自先帝去世之后便一直潜心礼佛,不管俗事,一直都未有过什么大病,没想到就这样被打垮了。 沈言舒策马匆匆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她的骑马的速度很快,就在路上的行人看到这马蹄声急忙躲闪开了,还没看清楚马背上的人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在皇宫门前下了马,她便快步朝着后宫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到寿安宫,便看到了跪在寿安宫前的一众妃*女太监。 她看到了走出来的李太医,便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太后是怎么死的?” 李太医没有想到这一走出来就被凌王妃这般无礼地对待,他倒是想反抗,可是看到沈言舒那双殷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他不禁颤了一下,说道:“太后是忧思过度,积郁于心,所以才会……” “你撒谎!”沈言舒目光盯着他,用手掐住了李太医的脖子,沉声说道,“我让你说实话!” “下官说的……就是实话啊!”李太医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凌王妃,简直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沈言舒看着李太医这般嘴硬的模样,刚想用力掐他的脖子,身边响起了皇帝的呵斥声。 “太后刚走,在寿安宫如此大肆吵闹,成何体统!”皇帝沉眸看着沈言舒,一脸的不满。 沈言舒一把将李太医用力推开,目光看向了燕沥。 李太医被沈言舒这么一推,脚下不稳,踉跄了几下,直接摔倒在地上,只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折了骨头。 燕沥看着怒气冲冲的沈言舒,微眯起了双眼,看着她,说道:“身为王妃就该有王妃的样子,如今太后薨,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倒是让沈言舒更加嗤之以鼻,她上前一步,平日里最注重礼仪的她今日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燕沥,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太后是怎么死的,我想皇上最清楚不过!如今装的这般仁孝,又是装给谁看!”沈言舒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燕沥大怒:“放肆!” 沈言舒还要继续说什么,手臂突然被扯住,她回头一看,是燕轻寒。 燕轻寒说道:“父皇息怒,舒儿只是太过伤心,所以才会言行无状,请父皇见谅。” 沈言舒听到他这么一说,不服气地想甩掉燕轻寒的手,可是却发现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怎么都挣脱不掉。 尽管有燕轻寒的解释,但是燕沥还是从沈言舒的气愤的眼眸里看到了鄙夷。 他心中有些气结,难不成他们知道了些什么? 看沈言舒这般模样,定然是知道了他之前让人给太后下药的事情…… 淑妃这个时候在一旁说道:“这太后去世,大家都很伤心,可是凌王妃在殿堂内大呼小叫,似乎也太不敬了些!” 沈言舒转头看着淑妃,目光狠辣。 淑妃一看她这副样子,便想到了她给自己的那一巴掌,心中的怒火挥之不去。 燕轻寒将沈言舒扶了过去,说道:“逝者为大,还是让皇祖母清静些。” 沈言舒的目光瞪了一眼燕沥和淑妃,随后走进了灵堂内。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目光,淑妃上前在 皇帝面前说道:“这凌王妃也太过嚣张了,竟然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皇帝又何尝不知道沈言舒的意思,沈言舒这是在怀疑太后的死和他有关,他的目光转移到了李太医的身上。 李太医被沈言舒推到在地上,手腕骨折了,如今正痛到不行,看着皇帝那怀疑的目光,他急忙跪了下来,说道:“求皇上做主。” 燕沥幽深的目光微闪,转身说道:“到御书房等朕。” 李太医应了一声是。 太后突然驾崩,让众人都毫无心里准备。 众大臣都换上了素服,在灵堂殿外跪着。 江婳更是目中无神,心中悲伤不已 ,太后从小便对她照顾有加,如今却是因为自己遭了毒手,怎么能让她心里不愧疚……她没有想到,燕沥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竟然连太后都下得去手。 李太医从御书房里刚走了出去,苏喜便上前禀报。 “皇上,戚夫人求见。” 燕沥一愣,没想到江婳会主动来找他,他连忙说道:“快请。” 苏喜眼眸微微一闪,将江婳迎了进来,然后自己识趣地退了出去。 江婳走了进来,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他,眼眸里仍是说不尽的厌恶。 “没想到,你竟然不顾一切想要留下我!竟是连抚养你长大的太后都不放过,你这样的作为,与畜生何异!”江婳怒视着燕沥,心中对他的诸多不满,今日更是已经到了憎恨的地步。 燕沥微怔,没想到江婳一开口便说出了这样的话了,他觉得有些可笑:“你觉得太后是朕害死的?” 江婳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燕沥说道:“不是朕,朕就算是再没有人性,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呵,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江婳怒视着他,说道,“别以为纸能包得住火!” 燕沥盯着她的眼眸,说道:“朕承认为了留下你,朕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甚至是不顾名誉不顾危险,但是太后是朕的母后,朕怎么可能会对她不利?” 燕沥还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一死,大家都以为是他下的手? 江婳冷笑一声,说道:“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蹉事情没有人知道,太后明明好好的身子为什么会突然病倒,若不是你动的手脚,以太后的身子怎么会一病就是大半个月?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她的话一时让燕沥沉默了下来,江婳竟然知道太后的病是他的所作所为…… 他解释道:“朕承认,太后的病朕让李太医做过些事情,但是这对于太后病没有什么生命威胁,她的病是朕的错,但是朕从未想过让太后死。” “你的话,一个字我都不会信!”江婳盯着燕沥的脸,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正眼看你吗?因为你和戚奕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不,你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他做事情至少坦坦荡荡,是个正人君子,而你只是一个无耻小人!” “婳儿……” “你别这么叫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江婳怒道,“以前是我太懦弱,只想着逃离你的掌控,如今我不会再让你得逞,我要告诉所有大周的人,他们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个夺臣妻,毒害太后的不仁不义,不正不孝的卑鄙小人!” 听着江婳的控诉,燕沥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站了起来,走到江婳的面前,沉声道:“朕卑鄙?朕只是想得到你而已。” 江婳看着近在咫尺的燕沥,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燕沥的胸口直刺了过去! 燕沥一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眸满是怒意:“你想杀了朕?” 第313章 郡主来访 锋利的刀尖距离胸口只有半寸的距离,江婳心一狠,更加用力的朝着燕沥刺了过去,然而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根本无法撼动燕沥半分半毫。 燕沥看着她这般决绝的模样,这下定决定要杀了自己的恨意,他的心终于明白了。 无论他做什么,江婳都不可能爱上他的,她的心里眼里全都是戚奕,早就容不下任何的人,他为她的付出,在江婳眼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笑话。 他用力一推,江婳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她手中的匕首也哐当一声掉落在一旁。 “你走吧。”皇帝开口说道。 江婳瞪了他一眼,爬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昭郡王和昭郡王妃匆匆而来 ,看着江婳倒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太后驾崩,举国哀思。 然而却有些流言在长安城里悄悄地撒播开来,说是太后是皇帝下毒害死的,都是为了挽留戚夫人,由此可见,这戚夫人江氏真乃一代红颜祸水。 太后的死让安定侯彻底对皇帝没有了好脸色,而其他大臣心知肚明,表面上毕恭毕敬,实际都感叹着皇帝言行无状,对江山社稷太过儿戏。 凌王和其他的皇子为太后守灵,燕晟虽然被褫夺了封号,但仍旧还是皇子头衔,在一众皇子也显得格外的显眼。 沈言舒身为王妃和其他的妃嫔及女眷在偏殿守灵,但是她们皆为女眷,只需白日待上一日便可,而直系的皇孙则要守上三天三夜,不能回府休息。 守灵三天三夜,燕轻寒回到凌王府的时候已经满是疲惫之色。 沈言舒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他沐浴,泡了一个澡之后他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他穿着亵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沈言舒从小厮的手中接过干的布巾,上前亲自给燕轻寒擦干头发。 “辛苦了。”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闪了闪眼眸,说了一句:“我觉得皇祖母不是父皇杀的。” 沈言舒的手一顿,乌黑的眼眸里微微闪动着,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的语气多有不屑,燕轻寒自然听得出她对燕沥的不满。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燕轻寒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只是说道:“我去查过了,就在安定侯上奏之后,父皇便让人撤了对太后的药。” 沈言舒继续帮他擦着头发,目光却是有些阴凉。 她说道:“那太后的死因呢?” 燕轻寒闪了闪眼眸,说道:“汤里有重毒。” 沈言舒说道:“那不是燕沥还能有谁?” “现在还不能肯定,若是幕后还有黑手,我们不得不防。”燕轻寒抬手握住了沈言舒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他此时披散着长发,穿着素色的亵衣,刚沐浴完还有着淡淡的花香。 看着沈言舒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燕轻寒说道:“皇祖母去世,我们都很伤心,只是除了伤心,我们还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对得起她。” 沈言舒说道:“不管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燕沥对太后下药的事情就不能容忍,让她遭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病痛,怎么可以说掩盖就能掩盖!”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说道:“他很自责。” 沈言舒却笑了,笑得有些讽刺:“自责?他若是真的自责,当初就不会因为他龌蹉的私心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你的父皇,所以你这是为他说话吗?” 看着沈言舒质疑他的目光,燕轻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他是我的父皇,但是皇祖母也是我的皇祖母。” 沈言舒径直站起了身子,说道:“你当他是你的父皇,但是他可未必待你为亲子。” 燕轻寒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那日朝堂之上,众臣求立储君,然而他的父皇却一再推绝,即便是他亲自站了出来,却还是得不到父皇的肯定。 这么多年了,同样的事情一直在上演。 无论他做得如何出色,父皇总是接受不了他。 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早些睡吧,明日我去皇陵,又要好几日不能回府了,你准备一下安定侯回郁州的事宜。” 看着燕轻寒失落的神情,沈言舒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戳到他的心了,可是对于燕沥此人,她实在是宽容不了,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便只是应了一句,于是也躺下了。 两个人无言,沈言舒心中有些不舒坦,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燕轻寒已经离开了凌王府。 他身为品级最高的皇子,送太后的丧葬队前往皇陵,还有再停留几日,薛子卿的神机营为护卫队。 燕轻寒的话却让沈言舒思索许久,若是太后不是皇帝所害,那又会是谁像要害太后?难道仅仅是因为想把这件事嫁祸给皇帝让他坏了名声。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她气势汹汹去找皇帝理论的时候,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淑妃。 难不成……是她所为? 可是如今燕晟已经被贬,就算是还留着一个皇子的头衔,但是也不禁用,若是想东山再起,只怕还要有些年头。 除了淑妃,沈言舒想不到其他想要对太后不利之人了,宫中四位皇贵妃权力最大,其他的妃嫔都无权动太后的事宜,宸妃被打入了冷宫,丽妃又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而聆妃……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便沈言舒将怀疑的对象又盯在了淑妃的身上。 想起来今日的这些流言,说皇帝为美色所惑,说江婳乃是红颜祸水,想来也是淑妃的性子。 “闻人语。”沈言舒唤了一句。 闻人语从一旁直接落了下来,说道:“王妃有何吩咐?” “你让人盯着淑妃,她可有什么动作?”沈言舒问道。 闻人语说道:“除了上次淑妃去了一趟六皇子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六皇子呢?”沈言舒问道。 闻人语一愣,说道:“因着六皇子现在的处境,属下便没有特意派人盯着。” 沈言舒说道:“那你现在亲自去查看,看看六皇子近来可有异动?” “是!”闻人语应了一声,随后便走了出去。 沈言舒换了一身衣服,刚要出门,管家来报,说是初雪郡主求见。 她有些好奇,和初雪郡主不过两面之缘,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自己亲自登门? 沈言舒让管家将人迎到了后院之中,吩咐青兰去准备些点心。 “初雪见过凌王妃。”南宫初雪进到了院子里,倒是毕恭毕敬地给沈言舒行了一礼。 沈言舒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说道:“郡主不必多礼,不知郡主此次亲自前来所谓何事?” 南宫初雪笑冷笑笑,说道:“自然是想见王妃姐姐,所以过来看看。” 沈言舒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南宫初雪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悄悄地问道:“凌王殿下不在府中吗?” 沈言舒虽然不知道南宫初雪为什么要问起燕轻寒,但是她还是如实说道:“他去皇陵了。” “去皇陵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南宫初雪又问道。 青兰上前,将两杯清茶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沈言舒捧起一杯,吹了吹,继续和南宫初雪说道:“应该要好些日子。” 南宫初雪听了,一副失落不已的模样。 沈言舒问道:“你找凌王有事情?” 南宫初雪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纠结地说道:“我想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咳咳——”沈言舒听到南宫初雪这么一说,直接被水给呛到了。 南宫初雪大惊,连忙上前帮她拍背,解释说道:“我不是要和你抢王妃位置,我只是想问他能不能娶我当侧妃……” 她这个解释对于沈言舒来说仍是不能接受。 沈言舒缓了缓心神,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她知道南宫初雪自小在海边长大,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所以才这般不忌讳地问出了这些问题。 “你为什么想要当凌王的侧妃呢?”沈言舒问道。 南宫初雪说道:“因为我不太想嫁给六皇子。” 沈言舒不解:“六皇子有皇子妃和侧妃,你的父王不可能会把你嫁给他的。” “可是那个六皇子找我父王说,若是他娶我,可以让我做平妻。”南宫初雪说道,“相比较六皇子府,我还是更喜欢凌王府的,因为这里有姐姐在,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沈言舒被她的想法弄得有些苦笑不得,她说道:“嫁人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贵为郡主,更是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以你的身份,完完全全找一个所爱的人成亲。” 南宫初雪歪头看着沈言舒,说道:“父王说了,若是我既不想嫁给六皇子,也不想嫁给凌王,那么我们明天就起程回宁海,看来王妃姐姐不想我嫁入凌王府,看来我只有回宁海了。” 还没等沈言舒说什么,南宫初雪已经站了起来,给沈言舒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凌王府。 沈言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314章 查出真凶 初雪郡主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管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沈言舒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哪里是真心想来问可不可以嫁入凌王府,不过是来告诉沈言舒,六皇子私下去找过宁海王。 燕晟被褫夺了封号果然还是没有安分下来,先是毒害太后,然而再私下去求见宁海王,果然有不良居心! 难不成他想拉拢宁海王? 可是对于这种党争之事,宁海王向来不会参与,他宁可选择明哲保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揭穿淑妃的真面目。 既然不是皇帝害死的太后,那燕沥如今肯定也在找这个下毒之人,若是他知道淑妃就是那个毒害太后甚至是陷害他的人,不知道会恼怒成什么样子。 燕轻寒去皇陵的第二天,宁海王也启程回去了。 据闻人语传回来的消息,燕晟这两日倒是在联络以前的几个旧部下,表面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 因着在准备安定侯回郁州的事宜,沈言舒只是先将燕晟的事情放在一边。 夜有些寂静,这些日子太后驾崩,皇宫里到处都是白灯笼,白丝帐,一到晚上就显得格外的诡异。 一个宫女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快步走进了淑香宫,自从燕晟被贬之后,淑妃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原本宫里的护卫太监都是最多的,如今倒只剩下几个忠心的奴才了。 整个淑香宫显得空落落的,那个宫女走了几步总觉得背后有人,她突然停了下来,往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是自己太心虚了所以才疑神疑鬼的? 那宫女没想太多,继续往前走去。 她上前推开了门,看了看周围没人,才轻步走进了房间里,看到淑妃正坐在中间的位置,她上前行礼道:“娘娘。” 淑妃抬眸看着她,问道:“事情办妥了?” 宫女说道:“妥了,那个给太后煎药的小太监开口要了五千两银子,奴婢便让人将他推入湖中了,看着他没了气不挣扎了才走的。” 淑妃一听,眼角含笑:“做的不错,回头把本宫的翡翠镯子赏你了。” 宫女说道:“能替娘娘办事是奴婢的福分,自然不敢要娘娘的东西。” 淑妃笑着抬头看着宫女,说道:“放心的拿吧,跟着本宫,还有更多的好处,只要晟儿坐上龙椅,到时候什么好东西没有?” 宫女的眼眸闪了闪,说道:“娘娘说的是,六皇子乃是万福之相,定然是能登上皇位的。” 淑妃站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说道:“如今太后死了,大家一定以为是皇上所为,呵,作孽太多,报应很快就来。” “哐当——” 就在淑妃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房间里的门突然被推开,淑妃猛然回头,突然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 “皇……皇上……”淑妃一时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燕沥上前,目光狠厉地盯着淑妃,她刚才说的话,可是一字不落地全入了他的耳朵里! 没想到淑妃竟然就是毒害太后的凶手! “贱人!”皇帝怒骂了一声,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愤怒! 淑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上前哭着说道:“皇上,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燕沥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买通了煎药的小太监,毒害太后,实在是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朕岂能留你!” “臣妾不是故意的!”淑妃解释道,“皇上就看着这些年臣妾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地服侍您的份上,就饶了臣妾吧!臣妾发誓再也不敢了!” 皇帝被她气得不行:“放了你?谁来放过朕!你谋害太后,陷害于朕,罪大恶极!朕能留你一个全尸已经念旧情,你还想如何?” 淑妃猛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你都忘了吗?你说这六宫之中,你最喜欢的便是臣妾,你可以包容臣妾的小性子……” “这不是小性子,这是恶毒的本性!”皇帝愤怒地将淑妃甩开,说道,“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老六能登皇位?就他那副模样,再等个几百年吧!” 淑妃看着怒不可遏的皇帝,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只是瘫倒在地上哭着。 然而她身旁的宫女却上前道:“皇上,此事乃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 她的求情让皇帝更加的发怒,当真以为他是个傻子?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喜,说道:“淑妃毒害太后,罪无可恕,念在往日功德,不公布于众,此酒一杯,留全尸。” 苏喜低头应了一声:“是。” “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淑妃伸出手刚想拉住皇帝的衣摆,奈何却被几个小太监抓了起来,连碰都没能碰到皇帝的衣角。 淑妃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即便是被几个小太监架着,却是丝毫站起来的力气。 皇帝要赐毒酒,他竟是如此的绝情。 若是江婳,他定然不会追究,然而她始终不是江婳,她一直以来只是皇帝的替身而已。 苏喜走了上前,看了淑妃一眼,说道:“娘娘,你好自为之,希望不要让奴才为难。” 淑妃抬起头来,她抹了抹眼泪,笑着对苏喜说道:“苏公公,本宫不会为难你,本宫只有一个请求,让我明早再死可以吗?这夜晚太黑了,本宫害怕。” 苏喜看着淑妃这不慌不忙的样子,眼底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见苏喜有些犹豫,淑妃继续轻声说道:“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皇上也没有说现在就处死本宫啊,若有来日,本宫必当重谢。” 苏喜眼眸一闪,转身走了出去,将门关了起来。 他在门外对几个侍卫尖声说道:“把人看紧了!”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 苏喜回头看了一眼这房间,目光深邃见不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押得到底对不对,不过这对与不对,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若是错了,他也会有借口脱身的。 第315章 皇子造反 沈言舒正在院子里写着东西,闻人语突然快步走了进来。 “王妃,大事不好了!”闻人语说道。 沈言舒蹙眉:“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闻人语说道:“六皇子打算造反逼宫,现在应该已经带兵要攻打皇宫了!” 沈言舒愣住,没想到燕晟竟然兵行险招! 不,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此时燕轻寒和薛子卿的神机营都在皇陵,而宁海王也回了东边,皇帝被人指责谋害太后而失去了民心。 这样的良机,或许再等多少年都不会再有了,所以燕晟才这般大胆地赌上一把,一旦赢了,那便是整个江山。 沈言舒沉眸,她唤了一句:“墨江。” 墨江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言舒问道:“现在凌王府还有多少能用的士兵?” 墨江说道:“王爷带走了一些,现在府中还有五百士兵。” 沈言舒又问:“昭郡王府有多少能用的士兵?” 墨江摇了摇头,说道:“昭郡王府上可能连五百都不到。” 昭郡王虽然和皇帝关系不错,但是皇帝向来疑心太重,昭郡王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并未养多少府兵。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的眸子便沉了下来,转头问闻人语道:“燕晟他们有多少人马?” 闻人语说道:“估计五千多。” 沈言舒站了起来,对墨江说道:“你派人连夜送信去皇陵,然后分别派人去通知大理寺卿、兵部尚书、刑部尚书、苏太师、京兆府尹,安定侯、定西侯还有景王世子,然后召集王府里所有能用的士兵。” 这些人的手中能用的士兵最多,现在也只能靠他们了。 墨江应了一声是,随即下去准备。 “阿柒。”沈言舒唤了一声。 阿柒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你去云宅通知聂叔叔他们,让他们集结麒麟军,分一批人去守着昭郡王府,另一批人和王府的士兵汇合。” 阿柒点了点头,也走了出去。 闻人语看了看沈言舒,说道:“我们即便将人凑起来,也没有六皇子的人多。” 沈言舒却丝毫的不在意,说道:“战斗不一定要看数量,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闻人语看着沉静的沈言舒,拱手应了一声是。 原本应该寂静下来的长安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哒哒的马蹄声,而在沉睡中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继续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梦中。 燕晟带着人先去控制住了城门,防止燕轻寒他们突然回城。 然后便亲自带着人往皇宫里的方向而去。 裴曜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所有在凌王府的人来通知的时候到不是很惊讶,只是一想到如今长安城里的局势,还是不免担心起来。 他赶到凌王府的时候沈言舒正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正带着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沈言舒。”裴曜勒马,喊住了她。 沈言舒转身看着裴曜,说道,“看了裴世子在长安确实安分守己,连兵马都没有几个。” 裴曜说道:“你现在的人才一千多,要对抗燕晟的五千多人太勉强。” 沈言舒说道:“那裴世子有何高见?” 裴曜说道:“等凌王回来。” “皇陵到这儿,没有一天的时间是回不来的。”沈言舒说道,“只怕到时候长安城也不是当初的长安城了。” 裴曜闪了闪眼眸,穿着这一身铠甲的沈言舒和当初的戚云歌真的很像,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可是她现在冷漠的眼神,却时刻提醒着他,他们回不去了。 两个人在这儿僵持了一会儿,沈言舒说道:“既然裴世子不愿意帮忙,那便罢了。” 沈言舒说着带着人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裴曜上前,骑马横拦在了她的面前。 “王妃乃一介女流,还是待在王府里比较安全。”裴曜开口说道。 沈言舒看着裴曜,从他的眼眸里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可是她却再也不是那个处处受人保护的小郡主了。 她沉声说道:“景王世子,本王妃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说完这句话,便策马直接绕过了裴曜,带着人马远去,背影坚毅直挺。 皇宫里,因为淑妃的事情,燕沥气得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堂堂帝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冤枉成这副有口难辨的模样,而这个陷害他的人,竟然是他一直以来宠爱有加的妃子!真是可笑! 太后曾经对他不薄,虽然不是亲生,可是那些年也从未亏待过她,这次的事情他真的很对不住太后。 一想到这里,他更加难以入睡,索性就直接起了身,坐在床上沉思起来。 他当年只是这皇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想要什么从来不敢明说,因为说出来可能会被皇兄们嘲笑,甚至觉得讽刺,久而久之便什么事情都深藏于心,想要自己默默地努力得到。 只要他遇到了安定侯府家的二小姐,江婳。 她是长安第一美人,长得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见到本人之前,他曾以为女人的美不过是在皮囊,毕竟宫里从来都不缺美人。 后来真正见到了她,才知道真正的美人,美在骨子里,一颦一笑皆是那么让人动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明事理知进退,在别人面前知书达理,可是在无人的时候却总是爱和丫鬟打闹嬉戏,那笑起来的模样,让人至今难忘。 在心中不知道反反复复念了她多少遍,终于鼓起勇气去和父皇求赐婚,却被父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父皇说江家二小姐与戚奕情投意合,早就定了亲。 他心如死灰,看着江婳嫁给了戚奕,成了众人口中的戚夫人,却从未甘心过。 他努力成了皇帝,后来戚奕死了,他终于可以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了。 回忆过去,燕沥只觉得头痛,他揉了揉脑袋,唤了一声:“来人。” 苏喜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得他这么一叫,推门而进:“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燕沥看见他,微微一怔,问道:“今日是你当值?” 苏喜闪了闪眼眸,刚想回答,殿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突然很多侍卫喊了起来。 “六皇子造反了!带兵攻打进来了!” 第316章 淑妃自尽 燕沥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眸一颤,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喜垂眸,说道:“皇上莫急,奴才派人去瞧一眼。” 他的话刚说完,正要出门去看看,燕沥却伸手拦住了他。 燕沥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不少的喊叫声,他跨步出了房间的门口,看着宫门的方向一片火光,心中顿时惊讶起来。 “保护皇上!”皇宫里的大内侍卫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一队侍卫纷纷围绕在燕沥的身边。 燕沥的眼眸沉了下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统领说道:“皇上,六皇子带兵攻入了皇宫大门,正在朝着您的大殿而来,您还是躲一下吧!” 听到侍卫统领的话,燕沥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竟然敢反了!”皇帝怒吼起来,“朕为何要躲,朕要去杀了这个逆子!” 侍卫统领忙权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六皇子带了五千士兵而来,杀得我们措手不及,他还说是皇上毒害太后,他要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燕沥冷笑一声,没想到毒害太后竟然是他们的连环计中的诱因。 他突然转头看着苏喜:“淑妃可已经赐了毒酒?” 苏喜一愣,没想到皇帝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低头说道:“奴才该死,奴才想着天色已晚,内务府定然来不及准备,正想等明日一早再去。” 燕沥的目光打量着苏喜,他开口说道:“半夜又如何,朕下的旨意,看来你是越来越不放在心上了。” “奴才该死!”苏喜说道,“奴才是有私心的,奴才想着皇上以往如此宠爱淑妃娘娘,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才下了这个决定,若是明日醒过来后悔了,也好救下来。” 燕沥看了他一眼,苏喜跟了他许多年,也是最懂他的心思的,若是他真的有意要背叛自己,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苏喜的。 但是如今事态紧急,他自然不好现在追究苏喜的责任。 他带着人匆匆往勤政殿而去,推开勤政殿的大门,跨步上前,来到了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桌子旁的柜子里,转动起一个摆放在花瓶,整个柜子瞬间转动起来。 在柜子后还有着一个放东西的小隔间,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 燕沥将那盒子抱了起来,打开盖子一看,玉玺还好好的躺在那儿。 他将玉玺拿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勤政殿。 外面的喊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越来越大,燕沥知道,燕晟这是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带着四五十人的护卫赶往淑香宫。 此时的淑妃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喊杀声仿佛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晟儿终于到了! 她兴奋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想朝着门口走过去,此时的房间门却突然被推开,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看的燕沥。 燕沥看着她的面容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固,冷漠地上前,开口说道:“怎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你的儿子来接你了?” 淑妃缓缓后退了几步,目光却警惕地看着燕沥,说道:“他也是你的儿子。” “朕没有这样的逆子!”燕沥怒道。 淑妃看着他,说道:“你的眼里何曾有过他?这些年来,你心里有的永远都是你自己罢了,只要不合你的心意,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即便是你的儿子。” 燕沥的目光微眯起来,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淑妃看着他这般发怒的模样,说道:“没错,那些关于你和江婳的市井传言都是我让人传出去的,太后也是我杀的,嫁祸给你不过是想让世人都看清楚你这虚伪的小人。” 燕沥回头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卫将淑妃押了起来。 淑妃想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太小,只能任由两个侍卫将她的双手架住,然而却挡不住她怨恨的目光。 “朕这些年待你不薄。”皇帝说道。 她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可以说是宠冠六宫,要什么有什么,就连皇后都未必有她的待遇,为什么她还是不满足,竟然设计如此陷害自己? 看到皇帝这般心痛的眼神,淑妃只觉得讽刺。 她笑了笑,说道:“你确实待我不薄,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对我的吗?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江婳的替身!” 燕沥看着她,她的这双眼角像及了江婳的双眸,原本这双眼睛充满深情,如今已经和江婳一般,里面有的只是厌恶与憎恨。 他看着淑妃,说道:“所以你便唆使老六造反?” 淑妃听得他这般质问,只觉得想笑:“不然呢?难道就这样让他一辈子做一个废人吗!燕沥,收起你这副痛心的模样,你有今天,全都是咎由自取!” “我早就厌倦了被当成江婳的日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她这般声嘶力竭的模样,燕沥只是冷眼看着,目光里没有了波澜起伏。 他开口说道:“朕不会杀了你。” 淑妃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他想要用自己来做筹码。 她奋力挣扎朝着柱子撞了过去,奈何那侍卫的力气太大,还没等她靠近柱子就被一把拽了回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燕沥瞥了她一眼,对着侍卫说道,“带出去!” 此时的燕晟正带着士兵攻进了皇宫大门,破了禁卫军的守卫,朝着皇帝的寝宫而去,却迎面来皇帝和大内侍卫。 燕晟看着被刀架住脖子的淑妃,瞪着怒眼看着燕沥。 他的身后有着几千的将士,而皇帝所带的侍卫不过才两三百人,若是打起来,胜负明显。 “你以为抓住母妃就能威胁到我吗?父皇,你别再挣扎了,把玉玺交出来,写下禅位书,你可安心当你的太上皇,我不会为难你的,您这又是何必?”燕晟对燕沥说道。 燕沥看着自己的儿子竟是这般对自己说话,只恨当初没有狠下心将他贬为庶民,倒是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如今凌王和神机营的人都前往皇陵,军队又都在城外,难怪现在城内的士兵抵挡不住燕晟的进攻,他和淑妃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枉费朕对你一片苦心,你竟是这般对待朕!”燕沥沉眸说道,“禅位书是不可能写的,你现在收手,朕可以饶你一死!” 听到皇帝的话,燕晟却是笑了起来,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傻到放弃吗?” 燕沥沉眸,说道:“那你连你母妃的命都不顾了吗?” 一提到淑妃,燕晟的眼眸里闪了过一丝异样,他盯着皇帝,说道:“放了她,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燕沥说道:“如果你还顾及她的性命,就退兵。” “不要!”淑妃突然大喊了起来,挣扎着说道,“晟儿,你别管我!这么好的机会你千万别放弃……” 淑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侍卫们捂住了嘴巴。 两方对峙,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宫里的其他地方早就乱成了一团,有的宫女太监都醒了过来,有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却到处找安全的地方藏身,燕晟所带的人也很快就皇宫的各个地方给控制住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母妃在皇帝的手上,他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淑妃突然猛地咬了一口那侍卫的手,那侍卫疼得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淑妃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地向前扑了过去,一下子撞在了侍卫的剑口之下。 “母妃!”燕晟瞪大了眼睛,亲眼看着淑妃倒在自己的面前。 就连燕沥也没有想到淑妃竟然会为了不让燕晟在这个时刻为难而自尽了…… 他从未想过淑妃竟然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淑妃,皇帝震惊无比,毕竟这是和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就算不是因为她与江婳有些相似,他也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的心痛。 燕晟身后的副将上前将他们团团控制住,剑也架在了燕沥的脖子上。 燕晟上前,她抱起了血泊上的淑妃,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说道:“母妃,我带你去看太医……” “晟儿,不要。”淑妃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管我了,母妃只想着看你登上皇位……母妃就知足了,不要相信你的父皇,你只需要有自己的判断,母亲真的不想再当别人的替身了……” 淑妃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无力地垂落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母妃!”燕晟惊恐地晃了晃淑妃的身子,可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就连身子也瘫软着没有了任何的支撑力气。 看着眼前生死离别的母子两人,燕沥在一旁看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淑妃说,她再也不想当别人的替身了。 她许多年前就知道自己是因为眼睛与江婳相似的吧?忍了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的破绽,她没有喜怒哀乐,她总是在为他思虑,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模样。 第317章 杀沈言舒 燕晟将淑妃的尸体送回到了淑香宫,然后转头看着被他擒住的燕沥,眼眸里满是恨意。 “写下禅位书。”燕晟冷冷的说道。 皇帝看着他,说道:“就算是你以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方式登上皇位,大臣和百姓也不会认同你的。” 燕晟听得他这么一说,却是笑了:“怎么会呢,父皇当初不是也是这样做的吗?皇祖父重病的时候逼迫他写下了圣旨,所以父皇才安稳地当了这么久的皇帝,这皇位也该是时候让出来了。” 他的话让燕沥一怔,回想起当初,他确实是逼着重病的父皇写下了让他继位的诏书,为了以绝后患,硬生生将他喂下了毒药。 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些年,他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他还没有老到动不了的地步,就这样要被自己的儿子给逼死了。 燕晟所带的副将拿来了笔墨,摊开在燕沥的面前,让他现在就开始写诏书。 燕沥不动。 看到他这副完全不想动手写诏书的样子,燕晟也不恼,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副将。 副将受到他的命令,大手一挥,冷漠抽剑在他的腿上划了一剑,顿时黄色的衣服里突然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看起来格外的刺眼,就连衣服都被染得鲜红一片。 疼痛从燕沥的腿上传了过来,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口不浅,那副将也没有手下留情,鲜血一直不停地往外涌,连他自己都想再看了。 或许是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已经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他的头上冒起了冷汗。 燕晟说道:“父皇,你还是乖乖写下这诏书,省的受皮肉之苦。” 燕沥抬眸看着燕晟,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疼爱的儿子会化成一头贪婪的狼,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毅力。 看到燕沥还是在努力地忍,燕晟又看了一眼副将。 副将抬手又朝着皇帝的另一条腿刺了过去,这次下手可比上一次要狠,将剑刺入了燕沥的腿里,用力地剜了一下。 “啊——”燕沥受疼,痛苦地叫出了声。 燕晟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眸微微一闪,说道:“都说了,你写下诏书,交出玉玺,就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燕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燕晟摇了摇头,说道,“放心,你现在还不会杀了你,不仅是因为要利用你堵住悠悠众口,还要让你亲眼看着江婳死在你的面前。” “你……”燕沥瞪大了眼睛看着燕晟,沉声说道,“你究竟想如何?” “当然是为母妃报仇。”燕晟说道。 燕沥已经疼到冷汗直流,他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笔开始写了起来。 不需多时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但是没有玉玺。 “玉玺在哪里?”燕晟问道。 还没问出来,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急忙禀报道:“殿下,有人带着兵往皇宫的方向过来了!” 燕晟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说道:“这个时候才到,已经没用了。” 燕沥眼眸微微一闪,似乎想问什么。 燕晟说道:“带你出去你就知道是谁过来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让人将燕沥架了起来,往宫门外走了出去。 沈言舒和裴曜带着士兵朝着皇宫而来,宫门紧闭着,但是从地面上的尸体可以看出刚才激烈的战况。 裴曜说道:“燕晟可能已经拿到了传位诏书和玉玺了。” 沈言舒垂眸,说道:“那又如何,遇到了照杀不误。” 看着她这般不服输的气势,裴曜却是笑了。 如今已经过了子时,皇宫里已经已经安静了下来,沈言舒一挥手,后面的士兵将手中的绳索抛上了宫墙内,然后踏着墙飞了上去。 守在宫墙内的士兵看沈言舒的人,已经爬了上来,在宫墙上射下箭来,正在爬墙的人躲闪不及,掉了下了许多。 箭如雨下,沈言舒抽剑挡住,看着宫墙内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她一跃而起,将一把拉住了绳子迅速地升了上去,轻踏着宫墙终于越上了宫墙上的位置,她利索地挥剑将宫墙上的人砍了下来,转身又刺了入了背后正打算偷袭她的士兵,矮身横扫将旁边的几个士兵也统统封了口。 只听到几声惨叫,原本受在宫墙上的士兵就这样被她打了下来,她纵身一跃,直接落入了皇宫里面。 裴曜一惊,连忙也跟了上前,抓住绳子也从城墙上翻墙而入。 沈言舒落在了地上,挥剑便和皇宫内的其他士兵厮打了起来,士兵们纷拥而来,看着只有沈言舒一个人,全都压了过来,手中的剑纷纷朝着她看了过来,剑光在昏暗的灯笼光下十分晃眼,沈言舒伸手用剑鞘挡住她们的剑,然后拿剑的右手用力一挥,直接杀了两个士兵。 那些士兵再次压了过来,沈言舒上前奔向了他们,翻身跃起将他们形成的人墙用脚踹开,那些士兵被踹倒在地上,沈言舒转身反手将剑刺入了身后的士兵体内,再次抽出的时候,地上滴着暗红色粘稠的血液。 裴曜也跳了下来,,守在沈言舒身边将她旁边的士兵解决掉。 沈言舒朝着宫墙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将宫门的锁拿了下来,将门推开。 可是就在她推开们的时候,背后一个士兵却拿着剑朝着她砍了过去,沈言舒感觉到背后一凉,下意识侧身一躲,却没来得及闪开,直接被砍伤了左胳膊! 她的眸色一沉,用剑一挥,直接将那个士兵杀死了! 宫门打开,沈言舒所带的士兵也纷纷涌入,将原本守在宫门的人都杀了,闻人语上前,看见沈言舒受了伤,说道:“王妃,你还是别冲前面了。” 沈言舒不在乎的说道:“没事,你注意一些,他们人多。” 闻人语见劝不动沈言舒,蹙眉说道:“王妃,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皇帝,他和六皇子杀起来不好吗?” 沈言舒转头看着闻人语,说道:“现在这种局面,若是燕晟拿到了诏书和玉玺,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我们,他现在势力还不够大,我们可以直接扼杀,但若是他拿到了诏书公布在文武百官和百姓面前,说不定还会又不少人支持他,到时候对我们更加不利。” 她说着便直接朝着宫里走了进去,虽然手臂很疼,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现在的决心。 她没有说的是,现在杀了皇帝和燕晟,倒是名正言顺。 沈言舒早就看不顺眼燕沥这个小人了,就凭他惦记着江婳,冷漠地看着戚家一家惨死,她都不会放过燕沥。 六皇子造反逼宫,未必会杀了燕沥,若是她这个时候杀进来,把他们两个人都杀了,谁会知道到底是谁杀的? 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狠厉。 沈言舒的人还没走到正殿,一堆人已经冲了出来将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两方的人都拿着剑对峙着。 燕沥被刺了双腿,如今正痛得很,看得沈言舒和裴曜一起带着士兵前来,他倒是惊讶无比。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凌王妃和景王世子,也难怪父皇这么惊讶。”燕晟说道。 沈言舒说道:“若是我不来,只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了。” 燕晟听得她这般说,倒是笑了起来:“凌王妃果然聪明,不过你还漏了一件事,除了你,还有江婳,原本我还想着先去教训江婳,再去凌王府抓你,没想到你自己先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说有你在,凌王会不会乖乖地俯首称臣呢?” 沈言舒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燕晟以为来的会是兵部或者是安定侯或者是定西侯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沈言舒和裴曜,所以不得不让人吃惊。 不过沈言舒此人丝毫有些邪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所以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杀了他们!”燕晟命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们混战起来,沈言舒提剑而上,直冲着燕晟的方向而去! 地上已经躺了不少的尸体,沈言舒的脚下也不知道沾了多少的血迹。 燕晟的武功不高,他自然不会轻易加入战斗,而是冷眼在远处旁观着,看着这局势,原本的好心情慢慢变的沉重下来,因为沈言舒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 沈言舒一路势如破竹,挡在她面前的士兵全都只能死在她的剑下,她的招式又快又狠,仿佛就是为了杀敌而存在,在如今混乱的战斗中,一眼就能锁定她的身影。 灯笼都落了下来,地上燃起了火,浓烟滚起,沈言舒却都丝毫不受影响,她的眼眸里冰到了极点,凡是挡路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全力杀了沈言舒。”燕晟高声命令道。 他的目光随着沈言舒的移动而移动,他以为沈言舒只是家世和聪颖帮助了燕轻寒,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强悍,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世家小姐能够做到的。 这样的人与其留下来威胁燕轻寒,不如杀了,以绝后患! 第318章 共乘一骑 沈言舒和裴曜武功属上乘,在打斗丝毫不落下风,但是燕晟让人全力击杀沈言舒之后,越来越多的士兵朝着沈言舒的方向押了过去,沈言舒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她的身上已经被刺中了好几下,伤口深浅不一,就连右手也被打伤,握剑的力度有些虚了起来。 眼看着又有一剑朝着她刺了过来,闻人语急忙上前将人挡住,然后用脚一踹,反手便是一剑取命! “王妃,我们撤吧!”闻人语说道,这场战斗,他们的人马实力相差悬殊,也不知道其他的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带兵前来援救。 沈言舒沉眸说道:“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尽量拖延到兵部的人前来。” 她的话音刚落,抬脚将旁边一个人踹倒在地,然后一跃而起,朝着燕晟的方向翻身而去,手中的剑刺向了燕晟!但是一直守在燕晟身边的副将却将她拦了下来,抽剑便朝着她的胸口刺了过去,沈言舒倒是不躲也不避,迎上他的剑,同时自己手中的剑也刺入了燕晟的右肩。 燕晟大惊,没想到沈言舒居然会如此拼命,他往后退了几步,剑只是将他刺伤了一个小伤口,而沈言舒的右肩却是被燕晟副将的剑给刺穿了! 裴曜看着沈言舒受了重伤,二话不说便纵身跃到了沈言舒的身旁,用尽全力一掌将那副将打他的胸口上,将副将直接打吐了血。 他上前将沈言舒扶住。 “你怎么还是如此任性而为!”裴曜恼怒道。 沈言舒咬牙说道:“帮我杀了狗皇帝!” 裴曜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沈言舒又重复了一句:“杀了狗皇帝!快!援兵快到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还想着杀皇帝,裴曜眼眸一抬,正好盯上了燕沥的方向。 燕沥如今被绑着,怎么也挣脱不了,突然迎上了裴曜不善的眼神,他突然惊了起来。 裴曜将手中的剑朝着皇帝甩了过去,正冲着燕沥的胸口,燕沥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旁边倒了下去,那剑只是擦着肩膀而过。 燕沥深吸了一口气,从鬼门关里又走了一遭。 沈言舒却是满目失望之色,若不是身上负伤,这个距离她便直接上前将皇帝的头颅取下! 燕晟也发现了沈言舒和裴曜的意图是想将皇帝杀了,连忙让人将皇帝又抓了起来。 “杀了他们!”燕晟忍不住怒吼道。 他明明带了五千多的精兵,没想到在沈言舒和裴曜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如今损失惨重,整个皇宫横尸遍野。 “杀啊!” 从皇宫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更为响亮的喊杀声从宫门外传来,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沈言舒幽怨地看着皇帝,正想上前杀了他,却被裴曜给按了下来。 “你疯了吗!他刚才看见你想杀他了,若他活着,必定不会有你好果子吃!”沈言舒怒道。 裴曜说道:“你现在杀了他,燕晟便成功了……” 燕晟的手上定然已经拿到了传位诏书,若是此时皇帝死了,燕晟便是皇帝继承人了,即便这个身份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沈言舒说道:“两个一起杀了!” 但是她刚想上前,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裂开了,她整个人霎时跌倒在地上,被裴曜扶住。 燕晟看着从宫门出冲进来的士兵,似乎是看得了兵部的于大人和定西侯府的楚临澈,后面紧跟着的京兆府的捕快和士兵……他上前一把抓起了燕沥的领子,怒吼道:“告诉我,玉玺在哪里!” 燕沥说道:“就算是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别想得到皇位。” “父皇,你别傻了,告诉我玉玺在哪里,我让你死个痛快!”燕晟说道。 周围都是一片喊杀声,他们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刀剑相接的声音,火苗闪烁的亮光,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燕晟的人只能一直往后面的宫殿里退,最后直接带着皇帝躲进了大殿里面,关起了门。 楚临澈看着沈言舒已经受伤倒在了地上,他连忙上前:“沈言舒你没事吧?”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燕晟把皇上挟持进大殿了。” 楚临澈说道:“放心吧,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六皇子手上有传位诏书,但是他挟持皇上的罪名已经成立,众臣也不会答应让人登上皇位的。”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差点就能杀了皇帝了。 从皇宫外涌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收到消息后的格外大臣们纷纷带着自己的府兵前来,将燕晟所在的正殿围得水泄不通。 裴曜倒是不去在意,直接抱起了沈言舒朝着宫外走了出去,沈言舒受伤太严重,若是再不及时包扎只怕是会流血过多。 皇宫里有这么多大臣和士兵,已经没有了他们什么事情,接下来后续的事情,他们会处理的。 燕晟注定是活不下去了。 沈言舒抬头看着裴曜,说道:“你放我下来,我有护卫。” 裴曜没有理会她说的话,还是抱着她往宫外走去。 “裴曜,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放我下来!”沈言舒突然怒道。 然而她这样一吼,身上的伤口又撕裂般的疼了起来,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她因为疼发出的声音,裴曜说道:“你就不能安分点?” “我安不安分都与你无关。”沈言舒说道,“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如果今天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身上可就不止这点伤口了。”裴曜说道,“你总是这样,做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 他的这般语气让沈言舒觉得头疼,她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裴曜终于走出了皇宫门口,看到旁边有一匹完好的马,便抱着沈言舒一跃而上,轻松地落在了马背上,他将沈言舒横坐着,然后自己一手扶住沈言舒,一手握住了缰绳,朝着街上的医馆而去。 这夜并不平静,或许是因为城内的人都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不少的人家中都点起了蜡烛,看起来暗黄黄的将窗户照亮起来,月关也将他们的骑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第319章 有夫之妇 裴曜将沈言舒带到了景王府下的一座医馆前,拍了拍门。 “谁啊,这么晚了我们不开店了!”里面的小厮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裴曜沉声说道:“开门。” 听出了声音有些不对劲,那小厮连忙开了门,看见裴曜抱着沈言舒匆匆地进了医馆,忙道:“世子,您这是……” 裴曜说道:“把林大夫叫过来,给她看看伤。” 世子吩咐的他哪里敢不从,急忙去后院将人带了过来。 看到沈言舒这一副浑身是血的模样,就连大夫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曜身上也都沾满了血,林大夫上前问道:“世子爷可有受伤?” “先给她看看。”裴曜说道。 林大夫说道:“还是让几个丫鬟先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擦洗一下身子吧,如今这般,老夫也实在难下手,老夫先去拿些止血的药,待会让丫鬟给她敷上。” 沈言舒虽然受伤严重,但是身上的疼痛实在让她十分得清醒,她的脑袋有些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只见裴曜又将她抱了起来往后院走了过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每当她受伤或者脚崴的时候,她的小跟班裴曜就会当起护卫的职责,将她背着或者抱着回府,明明是她调皮要跑出去玩,可是每次闯了祸,都是裴曜第一个站出来承担。 所以以前的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她还以为裴曜永远都会无条件地对她好,然而太过年轻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伤口很痛吗?”裴曜看着微闪的眸子,低头问道,语气就像是她当初生病时的那般关切。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不痛。” 他将沈言舒放倒了房间里的床上,然后唤来了几个丫鬟。 裴曜在门口守着,看着丫鬟们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心情莫名的低落。 过了半个时辰,沈言舒总算是换了好衣服,然后丫鬟们又给她换上了药。 “闻人语。”沈言舒突然唤了一句。 “王妃,我在。”门外的屋檐下突然传来了闻人语的声音。 沈言舒放下心来,说道:“带我回王府。” 闻人语落了下来,推开了房间的门,走到了沈言舒所在的床上,刚想将沈言舒扶起来,门口传来了裴曜的声音。 “别动她。” 闻人语转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警惕。 裴曜端着药上前,说道:“她现在浑身是伤,你若是动她一下,伤口只会裂得更严重。” 他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端起了药碗,用勺子轻轻地搅动起来,说道:“先喝药。” 闻人语转头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冷冷地说道:“带我走。” 闻人语刚要伸手,却被裴曜直接拦了下来。 裴曜的力气很大,他的武功在闻人语之上,若是动起手来,闻人语不是他的对手。 沈言舒瞥了裴曜一眼,说道:“算了。” 裴曜将她的头微微抬起,然后将药碗递给她,看着她一饮而尽,又从刚才的盘子里拿出了蜜饯给她,沈言舒却没要。 他说道:“我们西南的药膏一向管用,只要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回去了,现在若是动你,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没有接他的话。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恨着我。”裴曜坐在她的床边,无视闻人语狠厉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所以才这般抵触。” 沈言舒开口说道:“我不恨你。”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裴曜的目光看向着她。 沈言舒继续说道:“对于一个无所谓的人来说,既无爱也无恨,就如同在云雀街上遇到的一个行人,只是见过,却无关爱恨。之所以抵触,因为我是个有夫之妇,自然要避嫌。” 裴曜听到她这么一说,倒是笑了,说道:“希望如此吧,你好好休息。” 说着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背影有些落寞。 沈言舒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对于裴曜,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但是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爱或恨这么简单,她的爱给了燕轻寒,自然是容不下裴曜了,至于恨,好像没有了。 灵远师父曾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因爱生恨。 如此想来,若是对他没有爱,自然也就无恨了。 皇宫里造反逼宫事件僵持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燕晟还不死心的押着燕沥来做人质。 因为考虑到皇帝的安全,大臣们和士兵们一直迟迟不敢行动,但是皇帝受了重伤,再不能拖下去,兵部尚书带着人直接攻入大殿内 将燕晟擒获,救出了已经昏迷的皇帝。 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场。 然而对于沈言舒来说,这事还没结束,因为皇帝知道了她要杀他的决心,定然是不会放过她和裴曜的。 不过如今的皇帝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实权,就算是他想杀沈言舒和裴曜,或许也已经有心无力了。 燕晟到最后也不会知道,燕沥将玉玺藏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就算是他翻遍了整个皇宫也不可能将玉玺找出来。 燕轻寒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他匆匆的赶回到王府里,沈言舒还未醒过来。 因为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身上又受了重伤,沈言舒如今睡得很沉,只是眉头还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燕轻寒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紧蹙的眉头慢慢地抚平,然后帮她盖上了被子,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房间门口,闻人语就已经站在了面前。 “王爷,属下有事情要说。”闻人语说道。 燕轻寒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对他说道:“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 “和王妃有关的。”闻人语说道。 燕轻寒挑眉,然后说道:“去书房。” 闻人语将昨天的事情全部都和燕轻寒说了,从一开始沈言舒决定要进宫,还有杀皇帝,到最后受伤之后和裴曜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都告诉了燕轻寒。 燕轻寒听到裴曜对沈言舒的种种,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不过听到沈言舒的那句“有夫之妇”之后,眼角瞬间化了雪,满含笑意。 只不过……裴曜似乎对沈言舒还未死心。 第320章 好友探望 皇帝重伤不醒,燕轻寒暂时监国。 六皇子燕晟造反欲逼宫,押入天牢,查抄皇子府,案件交由三司会审。 惊心动魄的一晚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若是燕晟逼宫成功,这大周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好在当时凌王妃和景王世子的奋力相博,才阻止了这事件的发生。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光线似乎太过于昏暗,她刚想起身,却不小心拉动了身子的伤口,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记起来自己是受伤了。 听到动静的燕轻寒突然转头过来看着内室里,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起身走进了内室,看见沈言舒果然醒了。 燕轻寒的身影就近在眼前,沈言舒突然笑了:“你回来了。” “再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燕轻寒上前,将她轻轻地扶起来,用枕头靠着背后,然后转身去给她拿水。 燕轻寒小心翼翼地给沈言舒喂了水,原本有些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解放。 沈言舒问道:“怎么样了?” 燕轻寒知道沈言舒在问燕晟的事情,便回答道:“他已经押入天牢,这两日三司会审,他也就这些日子了,淑妃早就死在了宫里,父皇现在还没醒,他受伤严重,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 倒是在沈言舒的意料之中。 “只是可惜了。”沈言舒轻声呢喃了一句,苦笑一声。 燕轻寒深邃的目光望着沈言舒:“你想杀了父皇?”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燕轻寒点头,说道:“他确实也该死。” 镇北大将军一案,他明知道戚奕和镇北军都是被冤枉的,但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却让这么多的将士寒了心,让这些为国付出了心血的人背上了沉重的名声而死去,此罪深重,无可辩驳。 沈言舒说道:“燕晟大概是没有找到玉玺,所以才迟迟没有杀了燕沥,看来这父子相伤起来,倒真是让人意外。” 燕轻寒说道:“玉玺在燕沥的身上。” 沈言舒微微一怔,随即释怀,燕沥此人,果然最信任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燕轻寒继续说道:“其实燕沥没有死更好,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这话倒是让沈言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燕轻寒对燕沥还有着深深的父子情,不过看起来这似乎也不可能,且不说燕沥是如何对待燕轻寒的,燕轻寒这些年受的委屈,便不会让他和燕沥又多深的感情。 沈言舒转头看着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又看向了房间里书桌上的东西。 她说道:“应该早过了子时了,你怎么还不睡?” 燕轻寒盯着她的眼眸说道:“知道你会醒过来,所以想让你一醒过来就能看见我。” 沈言舒轻笑起来,说道:“现在看见你了,早些休息,这些日子的事情应该会很多,保重身子才是。” “娘子放心,就算是为了娘子,为夫也会好好保重身子的。”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道:“油嘴滑舌。” 燕轻寒委屈地说道:“为夫说的都是心里话。”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去休息吧。” 沈言舒受了伤,燕轻寒不好和她同睡一床,而是让人搬来了席榻,他就睡在一旁。 知道燕轻寒一直在自己身旁,沈言舒倒是也安心地睡下了,明明刚醒,却渐渐有了困意。 第二日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燕轻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起身还是会觉得疼痛不已,只能乖乖地在床上躺着,阮乐瑶和苏绵绵听说她受了伤,倒是一起递了帖子过来看她。 