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我成了吸血鬼   作者:白拾酒   简介:   现代家庭主妇余桑晚,遭遇背叛,车祸之后穿越成一个架空时代的一个吸血鬼。大白决意永远陪伴桑晚的时候才十七,真的陪了自己的一辈子!两人的身份最终只能是一段意难平。青阳费劲心机只为留在桑晚的身边。   桑晚说:大白你太美好,我不能自私地毁了你的明天! 第1章 我成了吸血鬼   “嘭!”   一阵强光闪过,余桑晚小小的身体呈抛物线落地。   浑身疼痛,一股股热流从额头上淌下,桑晚试着睁开眼睛,却是一片红雾,鲜血糊住了眼睛。   她想抬手揉揉,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女士,女士,你坚持住,我已经打了120了。”一个男声传入耳膜,却又似很遥远。   “我要死了吗?真好,终于解脱了!”桑晚心里一阵释然。   “女士,你醒醒!”   其实今晚是望月,即使没有灯光,也看得清前路。   “嘶!好疼!”余桑晚感觉脖子一阵刺痛,“天,我不是被车撞死了吗?没死也应该是全身骨折吧。怎么只有脖子痛呢?”   她摸着脖子,食指和中指指腹感觉到了两个小洞。“妈呀,这是什么伤?这么奇怪!”   她坐起身来,刚看清楚周围。突然又啪的一声,又倒在地上。“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桑晚心底念念有词,重要的话必须要说三遍!她紧闭双眼,“我数一百下,希望睁开眼睛就可以醒来!一、二、三……”   余桑晚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修罗场,一整个小山村的的人都躺在地上,流淌出的血液在十五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森冷、诡异。只是这些尸体穿的衣服都是古代的!   “一百!”余桑晚猛地睁开眼睛,不敢起身,躺在地上左右摆头,左右观察了半天,还是一样!   “第一,我被车撞飞了。第二,我没死!第三,我不是在做梦!老天呀!你该不是闲得慌,拿我开玩笑的吧!”余桑晚心拔凉,“穿越?”   “管他呢!死过一次还怕这个!我不怕,不怕,不怕!”她一个鲤鱼打挺,没有完美的起身,又“嘭”地一声,头晕眼花,摔到地上!“现实果然一直是残酷的!”   自己可是现代跆拳道黑带九段!是失血过多了吗?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脑袋总算清明了些,才双手撑地站起身来。   作为在现代的一个普通家庭主妇,余桑晚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甚至于连尸体都未曾近距离见过。一瞬间,感觉背后鬼气森森。一阵冷风从后颈吹过。   余桑晚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的皮肉,才勉强止住了尖叫的冲动!   嗖的一声,她拔腿跑进一间房内。双手抵上房门,瑟瑟发抖。天,这是老式的木门闩!她栓上门闩。拖过最近的梳妆台抵在门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且完美的瓜子脸,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翼,嘴巴不大不小,嘴唇不薄,肉嘟嘟的。   昏黄的铜镜里,隐约看着唇色淡红,嘴角却沾染了些许干涸的血迹!   她扭了扭脖子,纤细的脖子左侧两个细小的孔洞,孔洞已经结痂。老天呀!不要开玩笑!这些人该不会是这个身体杀的吧!   桑晚双手抓着镜子,长大嘴巴,一颗牙一颗牙的检查,呼!还好不是吸血鬼!   最大的担忧消失,桑晚顺着梳妆台坐在了地上。这到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不行!我得看看。   眯着眼睛从门缝里看了半天,桑晚发现村里确实没别的人影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轻手轻脚地抬起梳妆台放到一边,顺手拿了支银钗藏在袖子里,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她蹲下身,看着身下的一具年轻的尸体,尸体眼球突出,双目圆睁,嘴巴张大,带着死前的惊恐。   脖子左侧跟自己一样,有两个孔洞。身体略微僵硬。桑晚费力地翻过尸体,全身没有其他伤痕了!   桑晚心里突然凉飕飕的,《暮光之城》和《吸血鬼日记》里的惊悚场景在她脑海里闪现。似乎下一刻就会从半空飞下来一个吸血鬼!   “不会的,这是个巧合!一定是!”桑晚将手里的银钗紧了紧,吞了口唾沫。   鼓了鼓勇气,她快速地查看了剩下的尸体。无一例外!   心里紧绷的弦瞬间断裂。余桑晚只想远离这里。“要是吸血鬼回来了怎么办?”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撒起脚丫子飞快的跑起来。   跑了半天,等她低头一看,妈呀,鬼打墙啦!天,她可是信仰科学的现代青年呀!   “南无阿弥陀佛!”桑晚什么都顾不上想了,口里面念念有词。   “噗呲!”一声笑声从头顶响起。   桑晚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墨发白衣的超级大帅哥坐在她身旁一棵大树上,晃荡着双长腿,正津津有味地盯着自己看!   “喂!笑什么!难道你不怕呀?再说了,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桑晚白了他一眼。   “小丫头,你怕什么呀?”帅哥满面带笑。   “你是不是这里的人?你在这里多久了?你没看到这些尸体是被吸血鬼咬死的嘛!”   帅哥一个高跳,以一个帅酷了的姿势站在了桑晚面前。   忽略现在诡异的气氛,这个帅哥脸帅腿长,肩宽瘦腰。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一瞬间,桑晚都忘记了呼吸!   “你是说,你怕吸血鬼?”帅哥拉长了磁性低沉的声音,朗声道。   “嘘!小声点。”桑晚东张西望,还好没什么诡事发生。“走了。”她一把拉起帅哥就跑。   终于跑不动了,她四处张望,“咦!鬼打墙没了?”   眼前有一条山溪,不大不小,波光粼粼,衬得月光也生动了起来。   余桑晚累得直喘气。一屁股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用手掬起几捧水阔气地喝了几大口。   歇了半晌,气息才平稳了些。她才留意到帅哥现在溪边,丝毫没有气喘吁吁。古代人的体质果然比现代人好!   “哎,我叫余桑晚,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这可是自己在古代认识的第一个人,还这么帅!果然人都是爱美的。更何况男人!哼!男人?!   还没等帅哥回答,桑晚就想起自己的老公,自己放弃一切,跟他一起奋斗,结果狗血根本不是电视剧的专利。生活他妈的更狗血。自己他妈的就是一场笑话!她瞬间变得愤恨。   “算了,我走了。我不想在古代认识的第一个人是男人!”她愤愤地边说着边转身就走。   半晌后,桑晚终于再次意识到了鬼打墙!   “妈的,你是鬼!”愤怒战胜了恐惧。带着对老公的愤恨,对自己英年早逝的愤恨,对老天不公的愤恨,桑晚蹲下身捧起一块头大的石头砸向帅哥!   石头瞬间定在半空,没办法展示完美的自由落体运动了。   桑晚盯着半空中的石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就是这块石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我叫青阳,小丫头,我就要你认识我,用你的话说,你第一个在古代认识的男人!”帅哥还是很帅,如果不是一脸的促狭的话。   “好了,认识了。我可以走了吧!”桑晚的愤怒已经被那颗定住的石头击得粉碎。人呀,就是奇怪,害怕到极致,竟然会淡定从容。   青阳走到桑晚跟前,咧开嘴露出了八颗牙,两颗细细尖尖的牙齿,反射着月亮的光芒,刺进了桑晚的眼睛。   “你摸摸你的脖子。”青阳的声音带着蛊惑。   桑晚抬手了一下,僵在原地。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光滑细腻,带着丝丝凉意!凉意!似乎意识到什么,桑晚一下子不知所措!   她伸手摸上青阳的脸,冰冰凉凉……   “你……”   “吸血鬼。”   “那我……”桑晚吸了口气,“是怎么?”   “我咬了你,给你喝了我的血。”   跟电视一样吗?电视不是虚构的吗?桑晚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死了重生,是多大的幸运,可自己重生成了个吸血鬼!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吸血鬼!   “为什么?”   “好玩儿!”   桑晚彻底不想跟这个变态说话了!   青阳看着满脸愤恨的小姑娘,“以后你跟我一样,长生不老啦,怎么还不高兴?好多人都想要永葆年轻呢!”   “长生?终生孤独吗?我不稀罕……”   青阳的脸色如常:“以后我带你玩,天南海北,随你畅游!”   眼泪汹涌,桑晚拼命咬紧牙根,不让它们溢出来。   哭太懦弱了!我不能哭!   桑晚好像最近都在哭,从事情发生,除了哭就是脑海一片空白地发呆。   直到现在由于发呆失去了性命,成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会在现实存在的怪物!   是呀,怪物!嗜血怪物!   “村里的人都是你杀的?”   “只是捕食,优胜劣汰!”青阳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漠,让桑晚打了个寒颤!   “我不想跟你为伍!你放我走!”   “你一个刚刚新生的吸血鬼,没有我的帮助,你死路一条!”   “死吗?我已经死了!无所谓了!”激动的声音显得那么渺小。余桑晚再次转身离开!   这次青阳没有阻拦余桑晚。   踉跄的身影逐渐远去,带着倔强……   青阳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躺在溪旁的鹅卵石上。将那块在半空中的石头抛上抛下。   长老说,青阳命中注定不会孤独终生!   可是我都孤独了一千多年了!   谁在乎呢!吸血鬼天生就是黑暗和孤独的化身!   这个世间,好玩的事情多了!这个余桑晚有趣着呢!好歹是自己想了好久,才决定创造的玩物呢!   半空中的石头旋转地越来越快,青阳手指一收,白色的粉末零零星星掉进溪水里,溶入幽冷的溪水中。   有些被山风吹着向青阳飘来,青阳挥了挥袖子,粉末变成一个扁平的小石块落在他的手心。   青阳懒洋洋地起身,弯腰,将石块顺着溪面丢出去。水面荡开六个涟漪,噗咚声响,石块落入溪水,不见踪迹…… 第2章 发泄   山林月影绰绰,桑晚不知道走了多久,紧张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   桑晚背靠着一棵大树,渐渐睡了过去。   “余桑晚,我要你有什么用?”   “你自己照下镜子,看看你这张死人脸,谁愿意看!”   丈夫恶毒的语言像把利剑,即使在梦里也将桑晚刺得遍体鳞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过成这样。不明白自己放弃了大好前程,抛弃一切,换取的婚姻,终是成了这般模样!   她自责,自省,到后来碰见一个人就抱怨。因为远离亲人朋友,没有发泄怨气的方式,她成了一个怨妇!可是她忍不住!再到后来,逐渐沉默……   七年的感情,将一个光芒四射,语气温和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精神焦躁的怨妇!   她想改变,想挽回这段关系!   可是,还是自己太天真!   当发现另一个她早已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时,她恍然大悟。   这种伤口,她不敢看,更不敢撕开给别人看!   于是,终日恍恍惚惚,被一辆车终结了哀痛。   梦里的桑晚眉头紧锁,哭声呜咽,却强忍着泪水。我不想再哭了!   一个黑衣人站在桑晚的身前,探究地盯着她的脸。   痛苦、纠结的脸颊,口中的呜咽,手中紧握的拳头,无一不昭示着,这个小小的丫头似乎经历了极大的伤害!   “你来这里做什么?”青阳冷冷地问道。   听到说话声,桑晚一下子惊醒了!为了搞清楚状况,她仍然紧闭双眼,佯装未醒。   “呵呵,来看看你创造的这个小玩意儿!挺有趣的,送给我得了!”黑衣人戏谑道。   “无涯,你闲得慌,可以自寻趣事儿!何必老来跟我抢?”   无涯眉头一挑:“我就喜欢抢来的!特别是抢你的!”   桑晚一下子被点着了,他妈的,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混蛋!   她从地上跃起,肘击、回旋踢。连环踢。招招快准狠!   无涯迅速躲避。   桑晚步步紧逼。   被逼得无处可躲得无涯终于开始还击。   形势逆转,桑晚举步维艰。   无涯大笑着:“小玩意儿,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赶紧停手!”   桑晚出言讥讽:“人渣!”   无涯面不改色:“我可不配称人渣!”手上攻势不减。   青阳在一旁看着,他想等着桑晚求饶,或者向自己求助。   无涯手段狠辣,刚新生的小吸血鬼怎么可能打得过呢。   即使是自己造出来的,也不会强过千年吸血鬼。   此时的桑晚将所有愤恨都发泄在了无涯身上。   周围的大树横七竖八,枝叶纷飞。   桑晚的右臂脱臼垂落,喉头腥甜。   她趁无涯攻过来时,一个旋身,右肩狠狠撞击在无涯后背!   “咔嚓”一声响,她居然利用攻击恢复了脱臼臂膀!   桑晚利用身形优势,迅速回旋踢,直中无涯后背心!   这一击让无涯狠狠撞击在一棵大树上,大树轰然倒地。   桑晚有些不可思议,吸血鬼这么强大?   无涯怒了,从未有小吸血鬼能伤到自己,这是第一个!   无涯左手一伸,迅速掐住她的脖子!   右手拿起一根树枝,朝着桑晚心口插去!   青阳蓄势待发,到这一步,这小丫头既不肯求饶也不肯求救,骨头硬得很!他想看看小玩意儿的能力,于是生生忍住身形!   一股强大的气流迅速推开无涯!无涯心底惊讶,怒气消了大半。   青阳也被这股气流吹得后退几步!   桑晚一个过肩摔,将无涯掀翻在地,骑到他身上,不停地捶打!   居然如此强大!   无涯露出尖牙,红瞳闪现,躲开去。却仍是被揍了三拳。   他闪到青阳身后:“这小玩意儿太狠了,你小心在她身上栽跟斗!”   桑晚追过来要继续揍他。   于是两人上演了一番老鹰抓小鸡的戏码。   只是这小鸡委实不小,更谈不上弱,难以抓住。   “青阳,今天是我让着她!这笔账可得算你头上!打人不打脸,她的脸好生着呢,我的脸只怕已经成了猪头!”   青阳看着鼻青脸肿的无涯,冷笑着;“你让她?只怕以后得她让着你!”   无涯回道:“好,我就怕没那一天!”   “长老会都是些墨守成规的老家伙!这小鬼只怕到时候麻烦不断!”   桑晚不管他们如何攀谈,拳拳生威。   青阳嗤笑:“他们不大多数听你的吗?是你想让我麻烦不断吧!”   无涯道:“漫漫长路,总得有麻烦才有趣不是?”   青阳闪身跳到一棵完好的大树上坐下,幽幽道:“你先解决现在的麻烦吧。”   无涯有意查探桑晚实力。他红瞳闪现,盯着桑晚。   桑晚有一瞬间恍惚,倏忽,丹凤眼里红光乍现。   无涯浑身一沉,刚感觉身形缓滞,威压消失。   “你可以滚了!”青阳喝到。语气凝重带着毋庸置疑。   无涯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吭声,迅速消失。   “够了吗?还想打?”   “没够,你们把自己当什么?造物主?掠食者?”桑晚冷硬地说道。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只不过,这些厉害暂时打不过我。想打,以后有实力了再打!”   桑晚松懈下来,浑身狼狈不堪,疼痛渐渐涌了上来!   她瘫坐在地上,青阳创造自己真的是为了好玩吗?   吸血鬼有什么好玩的?!   经过一场大汗淋漓的打斗,桑晚的愤恨终于是发泄了出来。   隐忍不发的桑晚,终于心情轻松了许多。   人也好,怪物也罢,谁说怪物没人性,人就不怪物?   桑晚看着满地狼藉,从他们两个的谈话中肯定了一件事,似乎自己真的很强大!   自己不再是那个围着灶台的女人,老天应该是怜悯自己的。   再次重生,难道还能再次变成傀儡不成?   青阳看着平静下来地桑晚,笑着说:“无涯使了八成力,你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很厉害。”   “那我该谢谢你咯?”桑晚面无表情地说着,手里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折断。   似乎折断了过往。   青阳勾了勾唇角:“谢不谢由你!”   桑晚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创造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好玩儿你不信。没有为了什么,可能是打发时间?又或者就是好玩儿?”青阳的声音低沉,“也或者是宿命吧。” 第3章 大长老   月华洒下来,青阳整个人几乎都融在清冷的光辉中。   桑晚看着他,长发如瀑,眉眼如画,高耸的鼻梁称的整张面容格外冷峻。   几乎已经月过中天,青蛙和知了仍旧不知疲倦此起彼伏地吟唱。   桑晚轻身一跃,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抬头看向明亮的月亮,桂花树的轮廓清晰可见。   有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月亮了吧?   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管他什么目的,明天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青阳负手而立,看着桑晚宁静温婉的面容,心里有些动容。   这种温婉是由内散发出来的,好像能抚慰焦躁的心绪。   “走了,带你去见一个人!”青阳不由分说,控制着桑晚跃下枝头,拉起她的手就走。   桑晚甩开他的手,皱眉道:“我也有人权,有意愿,不要随意拉扯我!”   “呵呵,好像之前是你先拉扯我的?”青阳忍不住地回道。   “那时候是……算了,以后我不会拉扯你了,行了吧?”   “不行!”青阳喜欢上了拌嘴的感觉。   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宁城的一座貌似酒楼的地方,名字很是韵味十足,醉月楼。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户,明亮而略微灼热。桑晚不由自主地躲了躲。   青阳正在桌前喝茶,留意到她的动作,也不做提醒,只是嘴角微微凝起一丝笑意。   一盏茶尽,包间里陆续上满了菜肴。老鸭汤,青椒肉丝,莲藕排骨,凉拌小菜,全是家常却又美味的菜肴。   桑晚落座,见青阳未曾动筷,自己也矜持地喝着茶水,清香甘甜的大麦茶悠悠冒着些许热气,没喝几口就大汗淋漓。   一个藏青衣袍的中年人飞快地窜了进来。大笑着说:“新来的,给我敬一杯茶水!”   桑晚抬头看了看,新来的就是指自己。秉着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她斟了一杯茶,双手扶杯略微弯腰,递给来人。   来人眉眼含笑。神情温和,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桑晚。   桑晚突然感觉泰山压顶般地力道控制着自己不能起身。   过了好一会,来人都没有松开对自己的压制。先礼后兵,礼仪已经尽到,桑晚抬眼,背上的压力慢慢缩小,汗滴如注,就在桑晚支撑不住的最后一刻,来人移开了目光。   桑晚一阵轻松,“先生,请喝茶。”   来人微微颔首:“不错!不错!”不知道是赞茶还是赞人。   青阳朗声介绍道:“这位是大长老七空!余桑晚。”   桑晚大笑:“不是说六大皆空吗?为何是七空?”   大长老瞪着桑晚,“我又不是和尚,为何要六大皆空?”边说边大快朵颐。   满嘴的食物都抵不住他絮絮叨叨地话语。   现在这个天都国,除了京都最大的城就是这个宁城。这里有吸血鬼,有妖怪,道士专职捉妖,沈家、宁家两大家族专门抓捕吸血鬼。因为沈家和宁家已经没落,现今道士也担起了抓捕吸血鬼的工作。   大长老提醒桑晚见到沈家和宁家的人要躲远点,这两大家族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了,但是还是可以抓捕折磨吸血鬼。   桑晚心里暗暗留意,并没有过多担忧。若真的那么厉害,他们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吃饭?   桑晚不相信青阳但是对大长老有着莫名的相信。她轻声问道:“那个无涯是什么人?”   大长老斜睨了桑晚一眼:“他呀,是六长老。青阳是五长老。你碰见他了?少跟他接触,这个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玩不过他。”   桑晚看了看青阳,满脸怀疑,意思是你这么厉害?还是个长老?我看真不像!   青阳面无表情瞟了她一眼,似是根本不把她的怀疑放在心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身边的这个变态青阳还是比较听大长老的。桑晚于是问道:“这个有没有规定我必须在哪里?或者跟着谁?”   大长老吞了口饭菜,看了一眼青阳,青阳嘴角微抿,“为了安全着想,你要跟着青阳!”   现今吸血鬼数量极少,总共六大长老协同理事。   桑晚注意到了大长老的小动作,也不说破,“哦,明白了。那我能吃饭吗?”   青阳不置可否,低头吃着。   桑晚决定自己决定,他们都能吃,自己也不会说不能吃吧?于是也自顾自的吃了些饭菜。   傍晚来临的时候,醉月楼开张了。   十几位各有千秋的公子迎来送往。原来这是一间小倌楼。   中间舞台上一位眉眼冷淡的公子正在抚琴,琴声悠扬,泛起淡淡忧伤。不似靡靡之音。   桑晚立在三楼栏杆旁,静静地听着琴音。   七空待到一曲终,大笑着拉上青阳跃到台上,递了一把剑给他。扬眉道:“给我来首霸气点儿的曲子!”   琴音轮转,慷慨激昂。   一青一白,翩跹却劲道。众人纷纷喝彩。   七空一副老顽童的样子,拉着青阳舞足了三曲。   有些客人纷纷询问台上两人价格几何。楼里负责的虎头虎脑的公子连连作揖解释,这是楼主兴起,耍了几剑。   七空一脸得意洋洋。青阳却黑了脸,默不吱声。跳下台,迅速上了三楼。   青阳扯过桑晚:“来陪我喝酒!”   两人坐在包间,各喝各的。一坛酒很快见底。   桑晚朋友少,事发之后也没有放纵地喝过酒。酒这东西,一个人喝是极无趣,两人对酌,却是余味悠长。   喝到后来,两人抱着坛子,干起了杯,仍是无话,却亲近了不少。   桑晚酒量自是比不上青阳这种老手。三坛子下肚,已是头晕眼花。好在酒品不差,不乱打乱砸,只是话多了许多。   “哼,臭男人,错过老娘是你的损失!老娘以后左拥右抱气死你!”   听得青阳疑窦横生,好在酒精作祟,未做深究。   桑晚哼哼唧唧了半天,又变成了豪放麦霸,错把包间当做了ktv,于是朗声唱起了歌儿。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酒精上头的麦霸声音洪亮,震耳欲聋,引来了虎头虎脑的那个公子,两眼放光盯着包间大门。   青阳听着从未听过的歌曲,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桑晚,猛然知晓了哪里不对劲,之前这可是个横着走的主儿,变成吸血鬼了居然改了性子不成?   七空满大楼逗着公子们玩,被青阳强制性地拉回了包间。   喝至半宿,七空就告了辞,回了京都。言语间,对桑晚多有夸赞。   青阳不予回应。懒得搭理啰嗦的七空。 第4章 战胜饥饿   宿醉醒来后,桑晚头疼的厉害。颤颤巍巍地找了壶冷茶直接灌了下去。   青阳躺在包间内间的床上,听到声音,歪着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哪里。   两声轻叩门响,一声男声响起:“楼主,属下有事相求。”   青阳懒懒地回道:“进。”   虎头虎脑的公子满面堆笑,对着青阳说道:“属下请求借余姑娘一天。”   桑晚正在揉太阳穴,听到此话,手一抖,指甲刺破了眼角的皮肤,鲜血渗出,腥味扑鼻,引得桑晚一阵心烦意乱。   青阳看他一脸财迷样,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可以。”   桑晚一脸疑惑。不明白自己又不是公子,在这小倌楼有何作用。只得询问地看向那个公子。   虎头虎脑的公子谄媚地笑着:“余姑娘,我叫林飞,是这楼里的管事。今日想让你把昨晚唱的曲子教给我们楼,你看可以不?”   桑晚一脸无语,楼主都应了,自己还能说不吗?!   “可以,只是我并不会谱曲,也不会写毛笔字,只能唱给你们听。”   林飞忙应声去安排。   还是昨日弹琴的公子,名唤司琴,专职乐手。   桑晚唱完一支《孤勇者》,又奉送了一支《十年》。   司琴很快地记录并尝试了两三遍,奏的曲子与现代旋律一样动听。可见琴艺高超。   司琴感激地看着桑晚,恳请道:“余姑娘,若是有其他好曲子,请一定要给我!我住在二楼第三间房。”   桑晚答应:“你如此爱音乐,你有空都可以问我要曲子。给你方不埋没这些美妙。”   谱完曲子,已是午时,桑晚感觉胃里饿得绞痛。   司琴听到桑晚肚子的咕咕声,歉意地请桑晚一起吃饭。   司琴吃得并不多,一大桌菜都进了桑晚的肚子。   奇怪的是桑晚越吃越饿,人也越来越焦躁。意识到不对劲儿,她赶忙告辞离开。   满楼找青阳都未找到,桑晚拉着林飞打听,才知晓青阳出门了。又问七空行踪,却是夜里就离开了。   满楼的心跳声像是跳进了桑晚的心里,每个活生生的人都对桑晚产生了诱惑,让她越来越饥饿。   她慌忙跑出醉月楼,一路狂奔。从嘈杂的街头,一直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天还没暗,她蜷缩在一个院子的角落。这个院子挨着一条河,独一家。满院子有三十来只鸡。   傍晚的时候,院子主人回来了。   桑晚产生了吸血的冲动。她摸出怀里的银簪,一下一下刺进手腕,靠疼痛抵抗着欲望!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天终于黑了,只是月光不再明亮,乌云大片,显得阴暗。   桑晚红瞳闪现,放出威压,跑进鸡棚。   待理智回归时,桑晚看着一地倒地的鸡,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伤人!   她洗净银钗,悄悄将它从窗户缝隙丢进房里。   不远处,青阳看着桑晚,满眼复杂。还是个新生的,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确实很有意思!   桑晚回酒楼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开始弹起了早晨的曲子,司琴的声音浑厚,将《孤勇者》唱得别有一番风味。   桑晚躲进房间,不敢出门。如果不是今天的饥饿,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是吸血鬼了。以后该怎么办?   司琴的歌声声声入耳,恍惚间,桑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房间没有电灯,一片昏暗,走廊的灯光微微照射进来。   桑晚逆着光看见进来了一个人,看不清楚样子。她下意识地唤道:“老公,你来了。”语气带着满满的依赖。   青阳一愣,缓了一会,点上灯。   桑晚被强光刺地用手挡住眼睛,反应过来,自己死了,穿越了,成了个吸血鬼!   她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青阳语气不辩喜怒。   “你想看什么呢?像你一样大开杀戒?”桑晚带着愤恨。   “这很正常,我告诉你,这是正常捕食,就像常人食动物肉。慢慢就习惯了!”   “我曾经也是常人,跟他们是同类!”桑晚心里泛起了哀伤。自己终是会伤害别人吗!?她不敢肯定。   青阳试图缓和气氛,“我刚进门,你叫的是老公,老公是什么意思?”   桑晚不想回答,眼睛里有止不住的泪水。她狠狠地用袖子擦眼睛,试图擦干泪水。   半晌后,仍是徒劳。眼泪还是止不住,整个眼眶都红透了,带着布料的擦痕。她只好仰起头,闭着眼睛。   青阳看着真的倔强的桑晚心里有些心疼。她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他上前一步,还未有行动,桑晚便冷漠地说:“请你离开!”   桑晚知道,必须靠自己战胜嗜血欲望,不然自己绝对会厌恶那样的自己。新的人生,自己坚决不能妥协!   几乎第二天同一时间,桑晚感觉到了饥饿。她决定早点离开人群,找个无人的地方度过。   不知道这种嗜血欲望会不会越来越强烈,她必须以防万一!   桑晚不停地跑,跑到傍晚才找到了城外郊区的一间破庙。   饥饿感在夜里愈发清晰!双腿总是忍不住想跑出去。桑晚露出尖牙,一遍又一遍地咬手腕。   两只手腕都鲜血淋漓,血腥气似乎带着甘甜,加重了桑晚的焦躁。   后来,她咬紧牙关,尖牙刺破嘴唇,鲜血淌进喉咙,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又一次次用头撞击墙壁……   漫长的夜,瓢泼大雨,破瓦上的叮咚声提醒着桑晚,自己还活着!   一夜无眠,桑晚终于压下去了饥饿的焦躁。她跑进山林,抓捕猎物。   吸血鬼的速度很快,几乎日光刚出,她就成功的抓捕了一只鹿,吸尽了鲜血。为了保险,她毁掉了咬痕。   今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捕食。桑晚信心大增。   当阳光明媚,桑晚终于意识到,从昨日出门自己就不怕阳光!这可又是个好消息!   桑晚手抓了一把阳光,旋起身来。   飞扬的长发,飘逸的长裙,满脸的喜悦,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桑晚慢慢徜徉在草丛中,身后的林子里,鸟在鸣叫,绿色盈溢,空气湿润清甜。不像钢筋水泥的世界那般冰冷。   回到破庙的时候,桑晚已经疲惫不堪,她靠着墙角睡了过去…… 第5章 小道士大白   “咔嚓!”   一声巨响传来,桑晚睁开眼睛的同时,一道黑影从房顶砸下。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桑晚挪开身子,稍稍远离了砸下来的身影。   从天而降的还有一个面目凶狠的男子,他五指变爪,狠狠抓向地上那人的胸口!   来不及多想,桑晚一个健步上前,一脚踢开男子。男子被踢得的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一声口哨,小小的破庙瞬间挤进来几个长相奇异的男子。几人服装几乎全都是羽毛做成,格外显眼。   来人围住桑晚,颇有默契,前后左右攻得桑晚顾此失彼。   几人身手敏捷狠戾,招招取人要害。   一番过招下来,桑晚看出这些个男子并不是普通人类,他们身上似乎有一种浓烈的气息。桑晚一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担心地上的男子,桑晚手下发力,瞅准时机,专攻最先前的男子,将男子禁锢在地上。   与此同时,身边几人丝毫不放过机会,加快攻击。一人面露凶狠,拿出袖中匕首直刺桑晚后背。   围攻圈毁于一旦,桑晚全身几乎全是伤。后背的匕首伤口更是鲜血喷涌。   桑晚一只臂膀环住男子的脖子,抱着他一起滚出攻击范围。   刚稳住身形,却突然见男子头颅化作鹰头,尖喙向桑晚的心口啄来。   此时躲避不及,只见一道符纸飞来,打得鹰头羽毛炸裂,双眼血流如注。   另外几人不敢恋战,其中一人一脚踢来,正中后心伤口处,桑晚口吐一口鲜血,头晕眼花。手上一松,鹰头人迅速逃离。   桑晚此时头发衣着凌乱,浑身是血。她胡乱的擦了下嘴角。   地上的人一副道士打扮,脸庞清秀略带稚嫩。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他浑身是血,伤得不轻。   此时却强撑着扔出符纸,看了一眼桑晚,又昏了过去。   “你还打算看到何时?”桑晚朝着庙门外冷声道。   青阳眉头紧皱,“自己都保不住,还想救人?”   桑晚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连续两夜未曾休息,现今又受了如此重伤,救人还得求青阳。   “请你帮我救他。”   青阳像是没听见,半晌没有回应。   桑晚也不再求他,强撑着撕下裙摆,从后背缠到前胸系紧,止血。   缓了好一会,感觉脑袋清明了些,她扶着墙壁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小道士跟前,蹲下身,准备背上他,靠自己走回去。   青阳像是从怔愣中刚刚惊醒,眼角红红的,似是忆起了悲伤往事。   待反应过来,他扯过桑晚,“你怎么这么倔?”   他一手背起小道士,一手牵着桑晚向庙外走去。   桑晚挣了挣手,却被他牵的更紧。手骨都隐隐作痛了。   大雨的痕迹早已被热辣的阳光扫荡地一干二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身上的剧痛,桑晚越发难受。   青阳难得没有展现标准化的笑容。只看了桑晚一眼:“马车在前面,等上车了你好好休息。以后,不要一个人扛!”   桑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自己扛,谁能替自己扛吗?她只是淡淡回道:“习惯了。”   马车格外豪华,小道士比桑晚高,也能躺在侧方的座位上。   青阳难得耐心,“今日那几只鸟修为不弱,单打独斗却不是你的对手。但他们善于群攻,你日后小心。这小道士,你救了,日后,他可不一定感激你,说不定……”   “没关系,救人在于我,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是我见不得这么年轻的小孩儿殒命罢了。”桑晚撑着头,半闭着眼睛说道。   小道士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中午。   青阳也不再给桑晚输送弱肉强食的理念,只是给她准备好现成的血液。   桑晚信不过,还是坚持自己捕猎。嗜血的欲望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吸血鬼的身体恢复神速,第二日,桑晚全身都已恢复原状,不留一丝疤痕。   桑晚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何种生物,没有天生的魔鬼。   她很庆幸,青阳并未强迫她。这样,她总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小道士醒来的时候,桑晚正坐在他床边。   她熟稔地用手探上小道士额头,温声道:“你退烧了。我等会给你端早餐吃。”   小道士脸颊红透,像极了天边的红霞。他支支吾吾道:“姑,姑娘,男女授,授受不亲。你快将手拿开!”   桑晚从未见过如此害羞的小孩,在现代的话,他只怕还在读高中。她起了玩闹的心思,于是两眼一弯。   “你是我背了一路背回来的,早就授受不亲了,难道你现在想不认账了?不想负责?那我以后可怎么办呐?”   说罢,眼里蓄起泪水,水灵透亮的眸光,似是点亮了整个屋子。   小道士刹那间脸颊更热,嗫嚅了半天,终于成了句完整的句子:“那,那,我,我娶你。”   桑晚惊呆了,天,这可是古代小孩儿!她手扶额头,重重的拍了三下,疼得眼泪更盛了。她赶忙用袖子擦了擦。   方回道:“莫当真,小孩儿,我逗你玩呢。”   小道士一听,立即辩驳:“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儿!我说的话一定不会食言!”   桑晚笑着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余桑晚,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罩着你!”   “我是白云旭。”   “真是个好名字!真好听!哈哈,我决定以后就叫你大白!”桑晚看着大白白皙的脸,心里浮现出了大白的样子。   大白一脸认真:“待我禀明师父,就娶你。余姑娘,你放心!”   桑晚想着背小道士回来的青阳,心里恶寒,大白要娶就该娶青阳啦!这个画风肯定很美!   “不用不用,背你回来的不是我,我逗你玩呢!”   大白满脸伤心,“是余姑娘瞧不上我吗?”   桑晚不忍,“没有,你很好。”   大白信誓旦旦:“那你等着我!”   桑晚无语,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了。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小孩儿还小,不长性,以后就忘了。桑晚自我安慰着,亲自给大白送上了早餐,盯着他吃完,才离开。   青阳此时躺在醉月楼的楼顶,听到了全程对话,心里很是烦躁。   本来是创造一个无头脑的暴脾气,好时不时扔出去对付无涯。现在看来,这个非但不是理想型,还马上就要被拐走了?! 第6章 逃跑   在桑晚精心的照料下,大白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当时桑晚为了自己差点殒命的瞬间,总是徘徊在他的脑海。师父教导,人心叵测,凡事须得用心去看。   他不想去揣测余姑娘的用心,舍得以命相搏救人的人,世间有几何?更何况她之前并不认识自己,又有何可图的呢?   大白每日清晨都会在醉月楼后院练功,道士武功身法也需得勤加练习。   开始几日,桑晚还有些犹豫,只是日日早起,看着大白练剑。时不时跟着在他身旁跟着扎扎马步,练练跆拳道,甚至于还找了个靶来踢。   一日实在忍不住,桑晚笑眯眯地对大白讲:“大白,你也知道这个世道艰难,不如你教我剑术武功吧。”   大白一个愣神,剑柄脱手,铿锵落地,惊起一阵鸟鸣。他盯着桑晚,眼神躲闪,“余姑娘,女子不用学功夫,自有男子来保护妇孺!”   桑晚一脸惋惜,忍不住教导道:“大白弟弟,你可知这世间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大有人在?倘若女子只等着他人来护,那万一他人不愿呢?”   大白定定地看着桑晚:“余姑娘,我以后一定会护着你!”   桑晚眉眼飞扬,揶揄道:“你上次可是我护着你呢。”   大白红着脸分辩:“那日是他们使诈,装作柔弱妇孺欺诈于我,如若不然,他们如何能打得过我!”   桑晚心里更是惊喜,原来小道士这么厉害!更是满心欢喜地纠缠:“那你这么厉害,你就教教我吧。好不好嘛?我这个人啊,喜欢并肩作战,不屑躲在别人身后!”   大白浑身不自在地捡起剑,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那,那随便你。”   桑晚的学剑生涯自此拉开帷幕。几乎所有的人都小瞧了桑晚,本以为她只是图个新鲜,却不曾想,她竟然在练剑的功法中加入了自己原有功法。每日比大白还要多练习一个时辰。   跆拳道本来讲究力道驾驭,桑晚的剑法加上原有的跆拳道基础,一套剑法也是学的有模有样。   甚至可以与大白打个平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白放水了。她心里惦念着,总得找人试试才行!   青阳看着两人日日辛苦练剑,嘴里发出冷哼:“雕虫小技!”酸气泛起,却不自知。   大白惦记着之前的鹰头人,决意将其一网打尽。翌日天还未亮就悄身出了楼。桑晚拿起剑尾随其后。   大白走出醉月楼,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起咒语。很快符纸凌空,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大白快速跟上。几个路口之后,在一个小巷口,大白拦住了桑晚。“余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桑晚坚持:“你去做什么?我一定要跟着去。”   大白说:“我是去抓上次的那几个妖怪。那不是普通人,很危险!你先回去!”   桑晚一脸得意:“你甩不掉我!你说你可以保护我的啊。我相信你,你可不能不相信自己啊!”   大白急了,抬眼看着已经飞远的符纸。急急交代:“跟紧我!”   一处宁家院坝,似乎被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桑晚闻到了上次那种浓烈的气息。   她悄声问:“大白,你说这股气息是什么啊?好浓烈!”   大白惊诧地看着桑晚:“是妖气。你闻得到?”   桑晚点了点头。   两人闯进院坝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恶心。家畜的碎片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总共六只大老鹰在分食着什么东西。   大白率先将一道符纸丢出,符纸飞扬,凝在灰蒙蒙的气流上。一只老鹰最先警醒,长鸣一声,就往空中飞去。   空中的符纸散发出金光,将试图冲出的老鹰打倒在地!几只老鹰瞬间纷纷戒备。   桑晚这才看清楚,地上咕噜噜地滚着三个人头!还有一个是五六岁小娃娃的头颅!   长剑祭出,剑光闪烁,桑晚愤怒地对着老鹰冲去!   一阵狂风吹过!桑晚回头一看,青阳一手抓着一只老鹰,双手发力,老鹰瞬间变成血末飞洒开来。   不等大白出手,只不过瞬息之间,青阳将剩余的老鹰全部消灭。然后嫌弃地拿出帕子,细细地擦着手。   “这点小喽啰,你还要帮手?真弱!”青阳轻嗤道。   大白一脸警惕,反手将桑晚拉至身后,上下打量着青阳。“你是吸血鬼!”   青阳满脸的轻蔑:“你才知道?”   大白二话不说,拉起桑晚就跑。边跑边说:“余姑娘,我暂时打不过他,我们先跑。等我写信叫我师父来了再说!”   青阳在身后冷冷说:“余晚桑,你确定要跑吗?”   晚桑不回话,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虽然近期青阳表现得很正常,但桑晚永远无法忘记刚醒来的时候的那一幕!她始终害怕自己也成为他那样的刽子手。   现在这种情况,更是多了一个小伙伴一起逃离青阳。好歹大白是一个道士,还有一个师父,逃跑几率应该高了好几成吧!   两人跑了好久,青阳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桑晚松了一口气。这种老吸血鬼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自己呢?   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大道边,来来往往的车辆掀起的尘土飞扬。   桑晚看着灰尘满面的大白,吐槽道:“我果然见识到了风尘仆仆是何模样!”   大白一脸坦然:“很正常啊!我早就习惯了!”   桑晚忍不住问道:“大白,你有银子吗?我们能不能包个马车?”   “没,没多少银子。再说,我们也不能回去给那个吸血鬼抓啊!”   桑晚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为生存担忧过!以后恐怕得为柴米油盐操碎心了!她提了提精神,坚定道:“大白不担心,以后姐姐养你!”   大白看了一眼连发髻上都是灰尘的桑晚,满面怀疑:“你有多少银子?”   “银子姐姐可以去赚的!你放心,有姐姐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一口汤喝。谁叫我是你姐姐呢!你以后可得叫我姐姐,不然我就不养你了!”   “了”字还未说完,飞驰的马车带起一阵尘土,飞进了桑晚的嘴巴里。   桑晚“呸呸呸”了好几下,都没有吐干净。尘土被唾沫浸润,沾染在口腔里,整个嘴巴都是沙沙的,难受地不得了。   大白体贴的递过来一壶水,桑晚看见仅剩的一口水,又递了回去。自己出门可是什么都没带,几乎大白所有的水都被自己喝了!   她用长袖擦了一把脸,刚准备擦第二下,大白又递过来一张洁净的帕子,帕子上有清新的皂荚香。   桑晚呵呵笑着接过来,并没有用帕子,只是叠好了之后再还给了大白。   大白红着脸收了。   又一阵尘土扑面而来,桑晚几乎看不清楚对面的大白了,刚要发作,一声男声响起:“公子和小姐,请问你们是否要去京都?我家公子说了,可以带二位一程。” 第7章 老公?   桑晚生怕来人反悔,立即拉起大白,“同路同路!多谢多谢!”   打开马车门帘的那一刻,桑晚立即僵住了!   马车里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公子。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老公……”桑晚喃喃道。   大白离得最近,他扯了扯胳膊:“你说什么?”   桑晚一下子惊醒,松开大白的手。这个公子,跟自己前世的老公长的一模一样!可眉眼间的气质又充分提醒着桑晚,这就是个巧合。   眼前的男子,眉间凌厉,嘴角却笑容温和,显得整个人不温不燥。   “两位请坐,在下沈信,去京都办事。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我是余桑晚,这位是我的弟弟白云旭。”桑晚礼貌回应道。   大白闻言皱了皱眉头。   桑晚仔细地盯着沈信,见他听到桑晚两个字没有任何动容。果然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沈信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微笑。   桑晚强忍住心酸,低着头,控制心绪。   大白似乎感受到了桑晚的低沉,默默接过沈信递过来的水,递到桑晚手上,“姐姐,喝水。”   轻灵悦耳的声音驱走了桑晚的心酸,是呀,已经过去了!她抬起头,强扯起一个微笑:“大白,你终于肯喊我喊姐姐了!”   大白瘪瘪嘴:“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瞧你还笑出来了。”   京都的辉煌磅礴,与现代的京城不相上下。   一进城门,大白就向沈信辞别。   沈信颔首告辞,马车渐行渐远。   桑晚盯着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   街上人来人往,大白一直牵着桑晚,七拐八拐,走到一间院门前站定。   “余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先进去给你开门。”大白交代着,翻身跃进院子。   “哎,别别别……”桑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大白已经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桑晚听见打开门闩的声音。紧接着,大白手持一把斧子翻身出来,三两下砸开了院门上那把大大的铜锁!   “余姑娘,请进!”   “大白,你还有多少银子?我们先去住客栈,没银子了我明天就去赚。可别做这种行窃之事啊!”   大白大眼一翻:“余姑娘你看我像是行窃之人吗?”   “你不像,可是你的行为像!”   大白关上院门,领着桑晚一直走。   桑晚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这要是被抓到,会判个什么刑?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好歹大白还小,有什么事情自己担了就行!   大白一脸淡然:“余姑娘,你放心!这是我家。”   桑晚惊呆了:“大白,你这么有钱啊?这个院子值不少钱吧?你父母怎么舍得让你去当道士?”   大白平静地说:“他们都已经过世了,我是师父带大的。也不经常回来,所以没带钥匙。”   桑晚心里一阵怜惜。“大白,以后你有我疼你!”   桑晚看着身前的大白,耳朵尖儿红红的,忍不住又逗逗他。   “大白,我以后来京都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大白头也不回:“可以。”   “那,要是你师父不准我住呢?”   “不会,师父说了,我娶妻只需要提前告知他老人家即可。你肯定能一直住在这里!师父不会反对。”大白整个耳朵都红红的。   一下话题又转到娶妻来了?!收起逗弄小孩的心思。专心打量着这个院子。   院子里面空间很大,后院里还有一个水塘,只是水塘里已经没有游鱼。   水塘边上有一圈儿垂柳,亭亭袅袅,拂在头顶,犹如亲人抚摸,温软柔和。   水塘右边有一片果林,桃李橘子李子都有,成熟的橘子满树金黄,桃子也熟透了,桑晚可惜地盯着落满地的果子,砸吧了一下嘴巴。   大白像是听到了,转身去林子里摘了几个桃子和橘子递给桑晚:“余姑娘,你可以随便些,不要拘束。”   桑晚用长袖兜起果子,边走边吃,后院的房间前面种满了栀子花。满园芬芳,桑晚不由自主地夸赞道:“好美好香的院子!”   大白回过头,盯着桑晚:“余姑娘,你喜欢这个院子吗?”   桑晚刚吃进一口桃子,咕哝着:“喜欢,非常喜欢。这院子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处这样的院子,种满栀子花,种各式各样的果树。然后,和家人一起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   你不知道,在我们那里,基本上要特别富裕才可能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家。我真羡慕你!大白!以后我有空都要来这里住!”   大白笑着道:“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以后,我们一直都可以住这里,只要你喜欢。”   桑晚正在一棵栀子花树边,折了一枝花,簪在耳旁。并没有听清楚大白的后半句话。   满头灰尘中,一朵纯白的花朵随风飘荡,荡起的清香,冲进了大白的鼻子。   桑晚的面容满是灰尘,却显得格外圣洁,就像她耳侧的那朵栀子花。   大白小时候很羡慕别人家曲径幽深的景观,每一棵树都是精心修剪,严格排布,错落有致。   娘亲却喜欢种满果树的后院。他似乎看见了娘亲在栀子花树旁微笑,与桑晚一起。   大白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寂的院子中,伴着满园景色,铭记在此时此刻。   桑晚看着他大笑着,伸手又折了一枝花,踮起脚,簪在他的发冠上。   捏了捏他的脸,由衷的笑意溢满面颊:“大白,以后我会陪你住在这里,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遇见沈信的伤感淡去。   桑晚坐在檐下的栏杆上,摇晃着细直的长腿,吃完了手里的果子。   纯天然的果子真的很好吃,桑晚意犹未尽。跑去摘了一捧放在了檐下。准备等会洗漱完了再吃。   大白早就烧好了水,准备好了浴桶。“余姑娘,我给你找了几件我娘亲的衣裙,你先换着。今日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去买新的吧。”   桑晚看着几乎全新的衣裙,无所谓的说道:“不用买,这几件挺好看的。我很喜欢,再说了,说好了姐姐养你,怎么能花你的银子买衣服!”   大白没吱声,关上门出去了。   夏日泡澡,很是痛快。豆大的汗滴混着热水的蒸汽,全身的疲乏都融入了汗珠,蒸发在空气中。桑晚找了一件淡蓝色衣裙穿上。   衣裙是收腰的,穿上身显得桑晚的腰身更细了。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真正的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了吧?要是在现代自己有如此美貌,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甩了甩头,真是魔怔了。感情的事,与外貌紧密相关,却又无丝毫因果关系。   既不成正比,更不会成反比。说不清道不明。再美的人也会腻,再丑的人也会新鲜!   桑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大白正在打扫走廊的卫生。   金色落日余晖下,桑晚的脸颊晶莹闪烁。万千芳华比不过她的一丝亮眼。   大白忘记了脸红,怔怔地盯着桑晚。   “姐姐,你真好看!” 第8章 求娶   桑晚柔柔一笑,打趣道:“大白,你最好看!”   大白一下子跳起来,跑走了。   桑晚立在檐下,将长发拢在耳后,边吹风边吃着果子。   大白收拾完过来叫桑晚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廊下点着一盏灯。桑晚靠着柱子睡着了。   他笑着准备叫醒桑晚。忽然又住了声,犹豫了一阵,终是伸出手,抱起她缓步走进准备好的房间,轻轻放下。   怀里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凉意,大白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很快又压了下去。转身离开。   桑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进入房间的了,想着自己居然累糊涂了,什么时候进的房间都忘记了。   大白那么害羞,肯定是不好意思抱自己,应该是自己迷迷糊糊地上床的。   桑晚醒得早,起来没有看见大白,想着小孩子还是多睡一会好,就没有去叫他。优哉游哉地往街上走去。京都的街道,肯定比现代的更有趣!   路过一栋高楼的时候,楼里传来了熟悉的旋律。哈哈,是孤勇者!短短不到一个月,曲子就传到了京都,在这种交通不便的古代传播速度可是很惊人了。   她大步踏进去,楼里零星几人正在打扫整理。   里面的人一看见她就大声呵斥:“姑娘,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桑晚冷哼一声:“哼,你这里打开门做生意,我来不得?为什么?”   “这里是青楼,姑娘你莫不是来卖身的吧?”对面的男子一脸猥琐,肆意打量着桑晚。   “如果我不走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边说边上前来抓桑晚!   桑晚一个旋身躲过那只脏手,却见那几人立即分立两旁,留出一道走道,变了态度,躬身道:“老板早上好!”   桑晚回头一看,居然是沈信!   沈信面目严肃,不笑的时候,满身威严。“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进门都是客!自去领罚!”   随即对桑晚道歉:“不好意思,余姑娘,是在下管教不严!”   桑晚看着他,心里有一丝丝触动。曾经深爱的脸,不用看,都会扣动心弦。   “没关系。我来呢,是想跟你谈生意的!”   沈信弯腰:“余姑娘,请跟我上二楼。我们细谈。”   桑晚不想跟他久处,于是开门见山:“沈老板,我来是想卖首歌曲给你!”   沈信面目柔和了些:“哦?余姑娘还会作曲?”   桑晚赧然:“不会!不过我听你们楼里有一个姑娘刚刚在唱《孤勇者》,这首歌曲呢,是我卖给宁城的醉月楼的!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信很爽快,立即安排了伶人。   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手捧笔墨纸砚。桑晚爽快地唱着《琵琶行》,白居易的词,光是词就可以惊艳四座,谱上现代的曲调,“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一曲终了。两人眼角含泪,嘴角微抿。   桑晚不言价格几许。沈信直接起身作揖:“余姑娘,这首曲子,你来开价。”   桑晚温声道:“一万两。”   两人请教几遍,终是缓缓退下。怀抱琵琶的女子频频回头,却是不明白,并不是青楼中的女子,如何能将此间凄楚几言诉尽。   桑晚拿着银票的时候,起身告辞。不曾想,沈信婉言邀请桑晚到沈府做客。   沈信不知道是不是大长老说的沈宁两家中的沈家。桑晚心里有些疑虑。出言谢绝。   沈信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姑娘,沈信现今家住宁城,祖辈却都是在京都的。家底丰厚。见余姑娘温婉贤淑,特有意求娶余姑娘,不知姑娘一下如何?”   桑晚恍惚间想起了前世,自己没有被求娶,没有期望的求婚,婚戒,婚照,婚礼。   每一样,都是为了省钱!呵呵,唯一有的,恐怕只有自己自以为是的两情相悦吧?   沈信看着桑晚怔愣了半天,轻声叫道:“余姑娘?余姑娘?”   “嗯?”桑晚清了清思绪,“沈公子,我们只见了两面而已。这并不合适。”   沈信以笑掩饰尴尬:“不瞒余姑娘,在下已经年二十八,未曾娶过妻,如今家母年事已高,只要求在下娶妻娶贤。其他一切你都不必考虑,我日后也必将待你极好。”   桑晚吭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绝。   “桑晚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沈老板,你迟了!”满含怒气的声音响彻整个楼。   大白冲进门来,拉着桑晚快步向外走。   桑晚抬起拿着银票的右手朝着沈信挥了挥:“再见哈,沈公子!”   大白加快步伐,本来比桑晚高半个头的大白腿特别长,桑晚几乎跟不上。   “大白,你慢点!”   大白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桑晚。   桑晚心里一凉,平日里那么温和可爱的大白,也有这么凶的时刻!完了,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来卖身的吧?!   直到远离了沈信,桑晚喊着:“大白,停一停,我走不动了!”   大白松开手,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桑晚,“你刚犹豫了半天都没有拒绝那个沈公子,当时在马车里我就觉得你看他不对劲儿。”   大白垂下眸,“你不是答应了嫁给我了。你忘记了吗?”   桑晚看着大白红红的眼尾,以为他要哭了。赶紧说:“没忘记没忘记。可是你还小,这事不急,不急!”   大白一动不动,不回答也不抬头。   桑晚急了,“哎,白云旭!我根本不喜欢那个沈公子,你不要这样了!”自己可不能伤害古代的小弟弟。   大白听到此话头更低了:“你不叫我大白了?”   桑晚一听笑出声来:“哦,原来是生这个气呀,好了好了,大白最好,大白最帅,大白天下第一年轻貌美!”   大白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窃喜。只是转瞬即逝。   桑晚以为哄好了大白,没有注意到,抓着手里的银票在大白眼前晃了晃,“姐姐带你去买东西!”   楼里娓娓传来琵琶声,伴随悠扬婉转的歌曲,桑晚边走边喝唱。   大白望着桑晚飞扬的发丝,下定了决心,“桑晚,无论如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桑晚跳起脚来,狠狠揉了揉大白的头,“小傻瓜,这世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永远。”   是吗?大白勾唇一笑,我会是你生命中的永远! 第9章 原来是断袖   大白盯着桑晚手里的银票,眼神凝重。   桑晚笑呵呵:“这是我卖歌的钱。早就跟你说了姐姐我能赚钱。”   “就是你刚才哼的歌儿吗?”   桑晚一脸得意:“当然!”   一路上,桑晚给大白张罗了几身衣袍。一身天青色,一身玉白色,穿起来翩翩如玉。   桑晚边付钱边啧啧称叹:“真帅,天呐!我的眼光真好!”   大白耳尖红红,看着桑晚快乐地付钱心里甜丝丝的,从没有人能不图任何东西,这样为别人付出吧?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时,大白央着桑晚一同进去。桑晚以为大白想买发冠,也喜滋滋地跟着进去。   桑晚精挑细选了一个碧玉冠,踮起脚来给他试,配上天青色衣袍,真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公子。   这时,大白将一支发簪插在桑晚的发髻上。   “发钗是你为我选的吗?”   大白点点头:“很适合你。”   “好呀,老板,这两样我都要了!”   碧玉冠包了起来,发簪通体碧绿,簪花部分却是白玉,一朵栩栩如生的栀子花微微上扬。碧玉与白玉之间是渐变色,应该是整块玉石雕琢。   大白将发簪取出,重新插在桑晚的发髻上。桑晚微微一愣,笑道:“大白这么体贴的么?”   这一次,大白抢着把银子付了!桑晚看见大白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刚刚够数。   “这是我送给你的,必须我付钱!”桑晚把碧玉冠的钱推到大白手中。   “姐姐现在送你礼物,以后你发达了,翻倍送我!我不轻易送礼物,你可是第一个!”   大白眼神发亮。听话地收了。   桑晚看着满街的酒楼,笑嘻嘻地问道:“大白,我想吃饭了,你知道哪里好吃?带我去。”   难得今日有钱,桑晚决定做一回暴发户!   他们走进了一家叫聚贤楼的酒楼。大方的要了间上房。   “大白,你吃辣吗?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以后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完美!”   “嗯,吃。桑晚你点什么都行!”大白一副乖乖样。   桑晚看着满意极了!   菜肴上了十大盘。爆炒牛肚,酸辣鱼,辣子鸡,麻辣牛肉,全是辣菜!   隔壁传来一丝轻微的声音,大白没有反应,好像是听不到。   桑晚竖起耳朵,真是无巧不成书,竟又是沈信!   本来不欲偷听人隐私,桑晚正准备说些什么好不去听到隔壁的声音,却猛然间听到了一句“阿信,你真的要娶妻了吗?”   一个男子问道,语气带着伤感。   桑晚也好奇那沈信为何会对只见了两面的自己求婚,便继续探听。   “我母亲病重,坚决要求我快点娶妻。行知,你知道的,我父亲去的早,母亲一人把我拉扯大,极不容易。   我本是打算娶一个没有背景的陌生女子,这样既圆了我母亲的心愿,也可堵住悠悠众口。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叮咚”一声响,桑晚惊地将喝汤的调羹落到了地上。   大白赶紧给她换了一只干净的,问道:“桑晚,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言语间并没有对桑晚的听力有疑惑。很奇怪,难道大白知道自己的身份?桑晚不想失去这个单纯可爱的弟弟。忍住不去问。   只是悄声回道:“回去再聊,我先听一会儿。”   那个行知悠悠道:“阿信,这样对那女子不公平。你不该这样做。”   沉寂了好久,沈信才说:“知行,我知道,可是我得将你带到宁城,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想每月只来见你几天!”   行知小心翼翼地回了句:“我跟你回去。以后你没有牵挂了,我们就去四处游走,没人会知道。不要耽误别人。好吗?”   沈信不再言语。隔壁只传来闷声喝酒的声音。   桑晚气得哼了一声,也不再吃饭。   大白见状,也不再吃东西,只是问桑晚:“吃好了我们就走!”   出门的时候,隔壁出来了一个黑色衣袍的男人。桑晚悄悄看了一眼,他皮肤很白,并不英俊,却很耐看,一双眼睛,深沉而又优雅。   男子也是来柜台结账。   桑晚故意靠近男子,感受到阵阵凉意,细听他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很像,不像正常人那样快,有点缓慢。   难道是同类?   那男子也感觉到桑晚,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出门时,桑晚微微回头,男子又进了包间。这个男子,就是沈信口中的行知了吧。   回到家,桑晚恨意难消。哼,那张臭脸,看下次不把他划烂!   大白忧心地问:“桑晚,你怎么生气了?”   桑晚才意识到大白好像从昨天一直叫自己地名字,她气哼哼地:“不是让你喊我姐姐吗?!”   大白一脸固执:“不能喊姐姐!”   桑晚也不强迫他,只想跟他说说话,好消消气。   “你知道那沈信求娶我是为什么吗?哼,他是同性恋,想找我做挡箭牌!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我看起来那么傻的吗?”   大白一脸疑惑:“什么是同性恋?”   桑晚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同性恋呢,就是断袖,你懂吧?不不不,你不能懂,你不要学他们!”   大白笑靥如花:“桑晚,我懂,我学不会他们的。”   “算了,你还小。不能跟你说这些。”桑晚想了想说:“我不是歧视他们,我只是生气他要娶个女子做挡箭牌!”   已经好几天没有捕食了,桑晚决定今晚偷偷出门捕食。   天刚擦黑,桑晚就借口累了,锁上了门。   挨到半夜才轻手轻脚地飞身出门。   桑晚出门的瞬间,大白就醒了,他画了一张符,符纸变化,几近透明,悄悄飞出门外。   桑晚出城找了一大片林子,接近大城市的森林,动物却比宁城少了很多。花了好几个时辰,桑晚才吃饱喝足。   她怕被大白发现,赶紧往回赶。   刚进城区,就看到行知行踪诡异,桑晚心里基本确定行知是同类。因为他身上跟自己一样,血腥气特别浓!   对了,血腥气很浓!桑晚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重。这样直接回去会被大白发现的吧?   顾不得那个行知,她赶紧找了个水潭,一头扎进去,清洗干净,才飞奔回家。   桑晚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躺下睡觉。   符纸回来,大白将符纸展开在桌面,无声地念了一段咒语,符纸上方光芒闪现。竟是桑晚的身影!   半晌,大白回过神来,面容清冷,不知悲喜…… 第10章 沈家   京都城里掀起了一阵流言,从未关心八卦的桑晚都听说了。可见流言来势汹汹。   细细算下来,桑晚才到京都十五日。   京都里一下子未出阁的女子一下子病了十五位,俱是气血两亏。几乎每日新增一位,每一位女子家庭还算殷实,却并非大富大贵之家。   大夫诊治的第一日,女子头晕目眩几乎都下不了床,像是重伤失血过多,全身却未曾有任何伤口。   只是养气补血的药物用上,女子又能慢慢恢复。底子稍差些的,时日长些。并未有死亡。   于是京都传言,这是天上的神仙在选座下仙子,选上了就可以得道升仙。   选不上就会气血全失,这是仙尊在与未曾选上的女子洗筋伐髓,让她此生身强体壮,长命洪福。   只是此生彻底与仙身无缘。甚至于很多人家,夜不闭户,期待自己女儿可以被上天选中。   桑晚回想了一下,自己也刚到京都十五日,会不会有什么巧合?即使这世间有神仙,也不会随意这样折腾普通人。可见这就是谬论。   只是不知道,最终这事件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闲了半个月的桑晚决定出门去看看。毕竟知己知彼,万一有什么风声自己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桑晚跟着大白日日练剑。练完之后,大白也常出门去。很多时候,桑晚也不一起去。毕竟道士也有他们的工作。   今日大白早早出门了,桑晚便想着先找个茶楼探听探听情况。   桑晚心里有事,进茶楼的时候脚步慢了些。谁知道刚抬起一只脚,就被身后的一个人猛地一撞,力道之大,桑晚瞬间向地面倒去,得益于近日的练习,半途中,她又稳住身形,站了起来。   “哎,你这女子怎么喜欢挡道?你可知道好狗不挡道?”一道嚣张的女声响起。   桑晚回头一看,一个鹅蛋脸,浓眉杏眼的黄衣姑娘正对着自己。满脸的喜悦!?   明明是嚣张的口吻,责备的语气,即使两者立场需要对调,但绝对不应该是面露喜色!   桑晚一下懵了。是谁也不会愿意被骂。“姑娘,你要明白,是你撞了我!”   “你不挡在门口,我怎么可能撞到你?”   桑晚虽然待人温和,仅限于对自己亲近的人。陌生人就不必礼让了。   “姑娘的意思是我错了?!”   黄衣姑娘仍是满脸欢喜,口气却仍是不松:“怎么?你还不认错?”   桑晚回以一笑:“姑娘,恐怕今天我得教教你,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了!”   黄衣姑娘喜意更胜。“好啊。我等你来教我!”说罢一道软鞭向桑晚面门抽来。   桑晚算是明白了,这姑娘明显是看中自己身手不错,想要跟自己打一架!大街上打架恐伤及无辜。   于是桑晚身体后仰,躲过鞭子,身体斜斜滑向黄衣女子,一腿扫向她的双脚。   黄衣女子手上发力未收回,脚下又被攻击,一下弃了软鞭,双手握拳,攻向桑晚双腿。   桑晚迅速收回右脚,改攻黄衣女子上身。黄衣女子也瞬间反挡。   就在黄衣女子一拳捶过来的时候,桑晚找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女子摔倒在地。   桑晚担心女子不依不饶,口中说完一句承让,立即转身准备要离开。   黄衣女子迅速起身,飞身上前,一手抓向桑晚的肩膀。   桑晚听力卓绝,微微侧身躲过。加快脚步。   “哎哎,姑娘,你别走啊。我只是看你身手不错,逗你跟我过两招。现在甘拜下风,咱们交个朋友?”自知不敌桑晚的黄衣女子紧跟着桑晚。   桑晚缓下脚步:“要过招也不必出言不逊吧?”   黄衣女子歉笑着说:“惹急你,你才会尽全力啊!这样才有意思!姐姐,你好,我叫宁一!”   宁一几大步跑到桑晚前面,面对桑晚,后退着跟桑晚道歉:“对不起,姐姐,我好久没有碰见打得过我的人了。刚刚撞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的身手了得了。为了深表歉意,我请你吃饭!”   桑晚看着这个脸红扑扑的小女孩儿,点头答应。   席间,宁一吃的欢快。   桑晚试探性地提了句,“最近好像京都城不安全,宁姑娘你吃完饭就回家,不要在外面晃了。”   宁一边吃边嘟囔:“姐姐你是说最近的流言吗?”   “嗯。”桑晚点点头。   宁一眼睛一翻:“哼,小丑跳梁。此等拙劣的技法只能骗骗普通人!”   桑晚眉头一挑:“宁姑娘,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普通人?你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知道吗?这世间真的有吸血鬼,而且传说吸血鬼有一种秘法,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女子的纯净的血液为一个人将死之人续命。具体怎么操作我不懂,但是近期的流言,很有可能就是有人使用这种秘法在续命!”   “宁姑娘,你如何得知的?”桑晚心里有了些猜测。   “我呀。我们宁家以前与吸血鬼有些接触,还有就是沈家。”   桑晚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儿。羡慕地看着她,这绝对是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丝毫没有心机。   吃的差不多了,宁一凑过头,在桑晚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姐姐,我现在有些线索,我准备自己去查查看,我家里早就不准我参与这些事情了。所以我要悄悄去。姐姐你身手比我好,你跟我一起去吧。”   桑晚此时求之不得。虽然七空交代过要远离沈宁两家,但现在的情况是已经牵扯其中。   或许真的冥冥之中注定。自己刚离开青阳,认识的人不是沈家的就是宁家的,还有大白,是个道士!   桑晚不是一个遇事退缩的人。于是朗声答应宁一。   宁一从随身的小竹篓里取出一只彩蝶。彩蝶摇晃了几下身体,向着城东飞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片繁华的街道后面,出现了十几座大宅院。   宁一神秘地说:“姐姐,你看,彩蝶说就是这一块。那些女子都被带出来这一片过,然后才又悄悄送回家去的!”   她俩边走边悄声说着话,走了几步后,桑晚看见一块大门匾上,沈府二字气势恢宏。门匾右下角还有小字,嘉英宗亲笔。   宁一奇怪道:“沈府在这,应该不会是这儿。难道是彩蝶弄错了?”   桑晚问:“宁姑娘,这就是你说的的那个沈家?” 第11章 桑晚重伤   宁一点了点头,难得露出慎重的神色。   一辆马车停在沈府门口,桑晚看着熟悉的马车,心里有了猜测。   沈信和知行先后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府。并未曾回头看到桑晚二人。   一路走去,只有沈家最有嫌疑。桑晚压下心中的疑虑。跟着宁一离开。   两人在街上瞎逛了一通,宁一踌躇半天,拉着桑晚要去桑晚家里。   “我家管得严厉,暂时不能请姐姐去我家。但是我要去你家,不然以后我怎么找你啊?”   桑晚犹豫半天,那毕竟是大白的家。“宁姑娘,我也是暂住别人家,你去那里也不太方便。”   宁一眉头一拧,似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挫折。“姐姐,你就带我到门口,我不进去,下次我直接敲门找你。”言语间很是通情达理。桑晚不好再次拒绝。   到门口时,大白也刚回家。看到桑晚身旁的宁一,大白紧皱眉头。   桑晚只得轻声解释:“大白,这是我今日交的朋友,非要来认识认识我的住处。仅仅是来认个路。不进去。”   大白冷声道:“你认得路了,可以走了!”   宁一正要发作,看见桑晚祈求的目光,想到以后还要来这里找姐姐。   于是压下心中不快,悄声在桑晚耳边说:“姐姐,晚上我们一起哦我在沈府旁边等你!千万别忘了!”说罢,也不理睬大白,高傲地离开了。   桑晚默默跟着大白进屋。大白关上院门。对着桑晚道:“她是宁家的人,你应当远离她!”   桑晚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大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但大白对着桑晚的时候总是笑着,此时严肃的表情也不掺杂其他。看不出什么。   她只好装作不懂问:“我为什么要离她远点?”   大白看着桑晚,认真道:“京都有宁沈两大世家。这两大世家只有一项本领,就是抓捕吸血鬼。他们能在吸血鬼手中生存下来,最重要的优点就是心狠手辣!对普通人也一样!我不想你受伤害。”   桑晚感觉大白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听他的话语,却是又没有任何破绽。   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而已。她心不在焉地回道:“知道了。大白,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白担心地看了一眼桑晚,放软了姿态:“桑晚,我饿了。你去煮饭给我吃吧。”   七年的婚姻造就了桑晚的厨艺。桑晚快速准备了三菜一汤,跟大白一起吃晚餐。   吃完晚餐,大白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支木钗,亲手插在桑晚的头上,“这支发钗是我亲手雕刻的,你这几日都要戴这支钗,好不好?”   桑晚并不在意首饰的穿戴,上次的玉钗就一直戴着,没有换下来。这支木钗雕的是桃花,配上木头的原色,显得简单大方。桑晚笑着点点头。“谢谢大白!”   天黑的时候,桑晚来到与宁一约定的地点。出门时,两道人影从桑晚身旁掠过。   桑晚凭借感觉认为好像是青阳和无涯。又想着只怕这两个祖宗早就把自己搞忘了,不然能这样就消失了?   宁一找了间高楼的客栈,从房间的窗子刚好可以俯瞰沈府的情形。   两人静静地观察着对面。快到子时时,沈府出来了一道黑影,桑晚看去,是那个知行。   过了好一会,知行又扛着一个人,进了沈府。   桑晚和宁一对视一眼,悄身下楼,翻过院墙进了沈府。   一路前行,似乎并没有守备。桑晚心里有些惊讶。如果真有什么阴谋,不是应该戒备森严吗?   眼看着知行进了一个院子,桑晚和宁一悄悄上前,桑晚速度更快。   一道黑影闪下,悄悄打晕宁一,将她拖到一旁。   桑晚回头已经看不到宁一,又不能出声喊叫。只得折身返回寻找。   刚一转身,一道网从半空落下,罩住了桑晚。桑晚抽出身上的剑,使尽全力网竟然未损分毫!   桑晚意识到恐怕白日里他们就知道自己在查探。这是一出瓮中捉鳖!   沈信走出来对着桑晚道:“余姑娘,你我本无仇怨,你不必参合这件事中。”   桑晚不理会他的话,问道:“宁一呢?”   沈信淡淡说道:“宁一是宁家的人,我自不会伤她!只是你却不同。”   说罢,沈信示意。周围收网的人,立即收紧手中的网。一阵药粉洒进网里,桑晚此时几乎动弹不得。   知行手持一支尖尖的木棍向桑晚走过来。   桑晚红瞳乍现,身上发力,却仍然挣不脱网。   知行道:“余姑娘原来是同类。这是专门抓捕吸血鬼的鲛丝网,你挣不掉的!本来我也无意伤你,只是你不该来沈府!我也是没有办法!”说着,将手里的木棍刺向桑晚的心口!   木棍刺入心脏中,密集的刺痛几乎要撕裂桑晚的整个人。她痛苦地咬紧牙关,狠狠地瞪向沈信那张可恶的脸。   知行加大力度,准备刺透桑晚的心脏。突然桑晚头上一阵金光乍现,将行知打了开去。这是大白送的木钗!   桑晚颤抖着缓缓抽出木棍。整个身体正在慢慢枯萎,心口的血流的越来越凶!   桑晚心里恨急,难道两世都要毁在这张脸手里?她不甘心,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   “呵呵,你们也敢伤了她,找死!”青阳的冷声响起。   桑晚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头,蜷缩在地上。心里想着,要是大白知道自己欺骗了他,会不会恨自己?对不起,大白!姐姐要食言了。不能罩着你了!   青阳挥了挥手,冲散了众人,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桑晚,狠声道:“以后再找你们算账!徐知行,背叛吸血鬼,你的下场你自己知道!好好等着!”   说罢抱起桑晚回到大白的那个院子里。   喂给桑晚一粒药丸,为她止血。心脏的伤口是很难愈合,这就是吸血鬼的致命弱点。桑晚整个人气息微弱,似乎一不注意就会死去。   青阳皱眉看着这个逃离自己的女子,一直发呆。   无涯看到这个样子的桑晚,笑着说道:“这样严重啊?那岂不是更好玩了?”   青阳挥挥手,转身离去。 第12章 身份暴露   桑晚醒来的时候,全身像是被车碾压过,整个骨头都生疼。   一阵清香传入桑晚的鼻子,她感觉饿极了。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墙角有一个人影,似乎受了伤,脖子上还有血液幽幽流出。   桑晚爬过去,尖牙渐渐变长。   突然,一个碧玉冠反射着烛光,刺入桑晚地眼睛。   她捶了捶头,试图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双眼总是无法聚焦看不清楚。   咬了咬嘴唇,碧玉冠?碧玉冠!大白?!   桑晚害怕极了。变长的指甲深深刺入大腿。桑晚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更痛!   她踉跄着爬到离大白最远的一个墙角。双手掐住自己的腿,整个裙摆全部被血水浸润。   桑晚的头越来越昏沉。她拼了命地维持着仅剩的清醒。   无涯笑呵呵地在门外说:“小家伙,吸了这个小道士的血,你立即就可以好了。不然,你会死的!”   “滚!”桑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再次昏昏沉沉。   指甲已经深入肉里。疼痛感越来越不清晰。桑晚拿出右手,伸出一只长长的指甲,刺入心脏!疼痛太强烈了。桑晚整个人开始颤抖。   “桑晚!”一只手伸过来拉开了桑晚的手。桑晚猛地推开他,再次伸出手刺向自己的胸口。   “姐姐!不要!”大白凄厉的声音响起。   桑晚清明了些许。“大白,对不起!我是吸血鬼!你杀了我,找机会逃出去。”   桑晚拔下头上的木钗,扯了扯嘴角:“大白,你的木钗救了姐姐一命呢!你拿着它杀了我!我不想伤害你。你知道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我只是一缕魂魄,你杀了我,说不定我就回去我的世界了。”   桑晚握着大白的手,往自己心口刺去。   大白整个身体一抖,丢掉手中的木钗,抱紧桑晚,“姐姐,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桑晚笑了,满脸的幸福。尖牙刺破嘴唇,鲜血喷涌而出。脑袋暂时清明了一些。   “大白,我没有骗你,在我那个世界里,我生活的很好,我们那很安全。只是,我一直在为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妥协。   但是,一旦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最后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不想成为青阳他们那样的吸血鬼,我宁愿死!所以,就当姐姐求你!”   大白的手中再次多了那支发钗。他颤抖着手,不去看桑晚的眼睛。他把桑晚禁锢在怀里,泪流满面:“桑晚,你知道吗?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了。男子就应当保护自己的女人。”   木钗出手,划破脖子,鲜血横流。大白满面含笑:“我想让你在我的世界活着!”   桑晚喃喃道:“青阳,我恨你!”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子。桑晚睁开眼睛,心口的血液已经止住了。衣裙上血迹斑斑。   一阵恐惧席卷了她,她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向大白的房间里跑去。   大白穿着那身天青色的袍子,躺在床上。袍子已经污秽不堪,同样是血迹斑斑。   桑晚站在房门口,不敢进去。眼泪汹涌而出。她蹲在门口的地上,怀抱双膝抽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热烈的怀抱抱住了桑晚。桑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的脸。   桑晚哭中带笑:“真好,你没死!真好!”   轻声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大白一脸宠溺:“桑晚,桑晚……”   大白轻轻掰开桑晚几乎僵在膝盖上的手。抱起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白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桑晚。还好,她还活在我的世界里!   桑晚昏昏沉沉的睡着。   第二日,桑晚转醒的时候看见大白躺在身旁的地上。她好了很多,轻笑着下地,拉起大白的胳膊,准备将他扶到床上睡。   胳膊一动,大白就醒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桑晚训斥:“怎么睡在地上?睡地上湿气入体,身体受不了!一点儿也不注意。”   大白整个语气都扬洒着喜悦:“以后注意!”   桑晚这才发觉这是大白房间,红霞缀满了她的脸。   为了掩饰,桑晚询问:“大白,你记得当时是怎么回事吗?”   大白说道:“青阳当时冲进来了,喂给你他的血。你一直吸了很久,心口的伤才止住流血。”   桑晚问:“是无涯伤的你吗?”   大白老实回答:“是青阳和无涯。”   桑晚心里明白,自己果然是他们无聊的产物。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是青阳出的,还是无涯出的。   打心底里,桑晚还是希望与青阳无关,可是事实摆在这里,青阳是明白自己不愿吸人血的。可是他却与无涯一起设了这个局!   是为了好玩,还是仅仅是为了以自己做饵,杀了大白?可是他为什么反悔了?   桑晚突然意识到,大白是道士呢?他该怎么看自己?   桑晚想了想,慎重地说:“白云旭,很抱歉之前我隐瞒身份。我今日就搬走。”   大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连上扬的嘴角都还没来及收。他生硬得说:“桑晚,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道士,我是吸血鬼。”   “所以呢?”   “我跟你住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你不能走。是我不够强大,我这就努力修行,我会强大到能够保护你的!”大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说道:“你记得你来京都第一次出去捕食吧?那次,我放了一张追踪符跟着你。”   桑晚惊讶地抬起头:“你那时候就知道了?你为什么……”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白一脸坚定:“我不担心。那种情况你都没有伤我,以后你更不会伤我,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从未有一个人这样坚定地对自己说:“我要保护你。”桑晚心软了,她不舍得这份温暖。   大白看着一直沉默的桑晚,忧声道:“你是嫌弃我不够强大吗?”   桑晚摇了摇头:“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人。你看你脖子上的这个伤口,我知道你很强大。只是,我害怕。”   大白伸出手,摸了摸桑晚的头:“桑晚,不怕。我们一定会解决这些问题的!”   桑晚笑了,白皙的脸颊充满了脏污。她点点头:“好!不怕!” 第13章 大白的师父   陆陆续续养了一个多月,大白的身体才恢复过来。   桑晚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也许是青阳的血的原因。青阳没有露面,桑晚也不再提起他。   京都也不再增加失血病重的女子,桑晚于是安心在家待着。   大白为桑晚养了很多鸡鸭。连鱼塘都喂满了各种鱼类。避免桑晚再去外面捕食。京都的危险随时即来,在变的足够强大之前,不能再冒任何风险。   大白比之前谨慎了许多,还不能下床的时候就研究了许多符纸,有关警报的、隐身的、护身的、爆炸的等等,五花八门。只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全部用在桑晚的身上。   那支木钗其实就是个中空的,中间装了一道保命符。只是遇见致命伤害才会发挥作用。也多亏了最后的那一道保护,桑晚才保住了一条命。   于是大白更加卖力研究,希望研制出更加具有保护性质的符纸。只是这世间,任何外物都不是万能的,桑晚也不做更多期待。   桑晚日日炖鸡汤,炖鸭汤,几乎顿顿有鱼有肉,养着大白。   大白站在桑晚的身边的时候,桑晚猛然间发现大白好像高了些。桑晚心里颇有些成就感。   在喝过青阳的血之后,身体的饥饿感不像之前那么猛烈,喝血喝的不太多了。于是桑晚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准备每日三餐。   日子已经渐入秋末。肃杀的秋风刮得满园落叶。桑晚扫落叶做柴火。   这段日子过的很舒心。简单平安,心满意足,很幸福。   傍晚,鸡汤香气四溢的时候,一个灰布衣着的老头从院门跃了进来,直奔厨房而来。   在桑晚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时候,一道符纸贴了上来,黏在额头上,完美挡住了部分视线。桑晚拿着汤勺的手瞬间无力,勺子哐当落地。   老头瞪眼大喝道:“小小吸血鬼,胆大包天,你把我徒弟怎么样了?”   桑晚的无力没有持续到半分钟,就恢复了正常。她不想吓到老头。这肯定是大白的师父了。   大白在听到勺子就已经冲进了厨房,他紧张兮兮地看着桑晚,小心翼翼地扯住老头的袖子。   “师父,旭儿在这呢!”   桑晚笑了笑:“师父,你好!”顺便扯掉了粘在额头上的符纸。   老头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符纸。大声呵斥:“哼!还是我小瞧了你!看我今天不把你变成飞灰!”却忽略了桑晚的那句师父!   大白一把夺过师父手中的符纸,双膝跪地。“请师父恕罪!这位就是余桑晚!”   老头的手僵持在了半空。   桑晚不敢轻举妄动,也保持僵持状态。   瓦罐里的鸡汤溢出来的时候,老头说了句:“哎,汤洒了!真浪费!”   桑晚赶紧去端瓦罐,恍惚间手被烫了几个大泡。她也一声不吭,将瓦罐放好!   大白还跪着,没有师父的允许不敢起身。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头叫道:“我来了就吃一个鸡汤?”   桑晚赶紧炒菜,还炸了盘花生米。准备妥当,摆菜上桌,才微微出声:“您看,可以吃饭了,那……”   老头大大咧咧坐下,对着大白冷声道:“吃完了再跪!”   大白连忙起身,去房间找了烫伤药膏,给桑晚涂上。   桑晚哭笑不得,对着大白努了努嘴,手上的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大白在桃花树下挖了两坛子酒,笑呵呵地提了进来。给师父斟满,师父斜眼看了看他,不言语。   作为外人的桑晚,殷勤地把花生米移到他跟前。   席间,大白左看右看,生怕二人起了争执。   桑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吃完饭,桑晚收拾碗筷。悄声跟大白说:“你们聊,我出门去转转!”   大白悄声道:“不用出去!”   桑晚笑了笑,摇了摇头用口型说道:“放心!”此时师父一个眼刀子已经刮过来了。   桑晚很久没有出门了。宁一来约了几次,桑晚因为要照顾大白,也不知道现在宁一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每一次都拒绝了。   夜晚的街道很是清冷。大街小巷传来耳熟能详的歌曲。桑晚百无聊奈。   干脆坐在青石路边。静静地听酒楼里传出的小曲儿,偶尔跟着哼几句。   耳边突然响起“滴”地一声。声音轻微几不可闻。但是作为吸血鬼来说,都是可以听到的。   桑晚才意识到,这是大白给她的耳环塞了一张警报符。她无奈地笑了笑,方才抬起头。   七空神情严肃地站在桑晚面前:“小晚儿,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桑晚起身,“好!”   京都醉月楼,桑晚问:“大长老,你有何事可以直讲。”   七空端起一杯茶,抿了几口。搁下杯子。清了清嗓子才说:“最近青阳到处追杀叛徒徐知行。”说完此句,特意抬眼盯着桑晚看。   桑晚不知他是何意。只得问道:“他追杀谁跟我无关吧?再说他做什么我也不关心。”   七空无奈,只得解释:“青阳此举引起族内不满。如此大肆追杀,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有害而无一益。那徐知行与沈宁两家勾结,已经逃了两个月都没有被抓到。   之前你去沈府追查女子受害,青阳直接将那沈府的老太太杀了。断绝了更多女子受害。以前,青阳从不理会这些事情。你说,这是为什么?”   桑晚冷了脸,“我如何得知为什么?”   七空见桑晚一脸敌意。缓声说道:“青阳这个人,外冷内热。他上次救你,几乎失了全身血液,命悬一线。他不说,你也应当知道。”   “是吗?那如果他不去参与这件事,我相信,白云旭会救我。我也不需要他所谓的几乎以命换命。大长老,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去劝劝他,让他暂时收手,等时机成熟,再杀徐知行!”   桑晚觉得听到了笑话。“呵呵,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他造的一个?怎么说呢?一个玩意儿?那您说,我有那个资格吗?”   七空还想说话,桑晚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大长老,您有其他的要求,不触碰我的底线,我都可以为您做。只是这件事还是算了。”   桑晚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街角处,一袭白衣闪现。耳边鸣叫依旧。桑晚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她不知道如何看待青阳这种人。他的脸上永远带着疏离的微笑,说无情,有时候却又有些行为让人产生误解。相对而言,无涯更简洁明了,什么都不在乎,随心所欲。   她以为两人相处的一个来月,他是了解自己的。可是他却伙同无涯逼迫自己吸大白的血。他是先把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他那样的还是无涯那样的?   青阳沉默不语。   桑晚拂袖离去。   青阳拉住她的手。“老道士回来了吧?以后你跟我学些保命的本事吧。”   “不用,大白会保护我。”   青阳冷哼道:“你,就如此信他?” 第14章 你以为你是谁?   “是呀!”桑晚呛声道。   青阳冷声道:“你不来学,我就去把你那个小道士杀了!”   桑晚翻了个白眼,“你是最近又无聊了吧?你要不直接把我杀了。另外寻一个满意的玩意儿。”   “你以为你的小道士跟你在一起就一定护得住你?或者,他们那些门派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身陷险境的时候,那天晚上的一幕只会越来越多。弱者只配被玩弄!”   桑晚妥协了,他说的没错。不论是什么情况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陷入生死两难的情况。“你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吧。青阳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看着桑晚跟着那个小道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很生气!   出于报复,答应了无涯的那个鬼主意。可他又后悔了!她,跟我们都不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没有任何条件!好!作为熟人,我也奉劝你一句,听大长老一句话。整个吸血鬼中,只怕只有他是关心你的。”桑晚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大长老的请求。自己总是会心软。   “哼,你以为你是谁?能左右我的事情?”青阳有些别扭,只好加重了语气!   “恕我多言,告辞!”   “醉月楼!”   桑晚背对着青阳打了个响指,挥了挥右手。   回到家中的时候,桑晚趁着月色,坐在池塘边上看游鱼。   大白寻了来,还体贴地带了件白色披风,围到桑晚身上。   桑晚微笑着:“谈完了?”   “嗯!”   “那我们回去休息吧。对了,明日开始我就不会天天在家了。”桑晚拢了拢垂落的鬓发,“不如我搬出去吧?免得你师父看见我了心烦!”   大白拉住桑晚,“不用搬走。我跟师父说了,一定会娶你为妻!你必须住在这里!”   晚风吹落桑晚刚拢起的发,大白抬手轻轻帮她重新拢上。温热的手触碰到了桑晚的脸颊。   桑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大白眼里闪过伤感。   桑晚郑重地说:“大白,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我不能耽误你!以后不要说娶我的话了!”   大白环住桑晚:“不是耽误,我心甘情愿。”   “你还小,不明白。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我们不适合。