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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非善类：冷王，请自重》


第一章 凤鸢血，才是皇后命格

“凤凉玥，凤鸢血是我的，皇后之位也是我的，你和你的野种去死吧！”
轰隆一声炸雷，被穿了琵琶骨锁在地牢中的女人猛然睁开眼，枯井般森寒的眼，在黑暗中如毒蛇缠绕散发着恨意。
凤凉玥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地面冰冷寒气渗透到体内，胸口一热，又猛地咳嗽起来。
她已经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百日，被人取血百日，每日以汤药续命。就在昨日，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竟被人抢走了！
忽然，传来沉重地牢门被推开，杂乱脚步声穿透冗长地牢甬道，灯火一路通明照亮。
从灯火尽头走来的女人凤冠凤服，步调优雅闲适，精致的下巴微翘，目光极其轻蔑。
“姐姐还没咽气呢，看来是想妹妹亲自送你一程了……”轻笑声中透着恶毒，精致妆容下美眸眼梢挑起，阴狠凌厉。
凤凉玥满是泥垢的指尖狠狠抠着地面，指甲缝渗出的血混了泥。她仰头，细细密密的恨意如网交织，恨不得把人绞死在其中。
“慕容熙，你把我的孩子带哪去了！”她不怕死，身体已经糟蹋成这幅样子，早晚都是死，可孩子才出生，他还那么小。
慕容熙一脚踢开爬向脚边的人，嫌恶的后退了步，“想要孩子，你求我啊？”
凤凉玥苍白的唇咬破，却已经再流不出血，她咬牙，“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阴暗的地牢，几盏烛灯忽明忽暗，慕容熙唇角勾起，看跪在脚边的女人就像在看一团烂泥，语出讥讽，“凤凉玥，看看你现在，女战神？你连条狗的不如，有什么资格求我？”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快过，曾经凡事都要压她一头的人，如今就匍匐在脚下，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
凤凉玥此刻好恨，没有早一日看清慕容熙的真面目，嫡亲姐妹，竟然这样害她！嘴里已经咬出了血腥味，“你背地里囚禁我，还要害我性命，父亲和皇上都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疯狂，鄙夷的看着凤凉玥，“父亲？忘了告诉你，你不姓慕容而随母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慕容家的人！你不过是父亲收养的小贱种而已！”
“至于皇上，他从来不曾爱过你，如今，你不过是一枚弃子。”
脑中忽然轰鸣着炸裂，凤凉玥胸口灼烧，一口血压在喉咙，猩红的眸子瞪着慕容熙，“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若不是皇上和父亲放任，你会被关在地牢里被活活折磨？”慕容熙似是说的不过瘾，脸上狠厉神色更重，“想知道孩子哪去了么？”
浓浓的不安从心底升起，凤凉玥已经在痛恨崩溃的边缘，银牙咬出了血，“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和皇上说了只有他的心头血能救我的孩子，皇上就让人抽干了他所有的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
“拿过来。”慕容熙抓过侍卫手上呈着的白布下的婴孩，一把摔在了凤凉玥面前。
“本宫好心，让你和你的孩子告个别。”
小小的婴孩，脸上的皮肤还皱着，此刻已经毫无生机，触碰到的肌肤都是僵硬的，没有血色的，竟然是被人活活抽去了血而干枯。
“不！”凤凉玥一口血喷出来，头中轰鸣如五雷轰顶，胸噬心灼烧之痛，赤目充血，不知道从哪忽然来了力气，猛地冲向了慕容熙，“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当啷！’
慕容熙动都未动，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一样，轻蔑讥讽的笑看凤凉玥被锁着琵琶骨的锁链牵制的死死。
不过就一寸的距离，就算是牵出了骨血，也不能再向前分毫。
凤凉玥琵琶骨被穿过的两个的洞涓涓流血，她像是丝毫感受不到一样，拼命冲着慕容熙挣扎，疯了一般满眼狂躁凶狠。
“慕容熙，你早晚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拴砸在墙里的铁索，竟生生被凤凉玥拽的发出被拔出的响声，忽然间凤凉玥一把抓到了慕容熙的凤服。
慕容熙惊慌的后退一步，看着身上血印，脸色狠厉，侍卫从旁重重一脚踹过去，凤凉玥原本就残破的身子落叶一般飞出去。
“凤凉玥你真是可笑之极，该死的人是你，而我，会好好睁大眼看着你去死！”慕容熙此时已经没了折磨凤凉玥的兴致，看着死人一般蜷缩在地上的人，眉梢都染上了毒意。
牢房外有响动，紧接着，“参见皇上”侍卫的声音响起。
从侍卫尽头走进来的男人，一身明黄龙袍，轮廓分明的五官，俊朗的眉眼中透着一股冷锐之气。
“皇上，您怎么来了？”慕容熙看到君御霖，立刻软着身子贴过去，那模样，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春心荡漾。
“你这么久没回来，朕都想你了。”君御霖半真半假的说道，伸手揽过慕容熙的腰。
“皇上好坏，臣妾不过才离开了一会儿而已……”
慕容熙小手轻柔捶在君御霖胸口，声音嗲的能揉出水来。君御霖笑着握住，抬眼看向地上一团烂泥的人，嫌恶问道，“死了？”
“没死也快了！”慕容熙斜睨着眼扫过地上一团烂泥的女人。
凤凉玥手指尖忽然动了，“哈哈哈……”霎时间，一声比一声凄厉的笑声渗进每一处角落。
她在君御霖进来的一刻就清醒了，身伤撕裂的痛，全都被想要撕裂他的心压了下去。
她爬不起来，猛然转过头，厉鬼一样双目赤红瞪向君御霖。
君御霖被一惊，猛然看到那张鬼魅一样脸，丝毫没有曾经的模样，猛惊之下，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厌恶和怒意。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傻，竟然相信你说此生只爱我一人，愿以江山为聘，许我后位！我助你得了天下，你却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害我们才出生的孩子惨死，你这个畜生，你根本不配做天下之主，更不配活在世上！”
凤凉玥的声音凄厉如鬼魅，君御霖脸上的神色一寸寸瓦解，他不顾凤凉玥身上的腐臭脏乱，掐着她的脖子一把提起来。
“朕从来就没爱过你，朕对你只有恨！是你害死了涟漪，朕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如果你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你觉得你会活到今天？”
君御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手上力道缩紧，“现在，朕就让你给涟漪偿命！”
凤凉玥挣扎无望，死死盯着君御霖，她好不甘心一切就这么结束！
窒息感越来越重，死亡接近，心中千万不甘都化作一股怨气，过往在眼前浮现闪过，君御霖的欺骗，慕容熙的背叛，父亲的利用，原来她这一生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能够重活一次，她定要让他们每一个人血债血偿！


第二章 一巴掌打在谁脸上

清风拂过窗子，青草香混着袅袅檀香，香味怡人。门帘上的铃铛伶仃作响，伴着微风飘动。
床上躺着的女子眉目如画般眷美，纤密长睫阖着，肌肤晶透，只是有些血色苍白。
忽然，她的睫毛动了下，下一瞬，一双美眸睁开，那眼底深恶痛绝的憎恨惊人的强烈，可逐渐的，被惊诧，茫然代替。
她不是死了么？眼前的景象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
凤凉玥胸口噗通通的猛跳，她坐起来看着屋子内曾经无比熟悉的布置，这是镇国公府，她未出阁时的房间！
而重叠的记忆正处于她被赐婚这时，她难道是活过来了，而且还回到了从前？
还未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被窗外院子里的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引去注意。
“你敢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还不跪下磕头认错！”莲儿瞪着一双杏仁眼，姿态高高在上，明明是个奴婢，却好像生来就高人一等一样。
锦溪没动，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不会屈服，“奴婢没有对二小姐不敬，我家小姐确实现在还昏迷未醒，还不是因为二小……”
“啪！”锦溪还没说完，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扇到了她脸上，往后趔趄了两步，手里端着的汤药摔到地上，药汁溅起，瓷碗四分五裂，那飞溅起的药汁正好落在了慕容熙的裙角上。
慕容熙秀眉微微蹙了下，看向莲儿责备道，“不过一个奴婢，你和她计较什么，现在倒好，弄脏了父亲从杭州给我带回来的裙子。”
莲儿被责备，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是奴婢的错，不过锦溪她敢对主子不敬，若是不罚，这府里的规矩可就坏了……”
“你看着办吧，我只想快些进去看看姐姐。”慕容熙说着，目光略过碎了一地的瓷片，并没真的着急往屋里走。
莲儿唇角勾起狠意来，“把她压着跪在那里！”手指着一地瓷片的地方。
锦溪吓得面色发白，她转身想跑，被两个婆子扭着胳膊拎了回来，硬狠狠的把锦溪往那锋刃的瓷片上摁。
锦溪腿弯被踹了一脚，眼看膝盖就要跪在尖立着的瓷片上。
“住手！”一道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不似以往的柔和，竟有莫名的威严在里面，让两个婆子动作一顿。
“姐姐你醒了，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可要自责死了。”慕容熙看到从屋里走出的人，眼中神色变幻，赶紧亲昵的迎了上去。
凤凉玥躲开就要挽上自己的胳膊，冷冰冰的看着慕容熙，前世种种在眼前浮现，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慕容熙碎尸万段！
慕容熙被凤凉玥森寒的目光看的心头一颤，缩回了手臂，紧张着问道，“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是怪我把你不小心推下湖的事情？”
不小心？凤凉玥差点冷笑出声，前世她就是没看清慕容熙那么多的‘不小心’，最后才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锦溪犯了什么错，要一个下人在我的院子里责罚她？”凤凉玥没有回慕容熙，而是看着锦溪反问她。
“她……”慕容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惧怕凤凉玥的目光，回答起来不禁有些犹豫。
“她冲撞了我家小姐。”莲儿习惯性护主，站在慕容熙身边说道。
凤凉玥忽然勾起的唇，冷笑溢出，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声音比之前锦溪被打要更响亮，只见莲儿直接被打翻在地，唇角渗出血来。
“我看是你更不知道做奴才的本分！”
这一巴掌更像是打在慕容熙脸上，火辣辣的，让她唇角有些僵硬。转瞬，便换上十分委屈的神色，“姐姐，莲儿不是有意要冲撞你的……莲儿打小跟着我，我都舍不得打……”
“那我更该帮你好好教训一下，省得日子久了欺主罔上。”凤凉玥眉目淡淡道，说完，目光扫过婆子压着锦溪的手。
那婆子被摄人的目光吓得登时缩回了手，不知怎的就心里发毛，一向温温柔柔的大小姐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周身似乎有一种无形中的威慑。
前世的凤凉玥虽然是长嫡女，却一直十分低调，凡是不争不抢。不过却意外的得了不少别人羡慕的东西，比如及笄时，便被封为一品嫡女，再比如，前两日，皇上赐婚她为三皇子妃的圣旨，谁都知道，三皇子是皇上最属意的太子人选。
而凤凉玥被慕容熙推下水，也完全是出于此事的报复。
锦溪趁机跑回到凤凉玥身边，锦溪可以说是最熟悉凤凉玥的人，虽然将她的转变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凤凉玥目光扫过锦溪，前世，因为她的无能，锦溪被摁在碎瓷片上，膝盖上鲜血淋漓，养了一个月才好，到后来还烙下了病根。最后，又因为她而落得死无全尸……
幸好，有这一世！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慕容熙越发觉得凤凉玥疏冷，试探着问道。
凤凉玥十分厌恶慕容熙一脸关切的样子，扬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三皇子，但你不该故意推我落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一定就嫁的了三皇子。”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累了，不送。”凤凉玥怕再多看慕容熙一眼就忍不住要现在就撕碎她。
慕容熙看着转身离去的人，袖中的手指握紧，直到僵硬泛白，她依旧保持脸上那份无辜。
“姐姐真的是误会我了，这该怎么办呢……”
声音飘散，院子里剩下的都是慕容熙的下人，如此轻柔细语，却莫名带着一股阴森，没人敢抬头，就连莲儿也扶着自己摔伤的手臂抿唇不语。
“小姐，您对二小姐怎么……”房间里，锦溪拧眉想不出什么措辞来，她很奇怪，以前小姐都不准她说二小姐坏话，怎么今天小姐就像是自己忽然开窍了？
凤凉玥坐在梳妆镜前端详自己，皎白如玉的肌肤，唇红齿白，美眸不笑亦是含情。
这是才及笄后的这一年，她还是个闺阁里万事隐忍的小姐，她不敢想自己是如何为了君御霖蜕变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
“今日是哪一月哪一日？”凤凉玥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铜镜中锦溪被问的愣了一下才回说，“辛酉月，戍戊日。”


第三章 从太子位开始复仇

辛酉月，戍戊日？
凤凉玥猛地站起来，前世里就是在这一夜，大魏大皇子君莫离，唯一能与君御霖相争太子位之人，死于君御霖毒手。
这也是君御霖在登上皇位，她入狱之前才知道，她以命相帮的人，除此之外还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凤凉玥眸光寒如利刃，这一世，她要从断了君御霖的太子位开始复仇。
“小姐你怎么了？”锦溪被吓了一跳。
凤凉玥收敛周身气息，“我身子不舒服要休息，别让人进来打扰。”
锦溪下去之后，凤凉玥看了眼外面天色，这才是晌午，若是快马加鞭，还能赶得及提醒君莫离。
凤凉玥体内有雄厚的内力，这是她从十三岁那年发现的，她没告诉任何人，而是在府里更加低调起来。
眼下，她借助内力，还有前世身经百战的功夫悄然离开，实在轻而易举。
离开慕容府，又乔装出了城，一匹快马往小舟山赶去，那里，便是君莫离葬身的地方。
夜幕的降临，让山野笼罩了一层寒意，凤凉玥藏了马，身穿夜行衣穿梭在茫茫夜色的荒野中。
一声孤鸟鸣叫，击破寂静长空，尤显凄厉。
凤凉玥竖起耳朵，哒哒的马蹄声混着辘辘的车轱辘声越来越近。
她藏身在树上，茂密的枝叶随她拉弓搭箭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唰唰’声，就像是被风拂过。
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中，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开，发出弹动的闷响，羽翎箭飞射而出，穿透夜幕，精准无误的射在马车的车身上。
“有刺客，保户大皇子！”
一阵惊慌的嘈杂，十余人警惕围在马车旁，有人仰头寻找箭矢飞来的方向，忽然伸手一指，“在那里！”
青禾眉心一道折痕，他仰头，确定那棵树上已经没人了。他生来夜眼，即便漆黑夜里也能百米视物。
手中拿着从箭上取下的纸条，“主子，您看看这个。”
被青禾挑开的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清冷的月光下，白皙修长。
“小心埋伏。”男人的声音亦如同月光一般清冷。
纸上笔迹笔墨横姿，铁画银钩，如此笔锋锐利的字迹该是出自胸怀契阔之人，应当是男子，但他看着，奇怪的觉得也不尽然。
青禾见主子盯着这张纸，担心道，“阿影带人到前面探路，还没回来……”
这时，骤然响起的厮杀声如狂风迅猛向这边袭来，马车中的男人撩开车帘，身形一闪已然站在青禾身边。
厮杀逼近，青禾看到被追赶的正是阿影，他提剑欲上，阿影疾呼，“护送主子先走。”
阿影带十人去探路，中了埋伏，手下一路护送她回来报信，最后竟就剩了她一人。
青禾在夜色中似乎都能看到阿影血红的眼睛，硬冷的棱角紧绷，转头道，“你们去拦下，我护送主子走。”
护卫冲上去厮杀，青禾身边的男人却没有动，清冷又凛冽的气息从周身散发，蓬勃而出。
凤凉玥藏身在几十米开外，敏锐的感觉到来自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气，暗夜里，更像是鬼魅一般气息幽冷。忽然，他提剑飞身而上。
这真的是君莫离？
传言中大魏大皇子君莫离久病成疾，羸弱到十日有九日都要卧床休养，而眼前这个人身法凌厉，动作迅猛，剑招快到化成剪影。
“主子！”青禾惊恐的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与暗夜中的黑衣人交战在一起。
局势瞬息万变，男人的四周一片尸体，血腥味扑鼻。
此时，阿影已经被青禾救下，黑衣人却越来越多，青禾咬牙低声道，“主子，您不能再运功了。”
周遭的树忽然沙沙作响，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
凤凉玥仰头看了眼，君御霖还真是大手笔，今夜是要定了君莫离的命是吗？那她就偏不让他如意！
一声哨响，尖锐的把空气撕裂，正在攻击的黑衣人全部撤退。
接肘而至的，是漫天密布的箭雨，漆黑的夜里，完全凭借感官，转瞬间，十余护卫死伤超过一半。
凤凉玥盯着那个男人，发现他的剑招开始慢下来，继续这样下去，他很难抵挡射向他的流箭。
“大皇子！”青禾忽然惊慌的大喊一声，一只箭正从他触及不到的方向飞速射过来，主子显然没有看见，已经抵挡不及。
千钧一发之时，凤凉玥轻盈迅猛如猎豹般落下，挥剑斩断了那支近在咫尺的流箭。
“不谢。”凤凉玥转身对男人说道，月光下，她能看清的只有一张略显苍白的颜色的脸。
她目光骤然转向一处，是刚才射来那一箭的地方，眸色寒厉下来，直觉告诉她，君御霖就在那里。
片刻喘息的功夫过去，又是一波箭雨。
“想活命就跟我走。”凤凉玥讨厌这种被动，她转身，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这个男人正是君莫离，他从蒙面人忽然出现护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就是留下那张字条的人。
“你是谁？”男人清凛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凤凉玥有些想笑，偏头躲过一只流箭，生死关头还有心思问她是谁，看来他的脑子还不够清醒。
“你只要记住，我会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她一把抓住男人手腕，发烫的肌肤让她皱了下眉，低头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
箭有毒！
“你们两个掩护，我带你们主子先走。”凤凉玥知道，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行。
青禾和阿影飞快对视一眼，这个关头只能选择相信，他们贴身挡在君莫离身后，掩护着两人先钻进了树林。
身后的箭调转方向，还在不断的飞射过来，但已经变弱了许多，不能再近身。
又跌跌撞撞往前了一段，流箭消失，转而是黑衣人杂乱追来的脚步声。
凤凉玥一个闪身，拽着君莫离藏身在一棵大树的坡下。
“那里有没有？”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一串脚步声靠了过来。
凤凉玥手抵在君莫离两旁，尽量把自己贴近他，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终于听到上面人说了句，“没有，继续往前搜。”
君莫离感觉到耳旁轻柔的呼吸撤离，心口一松，那种从没有过的莫名紧张感随之消失。


第四章 想让我的血白流吗

凤凉玥伸手探了下男人的额头，发现他往后躲了一下，不由嗤笑了声，“这可不像大魏大皇子。”
坊间还有传言，大魏大皇子身体虽然不好，却极其爱美色。
男人没说话，周身一股寒意散发出来。凤凉玥猜，他是不喜欢这玩笑。
她拿起手边刀，卷起袖子，在手臂上划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她把手臂伸到男人面前。
“你做什么？”君莫离声音低沉暗哑。
凤凉玥知道他的毒已经发作了，把手臂伸过去，血还在往下滴落，“喝下去。”
她见男人不动，皱起眉来，不快的重复道，“喝下去，可以救你的命。”
这也是她被关在地牢中，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才知道的，凤鸢血，可以解百毒。
她见君莫离还是不动，强硬的把手臂上的伤口对着他的唇压下去，忽然被扣住手腕，疼的她倒吸了口气。
都五毒攻心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想让我的血白流吗！”凤凉玥压低声音怒道，恨不得咒骂一句。
君莫离拿开她的手臂，让血滴到嘴里，从始至终，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没有丝毫松减。
凤凉玥冷冷抽回手腕，扯了衣角包扎了伤口。
忽然耳边一道风声破空袭来，她反应极快的躲开。流箭的速度和力道，与刚才那一支相似，她寒眸眯起，是君御霖，他果然亲自来了。
“好些了么，我们该走了。”
君御霖感觉五脏六腑没有那么疼了，站起来，尽量稳住身子站在女人身边。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道冷笑声从刚才射箭的方向传来，黑影从树上落下，手中兵器已经换成了利剑。
君莫离感觉到身边人忽然爆发出摄人的杀气，汹涌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就凭你？”凤凉玥冷声道，见到君御霖，她蚀骨的恨意翻涌而至，他活活勒死她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神情，还有他残害她的孩子，这些她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扒皮抽骨！
君莫离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尖只有衣角的一缕风带过，身边的那道身影已经掠过，剑影在月光下直直劈了过去。
君御霖和凤凉玥缠斗在一起，明显，凤凉玥的身手更占上风，但因为愤怒让她露出更多破绽。
君御霖利用这些破绽抵挡，纵然凤凉玥功力出神入化，一时间想要报仇雪恨也是难事。
“有人来了。”君莫离提醒道。
凤凉玥迅速抽身，她在一瞬间忽然想到，如果真的就让君御霖这么死了，那真是便宜了他。
她要亲手毁了他贪婪想要得到的一切，她要一点点折磨他，直到他该死的时候！
凤凉玥抓住君莫离，运了轻功飞起，穿梭在茂密的树丛之中，身后忽然飞来箭矢，竟还是不肯放弃的君御霖。
“唔！”凤凉玥忽然闷哼了一声。
“你中箭了。”君莫离说道，黑夜里，一双清冽的黑眸翻涌，情绪复杂。
凤凉玥没说话，而是提气加快了速度，此时迫不得已展露了一流的轻功，身后的人再也追不上来。
两人停了下来，凤凉玥头也没回，把射在后肩胛骨的箭拔了出来，疼的她闷哼了一声。
这点疼，与她之前经历的痛楚不值一提。
君莫离看着她，神色变幻莫测。
“你安全了。”凤凉玥说道，“我走了，对了，这个送你了。”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给君莫离，是她刚才与君御霖打斗的时候顺手扯下来的。
君莫离将玉佩握在手心，“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到女人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后会无期……”
凤凉玥回到慕容府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城门一开，她就换上女装进了城，悄然回到房间。
正在拄在桌上瞌睡的锦溪听到声音，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昨晚二小姐她……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锦溪惊叫了声，被凤凉玥一把捂住了嘴，“小点声。”见锦溪安静下来，才松开了她。
“昨晚慕容熙来了？”凤凉玥让锦溪打水来清洗伤口的时候问道。
“二小姐昨夜让莲儿来送补药，奴婢说小姐睡了，她想闯，让奴婢拦下了，小姐不知道，奴婢差点被吓死……”
凤凉玥松了一口气，如果昨夜不在府里的事节外生枝，定会引来不少麻烦。
“给我准备一套红色的衣裳，今日要进宫参加三皇子的庆功宴。”凤凉玥在锦溪的帮助下包扎好，看着锦溪又嘱咐了句，“受伤的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锦溪郑重的点头，偷偷把血水倒了，处理了小姐沾血的衣服，又拿了一套崭新的大红色衣裙回来。
更衣的时候，被派来传话的下人在门外说，慕容城和慕容熙已经进宫，今日宫宴让凤凉玥就不用去了，在家中休养。
凤凉玥勾了下唇，嘲讽的垂眸，前世里就是这个借口，她没去成宫宴。就在宫宴上，慕容熙被册封君御霖侧妃，与她同一日进门！
“小姐，这……”锦溪正在系衣裳的带子，手指停顿了下。
凤凉玥声音淡淡，“继续。”
庆功宴在太和殿举办，巳时三刻开宴。此番的受邀宴请的，除了王公大臣，还有名门世家小姐公子，人还为到全，大殿内正三五成群的攀谈。
慕容熙正与陆尚书之女秋容交谈，发觉周遭谈话声越来越低，不由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当她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脸上笑意一寸寸凝固，袖中手蜷缩握紧，指甲扣进手心。
凤凉玥竟然来了！还穿着如此高调，一身红衣瞬间压去了所有人的风采。
的确，凤凉玥长相本就貌美，尤其一双不笑亦是含情的美眸，让她一颦一动都魅人心魄。尤其此刻，一身火红缎绣曳地裙，略宽腰带斜系垂于在腰间，雅而不俗，魅惑之外多了些许洒脱，不由赞叹，惊觉有超尘脱俗之感。
这也就是众人都怠慢了攀谈，被她吸引去目光的原因。
“皇上皇后，诸位皇子到！”一道稍显尖利的声音响起，众人都立刻垂首站于两旁恭候。
凤凉玥快步走到慕容熙身边站好，慕容城看着她面色沉重，表情难辨，大殿门外一抹明黄走进，他立刻收了视线低下头。


第五章 负伤射箭

太和殿分两区设宴，台阶之上，是各位皇子公主，再往上一些，是各位品阶高的嫔妃。台阶之下，是王公贵戚和文武百官。
而此时，皇上携手皇后，身后是一众嫔妃皇子公主，迈步行与宫殿上。
凤凉玥因前世行军作战练就出的敏锐洞察，虽低着头，却感觉到至少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皇上坐在龙椅上，皇后于他旁边，其他人依次落座。
“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行礼跪拜，声音在大殿回荡。
“平身。”皇上威严沉着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回到各自座位落座。
凤凉玥坐下之后，听到慕容熙讨好的声音，“早知道姐姐身体好了，就让父亲等着姐姐一道来了。”
凤凉玥神色淡淡，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投向上方。因为慕容城为镇国公，朝中一品重臣，所以他们座位较为靠前。
她很容易就能看清，君御霖就坐在那里。他脸上笑容如沐春风，单看外表，谁能看出此人阴沉狠毒，是一只蛰伏极深的野狼。
目光掠过坐在君御霖上位的男人，感觉到对方要抬头之时，匆匆收回了视线。
心中推敲，他应该就是君莫离了，因为是夜里，他的轮廓有个大概，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略显苍白的面色。
此刻，他面色依旧白的厉害，低着头，能看到俊朗的侧颜，即便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此人的冷清。
前世里，凤凉玥从没见过君莫离，这一世，她救下了他，希望救的值得，他有她冒险的价值。
慕容熙被凤凉玥忽视的彻底，脸上丝毫看不出恼怒，反而笑容越深，她指尖摸着白玉杯盏，垂眸长睫化作一道剪影，敛去眼底那见不得光的颜色。
“今日是为三皇子准备的庆功宴，三皇子骁勇善战，击退胡敌百里，并得其承诺用不进犯，朕甚为欢心，霖儿，父皇和众位大臣敬你一杯。”皇上端坐身子，当中对君御霖大肆赞赏，可见对这个儿子极其满意。
“儿臣不敢当，先干为敬。”君御霖站起来，仰头饮尽杯中酒。
皇上笑着抚掌，众位大臣提杯，“敬三皇子。”
凤凉玥抬头时敛去嘲讽，仰头时将酒倒在了袖中。
紧接着开宴，便是歌舞，钟鼓乐起，舞姬们曼妙着腰肢，踩于鼓乐之上，旋足轻点，绚丽夺目。
“你怎么来了？为父不是说让你在家中休养吗？”慕容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压低声音不让自己另一侧的人听到。
凤凉玥心中一阵冷笑，她以前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慕容城对她只有利用？她还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疼爱自己。
“我没事。”冷淡的回了一句，撇过头去。
饶是慕容城也发现了凤凉玥的怪异之处，想到熙儿和自己说的话，他眉心皱了下。
宫宴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赐婚的重头戏还没上场，凤凉玥一直好奇着，这庆功宴上的赐婚侧妃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偶尔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去，又什么都没有。
皇后放下酒杯，目光越过众人，轻盈的落在凤凉玥身上，“听闻慕容府大小姐才情出众，不知道舞艺如何，可否为大家表演一番？”
一曲终了的空暇，凤凉玥听到皇后忽然叫到自己，她不知道这其中作何含义，但知道推辞不了。
刚要开口，便听到慕容熙先于她说道，“姐姐舞蹈跳的好，但最好的却不是舞蹈。”
她一脸神秘，配上特有的十分讨喜的面貌，自然没人觉得她此刻开口显得无理。
“什么是最好的？”皇后问道。
“姐姐她射箭是最好的。”慕容熙扬唇道。
慕容城瞪了她一眼，“胡闹！”
凤凉玥垂着眼帘，唇畔一抹笑意。慕容熙她明明知道，她射箭会脱靶。不过，那是她以前认识的凤凉玥。
可是凤凉玥还是想要推辞掉，因为她很容易就会撕裂肩膀上的伤。
这时候，皇上身体前倾，似乎有些感兴趣，拦住慕容城，说道，“这倒是新鲜，在宫宴上还没有谁表演过射箭，镇国公不愧是将军出身，女儿都巾帼不让须眉。”
皇上都开口了，此事已经容不得凤凉玥回绝。
君御霖又在此时添了一把火：“听慕容二小姐这么一说，儿臣也想见识一下大小姐的高超箭艺。”
慕容熙见君御霖说话时朝她望过来，连忙对他回了个羞涩温柔的笑容，转头对上凤凉玥，目光中却充满鼓励，那抹挑衅被她掩藏在眼底深处，可还是被凤凉玥捕捉到了。
既然人人都想看她出丑，她何不成全了他们？凤凉玥眼底嘲讽一闪而过，她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从坐席上走到大殿中央，冲皇上利落一拜：“那臣女就先献丑了。”
早就有体察上意的太监，匆匆去库房里搬来了草垛子，放在了殿外，另一个太监抱着长弓和箭支，立在了凤凉玥身后。
此时殿中人人都屏气凝神去看，本朝出过不少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但那都是男子，女子弯弓射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
凤凉玥将弓拿到手里，试了试弓弦的松紧，她再从太监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凤凉玥目视前方，缓缓拉开了弓弦，随着力道越来越大，她肩膀上传来一阵伤口被撕裂的刺痛。
凤凉玥面不改色，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了靶子，只听得一声破空之响，之前还在凤凉玥手里的箭，此时稳稳地扎在了靶子中央的红心上，箭羽轻轻颤动。
殿中顿时一片吸气之声，不少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凤凉玥。
没想到这慕容家从不显山露水的大小姐，还有这等本事！
慕容熙一把抓紧了手里的帕子，眼中不可置信，怎么会！姐姐不是不擅长射箭吗？她怎么可能……巧合，没错，一定是巧合，她只是碰巧运气好，刚好射中了靶子而已！
慕容熙认定了这是巧合，她转头看君御霖，却从他脸上看到了一抹赞叹，慕容熙咬了咬唇。
忽然，慕容熙仰起头，眼底光华流转，一脸天真的欣羡道：“皇后娘娘，臣女说得没错吧，姐姐的箭术当真称得上是精妙绝伦。不过姐姐今日还是藏拙了，臣女记得，姐姐最厉害的，可是三箭齐发！”


第六章 三箭齐发

“三箭齐发？”皇帝饶有兴致地接口，看向凤凉玥，“慕容大小姐，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回皇上。”凤凉玥低下头，“臣女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但愿一试。”
“好！”皇帝大笑着拍了拍大腿，“你若真能做到，朕重重有赏！”
要的就是皇帝这句话！凤凉玥低下头，视线在肩膀处转了一圈，伤口已经撕裂，鲜血也渗了出来，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才没让血色透出来。
凤凉玥拿了三支箭，架在了弓弦上，再度拉开了弓，三支箭所需的力道是一支箭的三倍有余，此时她的右臂已经有些酸麻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血从伤口里涌出来。
凤凉玥握着弓的手臂有些轻微的摇晃，她抿紧唇角，额角渗出点点细汗，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姑娘求胜心切，有些紧张而已。
慕容熙望着凤凉玥，面上微微笑起来，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争强好胜了，殊不知没那金刚钻却去揽那瓷器活，最后丢脸的还是她自己。
可没等慕容熙叹息完，便见那三支箭“咻”“咻”“咻”地飞了过去，不仅支支命中红心，甚至还有一支箭，直接劈开了凤凉玥之前射在箭靶上的那支箭，箭身一分为二，箭头掉落在了地上。
殿中有一息静默，随后有些胆大的武将，甚至当庭喝起彩来：“好！”
可以想见，今次之后，慕容家大小姐神射手的风采，可能会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
君御霖坐在席上，望着殿中那个红衣黑发的英气美人，指尖不自觉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殿中密切关注着凤凉玥的不止君御霖，还有君莫离，就在凤凉玥刚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一改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坐直了身体。
他的视线从凤凉玥纤细的腰肢缓缓移到了她的脸上，昨晚那人虽然蒙着面纱，但那身形，声音，还有那种无以言说的感觉，都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凤凉玥……如此神似。
是她吗？
仔细想想，君莫离又觉得不可能，这凤凉玥可是三弟未来的王妃，三弟要杀他，她又怎么可能救她？
殿中人心思各异，皇帝笑得最是开怀：“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慕容爱卿，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霖儿，你的未来王妃可不简单，一个将门虎女，一个沙场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慕容城连忙站起身，诚惶诚恐道：“小女拙劣，当不得皇上如此盛赞。”
君御霖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慕容爱卿太客气了。”皇帝拂了拂袖子，笑道，“来人，赏慕容大小姐玉如意一柄，南海珍珠十斛，绫罗彩锻数匹，另外，将朕书房里挂的那张贯日弓取来，送给慕容大小姐。”
皇帝的赏赐一说出口，殿下有些人眼神顿时乱飞起来，皇帝前面赏赐的那些绫罗玉器还好，但这贯日弓，乃是先帝赐予当今的及冠礼，皇上极为爱惜，当初三皇子殿下怎么讨要皇上都没给，如今居然就这么随意地赐给了臣下之女？
凤凉玥也知这弓贵重，连忙跪下推辞道：“臣女鲁钝，当不起皇上如此厚爱，还请皇上收回宝弓。”
皇帝笑着抚了抚胡须，“都说宝剑配英雄，这宝弓，也得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大放异彩，朕说你能用你就能用，慕容小姐也不必再谦虚了。”
“那臣女，就多谢皇上赏赐了。”凤凉玥抿了抿，宠辱不惊地领下赏赐，慢慢退回到座席上，但有些人就不那么淡定了。
慕容熙唇边笑意依旧明媚，眸色却微微加深，凤凉玥……她如同叹息般在心底念出这个名字，或许往日，她还真是小瞧她了。
凤凉玥跪坐在席位上，羽睫微微垂下，她的手自然垂放在身侧，而此时，白腻如玉的手背上，一条血痕如蛇般蜿蜒而下，顺着她的指尖滴在了猩红的地毯中，无声无息。
凤凉玥皱了皱眉，让血渗在衣袖上。她现在身上有极重的血腥味，担心在席间呆久了会被外人察觉，便借口上恭房，退出了大殿。
星夜无风，凤凉玥倚在侧殿的盘龙柱上，伸手封了左肩的穴道，防止血越流越多，可惜现在是在宫里，没办法处理身上的伤。
站在这儿，连殿中厚重的鼓乐声听着都有些模糊了，凤凉玥闭目养神，身后突然又多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凤凉玥警觉地站起身：“谁？”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姿容绝世，神色清冷。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凤凉玥低头行礼，“臣女无意冲撞殿下，先行告退。”
“慕容大小姐稍等。”君莫离出声相拦，“本王有话问你。”
凤凉玥只好停下，她低垂着头，无人能窥清她眼底神色。
君莫离慢慢走近凤凉玥，他虽赢弱，身量却高，此时站在凤凉玥面前，两人足足隔了一个头的距离。君莫离低下头，正想说什么，鼻尖突然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君莫离神色一动，说出来的话很是客气：“方才看慕容小姐的箭术，还真是让本王眼界大开，不知慕容小姐师从何人，可还会些什么？”
凤凉玥笑了笑：“臣女愚钝，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只是跟着府里的侍卫胡乱学了些箭法，至于其他的，臣女一介女流之辈，舞刀弄剑终究有些不雅，所以并未涉猎。”
“是么。”君莫离不置可否，“说起来，本王昨夜在密林遭遇伏击，正好也遇到一个姑娘，她的功夫很不错，她为了救本王，肩膀被流箭射伤，可惜本王还未来得及感谢她，她就消失了。”
“哦？”凤凉玥心下好笑，嘴上恭维道，“那殿下还真是洪福齐天，那般险境之下，都有贵人相助。只是殿下为何对臣女说这些？”
君莫离唇角缓缓勾起：“本王只是觉得，你和那个姑娘很像。”
“是么？”凤凉玥挑了挑眉，眉宇间颇有些潇洒落拓，“可惜臣女左肩没有受伤，不然臣女就能冒充殿下的救命恩人，向殿下讨要恩情了。”


第七章 当众拒婚

“慕容小姐真会说笑。”君莫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只觉得面前这人一本正经开玩笑的语气，都和昨晚那姑娘一模一样，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凤凉玥的左肩。
“请恕本王冒昧，本王总觉得慕容大小姐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敢问小姐，可是受伤了么？”
凤凉玥唇角微勾，她抬头望着君莫离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不知殿下，可否知晓女子的月事？”
月事？君莫离神色一怔，等到明白过来之后，他耳尖上如同染了一层胭脂似的，迅速地红了起来。君莫离迅速地别开头，想要说什么，却抿着唇沉默了下来。
“殿下若无事的话，臣女就先回殿了。”凤凉玥理了理衣袖，落落大方对君莫离笑了笑，半点没有其他女子说起此事的窘迫。
君莫离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侧身让凤凉玥走过。
凤凉玥回到大殿上的时候，已是宴过三巡，乐师还在角落不知疲倦地吹弹，殿中的舞已不知换了几支，不少官员的脸上已有薄醉。
凤凉玥坐回席上，还没将案席坐热，便见上首的皇后端起酒杯，遥遥敬了皇帝一杯。
今日给三皇子庆功，皇帝也很给皇后面子，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皇后见此时时机正好，便温声细语道：“皇上，臣妾如今斗胆，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哦？”皇帝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混浊的眼中透出星星点点的清明，“皇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皇上，慕容家二小姐慕容熙，品行端庄，贤良淑德，品貌出众，臣妾甚是喜欢，所以想请皇上下旨，将慕容二小姐赐予我儿，册为侧妃，将来和皇子妃一并进门，也算是双喜临门。”
皇帝握着酒杯的手松了松，原来皇后只是想为霖儿求一侧妃。慕容家二小姐，这不是未来正妃凤凉玥的妹妹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正一侧出自同一门，正好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家族争端。
凤凉玥眼中冷笑涟涟，前世她在宫外听闻这个消息后，几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悲的是那时候的她看不清，一腔痴情，都错付给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断送了她和孩子的性命！
皇帝在心头权衡了一番，笑道：“既然如此，那朕现在就下旨，将慕容家的二小姐赐予三皇子为侧妃，望慕容二小姐今后能戒骄戒躁，好生侍奉主母，伺候夫君，尽好侧妃的本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慕容熙从皇后娘娘提出要将她赐给三皇子时，心就一直砰砰直跳，她不停搅动着手中的香帕。
一个闺阁小姐，初闻嫁娶之事，慕容熙白玉一般的脸上立即染上红霞，那股含羞带怯又娇又怜的模样，简直能激起许多男人的保护欲。
许多好事者在打量完慕容熙的神色之后，又望向坐在她身边的凤凉玥，家中的妹妹今后要与自己分享同一个丈夫，就算是再怎么大方懂事的姑娘，此时也难免会露出一丝怨愤吧？
凤凉玥坐在坐席上不动如山，任由四面八方的目光打量着，脸上却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向皇上皇后谢恩！”慕容城见慕容熙低着头一言不发，连忙压低声音急急催促。
慕容熙如梦初醒一般，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盈盈下拜，声音中有少女特有的娇柔：“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赐婚，臣女定当谨言慎行，尽心竭力地伺候好殿下。”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从慕容熙那移到了凤凉玥身上，笑道：“凉玥，皇子大婚之后，侧妃之事无可避免，本宫特意挑选了你本家的妹妹，也是给你的恩典，你们都是一家的姐妹，望你们二人今后能效仿古时的娥皇女英，姐妹同心同德，让霖儿在后宅无后顾之忧……”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要说。”凤凉玥却在此时站起身，理了理裙幅，抬眼直直地望向皇后，眼神幽深一片，仿佛有什么在燃烧着。
皇后的说教被打断，有些不虞，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凉玥有话，只管道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与小妹的关系并不好，在家中就时有争执，若再为一家妇，怕是难以和睦。臣女无德配位，自认做不成娥皇，今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女不愿三殿下家宅不宁，故自愿让出正妃之位，请皇上，皇后娘娘成全！”凤凉玥掷地有声。
凤凉玥的话，直接压下了殿上的窃窃私语。
大宴上的群臣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这慕容府的大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先是以箭术惊艳四座，再是拒三皇子正妃之位，本朝开国百年，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慕容熙心头在翻江倒海，有些回不过神来，凤凉玥，她居然敢拒绝三皇子，拒绝皇上的赐婚，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变故发生得太快，慕容熙来不及想什么，她只在心底隐隐觉得，她得抓住这个机会，好生表现一番。
慕容熙连忙调整好状态，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对着凤凉玥手足无措道：“姐姐，你当真是误会妹妹了，我从未对姐姐有丝毫不满，不知姐姐为何总是不喜欢我？莫非，莫非是姐姐不愿妹妹做三殿下的侧妃？”
慕容熙恍然大悟，转头朝帝后跪了下来，强撑着苍白的笑容道：“既然姐姐不喜欢，那妹妹不做就是了，皇上，请您收回成命，臣女与殿下无缘，今生只愿常伴青灯古佛，为殿下祈福。”
说到最后，慕容熙的声音有些不稳，清丽的容颜上，那眉尖似蹙非蹙，那股楚楚可怜的劲，让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怜爱。
“荒唐，皇上金口玉言，哪有收回的道理？熙儿你实在不必如此，来人，将二小姐扶起来。”皇后望着慕容熙的眼神里有慈爱，转头对着凤凉玥十却是浓浓的不善，“凉玥，你可知你方才的言辞，已违背了七出之条中的善妒。”


第八章 可否知罪

凤凉玥早已对慕容熙看似维护实则挑拨离间的行径习以为常，见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回皇后娘娘，臣女如今还未过门，那七出之条约束不了臣女，不过臣女现下有自知之明，所以臣女自请求去，不过臣女还是很大度的，臣女愿意将正妃之位让给妹妹，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个两全其美，谁都美了，唯独她的皇儿，恐怕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皇后气得心口疼，却哑口无言。
上首的君莫离从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听到凤凉玥的拒婚之言，他指尖微动，眼中流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君御霖目光沉沉地望着凤凉玥，拢在袖中的手狠狠握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白地踩他的脸。
凤凉玥此时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一个明晃晃的信息：她看不上他！她怎么敢！
哪怕他并不喜欢她，哪怕他娶凤凉玥是别有所图的，哪怕他打算利用完就会弃了她。但他愿意给凤凉玥正妃之位，她就该乖乖配合他才是！
君御霖抬头和皇后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阴鸷，他和母后原本是打算将慕容熙捧起来打压凤凉玥，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在凤凉玥这儿碰了壁。
既然计划有变，那就不得不搁置了。
君御霖怒火中烧，但一想到凤鸢血的传说，他不得不压下心头那口怨气。
成大事者，需得不拘小节，不计前嫌。君御霖在心底将这句话默念了三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站起身：
“母后，儿臣不愿坐享齐人之福，今后能娶到风采出众的慕容大小姐，已是三生有幸，至于侧妃之事，就此作罢罢。”
慕容熙之前还是西子捧心状，闻此言，面色有一瞬间的惨白，她在心里将所有的关节疏通了一遍，偷偷望向慕容城。
慕容城这时也看了过来，冲她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慕容熙强自镇定下来，面上扶着宫女的手暗自垂泪，内里，那双尖利的指甲，早已狠狠掐进了肉里。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心里明白三皇子这是为了讨慕容大小姐欢心，最后直接舍弃了慕容家的二小姐。
如此看来，三皇子似乎很喜欢慕容大小姐呢！
如果是前世的凤凉玥，此时怕是会被君御霖一片“真情”打动，可重活一世的她，看到此情此景并没有半点动容。
“三殿下怕是没听明白臣女的意思。”凤凉玥依旧神情淡淡，“臣女天生妒忌心重，容不下的可不止二妹一个，与其勉强殿下容忍臣女种种恶习，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为了拒婚，凤凉玥不惜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要知道，就算凤凉玥拒婚成功，凭着今日之言，她今后也很难在京城有个好归宿了。
但凤凉玥不在乎。
世间有多少女人愿意和他人分享同一个丈夫？但为了贤良淑德的名声，为了家族，为了孩子，她们不得不容忍出现在丈夫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凤凉玥前世受够了委屈，今生只想顺心顺意地活一回，懂她的人自然会包容她，不懂她的人，她又何必为他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君御霖，是她此生要千刀万剐的人，她又岂会再嫁给他！前世的仇，她可是一刻都没忘，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外露的情绪！
可这落在皇后的眼中，却是凤凉玥在得寸进尺，在皇后看来，她儿愿意娶凤凉玥已是给了她天大的恩典，她却犹不知足，拒绝一个侧妃还不够，还想要椒房独宠。
真是痴心妄想！
皇后柳眉倒竖，正打算呵斥，一直沉默的皇帝却突然开口了：“好了，不要吵了。”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视线从君御霖身上落到凤凉玥的脸上，嘴角岁月的纹路加深了些许，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慕容大小姐，你可知你方才的那番话，已是大逆不道？”
皇帝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凤凉玥的身边却似有千金重，这让凤凉玥一直沸腾的脑袋突然间冷静下来了。
她太冒进冲动了。
拒婚固然能打君御霖的脸，可他是皇帝的儿子，打他的脸，又何尝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好在君御霖的如意算盘被她打乱，慕容熙也变成了一个笑话，她这一闹，并非全然没有效果。
凤凉玥在电光火石之间想了个通透，连忙请罪：“臣女知罪。”
君御霖居然也跪下，替凤凉玥向皇上求情：“父皇息怒，慕容大小姐年少不经事，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任性胡闹之言，请父皇看她是儿臣未来的皇子妃上，饶恕她这一次。”
下首有不少人唏嘘，看来这三皇子对慕容大小姐情根深种啊，都被这么打脸了，还非卿不娶。
皇帝淡淡地“唔”了一声：“看在三皇子为你求情，慕容家又曾为我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你与三皇子的婚事不容再议。行了，你退下吧。”
凤凉玥垂着眼睛，缓缓应了声：“是。”
这次庆功宴简直是大起大落，后半场的歌舞里，作为主角的君御霖几乎全程黑脸，漩涡中心的凤凉玥神色难辨，慕容熙梨花带雨。
众人更是无心赏舞，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所有人都如同火烧屁股一般，匆匆出了宫门。
凤凉玥如来时一般，独自一人乘马车回到慕容府，丝毫没给慕容城和慕容熙指责自己的机会。
回到房中，正打算叫锦溪过来为她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便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原来是慕容城带着一干下人，面色不善地进了凤栖院：
“你们大小姐么？”
锦溪慌张的说在堂屋里，慕容城冷着面色让他退下，大步跨了过去。
凤凉玥动作一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索性在主位上坐下来，端起茶盏来悠悠抿了一口，笑望着慕容城闯进堂屋来：“父亲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你觉得为父是为了何事！”慕容城脸上肌肉紧绷着，目光凛冽的看着凤凉玥：
“如果不是你的百般阻挠，熙儿侧妃的位置又怎么会告吹？如果不是你当廷拒婚，皇上和三皇子又怎么会恼怒？如果不是你大放厥词，我慕容家又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说，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九章 为何要跪

说到激动的地方，慕容城使劲地拍了拍黄楠木桌子，震得上面的茶盏都颤了颤。
凤凉玥掀眼注视着慕容城骤然暴怒的脸，面上笑容越来越盛，以至于最后笑出了声，鬓间的步摇泠泠作响。
这笑落在其他人眼中，却如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一样，危险又冰冷。
“父亲，我想干什么，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皇后扶持慕容熙进府，打的就不是取我而代之的主意吗。呵，真是好算计啊，又不用得罪慕容家，又能轻易废掉我这颗棋子，父亲对这事也是心知肚明吧。既然你们都不打算给我留一条活路，又怎么能怪我断了你们的前路呢！”
慕容城怔住，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打算，可他还什么都没做，凤凉玥怎么会察觉到他的意图？慕容城突然想起熙儿之前说的话――姐姐落水之后，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慕容城上上下下打量了凤凉玥一遍，她今日的行为，是有些反常。
莫非，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面上，慕容城还是皱着眉头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和熙儿都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舍弃一个扶持另一个？更何况你是正妃熙儿只是侧妃，明眼人都知道，我会更看重谁。”
只是被凤凉玥戳中了想法，慕容城神情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是底气不足。
凤凉玥冷冷一笑：“父亲，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吗？”摆明不相信慕容城的话。
这下，慕容城的怒意再度被点燃，：“混账，你给慕容家惹了这么多祸事，还这么理直气壮，谁给你的胆子！看来还是为父教导有失，来人，将家法请过来！”
立刻就有家丁上来，手里捧着一直供奉在家庙里的藤条。
慕容城将藤鞭握在手里，使劲地甩了甩，空鞭挥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地“啪”“啪”声，令人生寒。
“凤凉玥，你还不给我跪下！”
凤凉玥望着慕容城，身形一动不动，她不期然地想起了前世，在潮湿的地牢里，慕容熙说她不是慕容城的女儿，当时她已无任何威胁，慕容熙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
就算她真的不是慕容城的女儿，在前世，她从未做过损害慕容家利益的事，不仅如此，她对慕容城予取予求，在军中大力提拔慕容家的后辈。
但慕容家的人是怎么待她的？如吸血水蛭一般，吸食她的血肉，蚕食她的地盘！一步一步地，用她和孩子的命，来延续慕容家百年的辉煌。
过往的种种，全是利用与背叛。
想到那个被抽干了血的孩子，凤凉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雾气更浓，没有人能看透。
“我没错，为何要跪？”
“当真是嘴硬，我倒要看看，在我的鞭子下，你是不是一样嘴硬！”慕容城怒极反笑，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老爷！”锦溪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下跪在慕容城脚边，抱住他的腿哭喊，“求老爷手下留情，小姐前日刚落水受了寒，身子怕是受不住！”
“滚开！”慕容城被凤凉玥再三忤逆，早就气红了眼，一脚将锦溪踢开，那鞭子就狠狠地甩了下来！
屋中有些胆小的已经下意识地闭上眼，可等了一息，既没听到惨叫，也没听到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有人悄悄地睁开眼，却被眼前这一幕惊住。
只见慕容城挥出去的鞭子，已经被凤凉玥稳稳地握在手里。
凤凉玥身上还穿着那大红的衣裙，此时红裙潋滟，美人却冷漠如霜，她望着慕容城，眼神眯了眯，有杀意一闪而过！
凤凉玥手腕一使力，就将鞭子从毫无防备的慕容城手里夺下，软绵绵的鞭子到了她手里就如同活了一般，只见眼前一道鞭影一闪，三声鞭响之后，几声惨叫声响彻屋内。
慕容城身边的三个护卫都被凤凉玥打翻在慕容城脚边，此时抱着胳膊腿不停打滚呻吟，其他人，包括慕容城，都被凤凉玥此时的动作惊住了。
“你在做什么？”
凤凉玥收回鞭子，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父亲踹了我的丫鬟，那我只好用鞭子来招呼您的侍卫了，这样才算是有来有往。”
“你……你……”慕容城差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有没有将老夫放在眼里！”
慕容熙和她的母亲柳如眉就在此时珊珊来迟，见屋中气氛凝滞，凤凉玥和慕容城相对而立，两人在气势上互不相让。
慕容熙和柳如眉对视一眼，她放开柳如眉的手，上前拉住慕容城：“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看见慕容熙，慕容城面上的怒气少了些：“熙儿，你怎么过来了？”
慕容熙展颜一笑，笑容里却有些忧虑：“听说父亲进了凤栖院，女儿有些担心，便和娘亲过来看看。”
慕容城冷哼一声：“你倒是好心，只怕某些狼心狗肺的人不会领情。”
慕容熙撒娇一般地摇了摇慕容城的手臂，道：“爹，无论姐姐领不领情，这个情我是一定要求的，姐姐这次行为确实欠妥，那爹也不必把家法祭出来啊，姐姐细皮嫩肉的，若是打坏了，心疼的不还是爹吗？”
慕容城被慕容熙一番温言细语说得浑身慰帖，转头对一身反骨的凤凉玥愈发恼恨。
慕容熙抓住时机又转头对凤凉玥道：“姐，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爹对你真的是一片苦心，你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爹的感受，就算是看在生养之恩上，你向爹低个头认个错吧。”
一旁的柳如眉突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熙儿，你去当什么和事佬，明明你才是苦主啊！凉玥，你母亲走得早，妾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熙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今天这么一闹，今后这京里的俊才公子，怕是没人敢娶熙儿了。”
“娘，您别说了。”慕容熙连忙斥了一句，面上的笑容却勉强了起来，她上前握住凤凉玥的手，“姐姐，你别听我娘胡说。”
凤凉玥冷眼瞧着这母女俩表演，这样的把戏她前世不知看了多少遍，可惜当初她眼瞎，没有看出来。


第十章 虚情假意

慕容熙表面上在为她求情，实则一直紧紧地咬着她拒婚一事不放，柳如眉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母女两个，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凤凉玥心头腻歪，猛然将手从慕容熙手里抽出来，这么一个动作，恰好慕容熙偏了偏头，凤凉玥扬起来的指尖，正好从慕容熙的面颊上划过。
慕容熙仿佛吃痛一般捂着脸，望着凤凉玥的眼中有惊讶：“姐姐，你怎么……”
她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白皙红润的脸蛋上，赫然有一条细细的划痕。
“熙儿。”柳如眉扑上来搂着慕容熙仔细地查看了她的脸，看向凤凉玥的眼中满是愤恨，
“凤凉玥，你毁了熙儿的名声，她不仅不怪你，还好心好意地过来劝解你，你为何还要伤了她，老爷，咱们熙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惹上了这么一个冤家。”
“我伤她？”凤凉玥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抬起手来看了看，“我的手上没留指甲，也没带戒指，怎么可能在她脸上弄出那种痕迹来。”
慕容熙咬了咬唇，摇了摇柳如眉的袖子：“娘，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划伤的。”
“熙儿，你怎么还在为这个贱人说话！”柳如眉痛心疾首，“刚才娘都看见了，是她伤的你。”
凤凉玥嗤笑一声，她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嘲讽：“慕容熙，你除了扮可怜扮无辜，就没有别的手段了么。”
慕容熙垂下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长睫掩下的眸中，升起了一丝晦暗。
手段不够高明又怎样，这世上很多人都吃这套，比起咄咄逼人的人，弱者总是更容易得到同情。
“够了。”慕容城没有再指着凤凉玥鼻子骂，但那张脸却是彻底地黑了下来，“凤凉玥，你拒婚的事老子还没跟你清算完呢，现在又弄伤了妹妹，这次谁为你求情都没用，来人，将大小姐押起来！”
有护院匆匆从外面进来，听到慕容城的话，连忙上手去抓凤凉玥。
凤凉玥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一个侧身避开护院伸过来的手，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往下狠狠一扳。
“啊！”那护院疼得大叫。
后面有劲风袭来，凤凉玥飞转闪避，长腿一扫，便将人放倒。她束指成刃，在另一个人的肩膀处狠狠一劈，直接卸掉了他的胳膊。
凤凉玥重生回来，武功招数上都带着前世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干净利落，十来个家丁，竟无一人可以近身。
慕容城看得有些心惊，什么时候她的功夫竟这般精进了？
看着凤凉玥以一敌多的架势，慕容城心头火起，挽了挽袖子要亲自下场：“都是废物，让开，本将军亲自来。”
凤凉玥此时的情况也不太好。
她之前落水得的风寒还未好透，后又为救君莫离受了重伤，今日殿上的箭术表演已耗费了她大量的精气，再加上和一些人的斗智斗勇，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慕容城也是身经百战的武将，若真和他动起手来，她没有胜算，何况，她也没有非要动手的理由。
凤凉玥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慕容城的眼神挑衅十足：“父亲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你若真气我，就该让皇上直接废了我，没了三皇子妃的身份，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你的便。”
慕容城的动作顿了顿，凤凉玥的话提醒了他，她今日在庆功宴上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皇上都没有收回赐婚旨意，她还是名正言顺的三皇子妃。
何况她还身具那么奇特的血脉，若真出了什么事，三皇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慕容城绷紧了下颌，他再次感觉到凤凉玥超出了他的掌控，就如现在，他拿她无可奈何。
慕容城收回手，有种浓浓的背叛感，他看凤凉玥的眼神冰冷：“你最好期盼皇上不会废了你，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说完，慕容城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爷！”柳如眉见状，给了凤凉玥一个厉眼，忙追了上去。
慕容熙被丫鬟扶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凤凉玥，缓缓离开。
等屋子里所有外人都退出去之后，凤凉玥跌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低低笑开。
慕容城怒气冲冲地回了书房，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显然余怒未消。
柳如眉站在门外，听着屋里那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吩咐丫鬟去沏一壶热茶来。
等到茶沏好，柳如眉才撩起裙摆往屋里走，见慕容城坐在桌后面生闷气，柳如眉将茶盏放在他面前，绕到他身后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捏着：“老爷，别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我和熙儿可是要心疼的。”
“这家里，只有你和熙儿最让我省心了。”慕容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柳如眉放在他肩上的手，想起凤凉玥，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栖凤院那个简直就是个妖孽，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玩意儿，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柳如眉眼神闪了闪，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老爷，有些话，妾本不该说，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这大小姐已经开罪了皇后和三皇子，且对老爷您怨念颇深，今后她就算是嫁进了三皇子府，能对慕容家有多大助益，还真是说不清。”
慕容城睁开眼，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柳如眉见有戏，也不再藏着掖着：“但咱们熙儿就不一样了，老爷，不是妾自夸，在这京城里，能在才情容貌上和熙儿抗衡的大家闺秀，可没有几个。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何况熙儿本就得王爷青眼，若是入了王府，这宠爱权势还不是手到擒来？更重要的是，熙儿对您，可是言听计从。”
慕容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柳如眉绕着慕容城的脖子移到他身前，直接在他的大腿上坐了下来，慕容城下意识地抱住她。
柳如眉虽已不再年轻，但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且她很会打扮自己，一双妙目盈盈如秋水，被这样一双眼睛期盼地望着，很多人难生拒绝之意：
“老爷，你说熙儿哪里比不得凉玥，为什么她能做正妃，熙儿就做不得？这次庆功宴上，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妾心疼，既然凉玥不识抬举，老爷你何不成全了她，向皇上上书，改立熙儿为正妃。”


第十一章 下作手段

柳如眉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今日凤凉玥害皇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皇上只是碍于慕容家的面子才不得不继续认下凤凉玥这个未来的皇子妃，但心里必定膈应。
有了这么一个充分的理由，若老爷在此时要求改立熙儿，皇上定会顺水推舟，欣然应允。
慕容城却突然推开了柳如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夫人，你不懂，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他不想让自己的亲女儿当皇子妃吗？可谁让凤凉玥这个野种身上，有凤鸢血呢？
此骨血传人，乃天生的母仪天下的凤格。所以当初，他才会将凤凉玥抱回来，顶替他那个难产且夭亡在发妻腹中的女胎。
后来他为了讨好皇后三皇子，将凤凉玥身怀凤鸢血的事告诉了三皇子，这才有了那道圣旨赐婚。
三皇子不是非得娶慕容家的女儿，但凤鸢血的传人，他势在必得。至少在三皇子登上皇位之前，他不可能改变主意。
但这些话是只有他和三皇子知道的秘密，慕容城没法对柳如眉说，只能含糊不清道：“总之此事万万不可，你还是快打消这个念头吧。你管理后宅，凤凉玥那儿，还是别太怠慢了，行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夫人先回房歇息吧。”
慕容城三言两语就将柳如眉打发了出来，柳如眉站在廊下，有些不甘心地扯了扯手帕。
她身边的刑嬷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柳如眉皱着眉头道：“我实在是看不透老爷对凤凉玥的态度，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却偏偏要让她姓凤。若说讨厌这个女儿，但他时不时总会问起凤凉玥的近况，若说喜欢凤凉玥，他却从来不许出现在家宴上。”
柳如眉甩了甩手帕，“就像刚才，老爷分明被凤凉玥气得差点吐血，对我的提议也很心动，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否决了我的想法，还不许我私下里欺负她。嬷嬷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刑嬷嬷讪笑道，“老奴看得也不是很明白呢。”
柳如眉现在只想发泄一番心头的郁气：“还有三皇子，明明对我的女儿也很好，可在关键时刻，他宁可替那个丢人现眼的贱人求情，也要舍弃我的女儿！”
一个一个都被猪油蒙了心！
刑嬷嬷赔笑，这些主子的是非，她不敢随意进言。
柳如眉啐了一口，柳眉倒竖：“我本来不打算和凤凉玥一般见识，但谁让三皇子妃位落到她头上了呢，这，本该是熙儿的！”
挡了她们母女的路，就得付出代价！
老爷不是让她好生照顾凤凉玥吗，那好，她就好好‘照顾照顾’她……
这世上，有什么办法，能简简单单的就毁了一个女人呢？
柳如眉阴恻恻地笑了笑，向刑嬷嬷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刑嬷嬷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凤凉玥倚在塌上闭目养神，她肩上的伤刚被锦溪偷偷处理过，从宫里到府上的这段时间，过多失血，让凤凉玥脸上惨白一片。
“小姐。”锦溪提着食盒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走进来，“今日膳房里正好炖了当归乌鸡汤，奴婢提回来了，小姐多吃些，正好补补身子。”
凤凉玥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锦溪递过来的碗，那汤匙搅了搅，正打算喝，鼻尖却在鸡汤浓郁的香气中，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凤凉玥眉眼微动，却面不改色地将鸡汤喝完，然后放下碗，打了一个呵欠：“锦溪，我有些累了，睡一会儿，没事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锦溪上前服侍凤凉玥躺下，还替她提了提被子，这才退下。
凤凉玥闭着眼，似乎睡熟了。
而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走进来，轻手轻脚地来到绣床边，她小心翼翼地掀起床帐，正要探头查看。
沉睡的美人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要逃，下一刻颈上一凉，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你。”凤凉玥看着她的脸，认出这人是在她院子的洒扫的丫鬟，叫红秀。
“小、小姐……”红秀一脸震惊地望着凤凉玥，怎么会……她分明在窗外看见小姐将鸡汤喝下去了。
“你是不是很诧异，我明明喝了那掺了迷药的鸡汤，为什么还醒着？”凤凉玥似笑非笑道。
“奴婢，奴婢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红秀不敢去看凤凉玥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惨白着脸断断续续地解释，“奴婢只是见小姐午睡时窗户还大开着……担心小姐着凉，特意进来关上窗子的，奴婢绝没有别的意思。”
“是么？”凤凉玥将匕首从她脖子上移开，拿在手上把玩着，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我这院子里还有个忠仆，干着外院洒扫的活，还不忘关心一下屋里的小姐。只是我很好奇，内屋里有我的贴身丫鬟锦溪守着，她怎么会放你进来？”
“这……奴婢……”红秀两股颤栗，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深宅大院里规矩森严，外院奴婢未经通传是不得随意出入主子内室的，锦溪方才已经被她迷晕在外面，小姐只要出去看一眼，她之前所有的解释都不攻自破。
算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就算有千种苦楚万般理由，也不该下手去害小姐，幸好小姐发现了，不然她下半辈子就算活着，怕也不得安宁……红秀眼眶红红，低下头准备认罪。
“行了红秀，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说说吧，夫人开了什么条件，将你给收买了？”
凤凉玥面容冷漠地靠在床边，脑中一片清明，有能力收买她身边的丫鬟给她下药的，在这慕容府里，除了柳如眉，不做第二人想。
只是柳如眉不知道，她体内流淌的凤鸢血，可解百毒，这小小的迷药，对她根本就不起作用。
红秀猛然抬起头，脸上有难以置信：“您怎么……”


第十二章 以牙还牙

但那惊诧很快化成死灰一片的白，红秀深吸一口气，跪下朝凤凉玥磕了一个头，急急道：“小姐误会了，此事和夫人无关，是奴婢，全都是奴婢做的。几个月前奴婢被人冤枉踢碎了花盆，小姐明明看见了，却不为奴婢证明，奴婢由此生恨，想要给小姐一个教训，这才有了下药的事。”
凤凉玥听完这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来红秀不是被柳如眉用银钱收买的，能让红秀在事败后迫不及待地将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柳如眉定是拿捏住了红秀的弱点。
凤凉玥出言试探：“红秀，你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先不说你这个报复的理由太过牵强，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能从哪里弄来迷药？在给人顶罪之前，你可要想清楚，给主子下药，可是死罪。”
红秀咬紧牙关不承认：“奴婢没有给任何人顶罪，药是奴婢偷偷出府去买的，都是奴婢的错，请小姐降责！”
凤凉玥心中肯定，她蹲下身，用指尖挑起红秀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道：“红秀，能让你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一定是很重要的。而夫人给你的选择，是用你的死，来换他的生。但我这里还有个选择，若你能将夫人的计划全部告诉我，再帮我一个忙，我保证，会让你和你在意的，都能够全身而退。”
红秀眼底有微光闪过。
凤凉玥站起身，打开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从里面抽出一叠银票和一张契纸，递到红秀面前：“我这里有你的卖身契和一千两银票，这些东西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红秀呆呆地盯着银票，眼底慢慢蓄上了泪，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死，更何况凤凉玥给她的感觉太过妖孽。
她能够察觉到她下的迷药，也能猜到这是夫人的诡计，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比夫人要厉害得多？小姐或许，真的能保他们平安。
红秀揪着衣袖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凤凉玥也不催她，自顾自地欣赏地瓷瓶里新摘的桃花，许久之后，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哭腔：
“小姐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的，是夫人，夫人用奴婢弟弟的命来威胁奴婢，奴婢的弟弟在老爷身边做随从，他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如果奴婢不按夫人说的做，那奴婢可能就再见不到弟弟了！”
凤凉玥微微勾唇，转身将红秀扶起来：“行了，先别哭了，将夫人的计划里对我原原本本说一遍。”
红秀连忙擦干眼泪，仔仔细细地讲起来：“夫人让奴婢给小姐下药，因为小姐会武，她还让奴婢确认小姐被迷昏了之后，再去前院和刑嬷嬷汇合，刑嬷嬷会带一个男人过来，奴婢再将男人引进栖凤院，之后的事，便不让奴婢多管了。”
“男人？”凤凉玥眼底微冷，“是想用男人，来毁我的清白么？呵，好毒的算计。”
红秀低下头不敢说话。
“那男人是谁？”
“是……刑嬷嬷从外面带回来的地痞流氓。”红秀忍不住多句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凤凉玥眯了眯眼，“红秀，一会儿你照常出去见刑嬷嬷，就说计划成功，等刑嬷嬷将那男人交给你之后，你将他带去……菡萏院。”
菡萏院，是二小姐的院子。
红秀一脸震惊地抬起头。
凤凉玥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事一办完，你就立马去接你的弟弟。等菡萏院里闹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你正好借机出府，除了银票户籍证明什么都别带，去外面雇辆马车，赶在宵禁前离京。就算夫人在事后反应了过来，天下之大，她也无法找到你。”
红秀见凤凉玥将她的退路安排得妥妥当当，心里不是不感激，她本来以为今天是必死无疑的。
至于二小姐，也只能怪夫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女儿的脚。
人不能主动害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还手。
红秀出去了，凤凉玥出去将锦溪弄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对着锦溪说了一遍，锦溪立刻眼泪汪汪地抱着凤凉玥：“小姐，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凤凉玥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对她低声吩咐了一些事。
锦溪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柳如眉此时正歪在绣塌上闭目养神，身边跪着一个丫鬟为她轻轻地捶着腿。
她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好，因为马上，凤凉玥那个小贱人，就要倒大霉了，她甚至可以想象事发后，凤凉玥百口莫辩的样子，三皇子得知此事一定会怒而退婚，到时候三皇子妃位就是熙儿的囊中之物了。
柳如眉想到这儿，不由得轻轻地笑出了声。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这时有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柳如眉听到这声‘不好’却是精神百倍地坐起来，两眼放光地望着丫鬟：“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栖凤院出事了？”
“不是，不是夫人。”那丫鬟脸上是真的焦急，她连比带划道，“是菡萏院，菡萏院出事了！”
“菡萏院里出什么事了？”柳如眉一听就急了。
那丫鬟一顿，有些欲言又止道：“听说，是二小姐的院子里跑出来了一个男人，被好多人都看见了。”
什么？柳如眉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是菡萏院，这事不应该发生在栖凤院吗？
柳如眉来不及想太多，她火急火燎地让丫鬟给她穿上鞋，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菡萏院，路上丫鬟已经将此事详细地给她说了一遍。
先是菡萏院里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正好当时有护院巡逻到那里，听到声音立马就赶了过去，然后正好看见一个男人从二小姐院子里奔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从一个大家闺秀的房间里跑出来一个男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当时护院们都惊呆了，连那个男人从他们身边跑过都没反应过来。
后来还是被路过的大小姐看见，直接将那男人踹倒，用绳子捆了扔在院子里示众。
“你说是凤凉玥路过，将人给抓起来的？”柳如眉突然顿住。


第十三章 当场对质

“是。”丫鬟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她们的计划，凤凉玥此时喝了迷药，应该昏迷在床上，而这个男人也该出现在凤凉玥的院子里，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出现在了菡萏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如眉头痛欲裂，她想起了红秀，是这丫鬟在栖凤院里负责下药和接应的，莫非是她背叛了她？！
“来人，快去将栖凤院里的红秀抓过来！”柳如眉气急败坏道。
与此同时，红秀揣着一千两银票，牵着她弟弟上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跑去。府里，再也不会有红秀这么一个人了。
柳如眉来到菡萏院，就看见一排护院站在外面窃窃私语，凤凉玥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在她的脚边，瘫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的男人。
凤凉玥见柳如眉前来，对她笑了笑：“母亲，从妹妹闺房里跑出来的男人已经被我给捉住了，母亲打算怎么处理？”
柳如眉见此，当真是咬牙切齿，明明她才是看笑话的那个人，怎么自己反倒变成了一个笑话呢！
但她还是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来：“这人交给我处理就好，不劳玥儿费心了。”
“我本来有事打算和母亲聊聊，既然母亲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凤凉玥也没表现出想留的意愿，见柳如眉开始赶人，她点点头就往外走。
柳如眉看见凤凉玥这漠不关心的样子，真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偏偏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总不能质问凤凉玥――为什么这男人会出现在菡萏院，而不是你的栖凤院？
这样，那才真是不打自招，什么都说不清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证明熙儿的清白。
就在这时，柳如眉派之前出去找红秀的丫鬟悄悄回来了，在柳如眉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什么，人不见了！”柳如眉提高了嗓门，她现在完全肯定是红秀将男人带来了菡萏院，能让红秀这么做的，也就只有――
“凤凉玥，是你将男人带来菡萏院陷害你妹妹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暗地里看热闹的仆妇都束起了耳朵。
凤凉玥停住脚步，回过头，笑容清冷：“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陷害慕容熙？真是好笑，我若要害她，为什么还要帮着抓人？早知道母亲是这个意思，我就不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你还不承认？我的丫鬟去你院子里找过，发现在你院里当差的洒扫丫鬟红秀，和她在外院当差的弟弟，在半个时辰前双双离府，如今下落不明。”
柳如眉只要一想到红秀这小蹄子阳奉阴违，害她女儿清名受损，心里就恨不得将站在她面前装无辜的主谋凤凉玥撕个粉碎。
“所以母亲认为，是我指使红秀来陷害妹妹的？”凤凉玥面上现出几分好笑，仿佛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敢问母亲，您是怎么从我院里丫鬟的离府，就直接推断出是我指使她来陷害慕容熙的？母亲不觉得这话说不通吗？”
柳如眉哑口无言，她是怎么推断的？因为这个局本来就是她设的，前面的每一步都是按照她的设想来的，可在最后一步，因为红秀的倒打一耙，本该被世人辱骂的人，从凤凉玥变成了她的熙儿。
可这话，柳如眉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但解释不清楚这一段的首尾，她的指责，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柳如眉恼羞成怒：“红秀是你院中的丫鬟，她又在这么凑巧的时候无故离府，你这个做主子的，难道半点都不吃惊么？”
“我屋里的丫鬟我自会派人去找。只是母亲，现在妹妹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您不第一时间过去安慰妹妹，反而是关心起我房里的事来。我倒想知道，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的行踪，怎么会激起您怎么大的反应？”
凤凉玥镇定自若地望着柳如眉，心底嗤笑一声。柳如眉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又怎样，她不过是将计就计，柳如眉做初一，她就做十五。
真要追究起来，慕容熙现在的遭遇，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柳如眉没想到凤凉玥居然这般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将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神色有些扭曲，看凤凉玥的眼神愈发阴冷，偏偏发作不得。
众人一听这话，望向柳如眉的视线都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被大小姐这么一说，再看夫人的行为，确确实实有些反常啊。
“大小姐，奴婢倒是有个疑惑，如果红秀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弟弟逃跑呢？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柳如眉身后丫鬟青碧向来能言善辩，见夫人哑口无言，连忙开口转移众人的视线。
没错！柳如眉猛然抬起头，给了青碧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凤凉玥：“凤凉玥，这你该作何解释？”
凤凉玥轻轻一笑：“青碧说得没错，红秀的确是心虚。因为她背叛了我，今日她在我的膳食里，给我下了迷药。”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震惊了。
凤凉玥朝身后伸出手，锦溪立马将一个折起来的小纸包放在她手心里：“今日我在房中午睡，醒来时却觉得浑身无力，头脑昏沉，好在我是习武之人，挣扎着走到屋外，看见锦溪昏倒在地上，当时我就知道自己被人给下了药。后来我让锦溪将食膳拿去药铺查验，果然发现汤里有迷药。于是我派人将栖凤院上上下下搜了一遍，结果在红秀的房里找到了一包药粉，而这药粉，之后被证明就是下在我碗里的迷药。这件事，药铺的大夫，院中的丫鬟皆可为证。”
凤凉玥这一番说法有理有据，很难不让人信服，这也将柳如眉之前的指控衬得很是苍白――一个怀有异心的丫鬟，又怎会听命于凤凉玥来害慕容熙呢？
柳如眉脸上是青青白白一片，她完全没想到凤凉玥居然还在红秀身上留了这么一手，打得她毫无还击之力！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你了。”柳如眉咬牙切齿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凤栖院去吧。”
既然凤凉玥已经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撇得干干净净了，她再纠缠下去，只会越抹越黑。


第十四章 全交代了

凤凉玥扬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原本我是不想管，但怎么说熙儿都是我的妹妹，她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的，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正好这男人也是我抓住的，不如就交给我来审吧。”
凤凉玥懒得再和柳如眉唇枪舌战，她径自来到被捆缚的男人面前，王九原本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冷艳脱俗的脸蛋。
王九顿时呆住了，他向来贪花好色，见识过各色美人，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饱了两次眼福，先不说之前那个，单说站在他眼前的这位，眉目如画，神情冷傲，但就是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才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不愧是世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姐，哪是勾栏院里以皮肉为生的妓女能比的？
王九正在想入非非，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回神看见冷美人正将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缓慢却不失力度地碾压，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嘲讽。
王九突然想起方才就是这女的，将他抓住一阵拳打脚踢，他顿时不敢再胡思乱想，胸口痛得他眼泪都飞了出来，急急求饶：“小姐饶命，饶命啊！”
慕容家的下人都是第一次见大小姐发狠的样子，见她折磨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早已做惯了这种事，心里不由得发麻，对她的惧意油然而生，都在回想自己过去有没有招惹到这尊煞神。
凤凉玥停下脚：“要我饶命，也得看你配不配合了。说，你是谁？”
王九半点都不敢停顿地解释道：“小人叫王九，家住京城十里铺。”
“好一个王九，竟敢擅闯慕容府，真是好大的胆子！”凤凉玥又加重了脚下的力度，“不过慕容府守卫森严，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混混，是如何混进来的？说！”
“我说我说！”王九涕泗横流，“昨天我在酒馆喝酒，一个老婆子找到了我，给了我一锭金子，并问我想不想发一笔横财，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小的当时、当时也是被钱色给迷了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哦，后来呢？”凤凉玥面无表情，“后来这老婆子将我带到了慕容府，当时小的看见是慕容将军的府邸，吓得当场就想溜。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打慕容将军府上的主意呀！但那婆子拦住了我，说凡事她都安排好了，只要我能毁了那姑娘的清白，下半辈子不仅能有如花美眷，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小的一时被那婆子给蛊惑了，就没想太多……”
王九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也没想到将军府内宅的女的都这般心狠手辣，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全部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凤凉玥唇角笑意幽幽，她转头看向柳如眉：“看来咱们都误会妹妹了，不是妹妹偷人，而是这府里有胆大包天之人，和外人里应外合，想要坏了妹妹的清白。”
柳如眉捏紧了手指，指尖掐进肉里也不自知，她真是恨透了凤凉玥这虚伪做作的样子。转头看向王九，更是一口血哽到了喉头，混蛋，都是这混蛋，坏了她女儿的清白！
柳如眉现在全然想不起她用王九算计凤凉玥时的得意了，她血红着眼扑上去撕打王九，：“敢害我女儿，我杀了你！”
凤凉玥一把拉住柳如眉的手，向左右两边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丫鬟上来将柳如眉拉开：“母亲，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你可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她又转头看向被吓傻的王九：“你现在应该明白，若找不出幕后真凶，所有的罪名只能你一个人来扛。”
王九点头如筛糠：“小的明白，明白。”
“你说让你进府的是个婆子，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凤凉玥问。
“没错，是个老婆子，绝对不会错。”
凤凉玥似笑非笑地看了柳如眉一眼：“你可知那婆子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这……那人没有说她的名字，长相普通，容长脸，皮肤黝黑，紧抿着唇，虽然看着是个农妇模样，但气质很好。”
“现在那人若还站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来？”
“应该能。”
柳如眉突然心跳如鼓，这人是刑嬷嬷出去找的，虽然刑嬷嬷外出时特意装扮成农妇，却难保这人不会认出来……
这时，一直紧闭的房间门从里被打开了，众人的视线立即被吸引了过去，慕容熙苍白着脸走出来，视线在院里扫了一圈。
她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衣容整齐，发髻高挽，髻上珠翠冰冷，她看到柳如眉时，突然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熙儿。”柳如眉心疼得上前搂着慕容熙，“你没事吧，吓死娘了。”
“娘，我没事。”慕容熙苦笑着安慰道，“只是受了惊吓。”
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王九，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随后这丝厌恶转换成了害怕，慢慢在她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浮现，她一下子躲在了柳如眉身后：
“娘，就是他，方才我从花园消食回来，看见这人在我屋里走来走去，我差点没被吓死！娘，今晚我要和你睡。”
“好，好。”柳如眉连连应道，“今晚你就跟着娘走，娘去哪儿，你去哪儿。”
从花园消食回来？凤凉玥挑了挑眉，可她之前赶来看热闹时，分明看见她在沐浴，而且已经被王九给看了个精光。
王九此时也看着慕容熙，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想起方才他在屋里看见的，面前的美人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肤如凝脂，被热气蒸腾得微微泛红，站起身来时，楚腰纤细，一双腿又长又直，让他忍不住上前……
王九视线一直往上，对上慕容熙的那双厉眸，他浑身一颤，立马收起所有不该有的遐想，虽然慕容熙说的和他方才经历的不一样，但王九没有傻得去拆穿，这女人可不好惹。
“姐姐。”慕容熙看着凤凉玥，笑容有些无力，“方才你们的话我在屋里都听见了，我娘方才也是关心则乱，误会了姐姐，我代娘向你道歉，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第十五章 鎏金请帖

“这事等我先查清幕后主使再说吧。”凤凉玥目光淡淡。
“姐姐，这事还是交给我自己去查吧。”慕容熙目光恳求地望着凤凉玥，“毕竟那人害得是我，我想亲自抓住她，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说到‘那人’时，慕容熙抿了抿唇，眼底有一丝阴冷盘旋。
凤凉玥目光莫测地打量了慕容熙一阵，直看得慕容熙浑身有些不自在，这才点头答应：“既然妹妹都开口了，我又怎会拒绝。”
慕容熙没想到凤凉玥这么爽快：“当真？”
凤凉玥只是笑笑，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走到一半，凤凉玥突然回过头，貌似不经意道：“妹妹当真是去花园消食回来，我怎么发觉妹妹的头发还是湿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在屋里洗了一个澡。”
慕容熙脸色顿时乍青还白。
“奴婢记得小姐之前是打算让王九指认出刑嬷嬷，这样夫人身边就能少一条出谋划策的左臂右膀，怎么最后小姐又轻轻放过了？”回去的路上，锦溪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只是发觉没这必要了。”凤凉玥勾了勾唇，“我之前低估了慕容熙冷心冷性的程度，我看她现在不光是恨我，恐怕连刑嬷嬷这个办事不力的人，也被她给记恨上了。这条臂膀，已经没用了。”
“原来如此。”锦溪恍然大悟。
“我让你去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风凉玥道。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将风声给放出去了，相信明日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凤凉玥走后的菡萏院中，沉寂一片。
自从凤凉玥放下话就走了，丫鬟婆子们虽然明面上低眉顺眼，但抬头时视线都会不经意地从她的头发上掠过，想看看二小姐的头发是不是真如二小姐所说那般。
不过大部分人，恐怕都对此心里有数了。
慕容熙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她忍着内心沸腾起来的杀意，强颜欢笑道：“母亲，我有些倦了，想先去休息一会。”
柳如眉眉心浅浅一皱，转头吩咐：“来人，将这男人先押下去看管起来，明日再审。”
王九睁大眼睛欲挣扎，却立马被人堵住嘴给押了下去。
柳如眉转头看向院子里的人，仰着头，声音里透出一股威严来：“你们都是在我和小姐院中伺候的老人了，也该知道我的手段，今日之事，你们必须守口如瓶，若有哪个多嘴之人敢外泄，就别怪我拔了她的舌头！”
仆妇身体一颤，连忙应了下来。
慕容熙跟着柳如眉回了正院，撑着头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柳如眉坐在她身边，关心地望着她，犹犹豫豫道：“熙儿，你当真没有被那男人……”
慕容熙‘唰’地睁开眼，神情里不见平日里的天真无邪：“娘，你能不能先别说话！”
“好，好。”柳如眉现在生怕刺激到慕容熙，对她是言听计从。
慕容熙复又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之前在浴桶外，那个下贱丑陋的男人，望着她的身体露出痴迷淫邪的目光，慕容熙就如同吃了一千只苍蝇一般恶心。
慕容熙睁开眼：“娘，你身边的那个刑嬷嬷，还是别留了吧。”
柳如眉惊讶地望着她：“这是为何？”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慕容熙冷冷道，“当初是她对娘说红秀可用，结果红秀却反咬了我们一口，如果不是她用人失当，我今日怎么会丢尽了颜面？”
柳如眉之前还没往那边想，被慕容熙这么一说，她心里也对刑嬷嬷不满起来，她对慕容熙捏了捏被子：“行了，此事娘会处理，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比起刑嬷嬷，柳如眉还是更恨的是凤凉玥，早晚，她要让凤凉玥付出比这事还要惨千百倍的代价！
第二天，柳如眉提审了王九，然后从内院管事嬷嬷里提出一个不太听话的嬷嬷出来顶罪，接着就将王九以盗窃罪扭送去了官府，府上也只说是二小姐院里进了贼。
无论青天白日里守卫森严的慕容府进贼是多么不靠谱的事，但府里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说辞，且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而王九也在不久之后，暴毙在狱中。
不过这都是今后的事了，眼下还有夫人身边的刑嬷嬷，被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去了别庄养病，取代刑嬷嬷在夫人身边位置的是青碧。
然而，尽管柳如眉百般遮掩，甚至不惜威胁当晚看见这事的仆妇，慕容熙沐浴时被外男闯入的事还是传了出去，且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得到消息时，慕容熙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温和，将手边的茶杯狠狠掷了出去，眼泪顺着娇美的面庞落下：“是凤凉玥，一定是凤凉玥，在这府里，也只有她敢做这种事了！”
“我的儿！”柳如眉抱着慕容熙痛哭流涕，“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咱们今后还得留着本钱去和凤凉玥斗呢！”
“您说得对，我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慕容熙咬着牙，眼底沁出泪来，“我越生气，别人只会觉得踩到了我的痛脚，打击得越猛烈，只有我不气了，她们看着没意思，就不会再拿这件事说事了。”
不管怎样，出了这样的事，慕容熙又不想出去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便彻底地沉寂了下来，一时间里，菡萏院和凤栖两边竟然相安无事起来。
直到一个月后，两院同时收到了一份从前院带过来的请帖。
“荣平王府的寿宴，三日后？”凤凉玥翻开表皮上覆着一层红绫纹的请帖，看着上面那几个鎏金大字。
“小姐要去吗？”锦溪在一旁打着扇，轻言细语。
“当然要去。”凤凉玥合上请帖，“这荣平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兄弟，在皇上其他兄弟都被打发去了封地上，只有他还留在京城建府，足见他有多受皇上喜欢，对方既然给我们下了帖子，那咱们能去攀攀交情，也是好的。”
“那我去为小姐准备赴宴的衣服首饰。”锦溪闻言兴高采烈地放下扇子，跑去内室翻找。
凤凉玥拿着请帖，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思。


第十六章 遭受嘲讽

等到王爷寿宴那天，凤凉玥在锦溪的服侍下换上一身杏色十二幅彩绣罗裙，发髻绾成垂髻，钗环之外再插了一根蝴蝶振翅步摇，身上钗环叮咚，整个人隆重却不招摇。
凤凉玥出了门，提着裙摆上了停在门前的那辆马车，掀开帘时却怔了怔，因为盛装打扮的慕容熙，此时正坐在马车里。
慕容府豪奢，出门的女眷都是一个单独配一辆马车的，凤凉玥只以为自己上错了车，面如表情地准备下车，不想慕容熙却笑吟吟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姐姐怎么不上来了，妹妹可是特意换了车，想要和姐姐一起坐的。”
特意换车？凤凉玥眉心一跳，见慕容熙脸上不见丝毫阴霾，之前的事仿佛没在她心上留下丝毫痕迹，依旧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凤凉玥心头拂过一丝浅浅的诧异，随后索性跟着坐了上去。
“姐姐今日的穿戴真是美。”慕容熙一脸羡慕地打量着凤凉玥，“姐姐的发髻是你身边的锦溪为你梳的吧，她还真是心灵手巧，不像我身边的丫鬟，永远都笨手笨脚的。”
凤凉玥望着抱怨如同撒娇一般的慕容熙，心头绕过一丝寒意。
她现在仿佛看到了几年以后的慕容熙，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永远挂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这个妹妹从来都没有防备，最后看她露出真面目时，才会那般痛彻心扉。
她和慕容熙之间的往来过招，双方都心知肚明到只差没有撕破脸皮了，她却还能够对她巧笑倩兮。
之后两人一路再无言，寂寥的很，马车终于停在了荣平王府。
慕容熙和凤凉玥一前一后地下车，站在府门前，立即就有小厮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敢问两位小姐是……”
凤凉玥将请帖递了上去。
那小厮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直接笑成了一朵菊花：“原来是慕容将军家的小姐，失敬失敬，请两位小姐随我进来。”
凤凉玥微微颔首，搭着锦溪的手就走了进去，到了二门，小厮驻足，内院的丫鬟们上前将她们迎入了软轿，这样再行了一柱香的功夫，软轿停下。
凤凉玥低头走出，抬眼看见一处楼阁，上书“乱红”二字，里面隐约有女子的说笑声，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或站或坐了数十位女眷，环肥燕瘦，脂粉香浓。
这是荣平王府特意用来招待女眷的地方。
凤凉玥和慕容熙甫一进门，里面的说笑声骤然一停，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带着浓厚打量意味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里面不乏轻蔑和审视。
慕容家的两位小姐最近都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先是凤凉玥拒婚皇子，惊世骇俗，再是慕容熙沐浴被窥，艳闻远传。而对于看重教法礼条的世族女子而言，这两人无疑是她们不屑与之为伍的那一类人。
凤凉玥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她前世多半时间纵横在沙场里，与后宅女眷来往不多，也没什么聊得来的话题。进来之后她也只找了一个开阔的窗边坐下，以手支头望着窗外发呆。
凤凉玥这种进来却不行礼问候的行为也招来了一些人的白眼，但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皇家的态度暧昧不明，她目前还是未来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没有哪个人敢上去触霉头。
慕容熙却不能像凤凉玥这么特立独行，她如今声名受损，也只有和京里这些夫人小姐们打好关系，挣个好印象，今后在别人向她泼脏水时，才有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慕容熙扬起一抹浅笑，朝坐在上首地位最高的丞相夫人杨氏走去，但中途，却被一个穿着粉衣襦裙的姑娘带着人给拦下了。
“哟，这不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吗，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像没怎么见你出来呢。”粉衣姑娘语气嚣张。
“劳齐三小姐记挂。”慕容熙面上笑容浅了些，“这些日子我身子不适，只得在家修养，故没能出来和大家相聚玩耍。”
“生病啊？”齐三小姐身边的另一个蓝衫女子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慕容小姐是因为京中的流言而羞于见人了呢。”
慕容熙身上虽然有了前世的一些影子，但终归还没有达到如前世一般的境界，在凤凉玥面前还能强撑着不丢面子，眼见他人别有用心地提及她的痛处，她终于忍不住蹙了眉：
“赵小姐也说是流言了，这流言之事，岂可尽信？赵小姐身为大家闺秀，还是不要学着那些长舌妇去搬弄是非为好。”
“你说谁是长舌妇呢！”那赵小姐是个冲动的性子，闻言顿时气急败坏道，“慕容二小姐，你敢说你没被男人给看光了身子？”
这话说得有些低俗，在场一些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对赵小姐的印象也不好了起来。
慕容熙仰了仰头，深知在这时越是丢人，越不能丢了气势，否则别人只会更加看低她：
“赵小姐与其有时间在这儿关心这等荒谬之言，还不如回去多操心一下自家的事。我可是听说，你家可有个很得你爹疼爱的庶妹呢。”
“你……”赵小姐也被人踩住了痛脚，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她狠狠地瞪着慕容熙，正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齐三小姐给拦了下来。
“行了，咱们今日可不是过来和人逞口舌之快的，王府美景名动京城，咱们可不能错过了。兰儿，走，陪我逛逛花园去。”齐三小姐傲首挺胸地从慕容熙身边走过，语气娇矜，“二小姐，咱们一会儿再聚。”
慕容熙拢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长睫掩下的眼眸中涌动着的情绪，她在原地站了一瞬，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方才这儿的动静并不小，可其他夫人小姐们仿佛压根都没有发现一般，依旧在各自聊各自的，比起轻视，这种打从心底里的忽视更让人害怕。
凤凉玥虽然在赏景，但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慕容熙竭力维持自己的脸面，唇角微微勾了勾。


第十七章 你嫉妒了？

这就受不了了吗，可对她来说，真正的报复来没开始呢。慕容熙越在乎什么，她就要去摧毁什么，前世她所经受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她要慕容熙今生，原原本本的感受一遍！
凉风起，驱散了凤凉玥心底的杀意。也不知过了多久，阁楼前方的高台上突然敲起了一阵开场锣鼓，随着鼓声散去，幕布拉开，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那身影立在高台上，不卑不亢，抬手间起了一个手势，水袖当风扬起，整个人如羽化成仙一般轻盈飘逸，一段祝寿的唱词从他嘴里念出，如裂帛撕锦，如春雨潇潇，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楼里的夫人们顿时激动起来，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这就是青衣吧，看这唱腔身段，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今日还真是托了老王爷大寿的福，不然咱们恐怕没机会听到这把好嗓子了。”
……
台下的讨论在继续，台上的伶人自顾自演绎着戏里的故事，凤凉玥认认真真地看着，不期然地想起了前世。
她是认识青衣的。
青衣为男子，唱的也是青衣，腔嗓萦曲缭绕，架子柔里带刚，让人过目不忘。
前世里，最开始是被老王爷豢养在王府里的，而在老王爷离世后，他离开王府在京城自立门户，凭着令人惊艳的扮相和出彩的唱腔，他很快红透了半边天。
也是在那时，凤凉玥认识了他，因为喜欢他的戏文，每次出征前，她经常会去听他唱两场，直到后来，他死于非命。
现在，重生后的凤凉玥看着活生生地立在台上，唱腔较前世尚显青涩的青衣，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凉。
凤凉玥转开了眼，目光刚好移到了右侧楼下，而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眼中。
凤凉玥唇角微微一抿，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
如前世一般的场景，又在她眼前上演。
来人正是君御霖和太傅之女涟漪，算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凤凉玥和涟漪的第一次见面。
君御霖和涟漪虽是一前一后隔着一人的距离，但熟悉君御霖的凤凉玥还是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淡淡的情愫，先不提君御霖望向涟漪的目光是凤凉玥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煦，就连涟漪，看向君御霖的时候，都有丝丝缕缕的缠绵。
凤凉玥突然有些好笑，前世的她得有多蠢，才会在撞破君御霖和涟漪私会后，还听信君御霖的话，觉得他对涟漪只有责任，无关风月。
君御霖此时也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他抬头，看见凤凉玥坐在窗边，冷冷的注视着他。
君御霖心头一惊，本能地拉开和涟漪的距离，上次凤凉玥拒婚之事犹让他心有余悸，在凤凉玥嫁给他之前，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涟漪，我送你进去吧。”
“嗯。”涟漪没有注意到君御霖的动作，也没有看见凤凉玥，闻言忍着羞涩点了点头。
这时，戏台上的青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三皇子进来，女眷们都起身相迎，君御霖笑着免礼，指了指上首的位置：“涟漪，你去那里坐吧。”
涟漪依言而行，款款走到几位世家小姐的中间坐了下来，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她自幼在宫里长大，且身为太傅之女，礼仪教养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凤凉玥在此时对身后的锦溪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君御霖和涟漪。
君御霖将涟漪送到，原本应该离开才对，他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凤凉玥身边，对她拱了拱手：“凉玥，咱们又见面了，最近可好？”
凤凉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硬梆梆地道：“劳殿下记挂，臣女一切都好。”
君御霖又问了几个问题，凤凉玥都是不冷不热的回答。
一旁的涟漪看到，神情略略落寞起来。
向人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君御霖神情有些阴郁，但做戏做全套，他还是耐着性子和凤凉玥寒暄了一通，这才笑着离去。
这下，其他人看凤凉玥的眼神更加微妙起来，如同在看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慕容熙打量着众人的脸色，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三殿下可是堂堂皇子，对姐姐这般低三下四，姐姐非但不领情，还端着架子，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说到后面，慕容熙心底也有些妒忌，凤凉玥到底凭什么，能得三皇子青眼？
“怎么，你嫉妒了？”
齐三小姐不知何时赏花回来，站在慕容熙身后，正好将她的话听了个全，不由得讽刺道，“也是，三殿下宁愿对着你姐姐低三下四，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你那侧妃之位，可是还没坐上就给丢了，真是够丢人的。”
“齐婉儿，你！”慕容熙侧头盯着她，面上有些失态。
“怎么，又戳到你痛处了？”齐三小姐靠过来，小声道，“我现在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呀。”
慕容熙知道齐婉儿是存心激怒她，不想闹出笑话，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怨气，侧头不再理会。
台上的戏落下了帷幕，青衣退场。涟漪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起身出去了，凤凉玥见状目光闪了闪，放下手中的酒杯，也起身离席。
凤凉玥无心流连王府盛景，她目光四下转动，步履匆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
也就是在这时，凤凉玥看见青衣神色无奈地立在树下，在他的对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神情激愤地说些什么。
凤凉玥走了过去，正好听清中年男人的一句低斥：“青衣，别以为王爷捧你你就不把唱戏当回事了！咱们戏子的根是在戏台上，你一次失误别人不会说什么，但你要是多失误几次，台下的人就不会买你的帐了！王爷喜欢看戏，你若是唱不好戏，你以为王爷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吗？”
“班主，此事是我的错，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青衣柔声回答，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想起刚才在戏台上的惊鸿一瞥，那个姑娘，多年前在一个雪地里，将被马撞得奄奄一息的他送去了医馆里，才让他捡回了这条命。
他还记得她，她恐怕早就不记得她了吧。


第十八章 你可愿嫁

班主见青衣一脸失神，正想再骂，旁边小径上突然转出一个姑娘，笑着对他道：“你是青衣班的班主吧，方才我看见戏班的人正急得满头大汗地找你呢。”
戏班找他？班主对凤凉玥的话没有怀疑，闻言一边往外跑一边丢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我一会儿再来教训你。”
凤凉玥目送班主离开，回头看青衣望着她笑，目光里有一丝了然：“多谢姑娘替我解围。”
原来他都看出来了。凤凉玥回以一笑：“不客气。”
青衣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凤凉玥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前世那个凄惨的结局，突然喊住他：“等等！”
“嗯？”青衣疑惑着回头，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他这样的眼型，上妆之后有一股风流媚态，韵味天成，不上妆时，眼神清亮，秀气如白玉。
“班主的话其实说得也没错，以你现在的能力，只需稍加磨练，今后定能在戏台上大放异彩，你实在没必要去追寻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凤凉玥别有深意道。
青衣怔了怔，绽开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青衣明白了，告辞。”
凤凉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青衣的样子，他恐怕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也是，一个素昧谋面的陌生人，突然冲出来说一堆警示之语，若非青衣涵养好，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慕容大小姐。”身后突然有人唤她。
凤凉玥回过头，看见君莫离站在她身后，目光湛湛地望着她。
“见过大皇子殿下。”凤凉玥俯身行了一礼。
“请起。”君莫离抬了抬手，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原本随便走走，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见了慕容大小姐。方才和你说话的，是王叔养的戏子青衣吧。”
“是。”凤凉玥直起身，抬眼望着君莫离，他白得有些剔透的肌肤在阳光折射下散发出珍珠一般淡淡的光泽，衬得他的瞳孔幽深如墨，有种月华般的清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外界有很多关于君莫离的传闻，他生性淡漠疏离，身为先皇后的嫡子，颇受皇帝的疼爱，京中无人敢看轻他。但他却长期缠绵在病榻上，汤药不断，不过外面也有传闻，大皇子是因为沉迷于女色中，才被掏空了身子。
凤凉玥想起这个传闻，脑中浮现的却是那晚君莫离在密林里杀气四溢的样子。
能在残酷宫廷里活下来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你似乎，很喜欢听戏？”君莫离问道。
凤凉玥闻言点了点头：“戏里百态，戏外人生，臣女也就这么一点小爱好了。”
君莫离神色虽然淡淡，却没有走开的意思，凤凉玥心里有意拉拢君莫离来增加自己抗衡君御霖的筹码，便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搭着话。
这惊得暗中保护主子安全的青禾下巴都要掉了。
要知道，青禾在君莫离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他主动和哪个姑娘打过招呼，更别提两人还站在一起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慕容大小姐究竟有何能耐啊，竟然能得他家王爷另眼相待？
“你若是喜欢听戏的话，不妨去京里的南淮胡同，那里有一处潇湘馆，那里的伶人的身段唱腔，不比青衣差。”君莫离认真道。
“殿下去听过？”凤凉玥抬眼问道。
君莫离唇边有模糊的笑意：“本王自幼身体不好，既无法像二弟一般云游四海，也不能如三弟一样在朝堂上为父皇排忧解难，也只有在京里找找乐子解解闷了。”说到后面，语气里有淡淡的自嘲。
凤凉玥眉心微动，低头看着衣袖上的纹饰，似是无意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您乃正宫嫡长子，诸皇子中属您身份最为尊贵。虽说如今朝堂上立三殿下为太子的呼声很高，但皇上迟迟没有表态，说明他最喜爱的，还是殿下您。”
“你对京中形势看得倒是清楚。”君莫离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暗光，唇边氤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既然三弟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殿下，你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凤凉玥扯了扯嘴角：“于臣女而言，如三殿下这般冷心冷肺之人，并非良配，哪怕他会是未来的太子。”
“现在得罪了三弟，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权势加身，不给你好果子吃？”
凤凉玥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她抬头望着君莫离，语气冷静道：“所以，臣女希望入主东宫的那个人，会是殿下。”
周围徒然静了下来，暗处的青禾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还真是和寻常女子不同。”静默了许久，君莫离突然开口，“你既然不愿嫁给三弟，那你可愿嫁给本王？”


第十九章 撞破偷情

君莫离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之语，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嫁给本王，你就可以摆脱和三弟的婚事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殿下可知臣女在京中声名狼藉？你若娶了我，怕是会掀起轩然大坡，你实在没有必要淌这淌浑水。”凤凉玥不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嫁娶之事上了。
“本王在京中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谁也不用嫌弃谁。
“可臣女不想担上那让兄弟阋墙的红颜祸水的名声，也不想随意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请殿下恕臣女不能接受您的美意。”凤凉玥只得义正言辞地拒绝。
“无事，本王现在不逼你。”君莫离移开视线，轻声道，“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凤凉玥在心里道，她前世受够了婚姻的折磨，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自己轻易地嫁出去，哪怕是为了复仇。
在外面呆了许久，凤凉玥打算回乱红阁，却在中途，撞见了正在花园里拉拉扯扯的君御霖和涟漪。
凤凉玥心头冷笑，总算是找着他们了。
前世的她一直很好奇，君御霖对涟漪，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今日，正好去验证一下。
君御霖牵着涟漪的手，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进了王府里一处僻静的偏院，凤凉玥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后，最后见他们进了屋，将门扣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她练过内家功夫，耳聪目明，很容易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先是君御霖压低声音的呵斥：“涟漪，你不在席上看戏，怎么私自跑出来了，要是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涟漪哭了起来：“三殿下，涟漪过来只是想问你要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娶慕容家的大小姐？”
君御霖沉默了一瞬，声音有些无奈：“涟漪，你也知道，这桩婚事，是父皇为我赐下的，本王纵然不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涟漪哭得愈发厉害，她一把将君御霖推开：“那我呢？三殿下，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既已有婚约，为何还要处处招惹我？”
“涟漪！”君御霖复又上前抱住她，“我也不想招惹你的，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喜欢你，我与你青梅竹马，即便娶了凤凉玥，最爱的也是你！”
屋外，凤凉玥眼底升起一丝浓浓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
她的这门婚事明明是君御霖自己求来的，现在却变成了他口里的身不由己……而这口口声声的爱，前世君御霖也没少在她耳边说！
可笑的是，她曾经还以为君御霖是真的爱涟漪，如今想想，如果他真的爱涟漪，又怎么会一面对她示好，一面还用花言巧语欺骗涟漪对他情根深种呢？
要知道，前世涟漪跟着君御霖的时间，堂堂太傅之女，可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
与其说他爱的涟漪，还不如说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凤凉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君御霖，江山美人你想兼得，我偏不如你意！
她轻轻捅开了窗纸，将竹筒对准那个小缝隙，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屋里君御霖还在抱着涟漪诉情，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侧的窗户上有粉末掉落下来。
等将竹筒里的药全部吹了进去，风凉玥将竹筒放进袖中，如来时一般离开。
方才在宴席上，君御霖送涟漪进来时，她让锦溪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洒了些药水。
那药水不会对人造成丝毫的伤害，但如果配上她竹筒里的药引，只需沾上一点，就会变成极为猛烈的催情药！
这是她，送给君御霖的礼物。
屋里，涟漪推开了君御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出来得够久了，也该回去了。三殿下，今后如果你真的娶了慕容家的大小姐的话，你还是好好待她吧，她，也挺可怜的。”
“我的涟漪就是善良。”君御霖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刮，可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他下腹一热。
涟漪面上犹有愁容，她低头若无其事理了理身上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裳，抬头道：“那我就……殿、殿下，你怎么了？”
君御霖眼眶有些发红，盯着涟漪的目光有些如狼似虎，仿佛要把她拆卸入腹。
“本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好热……好热……涟漪，你不要离开我……”
说完，他扑上来抱住涟漪，神色间，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不住地往她唇上亲。
涟漪之前还急急地抗拒，口中慌乱无措地叫道：“不要……殿下你不要这样，来人，快来人啊！”但很快，她眼神也迷离了起来，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君御霖怀里。
此时，另一面锦溪得了凤凉玥吩咐，在外转悠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回去拉住一个送茶的丫鬟，哭丧着脸道：“这位姐姐，我家小姐刚才说要在花园里散步，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这王府里我不熟，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找？”
那丫鬟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我陪你去找找吧。”
路上锦溪有意无意地将丫鬟往偏院引，等时机差不多了，锦溪竖起耳朵，状似无意道：“姐姐，你有没有听见那屋子里有些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声尖叫，在后院某个地方响起，惊了王府里的客人们。
荣平王爷正在前院和君莫离推杯换盏，一个小厮从后院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在王爷的耳边低语几句，荣平王先是一愣，安抚宾客之后，匆匆离席。
君莫离疏冷的面色一闪，在荣王离席不久之后也跟了出去。
荣平王到达偏院的时候，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闻声赶来的女眷，她们三五成群聚在外面探头探脑，看见王爷来了才有所收敛。
荣平王顿时皱了眉，大声吩咐家丁将这里的女眷们带回去，他自己带着君莫离大步地走近了屋。
此时屋中窗户大开，但依旧可以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涟漪裹着被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低低哭泣着，君御霖披着外衣坐在一旁，柔声安慰她。
荣平王见状，心里是不太痛快的。他难得祝一次寿，三皇侄却在他府上做出这种事，让好好一场寿宴以如此荒唐的结局收尾，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这要是他的儿子，荣平王早就操起棍子满院子追打了。
可偏偏这是皇帝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荣平王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三皇侄，你没事吧。”
“多谢皇叔关心，我没事。”君御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此时药效还未完全散去，他脑门一突一突地疼，涟漪还在一旁哭，哭得他心烦意乱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些下人的阻拦声：
“小姐，您不能进去，三皇子吩咐过了……小姐！”
一道杏色的身影横冲直撞了进来，随后冷冷地看着床上相拥的那两个人，凤凉玥冷冷笑开：“三殿下，看来臣女来得不是时候啊！”
涟漪面色一白，君御霖看着凤凉玥，愈发头痛了起来：“凉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凤凉玥视线如刀一般在他们身上刮过，“那殿下倒是说说，究竟是哪样？”
“本皇子方才……好像被人给下了药。”


第二十章 你想怎样

君御霖想起自己之前的状态，小腹下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烧得他神志不清，状若癫狂，急需做什么来纾解自己，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将涟漪压在身下――这不是被下了药，又是什么！
荣平王爷听君御霖此言，脸色顿时一白，三皇子自己淫乱是一回事了。
凤凉玥没有理会君御霖，转头对荣平王道：“王爷，下药之事非同小可，王爷还是让宫里的御医过来为三殿下和涟漪姑娘查验一遍吧。”
“慕容小姐说的对。”荣平王恍然大悟一般，连忙侧身吩咐身侧的丫鬟，“还不快去，让人拿本王的牌子去宫里请一位御医过来！”
君御霖下意识想说不用，担那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屋里的气氛却格外的僵硬。
荣平王心神不宁地在屋里打转，担心事态会朝最坏的结果发展。涟漪羞愤欲死，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流泪。君御霖头痛欲裂，此事发生在他意料之外，他必须得想想该如何去收尾。
凤凉玥立在屏风边，视线仿佛凝在了屏风上精致的牡丹双面刺绣里，她神色恢复了平静，但眉宇间却有一丝怆然，就如同撞破了丈夫奸情的妻子般，竭力保持着理智，任谁看都有些可怜。
君莫言也不言不语地站在屋中落地斗彩缠枝花花瓶边上，视线却一直游移在凤凉玥身上，神色中似有所感。
直到一柱香过后，丫鬟领着一个背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人进了屋。
张御医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心急如焚的荣平拉去给君御霖把脉，君御霖也怀疑自己是遭了他人暗算，对此很是配合。
可张御医小心翼翼地替君御霖切了一会脉，最后还替涟漪检查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回王爷、三殿下，许是老朽医术不精，并未看出三殿下和这位小姐有中药的迹象。”
张御医虽然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出结论的，但荣平王还是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张御医是太医院里除正院使外医术最好的御医之一，只是宫里的御医都有个毛病，他们在为主子看病时从来都不会将话说得太满。
张御医既然能说出‘并未看出中药迹象’这几个字，说明他对此有七八成的把握。
既然没有被下药，那无论三皇子是怎样和太傅家的小姐一起滚到床上去的，都和荣平王府没有关系。而且侄儿在叔父的寿宴上做出这等不堪之事，怎么看他这个被抢了风头的王爷才是最无辜委屈的那一个吧，就算在皇兄那儿他也有理。
心里将各种厉害关系分析了一遍，荣平王心定下来，抬头看君御霖时心中更是不满，他有些怀疑，这三皇子是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对美色的意乱情迷，故意说自己被人给下了药？
但面上，荣平王还是忧心忡忡道：“三皇侄，既然张御医不太肯定，你看要不要再多叫几个太医来看看？”
君御霖此时也有些讶异，没有被下药么，可那时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但对于荣平王的提议，他断然回绝：“不用了，皇叔父，是侄儿多疑了。”
此事已然闹大，若再让御医逐个过来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只会让事情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凤凉玥唇角微微勾了勾，就算将皇宫里的御医都宣来，也未必能查验出他中毒。因为此春药并非从口入，从君御霖的脉象上，自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一旁的君莫离，自然没有错看凤凉玥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他微微眯了眯眼。
“三殿下，既然下药之事被证明是误会一场，那咱们是不是该来探讨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了？”凤凉玥凉凉道。
君御霖此时心情本就低沉，见凤凉玥又要旧事重提，眉峰顿时打了一个结，声音阴郁道：“你想怎样？”
“不是臣女想怎样，而是殿下您现在想怎样。”凤凉玥视线从君御霖和涟漪身上滑过，话语中像是含着冰渣一般，“如今你与涟漪小姐也算是玉成好事了，不知殿下打算给涟漪小姐一个什么样的位份？”
“就算本王要给涟漪一个名分，那也碍不着你的正妃之位，你又何必为这等小事不依不饶？”
君御霖语气很不好，他没注意到他身后的涟漪突然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用一种格外陌生的眼光望着他。
涟漪本就长得娇俏，如三月春花般柔美，此时梨花带雨中透出一种哀伤来。
“殿下觉得这是小事？”凤凉玥怒极反笑，“臣女本就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只是圣命难违。可你我大婚在即，你却与他人在王府无媒苟合，丝毫没有顾及臣女的脸面，臣女倒想问问，殿下究竟有没有将臣女放在眼里，有没有将慕容家放在眼里！既然殿下连最基本的敬重都给不了臣女，那臣女又何必自讨苦吃？明日臣女就会上折退婚，还望殿下不要再阻拦！”
一旁的荣平王爷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慕容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剽悍至极啊，退婚一事说得理直气壮，半点磕巴都不打。而且看这慕容大小姐坚决的眼神，她根本就不是在耍以退为进的手段，她是真不想嫁给三皇子！
君莫离盯着她，唇边多了一丝了然的笑意，这还真像是她这种性格做得出来的事。
“退婚？”君御霖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盯着凤凉玥冷笑道，“世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你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上次你当廷拒婚，若不是本王不计前嫌为你求情，你以为父皇会放过你？本王劝你最好见好就收，可别玩过火了，到时候别怪本王见死不救！”
“凉玥会谨记殿下的‘良言’的。”凤凉玥唇边也扬起一丝冷笑，“不过臣女也奉劝殿下一句，做人莫要太过贪心，三心二意的后果，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第二十一章 合作之事

凤凉玥说完，见君御霖一时间不做反应，在这个屋子里她是一刻不想多呆，和荣平王告辞后自顾转身离去了。
君御霖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黑，最后一拳捶在床上：“当真是跋扈至极！”
荣平王笑呵呵地打着圆场：“殿下何必与一小姑娘置气呢。”
这时，外面来了人。原来是太傅府上听说自家小姐出了事，连忙派人来接。
涟漪从神智清醒以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她虽然喜欢君御霖，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于一个恪守礼教的大家闺秀而言，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但所有的打击，都莫过于三殿下前脚承诺会善待于她，后脚却又在未来的王妃说她无足轻重。
或许在殿下的心里，她永远都不配做他的妻子吧。
涟漪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她双手紧紧揪着衣服从床上站起身，白着脸匆匆行了一礼，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而此时还在盛怒中的君御霖，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涟漪的离开。
凤凉玥从屋里走出来，来到乱红阁，顿时收获了一大片同情的目光，在这些女眷的眼中，三皇子前一刻还对她深情款款，下一刻却和另一个人如胶似漆，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无法忍受。
慕容熙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手帕，说实话，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中是五味杂陈的，毕竟听到自己倾慕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滚在一起，任谁都会嫉妒得发疯。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心底还有个荒唐的想法：如果躺在三殿下身边的不是涟漪而是她该有多好，哪怕为此毁了名节，她也不怕！
可下一刻，慕容熙想到身为三殿下准正妃的凤凉玥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她突然又幸灾乐祸起来。
可等看到凤凉玥时，她的反应却不在慕容熙预料之中。
凤凉玥依旧冷淡自持，面对别人的打量也面不改色，她从容不迫地对上首的夫人们行了一礼，客套了一番便告辞，带着锦溪走了出去。
然后她在王府大门前，撞见了君莫离。
君莫离长身玉立，整个人风度卓然，他微微偏头望着凤凉玥，侧脸流畅的线条如水墨般清雅秀气。
凤凉玥脚步顿了顿，然后从容地走了过去，锦溪去马厩里寻慕容府的车夫和马车，她只得站在君莫离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你要回去了？”君莫离道。
“嗯。”凤凉玥目视前方，不浅不淡道。
君莫离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轻不可闻道：“今日之事，是你设计的吧？”
凤凉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抬头和君莫离对视了一眼：“殿下，臣女有个提议，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你先说来听听。”君莫离摩挲着腰间的蓝田玉佩。
“您可愿意和臣女合作？”
“嗯？”君莫离怔了怔，失笑道，“你想与本王合作什么？”
凤凉玥抬眼看向天空，神色淡淡道：“殿下既知三殿下有心皇位，那就更应该知道，他若为皇，无论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的您，还是得罪了他的我，恐怕都无法善终，既如此，你我何不联手，我助您成皇，你许我一世长安。”
凤凉玥这话说得可谓是大逆不道，君莫离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慕容小姐言虽有理，但本王身体如何你该清楚，一个注定早夭的皇子，恐怕都活不到三弟报复我的时候，那本王登不登上皇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凤凉玥侧过身，极为认真道：“倘若臣女有办法，治好殿下身上的病呢？”
周围徒然一静。
“你说你，能治好本王的病？”许久之后，君莫离缓缓道。
“是！”凤凉玥斩钉截铁。
前世凤凉玥在外行军时，曾遇伏身受重伤，幸得一世外高人所救，在山谷养伤时，那位高人曾指点过她医术，也算是小有所成。
上次去救君莫离时，她曾暗中为他把过脉，知道他这陈年旧疾的诱因是什么，只要找到办法，就能根治。
何况就算她治不了，她也可以去找前世那位高人，想办法让他救君莫离就行了。
两人之间又静默了一会儿，君莫离突然开口道：“你既然只求一世长安，那为何不直接嫁给本王呢？”
凤凉玥原本静待君莫离的回答，可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她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发现这两次她与君莫离都在谈论朝事谈论得好好的时候，对方突然将话题偏了个十万八千里，让她颇为招架不住。
“殿下为何对嫁娶之事如此执着？”凤凉玥这话问得有气无力。
“在本王看来，夫妻生死与共，荣辱相依，乃是这世上最牢固的合作关系之一，你要的一世长安，本王也能给。那坐镇本王后宅，为本王出谋划策，医治身体，又有何不可？”君莫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语气里却露出试探之意，“还是说，你两次拒绝本王的提议，是因你心中有所属之人？”
“殿下误会了，臣女并无心悦之人，只是今生无心婚事，请殿下恕罪。”此时，慕容府上的马车终于赶来了，凤凉玥提着裙摆上前，淡笑道，“臣女先行一步，还请殿下多考虑一下臣女之前的话。”
君莫离突然伸手拉住她，柔和道：“即便我能承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也不行？”
凤凉玥怔了怔，不可否认，在这时，她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加快，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殿下恕罪。”
男人的承诺，是如烟花般绚丽却又短暂的东西。
凤凉玥登上马车，马夫挥动鞭子，慢慢从王府面前驶离，她透过窗缝看着君莫离的身影慢慢变小，唇边微微勾起。
她不怕君莫离不答应，而且不仅仅是为了他的身体才勉强答应。因为君莫离此人，远远不如他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淡然无尘，他对朝事了若指掌，对三皇子的野心也是洞若观火，且他对大位并非没有想法。和这样的人合作，对上君御霖，赢面并不小。
这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本王就那么让人嫌弃吗？嫌弃到你拒绝得这般干脆？”
君莫离喃喃自语，目送凤凉玥马车走远，才朝暗处看了一眼，这时车夫才驾着早早赶来却一直躲在墙角的马车才慢吞吞地驶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小惩大诫

回到镇国公府，凤凉玥立即来到书房里，净手之后从书案后的八宝架上抽出一封黄皮封面的折子，摊开后让锦溪研墨，自己一笔一划地在折子上认真写着。
这封折子是要递给皇上的，她在折子上将君御霖和涟漪今日所做之事娓娓道来，言辞之间不乏失望委屈之意，然后再次说明她善妒不容人，恐无法使内宅和睦，最后诚诚恳恳地请求皇上不要做出棒打鸳鸯之事，望皇上能以八字不合为由收回她的赐婚旨意，成全三皇子和太傅之女涟漪。
凤凉玥还在折子末尾加了一句：若皇上执意如此，她也只有抗旨了，愿常伴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凤凉玥写完之后，放下晾干后合上递给锦溪道：“将这封折子夹在镇国公府的请安折子里，一起送进宫里去。”
锦溪接过，语气里有些迟疑：“小姐，上次您要退婚皇上已然不悦，这封折子再送进宫里去，当真不会惹得皇上震怒吗？”
“你放心吧。”凤凉玥垂眸道，“皇上或许会生气，但绝不会降罪于我。”
她前世与皇室里除君莫离外的每一个人都打过交道，深知每一个人的性格，为退婚这事，她前后推演，已将每一个人的反应都算计在了其中，绝不容许失败。
次日，御书房里。
皇帝批完折子，开始拿起各勋贵府邸呈上来的请安折子看，这些请安折子里虽然基本上全是歌功颂德之语，但偶尔几句闲言碎语，也能看出京里的各种形势。
虽然是皇帝，若是一直高坐于云端之上，也怕会被底下的大臣所蒙蔽。
皇帝看了几本请安折之后，看到了镇国公的折子，他拿过来打开，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
皇帝低头去看，发现是另一本折子，之前被夹在请安折中间，镇国公为何会送两本折子来，皇帝伸手打开，匆匆浏览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脸色顿时铁青，他一把将折子扔在地上，对候在一旁的大总管德言道：“你叫人去将三皇子请过来。”
君御霖此时正在皇后宫中请安，听到皇帝召见他连忙急急忙忙地去了乾清宫，殊不知风雨欲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君御霖跪在光滑可鉴的地砖上，恭敬地请安。
“逆子！”皇帝看见君御霖就气不打一处来，此时狠狠地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看看你干的蠢事，真是丢尽了朕的脸面！”
那折子正好打在君御霖的面上，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本能地低头去看那折子，正好折子摊开在地上，他大概瞄了几眼，等看清上面内容时，心头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凤凉玥！
他早知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趁父皇还不知此事时早早进宫和母后商议对策，谁知她这边动作更快，直接将折子呈到了父皇面前。
当务之急，只有请罪了，君御霖将头伏在地砖上：“儿臣自知有罪，请父皇责罚！”
“你认错认得倒是快！”皇帝冷冷地盯着他，“干出这等丑事，朕是得好生教训你一番，来人，将三皇子拖出去，杖责三十！”
君御霖冲皇帝磕了一个头，语气里充满恳求：“父皇要罚便罚，儿臣只求父皇消消气，莫要为儿臣气坏了身子。”
大殿角落里走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内侍来，丝毫不顾及君御霖天潢贵胄的身份，直接将他架了出去，扣在行刑的凳上。
皇帝在殿上站了一会儿，缓缓走出殿，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君御霖。
三皇子在殿上挨打，皇帝站在殿上看着，脸上看不出情绪，行刑的太监拿捏着尺度，既不敢打得太重，免得伤了皇子贵体，也不敢打得太轻，去敷衍皇帝。
君御霖咬牙承受着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剧痛，汗珠从额上滴了下来，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板凳上，心里恨意滔天――
凤凉玥，你害本王受了这么多苦，本王迟早要一一向你讨回来！
这时，一架凤辇快速朝这边抬了过来，德言抬头去看，回头在皇帝耳边低语道：“皇上，是皇后娘娘。”
皇后下了凤辇，抬头看见君御霖被一群粗鲁的太监按着打，顿时心神俱碎地扑了上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三皇子，还不赶紧给本宫松手！”
“母后。”君御霖中气不足道，“儿臣……做错了事，理应受罚……您就别管了，快回宫去吧。”
“你在受罪，母后哪能安然离开？”皇后哭得不能自抑，直到看见皇帝后，她眼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猛然朝皇帝跪了下去，“皇上，霖儿犯了错是臣妾没有教好他，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吧，臣妾就这么一个孩子，还请皇上手下留情！”
皇帝负手站在台阶上，看着皇后哭得钗环皆乱，终究有些不忍，他抬头示意行刑的太监停手。
君御霖从刑凳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道：“儿臣多谢父皇宽恕。”
“朕可没说要宽恕你。”皇帝冷哼一声，“皮肉之苦暂且到这，今日回去之后，禁足反思一个月。”
“儿臣遵旨。”君御霖恭敬道。
“慕容家的大小姐再度提起了退婚，依你看，此事当如何？”皇帝低头问君御霖。
“皇上。”皇后已经知晓了昨日之事，不等君御霖开口，抢先道，“依臣妾看，慕容大小姐数次拒婚，实在是不识抬举，更未将我皇室放在眼里，皇上实在不必再跟她客气，先治她个以下犯上之罪！再立她妹妹慕容熙为正妃，涟漪为侧妃，这样既解决了昨日之事，又能安抚住慕容府，实在是一举两得。”
皇后看凤凉玥不止是不顺眼，简直是厌恶至极，从她在君御霖庆功宴上煞风景地拒婚时，她就恨不得直接打杀了她。
可霖儿却百般维护她，不仅让她继续占着未来正妃的位置，还不断安抚她，说凤凉玥对他有大用，让她先委屈一下。
可皇后实在没有看出来凤凉玥有什么作用，若说是为了拉拢镇国公府，娶更得镇国公喜欢的慕容熙岂不是更好？
所以皇后左思右想，只有认为君御霖是被凤凉玥这个妖女给迷惑住了，才能解释种种反常。
君御霖闻言心头一突，后槽牙不由得紧了紧。


第二十三章 下旨退婚

君御霖原本还打算在皇帝面前演一出他对凤凉玥一往情深的戏码，来保住这场磕磕绊绊的婚事，没想到他的母后居然率先出来拆他的台！
也怪君御霖太过自负，他并没有将凤鸢血的事和皇后通气，以至于皇后担心君御霖被美色所迷，第一次不顾他的意愿。
君御霖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抬头对皇帝恳切道：“父皇，万万不可啊！儿臣与慕容大小姐的婚事已经晓谕京都，现在若是出尔反尔，只会让皇家威严尽失，沦为京城的笑柄！”
君御霖的话却勾起了皇帝心头的火气，他望着君御霖冷笑一声：“你现在闹出的笑话还少吗？竟在你皇叔家做出那等丑事，还让人捉奸在床，朕这张老脸现在都没法搁！”
君御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声音暗哑道：“请父皇息怒，赐婚之事，还请父皇三思！”
“朕还要如何三思。”皇帝一脸讥讽地望着他，“这位慕容大小姐可在折子里说了，若朕再强行赐婚，她就要削发为尼，踏出红尘之外了。”
君御霖张了张口，凤凉玥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直接惹恼了父皇，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理由去说服父皇改变主意。
他放在地砖上的手缓缓握紧，他乃当今陛下三子，手握权势，这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甘愿嫁于他，哪怕只是做妾，为何他都低声下气地将正妃之位捧到了她面前，她还是不愿！
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君御霖眸色变幻不停，皇帝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当初他还很是欣赏这慕容大小姐在箭术上的造诣，如今看她的作为，这般善妒不容人，实在不堪为皇子良配。
皇上对德言招了招手，后者立马察言观色，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此事牵涉到镇国公，朕不欲将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明日朕会下旨，以八字不合为由收回之前那道赐婚旨意，再将涟漪赐给你做侧妃，其他的你也不必再多说了。”
关于皇后提议让慕容熙做正妃的事，皇上却丝毫都没有提起。
毕竟慕容熙先前闹出的风言风语，哪怕是身在禁宫的皇帝都听说了，常常召女眷入宫的皇后不可能不知道，既如此，皇后为何还愿意让慕容熙做霖儿的正妃？
恐怕，是为了给霖儿找一个权势滔天的岳丈吧。
可皇帝现在春秋鼎盛，最不愿见的，就是手下权臣和皇子勾结在一起，形成一股他无法左右的势力。
如今看来，慕容家这桩婚事不成，倒也是好事。
皇上抿了抿唇，眸中神色复杂难辨，他伸手拿起一旁案上的玉玺，稳稳地盖上了印。
“德言，明日你去镇国公府上下旨。”
说完，皇上便甩袖离去，竟是不愿再理会跪在下方的皇后和三皇子。
在皇帝看来，身为男儿，当能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可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仅在外惹出了风流韵事，竟连一个女子都没法安抚下来。
他有些失望。
君御霖自然也看见了皇帝眼中的失望，他心头有些慌张。皇后在这时过来搀扶他，却被君御霖隔开了手，他闭了闭眼睛，疲惫道：“母后，儿臣累了，先回府了。”
说完他招来一个小太监搀着他，一拐一拐地走回了府。
第二日，一道圣旨到了慕容家，慕容城带着夫人小姐们沐浴更衣后去前厅接旨，等听到旨意时，慕容城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其他人的表情更是千奇百怪。
跪在一侧的凤凉玥，听闻这个消息时，唇角微微上扬。
慕容城下意识回头去看凤凉玥，见她神色轻松地站在原地，仿佛根本就没有受此事的影响。
慕容城将火气压下去，尽量平静地问凤凉玥：“此事，是不是你惹出来的？”
“是。”凤凉玥居然极快地承认了，她盯着慕容城，“女儿终于得偿所愿了，父亲不该恭喜我吗？”
她抬腿缓缓走向慕容城，臂间披了一条淡黄色披帛，微风吹在身侧，裙袂飞扬。露出的一截白皙玉颈夺人眼目，裙裾褶褶如流轻泻的盈月，长曳在地，美不胜收。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对三皇子妃位梦寐以求却不能得，为父费尽心思替你争取来，你为何就不珍惜呢？”慕容城面上依旧冷淡，却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凤凉玥似笑非笑地望着慕容城：“父亲，咱们明人面前就不说暗话了，你想将我作棋子，来谋求慕容府百年的繁荣，可惜，女儿实在是不愿受人摆布。”
慕容熙在此时突然开口：“姐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咱们是慕容家的女儿，为慕容家谋取利益是应该的事，姐姐实在是不该如此自私，万事只想到自己。”
“看看你妹妹，多明事理，你空长了这一岁，还真是全部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了，事到如今，你要找死，我慕容家却不能陪你遭殃！”慕容城冷笑一声，“上次家法伺候，你拿三皇子妃当挡箭牌，现在你自己作没了这层身份，为父不教训你以警示，岂不是辱没了祖宗教诲！来人，上家法！”
慕容熙和柳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严眼中皆有笑意，凤凉玥这次可是大难临头，慕容城不可能再留这么一个乱家灭族的祸害在家里。
一众家丁围上去要将凤凉玥押起来，凤凉玥偏神躲过，眼中一道寒光，“父亲？你说是我父亲，可曾真心为我想过？”
她讥诮的看着慕容城，“此事虽说是我上奏皇上，但事情终究是三皇子自己惹出来的，你若真当自己是我父亲，便会觉得受了委屈的是我！请家法？怕是觉得我辱没的不是祖先，是你的权威吧！”
“好啊，好啊！”
慕容城连说两句好，被凤凉玥激的浑身颤抖，真是翻了天了，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他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今日他定是要好好教训了她！
“给本侯抓住这逆女！”
凤凉玥对慕容城本就满心愤恨，怎么可能让他来教训，当下打翻了要来捉她的下人，冷声说道，“父亲若是嫌闹得还不够大，我也不介意让外人知道，镇国公是如何在家中教训受了委屈的女儿的！”
“你委屈？”慕容城气的嘴角都有些抖动，“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心里有数，本侯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不孝女！”
说罢，就要亲自动手，他就不信，这孽女还真敢对自己动手！


第二十四章 求娶庚帖

凤凉玥眼睛微眯，唇畔一抹冷笑化开，豪不迟疑的一掌推开来抓自己的人。
按说慕容城也是带军打仗的人，手脚功夫了得，躲开这一掌是没问题的。可偏偏凤凉玥是铁了心要让慕容城丢脸，一掌运了三分内力，出掌速度又极快，偏生不让他躲开。
众人只见自家国公爷被一掌推的站立不稳，竟然后退两步倒了下去，当下表情五花八门……
慕容城觉得胸口一阵灼烧，瞪向凤凉玥目光瑕疵欲裂，愤怒和震惊交织，让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你……这个孽女！”
半晌，慕容城伸出手指颤抖着憋出这么一句。
“凤凉玥你是不是疯了！”柳如眉这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怒斥凤凉玥，伸手去扶慕容城，“你犯下如此大不孝之罪，当给你逐出家门！”
慕容熙面色震惊，娇俏的小脸似乎当真是给吓着了，“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就在这剑弦紧绷，一处即断的时候，忽然下人战战兢兢来报。
“国公爷，大皇子的贴身侍卫青禾求见。”
大皇子？慕容城青了白，白了青的脸彻底僵了下来，他与大皇子素无交集，他派人来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事都容不得怠慢。
慕容城只得先压下了胸口怒火，那眼神恨不得能将凤凉玥刮了，“等一会儿谁都不准多说半句话。还有你这个孽女……”
气的到底是再说不下去，让人先将太子派来的人请进来。
青禾踏入门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一愣，随后低下头暗暗想道，自家王爷还真是低估了慕容大小，看她现在的神色可是好的很，倒是镇国公面色不郁。
慕容城面上有凛了凛：“青禾侍卫，不知大皇子让你前来，所谓何事？”
青禾笑了笑：“国公爷，属下是奉了大皇子之命，为了慕容大小姐而来。”
说完他顶着慕容城惊诧又复杂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缎的帖子，递给了慕容城。
慕容城接过，摊开一看，眼睛越瞪越大，因为这是一张庚帖，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大皇子的生辰八字和籍贯。
庚帖，乃是男女定亲时，男女双方互换的八字帖。
慕容城僵着脸抬头：“青禾，大皇子这是何意？”
青禾神色淡然，仿佛对慕容城的反应早有预料：“正如国公爷所见，我家殿下，欲求娶您家的慕容大小姐。”
听的满室倒吸凉气哗然之声，慕容城眼中一片阴鸷，但还是强颜欢笑道：“自古以来，这皇子成婚须有皇上赐婚，大皇子将庚帖送来，可有经过皇上的同意？”
青禾依旧笑意融融：“国公爷不必担心，这门亲事只要贵府大小姐能同意，其他的事，我家殿下自会安排好。”
也就是说，这事皇上还不知道。慕容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暗中是三皇子的人，自然不能让慕容家的人和大皇子扯上丝毫关系，更何况凤凉玥还是那种命格的人。
但现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在不得罪大皇子的情况下，将这青禾打发走。
慕容城客气道：“这婚姻大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我家小女刚和三皇子有过婚约，眼下，怕是要辜负了殿下的美意。”
“这事国公爷不必担心，一切有殿下担着。”青禾话锋一转，“不过，我家殿下也说了，婚姻之事勉强不得，慕容大小姐也不必马上作出回应，这张庚帖先放在慕容大小姐这，什么时候小姐想明白了，再去给殿下回个话就成。”
说完，青禾冲镇国公抱了抱拳，道：“属下还有事，告辞。”
慕容城连忙让下人送客，直至再也看不到青禾的身影，他的脸色徒然沉了下来。
带着压制的怒气，慕容城一把将那庚帖甩在凤凉玥面前，眸色沉沉：“本侯倒是低估了你的本事，难怪看不上三皇子，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了，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大皇子勾搭在一起的？”
凤凉玥此时也是心绪复杂，昨日在王府前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并没有听进去，今日还让人将拜贴送了过来。
难道他不知道此举会在京城里闹出多大的风言风语来吗？她虽然没有嫁给君御霖，但他们终究是有过婚约的，他这样的举动落在一些人眼里，和强抢弟媳怕是没什么区别。
她早已声名狼藉，他又何苦来淌这趟浑水？他这样做，只会被文武百官唾弃，只会离大位越来越远！
“凤凉玥，你退婚的事，包括你的忤逆不孝之罪，本侯都可以不再追究，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和大皇子的婚事！”
慕容城硬梆梆地道，凤凉玥身怀凤凰命格，就算凤凉玥和三皇子的婚事作废，他也不能让凤凉玥嫁给其他人，特别是，那人还是皇子。
“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凤凉玥抬起头淡淡道，“父亲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城胸口一阵阵发疼，绝对是被眼前这不孝女气的。
“父亲。”凤凉玥轻声道，“您现在更应该做的事，是进宫向皇上请罪，撇清和我这个不孝女的关系，这样，皇上才不会迁怒您。”
慕容城面色一怔，一番惊怒下，他竟把这事给忘了，他一甩袖子：“都是你惹出来的混账事，来人，把这孽女关起来，若敢再反抗，本侯定上报朝廷，治你个忤逆不孝之罪！”
这次，凤凉玥看着盛怒之下的慕容城没反抗，不用任何人动手，说自己会走回去，那怡然自得的架势，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慕容城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不理柳如眉愤愤不平的言语，脚下不停，匆匆走了。
一场浩大的风波就这般消弥于无形之中，慕容熙抬眼看向凤凉玥，她还真没想到，凤凉玥居然跟大皇子扯上了关系，在这种情形下，大皇子还派人送来了婚书，可见是对凤凉玥用情不浅。
还真是好手段啊……这样一来，凤凉玥一反常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退婚的举动，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第二十五章 亲自登门

慕容熙勾了勾唇，可惜凤凉玥还不够聪明，是不是以为攀上了大皇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大皇子虽然占嫡占长，却是个早夭的命，恐怕压根就没有希望登上帝位，比起样样见长的三皇子，凤凉玥还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慕容熙踱着莲花步移到凤凉玥身边，笑意幽幽：“妹妹还真没想到，姐姐的心仪之人，原来是大皇子啊，难怪你一直对三皇子不假辞色，不过姐姐，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会不会认为是姐姐将两位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呢？到时候，就算是镇国公府，怕也救不了你了。”
凤凉玥觉得好笑，抬手替她理了理衣服，似笑非笑道：“我的好妹妹，与其操心我的婚事，你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如今妹妹的情况可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不知柳夫人有没有替妹妹相看好人家呢？”
慕容熙闻言面色一冷，她的婚事，如今也的确成了她心上的一道伤口，往日提及慕容家的二小姐，京中不知有多少名门公子趋之若附，虽然她对他们没感觉，但慕容熙挺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生活。
可自从凤凉玥设计毁了她的名声，她的风光就彻底结束了，如今三皇子府邸高攀不上，就连那些世族公子，如今都不拿正眼看她。
每每想到此，她心底就如同烧了一团火，如今这个罪魁祸首正站在她面前轻描淡写地嘲讽她，慕容熙那张完美的假面终于戴不下去了。
“那我就等着看看，姐姐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还和这个孽女说什么，你们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押下去！”柳如眉是看不了凤凉玥这股傲然的劲儿，根本就不将老爷，将她，甚至是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柳如眉更加奇怪慕容城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就了事，就算是大皇子要娶她，出了这档子忤逆犯上的事情，传出去怕是皇上都不会同意！
凤凉玥低低笑了下，丝毫不将柳如眉放在眼里，自顾抬步往回走去，经过刚才打翻一众下人的事情，这回也没人真的敢上去押这个女匪一样的大小姐。
凤凉玥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君莫离的提议，她原本的打算，是在退婚成功之后，就离开京城去北漠，如前世一般在军中摸爬滚打，挣出一份军功再回京城助君莫离登上帝位，就如同她前世扶持君御霖一般。
可这主意也有坏处，长时间的离开京城，会让她无法随时了解京城的局势，今生与前世的轨迹已发生了偏转，她很怕自己归来之时，君御霖已是羽翼丰满，无人能够撼动其地位。
现在君莫离打乱了她的计划。
如今看来，嫁给他，对自己并无坏处，就如君莫离所说，婚姻，会让两人的合作关系更加紧密，哪怕这场婚姻里，没有爱，只有利益。
最重要的是，今生，她不会再傻傻地将自己的情意奉献出去，她会帮助君莫离夺得帝位，为自己和前世的孩子报仇，但她也不会与君莫离有感情上的纠葛，待功成之日，她就急流勇退，不再掺和朝中之事。
反正男人都一样，嫁谁不是嫁，嫁给君莫离，也没什么不好。
还未入夜，凤凉玥提笔想了很久，才终于在庚帖上一笔一划地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庚帖锦溪悄悄地送了出去，不消片刻，就已经到了君莫离的手中。
君莫离此时正坐在书房里，旁边摆着一盏热茶，他将帖子拿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展开庚帖，映入眼帘的，就是凤凉玥用簪花小楷写下来的生辰八字。
君莫离长舒了一口气，一直压在胸口的巨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欣喜跃然浮现在脸颊之上，随后他又有些失笑。
君莫离摇了摇铃，青禾从门外窜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安排下人，将准备好的聘礼抬出来，本王明日打算去登门提亲。”君莫离脸上有一丝笑意。
“是。”青禾闻言也很开心，他看殿下这些年来不近女色，无悲无喜的样子，曾一度以为殿下是要在某一日飞身成仙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见殿下眼中有神采的样子，高高在上的仙人身上也终于沾染了一丝凡气。
第二日清晨，骑着高头大马的翩翩少年成了街上人群的焦点，吵吵闹闹的人群议论声以及恭喜声窜杂。
人们也听说了昨日的事，皇帝退婚圣旨前脚刚下，后脚这大皇子就去镇国公府上送上了庚帖，如今街上人人都在议论，难怪慕容家大小姐执意退婚，原来全都是为了大皇子啊！
他们也都在传，不知这慕容大小姐生得有多美，竟能同时入了两位殿下的眼。
有些人还有点可怜三皇子。
或许，在京城大部分人的眼中，三皇子和慕容大小姐之间从来都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个关于凤鸢血的传说不为外人所知，君御霖在外人眼中，就成了一个求而不得，无法抱得美人归的痴情男人，他之前和涟漪的风流韵事就被人所淡忘。
人云亦云，别人眼中的真相，未必就是真相。
凤凉玥有早起的习惯，她坐在梳妆台画眉，听着锦溪一脸兴奋地在她耳边说着慕容府门前的盛况，她唇边不由自主牵起一抹笑容。
“还算他有几分诚意。”
此时慕容府大门前，站着一条长龙，一排王府家丁抬着箱子立在那儿，有心人在一旁悄悄数了数，足足有百八十抬。
这等聘礼，都快赶上皇帝嫁女了。
这些风光都是因为凤凉玥，哪怕是对大皇子并没有感觉的慕容熙，看见此等情景，心中都有些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凤凉玥那般恶毒的女人，都能得到男人的喜欢？每次她都以为她会跌入尘埃中再无翻身之机了，偏偏总有人出来拉她一把！
前厅之中，慕容城慌忙迎接大皇子的到来，心中也是又气又急，凤凉玥，她果然还是选择和他这个父亲作对，这人，当真是留不得了！
他更没想到这大皇子说下庚帖就下庚帖，说下聘就下聘，完全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弄得他也是措手不及。
昨日进宫太晚，别说皇上没见着，就连三皇子都没见着！今日竟然聘礼都到了！