只是除了她们两个人,随行的还有于蝉。 沈言舒看着这帖子,她倒是不想见于蝉,只是于蝉偏偏是和阮乐瑶还有苏绵绵一同来的,若是只见她们两个人而拒绝了于蝉,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对朝颜说道:“把她们都请过来吧。” 朝颜看着沈言舒一副无奈的模样,倒是说道:“王妃若是身子不爽利,大可让阮小姐她们改些日子过来。” 沈言舒说道:“不必了,到底不是我心虚。” 朝颜不知沈言舒所说的是何事,只是王妃既然说去请进来,她便出了房间去前院将三位小姐请到了院子里。 凌王府很大,只有两个主子,沈言舒和燕轻寒都是住在主院里的同一个院子,凌王连个妾或者通房都没有,这凌王府倒是显得格外的清静。 阮乐瑶她们进了院子,随着朝颜走进了沈言舒的房间。 沈言舒仍在病榻上,倒是不好起来接待她们,好在她与阮乐瑶苏绵绵平日里关系就不错,所以大家都不在意这些虚礼。 苏绵绵看着沈言舒这副模样,心疼不已:“言舒姐姐这伤得也太重了,得多疼啊。” 阮乐瑶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没想到言舒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就敢带兵前去阻拦六皇子。” 沈言舒听得她们这么一说,倒是笑了,说道:“没什么,过两天就可以下地了,过不久就可以恢复,伤得不算太重。” 苏绵绵说道:“这还不算重?我平日里蹭掉了皮,母亲哥哥都紧张不已。” 于蝉在一旁笑道:“王妃勇猛,哪里是我们这些世家小姐能相提并论的。” 苏绵绵点头道:“那也是,果然言舒姐姐和凌王殿下是绝配!” 沈言舒听得苏绵绵一说,倒是笑了起来。 于蝉笑得倒是有些勉强了,她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凌王府未免太过清静了,像现在王妃受了伤,倒是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王爷有个侧妃或者妾,不仅可以代替姐姐伺候凌王殿下,闲暇时也可以陪姐姐说说话。” 于蝉这一番话,倒是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阮乐瑶快人快语,倒是说道:“言舒和凌王夫妻恩爱,恐怕是不需要什么侧妃。” 苏绵绵点头道:“言舒姐姐这成亲还没到一年呢,若是这时候迎侧妃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我觉得凌王乃是专情之人,应该不会娶个三妻四妾的。” 于蝉笑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过凌王现在乃是监国王爷,若是将来登上了皇位,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皇帝的后宫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 苏绵绵说道:“怎么就没有,我们大周的开国皇帝就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妃嫔,还有先帝的父亲周安帝也是只有一个皇后,他们的故事在坊间可都是被传为佳话的。” 听着她们三个人这般言语,沈言舒在一旁听着只是觉得好笑。 阮乐瑶和苏绵绵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于蝉话中有话,想要试探出王府里会不会纳侧妃,她们两个人自然是为沈言舒说话的。 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说到侧妃,前些日子宁海王府的初雪郡主倒是过来了,同我说能不能让王爷娶她为侧妃。” 她们三个人皆是一愣,初雪郡主? 苏绵绵不解地说道:“那初雪郡主今年也就十四吧?还未及笄怎么就想着嫁人了?” 沈言舒说道:“太后国丧,凌王自然是要守孝期三年,三年内不迎侧妃,不娶小妾。三年之后初雪郡主也就十七了,自然是到了待嫁的年龄,好在她今年不是十七,若是再三年,便到了二十,这二十的姑娘哪还有没定亲的!” 于蝉一听,脸都红了。 她今年十七了,一直都未定亲,就是想着能够有一天嫁给凌王,后来凌王竟然自己求赐婚去了沈言舒,她自然是不服气的,若是论家世,她不觉得自己比沈言舒差。 虽然沈言舒颇有姿色,但是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就算是得不到王妃的头衔,当个侧妃也好,父亲也说过凌王此人很有前途,或许能登上大位,若是如此,侧妃以后至少也能算个皇贵妃,身份也是一样的尊贵,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当皇后。 这样的心理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上次她非要赖着自己的父亲到王府里和凌王商量此事。 她的父亲兵部尚书一直都是站在凌王这一边的,她觉得只要是父亲开口,凌王断然是不能拒绝的,奈何凌王在这个问题上却怎么也不肯让步,说是不娶侧妃。 于蝉自然是不会死心的,可是如今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她脸色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沈言舒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凌王就算是纳侧妃,也不可能轮到她了? 她有些不甘心,凭什么? 苏绵绵说道:“我这还没及笄呢,母亲就已经开始帮我在物色人家了,可是祖父说了,要多留我几年,若是嫁得太早,他可舍不得。” 阮乐瑶看着于蝉心事重重的模样,眼眸微微一闪,说道:“于小姐在我们几个人中算是姐姐了,于尚书可有物色到合适的人家?” 被阮乐瑶这么一问,于蝉只是讪笑了一声,说道:“还在相看中。” 苏绵绵插话道:“之前我可是听于姐姐说,若是遇到了真爱之人,就算不是正室也无所谓,我还以为于姐姐心中已经有人了人选,没想到还在相看,既然如此于姐姐可要好好找找,最好是个未娶亲的人家。” 第321章 于弟出招 苏绵绵这番话就是明晃晃在打着于蝉的脸,于蝉的脸色倒是泛起了青色。 虽然阮乐瑶和苏绵绵都觉得于蝉本性不坏,但是她既然觊觎凌王,想要介入凌王和沈言舒之间,那她们便只能这样来提醒她。 于蝉讪笑道:“苏妹妹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几个说着又转移了话题,于蝉在一旁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言舒倒是无所谓,像于蝉这种上门给别人添堵的人,若是不堵堵她的心,只怕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不过于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燕轻寒当上了皇帝,为了稳固朝政,许多大臣都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到时候可就不止三妻四妾这么简单了。 戚奕一直以来只有江婳这么一个妻子,他们夫妻恩爱,所以给沈言舒的影响也很大,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以后的家庭,也一定只能有她一个妻子,或许是她太贪心,根本就不想要不完整的爱。 “啪——” 于蝉一回到尚书府,便大发脾气,将桌子上的茶具都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碎片和茶水都溅了一地,旁边的丫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除了上次凌王成亲的时候哭得不能自已,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如此愤怒。 “小姐,当心气坏了身子。”一个丫鬟上前劝解道。 于蝉抬头盯着她怒吼道:“滚!你们全都给本小姐滚!” 那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为了不殃及自己,都乖乖地走了出去。 于蝉将房间里的茶具,花瓶,盒子,全都撒气用力地砸到了地上,一边砸一边还在骂着人。 “有什么了不起!欺负人!连个侧妃都不给!” “沈言舒你给我等着!” 房间里传来各种砸坏东西的声音,丫鬟们没办法,只要去将二少爷找了过来。 于蝉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累得自己也气喘吁吁,最后在床边自己坐了下来,抱头痛哭起来,她真的很喜欢凌王,从小就想着能够嫁给他,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帮帮她! 凭什么沈言舒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凌王的关心凌王的爱? 她曾经不过只是个毫不起眼,胆小懦弱的丑八怪罢了,凭什么和自己比! 于长庭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整个房间都被弄成了乱七八糟根本无处下脚的样子,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姐,这是怎么回事?” 于蝉不答,只是瘫坐在床边,依旧哽咽着。 于长庭走了上前,看着低头哭泣的于蝉,说道:“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肯定揍得他找不到北!” 于蝉摇了摇头。 “那你在哭什么,有什么事情你说啊。”于长庭着急地说道。 于蝉哽咽地说道:“和你说了有什么用,爹爹都做不了的事情更别说是你了。” 于长庭一听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上前走到了于蝉的面前,看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模样,问道:“不会还是因为凌王的事情吧?” 他姐姐喜欢凌王,他们家的人都知道,于蝉一直把自己的心思压在心底,但是每次和她说起凌王的时候,她总是听得格外的认真,脸还会红,只是凌王之前一直在边疆,倒是无法谈及婚嫁,后来回了长安,戚家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凌王中了奇毒,父亲自然是不肯将女儿嫁给他的。 哪里会想到,身中奇毒的凌王,人人都传他活不了两年了,他竟然自请了赐婚的圣旨,娶了曾经的丑八怪沈言舒。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凌王在娶了沈言舒之后不久,这毒竟然就这样解开了,后来传闻说,沈言舒的外祖家有可治狼骨毒的紫珍珠,这才保住了一条命,这样想来,沈言舒真是凌王的福星。 可是于蝉却不乐意了,因为也因为此事一直迟迟未定人家。 听到于长庭的问话,于蝉哭的更加的厉害,说道:“除了他,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于长庭说道,“凌王和凌王妃夫妻恩爱,你这个时候想嫁给凌王就算是当侧妃,人家凌王妃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于长庭和楚临澈的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闲聊什么的,倒是听楚临澈常常说起,燕轻寒那个家伙真真是个宠妻狂魔,凌王妃让他往东,他就绝对不会往西,就连他们成亲时候的喜服,都是燕轻寒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亲自画的图案,可见他对沈言舒的用心。 燕轻寒原来就对于蝉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在他有了沈言舒之后,自然更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那沈言舒姿色在于蝉之上,又曾是昭德堂校考的榜首,姐姐根本就无法相比。 于蝉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可自己,她怒道:“凭什么!我只是就想当个侧妃而已!你是我弟弟还是沈言舒的弟弟,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于长庭劝解道:“姐,你别执着了,你可是我们尚书府的嫡小姐,要找什么样的人家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盯着凌王不放呢?” 于蝉哽咽道:“我只想嫁给他,其他人都不如他。” 于长庭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姐姐真的是一根筋了。 他沉思了半响,如今燕轻寒乃是监国王爷,到时候当上了皇帝,在后宫之中能有他们于家的一席之地,自然也是好的。 他看着抱头哭着的于蝉,说道:“姐,你真的想嫁给凌王吗?” 于蝉抬头看着他:“怎么,你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于长庭欲言又止。 于蝉一听,连忙说道:“只要让我进凌王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皇宫里。 皇帝昏迷了五天了,燕轻寒朝着长极殿的殿内走了进去。 苏喜行了一礼:“王爷。” 燕轻寒应了一声,说道:“皇上可有醒来?” 苏喜说道:“还未,太医说了皇上还需休息,这也是正常的。” 燕轻寒看着苏喜眼眸躲闪的样子,眼眸沉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似乎都被苏喜给潜下去了,倒是只留下他自已一个人在殿内照看燕沥。 他说道:“你在躲闪什么?” 苏喜身形微微一颤,随即恢复了正常,他抬头笑着对燕轻寒说道:“奴才不明白王爷在说些什么。” 他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想要伪装还是很容易的。 燕轻寒的目光盯着他,说道:“六皇子攻入皇宫的那一晚你是和父皇在一起的?” 苏喜低头说道:“皇上并未让老奴跟随。” “为何?”燕轻寒问道。 苏喜说道:“大概觉得奴才手无缚鸡之力,带了也没有用,只会拖累陛下,所以才没有让奴才跟随。” 他自然是不会说因为皇帝怀疑他和淑妃六皇子勾结,所以才没有让他跟着去取玉玺。 “来人。”燕轻寒突然唤了一句。 门外的侍卫突然推门而进,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将苏喜押下去。”燕轻寒冷冷的说道。 苏喜一怔,抬头惊讶地看着燕轻寒:“王爷,奴才可是犯了什么事情!奴才一直照顾皇上未出什么差错,若是皇上醒过来见不到奴才……” 燕轻寒打断了苏喜的话,说道:“你不想父皇醒过来吧?手中拿着什么?” 苏喜微微愣住,手下意识地往后缩。 侍卫们上前,将苏喜押住,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小包的药。 燕轻寒轻步上前,俯视着苏喜:“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喜低头,说道:“奴才冤枉,奴才真的没有想谋害皇上!” 燕轻寒淡淡地说道:“那这药你是作何用处,为什么要把其他的人宫人差遣出去,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是如何?” 苏喜眼眸微闪,说道:“皇上向来习惯了只有奴才伺候着,所以奴才才自作主张将人都赶了出去……殿下,但是奴才真的没有谋害皇上的意思。” 燕轻寒扫了一眼,倒是没有再多审问什么,而是直接让人将苏喜押了下去:“这话你还是去和大理寺的人说吧。” 侍卫将苏喜押了下去。 他转身继续朝着内室走了过去,皇帝正躺在龙榻上,微微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本那不可一世的脸,向来只会冷眼看着别人的眼神,如今看来倒是虚弱地如同一个佝偻的老人。 他定然不会想到,自己原来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算计,被自己的儿子逼宫,被燕晟用剑刺,伤得那么严重,他帝王的尊严,早就没有了。 燕轻寒看着燕沥,他突然觉得这个皇帝很可怜,因为他得不到自己所爱之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换成自己,沈言舒爱的人不是他,而是裴曜,他能不能做到放手?或许他也会像燕沥一样,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而不择手段。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如果,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燕轻寒看着燕沥现在的这副样子,眼眸微沉,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大殿。 第322章 牢中对酌 昏暗潮湿的大牢里。 这里住着各种各样的犯人,燕晟就被关在皇室专用的牢房中,听狱卒说起,说是宁王也曾经被关在这里,天天盼着有人来救他,后来皇帝来了,他也就没有然后了。 燕晟就靠在墙边,抬头看着从小小窗口上照进来的一束阳光,格外的刺眼,那光芒中还飞舞着细细的尘埃,像是沿着光柱在晃动着,挣扎着。 他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心里又能有什么期待? 牢房的锁链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燕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靴子,不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你赢了。”燕晟抬头看着燕轻寒,苦笑道。 燕轻寒看着他如今这般落魄的模样,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波澜,不是同情,也没有嘲笑,他只是看着燕晟,然后将手中的食盒放了下来,说道:“已经把淑妃葬入了皇陵。” 燕晟没有想到燕轻寒过来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多谢。” 燕轻寒吧饭菜都摆在木桌上,坐在了燕晟的对面,说道:“不必言谢,同在皇室,都不易。” 每一个皇子,或多或少都会有着当皇帝的欲望,就算是那些所谓的闲散皇子或者王爷,不过是觉得自己无力争夺,为保命而已才做出的模样罢了,同在皇室,谁能不知这些心思。 燕晟说道:“幼时便觉得你这个人心思深沉,脑子不错,善于伪装,父皇他们都看错了你。” 燕轻寒说道:“这算是夸奖吗?” “算是。”燕晟说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燕轻寒给燕晟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燕晟眼眸微闪,低头笑了起来。 他举起酒杯,对燕轻寒说道:“希望你稳坐皇位,不要像燕沥一样。” “放心,不会的。”燕轻寒也举起酒杯。 燕晟说道:“若是燕枭,定然不会让我有今日, 不过好在是你。” 他和燕轻寒都属于隐忍类型的人,与燕枭的张扬不同,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即便是淑妃当年这么得宠,和燕枭比起来,在皇帝的眼里,他还是一无是处啊,所以他只能忍,希望有一天皇帝也能看到他的好,但是他似乎永远被掩盖在燕枭之后。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被皇后扔出战场还能这般回来,有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燕晟说道,又喝了一杯。 燕轻寒说道:“我也很羡慕你,你有一个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母妃。” 燕晟说道:“我也觉得我的母妃对我太好了……可惜我辜负了她啊……”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突然落了下来,她从来不知道,母妃这些年过得如此艰辛,为了得宠,当个别人的替身。 无论怎么说,现在都结束了,他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昏暗潮湿的天牢里,有着两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或许这样的场面再也难以见到了。这阳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牢里的火焰倒是升了起来,将两个人的人影倒映在墙上,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相聚一般。 五日之后,根据三司会审的结果,六皇子燕晟被处以死刑。 沈言舒已经能下地了,她站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因为用的是戚云皓亲自调配出来的良药,伤口愈合的倒是特别的快。 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恢复晨练了。 青鸢走了进来,看到沈言舒在院子里晃悠,连忙上前说道:“王妃,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沈言舒笑道:“不要,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再不出门我觉得自己会被闷死。” 青鸢见拗不过她,便回屋拿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给她披上。 沈言舒倒是没有拒绝,她走到了亭子里坐了下来。 “闻人语。”沈言舒唤了一句。 闻人语从一旁落了下来,说道:“王妃有何吩咐?” “皇上还没醒过来吗?”沈言舒问道。 闻人语说道:“醒了,只是刚醒还不能说话。” 燕沥当日受伤严重,又失血过多,能救回来已经很是幸运,如果要恢复,还需些时日, 沈言舒沉眸,留着他也罢,让他什么都做不了,比死了更痛苦。 她转头对闻人语说道:“对了,等王爷回来,我把你调去大内侍卫当大内统领。” 闻人语一怔,有些迷茫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说道:“当初召你回来,就是想着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上,韦业更适合在沙场,你更适合大内的位置,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才是。” 闻人语回过神来:“那王妃的安全……” “你不必担心我,有阿柒墨江在即可。”沈言舒说道。 闻人语半膝跪地,抱拳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妃!”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她选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 朝颜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王妃,大夫人、四小姐和六小姐求见。” 沈言舒微微蹙眉,宋氏,沈汐儿和沈宝珠这时候来做什么? “让她们过来吧。”沈言舒对朝颜说道,转头又对闻人语说道,“你先下去准备准备。” “是。” 宋氏带着沈汐儿和沈宝珠她们走进了院子里,看到了沈言舒正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走了过去,行一礼。 “见过王妃。” 沈言舒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宋氏说道:“知道你受伤,早就想过来看看,但是你祖父说过来只会添堵,便只是让人送了些补品过来,如今伤势可好了些?” 沈言舒说道:“已大好,无大碍。” 沈宝珠笑嘻嘻地说道:“三姐姐没事就好,我都听说了姐姐的事迹了,都传你是女英雄呢,带着那么少的士兵竟然拦住了叛贼。” 沈言舒看着这个年纪尚小的六妹妹,倒是笑着了笑。 只是沈汐儿不敢说话,自从上次的闹鬼的事情之后,她就不太敢见到沈言舒了,心里总是很别扭。 宋氏在一旁说道:“汐儿也早就想过来看看你的,上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实在太对不住你了。” 第323章 汐儿亲事 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道歉,沈言舒倒是不知道这宋氏的反应是有多迟钝。 不过事情过去了她也不想再揪着不放,她说道:“妹妹当时也是吓坏了,不过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糊涂了。” “说的是呢!后来老太爷还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汐儿,她哪里还敢有下次!”宋氏笑着说道。 沈宝珠在一旁却听得迷迷糊糊的,她歪着头看着沈言舒和宋氏她们,说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 宋氏一听沈宝珠这么说,连忙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还小,不懂。” 沈宝珠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沈言舒却是看出了些猫腻,只怕是这沈汐儿根本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沈钧,只是和宋氏说了,不然六妹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六妹妹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个没记性的,偏生她还爱凑热闹,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四妹妹莫不是没将事情告诉祖父吧?”沈言舒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沈汐儿倒是心虚不已,低声说道:“说过了。” 沈言舒说道:“四妹妹不适合说谎,不过这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我也既往不咎,只希望四妹妹以后做事能够思虑周全些。” 沈汐儿低头,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宋氏听着沈言舒这番话,脸上也是颇没有面子,怎么说她也是个长辈,如今她沈言舒当上了王妃,飞上了枝头,便开始训起了自家人,这哪有这样的道理! “终究是姐妹,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存了心思来害你。”宋氏说道,“这以后还得靠你这个姐姐王妃多帮衬帮衬。” 沈言舒眼眸微闪,她倒是听出了宋氏的意思。 原来是找她帮忙的。 沈言舒笑道:“我们沈家再怎么说也是有两位三品大臣的世家,有祖父和父亲在,自然没什么再需要帮忙的地方。”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有些事情,还是位份越高,说话才有些分量。” 沈言舒说道:“大伯母那这是要找我帮什么?” 听得沈言舒这般直爽地问,宋氏倒是也不介意起来,说道:“那还不是和汐姐儿的婚事有关,这汐姐儿也已经及笄了,这婚事还没个着落。” 原来是沈汐儿的婚事。 沈言舒又问道:“可是大伯母看上了什么人家?” 宋氏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倒全让沈言舒给看出来了,她说道:“就是那兵部尚书府的于家。” 沈言舒微微蹙起了眉头,她这些日子可对于家没什么好感,虽然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而是于蝉一直对燕轻寒念念不忘倒是让她有些反感。 现在听到于家,沈言舒倒是想起于蝉有一个哥哥,有一个弟弟,哥哥已经娶妻,而他的弟弟于家二公子于长庭似乎倒是和沈汐儿的年龄相配。 难不成宋氏看上的就是这个于长庭? 这个于长庭倒是有些本事,据说鬼点子挺多,和楚临澈倒是玩得还不错,想来人品应该是能靠得住。 沈言舒问道:“大伯母所言是于长庭?” “正是。”宋氏说道,“这于家二公子虽然只是次子,但是在于家的地位不比长子差,想来若是能和沈家结好,自然不错的。” 沈言舒说道:“他们是三品世家,沈家也是三品世家,这事去找祖父说一遭,那兵部尚书自然不会拒绝。” 她倒是想不明白宋氏和沈汐儿怎么会找上自己,虽然沈健之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但是怎么说背后也是沈家,和于家比起来,倒是没差什么,算不上比他低,这怎么还求到她的头上来了? 想当初沈康之还没升尚书的时候,沈家大房不是照样将沈媛嫁进了冀安伯府!这于家的身份可没伯府的高,难不成他们还挑三拣四? 宋氏说道:“你祖父这些日子不可空,你也知道最近太后的事情和皇上的事情让太常寺里的人忙里忙外的,身为太常卿自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哪有这个心思,想了想才找了你,怎么说你们也是姐妹,如今你当上了王妃,自然是希望沈家更好的吧?” 沈言舒听了宋氏的话,倒是无语。 这沈家好不好,她还真不是特别关心,她只关心沈言安备考得如何,毕竟当初在沈家,只有沈言安才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其他的人若是能多些关心,真正的沈言舒也就不会被沈玉妍欺负到死。 沈言舒说道:“这事我怕是帮不了什么忙。” 宋氏惊讶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沈言舒说道:“近来我和兵部尚书府有些过节,不太好说,大伯母若是真为四妹妹考虑,可以去冀安伯府去找大姐。” 沈汐儿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低头咬了咬嘴唇。 沈宝珠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宋氏说道:“舒姐儿,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汐儿她真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想出气,也大可不必拿她的婚事开玩笑,她也道歉了,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原谅呢?” 沈言舒倒是觉得好笑,说道:“我还和沈玉妍是姐妹呢,到最后不还是闹得你死我活。” 她这么一说,宋氏倒是被她噎住了。 沈玉妍的下场是真的惨,同一个父亲出来的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沈汐儿这个堂妹了。 上次的事情她已经算了,可是宋氏还拿着此事来捆绑她,原本沈言舒还没有这么生气,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对她们母女没了什么好感。 当初在沈家的时候相安无事,只是因为沈言舒没有利用价值罢了,如今倒好,求上门竟然还是这种态度。 沈汐儿低头说道:“我知道姐姐对我还有恨,所以才不肯帮忙,母亲我们回去吧,既然三姐姐不想,我们也不能强迫她。” 看到沈汐儿这般,沈言舒还是无动于衷,她现在倒是觉得若真是将这沈汐儿配了于家二公子,倒是害了人家。 宋氏道:“罢了,当上王妃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就当我们没来过。” 说着便行了一礼,似赌气一般带着沈汐儿和沈宝珠走了。 第324章 言舒怀孕 见宋氏她们走了,青鸢上前说道:“大夫人也太过分了,竟然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说道:“不必介怀,不过是恼羞成怒而已。” 朝颜却有些担心:“王妃,您这样对大夫人她们,大夫人会不会去和老太爷和二爷说您不好的话?这样对王妃您的名誉就不好了。” 看着朝颜和青鸢这般担心的模样,沈言舒倒是笑了。 她说道:“我的名声向来不好,我也不会在意。” 活着是为了自己,为什么要用陌生人的言论来左右自己? 见沈言舒这般看得开,青鸢和朝颜倒是不在担心了。 沈言舒倒是有些沉思起来,真不知道宋氏和沈汐儿为何独独求到了她的头上来,毕竟这沈家若是想和于家结亲,大可不必这么麻烦,虽说让她这个王妃出马会比较有面子,但是…… 沈言舒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知道沈汐儿之前和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她心里有了芥蒂,竟然还让沈汐儿过来,真不知道宋氏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怎么想的不重要,沈言舒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接手。 不过如此一来,宋氏怕是要记恨上自己了,虽然她这个人胆小怕事,但是心思也有些狭隘,当初孟氏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在沈府里,沈汐儿现在这哭哭啼啼的对着宋氏闹腾呢。 “母亲,我都说了不要去找三姐,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她是彻底厌上我们了。”沈汐儿坐在一旁,有些埋怨似的和宋氏说道。 宋氏一听沈汐儿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有些恼火,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这沈言舒当上了王妃就看不上我们沈家了!这忘恩负义的丫头当初还不如让孟氏教训了去。” 她叹了一口气,只怪当初孟氏当初欺负她的时候自己倒是没能拉上一把,如今说起来,她倒是一副什么也不亏欠沈家为什么要帮忙的模样,真让人头疼。 沈汐儿说道:“那我们现在能怎么办?” 宋氏说道:“那李媒婆都说了,若是有凌王和凌王妃上门说媒,这于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如今于家正在和永州的连香郡主家的姑娘在谈亲,就算是老太爷上门,人家也未必会答应呐!” 沈汐儿说道:“那便让大姐她们帮帮忙,让伯府夫人看着大姐和舟儿外甥的面子上,就帮帮我们。” 宋氏说道:“哪有这么容易,你大姐家的婆婆看着和蔼,实则精明着呢,她若是知道于家正在和连香郡主家姑娘谈亲,定是不会愿意帮我们的。” 沈汐儿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过得直绞手帕子。 都怪自己上次被人吓傻了,做出那等事情了,惹恼了三姐,不然她也不可能会拒绝这样的请求。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宋氏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便不要这于家的二公子了,这长安城的好公子多的是,不缺他这一个,就凭我们沈家的现在的地位,还真有不少上门提亲的,你又何苦巴巴地赶着嫁给于家二公子呢!” 被沈言舒这么一说,她哪还有脸再去凌王府求沈言舒啊! 就当作是没有这门子亲戚罢了。 沈汐儿这么一听,泪水掉的更加厉害了。 “你哭些什么!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宋氏说道,“我们沈家的好女儿难不成还嫁不出去!” 沈汐儿说道:“可是我就是想嫁给于二公子,非他不嫁!” 宋氏没想到沈汐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径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瞪着她。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娘亲!” 沈汐儿看着宋氏这般强势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只好老实交代。 她上次出门的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登徒子,被逼到了墙角,她当时吓坏了,这个时候于家二公子挺身而出,救了她。看她吓得不轻,还一直在安慰她,最后让人将她送回了沈家。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看到于二公子从天而降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挪不开了,回府之后她便一直在想着当时的画面,这几天都睡不着,就连闭上眼睛都是他当时英俊的模样。 沈汐儿说道:“母亲,他救了我却不求回报,这样的人自然是值得托付的,现在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宋氏一听,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的女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登徒子欺负,这些人未免太过猖狂,更何况沈汐儿出门一向是带着丫鬟的,看着便是官家小姐的做派,到底是谁竟然如今胆大妄为! “你竟然被欺负了,怎么没有和娘亲说!”宋氏训斥道。 沈汐儿说道:“我当时被吓坏了,就没敢和母亲和父亲说……” 宋氏看着沈汐儿这般,倒是有些不成器失望,看来女儿大了,她竟是管不了了。 不过她既然那么想嫁给于二公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成全她? 宋氏沉眸说道:“既然沈言舒拒绝了我们,我们不如直接去找凌王……” “这样不好吧?”沈汐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不是不了解沈言舒,自从她这个三姐姐掉水里活下来之后,整个人倒是变得阴狠无比,若是不合她的心意,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她知道她们竟然去找凌王殿下,只怕…… 宋氏说道:“那李媒婆向来靠谱,这长安城多少大户人家的煤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说的定然是有些道理的, 若是没有凌王出面,于家是不可能舍弃了连香郡主家而选择我们的。” 沈汐儿听着,也只能任由母亲这般折腾,毕竟她是真的很想嫁给她的救命恩人。 “阿嚏——”在王府里的沈言舒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青鸢说道:“这外面风大,王妃还是回屋子里吧。” 沈言舒摆了摆手,说道:“还要等云皓过来呢。” 自从沈言舒受伤之后,戚云皓天天都过来看她的伤势,她的药也是戚云皓开的,所以恢复得倒是很快。 “还没进门就听见舒儿在说起我的名字了。”戚云皓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沈言舒看着戚云皓,心情也好了许多。 戚云皓上前,坐在了沈言舒的对面,拿出药枕,放在了桌子上,好让沈言舒枕着手。 沈言舒将手腕搭在了药枕上。 戚云皓搭脉,但是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好像不相信似得更加仔细地再搭了一遍。 看着他这般紧张的模样,沈言舒问道:“怎么了?我这几天可是严格按着你说的做的,一直在府中好好休养,也没有乱走乱动乱吃东西,莫不是病情又恶化了?” 戚云皓不答,手仍搭在沈言舒的脉搏上,好一会儿才放开。 就连在一旁的青鸢和朝颜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戚云皓这才开口说道:“姐姐,你这是喜脉啊,我要当舅舅了!” 他一开口,沈言舒立马就怔住了。 她怀孕了? 戚云皓又说道:“只是这还不到一个月,脉搏太过微弱,几乎看不出来,若是一般的大夫定然是检查不出来的,不过本公子乃是尽得药王真传的,自然不会有错。” 他这般自信的模样倒是没得来姐姐的赞扬,看着姐姐发愣的模样,戚云皓用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青鸢和朝颜都十分激动,她们的王妃终于有孕了!若是王爷知道,定然会很高兴的! 沈言舒自然是相信戚云皓的,但是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她自己都吓住了。 她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们先不要告诉王爷。” 青鸢不解:“这是为什么呀?” 沈言舒一脸正色地说道:“等我选个好日子再告诉他,给他个惊吓。” 戚云皓倒是笑了:“你别多想,王爷若是知道,惊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惊吓呢?” “听我的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沈言舒白了他一眼。 戚云皓说道:“好好好,遵命我的好姐姐,我待会儿给你开一副安胎药,之前那个疗伤的药就不要再喝了,伤口用外敷的药,虽然没有内外结合的疗效好,但是对胎儿是最好的。” 沈言舒点了点头,戚云皓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 “对了,安定侯府的人什么时候再回郁州?”沈言舒突然问道。 戚云皓说道:“长安出了这等乱子,一时半会是走不掉了,现在皇帝这副模样,倒是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外祖父和舅舅也不着急。” 沈言舒倒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皇子造反会带来多重后果,如今皇帝重伤,周围的几个小国虎视眈眈,就连朝廷中也有少数不满燕轻寒的,这个时候若是安定侯能够站在燕轻寒这边,势必会让形势好上许多。 沈言舒道:“我知道了,但是你们还是要注意些,虽然皇帝现在在昏迷,但是不得不防。” 身为一个皇帝,总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本事的,沈言舒倒不是个盲目自信的人。 戚云皓说道:“放心吧,我和母亲都会注意的,倒是你,现在有了宝宝,一定一定要格外的注意。” 第325章 找于长庭 眼看着戚云皓叨叨个没完,沈言舒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个大夫而是个过来人呢。 “你可不要不耐烦,女子怀孕需要注意很多事项的,只要注意得当,生出的宝宝自然想姐姐一样聪明……” 沈言舒揉了揉脑袋,说道:“你还是把注意事项给我列出一张单子来,这样一直说我也记不住。” 戚云皓一拍脑袋,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 看着戚云皓的这副架势,沈言舒觉得他这个弟弟能写得好几本书了,便让他先回昭郡王府了。 怀孕了,但是沈言舒倒是一点激动的心情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个东西钻到了你的肚子里,好生奇怪,这莫名其妙的就当了母亲,她的心情无法言喻。 青鸢上前,看着沈言舒这般,上前关切地问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不高兴,就是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 青鸢笑道:“毕竟这是王妃第一次怀孕,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沈言舒道:“或许吧。”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什么也察觉不到,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就感觉到很神奇。 沈言舒觉得闷,便在王府的花园里走了走,散散心,脑子里空空荡荡,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些什么,王府里有个大湖,湖中央有一个亭子,坐在上面微风吹过,倒是把烦恼都给吹的烟消云散。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经历的这些事情都仿佛是梦一场,从一开始和孟氏对抗,后来寻找麒麟兵符,再到为戚家翻案,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燕轻寒在身边,或许这就是缘分。 原本沈言舒想着等燕轻寒回来便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可是等了一个晚上,燕轻寒还是没有回来。 躺在床上的她渐渐有了困意,便缓缓地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燕轻寒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早上醒来的时候燕轻寒已经不在了,她摸了摸床旁的位置,还有着余温,看来他昨夜有回来过,只是走的太早了。 皇宫里,燕沥也早早就醒了,但是他的双腿因为失血过多无法站立,就连做起来都有些困难。 他还是躺在自己的寝宫里,只是感觉很多东西都变了。 身边不再是苏喜在伺候自己,他有些不习惯,但是一想到苏喜竟然站在了燕晟的那一边,他的眼眸便沉了下来。 燕轻寒走进了房间内,看到一个太监正在给皇帝喂药,他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道。 注意到燕轻寒过来了,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燕轻寒眼眸微微一闪,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你们下去吧。” “是。” 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退了下去。 燕沥转头看着燕轻寒,不禁苦笑了一声,到最后果然还是留下了他。 “老六呢?”燕沥开口说道。 燕轻寒回答道:“已经处死了,三司会审的结果。淑妃也已经葬入皇陵。” “那个女人,她不配葬入皇陵!”一提到淑妃,燕沥的脾气就上来了,但是他忘了自己仍在病榻之上,这稍稍一动怒,身子便开始疼痛起来,他咬着牙忍了下来,心中对燕晟和淑妃更是深恶痛绝。 燕轻寒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模样,眼眸却是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淑妃在后宫陪伴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入皇陵也是她应得的,等父皇百年之后入了皇陵,还可以有她继续陪伴。” 听得燕轻寒这么一说,原本还克制住不然自己发脾气的燕沥火气直接冒上了头顶,怒视着燕轻寒。 他倒是没想到,燕轻寒竟然会这般与自己说话。 “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封你为太子吗?”燕沥质问道,若不是因此燕轻寒对自己心中有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燕轻寒看着躺在床上的燕沥,一身重伤,却还是如此,他开口说道:“不要紧,结果都是一样的,众皇子当中只有我一个王爷,只要你死了,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这皇位就像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寻常之物一般。 燕沥微眯起了双眼:“那你为何还要留着我?” 燕轻寒看着燕沥,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不是你,你可以杀了皇祖父抢过皇位,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燕沥瞪大了眼睛:“谁告诉你的?” 燕轻寒垂眸说道:“这不用谁告诉,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不过是史书上没写罢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燕沥看着燕轻寒,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似乎知道太多,心中藏得太多,他根本就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一直不喜欢燕轻寒。 因为燕沥看不懂燕轻寒,他的目光里都是些燕沥无法掌控的东西,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安。 燕枭虽然任性,但是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燕枭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自然最清楚不过,所以他才会最喜欢燕枭。 “所以为了彰显你的孝心,你要让我活着吗?”燕沥看着燕轻寒,问道。 燕轻寒否认:“自然不是。” 燕沥不解地看着他。 “留着你,就是让你感受一下,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得不到的感觉。”燕轻寒说道,“这样的感觉一定让人很痛苦。” “你……”燕沥瞪大了眼睛看着燕轻寒,胸中燃起一股怒火,突然吐了一口血。 燕轻寒盯着他,转身离开,只留下燕沥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燕轻寒远去的背影,他真是恨不得爬起来让人去杀了燕轻寒! 这个逆子! 当真是想要把他气死不成! “来人……来人!”他开口喊了起来,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进来,这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回音。 燕轻寒在御书房将剩下的政务处理了,然后朝着王府回去,他似乎是两天没有和他的王妃说话了,不知道她伤好得如何了。 马车刚到王府门口,管家就迎了上前。 “王爷,沈家递过来的帖子,说是想见您。”管家说道。 燕轻寒伸手接过管家给的帖子,看到是沈府大夫人的邀贴,他蹙起了眉头,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沈家大夫人前日才来找了沈言舒,听墨江说还闹得有些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大夫人怒气冲冲就走了。 他问管家:“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管家拿出了一封信,说道:“来递帖子的人还说了,若是王爷不得空,也可以将此信看了。” 燕轻寒拆开了信封,大致地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他也知道为什么沈言舒没有答应这大夫人的条件了。 原来竟是想让沈言舒撮合沈家四姑娘和于家二公子。 沈汐儿前些日子才坑了沈言舒一把,这又找上门来,沈言舒心中定然还有些芥蒂,更何况这对家还是于家。 燕轻寒突然想起于尚书私下找了他几次,都是提及了让他纳于蝉为侧妃,想来聪明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这双方她都不想搭理,自然会拒绝。 不过这沈大夫人毅力倒是可以,沈言舒那儿走不通就来找他。 估计他拒绝了之后可能还是不会放弃地再去找沈言舒…… “王妃可在府中?”燕轻寒问道。 管家说道:“在呢,王妃这几日都不曾出门,翁府的表小姐和苏小姐现在在府中陪着王妃呢。” 燕轻寒眼眸一闪,既然有人在陪着沈言舒,他便不急着回府中了。 他转头又上了马车,说道:“我先去躺于府,不用告诉王妃。” 管家应了一声是,看着燕轻寒又上了马车,让车夫往于府方向去。 燕轻寒坐在马车上,看着这沈大夫人的信,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沈家大夫人就算是想和于家结亲,却为何一直想让言舒出面? 他最近要思考的问题太多,脑子倒是有些疲惫了。 不过是说句话的问题,成不成还得看缘分,这于长庭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他是凌王而左右自己的决定,为了能让沈家大夫人消停点,他跑一趟倒是无所谓。 马车停在了于府前,守门的护卫们看到了是王爷的马车,便让人进去通报了。 燕轻寒下了马车。 一个小厮上前道:“参见王爷,我家大人不在府中。” “你们二公子可在?”燕轻寒问道。 那小厮微微怔了一下,说道:“二公子在的。” 燕轻寒倒是不见外,跨步便走进了尚书府中,于尚书不在不要紧,他只要见于长庭便可。 “带本王去见他。” 那小厮眼眸一闪,应了一声是,便带着燕轻寒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兵部尚书的后院倒是挺大的,走过了几条偏远的小路,他总觉得这个带路的小厮有些异常。 “站住。”燕轻寒开口,然后顿住了脚步。 那小厮战战兢兢地回头看着燕轻寒,脸上的表情更是可疑:“王爷有何吩咐?” “还有多久到?”燕轻寒问道。 “王爷……对不起,奴才肚子疼,可能要去一趟茅厕……二少爷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房子里,估计这时候正在午休呢!”那小厮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子,说道,“奴才该死,但是奴才实在憋不住了。” 小厮说着便跑开了。 第326章 对她负责 燕轻寒看着一路狂奔跑开的小厮,想来他真的是忍了许久。 现在他没有了带路的人,看了看不远处有两个院子,他朝着刚才小厮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地方说偏倒是也不偏,位置倒是也不错,他走了上前,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竟然没人,燕轻寒倒是蹙起了眉头。 不过他来的匆忙,于长庭不知道倒是也正常,他走了上前,推开了房间的门…… “啊——” 房间里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 墨白连忙上前一看,这房间里那里是什么于二公子,分明就是在洗澡的于蝉! 燕轻寒立马转身不去看她。 于蝉正在浴桶中泡澡,看见燕轻寒站在门口,声音喊得更大声起来,那尖叫声仿佛是要把整个府中的人都叫过来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洗澡被燕轻寒看了。 燕轻寒快步走了出去,手一挥,将房间的门又关了起来。 但是于蝉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减弱。 燕轻寒蹙眉,哪里还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于家的算计! 竟然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墨白!”燕轻寒唤了一声。 不用燕轻寒吩咐,墨白已经冲进了于蝉的房间,然后抬头对着正在叫唤的于蝉便是一掌,将她直接劈晕了。 燕轻寒刚要离开,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不少的下人,于长庭也姗姗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于长庭问道。 几个丫鬟上前,急忙快步走进了房间,看到了已经晕在房间里浴桶的于蝉,尖叫了一声,连忙将门给关上了。 她们连忙将小姐扶起来,擦拭干净身子,然后换上了衣服。 一个丫鬟小跑出来,说道:“二少爷……小姐刚才在里面洗澡,但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小姐已经晕了。” 于长庭转头看着燕轻寒,希望他可以给一个解释。 燕轻寒挑眉说道:“你们故意的?” 于长庭听了他的话,突然觉得很可笑:“什么叫故意的?你是不是偷看我姐洗澡了?” 燕轻寒说道:“没有偷看。” “光明正大的看?”于长庭说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是你是凌王,也要对我姐负责。” 燕轻寒说道:“墨白看的,人也是墨白打晕的。” 他的话音刚落,墨白就已经站了出来,抱拳行礼道:“于二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对于小姐负责。” 于长庭瞪了他一眼:“你他妈的要怎么负责!” 墨白面无表情:“于公子说要怎么负责,自然就怎么负责。” “呵。”于长庭冷笑一声,说道,“还是等我姐醒过来看她怎么说吧!” 燕轻寒看着于长庭,眸子沉得可怕。 于长庭见他这般,心里倒是不虚,如今鱼已经上钩,就算是他再怎么百般推诿也已经没有用了。 他们怎么说也是三品尚书府,可不是随意就能糊弄过去的。 凌王府内。 “王妃!不好了王妃!” 朝颜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沈言舒的跟前。 沈言舒蹙眉:“什么事情慌张成这个样子?” 沈言舒此时正在和阮乐瑶苏绵绵在园子里散步,看着朝颜这般模样,倒是轻声训斥了一番。 朝颜赶忙给沈言舒行了一礼。 青鸢在一旁说道:“这般咋咋呼呼的,莫不是天塌下来了?可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撑着,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奴婢知错。”朝颜说道,“但是奴婢实在是太惊讶了,所以就想快点过来通知王妃。” 阮乐瑶看她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插话道:“到底怎么回事?” 朝颜说道:“奴婢听说……听说王爷今日在于府,不小心撞见于蝉小姐在洗澡,把她给看了……”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都愣住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苏绵绵说道:“这怎么可能,王爷如此洁身自好,怎么会去看别的女子洗澡?” 青鸢点头道:“王爷不会这么做的。” 朝颜说道:“奴婢也不信,但是现在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有板有眼的,说什么这于小姐都被王爷看了,自然也就不会有别的男人愿意娶她了。” 阮乐瑶看了一眼愣神的沈言舒,伸手扶住了她。 她说道:“早就觉得这于蝉不对劲,没想到果真打着王爷的主意,我们倒是愿意相信王爷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就是于蝉自己设计的。” 沈言舒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苏绵绵也安慰她说道:“这于蝉分明就是巴不得贴上来呢,定然是她搞的鬼。”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也别安慰我了,事到如今,这件事的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阮乐瑶和苏绵绵听得她这么一说,到是沉默下来。 事情无论是怎么发生的,但是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为了平息这样的言论,看来这凌王是要将于蝉纳入王府了。 苏绵绵气道:“这于蝉可真不要脸!” 阮乐瑶说道:“我倒是听说这于蝉早就对凌王有心思了,不过以前是看着凌王中了狼骨毒,倒是没敢嫁,眼看着凌王快熬出头了,现在又贴上来了。” 沈言舒抬眼看了过去,这王府的景致倒是不错。 只是若是这王府中入了不顺眼的女人,只怕自己心里眼里都觉得碍事。 她说道:“回院子里吧。” 阮乐瑶和苏绵绵相视一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说得越多,只会让沈言舒的心里越堵得慌。 青鸢和朝颜也低头下来,她们在王府里倒是觉得不错,若是多了别的主子,只怕是王妃看着闹心了。 沈言舒回到了院子里坐了下来。 阮乐瑶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说道:“既然那于蝉不知天高地厚,不如我们教训教训她?” 沈言舒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谁惹出来的谁解决,凭什么要我们动手。大不了这王府中又多一个人罢了。” 听得沈言舒这么说,苏绵绵皱眉不解地问道:“言舒姐姐,难道你真的不介意这王府中多一个人?” 第327章 他的解释 第328章 王府闹事 凌王和于蝉的事情,第二天便闹得沸沸扬扬了。 这凌王坏了于家小姐的闺誉,想来只能将她迎进王府里,侧妃应该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太后刚驾崩,若是此事迎侧妃,定然会被言官进谏,如此说来,这于小姐竟然只能做个妾。 众人纷纷惋惜,毕竟这于小姐乃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应该能有个更好的名分,没想到就这样做小,当真是令人惋惜。 在看场看似于蝉十分吃亏的事情中,这主角于蝉却在府中高兴不已,在府中院子里正等着凌王将她迎进府去。 “小姐,二少爷来了。”她身边的丫鬟上前禀报。 于蝉心情不错,她起身迎接:“我的好弟弟,你来了!这次多亏了你的主意!” 看着于蝉这般,于长庭都忍不住打断她的好心情。 于长庭这副丧脸,让于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姐,凌王说了,他不会娶你的。”于长庭说道。 于蝉听得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即讪笑起来:“我没说非要他娶我,就算是当个妾,我也心甘情愿的。” 于长庭看着姐姐这般卑微的模样,心中更气,手中的拳头紧握起来,说道:“燕轻寒真是欺人太甚,他说……他说他的王府里只能有沈言舒一个女主子,就连妾都不行。” 于蝉站在怔在原地,脑子里像是被雷轰过了一般,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她都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连个妾都不能给她吗?她只是想进王府陪着他而已,她不需要什么名分地位,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她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现在外面的传言那么多,他身为一个王爷,不能坐视不管。” 于长庭说道:“燕轻寒的名声本就一直不好,他还会在乎更多的恶名吗?” “二弟,我们去找爹爹,让他在朝廷上进言……”于蝉拉着于长庭的衣服,心情极其忐忑地说着,却被于长庭打断了。 “姐,燕轻寒是真的不想让你进王府,这种事情让父亲拿到朝堂上说,我们尚书府的脸面何存!而且沈家已经知道了这是我们设的计,今儿早朝的时候,沈家父子还变着法为难父亲,就连那翁晋都在拿父亲的作风说事,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于长庭越说越气,他这个方法倒是能拉凌王下水,只是被沈家知道了他的算计,定然是不会放过于家的,那沈家就像是平日里不叫的狗,一到关键时刻,咬起人来还真不马虎! 于蝉想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中真是燃起了怒火,又气又急。 如果她这样都入不了王府,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委屈不已,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对于长庭说道:“二弟,你一定要帮帮我,姐姐真的很想进王府,这肯定不是凌王的意思,定然是沈言舒太过凶悍,不许凌王有其他的女人,这等妒妇,凌王迟早都会厌弃她的!” 看着自家姐姐这般自欺欺人的模样,于长庭真的很想将她骂醒,可是这些年来姐姐的心里只有凌王,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让她放弃的? 不过于蝉倒是说得很有道理,这凌王之所以不迎于蝉进府,这原因大概就是沈言舒吧,沈言舒此人心机破深,又有一身好武艺,自然是能将燕轻寒的栓得牢牢的。 既然燕轻寒不敢违背沈言舒的意思,那他们就换一个方向,让沈言舒同意于蝉入王府。 于长庭微眯起双眼,心中倒是升起了不少的心思。 “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他说道。 于蝉听到于长庭这么一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皇帝已经醒了过来,不少的大臣都前去探望,只是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 燕轻寒对外说皇上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所以脑子有些混乱,所言皆不能信。 众臣探望的时候,皇帝说着什么造反,杀了沈言舒,杀了裴曜这些话,大家倒是震惊无比,只是一想到如今皇帝受的惊吓,倒是也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这是胡言乱语。 燕轻寒担起了摄政王,接手国事。 虽有少许的反对声音,但是大多还是赞成的,燕轻寒便这样接手了皇帝的政权。 只是这皇帝不死,他就只能是摄政王,大家都在猜测着他会不会因为想要将皇位拿到手而杀了燕沥,然而燕轻寒却一直没有对燕沥下手,反而给皇帝找寻最好的药材让太医精心照看着。 明白的人都知道,就算是皇帝被治好了,这政权他也是拿不回来了,燕轻寒又怎么可能会怕他? 也有人传燕轻寒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有孝心的名声罢了。 然而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他不愿对于家姑娘负责,倒是个薄情寡义的王爷,还说这样的人若是当了帝王,只怕是无情无义。 一旦到了某种地步,你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么的有深意,就连抬手的动作都可能会被诠释出十多种涵义来。 燕轻寒却不在乎。 青兰端着汤药进了沈言舒的院子,走进了她的房间。 如今沈言舒的伤好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听了戚云皓的话,为了孩子好,她倒是没有再像以前一般动不动就练武。 只是这身子不动,总感觉懒懒散散的,乏得很。 “王妃,该喝药了。”青兰唤了一声。 沈言舒抬起了眼皮,看着青兰端进来的汤药,问道;“这药什么时候能停?” 青兰看自家王妃这张苦大仇深的脸,谁能想到平日里无所畏惧的王妃其实非常讨厌喝药,她笑着说道:“戚公子说了,这安胎药明日便可停了,然后再给我其他的方子,让奴婢每天给您换着花样做好吃的,既能补身子,又十分的美味。” 沈言舒倒是不感兴趣,戚云皓这莫不是想将她姐姐和外甥养成猪不成? 她接过青兰端过来的药,轻轻地吹了吹,便是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了青兰。 青兰将碗放回到桌子上,有些不解的问道:“王妃,你怎么还不将怀孕的消息告诉王爷,这王爷一直被蒙在鼓里,怕是不好。” 沈言舒倒是无所谓:“他现在政务繁忙,还是不让他分心好了。” 青兰微微蹙起了眉头,总觉得王妃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有了孩子这个事实,但是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话。 这些日子王爷惹出来的烦心事不少,王妃估计正生气呢,或许过几天消了气就好了。 沈言舒喝了药,正打算在王府花园里散散步,管家却迎了上前。 “王妃娘娘,兵部尚书府于小姐求见。” 沈言舒听到管家的禀报,挑眉道:“她来做什么?” 设计了燕轻寒想嫁入王府,现在失败了,就自己找上门来?真是够好样的。 管家说道:“于小姐只是说想见王妃,并未多说。” “不见。”沈言舒决绝地说道。 管家听得王妃这般说,便出去回禀了。 这王妃的性子倒是和王爷差不多,说一不二。 沈言舒带着青鸢继续朝着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这天气正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适合外出游玩,她这么想的,倒是也这么做了,正唤了阿柒过来想让他去翁府递帖子约阮乐瑶一起出去骑马散心。 然而她还吩咐下去,管家又再次找了过来。 “王妃娘娘,这于小姐不肯走。” 沈言舒问道:“什么叫不肯走,难不成本王妃不见她,她还要赖在凌王府门口大哭大闹不成?” 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管家一时噤了声。 沈言舒冷笑,竟然真是如此,想这于蝉还真是豁出去了,居然能不顾及声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知道这兵部尚书于大人看到之后会如何? 兵部尚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极其的要面子,是绝对不会允许于蝉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的。 她沉眸,唤了一句:“墨江,去将于尚书请过来,就说他再不过来,他的宝贝女儿就要撞死在凌王府的门口了。” 墨江应了一声,便出了王府。 原本要出去游玩的好心情也被于蝉这一闹没了兴致,她转身回了院子。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练剑,便是抚琴,只是青鸢刚取了琴过来,管家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王妃,不好了,这于小姐见你不肯见她,真的一头撞在了凌王府的柱子上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言舒蹙眉:“撞伤了?” 管家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了,被人拦下了。” “拦她作甚!”沈言舒怒道,“既然她想死,便让她去死好了,这般在王府面前惺惺作态,倒真是叫人厌恶。” 管家看着沈言舒这般,请示道:“王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言舒的眼眸沉了下来,估计墨江要将于尚书请过来,还需要些时间,她倒是气不过,直接朝着王府门口走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是要作什么妖! 第329章 怒怼于蝉 沈言舒走出王府门口的时候,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这当中大概有不少于蝉请来的“看客”。 看到沈言舒的身影,于蝉喜出望外,二弟的办法果然凑效,这沈言舒竟然真的来见自己了!她连忙上前,正打算说话,却被王府的护卫拦下。 “凌王妃,我求求你,我都这样了,你就别为难我了!”于蝉上前说道,那语气之诚恳,听起来倒是让人颇为不忍。 只是沈言舒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半毫的动容。 她开口说道:“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了?” 于蝉低头说道:“我知道,王妃看我不顺眼,所以才不同意凌王将我迎进王府,可是我已经被凌王……王妃,我求求你,现在满大街都是关于我的流言,我都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若是连凌王也不要我,我宁可去死!” 她的声泪控诉,倒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沈言舒的身上,仿佛凌王不将她迎进王府,都是沈言舒在暗中捣乱一般。 沈言舒听了她的这番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道:“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不同意,这是王爷的事情,与我何干?于小姐可别逮人就咬,这样可是很容易误会别人的。” 于蝉一愣,随即说道:“那王妃是同意让我入府的吗?” 沈言舒说道:“我说过了,这并不是我的事情,我同不同意又如何,还不是得看王爷的意思?你就算是要闹,也得让王爷回来,不然你就算是撞死在这凌王府的柱子上,也无济于事。” 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反倒是于蝉无理取闹了。 于蝉看着沈言舒,难怪二弟会说沈言舒此人心计太深,果真如此,这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推了个干干净净。 她对沈言舒说道:“王妃,王爷宅心仁厚,就算是与我并没有什么情谊,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定然也是会负责的,可是他却不肯负责,这不就是因为有您在……”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本王妃将这王妃之位让出来,让你来当这凌王府的王妃?”沈言舒微微得笑着,语气里却是充满了寒意。 于蝉忍不住一颤,连忙跪了下来:“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想求个歇脚的地方,就算是做妾,我也毫无怨言!” 沈言舒看着这于蝉,脑仁都觉得疼,她可真是毅力惊人,竟然如此的烦人! 众人听得于蝉这么一说,纷纷感慨着这于家小姐的不易。 这凌王妃和于小姐原本都是尚书府的小姐,现在身份却相差悬殊,于小姐都这般低声下气,可凌王妃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可当真是冷血。 “都是女人,王妃又何苦这般为难于小姐!”一个妇人感叹道。 “就是啊,这于小姐都这般做小,凌王妃也太不近人情了。” “这也难怪,都说凌王妃是个妒妇,见不得凌王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不然凌王府怎么可能这般冷清!” “就是就是,凌王现在怎么说也是摄政王了,将来若是登上大位,难不成这凌王妃还一直管着不让凌王有其他人?” 围观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说着沈言舒的不是。 这越说声音是越大,仿佛就是专门说给沈言舒听的一般,生怕她听不到这些讨伐的话来。 于蝉虽然面上装可怜,但是听到百姓们的逃犯,心中还是忍不住开出了花,看着沈言舒还能撑多久,就不信她能够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沈言舒眼眸微闪,看着眼前的于蝉,她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看得就碍眼。 她开口说道:“本王妃竟然不知于尚书府的家风竟然如此彪悍,只听说过男子跪求娶娇人,倒是没听说过姑娘家哭着喊着求别人娶她,想来于小姐是这长安城里的头一遭,要是这事落在别人身上,本王妃都忍不住骂一句不要脸。”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让于蝉一下子黑了脸。 这不就是在骂她不要脸吗! 于蝉不服道:“我只是求一公平而已!” “呵。”沈言舒倒是被她这话惹笑了,说道,“这拒绝你的是王爷,这不要你的也是他,你不去找他理论,反倒是将脏水破到本王妃身上,在本王妃面前装可怜,难道便是你所说的公平?” 于蝉刚要说话,却被沈言舒的话再次打断,沈言舒冷眼看着她,沉声说道:“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用脑子也能想到王爷为何不想将你迎进王府,因为他不喜欢脸皮太厚、虚伪、做作又白痴的女人。” “你!”被沈言舒这般数落,于蝉整个脸都涨红了起来,怒瞪着沈言舒,“沈言舒,你欺人太甚!” 沈言舒眸子沉了下来:“直呼本王妃名讳,于小姐可真是好教养,于尚书应当好好带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再出来见人吧!” 她说着将目光移到了于蝉身后的于尚书身上。 于蝉站了起来,朝着沈言舒就想扑过去,沈言舒这般讽刺她,她怎么能忍! “够了!”于尚书一把握住了于蝉的手腕,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于蝉没有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出现,她回头惊讶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于尚书怒不可遏,原本于蝉和于长庭对凌王设计的那一出,他已经够气愤的了,没想到被凌王拒绝之后,于蝉竟然如此不过脸面地求到这里,这让他们尚书府的脸往哪里搁! 只怕是早就成为了这长安城里的笑柄了! 于蝉看着父亲那黑沉的脸色,连忙解释道:“父亲,女儿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于尚书心中怒火更甚:“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就给我滚回府里好好的待着!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是真的发了怒,这暴跳如雷的模样于蝉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前功尽弃,她只想让沈言舒同意让自己入王府。 她急的哭了起来,咬了咬牙,直接朝着于尚书跪了下来:“父亲,求你成全女儿!” 沈言舒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这般,眼眸微微一闪,心中倒是起了一丝的波澜。 于尚书哪里会让自己的女儿这般任性下去,他让人直接将于蝉押回了府。 这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周围的百姓们也散开了去。 于尚书的脸色很是不好,他上前给沈言舒行了一礼,说道:“王妃恕罪,是下官管教不严,打扰王妃了。” “既然是管教不严,那便带回去好好管教。”沈言舒说道,“若是还有下次,本王妃可不能保证于小姐的安全了。” 她的语气冷清,听起来完全不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 于尚书眼眸微微一闪,拱手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沈言舒看着于尚书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异色。 回到王府,沈言舒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今日于蝉这么一闹,是彻底将她的心思扰乱了。 青鸢将琴娶来,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沈言舒坐了下来,覆手而上,一时那肃杀的琴声便从她的指尖传开来,这旋律转换十分的快,听起来并没有往日的恬淡,反倒是越听越乱。 这哪里是王妃的琴艺水平? 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但是见沈言舒这般沉重脸,想来刚才是被于蝉给气到了,所有才要发泄一般,他们自然不能打扰。 沈言舒的指尖流出的琴音十分的刺耳,仿佛带着杀气一般,听者闻风丧而。 “好了!这是什么鬼曲子!难听死了!”院子里的门口传来不满的叫嚣声。 沈言舒手停了下来 ,转头看着院子外。 竟是黄亭州来了。 黄亭州见她终于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说道:“丫头,你不是在弹琴,这是在杀猪啊!” “这曲子还能杀了你不成?”沈言舒问道。 黄亭州:“……” 看来许久不见,这丫头倒是忘了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了。 “咳咳。”黄亭州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为师可以开导开导你,别憋在心里,憋坏了可不行!” 沈言舒垂眸:“这不是在弹弹琴,发泄发泄心情吗?灵远大师说了,这乐声可以洗涤心灵,让心沉静下来。” “得了吧。”黄亭州说道,“你要是真想静心,不如随那灵远和尚一般,把头剃了。” 沈言舒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黄亭州点头道;“有道理,我去拿剪刀。” 她说着便朝着屋子里走了过去。 黄亭州大惊,他不过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而已,这丫头怎么就当了真!他立马上前拉住沈言舒的胳膊:“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竟是这般怪里怪气的,为师开个玩笑而已。” 沈言舒坐回了凳子上:“我也是开玩笑的。” 黄亭州:“……” 有这么坑师父的吗? 第330章 陪她下棋 黄亭州看得出来沈言舒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倒是也随她去。 “燕轻寒那小子怎么不在府中,是不是他把你给气的?”黄亭州问道。 沈言舒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让青鸢将石桌上的琴拿开,让她将棋盘和棋子拿过来。 将棋盘摆好,沈言舒执白子。 沈言舒向来喜欢执白子,尽管执黑子的一方可以先行,但是与人切磋或者打发时间,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将白子的棋盅拿到自己的身边来。 黄亭州拿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沈言舒随后也放入了一枚白子,她问道:“黄老头,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聆姨,不然怎么会终身不娶。” “这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黄亭州刚要落下棋子的手突然微微顿了一下,还是将棋子落了下去,说道,“要说你的事情呢。” 沈言舒倒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看着他问道:“你说,若是当初你喜欢的是聆姨,但是聆姨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黄亭州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一下子给问懵了,随即正色道:“诶,你这丫头换了个姓是越来越欠揍了,怎么老是抓着人家的伤口不放啊!” 说完又落下了一枚棋子。 沈言舒看着棋盘,拿起棋子堵住了他的路,说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黄亭州:“……” 沈言舒说道:“你若是再来早个半时辰,应该就能见到刚才在王府门口撒泼的姑娘了。” 黄亭州倒是听说了这于家小姐和燕轻寒的事情,只是这燕轻寒倒还是守得住本心,竟然不被流言左右,一直没将于蝉迎进府中,听沈言舒这么一说,他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他问道:“于家姑娘闹到了这儿?” 沈言舒挑眉:“那可不是!当时的场面……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谁看谁心疼。” “呵,我就不心疼。”黄亭州说道,“要我是你,直接叫人把她轰出去。” 沈言舒一听,蹙眉道:“啧,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姑娘家!” 黄亭州挑眉:“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沈言舒:“把她骂了一顿轰走了。” 黄亭州白了她一眼,说道:“那你还郁闷什么,人轰走了,燕轻寒也没有说要迎她进府,你还是这王府里唯一的女主子,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影响心情的吗?” 沈言舒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再次堵了黄亭州的路。 她说道:“你那是不知道,我看见她哭成那样,心里觉得难受。” “你没病吧?”黄亭州看了一眼棋盘,心中气结,抬眼看着沈言舒,说道,“她都在你面前闹成这样了,你还觉得她可怜啊?”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真是病了。” 黄亭州:“病了就找云皓,那小子是真的有两下子。” 沈言舒没接着他的话,而是说道:“她哭的这么伤心,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燕轻寒了,堂堂一个尚书府嫡小姐,为了能和燕轻寒在一起,辛辛苦苦设个局,连做妾都可以,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黄亭州抬眸看着沈言舒:“我以为你出身将门世家,你父亲应该从小就教会你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沈言舒:“我自然是知道不应该同情她,但是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就像是看到街边一个很想要糖吃的小孩,心情难免还是会有些心软,但是爱情这种东西真是不能勉强,燕轻寒不喜欢她,她进入到王府会很痛苦,我也很痛苦。” 黄亭州微眯起了眼睛,凑近了问道:“难道如何燕轻寒喜欢她,你就会同意?” “不可能,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沈言舒语气倒是坚定。 黄亭州的左手拿起了枚棋子,看了看棋盘,又将黑子放回到棋盅里。 他不高兴地说道:“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能让让你师父?好歹为师这是在怕你郁结在心才开导你,你倒好,杀得叫一个欢快啊!” 沈言舒讪笑了两声,说道:“这盘不算,我们再来一局。” 看她这副模样,心情倒是已经好了起来,黄亭州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找你有正事。” 沈言舒让青鸢将棋盘收好,抬头看着黄亭州,其实她已经能猜出了一个大概。 “你想让我把聆姨从皇宫里接出来?”沈言舒问道。 司徒聆儿在皇宫里一直如同透明人一般,倒是没什么存在感,但怎么说她也是有着皇贵妃的位份的。 宸妃和淑妃倒台,这四妃便只剩下了丽妃和聆妃,自然是越来越惹人注目了。 黄亭州也知道这件事有些麻烦,他看着沈言舒,问道:“这事可以办到吗?” 沈言舒点了点头,对黄亭州说道:“如今皇帝在宫中没了什么实权,丽妃向来又是个不惹事胆子小的,若是想把聆姨带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明日我去宫里问问聆姨,商量商量具体的事宜。”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黄亭州倒是放心下来,沈言舒和燕轻寒若是肯出手,将司徒聆儿偷偷送出宫来这种事情还是有办法的。 皇帝心中从未有过司徒聆儿,将她再继续困在深宫也毫无意义,还不如还她自由,让她出宫来,那深宫高墙并不是她的归宿。 黄亭州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了右手的两根手指,但是现在用左手也能自如地书写画画,大有进步,而且作品看起来倒是比一般人的要好上许多,再过些时日,应该能恢复当初的状态,作出更出色的作品来。 沈言舒自然是很乐意为他和司徒聆儿牵线搭桥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是最好的结局,只是这长安城里有太多的官宦夫人认识司徒聆儿,若是她出了宫,定然不能再待在长安了。 不过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不重要了,黄亭州是个散漫性子,想来应该会带着司徒聆儿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当一对神仙眷侣,又何必理会这人间世俗? 沈言舒倒是开始羡慕起这样的爱情来。 第331章 为姐不平 于蝉被于尚书押回到了府中,又是哭又是闹,根本就没有消停过。 看着她丝毫没有悔过的样子,于尚书更是气恼,罚她跪在祠堂里思过,若是还想不明白,就一直不给饭吃,平日里骄纵惯了,若不使用些强硬手段,还真是不行。 于夫人看着于尚书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不满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女儿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罚她去跪什么祠堂!” “就是因为你平日里这样宠溺着她,才让她今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敢闹到凌王府去,去跟凌王妃闹!她是有几个脑袋啊!”于尚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于夫人说道:“那沈言舒当真是要捆着凌王?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 这于夫人的话中带刺,于尚书听了瞪了她一眼:“凌王妃要怎么做事她的事情,蝉儿这么做就是不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在凌王府面前闹,让我们于家的脸往哪里搁!” 于夫人抱怨:“女儿不过是想进入王府而已,你这个当爹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也用不着这般对她!” “真是愚人之见!”于尚书说道,“你那是不知道凌王妃手段狠厉,你以为她能走到今天是什么简单之辈?她可是单枪匹马就能杀死几十精兵的人,手段毒辣,若不是看着于家的份上,只怕蝉儿今日是回不来了!” 在一旁的于长庭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倒是有些怀疑:“我倒是听楚世子说过这沈言舒手段特别,却应该没有父亲所说的这般,父亲多虑。” 于尚书看着于长庭,说道:“还有你,你给姐姐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敢质疑为父,真是对你失望之极!” 于长庭第一次被自己的父亲训斥成这般模样,心中自然有些不服。 “你别不服气。”于尚书长叹了一口气,“打探到的消息就是如此,听闻这沈言舒就是戚奕收的义女,一身武艺尽得戚奕真传,还传闻她手中有能号令兵马的麒麟兵符。” 于长庭不屑一顾:“不过是传闻而已,这些年关于麒麟兵符的传闻还少吗?” 于尚书说道:“原本江南那便的镇北军已经改名了麒麟军,现在已经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这凌王之所以这么顺利的将其他王爷铲除,沈言舒出了不少的力,这样的一个女子,蝉儿怎么会斗得过她!” 于尚书脸色沉重,看起来并非是虚言。 于夫人蹙起了眉头,若真是如此,他们家蝉儿进了王府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沈言舒藏得这么深,若想将蝉儿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只怕他们都找不出证据。 “老爷!夫人!不好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模样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于尚书蹙眉:“怎么回事!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那丫鬟顾不得许多,连忙禀报道:“老爷夫人,小姐撞柱子要自杀,现在已经晕过去了,还流了好多血……” 这于家的人一听,纷纷都愣住了,连忙往祠堂的方向赶了过去。 于蝉被罚跪在祠堂,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想起了沈言舒的话,更是字字戳心,或许凌王真的如沈言舒所说,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一个如此算计他的女人。 于是心灰意冷,便朝着柱子上撞了过去。 倒是将于家的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大夫及时赶到,倒是将人给救回来了。 看着女儿这般,于尚书和于夫人都心情沉重不已,原本好好的女儿,硬是闹成了这般模样。 于长庭看着躺在床上的姐姐,心中更是愤怒无比,她姐姐要的不多,为何就是不能满足她!这沈言舒实在是太过分了!原来还以为她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来,倒是狭隘得很! 于夫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说道:“女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为何非要如此为难自己?” 于长庭道:“你就当他已经狼骨毒发作死掉了!” “可是我一看见他,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他。”于蝉哭着说道。 于长庭握起了拳头,狠狠地往一旁的柱子捶了过去,气得转身离开的房间。 他心情烦躁,倒是出了尚书府。 入了一个酒楼,于长庭叫了两壶酒,开始痛饮了起来,借酒消愁。 姐姐从小就待他不错,有人欺负他的时候也会挺身而出,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小时候别人还嘲笑她是个男人婆,长大定是不会有人敢娶她。 只是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姐姐认识了还只是四皇子的燕轻寒,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受重视,少话,冷漠。 但是姐姐偏偏就看上了他,并且为了他,变得越来越淑女,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提亲的人纷至沓来,而她却不屑一顾,心中只有燕轻寒,也难怪她会如此伤心,毕竟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 “你们听说了吗?那于尚书府中的于蝉跑到凌王府去闹事了,想让凌王妃同意她进王府呢!” “早听说了,当时挺多人围观的。没想到于家小姐竟然这么能闹腾。” “就是,看来凌王不想要她也是情有可原,如此能闹的女人,娶回去岂不是让府中没了安宁!” “虽然可怜,但是……” 旁边几桌的几个男人都在讨论着于蝉的事情,这说得话让于长庭觉得颇为刺耳,他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杯子摔碎在地上,这动静让周围的人倒是愣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刚才还在讨论的那桌人旁边,一脸怒色地问道:“在说什么呢!说谁能闹腾?” 那几个男子不过在闲聊,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来找茬,倒是笑道:“哟,难不成你是那于小姐的什么人,为她打抱不平?挺仗义啊!可惜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不投机便开始动起手来,于长庭当场便将他们的桌子给翻了,然后将桌上的四个人全都打趴在了地上!他的脸上也挂了彩,嘴角都被打青了。 “再敢多说一句,老子弄死你们!” 于长庭甩下这一句话,便晃晃悠悠地出了酒楼。 第332章 汐儿受惑 于长庭出了酒楼,便在街上开始晃悠。 喝了些酒,但是还没尽心就遇到了这帮家伙,现在的心情郁闷无比,他只是想帮姐姐完成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他确实使用了些手段将燕轻寒带上钩,但是他又能损失些什么? 不过是个妾而已,这样的位份都不愿意给,当真是看不上他于家的姑娘吗! 他的唇角有些发痛,刚才揍人的时候自己也挨了不少的拳头,他轻轻一碰,疼得到倒吸一口凉气。 郁闷的他继续往前走,却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前面胭脂铺子走过去的不正是沈言舒的妹妹沈汐儿吗?看她正带着丫鬟在街上逛,于长庭的心里更是不爽。 这沈言舒如此虐他的姐姐,他也不会让她的家人好过,既然别人去求沈言舒她都不同意,不如就让她家人试试,看她是否真的这么冷血。 他微眯起了双眼,朝着沈汐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沈汐儿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她和母亲去求三姐姐帮她说亲,被拒绝了,母亲又去找凌王,结果现在还是杳无音讯,看来自己和于家的二公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加的郁闷,听闻这凌王还与于蝉有些纠葛,如此一来,三姐姐更是讨厌于家,又怎么可能会帮她?而且祖父听了此事之后大发雷霆,还说她的亲事他们长辈来解决。 难不成她真的只能在祖父选中的那几个毫无特点的世家公子中选一个? 凭什么三姐姐能当王妃,她只能有这样的待遇! “啊——”正走在路上,不知道被谁重重地撞了一下,沈汐儿下意识地叫出了声音,整个身子都向后倾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腰间一紧,她竟然感觉到了有人将她搂住了,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痛苦。 “没事吧?”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汐儿睁开了眼睛,看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她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于家二公子。 于长庭看着沈汐儿这番反应,倒是很满意,仍是关切地看着沈汐儿,问道:“沈姑娘还好吧?” 沈汐儿立马回过神来,见自己与他竟是在大街上这般暧昧的姿势,整个脸都红了起来,随即站直了身子,给于长庭行了一礼:“多谢于公子。” 这么害羞的模样一看便知心中事情,于长庭闪了闪眼眸,说道:“沈四姑娘可注意些,若是磕着碰着多不好。” 沈汐儿点了点头,说道:“于公子又救了小女子一次,我真是无以为报。” “不若便以身相许罢了。”于长庭轻笑着看着沈汐儿。 沈汐儿猛然抬头看着于长庭,竟有些恍然,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 看到沈汐儿怔住,于长庭笑意更深:“不过是玩笑罢了,沈四姑娘莫当真,不然于某我可真成了登徒子了。” 沈汐儿颔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宁愿于长庭是真的要她以身相许。 她看着于长庭的嘴角泛青,问道:“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于长庭用手摸了摸嘴角,笑了起来:“小伤而已,不碍事。” 沈汐儿说道:“怎么能说不碍事,都淤青了!去医馆看看吧。” 于长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腕已经被沈汐儿抓住,朝着附近的医馆走了过去。 她带着于长庭到医馆内,给他轻轻地上了药,认真的模样倒是比大夫动作好多了。 于长庭的目光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的脸,仿佛在看着什么绝世宝物一般。 “你……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难不成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于长庭这般盯着沈汐儿,让她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于长庭说道:“沈四姑娘还真是人美心善,倒是让我挪不开眼了。” 听到他这么说,沈汐儿只觉得心中像是抹了蜜似的,高兴不已。 但是一想到他正在和连香郡主府的小姐议亲,便小心地试探道:“听闻于公子正和连香郡主府的县主议亲,县主比我好上许多倍。” “我倒是没见过那县主,对她也不感兴趣,若真要比较,还是你更讨人喜爱。”于长庭说道,“若不是现在我们于家和你姐姐凌王妃有些矛盾,或许我就让母亲到沈府去提亲了。” 他倒是像随意说出来的口气,可是却让沈汐儿整个人的心都飘起来了一般,他竟然考虑过到沈府提亲! 他竟然是喜欢自己的! 沈汐儿心中惊讶无比,但是面上却是不显,她问道:“你们家和我三姐姐能有什么矛盾?” 于长庭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眸也沉了下来,有些纠结地说道:“前些日子凌王不小心撞到我姐姐洗澡,于是我父亲母亲便想让凌王负责,即便是做妾,那也算是个交代。奈何你姐姐凌王妃一直不同意,我姐姐还因为伤心无比,不仅被人毁了名声,这连闺誉都没有了。” 沈汐儿早就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只是最近她一直心思都在于长庭身上,便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如今听着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于蝉是真心可怜,没想到三姐姐竟然如此的残忍。 她开口说道:“姐姐向来要强,想来是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于长庭眼眸一闪,说道:“她要强是理由,但是我姐姐这般,真是……哎,算了,与你也说不明白,不过我父母对凌王妃颇有微词,自然对你们沈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姐姐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我们沈家的其他似乎都不太一样。”沈汐儿这时候倒是想急于撇清了。 于长庭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和凌王妃不一样,你的心地善良,自然是和她不一样的,若是她能够接受我姐姐,说不定我父母还是对沈家高看一眼,到时候……” 他欲言又止,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然而沈汐儿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若是三姐姐能够让于蝉入府,这样于家便能接受她这个沈家的人当儿媳妇! 这样一想,沈汐儿的又动了起来。 于长庭给沈汐儿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多谢沈姑娘帮忙,有缘再见。” “诶……”沈汐儿刚想开口叫住他,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地愣神。 她还是有希望的,沈汐儿回想到刚才于长庭对自己说的话,仿佛又有了些许信心,刚才的灰暗心情一下便一扫而光,取得代之的是要怎么说服沈言舒的思考。 在凌王府中的沈言舒昨日将于蝉给赶走之后,大家对她的非议不少,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对双方都会造成影响,于蝉可真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来找她。 听闻她回去之后被于尚书给训斥了一顿,结果又撞了柱子,倒是伤得不轻。 沈言舒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想到于蝉撞柱子她就觉得脑袋疼,这女人可真是太傻了,她图得是什么啊? “怎么了?”燕轻寒看着她揉脑袋的模样,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头疼吗?” 沈言舒白了她一眼,说道:“昨日于蝉可是撞了柱子,你怎么不去心疼心疼她?” 燕轻寒听着她这般语气,知道她又在意起了这件事,昨日于蝉闹事他不在府中,倒是让她烦了心,他的心里倒是也不好受。 他说道:“她撞她的柱子,与本王何干?” 沈言舒说道:“人家姑娘想嫁给你,求而不得都宁愿去死,这份心意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呢!” 燕轻寒凑近了她的眼前,轻声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沈言舒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吃醋了!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事,还让我来处理,讲不讲理了?” 这般耍脾气的性子倒是让燕轻寒忍俊不禁,他上前抱住了沈言舒,说道:“是为夫的错,娘子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太不值当了。” 沈言舒看着挣开了他的怀抱,径直朝着王府外走了出去。 她今日要和燕轻寒一同入宫。 昨日和黄亭州所说的,她要去找司徒聆儿商量商量细节的问题。 燕轻寒扶着沈言舒上了马车,朝着宫里的方向缓缓而去。 到了宫里沈言舒先是去了看了皇帝,毕竟她本就是打着看望皇帝的名义入的宫,而燕轻寒则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燕沥还是没能站起来,太医说他以后就只能坐着,再是不能站起来了。毕竟当晚他的腿受伤严重,又被拖了一个晚上,血液流失严重,就算是医圣在世,也治不好这双腿了。 他坐在殿内,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外面的人了,除了燕轻寒给他安排的几个伺候他的太监和宫女,便是太医。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见到许多大臣,可是他和那些大臣们说,沈言舒和裴曜想要杀了他,那些人却无动于衷,只是说皇帝病的太严着,脑子都有些坏了,他自然被气得更严重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门口传来了沈言舒的声音。燕沥的眉毛忍不住一跳。 第333章 计划假死 将服侍皇帝的宫人们都打发了下去,沈言舒这才缓缓走进了燕沥的房间。 燕沥此时半躺在床上,转头看着缓缓而来的沈言舒,眼眸里满是戒备之色。 沈言舒勾唇一笑,说道:“你别怕,我现在不会杀了你。” 燕沥的目光紧盯着沈言舒,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言舒说道:“当然是看看望父皇,轻寒没有空,自然只能是由我来多看看父皇,免得父皇心中多想,还以为我们将您给忘了呢!” 她说着便笑了起来,这是这笑容似乎有些冷,让人不寒而栗。 燕沥的眸子沉了下来,说道:“是你迷惑了老四,离间我们父子……”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如此不敬? 沈言舒却道:“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自己造的孽可不要怪罪到别人的头上,即便是没有我,他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情,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可何曾关心过他?” “你究竟是谁!”燕沥看着沈言舒,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太过于危险。 沈言舒笑了:“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别忘了,这婚还是你赐的。” 燕沥看着沈言舒,他明知道她有着许多猫腻,但是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什么也查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行走在黑夜里的瞎子一般,恐惧又无助。 看到燕沥的眼眸里深深的戒备,沈言舒说道:“没能把你杀了真是可惜,像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朕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怨恨朕?”燕沥问道。 沈言舒说道:“因为你做的亏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你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 燕沥说道:“作为一个统治者,朕所做的决断不一定会完全正确,即便是对了,也会影响到个别的人,若是有人因此受了委屈,朕也问心无愧。” 听着他这般似是正义的言辞,沈言舒倒是笑了,她的目光盯着燕沥,问道:“那镇北军呢?” “你……”燕沥没有想到沈言舒竟然会与镇北军还有关系,他惊讶地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一步一步走了上前,走到了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脸色瞬间变得冷冽,她说道:“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为了占有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你竟然就这样诬陷了一个爱国如命的将帅,杀害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士,午夜梦回,你可曾被吓醒过?” 燕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舒:“你到底是谁!” 沈言舒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得到应有的报应,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话说得很轻很淡,但是语气里透出着刺骨的寒意,犹如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插胸口。 “放肆!你……”燕沥呵斥,但是身体里的疼痛却从各处传来,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残躯模样,眼眸里满是不屑,她说道:“还有,你别在肖想戚夫人了,她是戚奕的夫人,永远都是,至于你,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你……”燕沥听到她这么一说,心中憋着的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沈言舒,眼眸里满是怒气。 沈言舒见他被气成这副模样,心中倒是不觉得解气,只觉得活该而已。 她转身离开,似乎不在乎燕沥在她的身后的叫嚣声和咒骂声。 从皇帝的寝宫里走了出来,沈言舒朝着聆妃的宫里走了过去。 她来过几次聆妃所住的地方,所以很容易便找到了路。 沈言舒到聆妃院子的时候,她正在画画。 宫女禀报之后,沈言舒走了进来,给聆妃行了一礼:“聆妃娘娘。” “在我这儿不必多礼。”司徒聆儿看到沈言舒走了过来,眼眸里都带着笑,她转头对这自己的宫女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宫要和凌王妃说说话。” “是。” 宫女们齐齐地应了一声,然后都纷纷退了下去。 沈言舒上前,走到了司徒聆儿所在桌子前,看到了她正在画的画像。 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栩栩如生,仿佛就是在看着她们一般,沈言舒蹙眉,这双眼睛实在是太过熟悉,一眼就认出了这其实就是黄亭州的眸子。 她说道:“聆姨的画得真不错。” “让你见笑了,只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司徒聆儿笑道,然后伸手将那宣纸卷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瓶子里。 沈言舒说道:“聆姨在宫里住着可觉得好?” “这哪有什么好不好,还不知这样过?”司徒聆儿说着看了沈言舒一眼,“你以后便清楚了,如今凌王摄政,想来不久将能掌大权,你便是这后宫之主了。” 沈言舒对她说的倒是没什么向往,她见司徒聆儿对皇宫倒是没什么留恋,便也不在拐弯抹角。 她问道:“若是有机会让你出宫,永远的远离这深宫,你愿意吗?”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司徒聆儿的眼眸霎时亮了起来,她看着沈言舒,问道:“这是黄亭州让你过来问我的吗?” “他让我将你弄出去。”沈言舒说道,“所以我过来问问你。” 司徒聆儿倒是笑了起来:“自然是愿意的,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开口的,我实在是厌倦了着皇宫,以前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可是如今知道了亭州还在,感觉一切都有了盼头。”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和轻寒便会想办法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出宫去。” 司徒聆儿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现在后宫里会有不少的人盯着,所以事情会比较麻烦,辛苦你们了,谢谢你。” 沈言舒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谢的,黄老头怎么说也是我的师父,帮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可有了想法?”司徒聆儿问道。 沈言舒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一颗药丸,只要你吃了它,第二天就会出现头晕发烧甚至是吐血的情况,连续三天如此,第四天就会进入假死的状态,连呼吸都没有了,这可以用来瞒过后宫的众人,不被她们起疑。”沈言舒说道。 这是从戚云皓那里得来药,他说是他的师父药王研制出来的,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等到了假死的时候,沈言舒和燕轻寒就会将她偷偷的送出宫去,将空的棺材葬入皇陵,瞒天过海。 司徒聆儿点了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她说道:“这宫中与我交好的并不多,自从宸妃和淑妃都出事之后,丽妃便常到我这儿来,她的心思倒是不坏,只是胆子有些小,若是我凭空消失了,她定然会发觉到不对,这办法倒是还不错。” 沈言舒说道:“不过你出宫之后便不能继续留在长安了,我会找机会将你和黄老头送出城。” “我知道。”司徒聆儿理解,毕竟这长安里熟人太多。 她说完便拿起了那瓷瓶,将里面的药丸直接倒了出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沈言舒朝着她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从聆妃宫里刚出来,沈言舒朝着御书房走了过去。 此时燕轻寒应该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 她带着青鸢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门外的小太监看见凌王妃过来了,正要行礼,被沈言舒拦住了。 沈言舒轻声问道:“王爷可是在里面?” 小太监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和兵部尚书在里面谈事情呢。” 原本还想着给燕轻寒一个惊喜的沈言舒听到了兵部尚书也在里面,微微一怔。 小太监说道:“奴才进去给您通报一声吧。” 沈言舒说道:“不必通报,你们站着别动就成。” 她说着轻步踏入了御书房内,只是站在外面,并没有进去。 “算是老臣求求殿下,看着微臣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为国效忠那么多年的份上,就成全小女的一个卑微的心愿吧!”兵部尚书于大人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憔悴。 站着外面的沈言舒一听,便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什么事情。 燕轻寒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于尚书,沉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本王已经说过了,便不会改变主意,于尚书与其来求本王,不如回去多劝劝于小姐,给于小姐找一门好婚事。” 看着燕轻寒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于尚书心中泛起了阵阵心酸。 他跪了下来了,抬头看着燕轻寒,声音满是哽咽和疲惫:“王爷,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向来都是宠在手心里的,若是个小子打一顿也便罢了,可是看着蝉儿这般寻死觅活的样子,臣实在不忍。” 他的字字句句实在心酸,一个父亲为了女儿言辞恳切地跪下来求别人,即便是再冷血的人也不可能不动容。 于尚书继续说道:“臣知道王爷与王妃十分恩爱,臣不求您对蝉儿有多好,但是臣只求王爷救救小女一命,就算是将她养在府中即可,老臣愿为王爷当牛做马,谢谢王爷大恩大德!” 站着门后的沈言舒垂眸,抬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334章 旧将军府 燕轻寒耳力过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微微闪了闪眼眸。 看着跪在地上的于尚书,他走了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于大人,你先起来,明日本王会到了尚书府去看望于小姐。” 于尚书知道燕轻寒虽然心软了,但是并未同意这件事,不过他能答应去看望于蝉,也是在意料之外。 “那老臣多谢王爷了。”于尚书说道,说起话来已经有些哽咽。 都怪他太平日里太宠着于蝉,到现在谁的话都不听,若是不能嫁入王府,便只想着寻死,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为难啊! 于尚书退出了御书房,那微微佝偻的身躯让燕轻寒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微光。 他坐回到了书桌旁的位置,唤了一句:“安德。” 在门口传话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行礼说道:“王爷,找奴才何事?” 燕轻寒问道:“刚才谁在门外?” 安德如实禀报道:“刚才王妃娘娘过来了,见王爷正在和于尚书谈事情便没有进去,在屋子外站了有一会儿,后来又匆匆离开了。” 燕轻寒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安德弓着身子,转身出了御书房,看着王爷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难道是因为知道王妃在门外偷听所以生气了? 沈言舒并没有立即回王府,将青鸢打发回去了,自己则带着阿柒在街上乱走着。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当初的镇北大将军府前。 这里已经废弃,原本一座赫赫威名的将军府如此看来不过一是一团废墟而已,只剩下残桓断壁,野草丛生。 沈言舒从正门台阶走了上前,上门的封条已经坏了,在微风中缓缓飘荡着,用手轻轻一推,大门轻易便被推开了。 这大门一开,便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这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每次她都会在大门前等着父亲凯旋归来,激动地跑过去掉到父亲的身上,父亲总说,丫头总是在变重,一定是母亲养得太好了。 如今里面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这才两年而已,可见当初查封将军府的时候是有多狠厉。 她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离大门最近的自然是将军府的主院,他们一家曾其乐融融,开心无比。 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所以感情十分恩爱,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也极其的要好,只要不理会外面的一切,她觉得将军府就是人间最温暖的地方,即便是有外人想要打压将军府,一家人团结起来,也无人能够挑拨离间。 可是像父亲一样的好男人实在是太难找了,这世间有太多的男人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帝? 皇族里的斗争她向来很清楚,即便是兄弟也能痛下杀手,相互之间的利益牵绊太多,血缘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里面是她的孩子,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会参与到这种与手足互相残杀的斗争中。 她也不想,像其他的后宫女人一般,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人欢爱还要对他们笑脸相迎,她做不到。 沈言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大度到影藏自己的不痛快去成全别人。 或许这都是因为她有一个如此出色的父亲,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丈夫也如此要求吧,但是燕轻寒终究不会像是戚奕一样,因为他肩上扛着的,背上背负的,是一个国家的责任。 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太多? 沈言舒继续朝着将军府里面走了过去,将军府内很大,还有专门给他们练武的地方。 她走到了练武场,看着这空荡荡的一片,正如她空荡荡的心。 一眼过去,她看到远处似乎是有一个人影,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跨步走了上前,慢慢朝着那个背影走了过去。 裴曜注意到有人过来,转身过来,看到了沈言舒。 站在夕阳下的裴曜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你也来了?” 沈言舒没想到裴曜竟然会在将军府,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前我也常来。”裴曜说道。 沈言舒一怔,想到他说的是他们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景王将裴曜托付给戚奕照顾,裴曜便日日前来将军府学习练武,和戚家兄弟还有她一起在这个地方练武。 刚开始的时候沈言舒并不喜欢这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倒是时常捉弄他,后来相处久了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了沈家的姑娘,但是有些东西习惯是骗不了人的。”裴曜说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戚家。”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说道:“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再重提。” 裴曜苦笑:“人总是爱活着回忆里,若不是如此,你也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戚云歌,她大可不必再走回来,她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如今又走回到这个地方,不过是还眷恋着当初的温暖回忆罢了。 裴曜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递给了沈言舒。 沈言舒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想要做什么,这是要和她比试,当初在将军府的时候,他们就常常在一起比试。 她接过了裴曜手中的剑,眼皮一沉,抬手执剑朝着裴曜刺了过去。 正值黄昏,沈言舒和裴曜两个人在练武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格外的长,微风吹过,扬起了他们的衣摆。 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初被押在长安的质子和那个不懂事的小郡主,两个人的武功都进步颇精,特别是沈言舒在重生之后,武艺便一直在进步着,一招一式不再是横冲直撞,却招招狠厉,不给敌人留任何的机会。 裴曜沉眸,他被沈言舒逼得步步后退,一跃而起,踏着一旁的木桩用剑身朝着沈言舒的腹部打了过去,沈言舒大惊,立马用左手护着了自己的小腹,反手用剑尽全力将裴曜手中的剑打掉在地上。 两把木剑都插在了地上。 沈言舒狠狠地瞪了一眼裴曜。 “你怀孕了?”裴曜看着她护着腹部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 第335章 凌王找她 阿柒立马护在沈言舒的身前,一脸警惕地看着裴曜。 沈言舒和他比试了一场,心情倒是舒畅了一些,对阿柒说道:“阿柒,不用紧张,我没事。” 裴曜是真没想到沈言舒怀孕了,他刚才和她比试的时候,见她用力都在手上和臂上,身子比较僵直,便选了她薄弱的点进行攻击,而且他也没打算下重手。 他说道:“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若是凌王妃有喜,应该是整个长安城都应该知道了才是。” 沈言舒转头看着他,说道:“这别人无关吧,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裴曜见她不愿多说,便道:“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你也别放在心上,如今有孕在身,更应当要注意一些,只带了一个护卫便出门似乎有些不妥。” 沈言舒倒是笑了一声,说道:“裴世子如此懂,想来若是世子妃有喜,更是关怀备至吧。” 裴曜听得她这么一说,倒是沉默了下来。 整个练武场安静了下来,沈言舒并没有打算多留,既然裴曜在这儿,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带着阿柒便径直离开了镇北大将军府。 沈言舒朝着昭郡王府的方向走了过去,母亲和云皓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昭郡王府,她现在倒是有些想他们了。 她到昭郡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赶上他们吃晚饭的时候,正好沈言舒也还未用膳,便蹭了一顿。 一群人围在桌子旁吃饭,感觉有种吃大年夜饭的感觉。 昭郡王、昭郡王府、郡王府的小公子和小姐,还有江婳和戚云皓,桌子上的菜也是满满当当的。 昭郡王妃看着沈言舒,倒是笑道:“刚到晚膳时辰你就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堂一个凌王妃就是过来蹭饭的呢!” 沈言舒说道:“我还真是过来专门蹭饭吃的,凌王府里就我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想着这边热闹,便过来了。” 江婳给沈言舒夹了一块肉,说道:“多吃些,好像又瘦了些。凌王公事繁忙,平日里没时间也是正常的。” “这还瘦?云皓可是天天换着花样让青兰给我做好吃的,这才几天就已经胖了好些了。”沈言舒无奈地抱怨道。 小公子在一旁说道:“王妃姐姐,我母妃也常常这样对我,都说吃不下还让我吃,练武的先生都说我胖了不好。” 昭郡王妃说道:“你还在长个子呢,自然是要多吃些才能长高。” 小公子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戚云皓听着沈言舒这么一说,便说道:“你早日生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这王府自然不会冷清了。”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便是没有再接话了。 一桌子人正吃着饭呢,昭郡王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沈言舒:“你可有告知凌王你在这里?” 沈言舒说道:“还未曾,平日里这个时辰他还在宫里处理政务,不告诉他也无妨,若是还派人专门去告诉他,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昭郡王倒是点了点头,再未说其他。 用过了晚膳,沈言舒便在院子里陪着江婳,母女两人难得相聚在一起聊聊天,沈言舒倒是格外的珍惜这段时光,毕竟母亲过些日子便不在长安了。 沈言舒依靠在母亲身边,说道:“我也好想和你们一起去郁州。” 江婳说道:“你这又是说什么浑话,你现在是凌王妃,自然是要随凌王在长安,毕竟你们的路还长。” 沈言舒垂眉,有些委屈。 “怎么了?”江婳看着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中有事,思来想去这几日也就只有那兵部尚书府的事情能让她如此烦心了,便安慰她说道,“你总要相信凌王,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言舒苦笑,说道:“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似乎不太好,先是裴曜,然后是陆怀远,谁又能知道接下来能发生什么事情呢?” “上天给了你多一次的生命,自然是有它的用意,你无需太过畏惧,这反倒不像你了。”江婳抚摸着她的脑袋,说道。 沈言舒说道:“我总是常常在想,若是父亲还在就好了,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说着沈言舒便伸出了双手,说道:“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本来就很不可思议,可是每每梦醒,我还是这副模样,倒是渐渐忘记了我原本的样子了。” 江婳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你还有母亲,还有云皓。” 沈言舒点了点头,她摸了摸腹部,还有她的孩子。 在昭郡王府里待了两个多是时辰,沈言舒看着天色不早,便也离开了。 这街上的人很少,此时都已经都回家歇着了,也就只有沈言舒还在外面晃晃悠悠的闲逛着。 突然后面来了一队骑马的士兵,急匆匆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匆忙的样子像是在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马蹄声阵阵,扬起了一阵尘埃,沈言舒蹙眉望了过去,那好像是燕轻寒手下的副将。 那队士兵正朝着前面跑了过去,突然副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路旁的沈言舒,立即勒住了缰绳,转身朝着沈言舒的方向而来。 “王妃殿下,王爷正在找您呢!”副将下马行了一礼。 沈言舒蹙眉:“为何要找我?” 副将:“这……属下也不知道,王爷见您不在府中,也没有带丫鬟,便有些担心,遣人出来寻王妃了。” 沈言舒说道:“我知道了,正要回去。” 说着又缓缓地朝着凌王府的方向走回去。 在一旁的副将轻咳一声,将手中的马鞭递到了沈言舒的面前,说道:“王妃还是骑属下的马回去吧,王爷还挺担心您的。” 沈言舒倒是也不矫情,接过了他手中的鞭子便翻身上了马,然后晃晃悠悠地骑着马往王府的的方向回去。 副将:“……” 一个士兵上前道:“副将军,这该怎么办?” 副将说道:“你赶回去先和王爷说,王妃已经找到了,正回去呢。” 那人应了一声,便骑着马往王府的方向策马飞奔而去,剩下的士兵队伍则跟着沈言舒缓缓前行着…… 第336章 他的担心 沈言舒回到凌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安静的很,大家仿佛不敢说大声说话一般。 管家看见沈言舒回了王府,连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王妃娘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王爷正到处找你呢,你这是去哪里了也看不到人,也没有让人送个信回来,让王爷多担心啊!” 管家这般碎碎念,沈言舒只是淡淡地说道:“平日里王爷不是没回这么早的吗?” “今儿王爷下午便回来了,等了您许久。”管家低声说道。 看着大家这副模样,沈言舒能想到,这燕轻寒估计是生气了。 倒是还没见过他生气是何模样,不会是发起脾气来就乱喊乱叫吧?沈言舒蹙眉,抬步朝着府中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到前厅,燕轻寒自己便已经迎了出来,这黑沉着脸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有点吓人,冷的犹如一座冰山。 燕轻寒自然生气,他下午就回来了,原本还想着和她解释解释于尚书的事情,结果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她回来,她只带了阿柒一个人在外面,怕她出了什么事情,他还让人到处去找她。 她倒是好,慢慢悠悠的,这个时辰才回到王府里。 “你去哪里了?”燕轻寒问道,这语气倒是和质问犯人差不多。 沈言舒淡淡地说道:“在昭郡王府用晚膳。” 燕轻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完全没有一丝感觉的女人,简直要让他崩溃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去昭郡王府吃晚饭,我们府里也有很多厨子。” “我每天自己在王府里吃晚饭,觉得没有郡王府里的人多热闹,便过去了。”沈言舒答道。 这个答案倒是让燕轻寒沉默了下来,让她自己一个人在王府里确实不好,是他考虑不周到。 燕轻寒问道:“为何不多带点侍卫,连青鸢都没有带?” 沈言舒说道:“我只是想自己转转,为何要带这么多的人,我又不是瓷花瓶,没那么容易摔坏的。” 燕轻寒沉住气,说道:“你这么晚不回府,是不是应该派给人回来通传一下?” “我怎么知道你今日回来的那么早,往日你都是晚上才回来,就算是我这个时辰才回府,也应当也是不知道的才对,所以我自然想着不必多此一举。”沈言舒说道,倒是句句在理,毫无可反驳之处。 听着她这般淡定的话来,燕轻寒心中憋了一口气,但是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说道:“回来就好,好好休息。” 沈言舒抬头看着燕轻寒:“你今日回来这么早所为何事?” 燕轻寒摆了摆手,说道:“明日再说吧,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看着燕轻寒这番无奈的样子,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言舒转身往院子里走回去,却被燕轻寒一把握住了沈言舒的手,紧紧地握着,然后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回了院子里。 “对不起。”沈言舒轻声说道。 终究是因为她的任性,才让他这么担心。 燕轻寒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说道:“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沈言舒突然从背后环抱住了燕轻寒,眼泪也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背上,将他的衣服浸湿了,是她太过敏感,太害怕会失去燕轻寒,所以才会这般慌乱,才会这般紧张,这般任性,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燕轻寒背上被浸湿,他能感觉到沈言舒的紧张,她手抱得很紧,甚至还有些颤抖。 他说道:“以后每日我都会回王府和你一同用膳,晚上便在王府里的书房批改奏折,这样你就不用自己一个人待在王府里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乱跑了,起码还要带上墨江。” 沈言舒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的背后不肯松手…… 第二天的醒过来的时候,沈言舒正想翻个身,发现身边的燕轻寒竟然还在。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还躺在身边的燕轻寒,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 平日里这个时候燕轻寒早就应该去皇宫里,倒是难得见他一回。 燕轻寒看着她这副惊讶的模样,勾了勾她的鼻子,说道:“放心吧,离上早朝还有些时间,不着急。” 沈言舒轻笑了一声,说道:“也该起来了,我帮你更衣。” 夫妻两人起了身,更衣洗漱。 沈言舒对燕轻寒说道:“昨日我去见聆妃的时候她已经吃了下了药丸,今日应该会发作,大后日便会进入假死的状态,如今司徒一家早就已经倒了台,聆妃母家并无太多顾忌,我会让薛子卿悄悄将她换出宫来。” 燕轻寒点了点头:“你计划好了即可,有薛子卿在,大可不必担心会被人察觉。” 他用过了早膳,便出了府。 沈言舒在王府里正在侍弄花草,这些天太忙,心太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倒是喜欢与花花草草一起。 她虽然想知道燕轻寒如何去处理于蝉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没有问,那日于尚书苦苦哀求,不过是想为了女儿能够欢心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她既然选择了燕轻寒,便会相信他。 “小姐。”朝颜从外面走了过来,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说道,“外口侍卫来报,说是四小姐求见。” 沈言舒正在浇水的手一顿,倒是有些惊奇,没想到沈汐儿这个时候居然还过来找她。 “让她进来吧。”沈言舒说道,然后继续在给花浇水。 朝颜带着沈汐儿进了王府,沈言舒所在的花园里。 这花园挺大,正是开花的季节,有不少花儿争奇斗艳,看得格外的好,沈言舒就站在这花丛之中,穿着一袭白纱,将头发盘起,头上插着一枚翡翠玉簪子,看起来倒是与这些花花草草十分相衬。 偶尔有微风吹过,撩动起沈言舒耳畔的发丝,看起来犹如置身梦境一般。 沈汐儿看着沈言舒这般,眼眸闪了闪,走了上前。 “汐儿见过三姐姐。”沈汐儿行礼道。 沈言舒手中拿着舀水的勺子,倒是没停下来,抬眸看了一眼沈汐儿,问道:“四妹妹再次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沈汐儿说道:“之前是妹妹不好,妹妹不应该让姐姐为难,所以妹妹是来给三姐姐道歉的。” 道歉?可真是难得。 沈言舒将手中的勺子放进了木桶里,然后沿着花圃中的小路轻步走了出来,洗了洗手,接过青鸢递过来的干巾将手擦干,然后才走到了沈汐儿的跟前。 沈汐儿转头对自己身后的丫鬟示意,那丫鬟走了上前,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给姐姐的赔礼,希望三姐姐能够原谅妹妹。”沈汐儿将那小盒子递了上前。 两个人就坐在这花园里的小亭子中,沈言舒微闪了眼眸,然后将那小盒子打开来。 里面竟是一颗如鸽子蛋一般大夜明珠。 以沈汐儿的身份,想来有此宝贝应该收着当嫁妆才是,怎么会如此大方的送给沈言舒? 沈言舒笑道:“四妹这颗夜明珠是从哪里寻来的宝物?” 看她的眼神里似有些感兴趣,沈汐儿倒是觉得自己这宝物花的值,虽然很心痛,然而她还是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也只能忍痛割爱。 沈汐儿说道:“这夜明珠乃是我母亲的嫁妆随礼,后来母亲又给了我,若是姐姐喜欢,那它可真是找到了自己的好归宿。” 原来竟然是宋氏的嫁妆! “大伯母可知道此事?”沈言舒问道。 沈汐儿眼眸里闪过一阵心虚,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自然是可以由我来处置。” 这话的意思可就明显了,不就是说她是背着宋氏将东西来送人吗! 沈言舒将那盒子轻轻地推回到沈汐儿跟前。 看到她的拒绝,沈汐儿有些惊讶,这可是她咬牙下的血本,难不成她竟然还看不上? 她开口问道:“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言舒说道:“这礼物太过贵重,我可不敢收。” 沈汐儿说道:“这是妹妹自己要送的,只是因为妹妹有一事相求。” “如果是让我去兵部尚书府给你和于长庭说亲,这事便罢了。”沈言舒冷冷的拒绝道,她也猜到了沈汐儿不可能无事献殷勤,竟然会给她送这么大的礼! 沈汐儿解释道:“这回不是让姐姐去议亲,而是想让姐姐能够退一步,答应让凌王迎于蝉姐姐过门。”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沈言舒周围寒意四起。 沈言舒的脸色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她看着沈汐儿,只觉得可笑。 “你和于家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先管起了人家的家事,当真是睿智。”沈言舒的话倒是讽刺地很。 沈汐儿听得她这么一说,反驳道:“姐姐,不过是让凌王纳个妾而已,你为何如此强势?非要拉住凌王不松手,现在外面可都在传我们沈家出了个母老虎,把凌王管得太严了。” “放肆!”青鸢听得沈汐儿这么一说,在一旁怒道,“四小姐,你怎么可以这般说我们王妃!” 第337章 汐儿执着 青鸢这么一呵斥,沈汐儿倒是被吓了一跳,可是心里还是不服,不过时个丫鬟而已,竟然敢对她大呼小叫,实在是过分! 沈汐儿说道:“这又不是我说的,现在大街小巷都这样传,我不过是顺嘴学了一句罢了。” 看到她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沈言舒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倒是不介意外面的传言,只是看着沈汐儿的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当初的沉着冷静。 难怪着话本子里的女人都这么无脑,看来有的女人为了男人真的会改变很多。 沈言舒说道:“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沈汐儿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才好心提醒你,你现在的声誉并不好,如今凌王势头正盛,自然是要多添些势力的。” “看来妹妹懂得可真是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凌王妃呢。”沈言舒语气骤然变冷。 沈汐儿看她脸色一变,心里下意识颤了一下。 她刚才说话好像真的太逾越了…… 沈汐儿垂眸说道:“我就是实话实话,说话有些直了些,三姐姐你别太在意。” 沈言舒冷笑:“你既然都说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去找找祖父……” “不要!”沈汐儿突然开口说道,打断了沈言舒的话。 她这次可是偷偷出来找沈言舒的,若是让祖父和父亲他们知道,定然又会训斥于她了。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闪,说道:“趁我还没有彻底恼怒之前,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的视线。” 若是其他人,沈言舒自然不会让她说到这种地步,不过是因为她是沈家的人罢了。 沈汐儿见沈言舒竟然这般绝情,心中惊讶,可是一想到如今只有沈言舒能够帮自己,她里面就跪了下来。 “三姐姐,算我求求你,刚才是我说话太莽撞,对不起。”沈汐儿求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没想到她竟然会行如此大礼,微微怔了一下。 沈汐儿说道:“求求三姐姐,就当作是帮我这个妹妹一把,以后若是姐姐用得上我,妹妹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言舒倒是觉得好笑,她不是不了解沈汐儿,自然知道沈汐儿于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她说道:“那你觉得自己能有什么用,我为什么会需要你来为我赴汤蹈火?” “只要我嫁入了于家,便是于家的二少奶奶,自然是能有为姐姐所用的地方。”沈汐儿说道。 沈言舒说道:“你帮于蝉来求我,完全是为了要嫁入于家?” 事到如今,沈汐儿自然也瞒不过她,便合盘托出,将那日于长庭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再和沈言舒说了一遍。 沈言舒听了之后差点没被她气死,没想到于长庭竟然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可真是够拼的! 这沈汐儿没有经历过情爱,年纪尚小,分辨不出善恶,最是容易被人哄骗,没想到于长庭的一出英雄救美,便将她的心骗了个彻底! 看着如今沈汐儿这般,还傻傻的以为只要沈言舒答应于蝉入王府,她就能嫁入于家,可真够蠢的。 “三姐姐,我真是走投无路才这般求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于二公子。”沈汐儿跪着上前抓住了沈言舒的袖子。 沈言舒站了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袖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喜欢?他不过是在耍你而已!” 沈汐儿不相信,说道:“不可能,他为了救我,可以和那么多歹徒做打斗,他还说他想娶的我。” “我的傻妹妹,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沈言舒扶额说道,“你当日出门,定然是带了丫鬟的,一看便知是官家的小姐,而且你也不可能去太偏僻的地方,那些歹徒竟然敢在闹市的小巷中遇对你不轨,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他们若真是不要命了,就凭于长庭一人就能一下将几个人打倒?”沈言舒说道,“于长庭身为一个尚书府的公子,在将他们打倒之后竟然没有让人将他们送交官府,你不觉得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吗?”沈言舒将其中细节一一分析。 沈汐儿从未怀疑过她和于长庭相识的一切,如今听得沈言舒说起来,似乎是真的不对劲。 可是她脑中每每想起于长庭为了救他而挺身而出的画面,她就忍不住的选择要相信他。 她咬唇深思了一会儿,抬头对沈言舒说道:“三姐姐,就算他是骗我的,我也想嫁给他,他若不喜欢我,又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来骗我?” 沈言舒:“……” 她这好说歹说,还真不如那男人的一张脸皮。 “送客!”沈言舒沉声说道。 她站了起来,倒是不想在沈汐儿身上多浪费时间,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还坚持相信于长庭,就算是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看到沈言舒要离开,沈汐儿上前想拉住她,却被青鸢和朝颜直接拦了下来。 