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小妾难再爱》 第一章 唯一的妻子 “柳嫣儿,见了夫人还不行礼?” 一位衣着华贵的贵妇人端坐于堂前,她身后的丫鬟质问道。 “夫人?这里不是上官府吗?怎么会……”上官翎的夫人不是她柳嫣儿吗?怎么会还有一个夫人? 柳嫣儿的夫君五年以前进京赶考,她卖了娘家带来的镯子给他做盘缠,那只镯子虽说算不上繁杂富贵,倒也极为雅致,最重要的是这镯子是柳嫣儿娘亲留给她的遗物。 柳嫣儿最宝贵的便是这只镯子,若不是夫君进京赴考,实在是凑不齐银子,柳嫣儿断然不会典当这只镯子。 本想着等夫君回来后便想法子将镯子赎回来,谁知自上官翎进京赴考以来,五年了无音信,就在柳嫣儿打算进京寻夫之际,衙门里却来人告知柳嫣儿的夫君已被朝廷封为正三品大理寺卿。 柳嫣儿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连夜收拾行装赶往京城,她下车之前特地施了粉黛,只盼得五年未见的夫君能够瞧见她最美好的一面。 然而,她进上官府后第一眼见到的并不是心心念念的夫君,而是这个自称是夫人的人。 “翠儿,不得无礼,怎么说他也是老爷的人!”华贵的妇人教养极好,就连说话也是十分得体。 “是,夫人!不过夫人您是上官府的主母,她不过是大人的一个小妾而已,应当给您行礼,否则传将出去,会说咱们上官府没有规矩!”丫鬟说完后便不屑地看了一眼柳嫣儿。刚刚她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主母?什么妾?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嫣儿彻底糊涂了,难道上官哥哥另娶她人了?而且她成了……妾?可是,上官哥哥说过,他此生只娶她柳嫣儿一人为妻的,怎么会再娶其他人? 突然这位自称是当家主母的人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夫君,你回来了!” 柳嫣儿转身望去,来人正是她思念多年的上官哥哥。 上官翎依旧面容俊朗,目光锐利澄澈,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那身粗布麻衣换成了绫罗绸缎。 “上官哥哥!”这四个字柳嫣儿脱口而出,却不知道旁边的主仆二人早已微微蹙眉。 “嫣儿,你来了!”上官翎态度极为冷淡,这与柳嫣儿想象中的重逢场景大相径庭,柳嫣儿觉得心顿时被掏空了。 “芊芊!”上官翎越过柳嫣儿,极为温柔地拥起付芊芊的细腰,“嫣儿,快给芊芊行礼,她是我上官府的夫人!” 男人的话很温柔,却让柳嫣儿的心凉到了极点,不甘心地问道:“上官哥哥,你忘了,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有我这么一个夫人?” “柳嫣儿!不得无礼,以前没人通知你,本官不怪你,但是从今往后你记住了,上官府的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付芊芊。”男人冷峻的面庞依旧坦然,仿佛许下诺言的人不是他一般。 “上官哥哥,她是夫人,那……我算什么?”难道真如她们所言,我是妾?上官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是妻,你是妾,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得越了规矩!”上官翎薄凉的话语终究还是直击柳嫣儿心脏。 “还有!这里是京师上官府,不是你住的乡野,以后要叫我上官大人!以免让人笑话。”上官大人?呵呵呵……上官大人!这个男人竟让她称他为上官大人,难道曾经的一切他都忘记了吗? “嫣儿,去给夫人奉茶!”上官翎再次冷冷地说道。 “柳姨娘,请吧!”不知是谁早已将茶水送至柳嫣儿手边。 柳嫣儿看着送到面前的茶水,生出巨大的抵抗情绪,紧紧攥着拳头,不肯去接。 “还不快去!“上官翎命令道。 柳嫣儿不想认命,可她已经嫁给他,难道要和离么?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没有人和离过,如果这么回去,肯定会被那些嫉妒她当上官家贵妇的长舌妇笑死,下半辈子都没发法挺直脊梁骨做人。她咬了咬牙,颤巍巍地接过那盏茶,走到付芊芊身边,强忍着憋屈,“夫人,喝茶!” 付芊芊从容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笑道:“今日既喝了茶,你我便是一家人了,我尚大你几个月,日后便称你一声妹妹了,妹妹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付芊芊俨然当家主母的做派,柳嫣儿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付芊芊一看就是个城府颇深,心狠手辣的角色,而她的夫君上官翎明显站在付芊芊那边,往后在府上的日子举步维艰! 第二章 她不能受委屈 那么我能 一天的时间内,柳嫣儿直接从九天云霄落入十八层地狱,而这一切全部源于她最爱的夫君上官翎! 柳嫣儿被安排在上官府的西厢房中,下人们说只有夫人才有资格住东厢房,而她只是妾!妾?是呢,他已经将自己降为妾了呢!当年她与他共患难不知吃了多少苦,还为了让他去赶考不惜当掉娘亲的遗物,没想到换来的竟是贬妻为妾! 柳嫣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上官翎,你究竟还有没有心? 但心里有个声音却不禁为他说话,也许……他有苦衷呢?她,该向他问个清楚。 柳嫣儿快速收拾了下,鼓起精神开始等上官翎,只是她连日来奔波实在是他累了,不知不觉便伏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 寒风入夜,柳嫣儿只觉得有人为她披上了衣服,她不禁往衣服里缩了缩。 “为什么不在床上休息?”磁性的声音令柳嫣儿为之一振,这样熟悉的声音是……是上官哥哥。 她就知道上官哥哥会来看她的,她知道上官哥哥舍不得让她受委屈的。 柳嫣儿欢快地睁开了双眼,正对上上官翎那双明澈的眸子。 柳嫣儿顾不得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的上官哥哥来看她了,上官哥哥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上官哥哥!”柳嫣儿抱紧了上官翎的脖子,许久不愿松开,上官翎就任她抱着,就这样过了好久,上官翎终究还是推开了柳嫣儿。 “嫣儿,这次过来,就好好地在上官府生活,我不会亏待你的!”男人说不会亏待她的,但是她要的只是不亏待吗?她可是他的妻啊!柳嫣儿立即想起了今日之事,“上官哥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有苦衷,一定有苦衷的,对吗? 上官翎抚摸着柳嫣儿的额头,缓缓道:“嫣儿,五年前,我进京赶考,高中进士,回乡途中,遭遇山体坍塌,是她将我救出,并且将我拥在怀中整整一天为我取暖,后来她的父亲赶过来便看见我同她相拥而眠……” “所以,你就娶了她?” “嫣儿,她救过我的命,而且在外人看来,她的清白已经被我拿走了,我……不能伤害她。” 柳嫣儿知道,救命之恩自是该报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恩将会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么说,我……该好好谢谢她!”柳嫣儿的眼眶子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但是她强忍着不让那晶莹的水珠落下。 “可是……为什么我成了你的妾?”就算他要报恩,为什么要把她贬为妾,她可以接受上官翎另娶她人,也能接受平妻,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做妾? “嫣儿,她是当朝太师的女儿,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接受平妻,更不会做妾,嫣儿,你懂吗?” 他问她懂吗?他要她懂什么?懂她付芊芊身份高贵受不得委屈?懂他上官翎知恩图报?懂她自己身份低微,早已不配与上官翎成双入对? 可是他只知付芊芊的救命之恩,却不知她为他熬红了双眼,只为给他筹备入冬的衣服;她为他寒冬腊月,寒水洗衣,补贴家用;她为他省吃俭用,甚至为她当了娘亲留下的镯子,只为让他有足够的银子购买书籍。 为了让他能够专心读书,她甚至于不敢看病吃药,即便是扭伤了腰,也是强撑过去的,后来她因此落下了腰病。 那时,他知道她落下腰病后,整夜为她揉腰,只为让她好受一些,他说过,即便以后发达,她的腰他也是要亲自揉的,他还说此生只娶柳嫣儿一人,他日发达,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只可惜,当年音犹在耳,不知今人还记否? “嫣儿?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是如今芊芊已有身孕,我不想刺激她,你忍耐一下,好吗?” “所以,你要我迁就她?”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定要迁就她,他可知她曾经也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只可惜那时条件简陋,没几天那孩子便没了,她不想上官翎分心,便瞒了过去,滑胎第二日便为他洗衣做饭,为此她的双手一沾冷水便是刺骨的疼痛,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 “嫣儿,我希望你懂事些,让着她。” 嫣儿,我保证,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但是芊芊有了身孕,所以不要与她有冲突好吗? “上官翎,她有孕了,所以要迁就她,那么我呢?我算什么?” 柳嫣儿觉得甚为委屈,她的付出难道就是理所应当吗?她就活该没有孩子,活该被降为妾吗? “嫣儿,他已经是我的夫人了。”上官翎本想告诉嫣儿,她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她应当接受她! 可是这在嫣儿看来,便是在强调她的身份,如今她柳嫣儿只是一个卑微的妾,付芊芊才是她心爱的妻! 思及此,柳嫣儿的心更痛了,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 上官翎有些慌了,他将柳嫣儿拥在怀中,任她发泄,柳嫣儿哭的久了,便逐渐消了声音,缓缓睡去,上官翎将她抱入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 今夜,他本要陪着付芊芊的,只是他放心不下柳嫣儿,便趁着付芊芊睡去,来到柳嫣儿房内,却看见她一人趴在桌上睡觉,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他想过,只要付芊芊顺利产下孩儿,他便寻个时机将柳嫣儿抬为平妻!只是他素来不愿将自己的打算告知旁人,包括柳嫣儿。 但是,终归世事无常,一切岂能轻易如他所愿? 他不知薄凉的话会伤人,他的猜疑会熄灭一颗只为他燃烧的心脏。 这一切,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宁死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上官翎看着熟睡的柳嫣儿,心中踏实了不少。 不过,今日,他还需要去陪付芊芊,他只得轻轻关上房门,回到东厢房…… 睡在床上的柳嫣儿睁开了双眼,悲伤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心下又凉了几分,看来他连陪着她睡觉都不愿意了呢! 然而发现丈夫不在身边的付芊芊早已气的咬牙切齿,明日一定要好好折磨柳嫣儿,让她知道一个贱妾的本分!??? 第三章 惨遭陷害 付芊芊虽极度不满,却仍旧强忍下来,上官翎回来时,她翻了翻身,道:“你去看她了?”上官翎愣了一下,不知如何解释,索性就嗯了一声。 付芊芊沉默了良久,道:“夫君,这么做是不是委屈了嫣儿妹妹?”在上官翎面前她永远是大度的,体贴的,否则上官翎不可能如此尊重她。 但是,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对她只是尊重,他的心底里只有那个卑贱的柳嫣儿,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个男人不会变心呢? 毕竟她已经借助当年之事让他娶了她!这一次她即便不能让上官翎爱上她,她也要将柳嫣儿从这个男人心中拔离! 是的,付芊芊爱上官翎,爱到不能自已,就连她的父亲也曾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人中龙凤,世人皆以为上官翎借了岳丈的势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殊不知圣上早已看中他的才干,当朝太师的提拔只是锦上添花!这样的男人谁不动心。 念及此,她便越发温顺了,她脉脉含情地看着上官翎,看的上官翎心都软了。 “别想那么多,睡吧!” “夫君,不如,将妹妹抬为平妻吧!”以退为进,这是父亲自幼对她的教导,当敌人难以对付之时,示之以弱,伺机反攻! 但是她绝不会真的让柳嫣儿与她平起平坐! 这正是上官翎的心思,他原本打算待她生产以后再提此事,如今付芊芊竟自己提了出来,他只觉得这个女人越发大度了。 “你真的这么想的?” 对面的女子手指都快捏出血了。好啊!他果真要把那个贱人提为平妻,休想! “是,嫣儿妹妹为了你受过很多苦,她本就是你的妻子,倒是我夹在了你们中间!”付芊芊特地凝了凝眉,好似她真的愧疚到不行,多么善良体贴的女人啊! “芊芊,对你,我责无旁贷,你只管好好养胎,其他的不用操心。” 如今芊芊有孕,虽说他早有此意,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抬嫣儿的位置,她不仅要顾及芊芊的面子,更要顾及太师府的想法。 这一夜,三人均未成眠。 第二日,西厢房内,柳嫣儿早早地便醒了,却看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柳姨娘,您醒了?” “你是?” “我是萍儿,是夫人派我来伺候您的。”如今上官府的当家主母是付芊芊,人在屋檐下的人是她! 柳嫣儿冷笑了一声“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夫人!” “柳姨娘,您不必谢夫人,夫人说了,您只管住着,缺了什么尽管跟她提,这都是她应该做的!”萍儿是个直肠子,听不出柳嫣儿话中的酸味。 “姨娘,您快些梳妆吧,咱们还要给夫人奉茶呢!” 是呀,她是妾,付芊芊是妻,妾可不就要给妻奉茶吗? 柳嫣儿随意梳洗了一番,便跟着丫鬟来到东厢房,房中坐的正是付芊芊。 “妹妹来了!”付芊芊笑迎迎地将柳嫣儿请了进来,“妹妹舟车劳顿,昨夜睡得可好?” “一切安好,多劳姐姐费心了!”柳嫣儿回得同样得体。 柳嫣儿父亲是先生,她自幼识文断字,若非身为女儿身,只怕早已金榜题名,否则心高气傲的上官翎岂会喜欢上她。 “妹妹,你我既是姐妹,这奉茶的事就免了吧,今日难得一聚,不如互敬一杯如何?”付芊芊拍拍手,翠儿便端来一盏茶壶,那茶壶里装着滚烫的热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盛水的壶已经在炉子里煮了半个时辰,如今碰一下都是要命的。 付芊芊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滴水不漏。付芊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缓缓提起水壶向杯中注水,道:“妹妹,请!” 柳嫣儿觉得疑惑,付芊芊当真与她示好?也罢,倘若她能与付芊芊相安无事,倒是省心了不少。 柳嫣儿一口饮尽杯中茶,付芊芊满意地笑了笑,“妹妹,如今轮到你给我倒了,喝了这杯,我可是要与妹妹做永远的好姐妹呢!”柳嫣儿并未深思,便端起茶壶,然而那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袭来,令她下意识地丢掉了茶壶,不曾想这一切都是对方设的一个局。“啊!”不是柳嫣儿,而是付芊芊,这水壶砸在了她的腿上,今早,她特地穿上了最薄的衣物,为的便是这一刻! “我的腿,好疼!”付芊芊吃痛地叫了出来。 于是整个东厢房的人便看见了这一幕,柳嫣儿因心怀不满,将滚烫的茶水泼向了夫人,柳嫣儿辨无可辨。 第四章 屋外罚跪 上官翎下朝以后,便听家丁说了此事,他便急冲冲地感到了东厢房内,此时大夫正在为付芊芊把脉,而柳嫣儿就站在一旁,无话可说。 “芊芊!”上官翎再次越过了柳嫣儿,抱起柳芊芊。 用极尽温柔的口气问道:“你没事吧?”以前他也曾这样耐心地对过柳嫣儿,柳嫣儿不免心中一紧,看来这个人心中终归住进了她人。 “我还好,不用担心。”付芊芊虚弱地答道。 听到这句话以后,他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柳嫣儿身上,“嫣儿,为什么这么做?” 怎样做?把烫水泼到付芊芊身上吗?这个男人查都不查,就已经认定是她做的了呢! “我没有!” “没有?那芊芊怎么会烫成这样?”男人有些恼了,他知道柳嫣儿心中意难平,但是他已经嘱咐过她不要为难付芊芊了,如果她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那是因为……”因为什么?因为茶壶太烫?可是付芊芊拿着不是挺好吗,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并非有意,然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在狡辩。 男人越发生气了,怎么她如今连狡辩都学会了吗? “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来!”柳嫣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翎,他真的要自己去跪着吗?他是知道自己有腰病的,平日里站的久了便会复发,他怎么能…… 怎么不能,他都让自己做妾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只是这不争气的水珠子又在眼眶子里乱转了。 “算了,没多大事!”付芊芊“劝”道。 “来人,押出去跪着!”他再次命令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这是柳嫣儿最后一点骨气。 柳嫣儿就这样一直从早上跪到了晚上戌时,她的腰早就受不住了,但她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她要看看这个男人要绝情到什么地步。 听着屋内男女的温存暖语,柳嫣儿心脏如同被马车碾压一般的剧痛,渐渐地,她的身体变得麻木……最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再度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西厢房,她只觉得背后有只手在不停按压自己的腰间,并且很巧妙地替她缓解了腰部的痛苦,她扭头看去,正是上官翎。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吗?可是这腰病不也是因为他才复发的吗? “醒了?”上官翎语气温和,这让柳嫣儿一度以为他们回到了五年前。 “嗯!”柳嫣儿随口应了声。 “下次别再这样了!”男人虽然语气平缓,但是听得出他是真的不开心了。 “我没有。” 按在腰间的手停下了,他皱起眉头,道:“嫣儿,我希望你明白她是我的妻子,你该对她尊重些。” 他又在强调付芊芊是她的妻子了呢,曾经的誓言他应当早就忘记了吧,这时的柳嫣儿不免替自己感到悲哀。 “我累了,上官……大人请回吧!”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翻身睡下。 上官大人?她这是要与自己生疏了吗?前日他让她叫自己上官大人,是因为他怕付芊芊不开心,继而针对嫣儿,可他没有想过要她真的这么叫自己。 “嫣儿!”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而床上的人儿早已将床褥打湿! 上官翎,我们之间究竟还能回去吗?柳嫣儿最近总是不停地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第五章 嫣儿 信我 上官翎自是知道今日柳嫣儿被罚得不轻,也知她的腰病免不了要复发,否则他也不会撇下付芊芊专程到西厢房给她揉腰。 但是她真的太不像话了,芊芊有了身孕,她怎么能如此任性,今日的惩罚当是一个教训,但愿她日后记住这次教训,不会再胡闹。 自那晚后,上官翎便再未来过,就连送饭的仆人也是能少来一趟便少来一趟,毕竟这个恶毒的女人差点害得他们家善良的夫人流产,他们岂会愿意给她好脸色。 一连多日,柳嫣儿的腰都疼得没法下床,所以奉茶的事情自然也就免了。 柳嫣儿出神地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只觉得心下越发难受了,上官哥哥这会子应当陪在付芊芊身边吧,至于她这个旧人只怕早就被他忘记了。 柳嫣儿不免替自己感到悲哀,她原以为上官翎会用一生疼爱她,没想到这么快他便变了心…… 也好,如此她便不必再将他放在心上,虽然这很难,但是,总比看着自己的爱人抱着其他女人温存要好受的多! “姨娘,吃饭了!”看来整个上官府大概只有萍儿愿意用心对待她了。 “好!”这一次,柳嫣儿终于勉强起身,吃了些东西,毕竟她还要好好活下去的! 上官翎已经多日未见嫣儿,上次的事情着实令他恼怒了不少,于是他便夜夜宿在付芊芊处,强迫自己不去看柳嫣儿,但是不知怎的,他总是想起嫣儿擒着泪珠的瞳眸……她该想自己了吧? 是夜,上官翎早早地处理好官务,便到了西厢房这边,当他推门而入时,柳嫣儿将将沐浴完毕,眼前的景象勾起了他的某些反应。自付芊芊怀孕以来,他已经近三个月没有抒发过了,至于嫣儿,他知道她的腰病复发,又怎么舍得勉强她呢?只是今日,他怕是再也忍不住了! 嫣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萍儿进来了,“萍儿,巾帕拿来了没有?” 上官翎顿时来了兴致,他拿起床上的巾帕,细致地为嫣儿擦去水珠,那动作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嫣儿并未发觉这双手是上官翎的,她只是觉得今日的萍儿耐心了很多。 “萍儿,我的腰疼的厉害,你能帮我揉揉吗!” 男人的手停了下来,看来那一日当真是罚的太重了! 他触及她的腰间时,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女人身体的寒冷,他一只手按压在柳嫣儿的腰上,另一只手将柳嫣儿揽在怀里,柔声道:“冷吗?” 温热的气息透过发丝传到柳嫣儿的脖子上,她惊觉地回过头,却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将他整个人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奋力地吮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瞬间所有的委屈,愤怒全部涌上心头,她用尽全力推开上官翎,“上官大人请自重!”上官翎蹙眉,她是他的妾,他碰她怎么就不自重了?看来嫣儿还在生气呢! 女人就是这样,喜欢闹性子让男人哄,于是他像以前那样将柳嫣儿抱在怀里,勒得柳嫣儿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念念不舍地放过那块被他攻陷的领地,“以后没人的时候要叫我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他要她叫这个只属于她和那个无条件信她爱她宠她的上官哥哥之间的称呼吗?可是,她的上官哥哥还在吗? 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上官翎察觉到柳嫣儿的变化,他认真地盯着柳嫣儿,道:“嫣儿,看着我,我,是你的上官哥哥,永远都是,相信我好吗?” 仅仅这一句话,让柳嫣儿再度有了希冀,原来他还是在意她的,那么他们是不是还能回到从前? 可是,她不再是他唯一的妻子,甚至连妻子都不是了! 然而,她总是怀揣着一点幻想,即便是妾,只要他还爱着自己,那么,她就可以忍受。这样的想法连柳嫣儿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下贱!可她实在是太爱他了,爱的连尊严都不要了。 终于,她红着脸说道“那么,继续吻我,好吗?” 这一次是她主动要求的,如果他心里还有她,她就要感受到! 男人听见这样的要求,不再犹豫,深深地吻了下去,同时那放在女子腰间的手开始向下摸索…… “不!不要!”柳嫣儿拦住那双向下游荡的手,“我的腰,很疼……”经不起你的折腾。 于是上官翎不再继续进行下去,而是将柳嫣儿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上官翎终归不再触碰她那一处的美好。 上官翎忍了好久,道:“嫣儿,我很难受,真的。”