第二十六章 相互试探

但慕容城是谁？不管心里如何气恼，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这大皇子深受皇帝的宠爱，得罪了他，对他没有好处。
秉承着这个观念的慕容城笑若春风，在君莫离面前不动声色地奉承着。
两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大半天，君莫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慕容将军，可否让本王见见大小姐？本王有些话，要亲自与大小姐说。”
慕容城脸都快笑僵了，对此无法拒绝，让人去将大小姐请过来。
彼时凤凉玥缓步而来，晨光落在她身上，打出一圈橙黄的光晕，一举一动，皆扣人心弦。
凤凉玥噙着得体的笑容走近，君莫离笑看着，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拜见大皇子，父亲。”
凤凉玥行了万福礼之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慕容城极为敷衍地笑了笑：“为父让人在外守着，你和大皇子好生聊聊吧。”
见前厅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凤凉玥也不再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笑容肆意地望着他：“殿下，你当真决定娶我？”
君莫离对着凤凉玥近乎挑衅的笑容，连神色未变：“本王像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
凤凉玥用指尖撩起一缕秀发把玩着：“那三殿下可要想明白了，娶我，您可不会得到任何助力的，相反，在某些情况下，我还会成为你的负累。”
君御霖站起身，来到凤凉玥面前，从她手里将那青丝抽出，他自己却不放手：“对你，本王甘之如饴。”
凤凉玥眼神一动随即便冷下脸来站起身正色道，“小女子不过是于乱世中明哲保身，殿下若是当真要娶我，也得让小女子知道你有没有庇佑小女子的能力？”
说罢她举起茶壶慢慢倒向杯子，右手却是出去对准君莫离的咽喉，男人微眯着眼睛，单手接住她打过来的招式，两人只是招式上过招并未使用内力。
凤凉玥知他的身子不宜使用内力，方才不过是试探他是否真的信任自己肯否显出真本领，而对方也知她的用意，双方点到为止，随即收手。
不过，君莫离没想到凤凉玥还是会功夫的，震惊之后，越发怀疑那日救自己的人就是她。
“皇上那里你准备怎么交待？”凤凉玥皱起眉头思索着，君莫离摇摇头，“这可不是未来大皇妃该担心的事，你只须安心做好新娘的准备。”
他的神色若即若离，似笑非笑，这话常人说出来必定是柔情蜜意，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冷寂而又疏然。
凤凉玥却是极其满意现在的状况，端过一杯茶递过去，“你既是与我合作，就该明白你我二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不背弃我，我定当不负你，倘若一方毁约，另外一方便可以自己的方式了结这协议！”
君莫离迈出一步冷笑道，“比如？”
凤凉玥转身冷冷道，“你若是背叛我，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苍山洱海，我定当不会放过你。”
君莫离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随即便恢复如初，抬手举起茶杯示意凤凉玥，“如此说来我们二人可是一拍即合。”
两人相视一笑，对碰茶杯以茶代酒共同饮下。
“大皇子若是没有什么事便可离开了，你我虽是有了婚约，不过这里毕竟是慕容府，时间长了可对你没有好处。”凤凉玥下了逐客令，君莫离看见她一手侧支着身子一手把玩着盏杯的样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无过多计较，双手背后好整以暇地走出，一阵凉风吹过，轻咳了一声。
“大皇子来的匆忙，慕容府竟是什么也没有准备，还请留下，臣自当给您赔个不是！”慕容城一直候在外面，看到君莫离出来赶紧迎上去满脸堆着笑。
“慕容大人不用客气，本皇子还有要事在身难领大人好意。”君莫离礼数周全仍是淡漠地拒绝。
“如此说来老夫也不勉强皇子，老夫送皇子。”君莫离轻轻嗯一声摆袖出门，踏上马后由一批人左右保护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慕容城方才还笑着的脸阴郁起来，双拳紧握压住心中怒火朝着凤凉玥的院子走去，一进门便看见她极是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着正要发话，却被她抢了先机。
“凉玥以前一直以为爹爹是个聪明人，怎么机会就在眼前却不抓住呢？”凤凉玥笑着说道。
慕容城本是想发作一番听到这话自是惊比怒多，沉住一口气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凉玥站起笑着说道，“爹爹一直说我大逆不道，殊不知我是为了慕容家的兴亡才出此下策。爹爹也知妹妹钟意三皇子，我若是抢了她三皇妃的位子，她必定心里不容易，伤了我姐妹的和气，再说如今三皇子虽是得势，可是大皇子却也深受皇上疼爱，这帝王之事向来变幻莫测，皇上的心意可是说变就变。爹爹不想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么？”
慕容城看着眼前的凤凉玥不知怎地心生一股寒意，从前的她虽也是聪慧，却从不会算计，如今却是满肚子计谋。不过细细想来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若是两个女儿都嫁于皇子，他的筹码可是又多了些，慕容家的地位比从前可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凤凉玥看着慕容城不时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便知这只老狐狸在权衡利弊，她凑近慕容城，“爹爹也知三皇子可是心狠手辣，我拒婚之事他必定怀恨在心，很难保证他不会迁怒与慕容府，再说大皇子与三皇子乃是死敌，此时任何一方都想要拉拢您，我们既然已开罪三皇子，可千万不要得罪了大皇子。”
慕容城心里一惊看着眼前的女子，深思熟虑后终于说道，“如今也只有这样做，不过三皇子那里还得留条后路，不日老夫亲自上门赔礼，请书皇上将你妹妹赐婚于三皇子。”
凤凉玥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露出一丝狠绝，“爹爹不愧是慕容大人，聪明绝顶。”


第二十七章 刺客探听

慕容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看着凤凉玥发出警告，“老夫答应你这桩婚事，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切勿与我作对，否则别怪我不念及你我多年父女之情对你下狠手。”
凤凉玥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恭送他出门，抬头之间满脸的狠绝，她的手指甲锲入肉里，慕容城，你就等着看我是如何颠鸾倒凤，让整个慕容家毁在我手里。
九銮宫殿上，皇帝君朝英震怒指着君莫离斥责道，“好啊！好个逆子啊！堂堂大皇子的婚事，朕竟是今日早晨才得知。你不经朕属意私自下聘弄得人尽皆知，可知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
君莫离缓缓下跪，头轻磕在地上，随后双手平举交叠在胸前，态度虽是恭敬神情却是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儿臣知罪，儿臣自幼身子不适，虽是从小钟情与慕容大小姐却从不妄想娶妻，免得连累世间女子，只是昨夜母亲托梦于儿臣，只说父皇日夜为儿臣的残弱身躯所担心，儿臣不孝竟是连自己婚事也由父皇操劳，外面虽有关于慕容大小姐的流言蜚语，但父皇在宴会上也见过凤凉玥，虽是有些冲撞但懵懂率性。儿臣今生不求什么，只愿身旁有个倾心的女子，也算了了父皇母后对儿臣的忧虑。”
说罢半跪在地上身子绷直，不卑不亢的短短数十字，将对皇帝的敬意，皇后的思念以及对慕容家小姐的痴心聊表清楚。
皇帝本是震怒的脸色随着君莫离的言辞缓和了下去，期间身旁的太监李德福适时地递上一盏热茶，皇帝轻抿了一口眼神流转在君莫离依旧跪着的身上终是摆手，“你先起来回话。”
君莫离站直了身子立在一旁听候，皇帝放下茶盏深叹一口气，右手扶着龙椅问话，“你母后玲珑走了多少年了？”
“回父皇，一十六年了。”声音平淡的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没有半丝表情。
龙椅上的人站起身来，言语间的语气相较于先前软了下来，“你幼时多病丧母，朕忙于朝政有些时候对你疏于照顾，竟不知你的心思。”
君莫离眼眸一闪，双手启奏声音低沉而又冷漠，“父皇一心为国，怎可连儿臣的小事都要顾及？是儿臣心急不顾君臣之礼逾越，还请父皇责罚。”
君朝英一顿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既是喜欢那慕容家大小姐，朕便择日为你下昭。但你私自下聘之事不可不罚。”
“儿臣多谢皇恩浩荡，体谅儿臣一片痴心。还请父皇下旨责罚儿臣。”君莫离抱手微躬。
“此事非同小可，朕便罚你俸禄一年充军饷，闭门思过一月。”
君莫离叩谢出宫，君朝英单手扶额，想着前皇后上官玲珑的种种深深长叹，李德福低头劝告，“皇上不必忧虑，皇后娘娘地下若知您对大皇子如此爱护必将感激皇上。”
皇帝睁开眼看着刚才君莫离离开的宫门，鼻息间一声惋惜，“朕对皇后实在是愧疚！皇儿如今要的不过是区区女子，朕又怎么会不如他的意？”
身旁的侍卫利剑在手威严地站在两旁，君莫离出了殿门接过黑色斗篷披于身上，风将他的斗篷撑起，身旁的侍卫待他走过时都低下头，君莫离眼神没了刚才面对皇上的恭敬换上了以往的疏远和淡漠之意穿于宫中，他抬头看去，冷淡的脸上有着挡不住的漠然。
他早已料到皇上会因自己下聘凤凉玥震怒，只是凤凉玥拒婚太是时候，他掐好了时机在母妃忌日来临之际做出此等大胆之事，方才以退为进，以自己丧母多病之事来引起皇上的不忍，父皇对母后有亏欠，自然会对自己有所偏爱，何况他如今求的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单纯的一桩婚事，皇帝虽是震怒，却还是会同意。
所有种种他都是料到的。
凤凉玥，你敢拒三皇子的婚事而下赌注于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本王倒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此时的凤凉玥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君莫离这次的大手笔笑着说道，“锦溪，你瞧瞧君莫离真是看得起我，若没有他，我倒是不知自己竟然如此珍贵？”
锦溪放下手中的帕布为主子砌了一壶茶，眼里藏不住的欢喜，“我家主子本就是京城第一绝色，也就只有大皇子慧眼识珠才娶得您，旁人只怕没这个福气！”
凤凉玥接过茶杯微抿一口雾光弥漫之际，她一跃而起站定在门前伸手接住门口射来的长箭，随即翻转长箭掷出，只听“呼”地一声，猛的穿破那人身体，只见一黑衣人紧紧地捂住胸口，双手也挡不住的血液向外喷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抽搐。
锦溪一声惊叫刚走到院子外，便看见那黑衣人在地上痛苦的叫让着，血流了一地却还一息尚存，凤凉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着，直到他的血液流干，气息全无也没有给他痛快的一刀。
此时，院子的竹林间还有动静，凤凉玥自是不放过，三步并做两步一脚踢翻藏于竹林的人，用右手揪住一女子的衣袖，女子显然是有功夫反手一甩挣脱凤凉玥的手，袖中放出三枚银针，却被凤凉玥躲过扣住她的肩膀，只听骨骼咔嚓一响，就连锦溪都闻声一惊，跑过来察看这个不速之客。
“看来这府内的规矩还是太过松散，我慕容大小姐的闺房私密话竟是如此轻易被人偷听，成何规矩？”凤凉玥故意将头转向旁边的丫鬟，“锦溪，你可认识这人，是不是我慕容府内的人？”
那人头不停的摇摆，锦溪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往上一扯，那人发出嘶的一声，倒是清秀的脸庞，锦溪笑着拍手，“回主子，正是慕容家里的红珠，从前是二小姐院中的人，后来犯了错被罚到洗衣房中去，已经有几月不见，不知是不是想要将功赎罪才来偷听主子讲话？”
凤凉玥恍然大悟，上一世也是因为她的不加防备，这边的消息总是能传到慕容熙那里，看来这个丫鬟也是慕容熙派的人手之一。


第二十八章 深入诱敌

凤凉玥意味深长地笑着拍手，眼神突地狠绝，直让对上她眼神的红珠身子一缩本能地向后退，“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慕容熙见风使舵的本领你倒是学了不少，不过你可没她厉害！”
她踢到了地上方才还抽搐如今却是没有动静的人，从袖中掏出一墨色小瓶，将白色粉末倒在尸体上，只见尸体竟是慢慢腐化直至化成一滩血水，红珠的额上冒着汗，咽了咽口水。
凤凉玥收起小瓶用手帕擦了擦手看着地上眉目间都是厌恶，看向锦溪问道，“按照我慕容家的规矩，偷听主子说话是个什么罪名？”
锦溪冷哼一声凑近女子的耳旁低声说道，“依照家法，可是要割掉耳朵赶出慕容家的！小姐，你说是先割左耳还是先割右耳呢？”
凤凉玥笑着以内力将大厅上的椅子吸过来翻身坐上去半边身子前倾邪魅一笑，“割哪边不要紧，重要的是怎么割，由谁割？我在这府中低调惯了，那些丫鬟奴才可能忘记了我也是慕容家的主子！”
她猛地凑近红珠，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细软银鞭甩在地上发出震天一响，“今日正好用你来杀鸡儆猴，要让那些人也看看，慕容家可不止一个二小姐！”
凤凉玥缓缓摘下头上的步摇，钗子简单大方上面只砌了一颗白珠，钗子尖利的一角对着红珠的脸，轻轻划过一阵凉意，红珠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
锦溪屏息看着自家主子的手，手中的锦帕被自己攥的紧紧的。
凤凉玥打量着红珠，凤钗慢慢地滑到红珠的耳边眼看就要刺下去，红珠却是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双腿直喊饶命。
凤凉玥闭住眼睛一点点将自己的裙摆从她的手里抽出，半蹲在红珠眼前，钗子抵着她的脖子。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想要活命，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就别怪我不留你一条活命。刚才你也看见了，杀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你若是敢有半句谎话，我便要让你化为血水与我这竹林相伴。”
她随即放开手，红珠跌落在地上拼命的呼吸，看着凤凉玥正在等待着她的说辞忙，正起身子跪着，脸色苍白发抖。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昨日见大皇子上门提亲，便让奴婢打探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刚才那个黑衣人便是二小姐派来打探虚实的，奴婢不过是受命于人，还请大小姐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锦溪蹙着眉看着凤凉玥，这二小姐平日里与大小姐争执也不说，如今竟是动起了杀心实在是蛇蝎心肠。
凤凉玥轻笑一声蓦地发狠，“慕容熙啊慕容熙，看来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呐，不过我可不会让你那么容易便死去，我定要让你如我一般失去你所珍爱的一切，名誉，心爱之人，权势，一个不留！”
红珠看着一身紫衣的女子身子仍在发抖，此时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凤凉玥的小腿扯着绫罗祈求：
“大小姐，红珠自小跟在二小姐身边受尽屈辱早已对她恨之入骨，你若是有什么吩咐便尽可交于红珠，红珠自当效忠大小姐！”
凤凉月慢慢屈身下来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神闪过一道寒光冷哼说道，“你当真愿意为我除掉慕容熙？”
凤凉玥墨发披在肩上，眼睛里面却是泛着霞光，她的脸上闪现着笑容。
红珠却突然手指就像变成利爪一般，一手抓住旁边锦溪的脖子！
锦溪的双脚离地，双手挣扎着脸色开始发青。
凤凉玥却是将腰间的飘带用双手挥出，原本柔软的飘带散出去直接打在红珠的胸膛，她猛地吐出鲜血放开了锦溪。
凤凉玥张着双手，笑着眼睛里面有着冰凉的笑意。这一下，红珠怕是活不成了。
红珠躺在地上手不停地向上抓，最终还是不动了。
凤凉玥叹了口气，“你说你是普通的丫鬟，身上却藏着如此功夫，放出的毒针分明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满口谎言又叫我如何信？”
“你说你受命于人，却见风使舵临阵倒戈想要效命于我，我凤凉玥此生最恨背信弃义之人，你若是乖乖离去我或许会放了你，谁让你自找死路，就别怨我。”
锦溪还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到红珠毙命之后慌不择路地爬过来看着凤凉玥说道，“大小姐，二小姐的心肠也太歹毒了些，分明是不将您置于死地不罢休啊！”
凤凉月掏出墨色小瓶解决了红珠的尸体看着竹林说道，“你当真以为是慕容熙派来的人？她虽是心肠歹毒，却她没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慕容府内杀我，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毕竟她最厉害的招数可是借刀杀人啊！”
锦溪一脸疑惑地看着凤凉玥，眼神里对分明对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缓和过来，“主子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另有他人？”
竹林间一阵风掠过，似有黑影。
凤凉玥不动声色地吩咐锦溪去屋里拿细软披风，锦溪照做，等回来后，却发现院中已没有半个人影。
此刻，只见凤凉玥已经从后墙翻出了院子，她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要加害自己。
嘴角有着一抹冷笑，不时地张望着后面，只见后面跟着十几个江湖剑客，背后皆是一柄长剑，凤凉玥躲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君莫离出了宫门就有人向他耳边附着，他听后脸色一沉，本就冷然的脸上此刻添了一些骇人的冷气，“何时的事？”
那小厮打扮模样的男子低声大气不敢出一声，“大概一刻钟！”
“混账东西！”君莫离的声音并不大，却让那小厮以及身后的人闻言一惧低头认罪，他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加派人手过去搜寻，切记不可惊动宫中。”
“喏！”众人微微俯首散去，君莫离用手挡住轻咳出的一丝血迹，马夫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出来迎上前去，恭敬地说着：“大皇子，我们已经备好了轿子，还请上轿。
“不用了，这回我骑马。”君莫离挑了匹黑油健壮的马儿一跃而上。
侍卫青禾看着君莫离不无担心地说道：“主子，您还是坐轿子吧，属下怕您的身子骨吃不消。”
一记眼神射过来，君莫离冷笑着看着他，一拉马僵，那马儿高高嘶鸣一声，他虽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制服这匹马么？”
青禾一时语塞不敢言语，：“属下不敢，是属下多虑。”
君莫离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带领身后的人马向另一条稍是宽阔的道路上走去，青禾紧紧地跟在身后，却见他神色凝重斟酌地问着，“主子，您这是去？凤姑娘那边可是有危险……”
君莫离撇头过来眼神里面含有警告，青禾向来是不该问的不问，虽然是担心他的安危，他也是不许的。
手下人皆是抱拳离开，君莫离唇抿成一条，手拉缰绳身躯凛凛。
他一路上没有言语，一双眼光射寒星，若非脸色有着病人的苍白，自然是有着万夫难敌之威风。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如今天空那边出现一排深沉的黄云，向着破庙这边倾压过来。


第二十九章 落入魔爪

此时的凤凉月已站定在城外几里外的一处荒庙口，本就阴沉的天此时卷起狂沙。
凤凉玥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人笑着说道，“你们的主子呢？有胆子来对付我这个弱女子，竟是没胆子站出来，还是说我和他可不是一般的熟？”
凤凉月先前便已察觉到竹林间不止一两人，方才那样对待红珠的手段也是给这些埋伏的人做的戏，慕容府虽不是江湖中人结仇不多，可是防卫却也不少，这么些黑衣人进来竟然毫无动静，要么这些人皆是有着出神入化的武功，要么便是有人知情不告里应外合。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凤凉玥朝着声源看去，只见几名黑衣人让出一条小道，一身穿深蓝色锻文的男子走出来。
手持佩剑定定地看着她笑着，“慕容大小姐果然如此聪慧，不过若你现在反悔，做我的女人还不晚。只可惜你自己不识趣竟要嫁个快死的病秧子，也算是可惜！”
凤凉玥捏紧了手心，竟是君御霖，他亲自现身，看来是打定心思置自己于死地了！
呵，她还没有动手，他倒是比自己更为着急。凤凉玥心口一阵恨意燃烧着，地牢里的日日夜夜浮现眼前，君御霖的手还仿佛掐在她的脖间，她恨不能不顾一切，今夜就手刃了他。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封藏的冷意骇人，“三皇子客气，我不过一小小女子，竟是让你亲自动手，看来您还真是看得起我，既是如此……”
她顿了一下，眼眸轻抬，话语之间尽是寒意，“我就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吧！”
众人还未看清楚，只见一阵凛冽风中冲来一名女子，手起剑落，一剑之下，便多了一缕亡魂。
君御霖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功夫竟然如此出神入化，当下想到刺杀君莫离那一夜！
“是你！”
凤凉玥冷笑，身法越发诡谲凌厉，剑尖直指君御霖，“三皇子殿下以为我是谁？”
言语间摄人的冷意消散在风中，君御霖后退几步命人前去抵挡，手心竟是已出了汗。
天边的黄云已经停住，也不再往高升，而是向着四面逐渐扩大，将整个破庙团团围住，地上风沙走石更是一片混乱，隐隐地还听到密集的刀剑碰击声。
只见那沙路被他们溅起阵阵迷离的沙尘，远处却又隐隐又现出了十余个骑影，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君御霖这边的弓箭队拉弓射箭，对着那一抹诡谲的身影，那弓箭像是火舌一样嗖嗖地射出去，众人只见电光一闪，再听得兵器啷当声后，却见凤凉玥空手接住些许弓箭。
她衣尘不染，仿佛这险象环生的，步步都容易丧命的地方，才是她安身立命之地。
的确，凤凉玥前世可是女战神，如此危险境地，更能激发她的仇恨和斗志。
她踢翻一个护卫抓住他的身子抵挡着箭羽，反手用出力道扔出那些箭羽，随着他这边就有几骑黑衣人落马，一阵呜咽声此起彼伏，现场横尸遍野。
可是人，却越来越多，仿佛杀伐不尽一般！
君御霖看着眼前发狠的女子硬是在枪林箭雨中杀出一条血路，手托着长剑或闪或躲，明显是朝着自己来的。
再看她的招式不论是一刺一斩，都有法有路又狠又准，她出剑快慢有节，那娇小的身子在众人中间左右翻转，剑却似蛟龙一般游动。
凤凉玥此时眼眼里只见前方的君御霖，没注意到一虬髯大汉起身离鞍，向这边高高举起了短刀。
大汉大叫一声，劈头盖脑地向她砍来，凤凉玥扭头忙回身用剑去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中的长剑断了，一瞬间，大汉的刀又举起来。
一杆箭羽射过来，凤凉玥只是感到手腕一阵剧痛，忙勉力用这断剑去架住汉子打来的招式。她吃痛地拔出断箭发出一声闷哼，眉心都有汗滴下来。
她发了狠以空手接住汉子的短刀，手上鲜血直流，肩上又挨了一道箭矢！
凤凉玥转头，寒眸看向对面还未放下弓箭的君御霖，忽的紧扣握着汉子脖子的手。
只见那汉子脖子中间竟是被深深挖出两个洞，鲜血喷涌而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君御霖越看越是心惊，即便是男子也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竟是可以一声不吭，这个女子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就算不是凤鸾血也是大有好处。
他看着大叫说道抓住她，凤凉玥眸中寒光锋芒如有实质，直直射过去。
她一把折断箭上箭矢，箭头还嵌在肉里，身上在刚才又添了多处伤口，围攻自己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自己托大，竟然故意只身出府引他们出来，如果才重生这么快就又栽在君御霖手里，她做鬼也不会甘心！
险险躲过一剑，顺手抓住黑衣人，只听他求着饶命，她却是置若罔闻一般，剑招不停，“去向阎王求情去吧。”
那人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君御霖看好了时机，身形已经到了近前，凤凉玥已经身受重伤。
君御霖功夫也了得，瞬间数十招，虽没处于下风，却也没占到便宜。
心口忽的一疼，凤凉玥不由一顿单膝下跪支撑住身子，忽的吐出一口污血，寒眸一凛。
“君御霖你还真是卑鄙，箭上竟还涂了毒！”她凤鸢血虽然可解百毒，但也要有能消化的时间，现在，她开始运不上功力了。
黑衣刺客都不动了，团团给凤凉玥和君御霖围在其中，只见男人神情阴恻恻，“你若嫁于本王，自当给你解药。”
凤凉玥剑插在地上，撑着身子，美眸挑起，眼梢尽藏冷意，唇畔勾着，“嫁你？还不如嫁一条狗！”
君御霖脸色瞬间阴狠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几招便控制了已经毒发的凤凉玥，“你不识抬举不肯委身于我，我便让你身败名裂不得不嫁给我！”
凤凉玥浑身软弱无力，她想反抗，却连手都抬不起来，耳边一阵风声，转眼落在破庙之中，下一瞬，她被君御霖扔到了地上。
看着逐步走近的人，岂会不知他想要做什么，顿时浑身紧绷，她就算拼了最后一口气，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柔弱的手掌推在君御霖胸口，却更像是欲拒还迎，原本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人，现在，看着被压在身下倾城绝色的女人，却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君御霖用力一扯，便撕烂凤凉玥的衣服，领口对襟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香肩，只不过蹭上了些许血迹，却另有一番妖娆的美感，看的男人眼睛都暗红起来。
“慕容大小姐还是莫要费力挣扎了，到手的美人本王岂有不吃的道理？”
凤凉玥无力的挣扎着，血红着眼睛看向对方，“君御霖，你会后悔的！”
君御霖蓦然冷笑，大手一挥，凤凉玥身上的衣服便彻底被撕开，露出刺目的嫣红肚兜和若隐若现的娇躯。


第三十章 不如一死

凤凉玥身上一凉，血涌到脸上，霎时间嫣红一片。心底恨意丛生，若被君御霖轻薄了，她还不如死了！
君御霖眼睛直勾勾罗落在凤凉玥曼妙的曲线上，发现她竟然要咬舌，一把扣住她的下颚，“想要死？岂会这么容易！”
说罢，便封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
凤凉玥一双眼红的吓人，绝望涌上心头。她死死盯着君御霖，发誓若她不死，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君御霖邪笑着撑在凤凉玥身子上方，一低头，便看到身下的温香软玉，他手指划过她绝美的脸庞，“早没发现，慕容大小姐如此倾城之姿，哦，不对，过了今晚，就要叫三皇子妃了！”
“痴人说梦！”极尽冰冷的声音穿破空而至，一阵阴风扫过，一面覆银色面具男人凭空而降，身姿修长的站在君御霖后方。
君御霖一惊，人已经从凤凉玥身上起来，他面色发寒，大声喝道，“来人，都给本皇子滚进来，连个人都看不住！”
可这怒斥声消散的空气中，便没了踪影，外面寂静一片，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面具男子紧露在外的寒眸威凛，声音冰冷，“那一具具尸体怕是滚不进来。”
凤凉玥心中一丝希翼腾起，这人似友非敌，看来她是有救了。
“你说什么？”君御霖不敢相信自己带来的人竟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就全都被人解决了？
但，看对方煞有其事的样子，还有满身寒气杀意，怕……是真的……
“你是什么人？”
面具男子冷笑了声，“你若是想死在这，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何人！”
君御霖浑身一抖，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窜进四肢百骸，他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他堂堂大魏三皇子，此时竟然也顾不得尊严，伺机准备逃走。
他一动，身后地上的凤凉玥玲珑娇躯便露了出来，银面男子冷峻的黑眸风暴暗涌，周身瞬间散发出冰冷寒意，四面八方散去。
飞刀射出，杀机直奔君御霖后心，君御霖险险躲开，腿上却来不及闪躲挨了一刀，一阵刺痛，身子一歪差点倒下去。
银面男子外衫已经脱下，落在了凤凉玥身上，四目相对，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过身。
凤凉玥心头顿跳，莫名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尤其是那疏冷晦暗难明的目光。
君御霖才勉强站稳，紧接着被银面男子忽然而至的一掌劲风击落出破庙，痛苦的摔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具尸体，惶然的挣扎着要站起来。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君御霖面前，“属下来迟，三殿下请随属下离开。”
说罢，似也顾不上上下尊卑，黑衣人一阵风似的卷走了了君御霖，二人消失在树林之中。
此时，树林中暗处还藏着其他身影，但没得到银面男子的吩咐，也无人去追。
破庙内安静下来，只能听闻细弱的呼吸声，银面男子俯身，看了一会儿凤凉玥，在她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
凤凉玥猛地坐起来，手指紧紧抓住身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声音中夹杂着冰冷，“为什么不杀了他！”
此时她面色惨白，脸颊上却有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红晕，眼中满是恨意。明明他能杀了君御霖，为什么要放他走？
“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银面男子回望她，目光清冷如玉质冰透。
凤凉玥唇角抿着，眉梢动了下，封藏一丝冷意，“杀了他，你登上太子之位岂不是更容易！”
那银面男子身形顿了一下，眼中划开一抹清凉笑意，他将覆于脸上的面具摘下，“凤小姐果真聪慧，目光如炬。”
果真是君莫离！凤凉玥眸光闪烁，不解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有危险，又出现的这么及时，心中对他有感激也有不满，她本想折磨君御霖，让他失去所有费心得到的东西再死去，但现在，她只想君御霖立刻就死！
“殿下为何放他离去？”她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
君莫离踱步开，离得凤凉玥稍远一些，似是在意这男女之间大防，而后道，“正如凤小姐所说，他死了，等于扫去太子之位上的障碍，你这样想，父皇也是如此，父皇善猜忌，他还会将太子之位放心交于本王？大魏可还是有个二皇子也十分得父皇喜欢的。”
凤凉玥一愣，二皇子……君子卿……
胸口被忽然刺了一下的难受，眼前尽是他为自己惨死时的模样……
忽然，体内毒素加上内外伤，让她气血忽的上涌，强忍着喉咙处的腥甜，想要压制下去。
君莫离眉心微凝，感觉到她情绪变化，却不知道她这忽然是为何，正奇怪着，就看到女人忽然脸色一变，一口黑血吐出，人忽然就晕了过去。
这一晕，身上披着的衣服滑落下去，他眸光一暗，女人白皙的肌肤上，多处伤口不说，还有一截断箭埋在后箭的位置，鲜血模糊了伤口，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这远非一个女子能忍得住的伤痛，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强做到一声不吭的。
心中一阵震动，弯腰将女人打横抱在怀里，身上包裹着她的衣服，抱着她上了青禾遇先给他找的马车上。
见到慕容大小姐如此模样，青禾也是异常震惊，想到他们一路来的时候那么多的尸首，心中便了然了，不过，如此的衣衫狼狈，还有被救走的三皇子……
纵然心中千般疑问，他也不会多说半句，将马车赶的十分平稳，尽量加快速度的往城里赶去。
到了城中，已然是深夜，因为是君莫离的马车，用了令牌，城门才特意又敞开。
马车直奔了城北角，一条清远的巷子里一处独立宅子前停下，青禾敲了几下门，似是暗号的节奏，里面很快就有一个女子开了门。
“阿影，去准备一些伤药，热水，消毒的刀。”青禾看到开门的人就开口道，那女子一身素色衣裳，面庞清丽，宛若大家闺秀的模样，在这里隐藏身份，没人知道她是能出手就要人命的女暗卫。
阿影紧张之色才一闪而过，以为是主子出了事，下一瞬看到主子怀里抱着个十分狼狈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心中松了一下，但见主子如此紧张的神色，赶紧去准备青禾说的东西去了。
不多时，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君莫离让他们都下去，准备自己亲手给女人疗伤。


第三十一章 原来是她

君莫离的刀入骨三寸，牵扯了皮肉发出划破血肉的声音，心间一凛，手上动作却不停，刀法熟练的毫不拖泥带水，箭头被剜了出来，带着一些血肉。
他的胸口像是被塞了些什么，看着伤口有些发堵。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他看过去，发现女人醒了，正看着他。
她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眉间细密的汗珠，目光因为疼痛隐忍着。看的他心中一紧，意识到她应该是早就疼醒了，却是一声不发。
“谢谢。”凤凉玥声音有些涩，但还是忍痛说道，她冷静下来，想明白的君莫离放君御霖离开是考虑周全。
而且，若君御霖真的就这么轻易死了，她恐怕也会后悔！
君莫离扶着她，因为疗伤，她身上衣衫退到肩下，与她昏迷的时候不同，手中的肌肤忽然有了温度，让他有些心神动荡。
轻咳了声，他低沉的声音平缓，“若要谢本王，便早些好起来，且不可再如此冒进。”
说罢，开始着手上伤药，包扎纱布，伤药洒在伤口上，凤凉玥依旧一声不发，不过面色却因为隐忍而变得潮红。
君莫离淡淡看了一眼，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让她成了如此隐忍的性子。
感觉到微凉的手指划过肌肤，凤凉玥的面色更加潮红了，男人的气息就在耳边，他身上清凛的味道混着一股及淡的药香味。
终于包扎好，男人离开了些，她赶紧将身上套着的长衫撩起来，动作大了些，牵扯了下伤口，她眉心蹙了一下。
忽然一道低低笑声像是从男人胸口发出，“急什么，该看的，本王都看到了。”
“你……！”凤凉玥抬眼看去，男人目光平坦，没有她想的半分旖旎，瞪了他一眼。
君莫离神色一怔，探究的看向凤凉玥，“你中毒了，但又自行解了……”
凤凉玥抓着胸口衣服的手指紧了下，心头一跳，知道君莫离是想要问什么。
果然，“那夜救本王的女子，是你对不对？”
话已至此，凤凉玥淡淡一笑，冲淡了些许脸上的苍白之色，“是与不是对殿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若是你，本王十分想要知道你为何这么做。”君莫离说道，她没有否定，他心中隐隐有了定论，“你的血可以解毒，就如那夜你为我解毒一样。”
想到当时她毫不犹豫划破手腕的场景，至今还觉得震惊，从未相交的两人，她为何忽然出现，就只为了救自己？
凤凉玥不能一一为他解决疑问，眼下再否认不是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她说道，“殿下只要记住，我碰巧有个和你相同的敌人就够了。”
她恨君御霖，丝毫不加掩饰，现在经过了这次的事，她就更没有必要掩饰了。
君莫离听到她亲口承认了，周身气息有一瞬间似风起云涌，眸色翻涌之间晦暗难明。听到真的是她，心口不知为何倏然一动。
凤凉玥感觉到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她试着动了下，除了身上的外伤一动还有些疼痛，其他还好。
“殿下，我出来太久，恐府里发生什么变故，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下床，脚一沾地，才发现腿麻了，一软不稳的摔了下去，腰间一道力量将她揽住，刻意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
君莫离眉心微蹙，柔软的身体半抱在怀里，心口有有些奇怪的不适，“你急什么，难道就穿着这身回去？”
凤凉玥低头，看到自己胸前宽大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些许莹白肌肤，顿时脸上一热，赶紧推开君莫离。就算再冷清的性子，此时也有些尴尬起来。
君莫离也未见的好到那里去，他到门前吩咐了守在外面的阿影，让她找件女子的衣服送来。
“君御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君莫离忽然问自己，凤凉玥眉心动了下，神色恢复正常，“殿下觉得呢？”
“此次的事情若说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而且没有证据真假难辨……”
凤凉玥笑了，“殿下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出去说的，但也绝对不会让君御霖好好过。”
具体她要怎么做没说，但这次的事情，君御霖敢这么对她，她绝对会加倍奉还。
这时，阿影将衣服送进来，君莫离深深看了凤凉玥一眼，与阿影一道出去了。
换好了衣服，凤凉玥便坐着君莫离安排好的马车出了宅院，转了许久，才到了京城的主街上。
她脑海中回荡君莫离在她临走时候的一句话，“切莫大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勾唇一笑，大概是要她不要太轻举妄动吧。
如今他与她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各自救了对方一次，只希望以后的合作能够更加牢固。
提前两道巷子下了马车，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叫卖的小商贩都开始出摊。
凤凉玥快步走在慕容家的后门墙院，一个跃身跳上墙头翻身回到自己的院落。
看着房门紧闭轻扣着门，里面传来锦溪的声音，“我家小姐待嫁闺中此时谁都不见，还请回去。”
凤凉玥在门外说道，“是我，锦溪。”
门被打开，映出锦溪一脸担心，她惊喜地看着自家小姐，将她好好打量，见到无事，欣然的几乎泪下。
“小姐，你可吓坏了锦溪，昨日你好端端地消失，奴婢以为你被劫持又不敢声张，夫人来探我只好以你身子抱恙为由回了她们，您一夜未回，奴婢一夜未曾合眼只怕小姐出事。如今你安然无恙回来，奴婢真是，真是……”
锦溪呼地两眼一红两行清泪流下说不出话来。
锦溪和凤凉玥是一块长大的主仆自然感情深厚，在慕容府也算是相依为命，上一世她错信奸人，害的她惨死别人刀下，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
这也是昨日她为什么将那些人引在城外的原因之一，怕的就是那些人伤及锦溪。
她心中一动，看着锦溪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有事？那些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还好好活着，我怎么会早早倒下？锦溪，你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昨日我是有要事在身未来得及与你说，以后不会让你担心。”


第三十二章 夜闯闺阁

锦溪鼻头一酸点点头忙拉凤凉玥进来，指着桌上的瓦锅鲜汤，擦干脸上的眼泪说道，“小姐，奴婢就知道小姐会平安归来，一大早在厨房熬了鲜汤，您趁热喝了。我刚才摸着你的手，冰冰凉的，您快些喝了吧。”
凤凉玥打开瓦罐，里面热气腾腾，一股鲜美之气溢出来，她的胳膊有伤又不想被锦溪看出来，便静静地看着锦溪给她端在跟前。
忽然，外面传进来一虽然语气和缓，内容却有些尖酸刻薄的话来，“皇上钦点的大皇妃果真是不一般，如今就连为娘想要见见你都要跑好几趟呢。”
凤凉玥眼皮都没有抬，勺子搅着自己的汤，细细的品了一口，锦溪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如眉被丫鬟扶着走进来，穿着金丝蚕衣，在青天白日下也是闪着金光，一身珠宝富贵之气，让人看在眼里实在是俗气至极。
“怎么一大早就喝上汤了，哎呦，怎么看着你脸色这么不好？”
凤凉玥眉心颦了下，手中汤勺咯噔一下撞在碗沿儿上，挑眉看过去，清音清减，“母亲一早来可是有什么事？”
柳如眉给身后丫鬟递了个颜色，随即笑道，“凉玥啊！你就要成为大皇妃，为娘也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这不杭州刚送来的红料极是珍贵丝滑，我连夜命十几个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凤冠霞帔，你摸摸。”
说着，便笑着去拉凤凉玥的手，却被骤然躲开。
“不必了，我娘凤氏留下了凤冠霞帔可作为我大婚用，就不牢母亲费心了。”她的声音有些冷硬，前世里柳如眉没少算计她，但眼下彻底翻脸，还不是时候。
柳如眉脸色一沉，自打她落水之后性子大变，从前哪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而且前几日还打了老爷，这孽女，若不是老爷不许她再提，早就让她撵出府了。
面色阴沉之间，凤凉玥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清冷到，“锦枝，送母亲出去吧。”
这是她的院子，现在连慕容城都不敢来招惹她，就算不会这么早彻底翻脸，也不会对柳如眉太客气了。
“你！”柳如眉气的伸手指着她，可对上她寒眸冷意，嗓子就像塞了棉花，发不出声音，满脸愤怒，最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别以为攀上大皇子就了不得了……”
凤凉玥笑了下，这话很有意思，听着像是再说她，实则却似乎隐晦的说了大皇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君御霖和慕容城已经达成了什么？
锦枝见她不吃了，将东都撤了下去，凤凉玥在她出去之前吩咐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之后便上床休息，她现在的身体就是强撑着，还有些虚弱。
这一睡，就到了夜里，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她刚出了些响声，在屋子外堂守着的锦枝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伺候，将烛灯点燃了。
“小姐您醒了。”烛灯点燃，锦枝拿着披风给凤凉玥披上。
凤凉玥听着外边一阵嘈杂，不禁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锦枝犹豫了下，触及到小姐的目光，只好说道，“是二小姐，晌午的时候，下了谕旨，赐婚二小姐做三皇子妃，说是等选好了吉日和小姐您一天出嫁。”
一天出嫁？
凤凉玥眉梢上扬，唇角笑意有些冷，堪比窗外吹进的夜风，还真是会挑日子。看来，君御霖想要与君莫离比肩，已经挑到了明面上来。
“小姐饿了吧，奴婢给小姐在小厨房做了些吃的，现在去端来。”锦枝说完就出去了，凤凉玥拢着衣服站在门前，听着嘈杂的声音，似乎在准备慕容熙出嫁的东西。
心中冷冷一笑，这一世，倒是让慕容熙直接就嫁给了君御霖，不过，这一世，她是绝对不可能登上后位了！
很快锦枝就回来了，凤凉玥因为差不多两日没怎么吃东西，食欲大振，吃了不少，也好恢复些力气。
锦枝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呆住，怎么也没想到小姐能吃的下这么多。
“今夜你不用在屋内守着了，回去好好歇息吧。”凤凉玥让锦枝将东西收拾出去的时候说道。
平日里，锦枝都是在屋子的外堂铺了席子过夜，但她今夜要处理伤口，不想让锦枝知道白白跟着担心。
锦枝倒是没做多想，小姐的命令她自是不能违抗，而且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现在还有些消化不了。
等到锦枝出去了，凤凉玥将门窗都关好，取来了药箱，脱了外裳，准备换纱布和药。
可等着脱下了衣服，伤口在后肩上，动作起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声响似是踩着房顶瓦砾，不过非常的细微一下，却被凤凉玥敏锐的感觉到了。
她衣裳才披上肩头，还没来得及系上衣襟，窗户已经被推开，一道人影应声而至。
刚要做出攻击的姿势，看到来人愣住了，男人身姿修长，面冠如玉，略微苍白的脸上神色疏冷，黑眸如幽深沉渊，永远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殿下怎么来了？”
凤凉玥说着，把胸口衣服又紧了紧，这个男人，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君莫离看到她的动作，疏冷的神色稍有变化，似乎隐隐有了些笑意。
“本王特意来给未来的皇子妃换药。”
凤凉玥一愣，随即脸有些红，莫名想到之前他给自己上药的场景。
“我自己可以，不劳烦殿下了。”
君莫离却恍若未闻，已经走到了她的近前，神情又恢复了之前，毫无波动，仿佛就为了要完成一桩事一样。
凤凉玥躲开了他靠近的脚步，眉心微颦，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似乎也太随心所欲了，而且这举动太不符合他的性格。
“早晚都是要嫁于本王，本王帮你有何不好？”
一点都不好好吗？凤凉玥美眸微动了下，声音有些冷清，“殿下好像忘了，我们说好的，嫁娶只是你我之间的合作，有夫妻之名而已。”


第三十三章 想要出墙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君莫离，只是夫妻之名而已，任何越界的事情都不能做。
夫妻之名？君莫离心中拿捏着这几个字，面上表情幽深难测，但身子却没动，几乎将凤凉玥圈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他头低着，忽然眉峰一挑，“也就是说，如果慕容大小姐想要红杏出墙，本王也不能过问了？”
凤凉玥当下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眉眼间的冷色都褪了许多，“殿下也可以宠妾宠婢，我保证不过问。”
不知为何，听到她如此说，君莫离心中竟微微有些不快。
或许，只是因为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就算是名义上的，喜欢别人也不行。
“你倒是大度。”终是冷哼了一声，清冷冷的人没有再说其他，也没有再靠近有所动作。
凤凉玥放下心来，坐到了椅子上，随手给君莫离斟了杯茶，唇角一抹浅笑，已经从适才的情绪中恢复正常。
“殿下怕是还有别的事情才会夜里登门吧。”
“何以见得？”君莫离眉峰一动，看似漫不经心，摸上茶盏的指腹却是顿了下。
凤凉玥笑了下，“慕容熙要嫁于君御霖，殿下想问这慕容家的势力会不会就落在了君御霖手里……”
她的声音笃定，美眸抬起，正好对上君莫离微微惊诧的目光。
接着说道，“我可以告诉殿下，慕容家的势力，早晚都是君御霖的。”经过了了上一世，她知道，眼下，慕容城就已经和君御霖达成了交易。
君莫离心下惊讶，对面的女人不像是随口一说，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所谈的合作……
触及到男人变幻的神色，凤凉玥袖子一拢，清丽的声音颇为傲然，“慕容城的势力，早晚会变得一文不值，而我，才是殿下最大的助力！”
这话，可谓是十分大不敬了。有哪个女子，能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又说自己宗族会落败的！
君莫离开始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表面看起来倾城绝色，温婉的十分无害，却一旦狠厉起来，鬼畜都畏惧三分。
她此时一身傲气，即便是闲散的笑着，脸上的光芒也让人移不开眼，竟没有一丝想要质疑她。
但，他是君莫离，他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凤凉玥忽然一笑，神秘莫测，“我说我可以未卜先知殿下信不信？”
未卜先知？君莫离漠然的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那慕容小姐当初救了本王，也是因为未卜先知？”
绕到了这个话题，凤凉玥神色顿了下，不打算再深入说下去，这是她的秘密，这一世，她预知了许多别人不知的事情，还要利用这个复仇，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淡淡笑了下，“殿下说是就是了。”
就在君莫离要开口追问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仓促的敲门声，锦枝的声从门外传来，“小姐，夫人带人来了，马上就要进院子了，说是看到了有男人进了小姐的房间！”
凤凉玥神色一凛，唇畔的笑意有些冷，她这风华阁看来还叫人监视上了，她还大意的没有发现。
“殿下，还要委屈您怎么来的怎么再出去吧。”
君莫离没有立刻动作，看到女人神色并不慌乱，问道，“本王走了，镇国公夫人不会为难你？”
凤凉玥听了之后笑了，先在镇国公府里，能想要为难她，怕是没人有这个能力了。
“殿下放心，我无事。”
外面的凌乱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君莫离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从窗户飞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锦枝敲门之后里面也没反应，正纠结之时柳如眉就带人到了，她下意识的想要阻拦，“见过夫人，小姐已经歇息下了。”
话音儿还没落，就听啪的一声，脆生生的巴掌打在锦枝脸上，动手的是柳如眉身边带着的一个婆子。
刘婆是在府里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婆婆的人，因为是主母身边红人，在下人中的地位自然是不用说的。
锦枝挨了一巴掌，竟是一声没吭，只是愤愤的握住拳头，刘婆她是惹不起，更何况现在夫人也在。
“你一个小小奴婢，竟然敢如此和夫人说话？”
凤凉玥整理好了衣服，刚走到门前开门，就听到声响，紧接着听到刘婆的话，一把将门推开，果真看到锦枝在摇晃的火把下泛红的脸颊。
目光倏然落在刘婆身上，那紧锁的目光，十分凌厉，如有实质的刀锋一般。
“你不也是个小小奴婢？竟然敢在我房前大喊大叫？”
被凤凉玥呵斥了一句，刘婆只觉得浑身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眼睛都不敢直视对方。
不多时，背上衣襟就感觉到湿了。府里的人说的没错，大小姐的确是便了太多，根本和之前的温婉判若两人。
锦枝被凤凉玥叫到自己身后，然后抬眸看向柳如眉，声音发冷，“这么晚了，母亲带着这么多下人劳师动众的来我房间有何事？”
“我听人禀报，有男人从窗户翻进了你的房间，担心是什么贼人，伤着你就不好了。”
柳如眉在下人面前永远一副慈母形象，此时也说的就是为凤凉玥着想的意思，但在场的哪个心里不清楚，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凉玥冷笑了下，“我这是没有贼人，不如母亲去妹妹的房间看看？上次，那个贼人不就是在她的房间找到的吗？”
这话无形中一巴掌打在柳如眉脸上，让她的脸火烧火燎的，目光盯着凤凉玥恨不得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想到了上次的事情，让熙儿变成京城的笑话，她就更加恼怒，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慈母形象，手指着凤凉玥，“孽女，你竟然这么诟病你妹妹！说不定上次就是你故意诬陷的，来人，进去搜！”
今日来的都是柳如眉的心腹，而且都是些练家子，大概是见识过了凤凉玥的功夫之后，知道一般人是对付不了她。
凤凉玥站在门前，寸步不动，脸上笑意不甚轻蔑的看着想要靠近的人。


第三十四章 实在该打

凤凉玥不动，竟无一人敢靠近。
她唇角噙着一抹凉凉笑意，“我看今天谁敢踏进这屋子一步！”
柳如眉脸色红了青，青了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这个小蹄子竟然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气的额角突突直跳。
“真是反了，今日这屋子，搜定了！还不给我上，把大小姐请到一边去！”
柳如眉发怒，家丁不敢再犹豫，硬着头皮也要上，“大小姐，得罪了。”
说罢，围上来的家丁就要动手，凤凉玥岂会让他们碰到自己，不禁冷笑了一声，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够。
她侧身躲过一个家丁伸来的手，又快又准的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扭，咔嚓一声，就算如此嘈杂之中，也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谁还想要伤筋动骨，便再往前一步！”凤凉玥丝毫不乱的弗了弗手掌，美眸目光清浅，如碎月般沁凉。
那家丁的哀嚎声，让人寒意从脚底板往头顶蹿，哪个还敢动手，都僵硬住，不敢上前一步。
凤凉玥笑看柳如眉，“母亲，我如今是大皇子储妃，您浩浩荡荡的带人来我的院子捉男人，这是要败坏我的清誉，还是想要坏镇国公府的名誉？”
她看到对方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子，随即笑意更深更凉，“败坏镇国公府名誉的，有妹妹她一个人就够了……”
柳如眉被这一句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她嘴唇都发白，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凤凉玥，“孽畜！孽畜啊！你就这么想败坏你妹妹的名声！”
凤凉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事情真相如何，难道母亲不是最了解的吗？”
“你……！”柳如眉一口恶气攻心，忽然眼前一黑，人晃晃悠悠的就倒了下去。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就变成了一片兵荒马乱。
这柳如眉竟事生生被凤凉玥的给气晕了过去！刘婆大叫一声扑倒在柳如眉腿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大小姐，你怎么能将夫人气成这样……来人，快将夫人抬回去，赶紧找大夫……”
丫鬟们七手八脚将柳如眉抬着，后还是家丁去找了架子来抬。
凤凉玥听了刘婆的话，眉心蹙了下，寒厉的眸光看过去，“你是在指责我？”目光扫过锦枝脸上的红印，面目更加冷了。
“以下犯上，该打！”
刘婆显然没想到，夫人都已经被气晕过去，这大小姐还跟没事人一样，还要教训她，顿时仆人的那种忠心忽然就涌上心头。
“大小姐就算是要教训奴婢，奴婢也要说实话，若是老爷问起，奴婢会将今晚事情都告诉老爷。”
凤凉玥冷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刘婆仗着柳如眉的势，倒是猖狂的很。
“你要说什么是你的事，但你一个奴婢，先是动手打了我的丫鬟，又对我出言不逊，你说该当如何？”
此时柳如眉已经被抬走，刘婆心中咯噔一下，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但看大小姐的神色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了。
刚才还在地上打滚的人也被抬走，想到那折断的手臂，心里就一发寒。
“奴婢不该冲撞大小姐，请大小姐责罚。”刘婆咬牙说道。
凤凉玥挑了下眉，冷笑了下，她转变挺快，还懂得审时度势，想要忍辱负重么？
好啊！
“那你便跪在这，自罚二十巴掌吧，锦枝给她数着。我困了，进去睡了。”
锦枝挺直了腰板，再次见到小姐雷厉风行的一面，觉得自己不能给小姐下了脸面去，当下目光看过去，“刘婆，动手吧。”
刘婆咬牙，心里已经将锦枝骂了个几十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着的牙关都感觉到了血腥。
她在镇国公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折辱，此番，她必定铭记在心……
啪啪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发出脆生生的响声。锦枝知道这是小姐在为她出气，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刘婆扇自己巴掌。
最后一个巴掌扇完，刘婆的脸都肿了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刘婆站起来，死死盯了锦枝一眼，眼神中虽然想要隐藏的狠毒，因为情绪波动而外露，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
锦枝给自己壮了下胆子，说道，“赶紧走吧，别打扰了小姐休息。”
刘婆吞了一口嘴里血水，最后恨恨的看了一眼锦枝，离开了风华阁。
锦枝进去伺候凤凉玥，不小心撞到地上带血的纱布，立刻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
平复了一些之后上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日，受了伤？”
凤凉玥自己上药实在是难受，加上刚才教训家丁的动作大了些，伤口被撕扯开，又出了血，一动还疼。
正好锦枝已经撞见了，也就不再多做隐瞒，说道，“你帮我上药吧。”
将伤药瓶递到锦枝手里，这是君莫离走的时候留在桌上的，闻着成分，是上好的伤药。
锦枝小心翼翼的擦拭伤口，又上了药，细心的缠伤纱布，脸上细密的汗珠比凤凉玥还要多。
“小姐，您这伤，看着就疼。”
凤凉玥笑笑，“没事的，不过是皮外伤。”她就是怕锦枝胡思乱想才要瞒着她。
“小姐您以后要保重身子才是。”锦枝低头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凡是带血的，她都知道如何处理。
凤凉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没有多言，也无需嘱托，她知道锦枝不会说出去。
“我歇息了，明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她似是自言自语，上床侧躺下，避开后肩上的伤口。
按照前世的记忆，明日便是边境战事送来捷报之时，过不了几日，君子卿就要回来了……
柳如眉还未醒，慕容城从府外回来就听说了夜里发生的事情，刘婆算是添油加醋的好好告了凤凉玥一状。
慕容城气的一掌砸在桌上，震得茶壶茶盏铛啷啷直响。
“简直是胆大包天，看来还是老夫对她太过容忍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大，床上的柳如眉睁开了眼睛，看到慕容城的瞬间，人还没坐起来，眼泪就刷的流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给她驱邪

“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柳如眉哭诉，那声泪俱下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酸。
慕容城脸色铁青，看到柳如眉这个样子，只好敛了怒色去哄。
“放心，为夫不会让她嚣张太久的。”说罢，眼底一抹厉色划过。
柳如眉抹了一把眼泪，给底下人使了眼色，等她们都退下去之后说道，“老爷，我一直待凉玥如己出，她以前对我也尊重如母，可自从落水之后，就性情大变，您说，她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话，慕容城愣了下，也想起凤凉玥落水之前对自己尊敬爱戴，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净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当下心中有些动摇，他从不迷信，但这件事细想想实在是有些怪异。
柳如眉见到他神色犹豫，当下加了一把火，“不如请个道士来府里，不管有事没事，先看看再说，省的整日闹得家宅不宁。”
见到慕容城最终点头，她压低了眉眼，唇角快速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不管她有没有问题，到最后，决对让她身败名裂。
想要嫁给大皇子，那小蹄子还不配有这么好的命！
……
第二日，凤凉玥才吃了早膳，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她清眉一挑，露出讥讽之色，莫不又是柳如眉，一大早又来找晦气了？
她推门出去，果真不叫她失望，柳如眉一身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的站在院子里，似乎想要彰显她一家主母的身份似的，下巴扬着，看起来完全忘记了昨夜被气晕过去的事情。
“夫人，这院子的确有问题。”柳如眉身后站着一个身穿一身白色道服的男人说道。
凤凉玥看过去，此人长得一派凛然，可那眼神却总是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心浮不诚之人，穿了一身道服，也掩盖不住他那一身的俗气。
“不知道道长说的是什么问题？”
那道人一眼看到凤凉玥，原本在柳如眉身边信誓旦旦的表情忽然一顿，下意识的闪躲了下。
凤凉玥似笑非笑的样子，的确是有些让人心生惧意的。
柳如眉看到凤凉玥就恨得牙根都痒痒，她冷哼了一声，“道长说这宅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竟然就走到了你的院子里来。”
“哦？那可看出那不干净的东西是藏在这院中哪里？”
道长与柳如眉对了一下眼色，捻着下巴上一撮小胡子晃了晃脑袋，一边掐着手指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忽而凑近凤凉玥。
“啧……”
凤凉玥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就这么坦然地站着，任他在自己身边晃悠了几圈。
柳如眉故意不去看凤凉玥的眼神，总觉得这丫头如今的冰凌似的，太过锋利，划得人心里一颤。昨晚的事她还有些后怕，凤凉玥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随便就能够欺负的丫头片子了。
她拎着手绢也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捂着口鼻：“道长说得不错，我一进这院子啊就心气短闷，道长好好看看，若是真进了什么污秽之物，我奉了老爷的命令，可是要好好驱赶作法一番以除不详。”
“回夫人！”那道长像是发现什么似的高声道，对着柳如眉做了个礼：“经贫道探查一番，这满院子的妖邪之气正是来自于大小姐之身！”
“哦？”凤凉玥眯了眯眼，目光里带着些危险的气息，缓缓扫过柳如眉一众人，目光在她身边的刘婆脸上停留片刻。
刘婆颇为羞恼地抬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这是昨晚她自己扇的，到现在还没消肿下去。
那道长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柳如眉在后面推波助澜：“原来如此，那依照道长之间应该如何？”
她不动声色地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暗示事成之后好处不会少。
“贫道要作法驱邪，不过准备事物尚需时日，小姐身上的妖物妖气大盛，若不及时加以控制，怕是会伤人。”
道长挺了挺腰板儿说得振振有词煞有其事的，柳如眉顿时心中一阵爽快地喊道：“来人，将这妖物给我拿下！大小姐不幸被妖物蛊惑，为了大家的安全，现在现将大小姐关押以免伤及无辜。”
柳如眉身后跟来的一众侍卫听令便将凤凉玥团团围了起来，正要上前却被冲上前来的锦枝推开，她将凤凉玥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大小姐，马上就是大皇妃，你们一群下人还想动手不成！”
锦枝声音很高，但是其实小腿已经开始打颤，这样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若是凤凉玥只是慕容府的大小姐他们听夫人的命令捉拿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今她与许给了大皇子，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确实没资格去押她。
看见手下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柳如眉喊道：“窝囊废物！这是我慕容府，即是老爷吩咐下来清查妖邪自有老爷担着，再不济也有本夫人给你们担着，怕什么！”
她故意将声音提得很高，因为一番动静，周围也有不少围观的下人，聚在一边低声议论。
“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是妖物！怎能放过，说不定将来会祸国泱天下，到时候全天下都会跟着遭殃！”
凤凉玥平静地看着她，已然了解柳如是的目的。抓住她最好，抓不住凭白被扣上一顶祸国殃民的帽子，怕是以后在帝京少不了有人要对她指指点点的了。
“你们……你们别过来！”锦枝手上什么也没有，只是紧紧地将凤凉玥护在身后。
“锦枝，让开。”半天未曾开口的凤凉玥突然出声示意锦枝让开，她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一步一步走向柳如眉。
侍卫手上有长棍，她却视若无睹地走着，柳如眉想起她昨晚的举动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大声斥责：“你想如何？我是这慕容府的夫人，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是大皇子的未婚妻就能够为所欲为！”
她虽嘴上如此说，但是还是拉了一遍的刘婆挡在自己面前。
“你想干嘛！”刘婆也有些心虚地想要后退，脸显得有些臃肿搞笑，奈何退无可退只能硬着脖子上：“夫人要是少了一个毫毛，老爷回家你……你可是不好交代的！”


第三十六章 针锋相对

“对，她是慕容夫人。”凤凉玥突然笑了，笑容冰冷声音缓缓：“不知夫人请来的这位道士可不可靠，空口无凭就说将军府大小姐妖物附体，红口白牙诬陷未来的皇子妃，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倒是觉得夫人您身上邪气横行沾染妖物。”
“放肆！”柳如眉看她越来越近，急忙呵斥：“这本是人家法师之言！何故攀咬于我，我看你这妖物不除不行！你们还愣着干嘛，拿下！”
“我看谁敢！”
柳如眉的声音尖锐，但是凤凉玥冷呵了一声气势完全压制住了她。她豁然转头看向那位道长：“是你说我身上有妖物？”
她浑身的气息太冷冽，那道长看了一眼柳如眉，一不做二不休下定决心干脆一口咬定：“对！贫道出家之人自有约法，难道是诬陷你不成？！”
“你是哪儿来的道士？法号为何？！有何凭证有何说法！”她问得快，疾风骤雨一般雷霆之势，步步紧逼。
没等那道长说话凤凉玥便又接着发问：“拿不出证据便是空口诬陷，我看你是活腻了！我是这慕容将军府的大小姐，是皇上赐婚的大皇妃，是你这乡野道士沾染不起的人！你可知，诬陷我，是什么罪？你可知，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你可知！纵是有人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连着三问你可知，那道士一时语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柳如眉，凤凉玥也颇有兴趣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向柳如眉。
柳如眉心虚了一下，摆了两下手：“你……你看我干嘛！是你说的这里有邪气，我哪懂得这些！”
“我没有胡乱攀咬，你就是妖物！”道士嘴上虽然如是说，但是气势明显因为心虚不足：“慕容大小姐原本宽顺温厚，怎如你这般泼辣狠绝！定时趁着大小姐体虚之时乘虚而入！”
“我宽顺温厚？我泼辣狠绝？”凤凉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擒住了他的肩膀，膝盖用力一顶将那道士反手拿跪在地上，她捏着他的胳膊：“你确定我是妖物？”
“是——啊！”
凄厉惨绝的叫声响彻将军府的上空，哪位道士的手生生被扭脱臼了，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柳如眉更是惊得嘴都忘记合上。
并不在乎周围人是什么反应的凤凉玥拍了拍手：“现在呢？确定吗？”
“……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不知好歹，什么妖邪之物都是胡诌的，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饶命！”那道士疼得差点昏过去，拖着脱臼的手连忙磕头，脑袋撞在青石板上殷出了血。
周围的议论声伴随着那一声惨痛的尖叫彻底消失，连大喘气都不敢有一个。
“胡诌的？”凤凉玥敛了厉声恢复了一脸似笑非笑地神情，挑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柳如眉：“夫人找来的这道士看来不甚可靠啊，前头还有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节气，怎么现在就满口自己胡诌了？”
柳如眉一看这家伙这么软骨头墙头草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都不敢说话，饶是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凤凉玥会当中卸了人一只胳膊。
“还不将这江湖骗子扔出去？”凤凉玥好心地提醒愣在一边不敢有动作的那群下人。
僵在原地不敢动的一众下人找到离开的机会似的立马扑上前去将那道士拿下拖着就往外面走，他突然不甘心地嚷嚷着：“夫人！您说的话要算数，贫道这都是按着您要的说的！”
他被快速拖走，后面叫喊的一些也听得模糊。
凤凉玥看着柳如眉变幻莫测的脸色没说话，锦枝松了一口气，站在凤凉玥的身后提防地看着他们一群人。道士的话众人都听到了，但是却都选择性装作没有听见，大家都低着头，一时间场面僵持而安静。
“江湖骗子的话不要随便相信，不然容易闹笑话。”凤凉玥低头理了理刚刚被弄乱的衣袖，声音微凉带着警告的意味：“这种疯言疯语，以后还是少听的好。”
柳如眉原来的计划全部泡汤，恨恨不能自已，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击。
“您看……时辰不早了”她嘴角带笑看着柳如眉，善意地提醒。
既然是来驱邪的，现在这道士都说是他胡说的，那这一场就完全变成了闹剧，他们这戏班子也就该收场回去了。
“既然是那道士胡诌的，我回去一定会彻查严惩，还你一个公道。”带来的一众人还有慕容城身边的人，柳如眉也不想传到他的耳中，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凤凉玥隐约听到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既然如此，慢走不送。”凤凉玥径直让锦枝送客。
“日子还长着呢，马有失蹄，你还是小心着点儿。”柳如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甘心地咬着牙。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倒是您，怕是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她话说一半，语气轻巧，言下之意大家都明了。
现在的凤凉玥，时而浑身是刺，但想动她一分便会遍体鳞伤，时而有事一团棉花，你用尽全力的一圈被她轻松化解，还能适时再扎你两针。
锦枝看见柳如眉被噎，自然也是欣喜，上前去态度强硬，目光看着一众人：“我家小姐说了送客，你们莫不是要锦枝去沏茶在这儿用了午膳？”
“主子还在这，几时能轮到你说话了！”刘婆瞪着锦枝，但一看到她身后的凤凉玥声音变小了下去：“越发没有做下人的规矩了……”
“我自己的丫头自己管教，轮不到你。”凤凉玥语气微凉，扫了一眼刘婆。刘婆想起昨夜之事，脸上还隐隐作疼，却也不敢再造次，退到一边看柳如眉的颜色。
“好自为之。”柳如眉看向凤凉玥的眼色阴毒。
“承蒙关心，会的。”凤凉玥漫不经心接下话，人已经转身进屋，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第三十七章 他回来了

“请。”锦枝扯着笑做了个引人的动作。
柳如眉冷冷瞥了她一眼，挥了挥手：“我们走！”
眼瞅着他们走远了锦枝才小跑着回屋，根本就没有刚才那个淡定：“小姐您没事儿吧，吓得锦枝手心全是汗！”
她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看凤凉玥坐在桌边上千去倒茶。
“没事儿，疯狗而已。”凤凉玥垂眸看向手中的茶杯，目光中泛起厌恶，自己明明已经不想招惹他们慕容家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偌大将军府，当真容不下她。
锦枝点了点头：“咱们现在不用怕他们了，小姐您很快就是皇子妃了，不用受他们欺负了。”
“锦枝。”凤凉玥抬眼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婢女，放下茶杯道：“真正的不受欺负不是靠别人的保护，而是要学会也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我是皇子妃不错，他们或许忌惮我的身份，但若我还是当初软弱的我，一样会被欺负，说不定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我沾染了妖物，是不祥之人。”
看锦枝有些似懂非懂，凤凉玥也知道自己说深了，淡淡一笑：“没事儿，不过你说得不错，我们不用受他们欺负了。”
锦枝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小姐您明日的礼服刚刚送来，奴婢差点忘了，您看看明日穿什么去。”
“什么礼服？”凤凉玥一愣。
“明日二皇子回京了，皇上摆了庆功宴。”锦枝说起二皇子眼睛都要发光了：“二皇子这次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以前只知道人家说他医术才情名冠天下却不知道领兵打仗也这般厉害……”
他回来了吗？凤凉玥听到二皇子这个字眼微微有些发愣，眼前尽是他身中毒箭倒在自己眼前的场景，鼻尖仿佛都充斥了那一股血腥味。
锦枝说得不绝，回身一看凤凉玥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啊？”凤凉玥回过神来：“哦，没事儿，你把衣裳拿来我看看吧。”
锦枝疑惑地看着少有发愣走神的自家主子，但是还是听令去把为明日庆功宴准备的衣服都拿了过来。
“君子卿……”
轻声的话语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
文武百官分立左右，凤凉玥心中叹了一口气，这皇家的宴席还真是三天两头就摆一次啊。
“二皇子到！”悠长的一声传报之后，大殿正门缓缓而来一个身影，待到走近之后周围不住传来轻声的惊叹议论。
一身墨色银丝暗纹锦袍，白玉冠束了青丝三千，周身的璀璨汇聚在那惊艳了岁月的面容。
眉眼精致如画，却带了行云流水般的风流潇洒，眸子墨玉般。行走之间带起了一阵风，唇角带笑，如初春残雪绽花，只消一眼便醉于春风。
二皇子君子卿，世间墨玉公子之名，当他无二。
女眷们纷纷低声交流着，眼中尽是惊艳与羞涩，恨不得这位二皇子能看自己一眼。
或许是她的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君子卿突然便向凤凉玥站着的地方看过来。
他看进了一双沉黑清冷的眸子，那眸子极美。因为是庆功宴，她今日是一袭红色华裳，那一抹惊艳的红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明明是妖冶的颜色，却在那样的眸子下显得淡漠清丽。
君子卿看向她的眼神略带疑惑，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抽了一下，凤凉玥将视线从君子卿身上调开，却正好撞上另一人的视线。
君御霖看着她，目光森冷，突然勾唇一笑，笑意嘲弄。
凤凉玥微抿着唇，不避不惧，目光平静，心里却是恨意交织，密密麻麻。那日的事之后，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空中相逢的目光火药味颇浓，带着探视与警告的意味。
“儿臣拜见父皇。”收回疑惑地眼神，君子卿对着皇上行礼，汇报了此次的战况。
庆功宴上无非是歌舞酒笙，到了后面，众人都是微醺，皇上身子不适便先退了，没了上头的压力，一众臣子们也就放开了许多。
众人聚在一起喝酒谈天，劝酒做赋，倒是比先前热闹不少。
凤凉玥本来也不认识什么世家闺秀，那些小姐们今日的话题少不了围绕着几位皇子，她便带了锦枝走出去，席间温酒浊气，走出来倒是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难得今日慕容熙没有想着办法刁难于她，也算落得一身清闲。
晚风微凉，她站在离正殿不远的石桥上，桥边点了灯火，隐约能看见水中的锦鲤。
锦枝拿来了喂鱼的鱼食，凤凉玥靠着桥边，发丝顺着肩垂下，灯烛重影之间显得温婉。
“慕容小姐？”
听到声音凤凉玥正要转头，肩上一重，一件轻裘披风搭在肩上，毫光璀璨，衬着昏黄的灯火更显名贵。
君子卿搭上披风之后礼貌地拉开距离，微笑说：“这儿的锦鲤比较少，若是喜欢下次去寿华宫的翠池看。”
他也是出来走走，没想到就看到一抹红色身姿悠悠，心念一动，等反应过来，披风已经搭在了她的身上。
凤凉玥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什么不在席间反而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没想到却说了这个，他以为自己喜欢锦鲤？
身后的锦枝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下，凤凉玥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那些记忆的缘故，纵使这一世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殿下喜欢锦鲤？”
君子卿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多喜欢，万物生灵都有灵性，只是欣赏罢了。”
凤凉玥看着他，灯光之下的侧颜温和似玉。
晚间的风微凉，但是肩上的披风还带着他身上的暖意，那样一个人，仿佛对谁都带着一众温和的善意，却又能够恰好地保持住距离。
或许是常年接触药材的缘故，与他人身上的熏香不同，君子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清雅好闻。
“这一战很顺利。”安静下来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凤凉玥没话找话。
“不。”
“恩？”她疑惑地看过去。


第三十八章 拿话点拨

“大家看见的胜利，只是血肉想搏之后还有人能够站起来的一方罢了，战争本来就没有胜利，不过还好，捍卫疆土便是保住了天下的百姓。”
他话语很轻，那黄沙白骨的厮杀有些轻描淡写，但是其中分量确实千钧之重。
“二皇兄。”
这声音让凤凉玥眉头一跳，桥头，君莫离和君御霖身后跟着一批人，众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各不相同，有疑惑猜忌，有嫉妒羡慕。
“皇兄，三皇弟。”君子卿打了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我倒是想问二皇兄怎么跟咱们未来的大皇子妃在这儿谈天说地呢，看来这九曲桥是散步的好去处，没想到二皇兄与慕容小姐先到了。”
君御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凤凉玥，语气轻松，仿佛说的只是玩笑话，但是听着的人确实眼皮跳了几跳。
未成婚的皇子妃与另一位皇子桥上散步，这其中怕是不会如此简单。
各人心中都有着算盘，君莫离的目光却轻飘地落在凤凉玥的肩上。他不过是宫宴来晚了一步，见到，却是已身边有人……
凤凉玥后者后知后觉地脱下披风拿在手里，但是此刻递还给君子卿也不是。
她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显得有点儿多余，祸从口出，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姐姐跟二殿下的关系真是好啊，这周围灯火也是昏暗……”慕容熙却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出声，声音调笑。
君御霖刚刚说的话只是暗中点了点，慕容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马就跳出来明嘲暗讽，君御霖看了她一眼，目光微沉。
“请这位小姐说话慎重。”君子卿微微皱眉看向慕容熙：“慕容小姐是大皇兄的未婚妻，如此言语，怕是不甚妥当。”
说罢他看向君莫离：“臣弟正想去告知兄长慕容小姐独自在此处，也免得皇兄再去别去找。”
这话说得巧妙，简而言之就是是君莫离让他过来的，而两人刚刚见上他们一大帮人就来了，关系清得干净，也顺便算是驳了慕容熙的话。
“慕容二小姐说话确实失了分寸。”君御霖此话一出慕容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但是也只能咬着下唇勉为其难道歉。
“是我想多了……给殿下和姐姐赔罪。”慕容熙眼中尽是不甘地瞪了凤凉玥一眼。
至少三个皇子明面上都帮着凤凉玥，慕容熙这次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本想着帮腔君御霖能够换来青睐，没想到弄巧成拙。
身后传来低低的嗤笑声，帝京世家子女，相交多为利益牵绊，攀比之心向来不歇。慕容熙吃了瘪，不少人都偷着乐，有的本来就不对盘的干脆就明面上笑出了声。
慕容熙转身瞪了她们一眼，站在君御霖身边不发一言，心中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君御霖的心思却全然不然她身上，他看着凤凉玥眯了眯眼睛，其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凤鸢骨血母仪天下，他对这种东西想来似信非信，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的存在或许真的会给将来的路埋下阻碍。
上次突然出现相救的黑衣人，相护于她马上要成亲的君莫离，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的老二，她身边围绕着的人似乎隐约都与未来的皇位之争有关。
此女，不得不防。
既然得不到的东西，还是毁掉比较安心，毕竟这样的一个女子，天远路长，后患无穷。
“此处灯烛之光朦胧，锦鲤潜游，倒是美景。”君子卿看一大帮人愣愣地站着淡淡一笑，众人听后也纷纷在河边赏着那一片黑沉之中不时闪动着的层层微澜。
君御霖没有动，突然微微侧头看向慕容熙，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
“这儿的水下藻荇交杂，水又深，慕容小姐小心点。”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在慕容熙听来确实难得的温柔，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抬头看着君御霖，眸子里面闪着光：“殿下，……您——”
“也多关照一下你姐姐。”君御霖嘴角有一抹笑，只是笑意微凉。
慕容熙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心中的暖意感动一顺便被冰封，凤凉玥！又是凤凉玥！
她看向凤凉玥的眸子中燃了一团火，现在那一股火苗就像是被浇了油似的突然就蹿成了一条火龙，越燃越高，最后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覆盖，烧成灰烬。
慕容熙双手紧捏成拳头，牙齿磨得响，死死地盯着走到河边的凤凉玥，看她笑意浅浅跟君子卿和君莫离说着话，眼中恨意更甚。
突然，她眸光一闪，看着就在河岸边上几步之遥的凤凉玥。
刚刚君御霖说这河中水草杂乱水又深，万一……
有的东西，只是在一念之间，只需要在耳边轻轻地吹一阵风，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丝丝暖风，接踵而来的确实呼啸的能将人的理智全部湮灭在那铺天盖地的风浪之中。
君御霖垂眸抬手捻着手指，并没有打算上前去，他转而到另外一边，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不发一言。
这边，凤凉玥有些头疼，一众人围上来，她本来来这儿就是为了图一清净，现在倒好，干脆就是宴会上一般的人都转移到这儿来黑灯瞎火地赏锦鲤了。
她还得跟周围的人一言一句聊着天，君莫离一言不发地拿过她手中的披风，也只是拿着并没有递还给君子卿，周围的人或以为那披风是他的。
他们一群人都聚在一起根本没有人注意身后慢慢走近的的慕容熙。
“啊！”走在凤凉玥身后的慕容熙突然脚下一滑便扑了出去，正好撞到了正前方的凤凉玥，她惊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慕容熙脸上是大惊失色，但是手下是早已经续好了力度。
“小心！”已经有女子惊叫了起来，大家都能看到凤凉玥被撞得身子歪了出去。
凤凉玥眸色闪过一丝惊诧，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做出了反应，她没有试图平稳自己的身体而是抬手死死就拉住了慕容熙的袖子……


第三十九章 授受不亲

君莫离眼疾手快地想要去拉住她，但是慕容熙撞过来的冲力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拉住。
“扑通——扑通扑通！”
连着三声落水声，凤凉玥来着慕容熙，君莫离拉着凤凉玥，三个人一起跌入了水中。
现在天气面前还算是和暖，但是入夜里已经开始有丝丝缕缕浸入肌骨的凉意，更何况是入了水中。河水算不上是冰凉刺骨，但是还是冷得凤凉玥打了个寒颤。
她有内力在身，这种冰冷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凤凉玥虽然不会凫水，但是似乎就这么静着也沉不下去，君莫离一手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话像是安抚：“没事儿，我救你上去。”
“救命！救我！”慕容熙本来是会凫水的，但是可能一时太慌张了一直在胡乱的挣扎叫喊，被水灌了好几下，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她一边挣扎着，全身上下都被水浸湿了，头发散乱，衣裳泡在水里。
“小姐！快救救我们小姐！”锦枝一下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也顾不上礼节拉着君子卿的衣袖跪下求着：“三皇子快救救我们小姐。”
君子卿给她搀扶起来：“没事儿，大殿下已经去救了，没事的，你先起来。”
凤凉玥一边仰着头努力让自己浮在水面上，一边冷冷看着慕容熙，河边都是草地，又不是光滑的石板，她会就这么正好摔倒给她推出去？慕容熙今日的办法越发蠢了，居然妄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推入河中淹死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找到了最远处靠着一刻柳树好以整暇地看戏的君御霖，目光相对，他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缓缓而下。
凤凉玥皱了皱眉，垂眸之后，耳后突然红了——水中她浑身都湿透了，夏末的衣裳本就轻薄，被水一浸曲线毕露，胸前曼妙的弧度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她抬手将发拨到了胸前，一手拨水，一手挡住无边春色。
君御霖调开目光看到那边胡乱叫唤着的慕容熙眼中尽是鄙夷轻蔑，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令人心寒：“蠢货。”
三人跌入河中的位置好在离河岸不远，侍卫找来了木棍递到了凤凉玥的手中。
“我没事儿，你去救她吧。”凤凉玥对于他将自己揽在怀中的这个姿势不是很满意，看了一眼终于缓过劲大喘气的慕容熙，虽然她真的很想就让她干脆就这么死了。
“男女授受不亲。”君莫离淡淡回了一句，伸手去抓住棍子。
后来的侍卫已经跳水去救慕容熙，凤凉玥垂着眉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女的。”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她偏头看去，君莫离的脸上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
两人划到岸边，一只手向着凤凉玥伸出来。那只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地很是干净，指尖有淡淡的药香。
“慕容小姐受惊了。”君子卿皱着眉头伸出手，姿态之中隐约有几分不容抗拒的感觉。
凤凉玥抿了抿唇，拉着另外一边锦枝伸过来的手上岸。她拨弄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看向水里有些发疯的慕容熙：“慕容小姐确实受惊了，三皇子倒是处变不惊。”
她一句话，众人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柳树下的君御霖，后者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后终于走过来，他看了一眼凤凉玥，却转身伸手像慕容熙：“上来吧，当心着凉。”
慕容熙有些愣愣地看着君御霖，有些受宠若惊地伸手让他拉自己。
凤凉玥低头拧了拧衣角的水，锦枝上前，脸上还挂着眼泪拉着她破涕为笑：“小姐您没事儿就好，吓死锦枝了！”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凤凉玥点了点锦枝的额头：“快别哭了，妆都花了。”
锦枝笑着擦了擦眼泪，又搀着凤凉玥：“这身湿衣服要马上换下来，不然这晚风一吹倒是后怕是会染上风寒，您还有不到半月就要大婚了，要是染病了可怎么办。”
“没事儿就好，虚惊一场。”君子卿递了自己的手绢给凤凉玥：“宴会也快结束了，还是快送两位小姐回家去吧，把湿衣服换了，吩咐厨房煮一下姜茶暖身，别落下病了。”
凤凉玥侧身行礼，似乎没有看见递过来的手绢：“既如此，凉玥便先回去了。”
慕容熙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会摔一跤，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狼狈。刚刚她的脚被水草缠住，差一点就喘不上来气了。
她吓得脸色煞白，看向只是湿身的凤凉玥目光森森。
每次都是因为她，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世界上消失？
她看向凤凉玥的眼神恨意明显，头上还有着漂在水中的落叶，脸上化的颜妆此时也是被水化得一塌糊涂，脸上五颜六色的，倒像是唱戏出来的。
周围有同情之后低压着的笑声，慕容熙恼意上来却也无处发火，确实是她自己倒地跟着凤凉玥落入水中的，也没办法怪她拉自己的拿一下。
越想心中的怒火与委屈越甚，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叫上身边的丫鬟：“回去！”
“是，小姐……”那丫头也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身，只能低着头小跑着跟在慕容熙身后。
“我送你。”君莫离拿着刚刚君子卿的披风给她搭上，垂着眸子，唇色有些苍白：“慕容二小姐那边有三弟照料，大家都散了吧。”
“我自己来。”凤凉玥自己抬手去接披风，相触的手一愣，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凉，似乎刚刚自己碰到的是寒玉。
君莫离倒是神色不变地收回了手，突然转身掩唇轻咳了一声，声音极轻，但是还是让凤凉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我自己可以回去，车马就在宫门外，殿下也早点回去更换衣服吧。”
“我送你回去。”君莫离只是淡淡重复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对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就先走了，锦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凤凉玥，小声地说：“小姐……我们跟不跟过去啊……”


第四十章 戏做全套

“……走吧。”凤凉玥眼前闪过他脸色不好的样子，想着京中传闻大皇子身子有旧疾而且一直都没怎么好过，刚刚河水冰凉，他这种身子弱的人很有可能会再添新病，于是拜别了一众人也跟着走了去。
君子卿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未递出去的手绢，神色莫名。
“二哥怎么了？”君御霖背手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走到君子卿的身边问：“皇兄对咱们未来的皇嫂很是上心呢。”
他话里有话，君子卿却顾若罔闻，收起手绢：“不早了，本王先回家了。”
说罢竟也走了，闹剧一场就这么平静迅速地收场，周围的人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庆功宴的三位主角都走了两位，再看留下来的君御霖，都面面相觑没有上前搭话。
马车晃晃悠悠地从宫门外驶去，君莫离的府邸与镇国将军府相隔了整整十几条街，他去送她于自己回府基本上算是背道而驰。
车厢内本算宽敞，但是两人对坐还是免不了双膝相碰。
“殿下没事儿吧。”凤凉玥看了看他不太好看得脸色：“我没什么大碍，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去吧，真的不必送我。”
君莫离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清冷，随后缓缓开口：“我送自己的未婚妻回家有什么不妥吗？”
他似乎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虽然好像确实是理所应当的。
凤凉玥眨了眨眼睛：“殿下，我们之间……”
“是合作。”君莫离想也没想就接下去，他闭上眼睛靠着，神情有些疲惫：“所以，既然是演戏，一个好的戏，就应该能够让别人相信。”
他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凤凉玥一时竟无法反驳，她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车厢里的气氛安静地诡异，君莫离皱了皱眉眉头看起来有些难受，凤凉玥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轻声叫了叫：“殿下？”
“恩……”
回应她的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感觉到不对劲的凤凉玥抬手凑到了他的额前，手背还没有贴上去就能感觉到那灼人的热度。
身子这么弱还喜欢逞强救人……凤凉玥看着双眼紧闭的某人，难得暗自吐槽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之后掀开了车帘子：“青禾！”
“在，小姐叫属下何事。”青禾在外面应声，锦枝也上前询问。
“你们殿下发烧了，先不要送我了，先去王府。”凤凉玥看着现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也不会很远，王府里面一般都有大夫，拖久了到时候真的烧起来怕是会出事。
青禾迟疑了一下：“可是殿下交代了无论如何先将您送回府……”
“你们殿下的命重要还是他说的话重要？”凤凉玥冷声问道。
“殿下的命自然重要……可是……”青禾也有些犹豫不定，就在此时君莫离突然转醒。
“先送你回去，死不了。”他声音都比平时软绵无力了许多，还带了几分风寒发烧的沙哑，挥了挥手让青禾退下，吩咐车夫：“那就赶的快些。”
这家伙固执地让凤凉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将军府也是有大夫，总之先看病比较重要。她还是不放心地去探君莫离的温度，手刚刚伸过去就被挡开。
湿了的头发散落在额前，这时候看，那一张脸简直白得有些骇人，唇色全无，若不是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凤凉玥都要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具尸体了。
马车跑快了之后车子颠地让人难受，下车的时候凤凉玥忍住心头的恶心，叫了青禾：“送回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担待不起，先在府里带着看完大夫再说。”
“是……”青禾自然也看得出君莫离现在烧得正难受，回王府还有好长的一段路，途中要是出了什么变故他确实担当不起。于是便上前去扶着君莫离跟着凤凉玥进王府，进了大门刚刚走了没几步就被拦下。
“呦！站住！”刘婆带着一群婆子正好走过，看见凤凉玥还有身后不知身份的男子眼睛都直了，连忙吩咐人去叫了柳如眉，自己带着人便堵了过去。
这声音隔着大老远凤凉玥就知道是谁，没有理会带着青禾往前走，谁知道刘婆带着人拦在了自己面前。
“我的大小姐啊！您怎么回府还带了个男人啊，这浑身怎么还湿透了呢！”
“让开。”凤凉玥不想与她在这里多费口舌，锦枝已经去找大夫了，身后的君莫离似乎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整个人都靠在青禾的背上。
她目光扫过刘婆，刘婆仰着的头硬是缩了几分，嗓门也没之前大，但是还是叉着腰：“咱们将军府想来清白，小姐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不为慕容家的名声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名声考虑，您这大半夜带着一个野男人就要回自己的院子，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说我们慕容府的小姐都是这样的水性杨花呢！”
她说着，身后的一众婆子也都帮忙跟着腔。
“放肆！”
“哎呦哈哈哈！”刘婆笑得前仰后合：“还敢说我放肆，我看你才大大的放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野小子能撒野的？你不会以为爬上了小姐的床就——”
“啪！”
清脆的巴掌成功让刘婆闭上了嘴，凤凉玥目光微凉看着她：“我想你是忘记了该怎么跟我说话了吧？记性不好的话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
刘婆努着嘴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脸，当下也不敢再嚷嚷，但是还是拦着路：“陌生男子进入府中后院，我难道不该过问吗？一会儿夫人就来了，夫人自会处置！”
“我说让开。”她一步走上前，刘婆退了两步，凤凉玥再向前一步，刘婆又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
一众人乌央乌央便赶了过来，没想懂啊除了柳如眉，慕容城也过来了。
“老爷，夫人！小姐带着陌生男子要进后院，奴婢不过关心过问了几句……小姐……小姐便打了奴婢一巴掌！”
哦？倒是学会告黑状装委屈了？
凤凉玥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婆，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装委屈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第四十一章 殿下在此

慕容城和柳如眉倒是一身礼服，想来也是刚刚到家。
“恩？”慕容城看着凤凉玥，这个野丫头还真的是会招惹事情让他头疼。
“还不止一个呢！”柳如眉眼尖地指着凤凉玥身后的青禾还有君莫离。
慕容城看过去，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君莫离趴着看不清脸倒是没关系，但是青禾他还是认识的，那背上背的就是……
柳如眉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就想抓住凤凉玥不放：“老爷，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得不知检点——”
“够了！”慕容城突然出声呵斥，吓了柳如眉一跳。
“这位是殿下！”慕容城黑着脸说话，看着凤凉玥：“殿下怎么会在此地。”
“我家殿下生病了，大小姐说府上有大夫，便先来此医治。”青禾微皱着眉头：“将军若是不便……”
“方便方便！”慕容城哪里敢说不方便：“赶紧去把大夫请过来给殿下看病。”
柳如眉也自知理亏没有说话，瞪了一眼身边的刘婆，刘婆捂着脸，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边请……”慕容城亲自引路，青禾扶着君莫离过去，凤凉玥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慕容城转身看了她一眼：“先去把衣服换了，这样成什么样子。”
……
“大夫，我们殿下如何了？”青禾站在床边问诊完脉的大夫。
“风寒发烧，现在要祛热御寒，小人这药方子抓服，每次早晚两次即可。”
凤凉玥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君莫离，之前倒是觉得他似乎总能化险为夷，没想到一场风寒就倒下了。
“我去煎药。”锦枝手脚勤快地拿过药单子，府里有自己的小药库，因此也方便许多。
“殿下不知何时能醒，不如就在府上住下吧。”青禾虽是下人，此刻去代表了君莫离，慕容城说话的态度也十分客气：“我这就命人将这院落整理出来让殿下住。”
“那就麻烦慕容大人了。”
他们在哪儿寒暄客套，不一会儿慕容城便带着满脸不敢的柳如眉离开了，刘婆看见凤凉玥都绕远了走，脸上的红痕还在有几分滑稽。
凤凉玥看了看床上的人，接过青禾手中的毛巾：“你平日里很少这般照顾你们殿下吧。”
青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殿下周身事物都有婢女伺候，青禾只负责外事……确实不太会照顾人来的。”
青禾端来了铜盆，里面是清凉的井水，凤凉玥将毛巾浸没之后再拿起拧个半干，然后搭在君莫离的额前。
这种事本来她做也不合适，但慕容城虽然表面上说的是好好照顾君莫离，但是慕容家是站在三皇子君御霖那边的，若是表现得太热切，他自己也没有办法跟君御霖交代。
入夜已深，月色淡白微凉，透过窗纱洒落一地。
床上的人已经退烧了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凤凉玥轻缓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得时候觉得身子坐久了动一下就感觉就跟生锈了似的，行动起来都觉得迟缓了许多。
“小姐，锦枝来吧，您先去休息吧。”锦枝看凤凉玥已经有些倦怠的神色上前接过毛巾：“有我和青禾在殿下不会有事的。”
“若是晚间有什么事儿，紧急去找张大夫就好。”凤凉玥也没有勉强，看了一眼正睡的香的君莫离便转身走了。
……
翌日清早，晨曦刺破雾霭。
凤凉玥刚刚醒来锦枝就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小姐，殿下走了。”
“走了？”她愣了一下，本来还想早起去看看他病情如何了，既然走了，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锦枝，待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吧。”
锦枝拧干了毛巾递给凤凉玥：“小姐是要出门吗？那锦枝先去准备一下。”
“不用，”凤凉玥叫住了她，接过毛巾洗脸：“只是出去透透气，没什么要准备的，你带些银两，就咱们两个。”
用过早膳，两人一路步行到了花石街，这是帝京最热闹的一条街，各种各样的玩意儿物件都有，都是世家公子小姐们喜欢来逛的地方。
“小姐今日怎么想着出来逛街呀？”锦枝腰上挂着两袋银子，心情颇好，街上人群息壤吆喝声也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出来图个清净。”凤凉玥难得也笑得，笑容淡地像是一阵风，忽而就远去了，无法触摸也抓不住。
她今日一袭月牙白的裙装，很是素雅。本想男装出门会方便一些，但是转念一想到时候被抓着扯什么没有大家小姐的仪容又被叨烦地头疼，索性也就不换了。
“那倒是，在家里说不定夫人又要来找茬了，要么就是二小姐……”锦枝手上拿着买的一些东西跟在凤凉玥身后念叨，随后笑道：“不过现在他们也不敢随便欺负小姐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路看一路走着，凤凉玥的目光被一个摊子吸引了过去，那是个买糖人的摊子，悠长的回忆就像是那被拉丝牵扯的糖水一样纤长。
她自小就没怎么吃过好的，更别说是什么瓜子零食一类的东西，只依稀有一次家里面似乎来了客人，她也只是看着大厨房的厨娘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自己猜测的。那个时候，有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跑进了她住的偏僻的院子，两人玩了一会儿，他便拉着她从一处矮墙翻爬出去。
两人一路来到街上，凤凉玥看着那糖人腿都有些走不动了，那个人用自己的玉腰坠换了两个，两人一路玩儿一路吃，凤凉玥觉得，那个下午，似乎是在那漫长的一生中难得回忆起来是带着甜味的。
当然，回家之后不出所料地被慕容城揍了一顿，罚跪了一个晚上，还抄了半个月的书。
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时光将记忆磨得斑驳不清，就连音容笑貌都似乎记不大清，只隐约觉得，那该是个温柔的人吧。
只是当时年少不懂事，单单觉得那糖人比只能看的腰坠值钱许多，现在想想那个腰坠怕是都能买个上万根糖葫芦了。


第四十二章 街遇小贼

“小姐您笑什么呢？想到开心得事儿了？”锦枝看着凤凉玥，后者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啊？没事儿，想到小时候吃过糖人，还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锦枝点了点头：“小姐喜欢的话，不如咱们去买吧！”
糖人摊子周围围着一群小孩儿，也不买，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糖汁就这么慢慢地凝固，人都说民间手艺人，一柄铁勺一勺糖汁，各种模样的人景都勾画出来。
本以为凤凉玥不会同意，没想到她竟然点了点头，自己就先走过去了，锦枝也是一愣，但是还是很快地跟上去。
“呦，小姐!您看看喜欢什么，小人啥都能画。”摊贩看两人的穿着眼睛都亮了，搓着手弯着腰：“你看着兔子多可爱，还有这鹿……”
摊贩自顾自的介绍着，摊子边蹲着的小孩子都仰着头看着凤凉玥，她认真思考了很久拿了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似乎是在笑，近乎透明的糖人在日光下闪着光。锦枝也拿了一个玉兔的，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着。
“小姐您不吃吗？”锦枝咬着糖人看只是拿着看的凤凉玥。
凤凉玥凑近咬了一点儿，糖很甜，甜得有些发腻，不是麦芽糖的那种味道，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一种甜味，没有其他味道，口腔里面似乎都被这种甜味填充了。
并不是很好吃，凤凉玥舔了舔嘴唇上沾到的糖汁，转动着手中的签子，并没有打算再吃。
有的东西还是只存在在记忆力好，她本不很喜欢吃甜口的东西，或许脑海中残存的那种美妙的味道并不是糖的味道。
“啊！”
突然人群中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得飞快，突然一下子撞上了锦枝，锦枝惊呼一声，好在凤凉玥将她及时拉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没事儿吧。”凤凉玥扶着锦枝起来，锦枝反应过来之后摸向自己的腰间：“银子！银子被偷了！”
凤凉玥眉头一凝，但是也没有去追，确定锦枝没有受伤之后把手上的东西给她并交代：“你去前面的茶馆等我，我待会儿来找你。”
说完拔腿就跑，好在刚刚那小孩冲过一波街上的人也没有这么挤了，那小孩身子灵活，窜入一处巷子就左拐右拐地竟然就消失不见了。
凤凉玥跟了一会儿停下了脚步。这周围巷子最是多，弯弯绕绕的很是难找，虽然人是往这边进去了，但是现在却是连身影偶读看不见了。
那小孩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但是手法看干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一次两次了，肯定是惯偷。凤凉玥皱着眉头匀了一下呼吸，拍了拍刚刚翻墙手上的灰：“居然让他给跑了。”
“找得到吗？”下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她低头，正好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君子卿。
“殿下？”凤凉玥略微惊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跟着自己来的？
或许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君子卿淡淡一笑：“我正好路过看见你被偷了。”
“准确来说，是抢。”凤凉玥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那些银两，只是那么小个孩子就干青天白日地撞到人抢钱，抓不到人她心中总觉得有些膈应地慌。
君子卿仰着头看着站在墙上的她，突然笑出声来：“之前倒是对慕容小姐的武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凤凉玥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穿着碍手碍脚的裙子却姿势还算潇洒地站在墙头抓小贼，这帝京怕是再没有哪家小姐能够干得出这样的事儿了吧。
眼前天青一片，君子卿一个纵身上来将她带了下去放在马上，轻声道：“帮我照看一下阿泽，我一会儿就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面似撒了一把金末似的闪着光，星辰璀璨。
正这样想着，之间那青色的身影几个纵跃之间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哎！唉……”刚刚想叫住他的凤凉玥还没来得及就已经看不见他人了，看了看身下得马，有点发怔地伸出手抚了抚马。
这马的眼睛很漂亮，毛色也很纯粹。她摸上去那马儿似有灵性一般扭了扭头，温顺地任她抚摸。
“阿泽……你主子还真是让人头疼啊……”她有些自言自语地说着。
等了大概是半天，君子卿回来了，不会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儿，凤凉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刚刚抢钱的那个小孩子。她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停在那孩子没有穿鞋子的脚上，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看看少了没有。”君子卿将一个锦袋递给凤凉玥，转头看向那个小孩子指了指她：“给这个姐姐认错。”
“……对不起。”那小孩看着君子卿又看了看凤凉玥，开口的时候凤凉玥还是愣了一下，这声音脆生生的分明就是个小女孩儿。
她道完歉，然后又转头看着君子卿，那一双眼睛很特别，黑白分明的，明明有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凤凉玥看着她沉吟了一下之后翻身下马。
“她是因为家里母亲生病还有一个妹妹才偷的东西，是想给母亲买药的。”君子卿牵着阿泽对凤凉玥解释道：“已经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下一次了。”
“生病不是你能够偷钱的理由。”凤凉玥走到她面前并没有有蹲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她瘦得就像是个纸片，感觉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给折断。脸很瘦小，愈发衬得那双眼睛大。
那孩子仰着头看向凤凉玥，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面有几分倔强。
头发应该是很久没有洗了，本来就相是剪过的，短而杂乱地堆在头顶。浑身都黑乎乎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谁的大了好多，胡乱地拿个绳子当做腰带绑着，脚丫子上面也是起了薄薄的茧子。
“你知不知道偷钱是要被送官坐牢的。”凤凉玥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微凉，一字一句，君子卿本来在抚摸着阿泽，听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愣，神色不明地看向那个女孩儿，缓缓出声：“她还小。”


第四十三章 赔了自己

“但是你其实知道对不对，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母亲用你偷来的钱治病，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了这钱的来处还能安心吗？”凤凉玥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如果今天你被别人抓到，将你抓走，你母亲和妹妹又去哪里找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但是君子卿总觉得与小孩儿说这些话重了。
终于，那个小女孩儿垂下头，动了动嘴唇，半天之后还是只说了一声：“你要是抓我回去……能不能让我先去跟母亲说一声……”
看着她的头顶，终于，凤凉玥叹了一口气，她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草。”声音轻若细蚊。
“你不光偷了我的钱，还撞倒了人，你准备怎么赔我？”
“……我把我自己卖给你。”
“你觉得你自己值多少钱？”
“那我帮你干活抵债。”
“恩……这个行，那你娘和妹妹怎么办？”
“……不知道”
“这样，你帮我干活，我出钱给你娘治病，让你妹妹过好日子。”
“……行。”
君子卿在她们身后默默听着这看似正经但是又十分荒唐的对话，凤凉玥再跟一个小孩子讨价还价，而一个小女孩儿冷静地将自己卖出去。
他看着凤凉玥，她蹲在地上，看那小女孩儿的时候得微微仰着头，目光平静而带着些许暖意。有的人，笑意暖暖地面对所有人，但是其实那颗心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装；但是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似乎疏离冷淡，实际上却有一颗能够再寒冬温暖他人的心。
两人商量了好一阵，终于达成了协议似的。
凤凉玥站起来，牵着那小女孩儿的手看向君子卿：“今日之事多谢殿下了，耽误了殿下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儿，本来我也是出来逛逛。”君子卿淡淡一笑看着她们两人：“不如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去吧。”
“先去看看锦枝，她还一个人在客栈等我呢。”凤凉玥也不好说直接就散了吧，毕竟小草还是君子卿帮忙抓着的。
君子卿牵着马，凤凉玥牵着小草走在一边，若不是小草浑身脏兮兮的，都有人觉得这是一家三口出来逛街。
锦枝在客栈门口探着头望，她身上还好还有一袋碎银子，不然怕是会被店小二给赶出来。看见凤凉玥的会后锦枝立马挥着手跑上前去：“小姐！小姐我在这儿呢！”
“恩，”凤凉玥低头看了一眼小草：“给这个姐姐道歉。”
“对不起。”小草看着锦枝，突然看见了她拿在手里的糖人，目光有些直勾勾的，随后强迫着自己将头扭在一边。
“就只她偷了钱对不对！”锦枝气不打一路来：“你居然还敢回来，被抓着了吧！看我不把你去送官，小小年纪不学好你。”
“锦枝，没事儿了，先进去坐下来说。”凤凉玥叫住锦枝，看了一眼君子卿：“殿下不介意的话便一起吃顿饭吧。”
君子卿点了点头，已经有眼神尖的店小二上前为他牵马，嘴皮子也是十分利索：“客观您里面儿请，我们店好吃的那是应有尽有，楼上有雅阁包间，几位里面请！”
“锦枝去买个糖人回来，东西给我吧。”凤凉玥伸手，对着锦枝使了个眼色。
锦枝看了一眼小草扁了扁嘴，抱着手里的东西：“没关系，锦枝拿得下，小姐你们先进去吧。”
“给我吧，你快去快回。”凤凉玥看着她的表情淡淡一笑拿过包裹，带着小草跟着君子卿走了进去，几人进了一个雅阁，其实也不是单独的房间，只是用精致的屏风隔开，比楼下大堂确实安静了许多。
“小草这个名字不好。”凤凉玥翻了翻包裹，里面有糖炒栗子递给她：“去我那儿要换个名字。”
“不换。”小草不客气地接过糖炒栗子，却没有答应凤凉玥：“娘说了，名字是父母给的，随便换名字是不孝。”
这性子倒是耿直，就像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带着几分倔强，一如那个名字，带着一种韧劲，似乎怎么压揉也无法弯折。
君子卿在一边倒茶，递了一杯给凤凉玥：“草有那么多。我们换个叫法吧，也不算不孝。你刚刚都把自己卖给这个姐姐了，就是她的人了，若是不按吩咐，则是不忠。”
小草眼睛眨了眨，最后停下手里剥的栗子：“那叫什么。”
凤凉玥看着君子卿，这她倒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君子卿会心一笑：“叫绿篱吧。”
他说完冲凤凉玥笑了笑，抬起茶杯挡住半张脸。
狡猾！凤凉玥心中暗道，绿篱这名字跟小草分明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她没有明说出来，小草偏着头看向她，眼睛中有疑惑。
凤凉玥挑了挑眉，也抬起茶喝了起来，点了点头：“绿篱不错。”
“小姐，买来了。”锦枝有些不情愿地将手中的糖人递给绿篱：“您不会真要将她带回府吧，到时候夫人怕是又要来找麻烦了。”
“家中多有不便吗？”君子卿突然插话问道，他之前听说慕容大小姐在家中并不受宠，但是似乎情况远远没有不受宠那么好。
“锦枝乱讲的。”凤凉玥没有多做辩解，锦枝也心领神会地没有再说下去，看着绿篱又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手太脏了，这么拿着东西吃会生病的。”
绿篱并没有理会，只是安静地吃着糖人，凤凉玥看着她，觉得有的事情要提前说清楚，刚刚想跟她一些以后的规矩，但是看着她吃得专注而认真的样子也就作罢。
那个糖人，她是一点一点舔着吃的，就向是在吃一件多么珍贵而美味的东西。
似乎，她第一次糖人时候也是这样，郑重地拿在手中，一点一点地让它化在自己的嘴中。
“对了，听说昨日皇兄宿在了慕容府，说是生病了？”小二上了些凉菜，他拿了筷子没有太大拘束地吃了起来：“你没事儿吧？”
他问得随意，凤凉玥收拾了东西让绿篱也坐在一边，锦枝刚刚要阻止她也对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锦枝也一并坐过来吧，不是在府里，不用那么多的规矩约束。”


第四十四章 划花了脸

凤凉玥是不是会问绿篱一些问题，夹不到的菜也帮她夹，君子卿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京中最近盛行明艳之风，因此大家小姐用的蔻丹胭脂唇膏都是颜色十分浓艳的，衣裳也是极尽华贵。倒是她，一袭月牙白的衣裙，珠钗也多是素雅，在这烟火红尘之中，平添了几分脱俗的味道。
或许是这目光太过明显，凤凉玥抬头看向他，瞥了一眼他手边的茶杯：“听闻殿下是风流倜傥，必定爱美酒，没想到喜爱饮茶。我那儿有点好茶，殿下若是不嫌弃，回去便差人给殿下送去，算是写今日之恩。”
“这算是什么恩惠？”君子卿不甚在意地吃着菜，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绿篱：“倒是慕容小姐今日给本王上了一课。”
“恩？”
“如何得人心啊。”君子卿放下筷子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算是交个朋友。”
凤凉玥笑着应和，心中诽诽：你倒才是超凡脱俗，和自己的嫂嫂称兄道友。
吃完一顿饭，人也该散了，弯矩了君子卿要将自己送回府的好意，锦枝去叫了一辆马车，三人打道回府。
半路上绿篱突然叫停车，车夫勒马停下她突然就蹿下了下去，锦枝想要去拉住她，奈何没有拉住，凤凉玥摇了摇头：”没事儿，等等她。”
前面不远处就是贫民街，她应该是回家去交代事情了，车子在街边等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绿篱又跑了出来，身上背了个包裹。
“你回府之后带几个人来去问一下绿篱的娘亲和妹妹，去家里置办一下。”凤凉玥放下车帘跟锦枝说，锦枝点了点头。
绿篱身子矫健地一蹦就蹿进了马车，凤凉玥笑了笑：“拿了些什么好东西。”
她摇了摇头，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摊开了包裹，里面是两件很旧但是却干净的衣服，还有几个铜板，还有两个馒头，已经硬了。
天下父母心，凤凉玥心中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假寐，鼻头有些酸。
马车来到王府，绿篱抱着包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挪动脚步，目光缓缓扫过慕容府的大门，眼中不是惊艳而是防备和警惕。
“走吧。”锦枝本来不是很喜欢绿篱，但是心中那一处柔软终究还是让她对这个光着脚丫的小孩儿没有有办法，看她愣在原地不走还以为是被这富贵的气派给吓住了，走上前牵住她的手：“以后啊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慕容熙正好要出门，几人照了个正面。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浓妆艳抹了一番，头上的珠钗怕是压得脖子都快受不住了。
“什么垃圾都往府里带？”慕容熙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绿篱拿着手绢掩住口鼻，她斜睨了一眼凤凉玥：“果然还真是，人家都说臭味相投嘛。”
她说完居高临下地看着绿篱：“这是街上的小乞丐？还别说，跟你小时候还挺像的……看什么看小贱蹄子，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站在慕容熙身边的莲儿跟着在一边帮腔还上千推了一下绿篱：“说你呢！不知道哪儿来的小贱人，小姐也是你能盯着看的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绿篱一下子被推倒在地，锦枝惊呼了一声立马上前去扶起，看着莲儿：“你干什么！”
“干什么？教训下人也用你来过问了？”慕容熙扫了一眼锦枝，锦枝咬着下唇不敢与慕容熙争锋，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凤凉玥。
“哦，教训下人？”凤凉玥目光冰凉锐利看去，莲儿低了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就在慕容熙等着凤凉玥出头的时候突然刚刚被锦枝扶起来的绿篱埋着头一下子就朝着她撞去，伴随着慕容熙的一声尖叫她被撞到在地，绿篱瞪着她，目光如狼。
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绿篱对着慕容熙的脸就挠了上去，她指甲没怎么修剪过又尖又长，只听慕容熙痛呼了两声，脸上便硬生生多了几道血印子。
莲儿赶忙上前去拽开绿篱，但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的力气会这么大，一时之间慕容熙就被绿篱骑着挠。
“我的脸！”慕容熙愤怒地尖叫着，凤凉玥皱着眉头叫了一声：“绿篱，回来。”
绿篱松了手，被莲儿拽到一边，锦枝上千将她拉到身后，再怎么说她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莲儿和锦枝要是一起肯定吃亏。
“贱人！我的脸！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慕容熙头发散乱，脸上血痕清晰要扑上来，但是凤凉玥在哪儿，她动手绝对要吃亏。她捂着自己的脸尖叫着：“凤凉玥你完蛋了！这个小贱人我迟早弄死！我看你能护她几时！”
莲儿一脸担忧地扶着慕容熙：“小姐小姐咱们赶快去看看。”
“你这婢女说得对，要是不赶快处理到时候留疤破相了，殿下未必会多看你一眼。”凤凉玥看着她咬着牙恨不得扑上来给自己吃了的样子实在是泼辣，她表情淡然，但是心中却有担忧。
现在慕容熙也是未来的皇子妃，她倒是不要紧，但是慕容熙这般盛装打扮必定是要去见君御霖，君御霖若是要是成心想插手这件事，到时候怕是很难保住绿篱。
凤凉玥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还真的被锦枝说中了，把绿篱带入府中，必定少不了麻烦。她扭头看着站在锦枝身边一言不发地绿篱，那小丫头的眼神就像是被惹怒了的小野猫，眸子闪着光，爪子锋利无比。
“你给我等着！你们全部都得完蛋！”慕容熙转身往回跑，莲儿也快步跟上。
“小姐……”锦枝有些担忧：“若是真的破相了，闹大了若是三皇子过问，咱们——”
“先回去吧。”凤凉玥定了定心，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锦枝你去找一下二皇子，先去府中找，若是没有，就顺着花石街往二殿下府邸找，请他务必来府。”
锦枝点了点头，临走前看了绿篱摇头叹气：“小姐您这……唉，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事儿呢！”
绿篱看着凤凉玥，声音带着一丝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沙哑：“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第四十五章 出言相护

凤凉玥刚刚想着要安慰一下这小丫头就听见她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惹的祸，你把我交出去吧。”
她偏着头，眼神认真而坚定，凤凉玥淡淡一笑：“没事儿，你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保护你。走吧，咱们先回去。”
刚刚到院子喝了口水，那边管事便来了：“老爷请小姐过去一趟。”
这么快？凤凉玥挑了挑眉应声：“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你要去哪儿？”绿篱本能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告状了？她刚刚说不会放过我们。”
真是个心思剔透的丫头，凤凉玥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握住她的肩膀：“今日的事呢，我回去处理，但是你要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动手。”
看着眼前的人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的模样，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但是若是有人要先欺负你，也要懂得自保。”
“算了……”凤凉玥转头吩咐：“红玉，你带她下去收拾一下，去找身干净合身的衣裳给她。”
红玉是院子里的另一个丫头，办事也算是利索，看了眼绿篱要牵她的手，被绿篱让开。
“我自己走。”绿篱抱着手里的包裹看着红玉。
“行，跟我走吧。”红玉笑了笑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趣的。
正厅之中，慕容城脸色黑沉，凤凉玥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带着君御霖来的莲儿。
“见过殿下。”慕容城扯了一脸笑迎上去，瞪了一眼莲儿：“殿下怎么来了？熙儿身体抱恙不能出来，还请殿下见谅。”
自然是不能出来，慕容熙再如何也不会盯着一张有血痕的脸出来见人。
凤凉玥行了礼之后便站在一边，看慕容城一脸迎奉地招呼着君御霖。
但是三殿下似乎并不领情，开门见山问得大家都很尴尬：“莲儿跟我说二小姐的脸……被一个小孩儿抓破了？似乎是大小姐带来的一个孩子，本王倒是觉得奇怪……”
他话是对慕容城说的，但是却偏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凤凉玥，目光像一片薄薄的刀刃，缓缓压下：“慕容府何时这般对下人毫无管束了？”
此话的语调轻飘，但是却惊得慕容城面色一改。
“殿下！”慕容城慌忙起身：“臣一定严办此事！”
君御霖喝着茶，不再做声，算是默认。慕容城转向凤凉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厉声呵斥：“那个小丫头呢！我慕容府岂是什么人都能往里带的，你还纵容她去抓你妹妹！”
“那是二殿下的人。”凤凉玥跪下，腰背挺得笔直说话不急不缓：“二殿下说府中多有不便，那孩子又和善可爱，不忍心任她流浪，女儿便承下了二殿下的忙。”
她眉眼和顺的样子倒是让君御霖把玩着杯盏的手一顿，本以为她会咄咄逼人将责任一干二净地推给慕容熙，自己还做好了逼问的打算，没想到她干脆将老二推出来，打了慕容城一个措手不及。
凤凉玥将关系撇得清楚：人是君子卿的不是她的，而且绿篱和善可爱，肯定是慕容熙先惹了人家。即是君子卿的人，慕容城自然不能就这么随意地处罚。
慕容城皱着眉头也为难起来，这件事儿怎么又跟二皇子扯上关系了？他求救地看向君御霖。
“哦？”君御霖也回得漫不经心：“本王也想看看，那孩子是怎么个和善可爱。”
他有的是办法逼绿篱动手，到时候再扣上一顶袭击亲王的罪名，保下绿篱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去把那小孩儿带过来。”慕容城也是人精，连忙吩咐管家：“若是不从，便押来。”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尚且如此，他慕容城怪不得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果然是人精。
她默默算了一下锦枝去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请到君子卿。他比自己先走又是骑马，应该比他们都要先到府中，他的府邸离将军府倒是不远。
管家带着绿篱来得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刚刚换好就是头发都还没有擦干，不哭不闹地走到凤凉玥身边。
“跪下。”一个下人踢了她一脚让她跪下，凤凉玥抬手一护，硬生生挨了一脚，错过绿篱身边的时候快而轻地说了一句：“不管如何，不要生气不要说话。”
绿篱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慕容城起身喝道：“贱民还不见过三殿下。”
“见过三殿下。”绿篱俯身拜下，小小的身子卑微地在地上磕头，穿了几件衣服也能看见瘦的突出的脊背。
凤凉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丫头先前的那股犟脾气她也是见识过的，就怕一下子没忍住被君御霖抓了把柄。
“过来我看看。”君御霖突然冲着她招了招手：“是挺可爱的嘛。”
他伸手拉住了绿篱，手上用的力看得凤凉玥脸色一变。绿篱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直直地看着君御霖，不吭一声。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隐忍，头上隐约有细汗渗出。
“你知道今天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君御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放开手声音冰冷：“你伤了本王的未婚妻，可知罪？”
绿篱没有吭声只是站着，手上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似乎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吭声。
“本王在问你话。”君御霖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顶撞本王是会被处死的。”
“殿下严重了。”凤凉玥面色冷冷地上前拉过绿篱：“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何来顶撞二字。”
慕容城拍了一下桌子：“殿下说话也有你插话的份儿！越发没规矩了！”
“妹妹的脸伤情如何父亲可知晓？殿下如此关心妹妹还是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吧。”凤凉玥将绿篱护在身后，刚刚确实她一言不发死不承认撑到君子卿来世最好的办法，但是不知怎地，看见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儿死咬着嘴唇的模样，她突然就心疼了。


第四十六章 挨了巴掌

“这件事儿是我的错，没有看好二殿下交代的人，也没有提醒妹妹别跟一个小孩子在大街上出手。”她虽然是在认错，但是看向慕容城的眼神嘲讽：“看来也没有人好好教教慕容熙怎么做人。”
“放肆！”她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自己没有管教自己的女儿，慕容城上前便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时间众人安静。
凤凉玥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巴掌，君御霖眼神嘲讽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慕容城本以为她会躲开，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凉玥再也不会受这种无端的气，手掌上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看着她肿起的左脸，心里有些后惊。
转念一想要是凤凉玥闹起来到时候牵扯了二皇子还有大殿下就真的难以收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来人，大小姐禁足半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门半步。”
凤凉玥垂着眉眼，衣袖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绿篱仰着头看着她，紧紧地拉着她的衣袖。
她在这个时候不能还手，若是像以前那样冲动，她可以脱身，但绿篱怕是不行。
君御霖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突然起身，抖了抖衣袖，脸上笑意凉薄：“慕容大人的家事本王就不管了，只是本王确实不希望未婚妻是个破了相的女人。本王今日还有事，便先走了。”
“是，熙儿的伤势臣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医治，还请殿下放心。”慕容城行了个礼：“微臣恭送殿下。”
慕容城松君御霖出去，下人要去压着凤凉玥走，谁知她自己转身便走了，绿篱小跑着跟在她的身边。
进了院子，那些护卫就守在院子门口。
红玉看见凤凉玥过来上前便跪下，眼泪还挂在脸上：“小姐，红玉实在没有拦住，让他们带走了绿篱，还请小姐责罚……”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起来吧。”
屏退了众人，自己拿来了药箱，凤凉玥叫绿篱过来拉起她的袖子，手腕处一片青紫。
“疼吗？”她看着她，突然开始后悔，若是不是一时兴起带她回府，也就不必受这份罪了。
“不疼。”绿篱舔了舔嘴唇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凤凉玥看着她担忧地神情淡淡一笑，笑颜干净柔和：“我也不疼。”
院子里很安静，夕阳的余晖斜斜撒了一地，隐约传来一两声的鸟啼虫鸣。
天色渐渐暗下去，锦枝终于回来了：“小姐您没事儿吧，殿下有急事被召入宫了，不过奴婢见到了殿下，他说已知晓此事，会保下绿篱的。”
有的东西，步步算计，难无一失。谁想到君子卿会突然被召入宫呢。
凤凉玥将耳边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脸上还有隐隐的灼热。锦枝看着绿篱的手腕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动手了？”
“没有权势，没有实力，只能依傍别人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凤凉玥有些出神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轻地飘渺。
“绿篱来保护你。”
在小丫头小小的世界观里，似乎除了娘亲和妹妹，凤凉玥是第一个保护她的人，虽然她并不是很懂他们的世界，但是她能确定，是她在保护自己。
“嘴倒是挺甜的。”锦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呀，以后别惹祸就好了。”
第二天，院子前面的那些侍卫下人都撤走了，想来是君子卿找人跟慕容城说了什么。
慕容熙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听人说是二殿下送了绝世珍贵的愈伤祛疤的膏药过去，若不是如此，怕是这院子里不会如此清净。
马上就到大婚之期了，要准备的东西不需她操心，柳如眉他们没有来惹事，日子倒是过得清闲，凤凉玥闲来无事开始交绿篱武功。她年纪小，身子骨也软，学东西的悟性倒是很快。
锦枝倒是忙前忙后地折腾，抱怨凤凉玥都没有教她这些。
“若是你想学，可以跟着绿篱一起啊。”凤凉玥吃着葡萄看绿篱在院子里面跑圈。
“那还是算了……奴婢可不想跑圈扎马步。”锦枝吐了吐舌头。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下人进来禀报，“夫人来了。”
凤凉玥眉目一闪，人坐直了身子，一股凛然不由从四面八方散开，昨日才在这院子闹完，这么快又忍不住要来教训自己了？
锦枝已经警惕的站到凤凉玥身边，似乎是拉开架势随时都准备保护她。
这让凤凉玥看着不由笑了下，收敛了周身气息，说道，“请夫人进来吧。”
不多时，柳如眉依旧浑身珠光玉器的装扮，着实是晃得人眼睛疼。
“夫人怎么来了？父亲说关我禁闭，怕是不能随便叫人探望吧？”她将称呼已经换成了夫人，目光淡淡的瞥向柳如眉身后的那个人。
是一个穿着素淡的中年女人，浑身上下的气质看起来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在看柳如眉让她紧跟着自己身侧站着，已经大概猜到了她是什么人。
柳如眉听到凤凉玥嘲讽自己，脸色阴郁不善，但似乎在忌惮什么，维持自己端庄慈爱的母亲形象，说道，“昨日因为你顶撞了三皇子，又顶撞了你父亲挨了打，又被关了禁闭，母亲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凤凉玥勾唇一笑，她这话明摆着是接她的底呢。果不其然，她看到柳如眉身边那中年女人表情有了些微变化。
因为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柳如眉心里舒畅了不少，赶紧在对方开口之前说道，“这是宫里来的杨嬷嬷，大婚之前，来教你一些宫里的规矩，这几日你好好跟着学，切不可怠慢了。”
杨嬷嬷往前了一步，行了个礼，恰到好处的双腿微曲，不卑不亢，面色恭谨。
“见过慕容小姐。”
凤凉玥唇角挂着淡淡笑意，不过眼底依旧是一贯的沁凉，“起来吧。”
若不是看到这个嬷嬷敛着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还真容易让人误会她这表面恭谨是发自内心的。


第四十七章 这是大罪

“你不日将与熙儿入宫，怕你二人不懂宫中礼数，因此圣上才派了这礼教嬷嬷前来管教。”柳如眉尾音上扬。
凤凉玥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嘲讽，却未作声。
见凤凉玥不言语，柳如眉心中暗笑一声：“这事早就提上了行程，只因熙儿昨日受了伤，所以今日，杨嬷嬷只教你一人。你要好生学习，切不可任性妄为，失了我慕容家的礼数！”
提到女儿，柳如眉心中不由得火起，那张漂亮的脸蛋都被眼前这小贱蹄子毁了，若是不能恢复，就算是划花了她的脸也不解恨。可碍于礼教嬷嬷在场，她也不好当场发作。
无独有偶，绿篱练完武，正从林间回来，那小丫头棉布短褐配上略显宽松的绑腿长裤看起来很是清爽。
柳如眉脸色大变：“站住！大胆奴才，见了本夫人，敢不请安？”
闻言，凤凉玥紧了紧拳头。
绿篱听闻有人叫她，便停住了步子，待见到来人是柳如眉的时候，她的表情冷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大胆的狗奴才！没教养的下贱胚子！听不见我说的话？”柳如眉见绿篱竟然真敢不理睬自己，更是提高了声音，声线也变得尖利起来。
她怒容满面地走到绿篱跟前，抬手要打。可她抡圆了手臂，也没能将巴掌落到绿篱的脸上。
只是，手腕处传来一阵锥心的疼。
“嘶……凤凉玥，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如眉皱着眉，怒容满面。
“二娘可要想清楚了，昨日之事，父亲已经教训过绿篱，若你今日再来寻事，怕是不妥。更何况，绿篱是二皇子的人，你如此辱骂于她，甚至还要动起手来，可知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凤凉玥一字一顿地说着，将瘦小的绿篱拉到自己身后护着，眼神直勾勾地与柳如眉对视着，气势上早已压了对方一头。
饶是柳如眉再有心想为爱女报仇，在听到“二皇子”三个字的时候，也顿时冷静了不少。
凤凉玥说得没错，刚才自己太过冲动，辱骂了绿篱，而这绿篱又是二皇子的人，若是这话儿传到了二皇子的耳中，自己定会被定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更何况，凤凉玥这话，摆明了就是用二皇子来压制自己。但是偏偏，她柳如眉就是没有反驳的余地。
一时间，她气得满脸涨红。
“昨日老爷虽已然教育过这丫头，但她却从未对熙儿当面道歉，我要她随我去菡萏院向熙儿赔个不是，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杨嬷嬷辛苦来到这里，你且好生学习，切莫怠慢了嬷嬷。”
说罢，柳如眉挣脱了凤凉玥的钳制，正欲伸手扯过绿篱，却只听到了凤凉玥的冷笑。
“二娘这是何意？若说一定要有个道歉之人，女儿倒认为应该是熙儿妹妹才对。昨日她先来刁难绿篱，才落了个如此下场，若是因此被三皇子退了婚，也是自讨苦吃。只是绿篱受惊一事，我还没有找妹妹算账，二娘却先找上门来，是想来个本末倒置么？”
凤凉玥的语气即使冷清，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冷眼看着凤凉玥，柳如眉的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此刻，看着一身都是尖刺的凤凉玥，她暗暗皱起了眉头。
这凤凉玥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温婉谦让的凤凉玥了。自打她落水之后，自己和熙儿就曾在她这里受了不少的欺负。若是此番强行带走绿篱，自己身边无人，定然会吃亏。
眼珠子咕噜一转，柳如眉一条妙计计上心来。
“罢了！此事等老爷回来再做定夺。只是眼下，距离你进宫的日子不多，你要多多向嬷嬷学习才是，知道么？”既然自己无法制服这野丫头，还是交给杨嬷嬷来收拾吧。
说罢，柳如眉一双媚眼淡淡瞟了一眼杨嬷嬷，拂袖离去。
而凤凉玥却早已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尽收眼底。
看来，这杨嬷嬷随时宫中之人，却也已经被自己这二娘给“打点”好了。想到此处，凤凉玥的嘴角不由得再次勾勒出嘲讽的弧度。
低下头，凤凉玥拍了拍绿篱瘦削的肩膀，轻声道：“此处没你事儿了，进屋去吧，锦枝在等你。”
绿篱不过是一个小孩，她不应该参与自己的斗争。
“慕容小姐，可以开始了么？”杨嬷嬷一张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是毫无生气，语气也透着冷漠与疏离。
凤凉玥将视线收回，重新投到杨嬷嬷脸上，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她倒是要看看，柳如眉是要如何给她使绊子。
“宫中规矩繁多，念在慕容小姐是初学者，今日老奴只是将行步这一项要点交于小姐，可要仔细听着。”
“嬷嬷不必顾虑太多，凉玥虽天资愚钝，却自认不是个傻子，嬷嬷还有何指教，可一并说与凉玥知道，今日一齐学会了，日后也好免得嬷嬷再来回地跑几趟。”
含着笑，凤凉玥将将一双白嫩玉手拢在一起，直直地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被凤凉玥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出宫之前，她便已听闻了凤凉玥的“光辉事迹”，加上皇后娘娘本就不满这个丫头，她自然是要好好管教一番的。
而此刻，她又亲眼见到了这丫头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继母的，心下更是对凤凉玥厌恶不已。
“慕容小姐既然这么说，那老奴就不再客气了，且容老奴一并讲来。”说罢，杨嬷嬷便将宫中大小事务全部说与凤凉玥听。
“你可听清楚了？宫中女子行如弱柳扶风，慕容小姐是习武之人，走路带风自是常态。精神有余，却难掩英气，恐失了女子的娇媚。”
杨嬷嬷心下有些得意，宫中那些繁琐缛节，就算是她自己，也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学了精通的，这个丫头初学，一定会闹笑话。
正想着，凤凉玥的声音却传入了耳朵：“嬷嬷说的，可是如此？”
抬头望去，凤凉玥行步仪态万方，颇有大家之相，顾盼神飞，令人赏心悦目。
“这……”杨嬷嬷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八章 刻意刁难

那嬷嬷原是想利用手上这点儿职权之便，对凤凉玥进行刁难的。可是现在看到她的举止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野蛮，一时间也有点失了神。
“慕容小姐好悟性！这短短的半个时辰，竟将走路行步的姿势学了个通透。”定了定神，杨嬷嬷一张老脸上挂着笑，心生一条计谋，“接下来，老奴再教小姐坐姿。小姐天资聪颖，想必这也难不倒小姐。”
话音未落，凤凉玥却微微抬起手臂，捂着嘴轻笑一声，眉目间尽显温婉。只见她步履轻轻走到院落中的桌椅旁，挥一挥袖口，整个人犹如无骨一般地倚在了高脚椅上。
“嬷嬷请看，嬷嬷所说的精髓，我可是学到了七八分？”凤凉玥轻轻将一双玉手交叠在一起，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斜着眼睛看着杨嬷嬷，嘴角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这些礼节，凤凉玥早已烂熟于心。前一世，为了学习这些繁琐缛节，她受了很多苦，被调教她的教养嬷嬷狠狠地折磨过。而今，同样的陷阱，她绝对不会再中第二次。
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她嘴角的微笑反而更为灿烂。只是这笑容中，却透出了不尽的寒意。
凤凉玥本就生得极美，此刻她美目微湿，明眸皓齿，坐在院落中央巧笑嫣然。一张绝色天香的俏脸，同院中美景融合成了一色，饶是见惯宫中各种美人儿的杨嬷嬷，也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但很快，杨嬷嬷便从惊艳中回了神。
见凤凉玥已然中计，杨嬷嬷轻笑一声，道：“慕容小姐当真好悟性！不过小姐可知，宫中女子除了要有大方得体的举止仪态，更要有足够的耐力。不知道慕容小姐可否保持这样的坐姿整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杨嬷嬷眉尾轻轻上扬，叫来下人，点起了一炷香。
凤凉玥心知中计，当下却不曾言语。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知道，这杨嬷嬷是宫中的人，要整自己，肯定也不只是这点儿手段。与其这么快就撕破脸皮，倒不如先等等看，她还有什么计谋？
不出所料，只是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里，杨嬷嬷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一向鲁莽的凤凉玥，这一次竟然会这么顺从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一双浑浊却精明的老眼在凤凉玥身上打量了一番，从鼻腔中冷哼一声，接着绕到凤凉玥的身后。
“慕容小姐不愧是习武之人，耐力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句褒贬不明的话，让凤凉玥顿时有些不明就以。
但下一秒，凤凉玥却明白了这老妪的意图。
凤凉玥穿着一身素藕色的薄纱长裙，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十分清爽。却也给杨嬷嬷提供了一个契机。
“啊呀！”凤凉玥察觉到后颈处一凉，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随即用手按住了那处冰凉，“你干什么？”
眉头紧蹙的凤凉玥看起来十分吓人，杨嬷嬷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慕容小姐这是何意？老奴让小姐静坐一炷香的时间，小姐不知何故忽然弹起，现在还反过来质问老奴，这是何道理？”定了定神，杨嬷嬷面露无辜之色，张嘴反咬一口。
凤凉玥眯了眯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狡辩的老妪，心中更是不屑：“嬷嬷做了什么，嬷嬷心中自是有数，还消问我？”
本以为这杨嬷嬷是要对自己用毒，或是想利用穴道之理制服自己，可除了刚才杨嬷嬷在自己后颈处摸了一下留下的冰凉，其余也没有什么不适。这稍稍让她放宽了心。
听到凤凉玥的话，杨嬷嬷却不依了：“小姐说话可要凭良心！老奴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小姐不高兴，小姐只管说就是，若是有哪里解释不清的，咱们让个外人来评断，何必信口雌黄诬赖老奴，小姐可也曾想过老奴的名声？”
从古至今，尤是老妪最会撒泼打诨。杨嬷嬷本就想好好教训一下凤凉玥，这下子好不容易激怒了她，杨嬷嬷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泼脏水了。
念及此处，杨嬷嬷更是叫得大声：“不活了！不活了！头先小姐静坐之时，老奴看到小姐后颈处飘来一只臭虫，想到小姐细皮嫩肉的，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老奴这才想替小姐除去那臭虫，却不想，在小姐这里却落了个小人的名声！”
杨嬷嬷的声音，引得房内的锦枝和绿篱，还有外院的几个丫鬟，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你们都来评评理，小姐这么做，可是合理？”杨嬷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完全不顾自己在宫中的形象。
一时间，几个看热闹的丫头也都议论纷纷。
“呵！看杨嬷嬷这么说，可是真冤枉啊！”见周围人愈来愈多，凤凉玥也在锦枝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老妪面前，语气尖锐的讽刺道，“若真是为了一只臭虫，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均落在了杨嬷嬷的手上。
杨嬷嬷停止了嚎叫，将满是皱纹的手摊开，手心手背地翻转了一圈，道：“大家都看看，老奴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小姐要想诬赖人，怕是也要讲证据！老奴虽是下人，却也是宫中之人，岂容你如此败坏名声！我这就去禀明皇后娘娘，给老奴讨个说法儿！”
一听说杨嬷嬷要去禀告皇后，锦枝顿时有些急了，她拉了拉凤凉玥的衣袖，暗自提醒她不要冲动。
却不想，凤凉玥轻轻拂开了她的手，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慌张。
接着，凤凉玥信步走到杨嬷嬷跟前，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尽是不屑：“哦？是么？咱们院儿里做事的姑娘们，指甲可都是剪得齐齐整整，你既知自己是个下人，留这么长的指甲作甚？难不成，宫中的下人不用做事的么？”
说罢，凤凉玥将脸凑近了杨嬷嬷，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一时间，嘘声四起。


第四十九章 祸水东引

“你……”杨嬷嬷满脸涨得通红，可是终究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事已至此，她已经无从辩驳。
凤凉玥字字句句都说得在情在理，短短几句话，她已经将自己想要加害于她的罪名坐实了。自己再作过多的辩解，早已经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愈描愈黑。
可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更是让她没有道理再去争辩什么。
“杨嬷嬷，余下的话儿，你还是留着别处去说吧，恕不远送。”凤凉玥冷哼一声，转身踏进了房间。
“听见了么？我家小姐说了，还不快走？”绿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语气生冷僵硬，充满敌意。
在她的认知里，既然这个杨嬷嬷和柳如眉是一伙的，那么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对于这样的人，绿篱自然是不会有好脸色。
她小小的拳头已经握紧了，要不是锦枝一个劲儿拽着，加上昨日她才惹出了祸事，害得小姐代她受罚，否则，按照她的脾气，那婆子此刻已经躺在地上哼哼了。
杨嬷嬷本身就理屈，又被绿篱下了逐客令，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没法儿在这里呆下去，索性灰溜溜地离开了凤栖院。
“小姐，为何这么轻易放过了那可恶的婆子？”锦枝驱散了围观的丫头，走进房看见坐在床沿上的凤凉玥，有些不解地问。
“这婆子是皇后身边的人。前几日，我当众退了三皇子的婚，她身为皇母自然会觉得有失颜面，因此派个婆子来治治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婆子背地里和柳如眉有来往，在查明他二人之间有何牵连之前，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锦枝更是不解：“既是如此，小姐何不直接将她赶出府去，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也算是废了柳如眉一颗棋子。”
凤凉玥轻轻摇头：“不必。这婆子虽有心害我，却是个没脑子的。若将她逐出府去，日后来了个更厉害的，咱们岂不吃亏？留着这婆子，顺着她的藤，摸到柳如眉的瓜，岂不美哉？”
说着，凤凉玥轻轻摸了摸后颈处，刚才被杨嬷嬷拂过的地方似乎有些隐隐发凉。
那头，杨嬷嬷在凤栖院受了气的事儿很快便被好事者传到了柳如眉的耳朵里。
“这婆子，枉在宫中活了一把年纪，却是个没能力的！连一个小小的凤凉玥都搞不定！废物！”
原本还想借着杨嬷嬷来挫挫凤凉玥的锐气，却不想再一次被凤凉玥化解了。柳如眉一个气急，摔碎了桌上的茶杯。
青碧见状，连忙下跪：“夫人息怒！”
“何事让母亲如此恼火？且和女儿讲来。”清丽的声音悠然飘进柳如眉耳中，抬眼，慕容熙已然走到了自己跟前。
“好女儿，你来了，伤可还疼？都怪凤凉玥那贱蹄子！先是欺负了你，现如今又来欺负为娘！”柳如眉愈说愈气，索性连手边的花瓶也一起摔了。
此举将慕容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她忙安慰道：“母亲休要恼怒，这件事，女儿也听了些风声。对此，女儿倒是有一计，称之为‘祸水东引’，不知母亲认为可行不可行？”
说罢，她冲柳如眉神秘一笑。
柳如眉将耳朵凑近慕容熙的红唇，听完女儿的计谋后，她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满面的怒容早已变成笑意。
“好！我的儿，就这么办！”
傍晚，慕容城外出归来，刚巧碰上了收拾好细软正欲离开的杨嬷嬷。
那嬷嬷因在此处受了气，便想直接回宫参凤凉玥一本，却受不住慕容城的再三恳求，只得暂时留下来多住几日。
当晚，一个值班丫头端着一碗燕窝敲开了杨嬷嬷的门，说是府上的惯例。杨嬷嬷没有多想，见是好饮食，喜得一饮而尽。
半夜，早早睡下的杨嬷嬷忽然觉得腹痛难忍，忙起身去了茅房。解决完内事出来，却在拐角处听到两个值班丫头的对话。
一个说，今日凤栖院可有好戏看，一个宫中的嬷嬷，居然被一个他们家大小姐给治得服服帖帖。
而另一个又说了些杨嬷嬷的坏话，还说这些话都是白日里杨嬷嬷走了之后，大小姐亲口说出来的。
那两个丫头隔杨嬷嬷有些距离，虽然能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脸，杨嬷嬷想走进听仔细些，腹中的绞痛却再一次传来，她只得离去。
待杨嬷嬷走后，青碧从阴影处闪了出来，给了两个值班丫头一人一锭银子，交代她们切不可将今日的事传出去。
翌日清晨。
柳如眉半躺在榻上，斜着眼睛瞟着跪在堂下的杨嬷嬷，一大早被搅扰了好梦的怒气也不由得有些消散了。
“夫人，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啊！若是皇后娘娘知道老奴在此处受了诸多的气，恐怕也是会凤颜大怒的！”杨嬷嬷丝毫没有在意柳如眉的眼光，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着自己的屈。
昨夜里，她听了丫头们说的话，认定了是凤凉玥在背后嚼她的舌根，而她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也是因为吃了那碗燕窝的缘故！
并且，杨嬷嬷认定，那燕窝定是凤凉玥叫人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好好的教训自己一番。
如此窝囊气，她又怎能咽得下？
“杨嬷嬷，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让你大清早的叫醒了本夫人？”柳如眉虽心中暗喜，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仍是气定神闲地问道。甚至语气中，还包含了一丝责备。
见柳如眉似乎有些动怒，杨嬷嬷忙请罪道：“夫人息怒！老奴绝非有意要打扰夫人的清梦，只是老奴实在受了欺负，想夫人替老奴做主！”
接着，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如眉。
听完杨嬷嬷的陈述，早已在心中笑得前仰后合的柳如眉忙正了正神，摆出一副大怒的模样，猛地一拍桌子：“这凤凉玥，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且起身坐着，稍等片刻，青碧，立刻将此事禀报给老爷！”
慕容城听到青碧的禀报，顿时大怒，立刻命人将凤凉玥传来。


第五十章 被当枪使

“大胆逆子，你可知罪？”慕容城怒容满面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凤凉玥，怒气因等待而愈加放大。
“不知父亲一大早叫女儿过来，所为何事？”不疾不徐，凤凉玥缓缓抬头直视着慕容城的眼睛，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再看看周围的景象，尤其是立在一边的杨嬷嬷那几乎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凤凉玥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这婆子，想是昨日在自己这里受了气，想不过便来到慕容城跟前告自己的状来了！
见凤凉玥一脸的无所谓，慕容城更是气极，心中已然料定了她是明知故问，不将自己的威严放在眼里。
“大胆！还敢抵赖！你自己做了什么，心中自是有数！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慕容城虽是一家之主，但因为前几日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心中对凤凉玥也不由得有些忌惮。
眼前的凤凉玥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温婉柔顺的凤凉玥了，若是此刻自己强行逼她认罪，她不依大闹一通，反而是自己丢脸。
因此，他并没有将话说得太绝对。不想，凤凉玥却并不买账。
“父亲说的什么，女儿真不明白，还请父亲明示。”一句话，便将慕容城所有的好脾气都堵了回去，更是激发了他的怒意。
“不知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杨嬷嬷，这不孝子是如何对待你的，你且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要怕，本侯会替你做主！逆子，你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慕容城猛地一挥手，众人仿佛看到了沙场上那个所向披靡的将军。
“是，将军。”杨嬷嬷见慕容城果真愿意为自己做主，忙应道，接着再一次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出来。
话没说完，凤凉玥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引得慕容城又是一阵不满：“住嘴！你还敢笑，这回可是想起来了？”
“不，父亲，这嬷嬷说的，我没做过。不过，这其中的道理，我倒是听明白了些。”凤凉玥嘴角微微上扬，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柳如眉和慕容熙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心中发毛。不知为何，她们总觉得凤凉玥的眼神似乎在她们脸上游离着。
慕容城闻言，挑了挑眉：“哦？你且说来听听。”
凤凉玥微微颔首，轻笑一声，道：“女儿虽不知杨嬷嬷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我倒是明白了她为何会将事情栽到我头上来。”
“慕容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老奴在诬赖你了？昨晚老奴喝了那碗燕窝，腹痛了一整晚，亲耳听到下人们在谈论我的不是，难道都是在诬赖你了？你现在抵赖，却要说成是我在撒谎了不成？”
听到凤凉玥不愿承认，杨嬷嬷顿时就急了，没等慕容城开口，她便忙不迭地质问道。
凤凉玥冷笑一声，看向杨嬷嬷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嬷嬷，你撒谎没撒谎，我不知，只是，若昨晚的事情都是事实，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
“事到如今，小姐还想抵赖不成？今日老奴控诉的，都是老奴亲耳所听、亲身经历的事情，慕容小姐莫要以为你即将与大皇子成婚，便可只手遮天、倒转乾坤！”
这杨嬷嬷也不是个吃素的，见凤凉玥死不承认，心中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忙搬出了君莫言来压她。
“既然你也知道我不日将成为大皇子妃，你竟还敢如此与我说话，岂不是以下犯上？！”凤凉玥怒瞪了杨嬷嬷一眼，心中很是不快，“嬷嬷，你怕是老眼昏花，被有些别有用心的当了枪使了也不知道。”
说完，凤凉玥凌厉的眼神扫过了柳如眉和慕容熙的脸，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被凤凉玥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柳如眉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而慕容熙也好不到哪里去，霎时眼神中的气焰也弱了些。
看到二人的表情，凤凉玥心中更是有数。
“够了！逆子，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不敢承认么？让你当面来对质，你却对杨嬷嬷如此不敬！该打！”慕容城在事情进一步爆炸之前及时制止了，他没有责备杨嬷嬷，只是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凤凉玥身上。
“父亲既然是叫我来对质的，便应知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都是清白的，一上来就定我的罪，现在连我说话的权利也一并剥夺了，这还能被称作对质么？”凤凉玥丝毫不畏惧慕容城的怒意，只是淡淡说道。
“你……行，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慕容城怒不可遏，却又无从反驳。
凤凉玥闻言，反而轻笑一声：“父亲这话说得可是没道理了，若要定我的罪，不应是杨嬷嬷拿出证据来治我的罪么？怎么到了父亲这里，却成了我来自证清白了？何况，父亲听了这么久，竟然还不明白，是有人为了要陷害我，才故意让杨嬷嬷……”
后面的话，凤凉玥没有说下去，留了个空间让慕容城自己去遐想。
闻言，慕容城皱了皱眉，眼神也有些飘忽了。
见此情景，凤凉玥心知慕容城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的话了，便继续乘胜追击：“父亲可还记得，之前有个贼人溜进镇国公府，吓到了熙儿妹妹，那件事现在还是未解之谜呢……”
说罢，凤凉玥眼神倏然飘到了柳如眉处。
那柳如眉见凤凉玥欲将罪名加到自己身上来，又恐慕容城思索出了个什么由头，忙给慕容熙使了个眼色。
慕容熙会意，立刻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拂袖轻轻擦了擦眼泪，语气哽咽着：“那日的事情，都要怪王久那厮竟然敢溜进镇国公府来捣乱！那事早已是女儿心中的一道伤疤，却不想姐姐今日就这样撕开了这伤口！姐姐这是何意？前日派个奴婢来伤了妹妹，今日又这般羞辱于我！”
那慕容熙哭得梨花带雨，令人看了好不动容，可凤凉玥却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除了仇恨与厌恶，没有任何情绪。
前一世，自己也是因为这女人的眼泪和伪善，才一步步沦落到了那般田地！这个仇一定要报！


第五十一章 传入宫中

凤凉玥冷笑一声，语气有些阴翳：“妹妹此话，可是意指姐姐故意要来害你了？前日若不是你出言不逊折辱了二皇子的婢女绿篱，那绿篱也不会伤了妹妹。二皇子的人，又岂是你能辱骂的？”
言外之意，便是慕容熙自讨苦吃，不把皇家的人放在眼里，如此罪名，让慕容熙顿时有些慌神了。
未等慕容熙有所应答，，凤凉玥接着开口：“至于那日王久一介平民，是如何自由出入戒备森严的镇国公府，相信妹妹比我清楚。”
尾音上扬，凤凉玥将所有事情都留了个悬念，任由在场的人去遐想。
“你……”慕容熙怒而伸手指向凤凉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凤凉玥字字句句都无可辩驳，慕容熙再多的懊恼，也只得咽了回去。
慕容城早已被几人吵闹得心烦。家人不和本就是奇耻大辱，而今又在杨嬷嬷面前失了颜面，心中更是烦恼：“够了！此事日后再议，现在说的是杨嬷嬷昨日被人陷害一事！是不是你干的，老夫自会定夺！来人，去大小姐房间里搜查！”
无可奈何之下，慕容城只得出此下策。
杨嬷嬷是宫中的人，又是皇后身边的人，虽说她只是一个下人，却不是他们能开罪得起的。凤凉玥这边又死不承认，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如此了。
只要在凤凉玥的闺房中搜到可疑的药粉，自是容不得她抵赖。
“慢着！我看谁敢？”凤凉拦住了正欲出门的左右，眼中尽是熊熊怒火。
那两个左右早已见识过大小姐的厉害，一时间更是不敢有所动作。
“女儿没有做过，父亲为何一再刁难？既然没有证据，又为何要去搜查女儿的闺房？莫非父亲在心中早已认定女儿就是那不义之人？”凤凉玥怒视着慕容城，声音铿锵有力。
慕容城一愣。
他的心思，凤凉玥自是清楚。若是此番让左右去搜查了自己的闺房，到时候搜查不搜查得出来，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姐姐如此阻拦，莫不是房间里真有什么东西？”刚才被凤凉玥呛得说不出来话来，这会子好容易有了个契机，慕容熙当然要趁乱加把柴火。
“熙儿说的是，你若清白，为何怕为父去搜查？”
“女儿自是清白。只是，父亲如此羞辱于我，若是娘泉下有知，只怕会肝肠寸断！女儿阻拦父亲，也是为了娘亲着想。”
凤凉玥阴冷的目光扫过，，慕容成心下一窒。结发妻子凤氏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如今凤凉玥忽然提及，他顿时也就没了滋味。
“罢罢罢，”他大手一挥，“此事，老夫另行定夺。”
此刻，痛失亡妻的空虚盈上心头，令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将军这是何意？老奴昨夜里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么？”见慕容城一副息事宁人的神态，杨嬷嬷顿时激动起来。
慕容城本就被凤凉玥扰的心烦，这会子又被杨嬷嬷闹得有些意乱，语气也就不由得重了些：“事已至此，双方都毫无证据，杨嬷嬷，老夫想为你做主，也是无能为力了。”
言罢，慕容城伸出手指，在鼻梁两侧轻轻按了按，心中很是不快。
“原想着将军家的家事，由将军处理最妥。但既然将军如此说话，那老奴也就不客气了。此事，还是交由皇后娘娘来处置吧！”杨嬷嬷说罢，愤而离席，直接就回了宫。
见状，慕容熙和柳如眉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一阵快慰。
“老爷，您要是不舒服，就先休息一会儿吧，妾身扶您。”柳如眉忙起身，将慕容城扶到内屋。
凤凉玥冷冷瞪了一眼慕容熙，也潇洒转身离去。
却说那杨嬷嬷回到宫中后，便扑倒在皇后跟前，将自己在慕容府里面受到的委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皇后气得凤颜大怒，当即派人将凤凉玥“请”进宫中。
凤凉玥原是同绿篱锦枝玩在一处，听说皇后来请，心中早已猜到了七八分。灵机一动，背地里对锦枝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宫里来的太监入了宫。
待凤凉玥前脚刚走，锦枝后脚便溜出府，直奔二皇子的府邸。
凤宁宫中。
“大胆庶女，与本宫作对，你可知罪？”皇后本就看不惯凤凉玥，一时气急，未等凤凉玥行礼，便来了个先声夺人，直接定了她的罪。
凤凉玥闻言，嘴角微微一笑，仍是不疾不徐地行了君臣之礼，才道：“臣女何时对皇后娘娘不敬，还请明言，不知娘娘传臣女入宫，所为何事？”
皇后见凤凉玥面对自己不卑不亢，毫无惧色，心中更是不满：“凤凉玥，你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好，本宫就给你一个明白，也免得日后你说本宫以大欺小！杨嬷嬷！”
“老奴在！”
“你且将昨日在镇国公府中所见所闻，一一讲出来，你不要怕，本宫在此，定还你个公道！”
说罢，皇后一双凤眼射出凌厉的视线，落在凤凉玥身上。那眼神仿佛淬过毒，令旁人见了也不觉一阵胆寒，可凤凉玥却似乎没有在意。
“是！回禀娘娘，昨日老奴受娘娘所托，前去镇国公府教养二位小姐，却亲眼见到这慕容大小姐飞扬跋扈的模样，她不光是欺侮了老奴，还不敬高堂，更是放纵下手胡作非为！娘娘，您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杨嬷嬷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凤凉玥看着地上惺惺作态的杨嬷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凤凉玥，方才杨嬷嬷所说，可是属实？”皇后用极其悲悯的眼神看着杨嬷嬷，但视线转到凤凉玥身上之时，又倏然变成了仇视。
“禀娘娘，这嬷嬷所说，确有其事。只是，与事实稍有偏颇罢了。”凤凉玥行了个礼，回应道。
“大胆！你的意思就是说杨嬷嬷在撒谎不成？”皇后猛地一拍桌子，从榻上站了起来，“杨嬷嬷是本宫身边多年的忠仆，岂是你能信口污蔑的？”