青鸢看着沈汐儿,说道:“四小姐,我们王妃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还是回去吧。” 沈汐儿愣在原地,看着沈言舒那决绝的背影,手却紧握成拳。 沈言舒还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便听到了背后有丫鬟和小厮的尖叫声。 管家匆匆的从背后跑了进来,连忙给沈言舒行了一礼。 “王妃娘娘,不好了,沈四小姐刚才跳进了王府里的湖里!还好护卫将她救了上来。”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言舒蹙眉,眼眸沉了下来,然后朝着后院的园子走了过去。 她将被救回来的沈汐儿安置在客房里,然后让丫鬟给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尽管沈汐儿还在昏迷当中,还是将人直接送回了沈家。 没想到沈言舒带着昏迷的沈汐儿回来,沈家的人都吓了一跳。 沈言舒已经让太医给她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喝了几口水,醒来之后便一直在哭的沈汐儿一直嚷嚷着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宋氏护在沈汐儿的床前,看着她这般,也心疼不已,转头质问沈言舒。 “今儿汐儿还好好的,怎么就会在王府里落了水?” 沈言舒挑眉道:“她自己要寻死,难不成来怪我?一个姑娘家,哭着嚷着要嫁给男子,只怕是现在妹妹不好意思再说出来了。” 宋氏一听便知道沈汐儿这是又为了于长庭的事情去求沈言舒了,转头看着沈汐儿,倒是说道:“汐姐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太爷已经说了会为你寻一门妥帖的亲事!” 沈汐儿蜷缩在被子里,哭着说道:“我不要,选出来的那些人都没有于公子好,我只喜欢于公子!” 宋氏怒道:“你这孩子!学的礼教都到哪里去了!” 她这一骂,沈汐儿哭的更凶起来。 沈言舒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最近可真是倒霉,一连遇见了两次这样的事情,先是于蝉为了嫁入王府撞柱子寻死,现在又是沈汐儿想嫁给于长庭,所以跳湖来威胁自己……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竟是连生死都不顾。 不过她们寻死也便罢了,为何要将这一切的过错扣在她的头上! 当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下了朝,沈钧和沈健之沈康之都回了沈府,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到了沈汐儿的院子。 沈钧看着这一切,倒是怒从心来,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言舒趁着大家都在,倒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从一开始于长庭英雄救美,到后来宋氏母女上门求她不成又去找燕轻寒,促成了于家的好戏,然而燕轻寒在拒绝于家的要求之后,于长庭故伎重施,想要沈汐儿来求到王府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起来,沈家不过是于蝉为了进入王府所做的跳板而已。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沈汐儿却不想承认。 她哭着说道:“不是这样的,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沈言舒冷笑:“好歹妹妹也是学过礼义廉耻的,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你竟然还不知悔改!逼迫同族姐妹,以死求之,让沈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沈汐儿说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罢了!你不过是自私得不想让于蝉进王府而已,用得着这样欺骗我吗!” “够了!”沈钧看着沈汐儿这般嘴硬,心里更是上火。 没想到他沈钧的孙女竟是这般的愚蠢,叫人算计了还倒帮着别人数钱呢! 沈健之说道:“傻女儿,那于家早就于那永州的县主定了亲,你这横插一脚算是什么!那于长庭就是在骗你的!” 沈汐儿捂着一副不愿意听他们说话的样子。 “放肆!”沈钧怒道,看着沈汐儿这般矫揉造作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甚,“你别想着再和于家有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在院子里禁足三个月!哪里也不许去!” “凭什么!”一向不敢反驳老太爷的沈汐儿第一次冲着沈钧喊了出来…… “就凭你是我沈家的小姐!”沈钧说道,“你若是不愿,就从沈家的族谱上划去名字,从此沈家就再无此人!” 沈钧说完便甩袖而去,沈汐儿吓得连话也不敢说了,只是一直抱着被子在哭着。 — — 作者话说:今天做晚饭被辣椒辣了手,两只手都辣得厉害,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了还很痛,这章都是打几个字便泡几分钟的冷水才弄出来的,原本今天还有两章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出来,我还是会努力完成的,只是先声明一下,如果没能更上后来的两章很抱歉。 第338章 当面说清 沈汐儿被于长庭这般诓骗,沈钧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宋氏向来宠爱女儿,平日里倒是还好,规规矩矩的,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将沈家名誉置之不顾,实在是荒唐至极,然而沈汐儿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真正爱自己的真命天子。 主院的大堂里,沈钧和沈康之还有沈言舒都坐着。 沈钧说道:“汐姐儿给你添麻烦了。” 沈言舒说道:“这本不是她的错,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被利用了就是错,连这种把戏都看不出来,当真是愚蠢。”沈钧说道。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沈钧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该说你什么,毕竟你现在是王妃,也有自己的主见,但是于家姑娘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是迎个妾而已,你要多体谅体谅凌王殿下。” 沈言舒的眼眸微微一闪,说道:“连祖父都觉得是孙女太过强势了吗?” 沈康之说道:“无论是不是,你总归要劝着凌王些,多替他分担一些,而是不给他增加负担。” “在父亲的眼里,女儿是有多没用所以才会成为父亲眼中的累赘?”沈言舒问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个女儿的任性沈康之早就已经领教过了,在大齐的时候也是如此,她似乎就是一个无法控制的宝马,不知道下一刻她能脱缰跑到哪里去。 沈康之沉眸:“这便是你与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如果你担得起父亲这个职责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这样了。”说完沈言舒给沈钧还有沈康之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门外方向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沈康之蹙眉。 沈钧看着这父女俩每次说话总像是仇人一般,便叹了一口气,该说的他也已经说过了,剩下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对了,康之。”沈钧说道,“你还是去一趟于府吧,汐儿的事情让于家那小子过来解释清楚。” 沈康之颔首:“儿子知道了。” 沈言舒出了太常卿府,对驾车的车夫说道:“去于府。” 自从上次于蝉撞了柱子之后,于尚书和于夫人都不敢对她说话太过,也不让下人说一些事情来刺激她。 只是这外伤易好,心上的伤却难以治疗,她整日在院子里发呆,偶尔会问凌王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接自己,连于尚书看了都不忍心。 于长庭正在院子里陪着于蝉,一个丫鬟兴冲冲地小跑了进来,对他们说道:“小姐,凌王来看你了!” 于蝉一听到凌王的名字,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握着那丫鬟的肩膀,问道:“真的是凌王?” “千真万确,这凌王殿下一下了早朝就随着老爷回来了,说是来看望小姐呢!”丫鬟高兴地说道,“小姐这些日子可没用白盼着,终于盼来了凌王殿下!” 于长庭在一旁听着倒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过就是来看望她一下,她这都伤了好几日了,若是真有心,也不会等到现在。 一心想盼着燕轻寒过来的于蝉现在倒是紧张了起来,她问于长庭:“我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他见了会不会不喜欢?” 于长庭说道:“他若是真喜欢你,就算是你毁了容也不会介意,他若是不喜欢你,就算是你打扮成天仙他也无动于衷。” 于蝉微微蹙眉,刚想训两句他,便听到了院子外的动静,转头一看,父亲竟然真的带着燕轻寒走了过来。 “见过凌王殿下。”于蝉和于长庭上前行礼道。 燕轻寒道:“不必多礼,本王就是过来看看于小姐。” 于尚书说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说着还看了于长庭一眼。 于长庭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便也不情愿地跟着退了出去。 燕轻寒走了上前,看着于蝉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他的眼眸微微一闪,问道:“身子可还好些?” 于蝉颔首,说道:“好些了,大夫说过两日便能痊愈了,只是这额头上留了疤,得过些日子才能除得去。” “姑娘家应该多珍惜自己的容貌才是,像舒儿那般平日里不爱打扮的人,也是极重保养的。”燕轻寒说道。 听到燕轻寒提起了沈言舒的名字,于蝉微微一怔,垂眸说道:“看来殿下与王妃很是恩爱。” 燕轻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所以我才想要给她最好的,不愿意看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所以王爷你不愿意迎我入王府,是不想让我介入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不需要你多在乎我,我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你,这样你都不能成全我吗?”于蝉问道。 燕轻寒看了一眼于蝉,说道:“那你入王府有何意义,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你入了王府,你可能都不会见到本王,因为我的眼里只能有我的王妃,你或许现在一时冲动,等时间一久,你就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你在王府里不过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的存在。” “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还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到时候你会变得贪婪,想要得到的更多,但是我都不会给你,你在王府就是最多余的一个存在。”燕轻寒说道。 于蝉听着燕轻寒这么一说,心也开始痛了起来。 见她沉默,燕轻寒继续说道:“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又何必拘泥于后院之中?这天地之大,总会找到一个与你真心相爱的男子。” 于蝉苦笑一声:“只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燕轻寒说道:“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可曾想过你的父母家人,他们那么关心你,你却要这般折磨他们?” 一说到家人,于蝉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丝的迟疑。 她说道:“他们会理解我的。” “他们当然理解你。”燕轻寒说道,“不然于尚书也不会跪在本王的面前哭着求本王成全你了,于尚书向来是个自尊极强的人,不轻易流泪,但是为了他心爱的女儿,他都能这般委曲求全,你又何忍?” “父亲……”于蝉垂眉,抬头对燕轻寒说道,“殿下,我知道了。” 第339章 父亲挡剑 于蝉看开了,其实很多事情,只有两个人都说开了,才能真正让她放下。 或许还是放不下,但是已经不能想当初那般执着了。 “小姐,王妃和沈大人来了。”于蝉刚将燕轻寒送出了院子门口,一个丫鬟便上前通报道。 燕轻寒微微一怔,没想到沈言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 于蝉带着燕轻寒朝着待客的大厅走了过去。 沈康之和沈言舒都是来于府,便一同入了府门,于尚书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过来,刚从于蝉的院子里走出来,便上前招待他们两个人。 “沈大人,凌王妃殿下。”于尚书带着于长庭上前,说道,“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沈康之说道:“这得问问于二公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了。” 于尚书蹙眉,不明白沈康之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转头看着于长庭:“是不是你又闯下什么祸了?” 于长庭闪了闪眼眸,看着端做在上位的沈言舒,心里满是不服,说道:“我能闯什么祸,我可一直在府中陪着姐姐。” 沈言舒冷声说道:“于二公子当真是好计谋,先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现在又来一出美男计,可当真是聪明,将我们沈家的人耍得团团转呢!” 听得沈言舒这么说,于长庭倒是有些心虚起来,看来沈家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找上门来算账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于长庭打算装傻到底。 沈言舒说道:“你可以装傻充愣,但是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了,大不了我们大理寺见,看看谁有理。” 于尚书一听,这还要闹到大理寺去,便知道这小子是把沈家给逼急了,不然这沈家向来不会如此,今日倒是找上门来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于尚书冲着于长庭怒吼道。 于长庭说道:“是我让人找沈汐儿的麻烦,然后再出面英雄救美,以此让凌王来于府;也是我再让沈汐儿去求王妃,让我姐姐入王府,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言舒听得他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说道:“你已经和永安县主定亲,如今又去招惹我妹妹,这是何意?” 于长庭说道:“就是想报复报复你。” 沈言舒眼眸一沉,看着于长庭这欠揍的模样,一想到这些事情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心里就更是不能忍受,便起身朝着于长庭一掌打了过去。 于长庭身为兵部尚书之子,自然也是习武之人,看到沈言舒竟然突然出手,他下意识后退。 沈言舒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这样的人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原本于长庭还打算让一下这个王妃,毕竟是个女人,可是没想到才过两招,他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沈言舒的对手,沈言舒出手狠辣,招式凌厉,而且又快又准,于长庭根本就抵挡不住她的攻击。 还没过几招,就被沈言舒一脚给踹倒在地上,因为太过用力,反倒是吐了一口血。 他刚想爬起来,就被沈言舒一脚踩在了胸前。 自从怀孕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就省的动脑了,更何况是和于长庭这种自以为是的世家公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想报复我?”沈言舒冷哼一声,说道,“就你这样,再练个几年也未必会是我的对手!” 于长庭被沈言舒打倒在地,整个人还有些懵,他平日里倒是能和楚临澈打打个平手,倒是没想到沈言舒竟然会这么厉害,自己在她手中连十招都过不了。 “言舒!”沈康之轻唤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言舒放开了自己的脚,说道,“父亲,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事情而已,对付他这种人,讲理不过是浪费唇舌,就像是于蝉小姐,只会换来无理取闹的结果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燕轻寒便和于蝉一同踏入了大厅之中。 沈康之和于尚书行礼道:“殿下。” 于长庭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拱手行礼。 燕轻寒看着这里凌乱的一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沈言舒问道。 于长庭说道:“凌王自然是来找我姐姐的,毕竟和某个母老虎比起来,我姐姐可真是要贤惠的多。” 沈言舒看了他一眼,于长庭一想到她下手堵狠,一时噤了声。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说道:“回府再与你解释。” 沈言舒看着于尚书,说道:“我今日只有一件事,希望于长庭去和汐儿说清楚,不要再欺骗她了,否则……” 剩下的话,沈言舒没有说下去,但是她那咯咯作响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尚书说道:“王妃说的是,下官一定会让他亲自登门道歉的。” 于长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虽然不太喜欢沈言舒,但是不得不服。 沈言舒没用再说什么,像是没用看到燕轻寒一般,径直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沈康之见事情也解决了,便也拱手告辞。 走出了于府,沈言舒深呼了一口气,心情还是觉得有些郁闷,正打算去云裳楼。 “小心!” 背后突然传来了沈康之的惊叫声,沈言舒回头,看见一个刺客正拿着剑朝着她的方向刺了过来,而沈康之正好当在了她的前面,那锋利的剑身就这样刺过了沈康之的肩膀。 沈言舒大惊:“父亲!” 那刺客见没能刺中沈言舒,又将剑拔了出来,再次朝着沈言舒刺过去,阿柒和墨江已经赶到了沈言舒的身边,一把抓住了那刺客的肩膀,将他拽了回来。 阿柒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然后将他的手一折,打掉了他手中的剑,让他跪倒在地上。 然而这个时候,原本在一旁的一个百姓突然手中也伸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沈言舒刺了过去,墨江反应极快,上前一掌将他打倒在地上。 沈言舒看着血流不止的沈康之,有些慌了:“来人,快找大夫!” 第340章 刺客线索 谁都没有想到,刺客居然会隐藏在人群里,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沈言舒出手。 如果不是沈康之在背后看到,只怕是那剑就要刺中沈言舒了。 墨江和阿柒将那两个刺客打倒在地上,正想抓起来,只见他们口中都吐出了一口暗红的血,瞬间变没了性命。 他们服毒自杀,倒是无处查起。 沈言舒抱着倒在地上的沈康之,连忙呵斥道身边下人:“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那些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拔腿便朝着附近的医馆跑了过去。 于家的人将燕轻寒送出了府门口,没想到就看到了受了重伤了沈康之,都惊讶无比。 燕轻寒上前,想把沈言舒将沈康之扶起来,却被沈言舒一把推开。 “你走开!”沈言舒怒道。 燕轻寒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火了沈言舒,只是看着沈康之现在的样子,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只怕会因流血过多而晕倒。 墨江上前将沈康之扶起来,说道:“王妃,附近有一家医馆。” 沈言舒正打算将沈康之带过去,于蝉上前道:“不如先让沈大人在我们府中看看吧,我们府中也有大夫。” 他们如今就在于府的门口,在于府倒是要比去医馆快上许多。 沈言舒正犹豫着,刚才的下人已经把大夫拽了过来。 “这伤口太深,得回医馆医治。”那大夫看着沈康之被剑刺穿的左肩,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墨江将沈康之横抱起来,朝着医馆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于蝉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话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于家的人了。”沈言舒冷声说道。 于蝉蹙眉:“王妃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觉得这是我们于家做出来的事情?” 沈言舒冷声说道:“在你们于府门口埋伏的杀手,那你还要我如何猜想!只怕是你们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想要,这王妃之位便拿去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燕轻寒听不下去了,陡然抬高了音量,“于蝉不是这样的人。”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冷笑道:“对,她不是这样的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这句话,沈言舒怒甩袖子离去! 燕轻寒微微蹙眉。 于蝉上前说道:“王爷,我们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王妃她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燕轻寒说道:“不用了,等她冷静下来她会想明白的。” “可是王爷……”于蝉还是觉得有些不好。 燕轻寒说道:“没你们什么事情。” 他说完便朝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康之很快便被送到了医馆里,还好拿剑只是刺穿了肩膀而没有刺中内脏,倒是没有太大的危险,只是这血流不止,看着都让人害怕不已。 沈言舒看着那进进出出的小厮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心里却是愧疚不已。 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如空气般的沈康之竟然会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一想到自己对他的冷漠态度,沈言舒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是寻常的刺客,她定然会有所察觉的,只是她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却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那两个刺客就隐藏着人群之中,趁着她靠近的时候下了杀手。 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燕轻寒在一旁说道:“别担心了,没事的。” 沈言舒微闪了眼眸,没有接他的话。 医馆的大夫走了出来,说道:“老夫已经帮沈大人处理了伤口,只是这伤口太深,还需要静养些日子,不宜乱动。” 沈言舒颔首:“多谢大夫。” “姐姐!”沈言安从医馆外小跑了进来,“姐,父亲呢?” 他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和周管家赶过来了。 沈言舒说道:“父亲在里面呢,我让人用马车先将父亲送回府中,他受了重伤不宜乱动,莫让他受了颠簸。” 管家周耿上前说道:“王妃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姐,你有没有受伤?听说那些刺客是冲你过来的。”沈言安担心地问道。 沈言舒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她随着周耿和沈言安将人一同送回了沈家。 沈康之受了伤,沈言舒心里愧疚得很,只是却怎么也查不出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因为那两个刺客直接吞毒药而亡,身上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和令牌,倒是让她无从下手。 而且那两个人武功不低,但是也算不上上等,在杀不到沈言舒的情况下就立马自封了口,看起来倒是像过来探路的,沈言舒虽然这般想,可是没有证据和其他的思路,确实无奈。 沈康之不过是个文人,这瘦弱的身子受了伤得养上好些时候。 沈家出了事情,于家到底是脱不了干系。 这毕竟是在于府的门口出的事情,而且当时沈康之和沈言舒就是去于家理论的,这倒好,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了。 虽然于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终究理亏,第二日便上门道歉了。 于长庭到了沈府里把事情和沈汐儿说了个明白,想让她对自己死心,怎料沈汐儿受不到打击,吐了一口血,也晕了过去。 沈家上下这回是没一个落下好的。 沈言舒平日里在沈府照顾沈康之,倒是歇在了她出嫁前的院子里,暗香居还是老样子,倒是没什么变化,这里位置偏僻,院子又小,自然无人打它的主意,她出嫁之后就一直闲置在这里了。 “王妃,景王世子求见。”青鸢上前说道。 刚从沈康之院子里回到暗香居的沈言舒微微蹙起了眉头,裴曜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让他过来吧。”沈言舒说道。 裴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沈言舒有些疲惫的脸色,倒是轻叹了一口气。 他开口说道:“你得多注意些自己的身子,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孩子。” “我的孩子,自然不会那么娇气。”沈言舒抬眸看着裴曜,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裴曜走到沈言舒的面前,说道:“听说你前两日被刺杀了。” 沈言舒说道:“那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件事当天下午就已经传遍小街小巷了。” “我是说,可有找到那些刺客的消息?”裴曜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完全没有线索,因为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而且将相貌画下来贴出去之后,竟也无人认识。” 裴曜说道:“有个线索,但是不知道和你的事情对得上还是对不上。” 沈言舒听得他这么一说,转头看着他,倒是很有兴趣。 裴曜眼角含笑,她的心情总是会表现在脸上,虽然她重生之后总是对人冷冷的,但是总是有些细微的变化,让别人知道她的喜怒。 他也不打算绕弯子,而是直接说道:“我倒是听说,皇帝手中还养有一队死士。” “皇帝?”沈言舒蹙眉,她倒是没想过燕沥,毕竟燕沥现在在皇宫里犹如一个废人,怎么会还有能力来杀她? 裴曜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听父王提起过这件事,但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过,所以还有所怀疑,但是我也觉得皇帝的亲信不止有大内侍卫。” 他继续说道:“父王说过,这皇帝暗地里养有一队死士,这些死士是从小秘密培养的,倒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也查无此人。” 沈言舒听着他这么一说,倒是和那两个查不到身份的刺客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皇帝派过来杀她的死士? 沈言舒抬眸,说道:“那日裕王造反,你我都想置皇帝于死地,如果是皇帝,应该也不会放过你才对,为何却独独选了我?”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而且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皇帝下的手。”裴曜说道,“但是不管怎样,以后小心些为上,你尽量少出门,出门也要多带些侍卫。” 沈言舒冷言说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若真是皇帝,只怕他们也早已经盯上了你。” 裴曜说道:“过些日子我便要回西南了,就算是他想下手也没有机会了。” 沈言舒挑眉:“这么快便回去了?” 裴曜点头,说道:“怡宁写信来说父王身子不适,暄儿还小,自然是应付不来景王府的事情,不得已要回去了。” “景王还好吗?”沈言舒问道。 裴曜苦笑一声,说道:“不是很好,如今精神也有些恍惚了,常常在说是他对不起戚将军,对不起先帝,不过好不好也都这样过来了,偶尔身子好些还说要到长安来,这路途太过遥远,也只能让他说说而已。” 沈言舒垂眉,知道景王府情况不好,他肩上的担子不小。 “你多保重。”沈言舒不知道除了这样的话,她还能说些什么来宽慰他。 有很多事情,当时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会觉得很愤怒,很不公平,但是若是她站着裴曜的角度,自然也就能理解了他当初的选择。 第341章 告诉身份 裴曜从沈家走了出来,径直朝着景王府的府邸走了回去,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正在盯着他的乔若岚。 “世子妃,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让世子知道您跟踪他,又该生气了。”乔若岚身边的丫鬟说道。 乔若岚微眯起了双眼,看着裴曜的背影,心中却满是不甘心。 她不明白,为何裴曜会对沈言舒的事情会如此的上心,只是她知道,这沈言舒就和戚云歌一样的讨人厌! 她说道:“怕什么,他这不是没发现吗。” 那丫鬟咬了咬唇,倒是没敢再说什么。 乔若岚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世子妃,奴婢去打听过了,这沈尚书之所以去于家,是因为于二公子和沈四小姐的事情,这其中的源头还是于蝉小姐。”那丫鬟将事情缓缓道来。 乔若岚听丫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倒是冷笑了一声,看起来这沈言舒自己的麻烦事都挺多,既然如此,那她不如添点油加点醋,看她还嚣张得起来吗! 她看了一眼这沈府,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是夜,沈言舒端着药走进了沈康之的院子里。 这两日都是她亲自在照顾沈康之,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女,只是这沈康之仍是态度冷淡,与沈言舒也说不上几句话来。 看到沈言舒端着药进来,沈康之看了一眼在一旁的管家周耿,说道:“你带着人先下去吧,我有话和舒姐儿说。” 周耿颔首行礼,随即带着下人们纷纷走了出去。 沈言舒将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有些不解地看着沈康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将下人打发离开。 “父亲,该喝药了。”沈言舒端着药碗上前。 沈康之躺在床上,脸色泛白,这几日的修养倒是让他身子好了些,但仍是不能下床,身子也虚的很。 他的目光就一直看着沈言舒,看着她的这张脸,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萧音音,不得不说,他们的女儿和音音长得很像,眉眼之间都是她的模样。 只是那深沉的眸子里却是不一样的内容。 “你不必唤我父亲。”沈康之开口说道。 沈言舒的手一顿,突然就停在了空中,一时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喂他喝药。 沈康之看到这这般态度,眼眸里早就有答案,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言舒。” 沈言舒惊讶地看着沈康之,一时连反驳都忘记了,因为沈康之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不容置疑,他早就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沈言舒。 “我的女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知道她的脾性。”沈康之看了一眼沈言舒,说道,“虽然我在青州任职三年,但是也不是对舒姐儿真正的不闻不问,她有如此大的变化自然是诡异。” 听到沈康之这般一说,沈言舒倒是也不想再解释了,她把那碗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对不起。” 沈康之看着这张和自己的女儿一模一样的脸,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但是他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绝不可能这般强势。 “言舒从小胆子就小,有些胆怯,她喜欢吃酸食,而你喜欢吃甜食;她身子骨弱,也没有练过武,但是你却武功高强;她功课一般,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艺,但是女红却是拿的出手,而你却恰恰相反。”沈康之一五一十地道来,让沈言舒根本无力反驳,这些都是她和真正的沈言舒的区别。 沈康之苦笑一声,说道:“别人都说我对舒姐儿十分冷淡,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其实不然,她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委屈。” 沈言舒抬眸,说道:“那你为何好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 沈康之说道:“因为你这张脸,和音音太像了。” 沈言舒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和萧音音有八分像,就连萧禄他们都常常说起她的容貌和萧音音很像,所以他们才这般对自己好。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长得和萧音音像就会受到沈康之的漠视。 看到她不解的眼神,沈康之说道:“我很爱音音,但是却没有能够守护她,她死的时候坚决地说要将孩子送回萧家,她说她看错了我,她说她后悔了……” 沈康之躺在病床上,用微弱的语气说起这件事,心中还是无比的怅然,泪眼朦胧。 每每回想起那个场景,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噩梦一般。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最爱的女人却对他十分的失望,在他的怀里就这样死去,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呃……”沈康之突然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沈言舒大惊,连忙拿着手帕将他嘴角的血迹擦拭着。 沈康之苦笑一声,说道:“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从来不敢直视这张脸,一看到舒姐儿,我就会回想起音音临死前的每一句每一字……” 沈言舒听着沈康之将事情细细道来,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觉得愧对萧音音,所以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女儿,只想躲得远远的,但是却又舍不得放手。 沈康之说道:“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让自己的儿女受了那么多的苦,就连妍姐儿都没能教好,让她落得了如此结局。” 沈言舒默默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无尽的心酸。 不止是为沈康之,还有原主,还有萧音音,他们都无法知道这真相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沈言舒。”沈言舒看着沈康之,倒是觉得可笑,她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 沈康之说道:“开始只是怀疑,后来你的种种行为已经让我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到底是谁?真正的舒姐儿又在哪里?” 沈言舒低眉垂眸,提着裙摆直接跪在了沈康之的面前。 “对不起,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沈言舒说道,“还记得有一次她掉进了湖里的事情吗?是因为沈玉妍将她推进去的,她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中丧生的,只不过后来被救起来之后成了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 沈康之看着沈言舒,他有些无法相信。 沈言舒轻叹了一口气,既然瞒不住了,她也不再隐瞒,说道:“我是原镇北大将军之女清云郡主,戚云歌。” 她借用了沈言舒的身子,为自己的复仇方便了不少,但同时也将原本平静的沈家搅得不得安宁。 沈康之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上方,脑子里有些混乱。 虽然早就猜到,但是真的听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的时候,心还是疼得有些无法呼吸。 沈言舒看到他眼角的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是清云郡主,难怪……”沈康之说道,语气里是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悲伤,他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造的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泪从脸颊滑落。 沈言舒看着他难过,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不明白,既然沈康之知道自己不是他真正女儿,为何还要救自己? 沈康之说道:“你走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沈言舒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问道:“父……沈大人,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沈言舒,为何还要替我挡剑?” 沈康之说道:“或许是我愧疚吧,无论你是谁,你的这副身体是我女儿的,我只想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多谢沈大人。”沈言舒低头说道。 沈康之没有转头看她,而是说道:“在外,我们仍是父女,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就像是舒姐儿和音音还活着一般。” 沈言舒颔首,给沈康之行了一礼,随即起身,转身离开。 说起来沈康之这一生确实过得悲惨,心爱的女人死了,两个女儿也死了,如今只有沈言安陪在他的左右,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他,然而他又是那么的无助。 沈言舒兴致恹恹地回到了暗香居,心情也异常的沉重。 “王妃娘娘,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聆妃已经快不行了。”朝颜上前说道。 这原本就在沈言舒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倒是半点惊讶的表情,而是起身说道:“进宫。” 朝颜和青鸢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沈言舒为何如此淡定,毕竟她和聆妃之前感情还是不错的。 这聆妃原本只是发高烧,太医原本倒是觉得没什么大碍,便开了几副方子,没想到这病反而是更重了些,后来还咳了血,没两日便越演愈烈,直接就病入膏肓了,现在奄奄一息,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沈言舒赶到皇宫的时候,聆妃的宫里摆了不少其他娘娘送来的东西,但是真正在她这儿的只有丽妃一个人。 丽妃和聆妃关系原本一般,自从宸妃和淑妃都倒了台,两个人便惺惺相惜起来,如今看到聆妃这般,她在这儿哭的眼睛都肿了,怎么也不肯相信,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病德如此严重,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第342章 聆妃出宫 “凌王妃到!”一个太监唤了尖声禀报道。 沈言舒走了进了这聆妃的宫里,朝着丽妃行了一礼:“丽妃娘娘。” 丽妃甩了甩袖子,说道:“凌王妃不必多礼。” 看着丽妃这伤心的模样,沈言舒上前劝道:“丽妃娘娘莫担心,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聆妃躺在床上,已经“病的”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能感觉到沈言舒过来了,身子倒是动弹了一下,她现在浑身瘫软无力,但是还是能听得到别人在说话。 丽妃哭着说道:“现在后宫里的人都说,当初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的出事了……先是皇后娘娘,后来到宸妃,接着是淑妃,现在连聆妃姐姐也出事了,本宫是不是也快了?” 沈言舒宽慰她说道:“不会的,丽妃娘娘您多虑了。” 丽妃说道:“那皇后和淑妃她们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我和聆妃姐姐那是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为何也会变成这样?” 看着丽妃这担心的模样,沈言舒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将她哄了几句,便让她先回自己的宫里歇着了。 沈言舒这才上前细细探查着聆妃的情况,和戚云皓所说别无二致,她握住了聆妃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能听得见,别担心,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聆妃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不出差错,她今天晚上就会“死了”,所以沈言舒必须陪在她的身边,等明日给她弄了一个贵妃礼之后,将人悄悄地送出宫去,然后将空棺材盖上,这一切就能完美的结束了。 沈言舒在宫里守到了凌晨,倒是疲乏不已,听到了宫女的尖叫声,她这才打起了精神。 聆妃死了,在后宫里倒是引起了一阵骚动,毕竟聆妃死得那是莫名其妙,说不定是什么怪病,若是被染上晦气可不好,就连这丧礼倒是来去匆匆。 这几日的丧礼结束,沈言舒也终于可以缓缓了。 因为奔波于聆妃的事情和沈康之的病情,沈言舒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回王府了,就算是看到燕轻寒,也像是看着空气一般,就当作他不存在似的。 云宅里。 沈言舒从云裳楼走到了云宅的院子里,看见司徒聆儿正在和黄亭州在院子里散步,看见沈言舒过来,司徒聆儿上前给沈言舒行了一礼:“多谢凌王妃。” 沈言舒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聆姨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黄亭州在一旁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重逢了,还是要多谢你。” 沈言舒笑道:“这么见外?那不如送我些实在的,金银珠宝什么的我都不介意的。” 黄亭州白了她一眼:“咱俩这关系,谈钱伤感情!” “刚才你不是还说要谢我?”沈言舒挑眉。 看着这师徒两人这般斗嘴,在一旁的司徒聆儿都笑了起来。 沈言舒说道:“好了,我来是有正事的。” 她走了上前,径自坐了下来,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些日子安定侯府的人回郁州的时候,你们和他们同行出了长安城,这样倒是可以掩人耳目。” 黄亭州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沈言舒说道:“不过安定侯和安定侯世子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随行的,所以我会给你们安排其他的身份和云皓他们一起,只要出了长安城,你们便可以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了。” 黄亭州说道:“人都离开了,你留在长安要多保重。”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说道:“会的,说不定我还会去找你们。” 司徒聆儿说道:“入了深宫,想要再出去就难了,因为有这太多的牵扯。” “只要我想,没人能拦得住我。”沈言舒淡淡地说道。 黄亭州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真的像是在考虑离开长安,他说道:“可别了,你还是好好的待着长安,说不定为师哪天想起你了,还会回来看看你的。” 沈言舒轻笑着,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聆妃下葬,倒是无人怀疑,但是这后宫里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的头上,却也有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正想着这丽妃怎么还好好的在这皇宫里。 这天天被惦记着,丽妃竟然也病倒了。 沈言舒倒是惊讶了,这丽妃好端端怎么就能病倒了?难不成是被吓的? 丽妃病了两天,这事情终于浮出水面,原来是有个嫔妃买通了宫女在丽妃的膳食里下了药,据说是被一个护卫给看见了直接就拿下了,只是那个护卫谁都没有见过,抓了人之后又消失了,倒是被热议起来。 沈言舒突然想到了裴曜那日对自己说的事情,看来不是空穴来风,这皇帝可能真的还有精英死士。 若是这样,看来皇帝也留不得了。 沈言舒正在沉思着,房间里的门突然推开了。 她抬头看了过去,是燕轻寒。 “你怎么来了?”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上前,说道:“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回王府了,难不成就打算一直在沈家待下去?” 自从那日从于府出来之后,沈言舒倒是一直住在暗香居里,见她忙里忙外的,除了沈康之的事情就是在安排聆妃的事情,但是如今沈康之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而聆妃也已经送出了宫,她却依然还是住在暗香居里,连王府都不曾踏入一步。 沈言舒抬眸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于蝉善解人意,你却找她就可以了,何必来找我?” 燕轻寒见她这副模样,便凑上前去,说道:“你明知道我与她并无关系。” “我不知道。”沈言舒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我看你倒是对她了解得很,我这种妒妇实在不适合当你的凌王妃。” 燕轻寒看着她的眸子,笑道:“原来是吃错了?” 沈言舒说道:“不是吃醋,我只是想要平淡一点的生活,不想过上拿着后宅勾心斗角的日子,既然你做不到,我们又何必相互委屈?” 第343章 夫妻吵架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这一脸正经的模样,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说过了,不会的,我只要你一个。” 沈言舒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你那天还帮着于蝉说话。” “我错了!”燕轻寒立马认错,说道,“为夫不应该帮着她说话,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于家没有派杀手来害你,只要娘子说是,他们就是,反驳也没有用。” 沈言舒挑眉:“你的意思是我误会好人?” 燕轻寒立马闭上了嘴巴。 沈言舒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对了,你可知道燕沥手中还有死士?” “死士?”燕轻寒微微蹙眉,摇头。 沈言舒说道:“裴曜说皇帝手中还有一直死士队伍,具体数量不知,那日刺杀我的人很可能就是皇帝的人。” 燕轻寒沉思起来,他原本以为已经控制住了燕沥,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支死士,他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裴曜怎么会知道?”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耸肩:“大概是景王告诉他的。” 燕轻寒说道:“没想到他对于你的事情还挺上心。”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比你上心。” 说完她正想转身回内室睡觉,却被燕轻寒一把抓住了手腕,顺势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微眯起眼睛,盯着沈言舒的脸,眼眸里透出一丝怒意。 “你干什么!”沈言舒没想到他突然就这样将自己禁锢在怀里,怎么挣脱也没有用。 燕轻寒俯身在她的耳畔沉声说道:“你刚才说,裴曜比我还要对你上心?” 沈言舒想把他推开,看着他这副吃醋的模样,心中倒是平衡了一些,冷哼一声,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呵。”燕轻寒突然冷笑一声,表情也变得有些恼怒起来,“你别忘了,你是凌王妃。” 沈言舒说道:“是又怎么样?就许于蝉黏着你,不许裴曜对我好?我和他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你要做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轻寒直接抱了起来,朝着内室走了过去。 “惩罚。”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大惊,连忙更用力地挣扎起来,喊道:“你放开我!” 燕轻寒才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压在了她的身上,开始在她的脸上胡乱地亲吻起来。 沈言舒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燕轻寒这人没轻没重的,只怕会伤到孩子,她便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用脚踹在他的腹部,想直接溜走,奈何燕轻寒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将揽住了她的腰,再次将她按了回去。 “你放开我!燕轻寒!”沈言舒怒吼道。 她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怒意与抗拒。 他一下子停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言舒。 见他终于停了下来,沈言舒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躲到了一旁,离得他远远的。 燕轻寒看见她这般对自己避之千里的样子,深邃漆黑的眸子变得更加黯淡了下来,他直接从床上走了下来,然后径直走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门巨响,把沈言舒都吓了一跳。 燕轻寒那副表情,沈言舒知道他是生气了,原本还想追上前解释什么,可是却还是没有动。 “王妃!”听到动静的青鸢推门而进,正看到衣衫褴褛站在一旁的沈言舒,急忙上前道,“王妃,你没事吧?”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正要休息。” “王妃,你和王爷吵架了?”青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其实王爷的为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于小姐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王爷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沈言舒说道:“我知道,你下去吧。” 青鸢悻悻地闭上了嘴巴,转身出去了。 夜色撩人,但是有的人却失眠了。 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没有脑子,沈言舒觉得自己还是有脑子的,不过都装满了水而已,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母亲弟弟还有聆妃她们送出长安,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一来,自己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只是一想到母亲这要离开了几次都被耽搁了,感觉这次也不会轻易地离开,心里总是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莫名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充斥着自己的内心,又无处发泄,只能让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 “言舒姐姐,昭郡王府传来消息,说戚夫人不见了。”这才刚醒来,沈言舒便听到这让人震惊的消息。 沈言舒愣住:“怎么会?” 阿柒说道:“今天一早丫鬟去伺候戚夫人梳洗,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人,便禀报了郡王妃,郡王妃让人在郡王府里找了许久也没有见人,后来才在那墙角里发现了迷烟的粉末。” 母亲被人掠走了?! 沈言舒不可置信,难怪她昨天晚上总是预感会有事情发生,没想到是母亲出了事情。 除了皇帝,还能有谁想要对母亲下手!沈言舒眼眸一沉,立马说道:“进宫!” 沈言舒急匆匆地赶到了皇宫里,正想去质问燕沥,却被宫女拦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沈言舒微眯起眼睛问道,语气里满是寒意。 那宫女说道:“对不起凌王妃,只是王爷说过,任何人不许进去探望皇上。” “为什么?就连本王妃也不可以吗!”沈言舒沉声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尽进去,王妃自然也在其中,不如王妃去请示一下王爷?” 沈言舒心中就想见到燕沥,她才不会理会这么多,将那宫女一把推开,想直接闯入殿内。 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她推开宫女之后,后面的侍卫们纷纷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 “滚开。”沈言舒冷冷地开口说道,语气冷如寒冰。 那宫女说道:“王妃娘娘,请别人奴才们为难。” 沈言舒看着这些人,心中怒火四起。 “王妃,皇上不在里面。”墨江从燕轻寒那里回来,低声在她的耳畔说道。 第344章 王妃失踪 江婳不见了,燕沥也不见了。 墨江告诉沈言舒,燕沥昨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因为地方偏,第二天有太监宫女过来换班的时候才发现殿内的异样,之前伺候燕沥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杀死在殿中,无人知道燕沥的去向。 燕轻寒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沈言舒朝着神机营的方向走了过去,此时神机营的士兵们正在训练中,倒是看不出来有半分异样。 “参见王妃娘娘。”薛子卿上前行礼道。 沈言舒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进了他的议事大堂内。 薛子卿让身边的人退了下去,然后跟了上前。 “王妃有何吩咐?”薛子卿拱手行礼,问道。 沈言舒抬眸看着薛子卿:“皇帝失踪了,戚夫人也失踪了,不知薛都督有何想法?” 薛子卿弓腰对沈言舒说道:“皇宫乃是大内侍卫守护,属下倒是没有发现有人进出皇宫,至于戚夫人,昨晚神机营的人巡视长安,也没能发现有异常。” 沈言舒眼眸一闪,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薛子卿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应该是有特殊的藏身之地,没有被人发觉到而已,皇宫戒备森严,若是带着身体不便的皇上进出,定然不会如此轻易。” 这个想法倒是和沈言舒的不谋而合,她说道:“那你可知道这皇宫有什么暗道?” 薛子卿说道:“这个属下不清楚,毕竟神机营只是负责皇宫进出和长安城的安全,对于皇宫内的事情,若是没有皇帝传召,不得擅入。” 沈言舒沉眸,手也紧握起来。 她道:“皇帝找不出来,戚夫人那边你总有办法找到线索吧?” 薛子卿说道:“给属下一点时间,” “你也小心些,据说皇帝手下还有一队死士。”沈言舒说道, 这江婳和燕沥双双不见了人,想来薛子卿也才知道,定然没什么头绪,沈言舒就是太急了所以才想知道结果。 从神机营里走了出来,沈言舒便让手下的人开始去找,果然当初留下燕沥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昭郡王府虽然戒备不算太严,但若是就这样将一个人迷晕了带走,还是有些难度的,沈言舒开始怀疑这皇帝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的人手…… “言舒姐姐,我们这是在找什么吗?”阿柒跟在沈言舒的身后,看着她沿着宫墙边上走,一边时不时地踏着地下,仿佛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沈言舒说道:“我在找出口。” 阿柒蹙眉,说道:“是暗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只是这皇宫太大了,围墙也太大,若是真有暗道,也不知道在哪里。” 阿柒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这望不见头的宫墙,觉得要想找到地下的暗道,实在不容易。 他一跃而起,落到了最高的建筑楼上,望着这皇宫的地形,倒是开始分析了起来。 “姐姐,他们会不会从护城河里逃出去了?”阿柒落了来,对沈言舒说道。 护城河? 沈言舒倒是记得这皇宫里有一条小河流经皇宫,若是从护城河里潜水逃走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跨步往护城河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这条河,直流宫外,沈言舒微眯起了双眼,说道:“可是皇帝腿已经残了,自己定然是游不出去的。” 阿柒说道:“为什么不让王爷戒严找人?” “那样动静太大,会让人生疑,若是让别人知道皇帝不见了,只怕又不得安宁。”沈言舒叹了一口气。 阿柒说道:“可是如果不彻查的话,只怕他们会藏得更深。” 沈言舒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尽快地寻找线索。” 阿柒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沈言舒这副模样,倒是也猜到了一些她的顾虑,只能继续跟在她的身后继续寻找着。 两个人见河边也没有什么好找的,正要走上旁边的小路,有个侍卫小跑了过来。 “王妃娘娘,有戚夫人的消息了!” 沈言舒惊喜地抬眸,上前两步,正要开口问人在哪里,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母亲若是找到了,怎么可能会让宫里的侍卫来跟她禀报呢? 正想明白了这一点,沈言舒刚要退后,可是那侍卫手中已经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沈言舒直接刺了过去! 沈言舒转身,一掌便朝着那侍卫打了过去,奈何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在河边斜坡下,并不占上风,根本就威胁不到那个侍卫。 阿柒和墨江见状连忙上前正打算帮忙,可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了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抽剑和他们厮打起来,根本就靠近了沈言舒的方向。 和沈言舒对峙的侍卫武功并不低,手中又有着武器,倒是将沈言舒渐渐地逼到了河边的低矮的地步,一招招下手颇狠,就是冲着沈言舒的性命而去! 沈言舒眼见着没有了退路,后面便是护城河,她沉眸蓄力,一下子便踏着旁边的石头翻身而起,直接落到了那杀手的身边,一掌将那侍卫打入了河中! 然而此时她的身后又来了一个杀手,挥剑便朝着她砍了过来,沈言舒转身,下意识劈向他的手腕,反手一折将他的剑夺了过来,但是那护卫一抬脚便朝着她踢了过去,沈言舒一个没站稳,直接“扑通”一声落到了河里! 原本就被沈言舒踹下河里的侍卫游了上前,伸出匕首就要朝着她刺过去,沈言舒伸腿在水中踹中他的腹部,那侍卫受疼顿住了动作,沈言舒见此奋力上前,用手中的剑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瞬间整条河里变得血红起来,缓缓晕染开来。 沈言舒杀了水中的杀手,正想朝着岸上游回去,可是突然脚下突然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她用力地挣扎着,只觉得那东西将自己越缠越紧,挣脱不掉。 她正想潜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却一下子被人扯住直接拽了下来,原本还在泛着涟漪的河面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只剩下一滩血水…… 墨江和阿柒将那两个杀手都打伤了之后,看到沈言舒竟然不见了,顿时大惊,那两个杀手见此正要逃走,可是在不远处听见动静的大内侍卫都赶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越过旁边的矮墙直接藏到了后宫之中,几个侍卫连忙追了上前。 “言舒姐姐!”阿柒唤了几声,根本就没有得到回应,阿柒和墨江立即扑通到了水中,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沈言舒的影子。 燕轻寒和薛子卿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燕轻寒问道,“王妃呢!” 墨江全身都湿透了,他跪了下来:“王妃想要自己找线索,但是刚才突然冲出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把我和阿柒都缠住了,王妃被他们打下了河里,找不到了……” “什么叫找不到了!”燕轻寒大怒。 墨江说道:“属下亲眼看着王妃沉入了河底,可是再下去找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了,只有一具杀手的尸体。” 薛子卿看着那条护城河,这是皇宫通往宫外的方向,王妃熟识水性,定然不会是因为因为溺水,可能是这河里还潜伏着其他的杀手将王妃拖入了河里。 他转身命令两个神机营水性好的侍卫下潜看看情况。 燕轻寒刚要上前,却被薛子卿拦住了:“王爷还是别亲自下去了,恐怕这河里还有埋伏。” “好好的,王妃怎么会到这里来!”燕轻寒看着墨江和阿柒,一时气结。 阿柒说道:“言舒姐姐不想给王爷添麻烦,但是又担心戚夫人,所以才会自己过来查的。” 燕轻寒扶额,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皇帝的事情已经让他头疼了,现在倒好,连沈言舒都不见了,凭皇帝的性子,若是知道沈言舒对他的恨,定然不会将她留着的,只怕她性命堪忧。 刚才那几个去追杀手的护卫空手而归,那杀手混入了皇宫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看起来他们对于皇宫的环境是十分的娴熟。 沈言舒不见了,杀手又没抓到,燕轻寒的眸子暗沉的可怕。 在河边上得了许久,神机营的护卫才终于露出了头。 “都督大人,这条河下面有暗道,直通宫外城西的一座破庙,但是属下们过去的时候,通道和破庙里已经没有人了,也没有见到王妃娘娘的身影。”侍卫禀报道。 薛子卿听了侍卫的话,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看来沈言舒是真的被皇帝手下的人带走了,他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王爷,现在该如何?” 燕轻寒原本想隐瞒燕沥逃离皇宫的事实,但是现在沈言舒也不见了,这件事自然就无法再隐瞒下去。 他沉声开口说道:“全城戒严,搜查每家每户,每个角落,务必要找到被歹徒劫走的皇上和王妃。” 薛子卿拱手颔首应了一句:“是。” 看着薛子卿带着神机营的侍卫走了,燕轻寒却停在原地,看着河里那渐渐晕染的血液,倒是触目惊心。 第345章 言舒毁容 皇帝和王妃都不见了,全城哗然。 昭郡王府和安定侯府还在找寻着戚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讶地不行,看来皇帝的势力不弱,不然当年也不可能轻易地夺下这皇位,大家还是低估了他。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被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紧紧地绑住,根本就动弹不了,挣脱不开,就连嘴巴都被塞上了一块破布,说不出话来。 她打量了一眼这个周围的环境,有一扇破旧的铁门和透气的窗户,但是窗户很高,她抬眼看过去,还能看到窗户上房有些杂草的痕迹,看起来她应该是被关在一个地下的房间里。 这束缚手脚的绳子绑的实在太紧,她挣扎不了,也弄不开,只能自己慢慢地挪动着想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或许是听到了房间里面的声音,守在外面的两个杀手推门而进,冷冷地看着她:“要想活命,最好乖乖地待着。” 沈言舒蹙眉,刚想说什么,可是嘴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两个杀手冷漠地看着,然后“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了起来,沈言舒甚至还听到了钥匙锁门的声音。 看来要想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盼着墨江和阿柒他们能够快点找到自己。 只是她当时被拖进水里之后不久就晕了过去,连怎么到的这里都不知道,墨江他们或许都找不到线索。 沈言舒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关着,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她抬头看着门的方向。 门被推开,沈言舒看见了坐在木轮椅上燕沥,被一个护卫推着走了进来,她微眯起了双眼,果然是他。 在燕沥身后的护卫走了上前,将沈言舒口中的布条拿开。 “沈言舒,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连朕都没看出来,你这么想置朕于死地。”燕沥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地如同在水中泡着一般。 沈言舒看着燕沥,眼眸里全是厌恶:“江婳在哪里?” 燕沥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问江婳,倒是好奇地说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言舒冷言道:“什么关系用不着你管,但是您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燕沥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沈言舒看着他,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有多恨你,为何还要把我留着?” 燕沥说道:“因为朕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就凭沈钧和沈康之,怎么可能会教出这样的姑娘来,不仅是聪明,还武功卓越,并非一般的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沈钧在朝着多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而沈康之这些年才渐渐冒出了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实力? 上次裕王逼宫,她甚至想趁乱杀了他,还有在病重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所说的一切,将自己厌恶暴露无遗,而且还和镇北军有关,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姑娘! 沈言舒冷笑一声,说道:“当然是你的仇人,回来找你报仇了,我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将你弄得如此狼狈,也算是值得了。” 燕沥看着沈言舒,问道:“宁王的事情,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不止是宁王,还有祁太傅,司徒尚书,安王,裕王……只要是你觉得好的,都被我一一毁掉了。”沈言舒迎上了她的目光,挑衅地看着他。 “掌嘴。”燕沥眸子里透出一股子阴冷。 一个护卫上前,只听得“啪”的一声,沈言舒原本白皙的脸上浮起红肿,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 沈言舒却笑了:“怎么,生气了?” 燕沥沉声道:“再掌!” “啪!”的一声响起,原本红的脸上留下更加鲜红的印记,沈言舒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沈言舒却毫无惧色。 “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沈言舒说道。 燕沥瞪着她:“朕也是。” 沈言舒笑道:“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但是你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已经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若是你的儿子燕轻寒抓到你,你还以为自己还能再逃出来吗?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若是被人遇到,只能被打死。” 燕沥说道:“你这个妖女,是你蛊惑了他!” 沈言舒笑道:“你众叛亲离,好意思说我是妖女?就算我是妖女,你是什么?一个贪婪而自私的魔鬼。” “掌嘴!”燕沥沉声道。 “啪!”又一声狠响,沈言舒的嘴角又流出了血迹。 