而且我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我身后的那些吸血鬼都是疯子!”   “你相信我,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我会保护你!在此期间,请你不要离开,就当是我求你。好吗?”   桑晚笑了笑,笑意带着凄凉:“大白,我之前跟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其实有二十九岁了,我在那个世界成亲了,有老公,就是相公。我们那里时兴一夫一妻。可是,我们成亲的第七年,他就找了别人。”   “我们那里的车很快,快到一撞上来就能立即殒命。其实,我根本不相信感情了。我更希望你做我的弟弟。这样,你就能一直做我的弟弟,一辈子都是!”   大白的声音洪亮:“桑晚,你信我!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我会让你信我的!”   桑晚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你上次,在沈信的马车上,叫过老公!”   “嗯?哦,那个沈信,只是跟他有一张相同的脸罢了。”桑晚打了个哈欠,“回吧,我要睡了。晚安,大白!”   大白躺在床上回想着师父说的话。   他跟师父讲述了他跟桑晚的那一晚。桑晚宁肯自己死也不肯伤害自己。   师父叹了口气:“都是命!师父相信你说的话,是因为你娘也是如此的一个人。”   大白想起了娘亲。那时他才七岁,每日下学堂就爱跟着娘亲一起喂鱼摘花,做糕点。   娘亲跟她,都是一样良善温柔。甚至于都爱栀子花,爱种瓜果蔬菜,爱煮饭炒菜。做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娴静温婉。   他记得父母去世的那天。   父亲早早出门,母亲被他们逼的露出了原形。是一只白净的兔子。他们用上最恶毒的药粉,想让母亲发狂亲手杀了自己。   因为父亲能力出众,却不肯交出母亲。还要包庇一个妖怪。他们憎恶所有异类!   母亲在崩溃的边缘,像她一样,撕咬着她自己,不肯动儿子分毫!   那种药物导致的发狂无药可解,至死方休。   母亲祈求父亲亲手了结她自己,免得伤了孩子!   父亲打出的灭妖符,威力无穷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母亲在两父子眼前灰飞烟灭,血腥和狼狈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笑意。   父亲恨极,此生唯一一次杀普通人。沈宁两家,修道的同门……   他双眼通红,目眦欲裂,满身鲜血。师父赶来的时候,已经无可挽救。   父亲说:“父亲一生尽忠职守,唯一例外就是你母亲。但我不后悔!旭儿,你要好好活着!父亲对不起你!”   父亲自裁。以平悠悠众口。换取自己一线生机。   师父脱离同门,带走了自己。   师父说:“我不想你走你父亲的老路。”   自己说:“师父,善恶只在人心。我坚持自己的内心。”   自己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请师父将我身上的镇压符取出,我要保护她!”   师父眼含热泪,双手结符!白光炸裂,镇压符灭。自此以后,我就是半妖半道,终将无人能敌。   师父说:“你和你父亲很像。当时若不是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你们一家三口或许幸福美满。所以我为你解除镇压符,释放你的妖性,只希望你足够强大能够护住自己!”   父亲当时祈求他们放过母亲,说愿一生远离尘嚣,不再问世。他会关着母亲,只求让她活着。   他们猖狂而傲然,像是俯瞰,凌厉地盯着父亲:“你以为你是谁?!”   父亲名白正,一生正气凛然。母亲名温雅,温和柔雅。   而师父,是父亲一同学道的师兄兼堂兄,白问。   那晚桑晚的样子与母亲那天的样子重合,涌上大白的心头。   母亲说过,你长大要跟你父亲一样。   大白伸手捧住眼前的身影,笑着:“母亲,我一定会跟父亲一样!”   “我会像父亲爱您那样爱她,母亲,她很好,像你一样!” 第15章 桑晚的威压   大白没有追问桑晚白日要去做什么。桑晚也未曾解释。   临出门,大白折了一只纸蝴蝶,放在桑晚的随身香囊里。香囊也是大白要求戴的。   总之,事无巨细,大白似乎都想到了。桑晚觉得这个小孩儿似乎太早熟了。这份温暖,桑晚明知道不该贪恋,却仍是狠不下心。   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   桑晚的学习生涯又拉开帷幕。   青阳的教学,非常实际。主要增强桑晚的杀伤力。   青阳说,桑晚没有人引导,自身的潜力没有激发。所以才会被沈信那种人吊打。   头一个月,桑晚都在进行速度训练。从抓捕动物,到抓捕妖物。青阳圈定妖物,让桑晚捕抓。行事前,让林飞送来那些妖怪作恶的证据。   桑晚心里疑惑,他怎么就这样改变了?出于怀疑,她还亲自去查探过事实。发现确实是事实。   林飞时不时打探着桑晚的爱好。结果桑晚其实没有他以为的爱好,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玉石,几乎都不能入桑晚的眼。   林飞就将司琴从宁城请了来。休息时分就让司琴陪着桑晚抚琴。   桑晚已经知晓林飞的意图,心情好的时候也给司琴唱一首《精忠报国》,有时候司琴舞剑,桑晚就唱一首《剑魂》。不出月余,桑晚陆陆续续教会了司琴十来首歌曲。   醉月楼一时风头无两。青阳另找了个院子,院子中遍布各种机关,几乎日日变化,躲不过,身上就会多个窟窿。   机关无法再沾桑晚的一片衣角的时候,青阳才亲自上阵。   青阳什么话都不多说。每日一进院门,桑晚就会被青阳吊打。   青阳的速度很快,也有法术在身。桑晚不明白吸血鬼怎么修出的法术,但现今好像青阳只想快速提升她的战斗力,毕竟法术修行需要的是长时间。青阳怎么教自己就怎么学,只要能快速变的强大就行。   头一个月,桑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阳打趴在地。桑晚向来不服输。于是就没日没夜地练。   第二个月,大雪飞扬。桑晚终于能在青阳手中站立起来。   寒冰融化的时候,桑晚看见了青阳眼里的满意。   青阳从不手下留情。桑晚身上的伤从来没有断过。   大白也忙忙碌碌。大白的师父专心教导大白,没有给过桑晚脸色看。   桑晚也乐于尊重那个老头。总是想方设法地做吃食给老头吃。老头渐渐地会跟桑晚说说话。   老头喜欢上了桑晚的火锅和烧烤,整个冬日,都一本正经地让大白来请桑晚早点回去。   说是大白正长身体,不能挨饿。桑晚总是笑呵呵地为他俩准备晚餐。   想必那只纸蝴蝶是张追踪符,大白就对桑晚的行踪了如指掌。   半年的时间,充实而迅速。   一日,无涯上门,不像往日,带了一众随从。全部跟他一样身穿黑衣。   大喇喇围住青阳,无涯嬉笑着:“你的五长老印该交出来了吧?”   青阳抬起二郎腿,淡淡地喝着茶。“各凭本事!你赢我,我就给你!”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无涯交给你了!”青阳嘴角一动。未指名道姓,桑晚无奈,全场只一人最有可能站在青阳的队伍里,那就只有自己!   自己当时只能与无涯的八成打个平手,不是应该自己打这些小喽啰吗?好吧,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无涯脸色巨变,“呵呵,这个小鬼居然还跟着你!等我收拾了她再找你算账!”、本以为青阳要与剩余的喽啰打成一片,结果青阳狭长的眼眸微眯,红瞳似血,红中带黑,浓稠似墨。一阵威压袭来,那群人立即呆了眼神。   桑晚只感受到威压,却没有受到压制。   无涯同样行事,似乎两股威压隐隐嘶鸣。青阳未动,无涯却是欺身来攻击桑晚。   两人速度极快,除却青阳,在场的人几乎没人能看得清楚形势。   所有的机关瞬间激发。箭矢横飞。   桑晚一手挥过,抓起空中散飞的箭矢握城一把,丢向无涯。   无涯横眉一扫,箭矢纷纷落地。   无涯此行目的明确,不欲久战。手中一柄小巧的木剑挥舞。   桑晚侧身躲过,无涯更快,他的长臂一环,将桑晚禁锢在怀中,左臂直接圈住桑晚的脖子。右手木剑刺向桑晚的心口。   桑晚看到剑身上有着清晰的符咒。只怕这一剑下去,自己再无活着的可能。   桑晚右手手肘发力,格挡剑刃。臂膀瞬间被划破。   无涯气力不减,剑锋微偏,仍是刺向桑晚心口。   桑晚同时拔下头上的木钗,刺向无涯太阳穴!木钗同样有着大白的符咒,这一钗下去,不死也残!   无涯惜命,立即松开桑晚躲开。   桑晚正准备再次攻击无涯。青阳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压制!”   桑晚心里一横,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不客气了!   桑晚红瞳闪现,尖牙出现。   青阳松了威压。四周的人全部清醒。   桑晚心中咒骂一声,变态青阳,就这样让我一个人扛!丝毫不敢放松。   一时间,风声鹤唳,天地变色。四周的人已经匍匐在地。无涯被威压压得单膝跪地!   青阳的脸上逐渐严肃!他一挥手,威压却不曾减少,还愈演愈烈。   他大步走到桑晚跟前,握住她的手,大声喝道:“余桑晚!”同时一股力道传入桑晚手中。   威压逐渐消失。桑晚惊叹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自己一直都太低估了自己!   无涯冷笑:“呵呵,什么都还没学会呢?”   青阳瞪着他:“还不快滚!”   大白此时已经赶了过来。他狠狠推开青阳。符纸闪烁。   无涯面色微愠,悻悻而逃。   桑晚立马眼角含笑,“大白,你怎么来了?”   大白冷眼看着青阳,“不要拿她冒险!”边说边检查桑晚手臂的伤。   桑晚解释:“无涯的剑上有符文。我看见了。”   大白捏出一道符,符纸燃尽,符灰落在伤口上,血液慢慢止住。   大白要拉着桑晚走。   青阳厉声道:“她必须经历才会学会控制!逃避不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白每日跟着桑晚。   青阳让大白设了一个结界。二人在结界之内,比拼威压。桑晚逐渐收放自如。   十来天后,桑晚几乎能与青阳一较上下。   青阳又恢复了满面假笑,“这次要掀起大风浪了!” 第16章 青阳出事了?   一日傍晚,林飞急匆匆来找桑晚。面色焦急。   大白将他拦在了门外。   林飞只好提高音量大喊:“余姑娘,楼主出事了!”   余桑晚即使不欲参与吸血鬼的事情,但也不忍心置之不理。   余桑晚将林飞请进前院。   不等她问,林飞抓住桑晚:“楼主前日收到消息,说是大长老受伤了。他赶回去处理。但今日无涯来消息说楼主失踪了!”   桑晚问:“青阳平日没有传消息的渠道吗?无涯这个人,不可信。”   林飞焦急地恨不得马上拉起桑晚就走。   “楼主身边没有多少可用的人,组织内部一直分为两派,如今只有大长老还能勉强主持大局!现在大长老没了消息,楼主也是没有任何回信!”   桑晚拍开他的手:“他走之前可有留口信?如果真的出事了,你如何认为我可以救他?”   林飞讪讪地收回手在身前不住地摩挲,“并未留口信,楼主一向行事不会牵扯楼里。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楼里都是普通人,我只是帮楼主管理醉月楼,没什么本事。只能求助余姑娘。”   大白冷声道:“这个也不关我们的事情!说实话,我们不是朋友,只能算敌人!”   林飞祈求地盯着桑晚。   桑晚想了很久,就在林飞准备告辞的时候,桑晚出声了:“算下来,我还是欠他一条命,这次,如果能帮他,就算是还他了吧。”   大白二话不说,起身,对桑晚说道:“等等我!”   桑晚摇了摇头:“你不要去!你去了,他们不会放过你!”   大白拿起一张符,牵起桑晚的手,将符纸贴在两人牵着的手上,随着咒语声毕,符纸燃尽。   松开桑晚的手后,大白向后院走去,随着大白的走动,桑晚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两人相距不过一步远。   桑晚这下真的头疼了,这么变态的符纸,也亏他做的出来!   大白将各式各样的符纸塞满了能塞的地方,发钗,锦囊,袖口,甚至给了一道符纸给桑晚,说塞在心口处,可抵挡木器伤害!   想了一下,又给她的后背心贴了一道符,双手抚过,符纸逐渐隐去。   桑晚笑问:“你自己的符呢?”   大白哼道:“这些都只能保你,我没研究保自己的符纸。”   桑晚眼睛一红,笑斥:“傻不傻?你!”   大白瞒着师父,留了一封信,只说带桑晚出去玩几天。   几人策马疾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到达了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几乎可以容纳一千人左右,像一个小型的村庄。   林飞指着庄园道:“这就是长青园。”   “长青园?名字很好听!”桑晚觉得建造庄园的人肯定很热爱生活。   “听大长老说,长青园是楼主的父亲建造的。以前吸血鬼,生活很艰难。长青园,是我们的家。”林飞感叹道。   桑晚温温一笑:“林飞,你回去吧。如果青阳在里面,他很可能有危险,如果不在,那也是遇见了事情。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需要你守好醉月楼。醉月楼是我们最后的堡垒。”   林飞很焦急,“你们不了解庄园情况,我怕……”   桑晚轻声道:“如果他在里面,我和大白会救他出来,如果不在,这很可能是个圈套,青阳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有对策。你先回去,如果我们一直未归,你再做打算。”   大白懒得跟他啰嗦,直接亮出一道定身符:“你不走,我就把你定在这里。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回去更合适。”   林飞万分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对着桑晚和大白抱拳辞行。   长青园近在眼前,二人只能弃马前行。   二人悄悄靠近庄园,长青园很大,庄园造就的没有完美的布局,只是为了居住。零零星星的有许多住房,像一户一户的普通农家。   庄园最中心处,是一栋三层木楼,檐角上扬,没有雕龙画凤,只跟城里的酒楼一般无二。乍一看,谁都不会以为这是吸血鬼的营地。   只是整个庄园,由最中间的楼向外延伸,楼顶即可俯视整个庄园。确实是防守的最好布局。   要潜进去并不容易。   大白先是往自己身上贴了一道符。桑晚就眼睁睁看着大白消失在原地。   突然桑晚手心一热,感觉大白的手贴在自己手心,宽大温热的掌心几乎覆盖了桑晚的整只手,她手心也多了一道符。很快,桑晚就看见了大白。   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声音。   桑晚先用耳朵听庄内的呼吸声,来判断人员布局。经历过一次生命危险以后,桑晚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沉稳坦然多了。   而且大白一直在身边。   在快要靠近高楼的时候,大白突然拉住桑晚,无声地说道:“有法术波动。”   桑晚突然想起无涯那柄带符文的剑,难道无涯与其他人勾结了?但这样暴露庄园对吸血鬼而言,不是灭顶之灾吗?   顾不得多想,桑晚回了句无声的“小心”。   他们刚走进高楼的大厅,一道鲛丝网从天而降,桑晚扯着大白飞速后退,躲过了。   此时一群道士打扮的人纷纷现身,在道士的身后,是无涯和其他吸血鬼。   桑晚丢掉手中的符纸,冷眼看着无涯。   大白也撕掉隐身符。隐身符在这群道士眼中如同没有。   无涯走到道士的身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狰狞:“你就这样等不及来自投罗网了?”   桑晚面无表情,不喜不怒。只冷冷道:“你用这么大阵仗来抓我,我可受宠若惊呢。”   无涯笑容更盛:“我来跟你玩个游戏,用你做饵,换青阳的命。我们打个赌,我赌他会来。”   这时,桑晚肯定上次把受伤的自己跟大白关在一起绝对是无涯的主意。真变态!   桑晚不想跟变态多说一句。任何言语和表情用在变态身上都浪费。   她握紧大白的手,笑着说:“大白,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说罢,双手使力,将大白向远处推出去,大笑着无声地说:“你走!”   大白没有防备,被推地飞出十多米远!大白看着桑晚的眼睛,那双眼睛漂亮,坚韧,温柔,勇敢。   而桑晚被手腕的符纸牵引,跟着大白往外飞去,却在结界处被弹回地面。   这是一个圈套。我不能连累你! 第17章 教你一招   道士们同时口念咒语,一道结界罩住了整栋楼。   桑晚明白,今日逃不掉了。还好将大白送出去了。   大白已经飞奔回来,他扔出自己所有的符纸,结界铮鸣几声后又恢复原样。   无涯仍旧笑着,这笑容很是刺眼,他说:“我很好奇,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青阳瞒着大家用秘术创造了你,就这样毁了,多可惜呀。”   桑晚不理他。   他却兴致盎然:“不如,我们先比试比试吧!”边说边现出红瞳。   结界外,大白正飞身在结界上画符。   桑晚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她瞧不起无涯。   无涯看着桑晚,笑容渐渐凝固。   结界内气流汹涌。桑晚感受到了一股强压,无涯比上次在院子里强多了。难道他之前都是在隐藏实力?   也不知道青阳知道不知道无涯隐藏实力这件事。桑晚想着,好歹自己在青阳那里都出师了,怕什么!   无涯腿发麻了,他使出了所有全力,竟然连青阳的小玩意儿都比不过?!   桑晚向来是你弱我就弱,你强我更强!去你的,死变态!   无涯瞬间双腿跪地!如此场面,无涯恼羞成怒!一个响指,其余吸血鬼同时施压。   桑晚喉头腥甜,她一口吞进去。   其余的道士各持一道灭鬼符,足足二三十道,全部扔向桑晚。   大白此时一跃而下,抱着桑晚就地翻滚。仍有几道打在了桑晚背上。   桑晚一笑,鲜血溢出嘴角,她仍旧笑着,温和而圣洁:“你怎么进来了?”   大白也笑:“这结界只为拦截吸血鬼,拦不住我!”他用手为桑晚擦去血迹,小心、轻柔。   其中一个道士怒极:“你这小子,本是同门中人,为何维护一个吸血鬼!我看你是找死!”   大白冷了脸:“你们勾结吸血鬼,不也是找死!”   那道士语塞,手指大白:“你……哼!”   此时桑晚仍在无涯他们的压制下,几乎不能动弹。   大白不再理他们,双眼放光,不似常人,他拿出匕首划破掌心,以血画符,符纸炸裂在房顶结界上,与之前他在外面画的符两相呼应,不过须臾,结界炸碎。   一个年老的道士叫道:“这小子就是十年前那个半妖,白家的那个!”   “那白正杀了我们不少同门,如今这罪责该他儿子还!”   “当时就不应该放过这小子,他爹包庇妖怪,他如今包庇吸血鬼!果然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今日连他一起杀了!”   “如今机会正好,咱们一起上!”   众道士围攻大白,大白担心众人伤到桑晚,畏手畏脚,被一个道士刺中小腿。大白踉跄一下才坚持稳稳站住。脸上不露出分毫疼痛表情!   桑晚心里一疼,张嘴想说你别管我了!这句话却哽咽在喉咙。说出来也没有用啊!这个傻子!   突然一剑要刺中大白后背,桑晚挣扎站起,一手握住剑刃,使力一捏,剑碎成末!   众道士惊骇万分,如此威压下还能有如此威力,只怕以后这个女吸血鬼终成大患!   道士们手中刀剑转向专攻桑晚。大白见状,抱住桑晚,企图以身挡剑。   敌众我寡,这种情形,只怕坚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   “无涯,我的人,没我的允许,你也敢动?”   随着青阳的嗓音响起,桑晚的身体轻松起来!   桑晚撑着大白的手,站立起来,如松如竹。劲直刚强。   青阳走过来,拉过桑晚的手:“教你一招。”   感觉青阳的力量稳稳传入手心,桑晚释放出威压,几乎眨眼间,所有吸血鬼都匍匐在地,一动不能动,包括无涯!   这几乎不是加成,而是翻倍!这比两人同时释放威压更强烈!   只是这种办法,无涯他们怎么不用?   桑晚感觉力道不住地传来,青阳已经松手都无济于事。桑晚强行中断力道。青阳的脸色颓败了些。   青阳笑着,比以往多了些真诚。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自己意识到跟他主动切断联系,只怕今天青阳必定重伤!时间足够,是不是还会死?!   难怪他们不用,谁都怕死!谁能够完全相信别人?   青阳信的过自己?!桑晚被这个想法惊呆了!   似是明白桑晚的想法,青阳说道:“这招只有我们两能用。不过确实要有足够的把握才敢用!”   在场的道士们背靠背成团,做出防御状态。   青阳喝到:“你们可以滚了!”   道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不过几秒钟,纷纷向楼外撤去……   无涯狼狈地靠墙站立,满脸阴骘。   青阳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你们今天可真行!无涯,你不是要长老印吗?赏你了!咯!”   一个拇指大小的印鉴骨碌碌滚到无涯脚下!无涯此时脸色铁青。   青阳缓了缓,露出一个标准笑容:“之前我看七空的面子,常常回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如今,你们连七空的主意都敢打!   我看你们能得很,以后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了。今日你们伤了我的人,我放过你们一次,若有下次,自己提头来见我!”   青阳大步离去。   桑晚撕开一只袖子,将大白的小腿暂做了个简易的包扎。缓缓跟着青阳。   一路上,大白不住地问:“疼不疼?”   桑晚回答了不下十次,后来实在听烦了,咕哝到:“白啊,姐姐我不疼了,累了,要休息。”   话音未落,就见青阳身前站立了三个人。一个鹤发鸡皮,一个年逾花甲,一个与七空一样,四十来岁的样子,只是却是个妩媚女子,风华绝代。   几人横亘在青阳面前,不言语,似乎谁先说话谁就输了气势似的。明明那个年逾花甲的男子嘴角嗫嚅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对峙了半天,那女子率先开口,嗓门粗粝洪大,愣是吓了桑晚一个激灵。   “青阳,你可以走,这个小丫头你得交给我们处置!”   桑晚一听,自己何德何能,这么多人惦记?   青阳抬眉,声音清冷:“书玉长老,他们两个老头年纪大了,脑袋昏了,你也跟着昏头了?”   书玉道:“我可觉得你的头昏了!青阳,你不惜以半心喂养,造就了这么个小丫头,你当时出门在外不知,七空老头可是亲眼瞧见喻示的,她的诞生伴随着全族覆灭,恐怕就连你到时候都无力阻拦!”   青阳放声大笑:“呵呵,你们活了这么久,还嫌没活够吗?!” 第18章 半心   桑晚大惊,不可置信地盯着青阳,半心?他用了半颗心喂养自己?!   书玉美丽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青阳,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全族性命不能由你一人说了算!”   那个鸡皮老头,全身皱巴巴的,满脸褶子抖动:“青阳小儿,以前我们都不敌你,如今你只剩半心,半身修为又都给了这个丫头,我劝你识时务些!”   青阳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从遇见青阳开始,他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喻示只是显示全族覆灭开始和她的诞生是在同一时间。可没有显示她是罪魁祸首。即便是,那又如何?”   青阳缓缓笑着:“无涯撺掇着你们伤了七空,又来对付我。近些年,你们到处肆意妄为,嗜杀成性。你们早就忘记了千年前的悲剧,全族覆灭,这不也是件好事吗?”   花甲老头的羊角胡子飞舞:“你果然存了灭族的心思!”   “长老印我已经给了无涯。以后族内事务与我无关!灭族与否,也是天意使然。七空早就见过余桑晚了,他都没说什么!虽说我现在实力大减,那也不是你们能随意拿捏的!”   花甲老头吹完胡子开始瞪眼:“哼,狂妄!无涯!”   无涯此时恢复了昂扬斗志,身边却是又增加了不少人。   其中有一个老年人,眉眼与宁一有五分相像。宁家人?整个宁家一行就有十来个。   沈信及徐行知也身在其中。沈信此次面目凶狠,眼带憎恨,显得十分凶神恶煞,毫无先前的俊朗。   桑晚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生出了些许厌恶。   先前退去的道士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这等阵仗,颇有些声势浩荡。桑晚有些无语,这是生怕我们跑了?大白悄声说:“桑晚,别怕!”   桑晚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害怕这些!”   这样一群人,本身是立场对立,突然纠结到一起。可谓是空前绝后,只怕背后错综复杂的原由早就理不清了。   青阳也不恼:“这是要将我一起一网打尽了?”   那个宁家的老年人颇具声望。优先发声:“青阳公子,我们来此目的是白云旭。十年前,他的父亲杀了我儿。今日我必须为我儿报仇雪恨!”   周围的道士纷纷和声。一时间白云旭成了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穷凶恶极之人。   任谁都知道,十年之前,大白是个七岁稚儿。可他们此时却是匡扶正义,除恶扬善的仁人志士。   桑晚担忧地看向大白,大白眼神清明,轻轻捏了一下桑晚的手,以示安慰。   青阳冷冷看去,附和的人瞬间噤声。现场一片寂静。   青阳朗声说:“他们俩都是我的人,想要动我的人,得先问过我!”   无涯此时又似信心十足:“青阳,你就如此自负?能保得住他们?!”   青阳笑呵呵地:“你错了,不是自负!是自信!你有空多读点书吧,省的弄不清楚词义!”   无涯对着青阳的时候却是不会恼怒,只是冷了声音:“那你可以试试!”   宁家人十人为阵,围住了大白,桑晚跟大白紧挨着,也被围了进去。   阵法启动,十人瞬间变化成无数黑影,一时间难以分清楚本体。桑晚凝神静气,细细地用耳朵听声辨位。   就在即将确定声音位置的时候,瞬间耳鼓膜如细针刺入,疼痛异常。   大白看见桑晚耳朵流血,紧张道:“此阵是刺魂阵,专门对付吸血鬼的,你不要妄动,封闭听觉!桑晚,他们实际上是在针对你,你要小心,紧跟着我!”   随着阵法的迅速转动,桑晚全身被压制,渐渐乏力。自身的威压在此时却是使不出来!   大白此时全神贯注观察阵法,手中不停已经画好一道符纸,准备阵眼随时攻击,刺魂阵威力巨大,可以压制所有吸血鬼。但是阵眼却是阵中的一个人,只要全力攻击一人即可破阵!   另一边,无涯与书玉三人合力攻击青阳。就像是鸡皮老头说的,青阳的实力大减,在四人合攻之下并未有优势。   眼见无涯几人并未能将青阳迅速制服,沈信递给徐知行一支木制箭矢,箭矢上下符文遍布,箭矢头上隐约有着黑色浓墨般的物质闪着幽幽的光,整支箭矢通身泛黑,死于箭矢下的吸血鬼不知几何。沈信未曾说话,只是喊了一声:“知行!”   两人亲密相伴多年,一个眼神,徐知行就已经知道沈信的想法。他需要自己的行动速度将箭矢刺入青阳的心脏,这是他们沈家的家传虚无箭。此箭直中心脏,加上箭矢上的湮灭毒,青阳必定殒命当场!   徐知行犹豫了,长青园是青阳父母创建的。即使青阳追杀自己两个多月,但是这属于私仇。若是青阳死了,无涯他们真的能带领我们更好的走下去吗?   沈信催促道:“快!”   无涯此时眼见这支箭矢两眼一亮,飞身上前,夺过箭矢,刺向青阳!   青阳被书玉三人缠得难以脱身,眼看箭矢刺来,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林飞胸口中箭,虎头虎脑的脸都疼得扭曲了,他只来得及朝着青阳说了声:“楼主……”整个身体变成了点点飞灰,纷纷落入地面消失不见。   青阳眼尾泛红,眼神凌厉起来。   他猛地一把抓住无涯,夺过箭矢,抵住他的心口。   “青阳!不可!”七空急急道。   七空身受重伤,竟是比林飞还要慢了一步!   青阳怒极,一把折断箭矢,箭矢上的符咒闪现,几乎将他的双手烧成木炭。他一段一段地折断,最后用力,箭矢全部碎为飞灰!   沈信看着沈家流传的最后一支虚无箭化成灰烬,满眼愤恨!   同时,大白找到阵眼,符纸扔出,却无法伤及分毫。   桑晚此时完全帮不上忙,心中焦急万分。   大白瞳色变幻,黑红相间,全身气流旋转,手指甲伸长弯曲,抓向阵眼中心那个人!   那人扑倒在地,阵法破。桑晚全身恢复,地上那人肩头血流如注,却无性命之忧。   二人向青阳一边汇合,大白看了一周,却不见了之前那些道士。   七空面色愠怒,对着无涯他们吼道:“今日我也将长老符给你!此后,你们好好照顾长青园!”同样一个印鉴飞向无涯!   无涯终于得偿所愿! 第19章 长青园毁于一旦   无涯对着青阳道:“迟早你会发现我选择的路是对的!到时你们要回来我随时欢迎!”   青阳一脸淡然:“滚!”   大白难得慎重且客气地青阳道:“那些道士不见了,恐怕有诈!”   青阳放大感官,空气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四面八方都有!他拧紧眉头,对七空道:“快撤退,此处危险!”   同时对无涯吼道:“蠢货!你赶紧让人撤出去!”   无涯迅速传音,吩咐吸血鬼撤离!书玉冲进附近的房屋,协助他人逃离!   鸡皮老头此时胡子顺滑眼睛微眯,跳着脚率先跑掉。   花甲老头一手携一个跑的慢的,飞身往外!   此时宁家和沈信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宁家和沈家竟是专在此处拖延时间,想给道士们转移视线,让他们有空在整个庄园布满硫磺,想用硫磺燃烧毁了整个庄园!甚至可以消灭吸血鬼!   青阳护住七空,桑晚拉上大白,迅速飞离庄园。   尘烟四起,轰鸣作响,整个庄园瞬间燃烧起来。   青阳和桑晚飞身来回好几趟,赶在火势蔓延前救回十来个吸血鬼。   吸血鬼只有百余人跟着无涯退了出来!   七空此时气喘吁吁,刚受重伤不久,几乎撑着赶来长青园就遭此变故。他哼着道:“无涯你引狼入室!暴露庄园位置。此乃重罪!”   火光蔓延中,哀嚎声传出,数百弱小些的吸血鬼无法逃出,葬身在火海!   大白掏出一张符纸,符纸炸裂,靠近外围的一栋房子上暴雨倾泻,青阳和桑晚又抱出两个浑身火焰的吸血鬼,火焰蔓延到青阳和桑晚身上,众人脱下外衣帮忙灭了火!   书玉求大白:“请你放个大符,我们进去救人!”   大白面色凝重,“一张符只能有这一点范围的雨水。而且极其难画,我也只有一张!”   大长老见无涯不吱声,一顿爆栗子打在他头上!回头桑青阳安置众人。   醉月楼挤满了人,林飞不在了,现在青阳万事亲力亲为。   醉月楼停业。青阳将所有小倌驱散。醉月楼二十间房,包括青阳的房间都腾了出来。所有人五人一间打地铺。   青阳带着七空,回了之前训练的院子。书玉和花甲老头跟在了七空身后。   桑晚跟着青阳回了院子。她想问他半心是怎么回事。一半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桑晚不想参与这些事,却被逼得无可后退。   烧焦的伤口短时间内没见好转,大白劝着:“桑晚,咱们先回去,好吗?”   桑晚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七空看着桑晚,背对着青阳向桑晚勾了勾手指。   桑晚跟着七空到了他的房间。   七空此时满身疲倦。也不问桑晚,直接慢悠悠地讲起来:“千年前,吸血鬼数量很多,当时他们热衷于创造同类,肆意杀戮。沈宁两家就是当时出现的。   当时道修白家道术卓绝。于是三家结盟,扫地式地清扫吸血鬼。白家善符咒,宁家善阵法,沈家善毒药,集三家之长,造出虚无箭。   普通人持弓箭都可斩杀吸血鬼。不出两代人,吸血鬼数量骤减,许多吸血鬼无处可躲,无法生存。   青阳的父亲长青和他的母亲杨阳都是普通人。一次外出经商路遇歹人,被我所救。   长青知道我的身份后,我带他看了很多普通吸血鬼地生活,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他耗尽家产,建造了长青园。无家可归的吸血鬼搬了进来。因为吸血鬼不再肆意横行,白家也不再追杀吸血鬼。   后来,无涯的父亲背着我将青阳变成了吸血鬼。趁我外出,当着青阳的面,将长青夫妇虐杀。我回来后,惩治了无涯的父亲。将他杀死。   无涯与父亲并不亲密,甚至他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经常虐待他。青阳同情无涯,这么多年,并未仇恨无涯。   三家结盟就此中断。吸血鬼得以好好生活可近千年。白家家训扬善除恶,你的大白应当知道。白家后来专抓作恶妖邪。   沈宁两家仍是以抓捕吸血鬼为业。后来沈家家主被皇帝赐死,沈家没落。   宁家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参与了绞杀白家媳妇,被白正所杀,宁家也不可与往日相比。   而白家,只剩了两人。没了危机,无涯便动了邪心,想再现千年前的辉煌。青阳和我都不同意。却阻止不了这些人的蠢蠢欲动。   喻示显示吸血鬼将灭族。同时,出现了你的身影。于是青阳决定根据喻示将你找出来。找到你后,他发现你就是一个脾气火爆,头脑简单的人。   他本来准备放弃了。后来,喻示又显示你的影子变化了。他才决定以半心喂养,将你变成一个强大的吸血鬼。破釜沉舟。无论你是推波助澜者,还是力挽狂澜者,他都决定顺应喻示。”   桑晚问道:“半心喂养有什么区别?”   七空看了一眼桑晚,“半心喂养,你与他法力相通,他将法力聚于你身,你们法力无人能及。上次你重伤,他除了给你一身血,还有就是他半身修为。”   桑晚说:“我更愿意做一个头脑简单的普通人,正常生活。我恨他将我变成这样子。”   此时青阳进来了,刚开始他如鹰隼盯着桑晚,待桑晚仔细瞧时,又看不见了。   青阳淡笑着:“恨我,就努力点超越我!然后杀了我泄恨!”   “超越你是肯定的,泄恨就不必了!”说完桑晚拉着大白离开。   青阳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目光阴冷。   七空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喜欢就争取。”   青阳置之不理。   大白的小腿一直没有处理,红肿一片。桑晚细细地为他消毒包扎。   大白笑着说:“真想以后都一直这样!”不过快一年的时间,大白已经不再稚嫩,整张脸成熟了许多。   桑晚打趣他:“一直受伤你都喜欢。你是受虐狂啊!不如,以后我每天多打你几顿!满足你的心意!哈哈哈。”   大白也跟着笑:“好呀。我巴不得呢!”   桑晚的烧伤还有些许痕迹,大白看见了说:“都是我不够强大,总让你受伤。”   桑晚摸了摸他的头,郑重地说:“这不怪你。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该受的痛,该流的血只能自己受,谁也替代不了!”   “桑晚,我要十八岁了!”大白眼睛半闭。“以后,我可以陪你一起受!” 第20章 大白的生辰   众吸血鬼在醉月楼休整了一夜,就迅速分成两派。   逃出来的一百余吸血鬼有百分之九十怀抱重建吸血鬼家园的热忱,跟着无涯离开了醉月楼。   听说无涯早已许诺,让吸血鬼能在天都任意逍遥。   桑晚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颇有些无奈。不明白无涯如何有这种自信。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情。   剩余二十来个吸血鬼能力平平,向来安居乐业。京都并不安宁,考虑良久,他让这些吸血鬼去往宁城。   谅沈信暂时也不会单独在宁城对吸血鬼动手。独独沈信一人,这些吸血鬼还是有办法应对。   青阳回想起在长青园,徐知行的犹豫。他早就站在与吸血鬼对立的一面,林飞的死,他也难辞其咎。   林飞年岁不大,才三百来岁,擅长经商,整个天都的醉月楼都是他在打理。几百年来,青阳几乎没有费什么心思挣银子。一切都有林飞在。   林飞在青阳心里算是一个朋友,只是林飞向来尊重青阳,只叫青阳为楼主。加上青阳并不会与之亲近,林飞其实一直待青阳敬重多于亲近。   林飞跟桑晚一样,更喜欢常人的生活。很多吸血鬼活的时间长了,早就不如普通人那般喜怒哀乐。但林飞却是一个情感丰富且外露的人。   以往,青阳总是喜欢在醉月楼住下。因为有林飞的喜怒哀乐,生活气息浓厚,可以冲淡许多寂寞。   如今,青阳一时间不愿意回醉月楼。   之前林飞与司琴交好,于是司琴就接替了林飞的职位。只是司琴是个普通人。   书玉和花甲老头,花甲老头其实是二长老王多金。性格耿直,听风就是雨。   喜欢金子,近三百年尤为甚,于是自己改名为多金。书玉身为三长老,则是劳心劳力,时刻为全族着想,两人打定主意跟着七空。   此时,稍微有脑子的都会想清楚前因后果。   鸡皮老头万年则排在了第四位,千年前就狂热地四处作乱,奈何逃跑功夫一流,躲过千年前的那一场动乱。自诩长命,堪称万年。这个名字被书玉嘲笑了上千年。   书玉一听说桑晚叫万年为鸡皮老头,一时间万年就被遗忘至脑后,鸡皮这个名字瞬间传遍,无人记得万年,只知晓鸡皮老头。   书玉妩媚动人,声音却粗粝。只见其人,即可有书中如玉颜的感觉。   再听声音,立即感慨只怕是书本听不见声音,愣是没有合适的言语来形容书玉的魅力。   一时间吸血鬼分崩离析。所谓的长老印已经已经毫无用处。王多金一气之下,将长老印化为齑粉。书玉玉手一摊,无可奈何。   沈宁两家与道士的结盟只是暂时,沈家早就式微,唯一一支虚无箭也在长青园之战中毁于一旦。   自从沈信父亲身死,湮灭毒就已经失传,或许是沈父对长久杀戮的后悔,也或许是期望沈家自此过上常人的生活。在灾难来临之前,就将制毒秘方付之一炬。   短暂的结盟毫无基础,长青园散结盟溃败。沈信担心吸血鬼报复,抛却杀母之仇。跟徐知行逃出京都。   宁家家大业大,有宁老家主坐镇,显得镇静多了。好歹,宁家阵法未曾失传,宁老家主相信能保宁家安宁。   只是修道一行,人员众多,不知后续会如何。   春末,农历三月二十,大白的生辰到了。   桑晚提前问过大白,大白说喜欢在家过生辰。于是清晨开始,桑晚就忙碌起来,准备给大白过一场隆重的生辰。   忙碌了大半天,准备了一大桌饭菜。桑晚看着时间还早,于是用鸡蛋牛奶和面发酵,蒸了一个16寸大小的爱心蛋糕。   生辰就得吃蛋糕,桑晚心里乐呵呵地。春末水果不多,也没有奶油,桑晚就用樱桃布满整个蛋糕。一眼看去就是一个红彤彤的爱心,漂亮极了。   大白是寿星,桑晚将他赶出了厨房不让他帮忙添柴。   白问笑呵呵地围着蛋糕转,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出来了。时不时的舔舔嘴唇,还特意跑到大白身边使劲儿地砸吧嘴巴。   “蛋糕可得寿星先吃第一口。您就甭想了。”桑晚看着蛋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着灶头的火星,才想起来缺了蜡烛。但是没有可食用的蜡烛材料,只得作罢。   桑晚将厨房交给白问,让他照看,跑到街上买了十八盏巴掌大小的殷红灯笼。   提着灯笼回家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书玉和王多金。二人闹闹哄哄地要跟着桑晚一起回来。   想着今日大白生日,自是越热闹越好,白问总不好拒绝,于是笑呵呵地领着二人回了家。   桑晚对着大白眨眼。大白转身跟白问解释,自己想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白问也没有说严厉的话。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对大白的歉疚。   书玉一眼看见大大的蛋糕,满面惊讶,笑着扯着桑晚说:“这个咱们都没有瞧过呢?”   桑晚解释是生日蛋糕,过生日都要吃的。书玉媚眼微眨:“七空能不能来?”   也不等桑晚回答,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洪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各位稍等一会我!”   饭桌放在院子的水塘边,桑晚将十八盏小灯笼用竹竿挑着,围着一个圆圈,点燃在饭桌上方。   晚风微凉,红灯摇曳。桌上饭菜香气袅袅。水塘的荷叶随风扇动,发出轻微声响。   七空手提四坛酒,脚步轻快地走进后院,看见这一幕,嘴巴咧地都合不拢了。   桑晚端着蛋糕出来的时候惊得手一抖,幸亏大白紧跟着她,抢过了她手里的蛋糕。才保存了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青阳面色温和地跟在七空身后,同样提着四坛酒!   大白一脸宠溺:“说不让你拿,你非要拿,这不累了吧?”   青阳脸上突然挂起了常见的笑容,疏离淡漠,丝毫没有喜悦的笑容。   白问早就坐到椅子上,招呼着大家:“快来坐!”   大白放下蛋糕,桑晚递给他一把菜刀,神秘地说:“拿着准备好!”   七人坐定。桑晚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感谢各位来给大白庆生!这个生辰宴虽然简陋了些,但对大白非常重要,因为过了今天,他就成年了!按照我们那的习俗,过生辰都必须先唱生日歌,再吃蛋糕!”   她清了清嗓子:“来。我先为大白奉上一曲,你们几个可都要学着些,第二遍我们得大合唱!” 第21章 大白表白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白看着为自己唱生日歌的桑晚,只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中,甜蜜沉醉,浑身发热。   “好了,我起头,大家一起唱!”   青阳的眼角开始弯曲,笑容似乎由衷而发。不再疏离。   一曲歌尽,桑晚鼓掌笑着,跑到大白身后,轻声说:“大白,该你了,先闭上眼睛,许个愿,今日许愿可都会成真的!本来要先吹蜡烛的,可是我没有找到材料,今年先省掉这一步,明年我给你补上!”   轻柔的声音似春风拂面,大白整个人都在笑,他的脸颊,他的心,他的手臂躯干,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融化在这阵春风里了。   他闭上眼睛,心里说着:“桑晚,你早日答应嫁给我吧!”   桑晚握着大白拿菜刀的手,前倾身体,教他切蛋糕。   大白身材高大了许多,他的胳膊长,桑晚的手随着他的动作,几乎半个身子都倾在桌面上方。一个不注意,大白长臂一动,桑晚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一只长臂扶住了她的腰身。大白的手中的刀掉落在蛋糕上,蛋糕变的乱七八糟。   大白的眼睛都在冒星星,桑晚不自觉地感觉脸热。连忙打岔:“来切蛋糕给大伙吃。”   白问看着掉落满桌的樱桃,连连惋惜。率先抢了一块蛋糕在碗中。   青阳的眼睛盯着桑晚腰上的那只手。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七空递给他一坛酒,“喝酒!”   席间蛋糕被分吃的一干二净,满桌的菜却剩了不少。   七空拉着白问喝上了。两个老头,划拳划了了半晌,竟扳起了手腕。   王多金不甘被冷落,酒杯凑到了青阳跟前,微醉的眼神瞟见了青阳眼底的汹涌,吓得一身冷汗。   出完冷汗,王多金呸了自己一口,又被这小子吓到,真他妈怂!却也不敢在此时触青阳霉头。   悻悻然强行掺进本来只有两人对局的七空他们。瞬间三只手腕掰在一起。这下再无胜负,只剩下东倒西歪的三个身影。   书玉眼神迷离,不喜不怒。闷声喝着酒。   这种场面,这样的同桌吃饭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吧!   桑晚其实从未见大白喝过酒,今日似乎特别高兴,他一直拉着桑晚的手喝着酒。   大白咕咚咕咚一下子灌下一坛子酒,满脸通红,也不顾有人在场,一下子抱起桑晚在院子里转着圈。   把桑晚吓了一大跳!推搡着他,“放我下来!”   大白大笑着喊道:“姐姐,桑晚,你是不是喜欢我喊你姐姐?我今天让你听个够!”   桑晚余光看见青阳的脸上阴沉地可怕!是谁得罪了这尊大佛?   大白转了十几圈,才放下桑晚,推她坐在座位上。自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了桑晚面前。   这下桑晚简直惊悚了。她伸手拉着大白。   大白一巴掌打开她的手,似乎大白真的醉了,控制不住力道,将桑晚的手背打得泛红。   他兀自说着:“姐姐,我长大了。你能答应嫁给我吗?”   话音刚落,书玉和青阳两人紧盯着桑晚。   桑晚犹豫了。她不敢答应,也不想拒绝!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声咔嚓声响,青阳手中的酒坛碎裂成块,白酒洒满他的手掌,晶莹透亮的酒水伴随着鲜血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淌下。   碎片放大在桑晚的眼中。   大白就像这一坛酒,轻盈透亮,令人沉醉。可是遇见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如同青阳手中的这一坛子,破裂在一瞬间,然后流淌满地,掺杂伤痛?   大白见桑晚犹豫,眼神变得清明了些。急急道:“桑晚,你答应我啊!”   许久未曾浮现的回忆此时又浮现在心头。她害怕地站起身来。   大白却不放过她,伸手抓着桑晚的手,笑得灿烂:“桑晚,你不信吗?我会证明我爱你!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我会让你相信我的!今年你不答应,我就明年再问你,明年不答应我就后天再问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激动的声音显得亢奋激昂,一个字一个字像重锤,一下一下捶在桑晚的心口。她张开嘴,嘴唇轻阖。却是无声的“我信”!   大白没有听到声音,更没有看清楚桑晚的红唇轻启。   青阳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桑晚也跟着准备离开,不曾想大白一下子站起身来,她被大白一撞,身子竟扑向水塘!   大白头重脚轻,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桑晚呼哧呼哧喝了几大口水,她双手乱抓,荷叶被她扑倒了一大片!天,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不配穿越!   一片白衣闪过,青阳一手提起桑晚,飞身上岸。讥讽道:“激动地要投湖自尽了?!这么恨嫁?”   大白冲过来帮桑晚拍背。   桑晚稀里哗啦地吐出了好几大口水。   青阳不动声色地离去。   书玉一直在为自己斟酒。另外三个老头的呼噜声也低沉了下去。   回房间的时候,大白也跟了过来。桑晚郑重道:“大白,你以后就做我的乖弟弟吧!”   桑晚胡乱地换了干净的衣服睡觉,不再理会大白。心绪纷乱,丝毫没有听见屋顶上青阳呵呵的笑声。   大白趴在桑晚的房门口睡着了。最后被白问叹着气,提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大白闭口不提昨晚的话。桑晚自在了许多。一如既往地煮饭照顾他们两师徒。   青阳陆陆续续收到了其他遍布全国的吸血鬼的来信,表明如果族群有难,他们愿意与青阳共进退。   他们早就融入了普通的生活。青阳不愿牵扯他们,于是仅仅给他们一一回复,表示感谢。   短暂的安宁没有持续多久,院子里的瓜果被桑晚吃了个干净。连水塘里的莲蓬都一只不剩。   她每天吃的撑了,就不分昼夜的找青阳切磋。她算是明白了,这个青阳对于锻炼自己还是颇有耐心和信心。   漫天鹅毛大雪飞扬的时候,整个京都又陷入了人心惶惶。   世间突然出现了许多僵尸,不同于青阳和桑晚这样的,全都是低级的空有一身蛮力没有思考的僵尸。一到夜晚就到处抓人吸血,僵尸的队伍逐渐茁壮。   各家各户还未天黑就闭门不出。   