柳嫣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所以她的脸更红了。 “五年来这里特别想你。”上官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接着他的手向身下移去,准确地停在身体的某处:“这儿更加想你!所以……今晚你不要乱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柳嫣儿的脸如同丹蕊一般红艳,“要不……我用手?” 这句话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上官翎本就不平静的欲望。 上官翎猛地睁开眼睛,他将柳嫣儿按在身下…… 第六章 那个孩子 嫣儿,手哪里有你好? 柳嫣儿知道这个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也罢,疼,就忍忍吧。 上官翎剥开柳嫣儿的身体,在他的身上落下无数个吻,他希望这场情事她也能快乐,终于,他到达那处渴望已久的美好。 尽管上官翎极力将动作放轻,并且用手护住她的腰身,柳嫣儿还是觉得腰部酸痛难忍,但是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只要这个人没有变心。 然而她不知道当两个人的爱情中插入了第三个人时,就注定有人会受伤! 这一夜,上官翎要了很多次,柳嫣儿被折腾的浑身酸痛,第二日醒来,腰病愈发严重,导致她她根本无法起身。 他实在厉害了…… 此后,上官翎常来西厢房,但鲜少留宿,即便留宿,也会忍着不碰她,上官翎所做的一切让柳嫣儿逐渐解开了心结。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爱自己的不是吗?所以有些委屈,为了他,她愿意承受! 这一日,柳嫣儿觉得整日待在厢房实在是无趣极了,便破天荒地决定去京城内转转。刚出上官府的大门,遇上一个衣着褴褛的孩子,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跪在路边,身前立着一个牌子“卖身葬父!” 柳嫣儿只觉得这个孩子看着可怜,便上前询问了几句,这孩子抬起头来时,脸色苍白,整个嘴唇干裂不堪。 这让柳嫣儿瞬间想起了自己那五年的生活,她也曾这般落魄,如今这个孩子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怕是已然举目无亲了吧。 于是,她问过这孩子几句话后,便将他买进上官府,这本是柳嫣儿的无心之举,没想到却为她带来更多的变故! 自从上次罚跪以后,付芊芊再未找过她的麻烦,柳嫣儿的日子平静了许多,然而,她不知道,依照付芊芊的性子,她是不会一直将病痛留在身边。 东厢房内,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位慵懒的贵妇人,上官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孕肚,贵妇人甜蜜地笑着,“夫君”付芊芊娇羞的叫着,她的手指玩弄着上官翎的青丝,心中盘算着她的考量,“不如叫妹妹搬来东厢房住吧!如今我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身子实在不方便,如若妹妹愿意来照料我,我便放心的多。我也可借着这个由头与妹妹增进感情,你觉得可好?” 如今付芊芊已是上官翎的妻子,他自然希望柳嫣儿能早日放下芥蒂与付芊芊交好,便答允了付芊芊的要求。 “夫君,我希望妹妹能接受我。”付芊芊躺入上官翎怀中,眼中泛着寒意,柳嫣儿,你是斗不过我的。 西厢房内,柳嫣儿坐在桌前,眼巴巴地盼着那个人能来。 以前上官翎未曾做官时,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是她却感到踏实,因为她的上官哥哥一直都会陪在她身边,可如今,她不再是他的唯一。 每日,她只有做好饭菜,苦苦地坐在桌前等待他的出现,哪怕他陪自己坐一会,她都觉得是幸福的。 如若哪一日上官翎不曾来过,她便会心神不安,是不是她的上官哥哥不要她了?是不是他已经留宿在付芊芊那里了? 每当柳嫣儿想到这里,她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他大概也会用同样或者更加细致的温柔对待那个女人吧。 如今她倒甘愿回到那个清贫的日子,至少她不用如此患得患失。 桌前的饭菜已然凉了,看来,今日他是不会再来了。 就在柳嫣儿打算撤去饭菜就寝时,一个熟悉的身形出现在柳嫣儿视线中。 “上官哥哥!”柳嫣儿总是毫不掩饰对上官翎的期待。 “嫣儿。”上官翎抚摸着柳嫣儿的额头,吃饭了吗? 柳嫣儿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能不吃饭呢?”上官翎嗔怪道。柳嫣儿也想吃饭,可是每每嗅到食物的味道,她便觉得恶心。 第七章 要她照顾他的娇妻 “嫣儿,今日我来想跟你商量点事。” “怎么了?”柳嫣儿不知这府中什么事是她能够商量的。 “嫣儿,不如你搬去东厢房吧,芊芊身子重了,需要一个人照顾。” 柳嫣儿的脸色瞬间凉了下来,那一日,付芊芊的陷害依旧历历在目,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在乎,那个女人为了陷害其他人,不惜伤害自己,这样的人柳嫣儿想想就害怕。 原来他要商量的是这件事啊,看来,为了他的夫人,他可以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去伺候她,柳嫣儿顿时觉得自己心口被钝刀捅了一下。 “不!我不去!”柳嫣儿回答的很干脆。“乖,听话,芊芊她很想和你做个伴,你们……” “上官翎,我不去,这府内多的是丫鬟婆子,她需要人照顾找她们便是,何必来找我。”柳嫣儿打断了上官翎的话。 上官翎只觉得柳嫣儿越发不懂事了,曾经那个善解人意的嫣儿究竟去哪里了? “嫣儿,不要任性!” 不去照顾付芊芊就是任性?凭什么她付芊芊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上官翎要求她去照顾付芊芊,她不想去就是任性? 上官翎,你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我不去!”这么多天,她忍够了,不想再忍了,上官哥哥,不要这么绝情,好吗? 上官翎有些不悦,是他以前太宠她了吗?如今芊芊不计前嫌,要与她修复关系,她怎能如此任性,“不去也得去,你没得选择,明日让人收拾东西搬去东厢房,以后,你要和芊芊好好相处。” “咣当!”那块东西还伴随着柳嫣儿的祈盼共同碎落一地。 柳嫣儿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来问我?”这么多天,她差点忘了,她柳嫣儿只是一个妾啊。 “明日会有人替你收拾东西,今晚,好好休息。”上官翎走的很快,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柳嫣儿只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眼泪不停地在眸子中打转,她还是太天真了,这个男人早就忘记自己的承诺了,她又怎么能够奢求他像从前一样对待她,他们又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回不去的,永远也回不去的! 果然,西厢房一早便有人为柳嫣儿收拾行装,想来是得了上官翎的授意。 跟随柳嫣儿搬进东厢房的还有萍儿,柳嫣儿待萍儿是不错的,所以,萍儿很喜欢自己这个主子。 刚搬进东厢房的第一日,翠儿便传来话,说是老爷刚升了二品刑部侍郎,夫人打算为老爷庆贺一番,便做了晚宴请柳嫣儿一同参加。从前上官翎的事情都是有柳嫣儿一手操持,而如今付芊芊才是上官哥哥名真言顺的妻子,他的一切自然要由付芊芊打理,而柳嫣儿是无权过问这些事。 思及此,柳嫣儿只觉得心头更加不是滋味。 晚宴上,上官翎与付芊芊双双落于上座,柳嫣儿居于下座,看着上官翎对付芊芊呵护备至的样子,柳嫣儿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第八章 他也曾这样对她 这场晚宴,付芊芊准备地颇为丰盛,只是这些在柳嫣儿看来颇为油腻,加之近日心境怅然,她怎么也咽不下这些吃食。 上官翎自是看出了柳嫣儿这样的变化,她是在跟自己怄气吗?心中一阵烦闷,“嫣儿,吃饭!” 付芊芊假意关心道:“嫣儿,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是我近来胃口不好。”嫣儿压抑着内心的痛苦答道。 “胃口不好?要不要请个大夫?”付芊芊继而问道。 “多谢夫人关心,嫣儿没事!” “那就吃些清淡的,这个炒竹笋味道不错,翠儿,快为柳主子夹些笋片。” “是!” 然而柳嫣儿看着碗中的素菜,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她便愈发不愿进食。 “嫣儿,吃!”上官翎强制道。 可是柳嫣儿哪里吃的下这些,她抬头看了一眼上官翎,期望他不要再强迫自己吃这些东西,可是她得到的却是上官翎冷漠的表情。 呵,柳嫣儿你又犯蠢了不是,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而伤了付芊芊的心。 她勉强夹起一片竹笋塞进嘴里,反复咀嚼,却无法咽下。 这边的上官翎用温润的嗓音说道:“芊芊,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柳嫣儿呆住了,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问过自己,“嫣儿,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那时的柳嫣儿回首抱住上官翎,“上官哥哥,嫣儿只要你,只要上官哥哥能一辈子陪着嫣儿,嫣儿就很开心。” 上官翎抱住柳嫣儿的细腰,“嫣儿,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第二日上官翎还是为柳嫣儿买了一个发簪,那个发簪柳嫣儿至今视若珍宝。 如今发簪仍在,送簪的人却变了,柳嫣儿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上官大人,夫人,妾身乏了,请容许妾身先行告退。”柳嫣儿头低低地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上官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请求。 看着柳嫣儿离去的背影,上官翎发觉柳嫣儿至今为止仍旧没有一件像样的行头,看来他是该给她置办些东西了…… “来人!” “大人!” “吩咐下去,给柳主子买几匹合身的布料。” “是!” 坐在一旁的付芊芊愈发嫉妒了,他竟然亲自吩咐下人置办柳嫣儿做衣服。 付芊芊回到房内便觉得肚痛难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娘亲上次答应为她找的大夫不知有没有找到…… 第二日午时,柳嫣儿正在小憩,翠儿推开柳嫣儿的房门,特地扯着嗓子喊道:“柳姨娘,夫人又想吃桂花糕,听闻您的桂花糕做得极好,还请您为夫人做些过来,夫人正等着呢!” 以前,上官翎极爱吃柳嫣儿的桂花糕,所以柳嫣儿常做桂花糕,想来上官翎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付芊芊了,如今,那些她与上官翎的过往也不再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了。 思及此,柳嫣儿只觉得自己愈发可悲。“夫人要吃桂花糕,找下人做便是,为何要让姨娘去做?”萍儿不悦道。 萍儿这些天跟着柳嫣儿住在东厢房,早已看出夫人并不是表面那样大度,如今翠儿如此使唤姨娘,只怕也是夫人授意。 “大人将柳姨娘搬来东厢房就是为了照顾咱们夫人的,如今东厢房人手不够,正是用到姨娘的时候,姨娘也该尽一尽做妾的本分了!” 说罢,翠儿朝柳嫣儿撇了一眼,道:“姨娘,咱们东厢房可不养闲人!” “你!”萍儿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萍儿!”柳嫣儿示意萍儿不要再说下去,继而笑道:“既然夫人想吃,我去做便是,还请夫人稍等些时辰。”柳嫣儿不想再与付芊芊起事端,因为,上官翎决不会向着她! 第九章 折辱 翠儿得意地笑道:“还是姨娘懂事,那就有劳姨娘了!” 柳嫣儿做完桂花糕后,腰再次痛了起来。以前每次做完桂花糕后,腰也会疼得直不起来,只是那时为了上官翎她怎么着都愿意。做完桂花糕的柳嫣儿不得不自行将其送到付芊芊房内,因为翠儿说人手不够,腾不开人帮她送糕点。 呵呵,多么牵强的理由! 柳嫣儿立于付芊芊房内厅前,不时地捶打腰部,付芊芊尚在床上睡觉,她只能在一旁侯着,只是这腰愈发疼了。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付芊芊方从软榻上缓缓起床,“嫣儿妹妹怎么在这里站着?”付芊芊佯装诧异。 “妾身为夫人送桂花糕!”身为妾室,她该知道尊卑有别。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如今我身子重了,总是嗜睡,竟把这事给忘了,翠儿,怎么柳姨娘过来也不通知我一声?” “夫……人,奴婢看您睡着,没敢叫您……” “胡闹,都是你这丫头,才让嫣儿妹妹等这么久!” “夫人,不怪翠儿,夫人如今有孕,是妾身不愿打扰夫人休息。”柳嫣儿不想看这主仆二人再一唱一和地演下去。 正巧此时,上官翎来了,“芊芊,身子怎么样?”上官翎关切地问道。 柳嫣儿转身时,正对上上官翎那张俊美的面庞,“大人!”她立即向上官翎行礼。 上官翎眉头微皱,她为何如此生疏,“嫣儿,你怎么在这儿?” “夫君,嫣儿妹妹刚为我做了桂花糕!”付芊芊抢在柳嫣儿之前答道。 “哦?是吗?” “上官大人,夫人,如果没什么事,妾身先行告退!” 即便柳嫣儿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终究勉强不了自己的心,她无法心平气和地看着上官翎对另外一个女人好,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上官翎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发现柳嫣儿并不想待在这里,便允她离开,“去吧!” “上官大人,夫人,嫣儿告退。”柳嫣儿福身行礼过后,方才退出付芊芊房内。 上官翎见柳嫣儿对他如此疏远,只觉得心头不是滋味,若非付芊芊在他身边,他真想好好地惩罚柳嫣儿,告诉她不许对自己如此生疏!然而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因为他! 清晨,付芊芊房中,左右仆人均被秉退,独留翠儿和一位大夫在内。 这位大夫便是付芊芊娘亲也就是太师府付夫人请来专程为她诊断胎相的人。 只因付夫人自幼用毒,一散催人魂的催魂散更是用的出神入化。 付夫人曾在孕中用过一次噬魂散,结果不慎被药性反噬,导致付夫人终年体弱多病,并殃及付芊芊,令其难以成孕。 付芊芊经过付夫人多番医治,终有好转,付芊芊几个月前又传来有孕的消息,付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付芊芊却在几天前传来腹中有异样的消息,付夫人再次慌了,于是她不远千里请来了自己的师兄陆长继为付芊芊诊断胎相。 这位陆大夫把脉时,面色凝重,左手不停地捋着自己的胡须,许久不发一言,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上官夫人,据脉象来看,你腹中胎儿先天不足,怕是保不住了!” 这个结果付芊芊早有预感,只是她还是不甘心,“陆伯父,当真一点法子也没有?” 陆大夫摇了摇头,道:“这孩子先天不足,迟早要落胎的,即便侥幸将孩子生下来,也活不过几天……” “好,陆伯父,此事我已明白了,还请伯父不要告诉我夫君,我……想亲自跟她说。” 付芊芊令翠儿送走陆长继后,一个计划酝酿开来。 第十章 密谋 清晨,柳嫣儿依例向付芊芊请安。 柳嫣儿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今日的日头格外耀眼,刺的柳嫣儿眼睛生疼。 屋内,柳嫣儿靠在软榻之上,身边只有翠儿在旁伺候。 “妾身柳嫣儿向夫人请安!”柳嫣儿福身行礼。 慵懒的女子道了句,“妹妹不必多礼,坐吧!” “谢夫人。”付芊芊从未留过柳嫣儿在她房内坐下,今日倒是头一遭,柳嫣儿不禁有些奇怪,然而不及她多想,付芊芊已开口问话。 “听闻妹妹同夫君相识于少年,想必感情自是极好的。” 付芊芊的声音软糯酥甜,就连柳嫣儿听了都觉得醉到心底里,如此妙人,难怪上官翎会喜欢她。 “妾身虽与大人早已相识,却不及夫人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柳嫣儿早就学乖了,只有顺着付芊芊,她才会有好日子过。 看呐,她柳嫣儿真是识时务的紧,只是这心里还是会痛呢。 柳嫣儿回付芊芊话时,并没有完全看向付芊芊,她将头微微朝窗外偏去。 今日,她尤其喜欢外面的日头,那金色的火球仿佛在燃烧着她的心房,心头一阵火热。 “妹妹,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付芊芊已经走到柳嫣儿身边。 “嫣儿不知,请夫人明示。” 付芊芊轻笑,“是男人心中的地位,一个女人在男人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才会得到什么身份!” 初时浓烈的太阳蒙上了几片云,让柳嫣儿无法再将这日头看得真切。 “夫人说的是!”这些话她是同意的,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深切地体会到自己在上官翎心中的分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同付芊芊相比。 柳嫣儿轻叹,终究年少情分比不得举案齐眉。 “妹妹,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大人心中究竟还有多少分量?” 屋外已经刮起了凉风,那金乌被隐去了光芒,暗淡了不少。 柳嫣儿心头一顿,地位?她在那个人心里究竟还能占去多少位置? 即便有过眼中闪过那么一丝期望,但是很快便淡漠下来。 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了吧! “这个时辰,大人应当要回来了,嫣儿,今日我就帮你看清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屋外,那风,越发剧烈了。 柳嫣儿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地冒着冷汗,她……又要做什么? 付芊芊向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便自行退了出去。 “夫人,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这孩子好的很,妹妹不必担心!”付芊芊拽着柳嫣儿的手不愿放开。 “夫人,请你放手?” “嫣儿,你不要乱动,我身子不方便!”付芊芊的声音极大。 “夫人!”柳嫣儿不知道付芊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只知道要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屋外,已经狂风大作,搅得柳嫣儿心乱如麻。 “夫人,放手!”她甩开付芊芊紧握的双手,谁知付芊芊竟撞向那一张桌子。 “啊!我的肚子,来人,来人。” “轰!”一记闷雷降下,柳嫣儿只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付芊芊身下是那刺目的红色,付芊芊流产了? 付芊芊,你够狠,为了陷害我,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 紧接着,付芊芊房内便是一阵兵荒马乱。雨,终于落下了,而柳嫣儿,就站在雨中不知该何去何从,任由雨水淋湿自己的衣襟。 第十一章 薄凉如斯 终于,那熟悉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他,怒极了,“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柳嫣儿的脸颊上,柳嫣儿仿佛已经不知道脸上的疼痛,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上官翎。 许久,她才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查都不查就认定是她,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什么他只关心付芊芊。 可是,这些话她终究没有问出口,问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翎冰冷的口吻比起身上的雨水更让人心寒。 “不是我,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一次,柳嫣儿感受到了,这耳光,疼!但没有心疼。 “还敢狡辩。”上官翎知道付芊芊一向珍视腹中孩儿,她又怎么会害这个孩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早已保不住了。 “哈哈哈……”柳嫣儿笑的癫狂,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子啊,他们曾经是那样的美好,可是今日他竟连信都不信她了,“说到底,你只信付芊芊!” “你有什么资格提芊芊,她不是你这样的毒妇可以提及的!” 上官翎记得曾经的柳嫣儿是何等的善良,没想到如今她却变得如此歹毒,自己竟然还想将她抬为平妻,真是可笑! “是,我是毒妇,我嫉妒她嫉妒的要死,凭什么她能得到你这么多的爱护,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而她却要居于我之上,而我只能做妾,凭什么她能有孩子我却没有。所以,我不光想要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更想害死她!” 柳嫣儿已经彻底疯了,她怒吼着,尖叫着,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凭什么上官翎总是无条件地相信付芊芊,而她只能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凭什么上官翎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她却安然无恙。 不行,这不公平,不公平,明明背叛誓言的是这个男人,但是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却是她?为什么? 上官翎看着这个失控的女人,他有过那么一丝怜悯,毕竟他曾深爱她…… 不过那只是曾经,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爱她了,他不能爱着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能! 不过他终归对她有所亏欠,“你,认罪了?”他想着只要她愿意认错,他可以饶了她,以后,他会许她衣食无忧,但,仅仅只是衣食无忧。 “认罪?我何罪之有?这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位置,我为何要向她认罪,她应该去死才对,还有你,你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负心汉,我柳嫣儿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从今天开始,咱们两不相欠!”柳嫣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只知道唯有如此才能缓解她心中的不平。 上官翎彻底恼了,他还没有说不要她,她怎么敢与他两不相欠? “来人!把柳嫣儿带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哗啦啦……”雨倾盆落下,柳嫣儿的脸上看不清是雨还是泪。 这个男人已薄凉如斯! 柳嫣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架上刑凳上的,直到那第一板子落下时,她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啪,啪,啪……轰,轰,轰……哗,哗,哗……”板子声,雷声,雨声纠缠在一起,全部击在一个人身上。 背部火辣辣地疼,腰仿佛被凌迟了一般,柳嫣儿忍红了双脸,却不愿意叫出一声。仆人们只知道柳嫣儿害得主母流产,因此下的是狠手,血很快浸满整个背部,接着被雨水冲刷到地上,一时间,整个东厢房的上空充斥着血腥味。 第十二章 打到流产 “上官翎,我恨你,我恨你,假的,假的,全是假的,上官翎,你骗我,骗我!”