第五十二章 莫须罪名

“回娘娘，臣女并无半句虚言，更没有指控杨嬷嬷说谎。只是，杨嬷嬷所说臣女不敬高堂，只是因为臣女对自己清白的据理力争罢了。敢问，若是自证清白也属于不敬，是否太过严苛了？”
凤凉玥仍旧是不动声色，照例向皇后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
“若是清白，那敢问慕容高小姐，为何不敢让慕容将军带人去搜查闺房呢？”杨嬷嬷见凤凉玥竟然敢如此和皇后说话，更是按捺不住。
那凤凉玥闻言，只冷冷一笑，将视线转到杨嬷嬷身上：“既然嬷嬷说我心虚，那么请问，我若是同意了父亲的搜查，岂不是由得你侮辱我的清白？我原本就做过那等没有心肝的事，更不是犯人，谁有权利带人搜查？”
一双柳眉蹙起，凤凉玥此刻的模样美得心惊，又让人生惧。
“本就是毫无证据的事儿，嬷嬷却硬要将罪名栽到我身上。父亲尚且知道没有证据无法定罪的道理，更遑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相信娘娘也不会仅凭着杨嬷嬷几句毫无证据的片面之词，便认定了臣女是那罪人吧？”
凤凉玥短短几句话，便将杨嬷嬷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更是堵住了皇后的嘴。
此刻皇后更是满心不悦。凤凉玥一席话，根本就是断了自己的话头。若是自己当真继续空口诬赖凤凉玥，岂不是又给她落了个把柄？
“这是自然，本宫掌管三宫后院，平日里事务繁忙，也从未只听某人的片面之言便定了罪的。只是，这杨嬷嬷是本宫尚未出阁之时便在身边服侍的老人了，她从来不会瞒骗本宫。”
轻笑一声，皇后的话同样字字珠玑。
“敢问皇后娘娘，平日双方都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您是如何处理的呢？”
“大胆！本宫如何做事，还需要向你汇报？你可知只此一句话，本宫便能治你个犯上之罪？”皇后蹙起双眉，向凤凉玥怒目而视。
凤凉玥心中深知自己一介臣女，定是不能与皇后起冲突，忙下跪行礼：“臣女不敢。只是这件事关系到臣女的清白和名声，因此多嘴问了一句。”
皇后顿时震怒：“不敢？本宫看你是胆大得很！来人哪！拖出去重杖四十！”
这个小丫头片子，即便是在请罪的时候，说话口吻也依然这么强硬！“且慢！是何事惹得母后如此冒火？不妨说与孩儿听。”
一声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凤凉玥不禁紧了紧拳头。
这人的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今生的仇人——君御霖。
该死的贼人！凤凉玥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君御霖几日前对自己下药用强的事情至今还犹在眼前，凤凉玥对他恨得连压根都痒痒。若不是因为此时是在宫中，她发誓会取了此贼的性命！
只是，他真是这么凑巧，出现在了这凤宁宫中？
凤凉玥正暗自思忖着，君御霖已然走到了自己身边，向皇后行了个礼：“母后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诶？杨嬷嬷，你几时回来的？”
此刻的君御霖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但他越是这般，对他了解得深入的凤凉玥便越是觉得恶心。
“回三皇子的话，老奴刚回来。都怪老奴，害得皇后娘娘受气了！”杨嬷嬷说着，竟兀自拂袖擦着眼泪，再一次将自己要状告凤凉玥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君御霖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才将一双厉凤眼射出的冷漠视线转到堂下跪着的凤凉玥身上。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本王的前未婚妻啊！今日跪在我母后跟前，可是为之前取消婚约的事情后悔了？若是如此，本王倒是可以央告母后卖你个人情，只是，这正妃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君御霖话里藏刀，看到堂下这女人的脸，他便觉得心中很是郁结。因为这女人，他三番四次地失了颜面。
若不是她身怀凤鸢血，他早将她碎尸万段！现如今，虽说她已同大皇兄订了婚，但只要没有成婚，他都还有机会。
得到一整个大魏江山，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就是最高的梦想！
听闻此言，凤凉玥心中对君御霖的怨恨又加深了些。
“皇儿，这女人本就配不上你，你又何须一再地给她机会呢？方才你不在，她又目中无人地顶撞了母后，这样不知死活的丫头，倒是杖责伺候的好！来人！”皇后仍是对刚才的事情十分的在意，语气中尽是对凤凉玥的不满。
“皇后娘娘！”凤凉玥见左右侍从真的准备要对自己动手，忙大声道，“在未将事情的真相查出来之前便要对臣女用杖刑，如此莫须有的罪名，臣女实在难以承认！”
此话一出，便是意指皇后不将法纪放在眼中了。
“大胆！竟敢对母后不敬！凤凉玥，你先是毁了与我的婚约，让本王沦为人们的笑柄，现如今，你竟然又对我母后这般言语！实在是该打！”君御霖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盏有些摇晃。
“且不说那罪名是不是莫须有的，单单凭你敢对皇后娘娘不敬，便是死罪一条！念在你慕容家对朝廷有贡献的份上，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君御霖震怒不已，欲叫来人将凤凉玥拖出去之时，一声稍显尖利的传报声响起：“清韵公主到！”
凤凉玥正疑惑着这清韵公主怎会忽然大驾光临，抬眼却见君御霖和皇后顿时都转怒为喜，笑逐颜开地看着门口。
“清韵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那清韵公主一身素白宫服，一头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白雪一般的香肩与锁骨，几缕碎发散在额头，看起来清纯又无辜。
这清韵公主的名头，凤凉玥是知道的，她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公主，虽不是皇后亲生，却也深得皇后的喜爱。
前世里，这备受宠爱的公主，最后因为皇后，下场可是不怎好。
“韵儿来了，快，快来坐。”皇后亲热地请清韵公主到自己身边坐下，刚才对凤凉玥的横眉冷对早已烟消云散。
凤凉玥这时还不知道，清韵公主的出现，其实是为了要帮自己解围。


第五十三章 公主驾到

“娘娘，今日风和日丽，怎如此大动肝火？”清韵公主美目微弯，笑吟吟看着皇后。
凤凉玥在堂下听得真切，心中甚是疑惑。
清韵公主因是最受皇帝疼爱的女儿，因此总是被当成了掌上明珠一样来对待。虽不是皇后亲生，却因为天真直率的性格，而深得皇后的喜爱。
只是，此刻公主驾到，只怕内情不是这么简单。君御霖和清韵公主接二连三的出现，若说这其中真是没点儿猫腻，凤凉玥也不信。
“韵儿，你不是昨日才回宫么？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了？”疑惑间，凤凉玥却听见皇后和清韵寒暄起来。
清韵公主闻言，也不好不答，便随口应了两声，再次开口问：“堂下可是慕容家大小姐？去年我见过的。她是犯了什么事儿，让娘娘如此冒火？”
见清韵公主非要问出个究竟来，皇后也只得冷哼一声，有些愤恨道：“这丫头日前悔婚，害得我家皇儿成了全城的笑柄，而今，又欺负我身边的嬷嬷，昨夜杨嬷嬷被她害得上吐下泻不止，这笔账，我是一定要找她讨回来的！”
“哦？当真有这回事？那确是该罚。只是，其中会不会有些误会？娘娘不妨说与我听？”清韵眼波流转，淡淡地从凤凉玥脸上扫过，见此女相貌非凡，娇俏动人，饶是她一介女子，也颇有些心动，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皇后冷笑一声，又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娘娘容禀，”清韵浅笑一声，一张俏脸上尽是温婉和善，“杨嬷嬷受了委屈，自是值得同情。只是，咱们手上也没有她的任何把柄，若是娘娘执意要罚她，日后她在父皇面前胡乱说话，那可就不好了……”
清韵的声音不大，却顿时让皇后心中有些打鼓。
“本宫是皇后，就算治她个大不敬的罪名，她又能如何？一介臣子，还敢与朝廷作对不成？”虽然心中动摇，但皇后依然嘴硬。
清韵低头微笑，一对梨涡煞是喜人，她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道：“话虽如此，只是，娘娘可别忘了，慕容家世代都是习武之人，慕容将军又被父皇册封为‘镇国公’，倘若现在娘娘不问缘由责罚了她，慕容将军闹起来，宫中怕是不得安宁了。”
这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忽然被清韵一提点，她顿时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自己不能只是顾着颜面的问题便不以大局为重了。
虽然这丫头似乎并不为慕容城所器重，但她到底还是慕容城的女儿，更何况，她马上就是要嫁与君莫离的人。这个节骨眼上，慕容城无论如何都会保住这个女儿的！
慕容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士兵们！
念及此，皇后微微定了定神，终于决心放过凤凉玥，但语气仍显得很是不甘：“罢了，念在公主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就免了对你的责罚！还不快谢过公主！”
“谢公主！”凤凉玥向公主行了个礼，随即起身离去，心中仍是不解为何公主会维护着她。
清韵见状，向自己的贴身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立刻会意，迅速跟上了凤凉玥的步子。
凤凉玥正走着，因为跪的时间有些长了，她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膝盖有些酸痛。
“慕容大小姐！”倏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着自己。
停下脚步，凤凉玥刚刚转过身，一个宫女便险些撞到了自己的身上：“慕容大小姐，奴婢是清韵公主的贴身婢女，有事要同您说。”
“什么事？”凤凉玥眯着眼睛微微打量着宫女。
“公主让我转告您，二皇子在后花园的假山凉亭等您。只是……”宫女咬了咬嘴唇，脸色变得有些为难。
凤凉玥脸上未有任何表情，轻轻扬了扬下巴，淡淡道：“只是如何？”
片刻，宫女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才道：“只是，公主让我警告您，您已经是与大皇子定下过婚约的人了，切莫与别的男人走得太近！”
说完，宫女转身回到了凤宁宫。
望着宫女远去的身影，凤凉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嘲讽的微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凤凉玥心下豁然开朗，虽然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是却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来到假山凉亭，凤凉玥果然见到了那一席白衫的君子卿。
“参见二皇子。”
那君子卿原本在观赏风景，见凤凉玥前来，立刻转过身，一脸温和的笑意：“你来了，皇后没有为难你吧？”
“有劳二皇子，臣女未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只是，那清韵公主……”
凤凉玥虽心中有数，但为了证实，仍要多嘴问一句。
“清韵是我的胞妹，她代我去救你的。”君子卿嘴角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再看向凤凉玥之时，却发现她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错愕，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凤凉玥的确有些吃惊。她只知道清韵公主是皇上最爱的公主，却不知道原来她竟然和君子卿是亲生兄妹！
方才清韵的丫头来警告她的时候，她还以为那清韵对君子卿有意呢。
“怎么几日不见，你竟然又惹出了这么多的祸事？也幸好你机敏，知道让锦枝来找我。对了，绿篱这几日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了？”
君子卿没有过多的在意凤凉玥的错愕，只是适时地引开了话题。
“她很是乖巧，是个好孩子。”提到绿篱，凤凉玥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微风徐来，凤凉玥一律碎发被吹散，她忙伸手将其拢到耳后。却不知，君子卿只因这小小的一动作，竟然有些出神。
“二皇子，您怎么了？”凤凉玥察觉到君子卿的不妥，轻轻皱了皱眉。
君子卿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没事，湖边风大，你可别着凉了。”说着，便脱下自己的披风，欲为凤凉玥披上。
就是这一瞬，凤凉玥忽然想到了前世，君子卿也是如此照顾她，甚至最后为她而死。


第五十四章 撞破暧昧

前世，他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帮她打退敌军，为她几次出生入死，这才终于成就了她“女战神”的名号。
然而彼时，她心中只有君御霖一人。直至君子卿死，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的名字，早已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朱砂痣。
蓦然，她红了眼眶。
前一世，淡泊名利、无心夺权的他，却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卷入战争中。更可笑的是，直到他临死前一刻，她才知道是他原来是爱她的！
她欠君子卿的不只是命债，还有情债！
还好，还好还有这一世。她发誓，无论如何定要护他周全。凤凉玥紧了紧拳头。
绝不能再让他被狼子野心的君御霖害死，她也一定要在他爱上她之前断了他的情。她欠他的，还不清。
对君子卿愈是愧疚，凤凉玥对君御霖就愈是恨之入髓。
“眼睛怎么红了？”君子卿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没事，这亭边风大，不小心被迷了眼。”凤凉玥回神，有些仓促地回答。
君子卿轻笑一声：“本王倒是忘了这一点。这风寒凉，把披风披上吧。”
说罢，君子卿揭开身上披风的细带，脱将下来便欲披到凤凉玥身上。
凤凉玥心下一惊，下意识便躲开了：“承二皇子厚爱，这点风，不妨事的。”
君子卿见凤凉玥竟如此忌讳与自己的接近，心中有些失落。
那凤凉玥也瞧见了君子卿的神色有些窘，忙解释道：“民女乃是习武之人，这点儿江风如何能伤我分毫？倒是二皇子，您圣体重要，还是将披风披好吧。”
说罢，凤凉玥冲君子卿微微一笑。
脸上虽挂着笑，但凤凉玥心中却更觉难受。
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样一味接受君子卿对她的好了，既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会令他送命，这一世她定要避开的！
君子卿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摇摇头道：“凉玥多虑了。本王只是考虑到你前几日刚掉入水里，身体尚未痊愈，再不能着凉了。你不日将成为本王的王嫂，若是让王兄知道是本王害的你再度受凉，便是本王的不是了。”
言毕，他语气微微强硬道：“快披上。”
凤凉玥愣了愣，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反驳。正欲拒绝，君子卿此时却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一低头，却看到她一张俏丽的脸蛋微微有些红润，不施粉黛依然美得倾城，一时间有些出神。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被恰巧路过此地的君莫离看见了。
在他的角度看来，君子卿低头温柔的看着凤凉玥，想要将披风给凤凉玥披上，而凤凉玥一脸娇羞，主动抬手握住君子卿的手腕，郎情妾意，看起来好不唯美。
一时心头划过奇异感觉，他竟抬脚向凉亭走去。
“二弟好雅兴！”君莫离冷笑着，信步走到二人面前。
面对突然出现的君莫离，君子卿和凤凉玥二人明显被吓到了。
凤凉玥已然忘记了要推开君子卿的手。她握着君子卿的手腕，呆呆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君莫离，小嘴微微张开，明艳的小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被人窥破的窘色，看起来极是可爱。
君莫离见凤凉玥竟然还握着君子卿的手腕，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自己已经来到她跟前这么久了，她却仍没有反应！而且，什么时候她竟然和自己这么向来对女人从不上心的皇弟这么亲近了。
“慕容小姐，今日如何有空来皇宫中？”君莫离不动声色地将凤凉玥拉到自己身边，用带有一丝警告的语气说道。
凤凉玥虽和君子卿并无瓜葛，却心虚不已。
但表面上，她仍是故作镇定，没去看君莫离，将披风递入君子卿手中，并道谢道：“多谢二皇子的好意，也多谢今日二皇子的出手相救，他日定当道谢。”
“原来二弟对凉玥出手相救？倒是一件稀罕事，不妨说与我听听？”君莫离闻言，冷笑一声道。
君子卿深知凤凉玥已是君莫离的未婚妻，生怕伤了兄弟和气，便道：“皇兄误会了，今日慕容小姐被皇后叫进宫中刁难一番，念及往日与皇兄的情谊，因此我才拜托胞妹清韵前去解围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臣弟便不打扰皇兄与慕容小姐了。”
说着，君子卿朝君莫离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看起来隐隐的有些落寞。
当下，凉亭中只剩下了君莫离和凤凉玥二人。
君莫离脸上挂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冷笑，将凤凉玥逼到了角落：“凤凉玥，你本事还挺大！这会儿又和我我二弟勾搭上了！你既然有难，为何不来求助于我？你可知，你既已与本王订婚，便是本王的未婚妻，‘恪守妇道’这四个字儿，你不是不会写吧？”
说罢，一手撑在了凤凉玥的身侧。
君莫离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香，不是寻常女子的脂粉气，却是意外的好闻，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令凤凉玥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大皇子说话可要仔细了。民女何时同二皇子勾搭上？这样侮辱的话语，大皇子还是不要用的好！更何况，民女同大皇子也并无瓜葛，不要忘了，我们之间只是合作！谈不上妇道！”凤凉玥强忍心中的不安，定了定神，微微扬起下巴，辩解道。
“合作？既然你知道你我二人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便应该好好遵守。你一会儿又收下了本王的聘礼，一会儿又和二弟在凉亭中卿卿我我，叫人看见了，本王如何见人？”
君莫离挑了挑眉毛，接着道：“你如此善变，本王一时间竟分不清楚你究究竟是同本王合作，还是二弟合作了。”
尾音上扬，君莫离使出了杀手锏。
他知道，终止合作，是凤凉玥目前最大的软肋。
闻言，凤凉玥顿时心惊。
她怕君莫离会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终止了与她的合作。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的血海深仇便无法得报了。
念及此，她忙道：“大皇子多虑了，与男子之间的交往，民女自有分寸。只是，既然大皇子心中介意这些，民女今后注意便是！”
“知道就好。对了，今日皇后召你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君莫离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第五十五章 大婚之日

“因近日民女将与皇子成婚，皇后娘娘便派了身边的杨嬷嬷来到府中教导民女和妹妹宫中的礼仪。只是，那婆子与民女不和，又被人当枪使受了一番罪，如今来和皇后娘娘告状，娘娘便将民女叫进宫来问罪。”
凤凉玥如此答道。
“那你可曾受伤？既是危急时刻，你为何不派人来求助与本王？”君莫离闻言，不由得皱了下眉。
“大皇子莫要慌张，民女无碍。只是对于合作之事，民女诚意满满，就看大皇子愿不愿意了。”
“那是自然，只要你恪守本分，我再不提合作终止之事。不日将要大婚，你该回去好好准备了。”
说罢，君莫离深深望了凤凉玥一眼。
“大皇子说的是，不日将要大婚，偏生慕容熙与我一天出嫁，她们母女二人怕是闲不住了。”说着，她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如罂粟般美丽危险，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时间如白驹过隙，因府中二位小姐将要嫁入宫中，镇国公府里上上下下早已忙开了。柳如眉和慕容熙更是忙得没工夫刁难凤凉玥，这几日，凤凉玥倒也落得个清闲。
转眼已到大婚当日。
凤栖院里，锦枝将最后一根发簪轻轻插进凤凉玥的发髻。铜镜中那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面若桃李，极其娇媚，回首间，惊艳了一屋子人。
“小姐，你今日定是最美的新娘。”人小鬼大的绿篱率先反应过来，惊叹一声。
凤凉玥闻言，捂嘴轻笑，刹那间满屋芳华尽在一人。
锦枝更是看呆了：“以往都只知小姐芳绝全城，却不想，今日美得更甚。”
此刻，门外喧天的锣鼓唢呐声响起，凤凉玥轻叹一声，一息红纱便已席上头顶。
锦枝同绿篱搀扶着凤凉玥走出门口，却见慕容熙也走了出来。两方人马碰了个对着，却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
大婚之日，慕容熙并不想去触霉头。她只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先来，这样也算是出了一口自己的恶气。
只是没想到君莫离和君御霖二人也宛若较劲一般，迎亲队伍竟同时到达。
一时间，镇国公府门前东西各停着一支迎亲队伍，有好事者已经凑到前头左右观望了。
谁都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向来不和，大婚选在同一天，而今，迎亲的队伍又是同时出现，真真儿有好戏上演了！
此时，柳如眉一脸的嚣张，自己的女儿出嫁，自是要办得妥妥当当，往日里总是被那凤凉玥给压了一头，这回自然要找回个面子来，念及此，她率先开口：“让三皇子妃先过。”
柳如眉那边下人刚欲抬轿，听闻此言，一时间有些为难。
却不想凤凉玥冷笑一声，道：“二娘，长幼有序，作为长姐，理应由我先出去。如若不然，乱了辈分，妹妹也要被人说成是个没教养的了。”
“你！”柳如眉气得脸微微发红，心中自然不甘心让凤凉玥先出去，便又道，“姐妹相让也是美德，长姐让让妹妹有何不可，也免得三皇子等着急了。”
“既是如此，妹妹便更应礼让姐姐。况且，长嫂还未过门，弟妹岂可先行过门？三皇子等得急，莫非二娘便不把大皇子放在眼中了？”
听到这话，柳如眉一下子竟噎住了。她不能让慕容背着没有礼法的名号，她更承担不起不尊大皇子的罪名。
此时，青禾已经高声喊着，要请大皇子妃抬轿出来。凤凉玥这边的家丁闻言，忙不迭地抬起了自家小姐，率先出了门口。
这边柳如眉败下阵来，凤凉玥今日在出门一事上竟然也压她一头，慕容熙心中更是暗恨不已。
换轿之时，凤凉玥缓缓提起裙摆，走出朱红色大门，坐上了大皇子府的轿子，看到身披凤冠霞帔的凤凉玥时，君御霖的脸色黑了黑，君莫离的脸上却浮现出赞叹的神色。
“起轿~”
青禾高呼一声，君莫离的迎亲队伍出发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往大皇子府走去，好不热闹。
不久就到了大皇子府。
凤凉玥盖着红纱并不能看清宾客，却从声音中辨认出宾客不多。
在君莫离的引领下，凤凉玥犹如寻常女儿出嫁一般，跨过火盆，拜了堂，最终进入洞房。
坐在床沿上，凤凉玥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回想前世，她同君御霖大婚当日，竟是那样的幸福。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前尘往事。她对君御霖早已没了爱，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而今日，往事再次浮上心头，她却只觉得疲惫不已。
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绿篱和锦枝。
绿篱靠在凤凉玥身边，扬起脸不解地问：“大皇子今日大婚，为何宾客如此稀少？”
凤凉玥唇角微勾，答道：“皇子大婚，宫外立府，宴请宾客，三皇子如日中天，而大皇子么……大家都知道该去巴结谁，今日除非交情极好的，要不也不来这儿。”
绿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脸上看起来有些不服气。
夜深了，宴席也散了。
君莫离来到喜房，锦枝和绿篱识相离去。
看到坐在床边的凤凉玥，床间静坐的女子，宽大的喜服遮不住她婀娜多姿的身段，红纱盖头蒙住了她的脸，但隐隐约约仍然可见她的面庞。
尤其是，那红纱下的一抹殷红嘴唇，更是引人遐想。
从桌上拿起喜称，挑开凤凉玥地红纱，烛光下的凤凉玥明眸皓齿，面若桃花，君莫离更觉恍惚。
凤凉玥见君莫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禁有些发毛：“大皇子，夜深了，今日的戏也该散场了。民女要睡了，您还不走吗？”
“走？去哪里？这是我的床，我的房间，新婚之夜，本王不在这儿睡还要去哪儿睡？”君莫离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凤凉玥皱了皱眉：“大皇子，你我本是合作关系，逢场做戏而已。”
却不想，君莫离的反驳更为有力：“作戏也要做全套，若是今日本王夜宿别处，留大皇子妃独守空房，明天传开，倒是遗人话柄了。”
“……”凤凉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夜深了，睡吧。今日之后，咱们要面对的，就更多了。”
君莫离说完，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床褥，铺在地上，径自躺了上去。
一夜无话。


第五十六章 琴瑟和鸣

翌日清晨，凤凉玥醒来，发现君莫离已经不在。
昨夜他铺在地上的床褥也早已收好，想来是起身好一会儿了。
“小姐，大皇子对您真好。方才奴婢想进来叫您，被大皇子拦住了，说您多睡一会儿也不妨事，还说去宫中请安的事不着急。”
刚坐起身，房门便被推开，锦枝手上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凤凉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有些悸动。
“锦枝，你别是被他收买了吧？”从床上起身，凤凉玥走到锦枝跟前，笑道。
锦枝闻言，慌忙跪下：“锦枝不敢！”
“傻丫头！”凤凉玥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点了点锦枝的精巧的鼻头。
新婚第二天要进宫敬茶，因此凤凉玥洗漱完毕便换了一身红色宫装来到膳厅用膳，君莫离早已等在桌前。
一身红装称得本就肤如凝脂的凤凉玥更是美艳至极，君莫离望着凤凉玥有些出神。
“本王和二弟同日大婚，父皇特意请我兄弟二人去宫中用午膳，你这会儿若不多吃些，宫中的饮食怕你吃不习惯。”
回过神来的君莫离淡淡说道。
这话说得极其隐晦，在场的人或许听不明白，但凤凉玥心中却明白得紧。
前几日，皇后给自己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慕容熙又已经和君御霖成了亲，今日要在宫中用膳，只怕又是一番明争暗夺、勾心斗角。
“大皇子府上的早膳可真是用心。”凤凉玥眉眼弯弯望向君莫离。
君莫离没有答话，只是低头享用饮食。
用完早膳，阿影前来禀报：“主子，马车已备好。”
君莫离点点头，同凤凉玥相携着双双往府外走去。望着二人的背影，一众家丁竟觉得分外顺眼。
临上马车，君莫离竟忽然伸出手来，想要扶凤凉玥上去，凤凉玥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如今可是大皇子妃了，出入自是小心些。”君莫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手仍伸在眼前。
顿了顿，凤凉玥不再推辞，将一双柔软素手放入君莫离手心，任他将自己轻轻扶到车上。
进入马车，二人相对而坐，却始终无言。
行至宫门，马车停将下来。
凤凉玥起身欲下马车，君莫离抢先下了马车。站定后，他将帘子掀开，朝凤凉玥伸出一只手。
原来如此。这男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秉持着他好男人的作风！凤凉玥心中暗笑不已，却不由得涌上来一丝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细致地待自己好。
将手搭在君莫离手上，凤凉玥在他的搀扶下仪态端庄地走下马车。
此时，君御霖和慕容熙也进入宫中，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慕容熙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大皇子待姐姐可真好，疼姐姐呢！真是，新婚燕尔，夫妻情深啊，甜蜜得令妹妹都有些嫉妒了呢！”
慕容熙亲热地走到凤凉玥跟前，睁大眼睛，佯装羡慕地说道。
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宫装，与往日的清纯可爱无异，仍是惹人怜惜得紧。
可惜凤凉玥不吃这一套。
见到慕容熙，凤凉玥的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
前一世，她正是用这副清纯可人的模样，瞒过了自己的眼睛，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从回忆中抽离，凤凉玥低头一笑：“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我已是大皇子妃，大皇子疼我是自然的。倒是妹妹，新婚第二天便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因为昨夜里三皇子不疼妹妹了？”
一句话，噎得慕容熙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说辞来回击。
昨夜的种种都浮现在慕容熙眼前。她是那样的放下身段去迎合他，可是他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竟独自去了书房，彻夜未归！现如今，凤凉玥的话简直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一边君御霖的脸却刷的沉了下去，方才慕容熙那个没脑子的，见到凤凉玥竟然不管不顾地跑过去，现在竟然又被呛了一句！
真是废物！
“大嫂说的哪里话？只因本王与熙妹情深意切，竟太宠她了，这才让她一时间失了分寸。熙妹，一会儿见了父皇母后，可不许再如此任性了！”
说罢，君御霖轻轻刮了一下慕容熙的鼻梁。
此刻，完全看不出来二人之间的貌合神离，外人也只是觉得这新婚的二人感情甚好。
但只有慕容熙自己知道，君御霖刚才在自己鼻梁上那“轻轻的爱抚”，实际上力气有多大。
凤凉玥喝君莫离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妹妹和三皇子果真感情好，你二人自是甜蜜，我同夫君先行一步。”凤凉玥淡淡说道，挽起君莫离的手臂便往雍和殿中去。
一句“夫君”，有人喜，有人恨。
看着凤凉玥和君莫的身影，慕容熙狠狠地搅着手中的丝帕，手指关节也都有些发白了。
君御霖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还嫌不够丢脸么？以后注意一点，别这么没脑子！”
言毕，大步离去。
慕容熙心中很是委屈，却不敢责怪于自己的心上人，只得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背影看来，倒也是一幅伉俪情深的画面。
“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安。”
等君御霖与慕容熙到达雍和殿之时，君莫离和凤凉玥已经请过安，在一旁坐着。
“好好好，来母后身边来，快让母后好好看看母后的好儿媳。”
皇后心中虽对慕容熙无感，却表现得甚是热情。虽然刚才君莫离前来问安的时候，她也表现得很亲热，但相较之下却依然天差地别。
慕容熙低头羞涩一笑，随即乖巧上前去，任皇后握住手，一口一个乖孩子地叫着。这一幕落在凤凉玥眼中，又是一阵不屑。
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尽情地享受这一刻吧，很快，你和你的夫君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凤凉玥这么想着，看向慕容熙的眼神中便有了一丝阴翳。
倏然，手上一阵温热。
抬眼望去，君莫离含笑望着自己，但眼神中的警告却令她忽然清醒。
此刻是在宫中，她不可表现出仇视！


第五十七章 指桑骂槐

凤凉玥收回视线，迅速调整好情绪，脸上再次浮现出温婉得体的笑容。
皇后抓着慕容熙的手不放，显得亲昵又热情。只是在她的余光瞥见凤凉玥与君莫离的互动之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本宫近日忙于皇儿的婚姻大事，一时间竟疏忽了莫离皇儿。但今日看到莫离同凉玥如此要好，本宫心甚慰！”皇后松开慕容熙的手，笑道。
“劳娘娘挂心。”君莫离闻言，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皇后见诸多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君莫离竟然也这般冷漠，心下更是恨得牙痒，脸上闪过一道杀机。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顿了顿，皇后笑道：“莫离，你既已成婚，便要将心思放在正事儿上。至于凉玥，闲来无事同熙儿相伴来凤宁宫坐坐，一来为本宫解解闷儿，二来，两姐妹的情谊不至于疏远。三来，在本宫这里学学礼教也是极好。”
“是，妾身遵命！”慕容熙忙不迭地给皇后下跪道谢。
凤凉玥心中却冷笑不止。
皇后娘娘这哪里是暖心叮嘱，根本就是摆明了要对自己下手！
既要分离她和君莫离，又要拉拢慕容熙来和自己作对！表面上，她又表现出那样的善解人意，令自己完全找不出破绽来回绝她！
皇后见凤凉玥并未答话，心中暗自得意。
轻轻抿了一口茶，她气定神闲道：“莫离虽不是本宫亲生，但在本宫心中，却与御霖不差分毫。凉玥，你敬了茶，今日起，便是本宫的儿媳妇了。既然如此，本宫便要说你，这女人啊，要懂得三从四德，做了我皇家的儿媳妇，要求就更严格。你可明白？”
凤凉玥皱了皱眉，心中早已猜透皇后的心思，却仍旧不动声色：“妾身不明，妾身是如何不尊女德，不守妇德，丢了皇家脸面，让皇后娘娘这样敲打妾身，还娘娘请明示。”
说罢，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立刻起身作揖下跪。
“哼，不明白？”皇后尾音上挑，凤仪威严。
心中，皇后却是怒极了凤凉玥的。原本自己只是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她提个醒儿，但是凤凉玥如此做法，摆明了就是在控诉着自己！
念及此，她摆出一副威严的神色，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让你明白！本宫听说，前几日你与子卿在宫中凉亭独处，二人举止暧昧，还恰巧被人撞见！已是订婚之人，竟然还做出这等事情，这不是不守妇道是什么？”
言毕，皇后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震惊。
“姐姐，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这是让大皇子蒙羞，让慕容氏蒙羞啊。”慕容熙闻言，做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摇着头，也是一副痛心的样子。
“妹妹，我有没有做什么目前还无定论，你就定了我的罪，原来妹妹断案你不查真相，全靠耳听啊，妹妹你可是三皇子妃，若是按此定罪，三皇子的后院得有多少冤案啊。”
凤凉玥对慕容熙冷笑一声，又躬身对皇后说道：“娘娘，耳听为虚，您又岂能因为他人之言不加调查就污蔑妾身，还望娘娘明察秋毫。”
皇后手中丝帕缴了几圈，她眯眼看着凤凉玥，被她气的胸口微微起伏，这个凤凉玥，明着指责慕容熙定罪全凭耳听，实则讽刺自己。
慕容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张俏脸硬是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皇后气极反笑，指着凤凉玥道：“好啊，你这是指桑骂槐，说本宫呢啊？”
“凉玥不敢，还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凤凉玥低头恭敬道。
“不敢？本宫看你倒是敢得很呐。”皇后冷笑道。正欲呵斥凤凉玥时，君莫离站了起来。
他将凤凉玥拉到身边，薄唇轻启，声音清冷而疏离：“皇后娘娘，凉玥此话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说的凉亭一事，儿臣也是知道的。那日，儿臣在场，事情的来龙去脉，儿臣都清清楚楚。”
君莫离的维护让凤凉玥从不利的言论中挣脱出来，还顺便替慕容熙上了把眼药，更挡住了皇后暴怒。
凤凉玥心中暗笑不已。
皇后闻言，气得脸色发白，却强忍住怒气道：“莫离如此说来，却是本宫误会了凉玥，都怪那些嚼舌根子的下人们，看来得好好治治了。”
话虽如此，但仔细听来，却能听出皇后一段话说得咬牙切齿。
“无妨，只要还妾身一个清白就好。”凤凉玥淡淡一笑。
君莫离也拱手向皇后作揖：“谢过母后。”
正当气氛十分尴尬之际，外面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一时间，众人都慌忙下跪恭迎圣旨。
“传皇上口谕，今日午宴，大皇子与三皇子携家眷与御花园用膳。”
太监说完，便迈着步子离去。
自从进殿，除请安外不发一言的君御霖此刻却笑道:“大皇兄，父皇有旨意，一起去御花园吧。”
君莫离淡淡瞟了他一眼，牵起凤凉玥的手，点头道，“好，皇弟请。”
说完，直接离去。
留下君御霖在背后暗恨不已。
一行人才往御花园走去。此时园中风景正好，百花争艳，芳蝶飞舞，在御花园中用膳实是一大享受。
行至用膳处，却见皇上早已坐在桌前，清韵公主与君子卿一左一右侍奉在旁。
“都坐。”皇上见众人来齐，便吩咐坐下。
凤凉玥见清韵公主，心中觉得有些别扭。但念及她曾经替自己解过围，仍是对她和善一笑。
清韵公主淡淡一笑，未有多言。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
这一幕早已被凤凉玥尽收眼中，但她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径自坐到了君莫离身边。
刚刚落座，慕容熙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撒娇说着要和凤凉玥同坐。眼看她将要坐下，好在皇后命她和自己坐，这才免了写尴尬。
但未等凤凉玥松一口气，身边坐下的人却让她感到一阵压抑的不快。


第五十八章 午膳风云

抬眼看时，君御霖好似没事人一般地坐在自己身边，凤凉玥顿时没了兴致。
往君莫离的身边靠了靠，但凤凉玥考虑到皇上在场，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倒是慕容熙，见君御霖竟然远离自己，去挨着凤凉玥坐，她心中更是不快，但皇后之命不可违，她也只得咬碎了银牙往肚里吞。心中却暗暗发誓，他日定要讨回个公道来。
可她哪里知道，今日的坐席，其实是皇后与君御霖特意安排的。
“今日家宴，大家可随意些，不必拘束。今日见儿女皆已成双，朕心甚慰！”
皇上一双凌厉的鹰眼环顾了在场众人，有些快慰地说。
“多谢父皇！”闻言，众人异口同声道。
皇上点点头，转头示意身后的太监可以用膳了。那太监立刻拉着细长的嗓子高喊：“传膳~”
早已准备多时的宫女太监们捧着各种菜肴汤羹鱼贯而入，整齐地摆放在膳桌上，接着又整齐地退下。
金錾花嵌珍珠杯盘华美富丽，玉盘珍馐引人口水直流，除此之外，还有宫中御酿沁人心脾。
皇上举箸道：“都吃吧。”
众人依言举箸进膳，但是毕竟是在宫里，饶是玉盘珍馐香气诱人，凤凉玥也吃得味同嚼蜡。
皇后和慕容熙虎视眈眈地等着她犯错好落井下石，身边的君御霖仍然让她不敢松懈，一顿饭吃下来，她竟觉得后背有些微微出汗了。
“吃些这个。”正埋着头细嚼慢咽之时，一块茄鲞却出现在碗中。伴随而来的，是君莫离略带宠溺的声音。
凤凉玥一愣。帝王将相的饭桌上，也兴夹菜说话的么？
“多谢夫君。”凤凉玥抬头，回礼般的对君莫离微微一笑。
唇红齿白，很是动人。
慕容熙看着凤凉玥与君莫离的互动，狠狠咬着口中的菜，仿佛在嚼着是凤凉玥的骨血一般。
“姐姐与大皇子的感情真好，大皇子可真疼姐姐。”慕容熙用略带羡慕的语气说道。
而她这番话，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凤凉玥与君莫离身上。
凤凉玥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真是阴魂不散，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大皇子对我自然好，三皇子对妹妹也不差，妹妹做什么总是羡慕我与大皇子的感情，倒是显得三皇子对妹妹不好了。”缓缓拿起丝帕拭了拭嘴角，凤凉玥此举尽显闺秀风范，倒是显得刚刚贸然开口的慕容熙极没教养。
慕容熙闻言顿时噎住，她没想到，凤凉玥京能三言两语化解所有的不当举动，且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是她小看凤凉玥了！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慕容熙看向凤凉玥的眼神更是仇视。
但随即，她立刻将这抹仇恨从眼中划掉了。
君御霖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个不长脑子的慕容熙更是厌恶不已。
刚提醒过她不要去随意挑事儿，这会儿又给忘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好一个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大皇妃看的很透彻啊，不错，谁都别羡慕谁的日子。”
皇上忽然插话，虽未点名说谁，也未说太过言重的话，但是大家都知道皇上这是在敲打慕容熙。
此话一出，在座的更是无人敢开口。
慕容熙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恨不得将脸埋到碗中去。
皇后在心中暗叹一声，虽然她看凤凉玥不顺眼，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凤凉玥比慕容熙识大体。
“皇上说得是，臣妾谨记在心！”皇后慌忙开口为慕容熙解围，也算是了了这饭桌上的一件不快之事。
“皇后了解便可，快些用膳，切莫辜负了这碧水蓝天的美景。”皇上用警告的眼神在皇后脸上扫了一眼，不再多言。
一时间，桌上不再有任何声响，众人都只是埋着头吃食，并没有任何人再敢多言。
慕容熙觉得很是委屈，在皇后欲要呵斥凤凉玥时，君莫离为凤凉玥出头解围，而此刻，她被皇上当众呵斥，脸面尽失，君御霖却不管不顾，只顾低头吃他的菜。
可偏偏，她又不敢抱怨什么。夫君是自己选的，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她一时间竟觉得悲愤难平，眼底里渐渐有了些水汽。
看着君御霖的表现，凤凉玥心中冷笑，果然还是那个自私冷漠的人，总是做着对自己最有利的事儿。
清韵公主和君子卿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埋着头扒拉着碗中的饭食。
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去参与。尤其是清韵公主。
虽然上次是在皇后面前提凤凉玥解了围，但是那也只是受了皇兄所托才为之，并不是出自真心想去趟这趟浑水。
“这皇宫的膳食果然不好吃，这种气氛消化能好才怪，倒是可惜了这佳肴美酒，还好我早膳多用了一些，要不这一上午劳心劳力，可不得饿死！”凤凉玥嚼着一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一边在脑中胡乱想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凤凉玥却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
一时间，她停止了咀嚼。
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妥，君莫离有些疑惑地停下动作，抬眼望她。
君御霖照旧吃着自己的饭食，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在桌底下，君御霖的脚却轻轻地蹭着凤凉玥的脚踝。
对于女子来说，这便是莫大的耻辱了！更何况，现在她已经同君莫离成婚，名义上也算是君御霖的皇嫂了，想不到，他竟然真敢如此轻薄于她！
凤凉玥又气又急，差一点失了理智。
但片刻过后，她的嘴角却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来。
这君御霖，果真是前生今世都未曾改变过了！
念及此，她竟将小脚微微抬起，似在迎合着君御霖的动作。面对这样的转变，君御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但就在他意识到不对劲的前一秒，凤凉玥却抢先一步，将脚踩在他的脚踝上，狠狠一用力——
“啊！”
君御霖倏然惊叫一声，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凤凉玥，你……你……”君御霖原想动怒，却察觉到情势不对，一时间也慌了神。


第五十九章 酒肆买醉

君御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见皇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忙下跪叩首：“父皇恕罪，儿臣冒进了！”
“何事如此慌张？”
“回父皇，儿臣一时受惊，扰了众兄弟姐妹，还请恕罪。”君御霖仍是一脸歉意。
但凤凉玥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挑挑眉，佯装不解问道：“既是受惊，三皇子为何要喊妾身的名字呢？”
“是啊，为兄也很是好奇。”君莫离放下手中著，也是一脸的疑惑。
在旁人看来，他此举只是为爱妻出头，但事实上，方才在桌子发生的一切，他早已知晓，只是未曾道破罢了。
君御霖恨得牙痒，可众目睽睽下，他连脸上的肌肉都要加以控制。
强忍羞愤，君御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君莫离拱手：“是皇弟误会了，方才踢到了桌腿，误以为踢到皇嫂，因此才……还望皇嫂原谅臣弟。”
凤凉玥嘴角上扬，淡然一笑：“三皇子也是足智多谋之人，怎像无知妇人一般信口胡说了？罢了，既是如此，臣妾不予追究！”
说罢，爽快地挥挥手，显出大度的气势。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快。
君御霖闻言，心中更是恨意滔天，自己都道歉了，这凤凉玥却不知好歹，仍揪着这事不放。
皇后和慕容熙也是恨意翻涌，皇上还在这里，凤凉玥就如此嚣张，若是继续放任下去，那还得了？
“皇嫂说的是，是臣弟不是，望皇嫂赎罪。”君御霖再次赔笑，但凤凉玥却听到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够了！身为皇家子弟，却如此没有体统！还不快坐下！”皇上的脸色早已沉了下去。明面上训斥君御霖，实则为君御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到底还是最宠爱的儿子。
“是，谨尊父皇教诲。”君御霖忙不迭应着，重新坐下。
终于，这顿气氛诡谲的家宴结束了，皇上率先放下筷子，众人也一一停手。凤凉玥用丝帕轻拭嘴角，松了口气。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宫女又井然有序地将膳食撤下，又上来茶点。
小坐一会儿，君莫离与凤凉玥首先告辞：“父皇母后，天色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见君莫离夫妇告辞，青韵公主和君子卿也一并告辞离去。
经过今天的交锋，皇后对风凉玥更是恨之入骨。
凤凉玥同君莫离相携着离开皇宫，却未想皇宫御酒后劲极大，凤凉玥在席间喝了不少，此刻感觉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人喝多了就喜欢瞎想，尤其是平日里不愿回忆起来的。
酒入愁肠，前世种种逐渐浮现在凤凉玥眼前，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来回放映。
这让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恨意和愧意交织在一起，顿时充满了整个心田。凤凉玥的眼框渐渐红了。
宫门外，凤凉玥放开君莫离的手，冷冷道：“皇子先行，妾身暂不回府，想在外面走走。”说罢，不等君莫离有所回应，便径自离去。
君莫离愣在原地，他有些莫名其妙，宴席后凤凉玥情绪就不大对劲，现在又是这样的态度
君莫离愣了愣，心知自己和风凉玥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本不该多事。但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太放心，便转头对随从道：“你们先回去，本王还有要事。”
说罢，便向凤凉玥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他没想到，凤凉玥离开后竟然进了一家酒馆。
凤凉玥走进酒馆，大马金刀地坐下，犹如一介快意江湖的侠女般，高声道：“老板，上酒，要最烈的。”
抬眼间，那老板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眼花看到了仙女。一个面容绝艳的红衣女子就坐在距离自己不远的桌前。
虽很是惊艳，那老板却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立刻回过神来，忙应道：“好嘞，酒来了”
凤凉玥见状，一把从他手里将酒夺过，径自打开酒封倒了一碗，独自饮了起来。
不多时，她似乎觉得用碗喝不过瘾，一把抱起酒坛，仰头便喝，酒呛得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凤凉玥又哭又笑，终于一头栽倒在桌上。
那老板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间竟有些惊愕。
紧跟着凤凉玥来到酒馆的君莫离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无奈。她说的出来走走，竟是饮酒？
这一刻，他对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更是好奇不已。
摇摇头，君莫离走进酒馆，将醉倒在桌上的凤凉玥一把抱起。偏生喝醉了的凤凉玥还不安静，时不时的耍一下酒疯，又哭又笑。
“你要带我去哪里？别又是将我送入那高墙深院吧？我不回去，不回去！”凤凉玥绝美的脸庞两侧泛起酡红，撅着嘴嘟囔着，手脚也开始胡乱舞着。
闻言，君莫离更是无奈得紧。
那日，京城街头出现了一道从未有过的靓丽风景。便是一个神情冷冽、长相精绝的男子，抱着一个绝色女子走在京城的街头，吸引无数旁人侧目。
好容易将凤凉玥带回府里，绿篱同锦枝正好撞见这幕，忙迎了上去。
“呀，小姐，你怎么醉成这副样子？大皇子，小姐这是怎么了？”锦枝满脸焦急，望向君莫离的眼神中尽是担忧。
谁知凤凉玥一把将绿篱与锦枝的手挥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走开，都走开。酒呢？我的酒呢？我还要喝！”
而后，凤凉玥更是将君莫离也推开，自己下了地跌跌撞撞地往屋内走，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君莫离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一个踉跄，凤凉玥直直地扑在了君莫离的胸膛。
凤凉玥整个人压在君莫离身上，却许久没有了动作。
君莫离低头一看，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怀中饮醉的女子小脸酡红，红唇微张，呼吸间尽是她的清甜与酒气。
心中暗叹一口气，君莫离不理会走上前来的锦枝和绿篱，拦腰抱起了凤凉玥，抬脚便往房内走去。


第六十章 断片儿了

绿篱与锦枝见此情形，都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笑什么笑？送盆热水进来。”君莫离似是察觉到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微微侧脸，冷声道。
锦枝闻言，忙转身去了水房。
吩咐完了锦枝，君莫离见绿篱仍在一边暗笑，一个凌厉的眼神，绿篱那丫头顿了顿，也跟着锦枝去了水房。
君莫离将凤凉玥抱到床上，轻轻盖好了被子。看着床上极不安分的女子，君莫离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女子，真的不同于寻常女子不同。有着绝世的美貌，也绝对是个聪明之人，但却偏偏选了自己成婚！
今日又去酒肆喝了个酩酊大醉，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她如此伤神？
正暗自疑惑着，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进来。”
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锦枝端着水盆走进房间，正欲侍候凤凉玥，君莫离摆摆手，交代锦枝出去，自己亲自上阵。
锦枝将手帕递与君莫离，退出了房间。
替凤凉玥擦了脸与手，君莫离忽然感到一阵精疲力竭。
他原就患有旧疾，今日又一个醉鬼凤凉玥让他更觉身体不适，他也懒得再到地上去睡，直接睡到了床的另一边……
次日。
凤凉玥从睡梦中醒来，脑袋仍有些钝钝的疼。拍了拍脑袋，侧脸一眼，她却吓得惊叫一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边叫喊着，一边抓起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
被吵醒的君莫离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不觉有些好笑。嘴角上扬，忽然想要逗他一逗。
“这是我的床，我睡了二十几年了，有什么问题么？”君莫离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有些不以为然。
昨晚睡得舒服，他竟一夜未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分床睡的么？”凤凉玥气得语塞，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失贞。
没等君莫离回答，锦枝却急吼吼地推开房门冲将进来，一脸的担忧与焦急：“小姐，怎么了？方才奴婢在院中听到小姐的……”
待看到两位主子坐在床上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锦枝倏然脸红了，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门口绞着手指很是为难。
“锦枝？”凤凉玥见到来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没有酒醒，猛地摇了摇头。
“小姐，对不起，锦枝不是故意的！”惊慌说完，锦枝转身便出了房门。
“诶……”凤凉玥想叫住锦枝，但转念一想，终是放她离去。
转脸，凤凉玥皱着眉，朝君莫离怒目而视：“我们曾约法三章，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大皇子如今是什么意思，难道合作还包括睡在同一张床上么？”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一脸恼火，秀眉蹙起却煞是喜人的模样，一时心情大好。
原来一向聪明绝顶的冰美人也有这一面，君莫离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微笑：“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当然不会介意。”
见君莫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凤凉玥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一张俏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绯红一片。
“大皇子，您如此说话，可知不是轻薄了我，而是轻薄了您自己！”终于，凤凉玥憋出这句话，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察觉到毫无说服力。
“轻薄？我倒是觉得，你挺重的。”
君莫离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一时间令凤凉玥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脸更是红得差点儿滴出血来。
君莫离虽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但这时候觉得闲来无事逗逗这个小女人也是极好。谁让她昨天那样折腾了自己一番呢？
念及此处，君莫离更是笑得开怀：“想起来了？没想到你喝醉了竟是这般模样，真是让本王颇为意外。”
“你……”红色开始向脖子与耳根蔓延，裹着被子的凤凉玥感觉自己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脸烧得难受，但喝醉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一个画面也想不起来。
记忆还停留在走出宫外，自己潇洒离开了君莫离，独自走到酒肆的情景。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脸红，更是笑得自在。
“流氓！”虽也受过大家教育，但凤凉玥终是忍不住，朝君莫离瞪了一眼。
但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
君莫离见凤凉玥真是气急了，自知玩笑过了头，便正了正脸色，严肃道：“昨日你在酒肆中饮醉了，本王将你带回来，你却又是扑腾又是嘟囔，本王此刻仍是手痛。”
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昨日的情形说了个明白。而这，也是凤凉玥最为关心的事情。
听闻此言，凤凉玥皱了皱眉，眼中仍是有些不信任。
“本王好心帮你擦拭了手和脸，不想体力透支睡了过去，如此情形，如何算是轻薄了你？”
尾音上扬，君莫离摆出一副收到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
这倒是惹得凤凉玥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心中仍是疑惑，但看到君莫离此刻的神色，她心中也已经有了个定论。
即使如此，罢了，昨日自己的确是有些张狂了，如若不然，又岂会连如何回到府中的都不知道！
“罢了，既然如此，凉玥暂且相信大皇子。不过，此刻凉玥要更衣了，没事的话就出去吧。”凤凉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对君莫离说道。
“用完就弃，果真白眼狼啊！”
君莫离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掀开被子便下床离去。
见君莫离也衣衫整齐，凤凉玥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房间内便只留下凤凉玥一人。
望着门口微微出神，凤凉玥暗自叹了口气。想来，这还是自己重生之后，第一次这么不管不顾地饮得大醉。
虽是快意，同样的事情却不可重来一次。身上肩负的血海深仇尚未得报，她不可再掉以轻心了。
因为根据前世的记忆，再过两个月，便是皇上要册封太子的日子，到时候，狼子野心的君御霖必定有所动作！


第六十一章 失了先机

凤凉玥迅速起身，之后便去了膳厅。
刚进屋，却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刚刚从自己房中出去的君莫离，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玩味，更多的是冷漠。
不光是他，他身边的家丁一个个也都垂着头，一声大气也不敢出。膳厅中的气氛压抑得紧。
微微定了定神，凤凉玥抬脚走到膳桌边，径自坐了下来。
刚才虽然的确和君莫离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现在看到君莫离的神色，凤凉玥不由得对这个男人有些鄙夷了。
自己都不在意了，他还冷着个脸，堂堂大魏皇子，气量竟如此之小？
心中早已断定君莫离是在生自己的气，凤凉玥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埋着头享用自己的早膳。
“你们都出去，本王要同皇妃单独用膳。”倏然，君莫离冷声说了一句。
众人闻言，皆有序退下。
终于，膳厅只剩下君莫离和凤凉玥二人，
“皇子可是有事？”凤凉玥放下手中著，边用丝帕请拭着唇角边问。
“本王独留你一人，自是有事。今早早朝的时候有大臣启奏父皇说该立太子了。”君莫离没有理会凤凉玥的失礼，眼中有些思索。
“哦？”挑挑眉毛，凤凉玥心中有些微微地吃惊，但仍表现得不露痕迹。
心下，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这事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使绊子，竟然有人提议我当太子。”君莫离鹰眼一凛，神情严肃道。
凤凉玥一时愣住了。
历史再度重演。前世，立太子之时，也是有人举荐了君莫离，导致皇上因此对君莫离有意见，认为君莫离狼子野心，想要争夺皇位。最终，这君莫离竟然被皇上彻底的弃用了！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君御霖当上太子。这当然要归功于上皇后的推波助澜，和君御霖的暗中部署。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事儿竟然提前了两个月发生，毫无防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因为自己没有嫁给君御霖，因此才让这一世的事情发生了变化么？
“皇子妃？”君莫离见凤凉玥一脸的愁容，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凤凉玥倏然过神，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诧异：“有人提议你当太子难道不好么？我们合作的初衷，就是扶你坐上皇位。”
君莫离冷笑一声，摇摇头：“怪就怪在这里。父皇宠老三已是朝野皆知的侍寝，可是竟然有人提议由我来做太子，你不觉得，这很不合常理么？普天之下，谁人敢不投君王所好？”
“不错。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是谁提议让你做太子？”凤凉玥思索片刻，问道。
“礼部侍郎。”君莫离的回答简短而又精炼。
原来如此！
凤凉玥闻言，心中一动。
“既然大皇子也认为此事必有蹊跷，何不顺藤摸瓜调查一番？”凤凉玥垂头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道。
“这是自然。我已经让阿影去查了。那礼部侍郎敢逆君命而行，背后定有隐情。我怀疑，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君莫离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看来大皇子并没有被那太子之位冲昏了头脑，不愧是我亲自选的夫君。”凤凉玥微微一笑，一对梨涡煞是喜人。
君莫离冷笑一声，没有计较凤凉玥的挖苦。
“但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失了先机。就算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捣鬼，父皇对我的看法，已经先入为主了。”
“失了先机，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凤凉玥胸有成竹，笑起来令人心神荡漾。
君莫离又是一阵出神。这女子，也只有在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如此生动。
“主子。”阿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君莫离的思索。
“进来，”君莫离抬眼看他，“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影躬身行了个礼，道：“禀主子，昨日宫宴后，三皇子妃先行回府，但三皇子却转去了侯府。三皇子离开侯府不久，侯府派人去请了礼部侍郎。”
闻言，膳桌前二人相视一笑：“果真是君御霖的算计。”
“看来，大皇子怕是要进一趟皇宫了。想来，朝上弹劾你的折子也不会少了去。”凤凉玥笑言。
“皇妃如此说来，难道以为拜访你的人会少么？”君莫离嗤笑一声。
说话间，只听管家来报：“主子，兵部侍郎来访。这是拜帖。”
君莫离面色冷了些：“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
话音未落，绿篱这边也来了：“小姐，侯府夫人邀你参加三日后赏花宴。” 不到用午膳时分，两人的拜帖竟已排到了五日之后。
凤凉玥冷笑道：“这个君御霖，可真是阴险。可他若想陷害你，绝不单单只做这些手段。”
“没错，按照三弟的性格，他绝对会趁此机会，将我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了心中计谋：“招兵买马。”
君莫离高喊声:“阿影。”
凤凉玥眼睁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武功高强的护卫，聪敏绝伦的头脑，宠辱不惊的心智，大皇子君莫离确实是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你派人去盯着三皇子，注意他手下的动作，有什么异常及时禀报。”
“属下领命。”
知道是君御霖的计谋后，君莫离便不再忧心忡忡。身边有阿影可用，还有一个不知何故，却对君御霖恨之入骨的凤凉玥。
“既然将计就计，正巧明日皇后娘娘邀我入宫，那君御霖既是皇后之子，便定然知道些原由。明日我先去探探虚实。”
凤凉玥沉默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君莫离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很快，到了午膳时间，两人正欲去往膳厅，却只见阿影慌张禀报：“主子，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皇子府附近，却又没有进入我们势力范围。小的恐有危险，还请二位主子先行躲避！”


第六十二章 回忆伤神

凤凉玥闻言，淡淡扫了君莫离一眼，冷笑道：“这三皇子可真是着急，一刻都等不了，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便部署了这么多。”
君莫离皱眉，似乎有些不认同，他若有所思道：“不对，三弟的性格最是稳妥，如此短时间内便做了这些，背后定有缘由。”
“罢了，现如今他还没有动手，不如我们先用膳，看他后续部署。”凤凉玥回想起前世，君御霖像狼一样蛰伏着，静待时机。
而这一世，却是天差地别。但凤凉玥深知，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君御霖前生今世，都依然是那样的阴险毒辣，自己足够了解他，因此此刻，以不变来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二人落座，君莫离仍是未动放下手中边象牙著，微微颔首，倾向凤凉玥，静静看着她 。
凤凉玥秀眉微皱，右手紧握象牙著，似在回忆着什么。
结合前世，凤凉玥回想起一件足以让大皇子万劫不复的事情。但眼下，她不能直接道明，目前君莫离虽与自己已是合作关系，但远不到可以无话不谈的地步。这件事若是空口讲出来，怕是会伤了两人的和气。
念及此，她决心旁敲侧击。
“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见凤凉玥若有所思，君莫离有些疑惑。
“大皇子，你可知自古夺嫡必夺兵权？若是夺权，眼下能快速快速支援的只有一个军队。”
君莫离恍然大悟：“京营？”
“不错，三皇子心狠手辣，我怕他会派人刺杀京营指挥同知，而后嫁祸于你。此刻那队人马，必是……”
君莫离倏然倒吸一口凉气，微微扬起下巴，一双鹰眼射出凌厉的光芒：“既是如此，便不好办了。那队人马已是越来越多，想必三弟已经动手了。”
“依妾身分析，事情未必这么糟。大皇子何不派出斥候，埋伏在京营周围，另外派出一队人马在外侧应，如出现意外，便宜行事！”凤凉玥低头思索片刻，道。
君莫离闻言，薄唇紧抿，片刻才道：“青禾，刚才皇妃说的都听到了么？”
青禾点头道是。言毕，他小步离开厅内，一出门便是大步奔出。
君莫离起身想要离去，凤凉玥知他心绪不宁，又知他本就患有旧疾，恐不吃饭会拖垮了身体，便想强留下他：“只区区一队人马，便让大皇子如惊弓之鸟，连饭都吃不下了？”
君莫离淡淡看了凤凉玥一眼，心知她也是为了自己考量，微微一笑，便拿起了著。
吃罢午膳，两人对坐在茶桌前，袅袅的茶香从桌上的紫砂壶中透出，清香逸人，驱散了午后的倦怠。
“君御霖派出的人马这会儿怕是到了。夜间悄悄潜伏在大皇子府周边，扫清痕迹，待白日离开，将来出了什么事情，留下的痕迹是直指你大皇子的。好巧不巧又在册立太子之际，大皇子认为，别人会怎么看，皇上又会怎么决定？”
凤凉玥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香茗，道。
君莫离闻言，握住茶盏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可见用力之深：“自古皇家无亲情，尤其是夺嫡之时，更是毫不留情。”
言毕，他眼眸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暗淡，似是在为自己生在皇家而懊恼。
“方才斥候回报，那队人向着京城南郊去了，一路上不走官道大路，专挑小路，明显有诈。我又添了两队人马，一队进城分散在南城，一队候在南郊，再加上午膳时青禾带出的那队侧应斥候，想来是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但君莫离心中仍隐隐有些不放心。
近年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竟察觉到周遭的杀气愈来愈重。好几次，他险些中计。而这一次，他有一种预感，若是和处理不好，自己命不久矣。
凤凉玥闻言，心中大惊。
自己不过是稍加提点，这君莫离竟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果真不是个小角色，看来自己这次，并没有看错人。
只是……
盯着眼前的茶盏，热气袅袅，凤凉玥有些出神。
脑海中是前世的情景，那些画面犹如皮影戏一般，不停放映着。
上一世，据说是因收到家书，京营指挥同知刘世武不尊军令，悄然返乡。却不想，在京城南郊遇袭身亡。
南城守御私开城门也没救下上官，倒是把行凶之人全部截住。不料行凶之人皆是死士，见逃出无望，个个服毒自尽。御守遍寻无果，只在其中部分人身上发现了大皇子府印记。
面对铁证，君莫离百口莫辩，而皇上本就因为朝堂上有人推举他作太子，而对他有所不满不满，经过此事，皇上更是直接弃了这大皇子。
经此一事，南城守御所上下军官均被处罚，御守更是被流放三千里。
而朝堂内也风起云涌。由于刘同知属于三皇子一系，此事被当做大皇子排除异己之举，更坐实了君莫离的罪名。
皇上、皇后原本就不喜君莫离，更是借此而册立君御霖为太子。君莫离一系官员也备受牵连、大受打击，同君莫离相近的数位官员，均被被降职、外调，打破了二位皇子之间的平衡。
想到这里，凤凉玥眼中闪出一抹阴翳。
回想起来，这果真是妙计一条。前世，自己却偏生被君御霖蒙了心，竟看不出他的阴狠手段！
若不是为了将计就计，反阴君御霖一把，她早就派出大队人马截杀君御霖的死士了！
只可惜，这些全不能明言，只能旁敲侧击的透露给君莫离，自己并无证据，如何使他信服？
若是君莫离因此而猜忌了自己，终止了合作，便更是为难了。
叹了口气，凤凉玥伸出纤手，轻轻的揉捏着眉角，回忆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
天色渐暗，已经有侍女来请凤凉玥用晚膳了。
此时，凤凉玥才惊觉，君莫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主子呢？”
“禀皇妃，主子下午出了府外，交代说今日他不回府，让皇妃在家谨慎些。”侍女不知情，只是如实道来。
闻言，凤凉玥大惊不已。


第六十三章 人心所归

是夜，留在京营的指挥同知刘士武果然遇刺，刺客处处下死手，刘士武贴身侍卫损失惨重。
这时，早已埋伏在此的青禾带人出现，救下刘士武。
刘士武惊魂未定，见终于脱离危险，忙拱手对青禾道：“多谢壮士相救，刘某感激不尽。不知壮士可否留下姓名，日后也好尽力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同知无需知晓在下是谁。只是，同知目前更应该关心的是到底是谁对你下手。”青禾冷冷道。
刘士武恍然大悟，忙叫身边副将去搜查。
副将在为首刺客身上搜到一物，仔细查看之下，顿时面色大变。
刘士武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疑惑：“这是何物？”
“同知请看。”副将颤抖着双手将信物递给刘士武，神色凝重。
那刘士武接过信物，眼前顿时一黑，失声叫道：“是大皇子！”
随即，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颓然道：“情理之中。自古夺嫡必夺兵权，而我又站在三皇子这边……只是没想到，这大皇子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一旁的青禾冷笑一声：“凭此一物，同知便下了定论？”
刘士武闻言有些不解：“人证物证，明明白白，有何不妥？”
青禾道：“恕在下直言，若是大皇子真想害你，今日又何必派我前来救你？”
话罢，青禾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与刘士武，刘士武仔细一看，却原来也是大皇子的信物。虽与从刺客身上搜到的很是相像，但是明显比刺客身上的精致得多。
刘士武面露困惑之色，桩桩件件，令他头疼不已。
原以为要加害自己的人是大皇子，却不想，眼前站着的救命恩人正是大皇子的人！
青禾暗自摇头。心想这人如此愚钝，难怪对君御霖一片忠心，却仍旧被弃用了。
正欲解答，余光却瞥见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谁？站住！”士兵见身着月白长袍的君莫离出现，以为又是刺客，忙拔出剑来，将君莫离拦在了外围。
青禾见状，生怕士兵们将自己主子当成刺客乱剑砍死，忙怒斥一声：“住手！”
众士兵见救命恩人下令，一时间都不敢造次。
“主子，都处理好了。”青禾大步走到君莫离跟前，下跪叩首。
“免礼。做得好！”君莫离唤起了青禾，信步走到刘士武面前。
“这是我家主子，大魏大皇子。”青禾见刘士武愣在原地，忙介绍道。
刘士武愣愣地看着眼前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的男子，终是回过神来：“参见大皇子！”
“同知免礼。”
“大皇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微臣愚钝，实在是不明白。”刘士武此刻满心都是疑问，只能交给别人来解答。
“此事，尽是我三弟的功劳。因朝堂之上有人举荐了本王为太子，因此三皇弟误会本王想要与他夺权，因此上演了今日这场闹剧。夺嫡必夺兵权，同知既是三皇弟一方的，那么本王为抢夺兵权而杀了同知，兵权便尽在本王手中。如此解释，同知可明白了？”
君莫离神情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闻言，刘士武一时竟脚底生凉。
君莫离见状，冷笑一声：“在刺客身上搜到了本王的信物，因此便能断定此事是本王所为，这情节合情合理。届时，朝堂之上，别有用心者便状告本王心狠手辣，铲除异党，为的是夺权谋反。但今日本王救下同知，并杀了三皇弟的人，如此做法，同知大人可是明白？”
刘士武听了君莫离的话，冷汗簌簌地从鬓角流下。虽从刺客身上搜下了大皇子的信物，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明白地告诉他，一切都是三皇子的阴谋！
三皇子君御霖为了陷害大皇子，竟毫不犹豫地抛掉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地为三皇子办事的啊！
原来，这三皇子才是真的心狠手辣！
细思极恐，刘士武愈想愈心凉。但他到底不傻，此刻三皇子早已抛弃了自己，若是再继续帮着君御霖，只怕是自己这条命，不够他玩儿的！
念及此处，他急忙跪倒在地，恳求道：“大皇子，救命啊，求大皇子救微臣一命，微臣定当衔草结环，为大皇子效犬马之劳！”
目的达到，君莫离薄唇微勾，伏身将刘士武扶了起来：“同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本王若要坐视不理，今日又何必派人来救你？”
话里话外，尽是招揽之意。
刘士武不傻，他当然明白君莫离的意思。只是对君御霖忠心耿耿多年，忽然间倒戈，他一时有些感慨。
君莫离见他动摇，心知已然成功了一大半，便又道：“同知是聪明人，忠义却不能愚忠，三皇子如此对你，还是谨慎考虑尾为好。”
“微臣明白。只是没想到，微臣多年来对三皇子忠心不二，三皇子却为了陷害大皇子，派人刺杀微臣！其心可诛啊！”
刘士武长叹一声，又接着说：“多谢大皇子救命之恩，日后微臣这条命就是大皇子您的了，需要微臣做什么，大皇子尽管吩咐。”
君莫离见时机成熟，心中已然放心：“目前你还是三皇子的人，明里不可表现出二心，只是明日，三皇子问起你今夜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刘士武难掩心中的苦涩：“微臣知道。”
得到保证，君莫离转身离去，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流星划过，没了痕迹。
深夜，君莫离返回府中，却见房门虚掩，屋内仍有点点光亮。
原来凤凉玥还未歇息，竟独自坐在桌前等他。暖暖的烛光照在凤凉玥身上，温婉而迷人。
君莫离推门而入，凤凉玥听到声响，扭头看他：“回来了？结果怎么样？”
“意料之中。三弟果然派人去刺杀刘士武，被我救下。只是三弟果真周到，此刻身上竟然还有本王的信物。”君莫离嘲讽一笑。
凤凉玥唇角微勾，果然如此。
“刘士武已经救下，现在京营就是本王的势力了。”君莫离成竹在胸。


第六十四章 提头来见

“这颗暗棋好好利用，大皇子上位便是早晚的事。”凤凉玥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在烛光的照耀下很是诡异。
君莫离有些怔神。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吹灭了蜡烛，君莫离宽衣上床。
“你……”凤凉玥此刻烦恼不已，因为君莫离自顾自地上了床去，自己今晚如何是好？
但见君莫离已然入睡，她也只得效仿昨日君莫离的做法，抱出床褥在地上打了地铺。好在自小习武，偶尔一次睡地上也并没有令她太难受。
翌日清晨，三皇子府内。
震怒的君御霖已经摔了三套茶具，都是难得的珍品。
“昨天派谁的人去刺杀的刘士武？”一大早便闻听计划败露，君御霖甚是暴怒。
“是，是属下。”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向说话人掷去，茶汤泼了那人一身，那人却不敢躲避，任由茶杯砸在自己头上。
“昨晚刺杀失败后为什么没有消息？为什么没有再派出刺客？刺杀失败的事，还是本王今早上朝才知道得到，本王要你们何用？！”君御霖暴跳如雷，再次扔出一个茶杯。
“禀主子，属下未收到刺杀失败的消息。昨夜派出的刺客全军覆没，连联络的人没有活下来的。”黑衣人颤抖着回答，自知大事不好。
见君御霖脸色更为不善，黑衣人急切地说道：“这次属下亲自去办，今天一定不会再令主子失望，如若失败，属下提头来见！”
君御霖更是生气，怒骂一声：“你这蠢货！本王要你的头有何用？昨日一举未成，京营那边必然会有防备，你这是自寻死路！还想让本王跟着你一起暴露么？”
“是，属下知罪。”那黑衣人眼中浮现一抹惧色，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还不快滚！”君御霖转头又是一个花瓶朝黑衣人砸了去。
黑衣人走后，三君御霖独自站在空荡的厅内，脸色阴翳。
此时，有家丁来报：“主子，京营指挥同知刘士武求见。”
刘士武？君御霖皱了皱眉头，心中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让他进来。”
那刘士武走进厅内，恭敬作揖：“臣刘士武见过三皇子。”
“免礼，刘大人快快请起。”此时的君御霖已经调整好情绪，很是爽朗和善。
没等刘士武开口，君御霖又道：“本王听闻，刘大人昨夜在京营遇到了刺客，可是事实？刘大人没受什么伤吧？”
说罢，君御霖走上前，扶着刘士武的双臂，将他上下看了一遍。
“谢三皇子关心，臣倒是没受伤，只是属下损失惨重。”刘士武眉眼低垂，抱拳回道。
“刘大人受惊了，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君御霖状似关心地问道。
刘士武闻言，气得咬牙切齿，猛地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君御霖。此举，倒是将君御霖吓到了。
正暗自心虚着，却只听见刘士武粗犷的声线，气愤说道：“回三皇子，臣在刺客身上搜到了大皇子府的府印！”
“同知不可胡说！我皇兄与同知无冤无仇，岂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君御霖闻言，忙打断了刘士武的话，震惊地说道。
“臣也没想到，大皇子为了夺嫡竟然下此狠手，只因臣效忠于三皇子您就派人刺杀臣，实在是歹毒之极！”
“若是果真如此，刘大人放心，本王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忠臣的心不能寒。”君御霖虚情假意道。
刘士武忙跪地谢恩：“谢三皇子大恩。”
待刘士武走后，君御霖眯了眯眼，心下有些犹豫。
这个刘士武虽然已经认定是君莫离要害他，但是为何刺杀失败后自己也没收到消息？
这一点，不能不让人起疑。
思来想去，君御霖最后还是决定要去找皇后。
“来人，备车，我要进宫。”君御霖吩咐道。
进宫后，君御霖便直奔凤宁宫。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皇儿如此急着进宫，到底所为何事？为何昨日早朝上，礼部侍郎会举荐君莫离为太子？”皇后一见爱子，便急切地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握住了君御霖的手。
“母后且宽心，此事是儿臣的安排。儿臣昨日家宴后去见了侯爷，侯爷说近日该有人提及立嫡，本想举荐儿臣，但儿臣心生一计，请求侯爷派人提名君莫离，父皇一向不喜有人觊觎皇位，残害手足，若是让大皇兄以这样迫不及待的姿态主动提出，除去了最大的绊脚石，太子之位，儿臣自是唾手可得。”
君御霖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皇后恍然大悟，笑道：“皇儿真是聪敏之极，妙计，妙计啊！”
“母后，儿臣此次进宫，乃是因为有一事不明，望母后可以为孩儿出谋划策。”君莫离打断了皇后的赞许，焦急道。
见爱子一脸的愁云，皇后也觉出一丝异样，忙点头道：“皇儿请讲。”
“儿臣昨夜派人去刺杀京营指挥同知刘士武，本想着嫁祸于君莫离，此事一旦事成，他与太子之位就必然无缘了。此局本是必杀之局，但怪的是，昨夜刘士武竟然没有死。”
君御霖若有所思道。
“没有死？京营的人何时有这样的战斗力了？”皇后闻言，不以为意地嗤笑出声。
“儿臣也很是奇怪，更奇怪的是，昨夜刺杀行动失败，儿臣到今日早晨，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君御霖对皇后的反应有些不满，却也没有直言。
“这就怪了！难不成是皇儿行此计谋之时，不慎走漏了风声，令那君莫离有了防备，是他救下了刘士武？”
“不会。今早孩儿刚见过刘士武，他已经认定君莫离是要杀他，此时他对君莫离早已恨之入骨。若是君莫离救了他，他何须再回到孩儿此处？”片刻，他又道：“母后，近日劳您在父皇耳边吹吹风……”
“这是自然。但事有蹊跷，皇儿定要紧盯着那刘士武。”皇后点点头，再次嘱托。
此时，侍女却忽然传报：“娘娘，大皇妃求见。”


第六十五章 结党营私

“让她进来。”皇后倚在凤椅上，冷冷一笑。
“想是这女人知道了些事情，因此特来拜见母后吧。”君御霖同样冷冷一笑。
正说着，却见那凤凉玥走进大殿：“妾身见过母后。”
“免礼。不知大皇子妃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本宫了？”皇后收起先前的不屑，但语气也并没有十分和气。
凤凉玥并不理会，只是温婉说道：“那日宫宴，娘娘说一个人在宫里冷清，让妾身多进宫来陪陪你，这不今日妾身就来了么。”
“本宫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记在了心上。不过新婚燕尔，莫离皇儿竟然愿意放你离开他身边，倒是让本宫颇为意外。”皇后微微一笑，开始试探凤凉玥。
“娘娘说的是，只是近日不知夫君在忙些什么，少于与妾身言语，因此才想到来这宫中，与娘娘攀谈两句。”凤凉玥面色和善，却不动声色地卖了一个漏洞给皇后。
皇后一听，下意识与君御霖对视一眼，来了兴趣：“哦？凉玥可知，莫离皇儿在忙些什么？”
“说来也是怪事一件。原本夫君从来不问皇位，偏生有好事者推举夫君去做太子！此事多影响兄弟情谊，他就是去处理这事儿了。”凤凉玥半真半假地说，让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笑斥着：“胡说！莫离皇儿被推举也是无奈，非他本意，怎会影响他与御霖的感情呢？”
凤凉玥闻言，眼神倏然瞟到君御霖脸上，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皇后见凤凉玥神色不对，心中有些懊恼说漏了嘴，抿了口茶又接着询问：“本宫听闻你与莫离皇儿广结众臣，可有此事？”
凤凉玥心道，来了！
“没有这回事，不知为何，许多大臣家眷邀请妾身与夫君参宴，但妾身均已推拒。”
“那就好，父皇上向来不喜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说话间，又是一个罪名落在君莫离头上。
凤凉玥只应是，没有多加辩驳。
“皇子妃此次进宫，只怕不只是为了见见本宫这么简单吧？”皇后与君御霖互相对视一眼，又道。
那凤凉玥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儿上竟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母后这话是何意？昨日妾身与夫君收到了不少请帖，妾身皆一一回绝。独独留了娘娘的请帖，不敢不来。”
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凤凉玥不动声色地将球给踢了回去。
闻言，皇后一时竟是有些愣神。今日一大早，她便被其他的事情给扰了心思，一时竟忘了自己也约见了凤凉玥。
“本宫邀你来觐见，也是为了询问你这件事。既然你同莫离皇儿并未拉帮结派，本宫也就放心了。”反应过来的皇后忙解释着。
凤凉玥在心中冷笑一声，终是不再应声。
皇后见状，打了个呵欠，道：“既是如此，凉玥便先行回府，好好劝劝莫离皇儿，让他切莫慌张。此事，本宫自会处理。为人妻者，当然要做好劝解的本分。”
凤凉玥应了声“是”，便起身离去。
回到大皇子府，君莫离早已等在厅前。
“皇后没有为难你吧？”君莫离替她倒了杯茶。
“没有，她现在不着急找我麻烦，反而对我和蔼得紧。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皇后一定有更深的成算。对了，我行至宫门，看到三皇子府的马车尚在，进宫后又看到君御霖在场，这贼人果然去找皇后了！”凤凉玥坐下来，抿了一口茶。
君莫离一愣。心中对凤凉玥将君御霖比喻成“贼人”一词很是感兴趣。
“昨日拜帖的事，皇后已经敲打过我了，只是她说漏了嘴。”凤凉玥唇角上扬，露出神秘的微笑。
君莫离点点头：“君御霖如今知道刘士武没死，定会再有动作。”
凤凉玥站起身来，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这一次，定要让君御霖再无翻身的机会！”
君莫离也跟着站起身来，踌躇着开口：“本王有一事不明。究竟你二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如此憎恨三弟？”
凤凉玥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原本红润的小脸也顿时变得煞白：“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大皇子这个问题，不合适吧？”
“我只是好奇罢了，你又何必激动。”君莫离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悦，“只是，本王担心你过于着急，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凤凉玥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前世的记忆，令她十分痛苦，想到马上可以扳倒君御霖，她又很是激动。一时间，竟然有些失了理智。
“我知道，大皇子宽心即可。”
“那本王便放心了，你记得便好。”说罢，君莫离转身出门，想来也是有一些生气。
且说宫里，皇后送走君御霖后，便决定去看看皇上，顺便给大皇子上上眼药。
命宫女熬好了碧玉莲子羹，皇后一行人，穿过红墙绿瓦，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正批着奏折，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自从礼部尚书举荐了大皇子之后，弹劾君莫离的折子也上来了不少。他本就厌恶有人觊觎皇位，心中便对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子更是不满。
若不是他的生母……
念及此，皇帝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御笔，仰在龙椅上。
“皇上，来喝碗碧玉莲子羹歇息一下吧。”皇后走进书房，温婉地将汤碗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本就心烦，但念及皇后的一片心意，沉吟片刻，终是接过汤碗，饮了一口：“嗯，还是那个味儿，劳皇后挂念了。”
“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倒显得你我二人生疏了。”皇后的手轻抚上皇上的额头，替他轻轻按摩着，“皇上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
皇帝猛地睁眼看了她一眼，心中很是不悦，但念及多年情义，仍是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道：“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还是管好三宫六院的好！”
一句话，将皇后想说的话全堵住了，张了张嘴，最后连辩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第六十六章 针锋相对

皇后怔了怔神，一时间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见皇后一脸窘迫，皇帝屋子叹了口气，道：“朕知道皇后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且回宫去，好好教养御霖，朕……终究还是最疼他的。”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皇后离去。
皇后听闻皇上的话，心中不由大喜：“是，皇上！臣妾领命，先行退下，只是皇上，也应当多多注意龙体才是啊。”
言毕，皇后缓缓退下，只留下皇帝一人待在御书房内。
出了御书房，皇后不由喜形于色，一时不在话下。
是夜。
凤凉玥与君莫离用晚膳时，阿影又来禀报：“主子，我们的人在城外鹰愁涧探查到一队神秘人马。”
“哦？”凤凉玥放下筷子，拭了拭嘴。
阿影望了一眼君莫离，看他点了头之后才说：“我们派人混入对方，折杀了几人才终于送出消息，鹰愁涧里的山洞里有人铸造兵器，在涧里的山泉旁养有战马。”
“呵，倒是寻了个好地方，鹰愁涧艰险重重，常年雾气缭绕，人迹罕见，物产肥美，在那里铸剑养马，很难被人发现。又是三皇子养的么？”
君莫离闲适地靠在椅子上，脸色都没有变，显然已经认清了君御霖的狠毒与胆大。
“是的。”阿影想了想，开口道：“但是，也都是主子你养的。”
君莫离反而轻笑一声：“好，好手段，他养着兵，若没被查到便罢，若被查到了便是我的罪名，进退皆可啊，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损失。派人接着盯着，做些三皇子的人出入的痕迹。”
阿影应是，便又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
凤凉玥早晨起来，发现君莫离并不在。
“大皇子去了哪里？”凤凉玥洗漱间问锦枝。
锦枝手里拿着毛巾，回答道：“大皇子上朝还未回来。”
“哦？还未回来？往日早该回来了。”凤凉玥有些疑惑。
此时，凤凉玥在府里都感觉山雨欲来，她心里明白，君御霖怕是动手了。
而此刻，朝堂上暗涌流动，句句机锋，君莫离与君御霖双方口诛笔伐，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早朝时，御史陈言先站出来：“臣有事启奏。臣弹劾大皇子品行不端，心狠手辣，残害同僚，意图谋反。”
此人是朝中的中立派，又臭又硬，但是却为官清廉，多次走访民间，为民办事，在民间威望很高，所以虽然品级不高，却无人敢惹。
附议之声此起彼伏：“臣附议。”
“众位卿家慢慢道来。”皇上在龙椅上直起腰来，一时面色凝重。
陈言拿着手中的笏板开口：“大皇子醉心权势，几日前派人推举自己作太子，私自干政，此为一。今日里城中城外有人聚众练兵，臣查访，招兵之人皆是大皇子之人，此为二。城中百姓皆十分信服大皇子，只知大皇子，不知皇上者大有人在，蛊惑民心，此为三。前日夜里京营指挥同知刘士武遇刺，险些丧命，各种证据皆指向大皇子，此为四。大皇子广结群臣，结党营私，此为五。”
条条款款，有理有据。
“臣以为，大皇子心狠手辣，蛊惑民心，意图谋反，残害同僚，结党营私，铲除异己，身体羸弱，实在不是这坐上太子之位的良人。”陈言手举笏板站在原地，躬身恳求。
但是陈言忘了一件事情，天家无情，臣子再如何也不该干预皇上的决定，尤其是立嫡之事。
看来，这陈言就是君御霖派出来的出头鸟了，没想到陈言素来正直，响有清名，竟然能被君御霖所用。君莫离心想。
“大皇子，你作何解释。”听闻此言，皇上冷言问道。
“儿臣有话申辩。”君莫离不慌不忙的站出来，“儿臣从不曾派人推举儿臣做太子，也从未招兵买马，私自练兵，更不会蛊惑民心，至于第四条，昨日夜里刘大人遇刺，巧的是儿臣救下了刘大人。”
听闻此话，君御霖一派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刘士武竟然是君莫离派人救下的！这么说刘士武已经叛变了。
君御霖一时间慌了神。
君御霖心中大感不妙，其实这些罪名，真正有确凿证据的只有这第四条，前几条，全看皇上态度罢了。
“儿臣乃是长子，太子之位名正言顺，又何须急着派人推举自己，讨父皇生厌？至于招兵买马，儿臣家产略薄，招兵买马所需钱财，儿臣承担不起。蛊惑民心？儿臣只是稍微多关心了百姓罢了。至于这第四件事……”
君莫离的声音适时响起。
君御霖向殿中众人使了个眼色，又有一言官站了出来，拱手开口，打断了君莫离的话：“大皇子还是先把招兵买马和蛊惑民心的事情解释清楚吧。”
“招兵买马？就算儿臣真能做到，招兵买马这种谋逆大事，儿臣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不加掩饰，让陈大人区区一个言官就能轻易发现。蛊惑民心，民间只知大皇子不知皇上？”
君莫离声音陡然提高：“一派胡言，为百姓做实事便是蛊惑民心了？那陈大人所为也是在蛊惑民心，意图谋反。”
这时，君子卿站了出来：“禀父皇，儿臣以为然，若是真心为百姓做事便是蛊惑民心的话，那在坐不少人都在蛊惑民心啊。”
君子卿心知，这些罪名里，一旦成立，刺杀朝廷命官的惩罚是给朝臣看的，只有蛊惑民心才是皇上最在意的，所以君子卿变站了出来，先把君莫离从这蛊惑民心的罪名里摘出来。
君莫离对君子卿感激地点了点头，对着皇上淡然申辩道：“至于这第四件事就由刘大人来向诸位解释吧。”
闻言，刘士武站了出来：“昨日夜里，臣违令留在京营未走，夜里，突然杀声大起，眼看臣就要惨遭毒手，是大皇子派了青禾大人救下微臣，微臣从刺客身上搜到了大皇子府上的信物，本以为是大皇子所为，却不想，青禾大人便是大皇子的人。”


第六十七章 面临抉择

那刘士武缓了口气，接着说道：“线索就此断了，此次刺杀如此神秘，微臣心有不甘，去看了看刺客，可真是巧了，其中那个刺客首领十分眼熟，微臣想了很久，终于想起那人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三皇子你那日拉拢微臣，微臣却没想到您转眼就能杀了我！”
说着，刘士武语气有些急促起来。
“住口！父皇，此人信口胡言，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了啊！”君御霖慌了，不顾形象地大喊出声。
君莫离走到君御霖面前，道：“这件事，三皇弟不该给刘大人和本王一个解释么？”
君御霖冷汗顺着额角留了下来，却还不死心，故作镇定，势必要扳倒君莫离：“此事，本王并不知情！现在我们在说大皇兄的罪名，所以还是请大皇兄解释一下结党隐私的事情吧！”
“结党隐私？拜帖是他人送来，邀本王与皇妃前去赴家宴的，且我与皇妃一个没应，请问三弟，这又何来的结党？既没有结党，又何来营私呢？”
君莫离挑了挑眉毛。
“这……”君御霖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竟有些语噎。
“呵！连三弟都不知如何言语，看来，这结党营私、残害同僚的人不是我，却是另有其人啊，既然如此，那么方才陈大人所言聚是污蔑，陈大人，你本是言官，口可杀人，你这罪名下来，我可背不住啊！”
君莫离冷笑一声，矛头直指陈言与君御霖。
“够了！”见堂上哄闹成一团，犹如一场闹剧，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终于动怒了。
“看看这朝堂，乌烟瘴气，还像个样子么？身为朝廷命官，却不干实事。每日只想着争名夺利，互相攀咬！”
皇上痛心疾首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双鹰眸高高的俯视着众人。
下面的人都一个个都噤了声，再不争夺，也不敢再互相攀咬，一时间，偌大的朝堂上竟寒蝉若噤。
君莫离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君御霖却脸色煞白，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谋算都已落空，反倒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
在父皇面前装了这么多年兄友弟恭、淡泊名利、无意皇位的形象全然崩塌。
皇帝身居高位多年，什么样的计谋没见过？更何况，他也是从太子做过来的，若说一开始他会被君御霖的手段所迷惑，但现在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但是，人的心都是歪的，到底是自己打小最疼爱皇子。为夺太子之位使些小计谋不算什么，只要他没有谋逆的心思，都可原谅。
皇帝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陈言，你身为言官却不为自己言论负责，仅凭道听途说的消息便妄下结论，信口开河，污蔑大皇子，来人，庭仗二十，发配琼州，着吏部办理。”皇上的威严冷酷的声音响起。
“臣领罪，谢皇上。”陈言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心知自己要这一走就要背井离乡，回不回的来京都就不一定了，随后进来两个御前侍卫，将陈言带了下去。
“京营指挥同知刘士武，违反朝廷规矩，当值期间私自离营，身为京营指挥同知，以身犯法，但念及多年戎犬之功，又险些被害了性命，只罚俸三月。”皇上的声音更加冷酷。
“臣谢过皇上。”刘士武跪地谢恩后，便站回队列。
皇上的声音越来越高，振聋发聩：“三皇子君御霖，不敬兄长，搬弄是非，禁足三月，庭仗十，罚俸一年。”
事已至此，君御霖心知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的狼子野心已被皇上看穿，皇上罚他庭仗十，堂堂皇子，竟然被庭仗，面子又该往哪儿放，日后又该如何服众，而皇上又罚他禁足三月，这三个月里，他得损失多少人脉，损失多少势力？
三个月时间太久，君莫离若在这期间出手，足以将他的势力摧毁！
最关键的是，他在皇上心里已经失了先机。
“是，儿臣领旨。”君御霖颓废地跪倒在地。
“大皇子君莫离，在此事中发挥功劳巨大，救下朝廷命官，赏万金，锦十匹。”
虽心中很是不快，但皇上总要做出个面子来。
“谢父皇恩赐。”君莫离不慌不忙地拜倒。
夺嫡之时，影响因素千千万万，却都比不过皇上的心思。哪怕君莫离再得民心，做得再好，皇上心中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他。而君御霖只要不干谋反之事，不要太过伤天害理，皇上心中始终偏向他。
而显而易见，陈言刚刚所诉的蛊惑民心，到底还是搔到了皇上的痒处，皇上对君莫离已经心生忌惮，便将君莫离封为平遥王，让他与那个位子，永远无缘。
此事，看似君御霖输了，君莫离赢了。
但是并不是如此，君御霖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君莫离却看的一清二楚，皇上到底偏心君御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君御霖所为之事，不论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判一个欺君之罪，可结果却……
君莫离低着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看似皇上给他赏赐，是为安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心中的还是中意君御霖。
皇上重新在龙椅上坐下，他疲惫地伸手按了按眉心，示意太监退朝。
“退朝~”太监喊过之后，众位大臣鱼贯走出金銮殿。
而君御霖路过君莫离时狠狠撞了一下君莫离的肩膀，脸色阴翳，在君莫离耳边说道：“咱们走着瞧。”
事已至此，兄弟二人以完全撕破脸皮，日后交锋也都放在了明面上。
今日早朝的气氛太过沉重，早朝过后，大家都沉默的离开皇宫，再不向平日里的时候几个友好的官员问问好，一起再吃个饭了。
众位大臣心里有些沉重。到了要站队的时候了，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夺嫡之争开始，皇上属意三皇子，大皇子却更有成算，所以太子之位最终是谁的，还是未知。
众人心中开始有了计较：从今日之事看出，大皇子比之三皇子更加沉稳、仁厚，但三皇子却又得皇上喜欢，可实在是一道难题啊。


第六十八章 冷剑寒光

这金銮殿的气氛且不说，影响不到府内，只有凤凉玥虽有些坐立不安。
凤凉玥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儿，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坐不住了，决定去府门前等君莫离回来。
可是，说来也巧，这时，府里突然有丫鬟来报：“大皇子派人来，说是今日晚些回来，还说紫云轩上了一批新茶，让皇子妃您去紫云轩找他。”
凤凉玥并未多想，紫云轩茶叶一向闻名，近日来，也确是紫云轩上新茶的日子，她只道是君莫离今日大获全胜，又知晓她爱喝茶，便带她去紫云轩喝茶。
她带了锦枝，便出去了。
二人为超近道，边走了一条近道，要穿过一条小巷。
小巷里阴暗潮湿，杂乱不堪，凤凉玥之所以想进这小巷看看，就是因为在于锦枝走过这里时，感受到了一抹杀意，却又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禁引起了凤凉玥的兴趣。
凤凉玥对锦枝道：“你先去紫云轩，我稍后去找你。”
锦枝不解的望向凤凉玥，凤凉玥却并不解释，只看着锦枝，无法，锦枝只得先走了。
凤凉玥路过一堆杂物，本能地提高了警惕。此地果然有鬼，杂物后面无声无息地伸出一只手，向凤凉玥的脖子卡去。
早有防备的凤凉玥反手扣住那只手，一个用力，将手的主人从箱子后面拉了出来，那人另一只手又向凤凉玥挥去，凤凉玥手腕一翻，挡住了那人攻击，将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想到血煞阁还有你这样的高手，还是个女人。”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凤凉玥认真的打量着这个男人，满身血污，难怪要躲在这里呢，原是为了用这里的气味压制身上的血腥气。
“血煞阁？原来你是被血煞阁追杀了，呵，能从血煞阁的追杀中逃脱出来，倒是个人才，敛息之术很是高明嘛。”凤凉玥说道，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
“你不是血煞阁的人？”男人不解。
“我当然不是血煞阁的人，效忠我，我救你，你叫什么名字？”凤凉玥问道。
她心中暗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昨日里还想着建立自己的势力，今日便送上这么一个人才。
“效忠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男人刚毅桀婺的面容上浮出一丝不屑。
“好处就是我可以帮你躲过血煞帮的追杀，我还可以让你拥有一个和血煞帮一样强大的组织。”凤凉玥气场全开，墨发飞舞，如九天神女一般，令人想要跪拜。
男人有些怔神，他没想到如此娇弱的女子会有如此气势，一时间，他收回了心里最后一丝轻蔑与不屑。
“死，或者效忠我。”凤凉玥卡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开始慢慢收紧。
“主子。”男人开口。
凤凉玥微微一笑，放开了卡在男人脖子上的手，男人跪倒在凤凉玥脚边：“属下虚渊，见过主子。”
“虚渊？”凤凉玥轻启红唇，轻声念出了这两个字。
“属下在。”虚渊应声。
“血煞阁为何杀你？”凤凉玥好奇道。
血煞阁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刺客组织，自她前世死前，血煞阁还在江湖上横行，并且在江湖上地位越来越重要了。
“我救了血煞阁要杀的人。”虚渊满不在乎地说。
凤凉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找个藏身的地方好好养伤应该不难吧？”凤凉玥开口。
刚刚扣住虚渊手腕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虚渊受了很重的内伤。
“自是不难。”虚渊极其自信。
凤凉玥有些无语：“既然不难，你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我已卡在瓶颈许久，身处绝境，为求突破。”虚渊理所当然地说道。
凤凉玥无奈，看来这是一个爱武成痴的疯子：“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伤养好之后，瓶颈我来帮你想办法，你这样透支潜力求来的突破走不长远的，你身体里暗伤不少啊，伤好之后，到大皇子府上寻我。”
凤凉玥说完便往巷外走去。
虚渊眼中更是讶异不已，但随即，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没想到，他竟拜了大皇子府上的人为主子！听闻前不久大皇子已然大婚，见眼前女子一身景荣华服，想来必定身份不低。难道是大皇子妃？
凤凉玥安顿好虚渊后，便去紫云轩寻锦枝。
大皇子府，君莫离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皇子妃呢，出去了么？”看到凤凉玥不在，君莫离心中疑惑，叫来下人问道。
“大皇子妃带着丫鬟锦枝出去了，有人来报信说大皇子你请大皇子妃去紫云轩喝茶。”下人躬身。
君莫离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并未叫凤凉玥却喝茶，君御霖动手了。
他着急了，急忙派出手下，去接应凤凉玥，但是他却没想到，凤凉玥竟然敢走小巷。
夜色昏暗，小巷里更是昏暗异常，凤凉玥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正常。
忽然，巷道两旁的房子里杀出众多刺客，凤凉玥吓了一跳，听声音，人数不少。稀薄的月光打在刀身上，折射出一道又一道闪亮的银色冷光，让人头皮发麻。
凤凉玥心中暗道不妙，她怎地有如此大意，凤凉玥心中暗恼，现在又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锦枝，逃脱更难了。
锦枝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腿早软了。
凤凉玥当机立断，一把将锦枝推出好远，大喝一声：“跑。”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闪着冷光的大刀向凤凉玥劈来。
“我不走，小姐我不走。”锦枝泪流满面，眼看就要挣扎着往回跑。
“跑，回府找君莫离，叫人来救我！”凤凉玥大声喊道。
锦枝停住了脚步，抹着泪拼命地往大皇子府里跑，小姐让她跑去找大皇子，她一定不能让小姐失望。
“一个都不能放走！”刺客高喊。
一柄刀在月光下拖着长长的尾巴向着锦枝射去，凤凉玥眼神一寒，一脚将踹了出去。
拦住想要去追捕锦枝的刺客。
刺客的本意也只是杀了凤凉玥，其他人并不重要，杀锦枝也只是怕她通风报信罢了，见突破不了凤凉玥的防线也就不执着与杀锦枝了，全力以赴地向凤凉玥杀去……


第六十九章 千钧一发

锦枝不停地奔跑着，平日里觉得很近的路程，今日却感觉十分遥远。肺里的空气正在不停地变少，消失……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凤凉玥。
“小姐还在等着我呢，坚持住，不能停！”
终于，大皇子府的大门近在眼前：“来人啊，救命啊！”
门僮见她独自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锦枝急忙对他说：“快去通知大皇子，皇妃有危险！”
闻言，门僮急忙奔去通知大皇子：“禀大皇子，锦枝姑娘回来了，大皇子妃却没回来，锦枝姑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里还喊着救命！”
君莫离惊得站了起来，情急之间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打湿了衣襟，月白色长袍上留下一块明显的水渍，他却顾不得这些。
急忙往屋外走去，才发现阿影和青禾早已在外面带人等着了。
君莫离一出府外便运起轻功朝锦枝说的地方疾驰而去，高深的功力将阿影与青禾等人甩开一大截，只是运转的内功使身体感觉到一丝不适，但君莫离却毫不在意。
近了，他看到凤凉玥一个人在昏暗的小巷里一人独自面对众多刺客。
她一人背靠在墙壁上，以防备刺客偷袭，凤凉玥在狭窄的小巷里翻腾挪转，手里的刀被她用得出神入化，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出都会带起一片血花，带走一条人命。
但是，刺客像是杀也杀不尽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朝凤凉玥杀去，寡不敌众，她出刀的速度也渐渐变慢，身法翻转也变得有些迟钝了，最终一个不慎，被刺客伤到。
刺客看到凤凉玥出血了，眼都红了更加拼命。
凤凉玥身上的伤口渐渐加多，一柄刀从斜里刺出，直直向凤凉玥的心脏刺去，凤凉玥眼睁睁看着刀刺来却来不及反应。
这时，君莫离赶到，他一脚将刺客连同刀踹飞出去。
凤凉玥得救了，却来不及喘口气，便继续加入战局，君莫离如狼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
身上越来越疼，他却不能停下来，至少要坚持到阿影和青禾他们到达。
刺客此时也明白刺杀失败了，一旦对方援军到达，他们都得死在这里！不能恋战，只听有人高喊一声道：“撤。”
刺客如潮水一般褪去，极为迅速，凤凉玥与君莫离皆松了口气。
此时，异变陡生。
刺客里突然有人射出一支弩箭，幽蓝色的小箭在月光下闪烁着邪恶的光，向凤凉玥射去，距离太近，速度又极快的弩箭根本无法躲开，凤凉玥瞪大了眼睛，瞳孔里看的到小箭越来越近……
当机立断，君莫离一个闪身挡在了凤凉玥身前。
噗呲——弩箭穿透了君莫离的肩胛，带起一片血花，深深地定在了凤凉玥身后的墙壁上。
早已受内伤侵扰的君莫离再也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
呆滞地伸出手臂，凤凉玥接住了君莫离：“大皇子！大皇子！君莫离，你醒醒！”
猛地摇晃着君莫离，凤凉玥试图唤醒他。
凤凉玥晃了晃头，使自己变清醒一点，她把手搭在君莫离腕上，感受到君莫离体内的真气乱串，近日里刚刚转好的旧伤复发。
凤凉玥慌了，君莫离的情况太差了！
今日，令她惊讶的事情太多了。
她没想到，当她遇刺险些身亡的时候，君莫离是第一个出现救了她，而又又不顾旧伤，强行与刺客战斗，在她差点被射穿的时候，也是他挡在了她的身前，用他厚实的身躯保护了她。
凤凉玥心里不禁有些自责，上一世的亏没吃够么？不知道君御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竟然在今天这个君御霖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时出去逛到这么晚才回来，还敢走小巷！
凤凉玥怀里抱着君莫离，自责使她渐渐红了眼眶，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了君莫离脸上。
阿影与青禾总算到了，他们看着满地狼藉与鲜血，看到了君莫离紧闭着眼倒在凤凉玥怀里。
“主子！”阿影急了，大喊一声跑上前，一把将凤凉玥推开。
看到君莫离的情况后，阿影狠狠瞪了以眼凤凉玥，扶起君莫离就要向府里奔去。
“阿影。”青禾叫住了她，“你留下打扫痕迹，把主子交给我。”青禾不容否定地看着她。
阿影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将君莫离交给青禾，但她没想，青禾却让她把君莫离交给凤凉玥。
阿影瞪着青禾：“你干什么，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主子才受伤的吗？”
“她是大皇子妃，不是这个女人，主子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你我都摁不住，坚持到府了，对主子身体不利。”青禾仍保持着理智。
他注意到君莫离在凤凉玥怀里的时候，伤口血流渐渐减少，而阿影抱着的时候又逐渐增多。
阿影闻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将君莫离再次交到凤凉玥手里。
凤凉玥抱着君莫离，摁住君莫离身上的穴位，君莫离伤口流血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凤凉玥运起轻功，抱着君莫离向府内奔去，青禾等人紧随其后，只留下阿影郁闷地在原地打扫痕迹。
凤凉玥一进府内便高喊：“太医，传府医。”
她推开君莫离的卧室，将君莫离放在床上，右手却未换地方，一直按在穴位上，这事极耗体力，一路上按着穴位的她右手早已酸疼不已，却仍未放开松缓一刻。
锦枝听说凤凉玥回来了，急忙跑了过去，连青禾都没反应过来，没拦住她，她抱住凤凉玥哭了：“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都是锦枝没用。”
凤凉玥推开锦枝，安慰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小姐我们先去处理伤口吧。”锦枝担忧地看着凤凉玥。
“不，我要等大皇子醒来。”凤凉玥一脸坚定。
府医来了，看了君莫离的伤势，脸上布满愁容。
“柳太医，主子的伤势怎么样？”青禾急切地问。
“情况不妙，大皇子内伤加重，体内脉象絮乱，肩胛的伤口极重，将整个肩胛都穿透了，索信止血及时，没有失血过多。”柳太医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道。


第七十章 青山寻药

而这些情况，凤凉玥之前把脉时也已发现，甚至在她看来，君莫离的情况比柳太医所说还要严重，凤凉玥在心中暗暗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救君莫离。
此时的凤凉玥还没有意识到，从此时开始，她对君莫离不仅仅是合作的关心了。
她只以为，她是因为愧疚才这么着急。她只想着君莫离是为救她才变成这副样子的，她无论如何也要救君莫离，并且将他的病一并治好。
柳太医使出家传针法，勉强帮君莫离将体内情况稍稍稳定了一些。但是君莫离这样的情况，明日能否醒来还未知。
凤凉玥一直帮君莫离按着穴位，直到伤口渐渐止血。
东方渐白，天色渐渐转亮，凤凉玥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床前坐了一夜，照顾了君莫离一宿，但君莫离却一直未醒。
凤凉玥看着君莫离煞白的脸，心中十分愧疚。但是天亮了，与君御霖的战争还未结束。
此时君莫离没醒，她什么都不能干。
“青禾，你去宫里替你们主子告假，就说身体不适。”凤凉玥叫进青禾吩咐。
青禾看着凤凉玥眼底一片乌青，心中知晓凤凉玥一定一宿没睡，青禾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是，皇子妃还是先去歇息一下吧，您也照顾了主子一宿了。”
凤凉玥淡淡点了点头：“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青禾转身离开了，进宫去替君莫离告假。
凤凉玥站了起来，叫来人服侍君莫离，自己回了房间，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收拾了几把匕首与一些药物。
她知道青山上的雨舞草可以救君莫离，只是青山上地形险峻，多悬崖峭壁，一旦失足，生还可能极小，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路，若非轻功绝佳，否则根本不可能上得了青山。
君莫离不能坚持太长时间，一日两日还可，若是时间太长，一来君莫离身体坚持不住，二来君御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付他们，那时候，他们就危险了。
凤凉玥叫来阿影：“阿影，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此时大皇子昏迷不醒，你们只能听我的。我出去找灵药救治大皇子，你保护好他，还要时刻派人盯着三皇子那边的动作，莫因一时大意，意气用事，毁了你们主子多时部署。”
说罢，凤凉玥也不等阿影回答，便往府外走去。
出了府，凤凉玥踏着晨光，趁着人少，抄小路往青山赶去。
青山路途遥远，哪怕凤凉玥一路上用轻功疾驰，到青山下的时候也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太阳早已高高挂在空中。青山直插云霄，看起来竟与太阳齐高。
凤凉玥在山脚下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调整状态，恢复体内功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毕竟此行危险，不可大意。
待她感觉差不多可以之时，便拿出工具，往青山上爬去，一开始还好，但是越往上爬，越陡峭，悬崖峭壁，岩石突兀，上面还有滑脚的青苔，有时竟是连个落脚的与手抓的地方都没有。
凤凉玥便拿出早已备好的匕首，挖出手抓的地方与落脚的地方。
长时间的攀爬使她精疲力竭，凤凉玥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把额头上快要流入眼里的汗水，又继续往上爬去。
终是体力不支，凤凉玥一个不慎踩空了，身体如断了翼的鸟一般，向山崖下坠去。
凤凉玥惊慌失措，她将手里的匕首向山崖插去，但是因为使不上力而失败，匕首在崖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花，却始终无法固定在崖壁上，凤凉玥以为自己要死了，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
这时，一个身影几个起落间出现在她面前，那人一只手拉住了凤凉玥，两人极速向下坠去，瞅准机会，君子卿向上扔了一只飞爪，飞爪固定在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面，二人终于止住了下落的趋势。
凤凉玥急忙将手里的匕首插往崖壁，作为一个支撑点，她错愕地望向君子卿：“二……二皇子，您怎么来了？”
君子卿也拿出匕首，让自己在崖壁上有着力点，然后收回了飞爪，挂在腰间：“我跟在你身后来的，本来正准备去大皇子府找皇兄，但是看你出府来就往这边跑来，担心你夜里危险，便跟来了。”
“你来青山做什么？这里这么危险，一个不慎，会丧生崖底的。”君子卿有语气不由责备了起来。
“大皇子受伤了，我要救他，青山上的雨舞草是药引，青山危险，不只因为地势，还因为这里的猛兽毒虫，二皇子不必与我冒险，先回去吧。”凤凉玥说罢，又开始往上爬。
看着凤凉玥连歇息都顾不上歇息地往上爬，君子卿看着凤凉玥奋不顾身的样子，心中一痛。眼里不由露出一丝凝重，心想，就这么爱他吗？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他也是我皇兄，皇兄受伤，知道救治方法，我怎可袖手旁观？”君子卿勉强说道。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留下冒险的，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凤凉玥反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好兀自向上爬去。
看到凤凉玥已经爬出一截，君子卿不再思索，急忙跟了上去。
雨舞草在青山山顶，而他们离山顶还有好长。
两人开始一言不发地攀爬，到了极致危险的地方，两人互相帮扶一把。
到了高处，不止是岩石陡峭，高处的云雾遮挡，看起来宛若仙境一般美丽，却足以要了他们的命。大雾挡住了眼前的视线，使他们看不清出眼前的路况。
雾越来越重，他们的攀爬速度也慢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上的温度渐低，哪怕是凤凉玥与君子卿这样的习武之人，也承受不住了，两人为了不影响行动，分出一丝内里来抵御寒冷。
终于，两人爬到了一处平台上，雨舞草在洞口摇曳。
而凤凉玥不知，此时君莫离已经醒来。
君莫离醒来后，看到凤凉玥不在府中，心中有些疑惑，他这一夜来虽然一直昏迷着，却隐约感觉到凤凉玥照顾了他一整夜。


第七十一章 与蟒夺宝

此时，他醒来了，看到凤凉玥不在身旁，自是好奇，缓缓起身，问贴身伺候他的婢女：“大皇子妃呢？她去哪里了？”
“回大皇子，奴婢不知，阿影大人可能知道。”婢女毕恭毕敬地回答。
“行了，你下去吧。”君莫离皱着眉头，又喊，“阿影。”
“属下在。”阿影及时地出现了。
“大皇子妃去了哪里？”君莫离仍旧皱着眉头。
“大皇子妃说她去找灵药救你了，属下看她出府后是往青山方向去了。”阿影低着头，抱拳回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君莫离怒了：“你说什么？她去了青山？你们怎么不拦着，她昨日夜里受的伤还未处理，又照顾了我一夜，你竟然让她去了青山！”
阿影虽然有心反驳，却又被君莫离气势所吓到，低着头，不敢说话。
君莫离收了怒气，可是整个人却冷酷了起来，阿影感受到他的气势更甚，心知君莫离是真的生气，头更低了。
只听君莫离冷酷的声音响起：“我只说一遍，她是我的妃子，更是你们的女主人，我希望，你们可以给她应有的尊重，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回头你把这话也说与青禾听。”
“是。”听了君莫离这话，阿影便知道自己错了。
主子已经承认了凤凉玥做他们的女主人，她又怎敢以那样的态度对凤凉玥？她看的还是没有青禾清楚啊。
“咳咳咳……”君莫离倏然捂着嘴咳嗽了起来，但他却毫不在意，他强撑着下了床，自己拿起外袍往身上披去。
阿影见状，自是清楚君莫离的打算，吓得急忙跪了下来：“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对大皇子妃不敬，属下去找大皇子妃，请主子休息。”
“让开。”君莫离虚弱但是坚定不移的声音响起。
阿影的心颤了颤，却未挪动脚步。
君莫离绕开阿影，这一次阿影却没敢动作，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经此一事，阿影更明白凤凉玥在君莫离心中的地位，日后更是不敢造次。
君莫离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往青山走去，阿影和青禾跟在他身后。君莫离是清楚的，但是他并不准备搭理他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天色渐渐黑了，君莫离时不时咳嗽两声，听得身后的青禾和阿影揪心不已。
又走了许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望山跑死马，青山离他们还是好远。
君莫离心焦不已。
他十分担忧凤凉玥的安全，他决定上青山找凤凉玥，但是他并不清楚凤凉玥要找什么样的灵药，青山上物产丰富，灵药不少，他不知要去哪里找凤凉玥，只决定先入山林里找她。
山林里地势诡谲，毒蛇猛兽众多。君莫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林里漫无目地找凤凉玥。
君莫离知道药草附近多有猛兽，他像是不要命了一般专往危险的地方去。一路上不知遇了多少危险，阿影与青禾无法，只得陪着君莫离瞎闯，不一会儿，三人皆变得狼狈不堪。
而此时在离山顶不远的平台上，凤凉玥和君子卿二人再遇险境。
雨舞草这种罕见的灵药，生长于青山之巅，附近必然会有蛮兽。
果然，洞口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蜿蜒的大蟒从洞中爬出，足有凤凉玥腰身粗，不知道有多长，因其还未完全爬出洞来。
身上的鳞片鳞次栉比，看起来坚硬异常，一双倒三角眼邪恶的看着凤凉玥与君子卿，吐着猩红的信子。
凤凉玥与君子卿顿时戒备了起来，神经高度紧张，眼神也变得尖锐。二人背靠背，完全没有了刚刚看到雨舞草时的激动。
两方谁都不动。但君子卿担心凤凉玥，还是稍微挪动身子，想要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到底是畜牲，最先失去了耐心，向二人攻来，蟒蛇以与体型极其不符的速度向二人缠来。
二人急忙往圈外跳去，这要让缠住还了得？必死无疑！
蟒蛇看一计不成，又向凤凉玥咬来，张开血盆大口，几乎欲将凤凉玥整个吞入。
君子卿急忙飞起一脚，将蟒蛇头踹歪了，凤凉玥躲过一劫。
君子卿解下身上的匕首，扔给了凤凉玥：“拿着防身。”
凤凉玥看蟒蛇已经发怒了，此时也不矫情了，她毫不犹豫的接过匕首，匕首出鞘瞬间闪过一抹寒光，凤凉玥心道一声：“好刀！”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蟒蛇发动了第二轮进攻，却不及凤凉玥与君子卿二人配合密切。君子卿负责吸引蟒蛇注意力，凤凉玥用身法游走，伤到蟒蛇。
君子卿给她的匕首削铁如泥，她每一下刺在蟒蛇身上必然深可见骨，留下一道道伤口。
二人本担心与蟒蛇打斗途中蟒蛇会伤到雨舞草，没想到蟒蛇却避开雨舞草，二人可算放心了，大展手脚。
蟒蛇总算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轰然倒地，凤凉玥见状，不放心地又上前给了蟒蛇致命一击。
二人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歇息一会儿，两人从地面上起来，开始处理蟒蛇了，君子卿先将蛇胆取了出来，然后递给了凤凉玥，却被凤凉玥直接拒绝了。
君子卿举着蛇胆说：“这对皇兄的伤势也有好处。”
一句话，戳中了凤凉玥的软肋，她无法拒绝，只得将蛇胆收下。
夜里的山顶冷得刺骨，君子卿边处理蟒蛇边说：“山上夜里寒凉，你进山洞里避避寒。”
君子卿心知凤凉玥会拒绝，又接着说：“顺便看看有没有干木头或者干草，引一堆火来。”
凤凉玥闻言，只得进了山洞，路过洞口时，她发现雨舞草已经开始摆动，不是随着风摆，而是有自己的节奏。
雨舞草，顾名思义，随雨而舞，而此灵药采摘时也要在雨中才是效果最佳。所以看到雨舞草的摆动后，她心知要下雨了，她对处理蛇肉的君子卿说：“快些吧，要下雨了。”
君子卿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第七十二章 险中求药

君子卿的速度很快，只消一会儿便将蛇胆给取了出来。
雨开始下了起来，但雨势并不很大，至少不足以将地面打湿，雨舞草在雨中摇曳着，仿若一个舞着长袖的美人儿。
凤凉玥已经脱下了外衣，按照外面的天气，雨只会越下越大，如果想采摘到雨舞草，这身衣物必定会湿透。
但男女授受不亲，凤凉玥更宁愿外面罩着一件没湿的外衣。
她脱下外衣，正准备踏出山洞，君子卿拦住了她：“现在采摘雨舞草效果肯定不是最好，等一会儿。”
凤凉玥毫不犹豫地停下了。
他虽是骁勇善战的二皇子，却也是医术高明的在世华佗，因此，她相信君子卿的话。
雨开始渐渐大了起来，雨势也越来越凶猛，豆大的雨点打在地面上，雨舞草在雨中摆动着。
凤凉玥看了一眼君子卿，君子卿盯着外面的雨点，对凤凉玥点了点头：“可以摘了。”
凤凉玥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雨下的越大，雨舞草摆动地越有节奏，仿佛与雨融为了一体。
君子卿也紧跟其后。
雨舞草！凤凉玥与雨舞草近在咫尺了，她伸出手，又是一只大蟒突然冒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正等着凤凉玥这送上门来的食物。
现在下着大雨，天气十分阴沉，别说这样一只大蟒，就是一只更大的大蟒也难以察觉。
“小心！”君子卿忽然呼吸一窒，连忙扔出匕首。
凤凉玥心底一惊，直接抄起匕首对准蛇的三寸。在君子卿清理蛇胆的时候，他告诉凤凉玥，蛇的要害就是蛇的三寸。
然而在雨中更敏捷的却是蟒蛇。
凤凉玥一击不中，并不会因此乱了分寸，她手中匕首越挥越快，在雨中流血只会让血的流动速度更快，她并不介意这突如其来的蟒蛇失血而死。
君子卿也一咬牙，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守在天材地宝身边的猛兽对鲜血是最为敏感，他这样做是把猛蛇引到自己的身边。果不其然，蟒蛇立刻向君子卿奔去，如闪电般迅猛的速度让凤凉玥面色十分不好。
“快闪开！”凤凉玥的反应比她大脑思考的要快，她的匕首直直的插入蟒蛇的身子，竟直直地穿透了蟒蛇的身子。
君子卿已经闪开了，他呆呆地看着凤凉玥。
“快！快去摘雨舞草！”凤凉玥毫不迟疑地喝道，同时一边闪开蟒蛇的攻击。
君子卿迟滞了一会儿，他连忙回神，飞快地奔向雨舞草。
蟒蛇似乎极通人性，吐着蛇信子，一双碧绿的眼镜直勾勾地盯着雨舞草，不顾自己身上已经穿透蛇肉的伤，朝君子卿飞奔而去。
君子卿飞快地摘下了雨舞草，见雨舞草已经被摘下，蟒蛇似乎怒了，君子卿还没来得及跑开，蟒蛇便已经尾随其后。
仅仅只是这一转眼的瞬间，凤凉玥便挡在君子卿身前，一把可见寒光的匕首瞬间打在蛇的三寸。
蟒蛇似是承受不住痛苦，痛苦地挣扎了起来，雨中水流的速度最快，血也是如此。不等它的血全部流干，一条蟒蛇便已活生生地去黄泉路上报道了。
“好险。”
凤凉玥的手已经冻僵，等解决掉蟒蛇之后，终于发觉大雨在不停地下，而浑身已经透了个冰凉。
凤凉玥自知不能久呆，她拉上君子卿飞快往回奔。
是夜，风吹过荒无人烟的青山，本该瘴气弥漫四溢的夜晚，却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凉玥已经生了一堆火，火的亮光照亮了黑漆漆的青山一角，君子卿哆嗦了一下。虽然也是个练家子，但今天被淋了那么久的雨，想不感染风寒也不可能。
“二皇子，你没事吧？”凤凉玥见君子卿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便问了一句。
此时，她的衣服已经被烤干，可君子卿自进入山洞后便一直坐在距离自己较远的地方，身上的衣物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我没事，倒是凉玥你，仔细些，别染了风寒。”君子卿看了一眼被火光照耀的凤凉玥娇俏的脸庞，柔声说道。
眼前女子的容颜，在微暖的火光中显得更是温柔。
闻言，凤凉玥忽然有片刻的怔神。
前世，他也是这般温润如玉，只是，她以为他对她所有的柔情，都不过出于他的教养与脾性。
但殊不知，或许君子卿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然对自己有不一般感情，才会在那样紧要的关头，用他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
回过神来，凤凉玥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凤凉玥不再言语。
只是，看到君子卿整个人都被冻得发抖，凤凉玥终是忍不住，又道：“我这里已经差不多了，二皇子赶紧烤干了自己的衣物吧。”
说罢，起身便往洞口走去。
君子卿垂头，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换做谁都会尴尬的。
可让一个女子在洞口守着，这种事，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淋点雨不妨事的，你回来休息，我出去吧。”君子卿不想让这种尴尬蔓延下去，更何况，如果被京城里那一群老家伙知道，难保她这大皇子妃的清白和名声。
“医术冠绝天下的二皇子，竟不知道如此会染上风寒的么？”凤凉玥言语中有些焦急，却又挖苦道。
“知道。”君子卿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症状，他半无奈半苦涩道。
“那你还不好好烤干衣物？若是在这荒山野岭发了烧，到时候‘玉墨公子’可就成了玉墨傻子了！”凤凉玥皱着眉。再次挖苦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回去向皇上交代，我和你来青山找雨舞草，你却感染风寒暴毙了？”
“不，不能——”君子卿连忙开口制止，若是让皇上知道，就算他还好好的，但凤凉玥的名声一定不保了。
“那你还不好好休息，赶紧烤干了自己。”凤凉玥板起脸来。
君子卿兀自叹了口气，靠近了篝火。在柴火边他感受到了温暖，微微麻木的脸上勾起一抹微笑，看着在一旁闭目眼神的凤凉玥，温暖的笑意在他嘴边蔓延。


第七十三章 回府风波

夜半月深，君子卿还是悄悄出去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留在山洞里损了凤凉玥的名节。
他就在洞口，外面大雨滂沱，时不时又有一阵冷风，君子卿尽管已经对洞口的寒冷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
所幸他今天早有准备，将一堆柴草点上了篝火，霎时洞口被点亮了。
远处君莫离打着伞的一行人隐隐约约看到一星灯火，青禾看了一眼，正要开口询问君莫离，却见灯火又没了，只是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象一般。
君莫离自然也看到了，但也只是一眨眼就没，君莫离并未看到身后青禾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难道自己已经病到出幻觉了？说好的合作，真是不省心的女人。
“哈欠——”君子卿冷的打了个哈欠，但他赶紧捂住了嘴，生怕吵到凤凉玥。
也就是这么一哈欠，一股风吹入洞中，恰好把柴薪升起的火给吹灭了。
君子卿忽然发觉，如果继续这样，他今晚绝对是不用睡觉了。
“算了。”漆黑一片的山洞口，一声颇为无奈的声音轻轻响起，君子卿坐在山洞口，身怀医术，他自然知道如何使自己入睡。
恐怕这风寒只能等回去之后自己调理调理了。
君子卿看着雨中难得露出一线月光的夜月，洞口风雨潇潇，但此刻他心境莫名有种历经许多的平静。
翌日。
大皇子府。
“小……小姐！”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想起。
哐当一声，锦枝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掉了下来。
凤凉玥有些好笑，但她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头：“一日不见，你们便如此思念我？”
“你去哪儿了？！”绿篱扑进凤凉玥的怀里，死死地抱住她。
凤凉玥顿时一愣，她看了看身后的君子卿，眼神带着某种询问。
君子卿像是没看到一般，什么也没表示。
他想看看凤凉玥会怎么做。
“绿篱，你怎么了？”凤凉玥没有收到君子卿的回答，但她反应并不慢，她面上扯出一抹温暖的笑意，问道。
“小姐！”绿篱跺了跺脚，似乎不满意凤凉玥扯开话题的这种行为。
还是锦枝眼尖，看到了凤凉玥身后的君子卿，她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行了个礼，看起来无一丝奉承：“见过二皇子。”
绿篱这时候也才发觉小姐身后还有一个君子卿，于是也卑亢有度地行了一礼：“见过二皇子。”
君子卿本来津津有味地看着凤凉玥与绿篱，忽然这么被人行了一个礼，他顿了一下：“不必拘礼，绿篱，你长高了不少。”
绿篱到底是个小丫头，见有人与自己这般亲热，一时有些脸红，低下头微微一笑，一对梨涡浅浅地挂在脸上。
“劳二皇子挂记了。”她俏皮一笑。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原本当时说自己是他手下的人，只不过是为了瞒过慕容城责罚的权宜之计。原以为他早已不记得自己了，但现在他竟然真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仿似自己真的是他多年的亲信一般。
身居高位，还能如此记挂下人，如此教养，令绿篱对他更为刮目相看。
凤凉玥微微皱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锦枝见君子卿一大早便和自家小姐一并归来，心中不免有些猜疑。自己是自小跟着小姐的，小姐二十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可能同这二皇子有什么交情可言。自打上次见面，小姐便和这位二皇子走得近，今日小姐一夜未归……
念及此，锦枝眼中不免流露出一丝怀疑之色。她看向君子卿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怀疑。
那君子卿虽然从不浸淫权谋争斗，却也看得出锦枝对他的戒心，他浅浅一笑，恍若蓝田暖玉般温暖，却也是真的暖透人心。
此刻，锦枝戒心更重了。一个具有如此迷惑能力的人出现在自家小姐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二皇子今日到访，所谓何事？”第一次，锦枝出言质问别人。
“锦枝！”风凉玥闻言，一时又惊又怕，忙出言制止了她。
惊的是她的胆大，怕的是她因此知道了什么，或是君子卿说漏了嘴，便毁了一切。
“无妨。”君子卿微微一笑，如冬日暖阳，“本王只是恰好在街口遇到了皇妃，因此一并进来府中。”
闻言，风凉玥心下松了口气。这二皇子虽没有信口胡说，但也保全了自己的名声。风凉玥看了君子卿一眼，有些许感激。
“皇子妃！”青禾的声音乍一响起，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皇兄。”君子卿朝君莫离拱了拱手，君莫离显然也看到了他。
不知为何，他看到君子卿站着凤凉玥的身边时，他心底有股不悦在蔓延，但很显然他没发现自己这股莫名的情绪。
“皇弟也在啊。”君莫离淡淡地应了一声，颔首。
“我归府路上正好看见了皇嫂，近来许久没来皇兄这里，便想着来这叙叙旧。”君子卿早已经为自己一夜未归府想好了对策，他勾起嘴角微笑的弧度，道。
“那皇子妃呢？”君莫离假装不知道她去了青山，不知为何，他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凤凉玥自知君莫离不会相信她回慕容府，可除了慕容府，她能去的地方只有大皇子府。她一夜未归大皇子府，而这样，就会让人疑虑她去哪儿了。
凤凉玥现在与君莫离是合作关系，她选择说实话，毕竟与合作对象有了隔阂，可不是上策，她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否认事情。
反正她也是为了君莫离才去的青山，不说干什么？她可不是会做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人。
“听说你的病需要的药引雨舞草只有青山才有，于是我就去了。”凤凉玥淡淡地说着，“不过恰好迷路，便在青山中过了一夜。”
“是么。”君莫离刚想开口问她昨天大雨滂沱她是在哪儿过夜的，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接着他的眼前一黑。


第七十四章 手忙脚乱

“殿下！殿下！”由于君莫离昏倒地太过突然，反应最快的却是青禾。
紧接着，凤凉玥也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吩咐下人：“快！快去请郎中！”
忽然她一拍额头：“我怎么这么傻！”
目光投向君子卿，此刻君子卿也倏然反应了过来：“快将皇兄扶到房里！”
青禾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背起昏迷不醒的君莫离，一脚踢开房间门，将君莫离放在了床上。
君莫离的突然昏倒，令大皇子府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府中上上下下像炸开了锅一般，全都沸腾起来。
“找人去我府上拿我的药箱。”君子卿面上露出些许焦急，吩咐下人道。
“是。”整个府内无人敢怠慢，若是君莫离有个好歹，遭殃的可不是上头的这些主子，而是他们这群无权无势的奴才。
君子卿忽然又转头对凤凉玥道：“雨舞草呢？”
“在,在我这。”凤凉玥连忙拿出雨舞草，此刻雨舞草上还沾满了雨水。
“你让心细点的奴才去研磨，记住，一定要仔细研磨雨舞草的根。”
凤凉玥不敢迟疑，若是君莫离因为这场昏迷病发而一命呜呼驾鹤西去，她可是真的找不到能与君御霖作对的人了。
她可不会指望自己能劝动君子卿抢夺太子之位，她目前和君子卿仅仅只是有些交情，哪怕是前世，君子卿处处护着她的时候，也不见得她能劝动君子卿抢夺皇位。
君子卿有多羡慕那些没有枷锁，闲云野鹤的日子她是知道的，况且她并不希望君子卿再一次为自己而死。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也都不要将他卷进这场血腥的斗争中来。
她这种为复仇而活的人，何必牵扯不必要的人呢。
凤凉玥找到了药碾，毕竟她也懂一点医术，如果要找研磨的人，最合适的非她莫属了。
此刻君子卿正在诊脉，谁也不敢打扰他。
良久，君子卿终于抬眸：“皇兄这是受了重伤，加上劳累过度，所以才昏倒的。”
“你说什么？”阿影听到君莫离昏倒，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进门就听到君子卿说君莫离昏倒的原因，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十分贝不止。
心中，她自是知道自家主子晕倒的真正原因。而那个刚刚被师兄称为主母的女人，正是罪魁祸首！
君子卿并不理阿影，他皱了皱眉头：“皇兄需要静养，阿影姑娘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阿影听到此言立马噤声，但她似乎知道君莫离昨晚干什么去了，她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皇子妃呢？”
有个下人唯唯诺诺道：“皇子妃为殿下碾药去了，在柳太医的药房里。”
阿影瞬间出了门槛，她气冲冲地冲向药房，大皇子殿下若不是为了寻她，又怎会昏迷不醒的。
药房。
药房里穿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凤凉玥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她的手指纤长柔美，此刻指腹却被磨出了血，但她没停止，只是用袖子抚了一下细汗。
指腹的血她轻轻一吮，雨舞草身边的蟒蛇虽然嗜杀凶暴，却从没让一滴血溅到过雨舞草的叶片上，盖因雨舞草这种东西站到的液体不同，药效也就不同，沾到雨水，它便是救命良药，站到血水，它便是杀人毒药。
凤凉玥自是知道这个，所以她指尖磨出的血她只能自己清理掉。
“君莫离啊君莫离，这可算是你欠了我的。”凤凉玥面上带着苦笑，道。整个药房十分寂静，她的一声苦笑不大也不小，却落地可闻。
阿影此刻正好站在药房门口，她气冲冲地冲进来：“殿下欠了你的？！若不是殿下执意要去寻你，强撑着病体进入青山，此刻又怎么会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言语中颇觉殿下为了这个女人进入青山十分不值得。
“他进入了青山？”怪不得她总觉得君莫离为何是从皇子府正门进入的，原来是因为如此么？
“不然你以为殿下为了什么？”阿影的声音有些偏激，根本不像一个下人对主子所能说出的话。
显然凤凉玥也察觉到了，她美眸一凛，眉宇间的煞气喷泄而出：“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家殿下，可这么不懂礼数，别出去让人笑话了我们大皇子府！”
阿影言语瞬间一滞，她竟然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没事就给我快点滚！”凤凉玥心情有些烦躁，她不耐烦地开口道。恍然间，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的女战神。
这么一耽搁，便耽搁了碾药，她是真的怕君莫言一命呜呼。
阿影眼中一凛，似乎没想到皇子妃竟然也有这一面。看到桌子上的药碾，她连忙过去：“我来碾。”
“让你离开赶紧给我离开，大皇子到底是怎么治下的？”凤凉玥皱着眉，语气更是不悦。
人心他倒是收的忠诚，只是这忠诚过头了，也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
下午，君莫言才悠悠地转醒了，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坐在床沿上发呆的凤凉玥。
“我这是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今天从青山回来，看见了凤凉玥，然后……然后问了些话？
“你昏倒了。”凤凉玥一看见君莫言醒了眼底便闪过一丝欣喜，“你现在怎么样？”
“昏倒了？”君莫言脸色有些难看，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被凤凉玥看到。
凤凉玥看到君莫言脸色忽然难看起来，以为他是又难受了：“你没事吧？”
“无事。”君莫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若有若无地围绕在凤凉玥身上。
“皇兄，你的药熬好了。”君子卿突然的出现，令君莫言瞬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接过药，喝了一口。
“苦……”
“噗嗤——”凤凉玥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没听错吧，堂堂大魏皇子居然会怕苦？！真是笑死了！
“你要感谢我。”凤凉玥笑眯眯地掏出一颗糖。
汤药这种东西，凤凉玥无论前生还是今世，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所以对于汤药，她还是经常备了几颗糖在身上，有事没事还可以磕糖看戏，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第七十五章 本王的人

不知为何，君子卿心底莫名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他虽面上不显，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糖会影响这药的药效。”君子卿面色平静下来，他淡淡开口。
君莫离听到此言后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不知何故，几乎从来没有过交集的皇弟君子卿竟会让他发自心底地感到不快。
明明两人基本毫无交集，他对这府中任何一株花草树木都比对君子卿的认识多。
莫名的，君子卿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冷了下来。
“那既然不能吃糖你还是把糖给我比较好。”凤凉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显然，她并不心疼他苦不苦，反正不会苦死他。
“给了的东西怎么能再要回去？”君莫离直直地看向凤凉玥，冰凉蔓延在眼底，顿时让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
而君子卿识趣地出门，没有打扰到房间里拢着异样气氛的二人。
几日后，君莫离身体稍稍轻松了些。
“殿下，二皇子说他那有一些药材对您的身体有好处，亲自前来送药了。”青禾刚从外面出来，额头上拢了一层薄汗，他收敛着眉头，恭恭敬敬地向君莫离禀道。
君莫离眉头果然应声而皱：“差遣人送来就行了，何必亲自来送？”
青禾听闻此言面上顿时有些迟疑犹豫，他略带试探地开口：“殿下——”
君莫离自然关注到了青禾的犹豫，他看向青禾：“有话便直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们绕弯子。”
听闻君莫离此言，青禾似是松了口气：“殿下，皇子妃在前厅，正好碰上了二皇子。”
言毕，他悄悄地往上看了一眼君莫离的面色。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对上了君莫离有些阴沉的脸，青禾赶紧低下头。心中默默祈祷凤凉玥不要犯傻和君子卿交谈。
皇子妃和谁交谈不好，偏偏要和君子卿交谈。
不仅仅是他家主子君莫离不喜君子卿，连他对君子卿也没有一丝好感。
“扶我起来！”君子卿的面色有些凝固，冷冷地说着。
厅内。
“皇嫂。”君子卿看到了凤凉玥，对她拱了拱手。
凤凉玥自然也看到了君子卿，她勾起疏离的微笑，和君子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轻启唇齿：“二皇子殿下，好巧。”
“是好巧。”君子卿说不上看到凤凉玥有意疏离自己后的心境如何，他淡淡地笑了笑，“皇兄最近怎么样了？”
凤凉玥唇角勾起明媚的幅度：“大皇子殿下近来甚好，有劳二皇子担心了。”
“皇兄不仅是你的夫君，更是本王的皇兄，都是一家人，不必言什么担心不担心。”君子卿亦是客套道。
“皇子妃，二皇子殿下，大殿下来了。”青禾的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客套。
“参见皇兄。”君子卿不卑不亢，颇为正经地向君莫离行礼。
“皇弟客气了。”君莫离一来就看到凤凉玥张扬着明媚的笑容向君子卿说着什么，不觉面色阴沉了些许。
“既然皇弟已经带来了药材，便可以走了。”君莫离声音有些低沉，道。
君子卿面色也是一僵，他没想到他亲自来趟大皇子府，一句话便这么轻易地就要打发他走。就算他脾气再好，也难免会有些膈应。
“大皇兄不留我品些皇子府的佳茗吗？”君子卿出言问道。
“不了，本王身子不好，府上从来不备这些东西。”君莫离看了君子卿一眼，“皇弟若是没有什么事，还是尽早回府比较好，毕竟我大皇子府的女眷还在，皇弟久呆在此地难免会传出去一些不好的事情。”
听闻此言，便知君莫离是明明地下逐客令了。
君子卿面色有些不是太晴朗，他看了一下凤凉玥和君莫离，唇齿一开一合：“大皇兄说的是，皇弟改天再来拜访。”
“青禾，送客。”君莫离一声令下，转身拉着凤凉玥欲离开。
“你怎么了？”凤凉玥觉得今天君莫离的行为有些反常，便开口问道。
“凤凉玥，你是大皇子府的皇子妃，在大皇子府里你和君子卿光明正大地卿卿我我，我还想要问你想要怎样？”君莫离一开口，便指责凤凉玥道。
“什么卿卿我我？我只是和他交谈了几句。”凤凉玥一脸不解地看着君莫离。
“你是本王的人，除了我谁也不可以动你。包括君子卿！”君莫离心中有股莫名的不爽，尤其是看到凤凉玥的态度的时候，心里的不爽一直在不停的蔓延。
凤凉玥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大皇子殿下，我不知道你们皇族占有欲是不是都很强，可你别忘了，我们仅仅只是合作关系！”
不管是他们俩明面上的恩爱，还是他们两夫妻的名分，都仅仅只是合作关系。
君莫离瞬间一顿。
风凉玥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身离去。
另一头……
繁华的三皇子府挂上了大红的喜绸很久了，迟迟没有人摘下来，皇子府也总是撒满了花瓣，尤其是后院。
世人皆道三皇子十分宠爱慕容熙，竟连连开了十多日的喜宴，宴请四方来宾，世人皆言三皇子手笔之大，日日笙歌不绝，灯火通宵连夜。世人皆道女子应当慕容女，能得此良人便一生足矣。
可还有一个人是在慕容熙与君御霖大婚后第二日便被接入府中。不管慕容城如何压制这股流言，它似乎总能传播出去。
“涟漪给皇子妃娘娘请安。”涟漪穿着一件水蓝色衫裙，更为她的丽的脸庞添了一抹温婉之色。
到底是太傅府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该行的礼数一丝不差，连带着从娘家带出来的丫鬟行礼也都看得人赏心悦目。
可涟漪有多温婉大方，慕容熙就有多想掐死面前的女人。
大婚当夜君御霖连虚伪的应付都不肯做，不论她如何放下身段百般讨好于他，终究是没个回应……
第二天，当她被自己从慕容府带出的丫鬟伺候洗漱时，没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失望。


第七十六章 妇唱夫随

凤栖院今天迎来了已经出阁的女主人，整个小院的气氛有些不平静。
锦枝已经提前一天回到慕容府替凤凉玥收拾收拾栖凤院，此刻已经做好了迎接凤凉玥的准备。
“小姐。”锦枝在门口等了凤凉玥许久，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凤凉玥，于是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锦枝。”凤凉玥同时也笑了起来，凤凉玥的脸美得惊心，漆黑的长发，含情的水眸，翘挺的琼鼻，如樱桃般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因近日省亲，特意略施了些粉黛，更是惊为天人。
绿篱笑着看了一眼锦枝：“小姐今天美吧？”
锦枝咽了咽口水，她点点头，此刻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凤凉玥素颜时变已经惊为天人，如今略施了些粉黛，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傻丫头，这么看着你家小姐我干嘛？”凤凉玥毫不留情地敲了敲锦枝的脑门。
“小姐！”锦枝躲了跺脚，鼓起腮子瞪着凤凉玥。
“快快快，你家小姐我口渴了。赶紧给你家小姐倒杯水来。”何为一秒被现实拉出了幻想，锦枝的脸色有些诡异，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哼！这丫头！去了趟大皇子府，如今越发地会使唤人了！”凤凉玥一回头就看着端着皇子妃派头穿着珠光宝气的慕容熙，而柳如眉正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她瞬间勾起一抹冷笑：“二娘，妹妹。”
“姐姐。”慕容熙扬着刻薄的脸，颇为高傲地过来。
纵然在人后君御霖如何待她冷漠，在人前应有的皇子妃架子倒是不肯放下。
“姐姐嫁入了大皇子府，不知姐姐过得如何？”慕容熙扬起一抹标准的贵族礼仪笑容。
“还行。”凤凉玥今天还不大想与这女人有过多的交缠，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姐姐这是怎么了？”慕容熙看她不想与自己交谈，以为她并没有得到大皇子的宠爱。
毕竟坊间传闻大皇子好女色，想必府上养了无数名伶妓子，对凤凉玥应该仅仅只是为了一开始的新鲜感和慕容府身后的权势。
可如果大皇子知道这慕容府不仅不会帮他一丝一毫，反而还会联合三皇子压他下台，不知道君莫离会怎么对她？
似乎已经联想到了凤凉玥今后的惨状，慕容熙低低地笑了起来，凤凉玥啊凤凉玥，就算你攀上了大皇子又如何，不过注定是一个早夭的病秧子罢了。
而她，则会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凤凉玥跪在她的脚下卑微求饶的样子似乎已经在眼前，她莫名有一种爽快。
凤凉玥只消听到慕容熙的笑声便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了，无非也就是夺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罢了。
但她此刻无心和慕容熙纠缠，放着好好的觉不睡来浪费唇舌，傻子才会那样干。
可如果是慕容熙先来招惹她呢？自然也就另当别论了。
很不巧，此刻慕容熙脸上已经挂起一抹嘲讽的笑：“姐姐这么急匆匆地走了，可是因为大皇子待你不好，赶着回房偷偷抹眼泪。”
慕容熙接过贴身侍婢送来的狐绒扇团，掩唇轻笑，眼中是满满的嘲讽。
这女人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自己所想的加在别人身上？
凤凉玥之前都是背对着慕容熙，此刻终于转过头来，今日难得施了粉黛的脸上细眉一挑，竟有种说不出的凌厉美艳。
慕容熙一时被这惊艳到了，手中的扇团突然猝不及防地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不仅仅是她，连周围的慕容府出来的丫头婆子也都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凤凉玥。
这还是凤凉玥吗？
虽然平常大小姐经常出现在她们面前，他们也仅仅只是觉得好看。而今天的大小姐带给他们的却是坠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不染纤尘，就让人怀疑这不是人间应有的容颜。
凤凉玥似乎知道自己的脸带来的惊艳，她勾唇一笑，瞬间绽开了欲望的花朵：“你说什么？”
慕容熙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看到自己带来的这些丫鬟婆子也纷纷露出痴迷之色，她的脸色更是阴沉。
“谁说本王待她不好的？”君莫离的语气中含着不以为然，含着一丝轻蔑，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叫人一惊。
凤凉玥挑挑眉，似乎也对君莫离的出现感到惊讶。
“玥儿，你今日回家省亲，我不放心，就顺道过来拜访慕容府。”君莫离如黑曜石一般明亮异常的双眸闪过一丝冰冷，扫向了慕容熙一行人。
凤凉玥自知君莫离肯定是来帮她的，她也就毫不客气了。看着贱人自打自脸，这种戏码她是真的不厌烦。
慕容熙从未想到此刻君莫离竟会出现在府中，听到君莫离说本王两个字时已经心神一荡，听到这对夫妻俩接下来的话时更是一震。
“参……参见大皇子殿下！”慕容熙急忙欠身，弯腰时，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无论怎么样，君御霖是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去找君莫离的麻烦。
凤凉玥拒了君御霖的婚在先，而后又闹得满城风雨地嫁给了君莫离，这已经是明晃晃地打了君御霖的脸。况且，此刻君御霖更是被禁足在家，绝对不可能出来为自己出头的。
若是此刻君御霖找了君莫离的麻烦，凤凉玥定会咬住不放。对于一向沽名钓誉的君御霖而言，此刻肯定是面对君莫离能走多远走多远。
凤凉玥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挑衅之色。
君御霖之所以会千方百计地求娶她，无非也就是看中了她身上的凤鸾血，而慕容熙身上不但没有，还已经在君御霖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她嫁入三皇子府，日子能好才怪。
既然她的日子过得不大好，那她回来了肯定会找自己的晦气。
今天特意打扮一番，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大的杀伤力。虽然能避就避，但一昧的退让不是她的风格，
能让慕容熙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这种爽快事她还是十分乐意看到的。
慕容熙不是一直嫉妒她么？不如让她嫉妒个彻底！