道士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醉月楼。现在青阳就是个活靶子。吸引着各方注意。   无涯就像疯了,带着一群疯子四处挑起战火。却让青阳来面对战火的前沿。   桑晚逐渐忧愁起来,美好的生活似乎又要暂停了。 第22章 宁一被抓   随着形势越来越紧张,白问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一个月几乎有二十八天没有回家吃饭。   剩余的两天一回来就把大白拉扯到身边,检查他的符咒功课。这两天整个院子就是噼里啪啦一大片爆炸声。大白的符咒越来越厉害。   白问的符咒有时候都敌不过大白。   白问开始布置功课给大白。大白没日没夜的画符。   桑晚还很自在,每天也不多想。照常找青阳过招。只是对于大白画符的目的有了隐约的想法。   大白待人温和,甚至没有因为父母的离去仇恨过沈宁两家和修道同门。   白家似乎坚守的都是除魔卫道。对世人有着天生的保护欲。   桑晚看着大白,隐约觉得她与大白缘分即将尽了。二人的立场,终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有时候她很庆幸,幸亏青阳那个破碎的酒坛。不然大白要在师父和自己中间做抉择将会多难?现在更好,自己可以帮他抉择。不让他为难。   只是青阳当时是故意的吗?故意提醒自己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桑晚每日与青阳切磋完了照常煮饭给大白吃,等他吃完了,桑晚继续回到青阳那里。她不想大白有心理负担。   宁家围住青阳的院子,宁老家主一下子老了十来岁,本就是头发花白,现在几近全白。他声如洪钟:“青阳公子,请你放我家宁一一马!”   桑晚几乎一年没有见过宁一了。正奇怪。青阳朗声回:“宁老家主,宁一是谁?”   宁老家主眉头紧蹙,几乎成了眉间的两座小山。   他颓败道:“我宁家一脉,就剩一一。老夫不是那些无脑之人,老夫相信青阳公子。可是如今形势,想必青阳公子也一清二楚。   如今那无涯打着你的旗号到处肆意妄为。你待在京都,是摆明你的立场,不与无涯同流合污。可是如今,一一不见了。我也只能想到来问你!”   言语间只显无奈,却并没有多少恳求之意。   桑晚想起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无涯想做什么?她想起无涯跟青阳那次把自己跟大白关在一起的主意。这无涯现在只怕更疯了!   “就算我去,无涯也不会听我的。不然,上次长青园的事情,你们会那么容易得逞?你们毁了长青园,害了我那么多同族,你认为我就那么大度?可以不计前嫌?”青阳语气带着不悦。   宁老家主身形一顿,旁边的弟子扶住了他,才支撑住了身形。   此时白问正在宁老家主身旁。白问轻轻掺住宁老家主,说道:“宁一不在这里,我们抓紧回去找。我去找我徒儿一起!”   听见白问提起大白,桑晚整个身子一僵。她扶着石桌坐下。   等宁家人走远了,桑晚才对着青阳恳请道:“青阳,我,能不能搬到你这里来?就当我求你,好吗?”   “你几次三番求我,都是为了那个小道士。他就那么重要?你可知道,你还从未为自己求过我!”   青阳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桑晚的脸色苍白。他接着说:“我这里宽敞得很!”   “多谢!”桑晚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无法出声了。刚到这个世界的孤独席卷了她。   这一年多是大白陪伴自己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他让自己看见了真情的存在。   让自己不处于深深地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如果没有这些事,那里可能就是自己的家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跟青阳说道:“我认识宁一。她是一个很好地女孩子。我准备去找她。这几日就不回来了。”   桑晚最近跟青阳学了很多东西。她可以找到宁一。   青阳伸了伸懒腰,其实已经晌午了,这个懒腰伸的实在不尴不尬,多余累赘。他看见桑晚盯着他,才缓缓说道:“最近我闲得慌。”   白日的京都,没有僵尸出行,青阳握住桑晚的手,桑晚抽了抽,没有抽出来。青阳一直拉着桑晚七弯八拐。逐渐出了城门。   城外一处别院中,整个院子显得清冷。似乎没有活气。   他们翻进院子,桑晚看见一丛玫瑰花丛中,停留着一只彩蝶。这时这只彩蝶像是迷失了方向,恍恍惚惚来回打转。这是宁一的那只彩蝶。   桑晚肯定找对了地方。   整个院子,百余口人都死了。这次所有的人都呈干枯状态,没有一丝血液流出。   桑晚看见了那个黄裙女孩,一样的裙子,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是她的瞳色和牙齿。她正在吸血!   桑晚冲过去一个巴掌打上去,宁一的眼睛清明了些,不过瞬间就又变得浑浊。她龇着牙齿,咬在了桑晚的脖子上。   青阳瞬间释放威压,宁一呜呜哭泣,瘫软在地。   “她被下药了,这种药是暂时性的发狂。”青阳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桑晚的脖子。   桑晚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踩到一具尸体上踉跄着要倒下,又被青阳拉回环在怀里。   “桑晚!”大白惊惧地叫着。   桑晚一手推开了青阳。回头看大白,大白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哀痛,然后又变得了然。最后,他恢复了镇定,对桑晚笑了。   宁老家主看见地上的宁一嘶声叫着:“一一?”   此时宁一已经清醒了,她满脸愧色,恐惧地用双手抓自己的牙齿,尖牙刺破她的手指。   整张脸血迹斑斑。而后她满脸泪,起身朝着宁老家主跪下:“对不起,爷爷!宁一有负您的教诲!请爷爷赐宁一一死!”   说完,不住地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鲜红和已经干涸的黑红夹杂,满脸再无一丝生机。   宁老家主提起随身的木刺,颤抖着右手,向宁一的心口刺去。木刺微微抖动,宁一扶上宁老家主的左手握住木刺。   明黄的裙子瞬间被鲜血染红。刺痛了桑晚。   她上前夺过木刺。将宁一护在了怀里。“宁老家主,请手下留情!”   宁老家主似是再也撑不住,跌落在地上。一个威严的花甲老人就这样瘫坐在地上。一直高昂的头颅,终于沉沉地垂在胸前。   宁一哭丧着叫道:“姐姐!” 第23章 立场   大白上前一步,站在了桑晚的身旁。帮忙扶起宁一。   白问喝到:“旭儿!过来!”   大白愣着没有动。桑晚推了推他,笑着说:“大白,听师父的!”大白就站在两群人中间,不进也不退。   青阳冷冷说了一句:“你别笑了。比哭都难看!”   “我看他们串通好了将大小姐骗到这里来,陷害她的!”   “对对,我们今天将他们都除去!”   “大小姐已经变成嗜血魔鬼,我们要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宁一挣扎着,对着众人说道:“与余桑晚他们无关,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宁老家主抬起头,坚毅的脸上露出沉痛:“一一,你这就要包庇他们了吗?”   宁一哽咽:“我……”   宁家众人结阵,大白道:“我相信余桑晚!这不是他们的阴谋!”   众人将目光投向白问。白问冷冷瞪着余桑晚,似乎恨极了她。   为了大白,余桑晚耐心解释道:“我们是在你们之后来找宁一的。确实不是我跟青阳陷害宁一!”   “别跟他们废话!上!”言语的气势大大超过了行动。   白问道:“我不管之前是如何,但如今宁一伤害这么多条无辜性命,理应当诛!你们维护她,就是与我白氏为敌。余桑晚,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   言下之意,是将桑晚与大白明确的树立在了对立的立场上。桑晚心底一痛。眼色哀伤。但是宁一有什么错呢?   青阳懒得废话,一手提一个,将桑晚和宁一一起带离别院。   大白微笑的脸越来越远,就像以后的路途。   桑晚以为这一天会来的更晚一些。他们会携手走过更长一些的路。其实短短一年时间,经历的可以超过一生的感情。桑晚垂头丧气。   青阳对桑晚说:“你们注定越行越远。”   桑晚苦笑一声:“是呀,一开始你就在提醒我。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人生不是知道就不会痛苦了。”   宁一的情绪很不稳定。她诉说着这两日的经过。   前日,有人送信说是桑晚有事相邀。宁一一年之内每一个月都在找桑晚。   但都被桑晚拒绝了。好不容易桑晚来找自己,她欢欣地前往,就像往日一样,没有带任何人。   刚出门,她意识到了不对劲,桑晚就算要见自己也可以通过白老头送信啊。   于是她转身准备直接到白府求见。然后无涯带着一群人出现。   然后一切就无法挽回。   她哭着说:“姐姐,等我抓到了无涯,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桑晚安慰着她。同时思考着她以后的生活。如今局面她有家不能回。从此以后,还要面对亲人的指责。   桑晚三日没有回去。大白在家里焦躁万分,他知道桑晚在哪。但是他不知道如何能劝桑晚回家。而且,她还能回家吗?   半夜的时候,大白摘了一大包栀子花,用白色的锦帛包成一束。翻院墙来到了桑晚这里。   他跟着符纸的信息来到桑晚的房间外,悄声叫着:“桑晚,桑晚!”   桑晚打开房门,月光下一大束栀子花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红了眼。   青阳跟七空在屋顶喝着酒,看着这一幕。   七空笑话他:“你看你,再看看那白家小孩儿。”   青阳冷哼一声,继续喝酒。   房间内桑晚看着大白第一次冷言冷语:“白云旭,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大白什么都没说,放下花束,转身离开。   第二日,桑晚将花朵插在瓶子里,摆了满满一屋子的花瓶。在床上躺了一整日。   大白来的时候,同样带了一束花。此时桑晚正跟青阳在切磋。大白看了一眼,把花送到桑晚手中,不等桑晚说话,立即转头离开。   第三日,大白依旧来。   桑晚将花朵剪下,细细晒干了,用一个小布袋装好。只是每日多了一个动作,睡前抱着花朵袋子唉声叹气。   她也不理大白。每晚瞪着眼睛等着他来。他来了,她也不出去,等他走了,再出门把花抱进房间。   一个月后,栀子花的花期过了。桑晚以为大白不会再来了。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等大白已经成了习惯,她睁着眼睛看着沙漏。时间已经过了呢,他没来。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如愿以偿。她像往常一样来到门外,一大丛带根连土的栀子花树立在门外。他什么时候来的?   耳边吹过一阵风,轻微的像是不曾有过。整个院子再没有一丝风。   桑晚趁着月光,将栀子花栽在房间门口的窗户边上。静静坐在床边发呆。   宁一欢快起来。她本来就是一个活泼的性子。整个院子多了分生气。   宁一性格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包括可控制嗜血的本性。她没有桑晚的自制力,但是比桑晚更加努力。   桑晚将心底的失望压下。日日都会对着那丛栀子花发呆。栀子花早就没有了花朵,只剩下绿油油的枝叶。   宁一就在一旁絮絮叨叨。宁一从不上街,因为身份原因。   桑晚也不敢上街,因为大白的原因。她不想与大白对立。   白问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的立场,大白无路可选。桑晚只能逃避。   外面的情形不管演变地如何激烈,他们也无能为力。宁一每日向书玉打听宁府的状态。   桑晚什么都不打听,闷声不语。   恍惚间,青阳发现桑晚连敷衍般的笑容都失去了。他觉得心口发闷。   秋日来临的时候。大白又开始翻院墙。每一日都带着各式各样的果子。从青涩发硬,一直带到成熟软糯。   桑晚每晚就坐在栀子花跟前吃果子。每一日,等大白走了,桑晚就吃掉它们。   一直到吃完每一个果子,从不浪费一个,边吃边微微笑。笑容之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悲伤。但她总是吸吸鼻子,继续吃。从不肯将眼泪掉下。   青阳日日观察着,瞧清楚了她的每一份心酸和哀伤。   青阳开始加重桑晚的练习程度。无涯绝不会满足于只领着一群傀儡耀武扬威。   后来没有了花束,没有了果子,大白又开始送莲子。莲子都剥好晒干了,圆润如珠。桑晚就日日熬八宝莲子粥。   再后来,大白每日送一次莲藕。桑晚就熬排骨莲藕汤吃。   只要是大白送来的,她就一直吃,却怎么也吃不腻。   每一次,她都觉得大白还在身边。 第24章 结盟   其实花期刚过的时候,大白犹豫过,他不确定桑晚是不是肯收自己的东西。他想让她高兴。   于是那晚送栀子花丛的时候,他放了一张追踪符进了桑晚的房间。   那晚,他一直等到快要天亮,追踪符才回来。为了避免桑晚发现,他连符纸收放都小心翼翼。   当他看见桑晚当夜坐在栀子花丛前发呆,看着她打开装满栀子花的布袋一朵一朵数着叹气的时候。   他知道,桑晚对自己不似她表现得那般冷淡。于是他几乎将院子中她喜欢的东西全部送过去给她。   他看见桑晚微笑着吃果子,本应盛满星辰的眸中却蓄满了泪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师父所愿,与她划清界限。他将与他的父亲一样。   是的,师父要保护普通人,他也要保护普通人。于是做了很多杀伤吸血鬼的符纸。他边做边担心,害怕其中一张符纸会伤到桑晚。   师父担心他如父亲一般,为了一个异类,身死道消,身败名裂。   师傅说,放下吧。   他每日去找桑晚都要瞒着师父。   而师父总是时不时就带着他去看无涯造成的灾难。师父知道自己心肠软。   他们每日疲于保护整个京都的人。   所有人都在抓捕无涯,却每次都被他逃脱。   于是有人提议,与青阳结盟。只有青阳可以抓到无涯,从根本上解决危机。   宁家也似乎得到的朝廷的支持,无数物资源源不断从皇城运到宁府。   就连沈信也得了皇家青睐,被宣回京都。由皇帝亲派亲卫保护。   一时间,似乎胜券在握。只欠东风,这道东风却是掌握在青阳的手里。   长青园之战,剿灭了许多吸血鬼。青阳恐怕恨沈宁两家都恨不及,无论如何不会帮忙抓捕无涯。   因为有前车之鉴,青阳未必不担心再遭受一次名为结盟实为一网打尽的背叛。   青阳那里行不通,于是当时对桑晚赶尽杀绝的道士们想到了更好的突破口,由白云旭出面劝说余桑晚。   余桑晚会导致吸血鬼灭族的流言早就传遍天都国。说不定余桑晚正是他们胜利在望的更好的棋子。   白云旭被推了出来。曾经在他们口中十恶不赦之徒,摇身一变,又成了救世主。   不过这救世主若不答应去说服余桑晚,就立马会跌落神坛。遭受全员唾弃。   大白冷声拒绝:“千年前,余桑晚还没出生呢,我们的先祖不照样打败了吸血鬼吗?如今倒好,成败关键竟然变成一个女人了?!我不去!你们谁有那个本事谁去!”   一个小道士扎着两个小揪揪,心思却不像发髻那般稚嫩。他尖声说道:“白师兄,我们要有那个本事,我们早就去了。我们早就听说了,那个女吸血鬼喜欢你,说不定你去陪她多睡几觉,她就对你言听计从了。这样不费……”   剩余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大白揪住了衣领子,三拳两脚打的晕头转向。   “你再敢侮辱她,我要你的命!”凶狠的模样惊得还欲多说两句的道士们纷纷噤声。只敢拿眼角瞅白问。   白问拉开大白。抱拳道:“等我们考虑两日!”   沈信大声道:“不行,两日时间,不知道又要损失多少无辜性命!”像是发号施令,“最多给你们一日时间。”   白问早就见惯了这些人的嘴脸,在十年之前。只是现在的状况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只能聚集所有能人一起共渡难关。他半拉半拽着徒儿走了。   回到家,大白气得对着一棵怀抱粗的垂柳狠狠捶去,手捶了一半,记起桑晚喜欢这些树木花草,又生生住了手。对着水塘里的水捶了大半个时辰。   白问讲道:“虽说他们说话难听,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你劝动了桑晚,那青阳的性子,也必定不会置桑晚不理。桑晚没有多大的危险。”   大白红着眼睛,盯着师父,“师父,她是我的妻子!即使她没有答应我,在我心里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要靠她去冲锋陷阵?师父,我说过要保护她的!”   大白还欲说话,却被白问一张符纸定住了!   “那我替你去!”白问不顾大白愤恨的眼神,“我相信,她一定会愿意的!”   白问没有隐瞒行踪,他直接找到桑晚,请她一起出来走走。   此时夕阳已下,暮色渐浓。这个时间段,街上早就关门闭户,一片凄冷。   桑晚对这老头一直都是尊敬有加。因着他养大了大白。也因着他对大白的真心疼爱。   “您有何事,可以直讲。”   白问苍老了很多,刚见面时脸色红润,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现在满面沧桑。   他说:“你先陪我转转,我再跟你讲我的目的。就当是陪我散散步。这么久,我们两个还从未单独相处过吧。”   桑晚点头应声。   白问说:“相处了那么久,我相信你的人品。可我不想让旭儿走他父亲的老路。”   桑晚微微点头,静静聆听。   “旭儿的父亲是我的堂弟。修为远在我之上。他的母亲却是一只妖。他的母亲善良温和。他的父亲一直隐瞒着这件事。   后来他母亲生产时难产,半妖生产更难于普通人。不得已请了大夫来助产。然而,他母亲是妖还是传了出去。人心啊,都是自私的。   当时沈宁两家风头正盛,京都还算安稳。可但凡出了点事情,人们总是推到他母亲身上。   后来旭儿七岁的时候,京都出了一件重大的命案,后来证明是伪装妖怪杀人的普通案件。   当时我也跟风怀疑此事与旭儿母亲有关。他们当时跟我说去质问旭儿母亲,一旦确定非她所为就放过她。我信了。   我将旭儿的父亲早早地叫出门,结果那些人一进白府就对旭儿的母亲下了药,试图让旭儿母亲杀害亲子,以作实她的罪责。   旭儿父亲赶回来的时候,他母亲不忍伤害旭儿,祈求旭儿父亲杀了自己。   后来旭儿母亲死了,父亲也跟着自杀了。我处于愧疚,将旭儿养大。他就如我的亲生儿子一般。身份不同,注定不会善终!我恳请你放过旭儿吧。”   桑晚眼角微润,那句“你放过旭儿吧”,像是夜半钟声,振聋发聩!   桑晚听着自己的声音响起:“好!” 第25章 结盟2   街上各家各户的门前贴满了符纸。   僵尸们僵硬的身体却力大无穷。   一户人家的符纸遗落在地,可能是关门时没有注意。大批僵尸冲进房门。惨叫声响。   桑晚飞驰到屋内,一屋三口人已经被撕成碎末,被僵尸们大嚼入口。   桑晚怒极,她释放出威压。所有的僵尸伏跪在地。道士们纷涌而出,拿着桃木剑一剑一个。   僵尸化成的飞灰迷了众人的眼睛。   桑晚躲了几个月,不敢出门看世间惨状。终是躲不过了。   人总是容易对耳朵听见的东西免疫,亲眼所见似乎深入灵魂。桑晚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白师父,您想让我做什么?”   白问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生敬佩。除却身份,她确实配得上旭儿。   “找到无涯,诛杀之!”   “好!”桑晚转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又回身递给白问,“白师父,请你将这个还给大白,就说,我已与青阳定情,他不必再给我送东西了!”最好的斩断方式,就是让他死心!   对不起,大白,姐姐要食言了!   桑晚浑浑噩噩地转身,大白站在面前,伸出长臂想拉住桑晚,却悬在半空。   桑晚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   大白问:“这不是真的?”   见她不回答,他又说:“这不是真的!”   桑晚已经眼含热泪,不敢吭声,生怕一出声就暴露了自己的心声。她快步走掉。   大白在背后大喊:“我,白云旭,不管余桑晚答应与否,永远是你的夫君!”   远离了大白,桑晚再也站不住。她蹲下身,紧抱着双膝,任由眼泪洗刷着脸颊。   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尽,桑晚咬着嘴唇,不发出一声呜咽。   “跟我定了情,却在这里为别的男人哭?”   桑晚抬起头,青阳看见她鬓发湿透,脸颊覆满了一层水膜。   桑晚想站起来离开,刚一起身,脚麻的又摔向地面。青阳想去扶她。伸出的手却被桑晚避开。   桑晚完美地摔了一跤。她坐在地上,含着眼泪笑,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青阳说:“书玉的声音都比你的声音好听。”   青阳又弯腰来拉桑晚,桑晚正准备打开他的手。青阳就说:“他追来了!”   桑晚的手改打为拉,扯住青阳的袖子。青阳手一扯,将桑晚打横抱在怀中。   手中的栀子花散发出阵阵清香,似乎桑晚还在身边。大白轻轻将布袋收入怀中,放在心口处。缓缓转身离去。   第二日,由青阳出面,与沈宁两家还有其他道士们谈判。   青阳说:“我只交出无涯,其他吸血鬼由我内部惩处。否则免谈。”   沈信欲说话,被青阳冷眼一瞥,低了头。   宁老家主出声:“余桑晚已经答应了!”   青阳笑:“哦?你们相信她可以斗得过无涯?”   宁老家主与白问对视一眼,回道:“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青阳笑容更盛:“不过你们的信任是对的。余桑晚现在可以斗得过无涯了。所以,你们可以掂量一下耍花招会招来的灾祸。因为你们所有人,都斗不过我和余桑晚两个!”   自信而狂傲的青阳像午时的日光,谁都不能直视。   大白看着青阳,这就是配得上桑晚的夫婿吧。   桑晚已经等在了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青阳回来家。   青阳心情更好了。他说:“你看,我为了你去与你的大白结盟了。”   桑晚问:“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们给他们无涯,其他人由我们自己惩处!”   “你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让无涯无路可退,沈宁两家他们只是你让其他人看清形势的棋子!”   桑晚恍然大悟,难怪青阳一直不急不躁。如果单独他自己去对付无涯不难,如何让追随无涯的那些人回头才难!   难怪七空他们几个长老也从来不催青阳处理无涯他们。原来是早就明白了青阳的意图。   沈宁两家他们与无涯僵持了那么久,已经说明无涯没有胜算,至多,也只能到如今这个地步!   那些盲目追随者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只需要沈宁两家稍微推波助澜,那些人就有可能回头。青阳在给他们机会!   青阳笑着,难得有了些亲切感:“小玩意儿学东西挺快!”   桑晚怒斥:“我有名字!”   那些人说白了只需要守株待兔。几个月来,大多数普通人已经做好了防御,无涯的僵尸大军数量不会再增加。   宁家他们再组织几次大规模的清扫,扫荡的也是普通的僵尸。让无涯感受到危机,从内部恐慌。青阳再将无涯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这边有了几日休闲时间。桑晚大把空余时间都用来画大白了。头小肚子大的大白很可爱。   宁一看见了,觉得好玩,就跟着桑晚一起画。一时间青阳到处都可以看到大白的图案。连走廊柱子上都满是大白。   七空猥琐地笑着逗青阳:“这是她画的大白。”   青阳的脸上就挂不住笑容了!   七空看着青阳笑得花枝乱颤。   桑晚每天夜里去街上巡逻,宁一特别喜欢粘着桑晚,于是两人作伴。桑晚慢慢习惯着如今的日子。   只是偶尔会碰见大白,桑晚装作若无其事,笑着打招呼。也时常装作漫不经心地提一句“注意安全”。   大白也回应满脸笑容。   碰见的次数多了,桑晚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每晚都会碰见一次?!   桑晚回到家里里外外将身上的符纸全都丢给了书玉!   接着还是会遇见大白。桑晚有些恼了。好好的日子,谁愿意天天戴着面具过活呀!   一次白雪飞扬,夜晚的雪冲散了些许黑暗。桑晚穿了一身红裙,踩得雪地吱吱作响。雪没过小腿肚,红裙散在雪地上,美得不像话。   现代是没有这么大的雪的。   桑晚开心地在雪地上奔跑,像一丛小火苗。   待玩够了回头时,宁一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大白形单影只,盯着自己。   大白实在忍不住,他不想假扮开心。   大白说:“桑晚,我想哭!”   于是他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桑晚也蹲下身,抱着双膝痛哭。   谁也不敢前进一步,生怕近了会伤了对方。   哭了很久,桑晚仰起脸,笑说:“傻大白,你要开心,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大白也带着眼泪笑:“好,我答应你,一定开心!因为我希望,你开心!” 第26章 皇城   桑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玩偶大白公仔,放在雪地上。   白色的公仔在雪地里一点儿也不显眼。不注意看的话,像是什么也没有。   桑晚笑了:“大白,你瞧,这个就是大白。”话音有些哽咽。   她沉默了半晌,再开口,音色已如常:“这个送给你。以后,不要再等我了!”   大白向前走一步,桑晚蓦地站起身后退。   她不敢看大白的脸。转身走掉。   大白手里拿着公仔,立在漫天飞雪中……   转角处,宁一在等桑晚。宁一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勇敢些?要是我,我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只跟着他。”   桑晚说:“我勇敢过一次了,丢了一条命。我怕下次勇敢,丢的是他的命。我宁愿他好好活着……”   桑晚魂不守舍的往回走……   宁一回头,看着与风雪融为一体的大白,说:“姐姐说,宁愿你好好活着。”   落满雪的睫毛簌簌,弯成两道冰晶雕成的月牙。“好!”   京都的僵尸大潮逐渐退去。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柄满是符文的木剑。无论男女老少,出行都背着一把长剑,小孩儿腰间配着匕首。   宁家没有抓捕宁一。宁一心情放松了些。央求着桑晚带她白日逛街。   街上虽不如从前热闹,最近也相对繁华了些。宁一买了很多胭脂水粉,好像又变回了当时那个张扬骄傲的模样。只是脸上的黑纱巾挡住了大半脸颊,遮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刚从一家铺子出来,一个一身黑的男子站在桑晚他们面前。他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色大氅里。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桑晚知道,他在笑,邪恶地、捉弄地。   经历了大半年的折磨,人们普遍警惕性很高。他们盯着黑衣人,手缓缓地摸上背后的剑柄。   黑衣人朗声笑着:“你们认识这两个女人吗?”   见众人不吭声,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个呀,是京都宁府的宁大小姐,你们知道前一阵子,她在城外别院吸了一整院子人的血,一百余人呢,全都命丧当场。还有一个啊,现在勉强算是你们的救星吧。呵呵,她呀,以后可是吸血鬼中的翘楚呢。”   众人剑拔弩张,纷纷围住了桑晚和宁一。   桑晚吐出一口恶气:“无涯,这样好玩吗?”   无涯缓缓退出人群,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说:“不好玩,还没到高潮部分呢!”   结盟的是修道之人,这些人却是普通人。他们不知道谁是无涯,谁是余桑晚,谁又是宁一。   他们只知道,眼前的两人是吸血鬼,其中一个还一下杀了一百多人!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紧张地拿着手上的匕首,盯着不太凶恶的那张侧颜。   咬了半天牙,看见这个女吸血鬼背对着自己,横下心,向着她的背心刺去。   少年的速度不快,桑晚听见少年动作带起的风声往旁边一让,匕首贴着臂膀擦过,带走一丝血迹。   少年惊喜地看着匕首上的一点红,叫着:“我伤着她了!”   众人像是受到了鼓舞,乱剑刺向两人,毫无章法,都是胡乱使劲,有人像是砍柴,有人像是片鱼,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多势众。   包围圈越来越小,桑晚护着宁一,几乎全身都是伤口。桑晚又不能直接对着这些普通人动手,只能被动地挨打。   宁一脾气暴躁,睁开眼看见桑晚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她露出尖牙,瞳色绯红,吼道:“你们还不滚,得罪了姑奶奶我,我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众人还在犹豫,宁一一把扯掉脸上的黑纱,怒道:“你们瞧清楚我是谁!这条街还没有谁不认识姑奶奶我!”   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啊、啊、这、这不是、不是、我们这条街、的、的母夜叉、叉吗?”   宁大姑奶奶,平日里仗着自己一身武艺,到处挑衅。   谁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她就必将十倍讨回来。即使你瞪她一眼,她也必将瞪地你胆寒!   青年哆嗦着让开,却是壮胆般地说:“我、我去找小白道士!”然后飞也般地跑掉了。   众人畏畏缩缩,宁一一手提一个,将他们甩开,牵着桑晚往前走。   宁一走两步,他们就走一步。   宁一气急,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几个胆小的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   宁一伸出尖爪,众人作鸟兽散。   满地的胭脂水粉,有人嫌恶的用脚踢飞一个小盒子,有人盯了一会走开了,有两个女子捡起盒子,说道:“那两个女吸血鬼那么美,就用这些胭脂水粉吗?”   另一个附和:“肯定是!”,于是几个女子一人捡几个,匆匆离开。   书玉听到脚步声就叫起来:“哎,给我带了好东西没?”   院子中的青阳闻言抬眼,就看见他们两个狼狈不堪的模样。皱眉道:“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桑晚不做声。宁一叽叽喳喳地叙述了事情经过。   青阳嫌弃道:“你是傻的吗?”即使她只用拳脚功夫,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啊!   桑晚继续沉默。   青阳问:“你是担心招来他?”   桑晚抬眉看了青阳一眼。   青阳瞬间冷了脸:“傻不拉几!”   宁一见了青阳的冷眼有些害怕,赶紧拉着桑晚走进房间。   无涯现身,陆续丢一些线索给青阳。青阳却置之不理。   又过了半个月,即将过年的时候,青阳开始出手追踪无涯的行踪。   宁老家主听说宁一现身的事后,正式表明,宁一被逐出宁家。即使宁一是宁家的唯一后代,他也绝不姑息养奸。有人抓获宁一重重有赏!他要将宁一在公众面前亲自处死!   宁一飞扬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桑晚也不再笑容满面。   七空来找桑晚,万般担忧:“小晚儿,无涯身在皇城!”   桑晚疑惑:“怎么会扯到皇城呢?”   七空握紧拳头,“事情比我预料地更复杂了。无涯可能与皇帝勾结。我们一同去,你千万不要离开青阳身边。我们大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桑晚问:“七空长老,你为何就那么肯定我不是灭族的那个人?”   七空故作神秘,皱着眉:“我信青阳,青阳信你!” 第27章 虚无箭   有宁老家主的安排,进入皇城就显得格外容易。   时间定在除夕的前一日。   出发的前一晚,宁一大半夜才回来。   宁一将怀里的大包裹放在桑晚面前。示意桑晚自己打开。   包裹散开,里面符纸飞散,落了满地。   宁一苦着脸说:“他非要我把这些带来。”   桑晚盯着满地的符纸,不吭声。   宁一一样一样把符纸放进桑晚的头发袖口领子里,她说:“他交代好了怎么放,每张符纸的功能,他全部让我背诵了一遍。还送给我了一些!”   宁一给自己放完了符纸才又说道:“他怕你不收,说是给你送他礼物的回礼。普通朋友也应当礼尚往来。”   桑晚细细收好,他怎么会辜负他的苦心呢。   宁一走后,她拿出几张保护符,走进了青阳的房间,给了他一张,放在心口的。   青阳一脸冰冷,“你瞧不起我?!”   桑晚瞬间后悔了,但是她最不怕硬的。“你是觉得自己不如大白吧?不敢用他的东西!”   青阳难得气呼呼地把符纸塞进胸前。   桑晚又给七空三人一人送了一张,以防万一。   那一夜,桑晚睡得格外踏实。整个人好像沉眠在栀子花海中。   皇城金碧辉煌。他们来到皇城的正中心。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朝阳殿”。桑晚盯着颇为熟悉的字迹,想起来,曾经在沈府见过。   朝阳殿前广场宽阔。殿前玉阶陡峭高耸,直达殿门。正红朱漆的殿门巍峨磅礴,犹如血盆大口,能吞噬世间一切黑暗。   青瓦飞檐悬挂着婴儿手臂粗细的冰柱,晶莹剔透,却尖锐如矢,似能刺破世间一切迷障。   无涯站在广场中间,睥睨天下般的笑着。今日难得脱去了一身黑衣。穿上了如青阳一般的白袍。   白絮飞扬。众人呼出的空气瞬间凝成白气,迅速弥漫湮灭。   无涯说:“今日请你看出好戏。”   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弓箭围住众人。   青阳说:“这些人伤不了我!”   无涯摆了摆手,一个士兵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把弓箭。箭矢颜色黝黑。   他漫不经心地向宁一射了一箭。桑晚拉着宁一躲过。箭矢入地三寸。桑晚定睛一看,竟是虚无箭!   青阳严肃了起来。“呵呵,这次玩这么大?”边说边扯起箭矢,甩向无涯。   无涯侧身,箭矢擦过他的脸颊,伤口瞬间碳化。他伸手摸了摸脸,“这样才好玩!”   青阳冷冷一笑:“你总是阵仗很大!这么高看我?”   桑晚环顾了一下人群。沈信和徐知行不在人群中了。   大白悄身立在桑晚身后,看着她头上带着自己送她的那支桃花木钗,心满意足地笑了。   宁老家主看见如此阵仗,心里一惊。这不是皇帝的亲兵吗!?皇帝是早就知道无涯,还将亲兵给他!   无涯笑着吩咐亲兵:“活捉青阳!其他人,杀无赦!”   宁老家主这才反应过来,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曾想到皇帝才是黄雀身后的那个猎人。   十年前的往事瞬间出现在了与老家主的脑海里。沈信的父亲沈安平曾密信告知自己,皇帝妄想长生不老,意欲变成吸血鬼!难道沈安平的死是皇帝的阴谋?   漫天的箭矢如流星。   宁家四五十人结成一个大阵抵御流矢。亲兵众多。阵法中一人倒下,却是阵眼之人!   阵法瞬间就要溃散,宁一手持长剑,冲入阵中,替代了阵眼。阵法缓缓转动。宁老家主深深看了宁一一眼,没有说话。   箭矢横飞,青阳与桑晚背靠背共同御敌。   七空和王多金与书玉三人为阵,抵挡箭矢。   白问与大白同样背靠背飞舞手中的木剑。木剑对金属箭矢,很快就变得坑坑洼洼。   宁家阵法逐渐有人倒下,阵型越来越小。   一支箭飞向宁一,宁一守阵,眼看是躲避不过。她心里一横,死就死,这样是不是祖父就会承认自己了?   宁老家主时刻关注着宁一,此时不做他想,直直扑向宁一。鲜血喷涌而出,溅得宁一满身,热气刚传入皮肤就被风雪吹散。宁一睁大眼睛看着祖父。   “祖父,你原谅一一了吗?”   宁老家主没有说话,另一支箭矢飞来,他拽过宁一护在身下,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宁老家主说:“活着,就有这样那样的枷锁,捆着绑着不能随心所欲。现在要死了,终于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一,我对不起你。我恨我自己,你没有错!”   宁一放下祖父,微眯眼睛,忍下痛苦。阵型已经散了,宁家人只余下四五人在苦苦支撑。宁家,只剩下自己了!   她愤怒地瞪着无涯!心如油煎火烧,恨意逐渐弥漫。她不顾一切冲向无涯。   桑晚见状,与青阳一起冲出包围圈。   无涯轻飘飘地说:“你们还能支撑多久呢?”   虚无箭,中箭伤口碳化无法愈合。逐渐七空他们的身形也缓慢了下来。   青阳抓起桑晚的手,释放出威压。此次却是桑晚的力量传入了青阳的身体。   无涯瞬间倒地不起,他支棱着头,笑着说:“你这样才好玩!”   桑晚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流逝。身体疲累地几乎支持不住。   青阳松了手,指甲变长掐住了无涯的脖子。   大白飞过来抱住桑晚。大白的怀抱真温暖,桑晚感觉满天的风雪都变成美丽的栀子花。她笑着说:“真好!”   大白爽朗地笑着,一如初见。大白将桑晚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永不分离!   宁一捡起地上的虚无箭,狠狠地刺向无涯。先是四肢,手心,脚心,再是肩膀,肚腹。   无涯全身流出的血鲜红,与任何人都一样。只是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呵呵,报复很爽吧?”   宁一不说话,疯一般地一遍又一遍地用箭矢刺无涯,就是不刺他的心脏。   此时朝阳殿门口出现了一道明黄身影。亲兵们不再射箭,静待命令。   皇帝说:“青阳,朕与你做个交易吧!” 第28章 大白之死   青阳转身,面向皇帝。   皇帝说道:“你进殿来。我与你谈。”   青阳看了桑晚一眼,大步走过去。   皇帝说:“将无涯带进殿来。”   皇皇帝年约四十,鬓角有了些灰白。明黄色的黄袍内襟露出一截黑的发亮的领口。   内侍太监奉上茶水。皇帝退下了所有随侍。大殿内只余下青阳和无涯。   青阳冷冷地盯着皇帝。   皇帝才缓缓开口:“无涯说你可以创造强大的吸血鬼。”似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青阳说:“那又如何?”   皇帝整个人松懈了几分:“你将我变成强大的吸血鬼!跟你一样强大。我赐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青阳笑了。在温暖如春的大殿内,却显得冰冷异常。在雪地积攒的雪花变成白色烟雾,把青阳的整张脸氤氲地有些模糊。   他说:“这就是你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目的?”   皇帝点点头:“是!”   “那这算是威胁了?”青阳手指缓缓敲着茶杯盖,一下一下,在静谧的大殿不断回响。   皇帝郑重地说:“你答应我,我保证放你们离开!”   敲着茶杯盖的手指微动,指甲慢慢变得尖锐。   皇帝面露惊喜,整个人激动地颤抖不已。他盯着青阳的脸,年轻帅气,略显苍白的皮肤细腻如瓷,眼尾光滑,这个青阳都有一千多岁了。刚才的情形他在大殿内看得一清二楚。   青阳很强大,听说他旁边的那个女吸血鬼是刚刚转化一年多的,就这么厉害了,以后,朕岂不是更加厉害!这个无涯果然没有骗朕!   还未从惊喜中缓过来,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神情微动。手上一把黝黑的匕首被青阳夺了过去。   青阳握着匕首的手指冒着黑烟,原本白皙的手指逐渐焦黑。“湮灭毒?哼!最后的毒都在你身上了吧?”   皇帝不敢动,任由青阳扯开他的黄袍,内里的黑衣如墨,与匕首的黝黑两相呼应。   匕首挑断衣襟,黑衣被丢在地上。青阳身形微动,将黑衣包裹在黄袍中挽在手臂上。挟持着皇帝向殿外走去。   大殿门口,鸡皮老头带着一众吸血鬼堵住了去路。   鸡皮老头的褶子依旧活跃:“青阳,无涯说得对,世人追杀我们,是因为觉得我们是异类。如果连皇帝都成了吸血鬼,所有人都成了吸血鬼,那他们才是异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永远不会担心死亡的威胁了!”   青阳冷睥了他一眼:“你都老掉牙了,老活着有意思吗?”   鸡皮老头胡子开始飞扬:“你这小儿!哼!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道门!”   青阳说:“你自己把这皇帝变成吸血鬼不就行了?跟我啰嗦什么!”   鸡皮老头被噎得一阵气急。若是正常的鸡皮老头,恐怕早已经背过气去了。只是鸡皮老头坚持着硬是清醒十足地享受着每一秒的羞愤!   青阳紧了紧手指。手中的皇帝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双手抓着青阳的胳膊,祈求他松开些,能让他呼吸到空气。   过了半晌,皇帝终于如愿以偿。就听见青阳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他们让开,放我们出宫!”   青阳的手劲儿太大,他不敢违抗,大声嚷道:“你们快滚开!”   鸡皮老头瞬间犹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你算哪根葱,竟敢如此对待老夫?!”   皇帝慌了。这些吸血鬼都是魔鬼。现在恐怕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身旁的这个青阳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青阳祈求道:“您看,这些是你们的人,不听朕的!可是外面的亲兵都听朕的!”   青阳挑挑眉毛:“你们现在弃暗投明,我还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不然,我可下手无情了!”   鸡皮老头身后大半的人闪开身形,默默跟在青阳的身后。剩余二十来人倨傲地看着青阳!   威压出现,大殿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青阳冷冷地说:“即使我现在不如之前,也不是你们能挑衅的!”   雪下得更大了,玉阶长长,看得清楚底下的所有光景。   皇帝被青阳提着脖子,走得摇摇晃晃。   这是青阳第一次,带着期待走向一个地方。他看着站立在长阶下的桑晚。   她的发飞扬在风雪中,暗沉的天色都挡不住她眸间的光亮。即使这光亮现在不属于自己。   所有人都盯着青阳这边。寒风呼啸中,桑晚向着青阳走过来。亲兵们不敢擅动,跟着前行。   当青阳看见一支黑色箭矢刺向桑晚的时候,几乎是疯了般地推开皇帝飞身向下掠去。   皇帝摔倒在地,从长阶滚下。   黑色的箭矢穿透了大白的胸口。炽热的鲜血在桑晚眼前蔓延。   沈信穿着一身亲兵服,吼着:“我既然杀不了青阳,也必将杀了你为我母亲报仇!”   桑晚什么都听不到,她抱住大白。大白现在太高大了。她抱不住了。他们一同滚倒在雪地上。我一点都不痛,可是你肯定痛极了吧?   白问一掌击中还要攻击的沈信,呆愣在原地。   青阳长臂一伸,手掌直取沈信心脏。   沈信倒地的时候,徐知行陪在他身边,抓起一支箭,双手握紧,刺进自己的心脏。   桑晚嘶声痛哭:“大白,大白!”   大白灿烂地笑着:“桑晚,不哭,我听你的,要开心。你也一定要开心!”   桑晚看着青阳,她求青阳:“青阳,你帮帮我,救救他!对,对了。我喂我的血给他喝!是不是就可以了?我只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呀!”   青阳温声道:“血对妖类无用!”   “你抱抱我,桑晚。不要哭。不要哭!”大白伸出手帮桑晚抹眼泪。   “我当时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大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求你,好不好?”   大白眼睛亮了:“你是答应嫁给我了?”   桑晚拼命地点头,“我答应了!”   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姐姐,你忘了我吧。”   大白净白有力的手从桑晚脸颊垂露的时候,似乎有一阵暴雷狂轰乱炸在脑海中,桑晚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一阵剧痛。好痛,比自己死的时候还要痛!   青阳不住地喊着:“余桑晚!余桑晚!”   桑晚什么都听不到,她以为前生已经很痛了,没想到这一生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更痛了。   她哭喊着:“大白,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回来,好不好?   十万禁军压不住青阳的怒火!他血眼如狼,暴戾地盯着脚下的皇帝:“交出无涯!我饶你一命!”   即使有十万禁军,皇帝也惊恐不已。他浑身战栗地下达命令:“将无涯拖出来!”   亲兵飞也似的冲上长阶,又跌跌撞撞地滚落下来:“陛、陛下,无涯不见了!”   青阳长臂一伸,再次掐住了皇帝的脖子!死亡的恐惧席卷了皇帝,他的胳膊乱抓,胡乱间抓住了一片衣袖。   白问看着眼前的皇帝,神情凌冽。他厉声说:“青阳,你不能乱了这世道!”   天地之间突然就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啸,青阳看着昏迷不醒的桑晚,松开了手。   她如此在乎小道士,小道士在乎这世道吧? 第29章 回宁城   无涯失踪了,不知道跟鸡皮老头逃到哪里去了!   跟着青阳一起出来的吸血鬼被青阳安置在了醉月楼。所有吸血鬼都知道,皇城里,还有一大批虚无箭。他们不敢再肆意妄行。   桑晚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大白家。   大白家已经人去楼空了,白问不知道去了哪里,大白也不知道葬在哪里。   桑晚夜夜都去,清晨回来。   青阳跟着她,亲眼看着她在栀子花跟前发呆,屋前屋后的唤着大白。以前她会哭,现在她再也没有哭过了,不论是人前还是人后。   宁一回宁家办理了宁老家主的丧事。宁家嫡系稀少,但亲缘众多。丧礼未结束,宁一就被赶了出来。   为了祖父有个体面的葬礼,宁一忍下了所有,祖父落葬后,她在坟前跪了三日三夜。   剩余的旁支争夺着宁家家产,往日威严的宁府变成了喧闹的戏台。宁一回到了青阳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宁家阵法随着宁老家主被埋进了坟墓里。   春暖花开的时候,书玉提议回宁城。   桑晚说:“我答应他,要给他补个有蜡烛的生日蛋糕,你们先去吧!”   七空带着书玉他们先回了宁城。   桑晚日日鼓捣蜡烛材料。几乎把厨房烧了。   宁一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下不忍。于是悄悄潜回宁家,将自己原先的院子里的金丝楠木一手砍断,扛了回去。   宁家忌惮青阳,不敢上门讨要。只是一时间宁一偷盗金丝楠木的名声传了出去。   宁一拉着桑晚说:“姐姐,我想到了个好主意!你瞧这棵树,你用它来雕刻蛋糕。想要什么样就雕什么样。这个蛋糕又不会坏掉。