柳嫣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个男人她该恨的,曾经的誓言全都是假的,假的啊!他骗了她,他骗了她! 柳嫣儿,你不该相信他的! 柳嫣儿声嘶力竭的控诉紧紧地捏着上官翎的心脏。 她说她恨他,她说自己是骗子,她说他辜负了她。嫣儿,若非你如此狠毒,我怎会这样待你。 你,就不知错吗? “继续打,不许停!”上官翎下令道。 四肢,被行刑人死死地拉着,她连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身,痛极了,心,无法呼吸,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余生大概只剩一副躯壳了吧。 “啊……”柳嫣儿发泄一般地叫了出来,为什么……她的小腹如今也是坠坠地疼。 身旁,只有闻声赶来的萍儿为她求情,为她哭泣,“别打了,别打了,大人,求你别打了,柳姨娘身子弱,禁不起这样的重刑……”萍儿,别喊了,他若在乎我的身体,岂会下这样的命令。 也许,今日打死她才真正的解脱……柳嫣儿的意识逐渐模糊,只听得萍儿大叫,“血,血,血……姨娘流血了……” 恍惚中,柳嫣儿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难道,她……流产了?恍惚中,仿佛有一双手抱起她,她靠在宽阔的肩膀上任由他折腾。柳嫣儿再度醒来时,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西厢房。 柳嫣儿抚着自己空荡荡的小腹,心中一阵悲凉,这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也好,这样你就不用和娘一样被人欺负了,只是摸着摸着,她这眼泪啊还是止不住地流。 上官翎就站在门外,这一次,他真的很失望,何时嫣儿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而他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柳嫣儿呢? 可是,这心,是不会说谎的,当他看见那血顺着柳嫣儿下身流下来时,他整颗心都快要掉出来了。 那时,他顾不得任何人的眼光,推开行刑的下人,就那样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回西厢房。 一路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就这样从他手中流逝,他也是会痛的,嫣儿,你若肯服个软,我何曾愿意如此罚你。 上官翎望着床上瘦弱的女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一股淡淡的墨香扩散开来,这是上官翎独有的味道,以前,柳嫣儿极爱这股味道,如今,她只觉得令人作呕。 “醒了?”又是一句冰冷的话语,只是柳嫣儿却不再心痛,也许一个人痛到了极致,心脏就会变得麻木。 她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这个男人。 “我已着专人照料你的起居,今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孩子的事就当一命还一命吧!”以后你安安分分的,我许你锦衣玉食…… 柳嫣儿猛地睁开双眼,一命还一命?凭什么!付芊芊的孩子是她自己弄掉的,凭什么要用她的孩子来还?凭什么这个男人在不分青红皂白地罚掉自己孩子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凭什么! 这一刻,痛,恨,怒,怨,全部涌上心头,但是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 “上官翎,你就那么相信付芊芊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她自己弄死的,你信吗?”她才是狠毒的那一个……!!! 第十三章 不再爱她 柳嫣儿望着上官翎,她想,这件事她只解释这一次,若他信她,她便再给上官翎一次机会,若他不信,她便会弃了他,天荒地老,永不回头! “柳嫣儿,看在你我曾经的情分上,我不再追究此事,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诋毁芊芊!” “嘎嘣!”柳嫣儿脑袋上绷着的弦彻底断了,真好,上官翎,我们就此结束吧! “上官翎,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贱人?好,那我就祝你和那个贱人白头到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啪!”又是一个耳光,这几天柳嫣儿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挨了上官翎多少个巴掌了。 她望着这个冷峻的五官,视线越来越模糊,这个人就是她的上官哥哥吗? 不,不是,她的上官哥哥绝不会这样待他的,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披着上官哥哥的面皮罢了。 思及此,她竟笑出了声,那颤抖的笑声中夹杂着失望。 上官翎被这笑声弄得莫名慌乱,看着柳嫣儿绝望的眼神,他觉得有些东西就要被夺走了一般,以后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难以挽回。上官翎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她,“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至于芊芊那里,不许再去招惹她!” 他只想着付芊芊,却没想到她也流产了,她也需要呵护,可是,他所有的心思都给了那个女人,又岂会多看她一眼。 上官翎没有留宿在柳嫣儿这里,虽然他知道柳嫣儿受了那么重的刑,腰病肯定又犯了,但是,这一次他不想为她揉腰,也许,以后都不会了…… 上官翎将柳嫣儿关在西厢房没不准外出,他没有再踏进西厢房一步,但是西厢房各种用度都是极好的,也许,这是他对嫣儿前几年的补偿吧。 只是,他不知道,柳嫣儿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否则柳嫣儿岂会无怨无悔地为上官翎洗衣做饭,挑水砍柴,与他共度七年。 付芊芊的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如今她正笑盈盈地挑选自己生日的菜肴,这场生日上官翎本不想大操大办,只是他想着付芊芊此次失了孩子,正巧用这件事冲冲喜,便下令办了一桌酒席,客人嘛自然就是付芊芊的娘家人。 两个奴才,捧着几件衣服来到付芊芊这里,“夫人,这是大人吩咐给柳姨娘做的衣服,如今,还要不要送?” 付芊芊膘了一眼那些衣服,缓缓答道:“这是大人的命令,自然是要送的。” 她招招手,命令道:“翠儿,去我房中拿几个像样的首饰,一并送去,就说是我和大人赏的!” 她要羞辱柳嫣儿,她要告诉柳嫣儿这个家的女主人究竟是谁,她要柳嫣儿知道她的吃穿用度全都是她和上官翎赏的。 西厢房内,柳嫣儿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前几日的板子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她的腰病却一直不见好,加之小月未曾养好,导致她如今浑身疼痛难忍,尤其是那手,整日里都是酸麻的。 “吱啦。”一阵开门声。 “柳姨娘好!”是那两个送衣服的仆人。“柳姨娘,这是大人和夫人送的衣服首饰,您快些收下吧。” 柳嫣儿几乎没有抬眼,“拿走!”要她用这两个人的东西,不可能! “柳姨娘,这是大人和夫人送的,您不收,咱们不好交差。”下人们都是看人说话的,柳嫣儿在他们眼中,自然是好拿捏的那一个。 柳嫣儿沉默了良久,也罢,她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纠葛,“放在桌子上吧!” 两个仆人放下衣服,出了门,许是觉得对柳嫣儿的态度不满,故意大声道:“呸,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别忘了东厢房那位才是正主。” 柳嫣儿的手指已经嵌入掌心,即便说过要放弃,但是真的放下谈何容易。 萍儿站在一旁,宽慰道:“主子,您别听他们瞎说,大人心里是有您的。”大人的心里是有柳姨娘的,否则她也不会常常半夜看见大人在这里徘徊。 柳嫣儿冷笑了一声,“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回不去了。”她所受的这些伤不是一句他心里有她就能抚平的。 萍儿没有再说什么,她还要为柳嫣儿准备衣服,按礼,付芊芊生辰,柳嫣儿要去祝贺,希望这一次,主子不要再受什么罪。! 第十四章 掌掴 付芊芊生辰很快便到了,参加这次宴会的是付芊芊的妹妹付洛洛以及她的几个旧时好友。 上官翎并未打算和她们一同用膳,他只是礼节性地与她们见上一面。 远远的,上官翎便看见柳嫣儿拖着纤瘦的身子走了过来,看着柳嫣儿那一身的旧衣物,他皱眉,她,并没有穿自己送去的衣服。柳嫣儿同样看见了上官翎,但是她未曾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柳嫣儿来到上官翎和柳嫣儿身边,福礼,“柳嫣儿向大人夫人请安,祝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上官翎未来得及让她起身,付洛洛便来到柳嫣儿身边,她抬起柳嫣儿的下颚,问道:“你就是柳嫣儿?” “是!” “啪!”一个巴掌声始料未及地在柳嫣儿脸上炸开来,是付洛洛。 “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姐姐落胎,这一巴掌你不冤” “洛洛!”付芊芊呵斥道,她没有想到妹妹会在这种时候甩了柳嫣儿一个耳光,她紧张地盯着上官翎的神色,她担心上官翎会发怒,但是上官翎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站着,没有一丝反应,看来她做的一切有了效果。 又一次挨到耳光的柳嫣儿已经无力反抗,她早就习惯了上官翎的无动于衷,呵,这些人还真是爱打耳光。 上官翎的心是痛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不能护着她,否则只会给柳嫣儿招来更多的麻烦,这一巴掌当是她还芊芊的吧。 “嫣儿已经受到惩治了,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付芊芊佯装呵斥付洛洛,其实付洛洛这一巴掌打的她高兴极了。 “姐姐,她只是一个妾而已,你才是夫人,她以下犯上,害了你的孩子,那些惩罚算得了什么。” “洛洛!今日是我的生日,不要再闹了。”听到付芊芊的呵斥,付洛洛只能悻悻地退下。 “嫣儿妹妹,你受委屈了,快回去歇着吧!” “是!”柳嫣儿回答地很平静,仿佛被打的不是她一般。 回到西厢房的柳嫣儿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萍儿看着柳嫣儿红肿的脸颊,终究还是忍不住发声,“姨娘,不如,用些药吧,前些天大人给您送的金疮药还剩一些。” “不必了,你去煮几个鸡蛋就可以了,以后,大人和夫人送来东西,不许随便乱动!” 她不想再用他们的东西,因为这会让她觉得恶心。 “我和芊芊的东西你就那么嫌弃?”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是上官翎。 今日,他本打算去处理案件,可是脑子里都是柳嫣儿挨打的画面,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惦念着她,这样的毒妇怎么能继续占据他的心房,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依旧担心她。 于是他丢下纸笔,一个人四下乱走,走着走着,便来到西厢房。 嫣儿她,还好吗? 于是,他放下那份坚持,直入西厢房,可在门外,却听见柳嫣儿不愿意用自己的东西,他有些气恼,她这是……在嫌弃自己吗? 柳嫣儿对上官翎到来,已经没有那份惊喜与兴奋,而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她的良人,何必为他煞费苦心。 “妾身拜见上官大人。”柳嫣儿起身行礼,这几日她学得最多的便是礼节,吃过这么多次苦头,她不想因这样的小事再惹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嫣儿……”上官翎眉头微皱,她又叫自己上官大人了吗? 萍儿见了此情此景,识趣地退了出去。“为什么不用金疮药?”说话间,上官翎已经很熟稔地找出了金疮药,柳嫣儿的习惯他很清楚,像金疮药这类东西她喜欢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没什么大事,用不着它!” 上官翎没有理她,随手摘去瓶塞,就着巾帕,取出些许药膏,便往柳嫣儿脸颊上擦拭,体贴入微的动作让柳嫣儿有那么一刻的晃神,这久违的温柔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柳嫣儿,不能再沉迷了,他的心不再属于你了,他对你只是……愧疚罢了。 于是,柳嫣儿偏过脸去,道:“擦好了!” 她以自己的方式拒绝着上官翎的体贴。 女人的疏离,令上官翎意识到,那顿板子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太多太多。 于是,他将那个女人揽进怀里,柔声问道:“还疼吗?” 平静的眸子有了些许波动,他,在抱她吗?是不是,他对自己还有一丝爱念? 上官翎不等柳嫣儿回答,便将她抱回床上,“别动,我帮你揉腰,想必那次以后,腰疼的更厉害了吧?” 上官翎这席话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冷淡源于他的绝情,可如今他却又做着五年前最另她感动的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向他缴械投降。 于是,她的手,伸出,又缩回,再伸出……最后,索性扑向他的怀里,轻声道:“不要走,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她殷切地看着上官翎,如乞讨者一般祈求他的恩赐,她,不敢贪心,只求他这一次,忘记付芊芊,留下来陪她! 上官翎回过头来,眼神灼热地看着柳嫣儿…… 第十五章 下毒 上官翎对着她的额头小啄一口,柳嫣儿只觉得心口一阵酥麻。 也罢,那就再放任自己一次吧! 于是,柳嫣儿很快回应了上官翎的热情,一场云雨过后,两人都是精疲力竭,良久,上官翎的手抚向柳嫣儿的腰,就那么一轻一重地按下去…… 若是以前,柳嫣儿会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子,现在,她只觉得讽刺,他是怎么能做到在冷酷无情和温柔体贴之间毫无压力地转变的? 索性,今日就再一次眷念他的温柔吧!然而柳嫣儿没有想到的是,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享受上官翎的温柔,今晚过后,她将有更大的折磨等着他,而这次磨难将会彻底摧毁她与上官翎的仅存的美好。 从此,一见上官翎,她就会觉得无比窒息。 第二日,上官翎起的很早,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柳嫣儿,他不忍打扰,便自行穿戴好朝服,直接上朝去了,这一次,他直接被晋封为一品御史大夫,位同副相。 上官翎很清楚自己连连晋封,靠的不仅仅是皇上对自己的赏识,更重要的是他要用自己去查楚地侵吞赈灾粮草一案,这件案子牵扯甚广,甚至是当朝太师也就是付芊芊的父亲,他的岳父都难脱干系。 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检验他的忠心吗?倘若太师当真与此事有关,他又该如何? 这一切,尚未有头绪,上官府中却发生一件大事,上官府夫人付芊芊遭人下毒,至今生死未卜。 “芊芊!”上官翎来的很快。 “芊芊,你怎么样?”他抱起付芊芊的身子,轻柔地问道。 “你还知道关心她?你知道芊芊因为你受了多少罪吗?”说话的这位便是付芊芊母亲,付老夫人。 据付老夫人所言,今早她本是来看望付芊芊的,却眼看着付芊芊中毒倒地。 “娘,不要这样说!” “付夫人,此话怎讲?”上官翎习惯称呼付芊芊的父母为付大人付夫人。 付夫人重重地戳了下鸠杖,“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谁?” “带上来!”随着一声令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下人被带了上来,这个下人就是那日被柳嫣儿买来的孩子。 他被人强迫按倒在地,上官翎问道:“是你下的毒?” 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想来已经被折磨了很久。 “是!”地上的人没有生气地答着。 “是谁指使你下毒?”付老夫人抢先问道。 这一刻,下面的人脸色一怔,良久才艰难地开口,“是……是柳姨娘……” “你说什么?”上官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嫣儿近来虽说变得手段毒辣,但是说她做了杀人害命的事,他怎么着也无法相信! “是,柳姨娘指使小的谋害夫人的!”地上的人又一次确认他的供述。 “上官翎,你都听到了?”付老夫人愤愤问道。 “夫君妹妹就这么恨我吗?她害死我的孩子不说,现在又来害我,呜呜……”付芊芊与付老夫人演的一手好双簧! 上官翎突然想起那日行刑时柳嫣儿的嘶吼,她说她不仅要害死芊芊的孩子,更要害死付芊芊,难道她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来人,将柳嫣儿给我带过来!” 柳嫣儿是被架进来的,她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们口中所谓的“罪魁祸首”。 “柳嫣儿,这件事是你做的吗?”上官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丝的期盼,她不是说自己从来不信她吗?那么这一次只要她否认,他就给她一个机会,重新彻查此事。 “什么事?”柳嫣儿被问的不知所以。 “下毒,谋害芊芊。” 柳嫣儿身子一颤,这些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柳嫣儿无奈地笑了笑…… “柳嫣儿,人证物证尽在,你想抵赖?”付老妇人怒道。 “人证?物证?哪儿呢?”柳嫣儿看上去已有些癫狂,“你是人证?是你?还是你?”柳嫣儿就这样指着室内的每一个人问道。 终于,她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曾经被她救过的孩子,心嘎嘣一声落了下来,“还是……你?”柳嫣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这个人。那小孩的眸子正对上柳嫣儿的双瞳,但他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此刻,教他如何直面柳嫣儿质问的眼神。 “秋生,你再将这件事说一次!”秋生,是这个小孩的名字。 “是,是柳姨娘指使小的毒害夫人的。”秋生不敢再看对面的柳嫣儿一眼,“姨娘说,她恨死了夫人,是夫人抢了她的位置,所以她要报仇,小人的命是姨娘救来的,所以,我才会答应姨娘下毒害夫人,可是,姨娘,我还不想死,姨娘,对不住了!” 说完,秋生便不住地向柳嫣儿磕头,这几个响头磕的柳嫣儿直发晕。 “嫣儿,我最后问你一次,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上官翎都没有察觉他此刻眼中的期盼。 柳嫣儿冷漠地望着上官翎。 要解释吗?解释有用吗? 他会听吗?他会相信自己吗? 不会! 这么多次的事情,她已经学聪明了,就算解释再多,上官翎还是只信付芊芊,那么,她,解释又有什么意义,索性,就由它去吧! 下毒,倒是一个不错的罪名,也许,她可以借这样的罪名去死…… 第十六章 试药 “是,会怎样,不是,又怎样。上官翎,这是你们欠我!“ 上官翎紧紧地攥着拳头,这个女人承认了?这个女人承认了!她承认毒害付芊芊,她承认自己心狠手辣,所以,一直以来,他没有误会柳嫣儿,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是这样吗?上官翎只觉得心脏一揪一揪地疼,这个女人真的已经这样面目可憎了吗?她怎么可以变成这样?谁允许的? ”啪!“ 一个酒杯就这样被扔在柳嫣儿脸上,愤怒,已经写在他脸上! ”来人,将柳嫣儿关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柳嫣儿被带走时,她终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上官翎,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这个男人了吧! 这一眼,看的上官翎心发慌,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柳嫣儿眼中的失望与决绝! 不,这是她咎由自取,他不可以心软!柳嫣儿一连几天被关在潮湿的柴房内,而且滴水未进,因为上官翎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她,所以就连吃食也没有人给她送,萍儿来过,却被挡在门外。 柳嫣儿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几天,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想炸裂了一般,头疼,腿酸,最要命的是她的腰就像是断了一般。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底里的悲凉,曾几何时,那个许诺过她一生的男人已经变的不再疼她,甚至是厌恶她,她今日所遭受的一切,也全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柳嫣儿,他的话不能信的,你怎么就不懂呢?现在好了,受伤了吧,活该了吧? 柳嫣儿紧咬着嘴唇,即便是快死了,她也不想再叫人看她的笑话。 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男人站在她的身旁,男人看着虚弱的女子,皱了一下眉,这几日当真滴水未进吗? ”把她带回西厢房!“男人命令道。 柳嫣儿只觉得恍惚中,她被人挪到了一个稍松软的塌上…… 再醒来,柳嫣儿发觉自己已经回到西厢房,她抬头,正碰上上官翎那张冷峻的脸,只一眼,她便闭上了眸子,看多了,只怕会愈发恨他。 那样失望却又充满恨意的眼神,刺的上官翎生疼。 ”陆大夫,试药吧!“陆大夫,便是陆长继,付老夫人的师兄。 陆长继端来一碗汤药,递到柳嫣儿嘴边,”柳姑娘,请吧!“ ”这是什么?“柳嫣儿下意识地警觉道。 ”这是你害芊芊的那副毒药,柳嫣儿,如今芊芊需要有人试药,既然毒是你下的,那么试药的事就由你来吧!“男人的话语依旧凉薄。”我不要!“柳嫣儿知道自己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但她还是想看上官翎生气的样子,这样她才会痛快一些。 ”容不得你不要!“男人接过陆长继手中的药,递到柳嫣儿手上,道:”喝!“ 柳嫣儿瞅了一眼上官翎,手上猛地用力,那药便被打翻在地,怎么样,上官翎,是不是很生气? 然而上官翎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来人,再盛一碗。“ 那药又被端了过来,”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帮你喝?“ 柳嫣儿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把我毒死!“ ”来人,给我灌!“ 于是几个浑身肌肉的男人便将柳嫣儿架了起来,生生地掰开柳嫣儿的嘴,”唔……咕咚咕咚……“ 柳嫣儿被折腾地直咳嗽,”上官翎,咳咳……我诅咒你和那个贱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相看两相弃!“ ”继续灌!“上官翎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歹毒歹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歹毒了,她怎么会是他认识的柳嫣儿呢?毒死她,毒死她,毒死她他的嫣儿就会回来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柳嫣儿就是柳嫣儿,不管他以为她变成什么样,他还是无法割舍掉那份感情,而那些他自以为是的真相在往后的时光里会让他痛彻心扉。 ”上官翎,我恨你!“这是那个女人在昏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痛,钻心的痛,柳嫣儿就是在这蚀骨的疼痛中醒过来再昏过去。 