第七十八章 腹黑皇妃

而现在的慕容熙面色有些难堪，谁敢当着君莫离的面说大皇子对他的嫡妻不好？
她原本只是想嘲讽一下凤凉玥，想不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君莫离不仅使她的话刚落便被打了脸，还连带着得罪了大皇子。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而慕容熙说的话却是直接打到了主人的脸，她暗骂了一声周围的婆子丫头，君莫离来怎么没提前和她说一声？
慕容熙心下已经做好了回去就把这些丫头婆子敲打的打算，但她现在还只能面上堆积起颇为勉强的笑容：“大皇子怎么入这后宅来了？弟媳刚刚只是与长姐开了个玩笑而已，皇兄不必当真。”
好一句不必当真！一句玩笑便想抵消招惹她的罪过？
凤凉玥捂着唇角凉凉一笑,君莫离只消看到凤凉玥的动作，便知道凤凉玥的打算，他悄悄地退到了后面。
这是人家后宅姐妹之间的事，他若插手便显得有些多余了，君莫离自知凤凉玥的口舌有多伶俐，所以他至少面色看起来并不担心凤凉玥会吃亏。
今日随同君莫离来的青禾对慕容熙没有半分好感，见慕容熙欲盖弥彰的模样，他面色有些不悦。
看了看自家的主子，见主子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便知慕主子是真的不关心慕容熙能耍出什么花招。
君莫离不担心，凤凉玥更不担心自己了，她轻挪步子，靠近了慕容熙，轻吐尘息：“妹妹如此喜欢开玩笑，不若本皇子妃也给妹妹开个玩笑如何？”
“姐姐说什么玩笑话呢？”慕容熙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害怕像这样的凤凉玥，她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明明凤凉玥只是靠近了她几步，什么也没干，她却莫名有些心虚。
凤凉玥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慕容熙，目光中略带着些施舍般的怜悯。
慕容熙一对上凤凉玥略带怜悯的目光，立刻挺直了腰板，给自己壮了壮底气，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在气势上被凤凉玥压迫。
“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凤凉玥带着微笑，眼底却是深深的寒意：“自然是来和妹妹开个玩笑啊。”
谁开玩笑是这样开的？
青禾眼珠子差点蹦出来。不过看君莫离的脸色，好像也同自己差不多，莫名的，青禾看了一眼凤凉玥。
“姐姐想开什么玩笑？”慕容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警惕地问。
“妹妹之前对我开了什么玩笑，姐姐不如也原样开回妹妹，如何？”若是此刻有人仔细地看凤凉玥的眼底，必会发现凤凉玥怜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妹妹难得回来省亲，不在母亲那儿叙旧，大老远地跑来对姐姐开玩笑，想必妹妹在府里也是不受三皇子宠吧？”
凤凉玥这话说的极其明显，无非也就是你在君御霖那儿受了委屈，找自己母亲安慰后还要找一个受气包出出气。
但凤凉玥是那种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若是慕容熙招惹了别人她或许还能不闻不问，可既然招惹了她，自然要承受代价。
她凤凉玥，早就不是前世那个有什么辛苦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吞的人了。
果不其然，凤凉玥的话踩中了慕容熙的痛脚，慕容熙立马开口辩驳：“胡说！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传播流言蜚语，我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三皇子妃，怎么会不受宠？”
继而她又补充了一句：“姐姐这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都是自家姐妹，姐姐怎么可以听信谣言反过来污蔑自家妹妹呢？”
她的话语指出凤凉玥分明就是刻意诬陷她。
跟在凤凉玥身边的锦枝静静地看着慕容熙辩驳，心下有些好笑。慕容熙若是冷静地为自己辩驳，或许她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可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不仅仅是她锦枝，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凤凉玥轻捂着自己的唇角：“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
继而她看着慕容熙轻笑一声：“姐姐都说了，这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妹妹又何必如此较真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慕容府都是如此好骗的。”
这不是拐着弯骂慕容熙么？
锦枝觉得自家小姐近来越来越腹黑了，也不知慕容熙听到此言会作何感想，她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熙，正好看到慕容熙面色十分难看，她又连忙低下头去。
而君莫离则是挑了一下眉，若是慕容府都如此好骗的话又怎么会出了凤凉玥这个人精？
而凤凉玥简直要恶心死自己了，以前还就罢了，重生之后知道了慕容熙的嘴脸，却还要一直和她互相称道姐妹，还得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她感觉如果这次不恶心死慕容熙，她可就是真的亏大发了。
“姐姐真是会说笑。”慕容熙身边的一个婢女扶着慕容熙，“既然大皇子在这，妹妹也就不叨扰姐姐了”
“妹妹走好。”凤凉玥恨不得慕容熙赶紧走，她怕她再不走她就会吐了。
毕竟和一个虚伪的人披上虚伪的脸皮做作，这种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君莫离挑了挑眉头，感到有些差异，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呢？”
“你自然随意。”君莫离早就知道凤凉玥和慕容熙不对付，所以对刚刚的姐妹互掐大戏并不意外。
“说吧，你来又有何事？不要和我说你早就知道慕容熙回来会找我晦气便过来了。”无论如何，凤凉玥也是不会信那套说辞。
“没事本王便不能找皇子妃了吗？”君莫离看了一眼凤凉玥，人前喊着慕容熙妹妹，人后便直呼其名，君莫离是真的很感兴趣凤凉玥是不是对他也是这样。
“大皇子没事可不会找我。”凤凉玥勾唇一笑，显然对君莫离的说辞不感冒。
“皇子妃真是料事如神。”君莫离也对凤凉玥回以一笑。
“料事如神这四个字，可不是留给我这妇道人家的。”凤凉玥眉头一挑，看着君莫离。


第七十九章 合作之道

“闲话少说。”凤凉玥也无心和君莫离瞎掰扯，她美目微凛，“若你只是来与我寒暄的，我可要请大皇子移步大皇子府了。”
君莫离似是没有想到凤凉玥会这么直接，他索性也就敞开了天窗说亮话：“近来大皇子府里被安插了人手。”
“那你直接处理了就好。”凤凉玥听闻此言皱了皱眉头，半晌，她又忽然不解地转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莫离眼中顿时涌起一抹笑意：“你的反应倒也不慢。”
凤凉玥笑笑：“若是反应慢了，大皇子还会同我合作么？”
君莫离似是早就知道凤凉玥会如此说，他看着凤凉玥的眼中带了些复杂，此女若是为敌，真是莫名让人感到心寒。
“那是慕容府的人。”君莫离看着凤凉玥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她眼里到底会涌出什么。
“慕容府？”
君莫离有些遗憾，凤凉玥的眼中不仅没有丝毫他想要的情感，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知道了。”凤凉玥一听慕容府就想到是谁了，她忽然从嘴角绽开了一抹至深的笑容，“让她继续呆在府里吧，我想看看她们母女到底想干什么。”
“你倒是聪明。”君莫离看了一眼凤凉玥，反正正主儿都不担心，他也不担心，“那便留下吧。”
凤凉玥省亲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不会在娘家留多久，早早地凤凉玥便离去了。
三皇子府。
“漪儿，今天不用去请安吗？”君御霖看见涟漪穿着一袭葱茏水青蓝的撒花分袖襦裙，外罩浅蓝外衣，行止有度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好奇地问。
“皇子妃姐姐今日回去省亲，所以今日便不用请安。”涟漪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三皇子，涟漪明日也要回去省亲了。”
虽然侧妃是不用省亲的，但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儿，太傅府还是希望涟漪能回去。毕竟让涟漪做侧妃已经很委屈了她，若是行事规格样样不如慕容府的小姐正妃，无论如何，哪怕对方是皇子，太傅府都不会同意。
若不是涟漪清誉被君御霖毁了，太傅府也不如此委屈地将嫡女嫁与君御霖做侧妃。
“嗯。”君御霖这才想起今天是慕容熙省亲的日子，他有些头疼，皱了皱眉头，“漪儿去了可要早些回来。”
“夫君真是细心。”涟漪大方一笑，便走开了。
君御霖揉了揉眉心：“倒是忘了今天是慕容熙回去省亲的日子。”
若是可以，他自是想陪涟漪回去的，可他连正妃回去省亲都没陪，若是陪了涟漪，少不了又有些好事之人要嚼口舌。
如果仅仅只是落了个宠爱侧室的名声还好，若是因此开罪了慕容府，才是不值得。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期，慕容府远比太傅府有用的多。
况且他肯让涟漪作为侧妃之身回去省亲已经很不错了，君御霖自认为做得仁至义尽。
殊不知，若是让两方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恐怕他两边都吃力不讨好。
……
“你倒是看的明白。”君莫离听凤凉玥对回去省亲时君御霖不在所做出的分析叹了一声。
“可你怎么知道君御霖就一定不会宠爱慕容熙？”
凤凉玥自然是没有将三皇子只是看上她凤鸾血的事告诉君莫离。
凤凉玥到时候没有想到这茬，她顿了一下：“废话，你也不想想，涟漪那般性情温婉的女子和愚蠢至极的慕容熙一对比，谁会选择慕容熙？”
君莫离自是将凤凉玥的举动看在了眼底，他的直觉告诉他凤凉玥一定瞒了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倒是有几分道理。”
凤凉玥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君莫离起疑了她可不好办，这天下听到了凤鸾血的传说而觊觎凤鸾血的何其之多，万一君莫离也起了坏心思她可便真的要头疼了。
若是不告诉君莫离，他们两之间必定会起隔阂，对于拥有合作关系的二人而言，隔阂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此刻门外忽然起了一阵风，凤凉玥登时看了一眼君莫离，君莫离仿若也知道这股风会带来什么，他也转头看了一眼凤凉玥，两人对视一笑。
“今儿回去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君莫离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度。
“除了与家妹寒暄了几句便没什么事了。”凤凉玥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地讨好。
“只要你不出错，本王自会好好待你，保你一生无忧。”
凤凉玥不得不佩服君莫离的演技：“皇子放心，我慕容府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便好。不过本王听闻慕容一族有意扶持君御霖。”君莫离的声音仿佛是为了故意吊人的胃口一般，拖了长长的尾音。
“三皇子！”凤凉玥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焦急，躲在墙外窗户下的人笼着一袭黑衣，将全身上下包裹的紧紧的，不过依稀可以看看出是个女子，她似乎偷偷笑了一声，很显然，里面带着轻蔑。
凤凉玥与君莫离的耳力何其敏捷？他们并没有因此究出幕后听墙角的人，反而让她继续听了下去。
“殿下！我慕容府与三皇子交好还不是为了殿下，殿下可切莫听信了小人谗言！”光听此话，便可以想象到凤凉玥面流冷汗，颇为心虚的样子。
“也罢，本王便相信你。”君莫离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听墙角的人似乎听到此处便走了，而再看此刻正在做戏的两人，一人手中剥着瓜子，一人拿着一本书，此刻凤凉玥正悠闲惬意地吃着瓜子。
“你说慕容家知道会不会立马找上门？”凤凉玥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皇子妃出身慕容世家，自然比我这个皇子了解的多。”君莫离更是连头抬也没抬。
凤凉玥轻嗤一声：“大皇子这才是过谦了，你又不是没调查过我在慕容家的处境。”
这件事君莫离从未说过，但对凤凉玥知道此事他显得并不奇怪。
“皇子妃何必说的如此生疏，我们毕竟还是合作关系，在合作之前就调查好合作对象的底细，这才是合作之道。”君莫离抿了一口白茶，道。


第八十章 姐妹之间

“夫人，就是这样。”
半个时辰之前，眉目之间带着点点虚浮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柳如眉面前。
“想不到这小贱蹄子竟然如此哄骗大皇子，我慕容府何时要助大皇子夺皇位了？”柳如眉一听，当即冷笑一声。
然后她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快去禀告二小姐。”
“是。”女子一身黑衣，立马消失在了柳如眉的房间里……
在那女子出府后大约一个时辰，凤凉玥打了个哈欠：“今夜有的忙了。”
翌日，大皇子府。
凤凉玥就知道慕容熙会来，只是没想到慕容熙来的这么早。
想必她昨天“托人”告诉慕容熙的消息让她一晚上没睡吧？
“大皇子妃，三皇子妃来拜访您了。”门外婢女通报着，恭敬地低下了头。
凤凉玥此刻还未起床，听到门外的声音她招了招手：“让锦枝进来。”
“是。”
而锦枝一听就知道凤凉玥找她干什么了，连忙吩咐小丫头准备好洗漱用品和衣裳。
“锦枝，你来的可真够慢的。”凤凉玥托着腮，看向了锦枝。
锦枝觉得如果是个男子进来肯定要看的鼻血直流。凤凉玥的皮肤很白，看起来却并不柔弱，仿佛带着天生的英气般，有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说此人只应天上有。
锦枝微微克制了自己的想法，笑道：“小姐不是你吩咐奴婢一定要慢点来，怎么奴婢遵照了小姐的吩咐，反倒还要被小姐教训？”
凤凉玥顿时一噎，眼中闪过了什么：“好丫头，如今胆儿肥了，敢这么对你家小姐说话，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安排到外院？”
“小姐那便安排吧。”锦枝面上毫不在意，心底却紧张死了。
“傻丫头！”凤凉玥噗嗤一声笑了。
锦枝继续装模作样，凤凉玥却是笑出了声：“好啊你，竟然敢算计到你家小姐的头上，找打！”
锦枝不闪也不躲，看着凤凉玥：“小姐你还想不想起来了。”
凤凉玥顿时一愣，还是从床上起来了：“还不赶紧给你家小姐我更衣！”
锦枝：“……”
这小姐，自打上次醒来，性情越发开朗了，也霸气了不少。
慕容熙早早地就已经到了前厅等凤凉玥了。
“你家皇子妃呢？”到此时她已经问了无数次，也已经喝了好几杯茶了。
“禀三皇子妃，我家娘娘正在更衣。”伺候茶水的丫鬟一脸笑意，不卑不亢地道。
“还没出来吗？”慕容熙的面色有些阴沉。
她原本以为凤凉玥听见她来拜访应该会迫不及待地出来，想不到却是让她等了如此之久，难道这是凤凉玥给她的下马威？
慕容熙冷冷一笑，如果这就想难倒她，她也就不是从慕容府出身的小姐了。
“无事。”慕容熙身边的婢女收到慕容熙的目光后，浅浅一笑，“我家皇子妃娘娘等得起，娘娘体谅大皇子妃自还未出阁时便是这性子，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姐妹，我家娘娘自然是早就习惯了。”
“想不到妹妹如此体谅姐姐，姐姐真的是十分欣慰啊。”凤凉玥紧拖慢拖，终于拖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了。
“姐姐。”慕容熙看见凤凉玥，皮笑肉不笑道。
她怎么一来就看见慕容熙指使着婢女在她不在时说坏话呢？
“参见大皇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所有下人齐齐跪下，慕容熙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倘若大皇子知道慕容家现在可是全心全意地帮着三皇子，不知道凤凉玥今后还会不会过得如此之好？
“妹妹有话还是明着说比较好，毕竟我也不是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若是一个不爽快，保不准让人将你请出大皇子府。”凤凉玥毫不在意地看着慕容熙，慕容熙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凤凉玥说的话，她可是从来都会实践的，包括将她这个三皇子妃撵出大皇子府！
她今日可是来威胁凤凉玥的，若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就被撵了出去，她在此等了这么久还有什意义？
“姐姐真是豪爽，既然姐姐都已经发话了，妹妹还是明着说比较好。”但她话虽如此，却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
既然做戏要做全套，凤凉玥还是很配合地为打慕容熙的脸做戏着。
毕竟未经她同意便在她身边安插人手，这种事情，放出去可是要背上嫉妒长姐，心狠手辣的罪名。
她相信慕容熙还没这么蠢，估计慕容熙此刻已经将屠刀架在了的头上。
她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众人齐齐行了一个礼，皆退下了。
“接下来只有你我二人了，有话还是快点说比较好，人前我还是比较和善的。”凤凉玥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和慕容熙讲话，她自认为是最费劲的行为。
“我又何尝不是？”慕容熙看了一眼凤凉玥，见她此刻如此优哉游哉，忍不住想撕裂她的脸皮。
但想到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她掩唇笑了笑：“凤凉玥，你可知，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
终于要到正题了么？凤凉玥抬了抬眼皮子：“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你别装傻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哄骗大皇子的事，难道你身为慕容府的嫡女，还你看不出来慕容府帮着的人是三皇子么？你竟然敢哄骗大皇子，你就不怕我告诉大皇子么？”
“哦？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凤凉玥闻言，心下有些好笑，淡然看着慕容熙，脸上未有其他波澜。
慕容熙似乎没想到凤凉玥会是这样的态度：“自然是……”
她话还未说完，凤凉玥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有什么证明？”
慕容熙似是早就想到了凤凉玥会这么问，她拍了拍手：“来人，将白桃带上来。”
随即走进来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若是仔细一看，定会发觉与昨晚偷听凤凉玥君莫离二人对话的女子很像：“见过大皇子妃，见过三皇子妃。”
“免礼。”慕容熙立刻含笑应了一声。
“谢娘娘。”白桃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
“且说说你昨晚路过大皇子妃的寝宫都听到了些什么。”慕容熙的脸上已经有了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是。”白桃恭敬地应着。


第八十一章 打脸开始

可慕容熙没看见白桃恭敬的表面下，她的眼底闪过的一丝决绝。
“奴婢路经大皇子妃的寝室，听见大皇子妃娘娘与大皇子殿下……”
白桃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熙便已经打断了白桃的话。
“姐姐的记性应该没有妹妹想象中的那么差吧，我想姐姐应该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慕容熙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好戏终于要上演了么？
凤凉玥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
慕容熙看见凤凉玥勾起的笑容，以为凤凉玥终于慌张了，她扇着扇团，道：“姐姐，妹妹记性可是要比姐姐好上许多，白桃的话，妹妹可会好好地铭记在心中。”
那便好好地铭记吧，因为白桃的话却是会让慕容熙好好地“铭记”一生。
凤凉玥作故垂下了眼眸：“妹妹的意思，姐姐可是听不太明白。”
慕容熙笑了声，以为装傻就可以掩饰昨晚的事么？凤凉玥也是真的太天真了：“姐姐是当真不记得了么？妹妹可要让白桃好好地给姐姐讲一讲呢。”
说着，她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垂下了头：“昨夜奴婢经过大皇子妃娘娘的寝室，听见娘娘和大皇子殿下商量着——”
白桃似是故意卡在关键的口子，慕容熙看了一眼那不慌不乱的凤凉玥，贱人，以为故作冷淡就有用了吗？
“说出来，不必惧怕，好好地给大皇子妃娘娘说说。”
慕容熙早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差遣人去请大皇子了，想必白桃说出真相的时候大皇子便正好赶到，到时候当着大皇子的面在场，凤凉玥就是想否认也不可能了。
而她要好好地抓着这个机会，趁机大肆羞辱凤凉玥一番。
“奴婢听见大皇子商量着为大皇子府纳妾，大皇子妃不同意。”白桃的话却是让慕容熙瞪大了眼睛，君莫离此刻也已经走了进来。
“皇子妃，你找本王有何事？”君莫离一开口就是询问，然后他看了一眼慕容熙，“三皇子妃也在？”
“我找大皇子？”凤凉玥也装作惊讶，一脸无辜道。
这时候慕容熙好像明白了过来，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凉玥：“是你！是你下的套对不对？”
“什么我下的套？不是妹妹来拜访我的么？”凤凉玥把玩着手里的古玉，看着慕容熙毫不掩饰地笑了笑，“妹妹要是这么诬陷了姐姐，姐姐可也是很无奈呢。”
慕容熙是真的想掐死面前的女人，但她就不怕大皇子看到吗？
“谁说本王要纳妾了？”
君莫离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凤凉玥此刻的样子，他淡淡地看着慕容熙：“三皇子妃来我府上何事？”
“我……”
本来妇道人家来访应该在后院，但她却是在前厅等凤凉玥。如果在后院与凤凉玥见面的话便是她去找凤凉玥，但她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找凤凉玥？
所以她就选择了在前厅见凤凉玥。
她原本就是想着就算在前厅，当凤凉玥的把柄被她抓入手中时，凤凉玥也会因此而帮她掩饰，而现在她非但没有抓住凤凉玥的把柄，反被凤凉玥将了一军，现在的慕容熙可是有苦说不出。
至于君莫离，自然是早就和凤凉玥串通好了，他面上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三皇子妃就算为了请我，也不必用本王府上皇子妃的名义，若是想请我，三皇子妃直须安排人告知本王，本王自会过来。”
继而他又话锋一转：“不知三皇子妃过来，可是三皇弟那边有什么事？”
慕容熙脸色顿时僵硬起来，她来这儿就是为了威胁凤凉玥。
她还能有什么事代替君御霖告诉君莫离？可若是不说出到底有什么事的话，她在京城本来就不好的名声更是会不好了，慕容熙脸色僵硬了半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胡说，本皇子妃哪有请大皇子！我来找姐姐叙话，怎么会没事找大皇子您呢？”
这样一撇，不仅仅就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若是旁人听到此话必定会想，若是真如慕容熙所说的话，那么在皇子府里就是有人想陷害慕容熙私自与大皇子见面。
可大皇子府就两个主子，大皇子与慕容熙无冤无仇，而且若是被陷害，被陷害的一方还有大皇子，那么君莫离的嫌疑便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看起来颇为不对付的大皇子妃比较有可能了。
但前提是，要有人相信慕容熙的说辞。然而慕容熙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脱离了嫌疑松口气，在君莫离开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但是君莫离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那为何要用本王皇子妃的名义？难不成还是皇子妃邀请本王？”君莫离果然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凤凉玥。
“噗通”。
忽然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的婢女跪在了地上：“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怎么来了？”最先发出的疑问不是凤凉玥，却是慕容熙。
“怎么？皇子妃是不欢迎本王？”这不正是君御霖的声音？
君御霖看起来面色有些不太好，今日他闻听母后凤体抱恙，因此才特意申请进了趟皇宫，刚刚一回来便听下人报慕容熙的动向，心中大惊，忙赶了过来。
再听路上下人禀报慕容熙的动静，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个圈套。
以凤凉玥的聪慧，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偷听了，再者下人也说了她是在大皇子妃的寝室，试问谁家皇子妃的寝室竟然没有一个丫头婆子守夜？
君御霖几乎是阴沉地看着慕容熙。
慕容熙被君御霖一看，脸色瞬间一白。
“不是，三皇子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消差遣下人告诉妾身就好了，妾身怎敢劳烦三皇子亲自来。”慕容熙低下头，颇为温驯。
“皇子妃真是贤良淑德。”君御霖咬牙切齿道。
听着君御霖的话，慕容熙脸色更是苍白了许多。
凤凉玥津津有味地看着夫妻两的互动，可是，她要的好戏还没上演呢。
她眼底划过一丝冰冷，却正巧被君莫离收入眼底，君莫离倒是惊讶凤凉玥对君御霖与慕容熙有如此大的仇恨。


第八十二章 白桃打脸

“噗通”一声，却是白桃跪地了。
凤凉玥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情绪：“何事？”
“大皇子妃。”白桃似是早就知道三皇子回来，所以她一直默默无闻地在等，等三皇子出现，她要亲手撕破三皇子和慕容熙的脸皮。
“你有何事且说，无妨。”这次却是君莫离发话了。
而君御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他暗骂一声慕容熙，立刻想要告辞走人。
“皇兄……”只是君御霖的话还没说完，君莫离便抬了抬手阻止了他。
“皇弟不用多说，今日天气如此之好，我倒是想请皇弟留下用一顿午膳，正好现在闲来无事，不如听听这小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君御霖正想开口拒绝，却一眼瞥见了慕容熙。
若是他现在走了，世人势必会认为，是他三皇子府的皇子妃在大皇子府丢尽了脸才找借口快速走人，不言现在如何，至少到了那时候他便是真的没脸了。
凤凉玥对君御霖迟迟不回应感到好笑，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再为他的名誉考虑吗？那她可要好好地撕碎了这些。
良久，君御霖终于发出了话：“那本王就留下来吧，本王早就倾慕皇兄府上的美人美酒，可惜总是不得机会。今日有幸，必当一闻。”
凤凉玥轻轻捂了捂自己的唇角，这不是暗示着大皇子府上那么多美人，你一个妻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他不知道，大皇子府的美人……
白桃跪在地上伏了个大礼：“大皇子妃，奴婢到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她脸上丝毫没有犹豫，抱着一丝烈士的决绝，似乎是要破釜沉舟：“大皇子妃，三皇子妃一直想蓄意谋害您，她一直想捏造一个假的证据，好以表示慕容镇国公府鼎力支持三皇子，让大皇子觉着您已无利用之值。奴婢虽然知道说出此话必然会死，但奴婢还是要冒死告诉您，望娘娘小心提防三皇子妃。”
说着，她脸上的决绝化作一片柔情：“奴婢的家人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奴婢亦觉得这世上已然无所留恋，望大皇子妃恩准一死。”
话毕，白桃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磕出了血，鲜血汩汩地流，白桃恍若没有痛觉一般。
继而来不及制止，她便笑着留下眼泪，嘴里的毒药瞬间被咬开。
痛苦蔓延在白桃全身，白桃笑了笑：“大皇子妃，三皇子妃如此待您，奴婢就是希望您能早日从姐妹情谊中走出，莫被姐妹情谊给害死。”
话毕，白桃已经断了气，她死前睁大了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熙。
慕容熙忽然感到一阵发寒，“快，快拉下去！你们这群奴才，没看到吗？还不快点拉下去！”
“是、是。”一群大皇子府的下人连忙进来，五花八脚地把白桃给抬了出去。
而慕容熙却是已经不敢看周围下人和三皇子的脸。
君御霖的脸则是更黑，他面色十分阴沉，他已经不想在这大皇子府待下去了，他怕再待下去又有人抖出慕容熙的丑事然后将他的脸丢尽。
“大皇兄，我们告辞了。”君御霖此刻面色已经黑得像一团墨水，如果不是为了慕容府的权势，他是真的不想再容忍慕容熙这女人了。
“佳肴美酒早已列席，皇弟和弟媳不留下来用午膳吗？”
作为一个称职的病秧子皇子，为了将病秧子的本职发扬光大，美酒佳肴他是真的多的不能再多。
“不，不留了，皇弟愚笨，不懂得欣赏美酒佳肴这种东西。”君御霖是真的不想在留下了。
“那皇兄也就不挽留皇弟了，来人，送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出府。”君莫离也不勉强，反正已经看到了君御霖吃瘪，若是再留可不就是足足地可以看出来这是有预谋吗？
今日的事招惹来了这么多下人，想要全都封住了嘴是不可能的了，那便只能让这件事穿出去了。
“而且还会狠狠地传。”在君御霖和慕容熙走后，凤凉玥面上好像有些无奈，君莫离却看见了凤凉玥眼底的一抹快意。
“大皇子妃。”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白桃突然冒了出来，“奴婢今日演的戏可还算好？”
凤凉玥微微眯了眯眼：“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精湛的演技。”
是的，今天的一切，早在凤凉玥知道大皇子府里被安插了人手后她就已经在开始策划了。
被安插探子，还是被慕容府安插了探子这种事，这种事情若是被发现还不报复回去可就真的不是她凤凉玥了。
“本王陪你演了这么一出戏，你倒是说说该给本王什么。”君莫离淡淡地瞥了一眼凤凉玥，不紧不慢道。
“大皇子目前最想要的，不就是君御霖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么？”凤凉玥亦是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君莫离。
“倒也是，但单凭这个，还不足以扳倒他。”君莫离淡淡一笑，回道。
“大皇子何时这么性急了？”凤凉玥微笑地看了一眼君莫离，不急不慢地把玩着手里的古玉。
“那依照皇子妃的意思，还是本王的错了？”君莫离似乎对凤凉玥接下来会说的话很感兴趣。
“我怎么敢？”凤凉玥的眼底忽然恍若寒潭，使人触之冰凉透骨。
“不过你为何会对君御霖如此熟悉？”
简直熟悉得让他心寒。如果有一个如此熟知自己的敌人，君莫离肯定会与之交好。
毕竟凤凉玥对君御霖的熟悉程度相当于第二个君御霖本人，谁愿意与之为敌？
凤凉玥登时一愣，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对君御霖的熟悉表现得太过，但还是被君莫离起疑了么？
“君御霖是我的敌人，我自然会了解他。若是大皇子想了解君御霖，我相信以大皇子的人脉，想要了解君御霖也并不会比我困难。”凤凉玥淡淡地，试图借口掩饰过去。
“是么？”君莫离看了一眼凤凉玥，试图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
但很可惜，凤凉玥直视着君莫离，君莫离什么也没从她的眼睛里看见。
“自然。”


第八十三章 祸事又起

“混账！”做主中宫的皇后一把将案桌上的竹简给砸了下去。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柳如眉魏巍颤颤地伏在地上，当她知道自家女儿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差点昏厥了过去。
亲自到大皇子府威胁诬蔑自己的长姐，还在大皇子府前厅接见男眷，最后还得三皇子将她带回来，使三皇子背了一个纵容恶毒善妒的正妃的罪名，不仅仅将她慕容熙的脸都丢到姥姥家，还将三皇子的声誉狠狠地拖下了水。
“娘娘息怒，是臣妇没有教导好小女，望娘娘赎罪，但求不要赐罪与小女，臣妇愿替女儿承皇后娘娘的怒火。”
柳如眉自知无论怎样，一定要保住自己女儿三皇子正妃的位置，若是没保住，那么整个慕容家岂不是日后都要仰仗着凤凉玥的鼻息了？
如此一来，她们柳氏母女又将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柳如眉就赶紧进宫来面见皇后，但求皇后恕罪。
“教导不力……你慕容府可真的是教导无力！”
一个都可以谋害长姐的女人，哪怕不是同母所出，至少也该互相留点情面吧？
而慕容熙连点情面都不留，身为慕容府嫡女，连该有的大度和体谅都没有，和涟漪相比起来——
皇后心中顿时对慕容熙的印象更不好了。
“臣妇惶恐。”柳如眉生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了皇后的责罚，连忙喊了几声惶恐。
但同时，皇后也想到了慕容府身后的权势，她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将责罚的话收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算了，好歹也是霖儿的正妃，身为母后的自然要为霖儿的正妃着想。”
“谢娘娘恩典。”见皇后还肯承认慕容熙为三皇子的正妃，柳如眉面上一喜，连忙跪下伏了个大礼。
“慕容夫人太客气了。”皇后此时眼中已经有了淡淡疏离，只是柳如眉并没有看见。
君御霖近来对慕容熙越发冷漠了，而他对涟漪的宠爱却是日复一日地加深。
慕容熙就算心里愤恨也不能对君御霖干什么，于是她把矛头指向了涟漪。
“涟漪给皇子妃娘娘请安。”涟漪的衣袖带着淡淡熏香，慕容熙只消一闻就知道这是番邦进贡给天子的贡品。
而三皇子君御霖却将这熏香给了涟漪，这让慕容熙的心里如何不愤恨？
“妹妹真是多礼了。”慕容熙强打着皮笑肉不笑的皮囊，颇为苍白地笑道。
“姐姐近日脸色有些不好，要不要妹妹去召请太医为姐姐诊治？”
不仅仅是君御霖，那群看着涟漪受宠的奴才也都紧巴巴地凑着涟漪，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地奉承，慕容熙感觉自己面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涟漪受宠，最直观地莫过于太医们一个个赶着去涟漪的院子，而她，堂堂一个三皇子正妃的院子却无人过问。
“妹妹可真是客气了，姐姐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份大礼。”慕容熙的话语听着有点儿酸。
“姐姐乃堂堂正妃，怎会受不起涟漪的礼？”涟漪似乎什么都没看出来，温婉可人地笑道。
“妹妹的势头在府里可都要超过了我这个正妃了啊。”慕容熙皮笑肉不笑，言语间已经有了些冷意。
“姐姐这话何意？”涟漪也是听出来了慕容熙的敌意，她感到莫名齐妙。
“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慕容熙自然和对面的涟漪看不过眼，冷笑一声。
涟漪也是一愣：“姐……姐姐……”
“我慕容府只有两个小姐。”慕容熙看了一眼涟漪，道。
此时，涟漪已经完完全全地愣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慕容熙，而她身边的婢女却将这一切给记了下来。
三皇子不可能只有涟漪一个女人，而涟漪生性如此单纯，自然是要安排一个聪慧的婢女安排在涟漪身边……
自那次请安之后，涟漪就不断地遭到了慕容熙的攻击，但她都一一忍了下来。
“小姐，你为什么不反击呢？”涟漪身边的大婢女问。
“因为我是侧室，她是正室，既然都是同处在一个后院，受点委屈又算什么？但求一个和平安顺就好。”涟漪颇为得体地说着。
其实她十分了解自己，自己本来就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祸事的人。
“小姐，小姐，正妃娘娘手下的莲姑姑又来了。”
“又来了？”大婢女的脸色有些扭曲。
涟漪似是看到了身边的大婢女的脸色：“没事了，随她去吧。”
“小姐！”大婢女跺了跺脚，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一贯如此，再说正妃姐姐也是因为我才被三皇子冷落的，心里有些怨气也无可是非，若是冲我身上撒气能消了姐姐的气的话，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涟漪似乎有些感谢大婢女地为她着想，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小姐！”大婢女还是不放心，她可是看见了慕容熙阴狠的模样，，再加上京里最近频传的关于慕容熙嫉妒长姐意欲诬陷未遂的传言，大婢女是真的不放心。
“我相信正妃姐姐只是一时怨气，便让莲姑姑拿走我院子里任何东西吧，就当做是我送给正妃姐姐的，反正这些老古董也不值钱。”
涟漪眼中看不出波澜，笑了笑。
不值钱？大婢女心肝颤了颤，那可都是太傅多年收藏的古玩书画，被当做嫁妆送了过来，竟然被小姐说成是不值钱的？
若是太傅知道小姐这样，怕是真的恨不得打死她。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但我虽然受气，却也是为了后院和谐，三皇子替皇上整日打理政事，我又怎么敢让他劳心后宅之事呢。”
涟漪温婉地拿起桌面上的仕女图，细细地看着。
“父亲真是好眼光，竟然能找到这幅画圣的真迹。”涟漪惊艳地赞叹。
“是是是，小姐您是真的好性子，也难怪三皇子就宠你。”大婢女见涟漪不将此时放在心上，也含笑打着趣。
“下个月便是皇上的寿宴，过几日你差遣人给三皇子送去，让他送给皇上当寿礼。”涟漪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卷，装在了镶着银铃的匣子里。
“是。”


第八十四章 画圣真迹

日子如流水，眨眼两三天便过去了。
“小姐，寿礼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奴婢便差遣人过去。”大婢女恭敬地低下了头，道。
“那便好。”涟漪揉了揉眉头，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有些恍惚，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莲姑姑又来了。”底下的小丫头不知是谁道了一声，涟漪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了起来。
底下的小婢女们早被上头告诫不让她们阻止三皇子妃的人，所以她们对莲儿就算是再厌恶，也都渐渐习以为常了。
如今莲儿隔三差五地来涟漪的院子，说三皇子妃奉命来她们这儿拿什么，她们都已经不再阻止了。
而越是这样，莲儿来动的便越是频繁。
此刻莲儿摆着一副高傲的嘴脸，四处对涟漪院子里的东西指指点点。
“我家皇子妃说上次选的那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她也不甚喜欢，这次委托奴婢前来挑选。”
哪次不是您老来挑选然后带走的？路过的小婢女咂了咂舌，但也没说什么，匆匆走开了。
这些又都不是她的，连这些东西的主人都不介意，她还介意个什么？
莲儿此话一出，路过的婢女都无人搭理她，莲儿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也不觉着尴尬，很快就自顾自地挑拣起来。
“这个，拿走。”莲儿已经挑了两件，主子吩咐了她一次不要挑太多，以方便时常来涟漪这儿拿东西。
简直将这儿当成她家了不成？大婢女从窗子里看到莲儿的挑拣，脸都快气炸了。
但又想到了主子的吩咐，她走了进来，吩咐底下的小丫头，从博古架上取出仕女图：“将此物去送给三皇子。”
莲儿本来是在一直刻意忽视大婢女，但一听是送给三皇子的，她转了头过来。
“不知姐姐要将什么送给三皇子？”刚刚还一脸高傲，此刻便像换了一种人一样，大婢女不由得对莲儿起了戒心。
“没什么，只是一副仕女图罢了，是我家主子送给三皇子的一副画。”大婢女刻意轻描淡写着，若是不仔细察觉必然不会发现其中淡淡地想隐藏什么的味道。
但莲儿岂是那种会听得进去的人？
“不如拿出来让妹妹欣赏欣赏吧。”有其主就必有其仆，看到莲儿和慕容熙一样喜欢以姐妹自称，巧取豪夺的本事更是得到了真传，大婢女就不觉脸上就有些厌烦。
“不了，这可是送给三皇子的，我们做下人的，哪能偷窥主子的东西。”大婢女脸上略过一抹烦意，言语中带了些刺儿。
听大婢女这么一说，莲儿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她冷哼一声：“怕就怕某人是想私吞主子的东西！”
整个皇子府谁不知道性情最和善的就是涟漪？若是没发现自然是就此略过，若是被发现了，涟漪也不会怪罪，如果说整个京城最好宰的冤大头，肯定是非涟漪莫属。
“你……”听得如此诛心之言，连从太傅府出来修养良好的大婢女也都忍不住怒了起来。
“咱们都是侍奉着主子的，都是下人，自然要为主子着想，我怎能为咱两有点私交就不检查呈给主子去？”说着说着莲儿竟然理直气壮起来。
私交？什么私交？
大婢女差点被气得笑出来，何时主子送的东西还要一个下人来检查？
莲儿不管大婢女的脸色，直接抬手让人从大婢女刚刚交与仕女图的小婢女手上抢走仕女图。
“你就不怕三皇子怪罪下来吗！”大婢女觉得她对这对极品主仆已经忍无可忍了。
“三皇子怪罪？”莲儿嚣张一笑，“若是你们家涟漪侧妃会计较，那尽管可以怪罪。”
不就是副书画而已，当初她来拿东西的时候，也有人说过是要送给三皇子的，但她拿了，涟漪何曾计较过？
不过都是默默地忍气吞声，任她一拿再拿罢了。
听到此言的大婢女脸色突然惨白起来，是的，她家主子涟漪从未计较过。
“可这是我家侧妃娘娘送给三皇子当做皇上的寿礼！”
莲儿一听，瞬间冷笑了起来：“好啊，竟然想讨好皇上将我家正妃挤兑下去？”
“胡说，我家主子如此心善，又怎会想着后宅之事？”大婢女是真的被气得不行，她甚至都已经不顾修养地大吼了。
“谁知道呢。”莲儿带着冷笑扬长而去。
三皇子妃寝宫。
“这竟然是画圣的真迹！”慕容熙看到仕女图时，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贪婪。
“辛亏当时奴婢耳尖，才没让涟漪那一群人抢走。”莲儿一听是画圣真迹，脸上也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毕竟画圣真迹这种东西，她还是不敢招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绝世难求的东西她还是扔给慕容熙比较好，反正也没人敢动三皇子的正妃。
但既然今日得了个宝贝，在主子面前邀功自然是少不得的。
而慕容熙却已经想好了怎么打算解决这件画圣真迹的去处。
“莲儿，明日你就将这东西送给三皇子，说是我送给三皇子当做给陛下的寿礼。”
“是。”莲儿总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点了点头，莲儿顺道奉承一句：“三皇子妃真是聪慧，奴婢都没想到这一层。”
慕容熙眯了眯眼睛，“说吧，你今日如此嘴甜，到底是想要什么赏赐？”
今天慕容熙得了这件画圣真迹，心情大好。
……
“什么？你说画圣真迹被正妃姐姐拿走了？”涟漪听到这个消息后，道了一句。
“是，小姐。”大婢女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绞进了肉里，她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惭愧。
“都是奴婢的错。望小姐惩罚奴婢。”大婢女伏下了身子，隐隐可听抽泣。
“傻丫头，我怎么会惩罚你呢。”涟漪也仅仅只是失态了一会儿，很快便恢复了有礼的太傅府千金的模样仪态。
“算了，再让父亲寻一件吧，这画圣真迹也不止一副。”涟漪内心虽然有些空荡，但她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
“可画圣真迹哪有这么好寻……”
“罢了，没事了没事了。”涟漪揉了揉眉心。


第八十五章 涟漪之心

涟漪虽然想让太傅再寻一件当做送给皇上的寿礼，但还是作罢了。
而三皇子收到了慕容熙派人送的画圣真迹后，对慕容熙微微有了改观，也忍不住多看了慕容熙一眼。
也就是这么一眼，三皇子终于在慕容熙那里留了一夜。
侧妃寝宫内。
“真……真的么……”虽然知道君御霖的宠爱终究会有一天辄止，但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涟漪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怀。
“小姐，听说三皇子是因为画圣真迹才留宿在了三皇子妃那儿！”大婢女提起画圣真迹就有些咬牙切齿。
“奴婢要不要告诉三皇子，好让三皇子早日明白，是皇子妃抢了小姐您原本打算献上的画圣真迹？”
“不，不要说出去。”涟漪一听，顿时慌张了起来，连忙道，“到底正妃姐姐是因为我才没有得到三皇子的宠爱，如今三皇子开始宠爱姐姐起来，作为侧室的我，也不应该毁了姐姐的幸福。”
到底涟漪还是性子软，连忙阻止了大婢女。
“小姐！”大婢女此刻已经为涟漪宁愿自己受伤也要造福别人的心态弄哭了，她跪在了地上，“小姐，算是奴婢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将这一切告诉三皇子，那慕容熙分明什么都没做，小姐您却将自己的功劳让给了别人，奴婢看的不公，世道不公！”
涟漪也被她突然跪到地上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大婢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奴婢求小姐，就让奴婢去告诉三皇子真相吧！小姐若是不同意，奴婢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话毕，大婢女伏了个大礼：“求小姐成全！”
“你……你这又是何苦，我自己的事，难道我自己还做不了主么？”
“小姐！”大婢女带着哭音，伏在地上，“求小姐成全！”
“你……”涟漪已经被大婢女弄得说不出话来，她着急地跺了跺步子，“算是小姐求你了，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好不好？”
“求小姐成全！”大婢女似乎是铁了心，纵使带着哭音，脸上依然是一片哀求。
涟漪看着大婢女死也不站起，她似乎也于心不忍，但又不想破坏慕容熙好不容易得到的宠爱，她咬了咬下唇：“我走了，不管你了！”
言毕，她步步走向内室，没有回过一次头。
“小姐！三皇子到底是修了多少世的福，才换来了你这一世的一片真心啊……”
身后是大婢女近乎绝望的呼喊，涟漪攥着纤长的手指，指甲掐进肉里，立刻有鲜红的鲜血流了出来，但她没有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滴血的手一步一片血印，终究身影还是没在了内室，只剩绝望的大婢女跪在外室。
“她现在怎么样了？”涟漪几乎每一停顿下来都要问一声身边跟随着的小婢女。
“回主子，姑姑她还在跪。”小婢女恭恭敬敬地答着，不知为何，与大婢女同样是恭敬，小婢女总感觉与她好似有隔阂一般。
“知道了。”她也派人劝了好几次，但在外室跪着的大婢女的决心却是越劝越坚定。
“主子，主子，不好了！”
涟漪闻言，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可是姑姑出事了？”
前来报信的小侍女似乎讶异涟漪的先觉，她点了点头：“姑姑晕倒了！”
“还不快去找太医，快点带我回去。”涟漪焦急道，面上充满了担忧。
无论她对她再怎么绝情，但终究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侧妃娘娘，这位姑娘已无大碍。”太医早就已经在涟漪到来之前已经到了，见涟漪一来，立马上前禀告了大婢女的情况。
涟漪听太医这么一说，她吊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有劳太医前来为我这婢女看病。”涟漪到底还是百年书香门第出身的千金，在短暂担心过后她行了一礼。
“侧妃娘娘客气了。”太医也不是什么粗鲁莽夫，恭敬地回了一礼。
“小姐，奴婢求小姐成全……”在涟漪还没有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涟漪就已经听到了大婢女的声音。
“傻丫头……”涟漪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一向温婉的女子落下眼泪来，是真真的凄美。
“可是你知道么，我是根本不会同意的啊……”涟漪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打湿了袖口，精致的刺绣栩栩如生，花纹因为粘上了眼泪而显得微微有些暗沉。
她生性不喜斗争，无论如何，涟漪也不可能实现了她的愿望。
正是因为如此，涟漪的心才是真正的感觉到了疼痛。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这么喜欢争斗呢？你来我往，明刀暗箭，尔虞我诈，难道这是身为贵族之女的身不由己么？
太医似乎看到了涟漪的模样，他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了一句：“娘娘为什么不同意您身边的贴身婢女帮你向三皇子禀告实情呢？”
“我若是说我想远离后宅争斗，只守着一个人过日子，你可信？”涟漪的眼泪划过眼角，忽然凄美一笑。
“信。”太医还是淡淡地道了一声。
涟漪似乎第一次发觉有人赞赏她的不喜争斗，她宛若秋水的眸子看着窗外月空：“我倒是真的痴傻了，竟然告诉你这个。”
“娘娘若是有心事，只要不嫌弃也可来找下官倾诉。”太医似是魔怔了，忽然道了一句。
“你我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吧。”涟漪拒绝了太医。
她，只爱三皇子殿下，至死不渝，除了三皇子，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感情上的瓜葛。
“我也要走了，太医请回吧，这毕竟是后院若是久待难免损了后院女子的清誉。”涟漪温婉地笑着仿若刚才脆弱的恍若玻璃娃娃的不是她。
“是。”太医到底还是下去了，这后院毕竟不是一个男人可以久待的地方。
“我是真的魔怔了，竟然会在一个男子面前倾诉，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可要训女戒了。”涟漪温婉的脸庞笑着袖口的眼泪已经干了，在黑漆漆的夜晚，谁也看不见着什么。


第八十六章 正妃献礼

皇上的寿宴眨眼就到了，礼部为了此事可是操碎了心，听闻光喜帖就召集了翰林院数之不尽的学士，这次的寿宴似乎不同于往常比任何一次都要隆重。
八方来贺，皇土之下人人奔走相告，皇帝一高兴，就颁布了大赦天下的政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天，皇帝御批不用上早朝，而宫中却要连开七日皇帝的寿宴，所以在寿宴上，群臣也还是都到齐了。
皇帝十分满意地看着群臣向他顶礼膜拜的样子，他大手一挥：“今日是朕的寿宴，众爱卿不必拘礼！该放开了吃的，就放开了吃，该放开了喝的，就放开了喝，哈哈哈……”
说罢，皇帝爽朗一笑。
群臣都心知谁敢放开了手脚吃喝？生怕被谁给灌醉然后被套出什么秘密，这种寿宴若是被某某臣子见不得人的事给搞砸了，无论你是在朝中呆了五六十年还是刚入朝堂，皇帝都会让你“告老还乡”，以后再也不用再出现在京城了。
但众臣还是跪了下来：“谢皇上。”
皇帝的眉头已经扬了起来，大笑道：“既然是朕的寿宴，不知众位爱卿谁肯献宝在朕的寿宴上添一抹喜气？”
说的好听是献宝，为皇帝寿宴添一抹喜气，珍贵点的说不定还能得到皇帝的青眯，说不得好听点，就是皇帝寿宴上献出的宝物，谁的宝物越贵重谁的来年仕途越好。
所以纵使许多老奸巨猾的奸臣纵使肉疼也掏出了许多不得了的宝物，比如什么南海鲛人的眼泪，什么诗仙画圣的真迹，什么奇珍异兽，应有尽有，皇帝每次寿宴都总能收到许多宝物。
“回父皇，儿臣愿献。”最先上去的是君御霖。
只不过他身后跟着慕容熙，慕容熙此刻正仪态大方地捧着一个镶着银铃的木匣，木匣中，不正是画圣真迹么？
由于是皇帝的寿宴，许多大臣连自己府中的正夫人，嫡小姐等尊贵的女眷都带来了，而凤凉玥就正在这些女眷之中。
她自然也看见了慕容熙，而当她看到慕容熙手中端着的画圣真迹时，心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前世是涟漪端着画圣真迹款款地献上了珍礼，引得在场无人不赞叹太傅府的千金教导有方，而君御霖也趁此机会大出了风头。她这个正妃当时一心嫉妒着涟漪，所以便在宴会上大喊大闹，君御霖一气之下便将她硬生生禁足了两个月。
但这一世凤凉玥只消看到一旁抿着茶不言不语的涟漪就知道了，定是慕容熙抢了涟漪本来给皇上准备的寿礼。
涟漪是个温婉的女人，她心中固然有气也不会发，故此就算慕容熙欺负了她，她怕是也是不会告诉君御霖吧？
凤凉玥自然知道慕容熙在三皇子府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依照她那高傲的性子，估计对君御霖有气，也只能朝着涟漪身上发了。
“涟漪侧妃。”凤凉玥上去行了一个礼，“贵府的正妃娘娘献上的礼可真是夺人耳目呢。”
涟漪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因为凤凉玥差点就成了君御霖的正妃，加上上次自己和三皇子的事情正是被他撞破的，所以此刻的她最关注的除了慕容熙便只有这个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娘娘万福金安。”见到凤凉玥朝她搭话，涟漪倏然脸红，但仍先行了一礼，“这画圣真迹也是正妃姐姐有福气，像我这等俗人便是无望得到如此绝世佳品。”
凤凉玥似是早就知道涟漪会这么说，她掩了掩唇角，笑道：“是么？可我记得这画圣真迹可是太傅府先得到的。”
涟漪睁大了恍若秋波凝水般温婉的眼眸，片刻，才得体道：“大皇子妃有何事？”
“自然是找涟漪侧妃谈谈心，本皇子妃的记性有些不大好，说不得是我记错了到底是不是太傅府拿到的画圣真迹也未可知。”凤凉玥含笑的眼眸望向涟漪。
“大皇子妃真的要瞒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么？”涟漪温婉的脸庞看起来带着江南四月烟雨葱茏的风情，虽然话语中有些不太客气，但还是带着友好的善意。
“涟漪侧妃好聪明。”凤凉玥笑着看着涟漪，她前世并不怎么了解涟漪，仅仅只是知道她是个十足的好脾气，想不到她也如此聪慧。
“娘娘的话，只要是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这么之说。”涟漪并不因为凤凉玥夸赞了一声自己便得意忘形，反而看起来更加谦卑有度。
“涟漪侧妃果然是好教养，连我这粗莽将军女也佩服得紧。”凤凉玥倒是真的欣赏涟漪的教养，她毫不做作地夸赞了一句。
“涟漪谢谢大皇子妃娘娘的赏识，不过翰林院的学士正要鉴赏一番画圣真迹，娘娘不去看看么？”涟漪对画圣真迹早已研究了许多遍了，所以涟漪看起来并不是太在意画圣真迹。
“不，不看了。”凤凉玥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无非也就慕容熙大出风头，只要她一直保持着端庄娴雅的态度，她就一直会像前世的涟漪那样，以知书达理红遍京城。
“不知为何，本皇子妃每次见你都好像一见如故。”凤凉玥握住了涟漪双手交叠纤长的手指，道。
涟漪被凤凉玥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得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应对。
“本皇子妃就想着，我若是有你这个妹妹多好。”
凤凉玥面上带着客套的笑，前世的这个时候，涟漪是最为受宠，她相信就算慕容熙此时借着画圣真迹暂时获得了宠爱，也不会比过涟漪。
毕竟君御霖越是宠爱的女人，对她来说越是有利用价值。
并且，涟漪还掌管着三皇子府的中馈。
在前世，别说是她，就是慕容熙也没能管理府中中馈等事宜。君御霖将中馈后院这些事一手交由涟漪来打理，至少在她前世的记忆里，涟漪掌管中馈一直到她死，都没出过一丝差错。
涟漪等同于什么？等同于君御霖的背后，有这一个源源不断的小金库！
而这个小金库一旦出了问题，君御霖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钱了。


第八十七章 是真是假

但是无论是在怎么与世无争，只要有她在意的人，总能激起她的执念，成为一个人脱离与世无争的动机。
凤凉玥清浅一笑，她目前只知道涟漪在意的人是君御霖，那么最开始的进行斗争的，也就必然是慕容熙了。
“我身份卑贱，不敢与娘娘称道姐妹。”涟漪低下了头，她一介侧妃能来皇上的寿宴，自然是因为太傅府小姐的这个身份。而除去了这个身份，她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一个三皇子侧妃而已。
而对方却是身份高贵的大皇子妃，论品级，她与凤凉玥差远了。
“怎会，你我称道姐妹，还需要看身份卑贱么？”凤凉玥似乎见识到了涟漪的好脾气，笑了笑，“漪儿妹妹，你的脾气真是一等一的好，难怪三皇子会如此宠你。”
涟漪似乎一惊，她抬眸：“大皇子妃如何……”
凤凉玥为什么会知道三皇子实则宠爱的人是她？毕竟三皇子在明面上，还是对慕容熙相敬如宾，伉俪情深的。
“慕容熙是我慕容府的小姐，也是我的妹妹，个中缘由，我也只不过是在回家省亲的时候知道的。”凤凉玥面对涟漪，面上似乎总拢着一层深可见眼底笑意的气质。
“难怪。”涟漪听到凤凉玥的解释了之后，道了一声。
凤凉玥继而继续开口：“漪儿妹妹，慕容熙是我的妹妹，而你又慕容熙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若是你日后受欺负了，姐姐我定当义不容辞帮你。”
她此话是在给涟漪留一条后路，也是在给涟漪一个机会，一个帮她进入后宅争斗的帮手。
“涟漪不敢。”涟漪立马回绝了凤凉玥，“我只是屈屈卑贱的侧妃，不敢高攀大皇子妃。”
“你我都是姐妹，都是嫁入了皇家之中的，那还分什么尊卑不尊卑。”凤凉玥轻轻浅浅的笑着，眸中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凤凉玥的样子，似乎认定了涟漪，要和涟漪成为姐妹。
涟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凤凉玥要接近自己，但她知道，凤凉玥一定是要利用她，一想到凤凉玥对三皇子府的家事了如指掌，涟漪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
慕容熙意欲陷害长姐的罪名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自己这般大方，凤凉玥必定是在心里记恨上了慕容熙。
而三皇子府的主人三皇子根本不可能会因为什么介入后宅之事对付慕容熙，那么后院里，除了慕容熙便只剩下她这个“十分受宠”的侧妃了。
涟漪想当着三皇子的面给慕容熙诬陷个罪名，何其容易？
可涟漪心道凤凉玥并不知道实情，三皇子看上她并宠爱她，就是因为她的沉稳内敛，从不轻易招惹是非。
而涟漪又怎么会招惹这些霉头？
凤凉玥连眼睛眨都没眨地捕捉着涟漪眼底的情绪，她知道现在的涟漪定然会对这番充满利益意味的话感到反感，可是她并不着急。
她之所以没有以情动人，则是知道她未来和涟漪的关系，只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以情动人这种东西出现在后宅之中么？
若是能以情动人，她前世就不会因为被蒙蔽了双眼而惨死了。
“大皇子妃，涟漪身体有点不适，还是先下去了，不打扰大家的兴致。”涟漪恭敬地低下了头，道。
凤凉玥微微一笑，“漪儿妹妹身体不适，本皇子妃也不便强求，身子要紧。”
“是。”涟漪这便走开了。
寿宴到了微微带着暖意的下午，一位多年钻研学术的翰林院院士走了出来，想当着皇上的寿宴品鉴一下画圣真迹，为寿宴助助兴。
面对这种舞文弄墨的要求，皇帝自然会同意，以文助兴是宴会上经常会发生的事，皇帝大手一挥，让感兴趣的臣子都可鉴赏一番画圣真迹。
“吾皇圣明！”寿宴上一群老学究迫不及待地开始品鉴了起来。
太傅自然也在其中，他看到不是自己的女儿上来献礼，而是慕容熙上来献礼后，心中就一直有些疑惑。
而当看到仕女图时，太傅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而一群老学究却也在看到仕女图的瞬间，以挑剔的眼光打量着，瞬间发现了不对。
“皇上！”一名在朝已经六十年有余，经历了三朝的元老立马站了出来。
而另有几位老学究也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由于几位都是在朝中颇有分量的学士，皇帝忍下正在欣赏歌舞被人打断的不快：“几位爱卿所谓何事？”
“皇上，臣认为这幅画有假！”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爱卿可知道此言若是假话是要受到什么处分的么？”
谁人不知这画圣真迹是三皇子献给皇帝的寿礼，而此刻他们却说，这献给皇上的寿礼是假货？
“皇上，臣所言自是属实，就算臣人老眼花了可还有几位翰林院的大能，一人所言若是有假，那群人所言，可会有假？”
三朝的元老看着，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竟然在场无一人出声。
到底是一生浸淫学术的人，一身风骨不屈，敢于直言不讳，几名学究纷纷附议。
皇帝此刻的面上有些挂不住，若是这画真的是假的，可不就连带着损了皇室的名誉了么？
朝中帮着皇上打理着政务，样样精明能干的三皇子，竟然会就是为了大出一波风采，而用假画来蒙骗皇上。
“几位可有证据？”皇上原本因为寿宴的好心情此刻全部都消失殆尽。
“皇上，老臣若无证据，又怎么会敢当着皇上的寿宴空口无凭说假话？”三朝元老拿着“画圣真迹”，道。
“不如这样吧，本王平素闲来无事就爱舞文弄墨，也结识了不少此道中人，不如让皇儿召集起来，看看到底是元老的眼睛有误还是三皇弟真的献上了假画。”
君莫离却忽然开口道。
皇帝的脸顿时舒缓了起来，既然都是皇族中人，就算是假画他也能让皇儿的人说出这是真正的“画圣真迹”来。
“好。”皇帝御口一开，答应了。


第八十八章 一夜多事

“你为什么要答应找人鉴定？”凤凉玥抬头问君莫离。
君莫离并不惊讶凤凉玥会这么：“若非如此，你以为君御霖的事能宣扬多久？若是皇上想隐瞒，他自然会让这事在众臣心中留不过一刻钟。”
“若真是假画，岂不显得你蓄意谋害兄弟吗？”凤凉玥看着君莫离，随手拿起旁边桌子的甜点，问道。
“蓄意就蓄意了吧。”君莫离也拿起凤凉玥桌子上刚刚随手拿的甜点，细细地品嚼。
“你这样，难道是不担心你的声誉？”凤凉玥放下手中的食物，和一个男人同时吃着同一盘甜点，她并不习惯。
不过，她倒是有些惊讶为什么会出现假画这种风波，毕竟上一世涟漪与君御霖献礼时什么乱子都没有出。
“皇上。”
入夜了，皇帝转身进入了偏殿，脸色颇为不自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
“在三皇子府中找到了吗？”
假画风波暂停一阵子后，临近傍晚夕阳半斜时，太傅突然请求单独觐见了皇上。
“找到了，慕容正妃寝室地下的暗室里找到了，不过依奴才看，这个暗室好像不仅仅只有慕容正妃的寝室才可以进入。”
太傅告诉皇上，画圣真迹本是他的女儿涟漪所要献的礼，但却不明不白地变成了正妃慕容熙所寻来的东西，此刻这幅画虽然看着笔技高超，但却没有画圣真迹的意境，所以他可以断定，三皇子府里还有画圣真迹，若是三皇子是有心的，只怕是十有八九被慕容熙和君御霖给藏了起来。
而暗卫将在三皇子府里探查到的情形告诉了皇帝，皇帝的脸越听越黑。
“好啊，枉费朕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父子情谊，都是喂了白眼狼了。”皇帝听到暗室连接着慕容熙与君御霖的寝室时，皇帝心中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画圣真迹这种难求的东西，三皇子府里是肯定有的。
而今天呈上来的却是一副假画，这只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三皇子是存心将真正的画圣真迹给隐藏了起来。
若仅仅只是为了献礼，他舍不得画圣真迹，自然可以换别的东西。而他自己明明舍不得画圣真迹，却偏偏要献上画圣真迹，怕不仅仅是为了权势，也是为了这天下一个好的名声。
“他倒是隐藏的深。”皇帝看不出表情地道，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着，而三皇子便已经为成为嫡太子做准备了，是已经知道大皇子是个病秧子，二皇子无心权势，能剩下的太子人选只有他了吗？
皇帝是真的多疑成病，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假画，便一下怀疑到了三皇子的用心。
而君御霖这头，却是不太理想。
“为什么会是假画？”君御霖阴狠的眼睛盯着慕容熙。
“我……我……”在三皇子的目光压迫下，慕容熙被勒的说不出话来。
“贱……涟……涟漪！一定是涟漪！”慕容熙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面色隐隐看出了推卸的神情。
“漪儿？”君御霖阴沉的眼眸一愣，他似是没有想到假画事件中还有涟漪的参与。
慕容熙似是知道自己怎么得到画圣真迹的这件事有点不堪入耳，她面色微微一僵，但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对三皇子的说辞。
“妾身有一日闲来无聊拜访涟漪妹妹，涟漪妹妹的房间里有许多古玩书画，当时我觉得画圣真迹送给殿下当做皇上的寿礼不错，于是便向涟漪妹妹要了这件画圣真迹，妹妹似乎有些不喜，但我想着三皇子有用，便还是厚着脸皮向涟漪妹妹要了，而妹妹却拖拖蹭蹭……”
慕容熙顿了顿，微微抬眼看了看君御霖的神色，又道：“但我最后一次向妹妹讨要的时候，妹妹拿的却很是爽快，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直到今天出了事我才惊觉有可能还是涟漪妹妹做的怪。”
原本她想说的是自己派人去抢来这画圣真迹，而涟漪失去了得到三皇子更多的宠爱的机会，有可能是因此涟漪心生嫉恨派人偷偷调换了画圣真迹。
但她怎么敢说出口。
“漪儿真的是如此？”君御霖知道涟漪的心胸，但事关女人的嫉妒心，他从小看多了宫里的女人的尔虞我诈，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父皇的宠爱。
而君御霖无疑，事关自己的这些，他总是有些盲目的自信。
“我不知涟漪妹妹怎么想的，但都是怪我，若是我及早和涟漪妹妹说了这是要献给皇上的寿礼，怕是涟漪妹妹也不会在此事上做了手脚。”
慕容熙并不担心涟漪会怎么想，她已经把所有事都推给了涟漪。反正无论如何，以涟漪那老好人的思想，她必然会替慕容熙担了所有事情。
君御霖听到此话，心里对慕容熙非但没有半分坏感，还对涟漪升起了一股厌恶。
“让涟漪侧妃过来。”君御霖对下人吩咐着，下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不消半会儿，涟漪便匆匆赶过来了。
还是一贯温婉的脸庞，如秋水剪影的眸子映出圈圈涟漪，倒映着王府被风吹得四处摇曳的斗拱红灯，映出淡淡的火光，浅浅的深情。
不知为何，君御霖望着平常自己一贯很喜爱的温婉脸庞，竟然生不出平日里喜爱的感觉。
“涟漪给三皇子、给正妃娘娘请安。”涟漪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礼仪，不骄不躁道。
“漪儿不必多礼。”三皇子到底还是比较偏向涟漪，他到底还是难得的心软了。
慕容熙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来？她暗暗骂了一声涟漪狐媚子，继而脸上摆出一副端庄娴雅的表情，压细了声音重复了她之前说过的“事实”后质问涟漪。
涟漪似是没有想到慕容熙竟然会如此之说，她良好的修养在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破过，直到慕容熙陈述着所谓的“事实”。
“胡说！”涟漪还未听完便大声道。
君御霖有些疑惑地看着涟漪，“漪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反常？”
要是平常，涟漪必定会听完然后再细细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八十九章 公公威逼

涟漪也发觉自己失态了，她连忙低下了头。
她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诬陷过，也是一时心急，但到底还是不似往常。
慕容熙怎么诬陷她她都忍了，但是如此诬陷她调换了画圣真迹，还是第一次。
涟漪怎么可能不知道画圣真迹的重要，若是她真的被诬陷调换了皇上的寿礼，自己肯定是洗不白了。
太傅府一卷书香两袖清风的书香门第，怎能被她给连累了？
但她抬头一看，看到了慕容熙诚恳的眼神。
涟漪的心里顿时一蹬，她又看了一眼三皇子君御霖。
本来应该是她献礼给皇上，但却阴差阳错成了慕容熙献礼给皇上，若真的是她献礼，恐怕此刻挤在漩涡中心的就是她而不是慕容熙了吧？
到底涟漪还是心软，毕竟也是慕容熙替她背了她的黑锅。她已经让慕容熙替她背了黑锅的名，怎能让慕容熙再帮她背黑锅的实？
到底是心疼心上人三皇子，不忍心他操劳后宅之事，涟漪终于开口了：“是，是我调换的，是我不识大体，误了三皇子的正事。”
君御霖闻言，似乎对涟漪大失所望，他眸中弥漫着的一抹失望的神色。
“涟漪，”君御霖看着涟漪如秋波凝水的眼眸，心痛道，“本王一直以为你很识大体，识大局，到底还是本王错看你了。”
“三皇子！”涟漪对上君御霖的眼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她踌躇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千言万语，涟漪只能化作一句：“三皇子高抬了妾身。”
这时她也用上了谦称，她知道自己在三皇子心中已经渐渐失去了以往的印象。
此时两人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涟漪看着已经与自己离心的君御霖：“是妾身负了三皇子所望，愿受责罚。”
就当……她是为慕容熙背了这个黑锅所做的赎罪吧。
“你……”君御霖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想不到如此温婉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在后宅争斗中露出如此丑陋的面容。
“算了，你就禁足两个月，闭门不得出，除了我和送饭的奴婢，谁也不得进出。”君御霖轻轻叹了一声，如今能怎么办？涟漪她说了并没有画圣真迹，他就算这次再气愤，也无可奈何。
“谢三皇子。”涟漪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明月离愁，挑断寄情的弦，谁人心间愁苦染透月光。
“小姐。”大婢女的脸上不再有任何情绪，她的脸始终是冰冷的。
一如她的人，冰冷透了心底。
“小姐又受委屈了？”从前明媚的声音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涟漪忽然发觉自己这一天过的不同于往常的任何一天。
“我回来了，从今以后我们都别出门了吧。”涟漪还是比较喜欢清静的，不受打扰的生活。
“是。”大婢女的话也开始少了起来。
似乎自从嫁入三皇子府，与她渐行渐远的人越来越多了。
涟漪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出薄汗的掌心，眼中闪过了什么，但她似乎又放弃了。
争斗？她不想争斗……
“陈兄好啊，几年不见，陈兄给人的印象越发鲜明了。”一个面相普通的男子一来就拱起了手。
“吴兄谬赞，谬赞，吴兄才是真正的隐之大者，小弟怎敢承起吴兄的赞赏，小弟受之惭愧。”一名脸庞略显清瘦，一身宽袍大袖的男人也拱手回礼。
“哪里哪里，陈兄太谦虚了。”面相普通的男子彬彬有礼。
“大皇子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使在场所有文人墨客都停止了寒暄。
“大皇子金安。”虽说都是超脱世俗的人，但入了俗世，还是要遵守俗世的规矩。
“大皇子，您下令召集的大能们都来齐了。”君莫离身边跟来的是皇宫里的公公，他面色惨白，毫无表情道。
“辛苦了，各位的奔波赶路都只是为了鉴赏画圣真迹。若是不在鉴赏之后，请诸位来一品我大皇子府的美酒佳肴，可是真的有些让本王过意不过去了。”
君莫离说着，抛出画圣真迹，公公瞥了一眼君莫离邀请鉴赏真迹的名单，都是隐遁于世的隐士高人，真不懂他到底是怎么结交的，竟然会让这么多高人就为鉴赏个真迹而齐齐往京城奔波。
只怕想要隐藏三皇子献上的假画，也难了。
但公公并不担心，只要有陛下的威势在那儿，何愁不怕他们改口？
“公公，今日父皇寿宴第五日，我看众臣的兴致都有些淡了，不若今日便让他们去鉴赏画圣真迹？”君莫离开口提议道。
在大庭广众下，被众臣承认了自然是总比私下解决的流言要少。
公公面无表情，一拂白色的浮尘，与黑红的衣服成了对比：“大皇子请便，只是皇上想先让大能见见天子，毕竟陛下惜才，也好吟风弄月之雅趣。”
虽然公公面上说的好听，但君莫离又如何不知公公口里的潜台词？
无非也就是用权势压一压这群人，然后封一两个鸡肋的官当当。
既是洗白了君御霖，还得了一个礼贤下士的名声，皇帝怎么可能不做这买卖？
“既然是父皇说的，作为臣子，自然就要遵照父皇的意思。”君莫离开口，似是看起来并不介意这显而易见的威逼。
难道大皇子真的不介意三皇子的名声又回到了从前？
作为一个皇子对皇位没有一丝妄想，这样的事在历朝历代都不容易出现，更何况在皇嗣稀少，竞争者寥寥无几的情况下，竟然一下出了两个。
公公似是有些惊奇，却也有些了然。
三皇子的锋芒如此照人，就算是想争也是争不过三皇子，还不如在三皇子登基的路上不与他作对，日后还能当个闲散王爷。
公公略带轻蔑地瞥了一眼君莫离，况且面前这个还是一个病秧子。
一个自幼身体不好的病秧子，养到现在靠着药罐子续命的病秧子。
神医都断言过君莫离活不长久，所以皇帝早早地放弃了培养他当作东宫太子的心思。好在他也不成日想着权谋心计，而是沉醉于美酒佳肴，美人佳景。
不知道该说这大皇子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九十章 真迹夹层

皇帝很快便将一群大能召了过去，而且这群“大能”也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刚正不阿，几乎是皇帝说什么他们便应什么，哪怕世人都说隐士的脾性古怪，可也没有见过脾气如此低到无下限的隐士。
若不是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这些都是“大能”都是本人，皇帝几乎都要以为这群人是冒牌的了。
“那众位高人可都知道了朕的意思？”皇帝威严地扫过下面一群人。
众位“高人”神情都很悠闲，皇帝的话显然对这群人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好歹也是在皇帝面前，众人都齐齐地应了一声：“明白了。”
整齐得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这些都是早有预谋的了。
皇帝暗想君莫离也还算懂事，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他皇弟，仅仅只是大能的态度，皇帝就对君莫离的好感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既然诸位大能都知晓了朕的意思，那我们便出去鉴赏鉴赏‘画圣真迹’如何？”皇帝的御口一开，众人都齐齐应道：“是。”
皇帝对这群“大能”配合的态度感到很满意。
宴会上歌舞升平，穿着深红宫装的宫女们此刻低敛着眉头，手里端着托盘上着酒菜。
皇帝穿着雍容华贵的金黄色天子服，手里拿着“画圣真迹”，将“画圣真迹”交给了身边的太监。
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这群朝臣还能怎样？
自然是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微眯了眯眼，皇帝道：“那便请众位卿家一观。”
虽然明面上是询问，可所有人都听懂了皇上的潜台词：他们要去给三皇子见证清白。
“能观赏到画圣真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要表示他已经信任画圣真迹是真的了？
“李大人所想与邢某一样，不如我们一起去观赏，如何？”
这是要拉人去以示忠心。
凤凉玥：“……”
这确定他们不都是在奉承皇上？
凤凉玥叹了叹，真是一个奸臣纵横的时代。
作为大皇子正妃，不去是不可能了，毕竟大皇子还要给寿宴上的群臣打好关系，能来的，除了大皇子便只剩下大皇子正妃。
毕竟这群大能是大皇子府请的，若是没人去岂不是显得礼仪不周？
鉴赏“画圣真迹”这件事便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皇上，经草民们鉴定，这就是画圣真迹。”群臣似是早就意料到这样的结果，齐齐地等着皇上开口。
“既然是画圣真迹，那……”皇帝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几个老学究。
可不就是指出“画圣真迹”是假的那几位老学究吗？
“这……这！”三朝元老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明摆摆地不承认嘛？
皇帝也不管他们，他眸子含笑，刚想要封赏这几个鉴赏真迹的大能，却见一个大能好似发现了什么，立马站了出来。
“皇上，这幅画圣真迹里好像还有什么。”
皇帝忍下不悦，他问道：“那高人可发现了什么？”
大能脸色一沉：“恐怕在画圣真迹的夹层之中。”
此言一出，瞬间就看到有人的脸色精彩了起来。
刚刚还一个劲的夸赞画圣真迹，三皇子多么有贤德的人，听到此话面色皆是一僵。
画圣真迹夹层中有一些东西，不就是证明画圣真迹是假画嘛？
真正的画圣真迹，怎么可能会有夹层？
皇帝面色也是一沉：“真的？”
已经知道三皇子心怀不轨之后，皇帝最先想到的，已经不再是所谓的皇族颜面。
看着刚才对君御霖夸夸其谈的臣子，皇帝心下冷笑一声，恐怕君御霖早已收买了朝中大多数的人心了吧？
“快，将画圣真迹拆开。”皇帝下令，明面上谁敢不从。
“是。”
宴会上的禁军已经飞快地撕开了所谓的“画圣真迹”。
而撕开后，却是让皇帝的脸又黑了许多。
里面是一副地图，地图上画着的身为禁军再熟悉不过了。
那不正是皇宫防卫分布地图？
而且那地图还不止一张，另外一张禁军大统领拆看一看，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那不是只有禁卫军副统领才会有的京城防卫地图？
除了身怀要职的禁军，谁还能画出这幅京城防卫图？
“回皇上，这是皇宫防卫图和京城防卫图。”
皇帝与众位大臣的脸色瞬间一白，在场神情比较悠闲的恐怕除了大皇子请过来的一群大能外，其余人的脸色看着都不怎么好。
凤凉玥倒是没想到一副假画能闹出这么大风波，毕竟在前世，献礼这种事情可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凤凉玥想了想，那么只可能是自己重生后干的一些事情所出的因果。
看来涟漪身边也是有一些不得了的能人啊。
凤凉玥看了一旁君莫离不放心她，让她带着的青禾,低低地吩咐了一声：“去调查一下涟漪身边都有什么人。”
她有种直觉，事情一定是出在涟漪的身上。
“是。”青禾对凤凉玥突如其来的吩咐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应了，不一会儿他便悄悄离开宴会，没有一个人察觉。
凤凉玥微微眯了眯眼，看样子有好戏要发生了。
大能们则是无关己事，自然不理会这件事。
毕竟皇帝就算是想杀人灭口，他也要担忧会不会有人起疑。
简直就是一群修炼成精的人精好不？
而大臣们则是战战兢兢，尤其是刚才一个劲地夸张君御霖的人，上一刻三皇子还是贤良方正之辈，下一刻三皇子就和谋反扯上了罪名，一群人恨不得赶紧和三皇子撇清关系。
毕竟被当做谋反的从犯，可是要押入天牢待斩的。
放着好好的风光不要，跑去当阶下囚，众位大臣表示这简直就是傻子才能干出的行为。
“来人！将三皇子暂且关于三皇子府，未得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三皇子府。”皇帝看着禁卫军统领，怒道。
毕竟一个皇子私藏皇宫与京城的防卫图，这可以代表着这个皇子有谋反之心。
谋反，自古以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皇帝的儿子，谋反也要连累其王府奴役，其王妃的九族。


第九十一章 最终禁足

“彻搜三皇子府！看看还有无其他东西！”皇帝是真的怒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放着明面说了。
众臣微微颤颤，也无人敢当着皇帝的面为三皇子求情。
毕竟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出去为三皇子求情，谁就等同于等着找死。
现在可是皇帝的寿宴，三皇子的一副假画从寿宴开始惹到现在的事故，只能说三皇子是自作死。
皇帝看了一眼下面无一人为三皇子求情的臣子，冷哼一声，便拂袖走开了。
……
“三皇子府第一天寿宴晚上真是这样？”
皇帝早就在三皇子府上安插了探子，此刻寿宴风波，自然也在献上假画后在三皇子府里安排了监视。
揉了揉眉头，皇帝终于问了起来。
当知道第一天寿宴的晚上便闹出了这样的事后，他还是皱了皱眉头。
“看来慕容府是真的没有教导好堂堂嫡女，霖儿当初娶正妃恐怕看的也不是她的人品修养，而是慕容府的权力吧。”
皇帝自言自语道，此刻，他的心里对慕容熙早已没有了一丝好感，尽皆化作了厌恶。
谁知道呢？
暗卫敛了敛眉头，低下的头看不清表情。
“看来还是太傅府教女有方。”皇帝忽然叹了一声，“既然三皇子禁了她的足，朕便解了她的足，就当是她良善的回报。”
这种事情，局外人一看就知道是慕容熙诬陷了涟漪，毕竟她的恶劣品行早已满京城皆知，皇帝若说涟漪能干出那样的事，绝对是不可能的。
“是。”
暗卫并不会出面昭告全天下，只是会找出证据证明涟漪是清白的，然后借由皇帝之手，解了涟漪的禁足。
涟漪……
暗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禁卫军去搜三皇子府了，但奇怪的是，他们什么也没有搜到。
皇帝由于心中怀疑三皇子的用心是否真的是谋反，他寻思着，自己既未听过三皇子的解释，心里也不全未认为三皇子是真的谋反，既然如此，若三皇子真的不是谋反，自己却因为这个斩了他的头，这世上还有谁能堪为太子？
终于，皇帝还是认为自己培养他多年，在朝里有些心腹羽翼也属正常，而他要为未来登基做准备，需要钱收买人心，假画的事，皇帝心中也已经不追究了。
只是皇宫和京城的防卫分布图，皇帝心中还是有些隔阂，最后他敲了敲案桌，终于还是定了下来：“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禁足两个月，涟漪侧妃由于并未参合假画一事，准其解足，钦此。”
涟漪听到了解足，并未有太多欢喜，她听到此话时是面无表情的。
而三皇子听到假画里面藏着防卫分布图时，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是有人诬陷我，我要申冤！让我去面见父皇！我要面见父皇！”
前来宣读圣旨的翰林院学士面无表情地看着君御霖，并没有理会君御霖：“三皇子，陛下禁足了您，您若是想面见圣上，还是等禁足过后吧。”
君御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他似乎想到什么，还是低下了头，“儿臣……儿臣领旨！”
此刻，他的心里是恨极了涟漪，听到圣旨后，他便已经被愤怒燃烧尽了理智，根本就没有想到涟漪为什么要往画里夹京城与皇宫的防卫地图，也没有想到这些地图是从何而来，他愤怒的眼睛自翰林院学士走后死死地盯在了地上，良久，他看向涟漪。
“为什么要陷害本王？涟漪，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本王？！”君御霖此刻是没有理智而言，他已经站在了暴怒边缘。
涟漪似乎也察觉了君御霖的状态，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要陷害三皇子……”
涟漪说着，眼泪便这么落了下来。
君御霖此刻怒目圆瞪，他眼角便隐隐有了疯狂的红色。
“若不是你调换了画圣真迹，本王又怎么会如此狼狈？！”君御霖此刻似乎已经认定了就是涟漪调换了画圣真迹，他死死地盯着涟漪不放。
“不是……”涟漪似乎又想到了慕容熙，她垂下了眼眸，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慕容熙慕容熙此刻满脸的紧张。
是的，她怕，她怕涟漪说出了真相。
涟漪到底还是心软了。
“不是？！”现在的君御霖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他眼眸微微一缩，似乎一瞬间颓废了下来。
涟漪看着君御霖，眼眸中闪过了什么，她的三皇子，再也不是她的三皇子了。
他们已经在误会中渐行渐远。
“三皇子，妾身先行一步，陛下旨意不让任何人进出您的寝室，妾身便不违抗陛下旨意了。”涟漪温婉道，她精致的脸庞温婉大方，行了一礼便不顾君御霖离开了小院。
她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君御霖了，她怕她也再也找不到过去的自己。
她决定，将自己锁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再理会世间纷争。
她已经，对这世间情感看淡了许多。
……
九月秋猎，整个京城贵族之间难得的盛大聚会，皇帝主办，这也是为朝中物色新的青年才俊的大好时机。
而君御霖禁足期间，恰好举行春猎。
哪年君御霖没有参加，拉拢新的朝廷的新生血液？
君御霖自从与涟漪真正地离了心之后，两人已经互不来往了许久。
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直到圣上颁布了举行秋猎的圣旨，君御霖终于有些急了。
他怎么可能对春猎无动于衷？
“漪儿，那天是本王不好，本王错了，不求漪儿能原谅本王，但求漪儿能帮本王一个忙。”君御霖偷偷让人传出了纸条。
涟漪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内心有些波澜，她到底还是写下了几个字让人传给君御霖：“什么忙，三皇子请说。”
君御霖看到涟漪回信，立马提笔写道：“请你进宫与母后说……”
涟漪看到后面不禁挑起了眉，内心有些诧异。
但她最后还是提了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簪花小楷：“好。”


第九十二章 利用身边人

次日，涟漪便进宫面见了皇后。
皇后虽心中也怨恨涟漪陷害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得知她是来替皇儿求助的时候，仍是道了一句：“难为你了，好孩子。”
涟漪低头，并未说什么。
……
过了两三天，皇宫里突然传出皇后病危。
皇帝终于再次来到皇后的寝宫。自从三皇子君御霖出了假画事件后，皇上再也没有光顾过凤宁宫了。
今天还是自假画事件后第一次进入皇后寝宫。
皇后已经病得昏迷了，听宫女说，皇后自从早上突然昏倒在榻上，便再也没起过身睁开眼。
但她昏迷中，一直迷迷糊糊地叫着君御霖的小名。
“霖儿——我的霖儿——”皇帝还未进入，便已经听见了皇后昏迷中的呓语。
霖儿——皇帝怜惜地看了一眼皇后，到底是做了许多年夫妻，虽然不如与离儿的母亲那般情深，但就算没有更深厚的感情，他也会满足皇后的要求。
看她病成这样还在念着君御霖，皇帝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来人。”
立即有人走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皇上。”
“去，传朕旨意，皇后病重垂危，三皇子与皇后母子情深，皇后日夜思念皇子，特暂时解了三皇子的足，令他进宫来陪皇后。”
旨意很快便传到了三皇子府里，三皇子更是早就穿好了衣裳，还特意穿着朴素，使他本人看起来有些清瘦。
皇上不可能陪皇后太久，他吩咐下去了旨意便离开了。
“母后！”
没看到皇帝使君御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做出一副担心皇后的样子，飞快地奔到了皇后榻前。
皇后并不是装病，她是真的为了使自己的皇儿解足，硬生生把自己折腾病了的。
因为就算皇帝看不出来，毕竟还有太医院的一群太医们，个个医术高超，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母后，为了孩儿，辛苦了！”说实话，看到皇后为他做到如此，君御霖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有一丝微微的动摇。
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这天下的至尊之位，让母后过上好日子。
皇后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霖儿。”
“母后！”君御霖定定地看着皇后，“母后好生歇息养病，孩儿不打扰母后养病了。”
皇后知道君御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也不知到底是病得迷糊了还是出自本意，她也不拦着君御霖，只是道了一句：“霖儿，你要好好的，母后宁愿你不要这皇位，也只愿你一世安好。”
君御霖听到皇后的这句话，瞬间无奈地笑了笑，他已经挤入了这权利的漩涡，又怎么可能再脱得了身？
但他还是答应了皇后：“孩儿一定谨记母后的教诲。”
皇后看了一眼君御霖，就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但她还是苦笑了笑：“皇儿，去吧。”
“是，母后。”君御霖点了点头，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君御霖一出皇宫，深深地吸了吸三皇子府外的空气，第一次觉得，外面的空气是这么地可贵。
“走吧。”三皇子不再停留在宫外，他吩咐了一声，便去拜访世家贵族。以便打好秋猎收拢贵族世家的青年才俊的关系。
入了半夜，君御霖终于从世家府邸里出来了。
君御霖暂时解了禁足，但慕容熙还没有解，君御霖回来后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厅。
以往每次他回来的时候，不说次次都有慕容熙，但至少每次都有涟漪。
而今慕容熙被禁了足，涟漪也幽闭在自己的院子里。
如今偌大的正厅，竟然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君御霖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是五味杂陈的。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涟漪的院子，道：“去她的院子吧。”
“要不要奴才通报一声涟漪侧妃？”君御霖身边的小厮问道。
君御霖这才想到此刻已经是半夜，他顿了一顿，道：“不，不用了。”
小厮退下了。
君御霖到底还是回到了他自己的书房，将就着睡了一夜。
他不会再允许自己再被陷害一次。
而涟漪也是夜不成眠，她一直在等君御霖。
可她听到了君御霖要回来后，竟然产生了怯意，她几乎是一路奔回寝室。
她想，她可能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孽缘啊——”涟漪轻轻叹了一声，道。
等君御霖拜访完所有世家贵族，重新回到了禁足生活，也都没有来过涟漪的院子里，而涟漪却也自得安生，从没招惹过君御霖。
九月秋猎如期举行，到底皇上还是念着与君御霖的父子情谊，特令君御霖再次暂时解了禁足，准许参加秋猎。
而今年的秋猎主持者却换了人。
每年秋猎的主持人都是三皇子君御霖，但由于前阵子的假画风波，君御霖被禁了足，于是皇帝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身为药罐子的大皇子君莫离主持秋猎比较好。
毕竟前一阵子君莫离表现出来的胸襟大度，使皇帝还是对君莫离印象停留在了不错这个层面。
毕竟他身体孱弱，也参加不了秋猎，在这个秋猎上没什么存在感，一个并不能出风头的主持人，和一个锋芒夺目的皇子相比，皇帝到底还是偏向于君御霖。
“儿臣领旨。”当君莫离知道自己要主持秋猎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情绪外泄，他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行了个大礼，看起来沉稳内敛。
皇上不禁多看了君莫离几眼，沉稳内敛不张扬，若是作为太子也无不可，但是他这身子……
皇帝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的太子，还不如选择君御霖。大不了，以后给他一个闲散王爷做，让他富贵一世，清闲自在。
若是君莫离想位极人臣，也一并给他吧。
皇帝复杂地看着底下恭恭敬敬的君莫离，心中道。
毕竟他对这个儿子，亏欠太多了。
趁他在位时，多给他一点荣宠吧。
这孩子若是身体健康，定当可与霖儿争锋，成为太子之位的候选人之一……
皇帝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事情。


第九十三章 帐内挑衅

秋猎如期而至，不过无论怎么看，今年秋猎的气氛都不同与往常。
君御霖自一来，面上就一直挂着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至少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许多老臣见状，都在心中暗道一声君御霖胸襟宽阔。毕竟自上次“画圣真迹”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大肆夸赞君御霖。
若是再和谋反扯上了罪名，皇帝若是想来真的，必不可免的就是明面上支持三皇子的人。
他们这群喽啰是真的招惹不起。幸而，他也并未因此而对他们下手。
“皇兄。”
由于秋猎的主持人就是君莫离，所以此刻皇帝的大帐旁就是君莫离的大帐。
君御霖因为前几天皇后生病所刷的存在感就是为了皇帝秋猎的时候能想到他，而作为秋猎的主持人的君莫离，自然免不了要拜见一番。
拜见的时候，君御霖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不适的情绪。
好似在他的主持秋猎的权利被君莫离抢了，他也不憎恨一般。
可事实上，他怎么可能不恨？若不是因为那副假画被禁足，他又怎么可能会失去秋猎的主持权？
往年，朝臣们是对他如潮水般不停地拜见，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都与君御霖谈笑风生，好为自己家里的小辈争得一眼君御霖的青眯。而今年别说是拜见，就连避他都避之如蛇蝎，门庭前门可罗雀。
君御霖又怎么可能不恨？
君莫离抬头看了一眼君御霖：“皇弟。”声音若有若无的淡然，手中拿着上秉布防图。
君御霖脸上连忙挂起温润如玉的微笑，手执白玉扇柄，身着墨色是长袍，好一副文人墨客的样子。
君莫离倒是真的感叹君御霖伪装起来，也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但，这可是秋猎。
君莫离挑了挑眉，开口道：“皇弟怎么有闲心来看我？不过今天是秋猎，皇弟穿成如此模样，怕是不好参加秋猎吧？”
君御霖的笑容不减半分，却依然清晰可见君莫离开口说话时，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寒光。
他原本想在风头上压君莫离一截，压根没想到这是秋猎。秋猎是什么？可不是要展现飒爽英姿的大好时刻么？
“皇兄说的极是，皇弟已经让人在我帐内准备好了狩衣，此番来拜见皇兄，自然不能就穿着那等衣着来面见父皇。”
君莫离挑眉，倒是觉着君御霖也算是反应快，在帐内准备狩衣这种事，就算他不说也会有下人给他准备，何须他让人提前安排好？
但君御霖的话却也是让人找不着把柄，若是真想去他的帐内搜寻一波，怕也只会给自己留一个笑话。
君莫离点了点：“难得皇弟有如此之心，皇兄甚是欣慰。”
至少他现在还要安排秋猎事宜，没时间和君御霖勾心斗角。
君御霖看着君莫离手中拿着的布防图，“皇兄是忙着布防？若是有什么需要臣弟去做的，尽管开口。”
君莫离冷淡的笑了下，感叹君御霖城府之深，之前已经撕破过脸皮不止一次，现在还能皇兄的叫的这么热切。
他还没开口，外面传来了声响，“大皇子，大皇子妃来了。”青禾突然进入帐内，向君莫离道。
“我知道了。”君莫离的脸上隐隐可见笑意，在君御霖面前，他自然是要做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否则，如何对得起当初自己闹得满城风雨地迎娶凤凉玥之事呢？
就让让君御霖在秋猎的时候好好看看，凤凉玥的光彩是有多么夺目。
君御霖看到君莫离脸上的笑意的时候，面色并不是太好看。
本来，本来得到风鸾血的应该是他君御霖！是君莫离霸占了他的一切！
“参见大皇子，参见三皇子。”凤凉玥行了个礼，便在君莫离的位置下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凤凉玥似乎早就知道君御霖会来拜访君莫离，所以她的脸色在看到君御霖时并没有太多惊讶。
君御霖看了一眼凤凉玥，再对比了一下慕容熙，瞬间感觉到同样是姐妹，为何大皇子正妃和三皇子正妃相差了那么多？
不禁心里对慕容熙升腾起了一股嫌弃之意。
凤凉玥看着君御霖的脸色，又如何不知他心里所想？
这人就是这样，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一点都没有改变他恶劣的本性。
“皇嫂。”君御霖到底还是回了凤凉玥的礼，不论他心里如何想象，明面上的东西却不可废。
凤凉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前世自己就是被他这幅模样骗了一世，不然也不至于下场如此凄惨。
“皇弟，此刻秋猎还未开始，不如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毕竟若是秋猎开始，皇弟你顶着这套衣服也不好参加秋猎。”
君莫离开口说道，他实在不喜君御霖看到凤凉玥时的样子，目光不隐晦的赤裸。
而凤凉玥，一见到他就像是被激起了浑身寒刺，冷意外放。
君御霖又看了眼凤凉玥，脸上挂着看不清楚情绪的笑容，拱手道，“皇兄说的是，那臣第便告辞了。”
“皇弟慢走。”君莫离又拿起了手上的秋猎名单，细细审阅。
这让君御霖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这不是明摆着君莫离身为秋猎主持的忙碌？
他是在他面前显示他的权力么？君御霖脸色一僵：“皇弟不打扰皇兄了。”
……
“王公子，我可告诉你，今年秋猎再也不是三皇子主持了，我劝你你还是劝你老爹赶紧向大皇子示好，赶紧拉拢拉拢大皇子，否则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面带嘲笑的看着一个四品将军家的公子。
谁不知道王公子的老爹是靠三皇子才有的今天？现在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公子让他去劝他爹投靠大皇子？
李德脸上也是浪荡轻浮的表情，他笑嘻嘻地看着王公子：“王公子，你可要好好想想，你是要选择哪一个才是对你王家最好的。”
王公子脸色一绿，他怎么听见李德说的是：不选择大皇子，怕是要有后患之忧……


第九十四章 听到谈话

李德看着王公子脸色的变化，眼睛微微眯了眯，本来就小的眼睛看起来冒着一股猥琐的精光。
他李家与君莫离的母妃本来就有着一层不浅的渊源，此刻说出这话，言语中偏向大皇子，听来也并没什么大不了。
王明焕却不得不多想另外一层意思，究竟是李德遇到自己有意提起，还是大皇子的意思。
若真的是大皇子让人来敲打王家，他还真要好好和父亲说一说了。
“怎么样，王公子想的如何了?”
王明焕眉峰动了下，说道，“若是大皇子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父亲的。”
李德勾唇一笑，颇为痞气，他就知道，没人和权势过不去，见风使舵是本能。
君御霖正好经过此地，听见两个世家公子的话，面上神色越来越阴沉。
在君莫离那里的气还没有消，转眼一来到这就听见了这些。不就是一回秋猎的主持权，竟然让这些人对他的轻蔑便到了如此境地么？
君御霖面色阴沉地站了出来：“吏部尚书的李公子，王将军家的公子，真是好巧，刚刚听见两位谈论我与大皇兄？”
李德恰巧转头看见了三皇子，也没有看出一点恭敬，他的脸上满是虚浮之气，一看就是经常呆在烟花柳巷，连身上都有股浓浓的脂粉气。
但他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是笑着道了一声：“三皇子。”
君御霖面色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两位公子谈论的可有什么结果了？”
李德听到君御霖语气里的不快，这才敛了眉眼，说道，“不过是说说这次的狩猎，实在没什么紧要的。”
李德避重就轻，虽然敛了神色，缺也没有多少恭敬。
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伯父是与君莫离母妃有结拜兄妹之亲的贝宁王，在一众世家公子中，身份显贵自是不用说。
而今，大皇子这个靠山又得了圣上宠爱，自然觉得在面上对君御霖过得去就行了。
可王明焕听到，却没有李德这么镇定，三皇子定然是听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考虑的话了。
顿时心口发热，像是趴在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是难安。
“回禀三皇子，我与李公子不过是意外遇到，闲聊了两句。”虽然都是纨绔，王明焕显然心思要比李德聪明些，局势还没明朗，自然是不能现在就将三皇子得罪了。
君御霖在外永远是那副谦谦模样，听后淡淡笑了下，似乎便不以为意，实则心里都对这见风使舵的人恨得牙痒痒。
“原来只是闲聊两句，王公子和李公子有空和父亲可到本王府上作客。”
李家这硬骨头，之前无论君御霖如何笼络如何示好，李家从未帮过君御霖一丝一毫，他们永远站在君莫离的立场，君御霖送出去的贵重物品永远都是被北宁王退了回来。
但君御霖知道目前的自己还不能得罪人，尤其是君莫离如今正的父皇欢心。他告诉自己，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两个世家公子应下，之后谁也不多呆，都躬身告辞了。
谁也没发现君御霖看到他们离去，眼底闪过了一道光，转瞬即逝，怕是这场秋猎再也不会是往常的秋猎那般平静了。
……
凤凉玥闲闲的坐在桌边，一壶茶水都快见了底，后悔没有带着绿篱和锦枝，这秋猎危险，怕她们跟着照看不到就没带来，但现在，实在是无聊的紧。
君莫离已经听到凤凉玥是第三声叹息了，放下手中的布防图，不禁挑眉，“皇子妃是想要说什么？”
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下，凤凉玥清润的眼眸抬起，她倒忘了这安静的账内还有另外一人了。
“我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没想到秋猎竟然这样无聊……”她淡淡说着，忽然眼眸一沉，不知道君御霖从这个营帐离去之后，又在忙些什么。
君莫离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出挑的样貌，浑然天成的气质，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难怪他发觉每次自己那个三皇弟在看她的时候，都有一种奇怪的目光。
……
秋猎前总有几天是要留着给有点底子的世家公子练练手，以方便为真正的秋猎一鸣惊人做准备。
每年秋猎前三名都会被皇帝封赏官职，虽然都不高，但进去了之后可谓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所以前来秋猎的都是家族里被寄以厚望的年轻人和有着尊贵身份的嫡公子。
猎场上，李家公子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处处招摇显摆，瞬间引起全场的瞩目。
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御霖看到了眼前的盛景，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这群人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么？
来参加秋猎的，都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博个好前途，留下个好印象，这群人却好像秋猎是在自家后花园一般，连青楼妓子都给招来了。一片女子的娇笑声萦绕在场内，混着青楼特有的劣质脂粉。
君御霖暗想：也难怪这群纨绔参加了好几年秋猎，就是没进入仕途！
刚想避开，李德朝他招了招手：“三皇子！”
瞬间，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君御霖身上。
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君御霖咬了咬牙：“李公子。”
“三皇子，好巧啊。”李德没有丝毫城府地笑了笑，看起来颇像个白痴草包。
难道他就只会说一句好巧么？君御霖内心再次升腾起一种厌恶的情感。
李德似乎也察觉了君御霖的厌恶，但自从那天遇到的事件被他告诉父亲后，他父亲吏部尚书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将他教训了一通之后，告诉他趁着秋猎这段时间，赶紧和三皇子打好关系。
至于为什么他父亲听到这件事后脸色吓得惨白？李德回去之后也暗自思考了一番，最后他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自己太耿直！因为自己说出来的话太直白，三皇子被他说的无地自容。
因为三皇子没脸了，所以父亲要他好好地安慰安慰三皇子，和他打好关系！
这番考量，若是让君御霖知道了，想必会当场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第九十五章 云隐计谋

幸好，脑子里面的东西，除了本人，别人一概不知。
君御霖是真的不想和这白痴一样的李德交谈，但他面上仍不显：“李公子，本王还有要事，麻烦李公子让一让。”
要事？今年的君御霖不是主持人了，他还能有什么要事？
李德忽然笑了起来。
“三皇子你的要事……大伙儿谁都知道今年又不是你来做主持，你能有什么要事？”到底是玩不了心计的人，李德毫不顾忌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君莫离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个不长脑子的！迟早有一天要让他好看！
可另一边，君御霖又在心中暗暗叫苦：为什么每次遇见李德，这李德总是要当着不该当的人的面给他难堪？
真不知道这李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这种频出的难堪都快把他弄疯了。
此刻，他的面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李公子，本王除了秋猎，就不能有其他要事了？”
君御霖虽然野心很大，但平时待人也都是颇为和善，周围的世家公子也都是第一次看见君御霖释放气场，整个猎场瞬间寂静无声。
李德也不是完全的傻，他至少已经感受到了君御霖厌恶的情绪。他不明白君御霖为什么会厌恶他，但至少他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李德也是第一次讨好别人，一向骄傲自负的纨绔想奉承别人却不敢奉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别扭，虽然生在官吏之家，但比起他成了人精的父亲，李德怎么看奉承人的动作怎么僵硬。
“既然三皇子有要事在身，还是及早去处理，以免拖了三皇子的急事。”李德身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人能看懂脸色，便齐声作揖道。
君御霖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看来除了这李德，其他人分明就是看得清形势的人。
待众人话音刚落，君御霖就一拂广袖，避开了李德一行人。
毫无疑问，猎场内被李德搭了一番话这种事，在他心中，是真的有些膈应。
李德是什么人？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人，浪荡纨绔，沉恋女色，不学无术，和坏的东西扯边的都有他。若是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父皇会对自己有好印象么？
君御霖是真的想不出李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极品来的。
但他躲着李德，不代表着李德就会躲着他。下午，李德就前来帐前找了君御霖。
“三皇子，在不在？”李德得了自己父亲要和君御霖打好关系的指令后，一刻不停地骚扰人。
吏部尚书也只是视为对李德的历练，若是等他驾鹤西去的时候，李德还学不会自保的话，那么他们李家这一脉也算是到头了。
至少无论怎么样，李德至少还要学会奉承大皇子或未来李家的当家人，让大皇子或未来的李家能保得了他这个纨绔的性命。
吏部尚书不求李德能有什么位极人臣，桃李满天下的情怀壮志，只要求他能自保。
“我家三皇子不在！”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帐人一脸不耐烦，语气也很是生硬。
而三皇子君御霖此刻正在帐内淡淡地抿着茶，听着账外的声响，冷笑一声。
“真是烦人。”君御霖嗤笑了一声，但转念想到自己就算此时对李德避而不见，猎场上也是始终要见的。
不管私底下怎么传，如果这件事被摆到皇帝面前，他当着众人的面又该如何拒绝李德的要求？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他们两有私交，恐怕在父皇心中，他就要和纨绔扯上关系。
君御霖是真的不喜欢与白痴一般的人交谈，但他若是不与李德好好谈谈，想必李德必然会搞砸了他秋猎准备实行的的计划。
比起利益……
君御霖起身走到帐前，淡淡地瞥了一眼帐内伺候的人：“本王不过是休息了一会儿，你也犯不着为了本王的休息拒迎客人，这样岂不是失了礼数？”
君御霖的话中带着指责的语气，账人果然跪了下来，“是奴才愚笨，还是三皇子您思虑周全，可是殿下，奴才觉得您也该休息了。”
“无妨。”君莫离摆了摆手，“让李公子进来。”
李德自然也听见了帐内的对话，他进来后显然是刚学了一套奉承人的话，一进来立马开口道：“三皇子，我一直觉得您天资不凡，此时圣上秋猎，不知三皇子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
“哦？什么大好时机？”君御霖倒是有些讶异，挑眉问道。
他并不指望这个纨绔嘴里能说出什么，他只希望这人能识趣，在秋猎的时候不要纠缠上他。
李德正要开口，只见身着尚书府下人服的一名小厮匆匆地赶了过来，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小厮突然进入君御霖的帐子里。
小厮道：“李尚书要找李公子。”
“我爹找我？”听到李尚书要找他的时候，李德讶异地指了指自己。
“尚书大人让公子赶快去皇上那边猎场一趟。”来报信的小厮低着眉头，看起来颇为温顺恭敬地道。
李德立马站了起来，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朝着君御霖扑面而来，君御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快！快带我去！”李德知道自己的爹无事不会平白找他，不然也不会直接将地点约在皇上所在的猎场。
“那我便不留李公子了。”君御霖抿着瓷杯里的茶水，道。
李德没有君御霖的闲心，他连忙起着身，一个都没有停留地走了。
……
“你，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我可是吏部尚书的独子！得罪了我爹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你们快点放我下来！”一个被麻袋完完全全套住的人在荒郊野岭里大喊着，挣扎着。
可是周围仍旧是荒无人烟。
李德不停地挣扎，久了，他的四肢渐渐麻了，精神也渐渐消极起来。
“爹，娘，救我……”李德落下两滴眼泪，成了山谷里花儿的化肥。
次日正午，吏部尚书终于发现他的儿子竟然不见了。


第九十六章 敲打李尚书

起初，他还以为是李德偷偷溜出秋猎和某个青楼女子睡在了一起，他当即就派人去搜，当得知没有一家青楼有李德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右眼不停地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李尚书对这种东西十分信奉，连祖宗祠堂里都供有神像，此刻李尚书隐约觉得，自己的儿子出了灾祸。
身边谋士劝李尚书再等等，这一等就到了晌午艳阳高照。
李尚书实在是焦虑难安，不管不顾的决定去找大皇子，此番是他主持狩猎，所有防卫安全之事也是他管，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算自己儿子下落不明，也不敢惊动皇上的。
李家，可是再丢不起这样的人了。
君莫离正与禁军统领程鹰说着布防之事，听到外面青禾说李尚书求见，俊朗的眉峰微微动了下。
放下手中做过调整的布防图，对程鹰说道，“就这么办，下去吧。”
程鹰告退，李尚书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噗通跪在了地上，脸上表情焦虑又凄切。
“李尚书这是做什么，有话慢慢说。”君莫离声音清凉，虽然他与李府有着那样一层关系，但自己却是从来都没用过，也没亲近过李府，只是对方却觉得是自己一党的。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毕竟经过被君御霖刺杀过的那次凶险，他已经做好了夺嫡之争得准备。
“大皇子，老臣是有事要求大皇子，犬子昨夜没回营帐，更直到现在都没看见影子，老臣心里慌乱，总觉得他是出了事了，还请大皇子派人寻找。”
李尚书一口气说道，声音满满哀求，哪里还见得平日里威风端正的样子。
君莫离审视着李尚书，不动声色的问道，“李尚书说李德昨夜未归？昨日本王还听闻李德去见过三皇弟，还在这营帐中，莫不是喝得多了，在哪里留宿了？”
李尚书一听君莫离提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去见了三皇子，顿时一口血涌上来。
转念总觉得大皇子是在敲打自己，手心里冒了凉汗，他对这个总是猜不透的皇子心有忌惮，赶紧表明立场，说道，“犬子愚钝，做事总是不得章法，臣日后会多加管教。”
君莫离手指放在桌案上，十指轻轻敲打着，空气中寂静，微微响动此时在李尚书听来犹如擂鼓。
他身子不由抖动，暗暗发誓找到李德以后一定好好教训，日后更要理清立场，断不能再有类似的事情。
“本王会派人去找李德，李尚书先回去等消息吧。”半晌，君莫离听过李尚书的话之后说道。
李尚书立刻心生感激，不敢再多话，谢过之后直接退了出去。
凤凉玥来找君莫离，正好看见李尚书离去的背影，眉心一挑，挑开帐帘走进了进去。
没得通报就听到进来的脚步，君莫离微微蹙眉抬头，看到是凤凉玥，眉心舒缓了些。
“你怎么来了？”
凤凉玥勾唇一抹浅笑，并无拘谨的到了君莫离近前，坐在书案前侧的椅子上，行云流水的动作，若是静止就是一副美卷。
“我来告诉大皇子一件事情。”她说着，手指拨弄着旁边茶几上的茶具，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此一副不以为然的闲散之色，君莫离没看出有什么要紧的，会到他办事的营帐来说。
心思就飘在了审视女人之上，她无论那一个模样，是懒散的，凌厉的，还是闲淡的，都有别的女人没有的气质和韵味，再加上本就容貌上乘，更是让人会失神的心猿意马。
半晌没得到男人的回应，凤凉玥抬眉，看到对方正在审视自己，这种目光她常见到，无奈的笑了下，他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
微微叹了口气，又想到自己，经历了前世的事情，她又何尝不是不能完全信任这个男人呢。
“关于李德的事情，大皇子不想知道吗？”思虑过后，凤凉玥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诱惑。
君莫离眉目一哂，“李德失踪，是你做的？”
凤凉玥没否认，眼眸晶亮，闪烁着的神采就像是旋涡，让人探究中就容易陷进去。
“也可以说是君御霖做的。”她开口，算是回答了君莫离的话。
转瞬间，君莫离就明白了暮云初的意思，她是要嫁祸君御霖，但他的眉心还是蹙了起来，“你这么大费周章，就算最后父皇认为是君御霖做的，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凤凉玥明白君莫离的意思，之前，君御霖刺杀，还有假画的事情，皇上全都轻拿轻放，实在是偏心的很。
想到这，她眉目稍冷，皇上现在对君御霖多家维护，只是还没触及到皇上自己的利益，早晚有一天，她会让皇上感觉到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到时候，怕是君御霖就没好日子过了。
“单单这一桩，皇上是不能重罚君御霖，此番不过是埋了条线，也是让李家更加忠于大皇子的筹码。”
凤凉玥说道，她想以君莫离的睿智，很快就会明白，这件事对他有利而无害。
君莫离眼底有了波动，唇角慢慢勾起，“看来本王娶你，的确是一件非常对的事情。”
……
李德被找到的时候，孤身躺在荒岭上，没出了营帐布防，而是在狩猎的山岭中。
看到程鹰的时候，差点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山间一夜，浑身冻得青紫，话都说不明白，呜呜噜噜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程鹰让侍卫抬起他，隐隐约约听到他说着什么三皇子，眼神微动，直起身子不再去听。
李尚书见到自己的儿子，对程鹰是谢了又谢，又说道，“程统领帮老夫谢谢大皇子。”
程鹰应下，带着手下离去。
李尚书让人把李德安抚下来，又叫了太医看过，说是受凉发寒，要吃药休养。
李德吃了药，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叫着三皇子饶命，李尚书越听，脸色就越发阴沉下来。
李德失踪之后，他打听了自己这个蠢儿子是如何得罪三皇子的，现下看来，难道是三皇子为了报复，而抓了李德？


第九十七章 家宴设套

可就算是如此，他没有任何证据，想要告御状都不能。
不过纵然李尚书此时不能告御状，心中却是将三皇子恨下了。纵然李德再蠢材，李尚书对他的宠爱，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程鹰回去和君莫离复命，说李德找到了。
君莫离让程鹰出去之后，看向凤凉玥，“程鹰不属于任何一党派，此番不知道会不会将所看所听告诉父皇。”
凤凉玥淡淡一笑，“无论他说还是不说都没关系，就算他只是埋在自己心里，也是一颗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
她了解程鹰，一个虽然看着武莽，却失责细腻的一个人，难得的，还是一个正直忠诚之人。
他若对君御霖起了疑，日后必然不会为君御霖所用。
“本王越来越觉得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情。”君莫离忽然开口，说的话有些绕口，意思却十分明显。
凤凉玥眉眼顿了下，心里颇为无奈，君莫离真是隔两日就要试探自己一下，没想到，这个面冷的男人，还有如此执着的一面。
不由笑道，“我知道的事情，的确是比大皇子多，这不也是大皇子定要娶我的原因吗？”
君莫离没说话，而是想到那天夜里，她扮作神秘人，将自己救下的事情。又想到这些时日来，她的神思，她的手段，和对一些朝堂上人的看法和利用，让他觉得，她对他们有一种超出寻常的熟悉。
“大皇子，皇上传旨，夜里要设家宴，让您和大皇子妃一同前去。”青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断了两人。
凤凉玥起身，说道，“臣妾先回去换身衣服。”既然是家宴，就不能穿的像是现在这般方便营中行走这么随意了。
君莫离头微点，看着挑帘离开，又开始处理手中事务了。
营中设的家宴，不比在宫中隆重繁华，却别有一番滋味。山野菜肴清淡，却不失色香味，让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的人胃口大开。
凤凉玥和君莫离到的时候，君御霖和慕容熙，还有清韵、君子卿都到了。
虽然人不多，但大家都各怀心思，眼神交汇期间，就开始暗流涌动。
凤凉玥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宫装，虽不隆重，却也不失体面，恰到好处的透着气场，而且将她身形展露，一步一摇，体态优美端庄。
慕容熙看着，眼底显露出嫉妒之色，但碍于在场还有他人，忍着自己心中不快，招呼道，“姐姐坐我身边来。”
听到声音，凤凉玥淡淡撇过她一眼，唇角一直隐隐的笑意露出凉讽来，直接略过她，坐到对面清韵的旁边，而君莫离，做到了她的上位。
如此落座，也符合二人的身份。
清韵另一边，端坐着的是君子卿，依旧还是清风朗然的模样，只不过在看到凤凉玥和君莫离携手进来的时候，面色稍有波动。
两侧再往下面，就是其他的皇子了，成年的是四皇子君顷安和五皇子君承武，此外，还有几个跟着来看热闹的即将成年的六皇子君子霖和九皇子君轩然。
“皇上驾到，绵妃娘娘到……”张德水作为总管太监，此行跟着皇上一同出行，随身伺候，此时高声通传着。
众人起身行礼，皇上看着心情不错，笑道，“都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拘谨。”
等到众人都落座了，皇上扫过他们一眼，最后落在君莫离身上，说道，“此番大皇子辛苦，主持狩猎，包括行军布置深得朕心，来人，赐酒。”
开宴前赐酒，可见皇上是真的高兴，将这殊荣给了大皇子。顿时，君御霖的脸色就暗沉了下来。
凤凉玥第一时间看向他，她可是很喜欢看君御霖每一次妒忌和愤怒的样子，她就喜欢看他想要发狂还要隐忍的模样。
君莫离似乎知道了她的恶趣味，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张德水来倒酒的时候转过目光，恭敬道，“儿臣谢父皇。”
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皇上抚掌大笑，吩咐开宴，之后便是绵妃安排的歌舞开场。营地里的舞蹈与京城中也不同，女子柔美的腰肢之外，还多了许多的英气勃发，实在是即曼妙，又觉得过瘾。
桌上佳肴符合凤凉玥口味，便多吃了些，等到放下筷子，感觉到身边人正看着自己。
转头淡淡笑了下，与清韵对视，却看到她颇为轻蔑的转过脸去。
凤凉玥无奈的笑了下，想到上次清韵警告自己的事情，猜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不过清韵公主的性子本就是这样，她也不放在心里。
等到歌舞终止，安静些许片刻的时候，慕容熙在与君御霖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忽然开口，“皇上，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正在兴头上，笑道，“有何请求，说来朕听听。”
慕容熙敛着眼眸，十分恭敬道，“上次大家都欣赏过姐姐卓群的箭法，不过实在是短促，不是十分过瘾，不如这次再让姐姐射箭助兴如何？”
她说完，凤凉玥面色微沉，一抹锋利藏于表面之下，等着听皇上吩咐。心中却在想着慕容熙明知道射箭不能让自己出丑，此番又是为何？
“好，朕也觉得大皇子妃射箭了得，不如就助兴一番如何？”皇上抚掌说道。
皇上发话，自然是不能拒接的，凤凉玥起身，得体的行礼，“那臣妾就献丑了。”
她走出桌案得时候，君莫离忽然伸手拽了她袖中的手，准确无误的抓到，凤凉玥垂头，看到君莫离让她小心的眼神，心中一暖，之后便感觉到手心里被划着笔画，微微发痒。
眼眸一沉，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然后君莫离才松开了她。
绵妃眉眼间带着笑意，看到这一幕，转头对皇上说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还真是恩爱。”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内监已经将靶子准备好，此次是三个靶子，而且在每一个靶子的前面都挂着一个能穿过羽翎箭大小的空心铜圆。
凤凉玥看着，唇角一抹冷笑，准备的这么充分，看来早在之前就给自己设下了套了。
想到君莫离写给自己的几个字，眉心又是一沉。


第九十八章 丢人丢大了

内监双手呈着弓箭来到凤凉玥身边，她看了眼，拿起来用手颠了颠，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君御霖和慕容熙。
君御霖还算神色正常，而慕容熙在看到自己拿起这个弓箭的时候，眼中一抹兴奋之色被她抓住，看的真切的很。
忽然勾唇，对着慕容熙讽刺一笑。
继而，转头对皇上恭敬说道，“臣妾此番参加狩猎带了自己的弓箭，请皇上允许臣妾用自己的弓箭。”
皇上愣了下，随即笑道，“并无不可，让人去取便是。”
慕容熙听了，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被君御霖一把摁住她放在桌案上的手，阻止了下来。
慕容熙咬着唇，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红色，眼神不甘的看着凤凉玥。
很快，弓箭被青禾拿来。凤凉玥拿在手里，动作流畅得反转，羽翎箭已经在弦上搭着了，如此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让人十分惊艳。
此前，两位小皇子并没有看过，此时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练家子。
而且还是他们的皇嫂，心中立刻对这个皇嫂佩服起来。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并不担心她，不过穿铜环，上次见识过她的箭法，已经知道了她的本事断然不止如此。
但接下来凤凉玥的动作却是让他一惊，神色隐隐露出了紧张。
凤凉玥飞快的捡起另外两只箭搭在了箭弦上，此时，一张弓，上面三支箭蓄势待发。
之前皇上已经见过她一箭三发，所以并没有多期待，可转眼看到那三支箭飞射而出，却是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顿时抓着龙椅坐直了身体。
此时与皇上一同的惊诧的人，还有在座的所有人。
一时间，一丝一毫声音都没人发出，只听到箭尖划破空气的唰唰声，甚至连铜环被碰到的声音都没有，三只羽翎箭稳稳的射在三个箭靶上。
“好好好！”皇上大笑着抚掌，可以看出，这次是真的让皇上震惊，而且对凤凉玥比之前更加赞赏。
“大皇子妃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此番让朕开眼，回京之后，朕定要重重赏赐，张德水，给朕记下。”
张德水立刻上前，道，“老奴记下了。”
凤凉玥行谢礼，“臣妾谢过皇上恩赏。”
此番射箭真是震惊了众人，在凤凉玥此前，从没人的见过一箭多发不同方向的，此刻为是绝技了。
而君莫离也是十分震惊的看着女人，不知道为何，心中看着这样耀眼的她，竟然忽然之间生出了想要将她藏起来，不让世人见到的念头。
凤凉玥谢赏之后却没有退下，皇上奇怪问道，“大皇子妃还有其他的事情？”
听到问话，凤凉玥说道，“臣妹其实也会射箭，此番有机会，不如也让她助兴如何？”
皇上听了，正在兴头身上，虽然知道慕容熙射箭定然不如凤凉玥，但也是大将军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就准了，“那就让三皇子妃也来射上几箭，方能彰显我大楚女子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慕容熙脸上神色一抖，张口就要拒绝，但被君御霖瞪了一眼，话就不敢说出口了。
君御霖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慕容熙提议射箭，此时自己却不上，定会引起父皇不满，但上了，又会丢人，她那点箭术怎么能跟凤凉玥比，更何况……
“妹妹，快来吧。”凤凉玥笑着，任谁也看不到她眼底的阴沉。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慕容熙，你就瞪着自食恶果吧。
慕容熙实在没有办法，磨蹭着站起来，原本娇俏的小脸，此时微微有些发白。
等到了凤凉玥身边，犹豫着不肯去拿那内监托着的弓箭，忽然眼珠一转，说道，“姐姐，我觉得你的弓箭很好，不如借我用用如何？”
凤凉玥呻眉看她，看了眼自己的弓箭，笑道，“这弓箭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怕是不适合妹妹。”
慕容熙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说道，“姐姐莫不是舍不得？”
凤凉玥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讽刺，转头让青禾将弓箭递到慕容熙身前。
慕容熙因为觉得自己赢了凤凉玥，能用她的弓箭而得意，伸手去拿弓箭。可是忽的，她脸上笑容凝固，脸上原本微微发白得颜色，逐渐变得有些红了。
众人奇怪的看着她，凤凉玥更是在边上讥讽笑问，“妹妹怎么不动了，我都说了，这弓箭不适合妹妹。”
慕容熙听着，胸口一股怒火，竟是咬着牙，一口气将沉重的弓提在手里，可是举起来又废了好大的力气。
还没开始射箭，就已经面色酡红了，举着弓的手臂也有些发抖。哪里赶得上凤凉玥一丝一毫的风采。
“三皇嫂这是在做什么？”就在众人心中有了些猜测的时候，最小的九皇子毫无心机的问道。
六皇子在一旁，虽然只比君轩然大两岁，却懂得多一些，阻止了他继续问。
君御霖看着，脸也跟着涨红，他从没有觉得像今日这样丢人过。
可凤凉玥却阴冷笑了，对她来说，这才是个开头而已，她看着慕容熙说道，“要不要姐姐帮你把箭放上去？”
慕容熙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用！”然后自己咬牙去拿箭，等到拿到箭搭在弦上，感觉自己提弓的手臂都要废了。
不多做耽搁，箭一放在弦上，举起弓就要射箭，可是一拉，弓纹丝未动，箭毫无预兆的掉在了地上。
顿时，慕容熙一脸尴尬，脸色爆红的站在原地，似乎整个人都懵了。
忽然，席位里，传出一声笑来，竟然又是君轩然，“三皇嫂竟然连弓弦都拉不动，然儿都能拉得动呢。”
听了小孩子的话，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低头掩盖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其实之前，谁都看的清楚，这场所为的表演才艺，大皇子妃是被三皇子妃硬赶上去的，现在三皇子飞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丢了大人了。
君御霖咬牙，嗓子里闷声，“真给本王丢人。”
皇上都不忍心再看，想要给慕容熙个台阶下，刚要开口，却被慕容熙抢先，冲着凤凉玥质问，“是你，故意让我出丑！”


第九十九章 突然靠近的男人

凤凉玥唇角挂着笑意，“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一直说这弓不适合你，你偏要用的。”
“我……”慕容熙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咬唇，心里因为丢人后的羞愤，恨不得吃了凤凉玥，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消失在这里。
凤凉玥忽然眉目一转，说道，“姐姐知道妹妹箭术好，若是妹妹执意要证明，旁边还有一把早准备好的弓箭，不如妹妹就用这个吧。”
慕容熙一听，目光闪躲起来，看着那张弓，迟迟不肯动。
“既然妹妹今日不想御前表演一番，那便回去吧，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凤凉玥看慕容熙站着不动，勾唇说道。
这话，在慕容熙听来是十分刺耳的，就像是在讽刺自己，当下也顾不到什么，伸手抓起内监手上呈着的那张弓来。
看到这一举动，凤凉玥有些意外的挑眉，不过旋即，唇角一抹阴凉的笑意。
慕容熙提着弓的手一顿，似是才反应自己做了什么，抬头看向君御霖，看到他正阴沉着神色看着自己，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冲着皇上行了一礼，说道，“臣妾献丑了。”
说着，又将箭搭在弦上，动作也算是迅速，接连散发，三次拉弓搭箭，接连穿过铜环，差不多是同时射在了箭靶上。
还不算太差，虽与凤凉玥不能比，但比其他的女子射箭，还是绰绰有余的，算是扳回了一城。
但慕容熙此时面上丝毫没有喜意，她脸颊有些发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弓箭放下之后，手就一直藏于袖中。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向来对气味敏感，自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不由看了眼那黑褐色的弓箭把手。
“好，不错啊，慕容将军的两个女儿果然都箭术卓绝，回宫之后一起赏了。”皇上笑着说了句，虽然没有凤凉玥之前射箭后的兴奋，但是也算是给足了慕容熙面子。
其实，说到底，这面子是给君御霖的，由此也可见，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皇上对君御霖的宠爱和恩宠，却是没有削减多少的。
慕容熙和凤凉玥一同退下落座。
凤凉玥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君莫离低声问道，“可有问题？”
她听了，隐隐点了下头，声音讥讽，“没想到慕容熙对自己也狠的起来。”她想想那针刺入肉，刺骨的感觉就觉得疼。
是的，君莫离在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弓有问题几个字。她又闻到了慕容熙身上淡淡血气，想来不是出了很多血，而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不出太多血，又能害人的，纵然在宫中也经常隐秘使用的针刺。
想到刚刚慕容熙能不动声色的完成射箭，凤凉玥神色越冷。
慕容熙对自己能这么狠，更别说是对她，这一世，她就要将从慕容熙那所受的，统统都讨要回来。
君莫离感觉到凤凉玥周身气息的变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慕容熙，忽然觉得，她不仅仅是憎恶君御霖，对慕容熙也很厌恶。
再说慕容熙这边，藏在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面上却要忍着，唇边笑容僵硬，看着十分奇怪。
君御霖在她身边说了句，“做的不错。”然后就在无话了。
慕容熙手心握紧，她做了这么的，手钻心的疼，最后就换来一句做的不错！不由心中自嘲的笑了下，再看到大皇子对凤凉玥……
心中是妒忌，是苦涩，还有对凤凉玥憎恨恼怒！
家宴还在继续，接下来的节目就显得没什么意思了。自从凤凉玥射箭之后，总有几双眼睛不时的瞟向她，其中就有坐在她身边的清韵公主。
清韵忍不住问道，“不知大皇嫂的箭术是和谁学的？”
大皇嫂三个字，叫的十分响亮。凤凉玥听了一笑，说道，“是在慕容府里，若是公主想要学，我可以教你。”
清韵眉眼间一抹亮色，不过随即又消失了，转过头去，嘴里道，“谁要学这种东西。”
君子卿一直在清韵边上，听到她与凤凉玥搭话就注意了，听到她这么无理，清朗的面色一沉，“清韵，不得无礼。”
清韵哼了一声，依旧谁也不理，直挺挺的看着前面的歌舞。
凤凉玥朝着君子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这一幕，被君莫离看到，目光微凝，周身不自觉的露出冷气来。
家宴结束之后，皇子公主们各自回了营帐，绵妃携着皇上回了主账。
回到营帐，凤凉玥脱下身上的披风挂在屏风上，转身去问君莫离，“你是怎么知道弓箭有问题的？”
她在宴席上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可是都没有机会。
“猜的。”男人声音淡淡，似乎猜到这件事很容易一般。
凤凉玥挑眉，笑道，“怕是大皇子在君御霖那里有眼线吧，不说我也知道。”
君莫离看着女人狡黠的样子，忽而想到她和君子卿相对的一幕，眸色一沉，伸手就将近在咫尺的女人拉向自己怀里。
霎时，一股独特的清香萦绕在周围，女人惊慌的眸子看起来都让人觉得霎是可爱。
他身子竟然不受控制，慢慢低下了头。
凤凉玥头脑还有些发懵，一向性子冷冷清清的男人忽然做出这个举动，是她说错了什么？
等到男人的脸靠近，她得大脑还没有恢复反应，只觉得男人放大的脸依旧俊朗的没有一丝瑕疵。
忽然，觉得男人唇似乎就要贴上自己，她身子一绷，做出防御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可就这时，君莫离忽然停了下来，眸底旋涌的暗沉让人看不到他的真实情绪，“你很聪明，不过不要踩到本王的底线。”
说完，手松开了怀里的女人，旋即背过身去。
所以，也就没人看到他脸上僵硬的神色之后，一抹懊恼闪过。袖中的手指，也微微缩紧。
凤凉玥可以用一脸懵来的形容，她愣愣的看着君莫离，总觉得他刚才的动作不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章 感染风寒

随即，她就看到君莫离走出了营帐，她根本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
无奈的叹口气，今日已经够累的了，不想再去猜测他的心思，脱了外衫，转身上了床。
床上铺着的是雪白的毛毡子，不一会儿就温暖让她睡着了。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女人闲淡的睡颜，墨色又是一沉。她身边还刻意给自己留出了位置，他眉心一动，然后脱下披风，合衣躺了上去。
第二日醒来，凤凉玥起身摸了下身边空着的位置，是凉的，眉心蹙动了下。
她让婢女服侍着穿好衣服，然后在营帐外遇到了青禾，问道，“大皇子昨夜回来了？”
青禾回道，“是，黎明时离开，去和程将军巡防了。”
凤凉玥点了下头，转眼看到君莫离身上披着墨色斗篷往回走，毛狐领子，看起来有些厚重，再看面容，也有些苍白的样子。
等到君莫离走近，凝眉开口，“大皇子可是身体不适？”
君莫离平淡的面色上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她能一眼就看出来，和程鹰在一起一早上，他都没有发现。
看到君莫离不语，凤凉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转头对青禾说，“去传太医。”
青禾听到主子病了，一着急拔腿就要走，被君莫离抬手拦下，“今日是开始狩猎第一天，不适宜惊动太医和父皇，还是等狩猎回来的吧。”
凤凉玥秀丽的眉蹙起，不由分说的拉住君莫离的手腕，指尖不动声色探了脉，眉心又拧起一层。
然后拉着君莫离就往营帐里走，头也没回的说道，“青禾，去将太医请来。”
青禾看了眼主子的背影，没再被阻止，飞快的抬起脚步去找太医了。
鬼使神差的，君莫离被女人温暖的手拉着，本可以拒绝或者甩开，他却什么都没做，就任凭她拽着自己进了营帐。
似乎看到她脸上的担忧神色，竟然会让他觉得心神愉快。
他坐在椅子上，女人正在抓着他的手腕把脉，温热的体温与自己发冷肌肤贴在一起，不由的，胸口跳动了下。
凤凉玥抬头，看到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出神，说道，“你这个病是因为昨夜着凉了，早晨又寒气入体，必须要修养，今日狩猎你不能去了。”
君莫离这才回神，将刚才莫名的心思收起来，“这点病不算什么。”
“你若不听我的，我曾答应你要将你这病症去根，恐怕就药食言了。”凤凉玥坚持道，说着，低眉敛去一抹思虑。
君莫离没想到她还记得会帮自己治病这件事，他本是没报什么希望的，但现在听她说了，忽然又想要能和正常人一样，活的长久一些。
这时候，太医匆忙赶来，得到允许之后进入账内。
凤凉玥站到一边，看到太医诊脉之后，问道，“大皇子的病怎么样？”
“秋季山间太凉，大皇子体弱，这是着了凉气，寒气入体，要卧床修养才是，莫要将病情恶化了。”太医回禀道，与凤凉玥说的并无二致。
凤凉玥看了眼君莫离，对太医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开药吧。”
太医随后退了出去，青禾跟着拿药熬药，跟在君莫离身边久了，熬药已经十分精炼，而且也只有自己亲手熬得药才放心给君莫离喝下去。
等到营帐内就剩下凤凉玥和君莫离二人，她开口说道，“今日你就留在营中，狩猎第一日，猎场里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她说的笃定，让君莫离不由挑眉，不过疑问还没问出，稍纵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凤凉玥懂得医术，知道怎么顺气消咳的快，就俯身上前帮着他，果然没一会儿咳嗽声就缓了下来。
“看吧，这风寒来的快，这会儿就要发作的更严重了。”
君莫离看着女人垂在身前的长发，说话时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毛闪动，让他得胸口又开始有些发痒。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
凤凉玥直起身子，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当然是在关心你，不然是什么？”
她说的不以为意的模样，听得人却是记上了心。凤凉玥没看到君莫离看自己的神色，转身出了营帐，对守着的侍卫说道，“去弄个火盆过来。”
君莫离看着映在营帐上女人的剪影，眼中之色变了一瞬，在她进来之前又恢复了正常。
等到火盆送来，凤凉玥让放在君莫离的榻前，自己将火勾的旺一些，看着君莫离的脸色逐渐好了一些。
“本王若是不去参加狩猎，你也不要去了吧。”
凤凉玥抬头，“我的身手你知道，不用担心。”而且若是君御霖若真是有什么动静的话，她在，也能防范着些。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她也不敢真的保证，所有事情都能按照自己设想的开展。
但此次，她让君莫离留在营中，一是因为他的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今日的前一世里，有人前来袭营。
前一世，因为君御霖没有防范，驻守营地的军队损伤很大，不得不提前回宫，终止狩猎，皇上也因此冷落了君御霖很长一段时间。
凤凉玥想着，她应该怎么提醒君莫离加强防范呢？
“本王有一件金缕衣，你穿上吧。”君莫离忽然开口，引回了凤凉玥的神思。
“金缕衣？”她诧异挑眉，没想到君莫离还有这种东西，“穿在身上能刀枪不入？”
君莫离点了点头，凤凉玥说道，“那还是你穿着吧，你身子弱，也不方便用内力，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你穿着合适。”
“本王在营中，能有什么事？”
听到君莫离的话，凤凉玥神色一动，机会来了，立刻开口道，“谁知道君御霖会不会在大家都去狩猎的时候在营地里动手，毕竟你身边人手这么少，他想要杀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说着，看到君莫离面色变了一变，接着说道，“我觉得这布防已经很不错了，但还要更严谨一点，避免什么人混进来，大皇子说是不是？”
君莫离没说话，看着凤凉玥忽然提起布防来，觉得有些奇怪，但她说的猜的也都在理，也跳不出什么毛病来。
最终，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第一百零一章 林中遇袭

随后，君莫离让人去跟皇上告了假，皇上准许他在营中修养。
其实，在太医离开这里之后，皇上就知道君莫离病了的事情，若他不说，皇上也不会让他随行狩猎的。
不过让皇上意外的是，在狩猎集结出发的时候，看到了凤凉玥。
“大皇子妃也要跟着狩猎？”皇上看过凤凉玥的装扮，一身红色的骑装，头发竖起，人十分的英姿飒爽。
凤凉玥道，“回父皇的话，臣妾也跟着一同去，大皇子说，他身子不适不能陪同父皇，便让臣妾代劳。”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是朕疏忽了，大皇子这个身体，不该讲狩猎之事交给他，让他劳累病倒。”
说完，便让君御霖代为主持，此番狩猎是比赛形势，但是是个人赛，比谁猎到的猎物多，按照猎物体型和难易程度得分，得分多的人获胜，可得皇上恩典一个要求。
凤凉玥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她想要的皇上给不了，而且，她要靠自己来做到。
她看了眼参加狩猎的人，慕容熙毫无意外的也在，清韵公主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也都在。
昨日家宴的，除了绵妃和君子卿，人算是都到齐了。
凤凉玥知道君子卿不喜欢狩猎，他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杀戮。可前世里，他最后却为了她上了战场，她一开始不懂，还以为他是为了大楚……
君御霖将狩猎的规则说完，手里牵过自己的马匹，目光阴鹜的扫过凤凉玥，眼神里似乎开始在谋划着什么。
凤凉玥冷冷勾唇，视而不见的跟随皇上骑上马，扬鞭，随行在了皇上身侧。
通行的除了皇家子弟，还有一些个皇亲国戚，少年将军，朝中大臣，显得十分浩浩荡荡。
一行人朝着猎场里面出发，步调不快，凤凉玥跟着皇上身边的马匹，观察四周动静，秋风瑟瑟，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林子中有些阴冷。
各种鸟鸣声划过，扑棱棱翅膀拍打的声音十分清晰。
“都别跟着朕了，四散开吧。”皇上身边跟着人，马儿也跑不起来，也不会尽兴，看到众人不动，说道，“程鹰随行保护，你们去玩的尽兴，谁赢了，朕可是有赏赐的。”
皇上说完，这次众人都散开，凤凉玥不好再跟着皇上，自己抄了一条小路慢腾腾的驾着马跑过去。
她转身的时候，没看到身后一抹阴鹜怨毒的目光。
走了一会儿，身后一匹马大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凤凉玥叹了口气，调转马头，看着马背上的少年，或者说是孩子。
“九皇子，你总跟着本妃做什么？”九皇子今年才十三，长得秀气，一双眼睛十分灵动，不讨人嫌，容易亲近的模样。
君轩然坐在马背上，摸了摸鼻子，说道，“你的箭法好，我想跟着你。”
凤凉玥看了一眼他，颇为无奈，但看他的样子自己是不可能撵走了，只好让他跟着。
忽然一道影子闪过去，身边的少年已经开始喊起来，“快点，一只鹿！”
“小点声，你这么大声音，什么都让你吓跑了。”凤凉玥说完，君轩然立即噤了声。
凤凉玥抽出马背侧面囊中的箭矢，搭在弦上，瞄准树丛后面微微晃动的地方，毫不迟疑，嗖的一声，箭打着转的飞了出去，毫无悬念的，那鹿没来得及挣扎，就倒了下去，十分干净利落。
他们身后有专门跟着捡猎物的侍卫，立刻将鹿拖出来，挂在马背上。
君轩然看着算是猎物中的庞然大物，对凤凉玥更加崇拜了，这回更是铁了心黏在她身边不走了。
凤凉玥骑马往前走，已经听不到其他人的马蹄声了，本还想把这小尾巴甩掉，看看君御霖这会儿在做些什么，可这尾巴太粘人，想甩掉怕是难了。
眼看这一路齐射，侍卫的两匹马已经挂不住了，请示道，“大皇子妃，属下回去送一趟，一会儿就会赶上大皇子妃。”
凤凉玥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越走林子越深，转头对君轩然说道，“等会儿遇到人，你跟着一起回去。”
君轩然直接一口拒绝，“我就要跟着你。”
凤凉玥看了眼他，十分无奈，最后只好任由他去了。可没走多远，忽然感觉到周遭气温骤然降低，那是因为有杀气弥漫，让空气温度都骤降。
“停下，别动。”凤凉玥一把抓住君轩然骑着马的缰绳，声音微低的说道。君轩然被吓得一动不敢动，问道，“怎么了？”
凤凉玥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沉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就躲在我身后，记住了？”
君轩然虽然年纪小，玩心重，但还是会分辨事情轻重缓急的，现在看到凤凉玥紧张起来，也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不敢发出声响。
凤凉玥环顾之后，冷声说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赶紧出来。”她一声冷喝之后，树林间并没有反应，她却的敏锐的感觉到煞气更重中了。
她冷笑了下，“刺杀这种事你也玩不腻，我都觉得腻了。”
听到刺杀两个字，君轩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就像跑，但看了眼让自己躲在她身后的人，似乎又没有那么害怕了。
依旧没人回答凤凉玥，但忽然，破空中袭来的箭矢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凤凉玥左右闪躲，马背上别着的佩剑当啷一声击落了差点射到君轩然的箭，看了眼有些吓坏了的少年，“没事，别怕。”
她有些后悔，早该让君轩然回去，她本以为有这个九皇子在身边，能让君御霖忌惮一些，竟然没想到，他竟然想让自己死的心这么坚定。
最初的箭矢已经都落下，紧接着，又是一波新的攻击，因为身边有君轩然的缘故，凤凉玥有些束手束脚，也不能去将暗中放箭的人解决了，一时间，她变得越来越被动。
而此时，四面八方的箭却越来越密，丝毫没有能让她放松的空挡。


第一百零二章 身上负伤

凤凉玥单手挥剑斩断流箭，另一只手护着君轩然，情势变得越来越危险。
险险躲过一直横空射来的箭之后，一侧身发现另一支箭正从后面射向君轩然，她根本来不及去挡，一把拽过君轩然，但箭还是的擦着他的胳膊飞过。
她看到少年疼的一皱眉，却没有发出声音，血很快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这一下凤凉玥急了，大喊道，“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子，伤了他，皇上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凤凉玥觉得，君御霖若是此时还念一点手足之情，就会吩咐下手收敛一些，她的话一出口，流箭忽然就停了下来。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从树上忽然飞身而下十多名黑衣人，很快就将她和君轩然围在中间。
凤凉玥目光扫过，虽然都蒙着面，但她对君御霖极其熟悉，确认没有他的身影。
就在她疑惑之时，对方忽然动手，上来就剑锋凌厉，招招都是杀机。
而且十分卑鄙的是，招招都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君轩然。
凤凉玥心一沉，已经来不及想任何事，全神贯注护着君轩然，但依旧双手难敌，她也因为分身乏术挡不住上下左右的攻击，身上受了多处伤口。
她抿着唇，头脑绷成一根弦，这些人要比之前刺杀过自己的人功夫好许多，而且看剑法似乎是出于一派，与之前的人也不同。
心中一凛，若是再这样打斗下去没人过来，她和君轩然就要都死在这里了。
而就在这万分凶险的一刻，在不远处，能遥遥相望到的树丛里，两双眼睛正看着她这个方向。
眼中露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真是老天助殿下。”慕容熙眼里透着怨毒和兴奋，看着凤凉玥垂死挣扎，是一件无比过瘾的事情。
君御霖骑在旁边的马上，阴冷的笑了下，“只是可惜了九皇弟，要跟着一起死了。”
两人之间的这一幕，恰巧被李德和李尚书看到。
这是李德被扔到荒岭后第一次见到君御霖，一心想要质问，被李尚书一把抓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不得冒进。”
“可是爹……”李德刚想要开口，让李尚书打断，指了指另外打斗的一边，李德惊诧道，“那是大皇子妃？”
没想到，大皇子妃的武功这么了得，可是此时浑身是伤，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还有九皇子。”李尚书沉声说道，然后又看了看正在观望的三皇子殿下，心中揣度算皇子与此事有何关联。
他可不会觉得三皇子与此事没有关联，不然，自己的九皇弟就陷在其中，他还能有兴致观望？
以前他都被这个表面上谦恭的三皇子蒙蔽了，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狠心的人。
“爹，我们怎么办？那可是大皇子妃啊……”李德虽然傻，但也知道自己是哪以党派的。
“我们走。”李尚书让李德噤声，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
君莫离躺在榻上，青禾将熬好的药端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闻着药味，君莫离眉心蹙了下，这些年，这药他是真的没少吃，现在竟然还会觉得这药苦。
仰头一口气喝下，将碗递回到青禾手中，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按照殿下的吩咐，布防的十分紧密，若是有人潜进来，立刻就会被发现。”青禾回道。
君莫离点了点头，想到凤凉玥离开前说的话，虽然有些奇怪，却提醒了他，按照君御霖的性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青禾飞快挑帘出了营帐，看到一伙人竟然冲了进来，正与守卫军厮杀着。
他吩咐着其他守卫军将士，立刻调动最近的守卫军来，自己警惕的守在营帐外。
就在这个时候，君莫离出来了，让青禾一惊，“殿下您快进去，这里交给属下就行。”
君莫离没说话，目光看向正在厮杀的两队人，忽然低沉道，“记得等一下留活口。”
说完，又挑开帐帘进去了。
很快，这阵偷袭就结束了，青禾按照君莫离的吩咐，特意留了两个活口，让人去进行刑讯逼问。
君莫离斜倚在榻上，眉心里一抹狐疑。这一次，竟然又让凤凉玥猜对了，这让他隐约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尚书和李德离开那里之后，就骑着马匆忙的跑了起来，李德在后边高声问道，“爹，我们现在是要去搬救兵吗？”
李尚书眸色一沉，这也是他离开后纠结的事情，若是大皇子妃出事，大皇子知道了是他看到却见死不救，还有慕容府，若是知道了也……
但是三皇子也在，若是搬了救兵，那不就等于告诉三皇子，他将一切都看到了，三皇子这么狠厉的人，难保不会对他下手。
正在纠结之时，李尚书看到一道身影，在这林中分外明显，他赶紧驾马赶过去。
“二殿下，二殿下！”边跑还边在马背上上喊着。
君子卿正骑马在林中闲逛，除了平日里用的一把剑挂在马背上，没一只弓箭，看起来不像是来狩猎的。
他听到有人叫自己，勒紧马缰绳停了下来，看到追上来的人问道，“李尚书叫本王有事？”
李尚书还在上气不接下去，说道，“那边，有打斗声，臣和犬子都是没有武力之人，惭愧啊，人影都没见着，就跑回来搬救兵了。”
“爹！”李德听了，不满的叫了一声要开口，被李尚书一眼瞪了回去。
君子卿虽然性情冷淡，但常在江湖中走，自有一种江湖人有的爽豪之气，更何况，这次狩猎来的非富即贵，更有可能是皇家子弟遇袭，当下就调转马头，“你去禀报禁卫军，本王先去看看。”
说罢，驾马疾驰而去。
“爹，您这么说不是故意就隐瞒了看到三殿下见死不救了吗？”李德在一旁不满道，他那日看到了绑架自己人腰间的腰牌，他认得是三皇子的人，所以心中满是怨恨，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怎么能不想要抓住。