而且,以后大白要是回来了,一回家就看见你雕刻的蛋糕,他一定舍不得走了。”   宁一小时候失去了父母,现在失去了祖父。她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想,即便是一个假的念想,也会让悲痛稍微少点的吧。   桑晚突然高兴起来。是的,我没有看见大白的身体落葬。一定是他师父将他藏起来了!   她不舍的浪费这么好的木材。青阳院子里的柳树被砍了个干净。她日日练习雕刻,终于在三月初做成了一个蛋糕。   然后就是颜料上漆。当足以以假乱真的蛋糕出现在青阳面前的时候,他悄悄收起了这个圆形的,带着多种多样水果,上面还插着十九支细细白蜡烛的的蛋糕。   大白十九岁的蛋糕做好了。桑晚在三月二十凌晨就将蛋糕送到了白府。她将蛋糕放在大白的房间,坐在桌子前,一遍一遍地唱生日歌。   天亮的时候,她对着蛋糕说:“大白,我不会食言!明年我再给你做蛋糕。”   剩余的金丝楠木,桑晚将它锁在了库房准备来年再用。   青阳在宁城城外,遇见桑晚的山村里建造了一座村子。依山傍水,可以安居乐业。那个山谷,青阳改名为满月谷。   司琴很聪明,他不仅在音乐上面很有天赋,于经商也深得林飞的真传。   所有人都已经看不出来桑晚仍旧处在悲伤中。只有青阳知道,她变了,变得冷了。   司琴为桑晚抚琴,唱歌。桑晚也会跟着哼唱。   醉月楼是小倌楼。青阳都几乎忘了这件事。   一个男子来闹事。说是看上了司琴。本着和气生财的理念,司琴一直忍让。   岂料男子也是酒壮怂人胆。冲上司琴的房间扛上了人就跑。   一楼的小倌们花容失色。谁也不敢去拦。   宁一气死了。一把抓着司琴,将他夺了过来。   司琴温和地对宁一笑。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跟余姑娘关系很好。   那男子没想到到嘴的鸭子飞了,乍一看还是被女流氓抢走的。瞬间爆发。   “你个未出阁的小女子来逛醉月楼,还跟我抢小倌儿,太不知羞!”那男子看着宁一的闺阁装束一脸厌恶。   宁一从未受这种人辱骂,直接回怼:“你他娘的才是不知羞,人家不愿意,你还抢人!”   那男子一挥手,进来了一大批小厮。   青阳喝着闷酒,七空坐不住,准备去凑热闹,被青阳一个眼神止住了步。   宁一几个来回揍倒了三四个人。街道母夜叉惊呆了众公子。公子们看着宁一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一个女子这么厉害!   宁一挥了挥手,朝桑晚喊:“姐姐,快来,我分几个给你!”   桑晚飞身上前,一手抓一个,同时将两个小厮翻转了个个儿,不出十分钟,一群人全部躺在地上哼哼。   宁一瞪着眼:“快起来,姑奶奶还没玩够!”   那男子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一众小厮看着远去的主子,走也走不了,待着又被母夜叉打,直吓得跪地求饶。   宁一怒道:“求饶不行,得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跟姑奶奶过招儿!姑奶奶高兴了,立马放你们走!”   此时司琴上前劝宁一:“多谢姑娘为在下解围,醉月楼是做生意的地方,姑娘还是饶了他们吧。”   宁一难得脸一红,大方地摆摆手:“快滚快滚!省的我改了主意!”   司琴笑着说:“余姑娘,这位小姐,司琴请你们喝酒。”   宁一喜滋滋地拉着桑晚一起。   此后,宁一在醉月楼出了名。哪里有人闹事,就喊宁姑娘。话音一落,宁姑娘的拳头就到了。   众公子和宁一打成一片。桑晚也跟着一起疯。这一架打得桑晚改了性子。从此,温婉的桑晚似乎一消失了。   桑晚想起了现代的酒吧。她跟青阳提议,将三楼青阳的包间和房间都改成了唱歌房。   青阳由着她闹。包间的桌子都换成了现代风格的沙发和一个长长的茶几。   于是,桑晚日日醉醺醺地搂着看得顺眼的公子边唱歌边喝酒。   有时候还会动手捏捏小公子的脸,调笑几句。像是小哥哥你好帅呀,我爱死你了。姐今儿个高兴,姐包你的夜。   青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所谓铁青的表情。看得七空直笑。   他重新安置了一个院子,种满了栀子花,同样也移栽了许多果树。   大白似乎被淡忘了。   六月十三日的时候,青阳将桑晚带到了院子里。   桑晚看着满院子的栀子花说:“我不喜欢栀子花了。”   青阳说:“不喜欢我就把它们全砍了。”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桑晚摇摇头:“那你留着吧。”   他看着桑晚,带着忐忑的期许:“六月十五是我的生辰。”他已经一千年没有过过生辰了。去年小道士的生辰是他羡慕的生辰。   桑晚带着赌气,欢快道:“好呀。我一定给你过一个不一样的生辰!” 第30章 青阳的生辰   生辰宴就定在醉月楼的三楼包间。   桑晚问青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蛋糕?”   青阳黑着脸:“不要!”本意是你直接做个就行了,干嘛还要问?   结果桑晚真的没有准备!十五那天,青阳桑晚硬是没有准备的意思,整天都黑着脸。   桑晚想了好久,决定给青阳做一顶生日皇冠帽子。好歹过生日,不要蛋糕总得有点仪式感不是。   于是做完生日的帽子,她又给他准备了一套睡衣!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头昏了。她做了一件白色背心和一条沙滩短裤!   白色背心倒是很适合他的风格,白衣美男嘛。沙滩裤她做成了红色!   她晚餐前神秘兮兮地将装衣服的包裹递给青阳。一把勾住青阳的肩膀,就像往日勾住楼里公子一样。青阳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的脚都要踮掉了。   她怕青阳将自己的辛苦成果丢了,便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是我们那的传统生日穿搭,就跟生日蛋糕一样。你等会一定要穿上。”   临了,她还顺口说了句:“等吃完饭我要检查的!”却忘了这是古代!   青阳脸色好了些,回到房里打开包袱一看,脸上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平日里习惯了要么假笑要么冷漠的青阳,瞬间多了哭笑不得。   七空推门而入,一眼看见了包袱。平日里七空跟青阳大大咧咧惯了,直接抓起衣服抖落开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七空惊叫道。   “衣服。”青阳的声音带着些许郁闷。   七空眼珠子转了转:“这该不会是那个丫头……”   “是!”青阳不耐烦地说。   七空哈哈大笑,“这个给你穿的?那你快穿上吧。”   看着青阳脸色又变得铁青,他赶紧溜走了。顺手带上了房门。在门外大喊着:“小晚儿让我来催你快点!”   青阳把衣服装进包袱丢在床上,烦躁地打开房门。   在房门口站了半天,他又转回去,将衣服穿在身上。   他想,那个小道士就是什么都听她的,她才喜欢他的吧?   晚餐很丰盛,桑晚特意给青阳煮了一碗长寿面。   桑晚先招呼着众人合唱生日歌。   吃完晚餐,她又招呼大家到包间唱歌。   宁一和书玉乐滋滋地准备跟着去,七空拉住了他们,使劲儿眨眼睛。   宁一摸着吃饱的肚子假哼哼:“我肚子疼,那个寿星大人,我先告辞了!”   王多金和书玉假模假样地边说笑边退出了房间。   桑晚醒过神来的时候,包间里就只剩下了青阳和自己。她略微有些尴尬地说:“怎么他们都走了?肯定是你今天的脸色太吓人,把他们都吓跑了。”   桑晚对青阳永远是偶尔反感多数想要斗斗嘴的。却很少怕他。她说:“虽然你老是在笑,笑得也太虚伪了!真没劲!”说着递给他一坛酒。   “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今日陪陪你吧!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受欢迎!这醉月楼里的小哥哥可都喜欢我。你看我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你过生日。这呀,还是看在我来这里最早认识你的份上了!”   青阳忍下心中的不快。喝着闷酒。   桑晚拦住他:“哎哎哎,生日party不是干喝酒,要边唱歌边喝酒呢!”   青阳说:“我不会唱歌。”   桑晚小手一挥,眉眼弯弯像极了往昔:“好吧,那我唱一句你学一句!我教你一个简单的。”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青阳听着这奇怪的歌,紧抿着唇不吭声。   桑晚垂下头,沮丧着说:“那你喝闷酒吧。”   月光洒进窗子的时候,桑晚摇晃着微醺的头,细碎的刘海轻摇,带出了些许柔情,她指着月亮说:“青阳,你看,今天是满月,我认识的那晚也是满月。”   青阳盯着桑晚的脸颊,没有出声,他孤独地太久,早就忘了怎么说动听的话语。   桑晚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酒,笑着说:“我最喜欢月亮了。”   青阳靠近桑晚,盯着她。桑晚不停地喝酒,喝得拿酒坛的手都在发抖,还在继续喝。   喝到后来,她已经糊涂了。这半年,她总是做梦。她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很多时候,她甚至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是梦,却迟迟不肯醒来。她在梦里抽泣,在梦里挽留,在梦里说着任性的话。   也有时候,她觉得梦里才是现实,她可以看见想看见的人,他关切地看着自己,跟自己说话,对自己笑,对自己哭。而白日,是残忍的噩梦。   她觉得现在她又在做梦。眼前的人好像是老公?我又回来了吗?老公这么深情地盯着自己看,是因为后来的那些经历都是梦吧?   她撕扯着眼前的人。这个衣服怎么这么难扯?哦,他穿着自己做的背心和短裤呢。   桑晚嘟囔着:“老公,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好伤心,你能抱抱我吗?”   青阳浑身一僵,像是头脑发热,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眼前的人。   桑晚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青阳没有喝多少酒,就算喝多了,他都不会醉。   他一个翻身,将怀里的人压在身下。就当是喝醉了吧。   怀里的人脸颊绯红,丹凤眼里湿漉漉的,亮过天上的星星。这是她第一次温和地抱着自己,温柔地呢喃依赖。   面对桑晚,青阳不想压抑自己的欲望。他颤抖着手撕扯着桑晚的衣服。长长的沙发柔软,青阳一头扎了下去。   他温柔地回吻着怀里的人。柔弱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青阳脸色大变,猛地推开了桑晚。后来又忍不住,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   桑晚晕晕乎乎地皱着眉,分不清楚情况。砸吧砸吧了小嘴,睡了过去。   青阳一整夜都在盯着熟睡的桑晚,带着迷茫。   青阳向来成熟稳重,他想起每一次小道士对着桑晚撒娇的时候,桑晚总是很温和。今夜是他唯一一次的不成熟。   青阳脱去了外衣,光着臂膀,搂着这个小人儿。   桑晚睁开了眼睛。先是揉了揉双眼,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她惊悚万分。   他为什么光着身子在这里?她再看看自己,瞬间慌神了。   她回想着昨晚好像是见到老公了。他把青阳当成老公了?!   桑晚清了清嗓子,闭着眼睛不去看青阳。故作高冷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见!”   青阳的脸瞬间乌云密布,浓墨般的眸子几乎能射出闪电来。他正准备冷哼,突然又想起了小道士,他忍住即将发出的冷哼,嘴角下垂,嗓音有些嘶哑,听起来更像是委屈。他说:“我发过誓言,谁睡了我必须得嫁给我。”   桑晚撇开头,伸手捡起地上的衣服。说:“这是一夜情,我不会嫁给你。”然后飞也似的跑掉了。   外面天光大亮,宁一刚上二楼,就看见桑晚穿着奇怪地飞奔而来,头也不回,飞奔而去。宁一站在原地愣神。被司琴一把拉走了!   青阳看想,我再也不能放手了! 第31章 满月谷   青阳披了外衣,正准备出门。七空笑呵呵地拿着一套衣服从门缝里递给了他。   七空说:“你这人太慢,再慢下去,第二个甚至于第三个小道士都来了。这次,你应当感谢我!”   青阳不吭声,理了理思绪。命人将沙发运回了院子里自己的房间。   桑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青阳。她决定什么都不想,等清醒了再做决定。   整整两日,桑晚都在房间闭门不出。知了的叫声让桑晚越发觉得烦躁。   她想不起来是不是自己强迫了青阳,这种问题又不好问当事人。她觉得自己糊涂地彻底。   第三日半夜,她背起包袱准备跑路。   院门的门闩吱呀一声,桑晚抬起脚准备出去。突然,向前的脚收了回去。   青阳冷冷地说:“你这么想离开我?”   桑晚说:“是!”   青阳第一次无力地低下头,桑晚想起来这是男女大防的古代。青阳不会想不开吧?此时她心事重重,想不明白很多事情。   她说:“我出去散散心。就去满月谷。”   青阳的抬起头,眼睛里有一副浓墨重彩的画,画里唯有一人。   这一人,不属于他。   桑晚飞也似的跑了,发梢抚过青阳的脸颊,一如她的亲吻那般轻柔,好似一阵风,吹过即无痕。   七空的眼睛瞪得浑圆,气急败坏地骂:“没用的东西!你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办法?!死缠烂打懂不懂?”   青阳半晌没动,定格在那里,眼睛里的画晕染成了一道光,随着桑晚的离去,融进了夜色中。   七空说:“对小晚儿这样的,你要多示弱。不弱也要装柔弱!”   青阳盯着他,如何装柔弱?   七空懒得理他,摇着手里的蒲扇,摇摇晃晃地走了。   满月谷住着两百来个吸血鬼。青阳勒令吸血鬼平日不得出谷。   谷内的吸血鬼们几乎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溪边的山林里有许多动物,他们每日都去捕猎。   桑晚住在这里,心情放松了下来。这些要是正常人多好,他们会有自己的家庭,小孩。幸福美满。   满月谷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吸血鬼都比较好斗。漫长的岁月,他们习惯了用实力说话。   桑晚看见一个男子,衣衫褴褛,每日都被抢走了食物。他的脸很普通,就是那双眼睛狭长,瞳孔黝黑,桑晚觉得很熟悉。   桑晚认识的吸血鬼很少,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子。   男子被围在一群吸血鬼中间,身上增加了不少伤痕。即使满月谷不准使用木器,他们了解自身,更了解如何重伤对方。   男子倔强地一声不吭,眼角微垂,偏头盯着地面。   桑晚释放出威压,整个山谷的吸血鬼瞬间匍匐在地,他们惊恐地看着桑晚。这个就是传说中能灭族的新吸血鬼?太可怕了!   男子微垂的眼眸丝毫不变,唇角勾了一瞬,紧抿。谁都没注意到男子神情的变化。   桑晚将手中打来的猎物递给男子,十只兔子和十只野鸡。对着众人说:“以后,他由我罩着了。”   说罢,转身回了家。这个家,是桑晚自己的家。只有一间屋子睡觉,床旁边就是衣柜,连张桌子都放不下。   从桑晚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大白被她放在了心底,偶尔想起的时候,总会想到他灿烂的笑。   桑晚觉得,这是大白希望的吧。漫山遍野的野果飘香的时候,桑晚吃着红艳艳酸溜溜的果子,自在满足,同样也会想起去年那些酸涩发硬的果子。   房间门被扣地吱吱呀呀响。桑晚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问:“谁呀?”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门板继续扣扣响,桑晚跳起来打开门。   男子提着猎物站在门口,看见桑晚,执拗地将猎物递给她。   桑晚抬了抬眉,没有说话。双手捧着野果,没有动弹。   男子看出了桑晚的询问,他说道:“自己会打猎。”   桑晚哦了一声,接过猎物,将它们丢在门边的竹篓里。转身准备回房。一只大手抓住了门板。   “你说你罩着我,那我以后给你打猎。”男子的声音低沉发闷,似乎是特意压低声音说话。   桑晚想也不想拒绝。一掌拍开他的手,关门。   第二日一大早,男子扛着一头活鹿回来了。鹿的四只脚都被绳子捆在了一起,动弹不得,躺在了桑晚的房门边。   桑晚看了一眼,冷声道:“拿走,我没地方养!”   男子不理,直直盯着桑晚。   桑晚不管他,大步离开。   这里没有街逛,没有厨房煮饭,长长的白日无聊透顶。   桑晚在谷里设了个擂台,扬言不管是谁,都可以跟自己切磋,比什么都行。输者要进行才艺表演。   众吸血鬼不服。   “你那么强大,我们上台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不行不行!”   桑晚说:“那我不使用威压,你们可以用。好吧?”   “那我们要赢了你,你该不会下了擂台报复我们吧?不行不行!”   “那你们说怎么办?”   “反正就是不行!”   “那,我把大长老叫来主持公道?这总可以了吧?”桑晚打着商量。   “这?行吧!”众人想着,她总不会报复大长老吧。再说大长老受欺负了,那五长老能不出手教训她?   桑晚回家的时候,鹿躺在地上呜呜悲泣。桑晚盯着鹿的硕大肚子,想了想,将它放了。众吸血鬼不敢得罪她,目送母鹿一跳一跳地离开。   七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同来的还有书玉和王多金。   宁一缓了两日,拉了司琴一起来。   看司琴的样子,并不惊讶。   宁一悄声说:“青阳同意我带他来。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宁一倒是对比试更感兴趣。   只是七空感兴趣的是吃喝玩乐。于是擂台硬生生地变成了歌舞台。   百无聊赖的桑晚夜夜燃起篝火,在擂台上为大家伙儿唱歌。   从《童年》到《甜蜜蜜》,到《爱情买卖》,再到《死了都要爱》。歌曲画风切换太快,司琴覆盖桑晚更是一脸崇拜。   宁一看着司琴的眼睛发亮地看着桑晚,气哼哼地掐了他的耳朵一把。   司琴连连告饶。   火光下,男子的眼神如炬,胜过所有的篝火。   书玉一上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大家伙不怕死地双手捂耳,聚精会神地盯着书玉的烈焰红唇。   书玉横眉冷对了半天,硬是没人放下双手。   桑晚温温一笑,带着书玉来了首《向天再借五百年》。高昂激荡的歌声引得大家纷纷合唱。   本来冷心冷情的大家伙儿在篝火晚会下变得活跃热情。   司琴在满月谷住了一个月,天天被大家拉着教授音乐。因为大家怕被揍,不敢找余桑晚!   桑晚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问宁一:“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宁一神秘兮兮地说:“七空老头说你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将人揍得半年下不了床。我怎么感觉,这个形容我还贴切些呢!”   看着宁一一脸得意地自诩,桑晚微微笑了。   男子立在角落,低着头,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第32章 小黑   再后来,男子打猎的时候就会选择。有时候打得多了,他会说:“不如,你把它们养到我的院子里吧?”边说边低着头瞟桑晚。   桑晚想了想,提过男子手里将近一半的猎物,说:“走吧。”   来到男子的院子,桑晚有些疑惑,他平日里被欺负地那样厉害,还有这么大的院子?!两间房外还有三十来平米的院子。   桑晚有些奇怪,但是来都来了又不好直接走。她把猎物放在圈里,准备转身离开。   男子说:“余姑娘,你还从未问过我的名字。”   桑晚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完全是出于社交礼仪,心不在焉的问法。   男子的声音带着淡淡地喜悦。“我叫小黑。”   眉宇间的熟悉被这份喜悦冲淡了些。桑晚其实悄悄观察过这个男子,他的眼睛很像青阳。   只是青阳的眼睛里的笑意不深,总是点到为止,不达眼底。所以桑晚每次都会忽略这点。今日桑晚几乎确定这个男子只是跟青阳有些相像而已。   桑晚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总会想起他?她突然想起那句话,女人是先有爱才有那啥。于是她慌乱地跑掉了,不再看男子一眼。   男子手里紧紧捏着袖口,手背青筋凸起。像是有些恼怒,不过须臾,他松开手,抬手抚过自己的双眼。   她刚刚是盯了自己的眼睛后才逃掉的。呵呵,小玩意儿,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对自己冷淡的吧?   逃回房间的桑晚突然响起,男子说他叫小黑?!于是桑晚更加惊悚了。   大白小黑?!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男子。她实在不想跟男人扯上关系了。现在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除夕的前夕,宁一来接桑晚回醉月楼过年。说是七空老头说在满月谷呆腻了,要宁一专程来接他们一起回醉月楼听曲儿。   路上的时候宁一拉着桑晚说悄悄话:“姐姐,你知道吗,青阳不在醉月楼里。你刚回满月谷的时候,他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呢。”   桑晚心里出现了不明的情绪,有担忧、有松懈,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   原本是自己一走了之,现在却又有些恨他丝毫不负责任!哼!渣男!   她在心底咒骂着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青阳。狠狠地扯着马车的窗帘泄愤。   窗帘上鲜红的流苏根根坠落。宁一夺走窗帘,疑惑道:“姐姐,你怎么了?”   七空好死不死地呵呵大笑。书玉看了看七空,又看了看马车地板上的流苏,意味深长地看了桑晚一眼。   桑晚不敢再有所动作,就在车上假寐。   马车刚出山谷没多久,七空就说要下车方便。   刚停下车,小黑就堵在车前,哀怨地盯着桑晚:“你说罩着我,为什么不吭一声就走了?”   桑晚说:“即使我不在满月谷,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放心,快回去吧。”   七空从车后跳了出来,一把扯着小黑跳上马车。“来都来了,一起嘛。醉月楼那么大,又不差一间房,过年多个人多份热闹啊!”   一路上,小黑直勾勾地盯着桑晚。盯得桑晚连假寐都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到城里了,桑晚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了院子。   醉月楼除了司琴都放了年假。整个楼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吃团年饭的时候,七空头一次像个做长辈的样子,结果王多金不干了,他梗着脖子:“七空,虽然你的职位比我高,但是好歹我年纪大,今日该我主持团年饭!”   青阳没在,整个楼的气氛格外活跃。每个人的笑容也特别真切。   宁一不停地给司琴夹菜,司琴温温和和地吃着。桑晚看着心里有些落寞。   每一次看见司琴的温和笑容,她总会想起大白那张灿烂的笑脸。   昨日在路上,桑晚没有时间空闲下来。今日闲了,桑晚就不住地想起大白离开的那个雪天。   今日暖阳当空,夜晚也不显得冷。她提起一坛酒,上了包间。   包间一如既往,桑晚斜躺在沙发上喝酒,已经有半年没有喝酒的桑晚突然特别想醉一场。   凌晨的爆竹响彻天际的时候,桑晚已经迷迷糊糊地了。她突然间想起了半年前青阳生日的那一晚。   于是东倒西歪地提起酒坛子,向门外走去。   七空书玉他们正在守岁,大厅的舞台上司琴还在抚琴。   喝醉了的桑晚头重脚轻,刚一出门就腾地从楼梯上滚落下去。预想的疼痛没有出现,桑晚看着眼前的这双眼睛,笑着说:“你回来了?”   小黑的身体一僵,一时没站稳。惯性带着两人一同滚下楼梯。桑晚小小的身体被护在小黑的怀里,酒坛子咕噜噜地比他两还滚地快些。   滚到大厅时,大家盯着他们看。   小黑以为怀里的人会像往常一样冷淡,或者立即跳起逃跑。结果半晌都没有动静,他低头一看,小玩意儿居然睡着了?!   王多金只爱金子,对其他万事万物都很迟钝。他龇着牙说:“哎哎,伤哪里没有?”   书玉一脸疑惑,盯着小黑。好歹也是个吸血鬼,居然这么弱?   宁一反应最快,一把将桑晚从小黑的怀里接过来,怒道:“姐姐有主儿了!比你强千倍万倍。你可别打我姐姐的主意!”要是青阳看见了,你可要遭殃了!   怀里一空的小黑,听见宁一说桑晚有主儿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小道士都走了一年了,连宁一都没有忘记他,那桑晚是不是更不会忘记?今夜,她又是在想念那个小道士吧?   心灰意冷的小黑躺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七空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傻子!”   好好的机会把人带走,竟然还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七空感觉肯定是自己喝醉了出现幻觉了!   桑晚只醉了一次酒,整个正月就再也没沾过一滴酒。人总要活在现实中,不是吗?酒能麻痹一时,不能麻痹一世。   青阳就这样消失在了桑晚的生活中。桑晚每次看见小黑就会想起青阳,逃避没有任何效果。   于是桑晚开始每日盯着小黑的眼睛看。想着总有一日会免疫,再也不会在意。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天都国的雪特别大,也特别美。桑晚只是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看雪,再也没有在雪地里奔跑过,更没有穿过红色衣裙踏过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第33章 父母来了   天气晴朗的时候,宁一拉着桑晚上街。   自从桑晚每日开始盯着小黑的眼睛看之后,小黑就彻底成了桑晚的跟屁虫。无论去哪里,他都跟着。桑晚为了达到效果,也不再阻拦。   冬雪初霁的上午,青石地板上的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余下零星的雪化成水在低洼处凝结成细碎的冰,脚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炸裂声。   宁一爱好打抱不平,看见哪里有热闹就必定要冲上前去观看,看是否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前面一大圈人围在一起。宁一拉着桑晚往人群中间挤。   “哎,听说这老两口在寻女,说是家中独女因为体弱多病,高人指点说养在咱们宁城风水俱佳的山村里方能平安长大。   结果今年到了时间来接女儿,那个村子却是再也找不见了。这不日日在咱们宁城街头等待女儿能够找回来。”   “那个村子说是两年前就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这哪儿能找得到啊。说不定那小女子也一并随着村子消失了。肯定已经香消玉殒了。可怜了,这老两口!唉!”   “那你们知道那村子的地点吗?”   “发生了那种怪事,谁还知道那个村子在哪里。避都避不及呢!”   “他们寻一些日子寻不到就自然回去了,人啊,总要向前看的不是。”   众人讨论着,人群太多,桑晚挤了半天才挤到老人跟前。两个老人跪坐在地上,面前有一张白布,画着一个少女肖像。   还没看清楚,几个泼皮无赖就冲上来撕扯老两口脚下的白布,嘴里骂骂咧咧地,推搡着老两口。   “今日你们的保护费还没给呢!赶紧滚蛋”   宁一这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在他们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推到老人身上时,宁一已经一手提一个扔了出去。   两个无赖摔得四仰八叉。嘴上叫着:“老大,你快将这个女人打死!”   那领头儿一看,啪的一声跪倒在宁一跟前。连连磕头:“姑奶奶,姑奶奶,您饶过咱们今儿个吧。咱这就走这就走。”说完捂着屁股就跑。   生怕宁一冲上前去一人给他们一脚,这个母夜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整个宁城混饭吃的只怕看见她都得绕道儿走。   那老头儿见泼皮无赖被打跑了,上前来给宁一作揖。老太太将白布拿手里,满眼含泪,拍着肖像上的灰尘。拍完抬起头一看,立即冲过来抱住了桑晚。   “晚儿,我的晚儿啊!娘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就这样死了的!娘总算找到你了啊!”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桑晚不好推开她。   老头站在老太太身旁,满头银丝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银光。枯槁的脸颊老泪纵横。伸手轻抚着老太太的背。   宁一接过那白布,看了看,说:“姐姐,这真的很像你呢!”   桑晚对老人没有任何印象,做不出来悲喜表情,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小黑此时皱着眉,对桑晚说:“余姑娘,你还是将他们带到醉月楼再说吧!”   桑晚还没有缓过神,自己不是他们的晚儿,这下该怎么办?   宁一热情地招呼着老两口,姐姐对自己好,姐姐的父母就是自己的亲人了。她赶紧叫了一辆马车将老人带到醉月楼。   两位老人身上的衣着很是考究,只是神情疲惫,形容枯槁。   桑晚不知道怎么办,但她也不希望老人以后会遭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于是在两位老人情绪稍微平复下来的时候说:“两位,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老头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盖在桌子上转了一个圈儿,摇晃不止,茶水洒落在老人的手上,他却毫无察觉。   老太太愣愣地盯着桑晚,不死心地问:“姑娘,我儿右边腰间有一块红色铜钱大小的胎记,不知姑娘可有相似的胎记?”   小黑低着的头一下子抬起来,带着探究盯着桑晚。   见桑晚迟迟不语,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凄厉地哭喊:“晚儿啊,爹娘从去年就开始在宁城寻你,我们就是死在宁城也要找到你。不管你是不是活着,我们都要带你回家啊!”   老头陪着老太太坐在地上,脸色更加苍老。无声的眼泪滚落在地毯上,氤氲成一朵朵灰色的花。   宁一拉起老人,眼睛一直询问着桑晚。   终于,桑晚点了点头。   宁一安慰着说:“您别急,姐姐身上有相同的胎记的。”   老太太带着满腹期许,止了哭声,看着桑晚的眼睛。   桑晚缓了缓心神,说:“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您二位先歇着吧。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她转身离开,小黑也紧跟着离开。   这个身体的亲生父母寻上门来,现在这个身体不是常人身体,这下桑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突然很想念青阳,似乎青阳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像大白一样。训练自己,跟自己切磋,即使笑得虚伪。   但至少他会适时地在自己彷徨无措的时候出现身边。冷嘲热讽也好,直接揍自己也好,至少,不是独自一人面对。   宁一大大咧咧,是不会懂桑晚的心情。应该说,所有人都觉得寻到了亲生父母,有了亲人都应该欣喜万分的吧。   桑晚的母亲时时跟桑晚说着过去,试图让她恢复以往的记忆。但见桑晚兴致缺缺,心情不好,也不再提起以前。   桑晚的父亲恢复了些许精神。他拉着桑晚说:“晚儿,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桑晚突然觉得,或许,以后自己真的就有一个家了!这个家,有父母,有血缘牵绊,就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突然消失不见了。她轻声回道:“好!”   老两口瞬间泪流满面,眼睛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不住地说着“好!好!好!”   穿越其实很讲究缘分。桑晚的这具身体跟自己有一样的名字。父母年过中年才生孩子,仅仅就这一个独生女儿,千疼万疼。   谁料后来,她七岁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差,看遍了京都的大夫都无济于事。经一个云游的道士指点,让他们将桑晚送来了宁城的满月谷。   道士说,除了十岁可以探望一次,其他时间都不可探望。二十岁就可以将她接回,届时无病无灾,幸福美满一生。   桑晚听着,觉得很是玄乎。自己以后哪里还会有病呢?   京都的危难一过,他们就赶来了宁城。哪知他们来宁城的时候,村子已经消失不见。   而且怎么走都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村子。满月谷被青阳做了隐藏。常人难以寻到。   他们在山里寻了两三个月都没有寻到,终于在去年六月中旬,来宁城继续寻。   老太太感谢着老天庇佑,可是他们的女儿已经死在了两年多以前。桑晚只好低眉掩饰,自己实在做不出感伤。 第34章 定亲   回京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六。余母说图个一帆风顺。   一进二月,官道上就多了很多进京的人,宁一从街上回来的时候打听到,皇帝重金招募道士。   于是稍稍有点本事的人都蜂拥到京都,多少混点赏银,回宁城了就不用愁吃喝了。   桑晚对着小黑横眉冷对,疾言厉色地赶他回满月谷。京都对于吸血鬼来说很危险。   现在无涯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使坏。她总觉得无涯很奇怪。鸡皮老头和皇帝想要的都是长生,沈信想要的是为母亲续命报仇,宁老家主一生只为百姓安危,小道士们总得消灭妖魔鬼怪才能在世间站稳脚跟。   那无涯到底图什么?说他图权利吧,他有没有真正地创造更多的吸血鬼来扩充势力。   虽然桑晚还是不清楚具体如何创造一个吸血鬼,但是无涯却是清楚的。   说他图长生吧,他也没有像鸡皮老头那般狂热。钱财对他们来说更是可有可无。   桑晚害怕身边的人再次离开。然而小黑僵着身子,杵在桑晚的身后,硬是一步不离。桑晚把他打了一顿,他爬起来继续。   后来她在要动武力的时候,小黑就屁颠屁颠地奉承余老太太。老太太走到哪里,他就搀着老太太跟到哪里。   就这样,七空、王多金、书玉、宁一还有司琴,全都一个不落浩浩荡荡地回了京都。   七空说没有小晚儿太无聊,王多金说京都的金子更多,书玉说天天对着一群男人心烦,宁一说姐姐我想家了,司琴是被强拉来的。小黑用行动表明,桑晚在哪他在哪。   京都热闹了很多,短短一年时间,就从当时满目疮痍中恢复了锦绣繁华。   余府竟然就在沈府的隔壁。桑晚心里感慨着,有时候真的是缘分,缘分不到,擦肩而过都不相识,缘分到了,相识相知,缘分尽了,即使人心如旧。但上苍也会伸出残忍的命运之手来终结这场已尽的缘分。   桑晚日日做美食给二老吃。七空他们回了醉月楼。司琴将醉月楼重新开张了。王多金就在醉月楼天天数银子。   小黑厚着脸皮住在了余府。桑晚回了一趟青阳的院子,取出来一截金丝楠木。继续准备大白二十岁的蛋糕雕塑。   道士们大批大批地被召进宫。然后大批大批地被赶出来。   他们原本以为进宫只是为皇帝抓些小小的妖魔鬼怪。   谁知皇帝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长生不老,还要强壮地无与伦比。   于是无数道士们纷纷败下阵来。京都都在传言,皇帝疯了,只怕天下就要大乱了!   一些修行邪术的道士们纷纷进言,千万年间,能长生,不老不死且强大的只有吸血鬼。而且越强大的吸血鬼创造出来的吸血鬼也越强大。   一人言真假难辨,万人言则是世间真理。皇帝想起了无涯的话,果然还是得找个更强大的吸血鬼。其实无涯也不错,只是无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进言的道士们被留在了皇城,大量真金白银供奉着,让他们想办法找到并抓捕到活的强大的吸血鬼。   想对而言,整个天都国的赋税开始逐渐增加。   京都的不少人家仍然贴着大白为他们画的符纸。桑晚看着符纸,驻足发呆。   小黑就装作不经意地撞在她身上,待她回过头来时,点头哈腰不住地赔礼道歉。   桑晚没有生气,摇了摇头。   普通人的生活,仍然是早出晚归,忙忙碌碌。   走着走着,就到了白府。门上有一把硕大的铜锁。当时夜夜都来,其实从未从正门进去过,对这把铜锁竟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看来触景生情,这情生的无声无息,随意一件曾经毫不起眼的物件儿都能引起心里的波澜。桑晚摇了摇头,缓步离开。   宫里开始大肆选秀女。不论如何,只要有女儿,每家每户都要送进宫一个女儿。   三十以内的未出阁女子都行。大家都很紧张,以前都是年方二八都嫌大,如今这皇帝这么饥渴吗?后宫的娘娘们太不思进取了。也不多学学新花样来侍奉好皇帝。   余母日日担惊受怕,后来总算想起,晚儿儿时就订了亲。于是同余父一商量,一拍即合。修书一封,寄给了远方的表亲。   听到消息的时候,桑晚简直惊呆了!自己要成亲了?   小黑的脸色比他的名字更为突出。他冷着脸问:“你要嫁给他吗?”   桑晚无语,没有吱声。   小黑急了,他扯着桑晚的袖子问:“你要嫁给他吗?”   桑晚怒了,恨恨道:“我嫁给他了也能罩着你!再说你管我嫁给谁?”   小黑坚持,一双眼睛尤其像生气的青阳,“你要嫁给他吗?”   桑晚闭了眼,说道:“我谁都不想嫁。”   小黑心里先是一喜,后来又悲哀起来。她还没有忘记那个小道士!   他哑着声音说:“你必须嫁给我!”带着怒吼般地声音撞破了空气,撞进了桑晚的耳鼓膜。   桑晚惊讶地看着他:“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小黑硬邦邦地说:“没有。”   桑晚说:“那你是有病了吧?”   小黑的眼睛几乎在冒火。   桑晚有些害怕这种眼神,总是让她想起青阳冒火的时候。她不再吭声。   这时候余母朝着小黑摆摆手,小黑换了副面孔,跟了过去。   余母将小黑拉到房间关上门说:“我也不舍得晚儿嫁出去。这不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若愿意,我就跟他爹商量,若不愿,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黑感觉希望的火花在壮大。快速地点了点头,闷声闷气地说:“您说。”   余母悄悄说道:“我跟他爹都希望晚儿能找个上门女婿,只是现在选秀开始了,来不及了,才想到她的表哥。   但是晚儿嫁给表哥了肯定是要离开京都的。虽然我们已经修了信去,但为了晚儿,我也会豁出这张老脸去反悔。”   小黑几乎要高兴地飞起来了,他耐着性子听着。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如果愿意答应入赘,我跟老头就把这门亲事定了!”   小黑激动万分,笑呵呵地改口:“娘,我愿意!” 第35章 被迫成亲   余父虽然不愿失信于人,但在女儿和面子之间做选择,他还是选择了女儿。   余父余母和小黑三人一琢磨,这亲事定的必定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于是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距离现在只剩下了十天。   桑晚整日照常出门瞎逛,丝毫不知道父母的打算。   桑晚的嫁衣早早就准备好了,小黑的喜服却是没有着落。   月黑风高夜的时候,小黑悄悄地摸进了青阳的院子,让七空为自己赶做喜服。   七空惊喜地看着这个傻子,才几日,这就拿下了?他笑呵呵地夸赞:“不错不错!不用去外面找绣娘,书玉的针线活比她的美貌都强,就喊她做就行。反正吸血鬼少睡几日觉以后多的是时间补回来。”   小黑一脸惊喜,郑重其事道:“你们还有隐藏本事不告诉我?那你明天喊她去给桑晚量体裁衣,重新做一件更华美的嫁衣!”   说完了才神秘兮兮地说:“千万别说是嫁衣!要瞒着她!”   完了还威胁七空:“你们要是说漏了,毁了我的好事,可有你们好受的!”   七空吐槽他:“哼,之前一副比我还老的性格,换了张脸,就改了性子了?”   小黑不理会他,抓紧时间往回赶。   对于书玉的上门,桑晚有些惊讶。书玉说想送她件衣裳,桑晚更惊讶了。   桑晚将书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道:“你说,你要亲自为我做一套裙子?”   书玉嗯嗯嗯地敷衍着她,论骗人,只有七空最在行。她生怕多说一个字就露馅儿了。   桑晚疑问:“书玉姐姐,你这拿刀拿枪的手,捏的住绣花针吗?”   书玉吼道:“快来量身,量了我好回去赶工,否则来不及了!”   桑晚老老实实地量尺寸。边量边说:“我又不等着穿,你不用赶工的。”   书玉量完尺寸摔门而出。她信奉无论何时,底气不足,气势也必须足!否则就是孬种!   火红的嫁衣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嫁衣上的龙气势磅礴,凤凰展翅欲飞。纯金的凤冠,金色凤冠上镶嵌着红色的玛瑙。   嫁衣在三月初七夜晚被七空送到余府来。小黑亲自收了,麻利地赶走了七空。   三月初六,桑晚就被宁一拉去了醉月楼。初八凌晨,宁一伙同司琴开始赶人。   桑晚回家的时候,整个余府一片喜庆。桑晚问看门小厮:“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厮不敢抬眼看桑晚,夫人交代了要瞒着大小姐。他两股战战地哆嗦着:“回小姐,夫人说了,不能告诉你,你回去问她吧!”   桑晚一进门,小厮嘭地一声坐在地上换气。   余母笑呵呵等在客厅。她拉着桑晚进了闺房。房间更是一片红色。一众婆子仆妇等在其中。   余母紧拽着桑晚说:“娘为你选了一门亲事,天亮就要拜堂。你赶紧梳妆打扮。”   桑晚问:“表哥来了?”   余母笑呵呵地:“不是你表哥,我给你找了个上门女婿,这样你就不用离开我们了!”   桑晚继续问:“新郎官是谁?”   余母卖了个关子:“入了洞房你就知道了。保证对你好一辈子!娘亲帮你看过了,绝对是个好夫婿!”   桑晚惊呆了,她想跑,但余母紧紧拉着她。余母对她太好了,很多时候,她觉得这真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她看着余母一脸的期待和喜悦,不忍心拒绝。只好点点头答应。   桑晚想,反正谁也不能强迫了自己,随便是谁,我都要让他对我言听计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然我打死他!   于是,她莫名其妙地穿上嫁衣,戴上凤冠,进了大厅。   新郎官很高,好像青阳小黑都是这么高,比桑晚高一个头,大概一米八八的样子。   桑晚从喜帕下沿只看得到他的前胸。他身着一身喜服,也是相貌堂堂。   桑晚心里吐出一口浊气,好像是一表人才,唉,希望这个新郎官稍微识时务些。   七空笑呵呵地观礼。书玉今日却有些幸灾乐祸。王多金看着桑晚的凤冠,心里打着小算盘,礼成之后得让青阳那小子将凤冠的金子加十倍还给我!   宁一悄声对着司琴说:“我也好想穿嫁衣啊!”   司仪一声送入洞房后,新郎官一手牵着红绸,一手护着桑晚往房间走。   进了房,媒婆还要说些话,桑晚一下拦住了。“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一众婆子你望我我望你,半天不敢动弹。   好在新郎官并不在意,他朗声说道:“一切听她的,你们先走吧。”   婆子们走后,桑晚一手抬起,正准备掀开盖头。一直长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桑晚使劲儿,却敌不过对方。她伸出另一只手,又被握住了。   为了以防她逃跑,对方拿出一根布带,将桑晚的左手捆在床头。拿起一杯酒递到桑晚的右手中。   随后自己拿起一杯酒,朗声说:“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紧接着他说:“你不喝,我马上就去请娘亲来看着你喝!”   桑晚闷口与他喝了。   对方又将她的右手握住,缓慢而又沉稳地掀开她的盖头。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剑眉高耸,眼睛狭长。大红喜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桑晚瞪着他:“你不是消失了吗?”   青阳呵呵笑着,这时候的笑容直达心底。桑晚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青阳笑了半晌,才说:“我说过,你必须嫁给我!而且我也问过你,你说你谁都不想嫁。那我帮你决定嫁给谁。”   桑晚不再客气,露出尖牙。气哼哼地说:“我也不想嫁给你!”   气完了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自己对小黑说的。   惊讶大过了愤怒,她盯着青阳的眼睛,说:“你是小黑。”   青阳笑着点头,看她没有逃跑的迹象,轻轻解开了她的左手。握着她右手的手掌却仍旧没有松开。   桑晚想问他一句话,但又特别不好意思,于是她紧闭双眼,话腔半带威胁:“你说,那晚不是我强迫你的。”   青阳笑意盈盈,看着眼前为自己穿着大红嫁衣的桑晚,心里柔软成了一汪春水。七空老头的方法真的有效呢。可是,怎么才能让她不要再跑掉呢?   他软了声音:“是你强迫我的,现在你得为你的行为负责了。” 第36章 青阳的告白   其实,是我心有所动。从那天我从玉阶走向你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走到你的身边。   青阳眼里露出明晃晃的情谊。   桑晚挣脱手,不可置信。   她想过,新郎官会是小黑,她可以打的过小黑。她可以威胁他一起用善意的谎言来维持这段温暖的亲情。   甚至在他不配合时,可以将他扫地出门。可她从未想过小黑就是青阳。没有谁可以威胁得了青阳的吧。   倘若青阳不配合,她也不能将他扫地出门。她突然觉得很沮丧。她应该在拜堂前就逃跑的。风声过后再回来。可是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   她看着青阳眼里的情谊,带着不可思议问:“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在做梦吗?”   青阳说:“你做梦也想嫁给我吗?”   “我一点都不想成亲。”桑晚很是郁闷。低垂的头上金色的凤冠闪闪发光。   青阳温声问:“为什么?”   桑晚缓了缓神说:“我不愿为一段感情改变自己,委屈自己。”   