陆长继的药时而让她缓解痛苦,时而让她痛不欲生,有时,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身处地狱之中。 陆长继看着床上躺着的姑娘,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付芊芊体内的毒其实早就解了,但是付老妇人,他的师妹又是那样央求自己用柳嫣儿试药,她说柳嫣儿蛇蝎心肠,害得她女儿九死一生,她要他好好教训柳嫣儿,让她不敢再害芊芊,所以,他便应了下来。 只是,这个姑娘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毒妇吗?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孱弱…… 也罢,人老了,心就变慈了。 于是,他提笔写了一副药方,这幅药方是用来减轻柳嫣儿体内毒素的,如此她便可以少受些罪。 这副药被安排在每日的试药结束后,再喂给柳嫣儿喝的。 但是柳嫣儿似乎是一心寻死,每日让她痛苦不堪的试药她不曾拒绝,却不愿喝上一口这副能够让她轻松一些的药剂。 ”为什么不喝药?“上官翎问道。 第十七章 离开上官府 “我每日都在试药,不知上官大人指的是哪副药?”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哪副,柳嫣儿,你就那么想死吗?” “大人,那是需要我试用的药吗?如果不是,您就没有资格管我喝还是不喝。”我的生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 上官翎没有理她,他端来那副药,“给我喝!”喝了,你才会舒服一些…… “上官翎,就算我喝了,明日,你还不是一样要我试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上官翎怒了,他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被柳嫣儿惹怒了。 他将药含进嘴里,然后堵上柳嫣儿的凉唇,不顾柳嫣儿的挣扎,硬将药液度入柳嫣儿的口中。 一行清泪从柳嫣儿眸子中流了下来,上官翎,你就是一个混蛋!不知闹了多久,柳嫣儿终究还是累了。于是,她在上官翎怀中沉沉睡去。 也许只有此刻,柳嫣儿和上官翎才能安静地相处在一起…… 柳嫣儿依旧要试药,但是上官翎每日都会在她试完药以后强行喂她喝下那副药。 柳嫣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她的生死全由上官翎做主,憎恨也好,后悔也罢,怪只怪她太过天真,错信了上官翎。 用药用得久了,柳嫣儿便出现了幻觉,她总是看见曾经的上官哥哥笑着对她说:“嫣儿,我要把你放在心头宠着……嫣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嫣儿,以后日子好过了,我要请遍名医,为你治腰……嫣儿……” 多么动听的话,听得柳嫣儿甜到心眼里了,只可惜这些话全都成了空谈。 其实她并不需要上官翎承诺她那么多,只要能够与他一生一代一双人,足矣! 可是,人啊,终究会变的,也许,只有在他们乡下茅屋里的那段日子才是柳嫣儿最开心的时候…… 思及此,柳嫣儿猛地睁开双眼,她看着眼前的红砖绿瓦,愈发觉得喘不过气来,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困住她自由的牢笼。 也许,她该离开这里,回到她的那个茅草屋,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自由,感受到快乐,感受到他唯一的爱恋,而这儿,那个从不信她的上官大人就是一个魔鬼,所以,她不该再待在这里! 人一旦萌生出某种想法,就会控制不住地任由它生根发芽,根深蒂固。 终于,在这么一个平静的夜晚,柳嫣儿失踪了! 为了这场失踪,柳嫣儿足足准备了十多日,才将整个上官府的防卫图弄清楚,她从萍儿那里弄来了一套丫鬟衣服,趁着月色正浓,逃出上官府。 这场逃离,她是带着萍儿一起走的。多日以来,萍儿已经看清了这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她是孤儿,从小到大只有柳嫣儿是真心待她的,索性她便跟着柳嫣儿一起逃了。 下人通报此事时,上官翎正在研究楚地赈灾粮草一案。 初听此事,他是愤怒的,疯狂的,她怎么敢逃?她怎么能逃?她是要背叛他吗? 然而,他却忘了,先背叛这段感情的人是他! “给我追,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气怒还是害怕,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她,然后把她关起来,狠狠地惩罚她,让她不敢再逃。“快,萍儿快,前面就是城门口了。”柳嫣儿眼看着就要出城了,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兴奋,很快,她便自由了! 然而就在她踏出脚的刹那,后面已传来追赶声,“站住,柳姨娘,不要再跑了……” 柳嫣儿慌了,她好怕回去继续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加快语气道:“萍儿,快走!”“柳嫣儿,站住!” 是上官翎,他追过来了。 柳嫣儿没有理他,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出城外,“柳嫣儿,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他真的要杀了她吗?会吗? 呵,怎么不会,现在,她的命在他眼里早就一文不值了。 她转过身,红着眼眶子道:“上官翎,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要我回去,除非我死!” 她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柳嫣儿,你好,你好得很! 第十八章 他的阴险 “柳嫣儿,你想死,那么你旁边的这个丫头也想死吗?” 上官府的弓箭手已将箭头对准了萍儿。“上官翎,有种你冲我来,不关萍儿的事!你不能草菅人命!”显然,柳嫣儿的情绪已经激动了。 “草菅人命?我教训一个拐带主子出走的丫鬟,有何不可!” “你……”柳嫣儿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主子,不用管我,你快走,那里是个吃人的地儿,您不能再回去了!”说这话时,萍儿浑身颤抖,她也怕死的,但是柳嫣儿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冲着她的好,她即便是死也值了。 吃人的地儿?这句话上官翎听得真切,柳嫣儿,我上官府对于你来说就那么可怕吗? “柳嫣儿,我数三声,要么你乖乖跟我回去,要么你等着给萍儿收尸!”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柳嫣儿离开! “一……”“上官翎,放过我吧,你已经不爱我了,何必再将我绑在身边?” 不爱?他是有过这个打算的,他甚至想要恨她,毕竟她做了那么多伤害芊芊的事,她就是一个毒妇啊,然而,内心深处的某一点,还是放不下! 所以,他绝不会让他走! “二……”上官翎数得很慢,他在给柳嫣儿时间。 “上官翎!当我求你了!放过我吧,你和付芊芊两个人过日子,我不再打扰你们,不好吗?”柳嫣儿的嗓音已经嘶哑,她不懂,既然上官翎已经不再爱她,何必将她强行留在身边?难道,是为了给付芊芊出气吗? 上官翎莫名的愤怒,看来,她已经将自己和芊芊划为了一体,而她,早已退出! 上官翎的语气愈发冰冷, “我再问一遍,回不回去?”弓箭手已经拉紧箭弦…… “上官翎,不要再数了,我跟你回去!”柳嫣儿还是妥协了。 上官翎嘴角上翘,嫣儿,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过来!”上官翎高兴极了,但他还是尽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柳嫣儿的脚上就像绑了沙袋一般,沉重地向上官翎走去,她终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外,方才,她与城外就那么咫尺之隔,然而,咫尺便是天涯,那里,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走过去了! 从此,茅屋,没了,自由,没了,过去,全都没了! 上官翎将柳嫣儿打横抱起,一直将她抱回西厢房。他将她扔在床上,柳嫣儿正要起身,却被上官翎俯身压下。 “萍儿……怎么样了?”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说话间,上官翎已经撕开柳嫣儿的衣服。“不要!不要!嫣儿求你了!” 看着柳嫣儿水雾般的眼睛,他迟疑了半刻…… 柳嫣儿感受到了上官翎停滞的动作,她怯生生地唤了声“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又是上官大人,他听见这几个字以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今日若不能让她闭嘴,他便不叫上官翎!柳嫣儿连日来的试药已经教她身心俱疲,方才若不是为了离开这里,她断断不会有那样大的力气,如今支撑她的信念已经没有了,她的气便也泄了。 上官翎偏偏不愿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就这么一直横冲直撞下去,“上官大人,不要……”又是上官大人!上官翎愈发用力,他掰开陷入他身体的手指,死死地将它们禁锢在床上。 “还敢不敢逃?嗯?” 柳嫣儿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 “说话!知错了吗?” “唔……” “嗯?知错了没有?”不停歇的惩罚,捣毁了柳嫣儿最后一丝理智。 终于,她还是受不了了,“知错了,知错了,上官……大人!呜呜呜……”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这个无比残忍的男人叫上官哥哥! 上官大人!上官翎的指甲已经掐进肉缝,他发誓这是他最讨厌的四个字,“还逃不逃?嗯?” “不逃了,呜……不逃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再继续了。 但是此刻的上官翎已经疯狂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上官大人,不许叫,不许叫! “不许叫!”他粗暴地捂住柳嫣儿的嘴,不准她发出一点声音,全然不顾她已经发白的脸色上有怎样的绝望! 终于,身下的女人没有一点动作,就连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嫣儿?”他停下身下的动作,用力地拍打她的脸颊,她却没有一点回应。她已经被他弄晕了! 他叫来大夫诊断她无事后,便坐在她的床前幽深地看着她…… 许久,男人用冷地渗人的声音道:“来人!”门外等候已久的守卫推门而入。 “大人!” “带来了?” “带来了。”那守卫拿出足足五斤重的铁链,恭敬地呈给上官翎。 第十九章 铁链 “啪嗒!”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便像幽灵一般咬在柳嫣儿的手臂上,再也无法打开,同时也重重地锁住了柳嫣儿的心房,任谁也无法窥探! 柳嫣儿醒来时,萍儿正在为她擦拭身体,原来,上官翎昨夜已经放了萍儿。 “主子,您醒了?”萍儿喜出望外地看着柳嫣儿。 “嗯!哗……”柳嫣儿刚刚抬起手臂,那生满铁锈的链子便哗啦啦作响。 “这是什么?”柳嫣儿惊恐地问道。 “这是……”萍儿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柳嫣儿立刻明白这个生满铁锈的庞然大物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是上官翎对不对?他把我锁起来了?”萍儿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柳嫣儿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她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突然,她失声叫道:“上官翎!我要见上官翎,我要见上官翎!” 柳嫣儿已经红了眼,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意愿锁住她?他明明说过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是,如今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不仅不信他,而且另娶她人,甚至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折磨她。 为什么,为什么短短五年,一切都变了!“我要见上官翎,我要见上官翎,萍儿,我要见上官翎!”柳嫣儿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一定要问问上官翎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要亲眼看看他还能绝情到什么地步! 萍儿见柳嫣儿情绪已经失控,不敢怠慢,跑去上官翎的书房,而上官翎此刻正拥着付芊芊作画! 门外守卫知道萍儿是柳嫣儿的丫头,也知道上官翎已经极为厌弃柳嫣儿,所以拦着不准她进。 “大人,求您见见柳姨娘吧,柳姨娘情况真的很不好!” 终究,里面的人还是听见了萍儿的叫声,付芊芊试探地问道:“大人,不如去见见妹妹?她挺可怜的!” “芊芊,你就是太善良,她那么害你,你还要为她说话!” 付芊芊听闻此言,打心眼里兴奋,但她还是假装劝道:“可是妹妹毕竟跟了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去见一见吧!” 上官翎提笔的手终究是顿住了,“我就是念在她与我共同生活过那么多年,才会容许她肆无忌惮地伤害你多次,今后,不要再跟我提以前的事!” 上官翎虽这样说了,却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来人,告诉她,我现在没空,晚上,我会过去!” 萍儿得了这样的回复,只得失望地离开上官翎的书房。 她再回西厢房时,柳嫣儿已经安静了许多,萍儿轻轻地唤了声“姨娘!” “他来了吗?” “大人说,他晚上会过来!”萍儿不敢抬眼看柳嫣儿,她怕看见柳嫣儿的失落。 然而柳嫣儿只是笑道:“真好! 她安静地躺下,不再言语,下半辈子,她认命了! ”姨娘!“萍儿看得出那笑里藏着怎样的心痛。 ”去吧,我只是累了!“她捂住胸腔,只觉得那里一阵闷痛。 近来,她的心房总是无来由地刺痛,她原本以为这是用药所致,便没有当回事,如今,那闷痛感却愈发强烈…… 睡梦中,柳嫣儿觉得有双手在她的脸上游走,她睁开眸子,看见上官翎正站在她的床前。 ”醒了?“上官翎平静地问道。 柳嫣儿张张嘴,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质问上官翎为何锁住她了,锁就锁吧,反正她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何必在乎有没有锁住呢? ”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说了?“上官翎看着柳嫣儿毫无波澜的脸庞,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火。 ”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说了?“上官翎看着柳嫣儿毫无波澜的脸庞,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火。 今日,萍儿去过他书房后,他便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柳嫣儿,他把这个解释为念及结发之情。 柳嫣儿依旧闭着眸子,纹丝未动。 ”柳嫣儿,是你求着本官来的,如今反倒不说话了,欲擒故纵的伎俩玩的不错!“上官翎嘲讽道。 第二十章 激怒 柳嫣儿的确想要见他,质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对她,可是他却将萍儿挡在门外,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见,她便知道根本就没有质问的必要了 ,他的心早就给了付芊芊,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柳嫣儿,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上官翎的脑子已经炸了,他忍受不了这样平静的柳嫣儿,这,是对他的忽视,是柳嫣儿对他上官翎的忽视! 他越想越觉得不平,他,因为柳嫣儿一整日都心神不宁,可她呢,竟然敢忽视他,这叫他如何容忍得了。 于是,他更加喋喋不休起来。 “柳嫣儿,你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吧,没话说了是不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不管,就算是激怒她,他也要让她对他有所反应,而不是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床上的柳嫣儿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可是在那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捏住被子,上官翎的这些话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扎的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要在这里承受他的辱骂;明明付芊芊才是那个插足的人,可变成毒妇的那个人却是她;明明这个男人在前一刻还是款款深情,如今已变得薄情寡义。她真的很想站起来控诉他的绝情,他的狠心,他想质问他为何只信付芊芊不信她的,凭什么付芊芊救了他一条命他就可以完全偏向付芊芊,而她那么多年的付出在他眼中却一文不值,究竟凭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向他展示自己的可悲罢了,他的心早就不属于她了,何必再苦苦纠缠。 最终,她只是抬抬手腕,亮出那条锈迹斑斑的锁链,平静地说道:“所以,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可以走了。” 上官翎听见这话以后,愈发恼怒,她要他走?难道不是她求他来的吗?如今他来了,她就一句“可以走了”?那么他一日的担忧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做下那么多伤害芊芊的事情,若非你想逃走,我怎会锁你?” 柳嫣儿再也无法平静下去,这些事不管她有没有做过,他至少该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即便是罪犯,也有当堂申述的机会,可他呢?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抵不上付芊芊的一句话。既然如此,她便不争了,不抢了,放他去了,他怎么就不能也放她一条生路。 “上官翎,你说够了没有,那些事,我做了也好,没做也罢,孩子我赔她了,药我也试了,如今,就连自由我也没有了,你们还想我怎样?”柳嫣儿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她知道,有些话说了没用,他不会信的,可是至少说了以后,她的心就没那么难受了。 于是,她就这么涨红着脸继续说道:“上官翎,是你曾许诺我一生只娶我一人,是你说过你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如今也是你先背叛那些誓言,你凭什么要求我不可以怨,不可以怪,不可以,离开你?” “柳嫣儿,你承认那些事是你做的了?” “你就当是我做的吧,罚我已经受了,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只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让我从此以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她虽这样说着,可心中终有一份难平意,她的心脏开始颤抖。 不知为何,听见她承认那些事是她做的以后,他反而更加生气,尤其是听她说要离开她以后,他便更加心烦意乱,“柳嫣儿,既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就不要妄图安生地度过下半辈子!” 柳嫣儿,你这辈子休想和我撇清关系! “滚!” 柳嫣儿抄起床前的杯子向上官翎砸去,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心脏不停地抽痛,虽然上官翎已经不再让她试药,可是她的身体却不似从前那般健康,她下意识地抓紧胸前,脸色变得煞白。 上官翎也看出了柳嫣儿的异常:“嫣儿?你……” 你怎么了? 话未说完,一只枕头又扔在他的脚下,“给我滚!” 这一次,柳嫣儿已经是怒吼! 上官翎不敢再去激怒她,他看得出柳嫣儿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我走,你好好休息吧!” 临走时,他叫来心腹,“重新请一名郎中来,看看柳主子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不要让夫人知道。” 他有预感,柳嫣儿的身体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健康,所以他一定要亲自找人确认过嫣儿的安全,他才放心。“““ 第二十一章 堕胎 “啊……啊……啊……”就在上官翎刚踏出西厢房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柳嫣儿的叫声。听着这些叫声,上官翎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他握起拳头,却始终没有回头。 柳嫣儿自从被上官翎锁在屋子里后,便一蹶不振,茶饭不思。 “柳姨娘,该吃饭了!”萍儿总是会按时为她送些饭菜过来,只是柳嫣儿甚少沾上一口。 柳嫣儿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禁陷入忧思,这几日她连连作呕,看来是又有了。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么多事,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可如今,这个孩子的出生只会是一个悲剧。 她很清楚在这种高门大户里的人家,嫡庶之间差距悬殊,她已经受尽委屈,何必再叫这个孩子遭受同样的屈辱呢? 既然她已经决定和上官翎断了,又何必平添一个孩子来自寻烦恼! 她幽深地看向自己的的肚皮,只觉得一阵悲凉。 孩子,对不起,不是娘不要你,而是这个家容不下你,你来了只会遭受非难,倒不如早早离去,重新投胎个好人家。 “萍儿,你过来。”她俯在萍儿身旁耳语……“姨娘!”萍儿听完已经变了脸色,“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您的孩子啊! “去吧,这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柳嫣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即便萍儿万般不愿,却还是照做了,她知道柳嫣儿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 只是她不明白先前那般期待孩子的主子,为何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的孩子。 是啊,她怎么会明白呢?那种被心爱的人一刀一刀凌迟的感觉,只有亲自经历过才知道究竟有多痛。 正因为有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才不愿与他有任何联系,即便是与她们血脉相连的……孩子,最好也不要有! “站住……别跑……”街上几个大汉正在追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萍儿看着那个男子,像极了那日“指证”柳姨娘下毒的少年,她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却发现他在转角处消失了。 