第一百零三章 是不是个女人

李尚书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若是现在说了，无凭无据的还会惹事上身，若是二殿下去亲眼看到，就省去了不少麻烦，若是看不到，日后有的是机会说……”
转头看着自己这儿子也是一副不懂的模样，不再多说，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君子卿一路疾驰，远远的看到竟然是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被围攻，等到再近一些看清了两人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惊，踏着马背腾空而起，一跃到了两人之前。
凤凉玥正双手难敌之际，忽然看到有人用剑挡在了自己身前，看到是君子卿，顿时松了口气。
“二皇兄！”君轩然激动又委屈的叫了一句，显然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君子卿看他，手臂上一道伤口，又看过凤凉玥，眉心皱了起来，她虽然身穿红色，但血腥味已经挡不住，显然已经受了多处伤口。
“放心，我来了，就不会让你有事！”君子卿说完，将两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此时，在隐秘处观望的君御霖眸色一凛，顿时拳头握紧，“总有人坏本王的好事。”
慕容熙也神色愤愤，凤凉玥那个女人，差点就要死了，竟然总有男人出生入死的来帮她，也不知道她是练了什么狐媚功夫！
“走！”君御霖忽然低声说道，调转马头，消失在了原地。
正在围攻凤凉玥三人的刺客，在看到来人增援之后，攻势停顿了下，忽然又更猛烈了起来，但因为君子卿的加入，他们攻势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得手了。
很快，损伤便到了一半，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哨鸣，剩下的十余人立刻撤退，毫不恋战。
凤凉玥想要留下活口都没来得及，因为要护着君轩然，自己身上又受了多处伤，也不能追，便眼睁睁看着人逃走。
君子卿看着凤凉玥面色苍白，心中一紧，更是没心思去追人。
“你要不要紧？”
凤凉玥摇了摇头，君轩然却眼眶通红，“皇嫂为了给我挡剑，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穿着红色衣服根本看不见，刚才我抓着皇嫂的衣袖，都感觉到湿了……”
他说着，伸开手来，上面尽是猩红的血迹。
君子卿神色一慌，想要去拉凤凉玥的胳膊，忽而感觉到不妥，手僵在空中，“你既然受了伤，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刚说完，刚才那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带队来的人是程鹰，身后还有一大队禁卫军。
程鹰翻身而下，“臣来的迟了，请二皇子，九皇子，大皇子妃降罪。”
“你起来吧，刺客往哪个方向逃了，你让人去追，你去保护皇上安危，莫不要出了什么事。”君子卿说道。
“是！”程鹰起身，紧急关头不多做停留，赶紧派了副将去追，自己又带着一堆人马，去保护皇上圣驾。
等程鹰走了之后，君子卿担忧之色已经恢复平静，说道，“我们也走吧。”
“好。”凤凉玥点头，翻身上马，君轩然被君子卿放在身前带着，疾驰往回赶去。
到了营地，凤凉玥发现似乎也有打斗的痕迹，眉心动了下，难道是那些人真的来偷袭了？
青禾看到凤凉玥和两位皇子一起回来，赶紧上前去迎接，等靠近了，闻到血腥气，因为味道实在是太重，轻易就能闻到。
他紧张问道，“大皇子妃受伤了？”转眼看到九皇子胳膊上也出了血，“九皇子这……伤的严不严重！”
这出去狩猎一趟，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皇嫂她……”君轩然还惦记着凤凉玥的伤，但一开口就被凤凉玥打断，“我没事，殿下，麻烦你带小殿下去医治了。”
君子卿还有些担心，不管是否还有别人在场，问道，“那你呢？”
凤凉玥刚想说她自己包扎，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说道，“有本王在，也有太医，二皇弟放心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莫离站在了身后，又站了多久，他说完，也没再看君子卿，而是十分自然的揽过凤凉玥，带着她往几丈之外的营帐走去。
君子卿眉心一紧，心中几分不适，带着君轩然离开了。
营帐内，君莫离的脸色寒着，似乎凤凉玥受伤，让他生了很大的气，就连周身的温度都是极低的。
凤凉玥终于熬不过他，说道，“殿下若是没什么要说的，就请先回避一下，我好处理伤口。”
听到凤凉玥赶自己，男人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怎么就弄这么一身伤回来？”
凤凉玥叹气，“若不是九皇子偏要跟着我，忽然出现刺客我要顾着他，怎么会受伤？”
君莫离对凤凉玥这不以为意的口气十分不满，她就算再武功高强，可这身上也是真真切切的伤口，她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丝毫不觉得疼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让他很生气，有种忍不住想要发怒的感觉。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凤凉玥一愣，“你说什么？”
君莫离的唇抿成一条，可见他此刻情绪，不理她的话，不容拒绝道，“把衣服脱了。”
凤凉玥不肯，君莫离二话不说就要自己上手，下意识的，凤凉玥反手就去抵挡，但她身上终究是有伤，生死关头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牵扯，就觉得疼的要命。
倒吸口气的功夫，就被君莫离扒去了衣服，身上一冷，双手环在胸前，恼怒的瞪着男人，“你干什么？”
这男人，分明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脱衣服的本事怎么这么厉害。
君莫离之前胸口一股怒气，也就没顾太多，只想帮她处理伤口，可当脱下她的衣服，只有红色肚兜包裹白皙身段，便有些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脸上也开始发热。
“不脱衣服怎么上药？”虽然觉得脸发热，面色却做的更冷来掩盖。
凤凉玥被男人气的不轻，哪里有功夫去观察他，冷声道，“我自己会上药！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自重！”


第一百零四章 设套抓人

君莫离眸色一沉，黑的有些让人心惊，他忽而冷冷勾唇，“你是本王的女人，怎么连上个药都不成，你可以再大一点声，让外面的人都听见才好。”
他不再多想，直接打算强硬解决，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喊叫不成。
凤凉玥听后，气的脸颊绯红，更多是在一个男人前面穿得这么少，恨不得找个缝儿都能钻进去。
她看着男人冷面坚持的样子，沉冷的黑眸没有任何波动，一咬牙，说道，“你快点，我冷！”
说完，便不再看他。
君莫离这才拿了药箱，将目光转到她白皙肌肤的上得伤口上，伤口有五道，最深的在手臂上，已经撕扯的皮肉有些模糊，让人心惊。
他尽量放轻动作，避免弄疼了她，终于都包扎好了，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也有凤凉玥，男人气息一直包围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舒服。赶紧起身去拿衣服，却被君莫离挡住，扔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不是说冷？打算不穿衣服就在营帐里四处走吗？”
凤凉玥被男人气的唇角都抖动了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有这样毒舌的一面。
“殿下，皇上宣您过去。”青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凤凉玥刚好穿上了衣服，与君莫离对视一眼，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想必皇上没宣她一起，是以为她受了伤。
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才是最直接参与的人，若是皇上问起来，也更容易回答。
君莫离看了她一眼，眉心一道折痕，自知自己劝不了她，便同意了一同前去。
两人到了的时候，皇上的营帐里还有程鹰、君子卿和君御霖。
皇上见到凤凉玥，意外道，“听程将军说大皇子妃受了伤，怎么还过来了？”
“臣妾的伤不碍事，皇上放心。”凤凉玥恭敬说道，收回的目光的时候余光看了眼君御霖，并没有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
此时，她心中越来越狐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君御霖指使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林中遇刺，这营地也遭人袭击，程鹰，朕命你务必抓到行刺和袭击之人。”
皇上神色愤然，他如何也想不到，今年秋猎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旋即又看向君莫离，“大皇子封锁营地，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儿臣领命。”君莫离回道。
皇上看了眼他，发现他还神色有些苍白，平息了些许怒火，关切道，“你的病怎么样了？若是实在劳累，就交给霖儿去办。”
一听要给自己来办这差事，君御霖往前走了一步，躬手就要开口，被君莫离淡然打断，“儿臣没事，歇息了半日，已经好了很多了。”
君御霖脸色变得僵硬难看，看了眼父皇的神色，没在坚持的退了回去。
“好，程鹰，好好配合大皇子。”皇上开口道。
“微臣领命。”
随后，众人都退了出去，期间君子卿一直没说话，等到出了营帐，在凤凉玥身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包扎过了。”凤凉玥笑道，算起来，在前世里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又战场一起厮杀过，而且君子卿最后……
所以，她对君子卿是这些人中最熟悉，让她相处起来最放松，也最容易露出真实情感的人。
不过她自己感觉不到，但是旁观的人却是看的清楚的，就比如君莫离。
当下，看到凤凉玥对着君子卿笑，脸色就有些变了，不动声色的与凤凉玥站的更近了些。
“本王帮王妃包扎的很好，劳烦儿皇弟挂念了。”
听到君莫离的话，凤凉玥脸上一红，这外面不但有程鹰等人，还有许多守卫，他说话怎么这么不知道收敛。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脸颊微红，心里舒坦了许多，也不逗留，“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凤凉玥和君子卿笑着点了下头，随后跟了上去。
跟上去之后，她低声不满的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话？”
君莫离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女人，“本王还要问你，对本王都没那么多笑脸，怎么会二皇弟的时候，笑的可是开怀。”
凤凉玥嘴唇抿了下，过了一会儿道，“不可理喻！”然后快步走到了萧墨琛之前去。
夜里，防卫做的十分谨慎，看似松实则紧，白日里抓捕了半日，也没有看到个人的影子，若是夜袭得话，总要在明面上松泛些，做个诱饵，让对方觉得有可趁之机。
君莫离站在营帐外，青禾劝了几次让他进无果，也就不再说了。
凤凉玥还在因为白天里的事和他生气，也懒得管他，就先睡了，因为伤口在背上和手臂上，就只好趴着睡。
也许是之前太疲惫了，还睡得很香，很快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等到后半夜，依旧没什么动静，君莫离拢了拢身上狐毛披风，青禾挑开帘子，他走了进来。
烛灯还燃着，就快烧到了尽头。烛光晃动，映在女人脸上，他静静看了一会，等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女人出了神，皱了下眉头，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间升起。
叹了口气，脱下长袍上了床上。
动作很轻，趴着的女人还是挪了下身子，眉头蹙了下。君莫离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没了平时冷漠之色，清冷美人便有些娇媚了。
他越看，自己感觉就越奇怪，赶紧背过身子去，让自己平静下来。
躺着，却一直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君莫离猛地坐起来。
很快的衣服已经穿好，斗篷披在身上，一跳帘出了营帐。
青禾在外面看到君莫离出来，说道，“属下去看看，应该是程将军设下的陷阱奏效了。”
“本王一起去。”
凤凉玥坐在床上，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远，也下床穿上了衣服，胳膊一抬还是有些疼。
蹙了下眉，她现在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还是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最好不是君御霖，若又是他刺杀自己，这一次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第一百零五章 杀鸡震猴

凤凉玥出了营帐，外面的人都在朝往一个方向，她没看见君莫离的身影，便跟着这些人往那处走。
等到了的时候，兵器相撞的声音已经微弱下来，近了，看到刺客已经全部被俘。
君莫离正在吩咐程鹰事情，抬头看到凤凉玥，眉心蹙动了下，走过去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凤凉玥说话的功夫，侍卫那边将刺客脸上的面巾拽下来。
她眉目一哂，那男人的脸，在火光下也异常清晰，她记得他脸上那道刀疤，他是前朝余孽的首领。
这么说，这些人是白天里袭击营地的人，与刺杀自己的人并不是一伙？
可她再看这些人脚边的刀剑，还有他们腰间同意别着的暗器，都与在树林中袭击自己的人是一样的？
顿时心中无比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鹰清点了人数之后说道，“抓到了二十个刺客，比白天里袭击营地的人数还要多。”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刚才就发现她神色狐疑，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似乎与袭击我的人是一伙，他们死伤了些，逃走的时候，还剩下不足十人。”凤凉玥说道。
程鹰想到从树林中抬回的尸首，点头，“应该是一伙人。”
因为是夜里，也不方便审讯，便让人押着剩下的几个活口下去了。
君御霖也赶来了，不过来的时候就剩下了凤凉玥和君莫离。
“见过皇兄，皇嫂。”他说道，在看着凤凉玥的时候，目光微凝，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君莫离嗯了一声，他们之间暗地里闹的越僵，这君御霖表面功夫就做的越好，着实让人佩服。
凤凉玥却懒得和他寒暄，直接冷笑道，“不知道这次刺杀的事情与三皇子有没有关呢？”
“皇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君御霖一脸恼怒，像是忽然就被踩着了尾巴。
凤凉玥依旧淡淡笑着，“最好是这样。”然后转身离去，她心里，虽然此次之事是前朝余孽做的，但是就在刚才看到君御霖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前世里君御霖未烧完全的一张书信……
君莫离也无更多话与君御霖说，便也转身离去，留君御霖一脸僵硬的站在原地。
回到了营帐，凤凉玥没了困意，账内的火盆还燃着，她坐在旁边烤火，这入秋果然有些寒意，夜里更甚，看了眼君莫离，“你也来暖和暖和吧。”
君莫离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凤凉玥知道君莫离眼光独到，很难有什么事情瞒过他，便捡了不重要的事情说道，“我觉得这次事情，或许依旧和君御霖有关。”
君莫离听了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君御霖有刺杀凤凉玥的可能，但是是什么动机，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到底是什么，让君御霖一定要置眼前这个女人于死地。
“这次捉到的活口多，总能问出些什么。”君莫离说完，起身道，“你身上还有伤，休息吧。”
凤凉玥看了眼红彤彤的火炭，预感到明日必定不是寻常的一日。
翌日，一早吃过早膳，君莫离喝过汤药，又给别别扭扭的凤凉玥上了药，正好程鹰来求见，让君莫离与自己一起去牢房。
这狩猎营地里的牢房本是为了关着活捉的凶猛野兽的，用的是上好的铁料打造，四周都是程鹰布置的人手，看了一夜，避免活口被灭口或者自尽。
地牢里，凤凉玥扫过一眼，看到刑具都已经准备好了，而关在牢笼中的人，面色平静，一副副康然赴死的样子。
她没打算上前，自己坐在了正对着牢笼前面的椅子上，看着君莫离靠近去打量这些人。
“谁派你们来刺杀大皇子妃，袭击营地的？”程鹰开口问道，他声音生硬冰冷，眉眼间很有杀气。
不过牢笼里的那些人还依旧无动于衷，程鹰看了眼君莫离，见到他点头，抬手指着里面的一个人说道，“把他拽出来。”
立刻有侍卫将人带出来，凤凉玥看着那人被送上刑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程鹰审讯人还是十分懂的技巧的，这些人里面，被提出来这位，一看就是心智最不坚定，胆子最小的。
虽然此时上了刑具还一副誓不开口的样子，想必等一会儿刑具一用，就再也扛不住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人身上顷刻就皮开肉绽，而此人凄厉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将人听着都毛骨悚然。
而那些刺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想必内心中也煎熬的就要受不了了。
程鹰让手下停下，又问道，“还是不说？那这里的刑具你要都过上一遍了！”
被铁锁股挂着的人面色惨然，却咬着唇不说，显然已经疼的要命，但还算是硬气，能抗住如此折磨。
程鹰笑了下，有种森森然的感觉，他说道，“既然如此，就再试试其他的。”
火红的烙铁在火盆中被拿出来，一举起来，火热的气息铺面，一靠近那人，让看着的人都开始胆战心惊，似乎已经想到了若是烙在人的身上，得会有多疼。
看着红彤彤的烙铁靠近，满身都被抽的皮开肉绽的人吓得不由往后退，面色无比惊慌。
“不！不要……啊！”凄厉的惨叫传出，铁锁链因为挣扎发出铛啷啷的响声。
这，足够震撼人心了。
程鹰不再管这边，又指了牢笼里另一个看着被吓破胆了的人，那人一被拎出来就瘫软的倒在地上，“不要用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李武！”牢笼里刀疤脸的男人冷声喊道。
“闭嘴！”立刻有有侍卫刀剑拍在铁笼上，让他刀疤脸闭嘴。
程鹰冷笑了下，“既然你愿意招供，就和大皇子殿下下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大皇子妃，为何要袭击营地？”
君莫离神色冷淡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面上表情与之前并无二致，不过细心来看，还是比之前多了些冷意。


第一百零六章 下手灭口

此时，君莫离是想到了凤凉玥身上所受之伤，怒火就不受控制，周身寒意便越来越重。
他冷目看着对方，那人趴在地上的身子抖了起来。
“小人是前朝禁卫军，灭国时逃出皇城，他们……他们也都是前朝中人，他，是大统领，也是我们现在的首领！”
那人手一伸指向刀疤脸，在被怒视一眼之后，吓得缩了脖子垂下头来。
“前朝！”程鹰震惊说了一句，摁住了腰间配剑，眉心紧锁，若是前朝余孽，要赶紧去和皇上禀报。
他转身对君莫离说道，“臣要先去禀报陛下，大皇子……”
君莫离摆了摆手，“你去吧，本王马上也走。”
程鹰不再耽搁，转身往地牢外走去，身上兵甲相撞，发出沉重的响声。他离开，他带来的亲卫也跟着走了一半，还有几人在看着牢笼中人。
“为何要刺杀大皇子妃？”君莫离收回视线，看向脚边跪着的人。
那人震慑于沉重的威严压力，当下开口，“因为大皇子妃是凤……”他刚吐露一个字，忽然声音戛然而止，嘴角流出了黑血。
‘唰唰’几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保护大皇子！”有人一声令下，抽刀戒备的护在君莫离身边。
君莫离低头看那人，身上没有任何暗器之类的东西，却忽然就这么死了，甚至第二个字都来不及说出来，明显是剧毒。
他忽然眉心一顿，看了眼牢笼里的刀疤脸，目光闪动了下，又转头看向了凤凉玥。
此时凤凉玥依然如之前一样，闲散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摁在桌案上，一手搭在膝上，眼中平静无波。
似乎，就连眼前忽然的变故她也丝毫不惊讶一般。
牢笼里的人看到死了人，顿时都吓得看向刀疤脸，必然是想到因为那人泄密被刀疤脸所杀。
开始个个都牙关紧咬，决计什么都不肯说了。
君莫离本可以再抓个人来继续逼问，但在看过凤凉玥之后，神色平静了下来，吩咐道，“好生看着这些人，不要再出了什么岔子，等着皇上处置吧。”
说完，便转身要离去，可这人忽然死的蹊跷，稍微有点官衔的守卫忍不住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死的实在是蹊跷。”
“可能是嘴里藏了毒，其他人也都检查仔细了，别都自尽死了。”君莫离说了句。
守卫退到一边，凤凉玥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与君莫离一道抬步往外走。
等到出了地牢，阳光照着晃眼，凤凉玥伸手挡了一下，袖子下面出现一道人影，抬头，君莫离正挡在她面前看着自己。
“你做的？”他开口，虽然是问话，听起来却是十分笃定得意味。
凤凉玥头稍稍偏了下，放下袖子，让君莫离的影子刚好遮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淡淡勾了下唇，“殿下说什么是我做的？这无头无脑，无凭无据的就来质问，可不好。”
君莫离却不理她的话，“为什么这么做？”
刚才在底下牢房中，他就已经察觉了，能在他面前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将一个人就这样毒死，就凭被捉到的那些前朝余孽可做不到。
那唯一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我当然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呢，殿下，若是还有疑问我们回去再说，这周围，说不定有什么耳目呢。”
凤凉玥也被追问的没了耐心，说完，从君莫离身边绕过，抬步接着往前走去。
君莫离黑眸暗涌，心中的狐疑更重，而且在意识到这个女人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之后，心中越发的觉得不适。
等到回到了账内，君莫离还没来得及追问，皇上就派人来宣他去觐见了。
君莫离走后，凤凉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淡然冷静。眼底浓重的杀意顿起。
刚才那人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凤’，她就知道，他想说的是风鸢血。
若是这件事暴露，她的身世也就跟着暴露出来，还有君莫离，他若是说自己没有夺嫡的野心皇上都不会相信。
因为人人都知道一句话，得风鸢女者得天下。
凤凉玥在账内踱步，忽然一顿，眉眼间一抹戾气闪过，既然已经动手了，就要做得彻底。
她挑帘出去，“本妃就在营地里四处走走，不用跟着了。”说完，身后的侍卫便停下脚步，没有再跟着上前。
凤凉玥看似漫无目的在营中走动，却是在勘察如何能不惊动太多人到地牢里去。想着，眉心一蹙，就算是到了地牢里，还有守卫军在，她到时候纵然下手成功，也成了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皇嫂这是要去哪里？”
就在她凝眉思索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让她听了就十分厌恶的声音。转头看到君御霖正含笑向自己走来。
看着那张无比虚伪让然厌烦的脸，本想转头就走，忽然心中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君御霖看到凤凉玥停下似乎是在等自己，放慢了追赶的脚步，心中疑惑一闪而过，人已经到了近前。
“三殿下，你和本妃之间不用这么客套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会是不清楚吧，想必这会儿皇上都已经知道了。”
君御霖面色一顿，防备的问道，“父皇知道什么？我做了什么事？”
凤凉玥冷冷一笑，环顾四周，这里僻静无人，说什么话也不会让人听去，随后开了口，“你派人刺杀大皇子和本妃，这之前事皇上知道了还会饶你，但这一次，你竟然勾结前朝余孽来偷袭皇营，你是闲自己活的太长吗？”
“你什么意思，本王和偷袭皇营有什么关系？”君御霖视线似乎要看穿凤凉玥一般。
凤凉玥挑眉，鄙夷不屑的说道，“这辩白的话，还是去和皇上说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君御霖情急之下，伸手就要去抓凤凉玥的胳膊。
凤凉玥身子微微一侧，就躲了过去，转身凝眉冷冷看着君御霖。


第一百零七章 人都哑了

“三殿下想要做什么？”凤凉玥寒声说道，“你想要灭我的口恐怕没用吧，招供三殿下的人在地牢里关着呢。”
君御霖握拳看着凤凉玥，胸口憋闷着一口气，“本王何时想要灭你的口。”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又接着质问道，“那些人招供本王，一定是被你们屈打成招，故意诬陷本王。”
这一回，凤凉玥讽刺的勾唇，却没有再回君御霖的话。
君御霖心头一跳，觉得是被自己猜中了，心中顿时焦急，也不在和凤凉玥斡旋，转身就匆匆离去。
他走了之后，凤凉玥神色一松，不再四处乱逛，也没有去地牢，而是回营帐去了。
回去的时候，青禾在账外站着，凤凉玥眉心一动，没想到君莫离这么快就回来了。
挑帘进去，看到君莫离正在处理奏报。
君莫离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抬头看过去，问道，“去了哪里？”
“随便逛逛。”凤凉玥说道，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下，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自己斟了一杯。
手里的奏折放下，面色有些暗沉的说道，“没去做什么傻事最好。”
凤凉玥手里的茶盏握紧，随后抬头得体的一笑，又接着饮茶。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君莫离去皇上那了一趟，问道，“地牢里人要怎么处置？”
“明日处斩。”
凤凉玥晃了晃手中茶盏，看着上面一片茶叶飘荡，唇角渐渐动了，她就知道这位皇上，向来是见不得自己皇被威胁的。
前世里，她也是利用这一点，帮着君御霖扫除了后来得势的几位皇子，然他最后登上了皇位。
不过眼下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前一世，袭营的这些人并没有被抓住，她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前朝余孽，是因为后来有事情将他们卷入。
君莫离看到女人的神色变化，手指蜷缩了下，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更加笃定，她是对那些人做了什么。
将近傍晚的时候，程鹰前来给的君莫离呈上得来的口供，然后再由君莫离呈交给皇上。
君莫离看过之后放下，“很详尽，可以。”
上面说并不是要刺杀凤凉玥，而是为了刺杀九皇子，他看过之后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凤凉玥是这件事亲身参与者，所以也在旁边站着看见了供状上面的内容，对于将她撇除这件事，十分让她狐疑。
也许是她毒死那个人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也许是……他们有帮她隐瞒身份的目的。
程鹰听后眉眼间却不轻松，说道，“这是早前录下的口供，后来，那些不知道怎么的就……”
君莫离脸色一暗，“怎么了？”
“他们忽然就都哑了，还浑身无力，让军医看过了，只说像是中了什么毒，可具体是什么，却都看不出来。”程鹰面色为难的说道，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
其实，程鹰是以为这些人自己身上藏得毒，可是他没仔细想，若是能藏这种毒，还不如藏了剧毒，一了百了的干净。
君莫离听了之后，转头看向封凤凉玥，却依旧什么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故作惊讶的神色，倒是让人无法挑剔出端倪。
“你派人守着地牢，可有什么人去过？”
程鹰面色一沉，显然是有些犹豫的，但迫于君莫离追问的目光，开口说道，“三皇子殿下去过，当时让所有守卫都退下了，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了。”
凤凉玥听了，脸上又露出了之前的嘲讽之色，她就知道，君御霖会忍不住去地牢的。
这回，倒是君莫离越来越糊涂了，这个女人没有去，却是君御霖去了。他去做什么？难道这件事真的还与他有关？
他转头看向程鹰，“这件事程将军打算怎么办？”
程鹰脸色沉重，似乎也很难抉择的样子，求助的看向君莫离。
君莫离沉吟了一下，说道，“程将军是皇上的禁卫军统领，一切都将以皇上安危为重，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所知如实禀报，不添砖加瓦就好。”
他说完，程鹰眉心一敛，明白了大皇子话里的意思。但是大皇子说的对，他的指责所在，不容他半分退缩。
“臣明白了，臣告退。”
君莫离点了点头，程鹰退出营帐。凤凉玥也退到了一边坐着，似乎不想对刚才程鹰的话发表什么见解。
但是君莫离却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问道，“你今日可见了三皇弟？”
凤凉玥挑眉，一脸好笑的模样，“我见他做什么？”她就是要咬死不认，即便君莫离怀疑。
若是其他的事情凤凉玥也就不瞒着他了，可是事关风鸢血，经历了前世的一切，她不会同样的事情重演。
现在，她还不能完全相信君莫离。
君莫离见她的样子也不打算说什么了，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他知道她说是帮他，实际上却有自己的目的。
明明之前就决定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他就不会过多追问，可现在，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心里这么不舒服，偏生就想要知道她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账内的气氛忽然有些冷凝，凤凉玥站起来，说道，“殿下大可不必怀疑我，我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情，因为那对我并无好处。”
说完，拿起披风，“账内太闷，我出去走走。”
帐帘一掀一落，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账内，君莫离伸手揉了揉眉心，狩猎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凤凉玥出了营帐，这夜色已经暗了下来，随处可见火灯和火把，她随意走着，找了处光线暗些，能抬头看见繁华夜空的地方坐下。
夜空闪耀广阔，让人心神向往。
她忽然叹了口气，若是有一日她能够这般广阔的活着，想必会非常惬意美好。可是……她还有她的复仇。
“在叹什么气？”
凤凉玥转头，看到君子卿正站在她身边，也仰头看着星空。
“你来了。”她随意的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的拘谨，就像是无数个他与她在军营相伴，从未生死别离过一样。


第一百零八章 被强吻了

君子卿心中一动，忽然又觉得她对自己的亲近并非错觉。
就在刚才他忽然想到她上伤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在她的营帐周围走动，没想到看到她出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上来。
“你看着夜空中，星星无数，最亮的，看的最清楚的也就那么几颗。”凤凉玥忽然开口说道，她常听到什么观象师说什么帝王星，还有其他记不清的各种。
她很好奇，她应该是个什么星，在这繁华的夜空中，可否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成为其中耀眼的一颗。
君子卿站着，风吹过，身上披风衣角扬起，发出抖动的声音，他得眸光因为女人看不见，变得没之前那般平静的样子。
她的脸，扬起的角度很美，脸上的表情也让人容易心意沉醉。
忽然女人似乎是因为等不到他说话而抬头看过来，他赶紧撇过视线，说道，“有几颗也就够了，谁能说那些看不清的星辰更加自得其乐了。”
凤凉玥听了，忽然就笑了，十分的开怀，“是啊，你就是这样，这才是你君子卿。”
她站起身来，抖了抖披风上的尘土，夜色虽美，夜风太凉，她要回去了。
君子卿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心中跳的厉害，忽然横步挡在了她面前。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觉得她很了解自己一般，似乎他们之间就应该这么亲近一般。
为什么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跳动的厉害，希翼忽然就被禁锢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想要问她，是不是对自己……感觉是特别的。
凤凉玥仰头看到君子卿忽然便的翻涌的黑眸，他如此激动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她想要往回退一步，因为两人之间贴着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可就一退，忽然身子不稳，要往后仰过去。
君子卿下意识伸手，凤凉玥已经自己稳住，他得手已经揽在了她的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凤凉玥心头一跳，看着君子卿竟然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而从某个角度，现在两个人就像是在……亲吻。
女人仰着头，男人微微垂下头，在美丽的夜色里独成画卷。
“殿下！”此时在不远处，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
男人在黑夜中的背影肃杀之气浓重，似乎被黑夜包裹，就能够融为一体。
青禾低声叫着，从没有见到过殿下如此骇人的一面，就在刚才站在那里，看到那样一幕，他差点以为殿下会上去掐断大皇子妃的脖子。
此时，凤凉玥已经回神过来，将君子卿在腰间的手推掉，“能有什么意思，世人都说大楚二皇子温润如玉，超尘脱俗，人称墨玉公子。你方才所讲，也只有你墨玉公子能说的出来。”
她浅笑着说道，心中却在自责，自己真是见到君子卿就丝毫没有戒备，忘记了自己与他并不是一世的人。
君子卿的神色暗淡下来，他还以为……自嘲的笑了下，往后退开一步拉开距离，“是我鲁莽了。”
凤凉玥摇了摇头，“那我先回去了，外面天寒，殿下也不要停留太久了。”
说完，拢了拢身上披风，让情绪冷静下来，抬步离去。
君子卿看着那抹身影逐渐离去，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凤凉玥回到营帐，青禾还站在离账外较远的地方，不过面色有些不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带着敌意，奇怪的蹙眉，以前他对自己还算是恭敬的。
她狐疑的挑帘进账，忽然一个力道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非常大的力道抵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紧接着，就感觉到微凉的唇压了上来，她想要反抗，手被男人压在了柱子上，身体紧贴着她，让她完全不能发力。
男人的吻十分凶猛，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浑身都是寒意，气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凤凉玥挣扎着，君莫离却将她禁锢的更紧，她心下一狠，用力咬了一下，顿时一股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可这也丝毫没有阻挡男人近乎疯狂的动作。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得以喘息，男人松开了了她，却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凤凉玥怒目而视，心头还在猛烈的跳动着，“你疯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是冷睿自持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对待自己。
君莫离冷笑了下，“本王的确是疯了。”
他就是疯了，看到那样一幕竟然会转身就走，他是疯了，才会在看到君子卿与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这样失去理智。
凤凉玥脸色被气的酡红，她瞪着君莫离，“我不管你为什么发疯，你再敢对我做这样的事，我绝对……”
她还没说完，君莫离忽然上前一步，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你是本王的女人，这点亲热算的上什么？别说什么夫妻之名，就算本王现在想要坐实，你又能如何？”
君莫离一句一靠近，已经将凤凉玥逼致角落。
“你真的是疯了！”凤凉玥觉得此刻眼前这个男人陌生至极，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让人有些忌惮。
君莫离见她竟然露出冰冷又忌惮的神色，胸口一闷，忽然停住了脚步。理智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点点回来，女人的唇殷红，告诉他刚才自己做的事情。
他忽然顿住脚步，冷笑了一声，越过了女人，大步跨出了营帐。
凤凉玥无力的靠在柱子上，眼前还是君莫离奇怪得神色，还有他刚才奇怪的举动，奇怪的话……
“殿下，您的披风……”青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之后是一阵匆忙追赶的脚步声。
这回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凤凉玥到了桌边坐下，心中依旧存有惊疑，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君莫离忽然这样。
许久，君莫离都没有回来，她心中也生了很大的气，自然不会等他。也许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之后谈才最为妥当。
熄了灯，转身上床躺着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恩爱有加

翌日，凤凉玥醒来，身边依旧是凉的，君莫离夜里没有回来。
她梳洗之后，婢女说君莫离传话，说早膳不回来吃了，皇上下令查前朝余孽为何会忽然哑了，君莫离正和程鹰在一起查办。
凤凉玥眉眼稍微动了下，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昨日夜里，明明是的君莫离他……怎么好像他更生气似的。
因为出现了刺杀的事情，狩猎的事情耽搁下来，而凤凉玥身上有伤，需要外敷药，内服汤药，在营帐内歇着。
君莫离一直没有回来，却来了一道传旨，皇上说一起用晚膳。
凤凉玥打扮妥当之后，独自前往圣上营帐，经过了之前刺杀的事情，营帐周围的布防更加严密。
之前就得了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挑开帘子请凤凉玥进去。
营帐内已经点了高脚烛台，明晃晃的，与白日里相差无异。凤凉玥一眼就看到坐在皇上座下首位的君莫离，他却像是没看见自己一般，目光凉凉的看着前方。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绵妃娘娘。”凤凉玥收回视线，恭谨请安道。
“起来吧。”皇上淡淡说道，可以看出面上神色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明快，想必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已经扫了他的兴致。
凤凉玥起身之后坐到君莫离身边，他周身气压低着，让她眉心不禁往一起蹙了下。
绵妃这时候开口问道，“大皇子妃的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之前受了伤？”
“已经没事了，多谢娘娘挂心。”凤凉玥回道。
虽然是晚膳，也是家宴，各位皇子都到齐了，清韵公主也在，是此番跟来狩猎的唯一一个公主，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
绵妃没有再说话，凤凉玥目光扫过一圈之后收回，期间感觉到君御霖愤恨的目光，悄然弯了下唇。
这一幕恰巧被君莫离看到，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君子卿，发现他正在看着凤凉玥，心中那种像是被什么压着的不适感又被放大。
“晚膳都上了，别愣着了，都动筷子吧。”皇上在高座之上，看到下面人目光来来回回，眉间折痕动了下，说完看了眼君御霖，目光微凝。
众人都开始进膳，气氛压抑，让人有些食之无味。
凤凉玥越发觉得这晚膳设的奇怪，看了眼身边人，他倒是端坐的住，丝毫没有反应，矜贵端正的用膳。
她伸手在下面拽了下君莫离的袖子，不料被他冷淡的抽了回去，依旧没看她一眼。
凤凉玥一口气堵了上来，刚想要再去拽他，忽然听到慕容熙的声音，“姐姐和大皇子这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可是吵架了？”
在这僵硬的气氛里，慕容熙敢这档口开口，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什么。
凤凉玥冷笑着看她一眼，“妹妹是看错了，我与大皇子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怎么会争吵呢。”
说罢，浅笑着看着君莫离，眸中星点对着他，这回，总算是对上了他微凉的目光。
众人视线也都被此番话引过来看，君莫离余光看到君子卿……忽然笑了，看过凤凉玥之后，夹了菜放在她碗里，一向不怎么笑的人，此时面容消寒，融了的温柔一般，看着凤凉玥道，“玥儿说的是，不过这些也不用和旁人去说。”
凤凉玥唇角笑意发僵，控制着不去抖动，“殿下说的是。”
慕容熙咬了下唇，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姐姐和大皇子的感情还着实叫人羡慕。”
说完之后，便再没了话。
君御霖瞪了她一眼，带着警告和不满得意味。他真是一时看不住，这个女人就给他找麻烦，要不就给他丢人。
此时，君子卿也随众人一样将目光收了回去，可脑中却还是凤凉玥和君莫离对望时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口疼了一下。
凤凉玥见已经没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与君莫离低声道，“殿下，你是真的在与我生气吧。”
君莫离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她，目光让心里发慌。
凤凉玥眉心蹙动了下，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似乎该生气的是我才对，昨夜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殿下来生气吧。”
她说完，只见男人又冷冷转过头，不看自己了。顿时，一口气卡着不上不下，脸色渐渐变得酡红。
皇上这个时候开口，“都吃好了吧，散了吧。”
凤凉玥听后更加有些奇怪，晚膳就这么结束了，可总感觉有什么事不对。
“儿臣告退。”众皇子都跪拜道。
皇上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侧了身子说道，“大皇子和三皇子留下，随朕过来。”
说完，再次抬步继续往前走。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低头想了下，应该是因为前朝余孽的事情，皇上该是怀疑到君御霖的身上了。
不知道君莫离都与皇上禀报过了什么，她想着，抬头正好对上君莫离的目光，那目光低沉，有些复杂，让她一时晃神，什么都没看清。
“你……”她才开口，男人已经转身，话卡在嗓子，胸口里却发堵。
忽然男人停下，回头看她一眼，“直接回营帐，不要四处乱逛。”说完，人就走了。
凤凉玥听的一头雾水，转身发现慕容熙就站在自己身后，笑看着自己，怎么看那笑容都有几分不怀好意。
“姐姐和大皇子还真能做戏……”
此时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她们二人，慕容熙说话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凤凉玥讥讽的看着她，“我与大皇子怎么样，与你何干？哦，想必是你在三皇子府不得宠爱，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吧。”
她是不喜口舌之争，但现在心里因为君莫离不快，而恰巧知道慕容熙的痛处在哪里，她就是要狠狠踩上去，谁让她送上门来找不快。
慕容熙脸色一僵，笑意也跟着僵住，“谁说我在三皇子府不受宠！”
凤凉玥勾唇一笑，“原来这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啊，这全京城的人都这么说啊！你有空整日来我这找不快，还是想想怎么学着讨喜欢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忽然，身后一道风，她一侧身，袖中一道劲顺势顶了回去，只听哎呦一声，慕容熙摔在地上发出了惨叫声。


第一百一十章 撕扯攀咬

凤凉玥嘲讽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她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只匕首，“慕容熙，你想在这里杀我？果真是没有脑子！”
声音中的讽刺之意甚是明显，她冷笑看着慕容熙，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个女人有点脑子。想来也是自己前世太傻，竟会到死都被她欺骗。
慕容熙手指扣着地面，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恨不得此时匕首已经捅进了那个女人的心脏。
她实在是恨，更受不了凤凉玥看自己时轻蔑的眼神，还有她什么都压着自己。明明她才是慕容家最出众的女儿，凭什么现在什么好事都让凤凉玥占了！
“你就不应该在这个世上，你该去死！”
慕容熙忽然有些疯狂的喊道，心中一直以来积压的怨毒都爆发出来，面目看起来都变得有些狰狞。
凤凉玥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道颇为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皇子妃竟然如此大失仪态，还做出行凶这种事，是觉得皇家法度只是摆设吗？”
君子卿说着，走到了凤凉玥身边，他本是想着她的伤势，便折回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看来关于三皇子府和大皇子府不合的传言，也并非只是谣言。
慕容熙脸色一白，没想到君子卿会回来，她咬着唇都要滴出血来，忽然抬头勾唇的说道，“二皇子殿下何必要插手来管，还是真如本妃所猜，殿下对凤凉玥有什么觊觎之心？”
她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下巴微俏，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狼狈像，还有那阴狠像。
君子卿面色一沉，飞快看过凤凉玥神色，冷声说道，“身为皇家正妃，出身名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容熙却是一笑，看着凤凉玥说道，“姐姐魅惑男人的功夫可是不小，二殿下就算真动了什么心思，也怪不得殿下！”
凤凉玥顿时眸色一寒，手起巴掌落下，啪的一声，慕容熙脸上红了一片，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似乎被打的有些发蒙，愣愣的看着凤凉玥，“你竟然敢打我！”
凤凉玥此时面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嘲讽之色，在听到慕容熙讥讽的君子卿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寒意。
她和君子卿之间的关系，轮不到任何人来说，尤其是慕容熙这么下作的话。
“打你都是轻的，我告诉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
君子卿在一旁，面容沉寂，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身边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莫名的让人心会紧在一起，让他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凤凉玥不再理会慕容熙，转身对君子卿说道，“我们走吧。”
她说完，与君子卿一道离开，不管身后的慕容熙是如何咬牙切齿。
走了一会儿，已经离营帐有些距离，君子卿停下，凤凉玥也跟着站住，转头看到他面色与之前清朗不同，有些复杂的眸色看着自己，她眉心蹙动了下。
“慕容熙的话你不用放在心里。”她开口说道，虽然前世在君子卿的最后，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情感，但在这一世，她觉得他还未对自己有什么感觉。
前一世，她是到最后才嫁给君御霖的，而这一世，她现在已经是大皇子妃。一切已经有了改变，那他对她……理应也该有改变才是。
君子卿看着女人坦然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点了点头，“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这是我调配的，不会留疤的药膏。”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凤凉玥接过，笑着到了谢。
“那我先回去了。”
君子卿点头，看着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一如之前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看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
君莫离和君御霖站在桌案前，皇上坐在龙椅上，沉吟了许久都没说话，但从面色上看，似乎是情绪有些压抑，有些复杂。
“程鹰说，昨日霖儿去看过地牢囚犯？”皇上忽然开口，沉着的眸子抬起，审视的看着君御霖。
君御霖霎时面色一白，他去地牢的事情程鹰怎么知道，他还特意让人支开了守卫……
皇上见他这幅模样，面色更加阴沉，“说，去地牢做什么了！”
“儿臣就是关心到底是什么竟然做出刺杀这种事，去看看审问的进度。”君御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君莫离在一旁，神色一直没有变化，似乎君御霖如何说，跟他没关系一样。不过皇上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说道，“你来说，和程鹰都查到了什么？”
听到皇上问话，君莫离这才上前一步，说道，“回禀父皇，查出三皇弟去过地牢，让守卫都撤了出去，具体与囚犯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无从得知。”
皇上听后，眉间折痕越发的重了，指着君御霖，终究是压不住心中的火气，“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君御霖此时已经懊悔的咬牙切齿，他昨日去了地牢就觉得不对，一问，果真那些前朝余孽并没有攀咬自己。
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今日一看，果然是中了凤凉玥那个女人奸计。
“是大皇子妃，是她，一定是她做的，与儿臣无关！”顿时想通了之后，君御霖神情激动的说道。
但这在别人眼中忽然冒出来没头没脑的话，怎么能听得懂。而且这忽然想要推脱得样子，看在皇上眼中，让他神色更加不郁。
“你在说什么，怎么又扯上了大皇子妃。”皇上沉声喝道。
君莫离也在看着君御霖，眉目沉淡，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这也是给人的表象罢了，他之前就怀疑与凤凉玥有关，现在看着君御霖，似乎真的是他又着了她的道了。
“昨日儿臣见过大皇子妃，她说前朝余孽举证儿臣与其串通，儿臣情急之下想弄明白为何他们要诬陷儿臣，便去了地牢。”君御霖焦急开口道，目光迫切的看着皇上，想要他相信自己的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都别想染指

君莫离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开口道，“大皇子妃为何要这么说？三皇弟你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能胡乱攀咬。”
皇上沉着声音咳嗽了下，似乎不想君莫离开口，但神情显然也不相信君御霖的话。
君御霖听到君莫离的话却不看他，接着说道，“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眉头蹙的更紧了，“可有人作证你昨日与大皇子妃交谈过？”
君御霖愣住，想到昨日与凤凉玥交谈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什么人，就连自己都没带侍卫。
心中更加笃定，凤凉玥那个女人就是故意要害自己，所以才会忽然放慢了脚步等自己过去。
他眼神阴鹜低垂，低声开口道，“没有人看到。”
君莫离听后勾唇笑了，“就算是有人看到你与皇妃说了什么，又能证明什么？昨日皇妃并没有去过地牢，发生的事情更不会与她相关。”
一句说在关键上，让君御霖顿时哑口无言。
皇上也已经反应过来，因为适才太激动，竟然没想到关键的地方在这里，程鹰说过，除了三皇子没别人后来接触过地牢……
君御霖咬了咬牙，极尽所能的甩掉扣在自己身上的嫌疑，“没人看见不代表没去过，而且听说昨天审讯过程中犯人暴毙，当时大皇子妃就在场。”
君莫离唇角落下，微凉的看着他，冷声道，“难道三皇弟想说，是大皇子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一人杀了？本王和程大人都没察觉，你当时又不在场，也敢这么公然诽谤？”
皇上看了君莫离一眼，见他是动了气，脑中也甚是混乱，他不相信自己一向疼爱的皇儿会窜通前朝余孽。
可心里又矛盾不能的全然不信，总有些动摇，毕竟他之前做过那些混账事。虽然已经在他面前痛心疾首的说过要悔改，但这一次……
他越想就越觉得乏力，摆了摆手，“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退下吧。”
这让君御霖吃了一惊，他还以为父皇怀疑自己，才拼命为自己辩解，可这样轻放下来，似乎又不像。
“儿臣告退。”君莫离道，先行退了出去，君御霖还想说什么，但见皇上的神色不郁，只好也跟着离开。
龙椅上，皇上孤零的坐着，揉着眉心的样子甚是疲惫，想到方才两个皇子的表现，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大皇子的平稳持重或许更适合那个位置……
凤凉玥看到君莫离挑帐进来，放下手中一卷闲书，问道，“皇上说了什么？”
君莫离将身上狐裘大氅脱下，挂在屏风上，现在虽说是秋日渐浓，他却已经穿上厚重的衣服，一到冬日，还会更加畏寒。
他手凑到燃着的火盆边，想要开口，便先看到了桌上的瓷瓶，眉心一动，问道，“这是谁送的？”
声音十分笃定是别人送的一样，凤凉玥虽然有些意外他会好奇这个，但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得，便回道，“是二殿下，他医术卓群，说这药膏可以更好的愈合祛疤。”
君莫离眸色黑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凤凉玥，“你要祛疤的药，难道本王就没有？”
凤凉玥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男人，“一瓶药而已，殿下在计较什么？”
她心中越发觉得胸口烦闷，君莫离这两日行为莫名让人不快，这会儿又在发什么脾气？
“本王计较？凤凉玥，难道本王就该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亲近，还什么都不问不说？”君莫离倏然站起来，周身冷气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凤凉玥愣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冷清的看着男人，唇角勾起，却让面容看起来更加冷冽，“和别的男人亲近？殿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之前慕容熙的话让她厌恶恶心，而君莫离，却是勾起了她的怒意，他怎么能也这么说？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君莫离看到女人竟然能这样冷静的辩驳，心中怒意渐起，眼前忽的就浮现出那日她和君子卿亲密的画面……
他一把扣住女人肩膀，已经顾及不到是不是会伤到她手臂上的伤口，冷声说道，“本王知道的很，也希望你明白，你到死都是本王的女人，谁都别想再染指！”
理智对于此刻得他来说已经消失，他眼前该死的，都是那个男人低头亲吻眼前女人的画面。
之前他想要抹去别人的痕迹似乎做的还不够，嫣红的唇就在眼前，他喉咙一动，猛地低下头去。
凤凉玥被男人抓的疼到皱眉，忽然感觉到他的动作，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就抬腿顶了过去。
可男人似乎早有防备，直接抵着她挡住，身子反而被锁的更紧了，她愤怒的瞪着男人，胸口激烈的跳动着，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愤怒形容。
转瞬，微凉的唇就擦在了自己的唇上，却只是一碰，便不动了。下一秒，她的身子被男人推了出去，毫无防备之下踉跄两下站稳。
“君莫离，你是不是有病！”什么大家闺范，什么礼教仪态，凤凉玥被气的胸口起伏剧烈，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君莫离僵硬的身体站着，脑中原本发涨发白神思逐渐回来，他眼神暗沉又压抑着灼热，看着女人，逐渐变成了冰冷。
“你记住，是你说要与本王合作，如果再与二皇子往来，别怪本王不在信任你！”
说完，转身出了营帐，冰寒的气息犹在，不过背影总让人觉得有些苦涩。青禾在外面虽然听的不真切，但猜得到，殿下是因为大皇子妃才会这样。
凤凉玥跌坐到椅子上，唇上似乎还有那人微凉的气息。他的愤怒还有复杂的情绪她现在回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冷静，让她暂时压下胸口的恼怒，到底是为什么，他那么介意君子卿……
忽然想到慕容熙，美眸逐渐眯起，唇畔一丝冷意勾起，若真是她兴风作浪，这一次，她倒是真有好礼物回赠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说了什么

夜里的风甚是寒凛，君莫离身穿淡薄，青禾在后面跟着，忍不住开口，“殿下还是回去吧，身子才好一些，再受了风寒怎么办。”
君莫离似是听不见，快步往前走着，似乎就能缓解心中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又要那么做，好像所有的冷静在那个女人面前都消失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
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凤凉玥看了眼屏风上挂着的大氅，眉心蹙了下，又赶紧摇了摇头，君莫离那么对自己，她现在竟然还是担心他。
手中握着茶盏，却有些心不在焉，外面的风声似乎有大了些。
她叹了口气起身，手里拿上大氅出了营帐。外面除了守卫，没有男人的身影，她叫来一个人问君莫离朝哪里走了，便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找去。
因为是黑夜，灯火虽然高挂，却还是昏暗，凤凉玥走了一会儿，什么都诶看到，转身打算回去。
却听到一处阴影有人声，她耳力比寻常人伶俐许多，听到后不由停住脚步，因为那声音提到了三皇子。
其实，凤凉玥走到的这里正是李德父子的营帐，此时他们似是因为什么事情在争吵。
“父亲，三皇子之前绑架我不算，还刺杀大皇子妃，现在天牢人犯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还不禀报大皇子？”
李德这几日憋闷的要命，他早就把三皇子嫉恨在心，当时荒山野岭的，给他吓尿了裤子，这份耻辱，全都要算在三皇子的头上。
李尚书听到之后瞪了他一眼，“你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你说是三皇子就是三皇子了？你有什么证据？”
“现在是没证据，但总能查到什么吧？”李德反驳道，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
李尚书眉心紧锁，他何尝不想一吐为快，更何况之前大皇子还敲打过自己，他的立场，是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可是这件事，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一个不好，大皇子没讨好，还让三皇子嫉恨上……
“李尚书和李公子是知道了什么，隐瞒着没有禀报陛下吗？”
一道微凉的声音插进来，凤凉玥走了出来，从因暗里按不真切表情，但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意。
“大……大皇子妃，您怎么在这……”李尚书顿时有些结巴，心下一身哀叹，刚才的话，多半是被大皇子妃都听去了。
凤凉玥勾唇一笑，“本妃若是没在这，不就听不到李尚书说的话了？”
李尚书身体僵硬，面上的表情更加僵硬，李德在一旁，看着心中七上八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大皇子妃，父亲不是有意瞒着什么，实在是这件事情太大了，不知道该不该禀报圣驾。”
凤凉玥转眼看他，笑道，“李公子倒是说是，什么事竟然让当朝尚书都犹豫了？”
李德眼睛一亮，不顾李尚书的阻拦，说道，“前几日大皇子妃被刺客围攻，当时我和父亲就在那里，二皇子殿下能及时赶到，也是我和父亲找来的。”
一说到这，李德就忘了提正茬，邀功了起来。
“那要多感谢李公子了。”凤凉玥这谢是真心的，那日的确是凶险的很，本以为君子卿是路过而已。
李德脸上一阵得意，看了眼自己父亲，然后又接着说道，“当时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也在场，就远远的看着，大皇子妃那么凶险，三皇子都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甚至还对大皇子妃被刺客的围攻一点都不意外。”
凤凉玥面色一凉，君御霖竟然也在，难道这件事真的与他有关？所以他才会那么心虚，根本来不及分辨她那日话中的真假，就直接去了地牢？
她看向李尚书，眉心微微凝着，她知道李尚书的心思，这些朝堂大臣的心思，她早在前世就看的一清二楚。
眉目哂了一下，她开口道，“眼下大皇子正在查地牢犯人的事情，等本妃将这件事禀明大皇子，若是传召，你们就将此事仔细的说给大皇子听。”
言下之意，就是让李德父子不要与别人说这件事。
李尚书听后，立刻就懂了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说明白。等到看见大皇子妃离去，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一掌打在李德身上。
“为父真是让你害死了。”
李德却笑的狡黠，满心都是这次三皇子要栽了的欢喜。他就是要报仇，这样才能让他觉得没有那么耻辱。
凤凉玥离开之后，直接回了营帐，本以为君莫离还会像上次一样，在外面过上一夜不回来，没想看到青禾在营帐前守着。
“殿下回来了？”
青禾点头，态度还是冷淡，不似之前恭谨。凤凉玥挑眉，“你是也对本妃有什么意见？”
“属下不敢！”青禾淡淡说道。
凤凉玥冷笑了下，不敢？她看他敢的很。转头挑帘进了营帐，看到君莫离正在烤火，面色微白，显然是方才出去受了凉。
“我们谈谈。”她在男人身边坐下，开口后都诧异自己能这么平静。
君莫离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没有激动，没有愤怒，那些从不属于他的情绪。
他转过头，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女人，“谈什么？关于地牢里的犯人，你是如何利用君御霖下手的吗？”
凤凉玥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他会猜到自己，她并不意外。因为从那日她当着他的面将那人灭口就知道，他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到。
心下叹了口气，本以为他们合作会顺利，没想到最近会横生出了这么多枝节，让他最近越发多的表现出对自己的不信任！
“我刚才见到了李尚书，他告诉我了一件事。”凤凉玥不去解释，因为解释必定就会牵扯出凤鸢血，她直奔主题的说道。
君莫离眉峰微动，“李尚书和本王问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凤凉玥目光看向眼前通红的炭火，“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知道皇上在晚膳之后叫殿下和三皇子去都说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面质问

空气寂静凝重，账外风声呼啸，账内火炭发出噼啪声响。
静默了一会儿，凤凉玥抬起头，美眸看向君莫离，黑漆漆的眸子，映着男人有些沉冷的身影。
“父皇怀疑事情与君御霖有关，问了几句。”
凤凉玥听了勾唇，不无意外的冷笑，“最后依旧是不了了之是吧……”她就知道，皇上对君御霖的信任和宠爱，只要不威胁到他的皇位，在夺嫡的路上，只要没做出天大的过错，皇上都不会也不想深究。
“你都知道何必又要问本王。”君莫离忽然开口道，对于她对什么都了然的样子，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是有些不舒服。
她既然什么都懂，为何不懂他？
凤凉玥都有些习惯了君莫离这两日的冷言冷语，扬眉说道，“李尚书说，他在我被刺杀那一日，看到了君御霖就在当场，不过是远远看看，殿下说，若是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与前朝余孽有关？”
这话让君莫离震惊了一瞬，君御霖竟然也在，他本以为这件事是凤凉玥有意推到了他身上，没想到，竟然真的与他有关。
“李尚书为何不告诉本王或者父皇？”
凤凉玥一笑，“李尚书平日里那些心思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这次若不是我撞上，他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
君莫离没看口，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寂静下来外面的风声更大了。
凤凉玥起身，这一日过的十分乏累，想要去休息了，她知道君莫离会有自己的决断。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转头直直看向君莫离，“你是不是听慕容熙说了什么？”
“什么？”君莫离疑惑蹙眉问道。
看到他显然不知的神情，凤凉玥实在忍不住了，既然不是听人说了什么，君莫离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
她蹙眉问道，“你这两日有些奇怪，还有你的举动，你到底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总提到君子卿？”
君莫离愣住，他如何都没想到女人竟然能这么义正言辞的来质问他？
凤凉玥感觉到在自己话落下之后，男人身上忽然又生出了凛冽之气，她不解的开口，“殿下若是想要合作，就有话直说，下次若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别怪我翻脸无情。”
她受够了猜忌，更因为猜不透君莫离的心思而烦累。
君莫离冷笑了下，胸口蔓延的情绪难抑制，脑中又浮现出她与别的男人的画面，终于理智再次被她折断，话脱口而出。
“那一夜，君子卿亲了你，本王都看见了。”
凤凉玥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红，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君莫离，“哪一夜，你看见什么了？我和君子卿清清白白，你竟然能看到我没做过的事情。”
她实在是气的不清，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想到君莫离这几日的举动，全都是因为这个，胸口里就更加愤懑。
“再说，我们之前说好的，你的感情我不干涉，我的，也请殿下不要的越界。”
原本听到了凤凉玥否认，君莫离心上下起伏了下，以为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莫名的松了口气。
但在听到她后面的话之后，脸色更加暗沉下来。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冰冷的声音，“你的全部，本王都干涉定了，记住本王的话，你，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凤凉玥脸色一僵，一口气堵在胸口，“你凭什么？”她还从没见过一个人竟然能不讲理到这种地步。
“凭你是大皇子妃，本王的女人！”君莫离冷声说道，他理智逐渐收回，下意识的没有说出刚才胸口顿跳，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他似乎在刚才的一瞬明白了什么，他这几日的反常，究竟是因为什么……
凤凉玥却脸色清冷，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君莫离，“殿下这么在意，难道是爱上我了？”
君莫离眉心拧起，俊朗的面容神色复杂，深沉的看着她，却是不开口，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是气急之下的讽刺话，凤凉玥没想到男人回应她的是有些灼灼得目光，反而自己有些心虚的避开了视线。
“我劝殿下还是不要对我动什么心思，我也不会爱上殿下，合作关系，才是我们之间对牢固的关系。”她虽然避开视线，嘴上还是强硬的说道。
之后，不再看君莫离，转身合衣上床了。
君莫离站在原地，半晌，才动了，因为寂静，脱下外衣的声音显得有些大，看到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
心里虽然复杂的要命，还是上床躺在了外侧，闭上眼睛，耳边浮现的是女人最后的那句话，想着，心里就有些抽紧。
……
翌日，皇上下令，将之前耽搁下来的斩首前朝余孽，在当日午时行刑。
凤凉玥得知之后，知道皇上这是想要再次掩盖，以为他已经怀疑君御霖，怕在查下去，将君御霖牵扯出来，罪名坐实。
不由勾唇冷笑了下，君御霖去地牢，的确是帮她了忙，她早在当日出了地牢的时候，就留下了一种毒药，并且用银针刺穴他们没一人，不过稍微一疼，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日看到君御霖，在他身上下了毒药，之后又设计让他去了地牢，这才引发了那些人身上的毒。
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证据，能找到她的身上。
之所以做这些，都是避免更多人知道她凤鸢血的身份，因为她正在怀疑，凤鸢血的来历应该没那么简单。
而且，她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与君莫离合作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收回神思，继续捣着药草。过了一会人，将撵好倒出来，放了些新的进去，叫来青禾去煎药。
早上的时候，听到君莫离有些咳嗽，想必是这两日又受了寒气。
青禾出去之后，看着手里的药，心中有些复杂，之前的事情他也看到了，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就这么算了，但他心中对大皇子妃已经没了之前的恭敬，他心中为大皇子气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启程回京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青禾捧着罐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声问道，“站在这里做什么？”
青禾听到声音猛地回神，然后轻举了下手里的东西，“大皇子妃说殿下您咳嗽，弄了些药材，让属下熬药。”
君莫离面色动了一下，没说话，转过视线挑帘进营帐了。
凤凉玥正在整理桌上散乱的药材，见到君莫离进来手指一顿，想到昨夜，他们之间也算做了整理，便让自己心绪平稳一些，得体的和以前一样便可。
“殿下回来了。”
君莫离听后，面色似有阴色，他听的出她语气中的恭敬疏离，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吗？
想到这，情绪起伏不由的又大了些。
凤凉玥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接着说道，“这狩猎也不继续了，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
君莫离看着她就如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股冷意从心头升起，冷声说道，“明日就回。”
她可以，他一样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的那些感觉，完全都是错觉。他只是不喜欢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受自己管制而已。
凤凉玥虽然听出他语气不快，却并未在意，接着说道，“殿下打算让李尚书再等等？”
所谓等等，自然是指李尚书举报君御霖的事情。
君莫离点了下头，目光从凤凉玥身上移开，说道，“这件事回京以后在说。”
他还记得凤凉玥说，有些事情，就为了种下之后生根发芽，现在李尚书，就是他将来用来扳倒君御霖的一颗棋子。
“殿下考虑周全，我就不用挂心了。”凤凉玥笑道，拿着收拾好的药材装起来。
君莫离看着她摇曳的背影，目光渐深，又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恢复正常。
……
回京的路上，凤凉玥在马车里放了火盆给君莫离驱寒，她端着闲书，不时得翻弄火炭，车内一直暖烘烘的。
君莫离阖着眼，端正的靠在车上，唇角抿成淡漠的弧度。
忽然车咯噔一下，凤凉玥没防备的颠了下，手里的书掉到君莫离脚上，她赶紧弯腰去捡，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于她捡了起来。
“兵书？”男人声音低沉磁性，十分好听。
凤凉玥垂了下眼帘，她在书的外皮上做了手脚，看起来是普通的记述闲书的，内容却是兵法。
君莫离扫了一眼，大概就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她故作轻松笑道，“看不大懂，看个皮毛而已。”前世里，她对各种兵法算是应用自如，这种说法，实在是谦虚的很。
君莫离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并未说实话，将书递过去，说道，“你若是喜欢看，本王书房里还有许多，自己去拿。”
这回让凤凉玥真的愣住，她没想到，他竟然是支持自己看兵书的。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在疑惑的时候，她远黛般的眉会成一道弧度，看起来又可爱，有些有娇嗔，让人看着就不舍得移开视线。
君莫离在看了一眼之后，却飞快的挪开了视线，不过面容上却有几分不自在。紧接着，便阖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话的样子。
一路几乎没怎么停歇的入了京城，在宫门前，王公大臣都四散开，各自回了府宅。
凤凉玥和君莫离也回了皇子府。
凤凉玥一进门，就被一个身影冲撞的往后微仰了下，低头看到是绿篱，不过数日不见，似乎又长得高了些。
“给大皇子，大皇子请安！”锦枝赶紧说道，一把将绿篱拉回来，“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凤凉玥笑笑没说话，君莫离目光有些冷的看了绿篱一眼，似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倔强又有性子的绿篱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但被君莫离看了一眼，身子还是往后瑟缩了下。
等到回了寝殿，君莫离换了衣服就去了大理寺，之前皇上将大理寺卿这个职位给了他，这几日必定积压了不少事情。
凤凉玥叫来锦枝，问道，“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
锦枝撇了撇嘴，“什么事都没有，我和绿篱都要无聊死了，特别想大皇子妃。”
绿篱在一边听了不住的点头，模样娇憨可爱的很。
“你将绿篱照顾的不错，看她气色好了许多，身上也长了些肉了。”凤凉玥打量她说道，然后问道，“你功夫练的怎么样，有没有懈怠？”
绿篱摇了摇头，“奴婢一直勤加练习，一点都没有懈怠。”
锦枝笑道，“她恨不得睡觉都要练功夫呢，这么下去，奴婢都担心她会变成一个武痴。”
“武痴有什么不好的……”绿篱撅着小嘴说道，开始与锦枝在一边开启了斗嘴模式。
凤凉玥笑看着她俩，感觉到身边有了些生气，不像是跟君莫离在一起时，时长周身的气息都是冷的。
……
君御霖回到府里，心中还被在猎场的事情压着，觉得透不过气。父皇一定是怀疑他的，不过父皇更宠爱他，这他比谁都了解。
所以这次他能安然度过，全凭了父皇一念之间，他心中仍有余悸，而且对凤凉玥更加恨上心头。
“殿下，您还在烦心大皇子府的事情？”慕容熙在旁伺候着君御霖更衣，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那日一巴掌受的屈辱，现在还在心头翻涌。
君御霖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带着不耐烦的警告，“你还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竟然敢对凤凉玥动刀子，你以为你那点花拳绣腿能伤到她？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慕容熙被训斥的一愣，先不管君御霖是怎么知道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殿下，眼下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就是殿下了，其次是二皇子，对于大皇子似乎总有些不宠爱……”
“你到底想说什么？”君御霖被的慕容熙绕圈子的说法弄的不耐烦，自己系上腰带转头看着她。
慕容熙阴毒的勾唇，说道，“如果让皇上知道，大皇子妃和二皇子牵扯不清的话，二皇子也就不是什么威胁了，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殿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机渐起

慕容熙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所以眼下要紧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二皇子，如果顺便能让大皇子府也受到损伤，那就更好了。”
她说着，阴毒的眸光闪动了下，与君御霖说这些，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她要让凤凉玥身败名裂，抹平她带给自己的屈辱。
君御霖眸中精光一闪，看着慕容熙冷笑了下，似乎瞬间就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
“本王警告你，下次再敢利用本王去达你自己的目的，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他冷声说完，拽过腰带自己系上，转身出了大殿。不过慕容熙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不适合轻举妄动，但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不过要更加缜密，一击即中，绝对不能再被对方反扑回来。
慕容熙面色泛白，眼中怒火抑制不住喷涌而出，一挥袖子，扫落了桌上的杯盏，白瓷碎了一地，碎茬刺眼的泛着光。
她狠狠咬牙，“凤凉玥，我早晚有办法让你跪在我脚下求饶！”
君御霖离开之后就去了涟漪那里，这么多日不见，涟漪的温柔体贴又浮现在脑海。
或许涟漪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做出那种事情，他这样想着，已经到了涟漪的殿前。
涟漪听到丫鬟说君御霖就在外面，激动的起身，转眼看到铜镜中自己有些面容憔悴，赶紧道，“蝶儿，给我上些粉红胭脂。”
她唇角微翘，虽然看起来苍白憔悴，却有另一种怜人之美，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
她面容本就是美貌非常，此刻，更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模样。
蝶儿正要上妆，涟漪却忽然站起来了，“不用了，去开门吧。”
蝶儿一愣，没明白小姐的意思，不过还是顺从的去将门打开。
君御霖在门外等着，门一开，抬眼就看到涟漪面容苍白的模样，水汪汪得眼睛看的人心都软了。
“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下人是怎么伺候的！”君御霖冷喝一声，吓得门里门外的丫鬟小厮都跪了下去。
涟漪看了眼，软著语气说道，“不怪他们，是我最近没有什么胃口。”
君御霖眸色中还有些恼怒，也有些怪自己，之前是对她太苛责了。
其实，君御霖对别人未见的有什么真心，但对涟漪，却是真的疼爱的。
“找大夫来给漪侧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都消瘦了。”他吩咐完，底下人赶紧去了。
涟漪让了君御霖进到殿内，“妾身没事，殿下不用着急，不过是最近思虑殿下而已。”
君御霖听着心中一动，回头让人将门合上，一把将温香软玉抱在了怀里。
“本王也想你。”君御霖沉声说道，手已经沿着涟漪的腰身往上……
一阵旖旎过后，涟漪靠在君御霖胸口，脸色酡红，偷偷看了他几眼。
君御霖奇怪看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手从她的腰肢上挪开，挑弄她胸口长发，“有什么话说就是。”
涟漪犹豫了下，开口道，“妾身禁足这段日子，一直没见到父亲，怕他挂念，殿下能不能帮妾身去和父亲说我很好，不要担心。”
君御霖笑了下，“哪里还有什么禁足，你自己去与太傅说就是。”
说完，看到涟漪水波盈盈的目光，再次心中一动，低身伏了上去……
慕容熙听到君御霖从自己这里离开，直接去了涟漪那里，殿内的东西都要砸光了。
她喘息坐在椅子上，眸色渐狠，冷声低喃，“我暂时动不了凤凉玥，难道还动不了你一个小小侧妃！”
外面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寝殿内的光线越发晦暗，遮去了慕容熙脸上阴毒的神色。
大皇子府。
回京已经有几日，凤凉玥与君莫离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相敬如宾，说不上疏离，却总觉有什么横隔在两人之间。
秋日赏菊是历年来京城权贵喜欢的节目，向来是贵华园的菊花最为名贵，品种甚是齐全，最具观赏。
不过此处主人是个十分神秘的人，听闻进贵华园赏菊需要请帖，无请帖不得入内，多少王宫贵族的想要进去，只要没请帖，统统都不可以，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也就更抬高了贵华园的地位，甚至每年都有不少皇子去一睹赏菊盛况。而京城中平日里闺阁中的女子，也都在这一日，想要能登入贵华园，除了赏菊，更希望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凤凉玥看着送到自己手中的鎏金请帖，唇角露出玩味的笑意，眼前浮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身影来。
“大皇子妃准备去吗？”锦枝看主子对这请帖似乎很有兴趣，不禁开口问道。
凤凉玥将请帖放下，开口道，“大皇子都没收到请帖，我去做什么呢。”
前世里，她是去了，不过没什么趣味早早就离开了，而这一世，她已经早早嫁入皇家，更是不方便露面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那人依旧请她去是什么打算。
锦枝将请帖收好，看了眼在一旁看着插花发呆的绿篱，用胳膊怼了她两下，“走吧，让大皇子妃歇歇。”
绿篱转眼看到凤凉玥正在揉着额角，哦了一声，跟着锦枝出去了。
凤凉玥靠在榻上，这两日她眼角总在跳，总有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仔细算了下日子，原来是快到了大禹使臣要进京得日子了。
想到前一世，大禹使臣进京，还闹出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呢。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榻上睡着的女人，面容平静，少了平日里淡漠疏离，他驻足看了一会儿。
忽然看到人动了下，赶紧移开视线，转身装作要到书桌边上去。
“殿下回来了。”凤凉玥揉了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明，看到君莫离正去坐到椅子上。
君莫离抬眼，淡淡应了一声。
凤凉玥已经起身，将递来请帖的事情说了，君莫离挑眉，忽然说道，“那贵华园的主人，似乎是个江湖客？”
凤凉玥眉心一动，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道，“臣妾不知，殿下是听说了什么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煞阁和通天阁

君莫离宽广的袖子垂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桌面上，面色沉吟道，“本王听说贵华园的主人，似乎就是江湖中传言的通天阁阁主，扬言知晓天下事，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
凤凉玥唇角抿了下，淡淡回道，“臣妾倒是没听说过这些。”
她说着，眼角低垂，目光轻轻扫过鞋面，飞快抬眼，眸色平静，接着说道，“殿下若是想知道，臣妾可以去贵华园打探。”
君莫离忽然笑了下，一如平时的清清冷冷，他挑眉，“本王是想知道，你与那贵华园的主人可是有什么瓜葛？”
“我能和殿下口中的江湖客有什么瓜葛，殿下怕是想的多了。”凤凉玥开口，已经不如适才回答的有耐心了。
君莫离沉沉看她一眼，“没有最好，这江湖事和朝堂事若是混淆了，极其容易落人话柄。”
凤凉玥抿唇没有再说话，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贵华园开园赏菊那天，竟然来了个凤凉玥都没有想到得人来邀请她一同前去。
“二皇兄说，若是不和皇嫂一起，就不放心我独自去。”清韵极其不情愿的说道。
说到底，今年清韵不过十六岁，对新鲜事物有好奇心不可避免，不过她竟然能同意君子卿的提议，来找她一起去，倒是让凤凉玥十分意外。
“皇嫂不想去？”清韵见凤凉玥半晌不语，开口问道。
凤凉玥摇了摇头，“你既然都说了，我便去这一趟吧。”
其实，她也是想去赏菊宴的，在前世，她还有一桩心愿没了，想要求上一问。
君莫离说的没错，贵华园的主人的确是知晓天下事的通天阁阁主，这也是她前世里很久以后知道的。
现在，她与那人还并不相识。
与清韵一道，皆是隐瞒了身份去的，身上所穿华贵却不张扬，气质如兰，也不容忍小觑，在朱红大门外，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凤凉玥将鎏金的帖子递上，小厮接过看了眼，恭敬的请二人进去。
清韵一直跟在凤凉玥身边，视线好奇的看了一周，“这里的人没有想象中多。”
“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的请帖，应该也二殿下帮你讨的。”凤凉玥笑着说道，君子卿应该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
清韵看了眼凤凉玥，觉得她真的是无所不知一样，自己的请帖，的确是她闹着要来，皇兄才帮她讨来的。
因为人少清净，赏菊的确成了一桩雅事。走走停停，凤凉玥竟轻快的真的将这些时日的压力放下了不少。
转瞬，就到了晌午的时候了。
小厮来说道，“饭菜已经备好，请贵人随小人去用膳吧。”
清韵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兴致，这花虽然好，不过在她眼中与御花园也没什么不同，开口道，“我想要回去了。”
凤凉玥见清韵要走，脚步一顿，不放心让她自己走，便说道，“多谢美意，我先行告辞了。”
小厮意外的看了她二人一眼，有些犹豫，他不可能找错人的，她们看着的确不是普通官宦小姐呀。
凤凉玥却好似知道小厮在狐疑什么，淡淡一笑，“告诉你家主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清韵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眼凤凉玥，不过也什么都没说，起步离开了。
出了贵华园，凤凉玥问道，“你可是要回宫了？”她见清韵出宫，一直隐藏着暗卫跟着，应该是君子卿不放心，特意叫人跟着的。
清韵点头，虽然还想逛逛，但是要是不听皇兄的话，下次再想要出来就难了。
凤凉玥笑了下，“那我就放心了，公主慢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凤凉玥这坦荡的样子，还有今日一直对自己得照顾，清韵觉得之前对她似乎真的是过于偏见了。
想了一瞬之后，她转身上了马车，合上帘子，逐渐走远了。
凤凉玥刚要抬步，忽然门口一个小厮追上来，“贵人且慢，我家主人有请。”
她眉心动了下，有些意外。不过转瞬，她唇角微微挽起，“走吧。”
跟着小厮九转十回，总算是在深宅一处隐秘院落前停下，小厮躬着身子，拂袖一礼，退了出去。
凤凉玥站在院落中，呻眉，忽然抬步，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桌上燃着的檀香袅袅，棋盘上厮杀过半，一双骨节分明却又十分白皙的手，正落下一黑子，紧接着又执起一个白子。
如此雅致的人应该是如君子卿一般的男子，凤凉玥看着执子之人，却是一身血红衣，神容阴柔，眼梢微挑，魅惑如妖比过女子。
浑身却有着不容人忽视的煞气，纵然是如此平心静气的与自己对弈，也不能完全消散的煞气。
“阁主好兴致。”凤凉玥玩味的笑道，见他将白子落在困局之上，如破冰而出，已然局势消融。
抬眼看她，虽然眸子是黑的，却让人觉得有血光闪过。
“大皇子妃好胆识。”男人开口，声音依旧魅惑，有种扰人心智的感觉。
凤凉玥挑了下眉，声音微微沉了些许，“血煞阁阁主，为何会在这里？”
“我回来了，就你毛病多，什么酒不能喝，偏要老阁主珍藏几十年的窖藏，不怕他回来剥了你的皮！”一道声音，在凤凉玥之后传来，人竟然是从窗户跃进来的。
看到屋内还有一人，顿时愣了下，转头看向红衣男子，“大皇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阎沧冥慵懒的斜倚着，抬头勾唇，更添魅惑之气，“用你的名义请来的。”
“你！”花风瑾伸手指着对方，你了一句，便顿住了，视线落在棋盘上，忽然浑身都像是点燃了火气，“你又耍赖，趁我不在动了棋盘！”
凤凉玥眉心微蹙，看着一身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男人，忽然对一身红衣，慵懒肆意的男子出手，招式简单粗暴，却是换做一般高手，就会一招毙命的招式。
这两个人，都可算是妖孽了。
“两位阁主想要切磋，能不能选个别的时机？”凤凉玥淡淡开口。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说后悔了

凤凉玥闲淡的站在原地，似乎对于眼前景象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世人又有谁知道，第一杀手组织和第一情报组织的阁主，竟然是相熟之人呢。可她，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意外。
阎沧冥一掌推开花风瑾的掌风，冷笑勾唇，“看来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大皇子妃。”
凤凉玥同样笑看着对方，阎沧冥对她的敌意，她大概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花风瑾蹙眉看两人之间隐约涌着暗流，神色一动，“不会是大皇子妃在血煞阁手中救下了那人吧？”
阎沧冥冷哼了一声，花风瑾转向凤凉玥看过去，她依旧神容闲适，气场却一点都不弱，更不输与他们，这是一般人都做不到。
看来，这个大皇子妃确实不是个简单之人。
“胆子的确是大得很……”花风瑾啧啧了两声，转头看向阎沧冥，“不过你叫她来做什么？”
凤凉玥见自己又被晾到了一边，眉心一挑，似笑非笑说道，“阁主是想要我给的交代？那怕是要失望了，我救下的人，断不会让别人再动他。”
阎沧冥一身魅惑妖冶的气息忽然浓重了许多，狭长的眼看着女人，忽然勾唇，笑的邪肆，“看来大皇子妃还不知道自己救的那人的身份，若是知道，怕也不会这么说了。”
凤凉玥见对方也不像是故布疑阵，心中一顿，难道虚渊还有什么身份不成？
能动用血煞阁在京城中动用力量追杀，说不定身上还真藏着什么秘密，并不是虚渊所说，他救了什么人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话已经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那就不牢阁主关心了。”她声音微沉说道，然后看向花风瑾。“若是阁主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对我说，我就先告辞了。”
花风瑾笑了下，一身五颜六色竟然都被他面上的笑颜比了下去，好看得能让人心头颤动。
不过凤凉玥不会，每日对这君莫离，对于其他，也就是觉得惊艳一瞬。
“大皇子妃虽是被旁人叫来，我也不会让你白来，送你一句话吧。”
凤凉玥侧目，“什么话？”
“此番大禹进京，为得还有旁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凤鸢血。”
凤凉玥心头咯噔一下，直直看着花风瑾，脸上神容渐渐露出寒色，不愧是通天阁阁主，果然什么都知晓。
不过前世里，除了慕容城和君御霖，她的肯定没其他人知道。
可现在……她不由苦笑了下，多是因为她太过锋芒毕露的原因。
“多谢。”说完转身便离去，身后人也没有挽留。凤凉玥知道，大禹只是听了风声，究竟谁是风鸢血，必然还不清楚。
否则，她现在就没有这么清净了。
檀香之气随着花风瑾坐下，微微荡了下，酒坛上塞子被他一把拔下来，倒了两杯出来，立刻醇厚的酒香四溢。
“你叫大皇子妃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阎沧冥摇着酒盏，唇角一抹神秘笑意，“好奇而已……”
凤凉玥出了贵华园，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这赏菊邀请的大多数，其实都是幌子，真正了解内幕的人，是来这里获取情报的。
不知道这开园一日，又有多少人，知晓了自己想要知晓的秘密。
回到大皇子府，在寝殿门口就看到锦枝迎了上来，“大皇子回来好久了，似乎脸色有些不好。”
凤凉玥淡淡一笑，他什么时候脸色好过，拂袖推门而进，示意锦枝在外面把门合上。
转眼看到男人没在书案前，而是坐在桌前，手指捏在茶盏上，听到声音正抬头看她，目色有些凉意。
“你还是去贵华园了？”
凤凉玥在走之前让锦枝告诉君莫离过，所以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便说道，“是清韵公主来了，说要我陪她去看看。”
君莫离盯着凤凉玥，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可是你又肚子进去了一次。”
听到男人的质问，凤凉玥眉心蹙了下，“你派人监视我。”
“你又进去做什么？”君莫离直接忽略了她的话，接着沉声问道。
凤凉玥冷笑了下，“与你无关，也与我们的合作无关。”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君莫离对她就有这么多的怀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君莫离手中的茶盏紧握，忽然咔嚓一声，瓷器碎裂在掌心，血顺着的他的手心流了下来。
这让凤凉玥一慌，顿时有些担忧往前靠近了些，“你疯了！”
君莫离却是盯着女人，也不管自己的手如何，他一把拉过凤凉玥，高大的身子站起来，黑沉沉的眸光压下来，“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凤凉玥头脑发蒙，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让她心惊。
“后悔与你合作！”君莫离开口，唇角冷意几乎凝结。他的确后悔了，他们的开始便是合作，那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是不是在这场合作里，他就已经输了。
凤凉玥心口一顿，为什么她的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应该生气，可心口却有一丝丝的难受。
“君莫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君莫离苦笑了一下，忽然松开抓着女人的手，转身出了寝殿。
凤凉玥跌坐在椅子上，手臂上还有男人抓过的血痕，桌上碎裂的茶盏上也沾着血迹。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他情绪这么容易失控！想到在猎场的那两次，还有刚才在寝殿中，他变得根本不像原本的他。
锦枝见到大皇子离开，担心凤凉玥，忍不住推门进来，看到她有些失神的坐着，悄声走上前，“大皇子妃您没事吧。”
凤凉玥摇了摇头，问道，“大皇子回来之后有说了什么吗？还是我走之后府里发生了什么？”
锦枝想了下，说没有，然后又说道，“不过大皇子追问为何清韵公主会来，奴婢没说，但后来好像青禾查到了……”
凤凉玥勾了下唇，苦笑了下，又是因为君子卿吗？
她到底有什么不让君莫离不放心的，难道他觉得，她会弃他，背地里与君子卿合作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本王想要你

凤凉玥起身，让锦枝把桌上收拾了，自己去将衣服换下。君莫离的事情扰的她头脑不清，花风瑾的话也让她有些介意。
关于这一次大禹来访，她要多加小心才是。
很快外面天色就暗了下来，凤凉玥叹了口气，想到之前君莫离也有生气离开彻夜不归的时候，不再多想，让锦枝服侍着沐浴了。
折腾了一天，泡在温热的水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沐浴之后，刚从水中走出，就听到外面锦枝的声音，“大皇子妃正在沐浴……”
凤凉玥听到脚步声很快到了门边，一把扯过屏风上的衣裳裹在身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男人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
锦枝紧张的看着，后看到凤凉玥的示意之后，将门在外面带上。
她视线收回后看向君莫离，他脸色不似平日里的苍白之色，有了些红润气色，人看起来也不似往日冰寒，有种莫名的邪肆。
他也正巧抬头看向自己，凤凉玥心头倏然一跳，他的眸光翻涌，似乎压抑着她看懂的情绪。
似乎，一碰就会浓烈的燃烧起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先去穿好衣服。”凤凉玥神色不自然的说道，几步之外的男人，让她无端生出一种压迫感。
君莫离眸子微眯了下，眼前的女人赤足站在地上，还有一小滩水渍，身上宽大的外裳罩着，依稀可见玲珑身姿，精致锁骨更是清楚可见，长发垂落，滴着水，一下下，都像是落在人的心头，抓心挠肝一样的让人难受。
他忽然三步并作两步，转瞬就到了女人面前，手已然捏上了她的下巴，“大皇子妃生的真美。”
凤凉玥整个人都愣住，一时间脸气恼都顾不上，惊诧于君莫离他现在是……调戏自己？
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浓烈的酒气，眉心微蹙，“你喝酒了？”
君莫离忽而勾唇一笑，不是以往的冰冷笑意，而似是融了的冰雪，面容消寒，“小酌一杯而已。”
凤凉玥想要扶额，这个让她有些的陌生的男人，可不是小酌一杯而已，分明是已经醉了。
她别开头，从男人手中挣脱，“我去让人准备醒酒汤。”
君莫离眸色一沉，一把抓住了女人皓白的手腕，用力一拉，险些让她身上用手拢着的衣裳脱落。
凤凉玥一惊，却不敢大幅度挣扎，避免身上衣服落下，她瞪着君莫离，“殿下这是做什么？”
她话音一落，男人身子忽然前倾，“本王想要你！”
胸口心跳动骤然加快，凤凉玥紧张的想要后退，却被男人禁锢的无法动弹。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让她越发的紧张起来，一点也没有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君莫离看到女人紧张的样子，倏然笑了，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动让他心起起伏伏，一瞬间什么都抛下，只想要做自己此刻想做的事情。
他低下头，准确的贴上了女人得唇，与之前吻过那般一样的甜美，浅尝辄止哪里够，厮磨之后，霸道的攻城掠地起来。
凤凉玥惊呼声都被吞下，又在男人凶猛的动作之下，一时间被钳制的无法反抗。
身体越来越软了下来，因为呼吸不畅，她抓着男人胳膊，身后抵着贴墙的书架，脑袋逐渐空白起来。
她似乎在男人的动作中，伴着酒香，整个人也跟着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得唇终于松开她，当她意识逐渐清明，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色瞬间爆红。
低头看到微微敞开的领口，手立刻挡在胸前，将那一抹起伏挡住。
君莫离却看得清楚，身上感觉发热，他的手依旧在她的腰间，手臂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让凤凉玥瞬间惊慌起来，这个动作，还有男人的灼热的视线，她怎么能不知道他想要做的是什么。
“君莫离，你清醒一点！”凤凉玥抓着男人的胳膊，转眼间已经被放到了床上，而男人的身子就伏在她的上面。
她的话，却像是丝毫没有被听进去，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本王要你！”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暗哑的让人心悸。
凤凉玥浑身紧绷，一根弦都要被她崩断一般，她咬了下唇，一丝丝血腥味让她逐渐收回理智。
她忽然抬起手来，一掌推开了男人，因为用了些内力，男人身子一偏，她趁机躲到了床角一边，将刚才散落的衣服，遮住落处的白皙肌肤。
此时，她已经从暧昧的气息中完全清醒过来，有些面容沉冷的看着男人。
“君莫离，你如果再这样，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作罢吧。”
君莫离眉心拧着，手心里女人的温度逐渐散去，灼灼的视线依旧能将人吞下一般。
醉酒的神态消退了些，目光逐渐清明，却依旧灼热，他忽而勾唇，似是讽刺，似是苦涩，“你要弃了本王，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其实，自从猎场回来，君莫离虽然不再提及之前的事，恢复了和凤凉玥之前那样相处的关系，但是，他心里还是在意的要命，尤其是在今日凤凉玥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他的嫉妒，让他整个人都憋闷的想要发狂。
凤凉玥听到了男人的话，脸色微僵，神色也暗沉下来，忽然冷笑，“你还是不相信我。”
“本王就是不相信，就是在意，是你先提出要合作的，便由不得你再提出结束！”
君莫离沉声说道，他胸口紧着发疼，这样的话，他以为此生都不会说出口，不会这样强求的挽留什么人。
凤凉玥看着他，似乎不认识他一样，这样的君莫离，让她莫名的心绪复杂。
“君莫离，我们……”她开口，想要最后一次将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可她刚开口，男人忽然慢慢倒了下去。
凤凉玥一惊，以为他是因为喝醉了酒，但是去扶他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发烫的要命，是发烧了。
当下心中一慌，喊道，“锦枝快进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昏倒过去

锦枝在门外，听到里面似乎是在叫自己，原本焦急的搓手在外面等着，这会儿赶紧往寝殿里走。
她走进去之后，当看到地上躺在的大皇子之后，人吓得脸都白了。
“大皇子他……”她惊慌的看向大皇子妃，感觉得舌头都在打颤。
凤凉玥恢复了些平静，说道，“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锦枝不敢多问，赶紧扶着大皇子起来，但看到皇子妃身上穿的，又看到大皇子这样，不免心中各种猜想。
“好了，我写一个方子给你，府中有药房，让青禾带你去，然后熬了药拿回来。”凤凉玥飞快的说道，紧接着已经铺好宣旨，墨迹飞舞，很快方子就写好了。
锦枝拿上之后不敢耽搁，赶紧去抓药煎药了。
青禾听到大皇子晕倒的事情，一脸担忧，但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是的，青禾早就知道，太医曾经嘱咐过大皇子的病不宜饮酒，但是大皇子今日……
凤凉玥用凉水给的君莫离降温，他烧的厉害，本身他的寒的体质，这样一热，恐怕更会消耗他的身体。
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之类，更忘记了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
她将他的衣服敞开，露出精壮的身体，腰间线条纹理尤其突出，她慢慢擦拭着，一遍又一遍。
直到锦枝煎药回来，帮着把药给他喂下，心里才算是松快了些。
“你下去吧。”凤凉玥对锦枝说道，坐在床边把被角窝好。
“奴婢陪着您吧。”锦枝说道，面上依旧担忧着，她以前都没见过大皇子病的这么突然，现在还让人感觉得到心有余悸。
凤凉玥摇头，“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下去吧。”
锦枝只好躬身退了出去，眉目低垂，心中的看法有些改变，以前她还觉得大皇子妃似乎对大皇子并没有那么在意，可是看到今夜这一幕，她觉得大皇子妃对大皇子的关心，似乎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寝殿内就剩下凤凉玥和君莫离，男人的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正常，凤凉玥却不敢大意，一直守在床边。
许久之后，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烧退了许多，也放下心来，人一松弛，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晨光照进殿内，夜里房间内点着的火炭已经熄灭。
床上翻动下了身体，慢慢睁开眼。
君莫离睁眼看到凤凉玥趴在床边睡着，眉心不由蹙了下，稍微一动，头还有些昏沉。
他蹙眉看着女人，昨夜的事情逐渐浮现出来，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来。
目光忽然闪动了下，他做了那些事，可她还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女人安静的睡颜略显疲倦，纤长的睫毛氤氲一抹剪影，忽然轻颤的两下。
心中一紧，目光移开，支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凤凉玥感觉到的床动，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揉着手臂，抬头看到君莫离醒了，正倚在床头。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看君莫离对自己淡漠非常的样子，还是关心问道。
君莫离这才转过视线，“本王没事，昨夜是你一直在照顾本王？”
凤凉玥站起来，抻了下腿脚，说道，“是，在殿下做出那种事之后，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度量很大？”
君莫离面色暗自一僵，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和闪烁，他眉心依旧拧着，问道，“本王做了哪种事？”
“你不记得了？”凤凉玥诧异问道，看男人的样子又不像是再说谎，想到他一直说自己没醉的样子，不就是说明已经醉了吗？
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不记得就算了。”
君莫离唇角抿着，掀开被子要下床，但却被女人压住了手，听到她的开口，“你还病着，需要静养。”
“本王没事。”君莫离沉声说道。
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病症滴酒都不能沾，你昨日却喝的醉醺醺，我可以不问你原因，但是现在，你要听我的。”
她说完，不由分说的让君莫离又坐了回去。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你不想知道本王喝酒的原因？”
凤凉玥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君莫离这么问之后，胸口猛然一跳，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
看到男人略显不快的神色，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和殿下说。”她想，他们之间还是有误会，她不想让这误会越来越大，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另一方面的私心，她现在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就是想要解释清楚。
君莫离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想要说什么？”心里顿时有些期待，还有些害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来。
“我和君子卿不是殿下所想得那样，我既然选择与你合作，自然不会反悔，但若是殿下不尊重我，猜忌不信任我，这样的合作也没有什么意义。”
君莫离听后勾唇，“你和君子卿不是哪样？你和他的亲近，甚至高于本王？”
凤凉玥眸色一顿，她知道这没办法解释，她前世根本不认识君莫离，但是君子卿不同。
虽然这一世他们之间的交集还不多，但是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她对君子卿语别人不同的原因。
“那殿下希望我与他断绝往来吗？”凤凉玥忽然开口问道，或许这样也好，这一世所谋的事情危险，不想将君子卿卷进来，让他这一世能有好结局，或许不往来才是最好的。
君莫离看到女人无比认真的神情，心绪复杂的转过头，“既然没有什么，就不必断绝往来，更加惹人猜疑。”
凤凉玥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最后问道，“殿下这次是不是真的将这件事放下了？”
君莫离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寒冷疏离了。
或许，在他心中已经相信了凤凉玥的话。
“希望大皇子妃记住，以后行事谨慎一些，尤其是与一些男人往来。”君莫离最后别扭的说了一句，转身躺下了。
凤凉玥无奈的叹气，没想到，这个男人别扭的时候也是有些可爱的。


第一百二十章 自讨苦吃

转眼就到了大禹使臣入京的日子，此番不知为何，以往都是君御霖带皇上接待使臣，此番，皇上钦点了君莫离这桩差事。
凤凉玥被服侍着穿好衣裳，衣服虽然颜色上素了些，刺绣还是锦缎料子都不失华贵，更将人衬的清尘脱俗。
“娘娘，此番皇后召见您入宫，奴婢不能进宫去服侍，娘娘要照顾好自己。”锦枝在一旁说道。
凤凉玥淡淡笑着看了眼唠叨的人，最近她越来越像是个老妈子了。
“放心吧。”今日君莫离也要送使臣入宫，说不定还能遇上，他一早就出府了，这身体才好，还要到城门去接人，劳累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凤凉玥出门的时候，绿篱跟着送到了门口，小家伙现在长得越来越俊俏，府里不少小厮都偷偷得看她，而她浑然不觉，除了跟着她，就是练习武艺。
“在府里听锦枝的话。”她和正给自己掀开车帘的绿篱说道。
绿篱点头，然后看着马车逐渐走远。
大皇子的马车是上好椽木打造，雕梁画刻工艺非同一般，四脚虎雕立着，威严非常。
一路上，百姓驻足。最近大家都听说了，关于大皇子府进来甚得圣心的事情，也听说了关于大皇子妃的各种传闻，都想要一睹起风采。
凤凉玥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中浮现出那日阎沧冥得话。她那日救了虚渊，他认下自己为主人，可现在，却依旧没有露面……
而她因为这件事引起了血煞阁的注意，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还有通天阁，关于凤鸢血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若是有人出价，会不会将这秘密卖出去？
一路上，脑中混乱，马车咯噔一顿，外面声音传进来，“大皇子妃，到宫门了。”
凤凉玥下了马车，一眼看到一个略有些印象的马车，似乎是三皇子府的，眉心蹙了下，看来慕容熙也来了。
这皇后还真是有趣，每次宣她进宫，似乎都有慕容熙，眼底微微一冷，勾唇上了宫门口准备好的一顶小轿。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凤凉玥到了景仁宫外，通传的婢女进去了，不多时出来请了她进去。
凤凉玥垂眉请安，还没有忘了清云公主来解围那次皇后的刁难，还不知道她这次又要使什么手段。
谁知皇后声音平淡，似是还有些柔和的说道，“起来吧。”
凤凉玥起身，一眼扫过，发现除了慕容熙在这里，还有一个女人，正是后宫四妃之一，惠妃，君轩然的母妃。
见她看向惠妃，皇后接着开口道，“惠妃知道你救了九皇子的事，特地想要谢谢大皇子妃。”
凤凉玥神色淡然，对惠妃道，“妾身该做的。”
惠妃十分端庄贤淑的样子，凤凉玥之前对的她的印象也很好，语气也不禁多了些暖意。
惠妃笑了下，“大皇子妃谦虚了，本妃听说了你那日的确凶险，特意给你准备了谢礼。”
她说完，身边伺候的宫人端着一个礼盒走过来，凤凉玥不得不接下，又谢了恩赏。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奇怪的，她记得惠妃和皇后走的并不近，为何会在景仁宫来谢自己？
“大皇子妃与三皇子妃姐妹也有几日没见了吧，坐到一处去吧。”皇后说道，让凤凉玥不必在站着了。
凤凉玥看了眼慕容熙身边的位置，笑了下，裙角微微抬了下，坐了下去。
慕容熙自从凤凉玥走进来，视线就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视线似乎都要将人看穿了。
不过在凤凉玥落座之后，她还能脸上堆起笑意，笑着问好，不禁让人佩服。
凤凉玥才坐下，就听到皇后说道，“前几日听闻大皇子病了，现在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凤凉玥说道，敏锐的看到皇后问这话时候，神色似乎有些不快。
想想也是，往年差事都是君御霖的，都以君莫离身体不好为由，不让这位大皇子来负责。但几年，君莫离生病的事情宫中都知道了，皇上还是让他来接待使臣，这说明了什么？
皇后心中若是没什么想法，那才是奇怪。
凤凉玥视而不见，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不过身边坐着的人却不想让她清净，只听慕容熙说道，“姐姐可听说了，这次使臣来京，似乎还带着一位公主，虽然没明着说，不过在皇城里可都传开了。”
凤凉玥挑了下眉，“这事和本妃有何关系，又与你有何关系，为何这么关心的样子？”
她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恰到好处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慕容熙脸色一僵，看到皇后和惠妃都看过来，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妹妹听说，这公主虽然瞒着身份，却是大禹想趁机和亲用手段呢，听说这位公主倾城貌美，不知道哪位皇子……”
她娇笑了下，似乎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凤凉玥冷笑了下，声音依旧平淡着，“这三皇子妃就不用担心了，你府里已经有了一个侧妃，不能再让这个公主为侧妃的。”
慕容熙仿佛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一样火热，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咬了咬牙，脸上笑意僵硬，“姐姐说笑了，我担心什么，公主倾城貌美，皇子中二皇子最为合适与其相配，姐姐说是不是？”
凤凉玥转头挑眉看她，倏然冷笑，绕来绕去，原来这才是她最终想要说的吗？
此时皇后也盯着她，似乎等着她怎么回答。宫中近来听了些风言风语，不知道从哪传起的，却是传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大禹公主是否进京还不确定，三皇子妃倒是关心的很，这虽说是捕风捉影，但赐婚和亲这种事怎么也算的上国家大事，你这么拿出来说是不是不好？”
凤凉玥沉声反问，将慕容熙震慑的愣住，转头看向皇后摇头，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眼色暗沉了下，端起茶盏啜饮，当做没听到下面谈论什么一般。心中却是对慕容熙不满，以前还觉得她聪明伶俐，和这位大皇子妃一笔，真是立见高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代事宜

凤凉玥眉心松了下，不去看一脸晦气的慕容熙。而后又干巴巴的坐了一会儿，皇后似是也累了，惠妃带头，几人一齐出了景仁宫。
“大皇子妃是否赏脸到惠仁宫坐一会儿？”
惠妃忽然顿住脚步问道，凤凉玥愣了下，说道，“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府里还有事，我先出宫了。”
惠妃也不在意，依旧笑着说道，“那就以后有空再去，轩儿自从猎场回来，整日都将你挂在嘴边，今日听说你进宫，更是百般要我请你回去。”
凤凉玥想到君轩然，脸上也有一抹笑意，“九皇子心性不错，该是惠妃教导得好。”
寒暄了两句，惠妃走了之后，慕容熙在一边冷声，有几分酸气的说道，“姐姐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讨了惠妃的欢心。”
凤凉玥却是看都未看她，继续往前走这，裙角摇曳，步态端庄优雅，越发将慕容熙衬的低劣了起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竟然敢无视我！”慕容熙终于忍不住刻意压制得怒意，在凤凉玥身后大声喊道。
原本跟随在身后得宫女都被吓得低下头不敢去看，凤凉玥头上的玉钗步摇荡着的方向变了下，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又摆动了两下。
“慕容熙，你自己都做过什么难道要我在这里细数吗？你别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凤凉玥沉声说道。
虽然慕容熙做的那些事，最后害的都是她自己，但是她也是非常厌烦了，如果不是为了让以后的计划，她是绝对不留慕容熙在这世上这么久的。
慕容熙只感觉到浑身一阵寒意袭来，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完完全全不是慕容府里曾经的那个大小姐了，那个让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凤凉玥了。
在慕容熙被震慑的时候，凤凉玥已经上了出宫的软轿。
出了高墙皇宫的，凤凉玥觉得天都更加蔚蓝，阳光明媚，一扫之前见到不愿见的人的阴郁之情。
宫门前，大皇子府马车正在等着她，眉心动了下，打发了车夫先回去，说自己要在城中转一转。
车夫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赶着马车回府了。
凤凉玥身边没带人，一个人行动更加方便，先是走了几家药行，然后又看了几家粮铺。
一路上，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可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心不由提起，自己修过隐匿之术，尚只是发现对方跟着，却看不到踪影，可见对方绝不是可以小觑之人。
将手里的一把米撒了回去，转身出了粮铺，掠过几间铺子，往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走去。
京城里，许多这样的小巷子，不在主街上，来往的人不多，不隐人注意。
等走了一会儿，凤凉玥依旧察觉得到那人在跟着自己，开口说道，“出来吧。”
说完，没过一会儿，听到显现出来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转身，果真出现了一人。
此人一身青衣，头发竖起，面冠如玉，剑眉入鬓，十分俊俏的一个男人，不过浑身杀气外露，一看就是个杀伐果断之人。
凤凉玥看了他几眼，忽然笑了，“虚渊，你这幅模样，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男人已经对面挺立着，没有说话，似乎出现在这里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凤凉玥也不在意，说道，“我还以为你反悔了。”
虚渊脸色僵了一瞬，开口道，“属下没有。”
“没有就好，我现在的确是需要人的时候，更何况已经将血煞阁阁主得罪了，再放了你，就亏的大了。”凤凉玥说道，扫了眼四周，无其他人经过，便放心接着说道，“正好我有一件事要给你去办……”
她说完，虚渊依旧面无表情，躬手道，“属下领命。”然后身形一阵风一般，原地已经没了身影。
凤凉玥秀美的眉微微挑动，想起阎沧冥说过的话，决定还是要查查虚渊的来历的。
过了几道巷子到了长安大街上，忽然身前的百姓都往后靠，一匹马小跑而过开路。
凤凉玥站在人群之后，原来是大禹的使臣到了。
她不紧不慢的上了身后酒肆的二楼，她可不想让君莫离看到她，再追问东西。这几日男人才算是正常起来，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举动又会刺激到他。
“一壶好酒，两碟小菜。”凤凉玥说着，在二楼临街的窗户坐下。
小二下去准备了，凤凉玥手里捏着花生米，看着街上百姓翘首以盼的样子，唇角一抹笑意。
百姓们关心的，无非就是那些谣传八卦之事，而她所关心的，是大禹进贡的那一百匹种马。
大禹地广人稀，土沃草肥，马匹是周边几国中最好的，一匹种马可谓是千金难求。
此番这么大方的献出一百匹种马，可见要与大楚修好之意。
可别人不知道，凤凉玥活过一世却是知道的，大禹的狼子野心，一点也不少于邻国夏凉。
“酒菜来了……”小二将酒菜送上，再次看了眼窗边女子，依旧觉得惊艳，不过却也不敢盯着看第二眼，赶紧下楼去了。
此时，外面人马车轿忽然多了起来，凤凉玥摇晃着手中杯盏，看着下面思夺着各中关系，自己都没察觉，不经意就露出属于经历过杀伐那种沉稳锐利之气。
这在一个男子身上，那是气概是气势，在她身上，超尘脱俗的外，浑然又增添了许多的英气和威严。
若是此时谁看上一眼，定然被这虽然看似沉稳，实则有大将之风的风采折服。
哒哒的马蹄声缓缓而来，凤凉玥收回神思，一眼就看到了君莫离。
今日他穿着隆重的朝服，面容有些苍白，却盖不住独属于皇家的矜贵和威严，骑在高头大马上，纵然是千万人之中，必是一眼就能看到之人。
凤凉玥视线转过去，看到君莫离身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穿着虽与大楚人相似，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眉心一动，能与君莫离并排之人，身份也该是不低。
正想着，她忽然感觉到君莫离缓缓抬头，就要看到了自己，赶紧将身子往后靠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是担心吗

胸口咚咚跳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敢在倾身去看。
凤凉玥自嘲的笑了下，她又没做什么，看见就看见，这么心虚做些什么？
等到再看向街上，只看到长长的贡品车队经过，百姓逐渐散去，大街又恢复了之前的车水马龙。
她转会视线，悠闲的自斟自饮梦，一小壶很快就见了底。她刚想要起身，听到包厢外的两人的脚步声走了过去，进了自己旁边的雅间。
凤凉玥安静的未发出响声，按照包厢的隔音，寻常人是听不见的，但凤凉玥内力深厚，隐约听到说什么游湖，动手之类。
“这怕是不妥，到时候必然许多贵人，误伤的话……”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怎么为殿下效力？”
两人争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前面那人妥协。凤凉玥听到声音弱下去，紧接着过了片刻，外面门开合声后，脚步声下了楼。
凤凉玥起身，推门出去，等到了楼下，看到两个华贵紧服的背影正走出门口。
银子给了小二，悄然跟上那两个人。走了一段之后，两人在一个巷口分开，稍作判别，凤凉玥跟上了穿着藏蓝色锦缎长衫的男人。
以她的功力，对方自然是发现不了的，不多时，那人就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敲了几下，立刻有下人开门，他走了进去。
凤凉玥从阴影处走出，看了眼狭小的街道和高高的围墙，这里应该是那个府宅的后门。
脚步已经抬起，走了一段之后，饶到了前门，十分意外的，竟然是兵部尚书的府邸。
看了眼朱红的大门，眉心微微蹙了下，疑惑着回到了大皇子府。
锦枝看到的凤凉玥安然回来，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奴婢真怕大皇子妃您独自出去发生什么事……”锦枝想到之前大皇子妃醉酒在外，那画面，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凤凉玥将身上的衣服换了，说道，“我能有什么事，绿篱呢？”
“在后院练功呢。”锦枝说完，凤凉玥从窗户看出去，看到绿篱正在扎马步，她教导过根基要稳，所以马步必须扎实，看来小家伙是都听进去了。
看绿篱现在这样子，进步可以说是非常快了。
“晌午的时候都没休息，奴婢说了几次她都不听，活脱脱的武痴。”锦枝说道，虽是责备的口吻，难掩心疼之意。
凤凉玥笑了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的日后有能力不让别人踩在脚下，还有许多的苦要吃呢。
说完，自己就坐在窗下的榻上，端着书看起来。锦枝不再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
凤凉玥却抬起头，看着窗外有些萧肃的景致，虽然是秋正浓的时节，不过衰败也就是转眼间的事。
手指平放在手心，缓缓勾勒出兵部两字……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凤凉玥吃过晚膳后看兵书一时间忘了时辰，到了深夜还未就寝。
“在等本王？”君莫离将外面长斗篷脱下，不由开口问道。
刚才在门外，看到寝殿里燃着烛灯的一刻，心中是有些暖意的，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凤凉玥在这种事上能少费口舌，就嗯了一声，不去解释。
起身帮着君莫离将腰带挂起来，随手又将他脱下的外衫挂起，断是一副相敬如宾的画面。
君莫离期间无意碰到女人柔软的指尖，只感觉冰凉的手心忽然有了温度。
“今日进宫，听说大禹公主也来了，可是真的？”凤凉玥挂好了衣服回身问道，看到君莫离正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了？”
君莫离回神，将手收回袖中，嗯了一声之后，反应过来凤凉玥问了什么，说道，“除了大禹公主，同行的还有大禹五皇子，听闻是太子人选。”
凤凉玥想到那个君莫离同行的男子，原来是身份是皇子，前世只有使臣，并没有皇子和公主，果然，因为她，这一世已经有什么开始悄然改变。
“使臣来京可有什么安排？”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
君莫离看了她一眼，露出探究的神色来，“你今日出宫之后都做了什么？”
凤凉玥赶紧摇头，神色不免有些心虚，“没做什么，很快就回府了。”
君莫离看了女人一眼，说道，“那许是本王看错了。”
凤凉玥越发觉得他是看见自己了，就在叹了口气想要坦白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明日去松泊湖游船。”
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话。不由想起在酒肆里听来的话，问道，“除了大禹的人，还有其他什么人陪同？”
君莫离有些奇怪的看了女人一眼，她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过于关心了。
“本王会带着朝中几位大臣陪同，怎么了？”
游船？凤凉玥神色一动，看来不是她多心，那两人所谈，的确就是针对君莫离的。
“我今日的确还去了酒肆……喝酒……”她无奈之下避重就轻的说道。
见君莫离就要开口，她赶紧接着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兵部尚书似乎与某位皇子有关联，明日想要在游湖的时候动手脚。”
君莫离诧异的看着她，见她又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沉吟，“哪位皇子？”其实他心里想到的首当其冲就是君御霖。
而且，有实力拉拢兵部尚书的皇子，似乎也就只有他了。
看来，现在的大臣们已经开始站队了，呵，兵部尚书吗？今日还在明面上与自己示好过……
凤凉玥见他没有再追问自己，松了口气，“明日我能否也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神色祈愿的看着君莫离，男人心口一动，想要拒绝的话就松了口。
“你是担心本王吗？”
凤凉玥唇角僵触了下，点了点头，“当然担心了，虽然有所防备，但终究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阴诡手段。”
男人沉沉的看了眼她，最后说道，“跟着可以，但不要擅作主张的做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互试探

凤凉玥点头应下，虽然没多想君莫离为什么会这么好说话，但心里还是以因为自己能跟着有了些底。
她其实还有另一方面原因，虽然让虚渊去查到底大禹此行目的如何，对风鸢血又知道多少。
但她还是想要亲自去探听，心里才会真的踏实。
第二日，凤凉玥与君莫离一起出现在大禹使臣，还有大禹皇子和公主面前时，也让大家惊诧了一瞬。
“这是大皇子妃。”君莫离简洁明了的说道。
凤凉玥笑着点了下头，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人。使臣皆是年纪稍长一些的人，五皇子尉迟翎，九公主尉迟婉。
据她所知，大禹的皇帝已经年迈，大皇子年幼夭折，二皇子年过四十毫无建树，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在夺嫡之列，而最有希望的，就是眼前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
关于尉迟翎她也听说了许多，二十有三，却是深谙治国之道，甚至还亲自帅军打过胜仗，虽然长相温凭，眸子里藏着的野心，凤凉玥却看着十分熟悉。
此人，与君御霖一样，都是有着狼子野心的人。
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此人看起来心机更沉稳一些。也或者说，她对君御霖已经了解透彻，而对此人，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想了如此之多，也不过只看了一眼而已，目光已经得体的垂下。
尉迟翎面上有惊艳之色，不过一瞬就恢复平静之色，得体的说道，“大皇子妃果真国色天香，听闻是出身将门？”
凤凉玥抹去眼底一抹凌厉，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慕容府，什么镇国公，什么天下兵马大将军，全都是她要铲除的！
压下心中怨愤，抬眸笑道，“是。”
尉迟婉似乎对凤凉玥很好奇，一直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又看了眼君莫离，说道，“大皇子妃与大皇子看起来的确般配，神仙眷侣的模样，定是让不少人羡慕。”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尉迟婉年岁不过十八左右长，长得很美，不过有些沉静，不似清韵那般活络。
虽然是恭维的话，脸上温仪得体，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公主过奖了。”
寒暄也姑且可以称作试探过了之后，君莫离开口道，“船已经备好，上船吧。”
凤凉玥跟在君莫离身侧，目光侧过去，看了眼检查船只下来的官员，又看了眼湖泊边上，还有几只搁浅的船只。
大禹使臣跟在尉迟翎身后上了船，凤凉玥见到君莫离痛青禾低声说了几句，青禾没有上船，君莫离上来后，船拔锚，上下两层的豪华游船滑动，荡起粼粼微波，渐行渐远。
凤凉玥站在船边，目光似是不经意看过湖面，静静等待着什么。她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觉得不是那么平静的。
“大皇子妃在看什么？”尉迟婉站到凤凉玥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湖面。
凤凉玥转身，有些趣味的看着这位公主，她此行来的目的是和亲，可她明显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更加感兴趣。
“传闻这湖里有一条神奇的七彩锦鲤，有幸见到的人，所求之事皆能如愿，本妃好奇，是否真的有这样的锦鲤。”
尉迟婉貌美的脸上划过一道笑意，很轻，却让人看起来的温暖了些，“大皇子妃难道还有什么求而不得事情？”
凤凉玥淡笑了下，“世人皆有七情六欲，自然就都有求而不得的事。”
“那大皇子妃所求之事又是什么呢？”
凤凉玥被尉迟婉追问的愣住，她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并不是好奇得神色，而是赤裸的，跟本不屑藏匿的探究，这让她心中越发觉得奇怪了。
“既然是求而不得得事，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
她语气含笑，眉眼间却已经没了笑意，她绝对不会有求而不得的事情，这一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一定会复仇！
尉迟婉却是笑了下，转过头，“我求而不得的事，就是答应了一个人的事情，未必能做得到了。”
她说着停顿了下，一抹忧思闪过，“锦鲤的传闻若是真的，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有幸见到。”
凤凉玥挑眉，莫名觉得尉迟婉并不是为了试探她随便编出来的话，她这是在和自己……谈心？
再看尉迟婉，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似乎的确是有所目的，但又似乎这种目的，与她所想的不同。
“在说什么？”一道声音插进来，转头看到尉迟翎正走过来，他衣着华贵，人更是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不得不说尉迟皇族的外貌好，兄妹俩都是十分出众，虽然，君莫离往后一站，便夺去了一些光华。
尉迟婉转头，眉眼间多了些许柔意，“大皇子妃在说大楚七彩锦鲤的传闻。”
“哦？”尉迟翎好奇的扬眉，尉迟婉便将凤凉玥关于锦鲤的事情说了。
期间，君莫离似笑非笑的看向凤凉玥，显然不相信她会编出这种传闻来。
凤凉玥别过头，装作没看见，目光微微侧了下，发现一艘船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
眉心蹙动了下，君莫离这么做，怕是有人就算有心，也没胆来做什么了。
尉迟翎听完尉迟婉的话笑了，“原来帝都有如此美好祈愿之事。”
“不如去下盘棋吧，这样站着也无趣。”尉迟翎提议道。
君莫离自然相陪，立刻有人讲棋盘摆上，就在甲板上，秋日暖阳正高，湖上微风拂面，十分的惬意。
凤凉玥转头，感觉君莫离的唇有些白，脸色动了下，知道他兴许是在这湖面上吹风太久了。
转身到船舱里，将早准备好的披风拿出来，特地挑选了厚的带来。这若是在府里，穿的就是狐裘大衣了。
她走到君莫离边上，素手将披风为他系上。
君莫离眸光焦距在女人脸上，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让这关切更长一些，久一些。
凤凉玥有些不好意思，手往回缩了下，但却被男人倏然抓的更紧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游湖凿船

凤凉玥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脸上有些发热，美眸探究的看向男人，“怎么了？”
君莫离眉心一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面上却不显露，微凉的声音有些暖意，“你的手也有些凉，去给大皇子妃也拿来披风。”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这么恩爱，让本王羡慕的很啊。”尉迟烈适度的调侃，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将手收回，下人拿来披风，她披在身上之后在君莫离身边坐下。
唇角带着笑意，心中却在腹诽，他这夫妻恩爱的戏码，还真是做的顺手的紧。
尉迟婉的视线，开始转移到君莫离身上，期间被凤凉玥发现了好几次。
好兵法的人，都喜欢下棋。凤凉玥看的出，君莫离的棋布局大有气吞山河之势，而尉迟翎的棋，下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在这样的棋局下，却总能透一丝生机来。
她唇角微勾，知道君莫离并未尽全力，而是在试探尉迟翎，而尉迟翎，也无疑准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坐着的四人，似乎只有尉迟婉一人对棋局不感兴趣，而是忽然对君莫离十分在意的样子。
凤凉玥又一次看到尉迟婉探究的目光落在君莫离身上，不知道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公主是不是也坐的累了，我们起来走走吧。”她说着站起身，尉迟婉看了她一瞬，忽然露出似是洞察的笑意来，跟着站了起来。
船板的边上，扶栏而站，凤凉玥黑发扬起，衣裳随风而动，更是平添出尘的味道。
这次两人没说话，而是并肩站着，不失为一道靓丽风景。
忽然凤凉玥抓着船栏的手一紧，虽然只是细微的一下敲击，她还是感觉到了。
看向君莫离，他似乎什么都没察觉一般，正在她要到船坞里，去查看甲板的时候，男人忽然抬眼，她脚步停了下来。
一个眼神，凤凉玥就明白了，君莫离察觉了，他却装作没有，可是他想要做什么呢？
船开始细微的往下沉，很快，有使臣发现了，从船舱二楼下来，“五皇子，船好像漏水了。”
尉迟翎抬眉看了眼君莫离，见他还稳稳坐着，丝毫不见惊慌的说道，“你慌什么，这里是大楚，还能让使臣出事吗？”
君莫离唇角勾了下，缓缓起身，走到船尾，凤凉玥跟着过去，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后面的船已经跟上来了。而船上，除了青禾没有别人。
“五皇子请。”君莫离指了下身后的船说道。
几人很快到了另外一只船上，眼看着自己刚刚乘过的船越沉越快，转眼就的快没到了船沿。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尉迟翎还算沉稳，但发生这种事，作为一国皇子，自然也是要追究的。
君莫离看着船下的方向，没立刻回答尉迟翎的话。
凤凉玥感觉到水面忽然波动大了起来，几道影子似乎在水面下一闪而过。
她立刻警觉的挨近了君莫离，他虽然武功内力都很深厚，但她知道他一旦动用内力，就会再次损伤身体，到最后，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凤凉玥这个动作却让君莫离心中骤然动了一下，目光越过女人，水面上霎时间五六个人破水而出，稳稳的落在船板上。
“大皇子，凿船的人抓住了。”
凤凉玥诧异的看了眼被仍在船板上已经昏迷的人，目光微微凝了下，原来君莫离早就让人守株待兔了。
不过能一直潜在水下，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看来这些人水下功夫还是十分了得的。
尉迟翎愣住，显然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抓到了。可转念，他与尉迟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的同样得的意思。
“大皇子这是拿我们做诱饵了？”尉迟翎似笑非笑的问道。
凤凉玥看了眼君莫离，他此番的做法的确是太过明显的，很容易即得不到人情，还会让尉迟翎猜度。
君莫离却冷然一笑，“若是本王没察觉，此时怕是我们做的船已经沉了。而且，若是察觉的时候就带着五皇子离开，还怎么找出这潜在的威胁呢？”
尉迟翎愣了一下，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个信息，“你说这些人是针对本皇子来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君莫离是也非也的说着，凤凉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相信，以尉迟翎的聪明，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现在大楚是什么朝堂局势并不难判断，此番让人凿了船底是什么人指使可能的最大，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果真，尉迟翎在听到君莫离的话之后眉目一哂，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视线转向了昏迷的船板上的人。
青禾在得了君莫离的命令之后，将昏迷的人弄醒。
“什么人派你来的？”青禾本就不是心慈，更何况这人居心不良的想要害主子。他一脚踩在那人心口，顿时便让对方脸色乌青。
如此逼问却还是显得没有力道，那人只是咳嗽着，却是什么都不说。
在场的人心中都有猜测，那人说与不说就变得没有那么紧要了。
尉迟翎打圆场说道，“看来在这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交给大楚的相关衙门去审理吧。”
谋害皇子这是大罪，应该交由大理寺。现在大理寺正是君莫离管辖，就让青禾下船之后将人关押大理寺问审。
经此一事，游湖是不能继续了，船一靠岸，君莫离开口道，“此番是本王招呼不周，为了赔罪，请诸位到京城最好的食府，天安第一楼宴请。”
尉迟翎正想与君莫离打好关系，因为他越发觉得大楚大皇子不是等闲之人，当然是乐意之极。
凤凉玥既然出来了，也没有先回去的道理，就跟着一同前往。
而诸位使臣先行回了驿站，此行，除了各自带着得亲卫，就剩下了他们四人。
天安第一楼乃京城食府名地，菜色最为齐全美妙，让许多食客流连忘返。此时正是晌午人多的时候，几人一进去，立刻不少人都噤声看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外秀恩爱

凤凉玥四人的确是引人注目，个个都是气度不凡，样貌出众，不免叫人想要多看几眼。
君莫离很少在外面吃饭，眉心一直凝着，开口道，“雅间。”
小二立刻吆喝道，“二楼雅间四位！”然后千年带路，引着几人往二楼走去。
楼梯是用上好得花梨木做的，花纹在脚下十分清晰，扶手同样华贵，可见这天安第一楼绝非是浪得虚名。
几人落座之后，点了些有名菜色，闲适得聊了起来。
凤凉玥对这位大禹的五皇子知道的不多，也想要趁机试探他此番来意，开口道，“听闻五皇子精通国策邦交，此番让五皇子来大楚，想必是大禹皇上对你寄予厚望。”
尉迟翎笑了下，说道，“此番是我求着父皇要来的，想要一睹大楚的风土人情。”
“五皇子觉得如何啊？”凤凉玥接着问道。
“风土人情这一路而来都觉得十分之美好，最好的，是有幸能结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
尉迟翎说完，这边饭菜已经都上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等到上菜的小二下去，说道，几人用膳便不再多言了。
凤凉玥在明面上也探究不出来大禹这两位皇子和公主此行得目的是否真的与凤鸢血有关，也就不再多说，品尝面前的佳肴。
期间，感觉到尉迟婉似乎看了自己好多眼，当她抬头去看，尉迟婉却是娴静的品尝自己面前的菜肴。
气氛相处的还算融洽，一顿饭看出尉迟翎是有意拉拢君莫离的，离开的时候，十分客气的拜别。
“大皇子妃，有机会再见。”尉迟婉最后说了一句，才与尉迟翎离开。
君莫离和凤凉玥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上，君莫离倚在车厢边上，问道，“你之前与大禹公主见过？”
凤凉玥摇头，面上有狐疑之色，“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她似乎对你很有兴趣。”君莫离说道，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凤凉玥知道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易，关于安排人抓凿船之人的事情，就等着回府之后再问吧。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停到了府门前。
君莫离在马车停下的一瞬就醒了过来，先行胯下了马车，随后伸出手，十分自然的对着凤凉玥。
凤凉玥愣了一下，看到府门前有人在看着，唇角往上挽了下，将手搭在男人手中，借力下了马车。
脚落地，她想收回手，却一下没抽回来，男人抓着她的手在他宽大的袖子中，脚步平稳的往前走着。
她唇角抖动了下，只好忍着和男人就这样一路回了寝殿。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凤凉玥颇为无奈的说道。
话一落，男人已经同时将手松开，似乎不带丝毫留恋的。
君莫离手蜷缩在袖中，脸上神色坦然，说道，“既然要扮作恩爱夫妻，就要有恩爱的样子。”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似乎是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凤凉玥笑了下，“我知道。”她就是知道，才没有一掌打掉男人的手。
她已经在桌边坐下，问道，“既然知道凿船事件与君御霖有关，你这次打算怎么做？”
君莫离站在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被风佛动的树枝，声音微沉，“就算告诉父皇，也不定能给他定上什么罪名，不如……”
凤凉玥好奇抬眼，看到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睿弧度，眉毛一挑，看来他已经想要要怎么回击了……
此时，君御霖已经知道松泊湖的事情失手，气的将回来禀报之人一脚踹飞，唇角挂着血的跪着。
“是属下失职，请殿下重罚！”那人头低着，身子还有些缠斗。
君御霖冷笑了一声，“罚你有什么用，你可知道，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殿下放心，陵帛是不会招供出什么的，他的家人还在我们手中。”
君御霖的脸色缓和了些，沉声问道，“这次是你亲自与兵部尚书府的人谈的，他们的人都全身而退，为什么就单抓了我们的人？”
临辰依旧低着头，狠厉的面上划过一道神色，然后缓缓开口，“属下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似乎在要动手之前，兵部尚书的人就有所准备。”
君御霖听后，一双眸子兀自阴沉下来，他本就是多疑之人。此番更是听说君莫离早有防备，霎时就想到是兵部尚书走漏了消息。
而再一想，便怀疑兵部尚书是在跟自己玩双面间谍的把戏。
胸口闷了一口气，冷声说道，“尽快联系到兵部尚书府的人，给本王好好问问！”
第二日，大理寺忽然收到密报，说兵部尚书的侄子在京城中抢占良家妇女，病逼迫死一家人的事情。
之前这件事已经被君御霖压了下去，知道的人不多，此番忽然被曝出，兵部尚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君御霖身上。
其实，在兵部尚书得知计划失败之后，就知道，以君御霖的疑心一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想用当初的案子来毁了他，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反将他咬出来？
凤凉玥知道大理寺的事情之后，不禁莞尔一笑，不用多想，她就知道这是君莫离的手笔。
让君御霖和兵部尚书失和，应该算的上是不小的打击吧。
锦枝进来看到凤凉玥神秘的笑着，想到大皇子走的时候交代得事情说道，“大皇子走的时候说，今日大禹五皇子可能会拜帖相邀，大皇子妃若是不喜欢，可以不去。”
凤凉玥在妆台前插好一只凤钗，几步走到门外，“今日天气这么好，如果相邀，去看看也无妨。”
君莫离因为皇上召见，一早已经进宫了。
凤凉玥吃了早膳，果真如君莫离所料，尉迟婉递进了帖子，相邀她一起在皇城逛逛。
凤凉玥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让下人回了话，会去驿站相见。
收拾妥当之后，锦枝强烈要跟着，凤凉玥只好就由着她了，然后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全凭缘分

驿站是接待来往使臣的地方，建筑十分华贵，坐落在城中偏西的位置。
马车绕过了长安大街，再的行驶一会儿就到了驿站了。
凤凉玥下马车，立刻有人到里面去禀报，没一会儿，尉迟婉就出来了。她今日穿得稍微艳丽了一些，湖蓝色的锦缎八角莲之裙，衬的人十分有气质，脸上着了妆容，更加貌美无双了。
“邀请大皇子妃来带我一游京城，还请原谅我唐突。”慕容婉说道。
凤凉玥淡笑了下，“整日在府中也无趣，能一起逛逛也挺好。”
寒暄了两句，尉迟婉和她上了马车，锦枝坐在马车外面，车夫的另一侧。
凤凉玥闲适得坐着，见尉迟婉挑帘几分好奇的看向外面，便说道，“先带你逛一下长安大街，有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古玩字画也都有，就是不知道公主喜欢什么？”
尉迟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我喜欢古琴，听闻大楚的琴是一绝，若是能得到大师打造的好琴，就无憾了。”
凤凉玥稍作神思，说道，“我的确知道一个人，他做的琴天下无双，不过会不会给公主打造，就要看缘分了。”
一向看着有些老成沉稳的公主面上露出兴趣来，“那不如我们先去见那琴师？”
凤凉玥点头，吩咐了一句之后，马车开始转道。过了繁华宽敞的街道，开始转向一个小巷子，在往前，就要到了城墙根。
就在快到城墙根的脚下，从小巷子出来，地界忽然宽敞起来，落座了一处宅院，门外垂柳青茂，不过也有些许落在地上的枯叶。
凤凉玥从马车上下来，锦枝挑帘的手未放下，恭敬道，“公主请。”
尉迟婉下来，看了眼四周，不禁说道，“皇城中还有这样宁静之所，真是难得。”
凤凉玥笑了下，示意锦枝去敲门，轻扣了几下之后，吱呀一声，门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打开一条缝。
眼睛黑溜溜，先是抬头看见了锦枝，“有拜帖吗？”
锦枝被小家伙问的一懵，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是大皇子妃求见，门哐啷就关上了。
凤凉玥笑着上前，轻拍了几下，小童在开门，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的神色，可当抬头看到来人之后，脸上表情立刻变成了十分欣喜的模样。
“玥姐姐！”
“阿羽你长高了，先生还好吗？”凤凉玥脸上神色亲和的问道。
阿羽点头，“先生很好，玥姐姐好久没来了，先生说你现在很忙，玥姐姐在忙什么？”
凤凉玥脸上神色稍微僵了下，自从回到这一世还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在前世里，她在帮助君御霖平定天下之后才嫁给他，然后，便是漫长的囚禁……
前世里，她只要没去战场，还是经常来这座宅子的。
“忙一些大人要做的事，带我进去见先生吧。”
阿羽看了眼后面的尉迟婉，什么都没说，带着几人走了进去。之后过了几道小门，又过了长廊，才到了一处院子前。
这宅子，比从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说得上是内有乾坤。
院子里，两人正端坐着下棋，他们这边传来的声音，似乎也没分散了他们的注意。
阿羽上前，“先生，玥姐姐来了。”
男人这才边侧身边说了声知道，然后看向凤凉玥，“大皇子妃怕是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了。”
男人眉目舒朗，一身布衣，浑身一种悠然的气度，像个书生，却又不似书生那般呆板，有一种诗人身上自带的豪气。
他转而看到了尉迟婉，微微一笑，“这位是？”
凤凉玥见自己终于有机会说话，目光从另一人身上移开，那人是她如何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先生如此聪明，猜不到吗？”
她猜姜堰一定是猜到了，他不说，自己也不说。
谁知道姜堰开口道，“来者是客，问那么多有何趣味，都过来坐吧。”
凤凉玥动了，尉迟婉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前方。
凤凉玥坐下之后，淡淡一笑，介绍了姜堰另外的一个人，“这是当朝的二皇子。”
尉迟婉愣了一下之后，俯身行了个礼，“见过二殿下。”
凤凉玥看到尉迟婉脸上一抹可疑之色，笑着看向君子卿，“这是大禹的五公主。”
君子卿点了下头，算是招呼过，目光转而落在凤凉玥脸上，“没今日怎么会来？”
凤凉玥勾唇笑了下，“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竟然与先生相识。”
姜堰挑眉说道，“与他相识，可比与你相识有趣多了。”
凤凉玥不以为意，转头叫尉迟婉坐到自己身边。阿羽将棋盘搬下去，换成了茶台。
“这棋局还没解，你们两人都破不了老先生的棋局？”凤凉玥扫了眼被放置在一旁台子上的棋盘。
君子卿目光被凤凉玥一举一动牵扯，却唯独对她说了什么反应慢半拍。
姜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若今日不来，说不定就解了。”
“姜堰，我发现你今日对我很有成见啊！”凤凉玥挑眉道，这怼她也不是一两句了，行为十分值得让人推敲。
姜堰手里烹茶，面色不改，不咸不淡一句，“何止是今日。”
尉迟婉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在姜堰给自己斟了杯茶之后到了声谢，目光迅速垂了下来。
凤凉玥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她忽然想到才答应君莫离与君子卿保持距离，的这会儿就同坐一方桌台，还有大禹公主也在，必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猜疑。
后悔应了尉迟婉琴的事情……
姜堰给凤凉玥倒了茶，看到她在那晃神，开口道，“你今日来做什么？”
凤凉玥看了眼尉迟婉，见她头都没抬，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来找你给五公主做一副琴。”
姜堰笑了下，“原来公主是爱琴之人，不过这琴讲究缘分，做琴也需是有缘人。”
尉迟婉这才将头抬起，“先生说的是，不过这浅浅一面，先生如何确定面前之人是不是最初判断的有缘或无缘之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全凭取舍

在座的人都因为尉迟婉的话愣了下，从进门就十分沉寂的人，这句话可谓是响亮的很。
姜堰忽然笑了，弄茶的手停下，看着尉迟婉，“缘本就是这么奇怪，从这浅浅一面的判别开始，不就是缘分的开始吗？”
这回轮到尉迟婉愣住了，她眉心微微动了下，“先生是说，唯心而已。缘分的取舍，全在先生这里。”
凤凉玥坐在旁边，被这绕来绕去的话弄的有些头疼，抬眼看到君子卿正在无奈笑着看向自己，想必也是这般想法。
姜堰目光清凉的看着尉迟婉，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从一个布衣书生，又变成了狂放的诗人模样。
尉迟婉认真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看来先生是觉的我是有缘人之人了？”
凤凉玥有些诧异的看着尉迟婉，本以为她就是不符合年纪沉稳的，没想到还是有些执着的大胆的。
而且从未有公主的架子，也不小家子气，说实话，对这样大禹公主，印象还是很好的。
姜堰笑罢，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缘之人。”
之后的茶，凤凉玥觉得味道更醇厚了许多，偏头看尉迟婉，又恢复了之前平淡温婉的神色。
“公主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姜堰问道。
尉迟婉思虑了一番，“大概还要五日。”
凤凉玥神色一动，五日，比一般使臣在京城逗留的时间都要长一些，尉迟婉刚才的反应来看，是有事情才会大概算出还要在京的时日。
“那公主就在走的那天来取琴吧。”姜堰说道。
凤凉玥勾唇看他，向来出琴没个一两个月是不可能的，这次承诺五天，唯独对尉迟婉不同。
这说明什么？
被凤凉玥八卦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姜堰冲着凤凉玥挑眉。
凤凉玥挪开目光，说道，“既然目的达成，我和公主要走了。”
她说着起身，尉迟婉自然也跟着，姜堰没有挽留，君子卿就更不可能说什么。
君子卿现在对凤凉玥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生怕她看出了什么，这样，这样能同坐喝茶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两人转身，尉迟婉走在凤凉玥前侧，路过放在高台上的棋盘的时候，凤凉玥袖子从棋盒上扫过，一粒白字在手中一弹而出，稳稳落在棋盘上。
“她刚才干什么了？”姜堰看向君子卿，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怎么敢动了他们的棋局？
君子卿看着消失的背影，淡淡笑了下，“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姜堰跟随在后，当看到的棋局的一瞬间，诧异之色露出，这棋局，凭借一个白子就完全扭转形势，从无解死局，顿时杀出一条路来。
姜堰砸了咂舌，摸着下巴说道，“我正好就想要落在在这里的。”
君子卿笑而不语，他举着白子都有一刻钟了，他会想到落这里？
……
凤凉玥此时已经和尉迟婉离开了宅院，马车往长安大街而去。
车水马龙，喧闹声逐渐高了起来，凤凉玥挑帘看到繁华街景，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尉迟婉说道，之后从马车上跟着下来。
长安大街的确如凤凉玥之前所说，各种商铺，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让人不觉得杂乱，反而有一种听了之后觉得的十分欢愉的感觉。
尉迟婉一路走走停停，对许多事情感兴趣的样子，不过面上表情显露的不多。
在一个卖折扇的地方，尉迟婉停下来，手中拿起一副画着墨色山水的，“我想要给兄长买一把。”
凤凉玥看了眼，说道，“是把好扇子。”尤其是笔墨，功力十分足劲，若是一副画作，想必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来。
“多少钱？”尉迟婉问道。
“五两银子。”老板说道。
凤凉玥挑眉，这价格真的不贵，尉迟婉开始往外拿银子。
忽然眼见着一双手隔着袖子抓住了尉迟婉的手腕，“小姑娘买扇子？喜欢的话哥哥送给你如何？”
尉迟婉手往回拽了下，眉心蹙到一起，却没拽动，呵斥道，“松开！”
对方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一看就是个登徒子，徒有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眼睛里都是让人看着就嫌恶的光。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差不都的，都摇头晃脑的，似是等这跟着看好戏的样子。
凤凉玥见对方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刚想要出手，只见那男子抓着尉迟婉的手忽然往下扣过去，然后咔嚓一声，是手腕被折断的声音。
顿时惊讶的看向尉迟婉，这力道，若是没有个几年的内力是做不到的。
“啊！你你……疼……”那男子嘶嚎声十分难听，传进耳中实在是折磨。
跟着的几个公子哥看到这场面，顿时冲上来，大有要找回场子的意思，还有各自带着的家丁护卫，瞬间呼啦啦给凤凉玥和尉迟翎围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吓得躲到一边，人群中传来交头接耳声。
“这不是张逵吗？这两个姑娘要倒霉了……”
“张逵？当朝兵部尚书的侄子？那可真是了，他可是……”
这声音传到了凤凉玥耳中，她转头看向正在嚎叫的人，忽然冷冷笑了下，没想到竟然撞在了她手里，呵，那就怪不得她了。
此时尉迟婉看过围上来的人，眉心蹙的更紧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做什么？”
“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伤了张大公子，难道就这么算了？”其中一个公子哥质问道，目光还有些猥琐的在尉迟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尉迟婉气的身子有些抖，凤凉玥看了她一眼，猜测她纵然比一般人沉稳些，但这样的场面应该还没见过。
她往前一步，挡住尉迟婉，冷冷勾唇看向说话那人，“那你想要如何呢？”
凤凉玥一笑，整个人都艳丽起来，让眼前这几人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本公子觉得，两个小娘子若是能一起跟着哥几个去赔罪，说不定一开恩，就能这么算了！”
凤凉玥偏头沉吟了一瞬，忽而冷笑，“跟你们去赔罪？怕是你们消受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知死活

她说着，周身冷意外放，目光扫过那些人，沉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尉迟婉没有见过这样的凤凉玥，惊讶的张了张嘴，靠近了她一些。
几个公子哥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见自己人多势众，而且这么多人围观，这要是一时认怂，传出去以后就不用在京城混了。
“小娘子还挺泼辣，哥几个就喜欢你这样的。”说着，一身穿着骚气的陆家公子，陆明翰往前走了两步，就要对凤凉玥动手。
“找死！”阴冷的吐出两个字，衣袖抬起，遮挡住手的动作，就听到咔嚓一声，陆明翰的胳膊折成外翻的样子，一时间嘶嚎声高过了张逵。
凤凉玥脸上云淡风清的样子，“谁还想要试试？”
围住她们的一帮人顿时底气全无，甚至有人还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心知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张逵已经缓过来了一些，他直起腰，脸上表情狰狞，“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我的叔父是谁？”
凤凉玥挑眉，不屑道，“管你是谁，难道还能给你当街调戏女子撑腰？”
张逵阴森一笑，捂着自己的手腕，阴测测说道，“我叔父是当朝兵部尚书，你敢动本公子，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这句话彻底给凤凉玥逗乐了，这人没脑子真是可怕，当街也敢这么狂妄的将兵部尚书牵扯进来，不知道兵部尚书在场，会不会当场打折了他的腿。
“住口！”忽然一道声音在人群之外传进来，立刻有人从人群开出一条路，一个身穿朝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瞪了一眼张逵之后，转眼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子之后，顿时腿弯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凤凉玥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她看向挤进来的男人，语调微扬，“张尚书，这人真的是你的侄子吗？”
张逵一听这女人敢直呼自己的叔父，更觉得此时有叔父在撑腰，什么都不怕了，立刻挺直了腰板，“大胆，见到当朝尚书还不下跪！”
“下跪？”凤凉玥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就算是皇子当街行走，也是不需要百姓下跪朝拜的？那是皇上才有的尊荣，兵部尚书怎么……”
张尚书此时恨不得抽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侄子，他转身对着凤凉玥噗通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让张逵和陆明翰等人都傻了眼，就连一旁围观的百姓也都不明状况，发出倒吸的抽气声。
“叔父你……”
“大皇子妃恕罪，是臣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侄子。”张尚书说道，当街这样很丢人，但他不得不这样。
现在正是大皇子坐镇大理寺，他的案子又被送到了大理寺，谁知道张逵这个孽障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收敛，他怎么能不做出这样卑微的姿态来。
凤凉玥挺直着身子没动，说道，“张尚书这是做什么，就算赔罪也要您侄子自己来赔罪，让人知道一个兵部尚书来跪本妃，传出去也不妥吧。”
张尚书连连点头，怒斥张逵，“还不赶紧跪下给大皇子妃请罪！”
张逵此时已经吓傻了，站着直愣愣的看着凤凉玥，听到呵斥之后，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皇子妃饶了小人吧。”
凤凉玥冷笑了下，“你不是还让本妃和大禹公主向你们赔罪吗？”
一听到大禹公主几个字，张逵面色更加惨白了，他身后的那些纨绔子弟也都扑通通跪了下来，纷纷磕头赔罪，一时间这长安大街上毫不热闹。
这一出闹剧演下来，只有两个女子神色一直坦然，看着跪了一圈的人，尉迟婉说道，“大皇子妃，我累了，想回客栈了。”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是不想卷进这件事里来，就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说罢，不管跪了一地的人，抬步往人群之外走去。
张尚书看着人走远，被身边伺候的人扶起来，一脚踹翻了张逵，“孽障，看回去我怎么教训你！”
因为是张尚书哥哥十分宠爱的儿子，而张家又十分守礼教，所以对张逵算得上是溺爱，可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虽然大皇子妃没有当街怪罪，但他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完。
不过张逵却是个没脑子也没眼力的，爬起来之后说道，“叔父，大皇子妃这是不是不怪罪了？”
张尚书冷冷看了张逵半晌，脸颊颤抖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
凤凉玥将尉迟婉送回客栈，之后自己带着锦枝回了大皇子府。
回寝宫的路上，锦枝神秘笑着问道，“娘娘，奴婢做的怎么样？”
凤凉玥笑了下，点头道，“做的好，你是怎么把消息传给张尚书的？”
锦枝将从得到凤凉玥信号之后，悄悄离开摊位，如何在路上借助百姓传消息给刚下朝的张尚书的事情说了，不得不说，锦枝是非常聪慧的，这件事做的漂亮的很。
“不错，应该重赏。”凤凉玥说道。
锦枝甜甜一笑，几分得意，“不用赏，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凤凉玥往前走着，眉间一抹算计之色，不用到了傍晚，张逵调戏大禹公主被教训的事情就会满城皆知，传到皇上耳中也不会太慢。
到时候，皇上都过问这件事，若是在牵扯到之前的旧案，张尚书的兵部尚书之位怕是也不保了。
而必然他会去求君御霖放过自己，到时候……
一边思虑着，已经走到了寝殿外，锦枝推门请凤凉玥进去。
凤凉玥一进去，就感觉到一抹视线在注视自己，转头看到君莫离坐在书案旁，微微惊讶，“你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君莫离手里的大理寺奏折正好看完，放下之后说道，“大理寺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就早些回来了。听说你与大禹公主出去了？”
凤凉玥将披风脱下，锦枝挂到一旁之后合门出去。
她走到桌边，正好茶壶是热的，还冒着热气，给自己斟上一杯茶之后，抬头说道，“出去逛了逛，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或许能帮上殿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冒险求见

紧接着，她就将在长安大街上发生的事和君莫离说了。
君莫离在听后略作沉吟，想到今日在大理寺发生的事情，的确，今日之事，在兵部尚书这件事上是帮了他。
“你与大禹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可发现她有什么奇怪之处？”
凤凉玥微微蹙眉，“怎么这么问，尉迟婉并没有奇怪之处，殿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君莫离摇头，“就是觉得大禹公主有些奇怪，看她的行为举止，似乎并不是为了和亲来的。”
这么一说，凤凉玥也确实之前就发现了，尤其今日，见到君子卿，一般女人都是难挡其魅力，不过尉迟婉却只是最初一眼似是震惊了下，之后并无异样情愫。
“那她能是为了什么呢？”凤凉玥喃喃，总不会真的是为了什么大楚的风土人情吧。
她心中隐隐一动，或许她应该再去见一次花风瑾，让他把话说明白了。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手指搓着杯盏边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去打扰他，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也越来越神秘的让人捉摸不透。
凤凉玥逐渐回神，将手中茶盏放下，抬头看到男人视线正移向别处，站起身来，说道，“殿下忙吧，我出去看看。”
她想去看看绿篱，这些日子没有指导绿篱，也不知道她得功夫如何了。
重要的是，她和君莫离在一处，总隐隐的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在流动。
绿篱正在练剑，是凤凉玥教的剑法，虽然身形娇小，但灵活的身体，凌厉的剑招，若真是与一个五尺男儿对峙，也绝对不会落了下风。
“不错，这套剑法你已经掌握的十分熟练了，的进步神速啊。”凤凉玥在绿篱一套剑法收招之后赞扬道。
绿篱看到凤凉玥，神色兴奋，“真的可以吗，我每日都要练上三个时辰，就怕自己学不好。”
凤凉玥听了绿篱的话，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才十三岁，从小到大已经承受了许多，比寻常人更能抓住机会，而且更能吃苦。
每日三个时辰的练剑还有基本功的练习，说着容易，能坚持下来实属不易。
“你已经很好了，等有机会我挑一把剑给你，算是奖励。”凤凉玥柔和笑道，然后接着说道，“今日我再教你一套剑法，你好好看着。”
她说完，拿过绿篱手中的木剑，将一套稍微精进一些的剑法交给绿篱，这套剑法更加需要专注力和耐力才能学会，剑招虽然简单，但实际熟练运用之后，会变换出无穷的招式，是十分厉害的剑法。
绿篱看的眼睛发直，锦枝在一旁看的咂舌，觉得绿篱活脱脱一个武痴的样子。
凤凉玥停下，将木剑递给绿篱，“接下来练这套剑法，每天两个时辰，记住了。”
她擅自给绿篱减少了时间，这段子日她太过辛苦，而且两个时辰也足够让她练习了。
绿篱点头，凤凉玥的话她向来是十分听从的，然后就自己到一边去练习了。
凤凉玥坐在石台上看着，锦枝站在她身边，难得午后静匿，暖阳下，整个人都心神舒畅的很。
兵部尚书和张逵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闹的是满城风雨，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大禹公主，损毁了大楚形象，皇上可谓是十分的震怒。
在早朝之后，特地留下君莫离，交代他务必彻查张逵逼死一家人的案子。
君莫离离宫之后，就差人将张逵带回了大理寺，张府上下一时都慌乱起来。
张尚书见到自己的大哥苦苦哀求自己救张逵，一腔的怒火憋不住发泄出来，“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儿子，把我都牵扯进来了，这兵部尚书还能做多久都未可知，怎么救他？”
张德海见到自己亲弟弟不肯救亲侄子，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这可是张家独苗，二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不是还有三皇子吗？你去求三皇子！”
张尚书冷笑了下，这次的事情就是三皇子做的，以为他是颗无用的棋子想要弃了……
忽然心下一沉，脸上表情逐渐阴鹜起来，他这些年手里也抓了不少三皇子的把柄，或许这一次，是能用上的时候了！
“我出去一趟。”张尚书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德海赶紧跟上去，“去哪里？”
张尚书语气生冷，“救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罢，叫人摆轿去三皇子府邸。
君御霖听说张尚书求见，脸色阴沉下来，刚想说不见，转眼想到今日听说了的事情，让人把张尚书带进来。
“臣见过三皇子殿下。”虽然心中是痛恨的，张尚书还是客气的行礼道。
君御霖坐在高座上，看着张尚书，心中也不舒服，冷声说道，“张尚书做了首鼠两端的事情，还敢来见本王！”
张尚书抬头，“微臣冤枉，松泊湖的事情，臣完全不知情。”
君御霖冷笑了下，“本王和你定下的计划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是你，难道是本王告诉大皇子的？”
声音微微抬高，生冷的语调让张尚书浑身一僵，他可谓是百口莫辩，想要说不是自己，但还拿不出证据来，不过同样的……
“殿下明察，的确不是微臣，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微臣背叛了殿下。”
“你什么意思！”君御霖有些发怒的问道。
张尚书浑身一僵，赶紧说道，“微臣是说，这件事或许有旁人泄露，但与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君御霖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张尚书的话，转而说道，“你来见本王，是为了张逵的事情？你现在可是大皇子的人了，何必再来和本王求情？”
张尚书见到君御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出卖他的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但想到自己的仕途就要毁在张逵这件事上，也顾不得眼前这位是不是也想要毁了自己，应着头皮开口道，“请殿下务必要帮助微臣，不然，若是微臣被提审，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微臣若是一个不小心，牵扯出了三皇子就不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需要条件