所以,当大白告白的时候,我退缩了,不仅是因为身份立场不同,更因为是我不能勇敢地再次跨入一段忘我的感情。   青阳知道她不想提一些事情,他选择不问。   青阳说:“我不会让你委屈自己,更不希望你改变自己。你这样就很好。会善良、会心软、会舍弃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真的,很好!”   “青阳,你是因为那一晚才要这样吗?”   “不是。”   “我不想追究你为什么这样,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深陷在感情里。”   青阳脸色终于变了变,属于他的理智仍然没有控制住心中的嫉妒:“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小道士?”   桑晚想了想,郑重道:“青阳,婚姻不是这样的。婚姻始于两情相悦,发展于互相忠诚,终于生命终结。你跟我,并非两情相悦。”   青阳拿起桌上的酒壶喝着酒。他不想听这些话,生怕她拒绝自己。可他又想更多地了解她。所以,选择沉默着侧耳倾听。   桑晚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道:“等过一阵子,我们和离吧!”   吧还在口中的时候,青阳红瞳瞪着桑晚,尖牙几乎刺破他的嘴唇。   桑晚吓了一跳,换了个方式说:“不和离也行,那我不会强迫你对我忠诚,你可以跟你喜爱的姑娘在一起。”   青阳此时怒火中烧,他抓着桑晚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在不知不觉中变长,刺破了丝绸嫁衣,裂帛声在静谧的房间犹如惊雷。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个小道士有什么好?   桑晚看着发怒的青阳,他很少发怒。是什么惹他生气了?难道他因为古代的礼仪非要娶自己不委屈吗?   “你听清楚了,我,青阳,喜欢你。所以要娶你!我娶了你,你就再也别想从我身边逃跑!我不会让第二个第三个小道士出现在你身边!”青阳愤愤说。   桑晚久久不能平复,青阳喜欢自己?!   青阳见桑晚不吱声,突然败下阵来,他声音带着颤抖,断断续续地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一点也比不上小道士吗?”   听了这话,桑晚问自己,自己怎么看待青阳呢?好像对于感情,自己从未主动过。   她头一热,快速地说:“你不见了,我很想你!”   青阳的眼睛瞬间燃起了希望。   “你不告而别,我也恨过你!”   青阳环住她,轻声道:“我没有不告而别。”   红烛泪滴尽,烛光摇了摇,终是灭了。   黑暗中,青阳说:“桑晚,给我一个机会吧?”   桑晚说:“青阳,我对感情早已没了信心。”   青阳将桑晚的头捧到心口处,他说:“你心里有我的半颗心。剩下的半颗,现在和以后,也都属于你。”   铿锵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与自己的心跳一同在共舞。   桑晚有些沉醉。   大白在的时候,自己就是太清醒,如果自己糊涂些,是不是会幸运一些?   可有些事还是提前讲清楚比较好吧。   桑晚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青阳,我对婚姻要求很高,我希望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青阳会怎么回答呢?桑晚有些期待。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用时间来证明。”   褪去了面具,青阳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羞赧,他说:“桑晚,我可能以后不会日日这样说动听的话,但你若想听,我也可以常说。”   见桑晚的脸上还带着疑虑。青阳说:“我等你直到你可以完全接受我的那一天。”   青阳压下心底的触动,笑说:“走,我带你去喝酒。”   今夜冷风嗖嗖,青阳提了两坛酒,抱着桑晚跃上了房顶。   “我喜欢在屋顶喝酒,可以眺望星空,之前,我一直在房顶观察你。你每次收他的花,吃他的果子,发呆,伤心,我都看见了。”语气之中带着难以言说的伤感。   在桑晚看不见的地方,一直观察她,同时也为她难过。   桑晚喝了一大口酒,酒香浓郁,语气也轻松了些:“你有偷窥癖呀?”   青阳一口酒呛进气管里,不住地咳嗽。   “我是说我看见了你的难过,想让你以后开心。”   一年多来,桑晚今夜终于感觉自己有些活着的感觉了。她站起身,拉过青阳的手,“咱们来跳舞吧。”   她将青阳的手放好,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根本不会跳舞。   她哈哈大笑,“哈哈,我骗你的,我不会跳舞呢。”   青阳笑了,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灿烂。   桑晚松开他。“我只会做广播操。我做一个你瞧瞧,哈哈,这是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天必备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桑晚边念边跳,凤冠下垂的流苏随着她的行动摇晃,曳地长裙随风飞舞。桑晚似乎又恢复成了那个爱哭爱笑的温婉女子。   青阳地眼睛没有离开过桑晚的脸,笑容此时似有传染性,从桑晚的眼角飘逸到了青阳的脸上。   天上的弯月恰如她眉间眼睛,春末的星星还很稀薄,依稀的冷风吹不散他们之间的暖意。青阳从未有这样一刻充实而快乐地时刻。   “余桑晚,我相信,我们是两情相悦。” 第37章 大白没死   青阳恢复了原貌。他顶着自己的脸余余母撒着娇解释自己是小黑的时候,英俊的脸上多了两块红晕。   似乎退下了面具,就再也不能自然而然地余母撒娇了。   桑晚适时地拉开余母,与她说笑。   余母的眼角泛泪,“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青阳这孩子改了容貌也要跟着你,可见对你是十足的真心。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们过得好就行!”   桑晚拿起帕子,为余母擦去眼泪,笑着保证绝对好好过日子。桑晚的头发挽成了髻,成了已婚发髻。   本来桑晚喜欢长发飘扬,但余母坚持让她换发型。桑晚就依了她。   没过几天,余府洋洋洒洒抬进了许多木箱子。队伍最前面立着一个身穿碧绿衣袍的男子。   当男子走到大厅的时候,桑晚怒火攻心了,这个无涯怎么胆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桑晚气急,一个飞身揪住无涯的衣领,两眼冒火。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杀了你!”桑晚掐住眼前这个人的脖子,手指不断收紧,眼前的人的脸迅速变得青紫。   无涯勾眉一笑,双手发力,掰松了些桑晚紧扣的五指,眼带邪恶:“我可以拿我知道的消息跟你交换我的性命!”   桑晚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你说!”   “小白道士还活着!”无涯笑意满满。“你身上有保命的符,他不为你挡箭,你也不会死。”   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桑晚不知所措。她既希望这是真的,又害怕这只是个阴谋,自己会再次绝望。   正当她准备问清楚的时候,余母迎了上来。   “哎哎!晚儿,你怎这么下狠手?”余母过来拉桑晚地胳膊。“这是你表哥!柳俊逸!”   对面的男子瞬间一脸惊恐,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余母弯腰拉起柳俊逸,不住地道歉:“俊逸,对不住啊!你表妹不记得你了,来来,跟姨母进来!”   桑晚一路盯着眼前化作柳俊逸的无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假扮自己的表哥。   桑晚眼睁睁地看着余母热情地招待他。   他说:“我收到姨母的信就抓紧时间赶来了。希望能尽快娶表妹为妻。”   他早已经看见桑晚的妇人装扮,眼角带着促狭和阴谋。   余母搓了搓衣袖,试探着开口:“这次是姨母不对,你表妹已经嫁人了。不过你放心,你安心在姨母家住着,姨母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他作势拿衣袖擦了擦那丝毫不变的眼角,声音带着沉闷:“姨母,我今年二十有二,换做别人早就成亲,我就是一直在等表妹回家。我只想娶表妹!”   余母只得劝他:“一女不能嫁二夫。逸儿你来迟了一步,说明你跟晚儿还是没有缘分。这样,你就把这当做自己家,咱们慢慢在京都寻,自会寻到比你表妹好的姑娘。”   无涯这才红着眼睛盯着余母,装作一副深情款款却爱而不得,又尊敬长辈的模样,缓声答应。“一切听姨母安排。”   桑晚看着无涯这般模样,心里为他赞叹,真是天生的演员,这演技可真了得。   不知道无涯又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来了就没有好的事情发生。   桑晚主动给无涯道歉:“对不起,表哥。是我将你认作一个恶人了。不如我带你去休息吧。”   无涯顺水推舟辞别余母,跟着桑晚到了一个小院。   桑晚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无涯丝毫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冷漠与敌意。   “哼,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如此平淡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多无聊啊。还是应该由我来给你们增加点趣味。”   桑晚白了他一眼:“别废话,说大白的事。大白在哪里?”   无涯自顾自的拿起茶杯,晃了晃,又提起茶壶揭开盖子看了一眼,哼哼道:“嗯?瞧瞧,求人连杯水都不给?”   桑晚恨不得一茶壶砸到他头上。却忍住了,吩咐丫鬟上茶。   茶水上了,无涯却一把将茶水倒掉,“这茶水不好喝,你去换一壶。”   作的差不多了,无涯才缓缓道:“白老头儿托宁老头儿往我手里送了封信,让我想办法让小道士诈死,好让他带小道士离开京都。我呀,就怕无聊,这么好的戏码,我肯定答应啊。”   桑晚急切问:“那支箭穿透了他的心。你真的确定他还活着?”   无涯说:“白老头精明的很,他早就知道,我不是青阳的对手。你别忘了,小道士是半妖。妖哪有那么容易死。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他就再也不来找我麻烦。”   可是大白去了哪里呢?桑晚问:“白老头让你这么做是想瞒着我的吧?可你现在又将这件事告诉我,不是食言了吗?”   无涯看着桑晚脸上的焦急。慢悠悠地说:“我这人从来不是君子。食言又如何?只要日子过得有趣就行。”   无涯看着桑晚一脸焦急,笑着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想要告诉你呢。只不过呀,我担心你接受不了!”   得到确定信息的桑晚此时此刻不想再听无涯的一句废话,谁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你现在不想知道,会后悔的!”无涯一脸享受地喝着茶,“不过我决定以后有了更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   青阳推门而入,拉过桑晚,紧盯着无涯,狠狠道:“无涯,你到底想怎么样?”   无涯笑着问:“你跟她成亲了?她的大白可还活着呢。你说,他们可还有相遇的缘分呢?”   青阳整个人一僵,脸上虽然维持着刚刚的狠戾,那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他没有理会无涯,死死地盯着桑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颓败。   这几乎是桑晚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如此模样,可怜地带着祈求地颓然的模样。   桑晚有些心疼,这是如何骄傲自信的男人啊,如今却有了这样的一副模样。   她想起他做小黑时候的模样,执拗地让人心疼。他竟然为了自己化作另一个人。估计世间没有几个男人会放下一切尊严这样做吧。   在自己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青阳都默默地守护着自己。   无涯的挑拨,让桑晚明白了自己的心。即使不相信感情,自己还是愿意再试一次。畏手畏脚,也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反而过程会更加痛苦。   桑晚决定,走好每一步路,即使大白还活着,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产生,再见也只会是故人。   大白不可能放下一切不管不顾,自己也不在原地了。一切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   前路漫漫,谁又能与谁永远相伴呢?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啊。   无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似乎预料到桑晚会因为大白拒绝青阳。   桑晚抽出青阳握住的手。青阳眉宇间的期待迅速凋零。他身形有些落寞,后退了几步,僵直的脊背靠到了墙上。   桑晚上前几步,青阳想退,却退无可退。桑晚双臂环住青阳的脖子,踮起脚,对着他薄薄的唇亲吻了上去。 第38章 过去已经过去   青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梗直了脖子,睁着眼睛看着桑晚。   桑晚说:“我的脚踮的好累!”   青阳伸出长臂,抱住桑晚的腰,将她整个人向上提了提。   眼睛里有一束光,却又很快淡下去。这是为了气无涯吗?   桑晚说:“我想通了,过去已经过去了。我更期待未来。”   青阳一把抱起桑晚,笑意盎然。将桑晚抱回了房间。   只剩下无涯一脸铁青地看着远去的青阳。   青阳带着些许疑惑:“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桑晚笑着说:“我的人生每一段路程都是用心过的,我给了大白一年的时间去哀悼,他已经远去。即使他还活着,我们也错过了。   我也看见了你的付出,我更愿意过好现在的日子。即使,你以后要离开我,我也想快快乐乐地过好现在。”   青阳紧紧拥住桑晚,小心翼翼地说:“桑晚,我会比小道士做得更好。”   桑晚愣了愣,而后调笑着说:“我觉得你最近怎么变了?”   青阳笑着说:“你好像就喜欢这样的。”   桑晚推开了他,准备不理会他。却被青阳一拉压在了身下。   青阳满面红光,声音有些刻意地下压:“桑晚,你是我的妻子。以后,不要说我会离开你的话了。我不会离开你!”   房间外是三月艳阳天,紧闭的房门内也是一片春意盎然。桑晚开始是清醒的,后来,她有些迷迷糊糊。她想她果然是对青阳有感觉的。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青阳没有说话,一直盯着身下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动作,似乎要在桑晚的身上定下烙印。   餍足的青阳精神抖擞,第二日带着桑晚回了醉月楼。   之前他一直不敢带桑晚回去,生怕七空那个老头看出什么,又来打趣他。   他害怕被七空轻视,自己快一步是不是就没小道士什么事了?如今,时机正好,可以带着桑晚在七空面前炫耀了。   以前,七空说自己注定不会孤独终生。他应该感谢七空。   醉月楼今日一片喧哗。白日里的醉月楼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青阳带着桑晚进去的时候,青阳个子高,一进去就看见了在舞台中间与宁一对峙着的人。挽着桑晚的手瞬间松了。   桑晚疑惑道:“青阳,怎么啦?”   见青阳呆呆地不吭声,桑晚说:“我进去看看,看今日有什么热闹。”说罢,像一条泥鳅东钻西钻来到了包围圈内部。   桑晚的头嗡的一下,除了眼睛其他都失去了感受。她念念有词:“大白。”   青阳站在他身后,却不敢上前。   “我来你们这儿是找人的!你这女子拦我作甚?”   宁一问:“你找谁?”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在这可以找到她。”   宁一又问:“你找她作甚?”   “我不记得了。”   宁一看见桑晚,跑过来拉她。   桑晚跟着宁一一起走到舞台上,青阳在台下。   那小道士有一张与大白一模一样的脸。他问桑晚:“姑娘,你可识得这个?”   他拿出来的大白已经整个发黑,那是血液干涸之后无法洗去的氧化黑色。   可见他当时流的血是真实的,即使他现在站在这里,那种疼痛也是真实的。   桑晚说:“自然识得。”   小道士跑到桑晚跟前他有着这世间最灿烂的笑容。他笑问道:“这是什么?是谁做的呢?你可以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吗?”   桑晚说:“这个叫大白。做它的人死在了漫天飞雪中。”   小道士的眼睛没了笑容。   桑晚问:“你师父呢?”   小道士说:“我师父为了救我伤了本元,正月初的时候就去世了。”   白问用自己的命换了大白的命,换给了他一个再也没有余桑晚的命。桑晚看着大白,觉得这样也挺好。   “姐姐,我相信你说的话。”大白笑着说,“我叫白云旭,姐姐你呢?”   桑晚回过头,喊青阳。   青阳缓步走到桑晚跟前。桑晚拉起青阳,笑着对大白说:“白云旭,我叫余桑晚。这是我的夫君青阳。很高兴认识你。”   白云旭说:“以后,我就不找了做大白的人了。以后,我可以来找你吗?”   桑晚笑着说:“我已经成亲了,你可以找宁一玩。”说着,她把宁一推到了身前。宁一回首,悄悄瞟了一眼人群中的司琴。   大白伸手指向桑晚的发髻,青阳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大白说:“我记得你头上的这根玉钗,我好像曾经买过一支一模一样的。栀子花很好看。”   大白记得许多东西,却再也记不得她的脸。   青阳第一次有些担忧,他担心桑晚反悔。他紧紧地握住桑晚的手,慢慢地不知不觉地。   桑晚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说道:“青阳,请你也相信我。”   她说:“白云旭,忘记的事情说明并不重要,或者对你而言并不是好事。你就将它当做过眼云烟。重新向前吧。”   白云旭突然蹙了眉头,只一瞬,他又灿笑着说:“好,姐姐,我听你的。”   桑晚拉着青阳到了三楼。   坐在三楼包间里,桑晚说:“我喜欢之前的那个青阳。会讥讽我、会冷着脸关心我、会呆呆地在屋顶观察我的那个骄傲的男人。”   青阳冷了脸,他试图从桑晚眼睛里找到破绽。但是桑晚这个人非常简单,她的眼睛盛满了诚恳。   她坐在青阳身边,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猛地扑倒他,哼道:“今日在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情了。你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骗我要受罚。”   青阳心里有了些预感。他撇开眼睛,也学着桑晚哼哼:“不就是受罚吗?这世间就没有我害怕的事情!”   “我一喝醉酒,就只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力气强迫你。而且,至今为止,我一直打不过你,不可能强迫得了你。请天不怕地不怕的青阳公子告诉我,我如何能强迫你?”   青阳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红,他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是你的夫君我蓄谋已久。我听凭你的处罚。”他才不会承认那晚只是他卑劣的一个布局。   在青阳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中,桑晚跳了起来:“罚你三日不能进房门!” 第39章 错觉   大白的生辰到了。刚回京都的时候,桑晚已经将蛋糕做好了。今年的蛋糕是一份巧克力蛋糕。蜡烛是两支红色阿拉伯数字二和零。   桑晚考虑好久,决定最后给他送一次蛋糕就再也不送了。就当做告个别吧。   她挑着凌晨将蛋糕送进了白府。   青阳这几日受罚,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顺便可以处理些醉月楼的事宜。   七空也抱怨了好久,说青阳有了媳妇忘了他。基本上很久都没有陪他喝过酒了,王多金除了金子对其他事物很难有耐心,更别提对七空了。   书玉经常回满月谷打理满月谷,就这样七空被冷落了。甚至提议,将桑晚接到醉月楼,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然他就跑到余府大闹。把小晚儿抢过来。   一切似乎又重回了之前的样子。   桑晚在悄悄翻身到白府的时候,院子里仍然没有一个人。院子被打扫过了,很干净,桃花的香气迎面而来。桑晚向着大白的房间走去。   手中的木质蛋糕很沉,她想快些放下就走,免得惊扰了大白。   她刚走到满是荷叶的水塘,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今夜没有月,在黑暗中前行有些看不清楚。   走到房间门外的走廊时,她看见了走廊里的两个人。青阳和无涯。一如初识那般,无涯吊儿郎当,青阳一脸淡笑。   桑晚心里一阵乱跳。她瞒着青阳。青阳会怎么想?   青阳走过来,一手挥开桑晚手中的蛋糕。蛋糕哐当落地,在安静地夜晚,如锣鼓震天响。   大白的房间燃起烛光。   桑晚惊鸟般的逃走。   青阳跟着离开,无涯嗤笑一声,紧随其后。   待桑晚跳出院墙,才记起青阳。青阳与她擦肩而过,冷若冰霜。   桑晚叫道:“青阳……”   无涯笑嘻嘻地看着青阳。似乎这才是青阳应该的模样。   青阳没有给桑晚一个解释的机会。桑晚面上温和,心底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固执。她紧抿红唇,转身回家。   三日惩罚已经过了两日,青阳还没有回来。桑晚每日又有些想起前世的那些夜晚。她心里默默决定,最多再等一日,他不回来自己就离开。   第三日一直等了一个通宵,青阳仍旧没有回来。桑晚跟母亲说想回宁城看看。   在余母满目担忧下,桑晚一再保证绝对定时回来看望二老,余父才闷声闷气地答应了。   十多年的分离,始终在他们之间造成了隔阂。晚儿不可能与父母亲热有加。   他们明白晚儿和青阳之间出了些问题,却又不好横加干涉。成亲本来就是他们一厢情愿,如今才半个月就出了问题,余母心里很是愧疚。   她拉过桑晚劝到:“夫妻过日子,总有一个人要先低头。婚姻也要讲究礼尚往来。今日我对你低个头,明日你对我道个歉。双方都有付出才会过的长久幸福。”她总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外干中强导致的问题。   桑晚也意识到自己过于钻牛角尖了。这样只会害人害己。她想着必须去跟青阳说清楚。   前世的自己在婚姻中过于执着于自己的想法,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   所以两人分道扬镳还是有些征兆的,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好好生活,那么就得干脆利落。   第四日凌晨的时候,她又一次翻院墙来到了青阳的院子。为了给青阳一个惊喜,桑晚特意屏气减轻了动作,确保不会让青阳听到动静。   青阳抱着酒坛子在房顶喝酒,无涯好巧不巧地在一起。   桑晚躲在一边,想等青阳单独一人的时候好好谈谈。   无涯乐呵呵地说:“那个小玩意儿心里想着一个,却还把你吊着,你就这么想的开?”   “再多言,就滚走!”青阳一个酒坛子砸向无涯。无涯在瓦上一片翻滚,瓦块发出几声脆响。   桑晚看见无涯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自己瞟了几眼,却又似翻滚的时候随意看了几眼。   无涯拍了拍长袍,说:“你是因为那半心原因对她有些错觉罢了,何必苦苦在这里纠结。等以后你把她的心拿过来,你就再也不会在乎她了。”   青阳似乎在思考问题。一口接一口地又一坛酒下肚。说道:“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损了全族,你姐姐醒了也不会原谅你。”   无涯无所谓地大笑:“总不是掩人耳目罢了,那些吸血鬼都是为姐姐醒来做准备的。那余桑晚可是会毁灭全族的罪魁祸首呢,到时候,你不得亲自杀了她?   她迟早也要死,不如把她的心挖出来,喂给我姐姐。再说,只要姐姐醒了,她哪有时间管我?”   青阳厉声道:“无涯!”   桑晚心里急切的跳动着,一切居然是假象?她有些气息不稳。   青阳意识到桑晚在的时候,狠狠瞪着无涯,“你就是有意的!”   “我只是提醒你,你是我姐姐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如果有,我就会帮你毁了她!”   青阳去追赶桑晚,桑晚却早已没了踪迹。   无涯说:“你该去看我姐姐了。”   桑晚刚跑出院子,心神不宁间被一支箭射中小腿,身体立即软了下去。   当桑晚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无涯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哼着歌。   见桑晚醒了,他笑呵呵地说:“心情怎么样?”   桑晚手脚都被束缚住,浑身使不上力气。现在她也懒得说话,反正这些活太久的人精,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无涯说:“我早就要告诉你实情,是你自己不愿听。不过你知不知道我都无所谓。反正你也逃不掉。”   桑晚说:“拜你们所赐,我真成了你们口中的玩意儿。所以你不要得意,我这个人,向来是投桃报李。同样,不说睚眦必报,但必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无涯更喜了:“这样很好玩儿。你要是睚眦必报就更好了!”   桑晚说:“对你,我定会睚眦必报。”   无涯作势拍了拍衣袖:“好呀,随时恭候。”   “无涯大人,陛下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男子恭敬地在门外说道。   这难道是皇宫?桑晚冷冷看着无涯,无涯永远看起来是这样漫不经心,吊儿郎当。   无涯说:“你又有可以为我增添趣味了!” 第40章 退而求其次   “无涯大人,陛下有请!”门外的人恭敬地说道。   “让他直接过来!”无涯慢慢吞进一口茶,才回道。   来人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此去只怕得掉脑袋了,不去禀报全家都得掉脑袋。   “呵呵,那个蠢货总是想做个吸血鬼,吸血鬼有什么好的啊。上次他让青阳把他变成吸血鬼,青阳差点杀了他。他不敢打青阳的主意。这不,退而求其次,瞧上了你。”   桑晚恶狠狠地瞪着无涯,“你这样助纣为虐,会毁了整个天都国!”   无涯笑的无辜:“你也是吸血鬼啊,你怎么不说我在为我们的族群做贡献呢?连皇帝都是吸血鬼了,那整个天下都将会是,你说,这样的天都国不更好了?”   桑晚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件事。这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我答应我姐姐,不会再将其他人变成吸血鬼!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只有她了。呵呵,你不想知道她和青阳是什么关系吗?”   桑晚闭上眼睛,她不相信无涯。在网络发达时代的人,更为清楚人言可畏,耳听为虚,眼见不实。   倘若心不明,那么任何谎言都会瞬间打败一个人。更遑论最为复杂的感情。   她想,如果我活着,我必须亲耳听他解释。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尖锐的奏报。   无涯快速地说:“你知道青阳去了哪里吗?”   然后闭口不语,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心情愉悦地盯着桑晚脸上的迟疑。   门被粗鲁地推开了。皇帝的脸色比一年前衰败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丹药吃多了导致内脏中毒。总之整个气色格外灰败。   进门的一瞬,皇帝脸上有些震怒和烦躁。在无涯不经意地一瞥间,迅速隐匿在虚伪的假笑中。   无涯说:“我将她交给你了,我可要去接我姐姐去了!迟了,说不定不知道跟青阳跑到哪里去了。”   桑晚的心里有些刺痛,她突然很庆幸决定与青阳好好相处的时间并不久,这样恢复的时间也会短很多的吧?   皇帝一脸惊喜地看着桑晚,犹如猎犬紧盯猎物。   他说:“将她带到密室!”   这次上前的全是全副武装的亲兵。桑晚看了一眼,他们背上挎着箭篓,每人三支黝黑的虚无箭。   几个亲兵将桑晚的手脚拷在几乎婴儿手腕粗细的铁链中,迅速地双手握箭,镇守在四周。   皇帝亲自拿着匕首将桑晚两只手腕的动脉挑断,殷红的鲜血如注,迸射进一个大盆里。皇帝疯魔般地喝着盆里的鲜血。   他的眼睛红如恶魔。他狂笑着自言自语:“喝完这些血,再吃掉她的心,我就会长生不老了!”   变成吸血鬼根本不是这样操作的!无涯是要自己的命!   桑晚感觉生命似乎随着血液的减少而缓缓流逝。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似乎药物残留也随着血液减少而减少,至少自己可以动手指了!坐以待毙不是桑晚的风格。她静静感受着力量的些许恢复。   皇帝已经疯魔,完全沉浸在即将与天同寿的狂喜中。   一个亲兵看到桑晚的手指颤动,惊叫着:“她动了!”   一下子,桑晚身边涌上来四个亲兵,分别拿手中的箭矢刺向桑晚的四肢!   剧痛之下,桑晚睁开眼睛看见箭矢不是虚无!是怕自己一下就死了吗?   她苦笑了一下。青阳,是我错把陪伴当做情谊!我只是你孤独中的调剂品吧!   生怕桑晚继续动弹,他们拿出匕首又加了一刀本已即将流尽血液的动脉。   鲜血幽幽泛着清冷的光,吸血鬼的血液没有温度,亲兵们感觉一阵寒意。不住地打寒颤。   当桑晚的手臂几乎流不出血液的时候,皇帝整个人兴奋不已,他抓住桑晚的手腕吸了上去,直到两只手腕都再也吸不出一滴血!   他拿出一柄银色匕首,匕首柄上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宝石在摇曳的烛光下散发着盈盈光彩,像极了一颗鲜活的心。   那只略微粗大的手毫不犹豫地向桑晚的心口刺去!   突然光芒大现,将皇帝震开。   桑晚笑了,这是大白送给自己的那支木钗,那里有他托宁一给自己的符纸。   桑晚一直戴着,只是固执地觉得这样就可以一直欺骗自己,大白给自己的温暖一直都在,这样自己就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磨难。   我必须出去。她双目爆红,指甲飞长,浑身释放出强大的威压,整个宫殿的天空瞬间变黑,乌云遮日!   身上的铁链被震碎。桑晚一手掐住皇帝的脖子,冷笑着:“天都有你这样的皇帝,简直悲哀!”   四周的骑兵如临大敌,紧张万分。他们这是第二次面对吸血鬼,上一次,他们见识到了吸血鬼非凡的威力。   他们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长期面对死亡的亲兵此刻有些恐惧,他们见惯了无数刀枪箭矢下的亡魂。可是真正的面对非常死亡的威胁时,他们也无法一如既往地无畏。   皇帝此时却再也没有上一次的惊恐。似乎他已经是所向披靡的吸血鬼了。   他的身手不差,试图攻击桑晚。桑晚此时虽然虚弱,但是却爆发出了空前的力量。   桑晚说:“你上次与无涯勾结,造成了多少人死亡?这次还要勾结他,那还会有第三次甚至于第四次的吧!”   皇帝没有吭声,成败在此一举!祈求这些魔鬼还不如祈求自己!   他一个眼神,亲兵蜂拥而上。   桑晚第一次涌现出疯狂的杀意!尖锐的指甲一动,皇帝颈上的动脉瞬间爆破,鲜血涌了桑晚一脸。   她舔了舔嘴角,邪魅一笑:“你早日西去也为自己积点阴德吧!”妩媚动人的脸颊成了逐渐扩散瞳孔中的最后一幕。   盲目仁慈啊,永别了!日后,我必将锱铢必较!   桑晚一手挥开亲兵,冷冷道:“你们今日想活就赶紧滚吧!”   一人打开密室大门向外飞奔,其他人见皇帝已经殒命,也不再停留。   桑晚瘫坐在地,全身的血液流失的厉害,他们不走,自己也不能从那么多虚无箭中走出皇城吧。   她伸出手,一把抓向皇帝的胸脯,红色的心脏温热,还在条件反射地偶尔跳动。   吸了自己那么多血死了,肯定会变成吸血鬼的吧。   她嫌弃地将心脏丢在地上,往外走去。 第41章 我对不起你   满城的禁军都聚集在此地,桑晚看着乌压压一片的阵列。自嘲地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还以为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其实自己早就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万箭齐发,除了胸口心脏的位置,被大白的符纸护着没有中箭,其他地方已经千疮百孔。   整个身体几乎已经流不出血液。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锐痛,痛彻心扉!   桑晚咬牙坚持着,却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在桑晚倒地的前一刻,一片天青色接住了她。漫天符纸飞舞,像极了春日的落花满天。   另一双手将桑晚夺了过去。青阳冷声道:“这是我的妻!”   桑晚挣扎着,在青阳看来,却像痛极了的颤抖。   青阳吩咐大白:“做个傀儡符!”   桑晚远远看去,傀儡符做的自己倒在了地上,被一箭穿心,湮灭在惊雷阵阵中……   新皇登基大典在三日后举行。新帝是亲手斩杀了弑帝凶手的皇帝长子。   举国哀悼中,新近选入宫的秀女尽数陪葬。   有人说,先帝得了嗜血疯症,秀女们一进宫就被吸干血液火化成灰。最后先帝吸了自己的血,还吃了自己的心。   先帝一众心腹被诛杀殆尽,已稳民心!新帝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了朝堂,接受了先帝的所有成果。包括一众道士。   桑晚醒来的时候,对青阳说:“我想听你解释。”   青阳想起天涯来。   七空说是天涯和无涯的父亲将自己变成吸血鬼的。其实是天涯,她违抗了父亲的命令,父亲狂热的想要建造一个吸血鬼国度,他对创造长青园的青阳父母恨之入骨,他们让吸血鬼偏安一隅,不再到处征战。   征战之中的胜出者才有资格更进一步创造出更强大的国度呀。   他让青阳的父亲选择妻子或者儿子。父亲选择了青阳。   他又让父亲变成了吸血鬼,将母亲的血肉吞噬殆尽。   青阳目睹了这一切。   他又让父亲来残杀自己。父亲被药物所控,无处可逃的时候,天涯救了自己。她将自己变成吸血鬼,来有能力抵抗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恼羞成怒,将她打成重伤,封印在了长青园地底。   最近她就要醒了,自己需要亲自用血喂养她连续七日,不能中断,才能唤醒天涯。   青阳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该怎么解释,我抛下你,为了另一个女人?   青阳不善解释,他说:“你信我!”   桑晚面无表情:“我去送蛋糕给大白,只是守诺,也是告别过去,我决心重新开始。这是我的解释。”   “你不解释,可以。我要无涯的命!”桑晚冷冷道。   青阳伸手,想拥住桑晚,却被她眼里的冷意冻住。   青阳说:“天涯醒之前可以,现在不行了。天涯身体已经衰败……”   “不用多说,以后,我们毫无相干。你另寻一个玩意儿吧。”桑晚的眼睛迅速低垂,不再言语。   大白来质问桑晚,却句句万般肯定:“你的发钗是我做的。你身上有我的符。你到底是谁?”   桑晚说:“不要问过去了。”   大白皱了眉头说:“好!”   桑晚便笑了,苍白的脸上有了暖意。   余父余母,对不起,自己可能要离开了。   这些事情,与自己何干呢?   青阳似乎很忙,来桑晚这里的时间很短,似乎也没有时间多说几句话。   宁一来看桑晚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满面忧郁根本不是这个小霸王应该有的表情。   桑晚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发呆,却不习惯两个人一起发呆。难得平日里活泼的宁一只是满面忧伤地盯着桑晚。   盯了半晌,她悄悄开口:“姐姐,你不开心。正好我也不开心。不如,我们去畅游天下吧!”   两人计划了几天,确定月圆之夜,青阳和七空他们都回了长青园。   于是宁一一大早就来桑晚的房间,拿出怀里一大包金元宝,笑呵呵地说:“你看,这可是我拿的王长老的金子,我跟他说了,青阳要送给你的作为道歉礼物。这笔账算在青阳头上!咱们以后天南地北,四处逍遥了!”   最近桑晚反省了自己,虽然是重生了,自己似乎一直还在前世的束缚中,一直把感情看得太重。也许,跳出圈外才能真正的活的自在。   两人肩并肩,手挽手出门的时候,青阳心里有些不安。但想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桑晚才肯出门,说不定以后慢慢就好了。   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天涯的事情。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总有一天,自己会做得很好,桑晚一定会幸福。   桑晚有些疑惑,问宁一:“你知道无涯回来了吗?”   宁一一脸茫然:“啊?他回来了?我一直在醉月楼,他们没有告诉我!”   青阳只说桑晚是被老皇帝抓走了,差点殒命,却不知道是无涯的算计。   宁一聪明,略一想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她问桑晚:“是他与皇帝合伙算计你的?!”   桑晚点点头。   宁一恨恨道:“姐姐,他该死!”   桑晚看着宁一,说:“此后,再见,必是他的死期!”   马车摇摇晃晃,桑晚的耳环随着马车不停地摇晃。   宁一问桑晚:“姐姐,什么样的两个人才能携手一生呢?”   桑晚愣住了,这个问题太深奥,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正确的答案。   她想了好久,回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谁也不知道,有些人看着般配,仍旧分道扬镳,有些人看着不合适,却能携手度过一切风波。   桑晚他们在路上晃晃悠悠过了三日,才到了一个名为广硕的城。   宁一盯着城门的大字,略有疑虑。缓了一会就恢复了张扬。她说:“姐姐,你可知广硕城的特色?”   桑晚摇了摇头,不明白一座城的什么特色会让宁一这个在京都长大的人有着如此大的兴趣。   宁一朗声说:“这是天都国唯一一座有城主的城。这里什么人都有,有妖怪,有吸血鬼,也有普通人。我以前偷偷来过一次,第二日就被祖父抓了回去!不过现在不怕了!”   说完有些伤感。为了逗桑晚开心,她笑着说:“姐姐,我们好好玩耍吧!” 第42章 宁一与司琴   宁一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文尔雅的公子。整个京都满腹经纶的公子,文韬武略的公子都有,但是都缺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触动。   司琴抚琴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融入了曲调中,他的眉目随着曲子的婉转而微微变化。   任何曲子到了他的手中都有着一种魔性,悲伤更添忧郁,欢乐更加喜庆,慷慨激昂格外激荡人心。在这一刻起,宁一就想要靠近这个公子。   她向来果敢,看见司琴被一个男子抢走,心里万般愤怒,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将司琴夺了过来。   司琴看她的眼神还有些陌生。   宁一才想起来,自己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司琴,还从未跟他说过话。   自这一天起,她就住在了醉月楼,从宁城到京都。一直住在离司琴最近的房间。   司琴对宁一客气有礼。从不逾矩。   桑晚姐姐搂着公子们喝酒的时候,宁一故意靠近一个公子,偷偷看司琴的表情,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毫无改变。   后来她试着紧挨着司琴,却发现他并不反感,于是越加变本加厉。   她卖力的学着桑晚的每一首歌曲,拉着司琴抚琴,自己唱歌。   司琴很享受音乐,不论是谁要求他弹琴,他都甘之如饴。   宁一突然觉得乏味。自己的专长并不在琴棋书画。不过月余,就失了耐心。   因为七空以经常让司琴抚琴,司琴的表情跟为自己抚琴的时候一模一样。   后来去满月谷找桑晚,她问过青阳,能不能带司琴一起去。   青阳说,司琴是林飞捡回来养大的,他知晓青阳他们的情况。可以一起去。   于是她带着司琴去了满月谷。   她拉着司琴一起去舞台上跳舞,司琴面色愉悦,玩的很开心。   但桑晚出现的时候,似乎他的脸上开心的表情更盛。   宁一隐隐明白了什么。只是她选择装作不知道。桑晚身边有青阳,大白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都那么出众。司琴应该明白,桑晚永远不会看见司琴的。   她每日去山林抓些活兔子和野鸡送给司琴。司琴只是礼貌地说谢谢。   司琴在满月谷的一个月,即使见不到桑晚,他仍然开心万分。   司琴每日可以与桑晚探讨音乐。这是他两唯一的引线。如果没有这个引线,恐怕桑晚早就忘记了司琴这个人。   他在吸血鬼中间听着他们讨论桑晚,说表面温和其实很凶。他心底默默反驳,怎么可能凶呢?这可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温婉可人魅力四射的女子。   大家都处在一种矛盾中,又想去亲近这个强大的桑晚,又害怕像大长老说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把人揍趴下。   司琴明白这是大长老在变相地为青阳赶走潜在的情敌。众人都认为青阳才配得上桑晚。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才是日月同辉。   司琴默默地藏起了心思。冷不防看见宁一盯着自己,他吓了一大跳。   宁一并不言明。虽然她表面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敏感。   宁一说:“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七空老头那么精明,他必定有所察觉。”   于是他们匆匆回了醉月楼。再后来,他看见小黑的眼睛,还有他抱着桑晚从楼梯上滚下来后的表情,加上七空若有若无的支持。他明白了小黑竟然就是青阳。   他彻底死了心。   宁一像活了过来。又开始日日粘着司琴。   司琴不忍心这样耽误宁一。他冷漠地对宁一说:“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以后,我只想找个正常的女子成亲生子。相伴一生,子孙满堂。”   宁一眼里的光熄灭了。   宁一没有去找桑晚,桑晚姐姐已经很难过,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去烦她呢。   等她调整好心情去找桑晚的时候,发现桑晚竟然不在余府。余母说桑晚回宁城了。   她不知道桑晚发生了什么,只好到青阳那里去找,却仍然没有找到。   于是她想起了大白。   大白听说是上次的那个姐姐失踪了,拿出一张符纸,像一只蝴蝶,符纸飞舞,朝着皇城而去。   同时皇城的一方突然乌云密闭,大白说:“你姐姐现在危险。我去带她回来。”   青阳让司琴看住宁一,不让宁一去冒险。   他们带回桑晚的时候,桑晚几乎全身都是窟窿。她看着姐姐心想,等她好了,我就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让她受伤的这些人。   宁一觉得,青阳都娶了桑晚了,却连桑晚不见了都不知晓,这样的夫君还不如不要。   她向来豪爽胜过男子。于是提前找王多金要了好多金元宝,虽然不能让青阳怎么样,但让他大出血一把还是很解气的。她还把司琴分给自己的金子全部带在了身上。   游山玩水怎么少得了金银财宝呢?   她计划好了一切,等她跟姐姐提及的时候,姐姐也是没有犹豫,可见也是伤透了心。   于是马车悠悠,载着他们走向新的生活。   醉月楼打烊的时候,司琴最先发现宁一离开了。他首先想到了桑晚,去找青阳他们都不在。   她心里隐隐约约担心起宁一来。   他认识白云旭,之前白云旭在宁城的醉月楼住过一阵子。宁一还带着自己去白府求白云旭帮忙找桑晚。   他知道白云旭有一种追踪符很厉害,可以追踪到他们的踪迹。   于是她留了一封信给七空,并将所有的账目整理清楚,交给楼里的账房先生。然后趁着夜色去了白府。   如果桑晚跟宁一一起走了,那说明是想瞒着青阳的。所以青阳那里必须瞒着。   他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深夜。白云旭在房间里盯着两个木雕蛋糕发呆。   司琴江明来意,并且忍不住告诉了白云旭,这两个蛋糕都是桑晚为他做的。   白云旭久久没有吱声。后来,他将蛋糕埋在了栀子花树下,就在以前桑晚的房间门外。   白云旭说:“你要我帮你找人,你必须告诉我余桑晚的事情。”   司琴只知道事情大概,却不知晓其中的心酸哀痛。很多伤痛都是经过宁一转诉。   听得时候并未太大感触,但是当自己重新叙述时,却似乎理解了里面的悲欢离合。   白云旭听完后,怔愣了好久。   司琴催促,不要让青阳发现,必须抓紧把符纸给自己,自己要赶紧出城了!   白云旭说:“我们一起!” 第43章 这里不欢迎你   桑晚他们一进城,就被城主府府兵围了起来。   府兵不由分说将他们围住,激怒了宁一。宁一怒气冲冲地将他们打落在地。   一个府兵即使半跪在地也仍是镇定自若,丝毫不显丧气。他说:“城主请你们二位入府!”   宁一大怒:“有你们这般情人吗?城主是谁?他让我去我就得去?”   桑晚拉了拉宁一的袖子,轻声道:“一一,消消气。想要在广硕里待下去,可不能将城主得罪死了。”   她站在宁一身前,笑着对府兵说:“请带路。”   那个府兵站起身来,并没有恼怒,不卑不亢地将二人引进城主府。   城主府廊芜曲折,水榭曲桥,红莲满池。府内遍布怀抱粗细的高大梧桐。   走在曲桥上,可以听见梧桐籽荚炸裂的噼啪声响,还有一颗一颗梧桐籽偶尔砸在头上。几乎可以闻见梧桐的特有香气。   桑晚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一年盛夏季节了。转眼间自己已经来了三年了。三年啊,似乎漫长地让人觉得这就是一生了。   桑晚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并不像以前碰见的那几个鹰妖的妖气那样浓烈。