萍儿顺着转角找去,仍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萍儿揉揉眼睛,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萍儿这样想着,便不再寻了,而是转身回府。 西厢房内,柳嫣儿躺在床上,有铁链在身,她实在挪不了几步。 “姨娘,药来了。” 柳嫣儿瞥见萍儿手中的堕胎药,心中不免泛起苦意,孩子,下一世千万不要再投胎到娘这里。 “拿来吧。” “姨娘!”萍儿踌躇不前,“这药喝了可就真的没有后悔的,您想清楚了吗?” 柳嫣儿冷笑一声,“从没有今日这般清楚过,拿过来吧!” 柳嫣儿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药水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直至腹中,苦涩味道尚且停留在嘴上,小腹已隐隐作痛。 柳嫣儿知道这是堕胎药发挥作用了,她紧紧捂着肚皮,身下似锥刺一般,很快,一股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大腿流了下来,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生命在她体内剥离。 “哈哈哈……哈哈哈……”柳嫣儿苦笑不止,她何止身下在流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血流成河。 如今她的身体痛了,心反倒舒服一些了。 萍儿看着主子发狂的样子,早就慌了神,“主子,主子,您别吓我啊,主子!” 柳嫣儿没有理她,只是越笑越大声,“没了,没了,全都没了,哈哈哈……”她明明在笑,可是眼眶子里却噙满了泪花。 突然,柳嫣儿止住了笑声,一口气憋在胸腔,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噗……”那红色的液体从柳嫣儿口中喷出,柳嫣儿生生地倒了下去,再无知觉。 萍儿大惊失色,“主子,主子,快来人啊,快来人……” 上官翎赶来时,柳嫣儿的病情已被稳住,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站在上官翎跟前,这老者便是上官翎心腹请来的胡大夫。 “她到底怎么了?” “禀大人,柳姨娘她气血两亏,加之体内留有余毒,此番服用堕胎药,导致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余毒?”他记得付芊芊毒解了以后,他便吩咐下人照着药方同样给柳嫣儿煎了一副送过去,没道理她体内仍有余毒,除非那药她没喝,或者有人动了手脚。 “是的,柳姨娘体内余毒未清,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这堕胎药,再好的底子也撑不住!”“好,我知道了,等等,堕胎药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 余毒 “大人,您不知道柳姨娘已经怀孕了吗?此番柳姨娘服用堕胎药,孩子已然不保。” “什么?”听到她怀孕了,却又把孩子打掉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愤怒,还是心痛,他只知道这颗心难受极了。 上官翎将视线投向萍儿,他知道被锁在床上的柳嫣儿没人帮忙是决拿不到堕胎药的。 萍儿被他刀子般的眼神吓得一颤,“大人!”萍儿立即跪下磕头,此刻的她已经被吓得站不起来。 “大人,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 胡大夫已经看出上官翎的怒意,可是凭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若是柳嫣儿再受刺激,只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再看看床上羸弱的女子,腰间却缠有几斤重的铁链,还有她体内残留的毒素和堕胎药,都在显示着她糟糕的处境。 医者仁心,无论女子究竟做了什么才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在他眼中都是一条命。“说!”上官翎磁性的声音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大人,柳姨娘身体极为虚弱,加之气血两亏,郁结于心,若不能及时调整,只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上官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过就是昏过去了,怎么会性命之忧。 “是的,柳姨娘不能再受刺激,否则性命堪忧!”胡大夫不紧不慢地再度答道。 这下,轮到上官翎担忧了,“是不是……只要好生调养,便可恢复过来?”上官翎问的很小心,他生怕胡大夫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也分不清自己对柳嫣儿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即便他在心底里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爱这个蛇蝎妇人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否则他也不会在听说她逃走以后,那样气急败坏地将她追回来,甚至将她锁住。 “只要调理得当,自是能够恢复的。” 得到这样回答的上官翎如临大赦,“好,只要能治好她,胡大夫想要什么尽管提,本官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大人言重了,在下自当尽力救治柳姨娘。”“多谢!” 上官翎送走胡大夫以后,便一直陪在柳嫣儿身边,他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已经瘦的硌人。 睡梦中的柳嫣儿总是做噩梦,她梦见她丢掉的那些孩子拉着她的衣角叫娘,它们问她为何不要她,不久,她又看见上官翎拉着付芊芊的手将她扫地出门。 这样的梦太过真实,又太过残忍,柳嫣儿醒来时,眼角已经布满了泪痕。 “醒了?”上官翎沙哑的嗓音中透出少有的温柔。 柳嫣儿望着上官翎,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睛。 也许不去看,不去想,心就会好受一些。 “柳嫣儿,你难道不该跟我解释解释那碗堕胎药是怎么回事?” 陪着柳嫣儿的这些日子里,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好好待她,毕竟柳嫣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错,只要她日后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他便不再追究她的过错,包括堕胎的事。可是,当他看见柳嫣儿再次用这幅冷冰冰的表情对待他时,他还是忍不住去诘责她。 “药,是我让抓的,孩子,也是我打的,这个回答,满意了吗?” 回答地干脆利落,她已经不在顾及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上官翎更加愤怒了,“你……” 他突然想起胡大夫的嘱托,“她不能再生气,否则有性命之忧。” 于是,他强压下体内的怒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回答他的是柳嫣儿的沉默。 “你恨我,对吗?” “……” 柳嫣儿依旧没有回答。 “就算是恨我,也不该用孩子的性命来赌气。”……也不能用你的身体来赌气。 “大人已经有了夫人,何必在乎一个妾室的孩子。” “柳嫣儿!”上官翎不知道再说什么, “她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这句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回旋,他的手越捏越紧,空气里蔓延的满是愤怒的气息,可是他只能隐忍不发。 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休息吧,孩子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以后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第二十三章 教训翠儿 沉默,沉默,沉默! 上官翎都快疯狂了,柳嫣儿,你就不能出点声吗?你是死的吗? 上官翎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床头,却仍旧不敢伤及柳嫣儿。 “来人!” 上官翎怒道。 柳嫣儿睁开双眼,心猛然一紧,他,又想做什么? “去库房拿些人参过来,姨娘需要补补。”听闻此言,柳嫣儿的心才落了下来,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上官翎的东西,“上官翎,我没病,更不需要滋补。” 她连上官翎的孩子都不愿意留着,又怎会愿意拿他的东西。 “柳嫣儿!”上官翎终究受不了了,他加重语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人参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命令道:“你们现在就去把人参拿过来,我要看着她吃下去!” “上官翎,你……”柳嫣痛苦地捂住胸口,那里,又在刺痛了。 看见柳嫣儿痛苦的神色,上官翎才发现他又刺激到她了。他抬起手想要扶着柳嫣儿,却被柳嫣儿挡开,“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把人参吃了,我就离开。”尽管他极力控制嗓音,可还是隐藏不掉语气中的颤抖。现在的他已经无计可施,除了妥协,他竟想不出一个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人参汤端来后,柳嫣儿麻利地接过瓷碗,将汤水一股脑全吞了下去,然后将小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冷冷道:“好了!” 上官翎苦笑,她分明是在变着法地赶他走,无奈,遂道:“休息吧。” 上官翎帮她掖了掖被角,余光瞥见了那条明晃晃的链子,上官翎停顿了半刻,该不该松呢?最终一抹凌厉的光从他眼神中射了出来,松了,她又该跑了…… 于是,仅半刻的时间,柳嫣儿再次失去自由。 “找出来,全烧了。”门外一阵嘈杂。“咣 ……咣 ……咣 ……”屋外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扰得柳嫣儿不得清净。 “你们干什么?”萍儿上去争辩。 “干什么?你这院里脏太多,咱们奉命来清理掉。”为首的是付芊芊的贴身丫鬟翠儿,“愣着干什么,把所有的破烂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萍儿拦下正欲动手的仆人,“要清理也是我来清理,不劳你们动手!” “滚开,这院子里脏不脏的我管不着,可是脏东西冲撞了我家夫人,我就不能不管!”翠儿推开萍儿,“还有这间屋,给我进去搜!” “你大胆,那是柳姨娘的屋,你怎么敢……” “啪!”萍儿猝不及防地挨了翠儿一个巴掌,“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告诉你,有夫人在,她就什么都不算!” “萍儿,让她们搜。”这番话对于柳嫣儿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她犯不着因为这件事与人冲突。 翠儿听后,得意地笑了,“还是姨娘明理,咱们夫人这些天中了邪,刘道长说是府中破东西太多,招来了邪祟,所以奴婢奉命去除杂旧,得罪之处还望姨娘莫要怪罪。” 柳嫣儿轻轻一笑,破东西?这府中红砖绿瓦,吃穿用度虽算不上最好的,却也绝非普通富贵人家可比,要说这“破东西”,除了她柳嫣儿从乡下来带了些贴身衣物以外,何来破烂杂物,她们分明冲着自己来的。 “无妨,搜吧。”柳嫣儿面无表情地答道,她的心中却有自己的计量。 “是!”翠儿愈发得意,“搜!”她打心底里瞧不起柳嫣儿,若非她攀上了上官翎这个高枝,说不准还不如自己呢! “这个,这个,全都给我拿出去烧了……”此刻,一个娟秀的盒子出现在翠儿眼前,她正要伸手去拿,“慢着,这屋里你什么都可以动,唯独这个,不行!”柳嫣儿喝道。 “姨娘,这个木盒子这么旧了,说不准邪祟就在里面,不能留着呀。” “我再说一遍,这个盒子不准动,否则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盒子里装的是当初上官翎送她的那只木簪,即便她再恨上官翎,那些曾经的美好她还是忘不掉,这只簪子就当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翠儿见柳嫣儿神色凝重,有些胆怯,她毕竟是大人的女人。 即便胆怯,她也是夫人身边的人,她不能丢了夫人的面子,“姨娘既然这样说了,奴婢不动就是,只是日后出了什么事姨娘莫要怪罪咱们。” “等等。”翠儿原本打算回去,却被柳嫣儿叫住,“你过来!” 柳嫣儿在命令她,翠儿心中腹诽,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她?但是面子上,她仍旧不敢回绝。 她走进柳嫣儿身旁,“姨娘……” “啪!” 火辣辣的巴掌印落在了翠儿脸上,“你!” “啪!”又是一巴掌。 “柳嫣儿,你敢打我,我……”翠儿刚要抬手,却被萍儿拦了下去。 柳嫣儿嘴角微动,扬手,“啪!”这一巴掌打的最重! “第一巴掌,是替萍儿打的,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柳嫣儿顿了顿,“第二巴掌,是替夫人打的,夫人贵为一家主母,自幼家教严谨,想来最懂尊卑有序的道理,柳嫣儿不才,甘居妾室,可这并不代表一个丫鬟也可以在我面前目无尊卑,你,怎么敢称我为你,夫人都是怎么教你的?” 翠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除了夫人,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柳嫣儿继续道:“这第三巴掌嘛……你刚刚是想打我吧?那么我惩治一个以下犯上的奴婢,想来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萍儿在一旁看的解气,”看什么,还不快走!“ 翠儿不甘地看着柳嫣儿,却也只得作罢。只是,柳嫣儿没想到,付芊芊的发难来得这么快。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第二十四章 多年情分一朝尽 多年情分一朝尽 晚上,灯火通明,柳嫣儿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道士念经的声音。 “萍儿,门外什么声音?” 萍儿探头出去,一个道士领着看见上官翎和付芊芊正朝这边过来。 “八成又在作妖了。”萍儿没好气地答道。这一次,没等柳嫣儿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进入她的房间,“嗯……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妖孽,哪里跑?” 那道长振振有词,径直走向柳嫣儿的木盒子旁,“呔,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道长,妖孽在这盒子里?”付芊芊撑着“病体”问道。 “是的,妖孽就在盒内,必须马上焚毁!” 柳嫣儿冷笑,什么妖孽,无非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道长,若这盒子里果真有邪祟,我离它这么近,怎么我没事,反倒是夫人出了状况?”柳嫣儿反驳道。 “姨娘有所不知,您虽离这邪祟近,可一家主母却是夫人,有夫人在前面挡着,自然落不到您的身上。”刘道长心中暗笑,我刘某人行走江湖多年,竟对付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嫣儿,里面是什么?”上官翎问道。近日,付芊芊总说头疼,一直嚷嚷着中了邪,要请道士。 他拧不过,只能顺了付芊芊的意,请刘道长过来做了场法事,可是她的“病”仍旧没有好转,那道长便说是邪祟没有除尽,于是,才有了这场捉妖的戏码。 “你要看吗?”柳嫣儿盯着上官翎,眼神中却是一汪死水,明明知道答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问。 上官翎看着毫无生气的柳嫣儿,他几乎都想放弃了。这时,付芊芊拽着上官翎的袖子,柔声道:“夫君,算了吧,这个毕竟是妹妹的东西,我无碍的!咳咳……” “芊芊!”望着付芊芊柔弱的身体,他把心一横,“拿出来看看吧,倘真有事,对你也不好。” 柳嫣儿满眼的愤恨,“好!” 一个“好”字,却仿佛生了千斤重,压的上官翎喘不过气来。 那个清秀的盒子,是当初柳嫣儿特地请木匠打来装这只簪子的。 柳嫣儿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打开木盒,拿出那个她宝贝已久的簪子,道:“这个,是你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小心地擦拭着这个木簪,即便那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看见那个陈旧的木簪,上官翎心头微微一震,这个簪子是他当年送给她的,那时是她生日,她却什么都不肯要,可他还是执意跑到镇上给她买了这么一只木簪子,他承诺他日富贵,必定要给她换一只玉簪子。 没想到,这个簪子,她,还留着呢!“大人,这里面也有邪祟吗?”柳嫣儿怔怔地看着她。 上官翎迟疑了,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被付芊芊看在眼里,她使了一个眼色给刘道长,“大人,这个簪子不能留,邪祟正是以此物为穴修行的。” “既是夫君送给妹妹的,芊芊怎可夺人所爱,还是算了吧!” “夫人,邪祟不除,上官府还会有更多的祸事。”刘道长“苦心”劝道。 “来人,把簪子拿去烧了。” “走开!”柳嫣儿驱赶上前的奴才。 “嫣儿,听话,回头你要什么样的簪子,我都给你买。” “上官翎,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买来的,没了就是没了。”就像她对上官翎的爱恋一样,如今已所剩无几。 “嫣儿,听话!”上官翎的话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柳嫣儿不再说话,他们之间大概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吧。 她闭上了眼,“萍儿,去把屋外的碳火拿过来!”她看向上官翎,“上官大人,这个簪子,我要你来烧。” 上官翎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心下有一种无以言表延绵的酸楚,他,没有说话。 “怎么,这点要求,你都不愿满足我?”柳嫣儿冷笑道。 “好,我来烧!”上官翎下说这话时,他一直盯着柳嫣儿的眼睛,他期待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些什么,可是那里却毫无波动,就像是发霉的死水一般。 很快,一盆呲呲作响的碳火便被端了进来。 “烧吧!”柳嫣儿把簪子悬在空中,明明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可是上官翎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有预感,簪子一旦烧了,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接过木簪,大拇指上下划拉着,这个簪子很光滑,她应当很爱护它吧。 “烧吧!”柳嫣儿催促道。 上官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陈旧典雅的木簪,于是,抬手,这个簪子生生地被投进火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火势被点得极旺,那只陪伴柳嫣儿多年的发簪就在柳嫣儿眼前被一点点燃烧殆尽,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即便初时那般绚烂,也抵不过时光的流淌,最终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终于,最后一点火星也随着木簪的消失而消失…… 上官翎,就此别过吧! “邪祟已除,大人,夫人可以放心了。”刘道长合掌道。 “都出去吧!”上官翎感觉累极了,他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柳嫣儿,“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差人再给你选几只簪子。” 柳嫣儿轻笑,不会,再有第二只了! 第二十五章 较劲 第二日,他果真令人送来几十只首饰,金的,银的,木的,玉的,发簪,步摇,应有尽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她要,这里就有,总之,任她挑! 就连萍儿也忍不住惊叹。 但是,再奢华,都无法代替那只木簪在她心中的地位,它承载了太多她和上官哥哥的回忆,如今簪子没了,缘分也该尽了。 “喜欢吗?喜欢,就挑几个。”显然,柳嫣儿在问萍儿。 萍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姨娘,我……这怎么可以,这是大人送给您的。” “既然是他送给我的,我就有权利处置,如今我把它们送给你,你看不上吗?” “不不不……只是,这些太贵重了,奴婢怎么受得起” “没什么受不受得起的,喜欢就去挑。” “是!”于是萍儿挑了几只她喜欢的发饰,余下的,悉数退回。 如今夏末初秋,天气逐渐转凉,尤其到了夜间,凉风呼呼地吹着。 和着铁链睡的柳嫣儿,下意识地裹紧被窝,以求暖和一点。近日,她的腰病又犯了,手脚也总是麻木的。 “吱啦。”门开了,一个紫袍男子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神色痛苦的柳嫣儿,他脱下衣服给她披上,然后从后背抱紧她……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柳嫣儿安定了很多,是谁,在抱着她吗? 萍儿,不对,她应该已经睡了,那么又是谁呢?一个她不愿想起的名字印入脑海,上官翎! 她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一双大手拥在怀里,不用问,也知道来的是谁。 “醒了?” 柳嫣儿勉强挣脱他的怀抱,“你怎么来了?”语气中透漏出对他的嫌弃。 上官翎无奈地笑了笑,“我听说今日的簪子你只给萍儿留下一些?” “萍儿喜欢,我便给她留下几只,你不舍得?” “她喜欢送给她也无妨,只是这里没有你喜欢的吗?” “我喜欢的,已经被你烧了!”柳嫣儿说的是事实,可是在他听来更像是控诉。 “嫣儿!”上官翎不知再说什么好,“这样吧,明日我叫几个师傅过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尽管提,我让他们全部按照你的要求来做。” 床上的人儿抬眸,上官翎愕然,昔日明亮眼神何时变得如此疲惫。 “上官翎,我要的你不会给的。”自由,你不会给,信任,你不会给,就连曾经的那段回忆都被你烧掉了,你这里还能给我什么? “嫣儿。”上官翎有些心疼,他是在乎柳嫣儿的,只是他从不知道柳嫣儿到底需要什么,他只会用粗暴的方式将她锁住,也注定,他会把她推得更远。 “你走吧!”这一次,柳嫣儿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怒目相向,而是像极了一个疲倦的孩子在告诉她的同伴,“我累了,我想休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哗啦啦……”一阵充满铜臭的声音响起,柳嫣儿把链子推到一边,再度躺下,闭目,睡觉! 站在一旁的上官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冷清了许多,以前,她是那样渴望他的到来,那样期待他的温存,可如今她连见都不愿见他了。 于是,他抬手,摸索到柳嫣儿的腰间,“疼了吧?”他就这么轻一下重一下地按了下去……。 床上的女子,泪水打湿眼眶,究竟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他的温柔了呢?大概自进府那一夜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吧。 上官翎,多希望你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做,可是,你应当更爱付芊芊吧,你对我只是同情对吗? 