燕沥沉声说道:“只要你说你是谁,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你就只能被折磨至死。” 沈言舒却不在乎,这点伤她到底是不怕的,她的目光看着燕沥,说的:“你还是活的长久些,不然下了地狱,看到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他们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燕沥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把剑,缓缓地将轮椅推到了沈言舒的面前,将锋利的剑放在了她的脸旁。 “你这张脸长得是不错,也难怪能将老四迷的团团转。”燕沥说道。 寒冽的剑气从沈言舒的脸颊处游走着,她沉眸下来。 “嘶——”沈言舒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刺痛,忍不住颤了一下,随即一股浓稠的血液便从脸上滴落了下来,砸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的脸…… 燕沥沉眸在她的左脸处划下了两刀,看着她那想要杀死他的眼神,用剑将她的下巴抬起,冷笑道:“这样看来,倒是顺眼了不少,听说你原本就是个丑八怪,不如恢复曾经的生活好了。” 他将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剑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沈言舒只觉得脸上疼痛无比,眼神幽怨地盯着燕沥,若是将她放开,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了! 看着燕沥渐渐远去的背影,沈言舒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的长安城很乱,连皇帝和王妃都能不见了,普通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不敢轻易出门,听闻出现了什么恐怖的杀手,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还有人说这是老天不满凌王执政,所以才发了怒,将皇帝和凌王妃都带走了。 这谣言越传越凶,倒是无人制止,因为燕轻寒正在全力搜寻着皇帝和沈言舒的踪迹。 只是将这长安城内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裴曜这两天也是早出晚归的,因为找沈言舒倒是夜以继日,眼睛都不曾合过,在府中也待不了多久就匆匆带着出门找人。 “世子,这是妾身为您煲的汤,您就多喝一点吧。”乔若岚端着鸡汤到了裴曜的院子里。 裴曜蹙眉:“不用了。你以后也别送这些东西过来。” “我只是担心你。”乔若岚说道,“你为了找皇上和凌王妃,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就连东西都不怎么吃,这样下去,身子肯定吃不消的……” 裴曜蹙眉:“好了!本世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做好你的本份!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踏入我的院子半步!这府中这么大,难道还容不下你?” 裴曜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恨不得有多远他就离乔若岚有多远,上次已经和她说的如此清楚,为何她又要贴上来,实在是烦人! “我……”乔若岚看着裴曜这般不耐烦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十分的委屈。 “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位置,别以为你是世子妃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皇帝已经这般,别以为我不敢休了你。”裴曜冷冷的说道,语气异常的冷漠。 因为沈言舒的失踪,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自然是不会和乔若岚好声好气地说话。 一听到裴曜要休了自己,乔若岚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终究还是成了人人嫌弃的废棋,她垂眸,心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裴曜径直走过了她的身旁,又带着侍卫出了景王府。 乔若岚看着他这般急匆匆的模样,心里是又委屈又恨,她辛辛苦苦亲手煲的汤,世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在他的眼里,她这个世子妃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沈言舒失踪了,他没日没夜的找,若是她这个世子妃失踪了,只怕裴曜根本就不会关心她的死活!或许还会在心里暗喜! “沈言舒!又是沈言舒!”乔若岚气得直跺脚,巴不得这个沈言舒早点死掉!当了王妃还不消停,竟然勾的裴曜的魂都丢了! 在她身旁的丫鬟问道:“世子妃,这鸡汤……” “扔去喂狗!”乔若岚怒道。 丫鬟悻悻地点头,端起那鸡汤便想离去,却被乔若岚喊着了。 “等等。” 丫鬟不解:“世子妃还有何吩咐?” 乔若岚说道:“听闻兵部尚书府的于蝉前些日子受些伤,本世子妃就好心过去看看她,顺便也提点提点她。” 那丫鬟自然听得出来乔若岚这是要做什么,她弓腰行礼道:“奴婢这便取食盒来。” 乔若岚看着那用人参炖出来的鸡汤,阴冷一声:“倒是便宜她了。” 第346章 于蝉动摇 兵部尚书府。 于蝉倒是没想到乔若岚会来看自己,她和乔若岚曾经倒是常走动,只是不甚交心,倒也还算的过去,毕竟以前都在长安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只是现在乔若岚嫁入了景王府,听闻并不受景王世子待见,长公主府也没落了,就连想拿她当棋子的皇帝现在手中也没有什么权利,如此看来,这乔若岚已经失去了依仗。 不过她毕竟还顶着个世子妃的头衔,自然是不好拒绝,便让她入了府。 于蝉上次撞了柱子之后倒是安心在府中休养,这身子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额头上却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疤痕,她用发丝遮挡住,倒是看不真切。 乔若岚入了于蝉的院子,见她正在小池塘旁的亭子里喂鱼,便走了上前。 “看来于小姐这身子倒是好了不少,我还特意熬了人参鸡汤过来,想着给妹妹补补身子呢!”乔若岚上前笑着说道。 她让身边的丫鬟将食盒递了上前。 于蝉看着桌子上的食盒,倒是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乔若岚,说道:“世子妃这般,可真是让我惶恐,无缘无故的,世子妃怎么会想起给我送补品了?” 乔若岚说道:“怎么能算无缘无故,我们相识甚早,算是旧相识,我未出嫁前和妹妹关系倒是不错,此次回长安难不成妹妹倒是将我忘了?” 于蝉眼眸一闪,这乔若岚这么快就和她以姐妹相称,定然没什么好事。 她说道:“自然是没忘,只是不知道世子妃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她这般开门见山,自然是不想乔若岚拐弯抹角,有些事情她还是希望乔若岚能够明说。 乔若岚却笑道:“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觉得与妹妹感情生疏了,走动走动,不然下次回长安,只怕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如今我母家没落,曾经的朋友都疏离,难道妹妹也要像其他人一样,拒我于千里?” 于蝉讪笑,难道她做的还不够明显?自从乔若岚长安之后,她就当作没看见一般,视若无睹,难为她这般还自个凑上前来。 乔若岚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一般,继续说道:“妹妹头上这疤痕可不好除去,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于蝉下意识抬手抚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心里倒是有些失落。 “不过这疤痕不算什么,我们西南景王府每年都会上贡一些特殊的膏药,祛除这种疤痕最是见效,不过这长安城里只有皇室才能用得起,向来于家也弄不到,我待会儿回去之后便让人送一瓶过来。”乔若岚说道。 于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乔若岚,没想到她竟然会将进贡的药膏送给她,她自然知道产自西南的药膏是上品,千金难求,这乔若岚竟然对她如此大方。 “这……恐怕不太好吧。”于蝉有些犹豫,像乔若岚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就那么轻易地将东西送给她?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自己都不信。 乔若岚说道:“我只是想和妹妹交给朋友,你大可不必如此防范,我并不要求你去做什么。” 于蝉蹙眉,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可不是那种会觉得天上能掉馅饼的人。 乔若岚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了你和凌王殿下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为你打抱不平,你是知道的,我最看不惯沈言舒的那副作态,倒是心疼你。” 于蝉说道:“她是凌王妃,自然傲些。” 乔若岚却是冷笑:“其实我之所以想和妹妹深交,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罢了。” 听着乔若岚这么一说,于蝉倒是警惕起来,说道:“我凌王妃不过有些摩擦而已,算不上敌人。”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甘心。”乔若岚说道,“不过现在机会来了。” 于蝉看着乔若岚,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乔若岚说道:“现在沈言舒失踪了,不正是你的好时机吗?” 于蝉倒是听说了沈言舒失踪的事情,这两日凌王没日没夜地在找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 正如乔若岚所说,若是沈言舒死了,这凌王妃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她也就有希望了。 “可是她总会回来的。”于蝉说道,若是燕轻寒将沈言舒找了回来,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看到于蝉脸上的犹豫之色,乔若岚说道:“所以要趁她没回来之前,在凌王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就算是她回来,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而且谁知道她能不能回得来,回来之后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呢?” 于蝉站了起来,说道:“我已经答应过凌王不再打扰他们。” 她虽然这么一说,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 若是沈言舒真的就这么死了,她是不是就真的有机会进入王府…… 乔若岚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握住了于蝉的手,说道:“谁说要你这样介入他们了!现在凌王烦心,你可以作为一个朋友去宽慰他,久而久之,他的心里自然就知道了你的好,说不定日久生情……” 看着于蝉那犹豫不决的脸色,乔若岚点到为止,并没有多说,反倒是让她自己思索着。 “我……”于蝉果然还是动摇了。 乔若岚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若是你真的就想让喜欢的男人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大可不必在意我所说的这些话,我都是为了你好,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于蝉闪了闪眼眸,心里知道乔若岚定然没那么好心,可是她的话,还是让她有了些波澜。 “多谢世子妃的建议。”于蝉说道,语气中虽然带着疏离,但是已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戒备。 乔若岚适可而止,笑着说道:“那我便不打扰妹妹了,这鸡汤可是我精心熬制的,记得喝!我回去之后便让人将祛疤药膏送过来,妹妹这脸可不错,留了疤倒是不好。” 说着颔首转身离去,倒是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于蝉站在原地,看着乔若岚远去的背影,眼神微眯起来,这乔若岚是想让自己和沈言舒扛上?但是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小姐,这鸡汤……”于蝉身边的丫鬟请示道。 于蝉眼眸一闪,甩袖说道:“倒了。” 第347章 引出杀手 夜已经黑了下来,燕轻寒骑着马打着火把仍然带着人在一片破旧的房子里搜寻着,这一片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平常时很少有人会过来,可能正是那些人藏身的好地方。 只是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仍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于王妃的消息。 “王爷,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墨白上前说道,“有我们继续找就可以了,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燕轻寒说道:“继续,找不到王妃就别回去了!” “可是……”墨白的话还没有说完,燕轻寒便直接策马朝着下一个地方而去。 墨云走了上前,对墨白说道:“我们还是努力找王妃吧,王爷这般,若是找不到王妃定然是不肯回府的。” 墨白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看见王爷这般,只怕王妃还没找回来,王爷就先撑不住晕倒了。 他说道:“墨江也真是的,没有好好看着王妃,倒是让别人得逞了。” 墨云说道:“他已经很自责了。” 两个骑马继续朝着跟了上前。 墨白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墨云说道:“我们与其这样找,还不如将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墨云蹙眉,不知何意,“我们找都找不到,要如何才能将他们引出来?” 墨白说道:“既然他们是皇帝的死士,除了王妃,可能还会有别的目标。” 墨云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沉思了起来,说道:“去问问墨江。” 找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见到沈言舒和戚夫人,大家都担心不已,然而燕轻寒还是那般,只是一直苦找着。 第三日的早上,裴曜早早就来到了燕轻寒所在地方,在一起合计一番之后,决定两个人分开去不同的地方找人。 裴曜翻身上马,朝着偏远的地方走了过去,也许是觉得越是偏的地方却容易藏身。 路越来越多,裴曜所带的人倒是分开了不少,最后只有一个暗卫陪在裴曜的身边随着他找剩下的地方。 他走到了一个清冷的小巷子里的,这里离城中央很远,平日里倒只有一些乞丐和难民会在此留宿,还有一些便是无处落脚的穷人,裴曜带着暗卫继续往前,一个一个小巷子往里走,突然旁边一个人影闪过,裴曜顿住了脚步。 他往刚才黑影闪过的地方走了过去,这是一个荒芜的小院子,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了过去,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一个黑影,随着剑光晃过,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执剑朝着她而来,裴曜沉眸,挥剑迎战,凌空而去,空气中摩擦着兵器交接的声音。 裴曜步步紧逼,那杀手倒是有些应对不及,吹了一声口哨,周围的小巷子里又一跃起来几个杀手直冲着裴曜而去。 看到这么多杀手将自己包围,裴曜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眼眸里杀意尽显,直冲着这些杀手而去。 那些杀手将他团团包围,这好逮住了着裴曜人少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将他抓到!只是他们正在围攻裴曜的时候,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说道:“不好,有人来了!撤!” 带头的人刚说完这一句话,转身正要跃上周围的屋顶上,却不料背后突然出现的燕轻寒一拳猛地打在他的胸口上,他直接便被这巨大的力量吐了一口血,整个人狠狠地砸落在了地上。 他大惊,正要起身,却已经被燕轻寒一脚踩住了胸口。 杀手瞪大了眼角,正要吞毒药,奈何这燕轻寒的手却比他反应的还要快,一下子便扼住了他的双鄂,然后扯下了他的面巾,将他牙齿里藏的毒直接抠了出来。 “想死,问过本王没有?”燕轻寒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剩下杀手大部分都被快速地抓了起来,将毒药拿了出来,只有一两个速度太快直接吞了毒药而亡。 燕轻寒冷冷地看着他们:“燕沥和凌王妃在哪里?” 那些人看着燕轻寒,并没有说话。 “在本王手里,就没有不开口的人。”燕轻寒吩咐道,“把他们带回去!本王亲自审问!” 墨江他们将人都绑住押了回去,在一旁的裴曜走了上前,对燕轻寒说道:“我和王爷一起审吧,早些找出王妃的下落就能让王妃少受一点苦。” 燕轻寒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他这般,裴曜倒是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不过他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一行人回到了凌王府,将抓回来的杀手都压入了地牢里。 这倒是多亏了墨白他们的注意,皇帝既然要对付沈言舒,必然也想对付同样想杀了他的裴曜,只要裴曜落了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会下手。 而燕轻寒他们也就是趁这个时候将他们抓住。 燕轻寒和裴曜回到凌王府,于蝉已经在府中等着了,知道他回来,还特地迎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燕轻寒问道。 于蝉说道:“听说王妃失踪了,我也很着急,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燕轻寒没有看她,而是说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于蝉一愣,又关切地问道:“有王妃的消息了吗?” 燕轻寒说道:“这与你无关,你可以回去了。” 见燕轻寒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模样,于蝉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听闻王爷这两日都没有好好吃饭,我亲自熬了些粥,王爷多少吃点。” “王府里有厨子。”燕轻寒冷冷地说道,“你回去吧。” 说完便朝着王府地牢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于蝉还想着说什么,却被管家拦了下来。 管家说道:“于小姐,我们王爷正担心王妃呢,您还是尽量别去打扰王爷了。” 于蝉看着燕轻寒的背影,转头对管家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我给王爷熬的粥……” 管家轻笑着说道:“于小姐您放心吧,我们王妃嘴挑,所以我们王府的厨子都是一顶一的好,熬出来的粥比于小姐做的还好,王爷不愁吃不到好东西。” 听着管家这么说,于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第348章 母亲相救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沈言舒仍被绑住了手脚,她躺在干草堆里,已经两天了。 这两天里除了喝水和吃简单的食物,燕沥便没有让人再管过她,她脸上很疼,估计已经化了脓水,现在这副模样,或许扔到人群里都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好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争气,没出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等多久,只怕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就要吃不消了。 “让我进去!沈言舒是不是在里面!” 迷迷糊糊之中,沈言舒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她整个人清醒过来,唤了一声:“母亲!” 在门口的江婳听到了沈言舒的声音,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努力挣扎却是什么力气都没有,被束缚住了手脚只能喊道:“母亲是你吗!” 在门外的江婳听到地下室里沈言舒的声音,她怒瞪着那些杀手:“放我进去!” 那些杀手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主子说了,你不可以进去。” 江婳听着沈言舒那微弱的声音,知道她现在定然不好受,救女儿心切,她直接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剪刀,朝着那些杀手刺了过去! 那些杀手自然是不敢伤她的,主子下过了命令,不许伤她分毫。 但是他们也不会站在原地任她随意的伤人,便用手劈在了她的手腕上,打掉了她手中的剪刀。 “夫人,请回去吧。”杀手冷冷地说道。 江婳微眯起了双眼,她看着这些不近人情的冷血杀手,自然知道自己是斗不过他们的,便将地上的剪刀快速地捡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肩膀处! 那些杀手们没想到江婳竟然会这样做,他们就守在门口,看着自残的江婳,伸手便想上前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下来。 江婳哪里会让她们得逞,后退了两步,将那剪刀尖锐之处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江婳怒吼道,双眼已经满是发红,说话的时候表情都开始狰狞了起来,声音颤抖着完全就是一个失控的人。 那些杀手面面相觑,停了下来。 江婳沉眸,冷声说道:“把门给我打开!” 杀手没有动,而是在看着江婳。 “我让你们把门打开!”江婳怒吼着将将剪刀刺入了自己的脖子,说道,“不然我立刻就死在这里!你们也无法向燕沥交代!” 她决绝的眼神让杀手有些迟疑,他们都知道江婳对燕沥的重要性,燕沥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不要让江婳受一丝的伤害。 离门口最近的那个杀手拿出了钥匙,将房间的门打开来。 “你们让开!” 江婳用眼神示意他们走到一旁,然后自己缓缓地走进了房间。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江婳看到了角落里干草堆上被绑着一个人,看衣服还能勉强看出来是个女子,只是她身上凌乱不堪,衣服也满是污垢,双手双脚被绳子紧紧地束缚着 ,而她的脸上血肉模糊,还化了脓水,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面容。 她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母亲……”沈言舒看到江婳,已然是泪眼朦胧,声音也已经哽咽了起来。 江婳缓缓走了上前,看到沈言舒竟然被伤成了这般模样,她的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刺中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那些杀手跟在江婳的身后,正想找时机夺下她手中的剪刀,可是这时江婳却转过身来,怒瞪着他们,用尽全力地吼道:“别靠近我!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她的声音是多么的绝望啊。 要不是因为自己,她的女儿也不至于几次三番地遭受这样的痛苦,那是她曾捧在手心里的宝,连碰一下都会心疼不已,却一次一次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江婳走了上前,用那还带着血的剪刀将沈言舒的绳子剪断,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脚。 “舒儿,是母亲对不起你。”江婳颤抖地手不敢抚摸她的这张脸,泪水在脸上肆意流下,将沈言舒拥入怀里。 沈言舒看到了江婳肩膀上的伤,抬眸看着她:“母亲,你的肩膀怎么了?疼吗?” 江婳摇了摇头,将她拥入怀里:“母亲肩膀不疼,可是心好疼……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连累了你,你放心,有母亲在,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的。” 沈言舒说道:“母亲没事就好。” 江婳站了起来,将沈言舒扶起:“我带你出去!” 她手中紧握着剪刀,冷眼瞪着那些杀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若是出不去,我们母女就一起死在这里。” 在地下牢房里呆的太久,沈言舒的腿已经有些发软,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江婳扶着她,缓缓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婳动不动就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这些杀手倒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慢慢地退了出去。 母女两个人终于缓慢地走出了门口,沈言舒微眯起了眼角,这阳光太过刺眼,竟让她有些许的不适,或许在地下室待得太久了,在阳光下的她整个人都透着一个阴寒之气。 她看了看四周,原来他们置身在一个庙宇之中,打量这附近建筑的模样,倒像是在大祭坛中,长安城里的祭坛庙宇寻常人不得进入,位置整个长安城内与皇宫相对,一般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也难怪燕轻寒他们找不到自己,谁能想到祭坛之下竟然有暗室。 江婳和沈言舒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阶梯,朝着祭坛外的门口走了过去。 沈言舒看着这诺大的祭坛,脑子里满是每每祭祀求神祈福时候,众人虔诚的模样,太常太卜司仪门*地祭辞,祷告神灵时的回音,她的目光有些模糊起来,她伸出手,想要取触摸那虚无却又仿佛存在的画面。 “舒儿!”江婳看着沈言舒的身子渐渐没有了力气,竟然差点倒了下去,心中大惊,连忙将她扶起。 她看着女儿那越来越越迷离的眼神,江婳哭着说道,“算母亲求求你,坚持下去,要活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怒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江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燕沥果然就站在她们的身后。 听到了燕沥的声音,沈言舒也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太过虚弱只能用手掐住自己的肉,让疼痛来清醒自己。 燕沥坐在木轮椅上,缓缓地上前,看着江婳和沈言舒,眼神里满是怒意,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让夫人出来了?还不赶紧将她带回去!” 杀手们上前,江婳再次将剪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因为太用力,脖子上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燕沥,你放了她!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她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的这条命,来威胁燕沥还保住沈言舒,想想还真是可笑之极! 燕沥的眸子沉了下来,他看着沈言舒如今这般模样,也成了不了什么大患。 他看着江婳,说道:“听话,回去。” 江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再任由你摆布了,舒儿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燕沥缓缓推动这轮椅来到江婳的面前,劝道:“别傻了,这个女人不值得。”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家人!”江婳怒瞪着他,目光坚定而执着,她的女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她怎么忍心看着舒儿再继续受苦,她恨不得她舒儿身上的痛都由自己承担。 江婳这副认真的模样倒是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燕沥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随即又恢复了光,看着江婳。 “只要你跟我回去,不再做伤害自己这样的傻事,我就放了沈言舒。” 江婳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她不会轻易相信燕沥所说的话,为了沈言舒,她必须谨慎。 看到她的忧郁,燕沥继续说道:“她现在这副样子,奈何不了我,我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江婳的咬唇,正在思考着燕沥的话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燕沥朝着一旁的杀手使了眼色。 只见一个黑影闪过,江婳手中的剪刀一把被杀手夺了过来,而另一个杀手抽剑朝着沈言舒直接砍了过去! 剑光晃过,沈言舒无力地倒在石阶上,认命地闭上了眼角。 “不要!”江婳大喊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身边的杀手,然后扑倒了沈言舒的面前…… 沈言舒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血液溅到了自己的脸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江婳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母亲!”沈言舒整个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像是有雷鸣般炸响,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看着母亲痛苦的表情,她伸出了双臂,将她拥在怀里。 江婳看着沈言舒,沾满双手的血已经无力再伸起来:“答应母亲,好好活下去……” 话还没说完,江婳的手便无力地已经垂了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 沈言舒声嘶力竭地在呼喊着,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一遍一遍的回响着,却怎么也唤不醒她的母亲,她不相信母亲就这样死去了,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第349章 杀了燕沥 江婳死了。 燕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到江婳倒在沈言舒的怀里,就这样没有了气息,他推着轮椅来到了台阶之下,正要上前,却从轮椅上跌落了下来,身边的杀手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婳儿……”燕沥往江婳的身旁爬过去,伸手想要抱住江婳。 沈言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肃杀之气,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燕沥的方向刺了过去,但是还没刺中燕沥就被扶住燕沥的那个杀手一掌打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燕沥!我要杀了你!”沈言舒怒吼道,“你杀我父母,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做鬼都不会饶了你!” 燕沥只是看着江婳,心里自责不已,他没有想到江婳竟然帮沈言舒挡下了这一剑,或许她早就想解脱了,是他步步紧逼,才将她害成了这般样子。 沈言舒挣扎着爬起来,将江婳抱在怀里,看着燕沥:“滚!别再用你肮脏的手来碰她!你不配!” 在一旁的杀手沉眸,再次挥剑朝着她刺了过去! “锵——” 一支利箭刺呼啸而来,射中了那杀手手中的剑,直接打落在了地上。 其他的杀手纷纷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才发现祭坛内涌入了大量的士兵,拿着长枪利剑,全副武装,将他们团团围住。 燕轻寒和裴曜走了上前,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江婳和一身狼狈的沈言舒,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若不是她的那双眼睛,只怕他们都认不出这是沈言舒了。 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已经看不出来衣服原本的样子,因为沾满了血迹,而她的脸也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实在不忍直视。 他们正要上前,刚才失手杀了江婳的杀手却一把将沈言舒提了起来,将剑抵在她的脖子前,冷漠地盯着那些围住他们的士兵,好似只要他们一动,他就立即将沈言舒给杀了! 十几个杀手团团将燕沥围在中间,一致对外。 “放了她!”燕轻寒沉眸。 抓住沈言舒的那个杀手开口说道:“让开,让我们走。” 燕轻寒道:“不可能!” 杀手冷冷地说道:“那我就要了她的命!” 他的剑上还残留着江婳的血渍,就这样搭在沈言舒的脖子上,触碰到她的皮肤,显得异常的阴凉冷冽。 沈言舒的眼眸燃起了浓烈的杀意,她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握住了搭在她脖子上的剑,霎时之间,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落了下来,然而她似乎像是感觉不到手中的疼痛一般,冷眼看着那个杀手,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舒儿!”燕轻寒看着沈言舒这般,他再也忍不住了,那剑似乎是扎在了自己的心里一样,疼痛不已。 那杀手正想抽出自己的剑,却怎么也无法从沈言舒的手中拔出来,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恐慌,下一刻,他只看到了“锵”的一声,自己手中的剑竟然被硬生生地被她掰断了! 看着如此恐怖的一个人,杀手忍不住后退一步,只是那脚刚抬起来来未落地,那半截残剑已经割破了他的喉咙,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舒,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知觉。 沈言舒转身,目光空洞地一步一步朝着燕沥地方向走了过去,手中的血滴落在地上,在祭坛的台阶上留下了一路诡异的痕迹。 那些杀手见沈言舒想杀了燕沥,纷纷挥剑朝着她而去,燕轻寒和裴曜带着人也冲了上前! 沈言舒的目光里只有燕沥,她要杀了他! 一个杀手执剑朝着沈言舒而去,却被她瞬间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折,折断了杀手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反手一挥,一剑封喉。 几个杀手正想过去阻止沈言舒,可是却被燕轻寒他们所带的士兵团团围剿,根本就脱不开! 燕轻寒走到了沈言舒的跟前,看着她这般入了魔的样子,想拦住她,可是沈言舒却抬手向他刺了过去。 “舒儿,是我啊!”燕轻寒蹙眉,根本不知道沈言舒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裴曜将一剑刺穿了杀手的胸口,拔剑转身对燕轻寒说道:“你别靠近她,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自我的意识,谁挡她的路都是她的敌人。” 她受了刺激,眼里哪里还会认得其他的人! 燕轻寒蹙眉,转头将目光看向了在倒在地上的燕沥,他的眸子一沉,将燕沥身边的护卫杀手一掌打倒在地上,墨白他们上前,将那些杀手尽数都屠杀殆尽。 燕沥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死士就这样被迁灭,抬眸看着燕轻寒,苦笑了一声。 他的手刚要伸过去触碰江婳的身体,只见一阵狠厉的剑光朝着他的手砍了过来,他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沈言舒拿着剑,满目怒火:“拿开你的脏手,你不配碰她!” 燕沥看着她失控的模样,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为什么江婳宁死都要保护她。 “你是戚云歌。”他开口说道,语气是那么的肯定。 那个被先帝封为郡主的小丫头,曾被钦天监断言能改变大周的命格,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沈言舒没有接他的话,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看着他这张脸,她的眸子里满是厌恶。 她抬手将手中的剑刺入了燕沥的胸口,淡淡地说道:“这一剑,替我的父亲戚奕而刺。” 燕沥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剑,睁大看瞳孔望着沈言舒。 沈言舒将剑拔了出来,又刺一剑:“这一剑,替我长兄戚云靖而刺。” 燕沥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沈言舒却不打算放过他,又入一剑:“这一剑,替我母亲江婳而刺。” 她冷冷地盯着那快断气的燕沥,她再次一剑:“这一剑,是你欠我的。” “怎么?痛不欲生想早点死吗?”沈言舒看着燕沥的这副模样,凌然道,“最后一剑,我送你去见被冤死的几十万镇北军。” 燕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言舒,却只见她抬手一挥,直接划破他的喉咙,声音都没发出来…… 燕轻寒和裴曜在一旁看着那血溅了沈言舒一脸,而她的表情模样,只听到“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 “母亲……”沈言舒轻唤了一声,整个人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燕轻寒急忙上前,将她抱住。 这几天她是受了多少的苦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府外站满了人,据说皇帝和凌王妃还有戚夫人都找到了,但只有凌王妃活了下来,具体细节无人得知,只是王妃受了很严重的伤,凌王抱着她回来的时候像是抱着一只血人。 燕轻寒和裴曜站在房间里,看着太医替沈言舒把脉,见他叹了一口气,都担心不已。 “怎么样?王妃可还好?”燕轻寒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王妃伤得太重,需要好好的调理一段时间,脸上的伤……怕是治不好了。” “那孩子呢?”裴曜问道。 燕轻寒不解地看着他:“什么孩子?” 裴曜惊讶道:“她有身孕了你不知道吗!” 太医拱手说道:“不幸中的万幸,王妃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多加调理休养。” 燕轻寒愣在原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有了身孕…… 难怪那日她会说,连裴曜都比他关心她。 他身为她的丈夫,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常常发脾气,还只是以为她耍性子,只要迁就她,就算是对她好,他却忘了,王妃只是需要他的关心而已。 这些日子长安城内流言四起,皇帝驾崩,身为摄政王的凌王却没有为皇帝为皇帝守灵,而是一直守在昏迷的王妃病床前。 有人骂他不孝,也有人说他痴情,有人说这是不尊重已逝皇上,也有人说活着的总比死的了强…… 前些日子太后才死,本就在国丧之间,没想到这皇帝匆匆而去,百姓们都道这大周今年的运道不好。 凌王妃已经昏睡了许多天,皇帝都入葬了,凌王却还没有登基的意思,一直在王府中陪着他的王妃,众臣想要进言,却都被挡在了王府外。 沈言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父亲,有哥哥,有母亲,还有许多疼她爱她的人们,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只是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的梦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看不见尽头,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舒儿,答应母亲,好好的活下去……” 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有些害怕起来。 “不要……母亲!不要离开我……我害怕……带我走……不要离开!” 沈言舒被吓得一身冷汗,猛然睁大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原来是个梦。 燕轻寒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上前:“舒儿,你终于醒了!”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软弱无力,根本撑不起来。 她抬头茫然地看着燕轻寒:“我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你现在身子太未恢复,需要再静养几天。”燕轻寒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沈言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燕轻寒的手:“我母亲呢!” 第350章 云皓开导 看着沈言舒的双眼,燕轻寒实在不忍心告诉她。 沈言舒紧握着他的手,见他沉默下来,她也愣住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的母亲也离她而去了。 她重活一世,本就是想守护家人,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燕轻寒看着她满是失落的神色,安慰她说道:“没事,还有我在。” 沈言舒转头看着燕轻寒,心中的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吐了一口血。 “传太医!”燕轻寒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急忙上前扶住沈言舒,看着她如今的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无奈。 江婳的死对于沈言舒打击太大,她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心情抑郁,身子恢复得更加缓慢,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腹中胎儿也怕是保不住了。 对于她这种消极的心态,就算是戚云皓用最好的药也无法将她的病快速的治愈。 戚云皓看着沈言舒,说道:“姐,你别这样。” 沈言舒看着戚云皓,说道:“对不起,是我太没有用,没有保护好母亲。” 戚云皓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母亲也不想看到你现在难过的样子,她的本意定然是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的,你可不要辜负她。” 对于母亲的逝世,戚云皓也很伤心,可是他还有姐姐,他的姐姐现在好不容易才从虎口中活了下来,他不要连姐姐都失去。 沈言舒听得戚云皓这么一说,心里更是难过:‘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母亲去世你比任何人都要伤心,可是伤心能有什么用呢!母亲已经回不来了啊!”戚云皓说道,“你要振作起来,才算的上对得起她!” 沈言舒垂眸,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是每每她闭上眼睛,都是母亲临死的模样,她就好恨自己。 戚云皓继续说道:“你现在还怀着身孕,更加不能如此任性下去,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着想。” 沈言舒点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戚云皓说道:“母亲的骨灰我会带去江南的拜月山,与父亲同葬,等我安顿好了母亲,我会再回来长安,替你治好你的脸。” 沈言舒伸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脸,却被戚云皓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摸,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戚云皓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 就算是戚云皓不让她摸脸,燕轻寒和青鸢都不让她照镜子,沈言舒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衣服什么模样,她的脸毁了,她比谁都清楚,只是一副皮囊,沈言舒倒是不在乎。 戚云皓说道:“你现在气郁不平,对胎儿不好,要多走走散散步,我开些安胎药,保险些,切记不要轻易动怒,也不要再难过了。”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一路上小心。” 戚云皓看着沈言舒这精神不济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按时喝药,不要任性,不要动怒。” 沈言舒再次点头:“我真的知道了。” 戚云皓这才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沈言舒的房间。 沈言舒躺在病床上,青鸢说她已经躺了半月有余,也不知道外面光景如何。 皇帝死了,燕轻寒应该如意登上了皇位才是,可是下人们还是都称他为王爷。 她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想去深究,她重活一世,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如今手刃仇人,仿佛心里既难过又像是将心中的一块石头给落了下来。 她该属于这里吗? 沈言舒不知道答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好像格外的懂事,一直都没有给她添麻烦,也不知道今后会是个什么性子。 青鸢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沈言舒掀开了被子,她连忙上前扶着。 “王妃,还是在床上歇着吧。”青鸢建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在床上躺了这么多的日子,再躺下去可真就废了。” 青鸢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了桌子旁,让她坐了下来。 沈言舒看着桌子上那药,倒是端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竟是甜的。 她问道:“这是什么?” 青鸢说道:“这是您这些日子一直喝的恢复身子的药啊。” “怎么是甜的?”沈言舒问道。 青鸢回答:“一直都是甜的,奴婢还以为王妃知道呢,原来一直没发现。王爷说您不喜苦,便让太医们想办法将着熬出来的苦药变甜,这可是太医们想了许久才弄出来的方子。”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喝了这么些天,竟一直也没有发觉。 “王爷呢?”沈言舒问道。 墨江从一旁走进了房间,回答道:“王爷如今在宫里处理事情,若是王妃有事情,属下立刻将王爷叫回来!” “不必了。”沈言舒抬手,说道,“就随口一问。” 墨江继续说道:“王爷说了,他就在宫里待几个时辰就回来。” 沈言舒应了一声“嗯”便没有再问什么了。 她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坐在了院子里的小亭子里。 微风习习,吹动了沈言舒的发丝,她又发起了呆。 “阮小姐和苏小姐递了帖子说要过来看王妃,王妃可是愿意见?”朝颜说道。 沈言舒说道:“也可。” 朝颜见沈言舒终于应了见外人,倒是心里高兴的很,将手中一同递过来的于家帖子扔到了一旁,不去理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言舒倒是觉得有些乏了,起身想回房间歇着,一伸手,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有些不对劲,她抬头一看,是燕轻寒。 沈言舒蹙眉:“你怎么回来了?” 燕轻寒笑了笑,轻声说道:“墨江说你刚才想见我?” 沈言舒倒是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她说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就回来了?宫里的事情都处理了?” “那些事情处理不完,倒不如先回来看看娘子是不是真的想我了。”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见他这般,倒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回了房间,她的手上缠着纱带,但是还能感觉到燕轻寒那温热的手传出来的暖意。 第351章 丑陋的脸 燕轻寒将沈言舒扶回了房间,让她缓缓地躺下了休息。 沈言舒问道:“你不是说我睡了大概有一个月了吗?” “嗯。”燕轻寒点头,不解地看着沈言舒,不知道她为何问起了这个。 沈言舒说道:“按理说,皇帝驾崩七日之后可册立新帝,为何你还没有登基?” 燕轻寒仍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过两日吧,你现在病着,倒是不好挪去皇宫里。” “这钦天监也太不负责了,日子哪里能说挪就能挪的。”沈言舒说道。 燕轻寒道:“倒是不要紧,横竖也无人敢抢本王的位置,皇后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沈言舒倒是不在乎什么皇后的位置,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去细细追究了。 她在王府里待着还挺好,不知道以后去皇宫了会是怎样的生活…… 一想到这里,沈言舒突然伸手想要摸自己的脸,但是又顿住了手,她转头看着燕轻寒:“我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拿镜子给我。” 燕轻寒没有动,而是看着她说道:“不用看镜子,娘子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沈言舒已经听过了许多拒绝她的理由,她倒是不为所动:“我只是想看看我如今的模样,你们不必瞒着我,我自己很清楚我的容貌已经被毁了,现在一定是一副丑陋的模样。” “不丑。”燕轻寒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沈言舒说道:“我真的只是想看看。” 她看着燕轻寒,语气倒是有些渴求。 燕轻寒沉思了半响,才让青鸢将镜子拿了过来。 饶是沈言舒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的容貌被毁,可是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还是被自己给吓到了,自己的左脸盘旋着几道刺眼的伤疤,完全没有了一张脸的模样,就像是被无数战马踩踏过的泥地一般。 她这样的一张脸,燕轻寒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对她如往常一般的? 沈言舒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走出了王府,便会有无数的人会被她这张丑陋的脸给吓到。 燕轻寒看着她眼眸里的深深的失落,将她手中的镜子给拿了下来,说道:“你不必在意。” 沈言舒转头望着他:“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你不怕吗?” 听到她这样问,燕轻寒将她拥入了怀里,说道:“我为什么要怕,难不成你只是喜欢我的容貌?”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如今这副模样,只怕是会吓到别人,刚才朝颜还说乐瑶和绵绵明日过来,她们见到我,可能也会被吓到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别人了。” “不会的。”燕轻寒说道。 虽然燕轻寒一直在安慰着她,但是沈言舒却还是有了些介意,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原来只是因为还没有见到这可怕的模样罢了。 沈言舒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不想再去想太多。 第二日一早,阮乐瑶和苏绵绵便来到了凌王府中。 为了不让自己的容貌把她们吓到,沈言舒特地带上了黑色的面纱。 只是她的身子还有些不适,就只能一直在院子里,连花园都不能走太远。 “言舒姐姐身子可好了些?”苏绵绵问道。 沈言舒说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再静养些日子罢了。” 苏绵绵说道:“你可不知道,你失踪之后,凌王殿下没日没夜地在找你,找到你之后又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呢,我祖父还说,凌王除了凌王妃,什么都不管了。” 阮乐瑶点头,说道:“现在那些政务摞了好高一堆,只怕要处理完好花上好些日子呢!”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她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佳,燕轻寒是随叫随到,看来自己还是太任性了。 “看来我这病得好的快些才行,不然让人一直看着也不是办法。”沈言舒说道。 苏绵绵打趣道:“凌王倒是想一直看着呢” 阮乐瑶却在一旁说道:“看来绵绵也是想找夫家了。” “明明在说言舒姐姐,怎么又说到我的头上了。”苏绵绵撇嘴说道。 三个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呢,朝颜走了进来。 “王妃,兵部尚书府的于小姐递了帖子,说是想看望王妃。”朝颜说道。 阮乐瑶和苏绵绵面面相觑,都看向了沈言舒。 沈言舒头也不抬:“拒了。” 朝颜说道:“自从王妃回府之后,于小姐便一直朝我们府中递帖子,这都已经好几回了,还说给王妃带了什么补品的。” 沈言舒说道:“直接拒了,以后她再来,便不用向我禀报了。” 朝颜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在一旁的阮乐瑶说道:“这于蝉脸皮还真厚,怎么还往这凌王府跟前凑?” 苏绵绵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听说,言舒姐姐失踪的时候,这于蝉便又开始往凌王府跑了,还给王爷送鸡汤呢!” 听得她这么说,沈言舒不禁转头看着她,有些好奇。 “不过王爷没要,还说不让她再往王府里来了。”苏绵绵继续说道,“这于蝉也当真是好笑,王府里难道还缺鸡汤吗?” 阮乐瑶对沈言舒说道:“你小心点她,感觉她并没有放弃,虽然她现在到处和别人说自己对王爷已经没有了非分之想,只是想报答王爷和王妃当初不追究她的年少无知,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苏绵绵在一旁倒是翻起了白眼,说道:“她若是真的想报答,那便离得远远的,这般往前凑,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沈言舒听得她们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在说着于蝉的事情,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知道了,不理会她便是。”沈言舒说道,“过几日她便消停了。” 苏绵绵八卦地说道:“我听说,这最近乔若岚和于蝉走得挺近的,乔若岚还给于蝉送了不少好东西,总爱往兵部尚书府去,我觉得这事情有猫腻。” 乔若岚?沈言舒听得她的名字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第352章 打探云宅 沈言舒已经拒了于蝉许多次的帖子,倒是让于蝉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于蝉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院子里的乔若岚,她倒是常往自己这里来,现在正悠哉悠哉地逗着她养的小鹦鹉。 “现在我连王府都进不去,更别说接近的凌王和沈言舒了。”于蝉气鼓鼓地看了一眼乔若岚,说道,“你的这个办法一点用处都没有!” 乔若岚轻轻地摸了摸那鹦鹉翠绿色的毛,眼眸里倒是含着笑。 她说道:“才几天时间就坚持不住了?” 于蝉说道:“他们都这般拒绝,分明就是不想看到我。” 乔若岚说道:“如今沈言舒刚回王府,这凌王府内一团乱,自然是顾不上你的,你只需多给他们关心关心,送些东西过去,凌王会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的。” 于蝉可不想再相信她的话来,闷闷地坐在了凳子上。 “算了,既然凌王这么不待见我,我又何必苦苦地上前自讨苦吃!”于蝉说道。 乔若岚正逗着鹦鹉,听着她这么一说,手中的一顿,回头看着于蝉。 她放下手中的鸟食,坐在了于蝉的身边,说道:“你可别犯傻。” 于蝉却是嗤笑一声,说道:“若是听了你的话,我才是真犯傻。” 乔若岚说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所怀疑,不过我会让你继续相信我的,我可是在世子那儿听到了一个消息。” 于蝉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你若是知道,定然就不会放弃了。”乔若岚凑了上前,低声说道,“这沈言舒……毁容了。” 正想举杯喝茶的于蝉手中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异常。 她盯着乔若岚,深思了半响,说道:“就算是她毁容了,凌王未必会因此疏离她。” 乔若岚听着却是笑了起来。 “你若是知道那沈言舒现在的副模样,定然不会说出这样单纯的话来。”乔若岚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她继续说道,“我可是听得真切,沈言舒的连被剑化了好几刀,又在阴暗的地牢里待了好些日子,那张脸能好到哪里去,只怕是成人吓人的怪物,这凌王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情深意切?” 于蝉听得乔若岚一说,惊讶无比。 沈言舒曾就就是一个丑八怪,只不过以前她只是脸上长了些黑斑而已,那个时候她倒是人人嫌弃,若真如乔若岚所说,现在的沈言舒大概已经无法以面示人了。 可是凌王…… 于蝉还是有些犹豫:“若是凌王并不在乎呢?” 乔若岚说道:“说你傻你可还真傻,就算是凌王不介意,你觉得其他人能容忍大周有一个丑八怪当皇后?” 于蝉眼前一亮,倒是明白乔若岚所说的意思了。 不管凌王介意与否,沈言舒若真是毁容了,这流言四起,凌王若是封皇后,定然会有人出来反对的。 于蝉的心里突然变得敞亮起来,这分明就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乔若岚说道:“既然他们如今不想见你,你也先消停一下,总会找到机会的。” 如今凌王还未登基,现在大周正是混乱的时候,她就算是想进入王府也不能急功近利,更何况知道了沈言舒毁容的消息,她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于蝉终于肯相信自己的话,乔若岚里眸子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凌王府的沈言舒轻轻地碰了碰自己发痒的鼻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 这几日沈言舒的睡眠都不好,常常会半夜惊醒,一想到母亲的事情,她的心理就忍不住难过。 不过好在调理的好,身子已经无大碍,沈言舒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脸。 沈言舒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色的花,然后蒙上了面纱,出了凌王府。 黄亭州和聆妃还在长安,她想安排他们先出城,只是他们一直担心她身子,倒是一直没有离开,而是像要再见她一面。 沈言舒的马车来到了云宅前,刚下了马车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倒是看不清楚那跟踪她的人。 她不再理会,而是径直走进了云宅里。 看到沈言舒过来,司徒聆儿和黄亭州倒是关切地将她迎了房间里。 “你怎么自己来了?”黄亭州说道,“身子还未大好,应该多休息才是。” 司徒聆儿说道:“就是,这身子最重要。” 沈言舒带着面纱,只是看到了她含笑的眸子。 “我还没有那么娇气。”沈言舒说道,“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再不出来,只怕是要发霉了。” 司徒聆儿说道:“如今你有了身孕,更应该要注意才是,出门多带些人。” 上次的事情真的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大家都担心不已。 沈言舒点头:“我知道,不过这次出来就是想过来和你们道别,只怕你们看不到我,又担心了。” 司徒聆儿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随意进出王府的,若是被人盯上,只怕又会有*烦。 黄亭州说道:“让你费心了。” 沈言舒转头示意阿柒让他把东西拿出来,递给了司徒聆儿,说道:“这是身份文牒,这是真的,所以以后就算是有人查到你的身份,给你换了一个新身份,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司徒聆儿接过那文牒,颔首以谢。 沈言舒让阿柒和陈颜兮带着几个镇北军将黄亭州和司徒聆儿出城,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与安定侯府的一同离开长安的,只是最近怕是不行了,皇帝死了,凌王即将继位,不少王侯会再次回京的,到时候长安不太平,将司徒聆儿留下来只怕是会有麻烦。 她交代好了事情,正要走出云宅,发现门口站着乔若岚。 “王妃娘娘,可真是好巧。”乔若岚看见沈言舒走了出来,上前行了一礼。 沈言舒微眯起双眼,倒是想起了刚才她来的时候有人跟踪她。 她问道:“世子妃有事吗?” 乔若岚听着她这骄傲的语气,心里诸多不屑,但是仍是笑着上前,说道:“听说王妃身子不适,这些日子一直很少见客,怎么今日倒是有空出门了?看着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沈言舒不想再理会她,而是径直走过了她的身边,说道:“本王妃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妃娘娘说笑了,我这么敢管,不过是路过了上前打个招呼而已。”乔若岚说道。 沈言舒道:“世子妃可真闲。” 乔若岚笑道:“自然没有王妃要处理的事情多,这宅子里住的是何人?竟然还要让王妃亲自出来,我倒是突然想见见。” “好奇心害死人。”沈言舒的语气透出一股寒意,说道,“世子妃最好安分些,不然看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或许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若岚眼眸微闪,她自然是知道沈言舒此人的厉害,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和她作对,她微微一笑,对沈言舒说道:“王妃说笑了,我一向安分,比不得您。” 沈言舒瞥了她一眼,没有不想再理会她,径直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乔若岚看着王府的马车越走越远,想到刚才沈言舒用面纱遮住的脸,看来自己所得到消息并不假,若不是沈言舒毁容了,一想骄傲的她怎么可能会带着面纱出门? 她转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云宅,微眯起了双眼,刚才她提到这里的时候,沈言舒似乎很是在意,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不成。 乔若岚刚要走上前,示意身边的丫鬟去敲门。 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开了门,看见乔若岚和她的丫鬟,冷声呵斥道:“干什么的!” 那丫鬟吓得后退了一步。 乔若岚看着四周倒是没什么人,云宅所处的地方偏僻,倒真像是有什么一般。 她上前递了几两银子过去,说道:“不好意思,打听一下,这里的主人是谁?”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那个护卫打量了她一眼,怒瞪着她。 “不说就不说,为何这般吓人!”在一旁的丫鬟不服气地说道,“也不知道谁家养的狗,就知道乱吠!” 那护卫听得丫鬟这么一说,眸子沉了下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丫鬟就算是拼命地挣扎也逃脱不了他的大手,惊恐地盯着他,生怕他真的就这样把自己掐死了! 乔若岚在一旁看着,怒道:“放肆!你敢动本世子妃的人!” 护卫将那丫鬟一把推倒了一旁,转头看着乔若岚:“让你滚你就滚,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连你一起揍了!” 说完他便转身,“哐”的一声将大门给甩上了。 乔若岚站在原地,她竟然被一个看大门的给甩了脸色!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小姐……咳咳……”她的丫鬟被推到在低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上前说道,“这人太凶了,这宅子的主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是走吧!” 乔若岚冷冷的看了一眼,不甘心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人盯着这里,我就不信,还找不出沈言舒的破绽来!” 第353章 拦住马车 云宅今日门口停了一辆大马车,上面倒是装了不少的东西,前后都有四个护卫守着。 黄亭州和戴着面纱的司徒聆儿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云宅,便踏着矮凳上了马车,车夫将矮凳收在马车架旁,然后挥着马鞭赶马车往城门的方向而去。 陈颜兮和阿柒策马跟上前,护在他们左右。 坐在马车上的黄亭州微微掀起了车窗上了帘子,看着云宅渐行渐远,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不舍,他也曾云游四方,游历各处,走得潇洒,可是今天的他,心里隐隐感到有些悲伤。 司徒聆儿说道:“或许我们今后都不会再回到这座都城了。” 黄亭州放下了帘子,转头对司徒聆儿说道:“长安太热闹,不适合我们,离开了也好。” 司徒聆儿道:“只是言舒今后就要在这座动荡的城,去守住这个国家,想想真是不容易。” “有燕轻寒在,相信他们会更好的。”黄亭州说道,心里由衷的希望沈言舒能够一切都顺利,毕竟她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前面走,走过了热闹的大街小巷,走过了繁华深处的喧嚣,缓缓往城外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将士按例检查,确认过文书都无误之后将人放行,司徒聆儿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自由了。 在深宫待得太久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生,都要与高墙大院为伴,好不容易能出来了 黄亭州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让她放松下来。 “站住!”一个响亮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愣。 陈颜兮转头看了过去,乔若岚带着几个侍卫从城内而来。 她蹙眉,这个乔若岚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连守城的士兵都皱起了眉头,高声道:“干什么的!” 乔若岚身边的小丫鬟上前,掏出了景王府的令牌,一脸傲慢地说道:“这是我们主子是景王世子妃。” 士兵们一听是世子妃,纷纷行了礼。 在一旁的陈颜兮听着她的话,心里却嗤笑起来, 不过是世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摆的是皇后的架子呢! 虽然内心对她极为不喜,但是陈颜兮并不想多生事端,她抬头道:“我们走!” “不准走!”乔若岚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怀疑你的马车上藏匿了行刺景王府的逃犯!” 这种谎话她也编的出来,陈颜兮说道:“我倒是没有听说景王府遇刺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理应交由京兆府或者大理寺查案,没想到景王世子妃竟然做起了跑腿的话。” 这不痛不痒地便讽刺了乔若岚在景王府没地位,看着她渐渐变得的脸,陈颜兮倒是觉得舒坦。 乔若岚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看着陈颜兮,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个戚云歌身边的小根班,当初的谋逆事件竟然没能弄死她!如今看着还是万分的碍眼! 她转头对守城的士兵们说道:“还是让人检查一遍为好,若是真出了什么逃犯,你们可负不了责。” 在马车里的司徒聆儿紧张不已,乔若岚是认得她的,倘若她这个时候下马车,就一定会乔若岚给认出来……不仅走不掉,只怕还会连累沈言舒。 那些士兵们听得乔若岚这么一说,便转身对阿柒他们说道:“让马车上的人下来!” 阿柒转头看着乔若岚,微眯起双眼,然后掏出了凌王府的令牌。 看到是凌王府的人,那些士兵们纷纷抱拳行礼。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说道。 陈颜兮说道:“世子妃以后做事一定要严谨些,若是在西南也便罢了,这儿可是长安,可别给景王府找什么不自在!” “你!”乔若岚被陈颜兮这番话气得不轻,她这陈颜兮以前是戚云歌的跟班丫头,没想到如今嫁给给一个小商贩而已,竟然如此的嚣张! 陈颜兮对车夫说道:“走!可别在理会某些没事找事的人了。” 车夫拿着策马继续前行。 乔若岚哪里受的这个委屈,自己亲自前来竟然还不如陈颜兮的话有用,她带着护卫上前,直接拦在了马车前。 尽管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是就凭他们这般谨慎还有沈言舒这么紧张来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秘密,沈言舒想将什么人悄悄地送出长安城! 乔若岚被奚落了这么多次,这次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只要是能打击到沈言舒,她就非要去做! 车夫勒住了缰绳,毕竟这乔若岚挡在他们马车的中间,若是将她伤到就不好处理了。 “让开!”陈颜兮怒瞪着乔若岚,呵斥道。 乔若岚冷笑一声,说道:“有本事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没想到若岚县主嫁了人,脑子都不好使了,竟然当在马前,若是伤着碰着,可没有会伤心!”陈颜兮冷眼看着她,倒是没有什么顾忌。 