张尚书的话让君御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敢威胁本王！”
“微臣不敢。”张尚书姿态放低，伏在地上，但话里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
“好！很好！”君御霖冷笑了两声，眼底一抹利刃划过，冷声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尚书扣在地上的手心里全是汗，也不敢多做停留，起身行礼离去。
咔嚓，在张尚书走之后，大堂内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君御霖整张脸都是阴鹜的，眼底里露出杀机，敢威胁他，当真是不要命了！
张尚书走出三皇子府，神色有些恍惚，微凉的秋风拂过，额头上却都是细密的汗珠。
刚才他的心都缩成一团，生怕激怒了三皇子走不出这府门来。
但再坏的局面都考量过了，绝对不会比眼下还坏，他只能放手赌一把了。
大理寺，青禾正在回禀了兵部尚书去了三皇子府的事。
君莫离眉峰微动，目光穿透袅袅燃着的药香，“继续盯着。”
“是。”青禾转身出去了。
君莫离继续读手中奏折，自从张逵押入大理寺，关于他的参奏就没断过，这些人也真是会跟着风向来动，落井下石的功夫非同一般。
凭借这些罪名，张逵是绝对逃脱不掉了。而张尚书，想要救自己，用了最下策，他不知道的是，君御霖那个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凤凉玥此时正看着满园已经开始凋零的花草树木，目光悠远，心里想着昨日夜里，虚渊现身，告诉她的事。
不得不说虚渊是有些手段的，他打听到了尉迟翎带尉迟婉来大楚的目的的确不是和亲，而是为了凤鸢血。
凤鸢血……
从尉迟婉对自己态度上，难道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娘娘在想什么？”锦枝叫了凤凉玥好几次，都没见回音儿，只好大了些声音问道。
凤凉玥回神，转身说道，“把窗户关上吧，你刚才说了什么？”
锦枝把端进来的炭火准备好，说道，“大皇子说一会儿回来吃晚膳。”
凤凉玥起身，看了眼准备好的炭火，问道，“府里过冬的衣服让管家开始准备吧，大皇子的要做的稍微厚一些。”
锦枝嗯了一声，“奴婢这就去说。”
君莫离体内寒气太大，凤凉玥觉得冬天会越发难熬，不过她前世得了个方子，虽然凶险，但值得一试，就看君莫离他肯不肯了。
天色渐晚，晚膳准备好的时候，君莫离刚好回来，传膳的功夫，下人从旁伺候着他净手，换衣之后，坐到了桌前。
他看了眼燃着的火盆，目光微微一凉，不为人知的苦楚在其中，怕是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凤凉玥心细的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自顾说道，“这天冷了，殿下以后要更多穿一些，火盆放在殿内我都不觉得热了。”
她说着，将筷子放到君莫离身前，“吃饭吧，今日我让人做了些药膳，能祛除身上寒气的。”
君莫离低头，将面前筷子拿起，心中的苦涩逐渐被暖意替代，他想问凤凉玥，这算不算是关心他，但经过了前几次的事情，他已经问不出口了。
一顿晚膳，两人沉默的吃完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君莫离发现床上自己这边铺上了毛毡，他心中又是一动，看着凤凉玥多了几分深意。
翌日，凤凉玥一早起来，就问了君莫离大禹使团离京的日子。
君莫离说是明日，她以为尉迟婉会来找她一起去取琴，但都快要到了晌午了，也没消息传来。
既然等不到，凤凉玥决定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一趟贵华园。
因为君莫离还在处理张逵的事成，凤凉玥出府很容易，也不用和谁解释什么。谁也没带的除了府，然后直接奔向贵华园。
小厮看到凤凉玥在门外，并没有惊讶，甚至都没有禀报，直接做出请进姿势，“请大皇子妃跟我来。”
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凤凉玥面上玩味的笑着，花风瑾还是这么故弄玄虚，不过他的消息网也的确厉害，说不定在大皇子府都有他的眼线。
又是上次去过的那个院子，花风瑾在院子正在逗弄一只……白底黑斑的老虎！
不过是被关在笼子里，十分凶残扒着笼子，长着血盆大口，一副要撕开牢笼的样子。
见到凤凉玥来了，他直起腰，“这小畜生还挺厉害，驯服起来还真有些费事。”
驯服？凤凉玥颇为无语，“这是哪来的？”这种白虎在大楚甚是稀少，在千年老林中才有，但那里凶兽出没，没人敢进去冒险抓一只老虎。
不过想想花风瑾的行事作风，也未可知……
“阎沧冥抓来的，特地送我的。”花风瑾说道，神情间似乎对凤凉玥一点也不生疏的样子。
凤凉玥不禁勾唇笑了下，“血煞阁的人上山去抓一只畜生？”想想都是这么可乐。
花风瑾伸出一只手指摆动了下，“不，是阎沧冥自己去抓来的。”
这次凤凉玥着实有些惊叹，不过不是因为那画面好笑，而是阎沧冥与花风瑾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前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大皇子妃今日来是为了凤鸢血的事？”花风瑾忽然正了神色问道。
凤凉玥神色一凛，随着他进了大堂，“关于凤鸢血，你到底知道多少？”
花风瑾坐下之后，让人上了茶水，然后又让伺候的人都出去，说道，“之前不确定，现在应该是知道的比大皇子妃多了吧。”
凤凉玥觉得自己正处于被动之中，稳了稳心神，一定不能让他牵着自己走，她面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来，“难道阁主知道凤鸢血的来历？”
见花风瑾如此胸有成竹，多半是知道她是身怀凤鸢血之人，那知道的更多，便是她得身世来历了。
果然，花风瑾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凤凉玥身子不禁向前倾了一下，发现花风瑾声音停顿了下来，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条件？”
“我要的条件现在大皇子妃还给不了，等到你给得起的那一日，我会亲自上门告诉你的。”花风瑾说道，表情上并没有转圜的余地。
凤凉玥忽而冷笑了下，“若我今天就想要知道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秘印信

她重生一回，最不愿意守的就是规矩，如此就想要打发了她，是不是太轻易了！
“大皇子妃难道不清楚通天阁的规矩？还是想要挑战一下规矩？”花风瑾神色凛然的看着凤凉玥，已经不是之前懒散着笑模样的人。
凤凉玥手里捏着茶盏，倏然脱手，旋转着飞像花风瑾，其力道从速度和带起得风声就能感觉出来。
花风瑾勾唇，身形潇洒躲闪，袖口翻转，茶盏霎时被挡住并转了方向，朝着凤凉玥飞回来，期间一滴茶水都没有洒出来。
其功力，的确是深不可测。凤凉玥却无丝毫惊慌之意，闲适抬手，杯盏在碰到手指的瞬间，就像是忽然静止了，连丝毫声响都没有。
凤凉玥笑了下，“阁主好功夫，既然你说通天阁有规矩，那我也只好的用规矩办事了。”
她说着，可面上并不是要放弃的神色，反而有些高深莫测。
花风瑾看着女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俊秀的眉峰动了下，锦盒骤然飞向自己，他抬手接住。
审视的看着凤凉玥，没着急去动那个锦盒，开口道，“不知道皇子妃想要用什么贵重的东西来贿赂？”
凤凉玥唇角一抹弧度，“阁主另一样想要的东西。”
花风瑾面上从未有过如此郑重之色，他目光转向锦盒，眉心蹙着，他需要的另一件东西……
过了半晌，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香囊球，外身黄铜所铸，打造精细，上面龙纹雕刻栩栩如生，里面是一块挖空的玉石，再里面包裹着一个漏眼香囊铁包，边上镶嵌宝石，纵观整体，有些与大楚的香囊球有所不同。
花风瑾的手有些不稳，他忽然抬头看向凤凉玥，“这个东西你从哪来的？”
凤凉玥神色坦然，“我的。”
这东西的确是她的，一直在她身边，没人说得出是哪里来的，后来她长大了，也渐渐想不起来了。
不过经过前世，她偶然知道花风瑾寻找这件东西，她没拿出来，是因为她知道的时候，花风瑾已经……
但看眼前花风瑾的表情，这东西似乎真的对他很重要。
“你说……你的？”花风瑾目光变得灼烈起来，似乎要看穿凤凉玥，看穿她的话真假。
凤凉玥点头，难道这个东西……不会吧，和她的身世有关？
一时间，她整个人跟着紧张起来。
花风瑾神色一时间变幻多彩，就在凤凉玥满心狐疑之时，花风瑾的一个动作，惊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见花风瑾忽然手里锦盒举过头顶，单膝跪地，“见过宗主。”
凤凉玥一时发懵，往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这房间内就只有他们二人，声音不稳的问道，“阁主是在……拜我？”
花风瑾神色复杂，声音低沉道，“这是通天阁圣物，香囊机关可打开，里面是通天阁密藏印信，此此物者，就是通天阁宗主。”
凤凉玥一时间消化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落座到椅子上，“阁主先起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让我想想。”
这东西从她记事开始就有，从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重要的印信了？还有，这是什么人的留给她的？
花风瑾站起来，眉眼间依旧有些复杂的看着凤凉玥，似乎他也没想到，这圣物竟然在大皇子妃身上，而大皇子妃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宗主！
凤凉玥看着刚才从花风瑾手里接回来的锦盒，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半晌，她问道，“阁主知道关于凤鸢血的有多少？”
正站在一旁得花风瑾面上忽然闪过一丝尴尬，“属下不过故弄玄虚罢了，才听到有关得凤鸢血得天下的传闻，其他的消息还没得到。”
听到这话，凤凉玥一时间哭笑不得，“你是说，你刚才一直欺骗本妃？”
花风瑾神色局促，而后讪讪笑了下，算是默认了下来。
凤凉玥心中复杂的很，也没空追究这件事，把锦盒收好，说道，“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走了。”
“宗主！”花风瑾见凤凉玥果真一抬脚就要走，赶紧开口叫道，然后想了下说道，“宗主，这通天阁……宗主不打算管吗？”
凤凉玥挑眉，“不是有你吗？日后我需要得到什么消息，你帮我查就是了。”
说罢，不顾花风瑾惊诧的神色，转身离去了。
花风瑾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到桌案上提笔，写好一封信卷入竹筒，取来信鸽，然后把消息放了出去。
凤凉玥回到府中，还有些震惊她忽然成了通天阁阁主的事情。摸了摸袖中的锦盒，这个东西既然这么非同寻常，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和她的身世相关。
重生之后，她将多有都专注于复仇上，根本就没想过去追查自己的身世，现在看来，她有必要好好追查一下风鸢血的来历了。
其实，她有一条捷径可走，那就是慕容城，他既然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还知道她身怀风鸢血，那他必然知道她得来历……
虽然是沉思着，凭借往日习惯还是走到了寝宫前，不过身前一道身影停下，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君莫离问道。
凤凉玥抬头，看到男人黑沉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赶紧恢复了精神，笑了下，说道，“在想尉迟婉，之前带她去一个琴师那里铸琴，也不知道取回去了没有。”
君莫离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问道，“你出府去哪了？”
“随便走走。”凤凉玥很快回道。
君莫离见她敷衍自己，目光微微沉了下，心中总有些不舒服，虽然说是合作，可她这样有事情瞒着自己，应该也不是合作之人应该做的吧。
“希望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本王。”
凤凉玥怔了下，抬头看男人的背影，他脚步没停的接着往前面走去。
……
大禹使团走的那日，凤凉玥也去城门相送。
尉迟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临走前，与凤凉玥骑马并肩在一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朝堂对峙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尉迟婉忽然说道。
凤凉玥不解的看着她，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突兀，大禹和大楚相隔甚远，想要再来，怕是不容易吧。
尉迟婉笑了下，似乎猜到凤凉玥在想什么，接着说道，“大楚是个好地方，不过有机会大皇子妃也要到大禹去看看，我们那里，是另一番别样景象。
凤凉玥点头，心中忽然有些不舍，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有机会，也许我会去看看。”
只要复了仇，只要她那时还活着，她可以去任意她想要游览得地方。
“那个琴你取了吗？”
凤凉玥问完，看到尉迟婉摇头，“放在那里吧。”
这一次，凤凉玥越发觉得尉迟婉似乎有什么话没说，有一种，她不会走很久，还会回来的感觉。
她眉心蹙了下，大禹使臣到尉迟婉身边，“公主，我们该出发了。”
尉迟婉调转马头，最后冲凤凉玥笑了一下，“保重。”然后加紧马腹，与大禹使团一同出发了。
君莫离来到凤凉玥身边，等到她收回视线，才说道，“看来你和大禹公主很投缘。”
凤凉玥愣了下，细想想，的确尉迟婉身上有些东西吸引着她，不过说不清那是什么。
转头看向君莫离，“大禹使团走了，张逵的事情，是不是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倏然，君莫离的目光转冷，“还不急，有人还没出手呢。”
凤凉玥笑了下，是啊，君御霖此时应该也是坐立难安吧，兵部尚书手中握着他的把柄，而对于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凤凉玥知道，她向来都是喜欢直接毁灭的。
接下来的两日，张逵的案件在朝堂上发酵，以往就看兵部尚书不顺眼的户部尚书李崇敬，此时也跟着落井下石，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好君莫离。
皇上盛怒之下，质问张尚书，“你果真滥用私权，做了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
张尚书在众人弹劾的时候就已经站不住，皇上一呵斥，顿时瘫软在地上，“臣冤枉啊皇上，臣没有做过这些事。”
他一口咬定，这些弹劾所说，全都没有确凿证据，就算他不认，暂时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且上次他从三皇子府离开，之后很快就收到消息，三皇子让他稳住，其他的事情自有三皇子想办法。
皇上看着老泪纵横的张尚书，想到他在朝为官那么多年，一直都很得圣心，想到以往，气就消了些，不过面色依旧沉着。
说道，“这件事还是由大皇子去查，最后再说到底是不是冤枉了你！”
张尚书扑到地上，扣头谢恩。
李崇敬退回到一边，目光如炬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之后的早朝各怀心思，一直挨到了下早朝。
君莫离走出宣武门，身后小步跟上来了李尚书，态度恭谨的在他旁边说道，“殿下，今日早朝的事情，臣是十分支持您的。”
扫了兵部尚书一眼，君莫离脚步不急不缓的接着往宣武门外走，“尚书说的是什么事？”
李尚书一听，神色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就是张逵和张尚书的事……”
“这件事本王会秉公办理，李尚书还是回去管好贵公子的言行，莫不要像是张尚书一样，被毁了仕途。”君莫离沉声说道。
李尚书顿时面色一紧，想到自己那个也颇为不争气的儿子，赶紧谢过了君莫离的提点。
离开皇宫，君莫离直接去了大理寺。
一天之后，京城传出兵部尚书遇刺的消息。
这件事的确属实，不过好在九死一生之际，被君莫离派去盯着的人救下，并且顺藤摸瓜的，查到了三皇子得亲信叫临辰的侍卫身上。
张尚书在险些丧命之下，交代了这些年利用职权，和君御霖一同敛财还有培植势力的罪证。
当君莫离这件事呈报给皇上的时候，可想而知是如何盛怒。
之前就发生过刘士武的事情，灭口不成，反被告上朝堂，如今再次意图杀害朝廷命官，可谓是龙颜大怒。
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君御霖面色苍白，拳头紧握，低头看着摔在自己面前奏折，大脑中一片空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不甘心，喉咙里却堵着铁石一般没办法开口。
这时候，李尚书站了出来，说道，“臣有一件事隐瞒许久，这一次不得不说了……”
皇上脸色涨红，完全是被君御霖气的，他完全没想到，本以为最像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更蠢得，是还让人抓住了把柄！
看到这个时候李尚书又站了出来，脸色更加不郁。
“什么事！说！”
李尚书心里也打鼓皇上这态度，但是没办法，都已经站出来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之前猎宫大皇子妃遭刺杀，当时微臣亲眼所见，三皇子也在场。”
李尚书说完，顿时满朝哗然，大皇子妃遭遇刺杀九死一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当时是二皇子在李尚书求助下及时赶到的啊？
皇上浓眉几乎要立起来，嘴角颤抖，手指向李尚书，“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当初为何不禀报朕？”
此时，君御霖面上已经完全不能再维持平静，他阴沉沉的转头看向李尚书，咬牙说道，“你为何要污蔑本王？还有那些关于张尚书的事情，本王根本都不知晓，与本王有何干系？”
关于张逵和张尚书的事情可谓是已经证据确凿，此时君御霖想要辩驳，显得十分苍白。
尤其是在与李尚书对峙之后，就更显得李尚书说的更像真的。
“当时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就在外围围观，臣和犬子都看到了，当时没有说，是怕冤枉了三皇子。”
李尚书顿了下，看到三皇子要杀了自己的眼神，顿时心下下了决心，接着说道，“三皇子在大臣中一直都是谦逊贤良之人，臣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怕有误会才隐而不发，但之后又发生了太多事，在袭击皇营的刺客事件发生之后，臣还是劝自己，也许这也是误会，但这一次，又发生了张尚书的事情，臣就算被皇上责罚降罪也要说，不然臣实在是心中难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一桩桩一件件，十分清晰的罗列出来，掷地有声。
君御霖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森着声音质问，“李尚书到底收了皇兄什么好处，竟然敢这么诬陷本王？”
一直默不作声的君莫离忽然站了出来，沉声反问，“李尚书所言，除了大皇子妃被刺杀时的三皇弟在这件事无从查证，其余的桩桩件件证据都摆在这，本王指使李尚书诬陷你从何而来。”
君莫离看着君御霖，视线坚定，与对方相比，很容易就能看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高座之上，皇上摁着桌角的手都在颤抖，他向来疼爱的儿子，如今在大殿上闹成这样，这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
君御霖看着君莫离的神色越来越阴狠，“皇兄的证据，是真只假难道不需要再查证吗？”
“够了！”
龙椅之上，皇上忽然怒喝一声，龙案砸的震天响，因为愤怒，龙颜看起来阴沉骇人。
“李尚书所言证据不足，暂不做处理，张尚书之事证据确凿，张尚书革职查办，财产充公，三皇子，有协党营私，滥用职权之罪，剥去朝堂上一切职务，闭门思过，不得议政！”
霎时间，君御霖身子晃了两晃，不得议政……父皇竟然定了他的罪，他还拿什么去和君莫离争？
感觉到父皇的视线还在看着自己，双膝跪地，“儿臣领旨谢恩！”
纵然心中前百般不愿，但他知道，父皇这还是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的，因为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并没有被确实。
户部侍郎脚刚往前一步，就被君莫离用身子挡了下来，警示的看了一眼。
户部侍郎是朝堂中比较年轻的官员，而且一根筋，正直，但十分不讨人喜欢，甚至皇上都不怎么喜欢他。
此时大家都能从皇上盛怒之下看出形势，可他偏偏还想要往这狂风口上撞。
不过被君莫离一档，他停了下来，拧着眉心，不退也不进的站着。
皇上此时已经非常疲惫，让张德海宣布退朝之后，被扶着出了大殿。
朝臣们雅雀无声的各自退下去，御龙殿中，最后只有君莫离和君御霖二人。
“皇兄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君御霖咬牙说道，目光入刀带着锋利气息。
君莫离冷睿得站着，表情并无波动，目光甚至有些轻蔑，“如果三皇弟收敛一些，也不会今日这么惨，不但颜面扫地，以往的形象这一次算是彻底崩塌了。”
此时凤凉玥不在，若是在，定然会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再冷的冰山，竟然也有毒舌的一面。
君御霖被气的一口气堵在喉咙，但奈何外面还有侍卫，他压低声音，冷声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御龙殿。
君莫离看了眼空荡荡的龙椅，目光威凛，随后也转身离去。
朝堂上的事，很快就在宫内外传遍，引起了空前的震动。
皇后听了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想要去找皇上求情，被身边贴身伺候得宫人拦下，否则，皇上恐怕还要再震怒一回。
君御霖回到府中，慕容熙并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只是看到他心情不好，上前想要安慰。
“殿下，今日一早宫中赐的御茶到了，要不要臣妾煮一些端来？”慕容熙今日穿了一身蓝色绸缎八角和纱裙，人也化了精致的妆容，故意摆出妖娆的姿态，就为了讨的君御霖的欢心。
要说慕容熙这些日子在府里受得气可是多，君御霖自从狩猎回来，整日都要去涟漪哪里，夜里也经常留宿在那，现在府中人人都知道三皇子最宠爱的又变成了漪侧妃。
慕容熙暂时还不敢对涟漪动手脚，只能暗自等待机会。现在她想到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抓回君御霖的心。
可是，她选的时机却不太对。
“喝什么茶，本王娶了慕容家的女儿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君御霖先是听到宫中就来了气，然后一看慕容熙，想到在大殿上，慕容城一句话都没有帮自己，顿时就气的火冒三丈。
慕容熙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道，“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吗？”
君御霖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猛地起身，心里烦躁的要命。作用比不上凤凉玥，温柔贤淑排忧解难比不上涟漪，现在还让他看着就心烦！
大步跨开，一言不发的走了。
慕容熙眼眶红了，又憋闷又羞愤，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就换来一顿呵斥！
咬牙切齿的看着君御霖离开的方向，不用说，一定是去找涟漪了，那个小贱蹄子，就是因为她，君御霖才对自己这个态度，她要提早下手了！
她缓和了表情，然后叫来了贴身丫鬟……
……
凤凉玥记得之前答应虚渊，让他有一个同血煞阁一样的组织，所以她正思索着怎么筹划最初这一批人的事情。
因为她重活一世，在这个时候，就显出了许多的优势来。
眼下，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几个适合的人选来，不过这个组织的目的却与血煞阁完全不同，绝对不作杀人的买卖。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凤凉玥正手里捧着书，视线却锁定在不远处，知道这是她想事情时候的样子，没开口打扰，自己脱下了披风挂起来。
凤凉玥这才感觉到动静，不由叹了口气，最近她的警觉性是越来越差了。
“早朝怎么样？”她知道今天是弹劾君御霖的日子，心中有一丝丝紧张，因为皇上之前明确维护的态度，她不希望这次前后忙了这么久，最后还伤不到他。
君莫离也不绕弯，将最后的裁决告诉了凤凉玥。
听了之后，凤凉玥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不得议论朝政和闭门思过，但他在大臣中的威信，还有派人杀害自己一条船上人得做法，怕是以后都难以立足了。”
她面露喜色，这样再过不就，兴许太子位就是君莫离的了，她离复仇又近了一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次探访

君莫离看到女人露出一丝愉悦的表情，脸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凤凉玥抬头问道。
“现在兵部尚书之位空缺，需要向父皇举荐合适的人选。另外，君御霖掌管京城安防还有统领兵部礼部的职责也都撤销，尽量争取过我们这边来。”君莫离说道，早朝之后，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打算了。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这件事先让别人出面，省的皇上疑心。”
君莫离嗯了一声，看了眼凤凉玥，却欲言又止。现在君御霖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想要和凤凉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怎么了？”凤凉玥敏锐的察觉，问道。
君莫离一愣，转过视线，心中些许懊恼，怎么在女人问他的时候，就心虚了呢。
“没事。”低声说了一句，他说道，“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午膳的时候叫人来叫我。”
凤凉玥看着说完话就离开的男人，有些狐疑，不过转眼想到现在的局面，她要抓紧好好谋划了，不能让君御霖再有翻身的机会。
之后的日子君莫离越来越忙，凤凉玥在府里看到他的时候甚少。
不过这也方便她去做自己的事，这日吃过早膳之后，她就出了门，因为习惯了不带随行，到了贵华园，这次也没走正门，怕引人耳目，直接翻墙进去的。
这次已经算是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花风瑾，见到她，花风瑾也有些意外的模样。
“宗主怎么亲自来了？”
凤凉玥奇怪得呻眉，“我有事找你，不亲自来怎么联系你啊？”
花风瑾俊俏的脸变幻了下神色，犹豫道，“其实通天阁有许多密探，在大皇子府里也有，之前忘记告诉宗主了，下次有什么吩咐，让他把消息传出来就行。”
之前凤凉玥虽然想过通天阁的本事，可没想到大皇子府刚建府不就，就已经也被安插了人，确实是有些意外。
花风瑾却以为是大皇子府里安插了眼线的事让她不快，赶紧说道，“宗主若是不需要，我可以叫人都撤回来。”
“留着吧。”凤凉玥说道，她经常来这里也不好，正好也省了她的一些麻烦。
她自顾坐下，也让花风瑾坐下，说道，“我今日来是有其他事想让你帮忙，还有，我觉得你和我还是随意一些，弄的这么拘谨，我实在是难受的很。”
花风瑾唇角一抹笑意，他果然没看错，这位大皇子妃，看起来果真非同一般。
“知道了。宗主说的是什么事？”
凤凉玥拿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这上面是一些人的名字，我要让你帮我找到他们，并发密信入京，安顿好地方，之后的事情我会接手处理。”
将纸收好，花风瑾并没有问原因，只说十日后听消息。
凤凉玥挑眉，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在前世，她与花风瑾相交不深不浅，但一直觉得他是性格乖张之人，现在忽然成了通天阁的阁主，对他又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你和血煞阁阁主似乎关系不错？”凤凉玥问道。
花风瑾的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有些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无奈的意味。
“怎么？和我还不能说？”凤凉玥观人入微，一看，便知道他犹豫的是什么。
花风瑾赶紧摇头，“不是我和血煞阁阁主关系好，是历来血煞阁和通天阁都有往来。”
这倒是让凤凉玥震惊了，她可从来没想到血煞阁和通天阁之间还有关联。怪不得上次提到老阁主的时候，阎沧冥似乎对其一点都不陌生的样子。
她眉心一哂，淡淡哦了一声，“详细的就不用和我说了，只要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就行，我走了。”说着，她起身，摆了摆手不让花风瑾送她，自己顺着来时的路线离开了贵华园。
而此时，花风瑾却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新认下的宗主了，只盼望着传出去的消息尽快得到回信。
回到府里，锦枝见到凤凉玥就说镇国公府来了请柬，慕容城寿辰，请她回去。
凤凉玥冷笑了下，看也没看锦枝手里的请柬。
“小姐不打算回去？”锦枝拧着秀眉，说实在的，她知道小姐和镇国公府里的关系不好，可是若是不去，怕是不少人又要说东道西了。
凤凉玥出行穿得朴素轻便，没回答锦枝的话，让她给自己找身衣服换上。
锦枝叹了口气，只好转身去找衣服了。
这会儿绿篱匆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光照下泛着细碎的光。已经是秋浓时节，外面温度不高，可见绿篱练功是下了功夫。
“去哪个手巾擦擦。”凤凉玥说道。
近来她看着绿篱越发觉得她的出落的漂亮了，每日似乎都有不同，气质与之前也更出挑了。
绿篱应了一声，拿了自己的汗巾擦过，然后回到凤凉玥身边，“娘娘，我今日剑法已经练熟了，什么时候可以学下一套？”
凤凉玥好笑的看着她，“这套剑法不是你熟练就可以的，要会从简单一招中变换出其他诡异莫测的招式，这就是剑法的下一个阶段了，是需要你仔细去悟的。”
绿篱似懂非懂的点头，嘴里嘟囔着悟，这边看到锦枝拿着衣服过来。
忽然伸了下袖子，“锦枝姐姐，我的衣服小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做一套啊。”
锦枝把衣服服饰着凤凉玥穿着，等穿好之后，瞪了绿篱一眼，“娘娘，您看绿篱，她这衣服没几天就又短了，这皇子府都能让她穿穷了。”
凤凉玥见锦枝打趣绿篱，也跟着笑了下，这回绿篱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搓着衣角，也不说还要衣服的事了。
“你可别逗她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现在多冷啊，露着手腕再冻坏了，赶紧给她重新做一件。还有，平时爱吃什么，和锦枝说。”
凤凉玥笑着说道，最后一句是对绿篱说的。
绿篱听着，眼眶不禁都有些泛红。
“她的衣服啊，前两日就让做了，今日应该就快做好了，一会儿自己去领吧。”锦枝也是见不得绿篱这受感动的劲儿，小丫头的遭遇她都知道，看她这样，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推着绿篱打发了出去，然后开始升起火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深夜来客

“明日回镇国公府，帮我准备那套国宴穿的衣服。”凤凉玥忽然开口说道。
锦枝戳动火炭的手一顿，听到小姐又说去，心里松了口气，点头应下。
快到晚膳的时候，君莫离让人传话回来，说夜里回来的晚一些。
凤凉玥真的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不知道身体受不受得了。
独自吃过晚膳时候，找出之前的医书继续研究，只能做些温补提气的方子来，给他慢慢调理。
其实如果这一世能早点遇到师父，一定会有办法救治君莫离。她想，下次应该再让花风瑾帮着寻寻师父这个人，虽然她手里关于师父的信息少之又少。
烛光摇曳，凤凉玥一角剪影映在书上，她认真在字上做着标记，忽然感觉到烛光微弱的晃动了两下。
骤然抬头，烛光又不动了，只是感觉空气温度似乎比之前凉了些许。
“什么人，出来吧。”凤凉玥目光如利刃，看向屏风之后，那里挨着窗户，若是进来了什么人又一眼看不到，定是躲在那后面了。
她话落，立刻屏风后有影子动了下，紧接着，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出现在寝殿之内。
凤凉玥眉眼间都是寒意，冷笑道，“血煞阁阁主原来喜欢这种没教养的登堂入室？”
阎沧冥狭长的眼梢微挑，他身上似乎自带着一种煞气，周身散发出来，有些邪魅的看着凤凉玥。
“闯女人的房间，还要教养做什么？”
凤凉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阁主说出这种话来，还真让人觉得意外。”
若是一般女人，面对阎沧冥这样的男人，绝对是致命的诱惑，他太过邪魅，却不阴柔，反而身上一股煞气，偏生还非常吸引人。
不过凤凉玥对他，显然是不为所动的。
她见阎沧冥自顾的坐下了，呻眉说道，“阁主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阎沧冥勾唇魅惑一笑，看凤凉玥的神情带着浓厚的兴趣，手指摁在桌案上，极其懒散的说道，“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通天阁新宗主了？”
凤凉玥眉头蹙起，“花风瑾还真是大嘴巴。”
“这点事情，凭借我自己也查的出来。”阎沧冥似是而非的说道，然后身子忽然前倾，目光更加探究的看着凤凉玥。
这做法对凤凉玥来说似乎有些太无理了，她冷声说道，“这里是大皇子府，就算你是血煞阁阁主，你以为这样进来，本妃会让你轻松出去？”
阎沧冥似乎被凤凉玥逗笑了，忽然站起身子，红衣靠近女人的，“你可以试试，且不说没人武功能胜过我，大皇子妃不怕遇到他人，我将你的秘密告知天下？想必你的这个身份，会引起不少人的忌惮呢！大皇子想要太子之位恐怕个更不容易了吧。”
凤凉玥有些气恼的一把推开靠近自己人，他的话是没错，所以到现在，她都没打算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你到底要做什么！”
有些被这个男人弄得无力，他让人看不清，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他说的那些话，其中的真实意图，她分辨不出。
阎沧冥捂着被凤凉玥推过的胸口，玩味笑道，“如果说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忍不住要来的看一看呢？”
凤凉玥脸颊飞快热了起来，这个男人，竟然在调戏自己。袖中拳头已经握起，冷气周身外放。
阎沧冥忽然说道，“对你这新宗主的身份感兴趣，还有，有一个人，我想要回来。”
他依旧似真似假的说道，又闲适的坐到了椅子上。
“虚渊？不可能！”凤凉玥冷冷说道，她现在可真是被这个男人激怒了。
“哦？你还真要保住他？”阎沧冥挑眉，英俊魅惑的容颜更加生动。
凤凉玥挺着脊背，眼神坚定的说道，“是，我就是要保住他，你敢动，大可以试试！”
“呵……口气不小，看来大皇子妃有些低估血煞阁啊……”阎沧冥眼中一抹凌厉的煞气一闪而逝。
凤凉玥唇角勾着，心中却从未低估过血煞阁，她当然知道血煞阁的力量多么恐怖，但是，她答应过虚渊的，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你既然要保他，那便算了。”阎沧冥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虚渊其实并不简单。”
凤凉玥浑身戒备的看着他，其实她不想听他说关于虚渊的事情，而且他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转变好几回是说辞，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虚渊以前什么身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他日后忠于谁就好了。”
阎沧冥眼底一抹诧异，随即开口，“就算他是豢养死士的最后传人？”
“你说什么？”凤凉玥惊讶道，豢养死士？那可是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豢养出来得死士，对主人极其效忠，而且功力高强，直到死，都不会背叛主人。
但是，听说死士豢养的过程十分残忍，十人中只有一半成功，其他都会撑不住而死。而成功的那一半人，从此没有任何情感，甚至脸疼痛都没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上。
阎沧冥看着凤凉玥，眼中一抹算计闪过，就算开始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若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凤凉玥忽抬头，冷冷一笑，“那又怎么样，既然豢养死士已经失传，就说明虚渊不想再做这件事，这是他的决定。”
言下之意，她不会让虚渊为自己豢养死士。
阎沧冥露出诧异之色，脸上一直挂着的玩味笑意消失，眼神也开始认真起来，这是到了这个房间这么久，他才是十分认真的看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确很美，美的会让人第一眼就只看到她的倾城容貌，而忽略了其他。但第二眼，会发现她不同于一般女人的独特气质，还有一股狠劲儿，让人忌惮。
当然这是聪明人才能看出来的。
但现在，阎沧冥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自诩看人不会出错，但面对这个女人，总觉得她有许多面，变幻莫测，让人探究不到最里面那张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喜欢她

凤凉玥好脾气彻底被磨没了，她抓过手边一个砚台，朝着阎沧冥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砸了过去。
当然，轻易就被对方接住了。
“阎沧冥！你既然想说的都说了，现在可以滚了吧。”
忽然露出的利爪，阎沧冥玩味新奇的看着凤凉玥，忽然眉心一动，“好啊，也是该走了，有人回来了。”
说罢，砚台仍回凤凉玥，被稳稳接住。
凤凉玥眼见着阎沧冥一眨眼就消失在屏风之后，她蹙眉将砚台放回到书案上，然后才听到了走到了寝宫院中的脚步声。
眉心蹙的更厉害了，阎沧冥的耳力竟然比她还厉害，这说明他的内力要比自己还要高……
君莫离进到殿内，看了眼正在看书的凤凉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凤凉玥有些心虚，毕竟瞒着君莫离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她将医书放下，笑了下，上前帮着君莫离宽衣，“我不是在等殿下嘛……”说着，手落在男人衣襟腰间，才要解腰带，被男人忽然抓住了手。
她紧张的抬头，是被发现了什么吗？
面上镇定的问道，“怎么了？”
君莫离黑眸暗涌，抓着女人的手指微微紧缩了下，对上那双疑惑如星辰的美眸，压在喉咙里的话忽然又卡住了，无法说出口来。
凤凉玥之前没看过男人这样，不禁奇怪反握了他的手，“这么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说完，看到男人还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就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我给你诊脉。”
说着，手往外抽，竟然一时间被握的太紧，没抽出来。
“你松开我啊，不然我怎么诊脉呢？”凤凉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君莫离有些不对劲，她心里就紧张。
刚说完，忽然她被男人用力拽了一下，因为是毫无防备，身子顺着他的力道，跌坐在男人膝上，一只手吓得环住他的脖颈。
“君莫离你干嘛！”凤凉玥惊魂未定，胸口咚咚跳着。
君莫离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看着她的容颜，是他就算在处理公务也不时会浮现出来的脸，浑身越来越热，冲动的占据了他整个人。
“阿玥，本王想和你做真的夫妻。”男人声音磁性低沉，黑眸的光能将人灼烧了一般。
凤凉玥整个人僵硬挺直着，大脑忽然间一白，就只剩男人这一句话，似乎是鬼使神差的，她开口。
“为什么？”
君莫离直视她的眼睛，这次，他已经能做到，毫不逃避。
“本王喜欢你。”
这不比之前那句话给凤凉玥的冲撞大，她看着男人脸，他神色是那么认真，还有……紧张……
她从没想到过，在这个男人脸上会看到紧张的情绪。
他是认真的！这个想法让凤凉玥忽然有些退缩，她几乎条件反射的从男人膝上挣扎着跳起来。
然后又往后匆匆退了两步，慌乱之下险些跌倒。
她看见男人的神色缓缓暗淡了下来，胸口隐隐觉得有些不适。
“殿下，我不能喜欢你……”凤凉玥说道。
她不能，这一世在报仇之前，她不会喜欢任何人，她不想再次被利用，最后体无完肤，重蹈覆辙。
“呵……”君莫离苦笑了一瞬，随后起身，认真的看了眼凤凉玥，“因为你不能喜欢，所以就连本王喜欢你也不行，是吗？”
凤凉玥想说不是这样，但她既然不能喜欢，又为何让君莫离抱无谓希望呢。
半晌，她点头，“是，请殿下以大业为重。”
君莫离身子晃了下，然后转身，声音飘向身后，“本王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说完，大步推开寝殿门，消失在黑夜中。
凤凉玥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让她浑身都没有力气在站起来。
会好的，一切都会恢复之前的样子，她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
长夜漫漫，尤其是今夜，更是格外的长，过了许久，兴许是到了深夜，凤凉玥才上床躺下，男人一直都没回来，她知道他是不会回了。
翻了几个身，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睡着了。
翌日。
清晨锦枝进来伺候，看到凤凉玥面色不太好，伺候的小心翼翼。
“娘娘，奴婢给您画个淡妆吧。”她说道，以往娘娘都是不爱化妆的，但是今天要回镇国公府，自然要光鲜亮丽的去。
凤凉玥嗯了一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是有状态不好。
“殿下呢？”
锦枝的手一顿，尽量让自己不露情绪的说道，“听管家说，一早就去大理寺了。”
其实锦枝只知道昨夜大皇子没在寝殿过夜，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她来看，一定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吵架了，所以一早进来就有些紧张，怕一句话说不好惹的大皇子妃伤心。
凤凉玥听后垂目，想到昨夜君莫离与自己说的话，手心紧握起来。
她要平心静气，不能再想了。
锦枝之后麻利的伺候着凤凉玥穿好有衣服，华服在身，加之本身气质超群，凤凉玥不论往哪里一站，绝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娘娘今日可真美。”
凤凉玥笑了下，已经转备好了，说道，“将宫里之前赐的一套玉如意拿着，算是贺礼吧。”
对慕容城，她是什么贺礼都不想准备的，但此番去，她还有别的目的，最起码表面上要看着说得过去。
锦枝哎了一声就去准备，等到都收拾好了，凤凉玥带着她出发镇国公府。
慕容城过寿辰，并没有声张大半，所以此番来的都是自家亲近的人，还有就是一些朝堂上走动频繁的大臣。
凤凉玥来到府门前，没看到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了然的勾了勾唇，与她猜测的无异，此番寿辰，绝对是别有用心。
而这心，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用在她身上。
“见过大皇子妃。”门口的小厮都是府里的下人，见到凤凉玥赶紧行礼道。
凤凉玥走进门，紧接着是管家上前来迎，态度十分恭谨，“大皇子妃里面请，夫人一会儿就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过分殷切

看着管家殷切的态度，凤凉玥微笑着信步往前走。
锦枝跟在身侧，诧异的看着管家，以前管家可从没这么态度殷切过，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凤凉玥很快就看到了柳如眉，依旧一身珠光宝气的样子，生怕穿戴少了被谁比下去的样子。
柳如眉见到凤凉玥的瞬间眼神闪烁了下，之后信步走上前。
“见过大皇子妃。”柳如眉屈膝，垂眸的时候，敛去眼底的不甘不愿。
凤凉玥闲适的看着她，没着急着让她起身，想到自己在府中的时候，她都是怎么对自己的，她就是分乐得看她脸上恼怒的神色。
“起身吧。”又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开口说道，然后让锦枝把带来的贺礼递上，“这是给镇国公的贺礼。”
贺礼虽然能送，但是让她再叫慕容城父亲，怕是困难。
柳如眉让人接过，说道，“里面请吧，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凤凉玥看到柳如眉明明咬牙切齿却要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心中就觉得好笑。不过她也不会弗了她这般趣味，抬脚往里面走去。
寿宴是在府中正堂，十分宽敞，摆了大概二十多桌，全都是并排而临。
凤凉玥走进去，却没坐下，而是说道，“镇国公在哪，本妃有事想要见他。”
柳如眉眼睛一亮，她正愁着没有办法开口，听到凤凉玥提起，赶紧说道，“在书房。”
“那有劳夫人带路了。”凤凉玥接着说道，目光却带着挑衅笑意，如今身份有别，她就想看看柳如眉能忍到何种程度。
只见柳如眉面色果然变了一下，不过顿时被她隐忍下去。她记得慕容城的警告，自然是一点岔子都不敢出的。
说道，“大皇子妃随我来。”
但心中始终不适，她好歹一个镇国公夫人，就算经过这么多事，镇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但她也不是被人胡来何处被当丫鬟使的。
不过纵然心中气恼，但在这个关头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到了书房前，凤凉玥锦枝帮着推门，凤凉玥进去后，她和柳如眉都留在了外面。
柳如眉瞪了一眼锦枝，似乎这样能排解一些对凤凉玥的憎怒。
锦枝垂头不看她，之前在镇国公府这么久，多少有自己应对的办法。
慕容城见到凤凉玥真的来了，脸上神色多少露出写惊讶来，他以为他们之前闹的那么僵，即便是用过寿相邀，恐怕也不能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来了。
“见过大皇子妃。”慕容城拜道。
一入皇家，身份就不同了，即便她曾经是慕容府的女儿。
凤凉玥眼微眯，唇角一抹讽刺一闪而过，“起身吧。”
慕容城直起身子，面容比之前要苍老许多，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支持的三皇子日益衰落，怕是他戏中比谁都着急吧。
“本妃来，是想问镇国公一件事。”凤凉玥坐下，既然慕容城对自己的姿态如此放低，她也不好辜负了他这番美意才好。
说完，抬头看向慕容城，见到他唇角抽动了下，显然对凤凉玥正在隐忍中。
“大皇子妃所说何事？”
凤凉玥长袖落在膝上，一只手平放在桌面，淡然道，“本妃想知道母亲的事，为何我会随母亲姓氏，而不是慕容姓氏？”
她话一落，慕容城脸色骤变，就算他朝堂沉浮多年，能控制好自己心绪，在忽如其来的这个问题上，还是有片刻的失态。
等他隐去脸上神色后，声音探究，“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
凤凉玥从小到大都没有问过关于母亲的事情，他们只告诉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至于是什么身份，什么家世，她从没问过。
其实就算以前的凤凉玥去问，在慕容府里，也根本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就是有点好些好奇，能不能跟本妃讲一讲？”凤凉玥静然说道。
慕容城探究的视线收回，心中却在咚咚打鼓，下意识的觉得凤凉玥是对自己的身世有怀疑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却又不太像，一时间判断不下，只好决定先说一些能稳住她，之后再慢慢研究。
“你母亲是江湖中人，一个已经归隐的门派……”慕容城接下来说了一些关于凤凉玥母亲的事情，除了出身江湖之外，并没有再透漏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凤凉玥听后，面上没多少变化，最后问道，“母亲是真的死了吗？还是她离开慕容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的最后的时候，她忽然有一丝怪异的感觉，说她的母亲难产，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真的。
果然，她在慕容城的脸上看到的微小的变化，那是一种震惊，而在震惊中又带着一丝惊慌，一些恐怖的感觉。
是什么让慕容城露出这种表情？
凤凉玥心神一凛，或许，母亲的事情的确另有隐情。
她不是慕容城的女儿，但慕容城一定是认识母亲的，或许还知道她身份中得隐情。
“你母亲是难产死的。”慕容城声音极其低沉的说道，似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脊背一点点挺直，似乎是在为自己增添底气，而不去露出什么马脚。
凤凉玥忽尔轻笑了下，站了起来，“本妃知道了，镇国公要是没事，本妃就先出去了。”
“大皇子妃等一下。”看到凤凉玥要出去，慕容城赶紧叫道，神色间一抹犹豫和窘迫。
凤凉玥回头，“还有事？”
慕容城被凤凉玥的态度弄得脸上有些涨红，他自觉养育她近二十年，从三皇子的事情开始，她对自己就有了莫名敌意，心中自然即不舒服还气恼。
不过奈何眼下局势，只得低声下气，将自己的老脸放下，“是三皇子的事情，还请大皇子妃与大皇子好好说说，请大皇子高抬贵手。”
凤凉玥听后顿觉好笑，她虽然早有准备慕容城会向自己求这件事，可真当他开口，依旧觉得好笑。
“三皇子的事情已经结束，不知道镇国公所说的高抬贵手，指的是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长记性

慕容城脸色一僵，脸色有红又转的有些发青，硬着头皮说道，“三皇子现在对大皇子已经构不成威胁，还请大皇子在皇上面前给三皇子求求情，让皇上早日消气。”
凤凉玥面露讥讽，“镇国公这话有些可笑。”
她话落，看到慕容城一张老脸彻底挂不住，脸颊都跟着抖动起来，她却不顾的接着说道，“大皇子与三皇子是什么关系？是夺嫡之争！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算三皇子幸运，还能想出求情这种事情，是不是可笑？”
慕容城听后，从凤凉玥进门就压抑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老夫如何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可是你是慕容家的人，难道你想看着慕容家百年基业就如此毁于一旦！”
凤凉玥看到终于装不下去的慕容城，脸上笑意展开，表情反而闲适下来，“镇国公既然知道站在三皇子那边已经是败局，何不聪明些，站到更可靠的那边呢？”
听到这话，慕容城一愣，他从未想过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转而投靠到另一边。
但夺嫡就是这样，赢家，便可以高官厚禄，输家，就是万劫不复……
凤凉玥见自己稍微一试探，慕容城似乎就有些动摇，心中对此人更加不屑和厌恶。想到上一世，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害她一世凄惨，眼底就一寸寸寒了下来。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喊闹声，声音因为愤怒变得尖利。
凤凉玥看到慕容城脸色变了，冷笑着转身去把门打开，一眼就看到正气势汹汹推锦枝的慕容熙。
“这么无礼，像什么话！”慕容城冷声说道，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凤凉玥凉凉一笑，慕容城对慕容熙虽然是呵斥，却与对她的恭敬带着完全不同的目的和感情。
为什么前世她就没发现呢？他对自己只是利用，而不是真的宠爱。
慕容熙看到凤凉玥，就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她已经将凤凉玥直接给她的屈辱，还有间接给她的屈辱都算上，一见到她，就恨不得要上去撕了她一般。
凤凉玥却是闲适而无所谓的笑了下，慕容熙，她这一世越愤怒，越凄惨痛苦，就是她越愿意见到的，心中越有抱负过后的快感。
“父亲，为什么要见凤凉玥，这个女人害三殿下如今是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慕容熙脸色通红，听柳如眉说了凤凉玥来府里，还给她气受的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柳如眉愣是没拦住。
“闭嘴！”慕容城冷声呵斥道。
他现在心中因为凤凉玥刚才最后那句话已经开始动摇，而且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他不想让慕容熙说错了什么话落人把柄。
可慕容熙哪里知道，她被气的半死，见到凤凉玥就恨不得冲上去咬两口，脑子和理智什么的都没有。
她不甘心的低声咒骂，“这个贱女人早晚会害了慕容家，她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凤凉玥唇角的笑意越发冷了下来，丝毫没有迟疑一巴掌扇到慕容熙脸上。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就连慕容熙都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下，自己会挨打！堂堂三皇子妃的身份，慕容府二小姐的身份。
柳如眉赶来正好看到这样一幕，惊的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怨毒之色来，她受委屈没什么，她能忍住，但自己心疼的女儿受委屈，她作为母亲的，怎么还能忍得住。
顿时快步上前，指着凤凉玥鼻子，“凤凉玥你好威风啊，从进慕容府大门就一副不可一世，现在竟然敢动手打三皇妃！”
凤凉玥却揉着手心，甚至又嫌恶的甩了两下，冷笑道，“本妃这是在给慕容熙长些教训，但似乎挨了这么多回打，她一点记性都没有呢。”
凤凉玥的话，像是一把刀子插进慕容熙心脏，她觉得比打在她脸上的火辣疼痛，还让她难以忍受，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屈辱！
“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慕容熙在丫鬟搀扶下起来，但身上戾气却更加重了，起身就想要扑向凤凉玥。
慕容城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冷声呵斥道，“够了！”
他这一张脸已经没地方放了，今日寿辰宴请了不少人，这离发生的事，人多嘴杂，说不定此刻就已经传出去了。
瞪了一眼慕容熙，“跟你母亲下去，该准备什么就去准备。”
慕容熙还想说什么，依旧一脸要撕了凤凉玥的表情，而柳如眉摄于慕容城的目光，拽着慕容熙下去了。
凤凉玥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似乎自己刚才除了那一巴掌并没有涉及其中的样子。
“大皇子妃，你刚才说的话，是大皇子的想法吗？”
慕容城在周围安静下来，没了别人之后，开口问道。
凤凉玥敛去眼底讥讽，抬头淡淡说道，“这对大皇子并没有坏处不是吗？有一点镇国公说的不错，我毕竟是慕容家的人，当然不想慕容家没落，我将来在朝中失去倚靠……”
慕容城从这这句话中提取的信息许多，最重要的有两个，一个是要拉拢他的意思，一个是她的野心，她确定最后天下是大皇子的，需要他这个外戚后盾……
一时间犹豫不决，他在凤凉玥审视的目光下说道，“我会考虑好再做回复。”
凤凉玥淡淡一笑，“那本妃就走了，这有许多人不欢迎我，毁了镇国公的寿宴就不好了。”
她说完，没再看慕容城，带上站在不远处的锦枝，往慕容府外而去。
慕容城站在原地，搓着手心，目光变得晦暗幽沉，不知道在算计谋划些什么……
等出了慕容府，锦枝忽然长长松了口气，凤凉玥转头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锦枝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奴婢怕娘娘一气之下打伤了三皇子妃，再和慕容夫人起冲突，还怕娘娘惹怒了镇国公，还好还好，娘娘控制的不错，没人受了重伤。”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该扮演的角色

这一番话，让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在锦枝眼里，自己原来是这么粗暴的人。
不过今日，她纵然没动手真的伤了谁，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表情，心中痛快无比。
凤凉玥回到大皇子府，君莫离依旧还不在府里，这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适。
而这种不适，在接下来三天都没看到君莫离之后，更加扩大难安。
她也试着想要去调解，但是明显的，君莫离并不想见她。甚至君莫离那日之后就病了，也是刚刚听青禾说。
“锦枝，你把汤药送过去，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回来就行。”凤凉玥亲自熬了汤药，让锦枝送到书房去。
锦枝将汤药装进食盒，犹豫着问道，“娘娘熬了这么久，不亲自给大皇子送去吗？”
凤凉玥苦笑了下，“他现在应该还不想见到我。”
说完，打发锦枝去了。
锦枝还没回来，宫中倒是先来了圣旨，下人来禀报，凤凉玥到了大堂，一眼看到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略微单薄的君莫离。
他似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传旨的内侍开始宣读，原来是太后从五台山清修回宫，宣凤凉玥和君莫离进宫参加家宴。
凤凉玥眉心微动，她竟忘了还有太后，在前世太后回宫不久，发生了一件震动京城的事情……
接下圣旨之后，凤凉玥被丫鬟扶着起身，转身再去看君莫离，他已经迈步离去了。
站在原地，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如何合作，眼下的情形就够让她别扭的了。
家宴是在夜里举行，似乎是准备了隆重的烟火。
天还亮着的时候，马车就准备好了，入宫不远，但从宫门到宫宴大殿还要一个时辰。
凤凉玥看着府门前的一辆马车，脚步顿了下，身边微微一阵风，穿着大氅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掀帘上了马车。
然后，转身冲着她伸出手来，凤凉玥一愣。
半晌，看着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掌，还是伸手握了上去，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愫，就算是他们手掌交握，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
坐在马车上，这两日心中的不适，因为这个感觉，说不清是舒缓了，还是有别的异样感觉。
君莫离阖眼后靠，面目清冷，能看出有些憔悴不适，凤凉玥看了他两眼，最终没出声打扰。
马车继续前行，在到了宫门下车之前，君莫离忽然转头看向凤凉玥，“虽然你说与本王只能是合作，但在人前，夫妻恩爱的角色你还要继续扮演。”
凤凉玥被他看的一愣，没细反应他的话就点了点头。
下马车的时候，她被君莫离牵着手扶下来。门外已经挺了几辆马车，看排场，应该是王公贵族的。
站稳之后，凤凉玥的手被松开，君莫离微热的手指收回袖中。
宫宴在太和殿举行，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宫灯初上，一派繁华气派的景象，太和殿地势又高，俯瞰的时候，能欣赏到悦心美景。
“见过大皇子。”时不时的，一路上总有人和君莫离请礼，他都一一回过。
凤凉玥察觉到此番进宫气氛不同以往，似乎大家对君莫离的态度与以前相比更加恭敬了。
侧头看过一眼，心中了然些许，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怕是有些让人观望的态度也要落实了。
进到殿内，君莫离的位置依旧在龙座之下第一位，落座之后，便没有人再到近前来寒暄了，也算是清净了许多。
凤凉玥看向对面空着的位置，心中猜测今日君御霖会不会出现。
她记得，太后还是比较喜欢君御霖的，因为他万事都能伪装，所以总是将太后这个较为严肃的老人，哄的总是很高兴。
不过，太后最喜欢的皇孙，却是另有其人……
这时候，四皇子和五皇子来了，看了眼他们这个方向，紧接着走了过来，“见过皇兄，皇嫂。”
君莫离点了点头，两人似乎知道他冷清的性子，面上笑意不变，“那我们过去坐了。”
说完，两人又走回去，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凤凉玥眼中带着审视，这两个皇子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和其他皇子要亲近许多。前一世，他们是支持君御霖的，看来这一世，许多事情改变，尤其是君御霖不得势，他们也跟着转变了。
两人才走，一道身影快步过来，虽然注意着礼教，但也看得出心情急切。
“皇嫂……见过皇兄。”君轩然先喊了一句，然后觉得不对，赶紧又和君莫离见礼。
凤凉玥笑着看向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眉清目秀也变得更加俊俏了。
因为之前狩猎遇刺的事情，君轩然对凤凉玥的好感是与日俱增，整日惦记坐着见到这位皇嫂，今日宫宴，他早早就在期盼皇嫂进宫了。
而凤凉玥难得在宫中乱流中，还能看到如此清澈的孩子，自然是多喜欢一些。
“最近有没有好好做功课，上次见到你母妃，听说你喜欢上了射箭，可不要荒废学业。”凤凉玥嘱咐道。
君轩然直接忽略了她说的前半部分，说道，“皇嫂，我现在射箭很厉害了，有机会一定让你看看。”
这股莫名的骄傲劲儿，让凤凉玥看着直想发笑。她一笑的时候，眼睛就弯起来，美眸晶亮，漂亮的很。
君莫离眼眸一闪，头转向了另一边。
凤凉玥与君轩然说着话，没有发现君莫离的动作。君轩然把自己想说的，想炫耀的都说了，才在六皇子的招呼下，回去坐好了。
清韵与君子卿是一起来的，就坐在凤凉玥和君莫离的对面，相隔着两个位置。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看来君子卿下侧空出来的位置应该是君御霖的了，太后回京，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君子卿落座之后，目光自然的看向凤凉玥的方向。
凤凉玥正垂头想着事情，反倒是君莫离抬眼看了过去，目光幽深，带着警告。


第一百四十章 鬼使神差

果然不出凤凉玥所料，没过多久，君御霖和慕容熙出现在宴席间，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就有些不同了。
君御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谦逊翩然的样子，不过眉眼间的阴霾，是他藏不住的，有点眼界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他也看向凤凉玥和君莫离这个方向，目光阴鹜而危险。
凤凉玥却是冷冷一笑，颇有挑衅得意味。同时转眼看向慕容熙，看到她那毫不掩饰仇恨的目光，笑的越发讽刺。
短暂的目光相撞，就像是短兵相接，凤凉玥云淡风轻的挪开目光，有人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了。
“太后驾到，皇上皇后驾到……”
稍显的尖利的声音响起，鱼贯而入的是伺候宫人依次排开，之后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搀扶着衣着华贵低调的太后，皇后跟在另一侧，之后是惠妃绵妃等人。
众人都起身来拜，等到皇上太后等坐下，说过平身，才纷纷起身落座。
凤凉玥看向在正中位高座之上的太后，面容肃穆，虽然年近六旬却依旧看着十分硬朗精神，此刻脸上隐隐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这些小辈们。
其实前世的时候，太后因为喜欢君御霖的原因，对凤凉玥还算不错，而她前世里也十分会讨人欢心，正如十八岁的女孩那般活泼可爱的讨喜。
但这一世，她经历了那么多，已经不是曾经的她。
现在她，更加沉稳冷静，步步为营。
“今日家宴，大家随意就好，朕先敬太后一杯，为太后接风洗尘。”皇上举杯，向着坐在自己又上侧一点的太后方向。
在大楚，是孝道为先，所以太后无论何种场合，位分都是最高的。
凤凉玥举杯，仰头饮下一杯。侧目看到君莫离，看到他正放下酒杯，里面的酒已经空了。
眉心不禁蹙了下，想到他并不能饮酒，而且现在还病着，忍不住悄声说道，“不要再喝了。”
君莫离手在杯盏还没有移开，听到女人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还有些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皇上放下酒杯之后，看了眼君御霖，又转头看了眼君莫离。
“这些日子大皇子为朝堂上的事辛苦不少，赏酒。”皇上忽然说道，众人视线都落在君莫离身上。
“儿臣谢过父皇。”
太监将御赐酒端到君莫离身前，凤凉玥看着君莫离毫不犹豫的就要抬手去拿，鬼使神差的，顾不得场合，起身行了个得体的礼，“启禀父皇，殿下这两日身体不适，饮酒怕加重病情，可否让臣妾代行，谢父皇恩赏。”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皇上赐酒，就算有天大的原因也没人敢推辞。
而大皇子常年病着，一杯酒又如何？所以看凤凉玥的目光就变得形色各异。
君莫离眉心折痕动了下，说道，“大皇子妃是担心儿臣的身体，父皇莫怪，一杯酒无事的。”他说着，摁住凤凉玥要挡着自己的手抓在手心，将酒喝了。
凤凉玥手心里感觉到男人体温有些高，以前他都是低于常人温度的。
此时，她忘了自己冲动之下的做法，让有些人又想起来君莫离异于常人的身体，尤其是皇上，本来就犹疑国家不能交在一个身体羸弱的人手中。
皇上下意识的看了眼君御霖，凤凉玥忽然看到，心中咯噔一下，手慢慢缩紧，咒骂自己刚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没事。”落座的瞬间，她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沉声说了一句。
心中顿时涌起千层浪，久久都不能平息。
皇上见君莫离喝了酒，收回神思之后笑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感情的确让人艳羡，朕要赏赐才是。”
说完，就当场赏赐了凤凉玥一些珠宝古玩，之后会派人送到大皇子府里去。
凤凉玥再次起身谢恩，落座的时候，大殿上之前看她不同的那些目光又变了变。
皇后在皇上身边坐着，手指骨节捏的都泛白了，脸上还保持的得体的微笑。现在她的皇儿已经不得盛宠，却偏偏让大皇子那个病秧子得势，她这几日都恼怒的吃不下睡不好，见到君御霖，更加心中难受。
“御霖和莫离大婚哀家都不在，今日才见到两个皇子妃，瞅着真不错，哀家也要略作表示才行。”太后忽然开口，声音威严中带着些许慈爱，接着，一个上了年岁的嬷嬷拿出两个一样的匣子，递到宫人手中，之后赏到了凤凉玥和慕容熙手中。
慕容熙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赶紧做出十分讨喜的模样，“臣妾谢太后恩裳。”
凤凉玥也谢过，双手端着精致的小匣子，知道太后给她和慕容熙的是一对成色上好的镯子，一人一只，只稍有不同之处，不细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
“都起来吧。”太后说道，然后看向皇后，“不是准备了歌舞吗，开始吧，不然这些小辈们干坐着也无趣。”
皇后恭敬的应下，然后歌舞才开始了。
凤凉玥发现，自己的手从坐下之后就在君莫离的手中，急忙抽了出来，有些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自顾低头搓着手指。
奏乐和舞蹈让大殿上气氛柔缓下来，一派歌舞升平。
推杯换盏间，很快就酒过三巡。凤凉玥感觉到太后看过自己几次，一次视线相撞，她礼貌的点头行礼。
因为太后身体不如年轻人，所以宫宴安排的很短，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便是安排的燃放烟花。
众人都随着皇上一同到了大殿外面的高台上，看的一片灯火通明的美景。
凤凉玥将君莫离的毛裘大氅系紧，动作十分自然，看到君莫离微微发愣的神色，她闪躲了下目光，低声说道，“你不是说了，就算是合作，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一直悄然跟在后面君子卿，忽然听到飘入耳中的这句话，温润如玉的容颜顿时僵了下。
他因为关注凤凉玥，无意间内力听到他们之间的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脚步不动，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并肩而立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事找怼

君子卿心中翻涌，原来他所看到的他们之间得恩爱，都是假的？
忽然之前一直被自己刻意压制的情感，似乎就要破茧而出。
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此时，君莫离低头看着神色认真的女人，眼底颜色如同黑夜夜空，漆黑一片，让人不知所想。
凤凉玥系好之后收回手，看向正在准备烟火的方向。
君莫离却迟迟收不回视线，翻滚得如黑夜的眸子，涌动着暗沉的微光。
当烟火燃起冲向天空，绚烂的颜色漫天而落，他的视线还依旧在女人身上。他们所站的位置自成角落，而他的眼里，已经再容不下其他。
她忽然展颜而笑的样子，让他胸口隐隐作痛。
这几日，他刻意忽略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抽身出来，却不知，不见更加让他越陷越深，每时都有她浮现在眼前。
而见到她，胸口又隐隐难受。他知道她那句不能喜欢他的意思，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了。
可现在，他后悔了，不想放手，永远！
凤凉玥发觉身边的视线越来越灼热，她刚一转头，忽然腰被男人手臂揽住，男人俊俏的容颜靠近，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空隙，一吻从唇上划过。
蜻蜓点水，却灼热的感觉到发烫。
“凤凉玥，你早晚会改变心意的。”君莫离低沉的说了一句，然后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而凤凉玥此时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唇上脸上温度灼热，一切发生的太快，但给她的冲击却是那么大。
此时，同样震惊的是一直在暗暗观察他们的君子卿，他听到之前的话，本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情义的，但现在看到这一幕，他也从中察觉到了什么。
之后烟火再绚烂，这几人也看之无味，一直等到了结束，众人在殿前退散，才各自告退了出去。
出宫的人许多，凤凉玥从君莫离惊人的举动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
“皇兄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身体不好？”一道声音在身侧响起，君御霖一脸挑衅的走了上来。
君莫离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脚步依旧前迈，“是多了许多事情，不如三皇弟禁足在府，若不是太后回宫，怕是还要在府里清闲吧。”
周围听到的人脸上都不禁抽动了下，以往冷冷清清的大皇子，还从不知道怼起人来也是狠的。
君御霖脸色蓦然转黑，今日进宫，暗中请旨想要见父皇，竟然都被驳回了，这是他心中一块痛处。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前，被怼了这么一句，心中顿时不快的很。
凤凉玥脸上隐隐挂着笑意，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君御霖吃瘪，被打脸的样子，一时间忘记了君莫离刚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大皇兄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万一身子垮了，手里攥着再多的权力又有什么用？”君御霖不阴不阳的说道，已经全然看不出的以往刻意装出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凤凉玥冷冷看过他一眼，不等君莫离开口，已经冷声说道，“殿下的身体还不牢三皇子操心，话说回来，该担心的是三皇子才是，你这么喜欢权力，如今失宠于皇上，就算身体再好长命百岁，怕是觉得还不如死了痛快吧。”
她说完，头转过来，根本不给君御霖冲自己恼怒的机会，与君莫离贴的更近一些，微微加快了脚步。
碰了一头灰的君御霖面色越来越差，而且周身戾气减长，已经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此时慕容熙走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敢说，生怕激怒了他。
最近慕容熙在三皇子府失宠，已经众所周知了，就连柳如眉都整日哀叹，担心女儿的将来。而慕容城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关于凤凉玥之前的提议。
周围大臣也都低着头匆忙的走开了，无意间听到这么几句，更加确定两位皇子的不合，面上都已经撕破了，恐怕这朝堂震动只怕越来越厉害了。
出宫上了马车，凤凉玥忽然晶亮着眼睛看向君莫离。
君莫离感觉到之后抬头，目光不闪不避，眉心舒展着，平静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凤凉玥开口，以前她也想要这样谈过，但是君莫离似乎从不想和自己心平气和的谈，可这次的事情，不是她逃避就可以的。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如果是谈本王喜欢你的事情，大可不必了，这是本王的事情，你怎么想，本王不会干预。”
凤凉玥愣住，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笑着，神色却是郑重，她心中一时发堵，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能想到，生性淡漠疏离的大皇子会有这样执着的一面。
“即使到最后什么结果都没有？”最终，她还是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君莫离沉沉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忽然变得高深，最后转开了视线，“不会的。”
凤凉玥蹙眉，不会什么？不会没结果？还是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刚想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格外的在意，脸色僵了下，深深吸了口气，不再去触碰这个话题。
等到回了大皇子府，二人分开，君莫离去了书房。
凤凉玥梳洗过后，想要睡下的时候，君莫离回来了。
她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今日还会睡书房，但他直接上了床，见她站着不动，淡淡开口，“难道你还怕本王？”
凤凉玥唇角抽动了下，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多面。磨蹭了一会儿，她实在是没处可去，只好上了床。
但和以往与男人同床而眠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浑身僵硬的很，甚至脸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直秉着呼吸，竟然紧张到了这种程度。
君莫离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感觉到女人的紧张，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就算是紧张也好过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之后，凤凉玥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熬不住最终睡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要娶侧妃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男人已经不在，她睡得也还算舒服。
锦枝伺候着凤凉玥洗漱，说道，“大皇子走的时候说午膳回来吃，让娘娘准备药膳给他。”
凤凉玥眉心微微挑动，不明白君莫离这是什么路数，使唤起她也算得心应手了。
淡淡嗯了一声，吃过早膳之后，她就给了锦枝药膳方子，让厨房先备着。
绿篱犹豫着在凤凉玥周围转了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凤凉玥只好先开口问道，“你有事和我说？”
“奴婢想要回家一趟，不知道母亲的病怎么样了……”绿篱小声说道。
凤凉玥不由笑了，“去就是了，以后准你每月回家三次，就不用和我说了，跟锦枝说一声就行。”
绿篱感激的谢过，欢喜出去准备了。
锦枝正好准备东西回来，看到她那欢喜模样，不由笑道，“回去怕是她娘亲都认不得她了，跟刚来府里的时候比，就像是两个人。”
她的话刚说完，外面下人传话，说宫中来人了。
想到昨日皇上的赏赐，凤凉玥让锦枝扶着起身，出去接旨了。圣旨上除了给凤凉玥赏赐的那些东西，还有太后懿旨，传召她入宫。
凤凉玥眉心一颦，领旨谢恩，心中却在狐疑太后宣见自己的目的。
“大皇子妃，宫里的马车就在府外，奴才先到外面的候着了。”宣旨太监领了赏之后躬身说道。
凤凉玥让丫鬟送了他出去，锦枝有些担忧的说道，“大皇子也不在府里，要不要奴婢叫人去大理寺通传一声？”
听了锦枝的话，凤凉玥微微摇头，“不用，太后传召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是皇后的话，在这种非常时刻，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以她对太后的了解，虽然为人肃穆了些，不似一般老人慈爱，但却不是不明是非，任人在面前搬弄把戏之人。
“那大皇子的午膳……”锦枝说道，最近她发现大皇子妃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着实有些奇怪，想着趁机帮助他们和好，怎么眼看着又要泡汤了？
“你看着厨房做就好了。”凤凉玥说道，之后让锦枝选了件衣裳，端庄素气一些，这也是太后喜欢的风格。
不好让宫里的马车等太久，凤凉玥装扮好了，又嘱咐了锦枝几句，出府上了马车。
……
太后居于永寿宫，凤凉玥在外面请安之后，很快就有宫人将自己引了进去。
进到殿内，再次行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双眼清明的很，上下打量了凤凉玥一番，比之前寿宴上看的要更加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平身吧。”
凤凉玥起身之后就被看座，优雅着落座，仪态端庄得体。
“镇国公真养了个好女儿，你不过比清韵丫头大上两岁，看起来可是稳重得体多了。”太后肃穆的面上露出些许暖意。
“清韵公主性子活泼，臣妾也是羡慕不来的。”凤凉玥谦虚说道。
太后唇角微弯了下，眉间略动，“听说你与大皇子大婚已经有半年有余，这身子却是一直都没动静？”
凤凉玥面色一红，她如何都没成想，太后召自己入宫是为了子嗣的事情。
她和君莫离还没……哪里能有子嗣呢……
“也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女人，而且给皇家开支撒叶正是做妃嫔的本分。”太后说道，红宝石戒指在手指上，闪动着耀眼光色。
凤凉玥眉目低垂，称了声是。
太后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今日既然都进宫来了，正好哀家宣个太医来给你瞧瞧，调理调理身子，哀家也是为你好，女人的地位，还不是靠孩子奠定的。”
“臣妾谢太后指点。”凤凉玥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就只好无奈接受了。
宫人出去了不一会，太医就被请了回来，一看似乎就是早早准备好了的。
凤凉玥配合的让太医诊脉，过了良久，太医起身，给太后行礼道，“大皇子妃的身子很康健，脉络沉稳有力，没问题。”
太后意外的扬了下眉，似是心中不解，为何既然没有问题，会大婚这么久都没身孕。
其实太后想到这里，还是因为皇后昨日有意无意的提及，她才想到让太医给凤凉玥诊脉这件事。但虽然身体没问题，太后又响起了皇后的另一个提议。
“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太后开口，让人将太医松了出去。
然后看向凤凉玥，说道，“如今大皇子府就你一个正妃，想来府里的事物操劳，又要伺候大皇子有时也会力不从心，哀家觉得，应该给大皇子选个侧妃了。”
凤凉玥愣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就浮现出君莫离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见凤凉玥没说话，太后眸色不禁微微沉了下，轻声咳嗽了一声。
凤凉玥立即回神，面色恭敬说道，“臣妾没有意见，太后安排就好。”
这回换到太后愣了一瞬，她从回京就听说了这个大皇子妃不少的事情，给她的印象是性子十分刚硬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确实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恭敬，并不似皇后口中的目中无人的感觉。
“好，那这件事哀家就去办了。”太后说道。
凤凉玥颔首，再次谢过，不过心中却没有面上这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府里要纳侧妃，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之后太后有与她说了些什么，她后来已经记不太清。
许是太后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没过过久，太后就让她下去了。
等到人走后，张嬷嬷在一旁扶着太后倒在榻上。
“你觉得大皇子妃如何？”
张嬷嬷动作流畅的起身站好，面上一派平静之色，回道，“老奴看大皇子妃与宫中传的不同，十分端庄懂得礼教，而且进退得宜。”
太后笑了下，眼睛轻轻闭上，玩笑般说道，“看来你对她评价还挺高……接下来要想想这侧妃的人选了。”
张嬷嬷笑而不语，轻声去拨弄了香炉，然后守在一旁，服侍着太后安眠。


第一百四十三章 酒辣了眼

凤凉玥走在出宫路上，心中还在想太后要给大皇子府纳妃的事情。
现在她和君莫离之间情况本就复杂，不知道等这侧妃进了门，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快要到宫门的时候，君子卿从另一条宫道上迎面走来。
“听说太后召见你入宫的？”君子卿走近之后说道，神色十分自然熟络，刻意忽略掉了对凤凉玥该有的称呼。
凤凉玥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自然也没多想，点头道，“太后召见我入宫有些事。”
君子卿没问什么事，跟着往前走着，宽敞的宫道上，宫人已经被打发回去，就他们两人并步齐驱。
“要直接回府吗？”俊朗的面上在一丝犹豫过后开口，却不等对放回答，又接着说道，“若是没事，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凤凉玥愣了下，前世他们倒是经常喝酒，可是这一世，似乎还未曾有过。
君子卿见女人没说话，心头一跳，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心生悔意，刚想要收回自己的话，就听女人说道，“好。”
他心中一喜，面上神色又柔和了许多。
到了马车旁，君子卿上了另外一辆，毕竟男女共乘一辆车实在是不妥。
马车一前一后的走着，君子卿坐在马车里心绪不平，心中的疑问从昨日就开始折磨自己，到现在，他还没有真真正正的做了决定。
纠结中，马车就已经停在了一家酒肆前，这是凤凉玥喜欢来的酒肆。
从马车上下来，转头看到君子卿一身长袍挺立，正在看着自己，面色温柔如许，只是不知哪里有些奇怪，与平日里的又点不同。
“进去吧。”君子卿心头一顿，开口说道。
说着抬步，凤凉玥跟着往里面走，小二已经见过凤凉玥几次，赶紧上前来招呼。
二人直接上了二楼包厢，要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小二退了出去。
凤凉玥看向君子卿，忍不住说道，“你今日有些奇奇怪怪的，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君子卿神色一愣，袖摆里的手正要放在桌上，还没落，在半空中停顿了下。他再抬眸，动作恢复，神色平常，“无事，就是觉得你兴致不高，本王可是个好的酒友。”
听到这话，凤凉玥挑眉，没有继续再深究，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
“你与姜堰是怎么认识的？”上次和尉迟婉去姜堰那里遇到他，之后还没有机会问过。
君子卿换了个闲适的坐姿，似乎能抚平自己心里的紧张，说道，“是通过一个江湖朋友认识的。”
“姜堰是个有大才的人……”凤凉玥说着，思绪有些要飘到前世。
君子卿目光掠过女子的眼，只有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他才敢这样的大胆，她的眼眸很美，是世间最美的一双眼。
“酒来啦……”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凤凉玥回神让他进来，放下酒和小菜之后，包厢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凤凉玥将酒杯满上，顺手给君子卿也倒了一杯，忽然情怀上涌，想要前世他们经常这样喝酒。
她还记得他死了以后，她经常回想他们的种种，却已经再没有机会了……所以这一世，他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她要报答，补偿，却还要隐藏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也包括君子卿。
“怎么了？”君子卿发现女人忽然眼眶发红，忍不住出声问道。
凤凉玥摇了摇头，“没事，这酒气有些辣眼睛。”
拙劣的借口，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在君子卿总是那么有绅士风度，并没有接着追问。
“我敬你。”凤凉玥举起酒杯，心里说了句谢谢。
君子卿淡淡一笑，一杯酒仰头饮尽。
凤凉玥也一饮而尽，再次给君子卿倒酒，氛围尚好，十分惬意。
因为凤凉玥心中坦荡，对于君子卿，她带着前世的情感，并不陌生，却不曾想，自己这样，君子卿有没有产生误会。
是的，君子卿此时的确异常心绪不宁，他心中希望越来越高，看着面前女人他就觉得或者可以说是期盼，她对自己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可是他再仔细分辨，凤凉玥面对自己坦坦荡荡，一眼就能看清，并没有其他超越朋友情义的情感。
心中一起一落，面上表情有些伤怀，带着些许苦笑。
凤凉玥没注意到的他，几杯酒喝下，想起君莫离来，心中忽然有些沉重。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君子卿就最开始喝了凤凉玥给他斟的两杯酒，之后这一壶酒就都让她喝了。
“小二，再来两壶酒……”凤凉玥喊道，对君子卿笑了下，眉眼因为酒意，柔和几许妩媚。
君子卿心停跳了下，忘记了阻止小二来上酒，等到酒送上来，他才才开口，“少喝些吧，别喝醉了。”
凤凉玥笑着摇头，“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酒我怎么能醉呢？”
说这话的时候，凤凉玥就已经有些开始醉了，她的酒量不好也不坏，但心里想着事，自然就醉的快了。
君子卿俊朗的面，因为凤凉玥的话不解，却又因为她对自己的熟络的感觉而欢喜。
“君子卿，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凤凉玥一壶酒又几乎要见底，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摇着酒壶问道。
这样的凤凉玥似有豪情万丈，君子卿从没见过她这一面，半晌，才问道，“什么？”
凤凉玥勾唇一笑，“你心中有事，却从来不说。”她目光凝在他的脸上，有许多事，如果他说了，也许最后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就比如，他一定知道君御霖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即便最后被君御霖害死，他都从没同她说过君御霖一句都不好。
君子卿心头一顿，霎时血液上涌，他就在这一刻，冲动的想要告诉女人自己心中所想。
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凤凉玥忽然打断了她，“你若是不喜欢朝堂，就早点离开吧。”
凤凉玥虽然有些醉，神思却还在，她知道君子卿属于哪里，这一世她不想再拖累了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为别的男人

这句话在君子卿听着却有些突兀，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
再一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要了解自己更多。
凤凉玥站起来，身形有些晃动，她勾唇笑了下，“看来我真的有些醉了，你找人去把锦枝叫来。”
君子卿明白，她是不想自己送她回府，看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渐黑，他去，无端会生出许多误会。
所以便没有坚持，推窗发了个信号，有人接收之后，往大皇子府方向而去。
凤凉玥站在窗边吹风，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忽然转头看向君子卿，美眸耀黑如骤降的夜幕，“君子卿，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君子卿浑身一僵，脸上柔和的表情退散，心中痛楚却在扩散。
“为什么？”她是发现了什么，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凤凉玥苦笑了下，“我不想拖累你。”冷风让她有片刻的清醒，是她太自私了，以为自己要补偿他，就是答应他的请求。可最好的补偿，是让他这一世安然，不要再陷入危险中。
而离她越近，就是越危险。
君子卿激动的起身，他两步走进凤凉玥，“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他心跳加速，不假思索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让我保护你！”
凤凉玥却没听清，转头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朦胧起来，酒意比之前更浓了，这酒香醇浓厚，却更容易上头。
“让我……”
“娘娘。”锦枝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小脸绯红，闪过一抹倔强，怕是鼓足了勇气才打断了君子卿。
君子卿的话被打断，转头看到锦枝，想要再开口也是不可能了，定了下心神，说道，“大皇子妃醉了，你们扶她回去吧。”
与锦枝一同前来的还有绿篱，看到刚才的场面，听到二皇子的话，举足无措的愣在原地，现在才反应过来，心中对锦枝很是钦佩，她就没胆子打断刚才的事情。
锦枝也是硬着头皮，听到君子卿的话之后，恭敬的说道，“多谢二殿下照顾我家娘娘。”然后上前，与绿篱一人一面扶着凤凉玥。
此时凤凉玥有些的神色恍惚，但锦枝和绿篱还是认得出的，任她们扶着自己，出了酒肆。
而君子卿站在二楼，看着女人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完全黑沉下来的夜幕中。
……
大皇子府后门，锦枝和绿篱正扶着凤凉玥下马车。
锦枝跟着凤凉玥这么久，也能做到小心谨慎的处理事情，不想醉酒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宫中若是知道，怕是又要借题发挥。
今日进宫都发生了什么还无从得知，但锦枝看到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喝酒，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难安。
避过人多的地方，锦枝和绿篱扶着凤凉玥马上就要到了寝宫，甬道上，忽然出现一道阴影挡在前面。
一抬头，给锦枝吓得浑身都紧绷起来，“奴婢见过殿下。”
君莫离脸色暗沉的看着醉酒的女人，似乎不被人驾着就要倒了似的。
“大皇子妃和谁喝的酒？”
锦枝捏了下拳头，咬牙说道，“大皇子妃自己喝的酒，打发了酒肆的人，来叫奴婢去接的。”
绿篱在一旁听了，低垂着头，呼吸都屏住，一动不动，手用力的扶着凤凉玥。
“呵……”君莫离冷笑了下，两步上前，屏退了锦枝二人，自己去扶着女人，一靠近，就闻到十分浓烈的酒气。
眉心微蹙，这女人，醉酒还上瘾！
凤凉玥眯着眼，看到男人靠近，轮廓熟悉，目光渐渐看清容貌，伸手挡开了来扶自己的手，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稳了一点，又开始有些晃荡。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扶。”
君莫离唇角抿着，有些发冷，眼看女人就要一头栽倒，一个健步上前，将女人拦腰抱住，随后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凤凉玥嘟囔了一句，手在男人胸前推了两下，之后就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姿势太舒服，没一会儿，她就闭上眼，呼吸十分均匀，像是睡着了。
君莫离抱着她往前走，进了寝殿之后，让锦枝打水来伺候。
将女人放在床上，她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他的袖子，眼睛突然睁开，一丝丝清明得看着他，“君莫离，太后说要给你选个侧妃，你高兴吗？”
听到她的话，君莫离愣了下，看着女人紧紧抓着他袖子的指尖，忽然笑了。
她醉酒，是不希望自己娶侧妃？
锦枝打水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上前伺候，手里拿着手巾站在的君莫离后面踟蹰。
“给我。”君莫离回身，没被抓着得那只手伸出，去将锦枝手里的手巾接过。
他小心仔细的给凤凉玥擦过面颊，一张有些泛着酡红的脸，让人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君莫离看的有些入神，在女人不安分的动了一下之后，才回神过来，擦过之后将手巾给了锦枝，让她下去了。
锦枝出去之后，君莫离的神色越发温柔，手扶上凤凉玥脸颊，将她脸上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指腹是她温热的温度。
唇角一抹笑意渐深，舍不得似的，想要将这个时候，这么安分的人多看几眼。
“渴……”凤凉玥唇微启，声音有些委屈撒娇的样子，君莫离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掰开她紧拽着自己的手指。
桌上茶壶拎起来是空的，只好推门去叫锦枝烧水来，青禾也在门外，在锦枝走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君莫离。
“怎么了？”君莫离扬眉问道。
青禾面色不好，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寝殿的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大皇子妃是和二皇子一起喝酒……”
其实在看到锦枝出府之后，青禾就跟了出去，便从酒肆窗户看到了君子卿。
君莫离之前还有些柔和的面色，在听到青禾的话之后冷了下来。
之前以为女人在乎自己的欣喜，被青禾的话粉碎。原来，她每次醉酒，都是因为别的男人。
心口往下坠着，抬眼看到锦枝端着茶壶回来，他扫了眼青禾，终究什么都没说，接过锦枝手里的东西转身进了寝殿。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奇的温柔

寝殿里，女人似乎是因为盖着被子热，掀开露出手臂，胸前衣襟微微敞开，莹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
君莫离眸色一黑，将手中茶壶放下，到了一杯茶水端过去。
将女人扶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喝点水。”
然后，说着，顺着女人的唇缓缓抚杯把水送进去，忽然手被推了下，水杯里的水洒出了一些，顺着纤白的脖颈往下流。
来不及去找手巾，君莫离用里衣的衣袖擦去女人肌肤上的水渍，收了手，却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凤凉玥面色酡红，醉酒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异常柔然，与平日判若两人。
君莫离起身将水杯送回去，又轻柔着动作，把被角掖好，眉眼间除了沉重，没有一点厉色，即便他已经从青禾那里听说了女人醉酒的原因。
叹了口气，又自嘲的笑了下，然后才上了床。
他们之间明明那么近，他却觉得似乎中间有一道鸿沟，有一根弦在动摇，或许，他不应该这样逼迫和强留她……
翌日。
凤凉玥醒来的时候，头脑还在发沉，嗓子干渴的难受，柔了柔额角，忽然想起自己昨日似乎又醉酒了，好多处记忆都有些模糊。
起身到桌边喝了杯凉茶，放下茶盏的时候出了声响。
守在外面的锦枝听到，赶紧进来了，手里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梳洗打扮用的东西。
“娘娘，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锦枝关切问道，她虽然不喝酒，但也知道，这酒喝多了第二日必然难受。
凤凉玥摇了摇头，“不碍事，大皇子昨夜可说了什么？”
锦枝脸上露出笑意，“大皇子昨夜细心照顾娘娘，可温柔了呢，一句追问和责备的话都没有，今日去早朝之前，还吩咐奴婢给娘娘准备了醒酒汤。”
净手停顿了下，凤凉玥微微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君莫离何时温柔过，笑着摇了摇头，一定是锦枝看错了。
早膳之前，凤凉玥先喝了醒酒汤。
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回想自己与君子卿都说了些什么，前面的还依稀记得一些，但到后面就完全记不得了。不禁苦笑了下，看来她以后是真的要忌酒了。
才闲坐了没一会儿，锦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看到君莫离推门进来，她不由愣了下。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开口问道。
君莫离仔细看了女人两眼，见她气色还好，开口说道，“没什么事就早回来了，看看你怎么样，宿醉之后有没有难受。”
凤凉玥看着男人俊朗的眉眼，微微愣了下，似乎真的是面目柔和，甚至目光还有些许温柔。
心口不禁缩了下，低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君莫离收回视线，声音比之前又柔和了一些，“你既然酒量不好，以后就不要多喝了，就算是馋酒了，在府里喝，本王有时间也会陪你的。”
嘱咐的话中带着关切，竟没有半丝责备，这让凤凉玥有些心虚的发慌。
她悄悄抬头，入目的是男人温柔的面色，赶紧把头偏了过去，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君莫离这忽然是怎么了。
君莫离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好了，你歇息吧，我大理寺还有事，要去一趟。”
凤凉玥轻声哦了一下，直到的听到门开合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外面传来君莫离吩咐锦枝好好照顾她的声音。
脸颊慢慢变烫，为什么忽然觉得君莫离这温柔的样子，格外的有魅力……
“娘娘，是火炭太足了吗？您怎么脸红成这样？”锦枝推门进来，看到榻上坐着的人说道。
“不热，就这样放着吧。”凤凉玥说道，结果抬头就看到锦枝偷笑的样子，顿时瞪了她一眼，“好啊，你也敢打趣我。”
锦枝偷笑，然后说道，“是不是大皇子有些不一样了，对娘娘那是格外的温柔。”
凤凉玥胸口咚咚跳着，意识到之后，忽然有些慌乱，不行，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将那些奇怪的心思都甩出去，前车之鉴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锦枝看到凤凉玥面色忽然冷了下来，以为是自己的话惹恼了她，赶紧跪在了地上，“奴婢错了，娘娘不要生气。”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不是因为你，快起来吧，以后不要说就是了。”
锦枝站起来，还有些战兢的看着凤凉玥，刚才那一瞬间的气场冷意太强，才让锦枝吓了一跳，但现在，再看凤凉玥，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除了大皇子问起，与别人就说我在休息。”凤凉玥从榻上起身，嘱咐了一句，然后就让锦枝出去了。
穿上早前让锦枝准备的男子衣装，特意裁剪的小一些的，穿上正合体，青白色，衬的人气质几分冷傲出尘，再加之凤凉玥身上本就有几分杀伐气，平时不显，但穿上男装，就如同前世上了战场的时候，一身果决和英气就显露出来。
腰间束了白玉腰带，外面又披上相称颜色的披风，从寝宫后院翻出了府。
早在昨日到酒肆的时候，凤凉玥就暗中接到了消息，花风瑾已经她要的人都找到了，现在就在惠来客栈，所以她要去一趟。
因为时间尚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凤凉玥走进客栈，小二看到来人，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
“客官是要住店？”小二一看眼前人就非凡人，不过一早就来住店的，他还真少见，有些狐疑的问道。
凤凉玥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牌，看着并无特别，但小二看到之后，神色立即变得恭敬，赶紧将人往里面请。
“属下叫刘衡，是通天阁在此处的信使，掌柜去搜取情报了，等到夜里才能回来。”
小二说话的期间，凤凉玥将木牌收回，说道，“没事，我就是来找人，昨夜住宿在这里的五人，你去通知一下，找一间隐秘的房间，方便我们谈事。”
她说完，刘衡赶紧说道，“请长老跟属下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震慑

凤凉玥便跟着他从后门入了后院，原来这家客栈是一面临街，而另一面就是城墙，是靠着京城的一角，后面是独成院落的。
他引着凤凉玥进了后院，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到了一面爬满的草藤的墙前，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一处机关，用力一摁，右侧面地面轰然下沉，一条通向下面的石阶甬道显露出来。
“长老先请，底下是石室，适合密谈。”刘衡说道。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说道，“暂时还用不到这里，那些人，现在还不能算通天阁的人，还是先在院子里谈吧。”
她说道，刘衡意外的看了一眼，随即觉得自己大意了，面露愧色，默默将石室合上。
“那属下去将人带来。”
凤凉玥点了点头，看着刘衡下去了。
她搓着袖中的木牌，没想到花风瑾给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还挺好用，真不知道在京城里通天阁有多少个像是这间客栈一样的据点。
一道人影悄然飘落下来，凤凉玥挑眉，是虚渊。她早就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气息，出现也倒不意外。
“今日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找来，是给你做帮手的。”凤凉玥开口说道。
虚渊淡淡嗯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并不看凤凉玥的脸，似乎这就是作为一个属下该有的恭敬。
凤凉玥笑了下，接着说道，“等一会儿见机行事，若是有人不肯真心归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说着，话锋微凉，她不是狠毒，是因为她赌不起，也仁慈不起。
这些人不是奸恶之人，有些还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之人，但既然能来此地，就代表他们知道其中风险，而且也愿意一赌。
赌输赌赢，全凭他们个人造化。
“属下明白。”虚渊神色一动，低声说道。
说话间，刘衡已经带着几人走了上来，在凤凉玥前面停下。
这五人为四男一女，男人都在四十左右，女子年轻一些，三十出头的模样，风韵犹存，长得十分媚而美。
此时，视线都落在凤凉玥身上，直白的打量，江湖中人的傲气和痞气都展漏无疑。
凤凉玥看了眼长相比较凶悍的男人，开口道，“此番能请动风云盟鲁长老，实在是有幸。”
鲁长老听到凤凉玥点到自己名字，惊讶的张了张嘴，但开口就意味着露怯，他脊背挺立的站直了些，拱了拱手。
凤凉玥淡淡一笑，因是男子打扮，颇有淡然洒脱的意味。
紧接着看向另一个个子稍微矮一些，面容却十分精致的男子，“听闻‘鬼手’林冲千人千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幸一见。”
她的话刚落，那男子忽然长袖遮面，瞬间又落下，霎时间换了另外一张脸，与之前并无相似之处，而且身形也比之前高大了一些，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
顿时，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林冲。
之后，又探究的看向凤凉玥。
因为他们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若说之前断定的鲁长老是谁，是靠别人的描述和猜测，那又是用何断定林冲的呢？
所以，大家此时对男子打扮的凤凉玥，心中多少开始有了些忌惮。
凤凉玥却是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接着说出飞毛腿关恒飞，还有第一剑客徐钊，这种惊叹又进了一层。
最后，她将视线落在唯一的一个女子身上，笑道，“晚娘的毒也是天下一绝，听说另外还精通医术？”
晚娘已经见识到了之前的厉害，对对方能猜出自己身份也并不意外，面上一抹笑意，“略微懂得一些。”
她的声音意识柔情似水，听得人骨头都能酥了。
凤凉玥迎着晚娘颇为勾人的目光，笑的清风如许。之后转过视线看过众人，“你们是何情况，品行如何我都知道的差不多，将诸位相聚在京城，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如今你们在江湖中安身立命之所已经越来越小，跟着我，保证日后再没人敢欺负到你们头上。”
凤凉玥高声说道，十分豪情得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众人心中对她的信任却是没有多少，毕竟凤凉玥对他们知之甚祥，可他们对她却是一无所知。
凤凉玥猜得到他们的心思，将虚渊叫到身旁，“他是虚渊，你们决定留下的，日后就听从他的吩咐。现在你们对我，还有你们之间，都并无信任，但我行事光明磊落，情义最大，日后若成一路，必定肝胆相照。”
她说着，目光扫过众人，仔细看过去，没人露出犹豫之色，似乎心中都已经有了打算。
她淡淡一笑，也不再废话，说道，“这里你们先住着，是安全的地方，过两日，虚渊会给你们新的据点，你们若有信任的人，可以招募到自己的手下。其他的招募人选之事，听从虚渊的安排。”
凤凉玥久经沙场点兵，这一番部署十分干净利落，说完之后看向虚渊，后者躬身应下。
既然已经交代完了，凤凉玥就不多做停留，又看了几人一眼，道，“那在下就告辞了。”
众人行礼，十分默契的没有去问凤凉玥的身份。
其实，他们就算都不问，在心里也已经有所猜测，如此气度不凡之人，觉对不是寻常人。而且能如此迅速的找到他们，还有刚才给他们带来的震惊，现在还有些让人不明所以。
凤凉玥走入客栈后门之前，虚渊跟了上去。
见到挡住自己得人，微微动了下眉，“怎么了？”
虚渊一直好无神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来，终是开口问道，“您是怎么找他们的，这些人真的都可信？”
凤凉玥听后忽然笑了，点了下头，“都可信，是能肝胆相照的人，你放心吧。”
不知道为何，原本狐疑的心思，在听到凤凉玥说完之后，心就放下了。
虚渊道，“属下明白了。”
凤凉玥这才出了客栈，刘衡将凤凉玥送出，并叫了辆马车等在门外。
躬身上了马车，凤凉玥闲散靠在车身上，拢了拢衣服。
忽然笑了，想到自己刚才的故弄玄虚，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把男子都比下去了

凤凉玥之所以对这些人熟悉，是因为前世多少都有过些接触，即便是林冲那张假面，她也是见过的。
不过能这样先震慑一番，也是她亲自来见的本意，之后的事情，她相信虚渊能做的十分稳妥。
马车停在大皇子府后墙，与出去时一样，凤凉玥翻身进了府内。
一进寝宫就看到锦枝在寝殿门前踱步，手掌搓着，有些焦急的样子。当一抬头看到凤凉玥，先是松了一口气得样子，随后焦急的走到凤凉玥近前。
小声说道，“娘娘，大皇子已经回来好久了，问奴婢您去哪里了，奴婢也回答不上来。”
“大皇子可有为难你？”凤凉玥关切问道。
锦枝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若看到娘娘穿成这个样子回来，恐怕……”她说着看了自家娘娘一眼，其实穿成这样，还真的挺好看的。
凤凉玥安抚的拍了她一下，然后抬步推开房门。
进去的时候，君莫离正坐在火炉旁，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着，听到声音，抬眉与自己视线相撞。
凤凉玥唇角上扬，讨好的笑了下，想到昨日醉酒，还有今日这装扮回来，心中有些发虚。
“外面那么冷，你就穿得这么少？”君莫离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凤凉玥愣了下，意外他没追问自己去了哪里，竟然是关心她冷不冷，一时间，心沉沉的有些奇怪，越发觉得男人的眉眼的确是比之前要温柔许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自己面前，疏冷都已经褪去。
“不冷，这衣服厚着呢，还围了披风。”凤凉玥说着，故作镇定的上前，先将披风挂起，然后坐到了火炉旁。
君莫离忽然勾唇，深渊般的黑眸看着女人，几分玩味，“你男子打扮，几乎能将所有男子都比下去了。”
凤凉玥看着男人笑颜，不禁愣了下，他这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调戏自己？
她低头将手凑近火炉，看着自己的指尖，觉得火炭烤的自己的脸都有些热了起来。
君莫离唇角笑容逐渐敛去，神色稍微正了下，说道，“今日太后叫我去说了侧妃的事情。”
凤凉玥抬头，神色还有些怔忪，“你怎么说？”
“听太后说你十分赞同迎娶侧妃的事情？”君莫离不答反问。
听到男人的话，凤凉玥面色不禁心虚了一瞬，她是和太后那么说的没错，可即便她不想，当场拒绝，难道太后就会听吗？
“侧妃进门也没什么不好。”凤凉玥最终低声说道。
君莫离的面色稍微变了下，“那便娶了吧，内阁大学士的孙女知书达理，的确没什么不好。”
凤凉玥听到人选都已经定下来了，心中隐约不适，她只当做是没想到太后动作这么快，再看君莫离的样子，也并非是不同意的。
“看来殿下对这位书香闺秀很满意，太后可定下日子了？”
君莫离目光似是想要看进女人心里，可是他还是没看出她有一点不快和动容，自嘲的勾了下唇。
“就定在半月之后。”他说道，虽然坐在身边的女人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本王以即将冬季和身子不适推迟到了明年打春。”
凤凉玥抬头看他，虽然他说是自己的推迟之计，但忽然她发现，他的面色的确是不好。
“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不碍事。”君莫离说着起身。他虽然决定对她好一些，不再干涉她，但每次见到他对自己的感情无动于衷，心中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
“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本王去书房了。”
凤凉玥嗯了一声，看突然起身的男人离去，才出了殿门，在外面候着的青禾就给他披上了的厚重的狐裘披风。
眉心缓缓蹙起，男人的背影不见，锦枝匆忙的走了进来。
“娘娘，大皇子没有说您什么吧。”
凤凉玥摇了摇头，“他越是这么态度缓和，我的心里就越不舒服。”而且，她感觉君莫离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青禾有没有说过殿下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锦枝想了下，摇头道，“青禾从来不说大皇子的事情，而且与府里的下人也很少交谈。”
凤凉玥继续烤着火，说道，“让厨房做些我之前写下的温补药膳……算了，还是我去吧。”
她说着起身，让锦枝帮自己换下了衣服，披了件稍薄的披风。
凤凉玥到厨房，惊着了府里的厨子。
其中一个是个四十左右的厨娘，身形匀称，面目和善，见到凤凉玥，赶紧请安，“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行礼之后，厨房里厨子和打下手的都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凤凉玥说道，然后开始打量这里，这还是她这一世第一次入厨房，上一世，她为了君御霖也下厨过，所以不是十分陌生。
“把药膳的单子给他们。”凤凉玥说完，锦枝赶紧掏出几张纸来，上面写着药膳的方子。
锦枝开口道，“就按照上面写的来做，娘娘会在一旁，不对的地方，娘娘会指出来的。”
说罢，将几道膳食方子分发下去。
紧接着，厨房里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药膳烹饪，凤凉玥来回走动，看着他们准备食材到烹饪食材，有哪里不对的，都一一指出。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几道药膳总算是做好。
锦枝心疼凤凉玥，被油烟熏着，她都已经觉得十分难受，何况是娘娘了。
她手脚麻利的装了几个食盒，让几个丫鬟送去寝殿，自己听从凤凉玥吩咐，去书房叫大皇子用膳了。
可在书房外，青禾都不在外面，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敲了敲门，静静等待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青禾得声音，“谁啊？”
“锦枝，奴婢奉娘娘吩咐，来请大皇子去用午膳。”锦枝开口道。
“等一会儿大皇子就回去了。”青禾在里面说道。
锦枝狐疑的看了眼门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青禾都回话了，她还是先回去和娘娘复命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忽然病重

锦枝转身离开的功夫，隐约听到门内有咳嗽声，等停下脚步再细听，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刚刚幻听了。
摇了摇头，锦枝快步离开了书房这里。
凤凉玥见到锦枝回来有些慢，问道，“怎么了，大皇子不在？”
“在是在，不过……没什么，青禾说大皇子一会儿就回来。”锦枝说道。
凤凉玥没注意到锦枝的神色，正在将火炭烧的更旺一些，想到之前看到君莫离的面色发白，想必是因为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
锦枝站在一边，揪着袖口，心里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儿，寝殿门推开，君莫离走了进来，身上还围着走的时候青禾递上去厚重披风。
凤凉玥起身帮他取下，递到锦枝手里，然后看着男人眉目微凝，“殿下的脸色看起来不好。”
君莫离从书房到寝殿这么一段的距离，浑身就已经透着寒气，似是由内而发的，脸色也些许青白。他听到女人的话，淡淡笑了下，“没事，就是外面太冷了。”
他说着，净手后坐下，看着一桌膳食，惊奇挑眉，“这些都是你做的？”
心中动容，怪不得她特地叫他回来用膳。
“不是我亲自动手，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是能驱寒暖身的药膳。”凤凉玥说道，顺手帮着他布菜在碟子里。
动作十分自然，虽然不常做，却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别扭。
君莫离脸上一抹柔色，夹了菜入口，忽然压抑的咳嗽了一声，赶紧端起手边茶盏喝了口水。
凤凉玥面色一寒，眼看着他的动作，顿时明白了什么，还没等开口问，就见男人咳嗽的更厉害了。她赶紧起身，帮着他顺着后背，并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过了许久，咳嗽终于平复下来。
等她慌忙的低头再看君莫离，他面色更加青白，手臂透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凉气。
不由分说的，她手抓在男人脉上，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身体都这样了，还强撑着做什么？”说话间，语调莫名有些气愤。
君莫离身上难受的紧，却在看到女人慌张的神色之后，心中暖了一瞬，忍痛的勾唇，“你关心本王？”
凤凉玥斜睨他一眼，“这不是废话！我当然关心你。”
说着，让锦枝帮着自己将君莫离扶到床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身体都已经这样，还想着瞒着自己。
“殿下先躺着，我去开个方子，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带着锦枝到了一边。写下她这么多日研究医书得来的成果，最后嘱咐一句,“亲手熬制，懂吗？”
锦枝重重点头，“娘娘放心。”然后匆匆出去了。
青禾在殿外守着，见到锦枝穿得十分少，步履匆匆，手里拿着一张纸，下意识拦住她，“里面怎么了？是不是殿下出事了！”
锦枝点了下头，无暇解释过多，只说道，“我要去煎药了。”
青禾手收回来，目光看向寝殿门扉，他知道殿下平日里都吃什么药，但已经越发不好用了，看锦枝的样子，应该是皇子妃开的药方，希望能够有用。
此时，寝殿内，等凤凉玥回到床边，发现君莫离已经满头冷汗的晕倒过去。
她心中一惊，再次给君莫离诊脉，意外的发现他体内的寒气忽然汹涌起来，似是有什么就要涌出来一样，脉搏混乱，情势让人觉得越发凶险。
脚底腾起一股寒意，她手指僵硬的在男人手腕上，半晌都收不回来。
君莫离身体虚弱，不单单是因为体内寒气。因为他体内的异象，她隐约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她一时间又不能确定……
忽然猛地起身，在一道空折子上写了两行字，随后，快步走到门口，推门，果然青禾就面色凝重的站在外面。
“去请二皇子过来，要快！”她直接沉声吩咐道，语气不容置喙。
青禾愣了下，他对皇子妃和二皇子之间走的太近几次感到不快，所以一听吩咐，脸上立刻露出拒不执行的神色来。
凤凉玥面色一寒，“本妃还吩咐不动你吗？耽误了大皇子的病情你可担待的起！”
听到冷声质问，青禾整个人才清醒了一些。之前二殿下的确给主子看过病，而且医术的确很好。
“属下不敢，这就去请二皇子。”青禾面露愧色，恭敬说道。
凤凉玥森冷的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折子递过去，说道，“将这个从宫门找个信任的人递进宫里去。”
青禾接过，知道进宫要请递折子，方能得到通传，仔细的收在袖中，“属下会速去速回。”
“去吧。”
摆手之后，青禾快速赶着出了府。
凤凉玥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这压低的感觉，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出了府，青禾火速赶往皇宫，手里拿着大皇子府的手令，宫门前，被侍卫拦下，当看到手令之后，还是说道，“请稍等，在下先递折子去请二皇子。”
“这是写好的折子，有劳了。”青禾说道，给了那侍卫一个眼神，对方赶紧拿好，然后叫来专门通传消息的太监，嘱咐了两句，让他带着折子离去。
青禾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在原地踱步。
这侍卫正好是大皇子府安插在宫门的人，说来也幸运，看来请二皇子应该会很顺利。
宫门口的太监一路低头快速往前走，就这样到了二皇子宫殿也已经是两炷香之后了。
君子卿正在研究棋谱，听太监说大皇子府的人在宫门请见，不禁意外。他与大皇子府向来交情浅，怎么会无端来求见他，更何况若是君莫离有事，直接来见他就好。
这一思量，心顿时提起，将手中棋谱放下，“来人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递了请见的折子进来。”太监躬身手往前，将折子递出去。
宫内服侍的内监将折子拿过，立刻送到了君子卿手中。
看到上面的几行字迹，手缓缓收紧，“准备一下，出宫。”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凶猛无比

君子卿说道，内监不敢多问，赶紧叫人去准备去宫门的软轿，和出宫用的马车。
寝殿内，君子卿看了半晌，纸上笔迹笔墨横姿，铁画银钩，如此笔锋锐利的字迹该是出自胸怀契阔之人，但他能看出，这锋利之后，有的是男子没有的细腻，定是凤凉玥给自己的。
所以，他不能不去。
很快，就已经准备得当，他上了软轿，抄最快的路出宫……
大皇子府里，上下一片安宁，没人知道此时这个府中的主子，情况越发的凶险。
凤凉玥在床边守着，眼看着君莫离的面色越来越差，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多了，脉象比之前更加混乱。
一咬牙，转身找来匕首，划破手腕，将血流到茶盏里，之后匕首收鞘，简单把手腕包扎，端着盛着血的茶盏到了床边。
君莫离虽然眼睛紧闭，却不是深度昏迷，凤凉玥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让他把茶盏里的血都喝了。
凤凉玥心沉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用，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情况越来越凶险。
她不是没想过请太医，但是，君莫离这情况，若是太医有用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身体情况每日愈下。
“娘娘，汤药好了。”锦枝进来，凤凉玥看了眼，淡淡道，“放到一边吧。”
锦枝站住，端着碗有些不知所以，心中一块石头往下坠着一样，难道大皇子……
凤凉玥见她脸色渐渐转为惊恐，叹了口气说道，“这药方对大皇子没有用了。”
“那……”锦枝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一股冷意散开，不敢往坏处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大皇子妃，二殿下到了。”青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凤凉玥神色一松，赶紧走出内殿，出去开门，门敞开的一瞬，看到门外玉树兰芝般挺立的男人，顿时鼻子一酸，像是忽然就有了些倚靠和支撑。
她心中被压制的浓浓不安，在看到君子卿的一瞬全都破堤而出一般。
“你来了。”
君子卿点头，凤凉玥的每一丝表情他都尽收眼底，心中波澜渐起，因有别人，面上不显，问道，“皇兄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先诊脉看看吧。”多余的话凤凉玥没说，请进来君子卿之后，让锦枝和青禾都守在外面。
君莫离在床上，面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点，凤凉玥看到之后，意外中带着一丝狐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血起了作用？
君子卿已经开始为君莫离诊脉，脸上之前清淡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半晌，他将手收回，目光疑问的落在凤凉玥身上。
“皇兄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不仅是虚弱，体内寒气入侵，还有一股不明的脉象，那才是如此病重的根源。若是找不出这根源究竟是什么，恐怕是药食难医，就算是续命，也不过三年五载的事情。
这些话他没说，看到凤凉玥担忧的神色，他知道，她一定也已经诊断出来了。
“他体内奇怪的脉象，你看着像不像是中毒？”凤凉玥直白问道。其实她这么着急去请君子卿，就是因为她的猜测，但是她自己不敢断言，毕竟她的医术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君子卿面色凝重，“现在不好判断，但可以确定，这脉象在我上次给皇兄诊脉的时候还不显，但看这凶猛形势，之前也是有的，不过没显，若不是这次皇兄病发，被激发了出来，怕是依旧不被察觉。”
凤凉玥视线看向床上，声音低落，隐含着疲惫，“你可有什么法子？”
君子卿又将手放在君莫离手腕上，“我再好好诊断一下。”这一次，他没了之前的震惊，凝了心神，更加仔细的探脉。
面上神色忽然有了变化，先是狐疑，之后又惊奇，继而又是狐疑。
“怎么了？”
凤凉玥奇怪问道，君子卿似乎是有什么发现。
“我刚才探脉，发现皇兄体内的寒气似乎被什么正在吞噬，一股火性对抗寒性，皇兄的身体正在恢复。”君子卿惊奇的说道。
凤凉玥眉目一敛，赶紧问道，“那奇怪的脉象，可有什么变化？”
君子卿叹了口气，“没变化，现在这个脉象显出来，但还不够明显……”他顿了下，忽然抬头看向凤凉玥，“你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猜测？”
与君子卿的目光撞到一处，凤凉玥不再隐瞒，将心中疑虑说出，“你也觉得像是中毒？”
空气顿时有些宁静起来，凤凉玥等着君子卿开口。
半晌，君子卿点头，“很像中毒，只是这毒还没有被完全激发，所以显露不出来。”他犹豫了下，对上女人的目光，还是继续说道，“可若这毒一旦显露，怕是凶猛无比……”
凤凉玥身形晃了下，一瞬间有些腿软无力，但也只是一瞬，她眉眼间依旧神色坚韧。
“这件事，不要与任何人说。”她轻声说道。
她会提前找到是什么毒的！她身上的凤鸢血可解百毒，却解不了君莫离身上的毒素，她或许查找凤鸢血这条线索，就能找到君莫离中的是什么毒，就不用等到他毒发的那一日！
君子卿想说些安慰的话，脑中忽然浮现那日在宫中时他们之间说的话，只是合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在皇兄病重的时候想这些。
“我会开个方子，药材世面上难找，我会在宫里取出，送到府里来。”君子卿说着，看到女人刚要开口，说道，“放心，我会小心，不让人发现的。”
凤凉玥点了点头，“真的谢谢你，要是我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重生以来，她从来没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但这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若是身边没人支撑依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君子卿，就是那个让她可以放心依赖的人。
鬼使神差的，君子卿不知是因为感觉到了她柔软之后对自己的信赖和依赖，还是因为她对自己信任的目光，他伸出手，轻揉了下她的头顶。
“和我永远不用说谢。”


第一百五十章 夜深计起

凤凉玥神色怔了下，君子卿的手已经落了下去，低头隐去眼底浓重的复杂之色。
袖口方垂落下来，他微微蹙眉，“你受伤了？”
之前他心绪没在这里，这才感觉到从进来之后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是什么，正是血腥气，不同的是，这血气里夹杂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凤凉玥下意识的拢了下袖子，“不小心割到，小伤。”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君子卿就算看到她想要刻意隐藏的动作，也不好去抓过她的手腕来看，从医药箱中拿出白玉瓷瓶，“祛疤的药，就算不严重也涂抹一些。”
态度说不上强硬，却是叫人无法反驳的。
这就是君子卿，就算他面色温润如许，他所说的话，也从不会叫人忽视。
凤凉玥笑着点头，收到手里。
君子卿目光不经意掠过桌面，看到一个沾着血迹的茶盏，眉心蹙的更厉害了。下意识的，在凤凉玥看过来之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我该走了。”
“我送你。”凤凉玥说道，随后将人送出了寝宫大门外。
凤凉玥身上穿的单薄，被君子卿催促着回去了
君子卿走后，凤凉玥亲自按照他的方子熬了汤药，又小心的给君莫离喂下去，最后就一直守在床边。
天色渐暗，素手拄在床边，瞌睡的点头起来……
长安大街上，一匹快马赶在宵禁之前，飞快奔向了三皇子府，一道身影下马，亮了令牌进了府中。
“你说的都是真的？”君御霖惊喜的站起身，目光兴奋的看着来人。
来人一身黑衣，身上穿着暗卫服饰，拱手道，“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忽然宫门求见二皇子，不久二皇子就出宫去了大皇子府，我们埋在大皇子府的暗线说，看到大皇子妃亲自煎药。”
君御霖眼中兴奋之色更加晶亮，“这么说，君莫离他真的一病不起了，君子卿医术了得，比宫中那些太医可有用多了……”
手心里搓着手指，阴鹜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
“听本王吩咐，你去这么做……”
君御霖与来人交代一番，然后神色得意的拂袖坐下，看来他马上就要翻身了，好啊，太好了！
“殿下，漪侧妃求见。”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君御霖扬声，“让她进来吧。”
涟漪身着对襟织绣锦缎上衣，下面多褶苏红襦裙，外披雪白细毛斗篷，在秋近冬的时节，让人眼前一抹亮色。
尤其涟漪生的柔美，此时这模样，即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又平添少女没有得柔美和媚意。
“见过殿下。”声音亦是柔情似水。
君御霖心中一动，他对涟漪本就是十分喜欢，现在，更是把持不住，一把将涟漪揽在怀里。
跟在涟漪身边提着食盒的丫鬟，顿时低头红着脸不敢去瞧。
“殿下……你先松开我。”涟漪娇笑一声，手轻推男人胸口，那一抹娇态，更是叫人心猿意马。
待被松开，她让丫鬟把食盒放在桌上，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等丫鬟的退下后，涟漪去将食盒打开，里面精致的小菜被一碟碟取出，“殿下最近没什么的胃口，这些是妾身做的，都是些开胃的，殿下尝尝。”
君御霖这样的人，从来心中野心最大，即便涟漪又一席之地，却是不能和权力抗衡的。
但在这一瞬，他忽然感觉涟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更重了起来。她柔美的侧颜，说话时的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动，不是单纯的那种动情。
“殿下？”涟漪转头，看到君御霖看着自己出神，笑了下，“殿下来尝尝。”
君御霖两步走上前，长臂一揽，涟漪跌坐在他腿上，“你来喂我。”
涟漪羞红了脸，筷子夹起菜肴，味到了男人口中。
这样浓情蜜意的，总算是吃完了，涟漪收好东西，然后说道，“殿下大可放宽心些，妾身已经让父亲在圣驾前美言和笼络朝臣，而且宫中还有皇后，也会帮助殿下的。”
君御霖笑了，狭长的眼中闪过精光，“很快，我就能重振旗鼓了。”
有了涟漪的帮助，还有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又能回到朝堂之中，而君莫离也不会是他的威胁，因为他最了解的自己的父皇是什么样的人。
他看向涟漪，脸上渐起暧昧之色，转瞬将女人抱起，大步走向窗幔之中……
此时三皇子府的另一处，听说涟漪去了君御霖那里久久未出，慕容熙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毒之气。
“你确定已经把药下在了饭菜中？”她忽然抬头问道。
莲儿被阴沉的目光吓了一跳，赶紧说道，“确实是下在饭菜中了，而且看着漪侧妃吃下去了。”
慕容熙阴沉的面色并无缓和，心中冷笑一声，就看着你再多蹦跶些时日，等到时候，她要将这些日子在府里的屈辱连本带利的都收回来。
……
凤凉玥支撑这头的手一闪，困顿惊了一下，顿时清明了些，忽然感觉到自己额头被人拖着，她惊喜顺着大掌看过去，“你醒了！”
可抬眼，看到的却是男人还躺在床上，而身边站着的人，竟然是君子卿。
“你怎么又回来了？”凤凉玥舒了口气问道，这也就是君子卿，若是旁人，就算她睡着，也能防备的感觉到异样来的。
君子卿将一个黑匣子递出来，说道，“这里面的药丸夜里给皇兄服下一颗，能暂时压制他体内异样脉象。”
其实，君子卿是回去之后，脑海中还是女人担忧的神色，为了她，就算是深夜他也要把东西送出来。
“谢谢……”凤凉玥说着停顿下来，想到君子卿说过的不必道谢，笑了下，将药收下了，“君莫离什么时候能醒？”
君子卿叹了口气，“这个还不能确定，这次病情凶猛，昏迷几日都是可能的。”
其实凤凉玥心中也早就知道，还是寄希望于君子卿，他的药方，和他送来的药，希望会有作用。
君子卿沉沉看了凤凉玥一眼，心中有怜惜，却不能说出口，最后只道，“太晚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宫里来人

在君子卿离去之后，凤凉玥就将药给君莫离服下。
随后在他枕边，一直照看到天明。
“娘娘，宫里来人了，是圣上身边的张大监，带着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来了，已经快到寝宫了。”锦枝紧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凤凉玥立刻清醒了些，整理了衣襟站起，看了眼床上的君莫离，眉间坚韧。
不管为何宫中太医会来，她都绝对不能让他们见到君莫离。其中的利害关系，根本不容细想便能知道。
锦枝踱步在门外，看到凤凉玥出来，焦急的面色并未有好转，“怎么办呢娘娘？”
“奴婢来挡着他们。”绿篱忽然出现，她虽然很少关心府中事情，一心扑在武学上，但看到连娘娘都面色凝重，知道一定不是小事。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没事，我能应付，宫里来的人，你不要莽撞去冲撞了。”
绿篱哦了一声，但站在边上没走，时刻准备着帮助娘娘。
下人匆匆走进来，“启禀娘娘，宫里来大监和太医在寝宫门口候着。”
“客气请进来。”凤凉玥说道，披上锦枝进去为她取的披风。
张德水带着太医进来，看到已经在等候的大皇子妃，赶紧行礼，“老奴见过大皇子妃，皇上的听闻大皇子生病，特意叫太医来诊治。”
凤凉玥脸上已经换做轻松闲适，淡淡一笑道，“大皇子不过是天冷染了寒气，现在已经无碍了，整休息着，不便打扰。”
说完，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了些，皇上怎么知道君莫离病了？还劳师动众的请了这么多太医来？忽然念头一闪，莫不是因为君莫离称病推迟迎娶侧妃？
毕竟，君莫离忽然重病的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
张德水面色依旧恭敬，却坚持道，“太医们都来了，还是看一看吧，奴才和太医们等着就是了。”
之所以他这么坚持，是因为皇后见过皇上之后，皇上就派他前来，说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到大皇子……
见张德水一定要见到君莫离的架势，凤凉玥脸上笑意冷凝了一瞬，随后开口，“既然如此，此处寒冷，大皇子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来，劳烦大监和诸位太医正堂等候了。”
如此只能算作缓兵之计，但凤凉玥只有一条准则，绝对不能让太医进去给君莫离诊脉。
谁知道，张德水却笑着谢过，“不劳烦了，老奴就在这等着。”
凤凉玥顿时面色沉了下，到底皇上听说了什么，张德水会这么坚持，谁都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出来说话办事，代表的就是圣驾的意思。
就在气氛即将要僵持之时，寝殿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凤凉玥震惊的转身，看到君莫离就站在自己身后，面色虽然还憔悴，却是恢复了大半神采，周身威势丝毫不弱。
忽然喉咙发紧，眼睛也有些涩，她那一刻悬着的，难安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见过大皇子殿下。”张德水请安后，太医也跟着行礼。
君莫离只是扫过凤凉玥一眼，目光越过她的肩上，说道“都起身吧，张大监和诸位太医此行辛苦，本王身体没有大碍，不必诊治了。”
张德水听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说道，“奴才斗胆，还是请大皇子让太医看一下吧，开些调养的方子也好。”
见到张德水还在坚持，凤凉玥走到君莫离身边，手握住男人的，“这么冷的天，出来也不多穿些，手都这么凉。”
说着，她的手顺势滑入男人袖中，在袖子遮挡下。
君莫离唇角一抹淡淡笑意，“没事的。”他感觉到女人正在给他诊脉，配合的将衣袖垂落更多遮挡，让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恩爱夫妻。
张德水等人垂头，不过片刻，凤凉玥面色一松，仰头看了君莫离一眼，给了个安慰的眼神。
“既然大监说了，也的确不好让太医白跑一趟，就进到寝殿里给殿下诊脉吧。”凤凉玥手依旧牵着君莫离的，说着，身子带着他，往里面走去。
虽然是端庄温婉的，却更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势，竟不输与大皇子的气势。
张德水垂目看地，将这想法压在脑后，然后给太医做了请的手势，跟着最后走进去。
太医恭敬的轮番给君莫离诊脉，都没人露出凝重之色，最后统一说道，“大皇子身体只是有些虚弱，与之前无恙，平日里多注意些饮食和保暖就好，调养的方子，臣等会写下，每日一副就好。”
君莫离将手收回到袖中，“有劳太医了。”
“不敢。”太医起身行礼，退到一边。
“大皇子好生休养，老奴回宫和皇上复命了。”张德水上前一步，态度平和，从始至终，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似乎对君莫离身体尚好并不意外。
凤凉玥看了眼君莫离，随后道，“有劳大监了，还请代大皇子府谢过父皇。”
说吧，张德水点头笑了下后，看锦枝说道，“锦枝，送大监和诸位太医出府。”
锦枝俯身，“大监，太医这边请。”
等到人都出了寝殿，绿篱随手将门在外面合上，凤凉玥惊喜转头，“你竟然好的这么快，看来那药方是真的有作用了。”
其实，凤凉玥在君子卿给自己的药方中，又加了一味，那就是她的血。
君莫离看到女人欣喜的表情，还有她放松下来的紧张，心口暖哄哄的，面上表情柔和，说道，“这次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让你受惊了。”
凤凉玥摇头，说道，“怪我没有早些察觉。”
“你说的药方是怎么回事？”君莫离问道。
凤凉玥神色顿了下，想着就算自己不说，他迟早会从青禾口中得知，便不做隐藏，将自己请君子卿入府，还有他送来药丸的事情说了。
“你能醒的这么及时，多亏了君子卿。这次皇上派太医忽然来府实在是蹊跷，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可能是因为你之前称病的原因。”
凤凉玥接着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何衣不解带

她本是那么认为的，但在看到张德水的态度之后，发觉皇上一定是听说君莫离重病的事情，才会让张德水来，而不是随便个太监。更何况，还有五位太医，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君莫离看着她沉思的模样，忽然抓住她的手，眼看女人神色怔住，随后诧异和躲闪的看着自己。
“昨夜，你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本王？”
男人目光灼灼，凤凉玥心跳加快，试着抽了下手，力道不重，却恰到好处的让她抽不出来。
“你病成那样，我怎么能不照顾你。”
君莫离看到女人的反应，却勾唇笑了，“其实你对本王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对吗？”
“我……”凤凉玥一时语塞，男人灼热的目光，让她忽然就不忍说出狠心的话来。
看着女人这样，他叹了口气，到底是不舍她为难，将她手松开，“本王可以等，等你愿意与我说真话。”
君莫离知道，君子卿对眼前女人是个特别的存在，但他在昏迷的时候，也不是对外界完全不知，他隐约听见他们之间的话，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她对君子卿，也并非如他之前所想的那么喜欢。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凤凉玥手一松，心里却忽悠的闪了下，她垂眼帘起身，平复了一刻之后，道，“殿下先休息，我去让锦枝熬药。”
转身的一刻，手臂被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惊讶，袖子已经被掀了上去。
手腕上包扎的纱布透出血渍，淡淡血气飘出。
空气瞬间凝固，一如君莫离此刻脸上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凤凉玥，“你竟然……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不用想，就知道她的手腕是怎么伤的，因为最初相遇，她便是用自己的血解了他身上的毒。
凤凉玥面色一慌，趁着男人震惊，飞快收回手臂，“不过是不小心伤到的。”
“是吗？”君莫离声音发冷，他站起身来，“你难道不是用血入药了？还想要瞒着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凤凉玥心里发紧，她只知道自己慌乱难安之时，即便是微小的希望，她也要尝试，至于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细想过。
所以，她现在也答不上男人这个问题，既然如此，最好的方法就是搪塞过去。
“你的身体无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不可能眼看着你有事。”许久，她冷静沉着的说道，脸上神色无懈可击。
君莫离唇角笑意微凉，果真是他痴心妄想，她没有一丝说谎痕迹，是他，关切则乱。
凤凉玥见君莫离不再追问，转身离去，脸上沉静的神色消失，心中沉重升起……
御书房。
皇上听到张德水的回禀，沉默了一瞬，然后看向皇后，“你是从哪里听说大皇子重病的？”
皇后袖中手绞在一起，怎么会！霖儿派人来说的那么肯定，怎么可能没事？
“可是诊的清楚？”
张德水见皇后质问，赶紧说道，“老奴确定，几位太医诊断都一致，大皇子就是身体虚弱些，与以往相同，并无大碍。”
皇上听后倒是松了口气，最近因为君莫离，他朝堂政务轻松了不少，已经开始动了将他培养的心思。
如今看来霖儿虽然是他最宠爱的皇子，可是行事拖沓，总能让人抓住把柄，许多事情处理不妥当，最重要是，他的德行现在朝中大臣颇有微词，他就算有心袒护，也要过了这个风头才行。
其实，在皇上眼中，帝王，有些手段无可厚非，所以才会对君御霖如此宽容。
正如君莫离曾经所说，因为没有被触犯逆鳞，所以父皇才会对他容忍，一但，父皇觉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胁，就不再会心慈手软了。
皇后脸色不好，这件事，该如何不叫怀疑到霖儿身上？
在皇上质疑的看向自己的一瞬，她咬牙开口道，“昨日臣妾去看太后，听说大皇子病了，还以为很严重呢，真是关心则乱，是臣妾夸大了。”
皇上审视的看了她半晌，随后说道，“以后这没根据的事情，不要随便说了。”
如此，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当君御霖满怀兴奋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满是阴鹜，他明明猜测的没错，怎么会没事？他纵然万般不肯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查的，暗线怎么传递的消息！”一气之下，君御霖将来禀报的人呵斥一通。
他已经计划好了，一旦重新得到父皇启用，他就要一气呵成将君莫离踩在脚下，但现在来看，他还不知道要被别人踩在脚下多长时间。
“是属下的失职。”此人是之前与君御霖传递过消息的暗卫，自从他之前的暗卫被定罪之后，此人就接替了不少君御霖下达的任务。
君御霖阴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再有下次，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属下明白。”
“下去吧。”
之后，君御霖独自徘徊在书房中，希望落空之后，他开始更加清醒的看清局势，想要重振地位，他还要从父皇着手。
……
凤凉玥去熬药的功夫，青禾和君莫离禀报之前查到的事情。
“属下查到，是三皇子传递了消息入宫，皇后才和皇上提议，让太医来给殿下诊治。”
君莫离冷然一笑，“果真又是他。”目光悠远，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可以收网了。”
青禾面色了然，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其实在君御霖被禁足之后，君莫离就开始着手铲除他的势力，还有在各处的暗桩，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好让君御霖知道，惹怒了他的后果是什么。
凤凉玥端着汤药回来，正好撞见出去的青禾，他见着自己恭敬行礼，依旧有些愧色，她知道是因为昨夜的事情，什么都没说，让他下去了。
将汤药放在君莫离身前，“这汤药还要喝一阵，你冬季身子虚寒，要好好调理着。”
君莫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而凤凉玥，也当刚才的事情过去，不再提起。
不过有一件事，她想要查证，还是要从君莫离入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有异样

“这次你病情发作，脉象凶猛，激起了一条隐藏的脉象，似乎是，你体内有埋藏很深的毒，你身体虚寒，也是因为此毒……”
凤凉玥稍作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中毒？
君莫离眉间一道折痕，看着女人认真的神色，她多半是确认过了，不然不会就这样告诉他。
“查看不出是什么毒，对吗？”
凤凉玥点头，将君子卿的话告诉了他，至于这毒一但发作的凶猛，还是选择暂时隐瞒下来。
她忽然想到晚娘，她用毒奇高，见过的毒也不少，或许，能知道君莫离体内是什么毒。
“你先歇息吧，身子还要恢复，皇上已经免了你这几日的早朝了。”凤凉玥说道，锦枝送走张德水之后回来说的。
淡淡嗯了一声，君莫离将汤药喝下，然后躺下去，凤凉玥无事，便在一旁看书相伴。
时光静匿，书页翻过的声音便成了无比悦耳的奏章。
……
接下来的几日，朝中和府中都异常安宁。
君莫离养病不问朝事，气色恢复了不少，不再苍白憔悴，凤凉玥悉心照料这么多日，也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这几日天气总是阴沉沉的，空气干冷，进出的地方都挂上了棉帘子，府里上下换上了棉衣，等着真正的冬日来临。
这一日，凤凉玥懒散的倚在铺着白虎毛的躺椅上，锦枝忽然兴奋的挑帘进来。
“娘娘，外面下雪了。”
“娘娘，下雪了！”绿篱的欢呼声从寝殿外传进来，可见是多欢快。
凤凉玥笑着放下医书，跟着起身想要出去看一眼，锦枝赶紧拽了厚厚的斗篷过来，“虽说下雪的时候不是很冷，但娘娘还是要穿暖和些，别着凉了。”
等到给系好了斗篷，锦枝挑帘，凤凉玥侧身出去。
漫天雪花飞舞，无风的雪飘落的姿态怡然，旋转着落到地上，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不清地上原本的青石，入目一片白色，松软的越发厚实起来。
绿篱欢快的在雪地里蹦跳，白色珍珠小靴子踩出一连串脚印，粉红色襦裙，上面白色对襟簪绣衣裳，头发挽起一半散落一半，美的独成了另一道风景。
凤凉玥笑看着她，绿篱是真的长大了。最早那个在街上脏兮兮的小丫头不见了，出落的活泼可爱，长得更是清秀貌美。
“娘娘，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锦枝虽然也兴奋，到底比绿篱大一些，看着沉稳了许多。
听到绿篱的话，凤凉玥神色一顿，前世里第一场雪，也是在太后回宫不久后，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事情……
如今正得势的是君莫离，这件事此生会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来？
正想着，一身青色长袍，外套狐裘大氅的男人由远走近，肩上飘落几许雪花，平添清冷。
但就在看到院子里的女人之后，清冷的面容顿时温柔了起来，直接掠过给自己请安的两人，到凤凉玥身边，“今日初雪，你想做些什么，本王陪你。”
凤凉玥面容怔住，心忽而变得绵柔，耳边传来锦枝和绿篱偷笑的声音，斜睨的警告了一眼。
转头不太敢直视君莫离的眼睛，轻声说道，“下过雪的天气最冷，还是陪殿下在寝殿里暖着吧。”
君莫离唇角笑意不减，似乎很喜欢凤凉玥这别扭模样，忽然叫来青禾，“准备马车，去崇山。”
崇山是出了京城城郊的密林，里面常有野兽出没，就是山野樵夫都从不敢在里面打柴采摘。
青禾听到吩咐，却没动，为难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看向凤凉玥。
凤凉玥知道君莫离的身体这几日虽然恢复的好，但是依旧底子弱，而且体内还有不知名的毒素，万一再引得发作，又是惊险万分。
她柔和着神色说道，“我真的不想去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凤凉玥说着，去拉君莫离的衣袖。
君莫离反手握住她的，两下就把她的手收进了掌中，俊美的侧颜上闪过一丝愉悦，随后说道，“既然不想出去，那本王就带你在府里赏一下雪景吧。”
他说罢，阔步上前，凤凉玥被拽着，只好紧跟着他，两人背影相依，地上一大一小两串脚印渐行渐远。
“锦枝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殿下和娘娘十分相配？”绿篱手心捧着下巴，拄在长廊的栏杆上，眯眼笑着说道。
锦枝好笑的看她一脸，“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相配？”不过，她虽是这么说，但娘娘和殿下这样走在一起，着实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青禾也没有跟上去，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听到她们两个打趣的话，不解风情得撇了下嘴，环抱着自己怀里的刀剑站到一边去了。
凤凉玥被君莫离牵着手走了好远，他的手心里是微暖的，手指却有些凉，即便穿的这样多。
“还没有到？”她收回心思，有些奇怪男人要带自己去哪里。
虽然已经住进了大皇子府许久，此番一走，才发现这皇子府真是大的很，平日里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就比如现在走的这条小路，竟然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会通向何处。
“到了。”君莫离脚步停下，在牵着凤凉玥过了最后一道长廊和拱门之后，入目一片开阔的梅林。
桃红色的梅花挂满枝头，有的绽放正美，还有的含苞待放。雪花压在枝头，让梅枝弯沉了些，风一吹，抖动几下，雪花簌簌落下，梅花在枝头依旧挺立。
“太美了。”凤凉玥惊叹了一句，她的确十分喜欢梅花，在前世，曾有人许诺她的后宫会有一片最大的梅林……可最后……
她抛开那些怨恨，转头看向君莫离，“你怎么会在府里种下一片梅林？”
“很久之前，你有过一次醉酒，自己说的。”君莫离低头看着凤凉玥的眼睛说道。
凤凉玥也知道自己醉酒的窘态，一时心虚低头，想到君莫离竟然记得自己的话，还暗中种下这一片梅林，心里一种异样情绪滋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降异象

君莫离带着她走上一处高亭，雪花在亭柱四周落下，他十分自然的将凤凉玥身上落着的雪花扫落下去，一片粘在她的头发上，伸手取下的时候，指腹划过她脸颊，停顿下来。
感觉到男人的动作，那指腹微凉的温度，贴在她的脸上异常灼热，偏头躲了过去。
两人一时之间静默，凤凉玥看着下面满树梅花，心却飘飘荡荡的浮着，头脑也晕乎乎的。
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心动是怎么回事……
“这里风大，回去吧。”过了半晌，君莫离说道。
凤凉玥点头，脚底虚浮着往回走，刻意和君莫离保持了一些距离。
回到寝宫，院子里堆起了两个雪人，十分形象可爱，绿篱和锦枝脸通红的站在旁边，应该是刚堆起来的样子。
在这个院子里，因为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偶尔娱乐一下，也不算是出格不守礼。
不过因为君莫离和凤凉玥一道回来，两人规矩的站着。
“雪人堆的不错。”凤凉玥笑着夸赞了句，看到两个丫头笑了，推门进了寝殿。
锦枝服侍着凤凉玥将冰凉的斗篷脱下挂好，君莫离自己脱了递到她手中，随后坐下。
绿篱将炭火拨弄的旺一些，好给主子们暖和。不一会儿，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就被驱散了。
凤凉玥从回来之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吃过晚膳，她借口出门了两次，看向皇宫的方向。
“怎么了？”在这次凤凉玥回来之后，君莫离有些奇怪的问道。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君莫离有些奇怪她出去做什么。
“没事，去看看雪什么时候能停，这都已经下了一日了。”
这撇脚的理由君莫离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在这个插曲过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青禾忽然在外敲门，“殿下，宫里好像出事了！”
声音是以前没有过的慌乱，君莫离有些意外的推开门，凤凉玥紧跟着出去，都没来得及加一件衣服，目光直接看向皇宫的方向。
漆黑的夜里，皇宫方向，隐约透着火光。
君莫离也看到了，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青禾面色还有些缓不过来，毕竟亲眼看到了那样诡异的一幕，不过纵然是亲眼所见，也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但见殿下还在等着自己回话，说道，“就在刚才，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像是个火球落在了皇宫方向，然后就好像宫殿着了……”
纵然是对一切都冷静分析处理的君莫离，此时也十分的震惊。
在山海经里，虽然有过记载春雷之时会偶有火球降落，但现在分明是冬季，还在下着雪，怎么会天生异象！
凤凉玥此时目光穿透夜色，似乎看到了慌乱一片的皇宫，脸色不禁沉重下来。
因为这件事用常理解释起来太困难，所以才更会叫有心之人利用！
尤其是疑心非常重的皇上，前世，就算是他非常宠爱的君御霖，也因此事对他心生怀疑和嫌隙……
君莫离转头看到凤凉玥沉冷的神色，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那一瞬间，他差点怀疑这件事与她有关，这才能解释她今夜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原因。
“先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凤凉玥收回视线，没发现君莫离看自己的目光，转身往寝殿内走去。
君莫离进去之前，吩咐青禾，“去打探宫中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还有今夜发生的事，包括父皇的反应，都要打探出来。”
“属下遵命。”
青禾离去后，君莫离合门回到寝殿。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君莫离问道，他不想让自己凭空的猜忌她，所以选择直接问她。
凤凉玥愣了下，随后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让他怀疑了，但又不能说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只好装作不懂君莫离的意思，岔开话题说道，“天降火球的确奇怪，殿下要小心有人借此来诟病殿下。”
君莫离果真将思绪转移了过来，俊颜微冷，“你是说司天台？”
凤凉玥点头，“司天台可测天象，占卜国运，历代圣上都对其十分信任，如今天有异象，若是真被人利用，恐对殿下不利。”
她这些话绝对不是平地风波，而是前世的前车之鉴。
君莫离面色凝重了一瞬，真切明白凤凉玥不是危言耸听，他如今看似清除了君御霖的党羽和暗桩，却依旧没有在朝堂上扎根，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虽然看似分光无限，实际上到手的大权并没有多少。
如果此时父皇听信谗言，想要削弱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就要看明日早朝谁敢多言了。”君莫离面色沉冷，手指压在膝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这一夜，是极其漫长的一夜……
翌日，君莫离天还没亮就起身准备早朝。
凤凉玥睡得也不踏实，起来帮着他穿上朝服，说道，“进宫若是有人用天象说事，就说自古有记载，是天地间孕育形成的景象，与其他无关，尽可能的给自己辩白，千万不要让皇上对你生疑。”
她虽然说的隐晦，但君莫离知道她说的生疑，指的是什么事，点了点头，说道，“放心。”
然后看她还有些困倦的样子，淡淡笑了下，“你再去睡一会儿，我走了。”
凤凉玥看着男人转身，唇角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上翘。
男人对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温柔的样子，而她，似乎也开始习惯了他的这个样子……
早朝上，大家似都对昨夜的事情有所耳闻，圣驾还未到，已经吵闹的说个不停，无非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说法。
君莫离垂袖而立，不参与谈论，也不去看任何人。
现在在朝堂上不乏靠拢君莫离的人，见他如此，也都不去参与谈论了，慢慢的，吵闹声降了下来。
“皇上驾到！”张德水的声音响起，群臣朝拜。
“都平身吧。”皇上说道，面色稍显疲惫，显然昨日宫中走水这件事，让他十分困扰，定然与群臣一样，认为是天降警示。


第一百五十五章 背后杀机

众臣起身，按部就班的秉奏朝事，不过心里都悬着一根弦，无人提起昨夜的怪异景象。
所有的朝事都秉奏完，皇上目光与司天台的灵台郎交汇一瞬，后者立刻上前一步。
“启禀皇上，昨夜天生异象，火球落于天和殿，臣夜观天象，星辰交汇主苍生有变，若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还需到祷庙祭祀，以求岁岁安康。”
灵台郎乃天灵台最高掌事，历代相传，主占星算相，祈福祭祀，此番言语，无人质疑。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扫了眼朝服的臣子们，忽然开口道，“既然上天预警，那便准备祷庙祭祀吧。不过，这祭祀的准备，需要合适的人选。”
说着，皇上停顿了下，目光转向君莫离，“大皇子这几日身子修养的如何了？”
君莫离上前一步，恭谨道，“儿臣的病已经无碍了。”
皇上点了点头，“那就好，这次祷庙祭祀的准备，就交由你来着手吧。”
听到皇上如是吩咐，君莫离开口就想要拒绝，委婉道，“祷庙祭祀是大事，儿臣怕这期间身子再有不适耽搁了……”
皇上面色威严，直接打断他的话，“祭祀这种大事，朕交给别人不放心。你是大楚的大皇子，若是身体一直不好，朕还如何将这朝堂事放心交于你！”
忽然间，皇上的语气变得有些重，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平静。
其实此时他心中翻涌，但碍于国主威严，不得不做出平静的样子来。昨夜灵台郎和他说过话还言犹在耳，所以看到君莫离，怎么都不顺眼！
是的，昨夜天降火球砸到了天和殿上，而天和殿，正是历代放着祖宗排位的地方，这更加重了皇上心中的猜忌和波澜。
他立刻召见了司天台，让灵台郎说出个所以然来。
灵台郎说，此异象此时还不能确定是预警在何人身上，但可确定，是与天下之主有关。
当皇上问道如何破解，灵台郎说需要祷庙祭祀。而要慎重筛选筹备之人，若是筹办之人有异心，则会天降警示，若无，则祭祀顺利进行。
皇上想着灵台郎的话，怎么看君莫离都像是有异心之人，故此，忽然开口让他筹划祭祀，并强硬的不容拒绝。
君莫离心中觉父皇忽然而来的态度奇怪，但也容不得他多想和继续推辞，只好说道，“儿臣领旨。”
皇上此时看起来面色已经松了下来，然后让人宣布了退朝，下了朝堂。
众臣开始往殿外走，此时朝堂上不乏依附于君莫离的官员，有心思通透的，也有目光短浅的，通透的就继续低头自己走了，而短浅的，竟然上前来恭贺。
“圣上有意将朝事交到大皇子手中，臣要恭喜大皇子了。”说话之人是兵部左侍郎，此番恭喜，无非是想要巴结君莫离，想要兵部尚书那个位子。
君莫离淡淡看他一眼，面色微冷，就这眼界，还肖想那个位子。
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谢左侍郎。”然后脚步加快，不想与任何人再交流攀谈的意思。
看到左侍郎碰了一鼻子灰，有不少人笑着摇了摇头……
凤凉玥在君莫离走之后就没有再睡着，心慌的厉害，总觉得朝堂上会发生什么大事。
当君莫离很快就下了早朝回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
“怎么这么快就下朝了，昨夜的事情，在大殿上可有人祸水东引，牵扯到殿下身上？”
看到凤凉玥焦急的模样，君莫离锁着的眉间平和了些，朝服脱下之后，转头说道，“父皇让我筹备祷庙祭祀。”
凤凉玥愣了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怀疑你有不臣之心？！”想到前世皇上对此事的做法，祷庙祭祀直接交由司天台进行，这次转而交给君莫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细想，定然不是因为信任的，反之，难道是试探！
君莫离此前虽然奇怪，却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凤凉玥说完，他开始回想早朝上的事情，脊背发寒，原来父皇真的是怀疑他了。
让他筹备祭祀，不是早朝上临时做的决定，而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一定是司天台和父皇说了什么！”君莫离沉声说道。
凤凉玥扯唇笑了下，她知道司天台会怎么说，无非就是上天警示，主帝星位变之类，没有这更能让皇上方寸大乱了。
前世她就不明白，这个灵台郎牧呈为何要在这件事上添了把火，让皇上对君御霖嫌隙。
这一世，君莫离同样，被此事牵累。
难道他真的能看出来天机？若不是，他如此做又有什么目的？
“以防有人趁机作乱，筹备的时候谨慎一些，别让人暗中动了手脚。”凤凉玥猜测，皇上此举定然不是试探这么简单。
君莫离点头，“我现在就要去筹备了，抽调了一些人手来帮忙，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凤凉玥见他总是怕自己担心，习惯的嘱咐一句的样子，心中暖然。
待君莫离离开之后，她将在寝宫外留下暗信，让虚渊看到。
这件事他要暗中吩咐虚渊去办，一定要万无一失才行，不然这么久得经营，让君莫离在朝中立足，可就功亏一篑了。
虚渊现身的时候，寝殿内只有凤凉玥，一阵冷风，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主子。”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古板，“人手召集的怎么样？”
“已经有百余人，都是经过细细筛选的，身家暗中去查探过，没有问题。”虚渊回道。
凤凉玥点头，“你办事我放心，现在有另一件事交给你，这月中旬皇上要到祷庙祭祀，大皇子负责筹备，这期间，你想办法安插人，一定不能在筹备期间出乱子，还有，在祭祀当天，在祷庙外围，安排二十左右身手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另外让关恒飞去看好三皇子府，一旦有人什么人出入，或者与什么人密谈，尽量截获。”
虚渊听后，脸上才稍有变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玩玩马虎不得，沉声道，“属下领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去探虚实