只是这样的同情,我不需要!手,轻轻地挡在腰前,隔绝了上官翎温热的手掌,“不用了,你走吧。” 上官翎知道她在拒绝他的好…… “她不能生气”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耳旁,她不能生气,可是他却气坏了,他受不了这样冷漠的柳嫣儿,但那又如何,他只能忍着!后来,只听见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地摔了出去,一个身影消失在屋里。 柳嫣儿听着愤怒的撞击声,嘴角上扬,我的上官大人,你,一定很生气吧? 上官翎又请了二十个多个师傅为她打造首饰,她却一一打发走了。 上官翎索性不再问她的意见,一个劲儿地谴人给她送首饰,那些人东西放下便走,根本不给她回绝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大人是极宠柳嫣儿的,但只有当事者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较量,一个不愿接受,一个拼命送,就看谁先妥协。 很多年以后,上官翎无数次回忆这段往事,他常在想,如果当时他们都没有这么倔的话,事情会不会还有转机。 东厢房内,“夫人,大人还是在给那个贱人送珠宝,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翠儿觉得自从那次烧了柳嫣儿的簪子以后,上官翎便对柳嫣儿愈发好了,这,是极为危险的。 付芊芊泯了一口茶,悠悠:“怕什么,你以为凭她的身体还能撑到几时?”付芊芊跟着母亲,学了不少的药理,她很清楚什么叫做积郁成疾,什么叫积重难返,更何况她体内还留有残毒。 第二十六章 楚地无天灾 说到残毒,她嘴角露出阴狠的笑。那一日,上官翎着人给柳嫣儿煎药时,她既未在药中添些什么,也没有减些什么,她只是让人多煎了三刻钟,就是这三刻钟足以让药性减退,致使柳嫣儿余毒不清,只是这余毒量少,不易查觉,一旦中毒者气急攻心,那毒性便会越来越强,所以,她才会不断地刺激她! 入夜,月色正浓,书房内,上官翎在思考楚地赈灾粮草一案。这,是最令他烦心的一桩案子,他觉得这起贪污案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然而他却说不出哪里不简单。 突然,他感觉脖子上凉嗖嗖的,他下意识地触了上去,却发现那是一把冰凉的……匕首!“别动!” 男性的声音很小,却极为致命。 “你想做什么?” 上官翎语气平缓,看不出一丝惧意,这样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也算是熟门熟路。 “抓刺客!抓刺客!” 只听得门外也是一阵慌乱,“咚咚咚,大人,府中进了刺客,不知您这边可有异动。”房外侍卫问道。 房内的人全都绷着一根神经,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后面的人更是握紧了匕首…… “大人?”侍卫察觉不对,再度试探性问道。 “上官大人,我来自楚地!”短短的一句耳语,却触及上官翎敏感的神经。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让他下意识地选择留下身后的人,他有预感,这个人将是案子的关键点。 “没事,去别处看看!”男人雄浑的声音将他的处境掩饰得很好,门外侍卫听到主子的答复,放心离去。 “他走了!” 匕首缓缓地从上官翎脖子上移开,“扑通!”男子跪倒在地,“大人,奴才该死!” 上官翎挑眉,细看那刺客的脸,才发现男子竟是被自己打入死牢的秋生,毫无疑问,他,越狱了! “秋生,你敢越狱?”上官翎微怒,他是御史大夫,掌管刑狱,而今,一个被他亲手关入大牢的人,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书房,而且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无疑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大人,奴才罪该万死,但在死之前,小人有两件事不吐不快,所以,小人就算是拼死也要越狱!” “什么事?”这个人明明已经逃了出去,倘若他真想离开,大可不必来御史大夫府中犯险。 秋生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大人,楚地,没有天灾,只有人祸!” “你说什么?”众所周知,楚地因饥荒而尸横遍野,朝廷因此拔下救济粮赈灾,谁知灾民不减反增,这才引出侵吞赈灾粮草一案,他怎么敢说楚地没有天灾! “大人,千真万确,楚地没有饥荒,而是有人为了掩盖真相施的障眼法!” “秋生!你可知传播谣言罪加一等,是要千刀万剐的吗?”上官翎语气中带走十足的威严,他想他有必要让秋生知道散布谣言的后果。 “大人,奴才没有撒谎,楚地没有饥荒,一切都是阴谋!” “秋生,你口口声声说是阴谋,好,现在你告诉我,有什么阴谋?” “大人,楚地有人偷铸兵器!” “此言当真?”本朝兵器素来归朝廷所有,民间私自造器者死! 上官翎立即意识到,倘若当真有人私造兵器,无异于谋反,这等案子绝非一个贪污案可相提并论的,圣上却派他来查,有何深意……“大人,奴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秋生,办案是要有证据的。” “大人,我爹就被他们抓上山去造过兵器,后来……我爹逃回家后,他本想带着全家逃走,不料当天夜里他们便追了过来,为了防之秘密泄露,他们,杀了全村人。”说及此,秋生的双手已泛起青筋,“全村,只有我和妹妹逃掉了!” 上官翎看着秋生苍白的脸,心中终有不忍,他总觉得这个男孩说的并非谎话,那么,朝廷是不是又要有一次腥风血雨了…… “你先起来吧,你说的我会去查,若你所言非虚,我会还你公道,这几日我会安排你在其他地方住下。” “谢大人!”秋生连连叩首! “大人,还有一事!” 第二十七章 她是被陷害的 “你还有什么事?” “下毒一事,并非,并非柳姨娘指使!”秋生说话时,并不敢看上官翎的眼睛。 “嘎嘣!”上官翎脑中的弦就像断了一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人,下毒之事乃秋生一人所为,与柳姨娘无关!” “秋生,别以为本官是好糊弄的,若她没有指使你下毒,你们无冤无仇,你凭什么陷害她?秋生,你记得,你说的一切,本官会去查,你若敢欺骗本官,本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上官翎听到这件事时,反应比刚刚还要大,这,可是他最在意的事。 虽然他一直坚称柳嫣儿才是下药的人,但是他曾无数次地在梦里看到柳嫣儿凄惨的笑,梦到她说“上官哥哥,为什么不信我”,梦到她绝望的眼神,每当这时他便会惊醒过来,衣衫浸满了汗水。 他真的好怕的,他怕柳嫣儿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怕柳嫣儿今日的处境真的是因他而起,他怕,一直以来只有他负她! 如此,他又该如何去面对柳嫣儿,面对这个一直无怨无悔为他付出的女人,面对这个他一直放在心上女人? 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人证物证俱在,不会有错的,可秋生现在要告诉他柳嫣儿是被冤枉的,他怎么能接受,又该如何去接受? “大人,毒真的是秋生下的,是夫人她让奴才嫁祸给柳姨娘的,夫人说,不嫁祸给柳姨娘,夫人就会杀了奴才的妹妹!” “谎话连篇,你说,你为何要害夫人?夫人为何又要陷害嫣儿?”芊芊对嫣儿素来是极好的…… “大人,杀我全村的领头人正是夫人的兄长付炎!我杀不了付炎,还杀不了他的妹妹?” 付炎,付太师的长子,被派往楚地做团练使。 上官翎也只是在年庆这样的大日子里才会见到他,杀人者居然是付炎,那么他的那些猜想…… “至于夫人,她一向苛待柳姨娘,只是在旁人面前做足了戏罢了!那一次是她以奴才妹妹的命来要挟奴才,要奴才把罪推到柳姨娘身上,奴才不得已才……可是,他们还是杀了奴才的妹妹。” “胡说,夫人不会是这样的人!”上官翎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为付芊芊辩解,还是在为自己辩解。 “大人,从前,奴才在厨房供事,管事的曾吩咐过奴才们不许给西厢房配足食材,这些,您都可以去查。大人,柳姨娘好歹算半个主子,又是跟您共过患难的人,若无夫人的吩咐,一个厨房管事的,他敢自作主张克扣柳姨娘的口粮吗?” 上官翎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很清楚一个厨房管事的确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他都已经决定好好对待柳嫣儿了,又何必再让他知道这样的事实呢?难道,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好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愧疚里? 上官翎想想柳嫣儿近日来的反应,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啊,难怪她要逃走,难怪她不要孩子,难怪她不想见他,是因为心已经凉透了吗? 上官翎的手掌已经抑制不住地发抖,心如百爪挠心一般。 第二十八章 重新开始 更深露重,秋生已被上官翎从书房的暗室中送到一个秘密的小岛,秋生的话已经带给他太大的震憾,他想,不管怎样,他会把一切都查清楚。 上官翎窗前,天上的月色显得格外清澈,从前,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躺在床上,顺着他们破漏的房顶,窥得那一抹残月,那时,她就依偎在她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讲述他们的将来,而今……她,却是连也不愿意见他了,真的是他耗尽了她最后一点爱意了吗? 思及此,他便越发静不下心来,不知,嫣儿在做什么? 西厢房内,柳嫣儿被那该死的腰病折磨地将将入睡,恍惚中,她听见“吱啦”一声,门似乎打开了,“萍儿,是你吗?” 一道深长的影子走了过来,“还没睡?”深邃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温润的嗓音,一切是那么的诱人。 熟悉的声音传来,柳嫣儿的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怎么,是你?”没有惊喜,只有,惊恐! 上官翎眉头轻蹙,她在怕他吗? “我来看看你。”上官翎说话间,已将大衣脱下,“今夜,我睡这儿!” “你要干什么?”柳嫣儿愈发害怕,他要睡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做吗? 是的,上官翎每次来都会在她身上发泄,这让柳嫣儿以为除了那事,他不会再来找她,毕竟他那么讨厌她。 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对他予取予求,她也是人啊,她也会伤心,也会痛苦,曾经,他任由上官翎索取,是因为她在乎他。 可如今,心都死了,又怎能继续强颜欢笑。 “上官翎,你要发泄找你的妻子,我累了,需要休息!” 柳嫣儿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疼,对她来说,要推开他谈何容易,烂肉,割着更疼的! 上官翎苦笑,她竟以为他想要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只是想在这里睡觉!单纯的睡觉!”她把单纯两个字咬得很清,生怕她听不懂。“睡觉?”柳嫣儿满脸狐疑,今儿他是怎么了,既不说她是毒妇,也不做那事,反倒是想要安静地……睡觉! 不等柳嫣儿拒绝,上官翎上的床来,双手擒住柳嫣儿的腰肢,揽被躺下,“睡吧!” “上官翎,你到底想做什么?”柳嫣儿已经有些激动,她挣开上官翎的怀抱,将被子抱在怀里,警惕地望着上官翎。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心中隐隐作痛,什么时候她对他的防备这么深了。 “什么做什么,来你这里当然是睡觉!” “上官翎,请你离开这里!” 他真的受不了上官翎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与其担心他会不会生气,倒不如一直这样过下去,至少不用提心吊胆。 上官翎望着柳嫣儿病弱的身躯,竟涌上一丝占有的欲望,于是,他将柳嫣儿拉到怀里,掰开她的小嘴,霸道地在她口中肆虐。 吻罢,他认真地看着柳嫣儿, “嫣儿,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说的很恳切,他想只要她答应他重新开始,这辈子,他就只宠她了,至于付芊芊,不管她有没有做那些事,他都会让她坐在夫人的那个位置上,毕竟,她救过他。 “上官翎,你又怎么了?” 那些伤痛,怎么可以因为他一句重新开始就泯灭,她已经没了孩子,没了自由,就连健康的身体也没了,如今却要她重新开始,做不到的,做不到的啊! “嫣儿,我很清醒,只要你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我就……” “重新开始?上官翎你疯了吗?你觉得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嫣儿,我说的是真的!” “上官翎,你要重新开始,可以,只要你让我做你的夫人,唯一的夫人!我就和你重新开始。” 上官翎的脸色变得难看,“嫣儿……” 柳嫣儿苦笑,她预料的果真没错,付芊芊永远比她重要, “做不到,对吗?在你心里终究还是付芊芊重要,既然如此,何必来找我,我可是毒妇啊,你就不怕我再去害你心尖上的人?” “嫣儿,不是的,是我……”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原谅我好吗? “上官翎,我累了,你走吧!”我真的累了,那些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力气再和你纠缠下去。 她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上官翎。 “嫣儿……”上官翎轻唤了一声。 上官翎看着背过身的柳嫣儿,心底五味杂陈,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有些爱是浸润在平平淡淡的日子里的,虽然悄无生息,但是却渗透到生命中的每个角落。 然而他却不知珍惜,生生地毁掉了她所有的爱意,如今,就算他巴巴地求着她多看他一眼也是奢望,想想都觉得讽刺。 “咣当……”一条铁链不合时宜地压在了柳嫣儿身下,上官翎皱眉,不一会,他便抬起柳嫣儿的身体,将那条绣的发霉的铁链抽了出来。然后,轻吻她的额头,手,在她的腰间一轻一重地按压下去…… 柳嫣儿睁开双眼,叹息地躺在他的怀里,两个人之间的姿势像极了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可是这心啊,恐怕早已隔了何止千山万水。 她揪着胸口,心口是淡淡的忧伤,这病,怕是越来越重了。 第二十九章 你恨我吗 柳嫣儿并不知道上官翎是何时走的,望着空荡荡的大床,心下不知是喜是忧。 犹记得,那年初见他时,他尚是一介布衣,不远万里来爹爹这里求学,男扮女装的冲到了他的怀里,他冲她笑了笑,狭长的丹凤眼显得格外魅惑,从此,她便迷上了他。 出嫁时,他无聘无礼,单单一匹大红马将她牵回了家,那时他并不是很喜欢她,所以对她来说,只要他愿意娶,她便足矣,于是,一袭红衣来,从此入君门。 爹爹为此置气了好久,足足一年不愿见她,但终究抵不过女儿喜欢,认下这门亲。娘亲更是把玉镯传给了她。 想起这镯子,柳嫣儿更加难受了,娘亲给的镯子,她早就为了凑足盘缠当掉了。 思及此,柳嫣儿不自觉地抽噎起来……楚地一事,上官翎按照秋生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竟真的查到了这么一处造兵器的地方。 他不敢怠慢,连夜回禀了皇上,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可能没有察觉,他更加明白皇上用他来查案的原因,其实是在试探他,同样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况且,他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包庇付太师。 至于那个与付家有仇的秋生,那晚,他切切实实地嗅到了他周身的气场,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竟有鬼魅般的杀气,更何况,他能从本朝守卫森严的天牢中逃出,这样的身手,真的只是普通人吗?上官翎想着想着,便觉得,脊背发凉。 至于柳嫣儿之事,她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一些人,那些人虽矢口否认,可是那苍白的脸色已说明一切,他知,查与不查,结果都是一样,那个叫柳嫣儿的女人,他终究是负了她!可是,他甚至不能追究付芊芊的过错,毕竟她曾救过他的命,更何况她的父亲已经朝不保夕,若是连她也…… 上官翎苦笑一声,如果当初愿意给她,哪怕是一点信任,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付芊芊那里,上官翎很少再去,付芊芊很清楚,有些事情他已经知道,没有挑明,只是为了给她留一个面子。 付芊芊与镜面相对而坐,失神地望着铜镜,论家世样貌,她不知道要强过柳嫣儿多少倍,可是她费劲心思得到的男人,还是因为她离开了,付芊芊越想越气,手中的杯子被捏的作响。 “啪!”鎏金花边的铜镜被砸的稀碎。“他现在在哪里?” “在,柳,柳姨娘那里……”翠儿怯生生地答道,她生怕自家主子会迁怒到她的头上。 “说起来她病了这么久,我也该去看看了。”瞳眸微缩,她硬生生地咬出了这几个字。西厢房内,松软的床榻上,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喂着汤药,“小心,烫。” 这短暂的平静,还是他软磨硬泡才得来的,他说,“不让他用勺子喂,就一定是想让他用嘴度给她。” 于是,床上的女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只得接受他的“好意”! 即便柳嫣儿再怎么恨上官翎,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转变。 是因为同情还是愧疚?还是……柳嫣儿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他愿意相信她了?想到这里,柳嫣儿只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她向来只信付芊芊的! “大人!”一个清澈的女声响起,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希冀得到那几乎不可能的答案,“为什么,突然这样?”突然这样体贴,这么温柔,是因为相信我吗? 上官翎僵在空中,看着满怀期待的眼神,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即便在心底已经说了无数次的相信她了,可是却不能真正说出口。 一旦他承认相信他了,那么付芊芊怎么办,真的要追究她的过错吗?可他是明知自己不会那么做的,那么承认,又有什么意义,不过平白让她由希望再到失望罢了,与其这般,倒不如日后好好补偿她。 他反手握住柳嫣儿的柔夷,“嫣儿,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妻子,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待你。” 期待的双颊渐渐变得凝固,妻子吗?那么她这个妻子做的可真是失败,一个没有名分的妻子,一个任何人都可以鄙视的妾室,原来,她们的情分原来就值这么多! “大人,夫人来了。”上官翎的侍从来报。付芊芊进来时,上官翎并未起身,仍旧一勺勺地往柳嫣儿嘴里喂药。 眼前明艳的妇人,犹如高贵的仙子,柳嫣儿黯然失神,是了,也只有她才能配的上现在的上官翎了。 她扭过头去,端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啪嗒!”小碗落在桌子上,闭眼,“大人,夫人,妾身累了。” 付芊芊脸色都变绿了,她,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对她,只是碍于上官翎在场,她不便发作。 “那睡吧!”上官翎帮柳嫣儿掖了掖被角,揽着付芊芊便出去了。 行至无人处,“夫君,你恨我吗?” 真相他们二人已心知肚明,上官翎看着付芊芊带有雾色的眼眸,他仿佛看见了那年她为了救他的她,那时她不惜用身体暖着他,他记得彼时她也是这样,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担心着他。 上官翎叹口气,道:“比起你,我更恨我自己没有相信她!”上官翎拂去付芊芊脸上的泪痕,道:“回去吧,早点休息。” 第三十章 找只镯子 这几日,上官翎总是宿在柳嫣儿处,柳嫣儿不愿说话,他也不勉强,他总是喜欢从柳嫣儿背后抱着她入睡,至于柳嫣儿身上的铁链,已经被他拿掉了。 以前他以为一条铁链,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要她不再妄图逃走,可是当他夜夜拥她入眠以后,他才明白这条沉重的铁链究竟会给她带来多少痛苦。 上官翎从她的脚踝抚至手腕,那娇嫩的皮肤隐隐泛着鲜红的血色,原来那条铁链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折磨着她,可是她始终不曾向他提过一句。 嫣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思及此,上官翎的胸口泛着淡淡的酸楚,他用金疮药仔细地擦拭着她的伤口,仿佛眼前的是一个稀世珍宝。 嫣儿,到底要怎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呢?怀中的人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能感受到上官翎的悔意,更加能体会到他的小心翼翼,他,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从未提及要还她清白。 付芊芊,终究还是占据了他心中最顶尖的位置,为了她,他不惜让她蒙冤,可笑她还无数次地在心底里期盼他会还她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朝旁边移了移,尽管她挣脱不了上官翎的怀抱,但至少她挣扎过,远离过,她,不是一直都任他摆布的。 “大人。”沙哑的嗓音蹦出这两个字,上官翎几度以为是自己幻听,毕竟,她已经多月不和他说话了,直到她又叫了一声“大人!”,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嫣儿。”他的嗓子几乎已经变声,但是他又怕太过激烈的反应会吓着她,所以,他只能隐忍着心中的澎湃。 “大人,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上官翎很开心,他的嫣儿终于愿意理他了,尽管她只是想“求”他一件事,但是她至少愿意说话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所以,于上官翎而言,别说是一件,就算是十件他也答应。 “帮我找只镯子好吗,那镯子你见过,是我娘的遗物。” 上官翎身体一顿,她说的那个镯子他是知道的,那时,她很宝贵这只镯子,却一直不肯戴它,她说白天杂务多,怕弄坏了它。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只镯子,他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是为了他当掉了这只镯子,所以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她好,千倍百倍地对她好。 所以他被封官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只镯子,他想,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后,他便接她回府,然后再将这只镯子送给她,然而,直到她进府,他也未能找到镯子。 “大人?”柳嫣儿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愿答应她。 “嫣儿,你放心,镯子,我会派人去找。”他虽这样说着,心下却犯了嘀咕,这只他找了整整五年的镯子,真的还有回来的可能吗?“多谢!” 上官翎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很客气,客气到不像是夫妻俩,“嫣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大人,你帮我找镯子,谢你是应当的。”