毕竟这乔若岚已经不是当初有长公主依靠的县主了。 陈颜兮不想和多做停留,挥起了手中的缰绳,朝着乔若岚身边的侍卫直接抽打了过去,那凌厉的鞭声让他们为之一震,都纷纷躲开来。 乔若岚怒瞪:“大胆!竟然敢打本世子妃!” 陈颜兮说道:“我只打挡路的狗!” “你骂谁是狗!”乔若岚的脸已经沉到了底。 陈颜兮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当初为了吸引裴曜的注意可没少为难她和戚云歌,现在她能手下留情才怪! 乔若岚就站在马车中间,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倒是要看看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让陈颜兮如此的维护。 她走了上前,正要掀开马车的帘子,只听到“啪”的一声响,陈颜兮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便朝着她的手臂上打了过来! “啊——”乔若岚疼得尖叫了一声。 “你大胆,竟然敢对本世子妃动手!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乔若岚怒道。 她身边的侍卫正要上前,却被阿柒直接一跃而起,全部都踹倒在了地上,看着乔若岚这般找茬的模样,他一掌打了过去,将她打倒在地上。 乔若岚哪里守得住阿柒的这一掌,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胸口一阵疼痛。 “咳咳!”她咳嗽了几声,用捂住了心口,却还是吐出了一口血。 乔若岚身边的丫鬟见她受了伤,连忙高声喊了起来:“杀人了!凌王府的侍卫要杀了景王世子妃啊!” 这城门口本来就很多人进进出出的,原本他们停在这儿已经够注目的了,如今乔若岚被打倒在地上,众人纷纷走了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冷冽的声音冲人群后传了过来。 众人看了过去,竟然是神机营的都督,薛子卿。 薛子卿的身旁还跟着景王世子裴曜。 守城的将领们看到了薛都督,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凌王府的人和景王府的人闹起来,他们倒是不敢乱帮忙。 乔若岚看见了裴曜,她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了,哭的梨花带雨:“世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仗势欺人!竟然打伤了我!” 薛子卿的目光将所有的人都扫了一遍,问阿柒:“怎么回事?” “我们原本想送黄师父出城,但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非说我们的马车上有行刺景王府的逃犯!”阿柒说道,“她仗着自己是世子妃,偏偏过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不过是想让她让开而已。” 难得阿柒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薛子卿和裴曜都将目光再次转移到了乔若岚的身上。 裴曜说道:“这景王府什么时候遇刺了,本世子怎么不知道!” 听到裴曜的说话,乔若岚一时答不上来了,她只是想拦住陈颜兮的马车,随意编的一个借口而已。 陈颜兮冷笑一声,对裴曜说道:“若我说,裴世子当真可以将这样的女子给休了,动不动就给景王府抹黑招仇人,这样的世子妃要来有何用?” 裴曜看了一眼陈颜兮,倒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乔若岚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曜,难不成他真的要把自己给休了! 薛子卿对阿柒他们说道:“既然景王府没有没有遇刺,自然也没有什么逃犯,你们可以走了。” 陈颜兮颔首,再次让车夫赶车离开。 乔若岚看着这马车朝着城外走了出去,心中哪里甘心,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裴曜和薛子卿的身边,说道:“那马车里面有猫腻!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你闹够了没有!”裴曜冷漠地看着她,眼眸里满是失望与厌恶。 乔若岚愣在原地,她这才醒悟过来,裴曜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说的话! 就算是他知道那马车里有猫腻,但是只要关乎到沈言舒,他必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让沈言舒为难…… 只要她一个人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而已! “看来我还真是对你太放松了!”裴曜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管闲事,那就离开景王府好了!” 第354章 搬入皇宫 离开景王府,这是要赶她走了吗? 乔若岚震惊地抬头看着裴曜,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裴曜看着她,目光仍是如寒冰一样刺人心凉,甩开了她的手,说道:“那你就安分一点,这可是在长安。” 在西南若也罢了,这景王府本来就举步维艰,她这般到处找人麻烦,还不知道给景王府惹来多少的祸害。 “我不会再这样了。”乔若岚低头喃喃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委屈。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如果离开了景王府,她就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人,长公主府不在,乔家的人也都没有指望,就连她的舅舅皇帝都已经死了,她还能去哪里? 薛子卿的目光看着阿柒他们的马车越走越远,眼眸里倒是没有任何的波澜,他转头看着裴曜,说道:“裴世子,看来你先要处理好你的家事。” 裴曜对薛子卿行了一礼,说道:“抱歉,打扰了薛都督的时间。” 薛子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 乔若岚听着他们的对话也知道裴曜这是在办公事,没想到就这样被自己给搅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她的心里更在乎的是那马车的到底是什么人! “回去。”裴曜冷冷地开口说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乔若岚地下了头,咬唇说道:“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给景王府添麻烦的女人,而是一个安分守己不能出错的世子妃,你若是做不到,就别在景王府待着了。”裴曜薄唇张启,这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刺入了乔若岚的内心。 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都在议论着景王世子不待见世子妃的事情,看着她的眼神,有嘲讽,有同情,有冷漠,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曜都能说哦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多么的不在乎她。 裴曜转身离开,只留下乔若岚愣在原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连反驳都无法反驳了。 她的胸口很疼,刚才阿柒打的那一掌让她感觉到骨头都要被打断了,然而裴曜对她却无动于衷,连一句关心都没有,现在没有了皇帝舅舅,裴曜是连装都懒得在别人面前装了。 她的手臂火辣辣的疼,她低头将袖子轻轻地拉起来,看到在陈颜兮用鞭子抽出来的红痕冒着血丝,她的眼眸里满是怒意。 她真的不甘心啊! 沈言舒,陈颜兮……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成熟比我还痛的痛苦!乔若岚在心中怒吼道。 “世子妃,我们还是回去吧。”身边的丫鬟看着她这副面目狰狞的模样,上前讪讪地说道。 乔若岚看着周围那些对这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人,看着就绝对心烦,瞪了他们一眼,便也离开了城门处。 黄亭州和司徒聆儿终于还是安全的离开了长安。 陈颜兮和阿柒将他们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县城之后便回了长安,留下四个护卫继续护着他们的安全。 听着陈颜兮将城门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沈言舒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厉色。 “这乔若岚是铁了心和你作对了。”陈颜兮说道,“她未必会受裴曜的束缚管教。” 沈言舒想到那日苏绵绵与她说起,这于蝉和乔若岚最近走的很近,果然是同一路人。 她说道:“让裴曜将乔若岚送回西南景王府吧,留在长安也是碍眼。” 陈颜兮点头,倒是说道:“希望她就一直在西南待着,别老出来祸害人了,之前她还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就处处与我们作对,再待在长安,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了!” 沈言舒说道:“小心着些她便罢了,若她仍不识好歹,也不必留着了。” 她说的倒是云淡风轻,毕竟对于景王府来说,她这个世子妃可有可无,也没有了母家的背景,若她识趣,就应该安分守己地落在角落里活着,她若是想为了她的母亲和自己鸣不平,只有死路一条。 能忍她到现在全是看在景王府的面子上。 “对了,公公知道你脸上落了疤,特地让人送了些膏药过来。”陈颜兮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有着不少的瓶瓶罐罐。 萧禄对她这个外甥女当真是极好的,看着这些药膏,沈言舒知道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千金难求,他倒是都凑齐了让人送了过来。 沈言舒说道:“替我多些舅舅的好意,只不过我脸色的疤痕,怕是不轻易能去掉。” 陈颜兮见过她的脸,也知道她的脸伤得很严重。 “总要试试,说不定在云皓回来之前就能好了呢,毕竟这些药膏都价值不菲,想想抹在脸上的都是银子,可能就会有效果了。”陈颜兮打趣道。 沈言舒倒是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还有几天便是燕轻寒的登基仪式,沈言舒这脸是好不了的了,她倒是看得开,只求别吓坏了别人。 这几日都有不少的世家夫人和小姐纷纷给沈言舒送礼送补品,也有不少人求见,倒是被她给拒绝了,她只想好好的待在后宅之中养病,没心思去应付那些八面玲珑心的人。 在燕轻寒登基的前两日,沈言舒就搬进了皇宫里。 这诺大的皇宫只有她这么一个后妃,倒是显得冷清。 丽妃是燕沥留下的最后一个贵妃,想来应该能册封为太后,倒是常来找她。而其他的后宫嫔妃,若是有皇子公主的,便成了太妃入皇子府中,没有子嗣的除了皇陵便是寺庙,了此余生。 照例快要登基王爷的王妃入了后宫,先将后宫里的人都熟悉一遍,这宫里的掌事嬷嬷和太监总管们都认一遍。 虽然沈言舒习惯了清静,但是她的宫里该有的人还是都要有,便也少不下来,沈言舒贴身带着青鸢青兰还有朝颜,其他的宫女和太监认沈言舒的时候,只能看着带着面纱的她,面上不说,可是刚出沈言舒的临安宫,便小声地谈论起来。 “未来的皇后娘娘整日蒙着面纱,谁能看清楚她的脸啊!” “就是,还说来认人,只怕她摘下面纱,宫里可没人认得出她!” 第355章 惩治宫人 几个小宫女正在谈论着沈言舒的事情,心里倒是八卦的很。 “我可是听说这凌王妃受了伤,整张脸都毁了。” “不会吧,这样的话,也难怪她会整日带着面纱了。不过毁了容的话,凌王还会封她为皇后吗?” “这天下的美人多的是,皇宫最不缺,现在看着对她还好,等日子久了,凌王或许都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就是,这皇宫哪里是丑八怪能待的地方……” 她们一路上都在谈论这沈言舒的容貌,倒是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的燕轻寒。 “咳咳——” 燕轻寒旁边的太监都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那几个在说闲话的宫女。 听到异样的声音,那几个宫女回头一看,却看到了站在小路旁的燕轻寒,他的脸色冷如冰霜,让人不禁感到了一丝寒意,身子都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几个宫女突然想起来刚才所说的话,连忙跪倒在地上。 “奴婢见过王爷。”几个宫女低头,心中却是懊悔不已。 燕轻寒冷眼看着这几个宫女,终于开口说道:“打三十大板,都扔去浣衣局吧。” “王爷饶命!”宫女们纷纷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三十大板打下来,她们估计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能下地。 燕轻寒却没有理会她们,而是冷冽地开口:“这宫里若是还有人敢议论王妃,就把他们的舌头给割下来。” 那些宫女一听,纷纷闭上了嘴。 和割舌头想比,这三十大板当真是仁慈了,而那些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听到燕轻寒的这话,背后都渗出了冷汗。 这未来的皇上惹不得,未来的皇后更是不能惹! 燕轻寒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便朝着临安宫迈步而入。 沈言舒正坐房间里绣着小荷包。 燕轻寒缓缓走了上前,看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倒是不忍心打扰,她不会女红,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般会刺绣,但是如今绣起东西来倒是熟练。 沈言舒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燕轻寒。 “你过来了!”沈言舒刚要起身,却被燕轻寒拦住。 燕轻寒走了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想起了绣荷包?”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说道:“你也知道我女红不好,如今练练手,以后好给孩子做衣裳。” 在一旁的青鸢却是笑了:“王妃您这又是何必,您肚子里的可是皇子公主,要穿什么样的衣裳都有,可用不着您亲自动手。” “还是自己做的好些,当然若是孩子嫌弃的话便罢了。”沈言舒蹙眉说道。 燕轻寒倒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自认为自己的绣工比皇家的绣女们还要厉害的话,不妨尝试一下。” 听得他这么说,沈言舒嗔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燕轻寒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好了,这些粗活以后就由下人们做就可以了,你若是真为了孩子好,便活的肆意开心些,太医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更聪明些。” 沈言舒看着他这般,眼眸微闪,细声问道:“你不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身孕的事情吗?” 她瞒了他这么久,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倒是没有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训斥也没有埋怨,反倒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 燕轻寒的目光正看着她,充满了宠溺:“我是真的很生气,但是又不能对你发脾气。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多么害怕自己会失去你,那一刻,所有的埋怨和委屈也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陪在我的身边。” 他说得那么真切,沈言舒心里倒是有些内疚起来,是她太过于敏感,所有才那么的小心翼翼。 “不过。”燕轻寒突然顿了一下,脸色突然正经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怀孕了,但是裴曜却知道?” 他这一本正经吃起醋的模样倒是让沈言舒忍俊不禁,假装很纠结的模样,说道:“这个……” 燕轻寒微眯起了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 戚云歌与裴曜的故事长安城里无人不知,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却因为世家的隔阂不能在一起,当初裴曜在朝堂上宣布与戚家再无瓜葛,而戚云歌在城外苦苦哀求,坊间传言不少,都为他们感到惋惜。 燕轻寒刚认识沈言舒的时候,她对于裴曜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那是因为她觉得裴曜是导致戚家覆灭的原因,可是当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他能感觉到沈言舒对待裴曜的变化。 裴曜看着沈言舒的眼神,燕轻寒分明能感觉到裴曜对她仍是最特别的一个,自然让他心中不舒服。 看着这燕轻寒全身戒备的模样,沈言舒敢肯定,若她敢说是,他肯定立马站起来去找裴曜算账。 沈言舒倒是不再逗他,而是老实交代:“那是因为上次在镇北大将军府里遇到了他,他差点打到我的肚子,所以才知道的。” 听到沈言舒说到这里,燕轻寒的脸色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黑了。 “他竟然敢对你动手!”燕轻寒站了起来,就要朝着外面走出去,被沈言舒拦住。 沈言舒对无语了,说道:“不过是切磋武艺,没有伤到我!” 燕轻寒这才停了下来,看着沈言舒的眼睛,感觉到她的眸子里仿佛有着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深邃而美丽。 他将沈言舒横抱了起来,引得沈言舒下意识轻声尖叫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沈言舒惊呼道。 他将沈言舒抱了起来,朝着内室走了进去,青鸢和朝颜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沈言舒推搡着他,说道:“小心孩子!” 燕轻寒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你以后若是不老实,就是得好好地教训你。” 沈言舒无奈地说道:“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燕轻寒轻轻地将沈言舒放在了床上,附耳在她的耳畔说道:“放心,我轻点,不会伤到孩子的。” 沈言舒听得他这么一说,耳根子都红了,刚想说什么,燕轻寒结实的胸膛已经靠了过来…… 第356章 封为言妃 燕轻寒登基的这一天皇宫里的人起的都格外的早,沈言舒也早早得起来替他穿戴好了龙袍。 新帝即位,百官朝圣,整个皇宫里紧张而忙碌,宫内外皆有重兵把守,号角声和钟声接连响起,庄重严肃,文武百官分成两排依次进入了朝殿。 燕轻寒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襟危坐与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地俯视着朝殿里的百官。 在一旁的太监总管安德上前宣读诏书: “朕乃先帝亲封之凌王,仰赖天恩,顺成帝业,以承正统,号曰周宁皇帝,即日起为周宁元年。朕初登大宝,上顺天命,下顺人心,定将匡扶社稷,君民一体,使大周与天地同寿,日月同晖。” 众臣纷纷行见君礼仪,横手弓腰,随即下跪叩拜:“臣必将追随圣上,恪尽职守,使大周与天地同寿,日月同晖!” 这响亮的声音在殿堂之内响起,令人为之振奋,皇宫里的天空变得湛蓝入海,格外的纯澈。 燕轻寒伸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 在朝殿举行了即位大礼之后,燕轻寒前往祭坛进行祭祀,昭告天下,周围各国纷纷派遣使臣前来道贺。 燕轻寒登基的第二日,欲立先帝丽妃为皇太后,沈言舒为皇后,却被不少朝臣反对。 “臣以为,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当温良恭俭,母仪天下,虽不必倾国倾城,但应能以常貌示人,后妃沈氏脸部受伤,常戴面纱示人,是以不妥。”兵部侍郎上前谏言。 而在前面的兵部尚书微微闪了闪眼眸,倒是没有说话。 昭郡王上前道:“兵部侍郎所言差矣,这一国之母,当心地纯良,宽仁慈孝,能辅佐皇上,不能以容貌评定之。” 又一臣上前道:“臣觉得兵部侍郎所言有理,这皇后之选虽然最看重的不是外貌,但是作为皇后,必然要出席众多场合,若是一个容貌不全之人,实乃不妥。” 燕轻寒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眼眸里透出一股寒意。 看着他的这般脸色,众臣倒是不敢再多言了。 苏太师却轻笑着说道:“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后妃,这皇后之位,别无其他人选,自然非沈氏莫属。” 兵部侍郎继续说道:“所以臣进言,皇上理当充实后宫,再选合适的皇后人选。” 燕轻寒开口说道:“朕的后宫,不需要多余的女人,沈氏一人足矣。” “皇上请三思。”沈钧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 燕轻寒淡淡地看着他们,说道:“朕已经思考的很明白。” “皇上!”兵部侍郎继续说道,“这沈氏当不得皇后!” 他的这一嗓子,让整个朝殿都安静下来。 众臣低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谁都知道这皇上对沈氏情深意切,在当王爷之时就只有一个妃子,连妾都不曾有,如今这兵部侍郎堂而皇之的说沈氏当不得皇后,只怕是触怒龙颜了。 燕轻寒微眯起双眼,盯着兵部侍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兵部尚书,这小小的六品侍郎今日是格外的大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他对兵部侍郎说道:“沈氏当不得皇后,难道你当得?” 兵部侍郎急忙跪倒在地上,说道:“臣无意冒犯皇上,求皇上恕罪!” 燕轻寒的目光冷如寒冰。 沈康之上前说道:“后妃沈氏乃微臣之女,臣斗胆说一句,兵部侍郎所言不无道理,但若是将容貌作为皇后之位的取决条件,未必太过讽刺,如今沈氏有孕,对皇家也算是有所贡献,不能因容貌否决,但是既然有大臣提出质疑,不如将封后之事顺延,此后再议。” 这话倒是给大家都留了一个台阶,兵部侍郎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后怕起来。 燕轻寒看着这些大臣,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若是后宫招妃,他们的女儿就有了希望进宫,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他说道:“传朕旨意,立先帝丽妃为皇太后,后妃沈氏为言贵妃,至于皇后之位,再议!” 说着便站了起来,说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沈言舒没有被封妃皇后,有的人惊讶,却有的人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的贵妃册封典礼倒是做得简约,按着流程走了一遍,也是轻松的很。 新晋的太后看着前来行礼的沈言舒,倒是有些不忍。 她说道:“言妃,你也不必失望,皇上对你情谊如此,即便是不成皇后,未必会对你不好。” “太后说笑了。”沈言舒说道,“臣妾没有失望,早有预料。” 太后说道:“你倒是看得开。” 沈言舒说道:“看得开看不开结果都是一样的,自然不能为了别人言论左右自己的心境。” 太后点了点头,说道:“如今这后宫之中后妃只有你一个,你管理起来也方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来问问哀家。” “臣妾知道。”沈言舒颔首应道,面纱之外的眼睛却是毫无波澜。 她们两个人正说着, 太监上前禀报道:“太后娘娘,言妃娘娘,兵部尚书夫人、工部尚书夫人还有中书令夫人等人求见。” 太后闪了闪眼眸,看着沈言舒,犹豫了片刻,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沈言舒自然知道这些夫人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太后看她的眼色,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想让她退下,但是她就偏偏想留下来。 好几个夫人纷纷上走入了寿康宫,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言妃娘娘。” 太后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难得你们有心,一起过来见礼了。”太后说道。 中书令夫人焦夫人说道:“皇上登基不久,怕太后与言妃娘娘在后宫不习惯,便约了过来陪太后与娘娘解解闷,特别是言妃娘娘,在入后宫不久,也不知习惯否?” 沈言舒说道:“焦夫人惦记,本宫甚为欣慰,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 于夫人说道:“这诺大的皇宫,只怕言妃娘娘要管的事情太多,有心无力。若是能有人给娘娘帮帮忙就好了。” 沈言舒笑道:“这倒是没有,皇宫里都有管事的各个司所,本宫只需了解大概即可,倒是没什么辛苦的。” 听得她这么一说,于夫人原本准备的措辞倒是说不出来了,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施夫人说道:“言妃娘娘的脸可曾好些了,臣妇倒是听说了不少秘方,若是娘娘需要,我便让人搜罗些来。” “这太医都说娘娘的伤若是想恢复,太困难。”于夫人说道,“你弄来的偏方难不成比太医还管用?” 施夫人讪讪道:“我这不是想给言妃娘娘出出主意吗!” 焦夫人在一旁说道:“言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这小小伤痕倒是无伤大雅。” 听着这几个夫人一唱一和的,太后都能听得出来她们的意思,更何况是沈言舒。 “咳咳。”太后轻咳了一声,说道,“几位夫人有心了。言妃的脸伤自有太医想办法。” 于夫人说道:“这女子最相貌是何其的重要,像是我们家婵儿上次额头上不小心留了疤痕,倒是养了许久才恢复了。” 这于夫人抛出了饵,焦夫人自然接着,说道:“这于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可婚否?” “这……”于夫人笑道,“这孩子性子倔,我想着不如让她也入后宫……” “这先帝才去,皇上守孝三年,起码得三年后才选秀填充后宫,到时候于小姐也二十多了,早该过了选秀的年龄了。”沈言舒打断了于夫人说的话,转头看着她,面纱外的眼眸倒是看得通透,渗出一股寒意,却是轻飘飘地说道,“于夫人还是早为她打算为好,不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便可一直留在于府了。” 沈言舒这话说得十分直白,连情绪都上来了,于夫人面色难堪,却也是说道:“臣妇不是正在为女儿考虑吗……” “于夫人爱女心切,本宫明白,本宫会把话带给皇上的。”沈言舒说道。 于夫人一愣,没想到沈言舒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无言。 焦夫人一看,这言妃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说话,便插话道:“臣妇有个二女儿……” 沈言舒看着其他的几个夫人,问道:“你们家中是否都有像于夫人所说的那样适婚的姑娘?” 那几个夫人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青鸢。”沈言舒说道,“准备笔墨纸砚,将这些夫人所要说的名字都记录下来,记得要写清楚些,毕竟是要给皇上看的。” 青鸢看着沈言舒这般,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取来笔墨。 看着这些夫人高兴的模样,沈言舒倒是说道:“本宫只是将名单呈送给皇上,皇上看得上看不上还另说。” 焦夫人说道:“言妃娘娘若是肯帮忙,臣妇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于夫人虽然高兴,可是总觉得这事透着诡异,这沈言舒怎么就会这么好说话? 当初于蝉为了进王府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这次真的会顺利吗? 第357章 被赐婚了 沈言舒看着那些夫人脸色洋溢的喜悦之色,脸色却是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说,你的那女儿貌似已经和别人定亲了吧?” “别胡说,都是些谣言,怎么能信!倒是听说你们家的闺女有些毛病……” 这些夫人们临走的时候细细谈论的话,倒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沈言舒的耳朵里,她的听力向来不错,如今看着她们相互寒酸的模样,眸子里闪过一丝讽刺。 太后起身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说道:“在这后宫之中,这便是常有的事情,你倒是不必太过介意。” 沈言舒双眼微微含笑,朝着她行了一礼,说道:“臣妾告退。” 回到了临安宫,沈言舒这才将自己的面纱揭下来,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青鸢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言舒,问道:“娘娘,您真的要帮她们把名单交给皇上?” 沈言舒点头。 青鸢不解:“你这又是何必呢,现在外面都在传……” 意识到自己突然说了不该说的话,青鸢立马闭了嘴,垂眸不言。 沈言舒倒是觉得好笑:“你不必如此,我又何尝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传言,都在说我这张脸好不了,这皇后之位只能让其他人来坐,百官们谏言让皇上充盈后宫,都说我这份独宠长久不了了。” 听得她这般自嘲,青鸢连忙说道:“娘娘你可别灰心,戚公子不是说他会回来帮你治好你的脸吗?他医术高超,比太医还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愿吧。”沈言舒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在乎,“让朝颜把这单子去拿给皇上,就说这些世家小姐都到了待嫁的年龄,想入宫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青鸢蹙眉,倒是想说什么,可是看沈言舒这般神色,倒是将话都吞了下来。 那些世家的夫人没回去都美滋滋的正等着结果,都想着自己的女儿若是能成皇后便好了,如何皇帝独爱言妃,偏偏这言妃被毁了容,怎能登上后位? 这样一来,只要能入宫,便有机会成为皇后,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于蝉听着于夫人说起这件事,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 “沈言舒当真这般答应了?”她问道。 于夫人轻笑道:“那还能有假,好几个夫人都在场,太后也听着的,她总不可能反悔吧?” 在一旁的于长庭说道:“沈言舒这女人倒是狡诈的很,母亲你可别被她骗了。” 于夫人说道:“难不成她将所有的夫人都骗了?若是如此,我们定然不能放过她,就算是烦,也要天天去皇宫将她烦死!” 于蝉说道:“还是爹爹有办法,只要沈言舒的容貌一直没有恢复,她就不可能当皇后,更何况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看来她自己都看清了形势了。” 兵部尚书倒是没有说话,虽然在朝堂上一直反对的是他手下的侍郎,但是他能感觉到皇上对他的失望,若是因此失去的帝心,他们于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是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儿,这可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 更何况若是婵儿真的入了后宫,对于他们于家也是一大助力。 于蝉听着母亲带回来的好消息,心中倒是期待不已,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毕竟当初和母亲一起进宫的还有好几个夫人,若是皇帝大手一挥,将她们都收入了后宫,自己的竞争岂不是又大了起来? 不过于蝉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相比较其他的世家小姐,她的优势不少,如此想着,她倒是释怀不少。 于蝉正在府中等着宣召自己入宫的圣旨,可是连着等了好几天,也没有见到了一个皇宫里来的人,直到第五天,终于等来了圣旨。 然而这圣旨并不是传召她入宫的,而是给她赐婚的。 圣旨上为了体恤兵部尚书的功劳,念起爱女尚未成婚,便给她配了一门婚事,将她许配给了越宁将军。 “怎么会这样!”于蝉惊讶地看着那传旨的太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连于夫人和于大人他们都愣住了。 那太监说道:“于小姐,接旨吧。” 于蝉使劲地摇头:“不!我不要!这圣旨一定是假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太监说道:“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怎么可能有假?皇上说了,于夫人到宫里与言妃所说之事他甚是重视,但是如今国丧之间,不宜纳妃,为了不耽误于小姐,所有才亲自给您挑选了夫婿,这待遇足以说明皇上对于家的重视!” “我不相信!我不要接旨!”于蝉怒吼起来。 传旨的太监原本还好声好气地说着,没想到这于蝉却丝毫的不给面子,他怎么说也是宫里掌事太监之一,自然是有些威严的,看到于蝉这般模样,他整个脸都已经沉了下来。 他开口说道:“这抗旨不遵,后果可不是于小姐能担得起的!” 太监说的话本来就比较尖,这会儿严肃起来更是让人起了鸡皮疙瘩,于尚书扯了扯于蝉的胳膊,说道:“还不赶紧接旨!” “我不要,我不想嫁个什么将军,一个五大三粗的粗俗之人有什么好嫁的!”于蝉根本就不想听。 “于小姐慎言!”太监冷冷地说道,“越宁将军怎么说也是三品武将,可不是于小姐随便能够诟病的!若是于小姐抗旨,咱家即刻便去回了皇上,想来于小姐可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这皇上生起气来,说不定还会连累于府上下……” 传旨太监这话说一半,剩下的可就靠于家的人自己考虑了,他扫了一眼于家的众人,然后缓缓地转身。 “公公!”于尚书说道,“蝉儿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传旨的太监目光看向了于蝉。 “快接旨!”于尚书低声呵斥道。 于蝉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太悲惨了,不仅没有如愿进宫,还被赐婚给了一个常年戍守边疆的将军,她不想!可是如果她不接旨,那就是抗旨,会连累她的父母。 她抹了抹眼泪,伸出了双手,说道:“于蝉愿意接旨。” 那传旨的太监脸上浮起了笑容,这转变比那场戏的换脸还快,他将那圣旨放到了于蝉的手中,说道:“咱家就知道于小姐不会让人为难的,这越宁将军哪哪都好,又受皇上的重视,可是百里挑一的夫婿!” 于蝉听不下去太监所说的话,她只知道自己和燕轻寒是无缘了。 原来沈言舒答应的这般痛快,她早就想到了燕轻寒不可能会让自己入宫的。 于蝉冷笑,她还一直傻傻的以为皇上能够看到自己…… 传旨的太监走了之后,于蝉整个人都恹恹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门,连眼睛都哭肿了。 于夫人真是气不过,后来才知道,那日一起前去的几个夫人家中的女儿也都被皇帝赐了婚,要么是长安城里的纨绔公子,要么是边远的世家或者将军。 想比之下,这越宁将军倒是其中算是最好的一个。 其他的夫人也是气得不行,这沈言舒明明说好是建议皇上将她们的女儿收入后宫的,却变成了赐婚,这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可是她们又没法说理去,毕竟这沈言舒是真的替她们传达了意思,只是皇帝不愿意将这些人收入后宫罢了,这样一想,她们觉得沈言舒更是可恶。 燕轻寒的这一招倒是将其他有想法的世家们安静下来,杀鸡儆猴,若是他们不想让皇帝给他们的女儿赐婚,就得老老实实的。 众大臣倒是看清楚了,这皇帝虽然妥协了暂时不封沈言舒为皇后,可是这皇后之位也不是谁都能够肖想的。 这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谁再去找沈言舒的麻烦,他就找谁的麻烦。 于蝉在府中哭的昏天暗地的,在心里把沈言舒骂个不停,还是不解气,将房间里的东西统统都砸了。 皇帝赐婚,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了,自然不可能去寻死,她若是死了,这于家的人就会被牵连,就算是为了家人,她也不能这么做! 只是这沈言舒太可恶,她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乔若岚从院子里走了过来,看到丫鬟们都躲得远远的,她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唇角浮起了一抹笑,走了上前。 “滚!”于蝉听到脚步声,她怒吼了一句,“别来惹本小姐!” 乔若岚站在门口,她看着于蝉,仿佛看到自己去拦马车后回来的那一天,也是如此的恼火,恨不得把沈言舒撕个粉碎,所以她很能理解于蝉此刻的心情。 她上前说道:“你就算是把这整座府邸都拆了也无济于事,沈言舒依然好好的待在后宫,看到你这副模样,说不定还会笑出来。” 于蝉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乔若岚,双眸里满是怒色。 乔若岚说道:“别这么盯着我,害你的人是沈言舒,不是我。” “你来做什么?”于蝉问道。 乔若岚说道:“自然是过来帮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更应该团结起来,我说过,你迟早有一天会相信我的。看来这天来得并不晚。” 于蝉紧张的瞳孔渐渐放松下来,将手中的花瓶往地下一砸,随即出了房间。 第358章 故意找茬 沈言舒在皇宫里过得倒是安逸,自从上次燕轻寒给那些前来找她和太后的世家都赐婚之后,倒是无人敢轻易前来找她的麻烦。 皇帝即位,大赦天下,开了恩科,原本是明年春才开始的科举考试,今年秋天又新增了一场,这倒是给不少备考的举人们一次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沈言安倒是日日苦读,当初景王府说过,只要他考上,便可将裴怡宁许配给她,如今发起狠来,倒是更加的认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俨然比大家闺秀还能藏。 众人都道他已经有一个受皇帝独宠的姐姐,自然不用太过拼命,但是还是挡不住他苦读的热情。 萧南生和陈颜兮接手了萧家在长安的交易,在长安落了脚,倒是也过得也不错,只是还是挡不住有人来惹麻烦的。 “你们这家店可真是黑心,赚的都是什么钱!”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在萧氏绸缎庄的门口大声怒骂起来。 众人一看这热闹,便都纷纷围了上前。 掌柜的上前说道:“这位客官,说话可不能光凭一张嘴,我们萧氏绸缎的牌子怎么说也是老牌子了,在大周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可不是你说诋毁就能够诋毁的!” 看热闹的人一听,倒是纷纷点头,这萧氏绸缎可没听说过不好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有信誉的,所卖的绸缎都不错。 男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在你们绸缎庄买了不少的绸缎布料,没想到你们收最贵的价钱,给的却是最次的次品!” 掌柜道:“这种事情,在我们萧氏绸缎庄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哼,来人,把这些次品拿上来!” 男子一声说话之间,身后的下人便将一堆绸缎扔了出来。 那些绸缎看起来倒是倒是不错,可是下人们将它们展开之后却能够轻易地撕开,质量堪忧。 他拿出了一张收据,展开朝着周围的人看,说道:“这便是萧氏绸缎庄收据,怎么会有假,分明就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用假货来糊弄人!” “不会吧,这萧氏绸缎庄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这以后谁还敢来他们这里买东西!” “就是,简直就是奸商呀!” 周围的人见此,纷纷议论,都在谴责这萧氏绸缎庄的不对,掌柜的一看那收据确实是他们这里的,而且那些绸缎看起来也像是他们绸缎庄里售卖出去的,一时倒是有些纳闷了。 他们绸缎庄里的布匹绸缎向来质量很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掌柜的,报官吧。”陈颜兮从一旁走了出来,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见是陈颜兮来了,急忙迎了上前:“二少夫人,您来了。” 陈颜兮颔首,走了上前,看着那来惹事的男子,目光泛冷,说道:“你是想来讹钱的吧?趁我们还没有报官之前,你可以滚了。” 男子虽然心虚,但是心里却是不服:“你几个意思!老子是来找公道的,你们绸缎庄里卖出去的东西有问题,还想抵赖啊!” 陈颜兮见他一副无赖行径,走了上前,指着那些绸缎说道:“这些绸缎确实是我们绸缎庄卖出去的,这收据也是真的。” “既然你承认了!那就给老子赔钱!别磨磨唧唧的!”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陈颜兮抬眸,说道:“我说这些都是真的,但是并没有说你没有作假。我们卖的绸缎质量上乘,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为什么你的这些绸缎却那么容易撕裂呢?因为你们自己动的手脚。” “胡说!”那男子怒道,“我们怎么可能动手脚!” 陈颜兮将地上的绸缎捡上来,用手摸了摸,说道:“这布料质感要比原来的还要粗糙而且发硬,颜色泛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将男子手中的收据拿了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月前你在我们庄里定的布料,我想问,你买了布料之后,都放在了哪里?” “当然放在货仓里!”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心虚。 陈颜兮说道:“你说话,普通商家的货仓里应该是干燥通风的,但是这些布料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说明这一个月它们都被浸泡在水里,而且这两天才被晒干了,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撕裂。就算是质量再好的绸缎也经不住这般折腾,你说这是不是故意的?” 经过她的这一番分析,众人倒是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那男子却嘴硬辩驳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分明就是为自己开脱!” 陈颜兮将那一卷布料一层层放开来,知道将整块布料都散开,然后摊开在众人面前。 “你们看,这中间的芯儿还是湿的,这分明就是被水浸过的。”陈颜兮继续说道,“你们大可到我们绸缎庄里面去找,若是能找出中间湿的,我们愿意高价赔偿。” 她说完把那匹布料扔在了地上,冷冷地说道:“就凭你这种小把戏,还想来讹人,真是不自量力!” 众人一听,倒是了解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指责那男子的不对。 男人恼羞成怒,朝着陈颜兮冲了过去,原本想一拳将她打倒,没想到在他碰到陈颜兮之前,自己倒是被她给撂倒了! 只见陈颜兮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脚,冷漠地说道:“敢动我,回去再练几年!” 男子的下人们见状,纷纷涌了上前,打算给自己的主子报仇,陈颜兮倒是不怕,这些人武功太低,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躺在地上的男子见状,从袖子里突然掏出了匕首,朝着陈颜兮刺了过去,锐利的刀光在阳光下十分晃眼,陈颜兮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带着匕首,心里暗惊。 她急忙躲开了男子的攻击,然后用脚一踹,将他手中的匕首踢倒在地上,可是围攻她的人实在是太多,简直就混乱成了一团。 掌柜的见此喊上了店里的伙计,想要上前帮陈颜兮,然后混乱的人群里传出了一句尖叫。 “杀人了!” 陈颜兮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些下人已经纷纷地躲开了,只留下了她身旁的一具尸体,是刚才那个嚣张的男人的…… 第359章 调任边关 萧氏绸缎庄的二少夫人杀了人,入了狱。 这件事在长安城里倒是掀起了不少的波澜,不过有人觉得这萧二夫人可真是倒霉了,那人原本是个找茬骗钱的,谁想到突然动起了手,还死了! 原本这种事情,死了便也罢了,这事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死了也活该,但是没想到那是兵部尚书府的一个亲戚,这于府可就不依了,非要将陈颜兮治罪,并要杀人偿命。 京兆府尹接到此案,倒是觉得这偿命有些过了,但是陈颜兮毕竟杀了人,总是要惩戒的,判个几年倒是不冤枉。 阴暗的牢房里,陈颜兮倒是没有半分的不适,毕竟比这种还惨的日子,她也过了不少。 挂在墙上的火焰轻轻地摆动着,牢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素白色衣服的蒙面女子走了进来,走到了陈颜兮的牢房前,转头对身边的狱卒说道:“开门。” 那狱卒倒是十分利索地将陈颜兮牢房的门打开了。 陈颜兮抬头,看见沈言舒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愣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回事!”沈言舒开口问道。 陈颜兮有些惊讶地说道:“言舒,你怎么来了?” 沈言舒看着她这般,原本想要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说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陈颜兮苦笑道:“不小心被人算计了,这兵部尚书府的人看着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害起人来连自家亲戚都不放过。” “对于他们来说,这落魄亲戚倒是不算是亲戚。”沈言舒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色,说道,“看来倒是低估了他们。” 陈颜兮低头,说道:“是我大意了。” 沈言舒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有我在。” 陈颜兮摇了摇头,说道:“不要,他们的目标就是你,若是你卷入此事,只怕是正中他们下怀。” 沈言舒身孕如今已经有四个月大了,大概是身子消瘦的缘故,小腹虽然微微隆起,但是看起来并不算明显。陈颜兮并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而去和兵部尚书府抗衡。 “你放心,我才不会正中他们下怀去兵部尚书府求他们。”沈言舒说道,“既然他们敢动你,我倒是看看他们于家到底有多少能耐!” 这兵部尚书府这一家还真是不消停,不过是为了进宫而已,竟然使出这么多的手段来。 这每几天,原本在兵部的于长庭被调往了北边的边界任职,倒是将于尚书一家弄得懵住了,这掌管官员调动的乃是吏部尚书沈康之,他们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言妃若是想打压人,倒是有一套手段。 “言妃娘娘,不知小儿做错了什么,您要将他调往边关。”于尚书抬头看着沈言舒,问道。 知道于长庭被调任的消息,于尚书便火急火燎地进宫见了沈言舒。 他的儿子若真是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苦。 沈言舒抬眸,看着于尚书,说道:“于尚书何出此言,本宫倒是听说这于公子升了职,由原来的从五品直接升职从四品,尚书大人应该高兴才是。而且本宫乃是后宫之人,不宜干政,尚书这般质问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于尚书拱手说道:“言妃娘娘,小儿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 “得罪倒是没有。”沈言舒说道,“原本我向来秉承祸不及旁人,不知道尚书为何要为难我表哥一家?” 于尚书微微蹙眉,不解:“言妃娘娘的表哥与我们于府有何关系?” 沈言舒见于尚书并不似作假,她也蹙眉,说道:“于尚书的一个亲戚去找萧家麻烦,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听说你们于家一直可是不依不饶的非要偿命。” 于尚书听得沈言舒这么一说,眉头皱的更深:“老臣从未听说过此事。” 沈言舒说道:“那于尚书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家宅之事了,这于公子的调任令已经下达,怕是改不了了,但是任职日期倒是可以改改,一般来说都是三年,但是本宫听闻也有改成一年的制度,至于怎么做,我想于尚书再清楚不过了。” 于尚书自然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让沈言舒对他们于家出手,但是毕竟是于府有错在先,他也只能认了。 “老臣知道了。”于尚书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沈言舒看着于尚书离开的背影,倒是沉思起来。 难不成这于蝉的胆子已经大到这个地步? 于尚书回到了尚书府,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于蝉的院子里,倒是将她怒骂了一顿。 针对沈言舒的事情,于蝉竟然瞒着其他人,还闹出了人命,当真是糊涂。 于夫人见于尚书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本还劝着,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也是气得不行。 “母亲知道你不甘心,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成定局,你又何必去招惹沈言舒,这么多次的教训你还不明白吗!”于夫人怒道,“这回把你弟弟也牵扯了进来,下次说不定连你父亲的官职都保不住了!” 于蝉听着父母数落,心里倒更是难过。 “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而已,想让她过来求我放过陈颜兮。”于蝉说道。 于尚书却蹙起了眉头,说道:“这是谁教你的?” 于蝉眼眸一闪,心虚道:“没有谁,我知道看不惯沈言舒而已。” “没有人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沈言舒会如此关系陈颜兮?”于尚书并不相信。 于夫人却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乔若岚!我就知道是她!母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和她来往,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世子妃,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于蝉说道:“乔若岚之所以这样,也是被沈言舒害的,我们一起要报复沈言舒,这有什么不对!” 于尚书听到她这么一说,差点没被气死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这于府的人?你的弟弟因为你的任性,现在要被调任到一个偏僻穷苦的地方,这一路险途,就是因为你的报复!”于尚书说道,“这世家之中,多少都有些过节,若是认真细究起来,只会两败俱伤!你还是给我消停!别再动什么主意,还有那个乔若岚,以后别和她来往了!” 于尚书说完,气呼呼地甩袖离开! 第360章 一纸休书 陈颜兮最后还是安全地从牢里出来了,所幸无事。 只是这于长庭只能去往北边任职,好在这时间只有一年,忍忍也就回来了,于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家人考虑,她不得不安分起来。 乔若岚来找了好几次,都被于府的人拒之门外。 知道了于长庭的事情,乔若岚倒是明白于家的人为什么不让于蝉与她来往了。 乔若岚沉眸,转身离去。 她有些不甘心,没想到连于蝉都放弃了与沈言舒抵抗,如今倒只剩下她还是不服输。 凭什么沈言舒毁容了还得万般好,若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回到了景王府,却看到了门口有一辆马车,看起来倒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她上前问守门的护卫:“有谁来了府中?” “回世子妃,是言妃娘娘过来了。”侍卫答道。 一听说是沈言舒,乔若岚不禁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沈言舒怎么会到这景王府里来? 她没有想太多,提起裙摆便朝着府中小跑了过去。 走到了待客的大堂,看到了裴曜正在和沈言舒说着什么,旁边还有着陈颜兮,乔若岚眼眸一闪,倒是有些心虚,难不成她们是来告状的? 无凭无据,仅凭她们一张嘴,她乔若岚可不会承认。 一想到这里,乔若岚倒是理直气壮地走进了大堂,看到沈言舒和陈颜兮,倒是挑眉,惊讶道:“原来是言妃娘娘大驾观临。” 沈言舒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这般说话,微微闪了闪眼眸,似乎是没有看见她一般。 “放肆,见到娘娘还不行礼!”裴曜低声训斥道。 乔若岚一怔,倒是不情愿地给沈言舒行了一礼:“见过言妃娘娘。” 沈言舒双眼含笑,看着裴曜,说道:“看来裴世子真该管管这景王府的规矩了,世子妃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新来的丫鬟,竟是连礼仪都不懂了。” 被沈言舒这么一说,乔若岚怒瞪了她一眼,正想反驳,却听到裴曜说道:“娘娘说得是,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在一旁的陈颜兮说道:“世子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无礼,想必世子太过烦扰,不若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 乔若岚看了一眼陈颜兮,这张脸可真让人讨厌,上次就是她怂恿裴曜休妻,现在又在这里提起这茬,真后悔当初没在牢里弄死她! 看到乔若岚幽怨的眼神,陈颜兮倒是冷哼一声,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和裴世子要个交代,世子妃联合兵部尚书之女于蝉设计陷害我,还害我入了狱,这事我可不想吃下这哑巴亏。” 裴曜听到陈颜兮这么一说,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乔若岚:“可有此事?” “她胡说!”乔若岚矢口否认,说道,“我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陈颜兮说道:“你狡辩也没有用,若是没有证据,我怎么可能会轻易上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们已经有了证人。不过是看在景王府的面子上,才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你还嘴硬,不如京兆府走一趟?” 看到陈颜兮如此笃定的模样,乔若岚一时噤了声。 她的这般模样,裴曜心中已经有了数,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娶了乔若岚,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景王府惹任何的麻烦,他倒是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个存在,不必给予太多的理会,只是没想到乔若岚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生非。 裴曜说道:“这件事裴某给萧夫人道歉,确实是府中管教不严。” 陈颜兮倒是不买他的这一套:“上次在城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每次她闯了祸,都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若是如此,我还不如去找官路。” 裴曜看着陈颜兮和沈言舒这般,知道她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对管家说道:“准备笔墨。” 乔若岚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有些紧张。 裴曜抬眸看着乔若岚,说道:“虽然你我是先帝赐婚,但是并非不可和离,签下和离书,我们往后便不再是夫妻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可是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却一字一句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她是真的害怕极了,说道:“我不要,我不能离开你。” 裴曜眼眸没有丝毫的波澜,他从来没有对乔若岚有过感情,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留恋。 他说道:“我已经给过你诸多机会,是你不珍惜。” “世子,我求求你!”乔若岚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慌张地说道,“别赶我走,除了景王府,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了,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再也不会给景王府添麻烦了!” 陈颜兮在一旁冷笑一声,说道:“世子妃这保证的话,想来已经说过好几回了吧,次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怕这次原谅了你,下次又不知道是谁会遭殃。” 看着陈颜兮在一旁冷嘲热讽的模样,乔若岚真的很想把她的嘴给封上,只是如今裴曜这张黑沉的脸已经让她顾不得这么多,只想挽回裴曜,让他回心转意。 裴曜开口说道:“你放心,和离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生活好些年了。” 乔若岚猛地摇头:“我不想要钱,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留在他的身边继续祸害他吗?”陈颜兮倒是毫不留情地说道。 乔若岚再也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陈颜兮:“你闭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们!我才变成现在的这样!如果不是沈言舒,我的母亲怎么会如此凄惨!”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言舒听到她这么一说,便回答道:“是因为你的母亲咎由自取,是她先惹我的,你也一样,若不是你一次一次地来找我麻烦,我自然懒得去管你。” “你这个贱人!”乔若岚再也忍不住,朝着沈言舒身上扑了过去。 陈颜兮立马上前,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冷眼看着她。 乔若岚倒的地上,十分的狼狈,她恶狠狠地瞪着端坐在一旁的沈言舒和陈颜兮,眸子里满是恨意。 “世子妃!”乔若岚身边的丫鬟连忙上前扶了她起身。 裴曜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就算是再给你机会只怕你还是会惹事!我们景王府容不得你这样的人!” 管家已经将笔墨纸砚取来。 乔若岚破罐子破摔,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签下这和离书的!” 裴曜闪了闪眼眸,说道:“和离只是想让你的名声好一些,若你不愿,本世子大可休书一封。” 说着便提笔开始写休书。 乔若岚上前,将他的纸笔都抢了过来,直接撕碎折断了扔在了地上。 她看着裴曜还有沈言舒她们,最后目光盯着裴曜,说道:“我那么喜欢你,为何你还要这样对我!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戚云歌,我努力做得比她还好,可是你的眼里还是不曾有我!好不容易戚云歌死了,为什么你还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的眸子里满是泪水向他控诉,她真的不甘心啊! 裴曜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只是说道:“我从未要求你做过什么,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与我无关。” 管家继续取来了纸笔,裴曜提笔写下了一封休书,说道:“从今往后,你与景王府,与我,都再无瓜葛。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笔银子,你可以留在长安继续生活,不必与我一同回西南了。”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沈言舒和陈颜兮相视一眼,站起了身子。 “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沈言舒颔首说道,看了一眼怔住的乔若岚,便带着陈颜兮往外走。 只是还未走出去,乔若岚上前,想要抓住沈言舒,但是沈言舒转身后退了两步,脸上的面纱被乔若岚扯落在地上。 沈言舒的脸就这样暴露出来,脸上疤痕纵横,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在一旁的侍女们都忍不住吓了一条。 乔若岚看着沈言舒如今的这副狰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的下场,丑成这般模样,只怕见过的人都会被吓个半死吧!难怪燕轻寒不肯封你为皇后,就算是街边的乞丐也比你好看呐!”乔若岚讽刺道。 陈颜兮垂眸,沉声道:“你找死!” 说着便要上前教训乔若岚,却被沈言舒握住了她的手。 沈言舒对于乔若岚的话,丝毫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走了上前,淡淡地说道:“即便是我丑成了这般模样,还是有着深爱我的丈夫,而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 她轻步上前,接过青鸢捡起的面纱,继续戴在脸上,转身离去,只留下眼眶发红的乔若岚站在原地。 她什么都没有了。 裴曜看了她一眼,命管家取些银票过来,便让她搬出景王府。 他权当这场婚姻,从未有过。 看到裴曜决绝的身影,乔若岚心如刀割,有些事情,就算是你再努力,也是无法拥有的。 或许一开始,这就是错的选择。 — — 作者话说:小蛮妃还有不久应该就完结了,本书人物众多,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如果有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人物,可以在书评区留言,作者会在后面写些关于这些人物的戏份,或者是番外。 第361章 以毒攻毒 乔若岚被景王府赶了出来,她不再是景王世子妃了。 独自站在景王府的门口,她的目光幽深带着怨恨,这种恨充斥了她整个内心,很想爆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失落地沿着街上走,一个人一个包袱,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走到了一个小巷口处,突然一双手将她直接拉了过去,乔若岚瞬间睁大了眼睛,暗道不好! 她被人拉住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刚要挣扎,那人已经将她放开。 “县主!” 那人恭敬地朝着乔若岚行了一礼。 乔若岚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微眯起了双眼,戒备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回答道:“我们曾是长公主身边的亲信,长公主和若凝郡主都相继出了事情,我们本想去投靠您的,只是这景王府的人警惕性太高,我们一直以来都靠近不了。” 被他这么一说,乔若岚看着他这张脸还真是莫名有些熟悉。 她说道:“如今我只是一个空有头衔没有封地的县主,如果你是来投靠我的,那就找错人了。” 男子拱手说道:“县主,我们只是想为长公主报仇,所以才找到了您。” “报仇?”乔若岚听到他这么一说,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报仇?” 男子说道:“不,县主。我们还有不少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从院子里倒是走出了不少的人,他们都曾是长公主府养出来的亲信,当初长公主入狱,公主府被查抄,他们都躲了过去,原本等着机会想救长公主,没想到皇帝却将她贬为庶民之后不久便被解决了,就连若凝郡主都没能逃过此劫。 乔若岚回想起当初的事情,虽然说是宁王挑起的事情,可是沈言舒才是让长公主最终便贬黜的罪魁祸首! 如今她又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此仇不报,她如何能够甘心! 看着这些亲信护卫们,乔若岚的眸子又燃起了复仇的欲望。 ———— 戚云皓回来了,他将母亲安葬好了之后,便又启程返回了长安。 对于沈言舒的脸,他也并没有把握。 “若是用正常的药物,定然是恢复不了的。”戚云皓认真检查过她的这张脸之后,说道,“也许以毒攻毒,能将这些旧疤痕除去。” 听到戚云皓这么一说,沈言舒蹙起了眉头。 她问道:“以毒攻毒,这样有用吗?” 沈言舒和戚云皓正在临安宫里,在一旁的青鸢和朝颜都期待地看着戚云皓。 若是沈言舒真的能恢复容貌那就太好了,不必每天都带着面纱见人,也不会遭受非议,更不会只是一个贵妃之位。 戚云皓说道:“可以的,只不过这种毒很难调配,一不小心还会腐蚀人的皮肤,而且孕妇忌用,所以还是等孩子生下来才能用此毒。” 沈言舒说道:“若是这毒太危险,便罢了,我这样倒是也不影响。” 若是因此让戚云皓受伤,她倒是会心疼的,毕竟他们戚家,就只剩下她们姐弟两人了。 戚云皓却是笑道:“姐,你可别忘了,我的毒术还是很厉害的,这种事情难不倒我!”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眼眸,说道:“那便等孩子出生再说。” 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倒是还要再等上五个多月。 “对了,我让轻寒将旧将军府收拾出来了,你可以回去住着,毕竟也是我们的家。”沈言舒说道。 戚云皓道:“我现在住在云宅就挺好的,将军府太大,反倒是让人心里空落落的,若是将姐姐的脸治好,我便不想再留在长安了。” 沈言舒不解:“那你要去哪里?” 戚云皓说道:“和我师父一样,云游四方,这大千世界,出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练练自己的本事。” 他的师父鬼谷药王经常会游历各方,所以医术毒术卓绝,但是最有名的还是他鬼谷里的药材,都是从不同的地方采集然后精心培育出来的。 若不是因为复仇,戚云皓或许早就走上了这条路,他向往的世界太大,自然不愿意拘泥于这小小的长安城。 沈言舒说道:“若是你想好了,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戚云皓轻笑起来,她的姐姐和母亲越来越像了,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还有五个月时间,戚云皓决定先回鬼谷找药材炼制毒药。 有了戚云皓的话,沈言舒的心情倒是好上了许多。 尽管还是有大臣常提醒燕轻寒挑选秀女入宫,尽快立下皇后,但是燕轻寒倒是无动于衷。 最近沈家的喜事不少,沈言安在科考得了个榜眼,倒是给沈家挣了不少的脸面,更重要的是不久便可迎娶西南景王府的怡宁郡主。 长安里不少人都在说这原本默默无闻的沈家倒是突然行了大运,如今朝中倒是无人敢看轻沈家的人,毕竟两个三品大臣,一个宫中宠妃,就连沈言安都考了个榜眼,倒是羡煞不少人。 然而这万般好却是在别人眼里看了眼红,沈汐儿却是颇为不屑。 祖父给他挑了一个长安外的人家,是个小郡县的太守之子蓝公子,据说人品极好,是个老实的人家。 前些日子她倒是见过那个自己未来的夫婿,确实挺老实的,也呆头呆脑的,像是一个读书读傻的人,净会嘻嘻傻笑,看着便没有这长安里大多数的世家公子来得精明。 但是鉴于她之前和于长庭的事情,这长安里的世家倒是也看不上她了。 她越想越委屈,便收拾了东西,竟是逃婚了。 不过她一个世家小姐,从小就养在深闺里,哪里懂得生存之道,没两日便被那太守之子给找回来了,找回来的时候她很是狼狈,因为没有了银子也不懂得赚钱,差点就被骗了,万幸她的未婚夫婿出现,将他救下,倒是也没有追究她的逃婚事情。 有了这一次的事情,沈汐儿倒是老实起来了,而且她发现自己这个未婚夫婿虽然有些呆呆的,但是做事却从来不含糊,倒是让她有些愧疚又觉得幸运。 第362章 颜兮之死 长安与豫州之间的官道上,一队押送货物的队伍正朝着长安而来,天边的云彩渐渐泛起了五彩斑斓的眼色,将黄昏下的人影拉得很长,而押送的货物上都插着一枚旗子,上面印着一个“萧”字。 这是萧氏家族的货物运送队。 “少爷,少夫人。”一个护卫上前对着马车上的人说道,“这天快暗下来了,前面的不好再赶路,离得客栈又远,不如在附近驻扎吧!” 陈颜兮点头,说道:“在附近找个安全些的地方,先歇一晚,明日便到长安,到时候再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好的,少夫人!”那护卫一听陈颜兮这么一说,倒是也没有了赶路的疲惫,明日便到长安,他们便可歇息几日了。 萧南生坐在马车里,看着陈颜兮这般,倒是笑出声来。 陈颜兮转头看着萧南生:“你笑什么?” 萧南生说道:“笑夫人做事情都非常认真,大家都特别听你的话。” 陈颜兮蹙眉,不解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夫人认真的事情就很好看。”萧南生说道。 陈颜兮一脸正色道:“难道我平时就不好看?” “好看好看,夫人怎么样都好看!”萧南生说道,将她搂入怀里,正想亲一口她的额头,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陈颜兮将他推开,低声说道:“别闹,该下马车了,我去看看地形。” 说着陈颜兮便直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然后下了马车,开始检查货物和人数。 坐在马车上的萧南生倒是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夫人做起事情来特别的认真,有时候他都觉得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丈夫的地位还不如这些货物的高。 他也跟着下了马车,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这支队伍就只能选一个空旷的地方安扎下来休息,毕竟天黑不好赶路,好在他们倒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在野外过夜倒是轻车熟路。 陈颜兮看着这地方倒是不错,不会被野兽袭击,离官道有些距离不易被人发现,但若是遇到危险也可以轻易地跑到官道去。 驻扎好了帐篷,吃过干粮之后大家便开始休息了,留下两个护卫看守,若是有什么特殊状况发生也可以及时地将人唤醒。 自从陈颜兮与萧南生成亲之后接手了不少萧家的生意,经营得倒是不错,萧家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十分满意挑不出毛病来,都道萧南生这是捡到宝了。 萧南生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陈颜兮,大概是受以前的影响,她这个人遇到什么难事总爱自己解决,什么苦都能吃,看起来倒是无坚不摧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 原本押送货物这种事情她这个少夫人自然是不必亲自来的,不过她这个人总是想了解手下的人所要做的工作,便一起运送过来了。 这秋天的夜里有些微凉,风吹起,周围的树林里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树叶摇曳的声音,还是人的脚步声。 原本守夜的两个人也是赶了一天的路,倒是有些累了,就算是站着,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 大风吹起,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陈颜兮猛然睁开了眼睛! 