待虚渊走了之后，凤凉玥还是有些不放心，让锦枝去准备了马车，说要出门一趟。
“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冷得很，娘娘要出门做什么，能不能奴婢帮您办了？”锦枝是实在担心凤凉玥的身子。
这几日，凤凉玥照顾君莫离，每日休息的都不是很好，昨夜又出了这样的事，更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也难怪锦枝看了会担心。
“我没事，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对了，让绿篱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出去。”凤凉玥说道。
锦枝拗不过，吩咐人去准备马车，然后又叫来了绿篱，准备了手炉，给凤凉玥披上厚重的斗篷才算完。
“好好照顾娘娘啊。”锦枝嘱托绿篱道。
绿篱笑着点头，“锦枝姐姐放心吧。”
一切妥当，凤凉玥带着绿篱出府了。直奔的方向，竟然是慕容府的方向。
“娘娘去镇国公府做什么？”绿篱跟着凤凉玥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她与慕容府并不亲近的事情。
凤凉玥将马车的棉帘子落下，手覆上袖中的暖炉，勾唇一笑，“去敲打一下当朝的镇国公。”
绿篱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就是要保护娘娘，不让人欺负娘娘的。
到了镇国公门口，下人看到凤凉玥，立刻进去通传，这边管家将凤凉玥往里面请。
慕容城得知凤凉玥来，肃穆的脸上出现狐疑，不禁想到上次寿辰的时候，她与自己说的话，猜到了她此次来的原因。
不过，即便他当时有心投靠大皇子，现在也已经转变了想法了……
“父亲，您可不要听信凤凉玥的话，你想想自从她嫁进大皇子府，都对慕容家做了什么？现在父亲您在圣上面前失去信任，还不都是因为她！”
慕容熙此时正在府里，听到下人禀报，面色一沉，赶紧憎恶的说道。
她现在最恨的两个人，首当其冲是凤凉玥，其次就是涟漪！而涟漪，即将付出代价……
“你来和为父说的，三皇子所言都是真的？”慕容城拧眉问道。
慕容熙赶紧点头，“句句都是真的，这一次，大皇子府怕是不能翻身了，父亲，女儿知道您最疼我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能选错！”
慕容城叹了口气看向慕容熙，她的确是他最疼爱的，因为他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
大堂里，慕容城拜见凤凉玥，“老臣见过大皇子妃。”
凤凉玥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镇国公来的这么迟，是不是三皇子妃与你说了些什么？”
是了，她在府门前看到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虽然低调，却隐藏着三皇子府的印记，她只要仔细一分辨就看出来了。
现在君御霖被闭门思过，不会担着风险出来，那来的就是一定是慕容熙了。
慕容城面色一僵，有些尴尬的低头，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养大的是一头狼，绝对不是个善茬，毫不拐弯抹角的，就挑明了把他逼在死胡同。
“三皇子妃许久没归家，回来看看她母亲，并未与臣说些什么。”
纵然挑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凤凉玥看到慕容城这样，笑容越发森凉，不用再多说什么，他的立场已经跟自己表明了。
“看来镇国公已经做了决定，这次看来本妃似是白跑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城看着眼前的人，头皮有些发麻，思虑到之前的桩桩事情，怀疑自己这个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凤凉玥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本想要利用他，借此让慕容家让镇国公府彻底一蹶不振，以做报复，看来她要另想法子了。
“臣惭愧。”慕容城说道，面色依旧有些僵硬。
凤凉玥面上的冷意却收了，似笑非笑道，“既然镇国公已经选择了，就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吧，不然，怕是以后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说完，凤凉玥转身离去，背影肃杀，根本就不是女子会有的气势，天地间都因此而失色。
“父亲，凤凉玥的话您根本你不用放在心里，这次老天都在帮助三殿下，说明三殿下才是天命所归。”慕容熙从后面屏风处走出来，刚才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
呵，凤凉玥还敢这么嚣张，就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慕容城叹了口气，最近他是觉得自己越发的老了，越来越愿意想到从前的事情。
凤凉玥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女儿，身上竟然没有那人身上一丝的影子……
“父亲……”慕容熙没得到慕容城的回应，开口唤了一声。
慕容城转头，“回去和三皇子说吧，这一次我不会相帮，也不会阻挠，若是这次他赢了，日后必定以他马首是瞻。”
慕容熙面色不郁，她信誓旦旦的来，若是这个回复，君御霖又怎么会对她高看一眼。
“父亲，您这样会惹恼三殿下的。”
慕容城深深看了自己这个女儿一眼，“总比丢了慕容家的百年基业要好。”
之前他全心辅佐君御霖，可到头来呢？慕容府如今在朝中哪里还有地位可言，若不是他手里还握着部分兵权，怕是这个镇国公的爵位都丢了。
慕容熙看到父亲神色不敢多言，心中计较过后，只好回去先欺瞒一些，反正到最后也会是君御霖赢下这一局！
凤凉玥出了镇国公府，马车上就将一封之前写好的信递到绿篱手中，说道，“这封信你送到贵华园，多余的话不用说。”
绿篱有点发懵的看着凤凉玥，紧接着看到她又逃出一张白两银票。
“送完信不用着急回府，换了银子去给家里买些东西，才下了一场雪，家里的温饱别亏着了。”
绿篱没接银票，眼眶有些红了，“这太多了，奴婢平日里府里领的银子就够了家中的花销了。”
凤凉玥笑了下，“不多，你拿着吧。在府里你和锦枝都是与其他丫鬟不同的。”
她说的没错，锦枝和绿篱在府里，虽然银子只比一般丫鬟高一些，却是大小事都会过问一些的，除了管家，还能拿得起主意的就是锦枝了。
还有平日里穿得用的，都是与其他丫鬟不同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非同寻常

绿篱红着眼收了银票，“谢娘娘。”她家中母亲上次去看的确身子不好，之前一直病着，现在好转些，但还需要多吃点好的补补。
凤凉玥笑了笑，“去吧。”
随后，绿篱下了马车，直奔贵华园，而马车继续往大皇子府的方向前行。
贵华园依旧大门紧闭，绿篱扣了几下铜环，侧门从里面打开。
小厮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绿篱，见是个年岁不大的俊俏姑娘，态度还算和缓，“姑娘有什么事？”
“这封信，有人让我将这封信送给你家主子。”绿篱谨记凤凉玥的交代，直接说着，将信从狐毛袖口递出去。
小厮接过，又深深看了眼前姑娘两眼，道了句辛苦了，然后将门合上。
绿篱愣愣看了合上的门一会儿，转身按了下怀里的银票，抬步离去了。
花风瑾看着有着特殊印记的信封和信纸，看过内容之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玉面朗朗的人，颇为有女子都惊叹的容颜。
“你与这大皇子妃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怎么都感觉关系这么非同寻常呢？”一旁，比花风瑾更几分妖孽魅惑的男人开口。
阎沧冥斜倚在白色长毛毡子上，摇晃着白玉壶里温热的酒，好不惬意潇洒的模样。
“你懂什么。”花风瑾收了信，上面让他查当朝司天台灵台郎的身份，殊不知在早朝之后，他已经将这消息散出去了，不日应该就有回信了。
他笑，是在感叹，他这位新阁主比想的还要聪明。
“我有什么不懂，神神秘秘的，一看你们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阎沧冥勾唇说道。
他想到自己那夜去了大皇子府，未的是试探，结果，那位大皇子妃，果真不是寻常女子，听闻最近京城多了一股新的江湖势力……
花风瑾不为所动的笑了下，不解释任凭对方猜测。
“无趣。”阎沧冥冷冷说了一句，继续喝自己的酒去了。
……
绿篱离开贵华园之后，先去将银票换了银两，揣在了怀里，走了两个布庄，想要给久病的娘亲做件厚的冬衣，还有不大的弟弟，也该有件像样的衣裳了。
她勾着嘴角，脚步踩在还未来得及清扫的清雪上，异常的轻快。
平日里跟着锦枝出府，她记得有一家价格不贵，东西也上好的铺子。她顿了下脚步，看着斜侧面，穿过那条巷子会更快一些。
不做多想，直接就走向那不怎么走人的小巷口。
近了小巷子里，才走了没两步，绿篱发觉身后有脚步跟了上来，而眼前，有两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那模样，和地痞无赖没什么区别。
绿篱俊俏的小脸沉了下，自从习武感受到不同气息之后，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哥几个，今天真是赚了，还是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娘。”迎面的人一脸奸相，贼眉鼠眼，个子也不高，说话的时候，上下打量绿篱的目光甚是猥琐。
绿篱身上穿着昨日那一套衣裳，是锦枝特地给她挑选的，白色珍珠小靴子，粉红色襦裙，上面白色对襟簪绣衣裳，外面还披着素白色勾勒领口的斗篷，看着就像是哪一家的小姐。
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绿篱绣眉不满蹙起，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让开。”
虽然态度生冷，声音却显不出太多力度来，清悦悦耳，气势不足。
“呦，还是个有脾气的。”绿篱身后的人也同样，一看就是地痞，比前面那人打量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想要干什么？”绿篱侧过身，能将四人都看到，后背贴着墙，这样让她能更有安全感。
“把你身上银子交出来！”终于是道出了目的，不过看那靠近的样子，不单单是要银子这么简单。
四个人围着欺负个小姑娘，的确是不地道，但这些人本就是京城中的杂碎，岂会在意这些，反正他们做完这一回就换地方，诺大的京城，谁还能找到他们？
而且，这样的小姑娘，就算被抢了银子，还被非礼了，为了名声，也是不敢报官的。因为这个原因，京城中单独出府的小姐，已经有几个都被如此折辱了。
可他们面对的是绿篱，是整日都沉迷武功的武痴绿篱，摩拳擦掌却找不到机会施展。
眼前这几人，此时在绿篱眼中已经变成了靶子还不自知。
就在绿篱俏皮一笑勾唇，手腕活动的时候，忽然横空插进来一道声音。
“住手！”
话音而至，一身青白长袍的男子就站在几丈开外，身形清秀挺拔，眉眼俊俏如画，目光清透，正义凛然。
“光天化日抢一个小姑娘，真当是没有王法了？”
绿篱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人，胸口忽然跳动的极快，甚至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只有他那眉眼，似乎一瞬间就一笔一划清晰的刻在了眼里。
“你什么人，哪里轮到你来多管闲事了？”那四人中明显是个头子的说道，“这路过的你也不是头一个，别人都不管，偏偏你要来强出头，找打是不是！”
男子却依旧清风而立，在这一片白皑皑中，颇有清高之感。
“过来。”他忽然开口轻声道。
绿篱一瞬间发懵，这是在叫自己，脚步不由自主的往他那边走过去，然后就被拉到了那人身后。
之前围着绿篱的人，不过一瞬间犹豫，就看着两人站到一处，忽然一人忍不住，身形颇为生猛的冲了过去，嘴里还吼着，“找打！”
绿篱站在男子背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秀美的小脸憧憬的看着面前的挺拔背影，丝毫都没将冲过来的人放在眼里。
可就在下一瞬，身前的男人一声闷哼，腰弯了下去。
绿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英雄一样救了自己的人，竟然连那粗莽的动作都躲不过去？
眼看着那人的拳头又要落下来，绿篱来不及多想，人已经闪到了男子前面，毫不留情的一掌将来人拳头挡下，稍一用力，啪的一声，对方拳头折了回去，蹬蹬后退两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吻了上去

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女孩身手如此了得，之前想要护着绿篱的男子更是，十分诧异的看着娇俏身影，四两拨千斤的就把五尺男儿格挡开。
绿篱厌恶的看过几人，“你们还敢打人，看我不把你们都送官府去！”
活动了手脚，忽然感觉到筋骨大开，这比在府里整日打靶子要爽多了，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是压倒性的，场面一度十分滑稽，四个大男人，鼻青脸肿的想要跑，然后又被拽回来打，最后成了四团被捆绑的球丢在地上。
绿篱扫了扫手掌，向上抻了个懒腰，活动脖颈，“一个个的不长眼睛，姑奶奶也是你们惹得起的！”
冷笑着嘲讽了一句，忽然手停在半空中，后面悉嗦声音，脸色一垮，暗暗咬了下唇。
坏了！那个人还在后面看着呢！
她这么彪悍，多半是要给他吓坏了。整理了脸上的表情，慢慢转过身子，堆着笑意看过去。
“公子，刚刚拿一拳没伤到你吧。”
男子神色果真还没太缓过来，半晌才道，“在下没事，姑娘好身手。”说着，似是有些尴尬自己不该来充这英雄。
绿篱不知怎得，看了眼男人的面容，心跳的又越发快起来。
“我这都是些皮毛。”声音软糯的说道，脑袋一热，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一愣，随即唇边化开笑意，“青衣。”
绿篱心跳顿了一瞬，青衣，青衣……
大皇子府。
因为君莫离接下了筹备祭祀的事情，连着几日都在冷天中奔波。
凤凉玥担心他的身子，每日夜里都让人伺候他进行药浴，平日里吃食也十分注意，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
这让君莫离心有希翼，若是他对她在好一些，或许能让她将心中的人放下，与自己在一起。
凤凉玥不知道他所想，在祭祀前一日，君莫离沐浴之后，她有些脸红的让人撤了屏风，等到男人穿好衣服之后，才将埋在书案上的头抬起，其实这么久，她什么都没看进去。
因为不让人起疑，这几日君莫离药浴，她都是在寝殿内的，听到水声，不由自主的就会多想。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君莫离长发披散，墨色相衬下，面色清透如玉，俊美不可方物。
凤凉玥有一瞬看的有些痴了，对上男人逗弄的目光之后，像是被发现了心事一般，胸口乱跳，转头刻意让声音冷清，“谁脸红了！”
女人别扭身子转到一边，可君莫离难得看到她这幅样子，岂能放过这大好机会。长臂一勾，女人身子后倾，他一只手抵在桌案上，另一只虚浮着女人腰肢。
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情形暧昧，却不轻浮。
凤凉玥只觉得自己的脸热的更厉害了，“你做什么！”声音微恼，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君莫离勾唇，笑的玩味，“本王觉得，你这害羞的模样，很是可爱。”
听到调戏，凤凉玥回手就想要打他一掌，却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抓在手心，一股细细麻麻的痒意从指尖往上流淌。
一时间，竟然就任凭男人抓着她，目光上扬，看进了一双幽深的，映着自己影子的黑眸。
君莫离心口一动，缓缓低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抹娇嫩的红色靠过去。
感觉到的男人的动作，凤凉玥一时间头脑发懵，一种浑身触觉都异常敏锐，却又反应异常迟钝的感觉，直到微凉的唇软软的印在自己唇上，她脑中轰隆隆炸开，与之前任何一次被亲吻的感觉都不同。
意识到自己竟然沉醉于男人的吻下，她忽然抬手，推上男人胸膛，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君莫离看到女人的反应一慌，他刚才不由自主的才……本也只是想要逗弄她一下……
凤凉玥转过身，她心里乱的很，又不想被发现，故作冷静的说道，“我去看看锦枝的药熬得怎么样了。”
说完，不等男人开口，扯了披风披上，挑开帘子出了门。
外面寒风凛冽，凤凉玥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绿篱正要送明日祭祀要穿的衣裳，看到凤凉玥出来，意外了一下，然后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去，有什么吩咐让奴婢去就行。”
凤凉玥摆了摆手，“我在外面走走，你把东西送进去吧。”
绿篱不再说什么，转身将东西送到寝殿里去了。
凤凉玥虽然比之前清醒了不少，但是脑子里还是乱的很，想整理清楚，缓缓的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寝宫，沿着不常走的一条小路，越走越远。
等到她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通往梅林的最后一道长廊上。脚步顿时停下，眸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脑海里是挥不去的，君莫离带着自己站在亭子上看一片梅林的场景。
他笑的那么温柔，对自己那么体贴，那是他在人前从来不曾展露过的一面。
凤凉玥想要将这些回忆都甩出去，她抗拒自己心悄然发生的转变，之前没意识到，但是现在她既然发觉，就不能任由这样发展下去。
她，不能爱上君莫离！不，是不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在大仇得报之前。
“谁！”忽然感觉到身后侧掠过一道影子，她冷声开口。
“是属下。”一道身影飘然而至，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虚渊落在凤凉玥身前，一身黑色劲装，与夜几乎融为一体。
凤凉玥面色恢复如常，问道，“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属下看到三皇子府夜里出入一个人，追查了一番，是宫中的校尉，实则是三皇子安插在宫里的人，至于密谈了什么属下被发现，没听见。”虚渊面色略微带着愧色。
“那校尉发现的？武功如何？”凤凉玥是知道虚渊的功夫的，尤其是轻功和隐匿之术，若是被发现，说明对方的功力很不弱。
“很好，追了属下很远才将此人甩掉。”虚渊答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祷庙祭祀

凤凉玥沉吟了下，她并不知道前世君御霖在宫中安插的暗桩都有谁，不过确实知道不少功夫不弱的人都在为他卖命。
若不是被他的外表所蒙骗，就是因为他出的高价钱财。
“那就继续追查那个校尉，记住，你要隐藏好，还有不要涉险。”凤凉玥嘱咐道。
虚渊面色有所触动，低声嗯了一下，然后退回到黑暗之中。
凤凉玥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眼回廊的另一头，那是通往梅林的方向，转身，往来的路走回去。
回到寝宫，找到锦枝，她的药正好熬完，她端着药回到寝殿。
“把药吃了，然后该睡了。”凤凉玥将药递到君莫离手里，神色如常。
君莫离沉默着将药喝下，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却被躲了过去，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女人故作镇定的样子，只能将此事等到日后再说。
祭祀如期举行，一早，锦枝和绿篱将熏香好的祭祀幅裙伺候凤凉玥穿上，宝蓝色丝绸锦缎面，行云流水的针脚刺线，绘制一幅七彩祥云图，端重而不失优雅。
加之凤凉玥年轻貌美，平添许多清丽婉约。
当君莫离朝服加身出现的时候，一眼看到，不禁看痴了一瞬。
“走吧。”凤凉玥说道，淡淡看过君莫离一眼，心口又开始跳动的厉害，昨夜她其实睡得并不好。以前从未觉得身边有人呼吸，是件这么难熬的事情。
宫门外，祭祀的仪仗队已经准备好，正待恭迎圣驾。
凤凉玥与君莫离站在一处，引来不少目光，论周身气度还是身份矜贵，都十分匹配，可谓是神仙眷侣一般叫人赏心悦目。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人，看着眼前景象，胸口刺痛，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去看。
“皇兄！”清韵低声在旁叫了一句，声音不满，让君子卿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清韵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你那样看着大皇嫂做什么，就不怕让人看到！”她之前若只是猜测，现在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了。
君子卿侧颜僵硬了下，随后勉强笑了下，“你还小，懂些什么！”
清韵撇了撇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这边圣驾出现，待随行官员和仪仗朝拜之后，起驾祷庙。
此行，伴圣驾的有三省六部，皇后还有年长的几位皇子公主，当然，三皇子府是不在其列的。
祷庙是皇家祭祀场所，距离京城一个时辰的路程，要经过几处偏僻，或荒凉的城郊，安排的随行禁卫军都时刻警惕，严阵以待守卫圣驾。
凤凉玥与君莫离同乘一辆马车，两人一路都未说一语。
最后，还是君莫离终于忍不住了，在看到凤凉玥放下车帘之后，说道，“昨日的事情是本王不对，你若是生气，就直接说出来。”
凤凉玥袖中的手指僵了一下，马车内火炉子似乎也瞬间旺盛起来，让她觉得燥热。
犹豫了半晌，她抬头，让自己尽可能的轻松说道，“我没有气，殿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你不生气？”君莫离有些惊喜道，眉眼间颜色都浓烈了些。
凤凉玥摇头，她就算是气，也是气自己的。
“那你昨夜的反应……”君莫离惹不住想要问出口，“你是不是对本王也动了……”
马车咯噔一下，似乎是压在了石块上，凤凉玥瞬间清醒了些，赶紧打断男人的话，“殿下，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不会喜欢上殿下的。”
她说着，声音弱了下去，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记得上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可现在，心里难受的紧，还有些莫名的心虚。
君莫离的面色瞬间颜色暗淡下去，他的唇又变成那凉薄的弧度，苦笑噙在嘴角。
“殿下，到了。”外面青禾的声音响起。
因为是君莫离筹备，所以他们的马车在官员之前，先到能有两刻钟。先行检验祭祀准备是否全部妥当。
凤凉玥觉得在马车里就快要憋闷的喘不过气，在君莫离还没反应之前，先行掀开帘子，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对于祷庙，她并不陌生，前世也曾来过，同样是因为此次天降异象的事情，不过当时祭祀很顺利，也没有再深度的牵连到君御霖。
但这次是君莫离，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沉寂的并无任何异样。
君莫离先行带着青禾去检查四周防卫和祭台布置，掠过凤凉玥身边，未看她一眼。
凤凉玥心中也沉重，此番祭祀她带着绿篱一起来的，怕若是有什么变动，绿篱也能好好自保。
此刻，饶是绿篱也察觉了其中异样，似乎从昨夜开始，殿下和娘娘之间氛围就有些奇怪。
“我们也进去吧。”凤凉玥开口，在君莫离进了祷庙片刻之后，也抬步进到里面。
祷庙设计的很气派华贵，完全能够彰显皇家威仪。落座龙脉之上，地貌广阔，建造雄伟，一庙连着一庙。
凤凉玥在黄僧指引下，到了祭台前。
此次祭祀是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当然，还有帝位星象稳固，所以在祭台上，还有生祭，不过用的不是人，二是六畜三牲。
此外，便是一些常见的祭祀用品了。
凤凉玥大略扫过，开始在祭台四周走动，因为上面蒙盖着红布，里面搭建的情况看不太清，祭台有一人之高，有几室之宽大，她刚想要叫人再仔细检查一遍的时候，圣驾到了。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圣上驾到。”
凤凉玥退到一边行礼，目光匆匆扫过，发现皇上气色很是不好，似乎是这些时日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座在祭台还要上方一些的位置，等到皇上和皇后在龙座凤椅上坐下之后，诸位大臣和皇子也都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行礼后直起身子，等着祭祀开始。
“此番筹备祭祀如此匆忙，办的却十分隆重得体，大皇子辛苦了。”皇上开口说道，虽然是夸赞的话，显得却是有些生冷。
想必，皇上心中依旧在怀疑君莫离。
凤凉玥转头看了眼君莫离平静的侧颜，他正在谢过圣恩，“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第一百六十章 祭台着火

皇上没有在说话，挥了下手，司天台的灵台郎牧呈上台，声音高吭，“祭祀大典开始！”
一声之下，四周皮鼓大作，擂出如阵前般的鼓点，节奏稳健整齐，而牧呈，在祭台正中的台案前，按部就班进行祭祀流程。
随后，在鼓鸣收尾的时候，皇上从龙座上下来，登台进行祭祀的重中之重。
祭台撒水，主风调雨顺，加之祷告祈福，一套做下来，要一炷香的时间。紧接着，便是六畜三牲之祭，当场放血，有皇上将碗里的血泼洒与暗前，主国泰民安，帝位稳固。
凤凉玥看着这一套坐下来，即将接近尾声，顺利异常，可她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些难安。
她紧盯着皇上，接下来他只要将祭台四周的火把逐一点燃，此番祭祀就是圆满结束了。
手心里握着一把汗，目光跟随着一个火把接着一个火把移动。
君莫离察觉到了女人的紧张，眉心动了下，想要去握她的手，猛然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指尖收回，落在身侧逐渐握成了拳。
转眼间，祭台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火把，凤凉玥却下意识的心整个提起，就在火把点燃的一瞬，一股在白天里都十分刺眼的火光，顺着火把向下燃烧，转眼就连成了一片，整个祭台，四周一圈都被火围起来，而皇上，已经惊慌的扔了火把，被困在火圈之中。
这一切也不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凤凉玥在做出动作的同时，想到了她之前觉得奇怪的味道是什么，那是一股松脂油得味道。
是一种树木的味道，与易燃的油类味道不同，易与树木清香混淆，不易被发现。
在众人都慌乱的时候，有几个人，飞快的做出了反应，而最快的那个，就是一直精神紧绷的凤凉玥。
几乎是在最后火把点燃了祭台的同时，她飞身冲上了祭台。
君莫离在凤凉玥动作的瞬间伸手，却连她的衣袖都没有碰到，顿时惊慌，“青禾，保护大皇子妃。”
青禾得令，时刻准备到祭台上相互。
而君莫离，他不是不想上前，而是自从上次病重之后，他的内力就逐渐消失了，为了隐瞒这件事，他总是躲避了凤凉玥为自己诊脉。
“快去，护驾！”君莫离吩咐禁卫军，而此时程鹰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带着禁卫军，却一时间之间也冲不上祭台。
此时，圣驾受到惊扰，看到凤凉玥冲上来护驾，紧接着是自己得皇儿，君子卿，在这惊慌之中，瞬间闪过一阵感慨。
君子卿到了凤凉玥身边的时候，祭台上原本被放血的牲畜忽然都站了起来，竟然抽搐的在台上四处冲撞奔跑起来，场面一时间好不混乱。
匆忙之下，他只看了凤凉玥一眼，赶紧同皇上说道，“儿臣失礼，先带父皇离开祭台。”
皇上面色青白晦暗，点了点头。
随后，君子卿又说道，“劳烦大皇子妃，将母后带离祭台。”
凤凉玥点头，虽然不喜皇后，但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在祭台上受伤。紧接着，她运了轻功往皇后方向掠去。
可她还没到近前，已经吓得容颜失色的皇后看到她过来，露出更加惊慌的样子，竟然还想要往后躲，好像她是凶神恶煞一般。
就在这一闪躲之间，祭台忽然塌了，凤椅之上的皇后，顿时下坠下去。
此时祭台之下慌乱一片的三省六部的文官，都惊慌失措，满头大汗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面色惨白的在四周跑来跑去。
“皇上，皇后啊……”
君莫离目光只盯着一处，就在火势完全蔓延在祭祀台上的一瞬，从火光中冲出的女子，手上架着一身凤服的皇后，从火海里冲出，将皇后平稳落于地上。
只是，此时的皇后别提有多狼狈了，一身凤服被火星迸溅的满是黑点，妆容失色，面色惊惧，一国国母的威仪全无。
皇上此时坐在椅子上，神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一地跪着的官员，还有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灰败之色，逐渐变成了于大火一样汹涌的怒意。
“这就是位朕准备的祭祀？！”一声呵斥，官员的头低俯的更深了，战战兢兢的承受龙颜大怒。
皇上却怒意更胜，看向跪在一边的君莫离，“大皇子！你是打算在祭祀上要了朕的命不成？”
君莫离低头不语，皇上看着他这个样子，气的眼睛瞪得老大，忽然抬起一脚，踹在君莫离身上。
君莫离依旧跪着，纹丝未动，就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儿臣之罪。”
凤凉玥在这个时候跪了下去，她脊背挺直，没有丝毫的怯意，“父皇，想要在祭台上谋害圣驾的一定不是殿下，必是另有其人。”
“住嘴！”皇上冷喝一声，亏得之前他还觉得这位大皇子妃作为女子，智勇无双，是难得的皇家儿媳。但现在看来，这份智勇无双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你去救凤驾，却害的皇后受伤，现在还敢在此狡辩！”
君莫离在听到凤凉玥求情被呵斥之后，身形一动，想要开口，却被君子卿挡了一下，他跪在了自己身侧。
“父皇，此番您和母后都受了惊扰，此事一时间又决断不下，不如先行回宫，事后细查。”君子卿开口说道，清风朗月一般的人，就算是跪下的动作也如行云流水，不染凡尘一般。
在这场混乱中，他怕是最镇定的那一个了。
皇上脸上肌肉紧绷，扫了眼跪成一片的群臣，还有瑟瑟发抖的皇后，最后看向君子卿，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半晌，开口，“那就先回宫吧，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君子卿面上松了口气，余光看看到凤凉玥的身形一松，心中多少几许安慰。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瑟瑟发抖的皇后忽然眼睛睁大，一把抓住了皇上的龙袍袖子，不顾自己狼狈的形象，惊慌道，“皇上，不能就这么回去，今日可是为了天生异象而来祭祀，如今又出这个事端……不给上苍一个交代，恐怕……恐怕……”
皇上听后，面色一寸寸的阴沉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动了手脚

凤凉玥的心顿时一沉，皇后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这件事要君莫离给个交代吗？
“父皇，现在大家都受了惊吓，此事又发生的蹊跷，一时半会肯定也的查不出什么，还是圣驾和凤鸾要紧，先行回宫吧。”
在她开口之后，清韵也跟着说道，“父皇，儿臣刚才吓着了，胸口难受……”
皇上阴沉的面色稍微压了情绪，他对清韵甚是疼爱，沉声道，“太医何在，快给公主诊治。”
“臣在这。”随行来的何太医赶紧上前。
清韵面色难受的说道，“儿臣没什么大事，就是不想在此处了。”
皇上看过众人面色，知道此番事情让大家心中都颇为震惊，现在怕是也没有缓过来。目光与司天台的牧呈目光相对，一时想到出事那天夜里他说过的话，眉目一寒，心中已经多了决定。
既然有了决定，这祭台大火塌陷的真相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就回宫吧。”
“谢父皇。”清韵松了口气说道，暗暗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皇兄，若不是他请求，她也不会在父皇气头上出头。
皇后面色一紧，抓了下皇上的袖子，“皇上,这……”
“好了，皇后不必说了，朕知道你受了惊吓，回到宫中好好安抚。”皇上意念已决，再听不进皇后的话。
在起身离去之后，沉沉的看了君莫离一眼，目光中露出杀伐的寒气，不过众人都低着头，无人看到皇上此时眼底的寒芒。
但君莫离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脊背上一凉，心也下坠了一下。
等到皇上皇后先行离去，随后大臣们也各自回到自己的马车处，等待着出发。
凤凉玥看向君莫离，“你是此番筹备祭祀，负责来往行军的人，要伴驾回宫，这里的事情，我留下细心查看，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君莫离此时面色有些沉重，“这次是本王疏忽了。”他说道，这几日匆忙，不能面面俱到，而且，他时常会分心想到凤凉玥。
“我陪你在这里查看。”这时候，还有一人没走，上前一步道。
凤凉玥看向君子卿，点了点头，她信任他，而且有个帮手的总是好的。
君莫离俊朗面容暗沉下来，“皇弟还是随行一同回宫吧，这里我会将青禾留下帮忙。”
君子卿看向凤凉玥，想听她是怎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都知道，对于君莫离这莫名的占有欲，他心中极其不舒服。
感觉到气氛忽然有些僵持，凤凉玥知道君莫离如此是为何，只好说道，“都不用了，我自己就够了，青禾随行护驾吧，就怕这事情在祭台这还没结束，回宫的路上才是凶险。”
凤凉玥如此说，除了私心想在这里见虚渊一面，还有真怕路上还有事情，君莫离不能动用武功，到时候还要青禾保护。
见她坚持，两个男人都不再说什么。
“你自己小心。”君莫离最后嘱咐了一句，青禾回来说军队和仪仗队都已经整顿完毕，随时等待下令出发回宫。
凤凉玥点点头，“你也是。”
随后君莫离和君子卿一道离去。
“娘娘，您刚才没有受伤吧。”绿篱担忧问道，刚才事发紧急，之后又一片混乱，她一直都没机会问。
“没事。”凤凉玥说道，人已经往祭祀灵台处走去。
火势已经被控制，祷庙里的方丈在送走了圣驾之后回来，见到大皇子妃还在，上前道的，“有什么需要，大皇子妃吩咐就是。”
凤凉玥摆了摆手，“多谢方丈了，不过现在还用不到，若有需要，本妃再劳烦方丈。”
方丈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后带着身后沙弥离去。
此时，这这残破的祭台处，就剩下了凤凉玥和绿篱二人。
绿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主子弯腰钻进了破损的祭台里面，她一着急，也紧跟其后进去了。
里面灰烬还散发着余温，不过好在是冬季，温度降下去的也快，她小心的低头在发黑的木椽中行走，随手将一块木块拾起。
凑到鼻尖闻了闻，味道果真是松油味。
再往前，到了皇座和凤鸾的位置，那里是塌陷陷落的地方，走到边上，凤凉玥眼前浮现在她去救皇后时候她的反应，是后退……
“娘娘，你看！”绿篱弯腰从杂乱横列的断木中发现一块不同的，递到了凤凉玥面前。
那是一块横截面一半有些奇怪的木头，一半是自然断裂，而那一半，就像是让人早早锯开了一样。
凤凉玥面色一哂，在塌陷的四角寻找，最后都找到了一样断裂开的木桩。
“这是有人早就动了手脚。”
上到平地上之后，凤凉玥将收集到的木桩和松木扔到地上，冷声说道。
绿篱虽然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少之又少，但今日她亲眼见到了这么大的场面，也看出是有人针对大皇子府，一时间心中气愤又发冷，低头看着那一堆东西不言语。
忽然一道身影飘落眼前，她一惊，情急之下拔剑，却被挡了下去。
凤凉玥说道，“自己人。”
虚渊面带愧疚，直接跪在地上，“此次是属下疏忽，请主子责罚。”
他奉命再此，却连换了木材和动了手脚这种事都没发现，简直是天大的失职。
绿篱还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人，她此前从没见过这个人，却在叫娘娘主子。转瞬间，她知道自己似乎是知道了娘娘的一个秘密。
凤凉玥沉沉的看着虚渊，“我以为你谨慎的做好我交代的事，看来是我想错了。”
虚渊跪着的身子一抖，突然抽出腰间的剑，就往自己身上刺下去。
就在要捅进自己腹部的时候，‘当啷’一声，剑落在地上，是凤凉玥，一脚将他的剑踹落。
“想要赎罪，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凤凉玥冷声说道。
其实，她知道是之前虚渊在三皇子府打草惊蛇，所以后来的行动必然越发隐秘，在此处动手脚，也定是趁着夜深无人而为。
但她不能因此就一言都不责备，否则在虚渊之下，还有那么人该如何管束。
“属下知错。”虚渊沉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灵台郎身份

“把人都撤回吧，回去的路上，怕是也不会太平了。”凤凉玥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色，淡淡开口道。
虚渊走了之后，绿篱好奇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人武功可真高，不过不得不说，娘娘的武功更高。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懂吧？”
凤凉玥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绿篱还在发呆，开口说道。
绿篱赶紧点头，然后跟了上去。
回宫的队伍已经都走了，君莫离还留下了一队护送凤凉玥回京的人马。
启程之后，虚渊等人在暗中跟着保护，凤凉玥与绿篱坐在马车中，烤着暖烘烘的火炉，榻上柔软，让人昏然欲睡。
忽然咯噔一下，马车停下不动了。
绿篱挑开车帘，秀美的小脸审问道，“怎么不走了？”
外面这一队的禁卫军首领说道，“前面的路不知道被什么挡住了，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凤凉玥听后从马车上下来，四周环山，虽然冬日百物凋零，却依旧茂密的看不太清其中，只感觉到有阵阵杀气。
就在她跳目的时候，忽然一只箭凌空射来，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箭矢。
绿篱立刻挡在凤凉玥之前，手腕动作活络，将箭斩断，落在脚边地面上一圈。
“大皇子妃请上马车！”禁卫军见遭遇埋伏，赶紧说道。
凤凉玥面上却没有一丝慌张之色，站着身形未动，过了一会儿，树林中的流箭停下来，紧接着听到像是什么跌落在地的声音。
围在马车周围的禁卫军警惕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有人要去查看一下。
凤凉玥抬手阻止，“不用了，我们继续启程吧。”
她看到前面跑回来的马匹，看样子已经将东西清开了。
众人虽然还心有防备，也有不解，但听大皇子妃吩咐，也无人敢提出异议，所以马车开始继续前行。
绿篱摸着手中剑柄，虽然坐在马车里，还提着心有所防备。她知道，刚才树林中的刺客，一定是在祷庙出现的男人解决的，当时她就觉得他的功夫深不可测，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凤凉玥闭目养神，她没精力和绿篱说太多，因为回到京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等回到了大皇子府，得知君莫离还没有回来。
“娘娘，有人送来一封信，在奴婢的房间里发现的。”锦枝拿出一封上面写着大皇子妃亲启的信来。
凤凉玥拿过来拆开，看着信上的内容，唇角缓缓勾起，花风瑾这次算是帮了她的忙了。
复又让绿篱将刚脱下的斗篷给她穿上，她要进宫一趟。
……
君莫离沉默的站立于圣驾之前。
皇上冷漠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想到近来种种，忽然生出一种养虎为患的感觉。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你失职，朕先收回你大理寺卿的职务。”
终于，他沉声开口，已然决定，既然是虎，就要早早的斩断手脚，不能将来成为被反咬一口的祸患。
“儿臣领旨。”君莫离开口，并没有自己争取，他知道，父皇如此是对自己有了忌惮，想要一点点铲除自己才培植起来的势力。
不过，他这么久的努力，岂会这么顺利？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以退为进。
“大皇子妃求见！”张德水走到皇上身边低声说道。
皇上眼神动了下，唇角一抹寒意，看了眼君莫离，沉声道，“请大皇子妃进来吧。”
不一会儿，凤凉玥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依旧是祭祀穿的盛装，恭敬的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君莫离看着站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眉眼间一抹沉重，她能为自己而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很感动，但同时，更多的是担心她为此同样受到牵连。
“起来吧，听说你留在祷庙查找线索，可是寻到了什么？”皇上开口说道，声音中并无暖意，因为真相如何，他其实并不关心。
涉及到皇位，他便没心思狐疑其他的事情，即便那些都是人为的，但上天的示警总不会有错。
“臣妾的确发现了一些线索。”说着，她将从祷庙找到的一些证据呈上，张德水送到皇上面前之后说道，“这些显然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皇上目色沉了沉，“什么人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朕让大皇子筹备，这一切都是大皇子安排处理，那么大个祭台，别人也不好动手脚吧！”
听到皇上的质疑，凤凉玥不慌不忙道，“大皇子负责筹备，但不能时刻都在，想要查清，的确要从祭台搭建查起。这人意图在构陷大皇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皇上听着凤凉玥的话，面色更加阴沉，他倒成了不分是非的皇上，要靠一个大皇子妃来提醒了。
“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破坏祭祀构陷大皇子？目的何在？”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意图告诉她父皇已经动怒，不要再为自己触怒龙颜。
可凤凉玥视而不见，将袖中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呈上，声音干脆清晰，“是司天台的灵台郎牧呈！”
当下，君莫离和皇上皆为震惊的看向她。
凤凉玥面色平静，接着说道，“这是关于牧呈的罪证，而他该是与人合作设计了这次的事，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话如玉珠掷地有声，清脆到让人震惊。
皇上此刻神容难以形容，他将所为的罪证打开，是一张书信，还有家谱，包括一张陈旧的令牌。
张德水躬着身子托着，在皇上一一看过之后，忽然感觉一道疾风，他手中托盘被一把掀翻，四分五裂的摔到地上，吓得他一下跪在了地上。
君莫离看到龙颜大怒，甚至比在祷庙时候更充满戾气，狐疑的看向凤凉玥，她递上去的罪证到底是什么？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皇上脸上肌肉还因为愤怒而有些抖动，目光如利刃，审视的看向凤凉玥。
凤凉玥不惊不惧，平静说道，“这是有人秘密送到大皇子府举报的，至于真假，还要皇上进行查证。”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毒药发作

皇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罪证，想到牧呈对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忽然冷冷一笑，转瞬露出疲倦之色，久久未语。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凤凉玥看了眼君莫离，率先说道，“臣妾告退。”
君莫离眉心紧锁，跟着告退，出了大殿。
“你呈递上去的，是牧呈的什么罪证？”走在宫道上，君莫离忍不住问道。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其实也算不上罪证，是牧呈的身份。”
“他什么身份？”难道不是个灵台郎吗？
看到君莫离也有这样着急不解的时候，凤凉玥神秘一笑，说道，“牧呈，是前朝中人，祖辈一直都是前朝与司天台相同机构中的官员。会看天象，编著历法。前朝覆灭之后，不知道怎么，牧呈竟然进了司天台，还成了灵台郎……”
听到这里，君莫离算是知道父皇为什么这么气恼了，他竟然听信了一个前朝余孽的话，像是父皇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肯接受自己犯了这样的错误，简直是养虎为患。
前朝余孽作为灵台郎的谨言，怕是此刻在父皇心中，已经全是想要颠覆他的国家叵测心机。
“看来父皇是不会相信此人的话了。”君莫离说道，忽然侧过身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凤凉玥知道于皇上的那套说辞君莫离必然不信，避重就轻的说道，“你知道通天阁吗？自从皇上说要祷庙祭祀，我就出了价钱，让通天阁查牧呈这个人，没想到，结果竟然这样让人震惊。”
这次君莫离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一半，但皇上还不会完全消除对他的嫌隙。
君莫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多亏了你了。”
凤凉玥一笑，美眸弯起来，低头往前走着，她也是多亏了有花风瑾这个助力。
……
“你说，父皇就这么让他们出宫了？”君御霖眼底闪着寒光，愤怒的问道。
“是，属下不知道大殿内发生了什么，但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好像并没有对大皇子动怒。”
单膝跪地回禀的人，便是这些日子在宫中给君御霖传递消息葛束，他是程鹰的手下，算的上一把手，身份隐藏的非常好，无人知道他是君御霖的人。
“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祷庙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吗？”君御霖呵斥道，“难道是刺杀失败，露出了什么马脚？”
葛束面色一紧，低下头去。
君御霖察觉到了什么，“果真是失败了？”他就知道，凤凉玥这个女人的厉害，他亲自出马都未曾成功，就靠这些蠢材，果然是不行。
“派去的人，全都失踪了。”葛束硬着头皮说道。
果然，君御霖面色大变，生冷问道，“失踪是什么意思？”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伏击的地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有一地流箭，证明当时确实是伏击了大皇子妃。”葛束低沉说道，心中七上八下，不敢抬头。
君御霖脸色变得铁青，一脚踹向了葛束胸口，“废物，你派去的都是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葛束从地上爬起来不敢说话，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殿下，漪侧妃身子不舒服，想要见殿下。”
君御霖怒瞪了葛束一眼，“还不赶紧去查，还跪在这里干什么！”
葛束从从地上起来，从侧窗出去，消失在皇子府中。
君御霖将门打开，眉心蹙着，面露厉色的看着那丫鬟，“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的？”
来人是现在涟漪贴身伺候的丫鬟彩屏，是前些日子太傅送进府里的。
彩屏人纤细瘦弱，身上却透着一股韧劲儿，也更沉稳，看到君御霖面色不善，赶紧据实说道，“漪侧妃从午膳过后身子就不舒服，现在已经肚子疼的在床上起不来了，叫人去请了大夫，可以防万一，还请殿下叫人去宫中请太医吧。”
她额头上在冬日里闪着冷汗，可见心中确实急切。
君御霖见她不似作假，心下一沉，赶紧叫管家亲自去宫门递牌子请太医，自己则快步往涟漪院子走去。
还未推门进去，就听到涟漪痛苦的呻吟声。
他顿时急切的一掌将门推开，几步就到了床边，看到涟漪面色苍白，满脸是汗的在床上打滚，嘴唇颜色发青，看人的目光已经变得朦胧不轻的样子。
“涟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纵然君御霖心思多阴毒，他对涟漪却是真情，此时看到她这个模样，隐隐作疼。
涟漪气息虚弱，看到君御霖，苍白面色露出委屈，“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君御霖抓住涟漪的手，眼睁睁的看着涟漪又被疼的昏迷过去。
他猛地站起身来，冷声叱问，“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么漪侧妃会病城这个样子！”
君御霖的模样太过骇人，殿内伺候的丫鬟都吓得跪到地上，战战兢兢的张口结舌，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彩屏上前说道，“娘娘是忽然发病，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此刻，君御霖已经察觉出涟漪的不对来，她的样子，就像是中毒了。
“大皇子，大夫到了。”外面管家通报说。
“赶紧进来！”君御霖冷喝一声，背着药箱的大夫赶紧走了进来，刚想要行礼，被打断，“去给侧妃诊治。”
虽然是个民间大夫，但此刻紧急，君御霖只能先将希望寄于这大夫之上。
要说来的这个大夫也算是沉稳见过世面的，如此气氛之下，完全没有慌乱之色，许是见多了各种疾病，但在权贵之下，还能不慌不乱，也实属难得。
“侧妃这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已久，本是慢性夺人命的毒药，不显中毒迹象，如今显露出来，是因为侧妃吃了罕见的温补圣品，雪域蔓莲，才会将此毒激发于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杜昇诊脉之后，拂袖起身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皇后秘事

君御霖听到这，眼睛散发着戾气，竟然是这么歹毒的毒药，一定是慕容熙那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有办法可医？”声音低沉的让人害怕。
“是的，不过药难寻，还要三皇子殿下找来……”
之后，杜昇将所用之药的药方开下，然后君御霖让人重赏之后打发出了府去。
等宫中太医来了之后，将药方给其看过，万无一失之后，才照方收集药材，给涟漪熬药，喂药，等涟漪病情平稳下来，已经是深夜了。
君御霖面目阴沉，从床边起身，连夜审问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
结果，无人承认或指认，曾发现过有什么给涟漪下毒，一概问不出什么来。
此时，在府中的另一处，慕容熙夜不能寐，坐立难安，她怎么都没想到，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涟漪毒发身亡的日子，怎么会忽然发作，暴露了出来。
“娘娘，您放心，一切都处理妥当，不会有证据指向娘娘的。”莲儿说道。
慕容熙脸上染着恨意，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涟漪那个贱人，百草堂的大夫竟然来给她诊治，让她逃过一劫！”
这些日子她假意与涟漪亲密，强忍着内心的妒愤，就为了等着看她不得善终的下场！
“殿下还在那女人的房里呢？”
莲儿点头，“奴婢打听过了，在那审问了一些奴婢，不过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慕容熙唇角一抹冷笑，这次她事情做的干净的很，当然不会叫人找到把柄的。
……
翌日。
朝堂上，出乎所有人意料，完全没有关于弹劾君莫离筹办不利的奏折，连皇上也没有提及这件事，风平浪静得让人感到心慌。
而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更为震惊的事，司天台灵台郎暴毙。
京城之内皆为轰动，而知道其中真相的，怕是只有寥寥几人。
景仁宫中，皇后身体不适，太医院的院首亲自来诊治，后秉奏皇上，是受到惊吓所致，需要好好调理。
皇上派人送去了许多补品，并叮嘱好好景仁宫上下好好照顾，不过，却没有亲自去探望皇后。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没来也许只是因为近来事情太多了。”薛嬷嬷是伺候皇后许久的嬷嬷，比贴身宫女红袖更为信任。
她见到皇后娘娘一直心神不宁，递了枸杞桂圆羹，一边劝慰说道。
皇后面色凝重，摆了摆手，让薛嬷嬷把白玉瓷碗放下，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皇上是不是怀疑了什么，不然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风平浪静的就过去了，而且，灵台郎竟然死了！”
“娘娘是担心皇上怀疑这次的事情和殿下有关？”薛嬷嬷站在旁侧，娘娘和殿下的计划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皇后疲惫的靠在椅榻上，揉着眉心，“希望不是如此，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这兵行险着，甚至连她都陷入危险境地，就是为了摆脱嫌疑，可是现在事情走向，根本不是她要的。
薛嬷嬷看在眼里，面色忽然从有些犹豫的神色变得下了个狠心的模样，“娘娘，奴婢有一件事，说出来或许可以帮助娘娘解忧。”
“什么事？”皇后凤目挑起，询问的抬眼看过去。
“奴婢最近见到了曾经侍奉先皇后的嬷嬷，她说了些尘封的先皇后秘事，娘娘听到了一定会震惊的。”薛嬷嬷说着，微弯的身体似乎瞬间挺直了些。
皇后凤眸一亮，眉峰挑起，“那本宫倒要好好听听了……”
……
大皇子府。
君莫离又病了，想是因为筹备祭祀连日操劳，加之天寒地冻，人先是发寒，后又发热，还好凤凉玥有早准备好的药丸，给他服下后压制了下去，没有让病情变得凶险。
午膳之后，君莫离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汤药，迟迟不肯伸手。
“怎么？堂堂的大皇子也怕喝汤药？”凤凉玥擎着碗，打趣着说道。
君莫离似是觉得好笑，勾了下唇角，“你递的，就算是毒药本王也会喝。”
他说着，看到女人面色稍有变化，又接着说道，“汤药里泡着久了，不觉得有什么苦的，不过是，本王想问，这汤药里可又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凤凉玥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目光闪了下，他还是介意的。
“我的血可是珍贵的很，岂能这么随意就用。”凤凉玥玩笑一般说道，将汤药碗又往前递了一些，这次男人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碗里的汤药悉数喝下。
凤凉玥笑着将碗收了，说道，“你的身体还要静养，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看到女人说完转身，君莫离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等到她不解的看向自己，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转了其他事情上问道，“你昨日回来的路上遭遇的埋伏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听了禁卫军的秉奏，觉得十分可疑，哪里有放了冷箭之后就悄然撤退的道理？
凤凉玥袖中的手指缩紧了下，内心有瞬间摇摆，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神色平静道，“也许是寡不敌众就撤了吧。”
“罢了。”君莫离松开了女人的衣袖，不再追问，她若是想说总会告诉自己的，本来他也不是要追问她这件事的。
凤凉玥看着垂落下来的衣袖，心中并没有轻快，甚至生出一丝愧疚来。
“你好好休息，我去问问青禾查的怎么样了。”因为君莫离生病，凤凉玥让青禾有事就和自己回禀。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凤凉玥转身出了寝殿。
外面的风比日前更加凛冽，已经逐渐步入严冬，也难怪君莫离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斗篷拢紧，问了锦枝，青禾还没回来。她蹙了下眉，怕是这件事查起来有些棘手吧。
“娘娘，奴婢听说三皇子府昨夜出事了，漪侧妃似乎病重，是百草堂的大夫好不容易的救回来的。”锦枝跟着凤凉玥漫步出了寝宫，忽然想到才听说的事情，没忍住说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设计而为

涟漪？凤凉玥秀丽的眉峰动了下，她近来倒是忙忘了涟漪这个人了，前一世她被慕容熙害死，就是因为她心太善，人太中庸。
这一次，竟然又糟了慕容熙的毒手……
是的，凤凉玥稍作一想，就知道这件事是出自谁的手笔。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忽然就病重呢？除了被下毒，怕是没其他的解释了。
君御霖此刻怕是烦乱的十分不好过吧……
忽然想到前世的一件事来，似乎百草堂与太傅家关系颇深，涟漪毒发，直接找了百草堂的大夫，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娘娘，虽然是晌午，但天儿还是太冷，咱们回去吧。”锦枝担心凤凉玥的身体，关切说道。
凤凉玥看了眼四周，自己已经走出来很远了。她除了找青禾有事，与君莫离同处一室，确实有些叫她烦乱。
想到最近那奇怪的举动，还有君莫离越发不掩饰的挑弄，总叫她有些脸红心跳。
“回吧。”但以为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半晌，她淡淡开口说道。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青禾，见他面色沉重，凤凉玥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果然，问过之后，关于祭祀台着火的事情，并没有再查处眉目，不能指正这件事与君御霖相关。
美眸眯了下，牧呈无故暴毙，定然是皇上所为，他死之前都说了什么，除了皇上无人得知。
“知道了，我会告诉殿下的，你下去吧。”凤凉玥叹了口气，继续往寝殿走去，怕是这一次又要让君御霖逃过去了。
不过此时，君御霖也并不好过。
一个是谋划一场，最终目的落空，他还是被禁足，而君莫离除了丢了大理寺卿的职位，并未有更严重的怪罪。
另一个，是涟漪中毒，家宅不宁让他身染戾气，却查便了府中上下都没找到慕容熙的证据。
“漪儿，你受委屈了。”君御霖怀里抱着涟漪，声音低沉说道。
涟漪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却挂着甜蜜笑意，“有殿下陪着，涟漪不觉得委屈。”
她的手环上男人的腰肢，垂眸说道，“这件事也许不是姐姐做的，她也是出身名门，怎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君御霖听后，面色瞬间黑了下来，当初就是看上慕容家的势力，才退而求其次的娶了慕容熙，让她做了正妃。
可现在，慕容城那个老贼，让慕容熙说是支持自己，可在朝中，他禁足这么久，一句好话都没帮他说过！而慕容熙，就是一个恶毒善妒的女人，更别提对他有什么助力了！
涟漪抬头看到君御霖晦暗的面色，目光微闪，低下了头去。
慕容熙，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心太狠……
等到君御霖离去之后，彩屏想要伺候着涟漪躺下。
涟漪摇头,“整日躺着，就让我这么坐一会儿吧。”
“小姐，明摆着这次的事情就是正妃做的，殿下为何现在还没怪罪下去？”彩屏纵然稳重，此刻也心生不满，看着对小姐很是关心，却连教训正妃都不曾。
涟漪手指相交，莹白的指尖修剪整齐，一尘不染，她却看着微微蹙起了秀眉。
“没怪罪，是因为殿下现在还不能得罪慕容家，但这根刺却扎在了殿下心里，早晚有一天，他会将这根刺拔出来的。”
彩屏听着小姐轻声细语的说着，面目稍显平和了些，“可是小姐忍受了这么多痛苦，最后就是这样，奴婢实在……”
涟漪抬头平静的看了彩屏一眼，让后者的话戛然而止。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彩屏咬了下嘴唇，转而说道，“奴婢知错。”
涟漪复又看向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正在变，只希望这双手不要再染上太多阴谋算计，更不要染上谁的鲜血。
这一次，她虽然早察觉了饭菜中被下毒，却一直引而不发，而选择这个时候用药引让自己毒发，这，只是为了将慕容熙从府里铲除的第一步……
祭祀的事情，最终没有查出什么眉目，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再次祷庙祭祀，是君子卿准备的，祭祀那天诸事顺利。
而君莫离，却被闲赋在家，大理寺卿的职位，皇上似乎并未有交还他的打算。
凤凉玥觉得这样也好，能让君莫离好好养一养身体。虽然没了大理寺卿的职位，他在朝中这半年来培植的稳固势力，不是皇上想削弱就削弱的了的。
两位皇子的失宠，四皇子和五皇子开始在朝中活跃起来，原本听天命的人，忽然因为当下局势生出了狼子野心来。
四皇子专门结交一些朝堂上的寒门出身官员，并礼遇那些还未出仕的寒门学子们，赢得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就赢得了贤明的名号。
而五皇子专门拉拢的贵族出身的世家公子，父亲都是当朝要员，看似整日不务正业，却暗地里给自己积攒了不少的人脉。
关于这些，君莫离有暗卫禀报线索，凤凉玥有虚渊，也都是耳聪目明的很。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临近春节，府里面张灯结彩，景象好不热闹。
绿篱穿着新衣裳在凤凉玥眼前晃，身形又高了些，而且有些地方发育的玲珑有致。
凤凉玥笑看着，“绿篱你过了年也有十五了吧。”
“十六了。”绿篱笑了下说道，“奴婢就是长得瘦弱，那还是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娘亲把好吃都留给我才把我养大了呢。”
“给你家里置办年货了？”凤凉玥放下手中墨笔问道，前两日给绿篱银两被她拒绝了，说是上次给的还有好多。
绿篱点头，把炭火又添了些，“这个冬天，是娘亲和弟弟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了。”
锦枝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凤凉玥发现她有些失落，知道是让她想到自己的家人了。
锦枝是十岁左右进府的，被舅舅卖到牙子手里的。她从小她父母双亡，从五岁起就养在舅舅家，却把她当用人使唤了五年，之后因为赌债，就把她卖了。
当初，她是看中了锦枝比同龄人更加聪敏和稳重，才将她从牙子手中留下。
“锦枝，马上年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凤凉玥笑着问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郎才女貌

锦枝愣了下，以往可没有过这些，一时间有些兴奋，情绪也高了些，“奴婢什么都喜欢。”
主要是有人给送礼物，有人关心，这让锦枝最为开心。
“我也要给锦枝姐姐送礼物。”绿篱眨眼说道，表情调皮的很，“不如……就送束腰的带子吧，姐姐最近这么能吃，腰都粗了！”
“你找打！”锦枝放下手里的活计，作势要追上绿篱。
可绿篱如今功夫可更是精粹了，岂是她能追上的，不时还回头做鬼脸，一时间殿里好不热闹。
凤凉玥笑看着，如此热闹，让人觉得惬意又安然，闲适的靠在狐裘榻上看着她们嬉闹。
“什么事这么热闹。”一道稍显冷清的声音传进来，帘子落下之后，君莫离走了进来，厚重的大氅上还沾着雪。
锦枝了绿篱瞬间拘谨的停下不动了，恭敬的请安，“奴婢见过大皇子。”
君莫离叫她们起来，看到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女人说道，“看来本王真的很吓人，每次这两个见到本王，都是这幅害怕的神色。”
凤凉玥上前帮着君莫离扫掉衣服上的雪，一边帮他解下大氅，听后笑了下，“你吓人，又不是一日两日，怎么好像才知道似的。”
她的话带着随意的调笑意味，似乎自己都没感觉到。
转头又对锦枝二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她们出去之后，凤凉玥看向君莫离，“太后召见你去请安，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君莫离脱下大氅，身上轻巧许多，殿内暖和，闲适的坐下，“太后说是忽然想见见这些孙子们，就都召见去了。”
凤凉玥眉梢动了下，“君御霖也去了？”
“没有，他还在禁足，父皇没说话，纵然太后也不能召见。”君莫离说着，目光漂浮了一瞬。
凤凉玥对男人日益熟悉，就算是细微的神色也逃不过她的眼。
“怎么了，此番入宫还有其他的事情？”
君莫离长袖落在桌面上，沉吟了一瞬，说道，“太后忽然说起了母后，说是寿合殿里新来了的嬷嬷，是曾经伺候过母后的，所以就想了起来。”
凤凉玥知道他说的是先皇后，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嬷嬷忽然去到太后身边有些奇怪。
“你可见到那位嬷嬷了？”
君莫离摇头，说道，“并未见到，太后贴身有张嬷嬷伺候。”
“你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凤凉玥不解问道，宫中有些资历的嬷嬷，之后再伺候别的主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君莫离默了下，随后摇头，他只是隐隐觉得奇怪，具体为何还说不好。
“这件事先不想了，过两日是除夕夜，按照祖制是要举办宫宴的，散了之后回府守岁。”君莫离说道，将话题岔开，“这些日子你忙着府里的事情辛苦了。”
凤凉玥勾唇笑了下，君莫离这点心思她还是猜得到的，顺着说下去，“这府大了，事务就多，确实是有些辛苦。”
君莫离挑眉，“那让本王好好奖励你一下。”说着身子前倾靠近，眼看着女人受惊的从身侧弹起来。
不禁笑容渐渐展露，他最近是越发喜欢逗弄她了，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她的紧张，让他觉得，他在她眼中，还是个男人。
“不用了，我要什么奖励啊，都是分内的事情。”凤凉玥抚了下衣襟，避开了男人视线。
他现在，是越发不隐藏自己的情感了。
而她，总是在这种时候，心跳的不行。她想，也许她马上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君莫离笑着，越发的温柔得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两日之后，便到了除夕那一日。
府中从一清早就热闹的很，诺大的皇子府，从里到外的红灯高挂，张灯结彩，比前两日还要喜庆。
为了晚上的宫宴，一早两个丫头就给凤凉玥准备衣裳，她们觉得自家娘娘平日里穿得太素了，要穿得更艳丽些，选来选去，却没挑着合适的。
最终，还是凤凉玥自己挑了一件，青白做底红色为图案刺绣，勾勒出端庄大气的一幅汨罗襦裙，裙摆幅度适宜，雍容贵气不失气度，却也不会过度张扬华贵。
“我们进宫之后，你们跟着府里好好过年夜，绿篱若是想回家，今夜便回去过。”凤凉玥说完，看到绿篱欢喜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奴婢和锦枝姐姐在府中过。”绿篱开口道。
凤凉玥没再说什么，锦枝面容感动，想要开口，被绿篱打断了，去继续说妆容装扮的事了。
一转眼，就到了要入宫的时间。
凤凉玥被装扮的，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美艳动人，而且不失端庄华贵，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活了一般，白的素气，红的张扬，在她身上，正好相得益彰。长发半挽，发饰无不精致打造。面容轻妆，皮肤本就晶透莹白，更显绝色。
“殿下呢？”她看着镜中装扮过的自己，想到午膳后就没见过君莫离。
“本王来了。”她话音才落，转头看到青禾在外面挑着帘子，君莫离走了进来。
一眼便看到他也是装扮过的，一身黑色锦衣，上面精巧的龙纹丝线勾勒，腰间白玉腰带，上挂精美古玉，外罩狐裘大氅，白色边毛，不是以往的一团黑色，衬的男人矜贵面容稍显温柔。
凤凉玥一时间多看了两眼，果然，君莫离这模样，能将天下男人都比下去了。
去宫中的马车上，因放着火炉，车厢密封又好，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凤凉玥却是精神的很，一路上，君莫离毫不隐晦的盯着自己看，看得她脸颊都要烧着了。
终于到了宫门口，她不顾君莫离，自己先行挑帘跳下了马车，冷风一吹，才精神了几分。
君莫离嘴角含笑从马车上下来，扫过周围停驻的马车和往宫内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了凤凉玥的手，然后阔步往宫内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除夕宫宴

凤凉玥看了眼周围的人，不能大幅度把手抽出来，男人握的又那么紧，她只能听之任之。
感觉到男人手心里暖暖的，握着又舒服，便这样安心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的是，君莫离早在马车里袖中一直放着暖炉暖手……
“那个贱人凭什么一起进宫！一个妾室，什么时候也能出席宫宴了！”慕容熙脸上精致的妆容变得愤怒不堪。
莲儿害怕近来越发反复无常的慕容熙，但还是劝慰道，“听说太后喜欢漪侧妃，她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娘娘今日进宫，一定要与漪侧妃和睦一些。”
慕容熙瞪了莲儿一眼，马车帘子被挑起又重重放下，“殿下在府里宠着她，竟然入宫还和她一辆马车，把我放在哪里！”
才平复一点的怒火又被挑起，想到最近君御霖对自己越发的冷淡，她就恨不得撕了涟漪。
莲儿低头不敢再说话，她总觉得三皇子如今这样，还是因为之前漪侧妃中毒的事情。虽然最终什么都没查出来，在三皇子心中，怕是已经认定是娘娘做的了。
此时，在另一辆马车上，涟漪依偎在君御霖怀里，好不幸福惬意。
君御霖近来对涟漪着实是宠爱的很，而且他隐约发现一件事，似乎涟漪瞒着她之前假画的事情。
“假画的事真的是你做的吗？”见她放松在自己怀里，君御霖再次问道。
涟漪在男人手心里的手指动下了，面色为难的点头，“是妾身……”
明显的另有隐情的样子，君御霖忽然冷笑了下，“是慕容熙对不对，她竟然让你来顶罪，害你被禁足了那么久，你怎么这么傻！”
涟漪听着，眼眶开始泛红，她抱紧君莫离，“妾身知道殿下在外面是要做大事的，不想家宅不宁让你分心。”
君御霖叹了口气，将涟漪抱得更紧。目光却越来越冷，慕容熙，她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
宫宴在重修后的太和殿举办，此时朝堂官员和王公贵戚已经纷纷而至，三三两两在一块攀谈，大殿内好不热闹。
凤凉玥和君莫离进入大殿，和往常一样，总会引起大家驻足而望，今日又是特意装扮过，顿时引起不少惊艳的目光。
从入殿到落座，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少大臣都来见礼请安。
二人落座，君莫离的手还未曾松动，凤凉玥只好另一只手帮忙，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看吧，你虽然两个多月不曾任职上朝，可之前驯服的那些朝臣，依旧还未倒戈。”凤凉玥目光扫过一圈说道。
君莫离此时有些心猿意马，或者说从今日见到装扮过的她就开始了心猿意马，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嗯了声，“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凤凉玥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挑眉，“殿下想要的，是六部的实权，是内阁那些石头一样又臭又老的家伙，对吗？”
君莫离勾唇，笑的温柔，“算是对吧，不过我还有更想要的……就是你！”
如有雷落，凤凉玥胸口咚的一下，低头暗骂了句，“又说混账话！”
这男人，越发说话的不分场合了！
凤凉玥的模样，逗得君莫离越发开怀。不过当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之后，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此时，凤凉玥也看到进来的人了，目光凝起，冷笑一声，“早就知道，君御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皇后在宫中，想必没少给君御霖说好话。而且，皇后一族在朝中的影响颇深，禁足看君御霖这么久，皇上应该也觉得这惩罚足够了。
君御霖此时也看到他们二人，脸上和大臣招呼的谦和笑容变得更深，随后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皇兄皇嫂好久不见。”
凤凉玥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内心极度反感。他倒是能忍，恐怕心里早就不知道对她和君莫离多恨之入骨了。
两人默契的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慕容熙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道，“姐姐的架子真是越发大了。”
“姐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脸叫本妃姐姐。”凤凉玥当着众人面前，一点不给慕容熙留面子。
她留着慕容熙的命，本就是为了慢慢折磨她的。
“姐姐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样翻脸无情，当初我们在府里多好，怎么自从姐姐嫁人，与父亲和我的关系都不好了。”慕容熙咬牙吞下一口恶气，接着委屈说道。
凤凉玥冷冷笑着，想要在她身上泼脏水？
“难道不是因为你嫁了三皇子后，慕容家便疏远了本妃吗？”
两人口舌相争，众人却是知道其中隐晦，都不敢在看。
大皇子妃的意思，镇国公的确是三皇子的人了！
凤凉玥收回目光，不屑与慕容熙再费口舌，她就是要慕容城再不能溜奸耍滑，想要斡旋于两派力量之中。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涟漪开口，“殿下，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坐过去吧。”
君御霖即将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些，看着涟漪有些柔情，慕容熙在一旁妒火中烧。
等到三人离去，一直沉默的君莫离笑了下，“本王的妃子，是越发伶牙俐齿了。”
还不待凤凉玥回嘴，就见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起走来。
凤凉玥眼睛微眯，前世里他们关系一直和睦，可现在，因为不同的局势变化，他们恐怕也是貌合神离了吧。
“给皇兄皇嫂请安。”君顷安和君承武一起行礼道。
“起来吧。”君莫离摆了摆手，看着他们二人，脸色还算温和。
近来的事情他都知道，虽然不希望他们走上夺嫡之路，但就算是他劝慰，他们也听不进去吧。
“皇兄的气色不错，看来是近来调养的不错，听说皇嫂医术高超，看来是名不虚传。”君顷安笑着说道，举手投足都透着亲切。
凤凉玥笑了下，这也就不奇怪，能拉拢那么多寒门出身的官员，和未出仕的寒门子弟了。
“我的医术不过是皮毛，多亏了二皇子帮忙，他才是妙手回春的医圣。”


第一百六十八章 莫名不安

听到自己的女人夸赞别人，君莫离眉峰不由的动了下，唇角的笑意让凤凉玥看着心里有些毛，讪讪笑了下。
君顷安和君承武相对一眼，告退去落座了。
“听说武成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似乎这边境戍守要有变动了。”
“最近朝堂上风云不断，圣上心思难测，谁知道这次回京是吉是凶呢。
凤凉玥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意外的挑眉，前世武成王一直戍守边疆，从未奉诏入京过。
武成王并不是皇姓之人，因与先帝开国有功，才被封王，如今已在边境三十载，是个近六旬的老人。其膝下有两子，也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尤其长子武瑞章，曾与临境西凉交兵，孤军深入，夺得敌方阵营。
而二子武衾海武功虽然不及长子，却是善用兵法之人，风云诡谲，得心应手。
凤凉玥前世征战四方，曾见识过武成王两子的骁勇风采。
她看了眼君莫离，若是能将此二人收为己用，在夺嫡之中，必然会平添助力。
“圣上驾到，太后皇后驾到！”
霎时间，众人行礼跪拜，等到皇上等人落座之后，众人才起身坐好。
因为此番是除夕宫宴，皇上面色还算不错，看了御銮之下一周，开口道，“今日除夕宫宴，大家都不必拘着，这一年众臣辛苦，朕先敬一杯。”
说着，将杯中酒悉数饮下，在大家都跟随喝了杯中酒之后，开口道，“宫宴开始吧。”
皇后凤服凤冠，端庄得体的坐在的高座之上，击掌两下，奏乐歌舞便开始了。
太后坐在最上位，精气神看起来很好，目光挨个看过下面坐着的，目光略过君莫离的时候停顿了下。
似乎有些凝滞，等君莫离抬头看过去，太后已经将目光移开了，他不由眉间折痕深沉了些，低头看向身前酒盏，一种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凤凉玥此时正看着君子卿那边，他看起来神色落寞，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宫宴不过才开始，就可看出各中心思皆不相同。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还是这么恩爱，郎情妻意的模样，还像是新婚燕尔呢。”皇后忽然开口说道，她离着二人最近，声音不大，不过也足以前面坐着的这些人听清了。
凤凉玥素手拨弄着桌上酒盏杯身，面上笑意淡淡，“母后过奖了。”
“只不过你们成婚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涟漪那个丫头都走到你们前头了。”皇后面色之后隐藏着一抹叫人看不透的神色。
这种事情公开来说，纵然是太后眉头也动了下，不过在听到后半句之后，有些意外的欣喜道，“漪侧妃有孕了？”
这时候，前面众人目光都集中向涟漪，已经无人去欣赏那歌舞。
只见此时涟漪已经羞涩的红了脸，微微轻点了下颚。
慕容熙震惊的看着，手心里帕子绞作一团，怎么会！这个小贱人怎么会怀孕，她竟然还一点都不知道！
凤凉玥看了眼涟漪，面上笑意有些发冷了下来，皇后如此抬高踩低，是想要说什么？
手上忽然传来一道力道，桌案上，是君莫离旁若无人的将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目光却是看向前方，“本王恭喜三皇弟了。”
君御霖一派温和笑意，“多谢皇兄。”
皇后敛去眸底冷笑，看向皇上，说道，“皇上，漪侧妃如今身子有孕，臣妾想要赏赐她些进补的东西，毕竟这可是大楚的第一个皇孙，可要仔细了。”
皇上也高兴，他虽然膝下有几子，却并无孙字辈的，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当下说道，“皇后做主便是，让御药房挑些好的补品送过去。”
君御霖给涟漪使了个眼色，涟漪立刻起身行礼，“妾身谢过皇上。”
等到涟漪坐下，君御霖对她温情一笑，看起来也算是郎情妾意。
慕容熙眼底通红，内心被愤怒驱使，牙关紧咬，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因为妒恨而变了的脸色。
宫宴继续，歌舞升平过后，是为了讨好圣驾而准备节目的后宫妃子们。
既然是讨好，自然都是精心准备过的，一时间大殿内争奇斗艳，比之前的歌舞要好看的多。
皇上自然是乐在其中，面上之色逐渐红润起来。
张嬷嬷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声到了太后身边，低声说了两句，然后退到了一边。
太后抬眼看了眼君莫离，一双威严的双目中，带着狐疑审视的神色。
这一次，君莫离目光与太后相撞，看到这个眼神愣了一瞬，然后不解的拧眉。
“皇祖母可是有事要对孙儿说？”他心中狐疑，与其猜忌，倒不如直接问出来，他以为自己同皇祖母的关系，要比父皇要亲近一些。
他从小算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虽然叫着皇后母后，她却从未疼爱过他。但是皇祖母不同，皇祖母虽然最喜欢的是君子卿，但对他总体来说也算不错。
太后见到身侧的几人都看过来，迟疑了一下，说道，“哀家看你气色好多了，身体没事了吧。”
君莫离恭敬的回道，“没事了，调养的比之前好多了。”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说了句，淡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离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从宫宴开始就逐渐扩散。
凤凉玥终于看出君莫离的不对来，“我怎么感觉殿下有些心神不宁？”
“我觉得皇祖母有些奇怪，担心是不是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君莫离说道，他安排在后宫的眼线，已经许久没有传递消息出宫了，按照以往的规定，若是无紧要的事，便不必冒险传递消息。
凤凉玥余光扫过太后，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安慰道，“若真的有事，我让君子卿帮忙打探下。”
这句话，让君莫离分散的注意一下集中过来，他沉声问道，“你与本王的二皇弟关系还真是好……”
凤凉玥意识到自己又无端踢翻了男人的醋坛子，赶紧赔了笑脸，“朋友嘛，关系还算不错。”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人霓虹舞

君莫离冷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台上妃子们的歌舞都停了，百花争艳也算是落下了帷幕，有人得了不少佳赏，有人发挥失常，暗地里伤神。
皇后笑着开口道，“臣妾在民间寻得一位妙人，听闻会失传已久的掌中舞，特意请进宫中，为众人助兴。”
一听皇上的话，太后都来了兴致，“真有此人？当初这霓虹舞哀家也只见过一次，却是至今都难忘啊。”
“母后您一定会喜欢的。”皇后笑着回道，再次击掌三声，奏乐响起，是呤咚作响的清音，开场便营造如有仙境一般。
一女子步态轻盈，垂着的水袖遮面，浮动如波浪，娇小的足踩着鼓乐走上近前来，曼妙身姿若隐若现。不过是十余丈的距离，竟有一种脚底生莲的美妙错觉。
一手水袖骤然甩出，彩绸环绕，从一色渐变出七色来，蜿蜒如拱桥，宛然天际霓虹。
只听一声声倒吸气的声音响起，想一窥这其后真容，却在那腰肢曼妙曲转之间，始终有一只水袖遮面，而霓虹之景从未间断，在大殿上划出一道道如画卷的美妙弧度。
直到这一舞接近尾声，女子收了水袖垂立遮面之时，还依旧叫人回味不尽。
“好好好，当真是曼妙绝伦。”皇上目露兴奋之色，身子向前倾着。
皇后已然发现皇上那表情之后的真正含义，那是他在看上某个女子时才会出现的神色，脸上笑意逐渐深了些。
“不错，哀家也算是了了桩心愿，皇上，要重赏才行。”太后跟着说道。
皇上看着下面女子，“姑娘可否显露真容？”
这可是当今圣上发话，自然无敢不从，那女子慢慢将水袖一寸寸落下，桃花般上挑的眼眸，含情脉脉，挺立的鼻梁，娇嫩的红唇，将整张脸展露出来之后，皇上眼睛都看得直了。
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绝色美人，那张脸，是可以让无数男人都销魂的脸。张扬却不狐媚，明明一张艳丽过分的脸，却无风尘气，但也没有出尘之气，不过就是叫人看着舒服，挪不开目光。
看到皇上这个表情，皇后心中立刻有数了，十拿九稳的说道，“这位姑娘其实是中书令的女儿，能有如此绝技，又如此貌美，的确当好好佳赏，就赏锦缎十匹，上好的珍珠玛瑙十串，黄金百两，陛下，臣妾这奖赏如何？”
底下一片唏嘘声，这奖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更有些不解的，柳大人何时在家中藏着如此绝美的女儿了？可是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皇上目露赞许之色，他看出皇后是有意为之，显然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笑道，“原来是柳大人的女儿，该当如此。”
皇后又接着说道，“柳姑娘本宫看着喜欢，若是有时间，就进宫来玩吧。”
她说完，皇上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
“民女谢过皇后娘娘恩典。”柳思思盈盈一粒道，无一动作不是撩人心弦。
凤凉玥笑看着眼前一幕，又看了眼周遭反应，目光落到那君顷安身上，他目光几乎都直了，那已经不仅仅是对美色的垂帘，而是被深深吸进去了。
不由的摇了摇头，儿子怎么抢得过的老子的呢……
她转头看到君莫离也正看着那姑娘，虽然面上还算平静，可她从来未见过他如此看过其他的女子，顿时心中有些不舒服，冷冷的咳嗽了一声。
君莫离挑眉疑问的看过来，凤凉玥勾唇，“好看吗？”
没想到，君莫离竟微微点头，“好看。”
凤凉玥笑意一僵，眼看眉就要蹙起，就见君莫离玩味的勾唇接着的道，“不过还是没你好看。”
不知道为何，看到君莫离这半真半假的样子，凤凉玥心头褶皱一下就舒展开了，眼看蹙起的眉也展开来，一抹笑意藏在眼中。
不过这也不算是君莫离信口说的，凤凉玥的样貌本就是倾城之容，更有女子不及的出尘气质，那是浸在骨子里的，学不来的。
“就算你觉得好看也没用，很快这柳姑娘就会成为柳贵人的。”凤凉玥微笑道，被皇上看中的女子，入宫后最高的位分就是贵人。
君莫离又看了眼龙座之上，沉默的算是认同了凤凉玥的话。
中书令柳大人的面上带着喜色，满意的冲着柳思思点头之后，让她坐在了身侧。
虽然众人还意犹未尽，大殿上有已经开始了其他的表演，这些后来的表演者，皇上看着脸上表情一直是索然无味。
宫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太后先坐不住了，带着张嬷嬷的离去，临出了大殿之前又看了君莫离一眼。
这一次，凤凉玥也看到了。
太后直接回到了仁寿宫，张嬷嬷伺候着太后去了繁杂的佩饰之后，太后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看起来应该是自尽。”张嬷嬷回道，似是想到那场面还有些惊慌的样子。
太后威仪的面色沉了下，接着问道，“留下的东西呢？”
张嬷嬷从袖中掏出，是一封血书。太后看着，脸上和眉角的纹路越发深了。
将血书放下，“其中内容你可看了，你怎么看？”
张嬷嬷愣了下，随后恭敬的说道，“这其中内容太过耸人听闻，奴婢觉得还要查证，不能妄下定论。”
说着，她垂头，想到当初伺候过先皇后的桂嬷嬷在仁寿宫的伺候的时候，她也意外了一下。
又想到桂嬷嬷的死，张嬷嬷在宫中伺候这么久，觉得其中的确有蹊跷。
而这封血书，是她在桂嬷嬷房间角落的暗格里找到的。
太后沉吟着，显得面容苍老了些，到底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思索的时候，眉间和眼角纹路都加深了许多。
“这件事先不要对外去说。”
“奴婢明白。”张嬷嬷低头道。
……
宫宴结束，凤凉玥和君莫离相携离开太和殿。
手指交握，似乎已经习惯的觉得平常，凤凉玥根本没想要挣脱，随着男人的脚步往前走。
“皇嫂留步。”


第一百七十章 惊心准备的礼物

听到声音，凤凉玥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清韵匆匆赶了上来，面色对着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给君莫离见了个礼，“皇兄，能否让清韵和皇嫂说几句话？”
君莫离看了凤凉玥一眼，缓缓点了下头，“我在前面等你。”说罢，松开凤凉玥的手往前走去。
“什么事？”凤凉玥奇怪问道，她知道清韵对她不是很喜欢，就算之前陪着她去过贵华园，她也是对自己亲近不起来。
清韵眼中涌现了些怒气，说道，“你和二皇兄是怎么回事？”
凤凉玥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装！”清韵气愤道，“二皇兄最近这几天十分低沉，我还在他桌案上看到了你的画像，画着你们一起喝酒的时候。”
凤凉玥听后笑了下，“我们之前是一起喝过酒，你也知道，你这个皇兄才情绝伦，作画不是很正常？”
清韵听后有些气结，“你在和我装傻？你明明知道二皇兄他对你……”
不平之音停顿了下，视线气恼的看着对方。
凤凉玥面上笑意僵了下，她之前并没有发现，而且已经刻意与君子卿保持距离了，难道，她还是做了让他误会的事情了？
怪不得，她今日在宫宴上见到君子卿，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凤凉玥声音微微沉了下说道，她此时心中也有些乱，不想再和清韵多做解释。
清韵被气的跺脚，可她再生气，还是拦不住离去人的脚步。
凤凉玥回到君莫离身边，把心思收了回来，“我们走吧。”
君莫离什么都没问，将凤凉玥微凉的手放在手心里，往宫外走去。
回到大皇子府，已经快到三更，府里灯火通明，守岁的传统在大楚一直都有，皇家也是奉行这个传统。
不过在宫里已经很疲惫，进府之后，先让锦枝伺候着梳洗过，然后才一起到了正堂。
因为是建府第一年，府中的人又少，大堂里显得十分冷清。
君莫离坐在主位，青禾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劲装加身，样貌清丽，一双眼有些锋利。
凤凉玥带着锦枝和绿篱进到大殿，一眼就看到了她，记忆中，救君莫离那一夜，这个女子也在，好像是叫阿影。
“属下见过大皇子妃。”青禾和阿影一起开口道。
青禾现在对凤凉玥是恭敬的很，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知道这才是与大皇子相配的女子，也是真心对她臣服，所以平日里与阿影见面，也没少说与凤凉玥相关的事情，所以阿影对凤凉玥，也是怀有敬畏之心的。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你们是大皇子的得力助手，不必和我这么客气。”
说着，在君莫离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大殿里空旷，所以显得不如在寝殿那么暖和，君莫离身上的大氅还披着，脸上难得的挂着淡笑，目光在凤凉玥身上停住，“今日是新年，便交了他们一起守岁，也能显得热闹些。”
凤凉玥笑了下，点了点头，“既然来了，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们。”
她本来给青禾、绿篱、锦枝都准备了礼物，幸好，给青禾的礼物拿不准，准备了两样，这会儿便派上用场了。
锦枝怀里抱着一个木盒子，走上前来，放在凤凉玥和君莫离之间的桌子上。
凤凉玥打开盒子，从里面先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来，君莫离看着有些眼熟，问道，“这不是你的那把匕首吗？”
“这是按照我那把打造的，用的是千年玄铁，锋刃无比。”她说完，手伸向绿篱，“这是给你防身的，之前送了你一把剑，不过不方便随身携带，这把匕首你勤加练习，用起来会更加顺手。”
绿篱兴奋接下，爱不释手握在手心，匕首外鞘雕刻精致，花纹别致，镶嵌宝石，小巧漂亮的很，她刷的抽出匕首，锋利气息一划而过，可见其锋锐程度。
“谢谢娘娘。”绿篱怀里抱着匕首，屈膝行礼，模样活泼可爱的很。
凤凉玥接着从木盒中拿出一本书册，页脚都有些卷起，露出里面泛黄的一脚书页。
当她递向锦枝的时候，锦枝苦着脸竟往后退了一步。
“娘娘，你知道奴婢不是喜欢打打杀杀，这武功秘籍什么的，奴婢练不来啊？”
这样子，就连青禾和阿影都给逗笑了，凤凉玥说道，“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寻来的，还不赶紧接着。”
锦枝只好慢吞吞上前，书册落在手心，感觉有千斤那么重。
“还不赶紧翻开看看？”凤凉玥笑道。
虽然不情愿，锦枝的手还是缓缓翻开，脸色竟然发生了变化，逐渐转为惊喜的神色。
“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谢谢娘娘。”锦枝欢快道，这让众人都好奇她拿到的是什么东西。
绿篱凑过去，好奇的瞟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变得颇为不以为意，“还以为是绝世秘籍，不过是个菜谱而已。”
锦枝喜欢膳食烹饪，而且手艺还不错，这些绿篱都是知道的，不过一个菜谱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她还是不太明白。
凤凉玥看到锦枝喜欢这个礼物，唇角微弯，“这菜谱是白年前食神彭岩大师写下的，世上唯一的残卷，你好好运用，希望将来你也可以在这上面有所造诣。”
锦枝一听竟然是如此珍贵的残卷，头点的飞快，赶紧说自己会的。
凤凉玥笑过之后，将里面另一本古籍取出，递到了青禾面前。
青禾看了眼君莫离，见他点头，才伸手接了过来。翻开之后，上面尽是武功招式，这招数神奇，与他以往练过的都不相同，但细看起来，能辩出这诡异招式之后，透出的浓烈杀机。
“这是……”青禾狐疑的抬头。
“偶然得到一本秘籍，你的身手已经十分了得，这本秘籍能让你的功力更近一层。”凤凉玥说道，这本秘籍才是废了最大功夫得来的。
君莫离的身体不能擅自动武，所以要靠青禾保护，所以青禾的提升，就能更好的保护君莫离。
“属下谢过大皇子妃。”青禾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本王，想要你

最后凤凉玥看向阿影，说道，“这个给你，是我让人打造的一种暗器，适合女子使用，你若是觉得顺手，也可以多练习速度和准度。”
阿影恭敬的接过，是一个在腕上并不起眼的小弓弩，上面有机关，几个针形小孔，应该就是飞出暗器的地方。
她还没说话，青禾已经兴奋开口，“阿影就是习惯用暗器的，大皇子妃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以前和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机关暗器。”
青禾赞叹的说完，阿影才有了机会，好好谢过，“多谢大皇子妃，属下很喜欢。”
凤凉玥面上满是笑意，“你们都喜欢就好。”准备这些东西，她也花了不少心思，花风瑾见到她，估计是不会有好脸色了。
转而，发现君莫离正看着自己，“我的呢？”
凤凉玥愣了下，顿时有些尴尬，她……并没有为他准备礼物。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低头不好意思说道，“等我日后再补给你。”
“不用日后，本王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君莫离浅笑着说道，俊美的面容如雪消融般，略带邪肆。
凤凉玥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都在，他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调戏自己。
大堂中的几人都低头笑而不语，对于大皇子调戏皇子妃这件事，他们多少都看过两回，不复最初那么惊诧了。
时间悄然而过，子夜降临，新年钟声响起，鞭炮声齐鸣，最近的是府中传出的，还有一些稍远的声音，整个京城都的陷入一片火热的热闹中。
绿篱最先忍不住，请示之后跑了出去。
之后凤凉玥也同君莫离一起出了大堂，外面鞭炮烟火齐放，明亮如白日，绽放如花朵。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君莫离低声说，目光里含着笑意。
凤凉玥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心咚咚跳的厉害，转头去看那天上烟花，却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烟花一样绽放开。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漫天烟花炮竹熄灭，一点点暗淡下来，灯火光强烈了一些。
回到寝殿，凤凉玥将穿在外的披风脱下，随后看到君莫离还站在屏风边上没动，自知忘掉他的礼物理亏，上前帮他脱下大氅，转身挂到屏风之上。
可等着转回来，发现男人还站着没动，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自己。
“怎么了？”疑惑的拧眉。
“本王的礼物……”
“这……等我……”凤凉玥心虚的低头，忽然感觉手腕上一道沉稳力道，腰间被手掌揽着，贴向了男人的身体，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唇上压下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唔……”
她和男人之间毫无缝隙，跟本推不开男人的身体。
这个吻是温柔的，安抚的，一种被疼惜的感觉，让凤凉玥安静了下来，心像是忽然间化成了一汪水，手脚都没了力气，依附在男人身上，慢慢的回应了起来。
如果说，避免不了再次丢了自己的心，那就这样吧……
君莫离沉迷与女人的回应中，从心口开始灼热，然后是浑身都跟着燃烧起来，加深了这个吻，却不止于这样，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动起来，抚摸在女人的腰肢，逐渐往上游走。
感觉到胸口异样的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一瞬，脑袋忽然清醒过来，吃惊之下，一掌推开了君莫离，脸通红的咬牙看着他，“你干什么！”
君莫离愣了一瞬，他浑身难受的很，刚才得到女人的回应，理智都没了，此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
“本王，想要你！”
凤凉玥之觉得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你……你无耻……”
在这个时候，凤凉玥也只是个普通女子，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本能的害羞的恨不得有地方钻进去。
君莫离却不让她逃避，上前捉住她的双肩，“本王在刚才能感觉到，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凤凉玥被逼迫着抬头，看到男人灼热的目光，竟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说出反驳的话来。
半晌，她强压着自己紧张跳动的情绪，“那你也不能……我还没准备好。”
君莫离愣了一下，随即俊美的面容展开，从未有过笑容在脸上流露出来，毫不掩饰的兴奋之色，“你承认你心里有本王了？”
凤凉玥被男人的样子逗得有些想要发笑，在那灼热的要吞人的目光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身子忽然一紧，被男人重重的抱在了怀里，连他胸口咚咚的心跳声都听得十分清晰。
不知道这样过了过久，凤凉玥脚底忽然一轻，人被腾空抱起，直直的走向床的方向，当男人想要松手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吓得死死拽着男人的衣襟不肯松手。
“呵……”君莫离被逗得轻笑了声，“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凤凉玥缓缓松开了紧缩的手指，被男人轻放到床上。
果然，他说到做到，只在她身边躺下，之后没做任何逾越的举动。
这一夜，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着……
大年初一，正是新年第一天，还有许多繁冗的礼仪。
君莫离要进宫，皇子公主们和后宫嫔位以上的妃子祭奉先祖排位，一早就离开了皇子府。
凤凉玥在府中给下人们放了假，轮值回家探望，绿篱也回家去了。
她无事可做，站在寝殿外，目光悠远的落向远方。
“哎……”
在她第三次叹过气之后，锦枝忍不住开口，“娘娘，您若是没意思，咱们出去逛逛啊？”
出去？这倒是提醒了凤凉玥，她没有给君莫离准备礼物，今日补上也不算晚，“好，准备一下，我们出府。”
……
本以为年节街上会冷清，没想到长安大街上人却是不少，一些街边小铺不畏寒冷，搭着的棚子里热气腾腾飘着香味。
再往前，街边林立的酒楼和商铺也都进出不断，宾客满门。
“这繁华景象，怕是也就京城能有了吧。”锦枝感叹了句。
凤凉玥淡笑了下，京城的确是繁华，不过前世她曾秘密进入过西夏帝都，也不比京城差，他们的国力眼下也已经发展的强盛了起来，一但势力可与大楚匹敌，这安稳盛世，就是要动荡的时候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巧施小计

她想着，脚步往前，目光被一个皮货商吸引过去，其中一条狐狸皮毛雪白而光泽，在阳光下丝丝折射亮光，就算是宫中赏赐的，也没有比过这一条的。
给君莫离做个新的毛皮领子最合适，这样想着，凤凉玥走上前去，“老板，这一条怎么卖？”
此时在摊位里不知道在翻弄什么的人，直起腰抬头看了眼凤凉玥，五十左右的年纪，面目愣了一瞬，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卖，你看别的吧。”
锦枝就在一旁，听到之后不平道，“不卖你挂出来做什么？”
老人看了她一眼，“不卖就是不卖。”
“你！”锦枝见他不打理自己，还要上前去理论，凤凉玥拽住她摇了摇头，“不卖就算了，这皮毛也不是特别好。”
说罢，抬起脚来就要走。
“站住！”
凤凉玥唇角微微勾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者，“还有事吗？”
那五十左右的老人脸上似有怒色，“你说老夫这皮毛不好？你可懂的什么是上好皮毛？”
凤凉玥挑眉，“有何不懂的，皮毛光泽无杂质，毛丝粗细均匀，还有这猎物的年岁，都是至关重要的。你这狐狸皮毛在这些方面来说都是上乘……”
“没想到你年岁不大，懂的却还挺多，可既然知道，还敢说我这皮毛不好？”老者趁机质问道。
凤凉玥唇角依旧翘着，平静说道，“可这猎杀手法却有些美中不足，虽然弓弩是细小的钢钉打造穿透，却还是在脖颈上留下了痕迹，破坏了这皮毛，就算这一点瑕疵，也就是算不上是上乘了。”
老者脸上染了怒气和不服之色，“这已经是最小的伤口了，难道你能有其他的办法？”
凤凉玥眉心一挑，骤然抬起衣袖，只听‘铛铛铛’三声，柱子上赫然出现三个细小的洞，不细看根本看不到，有两根银针的粗细。
老者诧异的走过去检查，却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这洞里，往后看，依旧是被穿过细洞的柱子，等到了第三根，才看到没入其中的针。
凤凉玥闲步走过去，手掌推了下柱子，将针取出。这针是在给绿篱打造匕首的时候，顺便让人用玄铁所铸，她射箭准，暗器更准。
而且以她的内力，将玄铁针射出百米之外并无问题。
老者显然没料到的凤凉玥如此惊人，一时间语塞，诧异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老夫还从未见过如此坚韧的武器，还有你的功夫……”
凤凉玥看了眼还算淡定的老者，只回答了其中的一个问题，“这是玄铁打造，所以浪费不得。”
她将玄铁针收好之后淡笑问道，“既然老先生已经看过，还敢说着皮毛是最好的吗？”
老者愤懑的深色淡了些，虽是愿赌服输，可能看出性格中的倔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忽然他眼珠一转，“不管好不好，我都不卖你，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凤凉玥面色如常，依旧笑着，“老先生要卖我，我还不买了呢。”与一个老者争辩，原本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她对眼前这个执拗的老者有些好感，看到他跳脚，颇为有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想要这个狐狸皮毛的，若说这射杀手法，已经是十分难得的将皮毛破坏降到最小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又给老者激怒了，“不买？那你在整个京城也买不到比这个好的了。”
“我花千两银子，还能买不到比这个好的？”凤凉玥十分财大气粗的说道，锦枝在一旁手都冒汗，她们出门可没带这么多钱，若这老人家真的卖，她们还真是拿不出这钱来。
早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旁边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此时听到凤凉玥张口就是千两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而且没人怀疑她拿不出这个钱，就凭这一身除尘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带着的丫鬟也是灵气十足，赶得上小户人家的小姐了。
“千两银子我有比这好的皮兽毛，白虎毛都有。”人群中一人插话进来，用力挤开条路出来。
凤凉玥看了到近前的人一眼，唇角细微的动了下，似笑非笑道，“白虎毛可是更珍贵，比这一个破损的狐狸毛可是好太多了。”
“那是，我那白虎可是珍贵的很，不过吃的多，脾气大，我一生气，就扒了皮晒着了。”俊俏男子说着，脸上玩味的神色叫人看不出真假
凤凉玥唇角动的更厉害，她怎么能想到，在这街上能碰到乔装之后的花风瑾，还来跟自己一搭一唱的。
虽然他稍微易了容，不过那双眼，十分好辨认，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者忽然冷笑了下，“大楚的白虎稀少的很，老夫在边境都没见过，这京城周围的林子都不是千年之深，怎么会有白虎？”
花风瑾不以为意，“你见识短，孤陋寡闻，可不代表就没有。”
凤凉玥知道，花风瑾的白虎是阎沧冥抓来的，应该也是得之不易，说杀了扒皮晒起来，她是不信的，但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
“老先生，这狐狸毛皮您既然不想卖，就留着吧，不过千万不要送人，因为实在是拿不出手。”凤凉玥最后说了一句，摇着头要走。
老者此时头脑有些发懵，他一路上挂着这上好毛皮招揽顾客，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以为这狐狸皮毛不值钱，以后还怎么卖的上高价？
“等一下。”
凤凉玥这次脚步没停，身后老者声音又响起，“请留步，这毛皮老夫卖了。”
老者咬牙说道，他可是和小主子保证过，这一路会赚到五千两，到了京城就差这最后一点了，可不能毁在一张毛皮上。
“怎么又卖了？可我已经想买这位工子的虎皮了。”凤凉玥秀眉微蹙说道，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锦枝在一旁看着都乐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娘娘这算计人的样子。
“五百两，这张毛皮给你拿走。”老者咬牙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桩交易

凤凉玥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钱要花在刀刃上，我既然可以买到白虎皮，为何还要花这么多银子买这狐毛皮？”
老者心中一着急，就差三百两了，这可是底线，恨恨张口，“三百两。”
凤凉玥算计的笑容一闪而逝，看了眼锦枝，“给老先生三百两银票，我们接着去看这位公子的白虎皮。”
花风瑾算是开了眼，想到自己日前被算计走的那些东西，又看看这老者，暗暗发笑。
锦枝的银票刚递到老者的面前，忽然一截鞭子凌空甩了过来，啪的一声，隔空脆响，吓得锦枝手立刻收了回来。
“这皮毛不卖！”一道略带跋扈的声音响起，随之一个女孩出现在众人面前，挡在老者前面。
女孩一身红色贴身劲装，裤脚和袖口都是雪白皮毛，外罩衣裳襟口也是，下摆红色对襟，最外面披着雪白斗篷，和凤凉玥看上那白狐皮毛想同质量的裘领。
容貌精致，美的有攻击性的五官，和声音一样略带跋扈，目光看向凤凉玥。
“你想要这皮毛也用不着和胡叔耍这么些手段吧。”女孩说着看向花风瑾，“一看你们就是一伙的，若真有白虎皮毛，我花两千两买！”
凤凉玥笑津津的看着眼前女孩，从刚开始她出现挥出的一鞭子，却没有伤及锦枝，她就知道这女孩不是看上去那么跋扈。
现在看来，还有些小聪明。
“可刚才老先生已经三百两卖给我了，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听见的。”
那女孩眉头蹙了下，又舒尔展开，“不算，钱还没收，算不得数。”
她看向凤凉玥，“不过，看在你是个漂亮的小姐姐，想要这狐毛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我说不卖，但你可以用一见东西来换。”
凤凉玥扯了下唇角，“你想要玄铁针？”
女孩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来，“聪明。”
凤凉玥探究的看着一会儿眼前女孩和老者，目光扫过人群间，感觉到隐隐藏着一些气息，笑容逐渐加深，开口道，“可以。”
说着，手中多了两枚玄铁针，“城东的郑氏铁匠铺可以打造，不过玄铁要你自备。”
见到凤凉玥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女孩倒是有些意外，鞭子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接过玄铁针，十分精细做工和触感，让她忍不住多摸了一会儿。
“胡叔，把毛皮给她吧。”说完，对凤凉玥道了声，“谢了。”
然后，那红白色的身影就离去了，老者也跟着收了摊，一起走了。
等到看到他们都走远了，花风瑾有些不解道，“你可是个不吃亏的主，怎么就愿意换了？还是说这毛皮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看着锦枝怀里抱着的雪白毛皮，“这东西的确重要，不过那个女孩……没想到你这个阁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说着，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
花风瑾转头去看，那些身影已经都不见了，不禁追了上去，“到底是什么人啊？让你要故意交好？”
凤凉玥不理花风瑾在耳边的聒噪，继续逛街，因为这狐狸皮毛耽误了一会儿，看时间，君莫离也快从宫中回去了。
“通天阁有没有发展一些产业？”之前她没过问这些事，但是现在，她想到若是自己手中有钱，能有左右商户的财力，自然就有左右朝局的作用。
为了以后能有筹码来左右局势，或许壮大经济命脉也很重要。
花风瑾嘿嘿一笑，凤凉玥看着这张脸实在是别扭，说道，“赶紧取下来，真是不好看。”
刺啦一声，花风瑾将假面揭了下来。
“的确有些产业，不然这卖消息的钱，多的用不完多可惜。”
凤凉玥沉吟了下，想到前世，领光一闪，“你有几种可以尝试着做一下，药材，还有粮食，布匹……”
花风瑾有些奇怪道，“粮食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几间铺子，可是布匹，有什么好做的？”
凤凉玥神秘一笑，这布匹生意，马上就要在大楚火热起来了，因为鲁南国进贡了一种天蚕丝之后，大楚也开始相继做出竞争的布匹来。
她正好知道一个前世里，研究织布染布十分地道的人来。
将名字告诉花风瑾后，让他找到此人，让她来经营布庄。
花风瑾被凤凉玥的神神秘秘的弄得有些头晕，不过还是照做了。虽然有凤凉玥是宫中的原因，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好了，我该回去了。”凤凉玥都交代完之后摆了摆手，带着锦枝上了马车，往大皇子府方向而去。
刚到府门前，君莫离也刚巧回来，看到凤凉玥下马车，站着等她到身边，“出去逛街了？”
他知道，凤凉玥算是与慕容府彻底断了关系，所以就算是大年初一，也不会回去，而转眼又看到锦枝从马车里拿出的狐狸皮毛。
“是个好东西，从哪里得来的？”
凤凉玥勾唇笑了下，“武成王的独女手里换来的。”
锦枝惊诧的张了张嘴，原来是武城王的女儿。这几日武城王还没进京，就连她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武成王的事情，好像，武城王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女儿，所以传闻此人嚣张跋扈的很，可今日一见，似乎比传闻能好上一点。
君莫离眉心动了下，“武城王这么快就进京了。”
他刚从宫中出来，应该是错过武城王进宫见驾了。他以前就听说过武成王的威名，早想一见，不过这件事也不急，此番进京，怕是要在京城逗留许久了。
君莫离想罢，牵上凤凉玥的手，不顾她瞪向自己，因为怎么看都像是娇羞的神色，漫步往府内走，丫鬟小厮看着也不避。
凤凉玥脸皮被男人磨得都有些厚了，听之任之的跟着走，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年节之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五中元节。
宫中宫宴和给武成王接风放在一起，这也算是对朝臣难得的礼遇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占了便宜

此番宫宴还宴请了朝臣，并且可带女眷，所以，这堪比冬季里得百花争艳，从穿着上就可看出是花尽了心思，人人都想要压别人一头。
在宫宴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互相之间明朝暗讽了。
凤凉玥与君莫离相携而来，因为两人气场皆是强大，靠近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禁了声，让出一条路来。
今日凤凉玥没有盛装打扮，但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而君莫离，今日身上褪去黑色大氅，穿着白色长袍，外面是白色狐毛大氅，透着一股清凛的寒意。
“咦？”还未落座，就听到一身后一道狐疑的声音。
凤凉玥转身，一眼看到了意料之中会见到的人。
“真的是你，这狐毛领……”女孩疑惑的转过目光，又往上看了男人的脸，不禁愣住。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一时间眼睛都忘了眨，盯盯看着眼前男人。
君莫离皱了下眉，低头问凤凉玥，“你认识？”
凤凉玥点头，“这狐裘就是和这位姑娘换的。”
“你也出现在宫宴上，而且……”女孩又看了眼君莫离，听说大楚最俊美的男人是二皇子墨玉公子，难道？不，不对，二皇子并未大婚，而眼前二人，分明是一对。
“臣女武蓉蓉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凤凉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孩，这一会儿功夫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猜的这么准。
“武成王的独女果然风采卓绝，起来吧。”
武蓉蓉起身，不卑不亢的看向君莫离，“难怪那日大皇子妃定要得到那毛皮，原来是为了给大皇子殿下做狐裘领子。”
君莫离倒是没听凤凉玥细说这件事，不过见武蓉蓉与自己的身上的狐裘毛泽相近，大概猜出来了一些。
“这狐狸是我猎杀的，在边疆，这样毛色好的狐狸可不多见，而且狡猾的很，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猎杀的。”武蓉蓉说道，颇有炫耀的意味。
凤凉玥淡笑了下，“你可去打造玄铁针了，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的，算起来，这个交易是你赚了。”
武蓉蓉面色一顿，明艳的脸上闪过狡黠，“算臣女占了大皇子妃的便宜了。”
“微臣见过大皇子殿下。”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过来，此人面容刚正，声音沉稳如洪钟，恭敬的给君莫离行了一礼。
君莫离和凤凉玥同时看过去，见到武蓉蓉亲昵的贴了过去，“爹，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松开，这是在宫中，怎么还一点规矩都没有！”武成王故作严肃的呵斥道，目光却没有那么严厉，就算是外人，也看的出他对此女的宠爱。
君莫离拱手道，“原来是武成王，快快起身。”说着，他将武成王微弯的腰虚扶起来。
武成王起身，说道，“我这个女儿实在是顽劣，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还请殿下和大皇子妃不要见怪。”
凤凉玥笑道，“令女是真性情，十分讨人喜欢，而且又聪明，知道分寸的，武城王不必担心。”
说实话，她对武蓉蓉的确很喜欢，她们年纪相仿，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也许前世的自己与她有些地方相像，但这一世，她成熟沉稳的已经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
这时候，圣驾凤鸾到了，所有人都在座位前站好，等到皇上皇后落座，才纷纷坐下。
皇上在开宴之前，特意在众人面前抬高了武成王几句，并提酒带领满殿人臣敬了武成王一杯。
之后，便是宫宴开始了。
此番中元节宫宴，与凤凉玥所想无异，果真是世家小姐各种才艺，纷繁缭乱，目不暇接。
凤凉玥目光不经意划过，看到柳思思娴静的坐着，似乎今日并没有表演的打算。也是，若是她再舞那霓裳舞，这些小姐们辛辛苦苦准备的表演，可就全都被比了下去了。
她目光划过一圈之后，并没见到君子卿的声音，想到上次清韵的话，她心中隐隐不适。
若是从一开始，她注意分寸，不让他们之间关系如此亲近，是不是就不会让君子卿有所误会，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又在想什么？”君莫离看到凤凉玥出神了好一会儿，好奇的问道。
凤凉玥可不想再踢翻了醋坛子，便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武成王那边，“听说武成王的两个儿子一起进京了，不过却没来参加宫宴。”
君莫离清淡的面色上勾了下唇，然后说道，“武成王对父皇召见他回京到底为何心知肚明，自然不想让两个儿子也在这朝堂中被捧高，要知道，捧得越高，越有可能摔的越惨。”
凤凉玥叹可口气，因为前世没有武城王进京，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一世武城王的命运终究如何结局，希望会是善终，毕竟，是她钦佩的忠勇之人。
宫宴近了尾声，凤凉玥才意外的发现，今日君御霖和慕容熙也没有来，怪不得耳根清净了这么多。
转而冷笑着勾唇，她已经在三皇子府安插了眼线，现在君御霖的日子不好过，慕容熙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涟漪，终究是因为这深宅大院，而变了心性了……
宫宴结束之后，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为的也是让众人能有去看花灯的时间。
每年上元节，长安大街，包括其他的大街小巷都是最热闹的，随处可见的花灯，河灯，还有灯谜，就算是顶着严寒，也要在街上看个够，玩个够。
凤凉玥起初并没有多大兴致，可武蓉蓉忽然在出宫的路凑到她身边，说要一起去。
凤凉玥有自己的私心，既然她主动与自己亲近，也就答应了下来。她说要去，君莫离自然是要陪着的。
不过等到了人头攒动，马车寸步难行的长安大街上，君莫离就有些后悔了。
武蓉蓉十分兴奋，不一会儿就自己没了影子，淹没在了人群中。凤凉玥努力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人。
终于走到了一处人比较少摊位前，长长的喘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元夜刺杀

君莫离笑着将凤凉玥额头上的碎发抚掉，看她微红的面颊，不做多想，用自己的手去帮她温热。
凤凉玥被这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惊到，美眸睁大看着男人，微凉的脸颊上是男人温热的手心，她的目光却是离不开他的脸。
君莫离温柔起来的样子，真的让人移不开不目光，周围的所有都暗淡了下去。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暖？”半晌，凤凉玥才问出这么一句话，还是让自己平复了心跳，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之后。
君莫离笑了下，他之前在马车上也一直用这暖炉，从下了马车手就没伸出过袖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手温暖着，不会在牵她的时候让她觉得凉。
当然，他没说，只是笑了下，然后说道，“武成王的女儿，在边疆长大，你又总是夸她聪明，应该不会有事的，我陪你好好逛逛花灯吧。”
君莫离说完，落下手臂，牵起了凤凉玥的手，两人顺着长街往前走，各色各样的花灯在身边掠过。
凤凉玥低头看向牵手相交的衣袖，旁边的花灯什么样，她并没有去看，只想到，若是他们此生能一直这样牵手，那该有多好……
忽然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跟着站住，抬头看到君莫离身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喜道，“君子卿，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完，明显感觉到被握着的手指紧了一下。
君子卿与姜堰在一起，看到凤凉玥也很意外。
见到君莫离与她的手牵在一起，脸上清淡的笑意晃了下，“你们也来看花灯？”
凤凉玥点头，想要把手抽出来，被君子卿和姜堰这样看着，实在不好意思，可谁知道她一动，男人握的更紧了。
“不如一起吧。”君莫离在看到凤凉玥低头之后，开口说道。
这让凤凉玥有些意外，君子卿竟然也一口应下了。于是，就变成了四人一行赏花灯。
一路上，君莫离都将凤凉玥护在自己的身边，就算街上人多的地方，也避免擦碰到。
姜堰一贯的行为放浪不羁，骨子里有诗人的文人气骨，不禁笑道，“传言大皇子宠妃，果然是这样。”
凤凉玥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姜堰，听到身边男人说道，“玥儿值得本王如此。”
三人说话间，没人注意到君子卿唇畔一抹晦涩，耳边浮现那日他们所说的合作的话来……
凤凉玥暗暗捏了君莫离一把，警告他不要再胡言，却是美目流盼，丝毫威力都没有。
忽然，她的眉心隐隐一动，转过头，看到是来往的行人，并没有在身后跟着。
“西夏的那位公主与大皇子妃似乎相处的还不错？”姜堰问道，清润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凤凉玥暗自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回姜堰道，“尉迟婉挺好，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上心了。”她笑着调笑了一句。
“非也非也。”姜堰摇头，神秘一笑，“我对她上心，还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凤凉玥问过之后又笑了，“莫不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
姜堰豪放一笑，“自然也有这个原因，不过另外的，我觉得这个公主，身上似乎有某种秘密，或许是与你相关。”
凤凉玥心头一震，笑意微微僵了下，故作轻松的挑眉，“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姜堰，非常厉害的神算子，当然作为诗人和琴师也毫不逊色，他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事情，也不能说明他知道凤鸢血的事情。
姜堰摇头，“那在下就不知道了。”
君莫离挨着凤凉玥最近，感觉到她有些不对，不过转瞬又察觉不到了，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越往前走，人渐稀疏，也不如之前灯火明亮，隐约的，似乎有人影在阴暗的角落里晃动。
“有杀气！”凤凉玥猛然开口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感觉错的。
第一个反映过来的是君莫离，他毫不疑它，直接将凤凉玥护在身后，而君子卿看到之后，只是稍稍靠近了凤凉玥，在另一个方向呈保护的姿势。
这一幕落在姜堰眼中，他不禁摇了摇头，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不过他现在也知道为何这一晚君子卿都没说一句话了，还偏要拽着他出来喝酒。
果不其然，暗中阴影处蒙面黑衣人走了出来，巷子的墙上也弓背潜伏着伺机而动的黑衣人，他们已经被包围在其中了。
因为遇刺的事情屡见不鲜，凤凉玥看起来要镇定许多，只是敢堂而皇之在京城里动手，还真是胆子不小。
“看来今天又要好好活动筋骨了，抱歉牵连了你们。”她冷笑了下，目光中已经露出阴冷之色来，后面一句话是对君子卿和姜堰说的。
随身带着的匕首落在手心，她转头看了眼君莫离，淡淡一笑，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他们的命，都只能自食恶果，而她，也会保护好君莫离的。
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从占据的位置来看，形成了包围之势，并无可的突破的死角。
“动手。”一声令下，先是左侧方五人躬身攻击过来，弹跳惊人，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
凤凉玥冷冷笑了下，怪不得敢在这里动手，身手倒是矫捷的很。
她刚要出手，另一侧的人说了句，“我来。”鬼魅的影子已经从身侧飘过，寒光冷剑中，如蛟龙入海，游刃有余。
加上姜堰帮忙，五人的招式被化解，君子卿趁机一掌震开一人，手中多了一把长剑，不多时，又解决两人，姜堰和凤凉玥手中都有了剑。
凤凉玥并未参与，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在虎视眈眈，她守在君莫离身边，冷光扫过那些伺机而动的黑衣人。
君莫离从刺客出现脸色就一直阴沉着，看到凤凉玥还要时刻护着自己，就更加痛恨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时候，他要靠什么去保护她！
“上。”再次简单的一个字，墙上的人飞身而下，这次，二十余人将他们四人围困其中，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了得。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挡了一剑

这一次，单凭君子卿和姜堰是抵挡不了的，流星剑闪过，她将一人胳膊卸下，凌厉残忍的手法不过是一瞬间，血腥气弥漫开。
她将夺下的剑送到君莫离手中，“你小心些，万万不可用内力。”
君莫离翻涌的眸底更加黯淡，握紧了剑柄，看着女人在自己身边，抵挡攻击来的黑衣人。
来不及多想，一剑朝着自己当空劈下来，提剑迎上，虽然不用内力，本身功夫也可以将其抵挡下来，加上凤凉玥护着，他们这边也不算吃力。
反倒是看君子卿那边，竟然一多半的人都在围攻他，而且招招都杀机，明显是要置之死地的感觉。
凤凉玥快速扫过一眼，已经感觉到不对来。
这边攻击打断了她的视线，黑衣人消耗着他们战力，而黑衣人那边的攻击却是越发猛烈，似乎是之前是保留了实力一般。
凤凉玥开始着急，看来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
“我们找机会走。”姜堰说道。
他也意识到了奇怪之处，他发现这些人目标似乎是君子卿，他那边最为凶险。而且这么久，周围的百姓已经四散逃去，而守城巡回的官兵却一个人都不见，他不相信会没人去报官。
凤凉玥点头，与君莫离对视一眼。
“想走，没那么容易。”忽然一人从天而降，面上带着银色面具，声音似乎变声过的。
手中一把寒光宝剑，剑尖指地，一身煞气，周遭温度都降了下来。
凤凉玥看着那森冷的目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一瞬，被眼前的攻击打断。
不过那森冷的目光在看过她一眼之后，提剑面向了君子卿。
君子卿周围围攻的人都撤下，转而攻击另外三人，不让他们靠近。
“你是谁！”君子卿面目沉冷，显少见的冷锐之色。
“取你命的人。”说罢，森冷的寒光一闪而过，冲向了君子卿的面门。
当啷一声，两人刀剑相撞，脚步皆往后退了两步。
短暂试探之后，刀光剑影在两人之间闪过，凤凉玥着急的看着君子卿那边，可自己这边的压力骤增，一时间脱身不得。
“君子卿小心！”在看到那银面男人一剑差点伤到君子卿的时候，忍不住呼出声来。
君莫离眉心紧蹙，感觉到的女人浓烈的紧张，晃了下神，忽然闷哼了一声，后背被人砍了一刀，杀气霎时云涌，手腕后翻，剑锋向后，噗哧一声，贯穿了身后那人的身体。
凤凉玥因为紧张君子卿那边，并未发现君莫离受伤，她看到那个银面男因为一时间伤不到君子卿，竟然又将黑衣人调回身边，一起攻击。
君子卿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
她心中一紧，已经十分确定，今日这些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和君莫离，而是君子卿！
心中焦急万分，却脱不了身，忽然她试着大喊一声，“虚渊！”
万万没想到，就在片刻之后，竟然真的有一道身影落下来，正是虚渊。
“保护大皇子。”凤凉玥吩咐道，她来不及和君莫离解释，身上的雄厚内力不再隐藏，招式凌厉的让人心惊胆战，而且残忍异常。
有一黑衣人提刀挡着凤凉玥劈下的剑招，刀断了，他来不及躲闪，被一剑劈进头骨。
凤凉玥冷冷抽出刀，她现在又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战神，不仅黑衣人，就连君莫离和虚渊等人都十分震惊。
而这边却始终突破不了，她要护着君莫离，又要分心君子卿那边。
眼看着，银面男子一剑刺了过去，这个时机抓的非常毒辣，君子卿即便是发现了，也抽不出机会来抵挡，因为此刻是腹背受敌。
凤凉玥脑海中闪过君子卿前世为自己挡剑身亡的时候，胸口一痛，只剩下一个想法，他不能死，一定不能在死在自己的眼前！
像是离弦的箭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君子卿那一边，她用了浑身的内力，定要救下君子卿。
可她没发现，在她去到君子卿身边的时候，君莫离身边的危险，杀招而过，他虽然险险躲过，却在手臂上挨了一剑，血瞬间流了出来。
他却看着凤凉玥力气，在这个关口失了神，幸好虚渊看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君莫离。
君莫离目光还盯着凤凉玥，看着她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挡在君子卿身前，看着那一剑，刺进了她的胸口。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的，虚渊扶着君莫离，抵挡身边的攻击越发的力不从心。
而君子卿这边，在凤凉玥挡在他身前的一瞬，他浑身都僵硬了一瞬，下一秒，他害怕的手脚发凉，伸手从后面托住她的身体。
“阿玥！”君子卿声音里带着颤抖。
凤凉玥身上虽痛，却依旧保持清醒，看着那双面具之下，狭长眼中诧异和震惊的颜色，她知道了他是谁了。
也明白，为什么，在剑赐在她身上之后，为何冒着会被内力反噬的危险，也收了不小的力道，不然，她现在连站着都不可能了。
“谁都不准动他！”凤凉玥冷声说道。
“呵！”银面男子冷笑了一声，目光里闪过冷意，一把将剑抽了出来。
似乎空气都静匿了片刻，“撤！”
黑衣人都愣了下，但对于这个命令无半丝异动，利落的纷纷脱身撤退，银面男子最后看了凤凉玥一眼，消失在了原地。
君子卿无暇去管其他，他扶着凤凉玥，担忧和复杂的心绪让他从未有过的心绪不宁，“你怎么样，别说了话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治。”
凤凉玥摇了摇头，那一剑刺进身体，却没伤到心脏，不然她现在连支撑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抬头看向君子卿，他安然无事，她也就安心了，虚弱的挤出几个字，“我没事，伤的不重。”
君子卿当然不信，他听到了刀剑入肉的声音，那声音甚至现在还清晰的在耳边回荡。
“阿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震惊而害怕，他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甚至他有一丝期盼，她对自己，并不是表面上这样丝毫没有情义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里的人不是他

君莫离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一把推开虚渊，“本王没事。”
然后抬起步子走向凤凉玥，他后背和手臂上还在流血，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一样。周身冷气外放，骇人的气息，冰冷的神色，让看到的人都为之惧怕。
他一言不发的到了凤凉玥身边，将她从君子卿手中带到自己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凤凉玥身体一轻，感觉到轻松了些，身上的伤虽然不是特别重，但流了许多血，她感觉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
可才松了一口气，忽然看到君莫离手臂上的伤口，心中一紧，慌张道，“快放我下来！”
君莫离胸口猛地抽搐了下，抿着的唇角冷的发寒，脚步不做丝毫停留，大步的往前迈进。
“把阿玥放下来，她的伤口要马上医治！”君子卿挡在了君莫离身前，他从来没对谁这样态度生冷强硬过。
君莫离极其冷漠的看了君子卿一眼，“本王的妃子，用不着你来管。”
此刻，他心中看不见的一把火正在迅速燃烧起来，若是君子卿在挡在面前，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玥是为了受的伤，为什么我不能管？”君子卿眉心蹙起，这个时候，他的这个皇兄竟然最先顾及的竟然不是阿玥的身体，他怎么能不怀疑，不气恼。
他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他们做了不为人知的交易，不过是合作关系！
“让开！”君莫离不想多费口舌，目光森冷，让人体寒。
“君莫离，你先放我下来。”凤凉玥看到君莫离手臂血流的更厉害，忍不住开口说道，声音虚弱的很，她感觉到意识逐渐迷离。
君莫离听到之后，深深看了凤凉玥一眼，心上像是被狠狠插了一刀，疼的有些麻木，但手臂却是收的更紧。
“阿玥与皇兄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皇兄自己不清楚吗？你们有名无实，皇兄却之顾自己的面子，不顾阿玥的身体吗？”君子卿周身也越发冷了下来，目光划过凤凉玥的脸，眉心紧蹙。
在场的还有姜堰和虚渊，此时都对这个话有些发懵。
而君莫离唇畔忽而一丝冷笑，她果真是什么事情都不曾瞒着君子卿，她说心里有自己，也都是假的吧……
手松了下来，他觉得怀里的女人变得更加轻飘飘，他抓不住，也心疼的没有力气去抓了。
“君莫离……”凤凉玥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她来不及想君子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到心慌，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正要离自己而去。
这一声，让君莫离虚晃的身体稳了些，他低头看到女人虚弱苍白的面庞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紧。
这样的她，就算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他也做不到放手。
将怀里的女人抱紧，“玥儿是本王的女人，她的身体，不用皇弟担心。”
冷冷留下一句，抱着凤凉玥绕过去往前走，君子卿要拦，凤凉玥已经没力气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阿玥！”君子卿愣了一瞬，随后上前一步去追，却被姜堰拉住，“你去做什么？”
“阿玥是因为我受的伤，而且我会医治。”君子卿不死心的说道，一向是清风朗然的人，现在也不过是落入凡尘，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姜堰叹了口气，他原来竟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竟有这么多纠葛。
此外，刚才大皇子妃挡剑的举动的确连他都震惊了，更奇怪的是，那些刺客竟然会忽然撤退，之前对君子卿步步杀招，怎么反倒是有了机会之后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这些疑问一闪而过，他阻止道，“大夫多的是，用不着你，我们还是查查到底是什么人用这么大手笔想要杀你吧。”
君子卿被姜堰拉着，力道不大，却让他清醒了许多，看着眼前得身影消失，低头看向遗留的黑衣人尸体。
……
大皇子府，当看到受伤的大皇子抱着身上流血的大皇子妃回来，都吓得异常慌乱。
凤凉玥此时已经昏迷，虽然封了穴道，但血流的过多，人虚弱的不行，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君莫离怀中昏迷。
锦枝看到这一幕，差点晕倒过去，声音不由带了哭腔，“娘娘这是怎么了？娘娘你说话啊！”
君莫离目光沉冷，看过她一眼，“去打热水，还有药箱也拿来。”
被冷喝一声，锦枝摸了把眼泪，意识到娘娘现在要快快救治，赶紧去准备东西了。
君莫离已经将凤凉玥的棉衣里衣都褪到肩膀之下，那一剑刺在胸口，伤口的血已经不往外流了，但血洞还在，好在不是很深，没有伤到心脏。
等到热水来了，他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包扎好了，等到一切处理妥当，让人去请的太医也到了。
外伤最怕的就是感染和发热，需要太医进一步诊治。
此番来的太医叫晋峰，是太医院里年轻一辈的翘楚，诊断的时候在凤凉玥手腕上绕了丝布，清朗面色上看不出的明暗变化，过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起身行礼道，“大皇子妃流血过多，才导致身体虚弱昏迷，不过大皇子妃身体与常人有异，自行恢复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不会再恶化了，微臣会开一个伤后退热的方子，熬了给大皇子妃服下，之后几日，都是一些调养和补血气的方子，七日之后，恢复不错的话，就不用再服用了。”
君莫离听后，一颗心稍安，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女人，脸上神色依旧冷峻，之前的那一幕，就像是扎根在脑海，不时的会浮现出来。
“殿下，您的伤口也包扎一下吧。”锦枝听说娘娘没事，松了口气之后，才想到之前看到大皇子也受了伤，在一旁谨慎说道。
“不用。”君莫离冷淡道，这道伤，是她去为别人挡剑那时受的。
他与君子卿同样危险的时候，她眼里看到的，去救的，不是他。她心里更重要的人，不是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主动请查

锦枝不敢再说话，但晋峰是太医，而且是医痴，见不得有人受伤却不诊治，不管对方的身份和沉冷的模样，拿出药箱里的金疮药和绷带。
“伤口不处理会感染，之后想要救治就不易了，严重的，恐怕胳膊都保不住。”
青禾正好在外办事，回来之后听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才赶到殿外就听到太医的话，佩服他的勇气。
几步跨进来之后，说道，“殿下，太医说的是，您若是伤口恶化，还要怎么照看大皇子妃呢？”
他是知道大皇子的，之前大皇子妃外出寻找药材，大皇子自己在病重，还拖着病重的身体亲自出去寻，可见大皇子妃在大皇子心中的重要。
君莫离不语，也不在阻止上前帮着包扎的青禾。
包扎的时候，太医被锦枝送出去了，青禾小心的给君莫离包扎着伤口，一边禀报道，“属下已经叫人去打探了今夜是谁是事发地点附近的城防了，还有跟进了二皇子那边查探的进展。”
青禾说完，君莫离没有任何回应，自行将衣服穿好，走到床边坐下。
半晌，开口道，“要深入去查，启用几个眼线，务必查到这次的刺杀的幕后之人。”
其实君莫离也看出了端倪，这些刺客此番并不是针对他来的，更像是针对君子卿。
青禾应声退下，等到寝殿内安静下来，君莫离的手落在凤凉玥脸上，心中依旧翻涌难平……
此时，血煞阁，银面卸下，露出的脸正是阎沧冥。
“主上，为何要这样匆匆撤退？”
阎沧冥身边是血煞阁的二长老晖峰，虽然没有亲自参加这次行动，但已经听底下人说了，此番损失颇多，最后竟然在能得手的情况撤了回来。
“本阁主的吩咐什么时候还需要和你们解释了？”阎沧冥斜倚在椅子上，狭长的眼里露出煞气。
“属下不敢。”二长老身子躬起，语气敬畏，不敢再多说什么。
阎沧冥神色不耐，“那就退下吧。”
“属下告退。”
阎沧冥忽然站起身，想到刚才他对君子卿下杀手的时候，凤凉玥拼死相互的样子，蹊跷，实在是蹊跷。
他之所以收手，是因为感觉到这个女人和花风瑾之间有所关联，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任务，而断送了与通天阁的关系。
不过，这件事，他还是要主动去找花风瑾，来打探一下他的反应的。
……
大楚两位皇子在中元夜遭遇刺杀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第二日早朝还未开朝，大臣们就已经议论纷纷。
君莫离已经许久不上早朝，而君御霖在年节之后，在皇上的默许下开始上了早朝。
而此时的君顷安和君承武也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也可参与早朝，在看到君御霖进来之后，都面上的恭谨的行了礼。
虽然他们心中，对已经失势的人回到朝廷，大多是有些不屑的。
“两位皇弟免礼。”君御霖面上挂着笑意，行色不露于外。
“皇兄可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的事情？”君顷安问道，暗藏试探之色。
君御霖露出愤怒之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还好大皇兄和二皇兄都没什么事。”
“可大皇嫂听说可是重伤呢！”君顷安说道，他对这位皇嫂的印象很深，与一般女子都不同，所以叫人印象深刻。
不过他总觉得的，跟了大皇兄这样的病痨子，实在是可惜了。
君承武没说话，具体的他不知道，不过从三皇兄这里，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文武大臣忽然都站好了，皇上从大殿外走进来，百官朝拜，落座之后，众臣起身，发现皇上面色不好，都规矩的低头，不想先去惹的圣驾恼怒。
“昨日是谁值防？”皇上见无人秉奏，先开了口。
大殿一片安静，这时候，听到一阵朝服摩擦悉嗦，一个三品巡防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面色灰沉，眼睛通红，看起来是整夜都没有合眼。
“是微臣，微臣有罪，城防疏忽，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受惊。”秦克说道，头低伏在地上，身子还在打颤。
皇上看着他，许久一言不发，目光来回在底下大臣的身上。
在这些大臣中，有一人头上冒着冷汗，虽然没有抬头，但亦能感觉到威严的目光似是在自己身上，顶着头皮迈出一步，“微臣身为京城守城将军，理应管理好手下，却在城防上疏忽，请皇上降罪。”
林将军主动请罪，却没有让皇上的面色好看。
“你的确是有罪，贼人就在天子脚下也敢这么作乱，京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都是你们这些人糊弄朕的假象不成！”皇上冷喝一声，底下鸦雀无声一片。
这时候，君御霖却忽然主动站出来，“父皇喜怒，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督查追寻这次刺杀皇家皇子的贼人。”
听到君御霖的话，大臣们的眼神各不相同，似乎都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会是他。
要知道，三皇子与大皇子不和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虽然没人敢在嘴上说，心中也多少是有些猜测的。
皇上此刻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吟着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你要督查？”过了一会儿，皇上沉声问道。
“是，儿臣愿意彻查此事。”君御霖坚定说道，脸上丝毫没有特别神色，让人不禁疑问，这件事或许真的和三皇子没有关系。
皇上脸上肌肉紧绷，最终扫了眼底下的人，“好吧，这件事就你去督查吧，大理寺卿的职位，就暂时交由你，配合林府尹共同查办，昨日当值的城防，不管是那一队，都要好好查办！”
“儿臣领旨！”君御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恭谨的应下。
君承武手心紧握，他想要上前反对，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他和君顷安明争暗斗了这么久，怎么就落到了旁人手里，虽然是暂时的，但若是这件事做的好，难保父皇一高兴，便将这位子给他了。
可他才一动，被礼部侍郎暗中拉扯了一下，看到对方摇了摇头，顿住了脚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递密信

早朝上，关于京城闹市遇袭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怎么看，君御霖都像是这件事的赢家。
四皇子和五皇子对此事心中虽然还有异议，但无人敢当面质疑着说些什么。
朝中的事情传到大皇子府，君莫离听了之后，只是冷笑了下，随后问道，“君子卿没有去早朝？”
“没有，听说是身体不适。”青禾说道，随后又将话带了回去，“三皇子府和宫中的暗线都已经启用，现在还没发现与三皇子有关的线索。”
君莫离冷锐的眉峰动了下，这次看到君御霖在父皇面前请命，这么急于表现，难道真的与他无关？
“水……”床上忽然出来一声虚弱的嘤咛。
君莫离看到女人正在转醒，赶紧倒了水，到床边把凤凉玥扶起来，她的唇有些苍白发干，小心的把水一点点给她喂下。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才慢慢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男人，有些紧张，又有些阴沉的看着自己。
“君莫离……”她想要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又疼的紧，蹙了下眉，“你的伤怎么样了？”
醒来的一瞬间，便想到之前看到他胳膊上受了伤，紧张的问道。
“没事。”君莫离心中一动，她惦念着自己的伤口，这让他心中微微暖了下。
“对不起，我以为虚渊能保护好你……”凤凉玥自责的说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子卿出事，可若是因此君莫离他有什么意外，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是君莫离第二次听到虚渊的名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
青禾已经从一边悄悄退下，轻声将门合上。
凤凉玥愣了一下，她平躺着，能看到男人沉冷的面上的疑问和失望之色。
“有些事，我一时间也说不明白，虚渊是我在血煞阁救下的人，听从我的吩咐。”凤凉玥避重就轻说道，君子卿的事情，她现在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说出口。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初听血煞阁的时候愣了下，然后才问道，“你认识血煞阁的人？昨夜刺杀的人，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他想到凤凉玥护着君子卿时说的那句话，现在想来，那时候就应该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了吧。
凤凉玥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当时心急之下，必定露出了许多破绽。
“只是见到过两次。”她说道，“并不确定是不是血煞阁的人。”
其实她心中是有猜测阎沧冥的，不过他的身份是血煞阁阁主，要解释起来，势必要牵扯出花风瑾，或许连着她的身份都会被牵扯出来。
君莫离表情晦暗难辨，他站起身子，“既然你没事了，本王就先出去了。”
凤凉玥想要起身留他，可身上一动忽然疼的很，落在床上，看着君莫离推门出去了。
平躺着，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次，她与君莫离是真的生了嫌隙了，想到这，心里变得无比沉重。
“娘娘您终于醒了。”锦枝听了君莫离吩咐，赶紧进来伺候，看到凤凉玥脸色苍白，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好端端，怎么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回来，可吓死奴婢了。”
凤凉玥看到锦枝这个样子，收回心思，“我没事，你过来扶我坐起来。”
等到她坐稳了之后，问道，“昨夜殿下都做什么了，可对青禾吩咐了些什么？”
锦枝有些不明所以，说道，“殿下一直在守着娘娘，自己受伤都顾不上让太医看，没瞧见和青禾吩咐什么。”
凤凉玥心中一紧，沉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你去把绿篱叫来，我要交代她一件事。”
听到吩咐后，锦枝不一会儿就将绿篱叫来。
绿篱眼睛里都是血丝，看起来也没睡好，见到凤凉玥，比锦枝还夸张，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哭什么，我又没什么大事。”凤凉玥哭笑不得的说道，锦枝又哄了绿篱两句，才算让她平复下来。
绿篱水汪汪的眼看着凤凉玥，“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
“还记得贵华园吧，你去给我送一封信，小心别让府里的人跟上。”凤凉玥说道。
绿篱稍作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府里的人，应该指的就是青禾或者是府里的暗卫吧。
“奴婢明白。”说罢，接过凤凉玥刚写好的书信揣在怀里。
锦枝不知道贵华园是什么地方，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是要瞒着大皇子，但是她想，娘娘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便也就没有多问。
凤凉玥被扶着躺在床上，继续修养。
……
贵华园。
绿篱跟着小厮往内院走，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世外桃源一般，很难想像，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竟然有这么广阔奢华的园子，重要的是，并非皇家中人所有。
等到了一处院子里，曲径通幽处的美感，小路上停下。
“姑娘稍等，在下去通报一声。”小厮说着，自行先进了院子。
绿篱站在原地，目光飘来飘去，若不是娘娘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那个人，自己也不会进到这里面来了。
“姑娘请进。”小厮很快就出来了，引着绿篱往小路里面走。
绿篱跟着，不多时，已经在一处房门之前，里面飘散出酒香，似乎她在大皇子妃身上也闻到过。
等到进去之后，她震惊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莫名的觉得四面八方都有莫大的压力，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仿佛石头一样重。
“大皇子妃派我来，给花阁主送信。”绿篱强行稳着自己的心智，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这若是早前没有跟着大皇子妃，没有习武的时候，怕是早就吓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但她毕竟是跟着大皇子妃的，不能在外面丢人，脊背刻意挺着，声音尽量平稳的说道。
可是，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一个俊俏，一个邪魅，一时间不知道这信该给哪个。
“她倒是信任你。”花风瑾笑着说道，觉得眼前小丫头明显惧怕，还要强装淡定的样子有趣。不过转眼又看向身边的人，“定是为了你的事才送信来的。”


第一百八十章 药上动了手脚

阎沧冥面上神色并不好，原本就周身阴冷的煞气，更加阴沉起来。
他似笑非笑，目光森冷，“若不是因为你，怕是她现在已经没机会来给你送信了。”
绿篱听到他们奇怪的对话，忽然一道光从脑中闪过。
她脑子本就很活络，瞬间抓住重点，目露敌意，“是你伤了大皇子妃！”
阎沧冥森冷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冷哼了一声，手中把玩的酒杯里的酒震荡了下。
花风瑾赶紧说道，“呵，小丫头倒是挺聪明，回去和你家主子复命吧，过后，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绿篱眼睛通红，手心里是冷汗，她在露出敌意的一瞬间，那个男人透出的威慑力，让她根本都动弹不得，可即便是这样……
她也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家娘娘！
忽然脚底用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袖中匕首滑落掌心。
阎沧冥唇角嗜血一笑，眼底露出杀意！
“哎，这么冲动的个性，真奇怪她怎么会让你来送信！”两人间，花风瑾插了进来，掌心一推，软绵绵的看着没有力道，却是将绿篱平稳的推了回去。
转头给阎沧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说道，“和你主子说，这件事，算她欠血煞阁的。”
绿篱怒气冲顶，“受伤的是我家娘娘，怎么就成她欠别人了！”
花风瑾也无力和这倔强又不怕死的丫头多说，掌风一挥，绿篱被送出了房门，哐啷一声，门扉合上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绿篱没有再往上冲，她暗自咬牙，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她本以为自己的努力，现在可以能保护的了大皇子妃了，可是根本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刻，她暗自下了决心，要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行！
从贵华园离开，本该直接回去复命，却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她忍不住跟了上去。
果然，那是青衣，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跳的加快了些。
抬头看到青衣进到了戏园子里，她也就没有再跟了。转身要离去之前，看到另一个人，她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三皇子身边的女人……
想要抬步跟上去，但想到还要回去复命，便压下心中疑问，转身往大皇子府的方向而去。
凤凉玥听绿篱说了之后，不禁冷然笑了下，阎沧冥，还真是狂妄的很。
不过花风瑾说的没错，这次，算是她欠了阎沧冥一个人情。
阎沧冥出手，从未有过失手，而那一日，他也明明是能得手的，却是因为她，才忽然退去。
“娘娘，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绿篱有些愤然的说道，那种让人感到压迫的杀意，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
凤凉玥笑了下，看过绿篱，说道，“他是不是好人不重要，只要是对我们有用就好。”
绿篱有些不解，但也没继续追问，似乎是想要自己找到的这句话答案。
凤凉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晌午早就过了，她自己靠在床边，锦枝伺候着吃了午膳，期间，君莫离一直没有出现过。
“知道殿下在做什么吗？”
“奴婢回来的时候遇到青禾，去书房的方向了。”绿篱说道。
凤凉玥抿唇不语，自知因为虚渊和君子卿的事情，君莫离现在对她，应该也存了猜疑了，这让她心中感觉很不舒服。
“娘娘，该喝药了。”锦枝端着汤药进来，走到近前说道。
浓郁的汤药味飘散开，凤凉玥看了眼，眉心蹙了下，虽说良药苦口，可每次喝着，还真是难以下咽。
端过药碗，一丝不同与早上喝过汤药的味道飘过，有些奇怪的又闻了闻。
“怎么了？”锦枝不解的问道。
“这汤药是你亲手熬的？”凤凉玥眉心锁着，这药里的确有些不对，不过以她现在的医术，还不能这么快就分辨出来哪里不对。
锦枝点头，“从抓药到熬制，都是奴婢亲自看着的。”
“去找个大夫来，还有药渣去取来，方便大夫查验。”凤凉玥吩咐之后，锦枝有些惊慌得去办了，话说的这么明显，她也知道定是这药有问题。
同时，锦枝也感动于凤凉玥丝毫没有怀疑她的意思。
半个时辰之后，春生堂得大夫来了府中，在查探过的汤药残渣之后，说道，“这药是调理气血的，不过其中一味，药型与鹿脂相同，药效却截然不同，服用之后，若是再吃过寒食，就会让人遍体生寒，轻则外如倒寒，内里虚亏，重则叫人气血两亏，体力衰竭。”
凤凉玥听后，目光微凝，“是蝉脂。”她读过医书，里面有记载，现在一经提醒就想了起来。
“不错，幸好大皇子妃发现了，不然，可就麻烦了。”大夫说道，起身重新开了方子，又说道，“这是方子，药我会多准备几份，服用之前先一一查验过再煎熬。”
深宅大院里见不得光的事情，也都见过不少，这位大夫没明说，却还是提醒道。
凤凉玥点头，“有劳了。”
之后，大夫被带了出去。
锦枝紧张的自责道，“娘娘，这药是药方照着抓的，都怪奴婢不谨慎。”
凤凉玥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说道，“不怪你，这样，你暗中查探今日抓药的人，还有想办法不惊动药房的人，把装着鹿脂的匣子里的药拿出来些。”
“奴婢这就去办。”出了这样的事娘娘都没有责怪自己，锦枝心头自责，更想要快些将娘娘交代的事情办好。
凤凉玥沉思，想着是什么人能在大皇子府中动手脚。
这样的大费周章，她冷笑了下，或许，和这次刺杀君子卿的是同一人呢！
她给花风瑾的书信，就是让他打探什么人雇佣的血煞阁，既然当时阎沧冥在，现在花风瑾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了吧……
君莫离动用了一些隐秘的力量，青禾回报，依旧没发现与君御霖相关的线索。
“而且现在三皇子正配合林府尹查案，并不像是做做样子的。”青禾接着禀报说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选择的人