她回答地很有礼貌,上官翎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疏离,可是他能说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亲手将那个只会叫他“上官哥哥”的傻丫头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上官翎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她拥在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脖颈,眷恋地吮吸着她的发香。 这一夜,他们睡得很香。 深秋的天气,总是透着一丝寒意,仿佛是为了迎接冬日凋零的生命。 上官翎醒来时,柳嫣儿已挣脱他的怀抱,独自睡在角落里,他不忍打扰他,只是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 突然,上官翎眉头紧皱,冰凉的触感令他感到恐慌,“嫣儿?嫣儿?”回应他的是一阵阵沉默。 手指颤抖地接近她的鼻尖,微弱的气息昭示着女子孱弱的生命依旧存在,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昏过去了。 “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胡大夫来得很快,上官翎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胡大夫把完脉,无奈地摇头。 “大夫?”上官翎小心地试探着,他怕胡大夫的一句话就判了柳嫣儿死刑,那么,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大人,柳姨娘的状况很不好。” “那会不会……”他没有问下去,“死”这个字如今是他最忌讳的字。 “大人,柳姨娘的性命暂时无虞,只是若不能将姨娘心结打开,急火攻心,情况随时可能急转直下。” “好,本官知道了。”他说的心结他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太多太多了,现在他想打开,她却不肯给她机会。 送走胡大夫后,他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怕付芊芊会再来找柳嫣儿的麻烦,所以他连续告假一个月,只为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但是,柳嫣儿自那夜以后又恢复到以往的沉默,他四处收集稀罕的小玩意,只希望能够逗她开心,可是她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上官翎明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也许,只有那只镯子才能让她一展笑颜。 于是,他发了狂一般地命人找那只镯子,他甚至放下话去,只要能够帮他找到那只镯子,他就赏金千两。 第三十一章 查抄太师府 “大人还在找那只镯子?”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愤怒。 “是的,一直在找。”翠儿答道。 付芊芊嘴角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镯子,他绝不可能找到,早在五年以前,她便托她的哥哥付炎将这镯子买了下来。 当初那只镯子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恨不得将它毁掉,就是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却让他费尽心力去找,柳嫣儿就这样重要吗? 她正要毁掉镯子之时,付炎却阻止了她,他说“倘若将此镯毁掉,以他珍爱这只镯子的程度来看,万一他知道真相,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们之间感情逐渐升温,犯不着做这样的傻事。” 付芊芊这才打消毁掉镯子的念头,但是她绝不愿再看见这只镯子,所以,镯子一直留在付炎那里。 上官翎正在书房誊写奏折,楚地赈灾粮草一案,早已查的七七八八,至于太师谋反一事,皇上了然于胸。 只是,一个皇帝依仗多年的太师,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造兵器,这无疑是说圣上昏庸无能,这种事即便付太师能认,皇上也不会认,所以,皇帝授意上官翎其他罪证皆可上奏,唯独谋反一罪,不得上报。 至于余下各项罪名,已足够定付太师的死罪。 付芊芊端着燕窝徐徐而入,上官翎抬眸看见了她那张憔悴的脸,他不免有些愧疚,但这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付芊芊看着他手中有意隐藏的折子,心中已有了答案,赈灾粮草一案牵扯甚广,她的爹爹近日又被软禁在府,再笨的人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前几日付夫人派人过来,嘱咐她不要牵扯进来,更不要为太师府求情,只有这样她才能独善其身。 太师府虽作恶多端,但是对于朝局的把握极为精准,否则付家也不会屹立朝堂多年不倒。 他们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付芊芊,或者上官翎能够左右的。 “夫君,这是莲子羹,趁热喝了吧。” “芊芊……”上官翎说不出多余的话,他舀起一勺莲子羹,放进嘴里,勉强笑道:“很甜。”上官翎捋了捋她的头发,柔声道:“回去吧,更深露重,不要着凉!” “夫君,你会不要我吗?” 看着付芊芊殷切的眼神,他又想起了那年她救她的样子,那时她也问他,“我这样,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妻子。”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眸子变得有些晦暗,曾记得他也是这样向柳嫣儿许诺的,只可惜他终究是违背了誓言。 “夫君。”付芊芊倒向上官翎的怀抱,心下多了几分宽慰。 “回去吧。” “嗯!” 看着付芊芊离开的背影,他想起的却是柳嫣儿,不知,她在做什么? 思及此,藏在他心头的思念再度涌了出来,只是他不敢去看她,他怕看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更怕她会不愿理他,所以,他只能在她入睡以后悄悄地抱着她,然后等她将将醒来时,再度抽身离开。 查抄太师府的圣旨来得很快,圣上点名要他带兵查封,上官翎只能遵旨而行。 走在街上的上官翎,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身后的士兵提枪携藏,数条铁链拖在地上,形成震耳的轰鸣声,整条队伍极速前进,似索命的无常。 与上官翎同去的还有秋生,秋生同去,乃是皇帝亲自恩准。 秋生,并不是普通奴才,而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暗卫。 天恩,难测啊! 然而,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少算了一样,秋生,是付太师的亲生儿子! 第三十二章 秋生身世 “付太师近来过的可还好?” 秋生如胜利者一般站在跪伏在地的付太师面前。 “你……你是?”付太师心底咯噔一声,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 “付太师,你还记得陈思思吗?” 秋生不缓不慢地问道。 “思……思思?” 付太师脸色变得煞白,“你,你是谁?” “我是谁?付太师,我,就是当年你要杀的那个孽种啊!” 付太师听闻此言,顿时瘫坐在地,他几乎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你是,淼儿?” “不要叫我淼儿,他早就死了!”秋生如狼一般的眼神仿佛要穿透付太师的心脏,他冷冷道:“是被他的亲生父亲杀死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是你儿子?以为我娘背叛了你,所以你就让那个毒妇杀了我和我娘?”他指的毒妇是付夫人,当年付夫人以陈思思偷情为由,毒杀他和他的母亲,而他命大,被一老者救活,带回楚地,并交由当地一家村民抚养。 “不,不是的,我没想过让你们死,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看到你们! 但是付太师知道,他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当年他对陈思思的态度已经决定了那个女人的命运,当他知道陈思思母子被处死以后,他甚至有些欣喜,这对给他带来污点的母子终于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当他逐渐意识到陈思思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以后,愧疚的心思偶尔会攀上他的心口,困扰他的灵魂!但是他还要靠付夫人母家势力在朝廷立足,所以他只能在无人时悄悄地思念他们。 “原来就是你这个孽种,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你毒死?”付夫人突然站立,推开守卫,揪住秋生的脖子,“孽种,就是你害你爹落到这步田地的是不是?是不是?不愧贱人的孩子,可真是恶毒!”付夫人发狂一般地冲向秋生,守卫见势不妙,强行将付夫人按伏在地。 秋生整了整凌乱的衣襟,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他逃不掉的,倒是你,跪在我这个贱人的孩子面前,滋味如何?” “你……你……”付夫人喘着粗气,脸上憋的通红,却讲不出半个字,付太师痛苦地闭着双眼,不再去看眼前的乱像,也许,真是报应呢! “行了,把人带下去!”上官翎喝道,他走向付太师,瞳孔微缩,道:“太师,得罪了。” 付太师睁开双眼,道:“上官翎,你很有能力,皇上很喜欢你。但是,没有我的帮助,你爬的不会这么快,你承认吗?” 上官翎点头,付太师对他的提拔是锦上添花,但是,他承认,如果没有这些锦上添花,他的仕途不会如此顺畅,至少付太师为他清除了不少障碍,这一点他很清楚。 “那么,请你看在老夫曾帮助你的份上,善待芊芊,至于淼儿……”付太师神色黯然,“如果可以,多帮帮他……”说完,付太师长叹一口气,任由官差押出太师府,上官翎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父亲的无奈。 付家一百余口,除了付芊芊以及在逃的付炎以外,悉数被下进大牢。 “以前,你一直在骗我?”上官翎盯着秋生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生吃了一般。 “我没有骗你,那是我养父的家,我养父出事时,我在京受训,我回去以后,才发现只有我养父的女儿活了下来。” “那么,你来我府是?” “是我擅自做主,与皇命无关,那时我只想杀了付家的人,只要能让他们痛,不管是谁都可以!” “可芊芊是你的姐姐!” 秋生冷笑一声,“姐姐?你的姐姐会把你押着看她亲手调配杀死你娘的毒药吗?那时,她才十岁!” 秋生看了一眼上官翎,“大人,那个女人不简单啊。据我所知,她被毒药反噬,孩子很难存活!”他的言外之意上官翎明白,他指的,是付芊芊流产之事。 其实,他曾怀疑过付芊芊孩子的死因,只是他无法相信付芊芊会狠心到杀害自己的孩子,然而秋生的一番话令他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付芊芊的孩子不是嫣儿害死的, 那么,嫣儿丢掉的那个孩子岂不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越想,嫣儿离他越远。 第三十三章 救她 “大人,您快救救柳姨娘吧,她被夫人罚跪在东厢房了。”萍儿焦灼的神色显露出她的担忧,柳嫣儿因未向付芊芊敬茶,被付芊芊以不敬主母的罪名罚跪三个时辰。 上官翎来得很快,院内嘈杂的声音吵的他心神不宁。 “啪,都给我滚,给我滚!你们是不是也想造反,是不是?妾就是妾,这个家只有我才是女主人,只要我在一天,谁也别想爬上来。”上官翎心口就像被野兽撕咬一般,他不敢想象这一刻的嫣儿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地上的柳嫣儿面无表情,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了,从一开始的心痛到今日的麻木,她经历得太多太多了,比起这样的话语,那个男人的袖手旁观才是她难以承受的。 “住口!付芊芊,你在做什么?” 上官翎踏进屋子,抬眼便看见地上发抖的柳嫣儿,他心疼地唤道:“嫣儿!” “上官翎?”柳嫣儿昏昏沉沉,仿佛看见她曾视为神祗一样男人向她走来,就像那天付芊芊落胎一样站在她的面前。 他,又要罚她了?可是,这一次,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不要,不要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恐惧,令她下意识地求饶。 上官翎心口微微发酸,他将那具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痛惜道:“不怕,没有人要打你,再也不会有打你了。” “夫君!”付芊芊叫道。 “付芊芊,你的心情我理解,你做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以后不许再为难嫣儿。” “噗……”鲜血顺着柳嫣儿的嘴角流出,红色的液体浸满上官翎整个胸口,他慌乱种将柳嫣儿打横抱起,“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抱起柳嫣儿便往西厢房赶,这一路,上官翎仿佛走了半生,他不停地告诉柳嫣儿不会有事,可是生命的衰亡令他不得不正视柳嫣儿的状况。 “叫大夫,叫大夫!” 上官翎一路小跑,他怕跑慢了,嫣儿就真的被夺走了。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是不停地转动,逝去的每一瞬间,都在轮子上打上了深刻的烙印,推动时光走向预定的轨道。 即便胡大夫来的及时,也不能逆转既定的态势,柳嫣儿终究还是撑不住去了,或许,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只是到了今日,这副身体才遂了她的心愿。 “不,不可能的,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无药可救了,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他声嘶力竭地嚷道,整个眼眶布满了血丝,一个七尺男儿,嗓音中竟有了些许哭腔。 “再请大夫,再请一个大夫,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他的嫣儿怎么可能快要死了呢,不可能的,他还没有好好补偿她,他还有没把欠她的还给她,她怎么能死呢? 但是,不管请来了多少大夫,答案都是一样的,他们说:人怎么能和阎王爷斗呢! “镯子……镯子……”柳嫣儿的呓语惊醒了上官翎,这几日,他总是睡得不踏实,只要柳嫣儿脱离他的怀抱,哪怕是一刻,他都觉得她要永远离开他了。 “嫣儿,镯子会找回来的,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深邃的眸光在柳嫣儿脸上逡巡,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天爷啊,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今天就当我求你了,只要你能让嫣儿好起来,我上官翎宁愿一命换一命! 第三十四章 拿回镯子 已是初冬,院子里的最后一抹生机一消失殆尽。 柳嫣儿愈发消瘦,上官翎抱着都感到硌手,只是他不愿松开她,他怕他一旦松手,柳嫣儿便真的去了,只要能抱着她,哪怕她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是愿意的。 上官翎的指掌轻柔地抚摸着柳嫣儿的腰肢,下人进来在他耳中嘀咕了几句 ,他便匆忙离去。 柳嫣儿转过身来,失神地望着藻井,即便他做的再多,始终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愿再做妾了,这样的身份让她觉得自己愈发卑微,如同当年她对他死缠烂打的情形一般,卑微到尘埃里,即便后来他许诺过一生唯她一人尔,却抵不过时光的变迁。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他面前她便没了骨气,他喜她便喜,他悲她便悲,就连他要降妻为妾,她也甘愿承受,这一次,她不想再委屈自己,她也该遂一次自己的心意了。 身着华服的女子端坐在屋内,紫衣男子推门而入,她缓缓抬眸,喑哑的嗓音蹦出几个字“来了。” “镯子在你这里?”男子的声音极为温润,眼前的这个女子,即便做错再多事,终究救过她的命,更何况她的母族落败,于情于理,她的罪过,他不该太过苛责。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我这里了。” 上官翎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去,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这个女人可恨,更可怜! “镯子,真的在你哥那里?”是她差人给他送信,告诉他镯子的下落。 “没错,不过我哥有个条件。” “他想要我放了他?” “对!” “好,只要他将镯子交给我,他的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为了柳嫣儿,你不惜违抗圣命?” “我欠了她太多,是时候偿还了!” “好,上官翎,你好得很!”她终究还是败了! …… “谁?”男子如惊弓之鸟一般,握紧手中长剑。 “是我!” 男子看清来人,松了口气,收剑回鞘,“你肯来了?” 这几日,付炎及其旧部藏匿于付家密道,上官翎是他们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付炎挥挥手,隐藏在密道中的死士悉数退下。 “镯子在哪里?”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子!我要的东西呢?” 上官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这是通关令牌,可保你安全出城。” 付炎接过令牌,满脸狐疑,道:“你,跟我们一起出城!” 上官翎略微沉思,“好,但我要先看到镯子!” “拿过来!”付炎答应的很爽快。 那只期盼已久的镯子,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镯子有些陈旧,但在时光的沉淀中却显得越发淡雅,正如他与柳嫣儿的爱情一般,没有初见时的烈焰,只在岁月中惊艳。 上官翎心头被一丝满足填满,嫣儿,这一次,我终于没有违背诺言。 出于对安全的考量,付炎一行人包括上官翎皆乔装打扮了一番。 出城后,付炎便将上官翎打晕,所幸,临走前,那只镯子他留给了上官翎…… 第三十五章 破碎的爱 “快看,快看,这有一个死人……”恍惚中上官翎感受到有一群人在盯着他看。 他缓缓睁开双眸,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围在他身边打转,“瞎说什么呢,人还能动,是个活的。” “没死?那东西怎么办?”一个乞丐悻悻问道。 “当然是咱的了,到手的东西怎么能还回去?” 东西?出城前他便换了这身糙麻衣,哪里还有值钱的物件?难道是……镯子! 不,不可以,那是嫣儿唯一在意的东西了,谁也不可以拿走!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还给我!” 为首的乞丐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着了,吞吞吐吐地问道:“还……还什么?” “镯子!”清冷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怒意,“镯子还我,其他东西任你们拿!不够,我城里还有!” “老大,别听他的,看他一身麻衣,哪有什么贵重东西,怕是骗咱们的!” 为首的乞丐环视左右,“走!当了镯子换饭吃!” “站住,东西留下,否则谁也别想走!”上官翎大喝一声,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也许朝堂之上他能够呼风唤雨,然而对付这些乡野乞丐,他不是对手。 “呦,这个人跟咱叫板呢,兄弟们,招呼他!” 未等上官翎反应过来,第一个拳头已向他挥来,这一拳导致他险些没有站稳。 乞丐们顿时乐了,大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这么不中用,兄弟们,走了!”“不准走,还我镯子!”这是嫣儿在意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 “呦,还是个硬骨头,兄弟们,接着打,往死里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紧接着便是无数次的痛击,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唯独,那份镯子始终在他心头缠绕,不能丢,镯子不能丢,丢了,嫣儿更不愿意理他了。 于是,疯狂的击打得到的不是求饶,而是男子愈发坚定的信念,人,你们可以打死,镯子,绝不能丢! “老大,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为首的乞丐有些害怕了,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这个人明摆着是不要命了! 他从怀里掏出镯子,仔细端详一会,不过就是个破镯子,这个人怎么就为了它拼命了呢?乞丐不解,他不知这个世上还有情爱二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真晦气,还给你!” “咣当”,镯子应声摔下,裂成两半,一道惊雷闪过,上官翎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噩梦一般,只可惜这个梦永远不会醒。 碎了,真的碎了,嫣儿心心念念的镯子彻底没了,那么他的嫣儿就再不会理他了。 他彻底疯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连一个赎罪的机会也不给他,他不过是想把镯子完完整整地带到嫣儿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不,不,还有机会的,粘起来,粘起来就好了。于是,一双血手捧起摔成两半的镯子,颤抖着拼接那粉碎的物件,可是,无论他怎么拼,那镯子始终合不到一起。 “啊!”终于,在无数次的绝望后,上官翎吼了出来。 悔恨?痛苦?愧疚?无数的情感冲击着上官翎的心智,爆发后的平静令这个男子显得无助,他看着手里的那两半碎镯,竟笑了,笑得凄惨而痛苦,嫣儿,你就那么残忍吗?即便是毁掉镯子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他小心地擦干镯子上的血渍,嫣儿是最爱干净的,她从不允许这只镯子落了灰尘,所以,血,一定要擦干净,对,擦干净,他不能让自己的血玷污了这只镯子,否则,她更要生气了。 嫣儿,对不起,就连这只镯子我也没能守住,你应当不会原谅我了吧! 第三十六章 放我离开 “来人,不惜任何代价,修好镯子!”上官翎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最好的能工巧匠重新将镯子接好。 这几日,柳嫣儿病情不断恶化,即便是最普通的清粥,她都要翻来覆去吐上很多次。上官翎夜夜难以入眠,他怕一旦入睡,柳嫣儿便真的悄无声息地去了,所以,每夜,他都会从后背轻拥她入眠,温润的大手抚摸她的腰肢, 减轻她的痛苦。 柳嫣儿枕着他的臂膀入眠,仿佛又回到了五年以前,这样的场景,她也会贪念,也会沉迷,只可惜一切只是幻想,他们回不去了,即便她的心允许,她的身也不允许。 柳嫣儿回过头看着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恨吗?可是还会在无形之间贪图他的温柔,爱吗?那满腔的爱念早已被消磨地所剩无几,柳嫣儿垂眸冷笑,爱也好,恨也罢,他终归在她的生命里刻画了浓烈的一笔。 也罢,你无非想要一个交代,我满足你便是! 天明之时,柳嫣儿似乎躺的乏了,竟破天荒地想要出去走走,上官翎自是欢喜,她巴不得柳嫣儿日日缠着他出去。 上官府的随从跟在他们后面,依着柳嫣儿的意思,她希望能够和上官翎独处,所以他们只能远远地跟着。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上好的胭脂水粉拿出来。”上官翎这一日心情大好,步履轻快。