也有可能城主府内的妖妖力磅礴,可以掩饰地很好。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宁一,宁一似乎闻不见。宁家是抓吸血鬼,似乎对妖怪并不了解。   她拉过宁一,说:“小心!”并不动声色地将宁一护在身后。   会客厅内,桑晚与宁一坐在左边客座,府兵安排仆人上茶之后,就守在会客厅大门口。也不说话。   宁一忍不住了,她厉声问:“你们城主要见我们,为何现在没有踪影?”   府兵不理会宁一。宁一哼哼着,也不敢有不敬的行为。谁知道那个城主是个什么鬼?   桑晚也不着急,反正既来之则安之。素未谋面,这个城主不会一见面就对自己不利。   她给了宁一一个安心的眼神,为宁一斟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喉。自己也悠闲地喝着茶水。   似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妩媚妖娆的红衣女子走进了会客厅。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眉毛高挑入鬓。   不怒自威,显得整张脸有些凌厉。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压,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有这种气势。   桑晚拉着宁一起身,清清冷冷说:“城主,您好。不知道城主找我们是为何?”   她缓步坐在主位上,说道:“你可知自去年起,我广硕不欢迎吸血鬼?”   桑晚回道:“我不知。如果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因为无涯的肆意,连广硕这种海纳百川的城都不欢迎吸血鬼了,可见现在吸血鬼有多么臭名昭著。谁都担心有一个那样疯魔胡来。   桑晚边说边细细观察着城主。城主问道:“你们是何人?从何而来?”   桑晚老实回道:“我是余桑晚,她是我妹妹宁一。我们从京都来。”   城主身旁的一个近侍悄声说着:“城主大人,京都来的吸血鬼肯定与那无涯是一伙的,您瞧?”剩余的话语隐在不怀好意的打量中。   宁一微微捏捏拳头,悄声喊:“姐姐。”   桑晚轻轻对着宁一摇了摇头。她面目清冷,带着些许无所谓。说道:“城主大人不必忧虑,我姐妹二人就只是出来游玩。路过此地,对广硕绝对没有歹意。您可以派人将我二人押往城外。若果您非要对我姐妹二人发难,那我也不会客气!”   城主微微一笑,“我听过你的名字。余桑晚,你会给吸血鬼带来灭族啊。这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呵呵,你们我留下了。我意姚就喜欢你这样有胆色的女子。”   意姚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主座旁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个女子巴掌大小的金兽,烟雾缭绕间,昙花香气缥缈,整个大厅格外香甜。   桑晚说:“承蒙你的喜欢,我们就在广硕住下了。”   桑晚领着宁一对意姚告辞。   意姚不经意地摆摆手,府兵领着二人退出了城主府。   意姚笑说:“不论是不是她,好歹在那些疯子手上活了下来。”   近侍担忧道:“城主,那她把青阳他们引来了怎么办?广硕安逸了几百年了。我担心……”   意姚挑挑眉毛,风情万种让近侍都失了神。她说:“我会保广硕平安。”   这个府兵明显很得意姚赏识,监视两人行踪的任务就落在这个府兵身上。   桑晚他们去哪,府兵就跟到哪。   宁一是京都出来的,见城主一时半会对他们没有杀意,也不再跟一个小小的府兵计较。   她走到府兵身旁说:“哪家客栈好?你推荐推荐?又或者,哪家小倌楼好,你也推荐推荐?”一脸的不怀好意。   饶是府兵先一刻还一副冷漠表情,现在也绷不住了。只能硬邦邦地说:“姑娘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名声。”   宁一笑得肆意:“我一个吸血鬼又不嫁人,要那名声何用?名声有活得逍遥自在有意思吗?呵呵,不如,你说说,你家在哪里?我两去你家也行。”   府兵立即大惊失色,剑鞘一横,后退两步,远离宁一。   宁一大笑着向他走近,府兵再次后退。宁一逗得开心,府兵也反应过来,这个女子只是拿自己取乐。面目铁青地不再说话。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偷偷观察他们二人,还有三三两两的在窃窃私语。   似是城里从一年多以前就已经不再接收任何吸血鬼了。这里所有人都不欢迎他们。   桑晚并不想听,于是可以放空的感官。   府兵见桑晚比较正经。他朗声说道:“余姑娘,广硕不能伤害普通人,违者杀无赦!希望您二位能够遵守广硕的律法。”   桑晚对这条律法很是信服。这个极大地维持了广硕的秩序,能让不同类别的人在这里安居乐业,不会因为能力强弱而肆意争夺。意姚这个城主当的很不错呢。   宁一眉头紧皱:“那要是普通人伤害我呢?难道我还不还手?任凭他们伤害我?”   府兵深深看了宁一一眼:“那您不要跟普通人起冲突就不会有他们伤害你的情况出现。”   宁一冷笑一声:“那是你没有见过偏听偏信的普通人的杀伤力。我姐姐曾经被他们打伤过,没有冲突,只有挨打!真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第44章 做生意吧   无涯当时在京都作恶最甚。广硕城在一开始就已经闭关锁城。整个城一片和谐。   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信件来往,惨闻传播到广硕的时候已经是僵尸肆虐的时刻。   意姚当机立断,连信件来往都禁止了。才保的广硕民心安定。   桑晚问府兵:“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推荐我们找个地方住,我们可以买一处宅院。要长期住的。”   桑晚向来不喜欢奔波,她想自己买一套房,建造属于自己的一个家。这样,这个家谁都抢不走了。   余府她是回不去了,她在余府,无涯仗着表亲的身份更好对余父余母下杀手。最好就是不再出现,或许能保他们以后的安定。   府兵说:“我叫流星。我可以帮您找住处。”   桑晚问:“就是天上的流星吗?真有意境的名字。”   流星答:“是的。”   流星很快就帮他们找了一处宅院。天色灰黑的时候,桑晚和宁一已经开始打扫。   院子不大,只有四间住房和一间厨房。外带一间小小的茅房。   整个院子只有一棵枣树,整棵树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青色的小枣子。   宁一问桑晚:“姐姐,你说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要不,我们做生意吧。这样我们以后可以买更大的院子,到更多的城。”   桑晚点点头,忽然想起了司琴。她问:“宁一,你跟司琴怎么了?”   宁一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姐姐,你能别问吗,反正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   桑晚伸手摸了摸宁一的头,笑着问:“你想做什么生意?”   宁一说:“小倌楼?酒楼?青楼?什么都行,只要赚钱就行!”   桑晚笑着点了点宁一的额头:“我怀疑你是王多金变的!”   说完两人翻滚到床上,哈哈大笑。   深夜,青阳带着天涯回到了院子。他到房间没有见到桑晚。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一件都没有带走。   但他心里特别不安,他着急忙慌地对着天涯说:“你随便找间房住!”然后飞身去找七空。   七空在醉月楼急的团团转。司琴跑了,宁一不见了。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肯定小晚儿也不见了。   还没想好怎么对青阳说,青阳就冲进了醉月楼。抓住七空问:“你看见桑晚了吗?她是不是在三楼喝酒?是不是?”   七空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宁一和司琴都不见了!”   青阳心里一惊,问道:“司琴什么时候走的?”   七空说:“账房说昨日凌晨就将账本给了他。”   青阳飞也似的往白府冲,是不是桑晚跟着小道士一起走的?冲到白府一看,小道士的房间的东西已经收拾干净了,连那两个木雕蛋糕都不见了。   他怒盯着门前的栀子花,愤怒地将它们拔了个一干二净。   他想起桑晚那种绝望的眼神,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桑晚是三日前走的!她是跟宁一一起走的,司琴昨日才走,肯定是要去找宁一,没有办法只能找小道士帮忙!   想通这一节,青阳心里的愤恨平息了下来。自己要去找桑晚!   这次绝不能让小道士抢先了!   天涯拦在了白府门口,她面带哀伤:“青阳,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你知道我的日子不长了。”   青阳垂头,伸手轻轻推开她,“我找到她了就回来。”   桑晚和宁一选了一座三层小楼,虽然还没有决定好做什么,但是先把地址选好再说。   这座小楼布局也是一楼大厅,二楼三楼都是包间,跟青楼小倌楼布局相似,桑晚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桑晚既不想开青楼也不想开小倌楼,流落到这两个地方的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可怜人。她决定开一间古代歌楼。   流星的监视工作很到位,时时刻刻跟着他们出门,他们回家了,流星就守在门口。真不知道他如何扛得住。   桑晚请他介绍广硕城的装修工帮忙装修房间。寻了一整日几乎没有人敢接他们的活。   他们害怕这两个女吸血鬼肆意吸血,即使有城主大人主持公道。但是谁知道公道来临前自己还是不是好好地活着?即使自身是妖怪,妖怪的血也是有限的不是?   于是大家都畏畏缩缩。桑晚不得不加倍给工钱。但是还是迟迟没有找到装修的工人。   司琴和大白赶到广硕城的时候,到处都在传言城里来了两个凶恶的吸血鬼。   司琴一喜,果然在这里。   大白皱着眉头厉声更正道:“他们不凶恶!”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两个普通人。   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走到小楼门口指着门口的装修告示问:“是否要装修工人?我可以接。”   桑晚闻见了一股很浓烈的妖气,她问:“你是妖?”   大汉坦白的自然:“对,我是熊妖,名唤熊大力!”   桑晚问:“你不怕我们?”   大汉说:“不怕。他们看见我都怕的不行,可我从未作恶。人要了解才能定善恶。你们要做生意,必定是想要长久待在广硕,那么肯定不会随意作恶。广硕律法严格,你们想必是会遵守的。”   桑晚立即跟熊大力讲明了装修要点,最重要的是如何做到隔音效果。桑晚不是很了解,让熊大力找一些材料先做实验。   宁一看着熊大力两眼放光,不是普通人,是熊妖,那么可以随时切磋的吧?   她笑呵呵地盯着熊大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老板,这里可招管事?”大白看着司琴一脸忧伤,帮他问道。   自己都记不得桑晚了,他肯定不会收留自己,那司琴进了楼,自己也可以跟着进吧?说完他忐忑地盯着桑晚。   桑晚呆住了,怎么他们来了?   宁一看见司琴,一下子跳起来用手勾住熊大力,吓得熊大力一个哆嗦,将宁一挣开了一米多远!   熊大力看见宁一手扶腰不住地哼哼,立马上前去扶她。   两只手一起伸在了宁一的身前。宁一没有理他们,自己站起身走进了大厅。   桑晚说:“我们这里要招人,但是你不合适。”   听见桑晚的话,宁一折身回来。站在桑晚身旁。   司琴急急说:“不是他是我,我跟你们当管事,行吗?”   桑晚抬眼看着宁一,宁一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司琴又急忙说:“这个白道士跟我一起的,无处可去,你们能不能收留他几日。”   宁一不敢擅作主张,于是拉着司琴走向二楼。   桑晚说:“你不该来!” 第45章 青阳来了   大白说:“桑晚,我只是来谋生。”脸上的表情淡然,没有过多的其他情绪。   看着大白的脸,桑晚始终是下不了狠心来驱赶他。她说:“白云旭,从今以后,你只是白云旭。”   再也不是大白了,大白死在了那场风雪中,你师父所希望的,何尝不是我希望的呢?我只希望你平安活着啊!   白云旭点了点头。他已经不记得所有的往事,他只是想待在余桑晚身边。她能给予自己一份温暖,即使这份温暖是跟其他人一样的都行。   熊大力的工作效率很高,他找来了五六种材料让桑晚来检测是否达到要求。   很快就确定好了材料。   装修问题解决了,其他就是招聘小厮跑腿儿。   司琴来了,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做。宁一和桑晚就乐得清闲。准备到处逛逛来了解了解行情。   突然听得一声惊呼:“快去城门口,有个人跟城主打起来了!城主大人都有一百年没有亲自动武了。来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咱们去看看先。”   街上一大半的人都向城门口涌去。   桑晚不欲凑热闹,却拗不过宁一。宁一对打架有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热忱。   她拉着桑晚边跑边说:“姐姐,走一起去,看看那个意姚到底有多厉害!”   桑晚对这些冲突之类的有些意兴阑珊。她本就生活在和平年代,来这里后几乎没有过多久安定的日子,她现在只想好好生活。   桑晚本来是低着头跟着宁一在人群中往前挤,突然间宁一掉转头,拉着桑晚就往回跑。   “姐姐,我肚子疼死了,不想看了!咱们快回去!”   桑晚疑惑抬头,看见红衣的意姚与白衣的青阳战在一起!   她加速跑起来,快地连宁一都追不上。   半空中传来一声“噗”的吐血声,桑晚忍住没有去看!继续奔跑。   空中传来了青阳的历喊:“余桑晚!”   桑晚也不停下脚步。   青阳顾不得意姚的攻击,直直向桑晚追来。   漫天红雾闪现,青阳的眼里出现了桑晚的身影。他一把将桑晚拥入怀里。   桑晚说:“青阳,我不要你了。”   突然桑晚不见了,天涯出现了,她说笑着,吞食了一颗鲜红的心。她笑着,眼里带着满足:“青阳,这是桑晚的心。你的桑晚啊。”   天涯的脚下躺着悄无声息的桑晚!   “啊!”青阳撕心裂肺地哭喊!   意姚拿出一张弓,意兴阑珊地向青阳射去。   箭矢破空时,桑晚回头了,她看见青阳眼里的绝望,从未曾有过的,害怕和绝望。就像当初自己得知她存在的真相,生无可恋的绝望。   桑晚不由自主地往回跑去。她呼喊着:“青阳!”   他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不要死,我不能再承受死别的痛苦了!   意姚看见桑晚的悲伤,绵长而苦涩。箭矢偏了偏,射中青阳的肩膀。青阳也有了软肋,陷入了幻境中。   青阳还在幻境中,没有感觉到疼痛,浑身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痛啊!   桑晚疼过几次?小道士死的那一次,她自己几乎死去的那一次,还有吗?   她死了啊,以后就不会疼了,换我疼了!   桑晚大声呼喊着,青阳仍然一动不动。   泪如雨下,她忍不住地抽泣,“青阳,你醒醒。”   忽然。她意识到青阳不对劲儿,他的眼睛怒睁着,脸上有表情,像是陷入梦魇。是幻境!   她怒瞪着意姚:“意姚,收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意姚微微一笑,收了弓。手一收,一缕红光隐入手心。   “青阳以前可从没被我拉进幻境呢!是因为你呢。”   青阳睁眼就看见桑晚完好无缺地现在面前,他一把拥住桑晚,止不住地颤抖。   他是在哭?!他为什么哭?   桑晚推开他,青阳却死死地抱住她,丝毫不肯松手。   桑晚说:“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是非纠葛。我只想平安度日,请你放过我吧。”   青阳无力地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桑晚越行越远。   意姚玉手一挥,众人将青阳擒住。   青阳却不抵抗,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城主府大厅内,意姚随意地斜靠在椅背上,右手撑住下颌。一双美目流转,调笑的语音却丝毫不带温度:“青阳,今日可不像你呢?怎么,最近差劲了这么许多?”   青阳站立在大厅中,面无表情,似乎先前的情绪崩溃的人不是他。   他冷冷开口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意姚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美艳似姚黄盛放。金色的发尾轻飘,红唇轻启:“好啊!只要你的条件让我满意!”   意姚并不像之前那般忌惮青阳,他好似只剩下一般修为,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有何可惧!   “我以剩下的半身修为换你的易容幻术!怎么样,这对你千年九尾狐而言,轻而易举,不损你丝毫利益!”青阳眼神坚定,似乎这些修为对他而言如敝履随时可弃。   意姚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她向来知道清扬这个人冷漠,却不知他对自己一样无情。   只是这份无情却不包含那个余桑晚!她想看看这个青阳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样儿的身份?”   青阳似是早就想好了,他迅速开口:“普通女子即可。”有前车之鉴,桑晚必定不会再随意收容男子,女子是最好的选择。   意姚是九尾狐,她的幻化之术天下无人能及。除了她本人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自己的真身。   你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来陪你。我没了修为,就只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吸血鬼,无涯也会失了兴趣的吧?   -意姚屏退众人,关上会客厅的大门,随意地拔下头上的金钗,在手心轻轻一划,手心飞出两滴鲜血,溶入青阳的眉间。   片刻过后,一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女子出现在会客厅。眉目间再也无一丝一毫与青阳的相似之处。   女子开口,声音普通,他说:“接着。”   瞬间磅礴的白色气息汇入意姚的丹田。意姚舒展了身躯,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你当真舍得这么强大的能力啊!” 第46章 余蚕   门店装修的很快,都归功于宁一财大气粗。再就是要等定制的沙发和餐具。   熊大力的力气真的很大,桑晚亲眼看见他一次性扛着十多包沙子轻松的上下楼梯。   她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个熊大力往外一站,基本上都没有人敢闹事。有他做保安不是更好,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桑晚边思考边往门外走,准备多准备点酒菜好好犒赏一下众人。   却见门口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桑晚皱了皱眉,似乎是一个普通人。广硕严禁伤害普通人,这个女子竟然会受伤在此?   她冷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侧身走开。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桑晚对自己无限泛滥的怜悯深恶痛绝,她决心一定练就如其他人一样的冷漠。   女子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气息很微弱,似乎是命悬一线。   桑晚狠了狠心,不再看那女子一眼。   桑晚买了很多菜,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且每一样量都很大。   宁一盯着门外的女子看了半天,却也不敢随意将女子带进来。这个女子在此本身就很奇怪,看样子就是被打伤的。   难道不是应该去城主府寻求治疗保护吗?谁都知道城主意姚本身是个女子,对女子更加宽容维护。   桑晚准备好了两大桌饭菜,将熊大力那一帮人安置在一桌,自己跟宁一司琴他们一桌。   想了想,她还是端了一海碗饭,配上几样肉菜给了门外的女子。   宁一桥生说:“她半天没动弹,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盛夏的阳光可以晒死个人。女子躺在门外,整个脸颊都红透了,呼吸急促,看样子似乎有中暑的症状。   桑晚轻轻叫道:“姑娘,你醒醒?”   顺便端了一大碗水,喂给她,并且将她拖到屋檐下,尽量躲着些灼热的阳光。   桑晚忙完,就继续回到饭桌上吃饭,白云旭看着眼前的桑晚,再看看门外的女子,没有说话。   只剩下司琴不住地往外瞄,待一餐饭吃完,司琴跟宁一说:“能不能把这个女子抬进来?”   宁一快速地看了看桑晚,微微摇了摇头。   门外的女子,喝完水之后就再也没有动一下,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司琴悄悄踱步到门外,蹲下身看着这个女子,自己曾经也是差点死在一个伏暑天,当时自己中暑,浑身脱水,要不是林飞经过,自己恐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想起林飞,司琴的眼神暗了暗。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应该不会懂得普通人的艰难。   可是明明当初桑晚是那么热心,连毫不相识的白云旭都能拼尽全力相救。或许是她的经历太过伤痛,伤得让她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了吧。   看到女子脸上异样的红潮,他心里一惊,似乎这个女子已经中暑了?   司琴快步走进楼,试探着说:“余姑娘,外面的姑娘已经中暑了,如果不管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你看?”   桑晚低着头忙着收拾碗筷,轻轻说:“你去把她安置好,顺便请个大夫给她看看。”自己忍住不去看那女子一眼。   熊大力忙完最后一件工作的时候,桑晚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开出的价格也是公道价格。   熊大力说:“我的几个兄弟能一起来吗?”   桑晚看着一同帮忙的另外三个壮汉,爽快道:“可以。”   女子在第二日醒来。醒来后,她的双眼在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很快又沉寂了下去。垂着头看着地面。   宁一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有亲友在广硕?”   女子清冷的眸光带着似有似无的伤感。她回答道:“我叫余蚕。春蚕的蚕。我的亲人都死了。”春蚕到死丝方尽……   宁一为难地皱着眉头,姐姐并不愿意收留这个女子,怎么办?宁一向来直爽仗义,好打抱不平。此时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余蚕见她为难,强撑着身体下床,“多谢姑娘相救,我这就走。”   余蚕颤颤巍巍地双手扶着楼梯缓缓下楼,几乎双腿都在打颤。   宁一见状,去伸手扶她,却被她轻轻拂开。   宁一从怀里摸出一张百两银票,这样她总不至于死了。   桑晚此时在一楼打扫卫生。只见昨日的那个女子缓慢地从楼梯上下来,在走到她身边时,砰然倒地。歪倒在桑晚的身上,把桑晚撞了个满怀。   桑晚吃力地扶住女子,看似瘦弱的女子为何这般重?她皱眉看着这个女子。   宁一走上前帮忙扶起女子,介绍说:“姐姐,这位姑娘也姓余,叫余蚕呢。可是她无亲无友了。”   余蚕对桑晚作揖行礼之后,执意向门外走去。   单薄矜傲的身影,让桑晚想起自己曾经那种举目无亲毫无庇佑的孤独长夜。只剩自己在黑夜中独自咀嚼自己的悲苦。   她说:“你留下吧。我这里也要招人。”算了,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青阳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他这个人孤傲惯了,最近的这些行为可能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大忍让了。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宁一闻言,立即拉住了余蚕。余蚕说:“我不需要你可怜。”   桑晚笑了笑:“大家都是可怜之人,谁能可怜谁呢?”   余蚕浑身发冷,是啊,是自己导致了她的可怜啊。如果不是自己,她会找到父母,安心嫁人,生儿育女,美满幸福一生。   余蚕低下头,慢慢转回身子,说道:“谢谢。”谢谢你让我有了新的目标,新的光芒。   桑晚不再理会她,快速地擦桌椅。马上就可以开业了。   白云旭话少了很多,一直默默跟在桑晚身后忙里忙外。   桑晚的生活有了动力,赚钱啊,钱多了就好了。   除了性命由天定,其他都可以自己争取的不是?既然上天没有取走自己的小命,那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桑晚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大楼,眼睛有了光芒。即使生活再多磨难,也不能失去赚钱的希望。   以前她最喜欢的词语是光年。有着时间的概念却表达着距离的遥远。 第47章 光年   那么,这个歌楼就叫光年吧。   光年的门匾是由司琴执笔写的。字迹浑然,一气呵成。   宁一奇怪地盯着门匾问:“姐姐,光年是什么意思啊?”   桑晚笑着说:“你看天上的阳光,阳光是由光子组成的,光子从太阳走到我们这里是需要时间的,也是有距离的。光一年所走的距离呢,就叫光年。一光年就已经是遥不可及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宁一睁大眼睛看着桑晚:“姐姐,一光年是多远啊?”   桑晚答道:“有九万四千六百亿公里。很远很远了。”   宁一苦恼着:“姐姐,这个名字好听,但是意境太孤独了。”   桑晚斜歪着头,鬓发微湿,晶莹的细微汗珠不住地渗出白皙的脸颊。她微微一笑,唇角微扬:“等以后有合适的再换。”   白云旭看着桑晚,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似乎桑晚跟自己说过很多事情,就跟光年一样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自己怎么都不记得了?而桑晚也没有给自己多余的眼神,就与对待司琴一样。   他向司琴说是自己的师父反对他们,桑晚不得不放弃。现在她是真的放下来了吗?   可是那个青阳已经离开了,就这样吧,既然这就是她希望的生活,就这样看着她,陪着她就够了。   光年开业的时候,爆竹轰鸣了半日。宁一小手一挥,司琴和白云旭就分别点亮八串爆竹,寓意大发。   光年门口还有红纸介绍,光年是一座歌楼,专程唱歌的楼。   众人面面相觑,真奇怪,还有给人专程唱歌的楼,别人不都是去听小曲儿吗?听曲儿要钱,难道自己唱曲儿也要花钱?   爆竹阵阵中,意姚带着一众人来给桑晚捧场。桑晚准备了酒水,将意姚请进了包厢,顺便将包厢的窗子打开,才开口问道:“城主今日可要唱歌?”   意姚挑起一半嘴角的时候有些邪魅。她说:“你陪我唱?”   “是啊,陪城主大人一起唱歌,荣幸之至!”   意姚顺手将桑晚搂在怀里,一起摇晃着唱起歌。   意姚不经意间会瞟一眼余蚕,见她表情淡然,毫无波澜,就失了兴趣,觉得意兴阑珊。   司琴抚着琴,悠扬的琴声婉转,意姚的声音是御姐口音,唱起歌来非常有气势。   桑晚当时给司琴和沈信的歌流传甚广。意姚挑了琵琶行,其中的哀怨凄苦居然被她唱出了感觉。   桑晚带头给意姚鼓掌,整个包厢里欢声笑语,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窗内瞅。   意姚唱了两首给足了桑晚的面子,桑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与意姚并没有什么情分,她居然来给自己捧场?   既然城主大人都来捧场了,那说明这家吸血鬼开的歌楼是安全的。于是有三两个富家公子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走了进来。   白云旭亲自带他们进了另一间包厢,歌楼包厢总共有十六间。   一时间,广硕城的人都听说了唱歌能纾解压力,增进感情。光年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   必定没有麦克风来扩音,背景音乐也只有古代的常见乐器。唱歌太过单一。   桑晚就增加了一些歌舞表演,美食饮料。   生意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做了下来。   不过比光年生意更好的是光年的名声,街头巷尾,全都知道一家吸血鬼开的歌楼被城主大人光顾过。   城主大人呢,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啊。自从广硕有城主意姚之后,基本上广硕从未有过动乱。   这个女人很强大,所有挑事的,不管是妖怪还是吸血鬼,或者是修道的,也或者是普通人,基本上都会最快速度地被她镇压,当众处死。   她管理广硕公正严格,却也随性而为。芝麻小事要是烦到她,也会受到惩处。   光年的小吃也很好吃,于是很多去过光年的人,会继续去购买里面的小吃,只是价格比在里面消费还要贵,有钱人不在乎钱,几乎这也成了光年的一笔收入。   宁一不耐烦学做吃的,于是做小吃这项工作就落到了余蚕身上。可是余蚕似乎也不擅长做吃食,每次都会将食物炸胡,但是她清理事物很快捷,也很干净。   所以理所应当的,余蚕成了打下手的,厨房里主厨还是桑晚。   余蚕刚来的时候很清冷,时间长了,她对其他人一样话很少,只对桑晚笑容满面,话很多。   即使不会做,桑晚也不再需要她做的事情,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桑晚。   桑晚本来是脾气耐心都比较好的人,都被她问的烦了。于是一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将洗盘子刷碗的事情丢给余蚕,麻溜儿地跑出光年回了院子。   司琴在醉月楼住惯了,因此现在也住在光年三楼的住房。白云旭担心桑晚他们跟他们一起住在了院子里。宁一便拉着余蚕一起住在了院子里。   桑晚给自己的院子也取了个名字,叫做小宇宙。   宁一听了桑晚对宇宙的解释,惊喜万分。她说:“姐姐,宇宙这个名字我喜欢。好像我们就是宇宙里的星星呢。”   桑晚的房间在最头上。在进房间的时候,余蚕闷不吱声,硬是站在桑晚的房间隔壁的那间房不肯离开。于是宁一被华丽丽地赶出了自己的房间。   宁一唯一一项学不会的就是欺软。她噘着嘴说:“反正我想姐姐了就在她房间过夜。”   桑晚笑呵呵地答应了。   光年的事情走上正轨了,小宇宙虽然小,但是也必须布置成最喜欢的样子。   于是桑晚就去街上买了一株桂花,正值八月,满园飘香。   余蚕盯着桂花树,皱眉问道:“怎么不买栀子花?”   桑晚一愣,“哦?你喜欢?你喜欢的话我们明日再买。”   余蚕摇着头,冷声冷气:“不喜欢!”   桑晚以为她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不再说话。闷声把桂花树从盆栽里移出来,准备栽在院门口。   还没开始栽,余蚕就将桂花树抢了过去,搬到了桑晚房间门口。“就在你房间门口栽种就可以了。”   桑晚说:“桂花香太浓烈,栽太近怕睡不着觉。”   余蚕冷眼一瞟:“你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了?”   桑晚吓了一大跳,竟然被一个普通女子的眼神吓到了。天!她愤恨地把手上的铁锹往地上一扔,“随你便,你想栽在哪里就栽在哪里。”   等过了一会,桑晚出来看的时候,桂花树被栽在了她的隔壁房间,就是余蚕的房间窗户下面。   她看见余蚕盯着桂花树发呆。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独自一人发呆的时候。   她一推开房门,余蚕就转过头来,她的眼睛略微有点狭长,黑色瞳孔在秋日阳光下散发着明亮的光。 第48章 天涯   光年开门通常都是中午了。桑晚早上都去集市准备菜肴。   现在的日子普通简单。桑晚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的时候,每天就是买菜做饭,照顾家庭。看见满大街的装扮,桑晚又重回了平淡的生活。   桑晚上街习惯自己大包小包,并不习惯使唤别人。余蚕总是跟进跟出,这些大包小包一般都会被她抢过去。   桑晚不给,她就一副你不给我不走的样子。话也不多说。   桑晚好几次观察,好像她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声音。每次一说话,眉头就会轻轻蹙起,看见桑晚在看她,她又会马上舒展开眉头。朝着桑晚傻笑。   很多时候,桑晚觉得余蚕似乎只喜欢自己。除了自己,余蚕基本上不主动跟其他人说话。   有时候看见白云旭靠近桑也会从桑晚和白云旭中间穿过。挡住白云旭的眼光。慢慢地,白云旭已经会自动保持距离了。   回到光年的时候,桑晚看见一个眉目柔弱的青衣女子站在门口,她身边站着流星。青衣女子眼神微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歌楼。   桑晚并不认识这个女子,却感觉余蚕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桑晚仰头轻声问:“你认识她?”   桑晚跟余蚕并肩站立着,桑晚说话带起一阵秋日的燥热吹在了余蚕的脖子上,她瞬间感觉有些烦躁。   余蚕快速摇摇头,没有说话。   女子没有说话,却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桑晚,眼神有些审视和不明所以的敌意。   桑晚装作不知道,自己又不认识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吗?   因着女子的表情,她格外留意了一下,原来这个女子跟自己一样啊,都是吸血鬼呢。那?桑晚突然想起一个人,青阳说过的天涯。   看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意姚居然也把她放进了广硕城。不是怕吸血鬼带来麻烦吗?   流星向桑晚抱了抱拳,才说道:“城主大人说她是来找你的,可以先见过面。我们广硕城不会接收她常住的。”   听了这话,桑晚心里有些高兴。终于不用长久面对跟无涯他们有关的人。   她也不会假装,反正自己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更不需要为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假装热情。桑晚冷冷说:“你有何贵干?”   对面的天涯似乎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冷淡,她声音软糯,提高的音量却更惹人怜惜:“我想跟你谈谈。”   桑晚说:“我不认识你,更不想跟你谈。”   金色的阳光缀在桑晚的脸上,余蚕静静地低头看着身旁的桑晚,她这是不在意自己了吗?   余蚕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已经没有了修为,在这样闷热的阳光下,皮肤都变得灼热不堪。   天涯掩饰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弱,她说:“我已经命不久矣,就当是你可怜我吧。”   桑晚第一次看见如此弱不禁风般的人,她突然想起了林黛玉。可这与自己有何关系呢?听她说话,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她冷着脸跟流星说:“麻烦流星大人送这位小姐出城。我并不认识她。”说完就要进门。   那个女子却毫不犹豫抓住了桑晚的袖子。手劲儿大得桑晚都没有抽出来。   桑晚害怕自己力气太大,撞倒了这位吸血鬼林妹妹。于是站住脚,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样。   这位林妹妹却直接在她面前晕倒了,还拽地桑晚一个趔趄。幸亏身边的余蚕眼明手快,伸手拉住了桑晚的胳膊,只是买的菜都落了满地。   余蚕的一只手搂住了自己的腰,桑晚第一次发现这个比自己都高的女子,臂膀也很长也很有力。   桑晚心里有些咯噔,这种姿势很暧昧。如果是男子搂住女子倒是画面美好和谐。   现在这样的情况,桑晚的头靠在余蚕的胸口,听见了她如鼓点般的心跳,瞬间尴尬万分。该不会这个余蚕是那种喜欢自己吧?   桑晚迅速挣脱余蚕,脸色却忍不住红了红。发热的脸颊让桑晚更加不自在。   地上的林妹妹没有人去搀扶。流星是个冷酷的军人,不是自己的任务就不会动一根指头。   宁一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女子,眼里有疑惑,也有些愤恨。这就是姐姐说的碰瓷儿?   竟然在姑奶奶这里碰瓷,幸亏是已经晕倒了,不然自己也得把她打晕!   司琴和白云旭更加不会动手去扶一个女子。   桑晚实在不想与这个天涯扯上关系,她忍下尴尬,对余蚕说:“你把她扶起来。”   余蚕脸色煞白。没有说话,更没有扶人的意向。   在桑晚正要去扶地上的林妹妹的时候,身旁的余蚕却突然倒下。桑晚还没有弯腰,又离她最近,于是就近原则,扶住了余蚕。   她眼睛一扫宁一,宁一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扶起了地上柔弱不堪的林妹妹。与桑晚一同一个人架一个进了光年。   桑晚架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余蚕,突然感觉余蚕不似往日那般沉重,她偏头一看,余蚕正眯着眼睛微微发笑。这一笑惊得桑晚差点把她丢出去。当然桑晚是绝对丢不动余蚕的。   桑晚故作冷静的咳嗽两声,温言细语说:“余蚕,你醒了?”   余蚕见装不下去,晃了晃头,将额头若有若无地蹭了蹭桑晚的下颌。   桑晚立即条件反射向后跳了两步。即使自己失恋也不至于突然喜欢一个女人啊!她一阵恶寒,避余蚕如猛虎。   余蚕眼里划过哀伤,桑晚当做没有看见,转身盯着伏在桌子上的林妹妹。   只见林妹妹呼吸平稳,十有八九就是假装的。   宁一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她向桑晚眨了眨眼,嘴上无声地说:“看我的!”   还等不及桑晚阻止,宁一就飞快地从厨房拿了根木炭出来,生怕她突然间就不装晕了。   她佯装生气说:“我这个人最讨厌长得比我丑的女子,这个女子不仅身体弱的不像话,还丑的,那个像姐姐说的辣眼睛!   唉,我眼睛太辣了,这张脸还不如这只木炭好看,不如我将她的脸涂黑得了,至少还顺眼一些!”   说罢,将木炭杵在林妹妹额头上,林妹妹瞬间青筋暴露,睁开眼睛。   软软地声音拔高,在宁一这种大嗓门面前却毫无气势。“你胆敢!”   宁一才懒得跟这种心机女浪费时间,她用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说:“对你,我什么都敢!”   宁一喊:“大力,将这个碰瓷儿的女人给我丢出去!” 第49章 将她丢出去   大力四个兄弟反应贼迅速,宁一话音刚落,他们已经准备好麻袋了。   大力说:“咱们怕她讹咱们非礼,宁老板你先将她装进麻袋,咱们几个负责丢出去,保证丢出广硕城外!”   林妹妹杏目圆睁,额头上的木炭印如鸡蛋大小,显得这个娇弱的林妹妹像个恶鬼。   她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是天涯,是无涯的姐姐,青阳的未婚妻!你竟敢这样对我,青阳和无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宁一心直口快,见到桑晚愣神,直接呸了一口,“呸,真不要脸,还青阳的未婚妻。我姐姐可是正儿八经青阳的妻子,拜过堂的!你想进门儿,也是做妾!不过你想的挺美,青阳看样子就瞧不上你,不然会丢下你这么个病秧子不管?”   天涯正欲争辩,却突然间口吐鲜血,脸色发紫。   宁一飞快地使了个眼神,所有人都离这个天涯远远地。   宁一嫌恶地说:“呸!真晦气!”   天涯的眼神恶毒,似乎要将宁一吞食入腹。   牵扯到无涯,桑晚不再沉默。她朗声说:“无涯的命!我是要定了!你可以将他唤来!我要是退缩一步就是乌龟王八蛋!”   桑晚回头看了看,余蚕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不过这种情况却是不适合这种普通人在场。即使她在,桑晚也是要打发她离开的。   桑晚记起了虎头虎脑的林飞,长青园的众吸血鬼,固执威严的宁老家主,宁家众人,还有躺在自己怀里没了气息的大白和直面死亡的自己,每一条命,都曾如鲜活灿烂。如果没有无涯,那么,所有的人是不是仍然还活着呢?   天涯胸脯骤然起伏,气息不稳。仍然狠声道:“青阳不会让你杀了无涯的!”   桑晚笑得放荡不羁:“哦?你是说我杀无涯前,还要征求青阳的同意?我告诉你,自我差点丧命皇城起,我就立誓要杀他,挡我者,杀无赦!”   宁一看着眼前的桑晚,心里高兴极了。这才真是活着啊!活得畅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酣畅淋漓,有滋有味啊。   桑晚说:“你是自己走还是等我来扔你呢?”   谁知柔弱如林妹妹的天涯,硬是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肯离开。   桑晚也不再跟她客气,一把抓过天涯。   天涯没料到青阳口中温婉女子竟真的对自己动手。她以为这个余桑晚还是青阳口中的舍己为人。   猝不及防间她摔倒在地上被桑晚拖着走。青色的衣裙铺散在灰色青石地板上,沾染上未干的水渍,狼狈不堪。她似是并不在意,仍旧固执地躺在地上。   桑晚也看到倒在地上的天涯,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松开手,说:“自己爬起来滚出去!”   见桑晚松了手,天涯心里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心肠软弱的人啊。   她的纤纤玉手撑起了半边身子,侧卧在地上,眉眼间没了怒意。   她说:“我之前救了青阳,青阳答应娶我。后来我受重伤沉睡了,他因为孤独娶了你。不过那是凡人的礼节,做不得数。”   天涯眉目低垂,却倾耳细听桑晚的呼吸和心跳。   桑晚的情绪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桑晚也不善伪装。她笑着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吧。他承诺娶你恐怕也做不得数了吧?不然你来我这里作何?”   桑晚满面含笑,心脏却扑通扑通直跳,还掺杂着一丝丝刺痛。   天涯听着桑晚的心跳,也笑着回道:“那你说,你杀无涯,青阳会不会为了我杀你么?”   桑晚听了这话,却冷静了下来。这天涯明显是要故意激怒自己的。她岂能如了敌人的愿?   桑晚转身走到熊大力身旁,拿过麻袋,一头套在天涯身上,完了还打了个结。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英姿飒爽,将她的温婉掩盖的丝毫不剩。   她对着熊大力努了努嘴,“叻,交给你们了。”然后拍了拍手,眼神清明,不见刚才的低沉。   白云旭体贴地递上一张帕子。桑晚接过,对他笑了笑:“多谢!”   宁一向桑晚竖起了大拇指,“姐姐,咱两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天涯再也不柔弱,她骂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熊大力大声说道:“走起!”   等桑晚喝完一口茶水再看时,麻布袋已经出门光年的大门。   熊大力他们身形魁梧,动作却格外敏捷。宁一赞不绝口。   门口的菜早已经被司琴收拾了进来。司琴这样如玉君子怀抱着几大箩筐的菜艰难地行走着。   桑晚看见了突然就觉得很高兴了。抚琴的手拿起竹箩筐也是生活常态啊。   她洗了洗手麻利地去煮饭。   菜还没有摘完,就听见宁一的叫喊:“姐姐,姐姐,你快来!”   桑晚就满身水渍,身前的围裙上还挂着几根菜叶的走出了厨房。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袭白衣的青阳,负手而立。   桑晚说:“你来做什么?”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疑问,只是脱口而出的话。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的未婚妻被我丢出去了。青阳公子赶紧去追吧,一会儿只怕已经出城了。”   青阳脸色不冷不热。他大步走到桑晚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听我解释。”   桑晚想了想,之前想要他解释的时候他不想解释,如今解释个什么劲儿呢。   她吩咐道:“司琴,将他也丢出去。”   司琴一脸茫然地不知所措,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将青阳丢的出去啊。   桑晚见状,只得冷声道:“你们不动手,就只有我亲自动手了!”   她的脸上还有洗菜水溅上去的水珠。随着她的走动滚落在衣领上,开出斑驳的水花。   青阳就这样一动不动,等着桑晚走向自己。   桑晚直接一掌推去,因为知道青阳的实力,她没有收力,直接重重地一推。   却不曾想青阳扑通倒地,似乎像是傻了般地盯着桑晚笑。   桑晚受不了这个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装的,不再管他,反身走进厨房。   将围裙扔在灶台上,又出来,跟宁一吩咐道:“我今天放假,他不走,不用理他。” 第50章 无涯死了   桑晚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还没有走出光年的大门呢,熊大力他们就回来了。   他一脸羞愧:“老板,那个麻袋被人抢走了。我们没有把她扔出城外。”   桑晚温和有礼:“没关系。你们先去忙。”   熊大力对于老板第一次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些惴惴不安,听到她温和的话语立即沉静下来。以后一定完成任务。   既然麻袋没有丢成,青阳又在这里,那十有八九就是无涯来了。   桑晚有些兴奋。这种兴奋以前从未有过,自从她将皇帝杀了,报仇的快感就有些明显。现在这种兴奋有些肆意。   她收回往外踏的脚步,走到一张桌子旁缓缓坐下。交代司琴将大力他们安置好,免得受了波及。   她向来是这样为他人着想。青阳心里期待,是不是也会一直为自己着想呢?   无涯抱着麻袋,哦,暂时不能成为麻袋,抱着天涯一起进门来。   