帐篷外面竟然燃起了火光! “着火了!”突然有人喊了起来,这火势越来越大,将货物都烧着了,连帐篷上都被烧了起来。 陈颜兮一把将萧南生拉了起来,抽出一旁的剑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可是她们刚一出帐篷,就有着无数带火的箭朝着他们射了过来,陈颜兮大惊,挥剑将射向他们的箭给挡开,但是她们的护卫伙计有许多都被射中了,倒在了地上。 帐篷已经被烧了起来,有一些还没来得及醒过来的人被大火包围,身上也被烧了起来,痛苦地在帐篷内挣扎着跑出来,可是周围没用水,只能任凭大火烧着,痛苦地叫唤着。 萧南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陈颜兮蹙眉,她执剑将箭都挡开,冷冷地看着远处而来的杀手们,咬了咬牙,拉着萧南生的手朝着树林里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些杀手看到陈颜兮和萧南生跑了,纷纷追了上前! 这些杀手大约有四五十人,看起来武功都不低,若是不跑,就只能等死了! 她紧紧地握住了萧南生的手 ,在黑夜里一直一直地向前跑,好在这树林里杂草丛生那些杀手根本也跑不快。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萧南生一边跑一边不解地问道。 陈颜兮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保命最重要!” 他们朝着树林的深处跑了过去,这路越走越难走,因为天太黑,甚至看不清楚前路如何。 “啊!”萧南生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脚,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陈颜兮回头看着那些杀手就要追上前,她立马将萧南生扯了起来,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隐蔽的地方,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先跑,我留下来拖延他们的时间。”陈颜兮说道。 萧南生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这样太危险了!” “可是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话,最后谁也跑不掉了!”陈颜兮解释道。 萧南生坚持说道:“那我也要和夫人在一起。” 陈颜兮看着他这般执着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南生,谢谢你。忘了我。” 萧南生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陈颜兮便抬起手一掌劈在了他的脖子处,他只感觉到一阵痛,随后便晕了过去…… 陈颜兮将萧南生藏到了隐蔽的草丛堆里,然后提着剑朝着那些杀手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们到底是谁?”陈颜兮问道。 带头的人道:“你不必知道,我们就是要过来取你的命的!” 陈颜兮的眸子里在黑夜里闪出了一丝嗜血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诡异,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紧握着剑朝着杀手们直接刺了过去…… 萧南生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异常的刺眼,脖子特别的痛,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看了看四周,还是那片树林里,只是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 整个身子立马挺直起来,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陈颜兮的影子。 “夫人……”他出声轻唤了一句,声音却不由的有些颤抖起来。 这树林很安静,安静地可怕,他沿着小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朝着四周在寻找着陈颜兮。 “夫人,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萧南生呼唤着,可是整个树林似乎只有他的回音。 他继续往前,脚下突然看见了暗红色的血迹,心里猛然跳了一下,随即猛地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在茂密的树林里,这血迹越来越浓,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整个人都惊吓住了。 这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二十几具杀手的尸体,血流成河。 而在最中间躺的一具全身都是血的女人,虽然已经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萧南生却已经认出了她。 “夫人……”萧南生的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一般,竟是这么也喊不出来了,看着陈颜兮就这样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扎了一刀,还要痛。 他上前直接跪倒下来,抱着陈颜兮的尸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成亲不过才一年多,还没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还没有一起共白头,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啊——” 一声痛哭的嘶吼声在树林里传来了,似乎整座山都被着一声凄惨的叫声所撼动一般,连鸟得都惊吓地纷纷飞里树枝。 皇宫里。 “娘娘小心!”青鸢看着沈言舒差点崴了脚,急忙上前搀扶。 只见沈言舒手中的花瓶摔打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倒是将沈言舒吓得愣在了原地。 在一片的朝颜赶忙上前,急忙扶住了沈言舒。 “娘娘,你可得小心些,若是磕着碰着可不得了!”朝颜后怕道。 沈言舒只觉得心口有些疼,呼吸难受得紧,所以一瞬间才没有站稳,到现在仍未回过神来。 青鸢有些担心地看着沈言舒:“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觉得心口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转身走到了没有碎渣的一旁,在青鸢和朝颜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朝颜给沈言舒倒了一杯清茶。 “奴婢去请太医,这娘娘的肚子月份大了,自然容不得马虎。”青鸢朝着沈言舒行了一礼,便朝着太医院小跑了过去,这才刚出门口,便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墨江。 眼看着青鸢就要倒地,墨江顺手便将她拉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毛毛躁躁的,不长眼睛啊!”青鸢忍不住抱怨道。 墨江倒是没有和她理论,而是径直走了上前。 看到沈言舒正坐在椅子上,他上前半跪下来,说道:“言妃娘娘,外面传了消息过来,萧家二少夫人陈颜兮被人杀死了。” “哐当——” 沈言舒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 第363章 南生寻死 “娘娘,使不得!”朝颜拦住了临安宫的门口,挡住了沈言舒的去路。 沈言舒蹙眉,厉声说道:“朝颜,你给本宫让开!” 朝颜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如今月份大了,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这宫外可不必宫里安全。” 她说什么沈言舒都听不下去,听到陈颜兮的消息,她怎么可能淡定得下来! 墨江尴尬地站在一旁,没想到沈言舒竟然执意要出宫去,早知道他便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这是怎么回事?”宫门口传来了燕轻寒的声音。 朝颜看到了燕轻寒,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说道:“皇上,您劝劝娘娘,她这是要出宫去!” 沈言舒看着燕轻寒,心里倒是憋着一股气,说道:“颜兮的事情,我必须要出去。” 陈颜兮是她的伴读,从小到大最信任的伙伴,在她变成沈家三小姐之后,一直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帮着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如今却让人给杀害了,她怎么可能会安心地坐在宫里不闻不问! 燕轻寒也知道了陈颜兮的消息,知道她定然会担心,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发现这手凉得紧,便攥紧了些,说道:“我陪你去。” 沈言舒抬眸看着燕轻寒,点了点头。 他们换了一身常服,来到了萧府的门口。 这萧府已经换上了白帐,看起来十分的凄寒,他们缓缓走了上前,走进了府中。 刚走了进去,便看到了一堆在庭院里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大理寺的人在此问话。 翁从源看到了沈言舒和燕轻寒,他走了上前,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皇上,见过言妃娘娘。” “不必多礼。”燕轻寒说道,“可查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翁从源说道:“郑大人刚带人从案发的地点回来,他想必能更了解一些,我原本是想过来从萧公子这里问出些什么来,可是萧公子伤心过度,倒是什么也不愿意说。” 沈言舒走了上前,看到萧南生怔怔地看着棺材里的陈颜兮,眼神空洞,仿佛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她走到了萧南生的身边,看着躺在棺材里血肉模糊的陈颜兮,双腿已经站不稳了,若不是燕轻寒搀扶着,她已经倒了下去。 她不敢相信,陈颜兮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之间看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笑嘻嘻的模样,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 “颜兮……”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萧南生:“怎么会这样!是谁!谁要置她与死地!” 沈言舒的眸子里满是恨意,恨不得现在就揪出杀了她的人碎尸万段! 萧南生抬起头,看着沈言舒,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理寺卿郑集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燕轻寒和沈言舒行了一礼。 “回皇上,根据微臣的调查,发现那些杀手的尸体,是以前平乐长公主府中的亲信护卫。”郑集说道,“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因为那天他们对于萧家商队的路线研究得很清楚,埋伏在周围,准备了弓箭和火,就是在等着萧家商队入勾。” 听到郑集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平乐长公主?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初她被燕沥贬为庶民,并且永世不得进入长安,这才刚出长安,便被宁王燕枭的人给截杀了,就连若凝郡主也死于非命,那么他们这些人是受谁指使的? 沈言舒眼眸一闪,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数。 被裴曜休弃的乔若岚! 当初乔若岚定然对她和陈颜兮恨之入骨,若说是报复,完全说得过去!除了她,沈言舒还真是想不到有别人对陈颜兮有这般大仇,竟然下此毒手! 她转头看着郑集:“能查到乔若岚如今在何处吗?” 她的怀疑和郑集的推测不谋而合,郑集说道:“微臣也以为若岚县主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如今她的人在哪里,这个微臣还在查找当中。” 沈言舒紧握着双手,说道:“务必要将乔若岚找到!就算是给我把长安城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她若是敢逃,格杀勿论!” 当初她和陈颜兮可是给了她不少的机会,原本以为她会就此沉寂下去,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了一手! “都怪我!”萧南生自责地说道,“若不是为了救我,她自己就能逃走了,也不至于和这么多杀手血拼到底……” 萧南生说着说着便呜咽起来,他就跪在陈颜兮的木棺前,哭的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保护自己,她总是那么强大,似乎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很多的事情,萧南生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了,还让她为自己送了命。 郑集在一旁劝慰道:“萧公子节哀。” 萧南生的目光呆滞,他的脑子里满是陈颜兮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她说,忘了她。 可是他怎么能忘得了? 他怔怔地看着那木棺,恍然之间便朝着那尖锐的棺角撞了过去,燕轻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 “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在一旁的沈言舒看到要寻死的萧南生,忍不住怒道,“你的命是颜兮换来的!她想让你活下来才救你,这若是寻死,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你这么辜负她,对得起她吗!” 萧南生说道:“我只是想去陪她而已,没有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言舒何尝不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与失落,但是她也不想颜兮所做的努力就这样白费。 “若是你为了救她去死,你也想让她去陪你吗?”沈言舒说道,“她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萧南生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他第一次觉得,活下去是那么的困难。 沈言舒看着陈颜兮,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眸里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乔若岚,是你自己非要来找死的! 第364章 郡主婚期 “啪——”的一声响起,在一个僻静的小院落里,乔若岚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护卫们。 她怒道:“不过是去杀个陈颜兮而已,你们倒是损失了一半的人,可真够窝囊的!” 那带头的侍卫说道:“县主,我们也没想到这陈颜兮竟然这般厉害,像疯了一样,而且她的武功都在我们之上,能把她给绞杀已经实属不易,回来的兄弟们多多少少都受伤。” “废物!”乔若岚听到他们的解释,更加怒不可遏。 那些侍卫们一个一个都低着头,身上还带着伤,却是没再敢说半句。 乔若岚看着他们这般,闪了闪眼眸,说道:“仅凭一个陈颜兮就能将你们伤到如此地步,接下来你们拿什么去对付沈言舒!” 皇宫森严,戒备重重,沈言舒如今怀着身孕,自然不会轻易出宫。 但是就凭乔若岚手下的这些侍卫,别说进宫行刺,只怕是在皇宫外走一圈都可能被擒下,更何况从刺杀陈颜兮之后,沈言舒定然会有所察觉是她下的手,更加的警惕起来。 所以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躲在这小院落里不出门,连护卫都只是伪装一番才深居简出,就是怕沈言舒的人找到她。 杀了陈颜兮虽然解恨,但是已经打草惊蛇,要对付沈言舒更加的不容易。 护卫抱拳说道:“县主,对付沈言舒未必要暗杀,沈言舒身边的暗卫太多,我们也未必会是对手。” 乔若岚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本县主自然知道,所以不会让你们去以卵击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有个护卫拱手说道:“县主,我倒是有个办法。” 乔若岚抬眸看着他:“说。” 那护卫说道:“过些日子景王世子裴曜与怡宁郡主从西南过来,为的就是怡宁郡主与沈家二公子沈言安的亲事,这沈言安乃是沈言舒的胞弟,自然会亲自到场,只要我们在景王府做下部署,景王府和沈家的人都难逃一死。” 一听到景王府,乔若岚的眼眸里便闪过了一抹恨意与不甘。 她当初被裴曜扫地出门,裴曜却是没用半分的留恋,带着人便回了西南,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长安,她听着大街小巷里的闲言碎语,心里是越来越愤恨,人人都道她这是咎由自取。 她也知道自己太过执着,但是这一切,如果没有沈言舒,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乔若岚虽然恨裴曜,但是让他死,她却是做不出来的,深爱了这么多年,为他活了这么多年,她只怨天尤人,却不怨他,她也想亲手杀了裴曜,但是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她对那护卫说道:“其他人便罢了,我只想让沈言舒死。” 或许是她真的藏得太好,大理寺的人找了半个多月仍是未见到乔若岚的身影。 萧南生失意地带着陈颜兮的骨灰回了江南,将她葬入祖坟。 他如此落魄的模样让沈言舒担心不已,只怕是很难再走出失去陈颜兮的阴影之中了。 沈言舒站在御花园湖畔的小桥之上,看着这碧波荡漾,心里却是异常的沉闷,许多人都渐渐离她而去了,原本还算是热闹的长安城里,已经看不见那些曾经熟悉的容颜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孩子倒是安静的很,别人怀孕都是各种不适,她除了肚子大了点没别的不舒服,太医也说这胎位特别正,胎儿倒是不错。 燕轻寒从后面走了过来,上前搂住了她。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燕轻寒问道。 沈言舒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大理寺的找人速度也太慢了,都快半个月了,乔若岚还没找到。” 燕轻寒知道她心里对于陈颜兮的事情一直都很在意,她难过了许久,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他说道:“放心,只要她还在长安,就不可能逃得出去,不过是躲在暗处的蝼蚁,活不了几天了。”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就不应该放她生路,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燕轻寒眼眸微闪,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抓到她之后让你好好教训她,出出气。” “再出气颜兮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沈言舒愤愤然道。 两个人正在桥上说着话,安德走了过来。 “启禀皇上,景王世子和怡宁郡主已经入了宫,正在勤政殿外求见。”安德说道。 燕轻寒点头:“朕知道了,一会儿便过去。” 沈言舒听到裴曜和裴怡宁过来,倒是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我也许久未见怡宁了。” 燕轻寒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缓缓地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裴曜和裴怡宁等了些许时辰,燕轻寒才缓缓走了过来,还带着沈言舒一起。 “参见皇上,见过言妃娘娘。”兄妹两人纷纷行礼。 燕轻寒抬手,说道:“免礼。” 他扶着沈言舒缓缓地走了上前,让她做在了椅子上。 裴怡宁说道:“言妃娘娘这月份大了,快是生了,也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燕轻寒说道:“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裴怡宁捂嘴笑道:“皇上最喜欢的,是言妃娘娘,所以皇子和公主都无所谓了。” 燕轻寒听着她这么一说,倒是“嗯”了一声。 裴曜看着燕轻寒和沈言舒这夫妻恩爱的模样,微微闪了闪眼眸,眸子里倒是有些许的失落,但是看着沈言舒这般,倒是也宽慰了。 他开口说道:“这次到长安,我们带了不少西南的药膏,对于言妃娘娘脸上的伤或许还是很有帮助的。” 燕轻寒说道:“你有心了。” 裴怡宁笑着说道:“哥哥这次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有的药膏所用药材十分珍稀,倒好比往年的贡品还要好些,一定会对言妃娘娘的脸有治愈效果的。” 沈言舒的脸毁容了,在大周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百姓们都知道皇帝唯一的妃子是个毁了容的丑人,不过沈言舒如此得宠,而且做了不少的善事,倒是让大家都折服不少。 裴怡宁这么说,只想表面他们景王府为了给沈言舒找药材尽心尽力,但是这话在燕轻寒的耳朵里却又是一番滋味了。 燕轻寒看着裴曜,说道:“如今景王世子妃之位在空缺之中,为了景王府后嗣着想,裴世子也该找个世子妃了。” 他的话音刚落,这殿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月之前裴曜才休了乔若岚,如今燕轻寒这般,便是催着他再娶妻。 裴曜轻笑一声,说道:“不急。” 沈言舒打圆场,说道:“是不应该着急的,不然就是对自己太不负责了,可别找个像乔氏那般无理取闹的。裴世子应该寻一个更好的,更合适自己的。” “不是人人都能如言妃娘娘一般可以找到像皇上一般合适的人。”裴曜说道,“有的人可能往后的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合适的人了。” 有些人,他早已经遇到,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沈言舒听着他的话,眸子里泛起了微微的异色。 也许和裴曜最相配的应该是当年烂漫的戚云歌,但是那个时候的戚云歌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往后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挤不上他心里最深处的位置。 燕轻寒紧握着沈言舒的手,转头看着裴曜,道:“那便希望世子早日寻到心爱之人,也好早日为王府打算。” 沈言舒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裴怡宁,说道:“怡宁婚期将近,可做好了准备?” 裴怡宁羞涩地点了点头:“有父王和哥哥在,婚事自然准备妥当,只是父王身子不适,不能亲自到长安来,暄儿也留在了西南的府中照顾父王,给我准备了嫁妆便让哥哥随我过来了。” 沈言舒说道:“远嫁长安,想必景王倒是舍不得,不过言安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你若是时刻想回西南看望,可以同他说说,他会答应与你一同回去的。” “他不敢不答应。”裴怡宁有些得意的说道。 沈言安对她还是服服帖帖的,自然不敢不听她的话。 “如此便好。”沈言舒说道,“你们成亲当日,我也会回去的。” 她这话音刚落,这燕轻寒和裴曜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不必!” 两人刚说完,倒是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 裴曜微闪着眸子,说道:“言妃娘娘有孕在身,实在不宜出宫,更何况这成亲当天人多手杂的,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只怕是会伤到娘娘。” 虽然燕轻寒不怎么待见裴曜,但是这次不得不说,裴曜的担心很有道理。 “陈颜兮的事情还未抓到人,只怕乔若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如今行动这般,若是出了宫,恐怕便成了她的目标,所以还是要好好的待在宫里比较好。”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蹙眉,摆摆手,说道:“你们倒是真把我当瓷花瓶看了?不过是出宫而已,而且正是因为要将乔若岚引出来,所以我更要出去!” 第365章 裴曜回忆 大理寺的人一直都找不到乔若岚的藏身之地,或许她一直藏着连门都不敢出来,但是只要有机会对付沈言舒,她肯定会让人出手的。 沈言舒对她的本性倒是琢磨得够透了,所以为了给陈颜兮报仇,她自然不会一直躲在皇宫里。 燕轻寒和裴曜见根本就劝不动沈言舒,便只能将事情安排得更加谨慎些,只要乔若岚的人一出现,便立即将他们拿下。 裴曜和裴怡宁刚出了宫,燕轻寒的脸色就拉下来了。 “你说这裴曜是不是还在肖想着你?”燕轻寒不满地说道,“让他娶世子妃是为了他们景王府着想,不然他一直不娶世子妃,这王府以后由谁来继承?” 沈言舒看着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吃醋了,她笑着说道:“对,皇上真贴心,裴曜也忒不识好歹了,竟然不懂您的一番苦心。” 燕轻寒看着沈言舒笑嘻嘻的,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便坐到了她的身边,委屈地说道:“你刚才还替他说话了。” 沈言舒苦笑不得:“人家不愿意娶妻生子,你逼他也没用啊!” “说明他还是忘不了你。”燕轻寒愤愤然说道。 沈言舒挑眉:“难不成你要把他给砍了?” 燕轻寒一脸失望地看着沈言舒:“我是这样的昏君吗?” “可是你的表情已经在告诉我,你想揍他。”沈言舒悠悠地说道。 燕轻寒说道:“谁叫他眼睛一直盯着你看,这可是大不敬!” 沈言舒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如今我这副模样,也只有你肯要我了,你再凶别人,只怕是别人都不敢来见我了。” 燕轻寒怀抱住她,说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觊觎你的人可多的是,我要好好把你看紧了,谁要是有这个念头,我立马剁了他!更何况云皓不是说你的脸还可以治好吗?又何必在意。” “若是我的脸一直都治不好呢?”沈言舒抬眸看着他。 燕轻寒说道:“不管你的脸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给我点时间,皇后之位只会是你的。” “我相信你。”沈言舒说道,“你也要相信我,我与裴曜之间,早就不存在感情了。” 从皇宫里走出来,裴曜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竟是觉得格外的安逸。 裴怡宁叹了一口气,说道:“言妃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却被毁了容,真让人心疼,不过好在皇上对她这么好,也不在乎这容貌了。” 她转头看着裴曜,见他正在思索着什么,似乎很入神的模样,裴怡宁扯了扯他的袖子。 “哥,你在想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裴曜摇了摇头:“没什么。” 裴怡宁撇嘴,说道:“我才不相信你,你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倒是少见,指不定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难不成刚才皇上催婚你生气了?” “没有的事。”裴曜说道,“你想太多了。” 裴怡宁微眯起双眼,打量着裴曜,一想到他刚在在宫里的举动,她低声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言妃和云歌姐姐有点像?” 裴曜转头看着裴怡宁,脸色立马就变了,说道:“胡说什么,言妃是言妃,怎么会是别人!” “我……” 裴怡宁的话还没说完,可是看到裴曜那冷如冰霜的眸子,她立马噤了声,安静下来。 她也知道戚云歌是哥哥不能提及的痛,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然后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宫门口的马车里走了出去。 裴怡宁的话却让裴曜心里泛起了波澜。 戚家出事之后他又何曾没有悔恨过自己,只是可笑的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幼年便被送到了长安,远离自己的父母,独自在他乡生活,步步为营,有些接近他的人不怀好意,而有的则避之如蛇蝎,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抛弃了。 父王说,他肩上背负的是整个景王府重担,无论如何,他不仅要在长安站稳自己的脚跟,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 从小他就知道,他不能为了自己而活,因为他的身后,是整个景王府。 周文帝燕沥登基之后,对于武将大肆打压,对景王府更是十分忌惮,恨不得抓住景王府的一点点小错误就施加压力,谁都知道周文帝对于景王府的戒备,倒是无人敢与他们为伍。 父王说,这长安城里的人都要警惕,只有戚奕可以信任。 他便拜到了戚奕的门下,但是第一日便被戚云歌欺负了,戚云歌作为郡主,很是傲气,从不让自己吃半点亏,但是在大人们面前却又十分的规矩,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他原是不屑与她为伍的,但是渐渐地他才发现这不过是戚云歌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她善恶看得分明,对于恶人从来不手软,但是对于可怜的人,又从不吝啬出手帮忙。 “喂!”小裴曜抬头看着戚云歌,说道,“你明知道他骗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戚云歌回头看着小裴曜,冷哼一声:“本郡主自然知道他骗了人,不过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他手上的茧子便可知道他是个经常干活的人,但是他身上的伤可以看出,他进常常被欺负,他的嘴巴干燥,说明很久未进食,我只是帮他买了些食物,再给了他一点点的碎银子,足够他活下去而已。” 小裴曜倒是没有想到戚云歌竟然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因为从一开始那个人说谎的时候就没有好印象,自然看着不顺眼,但是戚云歌这么一说,仿佛一切又都说得过去了。 他倒是看着戚云歌倒是有些顺眼了:“看来你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戚云歌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你这人当真是好笑,你天天来我们将军府中蹭吃蹭喝,还对我没什么好脸色,要指望我怎么对你!” 小裴曜说道:“算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便算是朋友了。” “朋友?”小云歌摇了摇头,“你要当本郡主的朋友,还得答应一个条件!” 小裴曜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小云歌道:“以后跟我比试的时候,特别是我父亲在的时候,不许赢了我!” 小裴曜蹙眉,扭头便走:“这个我做不到,技不如人就要认输,作假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你……”戚云歌生气地跺脚道,“谁技不如人了!裴曜你给我等着,下次比武我一定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那时候他们才见面不久,双方都有着误解,只有接触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个如此可爱的姑娘。 “云歌,你又偷溜出去了!” 戚云歌才钻出了狗洞,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裴曜。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白了一眼他:“你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差点把我吓死!” “戚将军说了,不许你再私自跑出去闯祸了。”裴曜一本正经地说道。 戚云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裴曜,你来长安也有几年了,这花魁节的时候一定没有去外面玩过吧?” “从未听说过什么花魁节。”裴曜说道。 戚云歌一把拉着他,朝着外面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今儿大爷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这花魁节是暗地里的说法,其实就是每年的这一天这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花楼举行才艺展示的比试,哪个花楼里的姑娘最终夺得的票数最高,便是当年公认的长安花魁,身价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说的有声有色,但是裴曜却蹙着眉头将她拉住了。 “那种场合,你不适合去。”裴曜说的,她堂堂一个郡主,去那样的场合真是有失身份。 戚云歌却道:“怎么不适合了,那些姑娘都有一技之长,我们也可以去开开眼界,莫做那井底之蛙!” 裴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沈言舒拉扯了过去。 那些姑娘们各种才艺倒是都会一些,沈言舒看得津津有味。 “你看,他们竟然想对毁了那姑娘的手!真是过分,看那姑娘的曲子弹得不错就嫉妒!”戚云歌说道。 裴曜看了过去,还没看清楚呢,便看见了戚云歌已经冲了过去,和那些人厮打在了一团,裴曜大惊,急忙上前护住她。 整个比赛的台子下乱成了一团,戚云歌趁乱便抓住了裴曜的手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朝着后面的人做鬼脸,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裴曜看着她的笑容,那一刻,他觉得这便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容颜,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怀念起那年那天,她的笑颜。 戚云歌爱闯祸,所以常常被戚将军和戚夫人责罚,因为她总爱拉着裴曜一起,所以裴曜也经常挨罚。 被罚抄书的时候,裴曜会帮她抄一半,被罚跪的时候,裴曜会悄悄地将计时的香柱吹得更快一些,被罚面壁思过的时候……戚云歌便和他一起聊天,他和她说起景王府的家人,说起西南奇奇怪怪的事情,每次戚云歌总是听得格外的认真。 第366章 最重要的 戚云歌及笄的时候是冬天,裴曜带她来到了闵安寺的后山,那里有一片竹林和泉水。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戚云歌不解地看着裴曜,伸出手来,说道,“你说我及笄的时候会给我送礼物,拿来,若是我不满意,你以后可休想再踏入我们将军府半步!” 看着她这般模样,裴曜倒是笑了起来;“你闭上眼睛。” 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戚云歌还是乖乖地停了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天气有些严寒,她穿着粉色的披风在这竹林之中显得格外的显眼,连呼吸都出现了白色的雾气。 她听到了裴曜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的场景,这寒冬之中,眼前却有着无数五彩缤纷的蝴蝶在飞舞,不远处的泉水中叶冒着热气,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 她展开手,让蝴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惊喜地看着这一切。 “你是怎么做到的?”戚云歌看着裴曜,好奇地问道。 裴曜说道:“你说你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仙人说他会派蝴蝶在你及笄之日来向你报喜,见到蝴蝶,说明你余生幸福,有常人不能及的福气。我知道你一直很期待,所以不想让你失望,让人从西南将这些蝴蝶给带了过来。” 戚云歌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裴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安进入严冬之后,早就看不见了蝴蝶的身影,即便是从西南抓来的,也得好生照料才能有这般场景。 她感动的想哭。 “那以后,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帮我得到吗?”戚云歌问道。 裴曜说道:“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你想,我便去做。” 戚云歌看着他,小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这是你说的,不许骗我。” 裴曜轻笑:“不骗。” 可是当初说着不会骗人的他,还是太年轻,抵不过这世间的诸多烦恼,他的父王被人暗算,双腿残疾,往后余生便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就连日常的生活都有些困难。 所以裴曜要回到西南去了,但是在回去之前,皇帝却让他撇清了与镇北大将军府的关系。 他走得很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戚云歌跑到城外的时候,裴曜的马车正要启程,她不顾大雨跑了上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马车。 “裴曜!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马车的裴曜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让车夫绕过了她继续赶路,戚云歌愣在原地,随即追了上前,可是她却怎么也追不上,摔倒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到她的脸上。 陈颜兮上前扶住了她:“郡主!你没事吧?” 戚云歌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伤心无比,那个说过会娶她的男人,就要抛下她了吗?那个说过会为她做任何事情的男人,如今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了吗?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任由雨水溅起,将她的全身打湿。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脚,她抬起头,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都不肯见她的裴曜。 她不明白,开口问道:“为什么?” 裴曜看着她,目光却是泛着疏离的冷意:“聪慧如你,早该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戚云歌摇头:“你说过,只要我们想办法,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吗?” “对不起。”裴曜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对不起。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戚云歌大声地朝着他喊道:“裴曜!我恨你!” 裴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戚云歌看着他的马车越走了越远,突然爬了起来朝着他跑了过去,却再次摔倒在地上。 “裴曜,我恨你。” 也许是对裴曜的期望太深,所以戚云歌才对他恨得越深。 重生成沈言舒回来,她也渐渐理解了裴曜的处境,正如当初哥哥所言,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沈言舒不恨他了,因为她已经不爱他了。 裴曜休了乔若岚,在他回西南的时候,沈言舒前去送他。 他看在城门前,看着物是人非,心中倒是感慨万千。 沈言舒说道:“应该是要恭喜你,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英雄,让景王府变得越来越好了。” 裴曜看着带着面纱的沈言舒,他知道面纱之下的脸是有多么的骇人,但是她似乎就不介意,正如她所言,毁容算得了什么,她有一个深爱她的丈夫了。 “也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人。”裴曜道。 沈言舒双眼含笑,看着他,似乎往事已经烟消云散,她感慨了一句:“也许,我们都找到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 有时候人和人的追求不同,不能强求,生活赋予你更好的。 往事一幕一幕在裴曜的脑海里浮现,就像是过眼云烟,随风而逝,却是再也抓不住了,他从马车里看了过去,这宫墙那么长那么远,原本以为这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归属。 可是缘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裴怡宁看着坐在一旁已经走神的裴曜,撇了撇嘴。 “哥,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裴怡宁突然开口问道。 裴曜转头看着她:“我也不知道。” ———— 沈言安与裴怡宁的婚礼这日,长安城里甚是热闹。 一个是皇帝的小舅子,一个是西南景王府的怡宁郡主,这两人来头可都不小,阵仗自然比一般的世家还要大些,凡是沾点亲带点故的,都纷纷抢着要送礼,沈府和景王府都纷纷被送礼的人踏坏了门槛了! 沈言安今日打扮的倒是十分的俊俏,与沈言舒有着八分像的脸倒是惹眼,他穿戴着一身大红色喜袍,骑着马朝着景王府去迎亲了。 只是这才刚到景王府的门口,便看见了正在恭候多时的裴曜大舅子正坐在门口。 沈言安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大哥,我来接怡宁。” “若是想带走怡宁,就得从这些水上面走过去,并且不能弄湿衣裳。”裴曜指着门口处的一堆水盆说道。 第367章 参加婚宴 沈言安顺着裴曜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这地上全都是装满了水的水盆,中间能走的地方只用一根细细的小竹竿。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竹竿,有些为难地看着裴曜。 他并非习武出身,最多也只会御射,这要行走这么细的杆子还要保证不掉去,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困难了。 裴曜挑眉道:“做不到?” 他确实是做不到,沈言安在心里哀嚎了一句,但是今天乃是他的大喜之日,就算是做不到也得咬牙去尝试,毕竟他可是要把媳妇带回家的!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全都欢呼起来给他加油鼓励,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上了那根细竹竿。 他的身子有些抖,因为有些站不稳,他吞了吞口水,然后迈开脚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小厮们渐渐放开了双手,因为脚下的水盆太多,随着沈言安越走越近,小厮们也扶不到了,只能靠着他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府内走过去。 众人在旁边看着,那晃晃悠悠的模样倒是都捏起了一把汗,看来这娶景王府的郡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言安渐渐地走到了水盆的中央,他低头一看,竟然有些发颤,一颤起来整个竹竿便开始抖动着,他想要走的快一些,便大步地往前走了过去,可是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往下倒了过去! “啊……”沈言安尖叫了一声,感觉这回要糗大发了,还是在成亲的时候! 在围观的百姓们看到他失足落了下去,都下意识地要叫出声来,却看见从王府的门口里突然出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直接飞跃到沈言安的面前,将他一把抱住。 沈言安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接住了一般,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裴怡宁,她画着精致的新娘妆,看起来格外的艳丽,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让他一时之间看呆住了。 裴怡宁带着沈言安缓缓地落到了干净的地上,转头看着裴曜,说道:“哥,不是说了别为难他吗!” 裴曜一脸无奈地说道:“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现在就替丈夫来讨公道了!” 在王府门口的喜婆连忙带着鸳鸯喜帕小跑了上前,盖在了裴怡宁的头上。 “我的小祖宗诶,这喜帕可不能乱丢呐!”喜婆在一旁碎碎念道,“这新郎倌都来了,就赶紧上花轿吧!” 沈言安将裴怡宁牵到了花桥旁,让人坐了进去,然后讪讪地朝着裴曜行了一礼,随后便让迎亲的队伍起了轿子。 这锣鼓声响起来,长长的迎亲队伍后跟着景王府的嫁妆,还有不少是皇帝赏赐的,看得直让人艳羡。 而这嫁妆队伍的最后,却跟上了几个目光警惕的男子。他们混迹在人群里,看起来倒是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 这长长的迎亲队伍很快便回到了沈家。 沈府今日祝贺的客人特别的多,看起来十分的热闹,但是因为太热闹,所以也有着不少陌生的面孔。 看着新郎倌已经带着新娘到了府中,好奇的众人纷纷上前,看着他们行了大礼。 “皇上驾到!言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从门口先进来了一队侍卫,然后众人才看见了穿着常服的燕轻寒和沈言舒,沈言舒的脸上依旧带着面纱,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锦缎长裙,与脸上的暗色面纱倒是相衬,因为还怀着身孕,走起路来倒是有些缓慢。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没想到来这沈家倒是真的能看见皇上和沈言舒。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当真是般配,只是可笑看不见言妃娘娘的脸,一想到她被毁容了,大家纷纷露出了可惜之色。 这沈言舒没毁容之前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绝佳的容颜,这落差之间,倒是少有人能接受。 但是她就偏偏当上了这贵妃,还受皇帝的独宠。看着她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贵气,大家也都明白了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运气”。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皇上!参见言妃娘娘!” 燕轻寒看着这满地的人,眼眸微微一闪,抬手说道:“免礼,今日朕与言妃前来参加言安与怡宁郡主的婚宴,与你们同为宾客,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皆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不过皇帝身旁都带着侍卫,一般人倒是靠近不了,因为这人数众多,更是难以控制住局面。 燕轻寒伸手扶住沈言舒,带着上前。 沈言安看到他们,倒是开心不已:“皇上与姐姐能够前来,是对我们最大的祝福了!” 沈言舒笑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似乎是成长了不少,在这个沈家,一直以来对她最好的便是这双胞胎弟弟了,如今他能与怡宁在一起,倒是一桩美事。 将新娘送入了洞房,宾客们开始宴饮了起来,但是仍有不少的人目光看向了燕轻寒和沈言舒。 在一旁的墨江说道:“都看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乔若岚的影子。” 沈言舒对他说道:“再让人细细地排查一遍,她定然会出现在这里的。” 墨江颔首,便退了下去。 燕轻寒一直在沈言舒的身旁,虽然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他却是时刻在警惕着。 没有办法,沈言舒既然要用自己做诱饵将乔若岚引上钩,就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他会尽量将这个危险抹杀在萌芽之中。 裴曜看到了他们,便走了上前,给燕轻寒和沈言舒都行了一礼,随后斟了一杯酒,举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这杯酒,敬皇上和言妃娘娘,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 燕轻寒蹙眉,虽然觉得裴曜这个时候过来敬酒倒是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会的。” 沈言舒转头对着旁边的小厮说道:“上一壶果酒。” 这果酒最适合女子饮用,甜甜的,不易醉,平日里的宴请都少不了。 小厮很快便将一瓶果酒递了上前,青鸢正要伸手去接,突然有个亮光晃过了眼睛,她正看到那小厮突然拿起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朝着沈言舒刺了过去…… 第368章 中毒而亡 青鸢大惊,急忙喊道:“娘娘小心!” 燕轻寒沉眸,将沈言舒护在怀中,一掌便将那小厮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上,然后又紧握成拳,猛然一拳锤在了他的胸口处,只听到他身体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突然吐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前将那小厮直接拿下! 众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刺客倒在了地上被侍卫给抓了,一时之间都有些惶恐了起来。 现在的人这么多,若是打起来伤到了自己,可真是得不偿失。 在座的宾客们纷纷骚动起来,有些不安。 那杀手被架起来,强行跪在了地上。 燕轻寒抬眸看着他:“你的同伙在哪里?” 杀手看着燕轻寒,突然冷笑一声,说道:“真是昏君,居然被这妖妃迷惑了双眼!” 他一开口,在一旁的墨江便又直接打了他一拳:“回答!” 杀手冷眸盯着沈言舒,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杀了她,但是沈言舒并不为所动,仍是清冷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沈言舒,你就是个祸害!”那杀手怒道,“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沈言舒听了他的话,倒是觉得好笑:“若是老天知道,只怕是要被你们蠢哭了。” 燕轻寒沉眸,对侍卫说道:“拉下去审问。” 杀手被押了下去,这次倒是有惊无险,不过倒是让周围的人更加的警惕起来。 沈康之看到这一幕,走了上前,说道:“皇上和言妃娘娘能够过来已经是鄙府的荣幸了,只是如今宾客众多,恐有照顾不周,为了安全考虑,陛下和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 燕轻寒微微善良闪眼眸,转头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点头:“好。” 她让身后的青鸢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奉上,便在燕轻寒的陪同上往门外走了过去。 看到皇帝和言妃离开,原本安静的场合里倒是渐渐恢复了热闹,更多的还是在谈论着刚才的惊险一幕。 沈言舒缓缓地走到了府门口,墨江和阿柒他们却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周围,因为这里的人太多,倒是让杀手们藏匿与其中。 裴曜也跟了上前。 燕轻寒蹙眉看着裴曜。 裴曜轻笑一声,对燕轻寒说道:“只是前来和皇上还有言妃道别,后日我便回西南了,怕是没有机会再认真道别,所以先提前与皇上说了。” 燕轻寒听得他这么一说,倒是嗯一声,对他说道:“一路小心,代朕向景王问好。” 他牵着沈言舒的手转身正要上马车,伪装成宾客还有小厮的十几个杀手纷纷掏出了匕首朝着沈言舒的方向刺了过去,众人大惊,纷纷挥剑朝着杀手而去,顿时两批人马都混战在了一起。 沈言舒蹙眉看着这些杀手,却仍旧没有发现乔若岚的身影。 燕轻寒对她说道:“你先上马车。” 说着便扶着她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因为怀孕着,倒是有些不方便,燕轻寒便双手扶着她的手臂,生怕她站不稳。 裴曜护在他们的身旁,突然感觉到不远处的摊子旁又个人影格外的熟悉,而那个女人如今正拿着一根细长的小竹子,对着沈言舒的肚子,突然吹出了一枚银针! “小心!” 裴曜大惊失色,顾不了那么多,自己便冲了上前,用身子挡住了那一枚银针! 隐藏在小摊子身后的乔若岚眼看这自己那银针正要刺中沈言舒,这个时候裴曜竟然突然冲了出来,她看着那有毒的银针就这样刺穿了他的身子,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裴曜!”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朝着裴曜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些杀手被燕轻寒所带的护卫杀得已经差不多,有墨江和墨白他们在,这些杀手简直就犹如是在寻死的一般,不一会儿便全部拿下。 看见乔若岚冲了过来,阿柒眸色一沉,翻身一跃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一脚踹了出去。 乔若岚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疼得无法动弹,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裴曜……裴曜……”她缓缓地爬了上前,冲着裴曜而去。 中了毒针的裴曜突然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整个人猛然倒在了地上。 燕轻寒和沈言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 “阿柒!立马将云皓带过来!”沈言舒朝着阿柒喊了一句。 阿柒转头看着嘴唇发黑的裴曜,二话不说当即拽了一匹马,翻身而上,朝着云宅的方向飞奔而去! 墨江上前一脚将正要爬起来的乔若岚踹倒在地上,怒瞪着她:“把解药拿出来!” 乔若岚看着裴曜的脸痛苦的扭曲的模样,哭着摇头道:“没有解药。” 她原本就是想来和沈言舒同归于尽的,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裴曜居然会帮沈言舒挡了那毒针…… 燕轻寒上前,扶住了裴曜,那中了毒针的地方已经变得乌黑一片,流出了暗黑的血! “你坚持一下,云皓马上就到了……”沈言舒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如此安慰她。 因为太过紧张,她突然感觉到了肚子传来的阵阵疼痛,她突然捂住了肚子。 原本扶住裴曜的燕轻寒看见沈言舒突然肚子疼了起来,惊讶地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沈言舒。 “墨白!墨云!”燕轻寒突然喊了一句。 墨白和墨云纷纷上前将沈言舒搀扶着。 沈言舒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 裴曜的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转头看着燕轻寒,说道:“我知道自己……快活不成了,带她离开……” 沈言舒摇头,看着裴曜:“你再坚持一下,云皓很快就来了,他最擅长解毒,你一定会没事的!” 裴曜看着沈言舒,眼眸里突然泛起了泪光。 他是个不易流泪的人,因为他从来不会轻易地认输,可是这一次,他输得很彻底。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戚云歌离开,也不会让她经历这么多的痛苦,不会被大火活活烧死,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会爱上别的人男人。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再也不能重来了。 阿柒带着戚云皓匆匆赶来,立马来到了裴曜的身边。 戚云皓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震惊不已:“他怎么会中了这剧毒……” 可是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他急忙半蹲了下来,给裴曜把脉,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沈言舒上前问道:“云皓,怎么样?赶紧救救他!” 戚云皓站了起来,从药箱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倒出了一粒药,喂进了他的嘴里。 他说道:“毒已入肺腑,是救不活了,只能减轻他的痛苦而已。” 听到戚云皓的话,沈言舒如遭雷劈,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被墨白和墨云扶住了。 乔若岚哭着朝着裴曜的方向爬了过来,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只是想要沈言舒的命而已,你为什么要替她当了毒针,为什么……” 看到乔若岚,沈言舒怒气更甚,她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侍卫们上前将乔若岚架了起来,将她拖了下去,她伸出的手连裴曜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拽走了…… 他们在沈府的门前,因为刚才的厮打倒是有不少的人过来凑热闹,但是有皇宫的护卫在,他们只能站得远远的,根本看不清楚,都在议论纷纷起来。 裴曜抬头看着这沈家大红色的绸缎,倒是轻声笑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他还是把妹妹嫁出去了,只是景王府…… 他看着燕轻寒,说道:“我的父王,还有我的弟弟裴暄,求皇上多加照拂……” 燕轻寒扶住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对裴曜说道:“你放心吧,裴暄会袭承你的世子之位,不必担心。” 裴曜说道:“裴暄他才十二岁,让这些事情都落到他的肩膀上,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不,你很好。”燕轻寒说道,“如今的景王府有了根基,乃是我大周之福,裴暄也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沈言舒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十分的愧疚,如果不是帮她当了毒针,他也不可能因此丧命了。 “对不起。”沈言舒说道。 她的眼眸里满是愧疚,明明有很多的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裴曜看着她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出了愧疚与担心自责之外,却早就没有了其他的感情,他释怀一笑,说道:“不必对不起,这是我欠的你,我欠你的一条命,如今应该是还给你了。” 当初他决然而去,让她失落地嫁给陆怀远,这是他一生的痛。 他把自己的半生都给了景王府,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死,他终究是任性了一回。 沈言舒眼眶里的泪沿着脸颊落滑落下来:“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已经原谅了你,你又何必……”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裴曜看着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第369章 诞下皇子 听到消息的裴怡宁从沈府中跑了出来,她看到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的裴曜,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哥哥!”裴怡宁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她看着裴曜的尸体,泪水从眼角里落了出去她却丝毫没有发现,“哥哥,你醒醒,你醒过来好不好?” 燕轻寒轻声劝慰她说道:“节哀。” “不!我不相信!”裴怡宁猛地摇头,明明是她的大喜之日,哥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一定是骗人的! 沈言安跟在裴怡宁的身后,看着面色发黑中毒而亡的裴曜,他的心里也很不好过,今天早上迎亲的时候,他还在警告着自己一定要对怡宁好,还各种刁难自己,可是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居然中毒了。 他上前扶住了裴怡宁的肩膀,说道:“夫人,别难过了。” “这一定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裴怡宁哭着抱住了沈言安,心里却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沈言舒看着裴怡宁的这副模样,心里更是难过,她的肚子里再次传来阵阵疼痛。 “啊……”沈言舒觉得自己的小腹不受控制地痛了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青鸢上前推开了墨云,自己将将沈言舒扶住。 在一旁的戚云皓急忙上前,给她诊了脉,说道:“动胎气了,只怕是要生了。” 他这话音一落,众人都紧张起来。 裴曜为沈言舒挡了毒针,她心里起伏太大,难免会动了胎气,如今她月份大了,更是不好控制,这样一来,很可能就要生了。 燕轻寒当机立断,让人将裴曜抬回景王府,让人八百里加急传信到景王府,然后让人将沈言舒立马带回了皇宫。 皇宫里的气氛诡异非常,听说这景王世子替言妃娘娘挡了毒针,现在言妃娘娘动了胎气,就快要临盆了,整个临安宫都忙得手忙脚乱的。 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训,皇宫里倒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谈论言妃的事情,只是知道若是这言妃生下了皇子或者公主,只怕地位又是得提升一节,不过这言妃的脸还未好,这晋升皇后倒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燕轻寒站在大殿外面,听着从内室里传来的沈言舒那痛苦的叫声,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刚想冲进去,却被嬷嬷拦住了。 “皇上,你可进不得!” 燕轻寒着急道:“舒儿那么痛苦,里面的产婆都在干什么!” 嬷嬷解释道:“皇上,这女子临盆都是皆是这般不易,就算是产婆她们也没有办法啊!” 燕轻寒进也进不得,只能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 太后上前说道:“皇上不必担心,言妃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母子平安。” “啊——” 沈言舒在殿内又惨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痛苦,燕轻寒再也忍不住,正打算抬脚便走入殿内,突然从殿内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这皇宫之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生了生了!”一个嬷嬷从殿内走了出来,连忙对着燕轻寒行了一礼,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言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燕轻寒推门而进,连忙走进了大殿之内,看见躺在病榻上的沈言舒,整个额头上都是汗,脸色苍白无力,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他走了上前,握住了沈言舒的手:“舒儿辛苦了。” 沈言舒刚生了孩子,身子还虚着,并未接她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晕了过去。 “舒儿!舒儿!”燕轻寒大惊,急忙将一旁的戚云皓抓了过来,“她这是怎么了?” 戚云皓看着燕轻寒这般慌张的模样,倒是有些无奈,他说道:“这是昏睡过去了,让她休息休息。” 燕轻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鸢将刚出生的小皇子抱了过来,这个小家伙除了出来那一会儿哭了几声,现在倒是安稳地睡着,不哭也不闹腾。 “皇上,你看看小皇子。”青鸢将小皇子递到了燕轻寒的面前,然后在产婆的指示下缓缓地接过了孩子抱住。 看着上在襁褓中刚洗净的孩子,燕轻寒蹙起了眉头:“为何皱皱巴巴的?” 产婆笑道:“皇上,这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长长就好看了。” 戚云皓凑了上前,看了看那小皇子,突然转头看着燕轻寒:“可取好了名字?” 燕轻寒沉思半响,说道:“便唤作燕离安罢。” 燕离安? 戚云皓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明白了这名字的用意。 燕轻寒转头看着沈言舒,然后对身旁的安德说道:“让中书令拟旨,言妃诞下皇子,晋升皇后;封大皇子燕离安为太子。” 他的话音一落,这大殿内的人全都愣住了。 皇帝十分宠爱言妃,如今她诞下皇子,晋升皇后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这大周可没有哪个皇子一出生就能被封为太子的,也难怪让众人都惊讶住了。 燕轻寒看着愣住的安德,微微蹙眉:“还不快去!” 安德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一礼:“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 说着便匆匆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原本在文武百官有一半从沈府回道自己的家中,纷纷感叹着这裴世子的事情,不巧这宫中又传来了消息,说言妃诞下皇子,晋升皇后,而那言妃所生的皇子,这才刚落地便被封为了太子。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连夜进宫求见皇帝。 燕轻寒在临安宫陪着沈言舒,倒是没空搭理这些大臣们,让他们在勤政殿等了两个时辰,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沈言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身子还是有些微微地疼,她躺在床上,一睁开便看到了守在一旁的燕轻寒。 似乎是太累的缘故,燕轻寒正用手半撑着自己的脑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小太监们都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看到沈言舒醒了,一个小太监轻步地上前,低声问道:“娘娘可有何吩咐?” 沈言舒说道:“怎么不让皇上回去睡?” 小太监说道:“皇上这是担心你呐,连大臣们都不见。” 沈言舒听得小太监这般说,不解地问道:“大臣们为何求见?” 小太监说道:“皇上封您为了皇后,为了小皇子为太子……” 被他这么一说,沈言舒倒是惊讶。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敏感的燕轻寒还是被扰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沈言舒已经醒了过来,便站直了身子,走了上前,坐在了她的床边。 刚才说话的小太监默默地退了下去。 这夜很深,整个皇宫里都安静地很,大殿内的蜡烛已经快要烧尽了,太监们上前又换上了新的蜡烛,大殿内一如既往的明亮无比。 沈言舒抬眸看着这烛光下的燕轻寒,他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看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燕轻寒见她看着自己,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丈夫长得很好看?” 沈言舒听着他这话倒是笑了:“对,比别的男子生的都要俊俏。” 燕轻寒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地喂她喝了下去。 沈言舒问道:“孩子呢?” “他有嬷嬷朝颜照看,不用担心,而且不哭不闹的,倒是很让人省心。”燕轻寒说道。 沈言舒道:“他就算是再省心也不是你现在就封他为太子的理由。” 太子选德选贤,还要看他的能力,像燕轻寒这般的,难怪让众臣惊讶,连夜求见。 燕轻寒说道:“有舒儿教导,离安自然不会差,更何况早些定下了太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有歪心思了。” “离安?”沈言舒问道。 燕轻寒点了点头:“我们的孩子,叫燕离安。” 沈言舒说道:“你这么做,要怎么向大臣们交代,如今我的容貌还未婚恢复,他们定然不会同意这皇后之位落在我的头上,更别说这太子的位置了。” 燕轻寒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些不用你来担心,你只需好好的养着身子即可。” 沈言舒点了点头,既然燕轻寒说他自己能解决,他就一定能将事情都安排得妥当。 “还有景王府的事情,怡宁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只怕西南周围的部落小国会趁着这个时候入侵西南。”沈言舒有些担心。 这裴曜一直以来都是西南景王府的屏障,他突然就死了,这景王府便失去了依靠,周围小国虎视眈眈,若是只有裴暄这个孩子,根本抵挡不了外界的算计。 燕轻寒说道:“正打算派人去接管西南。” 沈言舒说道:“让韦业过去帮助景王和裴暄,他的能力不弱,在凉州也学习到了不少军队的策略,想来将他派去西南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剩下的你在考虑考虑。” 燕轻寒俯身在沈言舒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说道:“有你在身边,感觉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我真的是太走运了。不过这些事情你统统都不用担心了,你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把身子养好,好好休息。” 沈言舒乖乖地点头:“好。” 第370章 朝堂争论 第二日的上朝,群臣纷纷进言。 “皇上,小皇子才刚出世,未懂人世,皇上就做出这般重要的决定,实乃不妥!”苏太师站了出来,上前谏言道。 梅尚书也跟着上前道:“臣觉得苏太师所言有理,这储君之位万不可如此草率,皇子年幼,未来尚不可预知;皇上您还年轻,肯定也不止会有这一个皇子,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太常卿沈钧也上前谏言:“皇子降世乃是大周之喜事,但是他还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即便是皇上觉得皇子未来可期,等他及冠之后再做定夺也无不可。” 