那掌柜的见来人气场不小,不敢怠慢,拿出了几款镇店之宝供柳嫣儿挑选。 柳嫣儿挑选几番,单单对一款雕花小纂的胭脂情有独钟。 上官翎握紧她的手,问道:“喜欢吗?”柳嫣儿点了点头,这款胭脂并且店里面最上乘的材质,甚至于连中等也算不上,可它却是柳嫣儿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东西,只是那时,她不舍的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所以这款胭脂便被她搁置下来,如今,能够再遇见它,也算是一种缘分。 但是,柳嫣儿没有想到,他竟将这款胭脂全部买下,这下,店中老板可乐开了嘴。 “咕噜噜……”柳嫣儿摸摸小腹,逛了这么久,她竟饿了,于是,挽上上官翎的手臂,鼓着腮帮,道:“饿!” 上官翎许久不见她撒娇,心头一暖,他摸摸她的头发,问道:“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嗯……我想吃你做的!” “过分了!” “要不,我自己回去做?” “不,我来。” 上官翎抵在柳嫣儿的额间,温唇暖语,看的旁人脸发红。 上官翎将柳嫣儿打横抱起,塞进轿子里,欺身压上,“嫣儿,我爱你!” 语罢,他将怀中的人儿报的更紧了,这一刻太幸福了,幸福的让他怀疑是在做梦,只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才能确定眼前的真切。 上官翎的厨艺是很好的,他随手做了几道柳嫣儿爱吃的小菜。 看着柳嫣儿贪吃的样子,他只觉得可爱,“慢点吃,还有!” “嗯,还要!”舌尖抵上薄唇,嘴边的饭粒被她舔了回去,她甜甜地笑着,简直酥化了男人整个世界。 “等着,我去盛。”上官翎接过柳嫣儿手中的瓷碗,向厨房走去。 “呕……”柳嫣儿脸色煞变,她飞快地跑到门口,吃过的饭如数吐出,柳嫣儿揉揉胸口,前所未有的刺痛感袭入五脏六腑…… “哗啦……”上官翎手中的碗碟掉落在地,“嫣儿……” 上官翎抱起柳嫣儿,何谓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今日他再次感受到了,今早的欢愉终归是昙花一现。 柳嫣儿的手搭在上官翎身上,“大人,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即便真相大白,可她从未亲口听他承认过,她还是想试一次。因为,他的反应,将直接影响她的决定。 “……”她得到的依旧是沉默不语。 柳嫣儿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上官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心似乎被利器刺伤了一般,深深浅浅的伤痕,疼的他心肝颤。 “大人,我想最后求你一件事。”真的是最后一次,以前,你的诺言从未实现,这一次,就当是还我的一个心愿,好吗? “什么事……” 柳嫣儿沉默了许久,那个决定终归还是下了…… “大人,放我离开吧!” “你说,什么……”上官翎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嫣儿。 第三十七章 决绝 “你……说什么?”上官翎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嫣儿,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为何一转眼便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大人,我累了,放我走吧!”柳嫣儿躺在上官翎怀中,空洞的眼眸昭示着她的疲惫。 “嫣儿,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堂堂朝廷一品大员,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红了眼眶。 “如果……如果只是觉得累,就交给我,不用想太多。或者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马上改,如果你不愿意说话,那就不说,如果觉得府里太闷,我们就迁出去……”颤抖的唇已经说不出通顺的话语,心上的肉仿佛被钝刀子一点一点割下一般,和着他的血液,在体内翻滚。 柳嫣儿惨白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上官翎,你很清楚,我们的问题不在这里。”“嫣儿,我……”上官翎语塞,他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可唯独这个他不知该如何处置。 “上官翎,让我走,对你对我,都好!”我们的爱已经回不去了,今天就当做还你一个心愿,如今你心愿已了,何不就此松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不,你的病还没好,我不放心……” 柳嫣儿轻笑道:“我的病不过早晚的问题,世上已没有我牵挂的东西了……”又何必强留于世上。 “嫣儿,你……还有我……”上官翎这句话说的极没有底气,他在想,如果当初他们的孩子没有打掉,至少今日她还有孩子值得牵挂。 “你,不是我能牵挂的,既然不爱,何必,再绑着我。” “爱,一直都爱的,嫣儿!”上官翎顾不得心上的颤抖,径直将柳嫣儿抱回床上,冰凉的唇触及她的脸颊,从上到下,不停探索,柔软的身体如同罂粟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嫣儿,我痛,真的很痛!他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细碎的痛感侵袭整个身体。 即便如此,只要能让她体会到他深入骨髓的爱意,他便还要吻下去。 身下的人儿已没有过多的动作,在她看来,不过又是一次欲望的宣泄罢了。 他解开她的衣服,继续他的行动,他知道她身体不好,承受不了太大的动作,可是除此以外他别无他法,他的话她已不愿相信,他只能用做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意。 上官翎不禁觉得讽刺,曾经,有多么的高傲,今日,就有多么的卑微。 他仍在努力,企图为她带来一丝欢愉,情到深处,他体贴地问道:“舒服吗?” 柳嫣儿并未回答,身体却诚实地接纳他的抚慰。 上官翎喘着粗气,那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不知她会否体会到他的心意。 “嫣儿……”温热的双手在她脸上游走,炙热的眸子盯着她的小脸,多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流逝,就让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享受这偷来的片刻欢愉。 柳嫣儿的双手紧紧捏着被角,空洞的眼神泯灭了一切希望。 她,在他眼中究竟算什么? 或许,唯有死亡,才是彻底的解脱…… 良久,他开始为她清理身体,即便是在五年前,这种事她也是不敢期盼的。 该感激他吗?不,不会的,他不过是在补偿她罢了,好以此缓解他的愧疚。 男人做好一切后,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嫣儿,离开的事,不许再提。”嫣儿,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任你打,任你骂,任你折磨好不好? “好,不提了。”以后,都不会再提了,你从来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再提不过是白费口舌。得到这样回答的男人,心中即刻安稳了几分,于是,他抱着怀中的人儿沉沉睡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会选择更加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某日,午夜梦回之际,她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猩热的鲜血浸满整个床褥,幸得萍儿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十八章 再也不见 得到消息的上官翎根本没来得及整理好头冠,一路跌跌撞撞跑到西厢房,看着昏迷不醒的柳嫣儿,他几乎崩溃。 他跪倒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嫣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改,我都改……” 嫣儿,要折磨就折磨我,是我混账,是我负了你,是我一次又一次将你推向地狱,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不要这样惩罚你自己好不好? 为了照顾昏迷的柳嫣儿,他几天几夜不曾合眼,朝堂之事他再度告假,只为陪在她身边。 “为什么救我?”昏睡多日的柳嫣儿终于醒来。 “醒了!”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来,“饿不饿?我给你盛碗粥?”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柳嫣儿看见上官翎后,脸色突变,冰冷的话本能地从嘴里吐出。 他艰涩地吞了一下口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上官翎,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嫣儿,放过你,谁来放过我,这辈子,就算是囚,我也要将你囚在身边,就算你会恨我。 “我让萍儿给你送些吃的进来!”他避开她所有的质问,坚持让她吃些东西。 萍儿端来一碗清粥,他小心地舀了一勺,轻轻地递到她的嘴边,“来,小心烫!”然而,女人的嘴似乎上了枷锁一般,任他怎么撬也撬不开。 终于,上官翎还是妥协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把粥喝了,我就离开,不再踏足这里半步,怎么样?”除了妥协,他竟想不出任何一个让他吃饭的理由,他不得不承认,她已厌恶他至此! 终于,女人的嘴动了,她竟主动喝完一大碗粥,然后迫不及待地说道:“喝完了,你要说到做到!” 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苦涩,“只要你安心养病,我会遵守承诺。”天知道男人做出这样的承诺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上官翎放下碗筷,果真不再纠缠,径直朝门外走去……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柳嫣儿心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次,当真得偿所愿了吗? 男人伫立在西厢房门口,呆呆地朝屋内瞧着,期盼着能透过层层厚瓦窥见那个女人,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排排毫无生气的高墙,嫣儿,今日这一见当真就是永别吗? 思及此,他再也冷静不下去,“来人,来人!” “老爷。” “把西厢房的偏房打扫干净,越快越好,我要尽早住进去!”嫣儿,我可以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见你!原谅我再次失信于你。 于我而言,余生,不能再见你,比死还要难受。 “大人,镯子已经修好了!”上官翎心腹来报。 “快拿过来。” 镯子断裂部分已被两块金子衔接完整,上官翎拿起镯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镯子虽然已经回来,却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只,尽管工匠手艺很好,几乎看不出裂痕,但他还是怕柳嫣儿不愿接受这只曾经破碎的镯子,他怕她会说碎了就是碎了,修补地再好也回不到从前,那么,他又该如何去承受她失望的眼眸。 于是,男人将镯子缓缓收起,不再提及此事。 第三十九章 平妻 平日里,上官翎会在与柳嫣儿仅一墙之隔的侧屋处理公事,晚上,待柳嫣儿睡去,他才敢远远地隔着窗幔看她一眼,走近了,他怕吵醒她。 柳嫣儿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心口日日锥痛,吐血是常有之事,上官翎很清楚,他的嫣儿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多么想正大光明地进去看她一眼,然后抱着他,守着她,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可是,他不能啊,这是他唯一能为她遵守的承诺,是他就算是死也必须守候的诺言,所以,即便想的发狂,也决不能进去! 于是,他只能无数次地站立在门外,眼睁睁看着血水一次次地换出来。有时,他会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奔溃了,绝望时,他会对着墙角怒吼,甚至是自虐一般地击打墙壁,直至鲜血淋淋,可是他始终不敢走近那人半步。 嫣儿,求你,不要这么绝情,求你,让我照顾你!他一遍遍地在心底哀求,期盼那个气若游丝的女人突然有一天愿意再度接受他的牵挂,接受他的爱恋,但是他很清楚,这一切,终究是他的痴心妄想。 后来,类似的场景见得多了,他便痛的麻木了,再后来,他竟感受不到痛的滋味,更多的,他会失神地坐在院子里,等待着下人们向他通报嫣儿的情况。 柳嫣儿屋子里的差事总是特别多,仆人们便再也无暇顾及独坐在院内的上官翎,“快些吧,柳姨娘……” 后面的话上官翎并未听清,只是“柳姨娘”这三个字他觉得异常刺耳,她可是他患难与共的妻啊,如今却被他的下人称作“柳姨娘”,期间委屈,上官翎今日方才有所体味。 “是夫人!是柳夫人!不许再叫错!”他突然的发声惊着了仆人。 “是……”仆人们颤颤巍巍地回道。 于是,柳嫣儿成为平妻的消息传遍整个上官府,他知道柳嫣儿只愿做他唯一的妻子,可是,唯独这点他无法做到,所以后来即便再次动了让她做平妻的念头,也不敢告诉她,他知道,外柔内刚的柳嫣儿绝不会接受他的想法。 然而,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不能给她一个公正的身份,她便会一直因此而受委屈下去,所以,这一次,无论她答不答应,他都要让她做平妻。 自家主子升为平妻,于萍儿而言,自是值得欢喜的,“姨娘,姨娘,呸呸呸,什么姨娘,是夫人,夫人!” 萍儿几乎是一路小跑进入柳嫣儿的房内,“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大人已经将您升为平妻了!”萍儿兴高采烈地将这一消息告知柳嫣儿,谁知柳嫣儿脸上不见任何喜色。 萍儿疑惑了,自家主子再也不用屈居人下,难道不该高兴吗? 柳嫣儿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他了?” 他高兴时,她是结发妻子,他厌恶时,便可贬妻为妾,他后悔时,便要她做平妻,她柳嫣儿当真就如此轻贱吗? “夫人?”萍儿看出了主子的不悦。 柳嫣儿叹息道:“萍儿,并非所有补偿都能换来原谅。”很多事只有在特定的时间上,才会有用。 倘若她没有失去两个孩子,没有被他冤枉,没有被迫试药,更没有被他锁在床上数月之久,那么这个平妻她也就认了。 可是如今,她就要死了,然而那个害她变成这幅模样的人却平安无事。 他又凭什么认为一个位份便能抵消所有的折磨,诬陷,甚至是她孩子的命。 倘若一个救命之恩便能换来他的爱恋,那么她为他操持家务,为他苦苦等待,为他受尽折磨又算什么? 这对她不公平的,这不公平啊! 萍儿并未多言,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亲眼见证了自家主子是如何一步步从期望变为失望再到绝望,她明白,主子不愿释怀自有她的原因。 于萍儿而言,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亲眼见证了自家主子是如何一步步从期望变为失望再到绝望,她明白,主子不愿释怀自有她的原因。 “为什么不进去守着她?”这是秋生自上次夜闯上官府后首次踏入这里。 柳嫣儿病重后,他早有打算探望这个曾经温暖过他整个世界的女人。 然而,踏入这里之前,他却一次又一次踌躇,因为他分不清自己对柳嫣儿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感激还是愧疚? 都是,但不全是,他的心底还有一份难以言表的情愫参杂其中,那份情愫清澈纯净,却不足与外人道,他只能让这份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任它生根发芽,然后自行腐败枯萎。 因而,这次来,他只是想帮她了却心愿,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第四十章 上官哥哥 “她不许我去。”上官翎苦笑一声,昔日俊美的脸庞不复神采,深邃的眼眸流露出绝望的气息,他被折磨地太久了。 “她还在怪你?” “这是我应得的!” “问题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怀疑她,伤害她,让她失去孩子,他这副破败的身子,依旧是我造成的……”“只有这些?”秋生追问道。 “还有……对她的承诺我从未兑现!”上官翎想想都可笑,他唯一能够为她完成的承诺便是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官翎,你了解柳嫣儿吗?”你知道她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吗? “了解?”这个问题上官翎从未想过,他并不善于表达情感,许多事情他更愿意埋藏在心底。 秋生笑了,“你并不了解她!”秋生是皇帝暗卫,身处此位,不仅要身手好,更要学会揣度人心,这一点,秋生做的很好。普通人的心思秋生都能猜中一二,遑论那人是柳嫣儿。 “我不懂你懂?”这句话略带酸味,他的女人,竟叫一个外人看懂了,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 秋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打趣道:“女人,都是一个样!”秋生向上官翎走去,紧接着说道:“于她们而言,心,比身体更重要!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从未得到你明确的态度,对吗?” 上官翎楞住了,他道:“我……我说过的!”他说过,但她不信。 “大人,说,不如做!” 后来,秋生并未进得柳嫣儿房内,只在厅外远远地看了她一眼,从此,她的模样只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们之间再无交集。 寒冬腊月之际,料峭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柳嫣儿躺在床上,听着呼呼的风声,只觉得有些悲凉,她知道自己挨不了几天,如今,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娘亲留下的镯子,那镯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恍惚间,她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那是,上官翎的味道! “嫣儿!”男人怯怯地喊道。 “你来了?”没有气怒,没有驱逐,只是一句平淡的“来了”,或许,人之将死,很多事情也便放下了吧。 “嫣儿!”上官翎讶于她的反应,这让他那颗忐忑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柔声道:“嫣儿,我是上官哥哥啊!”嫣儿,我是你的上官哥哥,你知道每次听见你叫我上官大人时我的心有多痛吗? “上官哥哥?你吗?”柳嫣儿笑了,她的上官哥哥是无可替代的,只可惜,他死于五年前的那场山体崩塌之中。 “是的,我是上官哥哥,只属于你的上官哥哥。” “只属于我?那么付芊芊怎么办?” “她,被秋生接走了,从此,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自从上次,付芊芊见过上官翎后,便日渐疯癫。于秋生而言,即便她作恶太多,终究还是他少有的血亲。 照顾她的余生,权当是偿还了付太师所有的恩情吧。 “就算他走了,还会有张芊芊,刘芊芊,李芊,那时,你要怎么办?” “不,不会的,我只有你,从今以后,我只有你!” 柳嫣儿终于认真地看了一眼上官翎,他很虔诚,虔诚到她开始动摇自己的决定,可是,上官翎,我就要死了,即便你说的是都是真的,我也无法看见。 于是,那道缓缓打开的心门再度合上,“上官翎,你走吧,你说的我都看不到,即便看到了,我也不会开心。你为了我不再有任何女人,那么我岂不是成了上官家的罪人。” “嫣儿,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无关,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任何妻子。” 柳嫣儿转过身去,没有理他,她没有办法无视曾经的伤口再度接受他! 第四十一章 结局 “嫣儿!”上官翎竟跪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珍藏已久的镯子,道:“镯子,我找回来了!” 听见有关于镯子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来,却看见跪在地上的上官翎,手里拿着一只镯子,那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它,果真是它,娘亲的镯子,终于回来了。 柳嫣儿潸然泪下,这,是在梦里吗? “嫣儿,镯子我找到了,只是中途出了意外,镯子断过一次,所以,我找人镶了两颗金子,嫣儿,对不起,没能够原原本本地将它带回来,是我的错。” 柳嫣儿接过镯子,看着这只镶了金子的镯子,她并没有生气,在她眼里,镯子能够回来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如今,她终于可以向娘亲交代了。 “谢谢你!”第一次,柳嫣儿真心地向他道谢。 可他,要的不仅是感谢。 “嫣儿,这是我该做的。”上官翎握起柳嫣儿的手,将它放在唇边,“嫣儿,我错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把我的爱恋给你,你可以接受他,也可以侮辱他,只要,你开心。” 跪在身下的男人是她爱了多年的丈夫,就算是今日,她也不能舍弃对他全部的爱意,就,这么算了吗…… 一夜!躺在床上的女人想了一夜,地上的男人跪了一夜,两个人都承载着一颗疲惫的心,一个渴望解脱,一个渴望原谅。 “去准备吧!”躺在床上的女人突然说道。 “准备什么?”男人疑惑地看着柳嫣儿。 “婚礼,上官翎,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她不知自己对上官翎还有几分爱意,他们之间有太多恩怨,早已剪不断理不清,她不想再计较,也计较不起了。如今,她要一个婚礼,无非是还了自己年少时的梦罢了, 上官翎兴奋不已,他没有料到,嫣儿当真愿意重新接受他,“我马上准备,你好好休息……” 婚礼当日,柳嫣儿带上了娘亲送给她的镯子,并如愿以偿地穿上大红喜袍。 柳嫣儿坐在轿子里,感受着外面的喧闹,柳嫣儿满意地笑了,终于,她也有一个属于她的婚礼。 出于对柳嫣儿身体的考量,上官翎直接将西厢房当作她的出嫁之地,婚房则是上官翎新开的一处小院,那处小院是他着人按照他们乡下故居的模样打造的,他想,如此,也可聊解柳嫣儿思乡之苦。 柳嫣儿婚礼的隆重程度,绝不亚于任何一个官宦小姐的排场,宾客皆是当朝权贵。一路上敲锣打鼓,八台鎏金辇轿将柳嫣儿一路抬向前厅,上官翎亲自在厅前等候,他担心柳嫣儿太累,整个婚礼不曾让她粘地。 拜完堂后,上官翎直接抱着柳嫣儿回到婚房。 柳嫣儿依偎在上官翎怀里,虚弱地问道:“上官哥哥,你爱我吗?” 男人听见她的问题,将她往怀里收了收,道:“爱,很爱很爱,比天高比地厚,只此一生,有你足矣!”这一次,他绝不吝啬他的爱恋,她要的他全部给她! “真好……”柳嫣儿缓缓地闭上眼睛,上官哥哥,我知道,你的爱比我深,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陪你走下去了,余生,请你好好地活下去,来世,嫣儿再向你讨回今生未完的债……女人的手久久地垂了下去,上官翎知道,柳嫣儿已经彻底离开他了…… 想哭,但哭不出来,悲伤,却无法发泄,痛苦,可无人诉说,从此,思念,伴他一世。柳嫣儿去世前,曾留下遗书,她说,她不喜欢上官府;她说,她要自由;她要回老家;她说,她要看着那个茅屋长眠。 于是,柳嫣儿被葬在他们故居的后山上,一抬眼,便是他们的家。 后来,民间传说,当朝名臣上官翎,惩贪官治佞臣,却为了他的亡妻,一生再未成亲,40岁即称病还乡,从此不问政事……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