桑晚有些疑惑,这个意姚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青阳来她会拦,无涯她却放了进来?   想坐山观虎斗吗?即使自己不是虎,但意姚总有些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算了,迟早也是走这一步。管他意姚怎么想呢?   无涯将天涯放在椅子上,天涯此时脸色恢复了正常,但还是一副柔弱模样。   桑晚忍不住看了一眼青阳,青阳却仍旧待在地上没有起身。   青阳的眼睛并没有看天涯一眼,见到桑晚盯她,顺势伸出一只手。意思是想让桑晚拉她起来。   桑晚见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幼稚可笑的行为,他居然也做?还屑于做,而且看样子有些乐在其中?   桑晚不想顺他的意,迟迟未动,他那只长手就一直伸在那里。   天涯柔弱的身子此时行动迅速,立即起身、弯腰、双手准备抱住卿阳的胳膊。   青阳冷冷地看了一眼天涯。说:“不用你。”顺势收回了长臂。没有让天涯沾上他的一片衣角。   看见桑晚没有帮他的意图,他站起身坐到桑晚身旁,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先前天涯的语言在此时显得多么可笑,天涯的脸色白了又白,她讪讪地起身紧挨着青阳坐下。   桑晚本来在一直在盯着无涯,见无涯此时并不发难。她心思一动,回想了一下意姚的笑容,也轻挑起嘴唇,柔媚地向青阳问:“青阳,你的未婚妻说你不会让我杀无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青阳被这种笑容惊艳地愣了神。他心里甜蜜又哀伤。桑晚问自己是因为不相信吧?还将自己做了一个挡箭牌?   桑晚一动不动地盯着青阳,其实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他不语便休。   她向来不是依靠别人的一株莬丝子。   她转头看向无涯,眼里出现从未有过的寒冰,锥心刺骨般的寒光照向无涯。   无涯的双手顿住,不甘示弱地看向桑晚。他清冷地开口,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他说:“你最好下狠手!”   大厅里两股气流回旋,在场的几人衣袖飞舞,冷厉的风如刀刃,划向无涯。   青阳有些受不住,握紧拳头死死抗住。   桑晚偷偷地看了一眼天涯,这个貌似林妹妹般体弱的女子似乎修为比无涯更高,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压。与无涯的威压拧成一股,冲向桑晚。   但是天涯的身体似乎真的不太好,即使威压强盛,却没有支撑多久就面色不好。   桑晚身形一闪,双手成爪,抓向无涯的胸口。这一招是诚心要取他的命。   电光闪石间,天涯挡在了无涯身前。一脸挑衅和轻蔑。   桑晚搞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手上也没有减慢速度,突然身后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她有些失望,却早已不是之前那股失望。之前是从未料想,这个失望是预料之中,却又特别不希望出现的失望。   她回过头,坚定地说:“我今日必定取无涯的命。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命也是命。不是你们眼中的草芥!”说罢竭尽全力一掌推开青阳。   一股略带寒意的液体落进了桑晚的脖子,桑晚没有回头。继续攻向无涯。   宁一看着眼前的情况,拼尽全力想要进去帮忙,可是她的能力弱。被威压压制地半跪在地。   一恍神间,天涯手中一柄手掌长的箭头向着桑晚刺来,桑晚向左躲,却见无涯同样拿着一柄箭头直对着刺向自己的心脏。   这份默契若是作为旁观者看地可以拍案叫绝。   桑晚微微侧身,尖锐的指甲从无涯的身后抓向他的心脏。穿胸而过的手掌握住了无涯的心脏。   无涯剧痛,眼角却带着隐晦而疯魔的笑意。   天涯手中的箭矢再次刺向桑晚,桑晚不予理会,势必要将无涯灭了。   此时青阳却抱住了桑晚,桑晚身形一滞,箭矢穿肩而过,整个肩膀腾腾冒着黑烟。手中一松,无涯跌倒在地。是虚无啊!可以一箭毙命的虚无箭啊!   桑晚冷笑着看向青阳。眼中没有了任何期待。   一张张符纸打在两股气流中间,气流横飞,白云旭终于冲过来。他又拿出一张符纸,一手捏诀,符纸成灰飘落在桑晚的肩头。   虚无的伤痛依旧,桑晚忍住了所有疼痛,丹凤眼睛清明,不见一丝泪意。   桑晚说:“大白,帮我杀了无涯!”   白氏的符咒天下无敌。微黄的符纸纷飞,化作一柄小巧的利剑,顺着桑晚抓出的伤口,刺进了无涯的心脏。   白云旭口念咒语,利剑发出铮鸣,咒语毕,利剑炸裂,无涯的心脏破碎成灰。   无涯就这样死了吗?柔弱的天涯早就受不住,昏倒在地上。   桑晚看着地上的无涯,缓缓向门外走去。   青阳拉住桑晚,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急急说道:“我早就准备好无涯的罪证,所有的吸血鬼都对他做了声讨。我……”   桑晚说:“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青阳捡起地上的箭矢,递给桑晚。   桑晚不接,也不语。   青阳说:“那我自己来。”   箭矢一下一下刺向青阳的四肢,腹部,胸膛,除了心脏,其他地方都被他自己刺伤,白色的衣袍破碎,鲜血将白衣染得红透,再不见原本的颜色。   青阳说:“桑晚,阻拦你,是我欠他们姐弟的。这些伤口,是我欠你的。” 第51章 余蚕病了   桑晚的嘴巴开了又闭,闭又开。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心里早乱成一团麻。   半晌静谧中,天涯终是醒了过来。她疯一般地夺过青阳手中的箭矢,冷声道:“我救了你,你却任由他们杀了我弟弟?还在这里为了个女子自残?”   青阳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桑晚,开口说:“我履行承诺唤醒了你,也没有亲手斩杀无涯。无涯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所有的同族。”   他将手中的锦帛扔到天涯手中,锦帛上面字字句句一笔一笔写着无涯近千年的所作所为,每一次都给长青园带来了灾祸。现今长青园的幸存者不过两百余人。   锦帛末尾,有着所有吸血鬼的联名书,要求将无涯处死,以慰所有亡魂。   天涯看着字字如泣血般的控诉,她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两从小就被父亲责骂虐待,从来体无完肤。后来父亲成了吸血鬼,更加残暴,也更加有野心。   他将儿女都变成了吸血鬼,他发誓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吸血鬼。天涯反对,他就暴打无涯。以无涯的命威胁她。   可是什么时候,躲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的弟弟,也变成跟父亲一样的人了呢?难道这才是他们家的正途吗?   天涯说:“自此以后,你我势不两立!”眼睛盯着桑晚,这话也是对桑晚说的。   天涯手中紧紧捏着虚无箭矢。路过桑晚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刺向桑晚。   全然是蛮力的冲击。桑晚一手握住眼前的箭矢,反手就要将箭矢推入眼前女子的心口。   眼前女子挑眉一笑,眼睛带着些许胜利的喜悦。   桑晚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喜悦的来由,就见青阳伸手拉过女子,挡在了女子的身前。   桑晚霎时明白了女子的意图,她在赌,以命作注,可能坚信青阳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如今她赢了。不仅赢回了一条命,还赢回了青阳与桑晚的破裂,她未来的希望。   无涯的尸体已经化作了飞灰,她笑着伸手试图抓住它们,它们太过细小,全都从指缝溜走,不再有一粒残余。   她对青阳说:“你跟我一起走。”   青阳此时早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对天涯摇头。   拖着沉重的步伐,他缓缓抬头,盯着桑晚,眼神带着询问。   见桑晚的眼睛充满了敌意和疏离,他的头蓦然低垂。向外走去。   桑晚没有阻拦,也没有回头看。她想说,你不要走。可是又开不了口。   她想听他的解释,又害怕被欺骗,所以她选择了逃离。逃离伤痛,是自己最基本的保护了啊。   好在无涯死了,那么余父余母也是安全的吧。   大白眼里带着疼惜,转头看向青阳。鬓边的碎发飞扬,看不见他的表情。   宁一跑过来扶住了桑晚。愤恨地盯着跟在青阳身后出门的天涯。   走了很远,青阳才停在一处没有人的小巷中。他回过头对天涯说:“我欠你的已经还给你了。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公平合理。”   天涯泪流满面:“我当时救你就说过,你必须娶我。”   青阳冷眼一看她:“我没有答应。我也帮你杀了你的父亲。”说罢加快了步伐。   走出去很远,他才停下,未曾回头,朗声说:“你与她为敌,就是与我为敌!”   余蚕一日未归。桑晚以为她离开了。光年的生意照旧营业。   桑晚并没有休息,似乎疼的次数多了,都成了日常。她不想闲下来。   第二日,余蚕回来了,却是流星将她抬回来的。   流星说,是在一个小巷看到她晕倒在地,知道是光年的余蚕姑娘,就将她送了回来。   余蚕的身体伤的严重,却只看见一个类似于利器的伤口,失血过多,伤口迟迟不见好转。   宁一没有耐心,却也坚持去照顾余蚕。   余蚕冷着脸,说:“我想要桑晚来照顾我。”   宁一脾气不好,扔了药碗吼道:“你凭什么让姐姐照顾你。她也受伤了。你爱喝不喝!”   司琴想要接手,被宁一狠狠一瞪,立即萎靡了下去,讪讪跟在宁一的身后离开。   一连三日,余蚕都不吃不喝。宁一实在看不下去,还是告诉了桑晚。   桑晚的伤已经慢慢好转了。想起之前的猜测,加上余蚕如今的举动,不得不让桑晚更加确定,这个余蚕只怕真的喜欢自己。   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得跟她讲明白,好让她死心。   于是桑晚重新盛了一碗汤药,走进余蚕的房间。她的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却是一副面黄肌瘦,虚弱不堪的模样,惹得桑晚不好直接开口。只是静静地将药端给她。   “喝药吧。”   余蚕眼睛都不眨,盯着桑晚,说:“你喂我喝,我没有力气动不了。”   桑晚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完了一碗药。又喂她喝了一碗粥。   她乖巧的仿佛一个孩子。   桑晚说:“我不能天天照顾你的。你必须快点好起来。”   听到这句话,余蚕的眼睛亮晶晶的。   紧接着桑晚说:“好起来就可以多干点活了。”   余蚕笑了:“好,我一定快点好起来。”   桑晚见余蚕没有什么问题就要转身离开。   余蚕面色一变,眼睛氤氲了一团团雾气。她眉头紧皱,哭着说:“我每天都做噩梦,彻夜不能睡觉。”   桑晚回头,担忧地问:“那我再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余蚕哭的更厉害了:“我看见你就心安了。你能守着我一会,让我休息休息吗?”说完一长句话,她的气息紊乱,直喘粗气。   桑晚点点头,弯腰为她捏好被角。拖过椅子,准备坐在椅子上。   余蚕却一把抓住了桑晚的手,嘴角下垂的厉害,“我能拉着你的手睡一会吗?”   桑晚只好点点头,顺势坐在床边。   余蚕整个眼睑乌黑,黑眼圈极为严重。真的是好久没有睡觉的样子。好在一会她就进入了睡眠。   睡眠中的余蚕,眉头紧皱,抓着桑晚的那一只手过一会就条件反射般地握紧。songkai   桑晚看着她这个样子,想说出口的话再也无法开口。 第52章 鲛丝网   在广硕呆久了,桑晚越来越喜欢这个城。   宁一似乎天生是街道一霸。不久她就已经混熟了整个广硕的大街小巷。   一日,她心情郁闷地拉着桑晚说:“姐姐,我发现一个问题,很奇怪!但我不敢下结论,不如你明日陪我去看看吧。”   一条不起眼的卖各种各样的杂货的大街上,许多人看见他两都有些莫名的敌意。   各家各户的店主时不时就会抬头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他们一眼。这种极力想显得不刻意的可疑行为却是很让人怀疑。   为了保险,宁一特地带上了在他们看来是个凡人的余蚕。出门之前给了余蚕一锭金子外加一千两银票,让她先出门来到这条名为铁匠街的小街上。   街道不大,在整个广硕城中算是一条特别不起眼的小街道,几乎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逛完。   余蚕迅速走进了一家渔具店。   她冷声问:“可以鲛丝网卖?”   店家非常小心谨慎,伸出头朝外面看了好久。因为还是清晨,这条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来往往的人很少,这家店周围就只有余蚕一个姑娘。   看了一圈,老板领着余蚕来到后院的一间房,门房里面有大大小小的鲛丝网十来张,还有鲛丝绳索。   他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你看看,这都是上好的鲛丝网,无论是什么样的吸血鬼都可以抓住。而且您还刻意搭配买些鲛丝绳索回去捆缚住抓住的吸血鬼,方便取血。您看看这绳索的弹性。”   他边说边拿出一截绳索,用菜刀不断用力砍。“您瞧瞧,这可是正宗的,全广硕只有我家的鲛丝产品最结实了。我们之前的老板可是京都的沈家呢。”   沈信的生意竟然延伸到了广硕!沈信死后,这些店铺掌柜就自立为主,不知道这些货物还有多少。余蚕装作随意看了看,问了问价格。   老板满面笑容,余蚕从未见过将虚伪的笑容展现的如此真诚的人。这种笑容若是外人看来绝对不会猜到是老板对顾客的应付,反而更像朋友之间的热诚。   她不自然地咳嗽两声,还在继续介绍产品功能的老板迅速停了下来,报了个价格:“两千两银子。”   余蚕问:“鲛丝网和鲛丝绳一起吗?”   老板的眼角变直了,嘴角却依然上扬到最高处:“姑娘你看,这是鲛丝绳的价格,鲛丝网要五千两呢。您看,你要不今儿个先拿一样?”   余蚕看着手中只有细若蚕丝的鲛丝绳,转身出了后院。   老板还在身后说道:“只有绳子可很难抓到吸血鬼的,您最好先买了网再行动。我们广硕城是不能胡乱抓捕吸血鬼或者妖的。   您看我们这里一般不单卖这个,我是看姑娘您诚心要买,先卖给您一件儿。   不过您要小心,万一给那些个吸血鬼逃了,告发到城主那里,可是要杀头的。   还有您千万要思量好了再行动啊。万不可大意,如果有意外,您也千万不要泄露这里。不然家中圈养了吸血鬼的大家族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啊,在城中可都有后台的。”   老板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巧麻袋,将鲛丝绳装了进去,系好口了才递给余蚕。   余蚕点点头,接过麻袋,拿出袖口的银票和金子。转身离去。   桑晚没有买东西,这条街的人更不会卖给他们东西。所以他们先回了光年。   余蚕回到光年,桑晚吩咐熊大力关上了大门。   余蚕汇报了整个经过。   桑晚摩挲着手里的鲛丝绳,问宁一:“你怎么知道这条街有这个卖的?而且这个是不是真的呢?你能肯定吗?”   “这个鲛丝和那家店里的鲛丝网都是真的。”余蚕回道。   桑晚抬眼盯着余蚕:“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眼里带上了审视和敌对。   余蚕自知口快,赶紧找好了借口:“以前我家是京都的,僵尸大乱的时候我见过道士使用这些鲛丝。有一个小道士还教过我如何辨别。   这种鲛丝放在手心不会升温,阳光透过鲛丝,全部都会被吸收。虽然鲛丝都是透明的,但是却可以吸光。”   桑晚询问地看向宁一,宁一点点头。   “亲眼见过真正的鲛丝的基本都可以确定它的真假。”   宁一满眼的担忧,“姐姐,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当时我常见的一个小地头蛇在街上收保护费,打砸一个小摊位的时候碰倒了一个小厮。   当时那个地头蛇手上的匕首直接刺破了小厮手上的这种麻袋,漏出来了些丝网。我们宁家当时也有这东西。我一看就知道了!”   “就是说,意姚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们普通人抓吸血鬼做什么呢?”   桑晚皱着眉,她想起了京都的老皇帝,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七空他们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还有青阳,他是不是知道呢?   宁一说:“我听祖父说过,许多普通人想要延年益寿,会每日喝一碗吸血鬼的心头血。这样他们既不会变成吸血鬼,保持在人间的权势和钱财,也不会担心被道士追杀。”   桑晚想起了书玉,她是那么关心吸血鬼族群,如今青阳不知道在何处,他们一时也进不来。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管这件事呢?   新进来广硕的吸血鬼早就没有了。而且反观整个广硕,其实吸血鬼是被歧视的,城里没有任何有权有势的吸血鬼,而且来广硕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见到同类上门结交。   可见平日里吸血鬼行事已经特别低调了。但还是逃不过被抓捕的命运。   白云旭从二楼下来,对桑晚说:“桑晚,我会帮你。”   桑晚瞬间安心了好多。来到这里之后,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看着白云旭的脸,她想起了每一日她送来的东西,心里温暖而又充实。似乎为自己的心重新竖起了一张盾牌。   宁一拥抱了桑晚一下,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搁在桑晚的肩头,闷声闷气说:“姐姐,可别忘了还有我!” 第53章 余蚕的诚意   余蚕抬起了眼皮,没有出声。   如今已是秋末,广硕位于南方,秋风带着秋雨,森森寒意入骨。   一个男子趁着更深露重,逆着秋风,进了城主府。   长袖鼓鼓,蓑衣下的袍子已经半湿,斗笠取下,俨然是卖给余蚕鲛丝绳的老板。   他将斗笠和蓑衣放在屋檐下,浑身抖了抖,身上的水顺着衣物流淌在地上,形成一洼小水池。   他看了看仍是不满,捞起长袖长袍快速拧了起来。   没一会,厅内唤道:“行了,赶紧进来烤烤炭火,我又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厅内一个大大的炭盆边坐着的正是城主意姚。   男子未行礼,大方坐在意姚对面的小凳子上。双手在炭盆上搓了搓,才开口道:“东西已经到他们手上了。”   意姚盯着红红的木炭,面上一片淡然。   “广硕的人安逸太久了,也不太把我放在眼里。现今这事交给他们处理更好不过。”   一阵阵白烟从男子身上蒸腾而出,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说:“意姚,你把青阳引进来,到时万一场面控制不住,对广硕而言会有灭城危机。”   意姚拿起火钳添了些炭火,才缓缓道:“现在广硕就如这炭盆,却早已没了新的炭火,他们瞒着我做这些事,到时没了吸血鬼,他们还会将主意打到妖身上。”   染了豆蔻的长甲在火光中愈发艳丽。火钳将火红的木炭移到一边,纤纤长指换了把小铁铲,铲掉了积尘的炭灰。“炭灰不丢掉,火也旺不起来。”   男子说:“无涯真的死了?”   意姚眼里有些释然:“是呀,我也没料到。可能是他自己活够了吧。我们这样的,总是有活够了的时候。”   男子起身走到檐下,穿戴好蓑衣和斗笠,望着门内,站了一瞬,准备离开。   意姚说:“城主该换人了。苍穹。”   “你保重好身体。广硕只有你镇得住。”苍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梧桐林旁。   金黄的梧桐叶踩上去绵软,积水淹没鞋底。   最后一片梧桐叶摇摇晃晃,终是落进了泥水里。   第二日,雨水小了些。但南方的雨一向连绵不绝。   桑晚跟宁一两个走了一整天,大街小巷,世家大户。却没有听见可疑的声音。   难怪当时找隔音材料那么顺利。原来是有这样的用途,连吸血鬼的耳朵都可以屏蔽的隔音材料。   余蚕问:“你们就这样一个一个找吗?找到了怎么安置?”   桑晚看了一眼余蚕说:“余蚕,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受伤的?而且,你似乎很了解我们?”   余蚕站起来,沉声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桑晚有些无语,这个人也不善辩解。   余蚕整个人有些担忧,她全身紧绷地坐在那里,也没有多的话语,更不想看见桑晚眼里的敌意。   于是她眼睛平视着桌面上的那一壶茶。茶水的烟雾刚升起一指长,就被寒气浸润,消失在空气中。毫无踪迹可循。   慢慢地,听不到回话的余蚕眼睛渐渐失了焦距,眼前的物件儿变成了模糊一片儿,分不清楚形状,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茶壶。   她缓了缓心神,明白了自己要求的,就是陪在她身边,顺其自然。心里的伤痛哪有那样容易就痊愈了呢。   她没有收回失去焦距的眼神,直接答道:“桑晚,你可以放心,我自会证明我自己。”   桑晚拿起已经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醒了醒心神,笑说:“我这个人以前相信一个人很容易,现在却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但是我既然收留了你自然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可是这对你一个普通人来说,太危险。所以,你没有必要用性命来证明自己。”   余蚕难得笑了,“我相信你可以保我的命。”   “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一日后,余蚕就拿出一张广硕的地图交由桑晚。地图上零星标注的红点有二十多家。   只是这些人家都是在城主府附近。桑晚抬头看了一眼余蚕:“这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余蚕点头。略微狭长的眼眸半眯着,有股自然透出的威严。   现在救人要紧,既然余蚕拿出了诚意。不管她是如何得到的,又或者是想以地图钓鱼。   但她总也不会将所有地点都设一道陷阱。不过还是得防着。现在桑晚谨慎了许多。余蚕是绝对没有这样简单的。   青阳教给桑晚的东西很多,但都只限于自己的能力提升。并没有学到多少关于吸血鬼的常识。也许是青阳几乎没有什么弱点,所以觉得这些不大重要?   桑晚问宁一,鲛丝网的弱点。   宁一说:“鲛丝的弱点就是沈家的湮灭毒。以湮灭毒浸润的利器,即可破开鲛丝制品。”   现在他们手中就有两支虚无箭矢。对这次救援行动有了很大的胜算。   余蚕提醒道:“光有虚无箭不行,这些普通人既然敢打吸血鬼的主意,那么他们必定有道士相助。”   “那不怕,我们也有白云旭嘛!”宁一指着二楼的白云旭说,语气带着兴奋。对普通人自己可没有输过!   白云旭点点头,“任凭你安排!”   从一开始,白云旭与余桑晚就是个奇怪的组合。本来是抓妖抓吸血鬼的道士,竟然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网,以命相搏的挣扎都没有撕开命运之网的一丝一毫,他们一步步走进了这个奇怪组合里。   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对生命的怜惜和心软。一个爱笑的道士和一个爱哭的吸血鬼。   桑晚看着大白,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我们同心协力!”   紧接着,余蚕拿出一份名单,铺开在桌面上。她说:“这些名单中有一家官职很大,是副城主,名叫刘胜,是个普通人,四十多岁。”   桑晚感觉此事很棘手。既然副城主都在这一部分人员里,那么这件事就是整个广硕默许的行为了。   单单靠他们几人一个一个救,恐怕刚救出一个就打草惊蛇,其他那些吸血鬼肯定会被灭口。   不知道意姚在这里满扮演了什么角色。意姚肯定不是普通人,即使她的妖气掩盖的十分严密。但是桑晚进城主府的那天还是闻到了。   这件事得从长计划了! 第54章 诱饵   知己知彼,向来是知己不易知彼更难。敌人不会把弱点摆在你眼前让你知晓。   这边宁一知晓的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刘胜三十来岁就当上了副城主,他杀伐果断,能力非凡。他凭借自己的武力和杰出的领导能力,协助意姚处理了多次不同族群之间的冲突。   对于敌人心狠手辣,对于肆意违犯广硕律法的人,不论身份,都是当场斩杀,丝毫不留余地。   刘胜强制处理,意姚柔政安抚。他们俩配合得十分默契,也十分和谐。   十多年前,只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刘胜就做到了副城主的位置。普通人坐上副城主的宝座,那么广硕城里的普通人就有了极大的安全感。所以近十多年,广硕在外人看来一片祥和。   因为广硕的人员分布不同于其他城,意姚是一只狐妖。既然妖做了城主,那么副城主必定不能是妖或者是吸血鬼。   不然,普通人在广硕城不就是鱼肉了?好在有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人跳了出来,成功增加了他们的底气。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即使要将他换掉,恐怕意姚也不会亲自动手,亲自动手,普通人恐怕会联合道士发动暴乱。   那么,意姚肯定是知晓这件事的。放无涯进城也就成了对桑晚他们的一种试探和考验。   看桑晚他们是否能够战胜无涯,如果胜了,她就多了一柄利剑,可以帮忙砍掉这个拖后腿的副城主。   如果输了,她大可以寻求无涯的协助。即使无涯的性子不会如她所愿,她也只需要无涯杀掉这个副城主即可。   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动手,更何况桑晚他们刚进城,与意姚没有利益纠葛,那么意姚就可以撇开自己,安稳地坐在城主之位上。   桑晚长吁一口气,意姚真的好算计!   只是此时桑晚还不知道余蚕就是青阳。也有可能意姚更信任青阳,所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青阳和余桑晚身上。无涯也的确是对他们的考验。   意姚是个好领导人,她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城一片惨淡,她爱惜城里的每一个人。   桑晚他们来广硕时间并不长,对副城主府更是一无所知。现在他们的身份又有些复杂。   宁一也是愁眉不展地唉声叹气。   桑晚有个计划,这个计划需要大家团结协作。现在肯定是不能先解救其他的吸血鬼。   为了一举成功,必须擒贼先擒王,先救出副城主府的那一个,其他的也需要意姚的配合。   既然余蚕有了相关的地图,那么这件事就是有据可查,头目被打倒,其他的靠意姚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桑晚给大家说了自己的计划。   先由白云旭想办法进入副城主府,打听清楚情况,再里应外合救出吸血鬼。   白云旭想要得到副城主的信任很难,除非他的投名状非常吸引人。   计划第一步,就是以桑晚自己为饵,让白云旭抓了自己献给副城主。   打听情况,只要进了副城主府,靠着白云旭的修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一旦桑晚进了副城主府肯定就没了自由身,会与外界失去联系。外面的的人必须足够可信,而且与白云旭有默契才有可能成功。   宁一极力反对:“姐姐,诱饵我做就行,你在外面救我!”   余蚕紧接着说:“我去作饵。桑晚在外面营救。”   桑晚看着余蚕道:“你又不是吸血鬼,如何作饵?”   余蚕坦然说:“我是,其他你不用管,第一步交给我和白云旭即可。”   桑晚探头看向白云旭,只见白云旭点点头。这样也好,只要见余蚕放在白云旭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她会在外面使坏。   那如果她跟他们是一伙的,那自己也可以想办法救出白云旭。   于是桑晚答应了余蚕。   余蚕先是向宁一取了五千两银票,买回了鲛丝网。再跟白云旭约好了时间在副城主府附近见面。   她对白云旭说:“这件事你不能让桑晚在场。”   白云旭给了余蚕一张符纸,说:“这张符纸你藏好,它可以帮我找到你的位置。”   余蚕接过,将它收在脚底袜子中。   出行前,白云旭将好多符纸交给桑晚,细细交代每一张符纸的用途。   桑晚笑得开心极了:“不用多讲,你的好多符纸我都认识了。”   白云旭愣了愣,又想起司琴跟自己说的以往。点点头嘱咐道:“这些你都收好,可以保护你的,宁一也有一份。”   说罢,交代桑晚不要前去与余蚕约定的地点,以免被副城主有所察觉。   一切安排妥当,白云旭向着目的地赶去。   眼前的青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白云旭。即使是深夜,青阳也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来。   白云旭捏了捏手中的符纸,确定另一张符纸就在青阳身上。“你就是余蚕?”   青阳说:“是。”   白云旭眉头紧皱,却也不敢多说话,以免引起他人怀疑。他先祭出一道定身符打在青阳身上。   青阳飞身后退,符纸堪堪击中青阳的肩膀。青阳一下子僵住,狠狠摔向地面。   听着地面的巨响,白云旭感觉有点疼,手上却并没有停歇。他迅速放出鲛丝网罩住了青阳。   那些人会相信自己能抓到青阳这样的强大吸血鬼吗?青阳这个饵确实是够分量!   白云旭扣响了副城主府的大门,出来迎接的小厮一看他身后的青阳,立即将白云旭请进了门。   管家一脸睡意来到了大门口。他随意扔了一个钱袋子给白云旭,说:“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白云旭没有接,只一掌挥开小厮,直接打开大门带上青阳向门外走去。   管家招招手,一群武丁冲上来围住了白云旭。   白云旭冷冷道:“你们想强抢不成?”   管家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上!”   众人开始围攻。   白云旭扫了一眼,祭出一道符纸将众人定在了原地。 第55章 苦肉计1   每个人都保持着抬起一只脚的金鸡独立姿势。   管家面色先是一愣,转瞬满面含笑,躬身请白云旭上前。   白云旭将青阳扔给他们,大跨步走进了副城主府内。   副城主府规模上比城主府小了很多,但布置华美。雕梁画栋,亭台阁楼装扮的精美典雅。   白云旭被安置在了一间房内休息。   副城主府内倒是没有术法波动,看来这个副城主还是比较自信的。   大白最近研究符纸进步颇大。他既然自告奋勇来了此地,就敢肯定自己不会被发现。   他拿出一道追踪符,追踪符比刚开始的蝴蝶追踪符小了很多。仅仅是指甲盖大小,他无声地念了一道咒语,追踪符隐没在空气中,往外飞去,没有惊起一丝风。   最靠近府内西北角的一间地下室,青阳被粗大的铁链缚住了四肢和脖子,为了稳固,还另外加了鲛丝绳固定住他的四肢和头颅。   真是万无一失呢。青阳自嘲地笑笑。现在自己可没有能力自保了,恐怕也得跟身旁的这个男子一样任人宰割了。   身旁的男子同样被固定在一面墙上。他的心口有一支竹签,竹签一头连接在男子的心脏上,另一头被鲛丝织成的盖子盖住。   竟然是为了取心头血,生生地让拇指粗细的竹签与男子的心脏长在了一起!这样随时可以取血,但是男子时时被疼痛折磨。   男子早就瘦得脱了形,面色枯槁似是随时就要死去。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斜斜地瞥了一眼青阳,眼睛突然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只怕是认错了人吧,他要是被抓,那吸血鬼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看见了他眼中的亮光,青阳用只有他两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没错,我就是青阳!”   男子瞬间惊讶地睁大眼睛,费力地将头颅转过去细细打量着青阳。   很快一群人进来,似是宿醉未醒,骂骂咧咧的。   “娘的,深更半夜也有活儿干,城主大人越来越过分了。半年就得换一个吸血鬼。”   “咱们城主大人不这样如何能比的上城主府的那个娘们儿。那个娘们儿可是狐妖呢,命长着呢。咱们城主大人要想办法将那个娘们儿搞下来,不得年轻气盛地多活几年?”   “好好的城非得放一些妖魔鬼怪进来,让咱们日日活得胆战心惊。”   “哎哎,别啰嗦,等会让人听见了,可有你们好看!”   “这个地方什么人都没有,就这两个吸血鬼,很快就会死在这里了!怕什么!”   “这些跟咱们也无关,反正咱们不照样喝酒吃肉,银钱到手了管他明天会怎么样啊?”   “别废话了,赶紧的,忙完了我还得回去呢。我家的娘们儿越来越烦人,一日不回就大吵大闹!”   几人言语间手上的活儿却一点没有放慢速度,很快就来到了青阳的身前。   青阳冷冷看过去,几人的醉意一下子惊醒了。   当头的男子啐了一口,“看什么看,马上可有你受的!你求求爷爷,爷爷等会下手轻点儿。”   啐完了,男子看着青阳的脸,嬉笑道:“娘的,这个吸血鬼比窑子里的姐儿都美!”   他一把扯开青阳的衣服,顺手在青阳的胸口摸了一把,啧啧叹道:“手感也好,他娘的,要是个普通人多好,没得是个吸血鬼,咱们可没本事动!”   青阳的整张脸都要冒火了,脚底的符纸动了动,青阳才勉强忍了下来,对着空中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男子说:“这个可比城主府的那个女人还要美呢!大山你眼中只看得见窑子里的女人!”   几人围在青阳身边,纷纷赞叹青阳的美貌。   带头的大山给他们一人甩了一个巴掌,骂道:“娘的,滚开点。老子要开工了!”   说罢,大山将一柄匕首刺入青阳的心口,然后迅速将准备好的竹签插进去。   唤身边的小个子:“来,扶着,半个钟头就长好了再松手。”   小个子胆子有些小,他不敢看青阳的脸,只乖乖地扶着竹签,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几人收拾好所有东西往外面走去。   大山说:“小个子,你今儿个第一次来,等这个竹签不掉下来就将这个盖子装好。咱么先走了。”   小个子颤抖地说:“哥哥们,你们能不能等我一起走?”   大山不耐烦地说:“你让我等你?这活一年忙几回?银钱又多,你不干多的是人干。要不,你现在就走?”   小个子颤颤巍巍摇头,“我能、能干,哥哥们你们先走。”   随着小个子的颤抖,竹签抖得不行。青阳疼地脸色煞白。   青阳缓了缓说:“小个子!”   小个子正在恐惧中,惊得一下抽掉了竹签,他盯着手里的竹签,想上前却又不敢。   青阳苦笑了一下,竟然是个这么胆小的。   他说:“你来,插上,我不伤你。但是你得帮我个忙!”   小个子拼命地摇头,他想冲出去叫回哥哥们,可是双腿发软,根本动不了身。   青阳缓声说:“别怕!不会要你的命,就是个小忙!”   小个子结结巴巴:“你、你、说、说!”   “等我被救了,你到时候跟我的媳妇儿说这个竹签有多疼。你跟他们在一起也应该听到了很多这些事吧,你就实话实说就可以了!”青阳说完这句话,有点气喘。   但他生生忍住了,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疼痛了,几乎都忘记了心脏的疼对吸血鬼来说才是最疼的。   小个子见这个吸血鬼的要求不过分,也对他对自己肯定能被救的笃定颇为怀疑。即使被救了,似乎答应他也能有条活路不是?   他准备点一下头,可是头一垂下就没力气再抬起来了,他只得说了句:“好!”   青阳说:“那你快点来,不然伤口长好了!你要对我动刀子,我可饶不了你!”   求生的欲望让小个子克制住了颤抖,快速将手中的竹签插向青阳的心口。   青阳疼地倒吸一口气。   桑晚当时也是这样疼的吧。   青阳想起来刚开始见到桑晚的样子,她是那么爱哭,似乎现在她不哭了。成长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大喜大悲。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桑晚似乎真的放下了小道士。那小道士就不再是自己的敌人了!   似乎自己应该学学小道士的那一套? 第56章 解救成功   小个子忙完后几乎是爬着出门的,他扶着墙壁锁好大铁门,跌跌撞撞地走了。   男子对青阳说:“你如此肯定会被救?”气息微弱几不可闻。   但青阳听清楚了,他勾起嘴唇,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光芒万丈:“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男子嗯了一声,没了话语。即使想要再说几句话,也没了力气。   任何话语在面对绝望中的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要么面对残酷的现实,黯然等死,要么满怀希望,一天挨过一天。不过在这种长期的黑暗中,两种情况都是一样的结果。每日被绝望打败。暗无天日中,没人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乐观。   青阳心里其实是开心的。既然桑晚放下了白云旭,那么这一次,一定能赢回她的心。   她最是怜惜弱小,自己已经没了修为,又在这里被折磨。她就算是怜惜自己不会赶自己走,能用自己的面貌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日子还长呢。   她又想起自己身为余蚕时候对桑晚表现出来的爱意让桑晚恨不得跳离自己的模样。   她其实很难让人走进她的心里吧。算了,反正自己有信心!   密集的疼痛几乎传遍了全身,让青阳似乎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疼痛,之前虚无的伤痛还没有康复。他吸了几口气,勉力维持住云淡风轻的模样。   即使没有人能看得见,青阳早就习惯了如此,让人安心,让自己安心的模样。   白云旭收回追踪符,看见青阳对着那个小个子说了几句话。他不明白说的什么。追踪符能做到还原画面已是不易。   疼成那样,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难怪桑晚选择了青阳呢。   白云旭想着,将符纸重新施了咒语,传回给桑晚。   桑晚几乎时刻保持清醒,等着白云旭的消息。   符纸进了桑晚的房间显出了形状,一落到桑晚的手中,青阳就出现在画面里。   桑晚看见画面,心疼地难以自已。她想起来小黑的眼神,还有余蚕的那种明显相似的眼神。   一切不言而喻,这个青阳又一次故技重施。可是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并没有让桑晚感到生气!   她走出院门,轻声喊道:“流星!”   流星从墙头翻下,抱拳说道:“余姑娘有何事?”   桑晚看着他,直到流星全身发麻。决心不再装傻。   “您想见城主?”流星见桑晚有这个意图,摇了摇头,“城主不能见你。”   桑晚抬眼看向流星:“那我去硬抢,城主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流星单膝跪地,请求道:“请您见谅,城主自有安排。”   桑晚不再理他,转身向副城主府而去。   桑晚翻过院墙,一路跟着追踪符找到了白云旭。   一切顺风顺水,顺利地有些让人感到不安。   庞大的副城主府守卫森严,却也难不倒桑晚。   大白手中的符纸盈盈发亮,随着接近目的地的距离越小而越亮。   不显眼的角落里,小个子瑟瑟发抖。很庆幸自己留下来看到这一幕。希望照着那个吸血鬼说的能够保自己一命吧。   看着眼前的大锁,白云旭有些发愁。术法中并没有开锁的符咒。   小个子双手扶墙递给白云旭一把钥匙,用极细微的语音说:“钥匙给你们,你们千万要放我一条性命!”   铁门洞开,青阳心口的竹签随着他的呼吸抖动。桑晚一瞬间感觉惊骇不已,居然这样的灭绝人性!   她呼唤道:“青阳,你疼不疼?”   这种疼痛哪能不疼呢?   桑晚转头看向小个子,“铁链钥匙呢?”   小个子的头摆的像个拨浪鼓。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桑晚手握铁链,暗自发力,锁链断裂。她半抱住青阳,眼中带着疼惜。   青阳说:“小道士,把旁边那个解开。”   白云旭为难地看向桑晚。桑晚温柔地看向青阳:“青阳,我原谅你了!”   说话间,她将竹签拔出丢在地上,手捂住了青阳的心口,微冷的血粘满了她的手。   她忍不住淌了几滴泪,却又很快止住了。   青阳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小个子说:“我媳妇儿来了,该你了。”   桑晚正将旁边那个吸血鬼的铁链除掉。闻言疑惑道:“他要干什么?”   小个子看见桑晚徒手掰铁链,吓得更是呼吸都有出无进了。   桑晚看他的样子似乎再留下来就要被吓死了。柔声说:“你走吧。”   小个子终于快速吸了几口气,用仅剩的力气爬到门外,却是晕了过去。   那个吸血鬼一脱离铁链整个人就往地上倒,桑晚只得抱住他,支撑着不倒下。   青阳叫:“桑晚,你快来!”   桑晚没有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青阳。   青阳笑了笑,不再像以前那种没有感情的笑容。这个笑带着满意和喜悦。   桑晚有些无可奈何,这个人就像是突然变了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活得太久,成了精。   白云旭见状,走过来,对着桑晚说:“把他交给我吧。”   白云旭先燃了一张符纸,符灰落在男子的心口周围,竹签与胸前的肉有了些许分离,鲜血慢慢地往外渗。   他又加了一张符纸,符纸飞快地附在男子伤口中,掩盖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血液。   男子胸前的竹签几乎与心脏都长在了一起,一番操作下来,男子本就苍白的脸却大汗淋漓,整个人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男子奋力抬起眼皮看了白云旭一眼,很快就晕了过去。   白云旭被其他,说:“快走!”   四人出了城主府,转头去看,城主府竟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苍穹挥了挥手,众人将副城主府包围了起来。刘胜被抓捕至城主府地牢严守看管。   副城主刘胜府中的道士们也被被意姚以意图谋反抓了起来。   苍穹是普通人,又早就与广硕中心怀叵测的世家有了长久的生意往来。   意姚在苍穹的帮助下,这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广硕的二十多家世家满满围住,一场本以为会艰难万分的战争,却因副城主府过于盲目自大而轻而易举地结束。 第57章 结束   流星送来了意姚的信函,让桑晚自己处理已经解救的吸血鬼。   流星说:“城主大人不希望广硕出现波动,刘胜处死之后,城主之位也将由苍穹接任。所以不论您是留在这里还是不留,我们城主大人都会支持。”   三日后,刘胜处死。   被解救出来的吸血鬼在刑场痛哭流涕。   青阳与桑晚商量过后决定远离世俗生活。   桑晚说:“我还是喜欢过普通而平淡的日子,不如我们回满月谷吧。”   青阳自是希望桑晚能够回去。   所有吸血鬼都愿意回去,至少不会再遭受皮肉之苦。   回期定在三日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光年里。仅仅二三十人,各个都是劫后余生,脸颊泛着回归的喜悦和平静。   白云旭问桑晚:“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桑晚说:“你应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你真的太美好,你的明天更美好。而且你应该像你师父希望的一样,不再牵扯到我的生活里。”   白云旭看着桑晚笑,笑容里有些脆弱,就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他说:“我都听你的!”   青衣的大白消失在人流中,桑晚拿出所有的符纸,静静地看着它们焚毁在灶膛里。   大白,祝你以后一生平安康泰。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希望!   桑晚和青阳和好了。桑晚想,人生就是这样,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没有人不会犯错。青阳即使活了那么久,他也是刚学怎么去爱一个人。   曾经淡漠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孩子般粘人的家伙,她愿意再给青阳一次机会。   小黑也好,余蚕也罢,青阳坚定的心意都没有更改过,桑晚很庆幸他们的身份都一样,没有人会反对,那么他们所有的相处都将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会如何相处,如何相爱,如何长久。   宁一也看开了,她对司琴说:“再见。”   光年就交给了司琴。它适合交给司琴这种如玉公子。   后来光年开遍了整个天都国。司琴一生也没有像他自己所言的那样娶一个普通的妻子,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所有女子都没有比得过桑晚的温柔和宁一的爽快。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满月谷,也没有再回去看一眼。   回满月谷的那一日,大雪纷飞。参天大树都成了一颗颗雪白冰雕。   青阳带着桑晚回了之前的院子,院子里的动物还都好好地生活在圈里。   青阳说:“我早就想带你一起住在这里了。”   桑晚穿上大红衣裙在雪地里与青阳并肩而行,白雪落在他俩的头上,桑晚看着青阳笑:“你以后都没有修为了,以后,你就我的小玩意儿。不知青阳公子可接受得了?”   青阳盯着桑晚的眼睛,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满月谷越来越热闹,许多厌倦世俗的吸血鬼都回到了这里。这里即将是下一个长青园。但是有桑晚和青阳的守护,它将永存。   桑晚每一年都会与青阳回京都看望余父余母,三年后,两老去世。桑晚和青阳披麻戴孝送两老离开。   满月谷增加了许多房屋。   从此就是简单而平静,甚至于乏味的生活,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连七空都爱上了满月谷的生活,也不再偷偷往外面溜。   回了满月谷,王多金为自己建造了一座金房子。他说:“反正以后也不出去了,拿着金子也无甚用处,还不如睡在金子里,睁眼就看得见,心情舒爽的很啊。”   书玉爱操心,桑晚他们推举她做了满月谷的谷中。   谷中扯皮拉筋的事情都交由她来解决。她的声音一出现,所有的吸血鬼都会吓得战战兢兢。一切顺利、幸福美满。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