刑部尚书施昂之上前道:“臣倒是觉得这立太子并不妥,大皇子乃是长子,如今后妃沈氏立了皇后,这大皇子便乃是嫡长子,立长立嫡,并无不妥。” 梅珏反驳道:“这大周天下岂容儿戏?虽然大皇子乃是嫡长子,但是储君之位,看重的是德行与智贤。” 施昂之又说道:“若是大皇子立为太子,皇上可以从小将他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以储君之德行约束于他,对江山社稷更是有好处。” 沈钧说道:“这太子之位从小便确立下来,对于其他的皇子而言,便显得有些不公平了。” 在一旁的御史大夫翁晋却说道:“储君之位,关于国家社稷,而不是对于皇子的公平,若是能早些定下这储君之位,也好让其他的皇子明白自己的地位。” 每次争夺皇位,都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只要是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会使出浑身解数去爬到那个位置上去,倒是会引出不少的乱子。 若是一开始就能将皇子之位定下来,让其他皇子明白自己的位置,也不至于总是盯着着储君之位。 这一下大家众所纷纭,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乱成了一团。 燕轻寒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这下朝臣,他们倒是分成了两派,因为都在立皇子的事情上吵闹着,倒是无人在沈言舒立后的问题上纠结了。 “好了。”燕轻寒说道,“此事已定,不必再过多争议,若是太子德行有亏,再将他废黜不迟。”燕轻寒沉声开口说道。 他这么一说话,整个朝堂里都安静了下来。 皇上的圣旨已下,就算是他们争吵得再激烈也没有用,他燕轻寒决定的事情,不是仅仅只靠这下大臣争吵就能左右的。 “皇上英明!” 楚临澈第一个站出来拍马屁。 燕轻寒说道:“好了,还有何事要上奏?” 有的大臣还想着继续再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皇帝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讨论关于太子的问题,便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转运使王大人上前说道:“臣有本启奏,景王世子裴曜不幸离世,如今景王身体不适,整个西南景王府只有十二岁的裴小公子,只怕难当重任,裴家已经至此,还请皇上另起贤臣接手西南各方州郡。” 定西候上前道:“皇上,这景王乃是开国皇帝亲封世袭之王位,为大周三大异姓王之一,这几十年来,一直镇守大周西南州郡,尽心尽力,臣以为不应该在此时剥夺景王府掌管西南的权利。” 王大人说道:“虽然侯爷所言不无道理,但是侯爷也不能将大周的安危于不顾,西南各州郡连接着不少小国,他们虽然势力不大,但是对大周却一直虎视眈眈,不得不防,仅凭这十二岁的裴小公子和已经残疾的景王,只怕难以抵挡住有心之人的侵扰。” 听到王大人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他所说的很有道理,周文帝一直打压景王府,若是见此情状,必然会扯了景王府手中的兵权。 然而燕轻寒却说道:“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朕已经决定让裴暄继景王世子之位,继续镇守西南,但是裴暄年纪尚小,调任凉州的韦业前去辅佐,封韦业为三品镇西将军。” 定西候上前道:“皇上英明。” 王大人听到燕轻寒如此安排,拱手微微躬身颔首,便是赞同。 沈言舒还是被封了皇后,大家既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这一个月过去,沈言舒出了月子,没想到又有噩耗传来。 景王身子原就不舒服,听闻裴曜离世的消息,伤心过度,病倒在床上,没两日便离世了。 对于裴暄来说,这些日子大概就像是在做恶梦一般,原本姐姐出嫁是件好事情,可是没过多久,他的哥哥突然就不在了,就连父王也撒手人寰,诺大的景王府,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十二岁的他袭承了景王之位,开始接手西南的事情,他这才发现,原来当初哥哥肩上的担子竟然是那么的重。 沈言舒带着小离安在御花园里散步,阳光正好,也正适合放松心情。 走得累了,她便坐在了一间小亭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池塘,碧波荡漾,心却不能静下来。 “阿柒。”沈言舒唤了一声。 无人应她。 沈言舒蹙眉,又唤了一声:“阿柒!” 墨江走到了沈言舒的身旁,拱手行礼道:“娘娘有何吩咐?” 沈言舒问道:“阿柒去哪里了?” 墨江说道:“这两日阿柒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日也没有见他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你去看看他,若是病了便传太医看看,若是没病便让他过来见我。”沈言舒说道,然后将怀里的小离安递给了青鸢,锤了锤自己有些酸软的手臂。 墨江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青鸢低头看着小离安,见他睡得正香的,倒是笑道:“太子殿下当真是让人省心,不哭也不闹腾,到不像是其他孩子那般。” 朝颜在一旁说道:“大概这就是从小就有王者的风范吧。” 听得她们这么一说,沈言舒蹙起了眉头,她的这个儿子确实不怎么闹腾,这长大之后会不会也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若是这样,性子太孤僻了也不好。 她思考之间,墨江已经带着阿柒走了过来。 “言舒姐姐,你找我?”阿柒问道。 第371章 牢中对话 阿柒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就连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言舒抬眸看着阿柒,问道:“你怎么了?” 阿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裴暄的事情,你知道了?”沈言舒问道。 阿柒点了点头,说道:“他常常会寄信给我。” 沈言舒闪了闪眼眸,裴暄最喜欢找阿柒一块玩,他们年纪差不多,倒是能聊到一起。因为裴暄的朋友不算多,阿柒或许是很重要的一个,能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也说明了阿柒在裴暄心中是值得信任的。 她看着阿柒,问道:“那你想不想帮裴暄的忙?” 阿柒不解地看着沈言舒,问道:“他在西南,太远了,我似乎什么都帮不上他。” 沈言舒说道:“你可以去西南,因为他现在一个人,肯定很孤独也很害怕,如果你去帮忙 ,或许他就不那么害怕了。”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阿柒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的光芒。 可是想了想,他又皱眉说道:“可是我答应了师父们要保护言舒姐姐的。” 沈言舒笑道:“有墨江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而且闻人大哥在当皇宫的禁卫军统领,别人闯不进来,也伤害不了我。” 她的话倒是让阿柒放下了担心,他点了点头:“那我想去西南,明天就出发。” 沈言舒双眼含笑,看着阿柒,说道:“不必这么着急,我会替你准备一下。” 阿柒问道:“准备什么?” 墨江在一旁说道:“自然是让你有个身份,能在景王左右,替他分忧。” 沈言舒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宫的义弟,然后皇上会封你为景王副将,你要保护好裴暄的安全,记住了吗?” 阿柒点点头,他跟在沈言舒身边许久,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在安清寺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了。 沈言舒看着阿柒,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阿柒值得更广阔的天地,而不只是在皇宫里当她的护卫而已,他那么年轻,一定会更有自己的成就的。 看着阿柒离开的背影,沈言舒的思绪有些飘远,让青鸢将小离安送回去临安宫里休息。 天牢之内,关押着不少的朝廷要犯,这里常年阴暗看不到阳光,有的人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年,倒是习惯了,可是有的人才进来不过一个月而已,仿佛已经过了好几辈子。 沈言舒带着墨江走进了天牢之内,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天牢里见犯人,所以倒是轻车熟路。 她走到了一个牢房间的门口,狱卒上前将那牢门打开,她走了上前。 看到自己的眼前站了一个人,乔若岚抬起了眸子,看到了沈言舒。 她虽然蒙着面纱,戴着斗篷,但是乔若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也是,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有那个闲心来天牢里看一个即将被处死的犯人。 乔若岚的双手被铁链禁锢着,只能在干草堆的角落里蜷缩着,如今全身上下变得凌乱不堪,完全已经看不出来她本来的面目。 “沈言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乔若岚冷笑一声。 沈言舒沉眸,说道:“看笑话?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乔若岚眼眸一闪,说道:“那你就是来报复我出气的,不过你随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沈言舒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杀了裴曜,你以为我会让你死的如此痛快吗?” “不,裴曜是因为你才死的。”乔若岚挣扎着说道,目光瞪着她,怒然说道。 沈言舒缓缓地走了上前,这个牢房里只有她和乔若岚两个人,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沈言舒却丝毫不觉得解气,这本就是她自找的! “明明是你的毒针杀死了他,为何却不敢承认?”沈言舒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会在乎了,因为他的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过你。” 乔若岚的眸子里泛着红色的血丝,她看着沈言舒,恨不得扑上前将她撕个粉碎。 “你究竟是想说什么!”乔若岚对她是恨的咬牙切齿。 沈言舒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不屑地瞥了一眼。 “你知道为什么裴曜眼里从来都没有你的存在吗?”沈言舒说道,“他的眼里永远只有戚云歌,你以为你的琴艺比戚云歌高吗?其实你自以为高超的琴艺在裴曜眼里不过是寻常,你特地去找戚云歌比试,之所以每次都能赢,不过是戚云歌在让着你罢了!” 乔若岚看着她,摇头:“不可能,戚云歌凭什么和我比!她琴艺不如我,棋艺不如我,就连书画都是平平之色……” 沈言舒说道:“你错了,正是因为你总是去找她的麻烦,所以她才会故意输给你的,裴曜经常在将军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戚云歌的实力究竟如何?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裴曜自然不会正眼看你。” 听到沈言舒这么一说,乔若岚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她乔若岚素来有长安第一才女的称号,从未有哪家的世家小姐能赢过她,就连戚云歌也不例外! 沈言舒知道她不相信,继续说道:“还有你故意把她推下湖里,故意调换她的东西,故意让别人欺负她,故意污蔑她,这些事情,裴曜他统统都知道,你每次欺负了戚云歌之后,她都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裴曜,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既刻薄又无理取闹的泼妇,和平乐长公主也没有什么区别,何必又活的这么累呢?” 乔若岚听着沈言舒的话,她惊讶地瞪大瞳孔看着沈言舒,猛地摇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沈言舒微微闪了闪眸子,乔若岚这十几年来,就一直围着裴曜在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能够嫁给裴曜,能吸引裴曜的注意力,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形象,在裴曜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可笑。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言舒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正打算离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到底是谁!”乔若岚望着沈言舒的后背,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她望着沈言舒的背,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问道:“你……你是戚云歌?” 第372章 又疯一个 听到乔若岚的话,沈言舒的脚步停了下来。 乔若岚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看着沈言舒,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你就是戚云歌,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不,戚云歌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听说被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言舒转身,那双眸子里却是波澜不惊,她缓缓地走到乔若岚的面前,看着如今她这副落魄的模样,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将她的脸给抬起,让她和自己的眼眸对峙着。 沈言舒开口轻声地说道:“你可真聪明。” 乔若岚被她强迫地对视,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恐慌,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挪,但是却发现自己腿软地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她有些颤抖地看着沈言舒:“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可能会……” “呵。”沈言舒突然轻声笑了起来,随即眸子一沉,用力地将她的脑袋甩到了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你们这么多人都恨不得我死了,我怎么能如了你们的愿?所以啊——我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沈言舒的声音很轻,在这阴暗的牢房里显得空洞而飘渺,缓缓地传进了乔若岚的耳朵了,让她的身子忍不住一颤,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手上因为拴着铁链,因为颤抖而发出的铁链的窸窸窣窣的碰撞声。 “你不要过来!”乔若岚惊恐地喊了一声,蜷缩到了角落里,警惕地盯着沈言舒。 沈言舒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你杀了颜兮和裴曜,我怎么可能让你过的如此逍遥,我要让你待在这天牢中,日日夜夜都活在恐惧与后悔当中,最后痛苦而死。” “你不是人……”乔若岚抱住自己的身子,看着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冷眸看着她:“相比较之下,你比我更不配生而为人。” 她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牢房。 一个狱卒走了过来,看见沈言舒已经离开,他上前正要将牢房的门锁上,可是看到那乔若岚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人……不会是被弄死了吧? 狱卒在天牢里倒是见过不少来探监的时候把人弄死来灭口或者泄愤的,但是这可是天牢,关起来的都是重要的犯人,若是就这样死去,狱卒也脱不了干系。 他正想着上前看了看这乔若岚是不是真的死了,一直都到了他的面前都没有动静,他伸出手来想要碰一下她的身子,就在这个时候,乔若岚突然猛然抬头,用自己的脑袋往狱卒的身上撞了过去! 那狱卒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整个人大惊起来,一屁股往后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乔若岚看到他这副模样,突然大笑了起来,指着那个狱卒说道,“被本世子妃给吓坏了吧!你们这些坏人,谁让你们都欺负我!” 狱卒被吓了一条,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抽出了手中的鞭子便朝着乔若岚的方向甩了过去。 正在笑着的乔若岚看见狱卒甩了鞭子,整个人吓得尖叫了起来,又缩回到了角落的干草堆里。 “竟然敢吓老子!”那狱卒骂骂咧咧地呸了一句。 他拿着鞭子正要上前再教训乔若岚,这个时候她却喊得更大声起来,立马哭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下地狱……” 那狱卒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又疯了一个。” 他走了出去,“哐当”一声将那牢门给关住,锁了起来。 沈言舒回到了皇宫里,刚坐了下来,青鸢便来报说戚云皓求见。 他让戚云皓倒了偏厅。 沈言舒已经出了月子,身子倒是恢复得不错,戚云皓建议她可以开始治脸了,但是这用以毒攻毒的办法,首先就要忍得住疼痛。 戚云皓炼制一种毒药,可以将脸上的那些疤痕给溶解掉,然后再用另外的膏药让她长出新的皮肤,这样一来,便可以将容貌恢复,而且为了脸上的平衡和谐,虽然沈言舒伤得只有左脸,但是左脸和右脸都要同时用毒,溶解表层的皮肤和伤痕。 沈言舒说道:“你只管用药便好,我能忍受得住疼痛。” 戚云皓说道:“这不是一般的疼痛,而是那种万蚁蚀心的痛楚,一般人很少能忍受的了,这毒药要敷用三日才可见效,但是每一次都是都上一次还要痛苦。即使将人弄晕了,也是会疼醒的。” “若是我承受不住,你们只管将我绑住,三天而已。”沈言舒说道。 戚云皓说道:“三天只是用毒的,将疤痕去掉之后便要用膏药催生出新的皮囊来,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的脸都是痒痒的,但是千万千万不能用手去触碰。” 听得戚云皓这么一说,在一旁的青鸢和朝颜心里都有些发毛。 “哇……”被奶娘抱着的小离安突然哭闹起来。 奶娘轻轻地哄着小离安,倒是怎么也哄不停。 沈言舒上前,从她的怀里结果了小离安,轻轻地拍了拍,不肖一会儿,婴儿的啼哭声便停了下来。 奶娘说道:“看来太子殿下还是疼惜皇后娘娘的,小小年纪就知道皇后娘娘不容易。” 沈言舒倒是没有将奶娘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说道:“还只是孩子而已,自然不懂的。” “若是真下定了决心,我明日便准备好药材过来。”戚云皓说道。 沈言舒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若是想恢复容貌,便只此一条路,不过是疼痛罢了,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惧怕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希望能后恢复平静的生活,不再受这副残破之相的困扰。 戚云皓从临安宫里走了出来,便被燕轻寒传去了御书房。 听闻沈言舒这开始要治脸,他倒是很欣慰,但是一听这治疗的过程这般痛苦,便于心不忍了。 他说道:“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戚云皓说道:“这便是最有效的办法,她是我姐姐,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也绝不可能让她承受这种痛苦。” 燕轻寒闪了闪眼眸,自然知道在戚云皓的眼里,沈言舒的地位有多重要。 “我知道了,以后你入宫替皇后治疗的时候,朕也会同去的。” 戚云皓颔首,说道:“是。” 沈言舒的封后大典也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因为虽然下了封后的圣旨,但是因为沈言舒刚诞下了皇子不宜走动,燕轻寒便将这封后大典的仪式推迟了些。 远在大齐的宇文睿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眸子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波澜。 宇文睿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让人准备些礼品送往大周,祝贺大周皇子降生还有皇后晋封。” 手下的人道:“是。” 那传话的人宫人才下去,另一个侍卫便走了上前,对宇文睿说道:“太子殿下,倪姑娘……” “婉儿又闯祸了?”宇文睿抬头看着那侍卫,倒是习以为常的问道。 那侍卫点了点头,说道:“倪姑娘看到一个外地人被人欺负了,便上前和人理论,竟然把人家的摊子都给砸了。” 宇文睿说道:“把骗人的商贩送官送交官府,别人婉儿受伤了。” 侍卫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宇文睿说。 “还有别的事情?”宇文睿挑眉。 那侍卫点了点头,弱弱地说道:“被倪姑娘所救的那个外地男子,其实是邻国的一个小郡王,他……他说要迎娶倪姑娘,倪姑娘虽然拒绝了,但是和那个小郡王却一直跟着倪姑娘,倪姑娘倒是和他玩的很开心……” “很开心?”宇文睿将刚拿起的笔放回到了砚台上,挑眉看着侍卫,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的危险气息。 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变得冷了起来,那侍卫看着太子殿下那冷冷的眸子,一时之间不敢再说话了。 宇文睿瞥了一眼那个侍卫,径直离开了书桌前,说道:“她现在在哪里?” 侍卫将头低得更深,说道:“倪婉姑娘正带着那个小郡王在逛临安城,现在在百味楼里吃饭。” 宇文睿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寒意。 看来自己的放纵,倒是让她忘记了她的身份。 太子的未婚妻可不是谁都能抢的! 宇文睿风风火火地朝着府外走了出去,那侍卫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跟了上前。 以前太子殿下对于倪婉姑娘可真是太纵容了,惹了事给她处理,就连她发火都是自己默默受着,现在太子殿下发火了,估计这倪姑娘有的好受了! 倪婉正在酒楼里和新认识的朋友在聊着,和他说起这大齐的风土人情,倒是相谈甚欢。 那小郡王说道:“看来我这次是因祸得福,被人坑了一回,但是却因此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值得。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这般行事为好,虽然是好心,怕是会有吃亏的时候。” 倪婉倒是不介意,她本来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把自己的名声还有宇文睿的名声弄臭了,这样一来,说不定他自己受不了了,就自己去求皇上解除婚约了。 第373章 不要离开 倪婉说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商家之女,但是你若是在临安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或许不能惩治别人,但是给他们找麻烦我还是很在行的!” 看到倪婉这般真性情,对于他这个外地来的人倒是热心,小郡王笑道:“倒是难得见到你这样热心肠的姑娘。” 倪婉说道:“我倒不是什么热心肠,不过是爱惹事罢了。” 小郡王看着倪婉这般,是越发的满意,说道:“你性子我甚是喜欢,反正我也没有娶妻,不如择日上门提亲?” 倪婉正要拒绝,就算是再胡闹也知道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这包间的门便被一猛然推开了! “本太子倒是要看看,有谁敢去提亲本太子的未婚妻!”宇文睿走到着包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小郡王所说的话,整张脸都已经黑了下来。 倪婉和小郡王皆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倪婉看着他站在这儿,不解地问道。 宇文睿这人平日里要处理政务,倒是很忙,平日里偶尔会到倪府里找她,但是逛街什么的,他倒是很少相随,今日在酒楼里看到他,她自然觉得惊讶。 宇文睿听到倪婉这样问,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说道:“本太子不来的话,只怕是这太子妃都要跟别人跑了!” “你胡说什么!”倪婉蹙眉,不知道他怎么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宇文睿的目光移到了小郡王的身上,微眯起双眼,说道:“真林郡王怎么会在此地?还和本太子的未婚妻在一起?” 郡王倒是没想到倪婉竟然是宇文睿的未婚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本郡王并不知道这是太子的未婚妻,只是倪婉姑娘曾经出手相助,所以才相识了。” 倪婉说道:“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关你什么事情!” “不管本太子的事情?”宇文睿挑眉看着倪婉。 倪婉只是觉得好笑:“我是你的未婚妻,又不是你的奴婢,我想做什么还用不着太子殿下来管着我!我也有交朋友的权利。” 看着宇文睿和倪婉这说话的语气,在一旁的小郡王倒是看出了些端倪,看来这两人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模样,这大齐的太子和太子妃他倒是有所耳闻。 听闻这大齐太子的未婚妻出身商贾家族,是个不懂规矩的野蛮女子,常常在街上欺负别人,还以此为乐趣,但是有太子撑腰,倒是无人敢有半分怨言。 没想到现在这两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还吵了起来。 那小郡王上前说道:“太子殿下,我倒是觉得倪婉姑娘说的很对,她虽然是你的未婚妻,但是现在还没有嫁给你,自然是不能手你的束缚。看起来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感情并不好。” 听到这小郡王的话,宇文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感情好得很,用不着真林郡王关心,若是真林郡王真的是太闲了,倒是和你们国家的使臣一同回去罢。” 这便要赶人了?小郡王只是觉得好笑,他看了一眼倪婉,说道:“倪姑娘是个好姑娘,若是为本郡王的未婚妻,本郡王绝对是要好好对她的,而不是冲着她大吼大叫。” 大吼大叫? 宇文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是在说他? 他上前一把搂住了倪婉的腰,说道:“不好意思,真是让郡王失望了,我们感情很好,她也只能是本太子的未婚妻,是未来的太子妃。” 小郡王却是笑了:“太子殿下这般强人所难,想必倪婉姑娘并不是真心实意的。” 宇文睿看着小郡王,眸子里满是不喜,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指手画脚的。” 他说完便直接拉着倪婉走了,倪婉原本还想挣扎,但是这宇文睿的力气那么大,她的挣扎简直起不来一丝一毫的作用。 将倪婉直接带回了太子府,宇文睿看着眼前的倪婉,简直恨不得将她直接关起来。 “你干什么!”倪婉怒道。 宇文睿放开了她的手,冷冷地说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连什么是规矩都忘记了,竟然和别的男子在茶楼里相会!” 倪婉道:“我本就是商女出身,自然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更是不懂什么规矩,若是太子殿下看不上我,大可去让皇上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宇文睿看着倪婉,目光里满是怒气,“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和我解除婚约吗?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还是说你想要嫁给刚才的那个男人!” 倪婉没想到宇文睿的怒气突然就上来了,以往就算是自己做的再出格,就算是自己给他惹再多的麻烦,他也只会淡淡的说他会解决的。 原本就想以此来激怒宇文睿的倪婉看着现在如此生气的他,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奈何宇文睿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步步紧逼:“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想和我解除婚约然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倪婉说道:“我只是想要你解除婚约而已,你我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只是想要桥归桥路归路而已。” 因为宇文睿一步一步上前紧逼,倪婉也慢慢地往后退,突然背后碰上了棵结实的大树,她正打算躲开,却被伸出手打在树干上的宇文睿拦住了去路。 背后有大树,前面又是宇文睿,她这是往哪里都逃不掉。 宇文睿看着她这般,沉声说道:“你收起你的小心思吧,父皇赐婚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除非……本太子死了。” 倪婉惊讶地抬头看着宇文睿。 “为什么?”倪婉迎上了他的目光,“你想要的其实是倪裳对不对,那为什么又来招惹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因为我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商女?” 就算是她再傻也知道,才与宇文睿有过两面之缘就被赐婚,自己不过是当了别人的替身而已。 当初宇文凌霄劫持了她和倪裳,宇文睿竟然肯用皇子手令来换取倪裳,她就知道,倪裳在宇文睿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倪婉看到宇文睿的眼眸里闪过的心虚之色,她只是苦笑道:“你们皇亲贵族的想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但是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说得极其的诚恳,努力地哀求他让自己恢复原本平静的生活,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她只想和父亲哥哥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管以前如何,我现在想要的,是你。”宇文睿看着倪婉,认真地说道,“我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的。” 倪婉刚想说什么,宇文睿完全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用手握着她的双肩,将她靠在了大树旁,俯身亲吻她的唇。 她整个都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宇文睿,忘记了反抗。 宇文睿的唇靠在她的耳畔之后,轻轻地说道:“算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有磁性,说出来的话传入她的耳朵简直让人无法抵抗,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暖暖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一句:“好。” ———— 沈言舒因为在皇宫里倒是没有什么一起玩的朋友,毕竟这后宫之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妃子,因为治疗脸上的疤痕,燕轻寒倒是经常守在她的身边,阮乐瑶和苏绵绵倒是会时常入宫陪陪她。 这日阮乐瑶和苏绵绵从皇宫里出来,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楚临澈几个世家公子一同策马回去。 “诶,乐瑶姐姐,你看那不是你定西侯世子吗?”苏绵绵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楚临澈的影子,指着他们的方向说道。 阮乐瑶仔细一看还真是,她和苏绵绵共乘一轿,跟在了楚临澈的身后。 她说道:“他们应该也是刚接受皇上的召见吧,这会儿出来了。” 苏绵绵点了点头,又蹙起了眉头,说道:“我记着定西侯府好像不是往他们所走到方向去的,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阮乐瑶摇头:“不清楚。” 苏绵绵的八卦之心又燃了起来,她凑到了阮乐瑶的身旁,说道,“不如我们悄悄地跟上前瞧瞧?” “这样不好吧?”阮乐瑶有些诧异地看着苏绵绵,尾随别人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倒是有失身份了。 苏绵绵却道:“不要紧的,这路上走得人这么多,只是我们正好也顺路而已。世子可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平日里会去哪里吗?” 被苏绵绵这么一说,阮乐瑶心里也有些好奇起来。 别看这苏绵绵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其实心里的小九九可多得很,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的便是她了,不过因为身子弱,只能端着一副小姐的架子,在沈言舒和阮乐瑶们面前才会变得肆意一些。 阮乐瑶思索了半晌,便也点了点头,让车夫尾随着楚临澈一行人的方向而去。 前面的楚临澈丝毫的不知情,带着几个玩的要好的世家公子便往云雀楼的方向骑马而去。 第374章 南宫世子 阮乐瑶和苏绵绵的马车一直跟在楚临澈他们的身后,一直来到了云雀街,然后看着他们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这一大堆男人一起进首饰铺子,怎么感觉就那么怪异呢?”苏绵绵蹙眉思考道。 阮乐瑶说道:“大概是他们要送女子首饰吧。” 被她这么一说,苏绵绵倒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阮乐瑶,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世子要送首饰给你,所以才去了首饰铺子?” 阮乐瑶一副不可能的模样,她说道:“谁买首饰会带着这么多人过去,这五六个人……又不是姑娘家。” 姑娘家喜欢好几个人一起逛逛街,看看戏,看看首饰铺子,可是这几个大男人一起的,确实有些奇怪。 “嘿嘿。”苏绵绵笑道,“不如我们也进那家首饰铺子,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阮乐瑶看着这胆大的苏绵绵,说道:“我们跟踪他们已经很不好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前……你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吧?难不成那几个人中,有你心仪的男子?” “乐瑶姐姐,你可别笑话我了。”苏绵绵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倒是微微泛起了红。 阮乐瑶果然没猜错,平日里的苏绵绵虽然很是八卦,爱凑热闹,但是鲜少有这般胆大的时候。 她凑了上前,悄悄地问道:“你告诉我是哪一个,我和言舒可以帮帮你。” 和阮乐瑶相处这么久了,苏绵绵倒是也没有再隐藏什么,她说道:“就是那个骑着黑马,穿着藏蓝色锦袍的公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何人,但是前些日子在这街上我还帮了他一回,他傻傻地冲我道谢之后就跑了,我就觉得他人很好玩。” 阮乐瑶白了苏绵绵一眼,说道:“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他个男人还让你这么柔弱的美娇娘帮忙,你竟然还觉得他好玩,真是奇怪。” 不过既然是苏绵绵的请求,她自然会答应。 两个人下了马车便朝着那首饰铺子而去。 “两位姑娘,你们需要点什么,本店的首饰都是顶好的,随意挑!”掌柜的一看这进来的这两位小姐,穿戴皆不凡,定然是大世家出身,倒是十分的热情。 苏绵绵问道:“可以带我们四处看看吗?” 掌柜地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本店的二楼里还有着不少上好的头面,两位姑娘可以随我上前看看。” 说着便将阮乐瑶和苏绵绵带了上二楼,这一上去便听到了楚临澈的声音。 “要本世子说,这女人嘛,送些珠宝头面的,最能让她们欢喜,想当初本世子去翁府求亲的时候,我那未婚妻一看我长得如此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再一看列出的聘礼单子,就毫不犹豫就同意了我们的亲事……” 听到楚临澈这么一说,阮乐瑶和苏绵绵都微微怔在了原地,苏绵绵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怕被他们听见,硬是捏着帕子捂嘴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只是双肩却因为笑而抖的厉害。 被乐瑶姐姐听到他这么说,只怕是楚世子没有好果子吃了。 那藏蓝色衣服的男子说道:“看来还是楚世子的魅力太大了。” “那可不是,想当年在长安城,本世子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知有多少姑娘倾心于我……” “哦?我怎么不知道?”阮乐瑶走了上前,走走廊上走进了那房间里。 原本正摇着折扇和朋友吹牛的楚临澈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阮乐瑶,脸色瞬间就变了。 “瑶儿,你怎么在这里?”楚临澈惊诧道。 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很有可能被阮乐瑶听了去,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乐瑶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道:“继续讲讲你的辉煌历史,我洗耳恭听,不是说那么多姑娘倾心于你吗?不是说本姑娘一看到聘礼单子就立马决定要嫁给你了吗?怎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呢?” “这……这肯定是你听错了!”楚临澈讪讪地笑着,上前解释道,“肯定不是我说的!” 看到楚临澈这般模样,站在阮乐瑶身后的苏绵绵倒是真的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这两个欢喜冤家倒是十分的相配。 “是你!”站在楚临澈身旁的藏蓝色衣服的男子看见了阮乐瑶身后的苏绵绵,惊喜地上前说道,“姑娘,竟然真的是你!” 苏绵绵倒是有些惊讶:“你记得我?” 那藏蓝色衣服的男子转头惊喜地对楚临澈说道:“楚世子,我要找的那个姑娘,就是她。” 楚临澈更是惊讶,他举起了手中的一枚白玉簪子,问道:“苏姑娘,这是你的簪子吗?” 苏绵绵点了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簪子,不解地问道:“我还以往这簪子被我弄丢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看来我们还没有踏破铁鞋,这正主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缘分啊!”楚临澈说道,“南宫世子说,他刚到长安的时候遇到一个帮助她的女子,但是他当时走得太匆忙,便没有答谢,只捡到了这一枚簪子,皇上看这簪子倒不像是寻常百姓能有的,便让我带着他到城内的首饰铺子问问,有谁买过这样的簪子,或许有些线索。” 听完楚临澈的话,苏绵绵也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在找自己? 阮乐瑶问道:“南宫世子?” 楚临澈笑嘻嘻地凑了上前,和阮乐瑶解释道:“宁海王府的世子,初雪郡主的哥哥。” 阮乐瑶点头说道:“难怪这么面生,原来是宁海王府的。” 南宫世子对着苏绵绵行了一礼,说道:“那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是……” 苏绵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阮乐瑶和楚临澈。 楚临澈又对着南宫世子说道:“这是苏太师的孙女,苏小姐。” 苏绵绵微微朝着南宫世子颔首,倒是有些害羞。 阮乐瑶看着苏绵绵这般,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但心里估计已经是乐开了花,恨不得拉着她说上三天三夜! “啧啧,没想到你还挺乐于助人。”阮乐瑶挑眉看着楚临澈。 楚临澈讪讪地说道:“瑶儿你相信我,刚才那些话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绵绵,我们继续去其他的首饰铺。”阮乐瑶带着苏绵绵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一脸懊悔的楚临澈。 第375章 大结局终 皇后册封大典如期举行,文武百官已经站在正殿外,禁卫军层层把守,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认真地肃静地手持长枪位于两侧,地上的红色锦缎毯一直从大门延伸到了宫殿之前,看起来庄重而森严。 有不少的大臣正在窃窃私语,这皇后的脸被毁了容,可不知正封后大典中是不是还带着面纱,若是如此,可真是个笑话。 然而却有的人觉得事已至此,对于容貌之事倒是也看淡了,皇后的儿子都被封为了太子,倒是没有什么再反驳的了。 只是一想到大周的皇后是个毁了容的丑女,心里倒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鼓声响起,在空旷的皇宫之中显得格外的嘹亮,众臣朝着这进殿的大门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列侍卫现行走了进来,然后护在了门口的两旁,然后才看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燕轻寒,还有黄色凤袍的沈言舒。 “没有戴面纱!”一个眼尖的年轻官员轻声惊呼了一声,因为隔得太远,他只能看到皇后并没有戴面纱,却是看不清楚容貌,也不知道她的脸到底有没有恢复。 但是他突然的这一声惊呼,倒是其他的大臣都开始好奇地望着前方,专注地等着皇帝与皇后的到来。 鼓声震天,听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刺耳,沈言舒反倒觉得有热血在沸腾,一如当初沙场中给士兵们加油的战鼓一般。 燕轻寒牵着她的手,沿着大红色的长毯缓缓地走了上前,迈上了台阶。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沈言舒的脸,竟然是彻底的好了…… 不仅是恢复了原来的容貌,看起来倒是比原来的更加白皙了些。 沈言舒与燕轻寒走上了最高台,俯视着下面的大臣还有将士们,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权力与责任。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众人纷纷行礼,这行礼的声音在诺大的皇宫内显得十分的响亮,久久不绝于耳。 燕轻寒抬手,说道:“平身!” 太监总管安德上前,宣读封后圣旨,然后由燕轻寒亲自为沈言舒授皇后宝印。 他终于实现了对她的承诺,这皇后之位,只能是她沈言舒的。 ———— 十年后,大周的西南周围小国纷纷来犯。 “杀啊——” 两军交战,就连周围的几座大山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震得动荡起来,那马蹄狂奔和兵器相交的声音充斥着在整个山谷之中,从远处看过去,仿佛两条波涛汹涌的河流交汇,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 高举着景王府旗子的大军,一个身穿着银色铠甲的少年手持锋利的长枪,将面前的敌人一个一个地扫荡着,他的目光沉着而冷静,仿佛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击倒一般,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背后又来一队人马,将景王府的士兵团团围住。 “王爷!不好了,他们两国勾结,围攻我们,如今我们背后又来了敌人!”一个小将上前禀报道。 身穿银色铠甲的少爷突然将手中的长枪准确而迅速地插入了敌军的胸膛,然后冷漠地抽了了滴着血的长枪,抬眸说道:“别慌。” 景王府的军队渐渐地被围夹在一起,因为山谷交战,前后两条路都被堵住了。 “裴暄,乖乖投降吧,我可以饶你不死。”对方的将领看着已经被围起来的景王府军队,笑着对骑在马上穿着银色铠甲的裴暄说道。 裴暄却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投降,不可能。” 那将领听到裴暄的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今韦业已经南诏的人拖住,他是不可能来救你的了,若是你不肯乖乖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话音刚落,背后的另一个将军也说道:“没想到这大周的景王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若是就这么给杀死了当真是可惜。” “就是,这般姿色,留着给我们皇女当男宠倒是不错。”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才二十出头的裴暄,笑得却是放肆。 裴暄眼眸一沉,抽出了一旁的短剑,直接朝着领头的将军甩了过去,只听到锋利的短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呼啸着朝那将军而去,还未反应过来,那短剑已经插在了刚才出言不逊那个将军的脖子上,直接封了喉,应声倒地。 “竟敢杀了我们将军!你找死!”身旁的小将看到自家将军竟然被裴暄给杀了,怒吼了一声,“给我将这小崽子的脑袋砍下来!” 景王府的士兵已经不多,如今腹背受敌,又激怒了他们,这一下,更加难以抵挡敌军的进攻。 裴暄躲过了长枪的攻击,背后却又来一把剑,他抬脚将人踹开,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对着他的弓箭,一个士兵将弓箭拉满,正对着裴暄,手一松,“嗖”的一声朝着他凌冽而去! 正躲过了长剑攻击的裴暄突然感觉到了异样,转头一看正是一枚箭朝着自己而来。 “锵——” 就在那箭快要射中裴暄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枚箭,两箭相交,纷纷插在了地上。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背后又来了一队人马,正高举着景王府旗子,带头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战服,骑着黑色的马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手中的剑所到之处,倒是将敌军杀出了一条血路。 “是柒将军!”一个士兵看到了阿柒,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 裴暄身后的一个敌军正要抬剑刺过去,却被他直接刺穿了身体,连转头都未曾。 阿柒策马到了裴暄的身边,说道:“王爷,我来迟了!” 裴暄却道:“刚刚好,不然本王可就要被他们抓去当男宠了。” “他们没那个本事。”阿柒说着转头看着剩下的敌军们,倒是像在看着死人一般。 大战告捷,没想到周围的几个小国竟然都勾结在了一起,也难怪会一起进攻。 裴暄和阿柒刚回到景王府,一个小将却匆匆赶了过来:“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裴暄和阿柒皆是一愣,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们纷纷上前,走到了正堂之中,看到了正站打量着四周的一个十岁小少年,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燕离安转头看着他们:“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来要隐藏身份的,要在景王府学习领军之道。” “这……”裴暄有些为难道,“这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吗?” “这是本太子的意思,不过父皇和母后也同意了。” 燕离安一想到自己父皇眼里只有母后,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倒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唯有自强啊。 (全书完) 番外01 “哥哥!救我!” 九岁的戚云靖正从学堂里出来,便看到了一个白*粉的小团子朝着他飞奔了过来,那两条小粗腿平日里走两步都要人抱抱,如今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转眼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戚云靖顺势把才四岁的小云歌抱了起来,眼看着身后几个家丁追了上前,他抬眸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那几个家丁无奈地上前道:“大少爷,小姐这是应该在练字的,没曾想她竟然偷偷地跑了出来。” 戚云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云歌,问道:“是真的吗?” “哥哥,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我今年都四岁了,不用他们总是跟着我!”小云歌愤愤然地说道,“而且我今天已经学会写很多字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出来玩!” 戚云靖问道:“云歌想去哪里玩?” “想去霍府找惜儿姐姐!”小云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戚云靖轻轻地笑了笑,应道:“好,哥哥带你去。” 小云歌伸手抱住了戚云歌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哥哥最好了!” 家丁正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大少爷的沉静的眼眸,硬是没说出来。 大少爷虽然才九岁,但是心智却比常人成熟许多,他所做的决定,下人们自然是无法左右的,而且大少爷最是疼爱小姐,只要小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戚云靖牵着云歌的小手朝着霍府走了过去。 只是这才刚到霍府的门口,便看见了有许多百姓正围在周围,都纷纷在讨论着什么。 小云歌不解,拉着哥哥的手便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戚云靖用手护着小云歌,生怕别人会压到这个连低头都未必能看见的小粉团。 “真是造孽啊,我们霍家怎么养了这种白眼狼!” “就是!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将霍杀拉扯大,如今他封了将军,转眼就不认人了!” “简直畜生都不如,连父母兄弟都不认!” “他在长安里住着大宅子,过着安逸的生活,却没有想过父母是死死活啊,真真是心酸啊……” 戚云靖和小云歌挤到了前面之后才看到了这幅景象,霍家的大门口前瘫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此哭天抢地的,一直痛斥着霍杀的罪行,就连霍府的护卫赶都赶不走,他们就知道赖在这里,一边哭一边骂。 周围的百姓听了之后,议论纷纷,都在感叹着霍杀未免太不是人了! “哥哥,他们说的是霍叔叔吗?”小云歌听得懵懵懂懂的,说道,“可是惜儿姐姐说她没有祖父祖母,这些人又是谁?” 戚云靖看着那在霍府门口撒泼骂人的一家子,眼眸倒是微微沉了下来,眸子里泛出一丝冷意,听到了小云歌的问话,他转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仍是柔柔地说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如今霍叔叔不在府中,他们这般闹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他们就是坏人了。”小云歌蹙眉说道。 她实在看不惯这些人在这里如今无理取闹的模样,如今霍府中只有霍夫人和惜儿姐姐在,只怕她们看到会更加伤心。 霍父和霍母在霍府的门口大声地控诉着霍杀的不孝行径。 “如今他大哥二哥都只能靠家里那小小的茅草屋过活,他去住着大宅子,实在天理不容啊!”霍母哭泣着什么。 戚云靖走了上前,站在那些人的前面,冷冷地看着他们。 “霍将军既然有大哥,有二哥,为什么他年少之时就参了军?”戚云靖问道。 霍家的人没想到竟然有个小毛孩出来质问,他们微微怔住了。 毕竟当年他们不舍得让亲自的亲生儿子去参军,便只是让了十五岁的霍杀顶替了他哥哥的位置,想着那战场刀枪无眼,或许他也就死在了战场上,怎料他竟然步步高升! 霍父看着戚云靖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并不打算理会他,而是说道:“不管怎样,我们是他的家人,他发达了也应该顾及我们!” 戚云靖说道:“未尽过父母责任,却非要孩子孝顺,当真是可笑。如今趁着霍将军不在如此闹事,更是荒唐,当众撒泼打闹,简直是不要脸!” “可笑!荒唐!不要脸!”跟在戚云靖身后的小云歌冲着他们气鼓鼓地学着哥哥说话。 霍家大哥一看着两个小孩子竟然这般拆台,正想上前抓住他们,却被戚云靖一脚踹在了膝盖上,疼得咬牙切齿。 “臭小子,竟然敢打老子!”霍家大哥不依,非要教训他们。 戚家的家丁上前,厉声喝止道:“大胆!哪里来的刁民敢动我们少爷和小姐!若是少爷少一根头发,你们都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霍家的人被这一喝,倒是吓得不敢再对戚云靖他们凶了。 这两个小孩看起来来头不小,他们不过乃是寻常的人家,若是真动了什么达官贵人,他们贱命一条确实赔不起。 戚云靖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滚,不然我们就去叫官府的人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毛孩,可是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感,霍家的人面面相觑,尽管心里很不甘心,但是想到这些官家的人若是将自己押入牢里,还是有些后怕地离开了。 戚云靖看着他们忿忿不平的离去,眼眸里倒是恢复了平静,他牵起小云歌的手,朝着霍府里走了进去。 “惜儿姐姐!”小云歌一进霍府,便朝着霍惜儿的院子里小跑了过去,但是戚云靖怕她走路不稳会摔着,倒是一直都没有放手。 霍夫人柳玥看到了戚云靖两兄妹,倒是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眼眶还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一般。 霍惜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母亲不让她出门,如今看见云歌兄妹过来了,倒是迎了上前,给戚云靖行了一礼:“云靖哥哥。” “刚才我们在大门口……” “咳咳。”戚云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小云歌的话,说道,“云歌不是说要找惜儿姐姐看最近新学会的字吗?” 小云歌听到戚云靖这么一说,倒是把刚才的事情一把抛到了脑后,拉着霍惜儿的手便与她去了书房,因为书房的门栏太高,她又转身回去让哥哥将她抱了进去。 霍夫人上前,她刚听管家说了外面的事情,说道:“谢谢云靖解围,我原想着不去理会他们的,他们一直讨不到好,自然也就放弃了,没想到如今更加变本加厉了。” 戚云靖说道:“霍叔叔不在府中,夫人更应该保重才是。” 霍夫人颔首,眼眸里倒是有些酸涩。 番外02 江婳看着一回来就熟睡了的小云歌,倒是哭笑不得,刚才还吵着要吃糕点,转眼便睡着了。 听了戚云靖的话,江婳倒是微微蹙起了眉头,这霍家的人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这般找上门来闹腾,净会欺负霍家母女。 “这件事有母亲处理,你不必担心。”江婳对戚云靖说道。 戚云靖点头,转身回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小云歌早早便被叫了起来,因为今日要随母亲去寺里上香祈福。 今日的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可是小云歌却是昏昏欲睡,可是这闵安寺里来上香的香客倒是不少,挤得小云歌的睡意全无。 这闵安寺是出了名的灵验,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所以一到休沐日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人前来。 因着今日戚云靖不用上学堂,陪着母亲和妹妹一起来到了闵安寺。 “云歌,别乱跑,要跟着哥哥走。”江婳提醒道。 小云歌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江婳转头看着戚云靖,说道:“母亲还要听经,怕是你与妹妹无聊,不如去这闵安寺的后山走走,那儿人少,让嬷嬷带你们过去。” 戚云靖说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江婳对戚云靖向来放心, 便让下人带着他们往后山里去了。 闵安寺的香客虽然多,但是后山的人却很少,戚云靖带着小云歌倒是走得惬意,大概的逛了一圈,小云歌累的气喘吁吁,就坐在一旁大树下休息着。 江婳听经向来要一些时辰,所以小云歌倒是不想回去这么快,她仔细地看了看远处,是一片自己从未去过的竹林,看起来十分的清幽凉快。 小云歌指了指那片竹林,说道:“哥哥,我们去那里玩可以吗?” 还未等到戚云靖说话,小云歌看到了一只彩蝶,便飞奔上前,追了过去。 “云歌!小心些!”戚云靖唤了一句,便追了上前。 小彩蝶飞得不快,但是小云歌却怎么也追不上。 这片竹林很是安静,倒是没人前来打扰,戚云靖打量着周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周围似乎是有人刻意不让别人进来的,一想到这里,戚云靖便上前想要追回小云歌,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跑出去远处。 戚云靖连忙跟上。 “大师,难道此劫真的无法避免了吗,大周存亡,该何去何从?”一个声音在竹屋里叹息道,想知道答案。 灵远大师的眸子看向了棋盘,说道:“能破此局之人,便是这劫的破解之法。” 听了灵远大师的话,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灵远大师棋艺十分高超,就连国手都非他的对手,这棋局他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小蝴蝶,别跑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守在外面的暗卫看到有人闯了进来,刚想抽刀,却发现只是一个大约四岁的孩童。 即便如此,暗卫们还是一跃上前,想要捉住她,可偏偏这个小孩子追着蝴蝶乱跑,一下子便闯入了竹屋当中。 正坐在灵远大师对面的男子正思索这棋盘的变化,可是突然手臂被撞了一下,手里的棋子也落了下来,“哐当”一声,落在了棋盘上,他双眉微微蹙起,显然不悦,转头一看,竟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小云歌眼看着蝴蝶越飞越远,失落地鼓起了小嘴唇。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对不起!”小云歌连忙道歉。 母亲说了,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的。 看着不过是个孩童,男人倒是不打算追究了,正欲说话,灵远大师已经开口道:“好棋!” 男子低头一看,眼眸里泛起了光,这棋局,竟是活了! 原来刚刚这小妮子跑过来的时候将他手中的棋子撞倒了,却落在了这突破口中,无意之间便解开了他的困扰,实在他太过奇妙! 小云歌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似乎事情很严重一般,她更是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戚云靖听到妹妹的声音,连忙上前。 “不好意思,家妹年幼,若是有冒犯之处,请见谅!”戚云靖恭敬地说道。 男子看着这兄妹两人,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戚云靖一愣,垂头回答道:“家父乃是镇北大将军,戚奕。” 男子道:“竟然是戚奕家的。” 灵远大师看着小云歌的面像,倒是十分感兴趣,问道:“小姑娘可有兴趣跟随老夫学习棋艺?” 本来以为自己闯祸了的小云歌,听到他这么一说,抬起头来,本想拒绝的,但是看着这老爷爷这般诚心模样,自己又打扰了人家,便有些犹豫道:“这得问问母亲。” 灵远大师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道:“她会同意的。” 小云歌歪头,倒是不解他们说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开口问道。 小云歌道:“戚云歌。” 灵远大师说道:“正好老衲的弟子清子辈,便唤作清云罢。” 男子看着小云歌,笑道:“好名字。” 戚云靖看着这两人并非普通人,便上前道歉,带着妹妹离开了。 因着怕被母亲训斥,他们倒是没有将此事与江婳说。 可是第二日的时候,一道圣旨便入了镇北大将军府,封戚奕之女戚云歌为清云郡主。 这圣旨倒是引起了长安城的轩然大波,虽然戚奕乃是一品镇国大将军,但是封郡主并非儿戏,只有王侯的嫡长女才有资格封为郡主,或者有重大贡献的世家姑娘才有机会。 然而这戚云歌小小年纪却被封了郡主,自然引人非议。 看着叹气的母亲,小云歌问道:“母亲不高兴吗?我听叔叔们说,当郡主就有自己的封地了,每年还会有很多银子。” “母亲只愿你平安长大,不求其他。”江婳说道。 这郡主封号虽然风光,但是同时也太过惹眼了,镇北大将军府已经位及一品,不知多少人眼红,如今云歌再封郡主,只怕以后不得安宁。 番外03 八岁那年,戚云歌的生活有很大的变化,霍家出事了,她再也没能看到惜儿。 她站在满是废墟的霍家前,不可思议地望着,一动不动。 “郡主!”颜兮跑了上前,看见正在发呆的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戚云歌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入了霍府内,却被哥哥一把拽了回来,抱在了怀里。 “云歌。”戚云靖沉声说道,“不要进去了,惜儿不在里面。” 戚云歌抬头茫然地看着哥哥:“那她去了哪里?她还说等霍叔叔回来的。” 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的,都在说着这霍家的惨状,说霍家的母女两人就这样丧生火海。 戚云歌失落地低头,抱着哥哥痛哭了起来。 一连半月,她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就连夫子讲课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惜儿姐姐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最是能和她玩到一起的了,可是所有人的在说她已经死在了大火里,不可能再回来了,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母亲说,这世间善恶难料,不能做一个纯粹的好人,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颜兮看着她这般,安慰道“郡主别难过了。” 戚云歌缓缓地走在街上,突然停了下来,趴在桥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情却是格外的复杂。 “沈言舒,你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我没有!这分明是我的!” “还敢狡辩,这沈家就没有属于你的东西。” “你胡说……” 心烦意乱的戚云歌往桥下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两个比了她了两三岁的女孩儿在河边吵了起来,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东西。 她问道:“那两人是谁?” 颜兮看了过去,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认识。” 而在河边的沈言舒和沈玉妍正吵得厉害,沈言舒用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钱买来的东西却被自己的妹妹给抢走了。 “我可是你姐姐!”沈言舒说道,可是底气明显不足。 沈玉妍却是笑道:“你算哪门子姐姐,你母亲早就死了,祖父和父亲可有看过你一眼不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说着便把弱不禁风的沈言舒直接推到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踹了一脚,说道:“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你难过的,活着不过是让父亲更加的厌烦罢了!” 沈言舒被她推到在地上,手心里传来了微微的疼,泪水也不争气地落在地上。 看着她这般,沈玉妍心情大好,拿着抢过来的东西转身走人了。 戚云歌在桥上看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看来桥下的那人是被继母生的妹妹欺负了。 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那姑娘看起来这么柔弱,若是不学会反抗,以后还是会受欺负。 戚云歌刚想转身,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人跳河了! 她一看,不正是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女孩吗!竟然想不开跳河了! 戚云歌没想太多,连忙从桥上直接跳入了河里,往沈言舒的方向游了过去…… 番外04 看到戚云歌入水救人,在一旁的陈颜兮先是愣住了,随后也一同跳入河里。 她们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沈言舒捞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将沈言舒救了起来,戚云歌就忍不住骂了起来,“大冷天的跳什么河,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坦,便回去将你妹妹教训一顿,又何必糟践自己!” 话还没骂完,戚云歌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沈言舒被她这么一骂,哭得更厉害了些,泪如雨下,手足无措地看着戚云歌。 戚云歌扶额,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这般懦弱的人,她上前直接将瘫倒在地上的沈言舒扯了起来,说道:“不许再哭了!” 她猛然的呵斥让哭得梨花带雨的沈言舒吓了一跳。 陈颜兮弱弱地在一旁说道:“郡主,她刚死里逃生,就别为难她了。” 戚云歌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别为难她?呵,只怕我们将她救上来,转眼她就自己又往河里跳了!” 今日戚云歌的心情本就不好,惜儿姐姐的事情歌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如今还未从失落中出来,看到沈言舒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她自然气愤的很。 有的人那么想活下去,而有的人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命。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爱你的人,若是他们知道你这般懦弱,该是多么难过!”戚云歌对沈言舒说道。 沈言舒摇头道:“不会有人难过的,因为根本就无人在意我的死活,连我的父亲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活着有什么用……” 她说的极其地悲凉,从语气中都能听出来她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无人关心的苦楚,别人又怎么会懂得? 戚云歌愣在原地,她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上前说道:“就算是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沈言舒摇头:“为了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的更苦吗?” “不,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戚云歌说道,“你不去努力,怎么知道这生活就一定是苦的?那些欺负你的人,你应该要看着她们一步一步地没落才是,为什么要把这美好的世界,让给那些你讨厌的人?人生世事无常,说不定你哪天就翻身了。” 听了戚云歌的话,沈言舒也有些茫然起来。 她那么讨厌沈玉妍和孟氏,这么可以如了她们的意! 看到沈言舒眼眸里渐渐恢复了清明,戚云歌将她扶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们越是想弄死我,我便更不能如了她们的意。”沈言舒说道。 戚云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便对了,莫要寻死。” 说完之后她正欲转身,却被沈言舒拉住了衣角。 她不解地回头看着沈言舒。 沈言舒懦懦地说道:“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刚才就死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命也可以。 听了沈言舒的话,戚云歌倒是笑了。 她说道:“你的命就是你的,不必给我。” “阿嚏——”这话刚说完,戚云歌便打了个喷嚏。 在一旁的颜兮连忙上前道:“郡主莫不是着凉了?还是早些回去罢。” 戚云歌倒是没有拒绝,而是朝着镇北大将军府的方向回去了。 沈言舒站在原地,也觉得有些凉气,颤了颤身子,低声说了一句:“是你说的,人生世事无常,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 (正式完结了,感谢看到最后的朋友们!因为之前日更万字,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所以要休息几天,调整状态才开新书了,喜欢我文风的朋友,期待还有你们的陪伴!感谢~) 新书《毒宠小谋妃》即将发布 让大家久等啦! 新书《毒宠小谋妃》在这两个星期内(9月29日之前)上线,期待新老读者能够支持呀! 【简介】 她助他夺嫡,却受他陷害,让家族蒙难, 重生二十年之后,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 仇人登上了皇位,手握大权,意气风发, 她沦落成了父母双亡、处处受难的孤女。 冷眼看着那些在她面前摆弄算计的人, 纪颜宁淡淡一笑,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 依旧是重生+复仇+宅斗+权谋文,看起来似乎和《盛宠小蛮妃》差不多,其实内容差别很大,阿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最好的故事呈现大家! 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呀~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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