君莫离下颚收紧，棱角生硬冷峻，“不是他，还会有谁？二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似乎一直未出宫，今日早朝也没到。”
君莫离沉思不语，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说道，“继续暗查吧，从城防着手看看，不要只盯着一处了。”
青禾应下，然后退了出去，小心的将门合上。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现在京城都在疯传大皇子妃为二皇子挡剑受重伤的事情，那风头，虽然已经在往下压，但就像是有什么人故意散播一样，不能完全断绝。
轻声叹了口气，才看着大皇子妃和殿下和睦了几日，现在又……摇了摇头，快步离去办自己的事了。
君莫离看了眼窗外逐渐暗淡的光亮，从书桌前起身，穿上大氅，脖领上白狐皮毛扫过脖颈，目光又深沉了一瞬……
凤凉玥让绿篱扶着自己在地上行走，她知道自己的伤口不深，已经结痂不再出血，的只要不抻到就好，可以适当的运动。
站稳身子，绿篱听得吩咐松开手，紧张说道，“娘娘您慢慢养着就是了，着什么急？”
凤凉玥脸色的沉了下，“现在有人都着急在府中动手了，我怎么能不着急快些好。”
她的话刚落，寝殿门忽然被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进来，脸上和外面风霜一样，染着寒意。
“什么动手？”君莫离俊颜紧绷，沉冷的问道。
凤凉玥看到君莫离进来，微微愣了一瞬，他明显还是关心自己的样子，让她这一日的心神不宁都缓解了不少。
“没什么。”她淡淡说道，给绿篱眼色，让她帮君莫离将大氅挂起，然后退了出去。
“你今日都在忙什么？整日都没见到你。”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没让她将话题岔过去，也不想她又要有事情瞒着自己，“有人对你动手？”
凤凉玥无奈，点了点头，“是有人将药方里的一味药换了，会让人气血两亏，不过发现的及时，已经将药换回来了。”
君莫离厉色眸阴冷，说道，“本王会让人去查，你好好休养就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凤凉玥犹豫着开口道，“我那日救君子卿，你不要误会……”
君莫离抬头，英朗的眉眼凝着，“你救他，是因为你心里的人是他，不是本王。”这句话，质问出口，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难。
凤凉玥摇头，“你不明白，我只是不能看着他出事！”
君莫离抿着的唇角有些冷，盯着凤凉玥半晌，之后开口，“所以，在他和本王之间，你选择的还是他。”
当她看到女人脸上急于解释又为难的神色，还是心软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忍心看她为难。
“罢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本王也不想知道，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要离开，和本王说就是。”君莫离沉静的说道，然后起身，拿起大氅披上，推门之前，脚步停顿了下，又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凤凉玥听着门扉合上的声音，眼中一直酸涩着，温热的感觉顺着眼角流下，用手抹了一下，是眼泪。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谁而流泪了，可为什么心中这么委屈，就是因为君莫离不相信她……
皇子遇刺，可算的上是大事，又加上圣上震怒，林府尹几日不眠不休的追查，一直没得到什么关键线索。
这一日，他再次到牢里，将那日出事地点附近的城防首领提来审问。
经过几日拷打，郭辉已经浑身是伤，被守卫提着的挂在了绳索上。
“郭辉，你那日故意让属下放松警惕，还刻意避开丰华巷的巡视，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白色囚服已经染了纵横的血色，郭辉脸上同样已经被折磨的不见原来容貌，听到问话，强撑着抬起头来，“下官没有，那日是按照城防巡逻路线进行的，并灭有刻意避开丰华巷，打人明鉴。”
林府尹这几日已经被磨得失去了耐心，叫来狱卒，“给我打，打到招认为之，别打死了就行。”
地牢里，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阵哀嚎的声音。
林府尹皱眉，走远了一些，他平日从不来地牢，若不是这件事追的紧，三皇子又监察的仔细，他也不会来这鬼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哀嚎的声音停下来，一桶水哗啦浇下去，郭辉再次醒来，牙齿冷的打颤，人看着就剩下了一口气。
林府尹负手站着，背后狱卒小跑着过来，“启禀林大人，郭辉要招了。”
听到这话，林府尹沉着的脸色松了下，赶紧去到刑房里，让人把郭辉放下来之后问道，“你要招供？那就说说，是何人让你玩忽职守的？”
郭辉摊在地上平复了好久，然后说道，“属下是听从李大人的命令，他让属下不管丰华巷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过去的。”
“哪个李大人？”林府尹眉头拧起，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觉得事情果真不简单。
“礼部尚书的李大人。”郭辉说道。
林府尹忽然面色一变，冷声呵斥道，“你可不要胡乱攀咬，礼部何时能够吩咐的了你做事？”
礼部尚书是谁那一派的人，林府尹明白的很。虽然现在大皇子看似因为之前天降示警的事情，被皇上冷落，谁又能知道哪一天就会重返朝堂？
郭辉却说道，“属下不敢乱说，有书信为证，就藏于属下家中的床下匣子里。”
话说道这个份上，林府尹只好吩咐属下去搜查，果真，找到了一封密信，上面虽然没有署名印章之类，但对比字迹之后，确定是李尚书的笔迹。
林府尹心下一沉，觉得自己是摊上了大事了，皇家皇子争斗屡见不鲜，三皇子多次陷害大皇子，大家都心照不宣。
可现在三皇子得了大理寺卿的职位，大皇子却在家中休养，可见皇上的偏心。
眼下这个情况，可见是对大皇子十分的不利。
林府尹之所以这么纠结犹豫，是因为之前他受过君莫离的恩惠，所以私心里，不想让二皇子遇刺这件事与大皇子有什么牵连。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祸从天降

林府尹目光利刃的看着郭辉，“不过是笔迹相似，照着模仿也能仿出来，这算不得什么重要证据。”
郭辉似是没想到林府尹非但没着急去查李尚书，还不停质疑他的话，露出仓皇的神色，“属下不敢伪造证据，大人明鉴。”
林府尹刚要开口，牢房外传来请安的声音，“见过三殿下。”
见到君御霖走进来，林府尹行礼，在免礼之后站起了身子。
君御霖笔挺的站在地牢中，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人，面上神色从容，问道，“林大人可查出了什么？”
林府尹见三皇子问这件事，也只好说道，“郭辉说，是李尚书吩咐他，中元节那一夜不要到丰华巷去的。”
“李尚书？”君御霖十分意外的样子，继而沉冷的看向郭辉，“你敢随意攀咬朝廷命官！”
郭辉身子一抖，说道，“下官不敢，确实是李尚书得吩咐。”
林府尹拧眉，上前一步问道，“你身为城防的人，何须听从李尚书的吩咐？”
郭辉面色似是惭愧和胆颤的说道，“李尚书给了下官五百两，这是几十年的俸禄，下官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你这话可是当真？若是请李尚书来对峙，你还敢当面指证？”君御霖在林府尹想要开口之前问道。
“下官已经知道错了，愿与李尚书当面对峙。”郭辉说道，随后又想到什么，接着说道，“下官还听到李尚书的公子，曾当众说过不利二皇子殿下的言论，说什么大皇子与二皇子若是争储，定是大皇子会赢。”
空气一时间沉静下来，林府尹的面色很难看，而君御霖，唇角若隐若现的闪过一丝阴冷笑意。
“闭嘴，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若是信口胡说，可以立刻就处斩了你！”君御霖呵斥道。
“属下不敢，句句属实，当时许多世家公子也都听到了。”郭辉着急的说完，在被君御霖沉冷看了一眼之后的，闭口不再言语。
君御霖转头看向林府尹，问道，“这件事林大人怎么看？打算怎么审？”
林府尹恭敬的说道，“三殿下是圣上钦点督查此事的，还是由三殿下来说，该如何审查。”
君御霖笑了下，心中暗道此人是个滑头，好在没有和自己叫板的意思，于是说道，“那就先暗中调查李尚书吧，还有李德，那些话究竟是为何说，与皇兄是否有什么关联。”
交代完之后，林府尹都一一点头应下，君御霖又说道，“本王也会让大理寺协同去查，林府尹放心，会尽快将此事结案的。”
“下官多谢三殿下。”林府尹说道，颇有些口不对心，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他对君御霖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虽然他这个人比较圆滑，不过像是三殿下这样心机如此重，手腕阴狠的人，他也觉得江山落在这样人手中，并非百姓之福。
君御霖离开了府衙，直接回了大理寺，他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心中念着，君莫离，这次看你还怎么逃脱得了！
李尚书此时坐在家中，还不知道已经祸从天降，他一心都在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几日不曾回家，听小厮说，跟着好几个纨绔子弟，整日流连花街柳巷，气的他直接的叫人去把李德绑了回来。
“你是真想把我的脸丢光是不是！”李尚书气的嘴角抖动，恨铁不成钢瞪著李德。
而李德，似乎已经习惯了李尚书这个样子，满不在乎跪在地上，“爹，我不去那些地方，还能做什么？您是礼部尚书，连个职位都不能给我！”
李尚书被气的更厉害，手哆嗦的指着李德，“你还犟嘴，看来真是我太纵容你了！”
怒气冲冲之后，缓了一口气，“你从今天起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再敢出门打折你得腿！”
李尚书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李德，不过却没想到，麻烦还是自己找上了门来。
原本身边伺候的小厮，忽然失踪了，李尚书最开始没放在心里，直到李德的小厮也失踪，才觉得事情的蹊跷。
能做到尚书之位，多少也是有些手段的，很快就查到了，失踪不是意外，是被人掳了去。
李尚书惊惧之下，知道了竟然有人陷害自己和刺杀二皇子的事情相关，情急之中跑到了大皇子府去求见。
君莫离不知道他是为了何事，便见了李尚书，当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心中暗道不好。
李尚书来找自己，不正是叫人抓住了把柄，说他们之间有牵连吗？他不用细想，就知道李尚书被牵扯进这件事里，定是君御霖做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他，现在李尚书的做法，正中君御霖下怀！
“你先回去吧，你既然没做过，这么慌张做什么？”君莫离淡漠的说道。
李尚书摸了把头上的汗，他现在心中焦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
“殿下您要救我，三皇子诬陷微臣，是想拿微臣做替罪羊，更是要借此将殿下也拖下水啊。”
君莫离冷笑了下,“无中生有的事情，怎么能定人罪名，放心，本王自有办法。”
青禾收到眼色，上前一步，“李大人请！”
李尚书还想说什么，看了眼不再看自己的大皇子，只好咽了回去，低着头走了。
青禾送着李尚书出门，还特地嘱咐了一句，“李尚书的无妄之灾，或许是祸从口出，回去要好好看着令公子，别在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尚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想要问的时候，青禾已经转身离去。
其实，青禾之前就听说了李德大放厥词的话，如今想来，对殿下的确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你说的大理寺拿到的证据，应该就是李尚书府里失踪小厮的口供吧。”
青禾回到书房之后，君莫离沉声问道。
“是，不过暗线回禀，地牢里严刑拷打之后才招供的，林府尹是在三皇子的要求下，才审问的那两个小厮。”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真是假

君莫离沉默了一瞬，说道，“你这边查的怎么样，可有什么证据与君御霖有关？”
青禾面有愧色的摇了摇头，“实在是做的太隐秘，没有证据可查。”
这件事似乎遇到了瓶颈，让人觉得寸步难行，君莫离揉了揉眉心，挥手让青禾下去了。
凤凉玥在寝殿中修养，听说了李尚书进府的事情，眉心浅蹙，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枝，给我更衣。”
锦枝不情愿的走过去，自知劝阻不了，服侍着给拿了件厚实的斗篷披上。
书房外，挂着一盏灯笼，随风摇晃着，推门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音。
君莫离里抬头，看到进来的女人，神容愣了下，声音清淡问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派人来通传就是了。”
凤凉玥平静着神色，美眸闪烁了下，“你故意躲着不见我，就只好我来找你了。”
这话听起来甚是幽怨，君莫离心头晃动了下，将手中刚刚书写的名单放下，“我没有躲着不见你。”
君莫离认真起来，棱角分明的俊颜有些沉冷。
凤凉玥心下叹了口气，说道，“好，那晚膳就一起吃吧。”
“就为了这事？”君莫离身子后倾了些。
“听说李尚书来了，是为了什么事？”凤凉玥见他冷淡，心中虽然不是滋味，还是开口问道。
君莫离将李尚书来的目的说了，凤凉玥听后，沉吟道，“口供必定涉及到你，你打算怎么做。”
“这种口供必然是假的，想要找出破绽并不难。”君莫离说道，就在刚才，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在这件事中，能助他一臂之力。
随后，他看到凤凉玥思索的面容，苍白的显得人有些憔悴，说道，“你身上有伤，就不要管这些事了。”
凤凉玥眉心微颦，声音轻柔又酸涩，“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君莫离淡声说道，目光清凉，不辩情绪。
苦笑了下，凤凉玥眉眼低垂，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半晌，才开口道，“没有就好。”
两人似乎无话再说，凤凉玥离开，来时候想问，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心里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而君莫离，在凤凉玥离去之后，眼底划过沉痛，他见到她失望的神色，何尝心里不难受，可是，他总是想起那夜的事情，想到她心里面，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
李德在李尚书回去之后，就被逼问的说出了自己与别人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被李尚书痛打了一顿。
而大理寺和林府尹已经将证据都搜集，呈给了皇上。
皇上在看了之后，可谓是震怒，当时武城王也在，随后也知道了奏折中的内容。
“武城王，你怎么看这件事？”
武城王年近半百，却依旧威严，恭敬谨慎，听到皇上问话，说道，“微臣不敢胡乱揣测，不过当朝尚书能有如此大的胆子伙同贼人，似乎有些太耸人听闻了。”
他打太极一般的说法，皇上听了之后眉心一沉。
一个尚书，怎么能收买的动一个城防守卫首领，的确值得人深思。加之，皇上本就多疑，当下，对奏折中的内容有所怀疑。
皇上将心中的怒气压下，问道，“此番回京，你的两个儿子也跟着一同回来，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回京，若是想进宫来，就带着他们一起来转转。”
“他们两个野惯了，进宫怕冲撞了圣上，在京城里逛逛就行了。”武成王说道。
皇上笑了下，“他们年纪轻轻，可是跟着你上阵杀敌好几年了，如今都成家立业，也就在你眼里还是个孩子。”
武城王面露谦逊，“皇上过誉了。”
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才叫张德水送走了武城王，回来之后，皇上问道，“你觉得武成王对朕可有怨怼？”
张德水脸上挂着常有的憨笑，“这不是折煞奴才吗，奴才这眼力，怎么能看的准，还是圣上您才是火眼金睛。”
皇上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耍滑头。”
说完，想到关于李尚书奏折的事情，额头又突突跳动起来，最近烦心事太多，身体实在是越来越不好了……
武城王离开宫殿，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冬日里，这样的晴天显得格外的干净。
等到回到了刚在京城落下的府邸，就看到自己十分宠爱的女儿迎面跑了过来。
“爹，你回来啦。”武蓉蓉跑过来，发现父亲面色有些沉重，担忧问道，“皇上为难爹爹了？”
武成王瞪了她一眼，“胡说些什么，没点规矩。”
武蓉蓉吐了下舌头，“我不说就是了嘛，爹爹不要生气。”
纵然武蓉蓉在外，有时候强势刁蛮，但在武成王跟前还是十分乖巧的。
这时候武瑞章和武裘海走了过来，请安之后，宠溺的看向武蓉蓉，“你从早上就不见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从一早就在书房里密谈，还知道我一早就出门了，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探子了？”
武蓉蓉审视的问道，笑的有些发贼，这个时候的她，显得十分古灵精怪。
武城王咳嗽了下，目光扫了眼周围，气氛一瞬间凝结了下，武蓉蓉收敛了脸上的笑，低头绞着手指。
“你自己去玩，爹和你大哥二哥还有事要商量。”
武成王说完，武裘海和武瑞章面色也正色过来，在武蓉蓉走后，三人一起去了书房。
武蓉蓉走着，踢着脚下的石子，落在了小路边上的雪地里不见了。她知道，这次进京很危险，可是父亲和两个哥哥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让她着急的很。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着自己或许也可以做点什么事，能够帮上忙的，想着，人小碎步往府外走去……
郭辉在府衙中，已经遭受了不少酷刑。
林将军和三品巡防秦克到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几乎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你的那些口供，可都是真的？”
林将军看到这样的部下，眉心皱了下，他算是个习惯亲力亲为的将军，对手下大多都有一些了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渐体弱

郭辉已经神志不清，极力分辨出眼前的人是谁，脸上血迹斑斑显得有些狰狞。
“原来是林将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看属下，真是荣幸。”
林将军皱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心中有些厌恶，又问道，“本将军问，你的证词是真是假！”
是了，林将军是君莫离想到的那个人，他心怀正直，又是他的部下，知道之后必定会来盘问，所以他就派人告诉了他。
果然，林将军很快就来到了府衙查问。
因为府衙的林府尹与林将军是堂兄弟，所以进到府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证词当然是真的，属下怎敢欺君。”郭辉被提出来没一会儿，已经有些说话气息不足。
林将军目色沉沉，在看了一眼郭辉之后，知道他是铁了心了，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
开口似是提醒的说道，“你的家里人，现在都知道你入狱了，有什么话要带给他们的？”
郭辉神色顿了下，露出近似苦笑的表情，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克一直在旁边看着，恨不得上前抽郭辉几鞭子，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可看到林将军抬步往外走，自己也跟着赶紧离去了。
“你怎么看郭辉的证词？”出了府衙，林将军问道。
秦克愣了下，眼珠转了转，说道，“属下觉得他也没有欺君的胆子，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何必冒这风险。”
林将军笑了下，转头看过去，“什么风险？”
秦克面色尴尬了下，讪讪道，“将军就别笑我了，您肯定看出来了，郭辉被牵扯进来，定是和将来的太子位有关……”
林将军冷哼了声，他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案子，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巡防营被人利用，牵扯进皇家的事情中去。
不过看郭辉吃了秤砣的样子，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
……
大皇子府。
连着两日，君莫离都没有回房来睡，听青禾说，已经在府中另收拾出了一处院子去住。
凤凉玥神色秧秧，身上的伤好了，却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儿。
锦枝最是了解她的人，知道是因为君莫离，劝了几次都没效果，就也没再提过，省的徒添忧思。
“娘娘，找到了下毒的人了。”绿篱快步走进来，因为才飘了雪，身上还沾着雪花。
凤凉玥坐直了身子，凉凉问道，“是什么人？”
“打扫丫鬟，叫碧罗，失踪了几日，在一处废弃的井水里发现的。”绿篱说道，回想到那场景，尸体已经泡的肿胀，身上就汗毛竖起。
“死了？”凤凉玥沉吟了一瞬，倒是干净利落，知道事情败露，来个死无对证，只是不知道是自尽还是灭口。
绿篱点头，锦枝在一旁说道，“碧罗死了，她周边的人也要都好好查查，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凤凉玥看着她露出笑意，“锦枝如今脑袋也开窍了。”
锦枝吐了下舌头，“跟着娘娘，多少也会变得聪明些。”
这边将事情定下来，由绿篱继续追查。其实，在君莫离那边，也已经查到了碧罗，而且还更快一步的，青禾找到了碧罗的身世，竟然和正被关押在大牢的郭辉有关。
碧罗是开府的时候，第一批进府伺候的，因为其貌不扬，就被安排做了粗使丫鬟，一直默默无闻，丝毫不引人注意。
出了下毒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怀疑，碧罗是安插在府里的探子。
青禾将碧罗的事情禀报了之后，君莫离眉间沉着，问道，“大皇子妃这两日怎么样？”
“听绿篱说，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青禾回道，心中叹气，既然关心大皇子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不去见一面呢。
君莫离似是放心了些，接着说道，“李尚书今日被提审，现在可回府了？”
青禾摇头，“我们的人在府衙外守着，刚才来消息，李尚书还没有从府衙出来。”
敢提审当朝尚书，必定是圣上授意，青禾也知道眼下这件事的严重性。
“李大人是一品命官，想必不会用刑，配合调查而已，不过这样时间一长，难免会人心动荡。”君莫离沉吟道，若是如此，必定对他不利。
“属下尽快查出证词的破绽来。”青禾正色说道。
君莫离点了点头，让他先下去了。他的身体还不是很好，不能万事亲力亲为，虽然现在已经不似寒冬那样冷，但上次动了肝火之后，又受了伤，他觉得自己身体更不如前。
正想着，又咳嗽了两声，竟然咳出了血来，染在虎口上，十分刺眼……
凤凉玥走动已经不会牵动伤口，便打算出府一趟。
如今的困局，只有她知道，和血煞阁有关，君莫离必定会去查血煞阁，但她觉得，应该不会查到什么，毕竟是十分的隐秘的组织，那日又未留下一丝线索，查起来十分困难。
所以，她想要铤而走险，去问阎沧冥！
“娘娘，您这样还要出府，殿下知道又要不高兴了。”锦枝实在是不想看到凤凉玥操劳，在一旁劝道。
凤凉玥当然不会听她的，说道，“不让他知道不就是了，你留在府里，我带绿篱出去。”
绿篱赶紧点头，帮着凤凉玥拿了斗篷，冲着锦枝吐了下舌头，“我们习武之人，可不像一般人那么娇弱。”
等到二人上了马车，绿篱问道，“娘娘是要去贵华园？”
凤凉玥点头，眼睛轻微闭上，既然花风瑾不能尽快给她个答复，她就只能自己去了。
因为不想大皇子府的马车停在贵华园门前太过显眼，在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就先停了下来，凤凉玥带着绿篱往步行过去。
行人三三两两，也有人倚着门廊在交谈什么，因为听到大皇子，大皇子妃这样的话，凤凉玥头上顶着斗篷，步子放慢了些。
“这怎么能有假，大皇子妃受伤还在修养，二皇子整日茶饭不思，两人若是没事才怪……”
“就是，如果没事，水能去为别人挡刀，听说大皇子当时也被围攻，都受伤了！”
“这样看来，难道大皇子妃和二皇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警告之言

凤凉玥斗篷下的眉眼寒冷异常，绿篱往前迈了一步，看着想要冲上去的样子，被拦了下来。
“让他们去说吧，堵住了他们的嘴，也堵不住那些悠悠众口。”清冷的声音说道。
绿篱气的脸蛋通红，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跟着凤凉玥接着往前走。
当贵华园的朱门打开，看到凤凉玥，不需通报，直接就请了进去。
花风瑾已经在等候了，连茶盏都已经备好，在看到凤凉玥进来之后，先行礼，“见过宗主。”
这次绿篱随身伺候，跟着一同进来的，见到之后，一脸懵的样子，随后看向凤凉玥，神色疑惑又震惊，不过秉承对她的教导，压着心中的疑问，把惊讶的神色压了下去。
凤凉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十分冷淡的坐下，在看到花风瑾要坐下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花风瑾苦笑，还是站直了身体，白色棉布长袍，下摆平整的垂着。
“你也知道我是宗主，我让你查得事，怎么现在都没有消息，难道这就是那个无事不晓的通天阁吗？”
随着凤凉玥的冷声质问，花风瑾苦笑收敛，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怒，说道，“属下不敢，不过这件事，纵然是阎沧冥，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人，血煞阁接触到的人，也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凤凉玥听后却是冷笑，“难道作为通天阁阁主，想要查一件事，难道就只有一条路？”
此时，凤凉玥浑身透着一股威仪，纵然花风瑾之前见过她那么多次，也从来没见过这样一面。
“属下已经去查，若是查到，一定不会瞒着宗主。”花风瑾说道。
凤凉玥看着眼前徐徐冒着热气的茶海，上面茶宠活灵活现，似乎在与她对视，忽而冷笑了下，“你尽心就好，若是叫我知道，通天阁和血煞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别说这见鬼的宗主我不做，通天阁也别想再安宁！”
唇角勾起，嫣红的唇明艳夺目，她站起身，不给花风瑾开口的机会，转身后说道，“三天的时间，我要知道谁买通的血煞阁，还有证据。”
花风瑾看着凤凉玥离开，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沉声道，“出来吧。”
话落，阎沧冥从山水屏风后走了出来。
“难怪你对当朝大皇子妃态度如此特别，原来这就是老阁主一直再找的宗主。”阎沧冥敲着手中血红折扇，眉梢一抹戾气。
花风瑾看了他一眼，说道，“她就是故意告诉你这个十分的。”
“她知道我在这里？”阎沧冥挑眉，衣角无风而动飞起，人懒散的斜倚在榻上。
“不然呢？你以为那句警告的话，只是和我说的？”花风瑾鄙夷的看过他一眼，又沉了眉峰说道，“你说实话，真的不知道什么人高价买命？”
“不知道。”阎沧冥利落干脆的回道。
花风瑾一只茶盏飞过去，空气被冲撞撕开，力道之大可见，却被阎沧冥轻巧捉住。
“你们血煞阁向来不做与皇家有关的生意，为什么这次破例？别拿话敷衍我！”
阎沧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还真是听那个女人的话，如此讨好，莫不是这个宗主身上有什么秘密？”
花风瑾神色一顿，冷笑了下，“你少岔开话题，到底是谁要当朝二皇子死。”
“想知道，自己去查。”阎沧冥闭上眼睛，一副如何都不会说的样子。
凤凉玥在离开贵华园之后，便去往城郊的方向，虚渊之前为笼络的那些人选定的落脚点就在城郊，一处城脚下不显眼的住宅。
可还没走到，绿篱挑帘看车外的时候，‘咦’了一声。
“怎么了？”凤凉玥奇怪的问道。
“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绿篱说道。
凤凉玥好奇的看她有些莫名害羞的样子，打趣问道，“什么人啊，看你好像有点紧张啊。”
绿篱脸更红了，绞着自己的衣袖，“就是之前有人要抢劫我，那个人帮过我。”
说完，她抬起红红的小脸，觉得没解释清楚，咬了下唇，说道，“真的，我只知道他叫青衣，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
凤凉玥听后闪过一丝意外，竟然是青衣，她挑开车帘，看到青衣驾着马车，正在排队等着出城门。
就在快要轮到他的时候，马车忽然掉头往回走，没有过了城门。
下意识的，她觉得青衣这个举动有些奇怪，转眼看过守城守卫那里，似乎在对照着画像寻找什么。
“我们下车去看看。”
绿篱傻了眼，呆愣的坐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凤凉玥下了车，她才赶紧拿着暖炉，从马车上跳下去。
等到了城门口，已经没见到青衣的身影了。
凤凉玥装作路过，看到了守卫手中的画像，是一个年过二十的男子样貌，平淡的其貌不扬，上面写着通缉二字。
“这抓的是什么人啊？”
“听说好像是巡防营的，之前不是巡防营犯了事吗，应该这是个在逃的吧。”
绿篱在四处望，最终失落的收回视线。
“主子，暖暖手吧。”说着，绿篱将暖炉塞到了凤凉玥的手中，两人一同往马车那里走
马车上，凤凉玥就开始思索着什么，眉心微微颦着。
其实，她是在想，青衣忽然离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然，一个明显要出城的人，怎么会在有人查画像的时候，就忽然掉头回去？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马车上的人，或许就是画像上的人。
那么，若真的是，巡防营的人为什么会被通缉，就十分耐人询问了，或许，这可以作为郭辉证词的突破口。
凤凉玥让马车掉头，不打算去找虚渊，而是顺着青衣离开的方向去寻人。
眼下荣亲王已经不如前一年得君心，想必是因为最早的时候出了涟漪的事情。
而荣亲王府里，戏班唱戏也没什么人来看了，渐渐的，有人想要另谋出路，不过青衣还算有情有义，依旧在王府里没走。
所以，凤凉玥就一路往荣亲王府去寻，不过却一路都没有碰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做个交易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静静等着，闭目养神。马车里燃着火炉，很暖和，身上盖着狐裘毯子，手里抱着暖炉，不一会儿就有些想要睡着。
“娘娘，青衣回来了。”绿篱忽然开口道，她看到青衣一个人回来，没有马车，也没有别人。
凤凉玥睁开眼，说道，“你去拦下他，不要引起荣王府的注意。”
绿篱应声，一个躬身从马车里跳了出去。
青衣正提着长衫快步往前走，还没靠近府门，忽然一个身影挡在前面，被吓了一跳。等看到眼前的女孩有些眼熟之后，想了想，不确定开口，“你是那日被劫……叫绿篱对不对？”
绿篱点头，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一时兴奋，连正事都快要忘了。
幸好，青衣疑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绿篱脱口说道，看到青衣意外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容易叫人误会，脸又红了，赶紧解释道，“请公子挪步，我家主子有话和你说。”
“你家主子是谁？”青衣目光飘远，看到百米之停着的马车。
绿篱犹豫了下，既然一会儿也是要知道娘娘身份的，也就不作隐瞒，轻声说道，“大皇子妃。”
青衣诧异又看了眼那个方向，疑惑写在脸上，身后朱门紧闭，沉吟了一瞬，跟着绿篱往马车边上走去。
隔着车帘，长袖提起行礼道，“草民见过大皇子妃。”
厚重的车窗棉帘挑起，凤凉玥露出面容，挂着清浅笑意，“免礼。”
外面风寒还重，她直入主题，问道，“你刚才是要送巡防营被通缉的人出城吧？”
青衣才落下手臂，听到问话，可看见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脸上警惕又紧张，“大皇子妃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凤凉玥眉梢挑动，依旧笑着，目光十分笃定的样子，“你将他安置在了哪里？你觉得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兴隆戏班吧。”
因为前世爱听青衣的戏，对他有意无意的多了些了解，他在进入荣王府之前，是兴隆戏班的，班主是他的养父，对他很好，也许是他最信任的人。
青衣神色更为震惊，神情似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凤凉玥不想他为难，说道，“我没恶意，只是想与你做一桩交易。”
“什么交易？”青衣开口，已然是知道自己瞒不住，不如抓住主动递过来的稻草。
见到他也是个的聪明的，凤凉玥说道，“将他送出城也未必就会安全，只要让他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必定会保住他和他一家的安危。想必他也知道，若是他自己走了，他的家人日后恐不会安宁吧。”
巡防营在选人的时候，都要身家清白的，并要有家人的，这样在守卫京城职责中，才更有让人放心的筹码。
青衣面色并不轻松，似是内心正在纠结争斗。
的确，他是要送顾峰出城的，他就是巡防营被追捕的人，是郭辉的副手。顾峰也怕自己出城，会给家人带来灾难，还是在他的劝说下，才决定先出城再说的。
可眼下，想要出城并不容易……
“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他的家人岂不是更危险？”青衣犹豫许久才抬眼问道。
不得不说，青衣的样貌很有味道，纵然是现在满面愁容，举手投足，甚至一个表情，都引人去关注。
“堂堂大皇子府，难道还没能力保护一家人吗？”凤凉玥阔气说道，眉眼间尽是傲然之色，她知道如何让一个人信服，对青衣，小小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
最终，青衣还是被凤凉玥说动。
没有进府里去，而是转身，步行去了戏班，将顾峰带了出来。
顾峰身上有伤，走路笨重，加上身上穿得厚重，又蒙着麻布斗篷，凤凉玥干脆让绿篱找了马车，让他坐了上去。
“你回去吧，这件事就不要再假手了，以免惹祸上身，你的造诣，该是在戏曲上。”凤凉玥笑着说道。
两世为人，相识两场，对青衣，虽算不上朋友，但也比普通人多些好感。
青衣躬手，送走了两辆马车，心中还在纠结这样做算不算对。
绿篱将车帘撂下，眼底里闪过一丝失落，方才那么久，青衣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这让她不禁有些奇怪的不适。
凤凉玥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笑着摇了摇头，小女孩春心萌动很正常，青衣也不错，不过他心里有着一个人，前世还为此付出性命，绿篱的这点思念，怕是终将没什么结果。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一处安静的宅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才过了新年，外面没一点喜气，就像是没住人一样。
门前一颗粗壮古树，干枯的枝丫横生盘结，上面落着些许雪，风一吹，抖动着簌簌落下。
绿篱敲门，敲两下停顿一下，反三次，退到了一边站好等着。
顾峰站在一边，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身上包裹的严实，只露出受了刚毅的下颚。
不一会儿，门闩起落的声音，大门从里面被推开，出来的人是晚娘，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普通人家女子的衣裳，不过依旧挡不住她身上勾人的韵味。
见到凤凉玥，晚娘愣了一下，随后惊叹的笑了，早听说那日冷傲出尘的主上竟然是大皇子妃，今日见到女装模样，果真是倾国倾城。
“看来晚娘在这里还算习惯。”凤凉玥笑道，晚娘眼波如烟波，气色白里透红，京城的生活，应该比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要悠闲。
“还不错，若是没有那几个整日不得闲的家伙，怕是会更好，主上可要好好说说他们。”晚娘语调随意，却并无不恭在里面。
凤凉玥见到她熟络的样子，猜测这几个她找来给虚渊做帮手的人，应该相处的不错，笑而不语的将顾峰介绍出来。
“这个人，你们帮我照顾着，稍后他会给你一个地址，将他的家人保护起来，若是有什么人接近，都不要放过，留活口，带过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突破线索

晚娘点头，说道，“虚渊今日不在，最近又召集了不少人，拉出去训练了，现在就‘千人千面’林冲和飞毛腿关恒飞在。
凤凉玥的确找虚渊有事，想了下道，“先找间密室，方便谈话的。虚弱若是回来了，就叫他来见我。”
随后，晚娘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密室前面，扭转暗门之后，墙面翻转，出现了一道暗道，通向地下，两边油灯闪烁，照出昏黄的灯光。
凤凉玥带着顾峰下去，绿篱在旁边伺候。
暗室底下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但能感觉到有空气流动，设计构建的精巧。
在桌前，凤凉玥让顾峰坐下，缓慢的，顾峰摘下头上斗篷，露出一张刚毅的脸，没有什么情绪，甚至有些过分的平静，可见他这一段时间经历了多少事情。
“这里很安全，你知道的，全都可以说出来，我和青衣保证会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也一定会做到。”
凤凉玥率先开口，她能感觉的出顾峰对自己是有防备的。
顾峰僵硬的面上细微的动了下，随后开口，声音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沙哑，“你是大皇子妃，是不是代表了大皇子？”
凤凉玥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顾峰却犹豫了下，说道，“我不想被卷入这样的事情中，可是既然已经被卷了进来，或许就像大皇子妃所说，要找到一个能庇护的人才行。”
凤凉玥正色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
顾峰眼底闪过决断，开口道，“我是巡防营一营首领的副手，在郭辉被提审之后，我就遭到了追杀，之后又是全城通缉，说我与郭辉玩忽职守，故意陷害二皇子。”
“是因为你知道了郭辉的秘密才遭到追杀吧。”凤凉玥见顾峰停顿，顺着开口询问道。
顾峰点头，接下来，将自己的亲眼所见说了出来。
“我见过与郭辉密谋的人，可以断定，那人的身形和特征不是李尚书。”
凤凉玥眉心蹙了一下，“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是构陷李尚书，完全可以说成是他派人去的，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顾峰摇头，“那人的手腕上有一个红色印记，类似胎记那种，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谈话我听到了。”
“什么话？”
“那人吩咐郭辉做事，期间提到了之前的兵部尚书张德海，还说到三殿下，具体的内容没听太清，那人离开的时候，我找到了未焚烧燃尽的书信一脚，只余了几个字，但能看出是一封密信，上面还有一小部分印信的红印。”
凤凉玥眉心蹙着，“这些，你都写成一份供状，那个残脚的密信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郭辉将压在怀里的皱皱巴巴的信拿出，还不足半个手掌大，上面字迹模糊，边角已经糊了，能看清的几个字，只有事发的时辰，而角落的印信图样，凤凉玥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郭辉将供状写好，包括他被追杀灭口的事情也写在了里面。
凤凉玥收好供状，之后说道，“你先好好修养，这里可以放心住下，若是需要，会派人带你去指认与郭辉见面的人的。”
郭辉点头，他也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才不用一辈子都躲躲藏藏。
事情办好之后，三人从密室出去，晚娘已经在上面等着了。
“虚渊还没回来。”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他回来之后，告诉他去找我。”
晚娘应下，随后送了凤凉玥和绿篱出去。
马车上，凤凉玥压了压袖口，里面的东西，还不足以证明郭辉是假的供词，要找到这印信的来源才是。
“娘娘，到了。”思索之间，绿篱在耳边轻声说道，原来是已经回到了皇子府。
两人从正门入府，回到寝殿，锦枝正坐在外殿打盹，听到声音起身，看到她们回来，抱怨道，“我一个人真要无聊死了。”
以前绿篱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烦，这耳根清净了，反而觉得难受得紧。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锦枝已经帮着她脱掉了外面的衣裳，换了一件更为舒适些的穿上。
“殿下可来过了？”
听到问话，锦枝唇角珉起，然后摇了摇头。
凤凉玥眼神恍惚了下，这心结最是难解。或许，她该再放低些，主动些，再或者，她将自己的前世说给他听……
不行，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事，讲给谁听，都会让人觉得是疯魔了。
夜里，凤凉玥在研究医书，窗户被轻轻敲了下。
她穿上衣服，推门出去，“虚渊？”
一道身影随着落在面前，吓得绿篱和锦枝都惊了一瞬。
“进来吧，你们在门外守着。”凤凉玥说道，然后让虚渊进了房间。
虚渊一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比之前最初见到的时候，眼底要多了一些暖意。
“主上找属下是为了那日刺杀的事情？”
凤凉玥点头，问道，“你可查出了什么？”
“刺杀的人是血煞阁的，不过因为保密太严，当日上门买凶杀人的人已经找到，不过顺着他找到幕后的人，还需要一段时间。”
凤凉玥听后，脸色有些沉重，忽而说道，“今日从顾峰身上得到些线索，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君御霖策划的，与前任兵部尚书也有关，你让林冲接近张家去做内应。”
因为林冲高超的乔装技术，是最合适的细作人选。
虚渊应下，之后又汇报了最近扩充人马的进度，凤凉玥十分满意的夸赞了几句，然后虚渊就退下了。
寝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头不知为何开始隐隐作疼，呼出的气息感觉发热。
自己探了下额头，也感觉不出来是不是有些热，疲乏的直接上床去睡了。
夜里的时候，起来喝水惊动了外殿打地铺睡着的锦枝，帮着她倒了水。
锦枝手不小心碰到凤凉玥，发出一声惊叹，“娘娘，您的手怎么这么热。”说着，将烛灯全都点燃，这一看，发现凤凉玥的脸也红的厉害。


第一百八十八章 加深的吻

“娘娘你发热了，先快些上床躺着。”锦枝说着，不由分说的扶着凤凉玥床上躺好。
因为虚弱难受，凤凉玥闭着眼睛，也没去笑锦枝大惊小怪。
听到锦枝嚷嚷着要去找大夫的时候，凤凉玥才开口叫住她，费力开口，“我就会医术，还着什么别人，我说个方子，你去抓药熬了。”
锦枝只好听从，在拿了方子之后，叫上绿篱一起去帮忙，等到药熬好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因为已经是后半夜，府里上下除了巡逻的，都已经睡了，也没惊动了什么人。
不过，锦枝和绿篱都没有发现，在暗中，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在她们转弯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在大皇子妃那边的暗卫说，锦枝夜里去药方抓药熬药，好像是大皇子妃病了。”青禾硬着头皮将殿下叫醒，内心还在纠结，这告诉，耽误殿下休息，若是不说，殿下知道了定要怪他。
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谁让殿下关心娘娘，这是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君莫离头发散着，墨黑长发相衬下，面色异常发白。他下床穿好衣服，很快就出了院子，往凤凉玥的寝殿走去。
门外，他静静站了一会，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似乎在犹豫徘徊，青禾实在看不下去眼，咳嗽了声，大声道，“怎么门外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绿篱耳力好，听到声音，赶紧开门，本以为只是青禾，刚想要呵斥，就看到还站着一人，愣了一下之后，不情不愿的开口，“见过殿下。”
君莫离脸色沉寂了一瞬，问道，“大皇子妃怎么了？”
绿篱其实对君莫离心有埋怨，但又不能不回话，只有别扭说道，“高烧不退，已经喝了汤药睡下了。”
君莫离抬步往里走，绿篱脚步轻微挪了下，看着就像是要挡在君莫离前面，却被青禾一把抓住。
“你就在外面吧，殿下进去看看大皇子妃。”青禾说道。
绿篱狠狠瞪了他一眼，奈何自己力道不够，不然，她真恨不得打的青禾满地找牙。
不一会儿，锦枝也从殿内出来了，看到绿篱和青禾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奇怪的瞟了一眼。
“走吧，今夜不用我们照顾娘娘了。”
“那娘娘她……”绿篱想要说什么，被锦枝拖拽着走开了。
青禾环着手臂，守在门外，他是练武之人，寒冬的夜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殿下的安危。
床上，凤凉玥眼睛紧闭，脸色潮红，不自然的红晕让人看起来有些虚弱。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君莫离从水中捞出手巾拧了水，放在凤凉玥额头上，又将贴在她脸颊的头发拨开。
目光便再不能从她的身上挪开，手也感受着她发烫的温度。
凤凉玥在迷糊之间，忽然一把抓住了君莫离的手，口中还有呓语，“我真的没有……”
君莫离听清了前面，后面的话不清晰，他俯身去听，声音越来与小，还是没有听出来说的是什么。
女人的手心很烫，很柔软，他不想把手抽出。
“君莫离。”忽然，这个名字叫的十分清晰。
君莫离手僵了一瞬，以为女人醒了，视线落在她脸上，发现她还紧闭着双眼，眉心颦着，心口不知为何，收紧了一下。
“君莫离……你相信我……”
女人的呓语，让君莫离整个人都精神紧绷，脑中乱了起来。
难道，他真的是误会了她，她的心中是在乎自己的……
感觉到女人还在说着什么，他俯身更低的去听，忽然，胳膊一紧，身子被拽的往下栽过去。
唇上灼热而柔软，女人正将他拉像自己，不，准确的说，是在吻着自己。
君莫离整个人神思瞬间被抽离，僵硬了一瞬之后，身下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过后，他克制的支起身子。眸底沉着复杂神色，但依旧灼热的吓人。
身不由己，就是他在面对这个女人时的感觉。明明已经想要放手，却在看着她的时候，想着死都不放！
可是，他终究不是能陪她一生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放手，或许是最好的……
第二日，凤凉玥醒来，头还疼的很，不过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发热了。
喝水的时候，感觉到唇上疼痛，照过铜镜，发现唇上破了，锦枝又笑的暧昧，不禁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心口跟着热起来。
“昨夜殿下来过了？”
锦枝点头，“陪着娘娘到了黎明才走。”
凤凉玥心中一暖，感觉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她起身，说道，“早膳多准备些，去请殿下一起来用膳吧。”
锦枝笑着下去吩咐了，绿篱在一旁伺候，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凤凉玥气息还是有些不稳，没想到昨日出去受寒，又引发了伤口感染，这才病的有些重。
绿篱俊秀的小脸颇为不快，“娘娘生病，殿下怎么不一直陪着，既然来了又要走，娘娘还去请他做什么。”
听了这话，凤凉玥愣了下，她方才心中欢喜，一时间，竟然不如绿篱看的清楚。
君莫离若是真的担心她，为何不等到她醒来就离去，还连句交代的话都没说。
锦枝回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又听说不用去请殿下了，瞪了眼绿篱，“你是不是又乱说话了。”
昨夜，绿篱就对殿下最近的做法不满意，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绿篱说了什么让娘娘不高兴的话。
“我说了又怎么样，娘娘这么好，殿下为什么不珍惜。”绿篱倔强说道。
凤凉玥失神了一会，两人的争吵她没有听的太清楚，回神之后，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静一静。”
锦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绿篱两眼，拉着她出去了。
等到寝殿内就剩下凤凉玥，又意外的冷清下来。
她对着空荡荡的寝殿，眼前浮现的，是君莫离最先说喜欢自己的时候，还有她说过，自己心中有他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尚书的供词

不知道这样静坐了多久，门外传来锦枝斥责绿篱的声音。
绿篱或许因为年纪小，又或者她生性使然，人比较刚烈，以为看到的表面就是一切，但锦枝不同，跟着凤凉玥的时间久，许多事情都能比旁人看透的多一些。
“以后不准在娘娘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锦枝最后教训了一句，才作罢了去传早膳。
绿篱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悔，刚才看到娘娘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被锦枝说了几句，闷着头不说话。
凤凉玥吃过早膳，因为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还有些发热，还需要吃药和静养。
期间，得到了花风瑾送来的书信，信中的内容让她十分意外。
策划刺杀君子卿的事情，牵扯到了荣亲王！
她将信纸扔到了火炉中，看着一点点燃起直到化作灰烬，眉心一直蹙着。荣亲王，在前世一直明哲保身，并未参与到任何争斗中，可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敢做出这样极尽危险的事情。
“绿篱，虚渊若是送消息来，让他想办法安插人到荣亲王府。”
绿篱正在边上添火，听到后应声，她之前见过虚渊，知道是帮着娘娘做事的，也就没有再多问。
此时，在府衙大牢，林府尹脸色比前之日还要不好。
案件审问已经到了僵局，郭辉一口咬定是李尚书指使，而李尚书则怒斥是诬陷。
因为是一品大员，所以不敢煽动私行，一度僵持审问进展，而另一边，皇上又三番询问，林府尹整日紧绷着，夜里难眠，白日心悸。
这一日，林府尹再次审问李尚书，一同前来的，还有君御霖。
李尚书被从牢房里带出来，身上衣服还算规整，头发几丝凌乱，看到君御霖，脸上表情划过惧意。
他之前站队君莫离，而作证得罪过君子卿，所以，此时他不用细想也知道，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听说林府尹审问案件迟迟没有进展，所以本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君御霖依旧维持表象的和颜悦色，殊不知，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做派，看着就让人觉得阴险。
林府尹面色一慌，说道，“是微臣办事不利。”其实，他一直不重审李尚书，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的堂兄的，也就是巡防营的林将军，对郭辉的口供也的不是十分相信。
君御霖笑了下，说道，“李尚书是明白人，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他会知道该怎么配合的。”
林府尹心一沉，陪着点了下头，喊道，“来人，请李尚书到刑架上。”
李尚书忽然冷笑了下，他的确是圆滑世故之人，但什么话说了会害死自己，什么话不说反而会救自己，他心中明白的很。
冷笑过后，开口道，“三殿下，这是想要屈打成招吗？”
听到李尚书的质问，君御霖莫名阴冷的笑了下，“林大人，李尚书是朝廷命官，怎可煽动私刑，给他把椅子，本王来和他谈谈。”
林府尹明显愣了下，随后让人松开李尚书，还给了他一把椅子。
李尚书坐下之后，君御霖就坐在他对面。
“李尚书与巡防营之前可有过往来？”君御霖先是闲适的问道。
李尚书防备的看着他，闭口不言，从君御霖不打算对他动刑开始，他就开始防备起来，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李尚书不要紧张，本王只是想了解一下，若是郭辉诬陷你，你也大可都说出来。”君御霖说着，手划过腰间，上面坠挂着一个玉佩，雕刻的工艺精湛，若是不细看，发现不了上面其实有着一个十分小的德字。
“你！”李尚书一口气堵住，眼睛瞪大了看着君御霖，手开始发抖，目光阴沉沉的像是要吃人。
君御霖闲适的将袖子落于膝上，眉峰上挑，“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说，才是对的。”
林府尹在一旁，感觉到气氛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正疑惑之时，听到了李尚书开口，“只与郭辉有过往来。”
听到这一句，林府尹震惊的愣在原地。他来来回回折腾那么多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怎么三皇子几句话，李尚书就开口了？
“什么样的往来，可有指使他在中元夜那夜，故意玩忽职守，陷害二皇兄？”君御霖接着开口问道。
李尚书咬了咬牙，“有过。”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你的？”君御霖盯着李尚书的眼睛，目光阴测测。
李尚书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紧阖的牙关让下颚酸涩，他目光看过是君御霖腰间玉佩，深深闭上了双眼。
“大皇子吩咐我这么做的。”
这话，在林府尹耳中无疑是平地一声雷，他诧异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震惊这供词的顺利，更震惊，被这样轻易就牵扯出来的大皇子。
君御霖冷笑了下，站起身子，“林府尹知道该怎么秉奏圣上了吧。”
忽然间，林府尹身上出了冷汗，赶紧点头，“微臣知道。”
之后，等君御霖离去，林府尹折回地牢，李尚书已经又被带回到地牢房中，他走过去，站着看了里面失魂落魄的人一会儿。
“李尚书为什么突然就招供了？”
问了一句，却久久没有得到回音。林府尹眉心皱的更深沉，问道，“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尚书忽然抬头看了林府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
林府尹知道自己定然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身从地牢离去。
很快，关于李尚书口供的折子被递到了宫里。
皇上看过之后，一怒之下扔了出去。张德水在旁伺候，不明白折子什么内容，让圣上震怒，不敢上前劝慰，默默将折子捡回来。
“李尚书招供，二皇子遭到刺杀，巡防守卫失职，是大皇子暗中指使的。”皇上面色紧绷，难看的很，旁边没别人，发泄似的说道。
张德水将奏折捡起来放回去，眼底迅速划过一道光，“皇上您先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这其中的事，还要您来决断呢。”
看似无心的劝慰，皇上眼底寒光一闪。


第一百九十章 刺杀的因由

是了，皇上生性多疑，只不过因为不喜欢君莫离，在遇到他的事情上，从不去质疑别人，而是质疑这个皇子比较多。
眼下，张德水的话提醒了他，这其中的事，的确还不少解释不通的地方。
若是这个皇子，那一夜又为何要与君子卿同行，让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
张德水看到皇上陷入沉思，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目光凝视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皇子府。
君莫离听到青禾的禀报，面上一丝阴沉。他没想到，李尚书竟然真的招供出了自己。
“李尚书这人聪明，他这么做，一定是另有原因。”青禾在听到线人消息之后，也觉得其中蹊跷。
君莫离冷笑了下，“还能有什么原因，定是李德让人胁迫了。”
君御霖能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是这次想要一次铲除他了。
“那个给大皇子妃下毒的丫鬟，和郭辉有关系的证据找的怎么样了？”
青禾说已经找到了，可证明两人之间的联系，这样，就可证明郭辉并不是大皇子府的人。
君莫离开口，“这样还不够，你接着去查，要找出与郭辉联系的人到底是谁，虽然不是李尚书，但一定有这么个人。还有，找到李德的下落。”
青禾点头，便下去接着吩咐事务了。
君莫离沉锁眉心，连着几日没好好休息，身体也日渐不消，越来越觉得坐着都是疲乏。
想到凤凉玥的时候，心口又是一阵沉重。
太医开的方子还在服用，每次喝药，都能想到之前，凤凉玥用血入药的时候。也许，他是从第一次见到她，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她的身份，却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心上吧。
忽然起身，身上披上最为厚重的斗篷，雪白狐毛还是之前凤凉玥用心得来的。
他推开房门，现在天气转暖，旁人都不需要穿得这么厚重了，但他却不行。步子略微沉重的往前，在到了凤凉玥的院子之外，便停下了脚步。
因为才飘过一层细小的清雪，门外有丫鬟在打扫，纷纷停下后请安。
君莫离让她们继续，却没有再往里面走，俊朗的眉峰如雪如霜，内心远不如面上平静，可谓心烦意乱。
他纵然相信了她，却又不相信他们能长相厮守，想要放手，却又有太多的不舍。
远远地，绿篱从外面取药回来，正好看到君莫离转身离去的背影。
秀美的小脸闪过疑惑，悄然藏了下身子，等到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才继续往寝殿方向走。
等推门进去，暖和的温度包裹过来，她看到自家娘娘倚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场景，忍不住开了口。
“娘娘，刚才殿下来过了，不过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又走了。”
凤凉玥收回落在窗上的视线，坐直了身子，看向绿篱，“真的？”
见到绿篱点头，忽然觉得心中都没有那么沉重了，那么多繁琐的事情，她也有心情去理头绪了，若不然，实在是心烦意乱的什么都做不好。
她唇边挂上笑意，君莫离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不过现在这样冷着她，或许还是因为之前的事，等到眼下的事情过去，她就和他好好解释。
转眼看到桌上的汤药，让绿篱端过来，一口气喝下去。现在，她要养好身体，然后亲自去查荣亲王和君御霖的关系，他们之间必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在之后的两日，朝臣们听闻了不少风声，以至于朝堂上人心惶惶。
最多的，就是针对君莫离，大多都相信了李尚书的口供，将君莫离看做残害手足的幕后真凶。这风声中，当然有真有假，有各个党派准备落井下石的。
不过，皇上对这份口供，一直没有叫君莫离朝堂对峙，也没有将案件转交大理寺，模糊不清的态度，让人又不敢深踩重踩。
君子卿下了早朝之后，去见了巡防营林将军，两人约在酒楼。
因为林将军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快人，十分敬仰君子卿身在皇家，确有潇洒的江湖豪气傲然，所以恭敬之外，还有不少心信服。
“听闻你去过府衙大牢？”君子卿开口，虽然身前有酒有菜，两人却谁也没有动筷。
林将军点头，“说实话，微臣不怎么相信郭辉的证词。”他说着停顿了下，然后又抬头说道，“可是现在连李尚书都出了供词……”
君子卿笑了下，分外俊朗的容颜有些冷意闪过，“证词可以作假，关键是林大人对这件事怎么看。”
林将军稍作一愣，看到对方这么直白，朗声笑了，“微臣说了，对这证词是不信的，这件事毕竟和巡防营有关，所以微臣会极尽所能，配合二殿下调查。”
君子卿但笑不语，手握住酒杯，沉静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要查君御霖……”
详谈过后，林将军离去。
君子卿端坐着，面前出现了一人，身穿长袍，似乎无论东夏秋冬都是一样颜色的青衫。
“你觉得的林将军能查到什么吗？”姜堰坐下后问道，这次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什么线索，不得不说，做的干净利落。
“不管能不能，他是朝中少数对李尚书口供有异议的人。”君子卿淡淡说道。
姜堰想到那天夜里的惊险，黑沉沉的眸子闪过一道光，“你就没想过，或许真的是大皇子……”
不待他说完，君子卿就摇头，“不会的。”
“即便不会，你难道不想趁这个机会……”
“你知道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君子卿看了对方一眼，声音有些冷。
姜堰挑了下眉，“我知道，不过你也打探到了，这次刺杀，完全是因为皇太后对你的瞩目，并有意劝说圣上将太子之位给你，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君子卿不语，他知道，姜堰作为朋友无可挑剔，作为谋士，他更能很清晰的分析利弊。不过他们有些不同，就是他在一些决断上显得更为老练沉冷，而他不同。
姜堰的表面上的和气，也只是表面而已。


第一百九十一章 撞见密谈

“我知道你这些没兴趣，可现在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一日太子未立，你就要被卷在这麻烦事中。”姜堰沉了声音说道。
君子卿忽然看向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出仕？”
或许，以他的才能，这样只做一个诗人，做个琴师，着实是被埋没了。
姜堰侃侃而谈的面色沉重了下，忽而笑了下，“出仕，我这个身份怎么可能……”
君子卿叹了口气，是啊，他的身份，现在没人追溯，但若是入朝为官，再锋芒毕露，怕是就要被翻出来了。
两人各自有着心事，面对面的自斟自饮，不觉外面天色渐暗。
……
月黑风高，黑衣夜行，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迅速的翻过高墙，有跃于房脊之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几个巡逻的人走过，房上的人低俯身子，一动不动。等到巡逻的人走了，继续查找着向前，目的十分明确，轻车熟路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细看之下，身形略微娇小，一双美眸在看向远处的时候，闪着猫一样的沉冷狡黠。
落在最高大宏伟的一个建筑上面，又是几跳，在其中一处停下，掀开瓦片，正好能看到耳里面的场景。
这是一间书房，底下正对着一对桌椅。
静待了一会儿，书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飞快闪了进来，然后就开始在书房里徘徊踱步，看起来有些不安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书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君御霖。
“你怎么来了，有没有人看见？”君御霖看到来人，面色瞬间沉冷下去。
“有人在查我，事情怕是要暴露了。”来人正是前兵部尚书，张德海。
要说之前张德海因为威胁君御霖，甚至之后被君御霖出卖，两人之间该是结了仇怨才是，如今竟然又到一起谋划，着实让人看的想要嘲讽。
此时，在房上的凤凉玥正是这种心情，果然如顾峰所说，君御霖和张德海之间存在某种交易。
君御霖冷声问道，“什么人在查你，都查到了什么？那你还敢过来，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
一连串的问题，可见此时君御霖心中也慌了。
“保证没人，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郭辉的家人和李德都在我手上，若是被发现，不就暴露了！”
君御霖忽然十分阴冷的看着对方，冷笑一声，“怎么办？人是你抓的，本王能怎么办，你不都是听从荣亲王的命令吗？现在可以去问问他该怎么办。”
张德海脸色也不好看，说心中不记恨君御霖是不可能的，现在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荣亲王，的确是他最大的靠山，不过这件事，因为荣亲王亲自沾手的部分很少，所以，他更不想自己把靠山拉进来，到时候真就没人能保住自己了。
“殿下，您要救我啊，刺杀二皇子的事情，您虽然开始没参与，但后来也是搅在其中了啊！”
君御霖听到这里，火气就开始上翻，他本是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的，之所以会掺和其中，还都是被荣亲王摆了一道。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是碌碌为为的皇叔，竟然有着这么重的心机。
“也不是不能帮你，但你要把人交到我手上之后，告诉荣亲王，夺嫡的事情，站到我这边，明白吗？”
君御霖说完，张德海赶紧点头，烫手山芋先丢出去才是主要，至于日后荣亲王答不答应，那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了。
凤凉玥趴在房上，心中因为两人之间的对话疑问横生，这件事竟然是荣亲王指使人的做的，究竟是因为什么？
而君御霖，为何又在出事之后与荣亲王站到一起？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释，怕也就剩下君御霖一心想要除掉君莫离吧，正好借此机会陷害于他。
“什么人？”正在她沉思之时，忽略了君御霖身边也有高手，不小心忘记隐匿，将自己暴露了。
凤凉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另一侧黑暗中。
夜宁是君御霖从江湖中招揽的剑客，身手矫捷，一个梯云步就追了上去。
此时，在书房内的君御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心中一句不好，赶紧跟着追了出去，看着两道声音远去的方向，调动了府内守卫，势必要将人拿下。
一阵紧锣密鼓之后，整个皇子府内都灯火通明起来。
凤凉玥甩不开身后跟着的人，若是反身交手，势必会被拖住，到时候就更难脱身了。
身后忽然有暗器破风而来，她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后面像是生了一双眼睛，又接连躲过了几道暗器。
忽然当啷一声，身后有短兵相接的声音，她停顿了身形，转身看到一道身影与追着自己的人打斗在一起，那身形和剑招看着十分熟悉，很快就断定了来人的身份。
凤凉玥转瞬做了决定，回身参与到了打斗中，虽然对方武功高强，但他们二人联手，很快就将对方打伤，不待对方援兵到，就脱身离开了皇子府。
君御霖找到受伤的夜宁的时候，脸色阴测测的十分吓人。
“给我追，沿着城边搜索，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想到天大的秘密被探听到，他心中就一阵心惊。
底下人不敢多说半个字，迅速出府去追人。
此时，凤凉玥二人已经走远，以他们的轻功，根本不能被追上。
因为是深夜，已经宵禁，路上漆黑一片，全凭感觉在往前走，在觉得已经不会被追到的地方停下，凤凉玥平息了气息开口。
“你怎么会来？”
“你知道我是谁？”对方愣了下，但随即又轻声笑了下。
凤凉玥看了眼身后方向，说道，“君子卿，你是不是也怀疑君御霖？”
听到问话，君子卿将脸上的黑色面罩取下，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不辩神色的说道，“是，我知道君莫离他不会做刺杀的这种事，但他会。”
凤凉玥听后安心了些，君子卿没有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而产生怀疑。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召入宫

“你的伤怎么样？”君子卿看着眼前的女人，漆黑的眸底翻涌，有一种黑夜都这挡不住的光涌现。
“已经都好了。”凤凉玥云淡风轻的说道，似是不想对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君子卿却按捺不住这些时日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舍身救我？”
凤凉玥愣住，果然，她的举动会引起许多的误会，不禁苦笑了下，“你是我的朋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上次我会这样做，以后若遇到你有危险，我还是会这样做。”
君子卿忽然心跳的快了许多，暗夜下，他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她的话，让他的心头不停的跳动。
他感觉得到，自己对她来说很重要，远比他想的要重要。
那是不是……
“阿玥，你是不是对我也……”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忽然打断了，凤凉玥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身后，“我们快走吧，一会儿他们要追上来了。”
君子卿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沉沉的嗯了一声，往前又用轻功走了一段之后，才分开了。
过了许久，君子卿才发现，因为一心想着其他的事情，忘记了问凤凉玥都打探到了什么。
而凤凉玥这边，回到了大皇子府，和走的时候一样，没有惊动了任何人，甚至连悄悄守在外面的暗卫都避过了。
因为得到了十分有用的信息，她连夜给虚渊留下信息，让他盯住张德海，趁机将郭辉的家人和李德救下来。
第二日，天才微亮，凤凉玥就从床上醒来，昨夜回来之后就睡得不是很安稳，心中一直觉得有事要发生。
在锦枝伺候着洗漱的时候，她安慰自己，君子卿被刺杀的案件已经逐渐明朗，只会越来越好。
吃过早膳，宫中忽然一道太后懿旨，传她入宫。
凤凉玥接下旨意，之后就让锦枝和绿篱给自己打扮，准备入宫觐见太后。
就在准备妥当之时，门扉被推开。因为冬日最冷的时候已经过了，面帘子撤下，直接就能看到是什么人走了进来。
君莫离依旧穿得十分厚重的样子，在看到凤凉玥已经装扮好准备入宫的样子，眉心折痕深了一些。
“你只要说身子不适，便可不用进宫。”
男人声音深沉，透着淡淡的关心。凤凉玥笑了下，将匕首收好在袖中，说道，“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准还能有什么发现。”
君莫离看到女人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复杂，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和你一起进宫。”
凤凉玥摇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进宫的好，李尚书的口供指向殿下，殿下若是进宫，必定引起更多的混乱，有人或许想趁机攀咬到殿下身上。”
君莫离听她坚持，却又放心不下她一个人进宫，只好说道，“你入宫后自己小心，晌午过后还没出宫，本王会进宫去找你。”
凤凉玥知道这已经是君莫离的妥协了，便沉默的点了点头。
忽然，她想到什么，抬起亮晶晶的眼，“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那天夜里，我知道是你一直照顾我的。”
君莫离唇角抿着，看凤凉玥的眸子更加幽深，袖中手指蜷缩了下，最终是握成拳，压下心中的冲动。
“你生病了，我自然是要照顾你，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就不能让你出事。”
凤凉玥晶亮的眼色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满心的欢喜都被浇灭，苦笑了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看到她这个模样，君莫离心中也不好受，嘱咐了一句小心，就推门又出去了。
凤凉玥站在原地，心已经沉到了底。
她凉凉一笑，叫进来了绿篱，让她陪着自己入宫。
直到进了宫门，还有些魂不守舍，在绿篱的提醒下，调整了状态，前往慈宁宫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告诉君莫离，她查到了荣亲王和君御霖还有前户部尚书的事情。
慈宁宫中，出乎凤凉玥意料，只有太后在。
恭敬的行礼起身之后，太后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下。
“哀家听说，你最近身子一直不好，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太后本就是端庄肃穆之人，因为年纪见长，多了几许老人的慈爱，问凤凉玥的时候，目光稍显柔和。
“已经都好了。”凤凉玥斟酌着回道，心中已有警惕，似是猜到了太后传召她入宫的目的。
太后听后点了点头，让薛嬷嬷把一盘点心送到凤凉玥身前，“这是御厨做的，很好吃，你也尝尝。”
凤凉玥看了眼，又看了眼恭顺的薛嬷嬷的，低垂眼睛看向那精致的八宝糕点，唇畔一抹笑意，捡了一块送入口中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软糯香甜，入口清香。
太后眼底划过一抹颜色，让薛嬷嬷回来之后，又开口道，“你和卿儿的关系似乎不错。”
凤凉玥将手中糕点放下，脸上神色并无变化，依旧浅笑着，恭敬着答道，“应该还算不错，二殿下为人随性，不受宫廷束缚，与臣妾算的上是朋友。”
她的直言不讳，让太后的面色稍微变了下，“他是当朝二皇子，你是大皇子妃，就不怕走的太近引起流言蜚语？”
凤凉玥听着太后有些发冷的语气，正色说道，“这些流言蜚语，大概都是因为臣妾那日救了二殿下而来吧。”
她知道太后最是喜欢君子卿，所以第一个因为那些市井流言蜚语把自己找来的是太后，她一点也不意外。
“哀家从不相信空穴来风，不过你刚刚的态度，倒是让哀家狐疑。”太后身子端坐，面上妆容精致，目色微冷。
凤凉玥心下叹了口气，说道，“那臣妾就说说那日舍身救二殿下的原因。”
说罢，她停顿了下，语调与之前一般平稳，“一来，二殿下是我认定的朋友，危难之时，我必然会出手相救，就算是换做他人，我也会这样做。二来，当时同行的还有大皇子，若是刺客只一心刺杀二殿下，二殿下出事，之后必定会怀疑到大皇子身上，所以，臣妾无论是因为哪个原因，都不会让二殿下出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该当何罪

太后一直盯着凤凉玥的眼睛，似是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在她说完之后，面色多了几分柔和。
随后又问道，“你对卿儿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凤凉玥换做惊诧的神色，赶紧否决道，“臣妾不敢，也请太后莫要相信那些谣言。”
十分果决坚定，足以让太后打消心中的疑惑。她也是女人，而且是经历后宫诸多的女人，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对卿儿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哀家就暂且信你，但你要记住，身为大皇子妃，要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异性知己朋友，不该有，也不能有。”
凤凉玥听着太后的警告之言，默然点头，“臣妾知道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哀家累了，你退下吧。皇后知道你入宫了，去请个安吧。”
凤凉玥跪安之后，被薛嬷嬷送出了寝殿。
太后长叹了了口气，面上露出真正的慈爱之色，“出来吧。”
高大的屏风之后，君子卿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晦暗，沉静。
“你刚刚都听到了？人家既然对你没心思，你也不该整日都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了。”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母，在劝慰自己不懂事的孙子一样。
君子卿苦笑了下，他又何尝不想。在听到阿玥的话时，他心口是痛的，可痛过之后，又庆幸自己是她舍命相护的朋友。
太后一看，便知他并未开窍，说道，“你们身份有别，若不是因为你整日表现太过明显，哀家不忍心见你这样消沉下去，又何须叫她入宫一趟。你既然都知道了人家的心思，便不要执着。”
说着，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改日哀家会给你寻一桩婚事，选个最适合你的女子。”
太后心中没说的是，而且大皇子府，眼下已经是是非之地，不单单因为眼下这桩案子，还因为她手中压着的一桩陈年旧事……
君子卿忽然淡淡笑了下，“全凭皇祖母做主。”
太后回神，十分意外的看着他，全然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殊不知，君子卿心已死，既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旁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凤凉玥从慈宁宫出去，本不想去景仁宫的。但忽然想到在这个关头，或许会从皇后那里得到些什么。
绿篱在宫外见到凤凉玥出来，赶紧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半晌，长长舒出口气，“娘娘没事就好。”
凤凉玥笑了下，继续往前走着，“我能有什么事。”任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下对她不利。
景仁宫里正热闹着，听到禀报，安静了一瞬，之后，叫人将凤凉玥请了进来。
凤凉玥请安之后，扫了眼在场的人，没想到涟漪也在，另一个，便是那日惊鸿一舞的柳思思。
奇怪的蹙了下眉，柳思思的装扮，可不像是一个世家小姐了，服饰打扮，明显是后宫嫔妃的样子。
心中惊诧了一瞬，皇后已经开口，“这是柳贵嫔，你也要跟着请安的。”
“见过柳贵嫔。”凤凉玥淡淡问安了句，心中却是冷笑，当初宫宴上她就对柳思思的出现觉得奇怪，现在算是看明白，原来她是皇后安排的人。
柳贵嫔明艳动人的小脸甚是娇艳，面上和气道，“不需多礼，快起来吧。”
凤凉玥起身之后，听到涟漪从旁说道，“许久不见大皇子妃，这气色有些不好，莫不是病了。”
语气十分关切，涟漪一向是与人和善的，若不是她眼底一抹暗光，凤凉玥倒真以为她在关心自己了。
心中冷然一笑，看来涟漪之前那么柔软清淡的性子，在这宫廷大染缸中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其实，凤凉玥还有一点不知道，那就是君御霖告诉了涟漪，当初他们在荣亲王府出了大丑，被人撞见那种事，都是凤凉玥设计的。
有哪一个女子不是爱惜自己的名誉的，尤其是涟漪，她出身文学世家，不仅自己抬不起头，就连自己的太傅父亲，也被牵连着抬不起头，经常因为这件事被拿出来诟病。
“多谢漪侧妃挂怀，不过是伤寒，已经都好的差不多了。”凤凉玥依旧面色淡淡，目光收回，掠过皇后神色，今日还有他人，怕是探听不出什么来了。
绿篱这次也跟着到了殿内伺候，没被挡在门外，见到涟漪的瞬间，想到那日看到与青衣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一时间有些的失神。
“本宫也听说了你为二皇子挡刀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皇后开口道，眸底划过厉色。
凤凉玥冷笑下了，这话听着十分刺耳。她们已经几次撕破脸，看来皇后也是不在乎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立场了。
“臣妾做了该做的事，若是换做三皇子，也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皇后面色一沉，想要发作的样子，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撕破脸也不能自降身价，冷笑了下，开口道，“果真，大皇子妃如传言一般，对二皇子青眼有加啊。”
凤凉玥笑意沉冷了下来，“臣妾听说了一件事。”
她不接皇后的话，反而故作神秘的说起另外一件事。
皇后阴恻恻的看着她，便没人敢接话，凤凉玥也不在意，自顾说道，“臣妾听说，三皇子才是这次刺杀二皇子的主谋，现在做上大理寺卿配合着府衙查案，完全是贼喊捉贼。”
凤凉玥说完，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皇后身上，眼看着皇后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冷。
“大胆！”终是忍不住大喝一声，怒目瞪着凤凉玥，“信口雌黄，诬陷皇子，该当何罪！”
凤凉玥似笑非笑，全无半点惧意。
涟漪在一旁秀眉微颦，忽然轻笑了下，笑意却未达眼底，接着低垂下了眉眼。她发现，慕容家的两个女儿，果真是很不一样呢。
“皇后喜怒，臣妾也说了，只是听说而已。”凤凉玥声音中带着揶揄的笑意，“若是这也要定罪，那单凭谣言，就意图构陷大皇子妃和二皇子的人，是不是也要抓起来定罪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

皇后脸色由红转青，可见是气的不轻。
但这在凤凉玥眼中，却是也看到了心虚在。看来，皇后也是知道，刺杀的事情与君御霖有脱离不了的关系，那皇后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放肆！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皇后呵斥之道，什么皇后该有的端庄礼仪的，全都因为被激怒而抛在脑后。
凤凉玥眉如青山远黛，淡笑的看着皇后，“臣妾只是按照皇后的说法，假设了一下而已。”
眼看皇后就要气的分寸大失，涟漪在一旁开口道，“母后切勿动怒，太医嘱咐过，不可再动肝火。”
皇后压下已经冲到喉咙的怒火，冷哼一声道，“后宫不议朝政，大皇子妃还是收敛些的好。”
凤凉玥淡笑不语，目光扫过几人，随后说道，“臣妾风寒在身，的确身子有些不适，皇后若是无事，臣妾就告退了。”
被凤凉玥气了一通，皇后恨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但眼下还不是时机，又不想继续看见她，十分嫌恶的挥手，“去吧。”
凤凉玥微微一笑，也没再行礼，直接转身离去，气焰之嚣张，根本不像是大皇子府已经被卷入风口浪尖的感觉。
绿篱从出了景仁宫就有些神不守舍，几次差点撞在凤凉玥身上。
“你怎么了？”不由蹙眉问道。
绿篱停住脚步，微微愣了下，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说道，“是奴婢不好，奴婢只是……”
“怎么了？”凤凉玥奇怪问道，绿篱虽然跟着自己时间短，但也是个机灵的，今日怎么感觉从进了景仁宫就有些奇怪。
绿篱咬了下嘴唇，似是做了某种决定之后，开口道，“奴婢有一日见到漪侧妃和青禾在一起……”
随后，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
凤凉玥听后，眉心微微动了下，算着时日，应该是刺杀的事情刚过去不久。
“皇嫂怎么进宫了？”一道笑中还夹带着敌意的声音传来，凤凉玥回头，看到看君御霖正走过来。
她脸上闲淡的神色瞬间变成了厌恶之色，“本妃怎么就不能进宫？三皇子想必最近很忙吧，忙着怎么栽赃别人！”
即便已经重生这么久，凤凉玥心中的恨意非但没有削减，还随之日益加深，两世的敌恨和厌恶，让她看到君御霖，就想要将其剥皮挫骨。
君御霖笑容僵了下，靠近些，换做阴森笑意，“皇嫂这么说可没有证据，罪证确凿，大皇子府恐怕马上就不复存在了，到时候，你若是来求我……或许，还能勉强将你留下。”
凤凉玥心头一阵恶心，目光透出彻骨冷意，“你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是诬陷而已，李德若是不在你手中，你觉得李尚书会不会翻供？”
听到凤凉玥的话，君御霖面色再次僵了下来，忽然冷笑了下，“原来是你！”
凤凉玥也不否认，毫不掩饰的嫌恶，冷声道，“三皇子马上就自身难保了，还能这么悠闲，实在是佩服！”
说罢，不给君御霖开口的机会，带着绿篱离开。
君御霖面色铁寒下来，站了一会儿，叫人去景仁宫递了个话，自己则出宫后，快马加鞭的回了三皇子府。
凤凉玥在宫外，马车并未走远，看到君御霖匆忙离去的时候，唇畔露出笑意。
虽然她相信虚渊能找到李德的下落，但现在他们更需要的是时间。
“走，跟上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
给君御霖开门的人，凤凉玥看其身形有些眼熟，像是昨夜在后追着自己不放的那个人。
“绿篱，你在马车这里等我。”凤凉玥吩咐道。
绿篱本想要跟着去，但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碍事，点了点头。
凤凉玥进到宅子里，看到君御霖跟着那个人匆匆去了后院，随后开了密道，一间隐秘的地牢露了出来。
不一会儿，君御霖从里面出来，面色暗沉，与人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凤凉玥隐藏着，又过了一会儿，另外那人也走了，后院内安静下来，暗中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再有什么人往来。
凤凉玥从屋脊上跳下，按照之前的看到开机关的方法，将地牢密道打开。
紧接着，顺着地道往下走，光线并不充足，走了几十个台阶，眼前宽敞明亮起来，两间牢房，赫然出现在面前。
关在里面的人，湖蓝色华服凌乱，头发更是污垢不堪。
“李德何在？”凤凉玥沉声道，随后看到那人抬起脸，上面甚是脏乱，却也能看出脸颊抽搐的激动。
“大皇子妃，您来救我的，我在这里！”
李德顿时激动起来，抓着牢房柱子，恨不得能从里面挤出来。
凤凉玥抽出匕首，玄铁打造削铁如泥，稍作用力，铁锁链就被斩断，李德从里面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接着，凤凉玥又将旁边的三人带出来，一个年纪五六十的老人，一个女人带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您们是郭辉的家人？”
那女人身上也脏乱，却比其他人都好一些，闻言警惕的看了凤凉玥一眼。
“罢了，出去再说吧。”凤凉玥从对方的眼神已经猜了大概，让女人扶着老人，带着一行人出了地牢。
当外面的光照到眼睛，让人微微眯了下，来缓解强光的照射。
凤凉玥却手心一紧，从地牢密道上来，便发现，院子里已经被人重重围住了，君御霖就站在最中间，看着她阴测测的笑着。
“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凤凉玥似笑非笑的说道。
对于忽然多出，围困自己的二十余人，心中有些下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她自己，想要从这些人手中逃脱没有什么问题，可眼下还有李德和郭辉的家人，想要一起带走，希望实在渺茫。
君御霖目露阴森，“从我看到李德还在地牢里之后，我就知道上了你当。”
说完，他忽然笑了下，“不过这螳螂捕蝉，谁知道最后反被困住的人，竟是你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快意复仇

凤凉玥寒气外放，目露杀气，“你觉得，就凭你和这些人，能要了我的命？”
君御霖听后，忽然笑了，摇头道，“你的命现在我不想要了，君莫离马上就会彻底被父皇抛弃，你不再是大皇子妃，但还有更高的价值！”
凤凉玥知道君御霖所指，是自己身上的凤鸢血，脸色更加沉冷下来。
“我不杀你，但是他们，你一个也保不住！”君御霖忽然整个人如地狱魔鬼，脸上表情阴森冷笑，一声令下，围困住他们的人已经动了。
凤凉玥看着一起的冲上来的二十余人，手心紧握匕首，浑身内力运转，随时准备浴血奋战。
可就在这些人一起冲上来的一瞬间，其中有人将刀剑刺向毫无防备的同伴身上，一时间人倒地了一半，而站在的人，则都停下动作，转而对向了君御霖。
突如其来的变故，凤凉玥看的愣住，君御霖则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脸上诧异震惊，随之而来的是震怒。
夜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时间心下一沉，“叛徒！”冷冷吐出两个字，一把寒光宝剑提起，挡在君御霖身前。
凤凉玥愣了一下过后，看到站着的人中，一人的眼睛有些眼熟，骤然勾起唇角，这就难怪了，原来是林冲在其中。
“见过主上。”林冲上前一步，将脸上假面揭掉，露出一张凤凉玥最初见过的那张脸，虽然这张脸也不是他原本样貌。似乎从没人见过他真正的相貌。
凤凉玥点了点头，“原来你已经带人来了，还好及时。”
君御霖脸黑如铁，看着眼前变故，气的人都微微颤抖，“真没想到，你竟然早在这里安插了人。”
凤凉玥嘲讽一笑，“你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不知道实则早就漏洞百出，现在三皇子倒是说说，要被皇上抛弃的到底是谁！”
夜宁在一边请命，“殿下，让属下去杀了他们。”
君御霖冷笑着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用暗器，灭口。”
在看到君御霖身边的剑客动了之后，凤凉玥便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保护好他们。”
说完，亲自迎了上去，昨夜就知道这人身手矫捷，武功高强，若是林冲和这些手下，定会白白损兵折将。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身手很强，与她过数十招，竟然还是毫发无损，不得不用出了全力。
凤凉玥一旦不保留的进攻，夜宁便吾还手余地，很快，就处于了下风，暗器根本没有机会发出。
君御霖忽然动了，趁着不备，直接去取李德的性命。
李德身前的人被一掌击飞，林冲伸手与君御霖不敌，眼看李德就要落入君御霖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凤凉玥手下匕首锋刃闪过，夜宁刀剑落地，握剑的手腕筋骨已断，任凭她脱身直奔君御霖而去。
君御霖眼看一剑刺向李德，凤凉玥倏然出现，短兵相接，匕首凶悍的挡开了刀剑，眉梢一寒，脚尖点地，离弦箭一样弹起，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噗哧，是匕首没入肩胛骨的声音，并不致命，但却能让人瞬间没了战斗力。
凤凉玥阴冷一笑，并没有直接将匕首抽出，而是用力在肩胛骨旋转了一周，挑出了血肉来，看着君御霖疼的几乎晕倒的样子，心中痛快至极。
“殿下！”夜宁右手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上前勉强扶住君御霖。
而君御霖疼的几乎晕过去，却还能凶狠的瞪着凤凉玥，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凤凉玥笑容越发明艳，她最喜欢看君御霖这个神色，恨极了，却又将她无可奈何。
就连林冲都没想到，凤凉玥的伸手如此高，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敢重伤君御霖。
“你带着他们出去，安置好，不出意外明日会有人去带走他们。”凤凉玥转头吩咐，之后林冲让自己的人带着他们出去。
等到人都出去了，凤凉玥看着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的君御霖，冷冷笑着，居高临下。
“凤凉玥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君御霖看到女人阴沉的笑，心中一阵发寒。
凤凉玥听着他的辱骂，脸上冷笑更深，手中的匕首颠了颠，闪着阴冷的寒光，“你说，要是你死在了这里，是不是都没人知道？”
“你敢！”君御霖浑身冒汗，肩胛骨还往外涓涓冒血，面对女人的威胁，他又恨又怕，牙根都要咬碎。
敢赐他一剑的疯女人，也许还真没她不敢做的。
夜宁身受重伤，拖着废了的一只手挡在君御霖前面，背水一战的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忽然眸子一沉，一股杀气涌现，冷笑，“看来你的左手也不想要了！”说着，身形一闪，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她已经站到了君御霖身边。
而夜宁，正发出痛楚的声音，他几乎没来得及提剑，左手的筋骨也断了，这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他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凤凉玥却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睥睨的笑看君御霖，“你觉得我不敢？”
冷笑的声音如深冬寒水，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君御霖害怕恐惧的眼神，忽然浮现出自己死前的一幕，他手持铁链，狠狠将她勒死……
匕首寒光一闪，再次没入君御霖左边肩胛骨，他疼的惨叫一声。
凤凉玥阴冷笑着，“疼吗？告诉你，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受尽折磨，让你在死之前体会比这千百倍的疼，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冷漠的抽出匕首，将上面的血擦在君御霖的衣服上。
裙角垂落，素手抚平裙上细痕，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迈着闲适的步子离去。
君御霖身上的痛楚和怒火交加，一口血喷出，紧接着晕倒了过去。
绿篱在马车里，终于等出来了凤凉玥，赶紧跳下来，在确定对方安然无恙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娘娘，您进去了这么久，吓死奴婢了。”绿篱说着，又看向那宅子里面，刚才从里面出来了好多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尚书之死

凤凉玥让她扶着自己上了马车，“我没事，回去再说吧。”
她手心里还染着血，不过心中却是出了不少的仇怨之气，在君御霖身上捅的那两下，是她重生以来就最想做的事情。
回到了大皇子府，意外的，君莫离竟然在等着她。
“你去哪里了？”一见到她回来，君莫离就开口问道，看着等了她许久的样子。
凤凉玥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晌午许久，“你进宫过了？”
君莫离眉心皱了下，她靠近之后，感觉到一股血腥气，沉眉的动作一紧，紧接着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凤凉玥心中一暖，看到男人紧张，赶紧说道，“我找到了李德和郭辉的家人，明日就带到府衙去看李尚书和郭辉，口供的事情可以解决了，而且还会指认君御霖和荣亲王伪造口供。”
君莫离听后，震惊的看着凤凉玥，他也是才查到这件事与荣亲王有关，却得到消息，李德等人已经被转移，没想到，竟是她把人找到了。
“你从宫中离开之后就不知去向，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凤凉玥见君莫离并未露出轻松一些的神色，刚想要开口，就听到他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知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
在这件事上，凤凉玥瞒着君莫离太多，自知理亏，只好软着语气说道，“当时情况着急，来不及说。”
君莫离抿唇不语，让人看不出的真正的情绪来。
气氛莫名的僵持了一会儿，男人开口，“明天本王和你一起去地牢。”
凤凉玥点头，在君莫离出去之后过了的许久，心中还有一些沉重。
她做了许多事，几次想要告诉君莫离，却都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他们之间的嫌隙怕是越来越大了。
君御霖是被人抬回三皇子府的，在秘密请了大夫看诊醒来之后，赶紧派人递了一封书信到荣亲王府。
涟漪见君御霖受伤如此之重，眼睛哭的红肿，陪在身边守护。
“凤凉玥那个女人怎么敢这么做！不行，我要进宫，让父皇和母后将她定罪！”
涟漪激动的说道，从没有此刻这样恨过那个女人。
君御霖面色惨败，但丝毫不减阴险之色，“还不能说，这件事不能让父皇知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涟漪愣了下，心中那不寻常的预感更加强烈。
君御霖看她的时候眸色和缓了一些，“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说，凤凉玥想要陷害我，不能让她得逞。”
他费力说道，在说话的时候，牵动到肩胛骨，都有一种钻心的疼痛。
顿了一会儿，他借着说道，“你把这封书信亲自送到太傅手中，就说我需要帮忙。”
涟漪接过，看着床上躺着不能动的人，手心里紧紧攥了下的信件。
“好，我现在就去送信。”她抿唇说道，心中纵然千百疑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机。
涟漪离开之后，君御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女人付出惨痛代价。
……
府尹大牢。
与平日一样，魏信值夜当差，先检查了每一间牢房，之后就坐在桌前，和一同值夜的兄弟打牌聊天。
因为地牢外还有守卫，他们在里面就十分轻松了。
两轮过后，魏信从婆娘那里抠出来钱输的七七八八，啐了一口之后起身不玩了。
“怎么，这么快就输没了，看来弟妹看管的很严嘛！”一阵哄笑，魏信脸不红心不跳，回头钢了一句，“总比你们没老婆的强。”
嘴上占了便宜，大笑了一声，“出去放水了。”
里面的都撇了撇嘴，小声嬉笑道，“有个那样的婆娘，老子宁愿终身不娶。”
“就你，说的好像真能娶到媳妇似的……”
又是一阵哄笑声，魏信已经出了地牢。
地牢上面，守卫背对着他站着不动，那背影，忽然让人下意识的感觉有些诡异。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推了下，那具背影轰然倒地。似乎受到了微小的震动，其余几个也都咚咚倒在地上，有个仰面倒地，一剑被人穿透喉咙，血洞还在冒着血。
魏信浑身一阵激灵，想要开口喊人，发现喉咙发紧的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但手上的动作不慢，唰的抽出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剑从他的脖侧带起风来，头一偏，眼前晃过一道森寒剑光，他躲过了致命一击。
回头，看到蒙面黑衣人再次向他挥剑，露出的眼神，似是意外他的身手如此好。
过招之间，魏信发现自己已经能发出声音，大声喊道，“有人劫狱！”
这一声过后，对方的黑衣人又多了几人，魏信纵然身手再好，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开始节节后退，想要进入地牢入口，将人挡在外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已经付诸行动，可人还没到地牢口，一柄长刀从侧面人过来，挡住了去路。
寡不敌众，魏信忽然抽出一只短哨，虽然不大，声音却尖锐破空，直穿云霄。
魏信胳膊上和腹部中了两刀，刀锋划过，翻出血肉来，后来，他不知道又身中多少刀，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的栽下去，重重落在地上。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凶婆娘让他明早回去带张老汉铺子的肉包子，钱都赌输了，是带不回去了……
青禾到的时候，门外血腥一片，来不及驻足，直奔大牢内，地上横躺着三人，身上中了数刀，已经分辨不出样貌。
带着的暗卫一路到了关押李尚书的牢房之外，青禾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牢房门是开着的，李尚书倒在血泊中。
青禾快步走过去，李尚书腹部中剑，流血身亡。
暗卫查了另一个牢房中的郭辉，也已经气血而亡。
“大人，魏信还活着，就是身中数刀，伤的很严重。”就在青禾面色晦暗的时候，外面寻找证据的暗卫进来禀报道。
青禾眼睛亮了下，说道，“带他去看大夫，等他清醒之后，再问他关于夜里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龙颜震怒

魏信是青禾亲自选拔培养的，在府尹地牢做眼线。他吹哨的时候，附近的暗卫得知府衙地牢出了事情，立刻禀报了青禾。
虽然当机立断的集结了人马，却还是晚了一步。
“有人赶过来了。”另一人忽然高声道。
青禾看了眼凌乱的地牢，只好挥手吩咐，“撤！”
当府衙的支援赶到的时候，地牢已经是一片惨象，近几十年内，还从没有发生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没过多久，林府尹在熟睡中被叫醒，当听到当朝尚书被人闯入地牢中杀害，站立不稳的晃了两晃。
等到慌慌张张的到了府衙，看到眼前景象，面色那叫一个惨白。
“完了，这下完了。”丢了魂儿的嘟囔了两句，人都有些神不守舍。
不怪林府尹遇事慌乱，这劫狱的事情几十年都没有，更没有朝廷一品命官死在府衙的，他不但头顶的乌纱不保，被降罪也是十分可能的。
明日就是将人送到刑部的日子，怎么就在这个关头出了事！
林府尹是被人硬生生叫回神的，是平日里商议的师爷，出事之后，也有人去将他请来。
“大人，眼下除了取证留证之外，要马上去将这件事上奏宫中，折子递进去，皇上看不看再另说。”
林府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是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极度慌乱之后，又看到安定人心的师爷，感觉好了些的，点头道，“你去拟折子，我在这里看着他们取证。”
师爷去了，林府尹虽说是看着取证，但这眼前着实没什么证据可取，除了死的这些人，完全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他觉得头又开始疼起来，而且越来越疼……
大皇子府。
青禾将事情上秉，君莫离脸色一沉，有些后悔，“早该想到那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竟然忘记了派人守着地牢。”
“府衙的人已经到了，不过我们走之前已经查探过一圈，干净利落，和那次刺杀二殿下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青禾说道，面露愧色，他的心中，总觉得是自己当差失责，才没有及时赶到。
君莫离叹了口气，“明日早朝，恐怕回龙颜震怒了。”
“其实李尚书和郭辉的死，恰巧能证明殿下的清白。”青禾神色顿了一下说道。
君莫离摇头，青禾还不知道已经找到了李德和郭辉家人的事情，若是李尚书和郭辉活着，就可以在父皇面前亲口承认是受人胁迫，才做下的假供词。
但现在……不过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夜。
地牢被夜袭的时候，同时，三皇子府也遭到了刺客袭击，君御霖身受重伤。
当然，这是从三皇子府主动传出的消息。
第二日，可想而知，早朝的时候，圣上震怒是何等惊天动地。
朝堂上除了震惊骇然，就剩下恐惧，大气都不敢喘。而林府尹，在皇上震怒之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们就是这么帮朕治理国家的吗？京城府衙，竟然能让人血洗一空，杀害当朝尚书！朕对你们还能放心？”
殿下众多大臣都一个激灵，纷纷跟着前面跪下，“臣等有罪。”
皇上看着跪了一朝的人，脸颊两侧抖动起来，嘴唇颜色发深，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大臣们。
战战兢兢的甚至不敢呼吸的大臣，许久才听到龙座上发出声音。
“林府尹，你地牢的守卫就这么松懈？怎么让人闯入杀人的！”
林府尹浑身都有些发抖，匍匐在地答道，“是微臣守卫疏松，当日地牢守卫有二十多人，全部毙命，府衙里的人，并未发现有人闯入，入狱行凶的这些人武功高超，守卫尸体大多是一剑封喉毙命，初步可以判断，与行刺二皇子的同一批人。”
说的还算是完整，他一整夜未眠，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承责和将原本情况如实交代，就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
龙殿上又陷入一阵沉默，就在大臣们心中狐疑其中利害关系之时，有一人向左移动，跪着对皇上说道，“臣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不简单，李尚书和郭辉既然已经招供，却在转交刑部的时候被灭口，其中难道不是要隐瞒什么吗？”
敢如此放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一开始对证词存有怀疑的林将军。
皇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是说李尚书和郭辉的证词是假的？”
林将军生来就有军人的傲骨和正气，见皇上问自己，也不退缩，话的字语铿锵有力，“微臣是有所怀疑，因为闯入府衙地牢行凶的，总不会是被供出刺杀皇弟的大皇子所为。”
这话，虽然众人的心中都有盘桓，但有人这么直接说出口，还是不免叫人震惊。
皇上目光威慑审视，“你说李尚书和郭辉的证词有假，可有证据？”
被问过之后，林将军已经听出皇上的不满之意，说道，“微臣没有。”说罢，便不再言语。
朝堂上的气氛再次僵持，就在这个时候，殿外有小太监快步走进来，张德水先看到，悄然下去，听其说了几句之后，又回到圣驾旁边。
“启禀皇上，大皇子在殿外，请求上朝觐见。”
皇上连上神色锋利闪过，又看了眼底下跪成一片的大臣，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等到传了大皇子觐见之后，不一会儿，君莫离迈着沉着的步子走了进来，不卑不亢道，“儿臣见过父皇。”
“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说了，你不需要上早朝。”
皇上心中，对于之前天降示警那桩事还耿耿于淮，虽然后来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就是对这个儿子放不下心来。
看到君莫离上朝，就连旁边两位上朝的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面色也变了些。
君莫离沉静道，“儿臣是有事才请求觐见。”顿了一瞬，他目光微抬，“李尚书之子李德和郭辉的家人有冤情秉奏，儿臣不敢擅自做主，不得不将人带入宫中，请父皇分辨定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波澜四起

君莫离的声音平静，却在朝堂上一波激起千层浪。
皇上面色深沉，问道，“他们为何喊冤？”
君莫离依旧面色平静，答道，“他们被人绑架，用做胁迫李尚书和郭辉。”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证人都浮出水面，这不就是坐实了口供果真是假的，可这也牵扯出另外一桩，到底是为何要做假口供，而这背后主导一切的人又是谁？
皇上此时面色并不比之前好，他冷锐的看着这个曾经冷落过，重用多，到现在有了嫌隙的儿子，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甚至蛛丝马迹的端倪。
然而，他一片坦然平静，并不能看出什么。
“将殿外的人带进来。”皇上沉声道，没多久，殿外的人就被禁卫军带进殿内。
李德虽然荒淫无德，但在皇上面前，还是故意做出正派公子的形象来，再加上才失去父亲，面上露出悲痛之色。
郭辉的家人，一家老小全部都来了，因为从未见过圣上，也从未想到有一日竟然能到龙殿上来，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倒是郭辉的夫人，看起来要稍微冷静一些。
“你们有何冤屈都和朕说了，但要记住，不可有一个字欺君，不然就是诛九族的罪，可明白了？”皇上龙威震慑，目光扫过这几人冷声道。
李德被吓得抖了下，但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惨死，又有了勇气，“草民是李尚书之子，在父亲入狱之后，被贼人所劫，并被取走从小就佩戴的玉佩。”
他继续组织措辞，说道，“后草民无意中听闻，关在旁边的是郭辉的家人，草民之前就听说过郭辉供出家父参与刺杀二皇子，一怒之下骂了他的家人，但后来才分析出，郭辉也是在知晓家人被抓之后，才做了那样的供词。”
李德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声泪具涕的说道，“草民请求皇上为家父做主，还家父清白，处置陷害家父的贼人！”
郭辉的妻子此时也跪着流下泪来，毫不凄楚，身边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让人看起来更加凄凉。
“民妇请皇上为夫君做主。”
皇上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闪了下，问道，“你们说让朕做主，可是知道是什么人绑架的你们？”
皇上的话，似是把这些人逼到了角落，忽然闷声不敢言语。
李德显得有些退缩，郭辉的妻子却是心一横，忽然开口，“民妇知道，是三皇子。”
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响起，就连皇上都撑起身子，睁大眼睛看着底下妇人，那质疑中带着压迫的眼神，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可知道污蔑当朝皇子是何罪？”
妇人却是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说道，“民妇不敢，所言句句属实。”
君莫离眉心动了下，视线从李德身上掠过。
李德浑身一个激灵，硬着头皮咬着牙说道，“草民可以作证，当日，大皇子妃带人来救草民，但遭遇三皇子阻拦，意欲将草民等人和大皇子妃灭口。”
今日得朝堂，可谓是一波接一波的波澜四起，各自内心的震惊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
皇上面色已经晦暗到几乎铁青，“怎么又牵扯出大皇子妃！”
君莫离此时眸色一沉，明显感觉到了父皇的狐疑，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因为李尚书的供词，儿臣被牵扯其中，以至百口莫辩，私下里便去查了关于刺杀二皇弟这件事。”
皇上依旧并不相信的审视着他，“你本就是这件事最重的嫌疑之人，你所带上朝堂的证人，怎么证明他们说的就都是真话？”
这句话，明显是不相信的意思，大臣中有人已经习惯了皇上对三皇子的态度，但也有些人感到心凉。
三皇子之前做的那些事，全都大而化小，现在又解了禁足，还坐上了代理大理寺卿的位置，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喜爱，和对大皇子的不信任的差距之大。
旁人都有这种感觉，君莫离又岂能不感到寒心，不过他向来就不喜形于色，在听到质疑之后，只是淡淡说道，“若真的是儿臣最大嫌疑，李尚书和郭辉的家人又岂会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冤情，他们所说所讲，都是出自本心，与儿臣没有丝毫关系。”
大臣们都跪了一地，唯有这个皇子在与自己对视，皇上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压去心底那一丝相信的感觉，说道，“可昨夜，三皇子也遭到刺杀重伤，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开口问道，意思明显，三皇子总不会故意让自己受伤吧。
君莫离眸色渐冷，一次次的寒心，如今他对自己这个父皇已经没有什么奢望了，开口道，“三皇弟的伤，不是伤于贼人手中，而是大皇子妃刺伤的。”
皇上顿时从龙椅上站起来，眉心折痕两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那日三皇弟要杀人灭口，大皇子妃自保才刺伤的。”面对龙颜忽然动怒，君莫离丝毫不见慌张的平静道。
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君莫离，一个皇子妃，竟然敢刺伤龙子，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或许皇上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相信了君莫离的话，而且，他对刺伤皇子这件事，明显介怀的高于谁刺杀了当朝丞相这件事。
李德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也该说两句，便视死如归的说道，“草民可作证，那日的确是三皇子要对大皇子妃不利，在打斗之中，大皇子妃伤到了三皇子。”
眼下，许多人震惊的微微张着嘴，一直跪在地上的膝盖也不觉得发麻了，内心的震撼远要更大。
“父皇，儿臣不敢在这种事上说谎，而且，父皇若是不信，儿臣还找到了另外的证人。”
君莫离开口说道，让皇上锋利的眉峰更加利刃，他沉声道，“又是什么人？”
“前兵部尚书，张德海。”君莫离说道。
皇上跌坐在椅子上，今日朝堂上，事一桩节这一桩的被掀开，人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他看着底下的个儿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厌恶和细思极恐的惧意，更有深深的防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朝堂认罪

“这件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皇上再开口，语气比之前更重。
其实，君莫离既然敢说出这件事和凤凉玥的关系，是因为在昨天夜里知道了府衙大牢被血洗之后，凤凉玥将此事牵扯到的人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君莫离。
君莫离立刻派青禾去将张德海拿下，意外的，张德海没怎么反抗，就将如何与君御霖联系，如何转移了李德等人的事情说了。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时机以到，不能在等，君莫离便上了朝堂，将这一切一步步揭开。
眼看着就要真相浮出水面，他却发现父皇似乎并不想让这件事在众人面前牵扯出君御霖，那他便偏要在所有大臣面前揭开。
“张德海参与了二皇弟的刺杀，而且可以证明，三皇弟是参与此事的。”
牵扯越大，朝堂上隐藏的暗流就越凶，大臣们心惊胆颤的看着事态发展，都不敢开口言语。
皇上看着君莫离的神色已比之前更加暗沉，“张德海何在？”
“就在殿外。”
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事态，皇上只好叫人将张德海带进来。
张德海已经没了做兵部尚书时候的威风，脸色一片黄白，见到皇上跪倒在地。
“罪臣见过圣上。”
皇上冷冷的看着殿下之人，目光像是一把刀子，锋利一些就能插进人肺腑。
“大皇子说你承认参与了刺杀二皇子，而且这件事还与三皇子有关，可是真的？”
张德海不敢做隐瞒，说道，“是真的。”
就在君莫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听到张德海又说道，“不过三皇子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也是受到了蒙蔽才做出帮助荣亲王的事情。”
皇上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眉毛都竖了起来，“这件事怎么又和荣亲王扯上了关系？”
那模样，要是张德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上就会将他拖出去斩了。
大臣们的神色足以用震惊来形容，四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神色，飞快的让人还未看清就已消失。
张德海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模样，“是荣亲王主谋刺杀二皇子。”
皇上身子晃了下，接二连三的打击，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他蹒跚着步子从龙椅上走下来，走过跪在两旁的大臣，在张德海面前停下，气氛瞬间凝结。
张德海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忽然飞起的一脚重重踹在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后仰过去，胸口一阵锐痛。
龙袍衣角落下，皇上面色涨红的看着张德海，“你可知道诬陷亲王和皇子是什么罪名！朕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张德海爬起来，脸上已经换做视死如归的神色。
“罪臣知道，这件事关乎江山社稷，不敢胡言乱语。”样貌显得颇为苍老的人接着说道，“圣上若是不信，可传召荣亲王一问便知。”
皇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头疼的就要炸开，忽然冷笑了一声，冷冷的看过自己的这些朝臣们。
“你们都跪着干什么？就没有一个想说些什么？”
大臣们头更低了，不过有几人神色与旁人不同，可看出隐晦的稍有动容。
“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不能听张德海一面之词，可将此人先行关押，之后详细审问。”开口的是四皇子，弦外之音，是今日朝堂上先不做处决。
皇上抚着突突跳的额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最近他对这个儿子重用了许多，论聪慧和笼络人心，眼下朝局中没有能和这个儿子想比的，而且他更能猜度自己的心思。
眼下这话，也是顺着他的心思说的。因为这件事无论最终如何收场，皇家的面子都要折损了。
四皇子话落不久，涟太傅也站出来说道，“皇上，四殿下说的对，现在无人对质，真相如何单凭这几人供述，还是先行关押，之后在细细查处。”
君莫离一直挺拔着身姿，听到两人的话之后冷冷笑了下，静待其他人的反应。
就在这时，最早有过质疑的林将军开口，“皇上，既然已经当朝有了这些证词，不如直接将荣亲王请来详细闻过，亲自对质岂不是更好。”
以往，林将军并未有过太过刚烈的行为，但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郭辉的家人，而郭辉又是巡防营的人，才让他坚决的想要做些什么。
君莫离唇角隐晦的讽刺收起，开口道，“林将军所言极是，朝堂上发生这样的事，若是不能让荣王叔当着诸位大臣当面澄清，就算日后证明是的清白，怕也有人还会心中诟病。”
这话，无疑是要将皇上逼迫到死角。
皇上目色阴沉的看着君莫离，那目光，阴寒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荣亲王殿外求见！”
正在一股奇怪的气流流动之时，殿外传来声音，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宣！”皇上一声冷喝，很快荣亲王被带了进来。
“罪臣见过皇兄。”荣亲王一进殿，便跪在了地上，一副请罪的姿态，这端让人心中震惊不已，这行为，不就等于认罪了，更让人相信了张德海所言。
皇上觉得脊背上瞬间压了重石，他用力挺着脊骨，一双眼阴沉的审视荣亲王，“你有何罪？”
“罪臣因为贪恋权势，派人刺杀二皇子。”荣亲王开口的时候，神色意外的平静，似乎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皇上闭了闭眼，若不是身边张德水扶着，怕是就要倒下去。
荣亲王与皇上是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如今身边的兄弟就这一个，皇上是当真没想到，有一日竟然养虎为患。
再睁开眼睛，锋利像是一把长剑，“你说的都是真的？”
“臣弟不敢妄语。”荣亲王平静的面上闪过一丝沉痛。
君莫离看着眼前一幕，眉心紧皱。他怎么都没想到，荣亲王会出来认罪，他本以为这件事是君御霖主谋，难道是他想错了？
“荣王叔，你为何要这么做，二皇弟他从不过问朝堂之事，正如皇叔一样，对朝事向来不关心，怎么会做出刺杀的事？”
君莫离所问，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第二百章 谋逆大罪

荣亲王苦笑了下，抬起头来，平静的脸上划过一道狠厉，“不过是装作不关心朝事而已罢了。”说着，荣亲王停顿了下，复又道，“自从得知皇兄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我就在筹划了。”
皇上表情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走近荣亲王，“朕立谁为太子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觊觎帝位不成？！”
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威严的眼睛就要瞪出来，凶狠的看着荣亲王。
荣亲王忽然冷笑了一声，身子更加挺直，平静的神色出现裂痕，“帝位？当年我也是父皇属意人选，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皇位就是我的！”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荣亲王却像是发泄一般说道，“我就是想要皇位，想要天下又如何？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有一天，也尝尝将江山都踩在脚下的滋味！”
‘荣亲王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震惊之后的反应，如锋芒刺背，无人敢抬头看向皇上的方向，不用多想，也知道此时该是如何盛怒。
“大逆不道，好个大逆不道的荣亲王！”皇上脸色铁青里透着白，嘴唇发紫，忽然猛地一脚踢翻了荣亲王，脸颊还在不停抖动。
这一脚，可比张德海那一脚要重多了，当下，荣亲王嘴角就流出血来。
君莫离看着眼前事态发展，眉心微蹙不语，荣亲王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要惹怒父皇。
其实，他猜测的没错，荣亲王就是故意惹怒皇上，这其中的缘由……
君顷安此时面色也不好，隐隐的有些不安，宽大的袖袍中，隐约可见抖动。
相较之下，在他旁边君承武要显得正常许多，不过是其他大臣一样，满面都是震惊之色，并无其他情绪。
荣亲王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笑的越发诡异，“我是大逆不道，可皇兄可还记得，当年敌军之前，是我拼了性命救你，虽然留下条命，却不能再习武上战场，若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皇兄！”
忽然提起这桩旧事，皇上抽动的脸部肌肉僵住，讥讽的看着荣亲王，“你现在提起这个，是想来求朕饶你一命？”
荣亲王笑了下，“我今日主动到朝堂上交代我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一个人做的，与荣亲王府无关。希望皇兄看在过往情分，不要牵连荣亲王府。”
皇上笑的越发森冷，几十年的情义，在这一朝之间从心中消失殆尽。
但凡是背叛他的人，没有任何情谊可讲！
“你犯下逆天大罪，还想荣亲王府不受牵连，岂不可笑！”此时的皇上，怒气让整个人变得杀伐嗜血，阴冷的看着荣亲王。
荣亲王面目一怔，说道，“皇兄若是想株连便株连吧，反正我一生膝下无子，了无牵挂。”他说着，忽然苦笑中带着讽刺的说道，“皇兄应该最知道，我为何自从封了荣亲王，便一直膝下无子了，是何人要断了我的血脉！”
话中隐晦的含义，叫人猜测的同时心中一惊。
“放肆！”皇上冷喝一声，“把人给我压下去关押大理寺，安儿，你暂替大理寺卿的位置，让荣亲王交代，如何蒙骗三皇子，将三皇子牵扯进来的！”
“还有，荣亲王府上下全部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君顷安颇为惊慌意外的应下，却始终没敢看荣亲王一眼。
不由分说的，荣亲王被压了下去。纵然朝堂上人心仍有疑问，却无人敢多说一句。
纵然君莫离，眉心紧蹙，但看皇上的神色，也没有再开口逼迫在朝堂上讲清的意图。
其实还有另外一方面，君莫离知道，荣亲王这奇怪的行为背后，也在保全了君御霖，这是他感觉到最奇怪的地方。
皇上被张德水扶着离朝，大臣们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年纪大一些的，若不是旁边人扶着，就要一头栽到地上。
相互间点了点头，十分默契的沉默不语离开大殿，因为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最重要的是，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不敢多做一个字的评判。
君莫离往外走着，脚步缓慢，白玉台阶上，他的平静，和旁人成了鲜明对比。
“殿下留步。”
他回头，看到林将军快步走来，不解问道，“林将军有事？”
林将军忽然做了一辑，“臣要感谢殿下和大皇子妃将郭辉家人救出，臣统领巡防营，却出了这种事，实在惭愧。”
君莫离见他也是正直的性情中人，说道，“巡防营的事情你也不能面面俱到，不必自责，林将军能从本心处出发，在旁人都相信李尚书和郭辉的时候存有质疑，是本王应该感谢你才是。”
“微臣不敢。”林将军赶紧低头道。
……
凤凉玥在皇子府中，一直挂心朝堂上发生的事，让锦枝在外面守着，君莫离一回来就要告诉她。
一直等到了晌午过后，锦枝才匆忙回来，说君莫离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
若说心中丝毫没有介怀是不可能的，君莫离对她的疏冷，她感受的真真切切。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君莫离如此，似乎并不全是因为上次为君子卿挡剑的事情。
“去书房。”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他故意躲着自己，她就主动过去好了。
锦枝抿唇不语，之前她还教训绿篱，现在她自己对大皇子的做法，也有了意见。
书房内，君莫离静坐整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并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忽然喉咙一热，一阵腥甜，压抑的咳嗽了一声，掌心里染了血迹。墨黑的眸子沉了下，这已经是最近第二次咳血了，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如此。
心中不甘，更多的是浮现出凤凉玥的身影。
“殿下，大皇子妃求见。”青禾在外面禀报。
君莫离将血擦在帕子上，压在了书册下面，“进来吧。”
凤凉玥今日一身素白衣裳，人清丽无双的面容更显脱尘和洒脱，一眼看向君莫离，便发现了他气色不好。


第二百零一章 表明心意

眉微颦，她往前两步，认真的看着君莫离，“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本王没事。”君莫离抬眼，眼中温度微凉，“你是来问朝上的事？”
凤凉玥见他语气冷清，心沉了一瞬，再抬眼，敛去眸底失望之色，说道，“是，皇上可定罪君御霖了？”
接下来，君莫离平淡的将早朝的事情讲了一遍。
凤凉玥听下来，越发震惊和意外，“荣亲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莫离摇头不语，若是细听，可发现他气息有些不稳，脸色比之前多了些不正常的红色。
凤凉玥本就敏锐，看到男人的奇怪之后，两步到了书案旁，把压在书册下的手帕扯了出来，上面的血迹，让她心咚咚快速跳动。
“是不是病症又复发了？”她紧张的声音有些收紧。
君莫离脸上表情依旧冷淡，未看凤凉玥，似乎就想这么沉默下去，躲过追问。
凤凉玥怎会叫他如意，不由分说的去探向男人的脉搏，却在要碰到手腕的时候，擦着袖子被男人躲了过去。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最近瞒着我，不见我，是不是因为病情？”
君莫离站起来，虽然天渐暖，他身上穿得长袍依旧深冬一样厚重，伸手将手帕拿回来。
“本王没事，你不要多想。”
凤凉玥有些急了，重生一回，她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外露的时候，“君莫离，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等到再次病重不醒，连我也无力回天？”
君莫离唇紧抿着，看到凤凉玥的反应，心中沉重。他是故意躲着不见她，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本王的生死，今日起，与你再无关系。”他忽然开口，声音发沉的说道。
凤凉玥愣了下，眸中闪过不相信，“你什么意思？”
“本王与你的合作关系解除，从今日起，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不用和本王说，对外，可以说我们已经和离。”
凤凉玥越发不可思议的看着君莫离，继而冷笑，“你说过喜欢我，那些话都是假的？”
“是。”一个字，男人背过身去，背影冷萧，似是不愿再多说。
凤凉玥唇角的笑越发明艳，又变得越来越苦涩，“可我说的心中有你是真的，我喜欢你是真的。”
第一次明确的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却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看到君莫离的背影僵了下，接着说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病我一样有办法，我不会让你死，你也不准再说这些话来赶我走。”
空气似乎都停滞不再流动，君莫离忽然转过身，神色复杂，却难掩眼底的慰藉和渴望。
他忽然抬步走向凤凉玥，猛地用长臂将她揽入怀里，一寸寸收紧。
凤凉玥回应的抱住他，一直以来的委屈、心酸，让她觉得眼睛发酸，声音都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坏，我这些日子都过的有多不好。”
君莫离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胸口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着。
“是本王不好。”
过了许久，二人分开，凤凉玥的眼睛还有些红红的，氤氲着雾气的眸子抬起，用目光细细描绘男人的模样。
“你相信我吗？”
君莫离眸底的暖意柔情几乎能将人溺毙，“相信。”
……
三皇子府中。
君御霖躺在床上，听着太傅将朝中的事都将了一遍，脸色越发阴暗。
太傅如今也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看到了君御霖对他展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
他心中，难免后悔，以前对这位三殿下认识不清，让自己的女儿和他……
不过，再多的后悔已经晚了，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是为了女儿，也要一心相帮。
“荣亲王认下所有事情，在大理寺，交代了如何买凶刺杀二皇子，并讲明如何蒙骗殿下，帮助他收押李德等人。”
太傅说着停顿了下，见君御霖没有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皇上没有继续追究殿下的责任，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君御霖听后，发出了一声冷笑，就这么过去了？他身受重伤全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他辛苦寻来的剑客已经成了废人，他大好铲除君子卿和君莫离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损失，这些，怎么能说就算是过去了！
他要报仇，一定要报仇，什么凤鸢血，他不在乎了，既然得不到，就彻底毁灭！
“这次多谢太傅帮忙，日后本王不会忘记太傅恩情的。”君御霖开口道。
太傅摇了摇头，心中沉重叹过一口气，“都是臣应该做的。”
离开了房间之后，太傅见到了守在外面的涟漪，见到女儿面色不好，有些心疼。
“你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吧，已经无事了，你放心歇息吧。”太傅劝慰道，毕竟是自己呵护长大的女儿，如今陷入这种危险的争斗中，他心中岂会安心。
涟漪见到父亲担忧，宽慰道，“父亲放心，我没事，父亲也要保重自己，这几日朝堂上，不管别人说什么，父亲都不要再开口了。”
太傅意外的看了眼涟漪，知道女儿一直聪慧，却是从不过问和分析朝事的，刚才提醒自己，让他知道，身不由己这句话，不仅仅是对于他。
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才离去了。
涟漪看着父亲的背影，面色闪过一丝决绝，转身推门进了寝殿。
坐到床边，伺候着君御霖喝了汤药，放下碗后，轻轻握住他的手，“殿下要快些好。”
君御霖在看到涟漪的时候，脸色才缓和了些，“放心，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做，敢这样对本王，一定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若是以往，涟漪会被君御霖惊到，但现在，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涟漪了，她的心在一寸寸变狠变硬，与他们敌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妾身有一事不明，荣亲王为什么会……”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便看到君御霖唇角勾起一抹阴鹜的笑意，“因为本王抓住了他的一个天大的把柄，他不得不这么做……”


第二百零二章 给我，好吗？

此时的荣亲王，在地牢中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尊贵威严，虽然没受刑，却身形凌乱，头发蓬松，倚在地牢角落里。
旁边的牢房空着，再隔了一段距离，是关押着的荣王府中其他人等。
审讯过后，四皇子君顷安没有着急离去，独自到了荣亲王关押的牢门之前。
静默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为什么要这么做？”君顷安忽然开口，压低着声音问道。
角落里倚着的身影动了动，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君顷安，“本来就是我做的，认罪有何奇怪。”
君顷安面色变了下，逐渐的有些发红，随后又咬牙问道，“那你又为何要刺杀二皇兄，谁让你做这些事的？”
荣亲王忽然笑了，“本王只是走了自己该走的路，四殿下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来追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罢，闭上的眼睛，不再去看君顷安异常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顷安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甚至还有一丝决绝，终是转身离去。
……
凤凉玥为君莫离诊脉，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比自己想的还要差。
将之前的方子加了改进，晚膳后煎熬了药给君莫离服用下。
因为二人才和好，气氛实在暧昧，凤凉玥总在抬眼间，就能看到君莫离异常温柔和欣喜的目光。
这会儿，走过男人身边，忽然一个力道就拉着她坐到了男人膝上，精壮的肌理线条，隔着衣服也能感受的十分分明，她惊呼着手掌撑在男人胸膛上，又被心跳震得掌心发热。
她仰头，才一个你字吐出，就被男人霸道的吻住了唇，吞下她所有的声音。
男人像是发泄着汹涌复杂的情绪，让她能够感同身受他的不安，他的在乎和挣扎。凤凉玥尽所能的回应他，从未有过的热情回应。
她的双手绕过他的脖颈，脖颈上扬，让两人唇齿更加紧密，一股难言的躁动在全身缓缓流淌。
女人的回应和主动，让君莫离全身血脉都急速流淌，他恨不能将女人揉进身体，吞入腹中。手掌本能的沿着女人的曲线滑动，勾勒出她衣裙下的曼妙身材。
手中的柔软和温热牵引着他，他离开了让人眷恋的唇，亲吻高高扬起的纤细脖颈，他听到一声压抑的，轻柔的撩人心弦的嘤咛，再也忍不住，一寸寸往下吻着。
凤凉玥觉得身上一凉，那细细密密的柔软往下，让她心口发痒发慌，忽然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君莫离动作稍停，眼神迷离，却认真的看着凤凉玥，“给我，好吗？”
那一瞬间，所有的思绪都飞了出去，凤凉玥只感觉心口咚咚跳着，大脑空白，几乎没意识到自己在男人柔情沙哑的话之后，轻轻的点头。
君莫离心中一阵狂喜，直接将人抱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女人放到床上。
女人身上只剩下红色肚兜，纤细的脖颈和手臂白皙莹透，嫣红的脸颊上满是羞涩。
君莫离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动作越加轻柔的抚过，流连在每一寸肌肤上。
感觉到女人对他的接纳，和有着和他同样的渴望的时候，他再也抑制不住，情丝缠绕的眼中带着疼惜，“现在，可以吗？”
凤凉玥咬着唇，她害羞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对男人的问话羞涩，将头用力的迈进男人脖颈，轻轻点了点头。
当两个人终于再无间隙，修剪整齐的指甲抓紧男人的手臂，那种痛中还带着折磨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
君莫离紧张的看着身下的女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凤凉玥水眸抬起，忽然揽住男人脖子，亲吻上他的唇，倾听点水，挪到他耳边，轻柔道，“我没事。”
再也不压抑着自己，君莫离动作轻柔，逐渐又转得狂野，像是上瘾了一般。
那旖旎的画面，暧昧的声音，久久不断，直到外面似乎都要泛起白光来，男人才放过了女人睡去。
翌日。
凤凉玥是在男人的怀里醒来的，微敞的领口，看得见他精壮的胸膛，还有那上面暧昧的红痕。
脸颊倏然发烫，羞涩于去想夜里的画面，却偏偏往外冒个不停。
“醒了？”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凤凉玥惊了下，随后嗯了一声，却不敢抬头。
君莫离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耳根连着脖颈都红了，真是个爱害羞的女人。
忽然想到她在自己身下的样子，身体又有了感觉，不过想到她才休息了没多久，便不舍得再来折腾她。
凤凉玥只觉得空气忽然暧昧的紧张，抬眼看到男人眼底欲望，顿时吓得往后蹭了下，抓紧胸前被子，这一抓可好，才发现自己香肩半裸，胸口衣衫散着，白皙的起伏春光泄露。
她顿时羞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你这是想要闷死自己？”君莫离笑着，不由分说的把她拽出来，满眼的宠溺要把人甜死。
凤凉玥愣住，君莫离这个样子，这样柔情，这样满眼情思得看着自己，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面对反常的女人，君莫离只觉得她一举一动的都让他喜欢和更加喜欢，笑着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在床上相偎了一会儿，外面在第三次传来脚步声之后，凤凉玥再也躺不住，推开君莫离爬起来。
其实在怀抱冷了的那一下，她心中竟然有点小失落和不舍，不由自嘲的笑了下。
君莫离看着女人穿衣，遮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得意的笑意不减，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也穿好了衣裳。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吃早膳。”离开的时候，君莫离这样说道。
君莫离走了之后，锦枝就进来了，一直暧昧的眼神偷偷瞄着凤凉玥，然后一边去整理床铺。
当看到床上有一抹鲜红的时候，人都愣住了，飞快的诧异看了凤凉玥一眼，随后手脚麻利抓起了被单，脸上一片红彤彤。
这个时候真正好绿篱进来了，看到锦枝奇怪的样子，问道，“锦枝姐姐，你抱着被单做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谋划仕途

凤凉玥这个时候才被声音吸引回神思，看到锦枝那尴尬得模样，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表情也变得有些羞赧。
“我……那个……”锦枝支支吾吾的，看着绿篱这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能说什么？一跺脚，抱着怀里的东西跑了。
绿篱惊呆的看着锦枝，那眼神，像是在看个傻子。
“娘娘，锦枝姐姐她没事吧。”
凤凉玥故作镇定，“没事，她可能睡得迷糊，还没清醒呢。”
锦枝还没跑远，听到凤凉玥的话脚底一歪，差点栽倒。
以前不知道，自己服侍的是个这样的主子。不过……她低头看了眼，真的是意外娘娘和殿下才……
早膳的时候，君莫离和凤凉玥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饶是绿篱这反应慢的也看出了端倪来。
凤凉玥一直羞赧的样子，惹的君莫离更想要逗弄她，一顿早膳，几乎都是凤凉玥为他布菜吃的。
很快，荣亲王的案子尘埃落定，大理寺秉实上奏，荣亲王被判处斩首，荣亲王府的其余人等，因为君子卿的求情，大多数免于流放，但也被留下罪奴烙印，有的被发配宫中，有的流于烟花之地。
京城中繁荣二十几载的荣亲王府，就在一夕之间消亡。
而皇上之后就病下了，绵妃经常贴身照顾着，皇后几次去见，皇上的态度也都是淡淡的。
因为皇上病了，同时间后宫中德妃病了的消息就很少人知道了，病的不清，听说是思虑成疾和伤心过度。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凤凉玥知道了，荣亲王的事情过后，她也费力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并且觉得德妃生病，有些过于巧合了。
叫人刻意留意了下，发现除了四皇子经常去看其母妃德妃，其他的嫔妃没人去探望。
不过也是，如今皇后因为君御霖的事，整日忧心忡忡，并且对凤凉玥心怀记恨，几次提出要处置凤凉玥，都被皇上挡了回来。
如今皇上也病着，但最起码的判断还是有的，他知道，现在不能动君莫离，不是他放心这个儿子，而是如今的局面，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就这样，多方势力暗中拉扯和权衡，轰动一时的这幢朝廷丑闻就渐渐被埋藏了过去。
一转眼，已经到了打春。
皇上的病好了一些，身子却远不如以前，立太子的事情再次被提了上来。
这一次，太子之位，君子卿的呼声最高。
就连皇上，几次在早朝上都透露出想要立君子卿为太子的意思。
君御霖自从荣亲王的事情过后，就一直在府里修养，未露过面，这个消息一传出来，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三皇子府中。
同时，君莫离也知晓了大概。他现在对太子之位已经没有那么多执念，即便还想要那个位子，最大的原因也是想要守护凤凉玥。
若是得不到那个位子，若是君子卿的话，他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再说这个关头上，最重要的那个人，也就是君子卿，却是一副怡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半倚在船头，碧波湖上的手执一壶酒，对长空畅饮。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现在朝堂上因为你怕是都要吵成一团了。”
能与君子卿一同游湖畅饮的，必是姜堰无疑了。
他举目远眺，声音却依旧在这俗世中。
“你最近也关心起朝事来了，可是有意出仕了？”君子卿淡笑着看了他一眼。
姜堰清润的面庞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转而问道，“别说你没听到风声，西夏蠢蠢欲动，北疆边境的晋国也不安稳，大楚怕是没多少安稳日子了。”
君子卿认真的看着姜堰，“所以，你是想要出仕？”
姜堰眉心拢了下，默然沉思了许久，只听到船随风向而动，划开水面的流水声。
“家国安宁，君子可做诗人，可做琴师，可做随心所欲之人，国不宁，就该有匹夫之责，恪尽己力，若有一席之位，又未尝不能出仕！”
船又向前划出一段，姜堰站在船头，麻布衣角撩动，负手而立，身形虽然清瘦，却因胸有乾坤，而让人觉得能撑天地。
君子卿心有喟叹，姜堰方能做到如此，他却执着于自己心中的逍遥自在，动容的同时也有些愧疚。
“你若是想要出仕，朝中现在有兵部尚书的职位还空着。”
姜堰朗声大笑，“我一介白衣，何以直接做上兵部尚书的职位。”
“你是何才能我岂会不知，兵部尚书而已，你还当得起。”君子卿笑道，姜堰的才能，看事情的长远目光，早在许久之前，他就知晓他的这些才能无人能比。
姜堰摇头，“你可以举荐我，不过兵部侍郎的职位对现在的我更适合。”
君子卿意外的看他，“兵部侍郎还在其位，你如何担当？”
姜堰神秘一笑，“兵部侍郎魏瑾为人清廉正直，从不与人同流合污，如此个性还能在张德海手下这么多年，说明此人还是有些脑子懂的权衡的，而且他熟知兵部职责，在兵部任职十年之久，如今升做兵部尚书也未尝不可啊？”
这一番话，让从来不留心朝政的君子卿惊讶，诧异的看着姜堰，意外同样的整日纵情山水，他却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的多。
思虑了一瞬，“明日我会向父皇举荐。”
不过转而又好奇问道，“一个兵部侍郎，如何施展你的才能？”
姜堰眼神清明，却又同时藏着抱负，淡淡一笑，“兵部侍郎不过是个跳板，我的目的，是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
君子卿彻底愣住，因为姜堰的坦白，更因为，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废除十几年，从未有人敢提出恢复，也从未有人敢说要做那个位置。
姜堰收回了笑意，目光悠远的又看向远处，清幽之所，恐怕以后来的都要少了。他所预见的，早晚都会发生，而他心中抱负和豪情，不允许他什么都不做，而要做，就要做到所能及的最高。
湖面依旧风平浪静，谁又知这平静之下的深水处，又有多少的暗流涌动……


第二百零四章 仗势欺人

朝堂上兵部和户部尚书之位悬空已久，在君子卿提议魏瑾出任尚书之位之后，皇上权衡了一下，也觉得他是合适人选。
随后，君子卿又举荐了姜堰，皇上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两眼，最后让他带人进宫，先考察过了再说。
第二日早朝，先宣布了两位新上任的尚书。
魏瑾是大家之前就得到了风声，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而在宣布户部尚书之后，众人都露出看不懂的意外之色。
因为新任的户部尚书，竟然是武成王二子，武裘海。
皇上削了武成王的兵权，让其一家闲赋在京，如今给了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等于又放手了一些权力，虽然比不得的之前的兵权，却让人越发看不懂这位皇上的行事了。
而武城王府在接到圣旨的那一日也懵了下，随后还是武裘海本人点拨了几句，才明白了这位皇上的心思。
早前就说过，武裘海是个善用兵法，风云诡谲之人，他很快就猜测到，皇上这打压后又拉拢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就是还用得上他们武家。
这次上任是户部尚书，对武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你要万事小心，在京城做官，可不比在边境，周围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武成王不无担忧的说道，虽然知道这个儿子稳重自持，却依旧不放心在眼下朝局里做官。
在荣亲王的案子出现之前，他本已经想好了要向皇上提出隐居，来以退为进，谁知道，皇上会使出这么一招来。
“父亲放心，儿子知道分寸。”武裘海说道，随即看向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大哥，“我知道大哥心有抱负，可父亲说的也对，这次进京险象环生，暂时沉寂，日后必然还有大哥上阵杀敌的机会。”
武瑞章点头后又摇头，“若是天下天平，我又何尝要战场厮杀，就怕这京城中远不知现在大楚的危机形势。”
父子三人面色皆有些沉重，眼下的京城，全都将精力放在太子之位上，闹出了一桩又一桩的事情，谁又真的关心过大楚的局势。
武蓉蓉提着裙角悄然从书房外离开，每次父亲和哥哥在一起密谈都让她十分好奇，这次实在忍不住，偷听到了他们的忧虑。
她一直想要为父兄分忧，奈何自己是女儿身，又是他们呵护不及的人，这些事情从不让她知晓，所以她从小就将精力都放在了经商上，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了。
想到生意，她赶紧招来了胡叔，问京城里那几家看上的铺子收购的如何。
“小姐，那几家铺子都说不出售，价格已经给到最高了，若是旁人早高高兴兴的卖了。”胡叔便是早前不卖凤凉玥狐裘的那个老者，本身就有一些脾气，提到高价买铺子，对方还不卖就来气。
武蓉蓉精致美艳的小脸狐疑闪过，“带我去看看。”
胡叔带着武蓉蓉去了那几家铺子，在最后一家药材铺子，意外的遇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惊讶的问了一句，随后又觉得不对，赶紧说道，“臣女见过大皇子妃。”
凤凉玥也意外在这遇到武蓉蓉，赶紧让她起身，“你来买药材？”
胡叔在一边看的愣住，他先是觉得眼前女子眼熟，等想起就是那日哄骗了自己买去白狐毛皮的人，诧异的看过去，不敢相信这就是在朝臣中传的风言风语的大皇子妃。
武蓉蓉心虚的点了点头，她虽然进京不久，却也知道京城中为官者不得经商，哪敢说自己是来强行买铺子的。
“大皇子妃是为大皇子买药？”
凤凉玥淡笑着点头，那边正提着药包的绿篱手心紧了下，想必是做不到自己主子面上那么从容。
武蓉蓉没有再多问，知道今日是不能单独见这的掌柜了，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听说大皇子妃也喜欢听戏，我进京这些日子无聊的时候就去平翠园，那里的戏很好，今日遇到就一同去听听可好？”
凤凉玥自是有意结识武家的，当然不会推辞，一行人便朝着平翠园去了。
当戏台上咿咿呀呀的起了调子，二人坐在二楼最佳的位置上，手中端着茶盏，悠闲的搭着话。
说是听戏，却都是有七分心思没有在这戏上的。
武蓉蓉不免想到次一次与凤凉玥见面，哪里想得到，竟然是敢将皇子重伤的女人。
“玄铁针可去打造了？”凤凉玥将茶盏放下，台上又换了一幕，问话间眼前一亮，从后面登台上来的身段有些眼熟，那举手投足，自成一股风情让人移不开眼。
武蓉蓉从袖中取出玄铁针递到凤凉玥眼前，精致的玄铁打造，与凤凉玥用的别无二致。
“还要多谢大皇子妃介绍的铁匠，打造的好，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凤凉玥手里把玩了下，的确是用心打造的，递还给武蓉蓉。
“还未恭喜二公子上任户部尚书。”
武蓉蓉愣了下，随即笑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多谢大皇子妃，不过二哥他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个职位。”
凤凉玥笑笑未说话，武蓉蓉有些小聪明，不过在她这里，很容易就会被看穿。
台上正在谢幕，底下叫好的声音不断，有人嚷着再唱一场，眼见着人要走，却突然变了脸，大声嚷道，“爷给钱让你唱，你还敢拿乔，还以为是荣亲王府的人呐，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
凤凉玥眉心微蹙，她身边的绿篱袖中手已经握成空拳。
早在一开始，绿篱就看到了青衣。只消一眼，她就认出上了妆的他。脸红心跳的看了青衣的一台戏，落幕了却听到有人这样折辱他，那股子桀骜就冒了出来。
“你认得底下那人？”武蓉蓉问道。
凤凉玥点头，“有些渊源。”
说话间，底下已经要动起手来，当然看着就是青衣要吃亏，毕竟这闹事的人，不是个好得罪的主，谁都知道，他在京城劣迹斑斑，正是之前高密李德混账言辞的公子哥，正是刑部督捕司的独子严琦怀，平日里不算是大奸大恶，但小恶不断。
现在，又开始仗势欺人了。


第二百零五章 相偎相依

眼看青衣就要被压着跪在台上，当啷一声，压着青衣的人却忽然膝盖弯下，先跪在了地上。
凤凉玥诧异的看向武蓉蓉，她就在旁边，所以看得清楚，武蓉蓉用玄铁针将那两人钉在了地上，才让他们不得动弹，她没想到，武蓉蓉的内力似乎也不错。
“谁，那个狗胆这么大，也敢插手爷的事。”严琦怀愤懑的抬头扫过一圈，当看到凤凉玥和武蓉蓉，如所有纨绔一样，都露出了猥亵的神色来。
武蓉蓉厌恶的皱眉，她向来对讨厌就是对她露出这种神色的人，直接起身从二楼飞身跳下，衣袂飘落的同时，腰间一截细长皮鞭抽出，毫不留情的甩在了严琦怀的身上。
‘啪’的一声，春日里还算厚实的衣裳应声破裂一道口子。
平翠园里霎时安静下来，一瞬间的静匿，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武蓉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出手却是这么凌厉。
凤凉玥已经从二楼走下来，看了眼青衣，见他无事，才看向严琦怀，目光冷然。
严琦怀今日带着那些平日里巴结自己的公子哥来戏园子耍，岂料被一个女人打了，面子被碾在了地上，顿时恶从心起，也顾不上身上疼，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朝着武蓉蓉刺过去。
青衣那个角度最先看到，惊呼小心。
武蓉蓉却是冷笑一下，脚上一个悬踢，匕首连同严琦怀都飞了出去。
一阵倒吸气响起，与严琦怀一同前来的里面有一人认出了武蓉蓉，拦住要上前帮忙的几人，小声说道，“这是武城王的女儿。”
立刻所有人目光都打量在武蓉蓉身上，果然没人敢上前。
开玩笑，谁没听过嚣张跋扈的武成王之女，若说之前对削了兵权的武城王没什么忌惮，但现在，武府二公子出任户部尚书，多少也会有所忌惮。
“原来是多罗郡主，是我等眼拙了。”眼看着严琦怀不服，还想要反击，有人赶紧出声提醒道。
武成王的唯一女儿，曾被册封多罗郡主，也是大楚唯一有封号的郡主。
严琦怀整个人都傻了，眼中阴狠的神色一点点隐藏了下去，虽然不甘心，还是跪下说道，“是小人眼拙，多罗郡主见谅。”
武蓉蓉不屑的笑了下，“你不是想要刺伤本郡主吗，现在你可以再来试试。”
严琦怀咬牙，“小人不敢。”
凤凉玥见围观的人多了，说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着，目光示意，让武蓉蓉收敛一些。
武蓉蓉笑了下，她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她向来在人们心中都是嚣张跋扈，只要做的不过分，是牵连不到父兄的。
不过人也教训了，示好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放过了眼前的人。
几人快走出平翠园的时候，青衣从身后追了上来，先对武蓉蓉行了一礼，“谢多罗郡主相助。”
武蓉蓉笑着摆了摆手，打量了眼青衣，他脸上化了妆，不过从无官和身量来看，必是不凡的，与一般的戏子不同。
青衣又看向凤凉玥，说道，“在下也要谢过大皇子妃。”
这一拜，十分诚恳，重量与谢武蓉蓉不同，可见对凤凉玥几次的帮助铭感五内。
凤凉玥知道他是为何事而谢，之前顾峰的事情是她帮的忙，后来大理寺审荣亲王府，是顾峰的事救了青衣，也靠了凤凉玥做了些动作，让大理寺这么快放了青衣。
青衣是荣亲王府，唯一没被牵连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青衣会到了这平翠园来。
“日后尽可能的远离朝堂人朝堂事，才能明哲保身，一世安稳。”凤凉玥最后再次告诫了一次，才和武蓉蓉离开了平翠园。
与凤凉玥交好，也是武蓉蓉的目的，不过接触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凤凉玥的性情。
“我要回府了，武小姐接下来还要接着逛？”出来的太久，君莫离在府中还等着自己吃午膳呢。
武蓉蓉笑了下，说道，“我也要回去了，有机会再见。”
两人含笑分手，回去的路上，凤凉玥发现绿篱有些魂不守舍，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多说无意，她也不打算去插手绿篱的感情。
“娘娘，武小姐会不会发现药铺的事情？”绿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凤凉玥摇头，她倒是发现了武蓉蓉见到自己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忽然想到药铺掌柜说有人想要收购她的这间铺子，心下了然。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武蓉蓉的经商才能，现在看来，是想要在京城偷偷开展自己的生意了吧。
等到回到了皇子府，凤凉玥先将外出的衣服换了下来，没过多久，君莫离听说她回来了，就从书房回来了。
经过最近的调养，君莫离的气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么苍白没有血色。
见到凤凉玥在整理手中的商契，他走过去，自然的环抱住女人。
“去看商铺了？本王说你不用这么累的。”
凤凉玥坐着，手环上男人的腰，面上带笑，仰起头，“我多做一些，你就可以轻松一些。”
她已经将自己私下里的做一些事告诉了君莫离，除了通天阁的事情，因为涉及到她的身世，这些她还没有弄清楚的事情。
其实，她还在利用药铺在暗中做一件事情。
在前世，即将发生一件大事，那时候她帮助君御霖完全得到圣心，以助他步步高升，直至最后的至尊之位。
“本王也不希望你这么累。”君莫离疼惜的将女人脸颊的碎发拨开，她对自己笑着的模样，总能让他心动不已。
凤凉玥同样眼中柔情满溢，毫不掩饰内心的情感，环抱着君莫离的腰，贴在他身上，静静的享受这个时刻的美好。
接下来，很快他们又要忙上一阵，这关乎君莫离是否能回到朝堂，不管皇上的态度是什么，只要最后是顺应民意，就算是皇上，也阻挡不了君莫离的脚步。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前路铺平，静待时机的到来。


第二百零六章 疫情爆发

时间转而流逝，气温转暖，万物复苏。
皇子府也都换新，穿上春装，轻快的入春日，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凤凉玥倚床望着窗外景色，不觉出神，没注意身后有人的到来。
当温暖的怀抱圈住自己，后背贴着男人的胸膛，她笑着覆上搭在腹前的大手。
“想什么这么出神。”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吹拂的她发丝动，耳朵痒痒的。
凤凉玥视线还在窗外，眉眼间一抹沉重，“天气越来越暖了。”
这句话让君莫离有些奇怪，内容倒没什么，是那说话的语气，有微妙的异样在里面。
刚想开口问，外面响起青禾的声音，“殿下，属下有事秉奏。”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若无大事，青禾不会这么不知分寸的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松开凤凉玥，“本王去看看。”
凤凉玥点了点头，她已经猜测到了大概是什么事，但不免神色震惊。
她以为早知道了，就能预防住，可是为什么还是发生了。她后来犹豫了，不想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铺君莫离的道路，所以早就做了准备，可……为什么……
君莫离离去之后，凤凉玥立刻写了封书信，让绿篱送去了通天阁。
自从绿篱知道了通天阁之后，许多消息的传递都是让她去。如今绿篱的功夫长进更大，人也因为喜欢舞刀弄剑，多了许多洒脱和不羁的气质，因为本身就带着些桀骜，更是越发与一般女孩不同，越发特别。
“什么事？”君莫离奇怪的问道，青禾的面色不好，在去书房的路上，他就开口问道。
青禾开口，“滇城爆发瘟疫了，上奏朝廷的时候，已经死了一半的人，如今疫情还在快速蔓延，如果防控不好，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君莫离面色瞬间沉重下来，春夏之际最是容易爆发疫情，只是这样迅猛的疫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凤凉玥方才那句话，那异样的语气，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他心中一惊过后，又迅速否定了心中想法，她又怎么会未卜先知呢。
“打探到朝廷派何人去处理疫情了？”
青禾说道，“刚刚早朝过后，皇上派了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还有户部尚书武裘海去为钦差大臣一同去处理疫情，现在已经出城了。”
君莫离知道疫情的事情刻不容缓，可选择了户部本没什么问题，但就在于武裘海是武成王之子，这样的安排不禁让人多想。
“殿下，我们怎么办。”青禾眼中有光芒闪动。
君莫离明白他的意思，青禾跟了自己这么久，自然之道自己不甘心现在这个样子，更可况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可是去疫情灾地凶险，他如今的身体已经这样，他又怎么能将自己置于凶险，让在乎自己的人伤心，这样的机会，他宁可不要。
“你将府里能动用的钱都带上，买了物资送到滇城，然后就回来吧。”
君莫离沉声说了一句，叹了口气，吩咐了青禾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
青禾忽然有些愧疚，其实他问过之后就后悔了，他什么时候竟然会将殿下的安危放在危险里都不自知。
应下之后，便立刻去办了。
出了书房，青禾走出不远就遇到了锦枝，看起来似乎在等着自己。
“娘娘让我把这个给你。”锦枝将手中银票递过去。
青禾接过，诧异的看了锦枝一眼，看到银票的数额，更是震惊，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大皇子妃原来这么有钱。”
锦枝瞪了他一眼，“这也是娘娘的嫁妆换来的，娘娘给了你一张采购药材的单子，让你尽快在各大药铺大量采购，先采购京城的，然后沿途搜寻剩下的，以免有人哄抬药价。”
青禾这次真的是震惊了，大皇子妃真的是神了，不但知道了疫情的事情让锦枝在这里等着自己，还知道要用哪些药材，单子都列好了。
他赶紧接过来，到了谢，然后就走了。
此时，凤凉玥眉心依旧紧锁着，她给青禾的药单，是一些可能会用上的药材。
在前世，她帮助君御霖的时候，最后控制住了疫情，但死了许多人，有的小城几乎成了空城，才研制出了有效的药来。
她那时候还不懂医，隐约对一些药材有印象，她以为自己记的全了，写给了花风瑾，让他派人，和虚渊配合着在滇城，随时准备暗中控制疫情。
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也许是她记的药方有问题，也许这就是天命，她可以逆天改命，却不能去干涉更多人的生死。
但这最让她心情沉重，明明早就知道，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凤凉玥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已经知道了。
“放心，会没事的。”
凤凉玥摇头，前世，疫情凶猛，控制不住的蔓延开，滇城距离京城几百里，却一直沿途爆发过来，最后京城中也死了不少人，后宫中被烧死掩埋的大有人在，其惨烈一句两句都道不出。
那时候，皇上和皇后等人全都去了江南避灾，国基动荡，差点就边境大乱，不过幸好那时候武成王在边境。
可是现在，武成王在京城……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担忧的样子，不忍她这么担忧，说道，“朝廷已经派人去了，很快就会控制住。”
“听说这次灾情爆发的迅猛，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凡是遇上瘟疫，多全家，全村，甚至一整个城都无生还。”凤凉玥说着，忽然抬头看向君莫离，目光逐渐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离就是看懂了她的目光，立刻否决，“不行，本王不同意。”
凤凉玥愣了下，随即笑了，尽管他这么快否定自己，她心中还是温暖的，现在，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懂得彼此的意思。
“你知道我百毒不侵的，不会被传染到瘟疫，我会医术，去了滇城能帮上忙。”
她最终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决定，虽然知道君莫离会担心，但不能放着那么多人的生死不管。


第二百零七章 人心所向

凤凉玥想，逆天改命吗？她就算救不了更多的人，但起码可以尝试，多救一个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她重生以来，本已经心肠坚硬，但因为再次爱上一个人，又变得柔软了。而且，她更想帮助他，以他的名义，在百姓中建立威信。
她给花风瑾传消息，去问滇城的情况，倒不如自己直接去。
君莫离皱眉看着女人，脸上神色凝重，半晌，才开口，“你去，本王也去。”
“不行。”想都没想，凤凉玥就开口拒绝，他的身体，别说舟车劳顿，就是到了滇城，也是十分容易受到传染的。
女人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却依旧坚定着，“我的身体我知道，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最终僵持下来，凤凉玥叹了口气，态度先软了下来，“好，那我不去就是了。”
君莫离意外的看着她，没看出什么端倪，却依旧放不下心来。
不过，两人都没因为这件事继续争执。
君莫离说要离开一会儿，凤凉玥说自己在府中等他，然后便看着他走了。
等到君莫离才一离开，凤凉玥就立刻让锦枝收拾东西，吃食衣物，都准备好，然后让府里备了马车。
绿篱听说凤凉玥要去滇城，自然是要跟着的，本来凤凉玥并不想带着她，可受不了她那坚持倔强的劲儿，便同意了。
锦枝自然是拼死也要跟着的，所以最终主仆三人一同出了府门。
就在凤凉玥挑开马车帘子的瞬间，却愣了下来，马车上，端坐着的人，正是说有事离开的君莫离。
在看到男人冷静看着自己的目光，凤凉玥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一定要去吗？”凤凉玥无奈问道。
君莫离用神色就告诉了她，凤凉玥叹了口气，“既然要去，那就不能这么平白的去了。”
听到这话，君莫离挑了下眉，“你是说，上朝请旨？”
凤凉玥点头，明日早朝君御霖会进宫请旨去滇城，既然君莫离要去，那就要的名正言顺的去。
第二日，朝堂上，众臣讨论具体控制疫情的方案的时候，君御霖求见上朝，让众人震惊。
荣亲王的事情过后，对外虽然说君御霖受蒙蔽，身不由己的时候，大家心中多少都是有些判断的，更何况，在之前君御霖做过的那些事，虽然都已经淡忘，经过这次的事，又都想了起来。
但谁让皇上对这位殿下一再宽容，他们作为臣子的又能说什么。
可当听到君御霖请旨去滇城，都尤为震惊的看着他。
结果，这一波未平，君莫离又在殿外请旨，皇上面色一变，却又不能不让他上朝，荣亲王的事情，在大臣心中，他是有功的。
君莫离信步走到大殿上，在众人目光下，请旨道，“儿臣愿意前去滇城控制瘟疫。”
可想而知，君莫离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君御霖的面色有多难看。
皇上目光凝着，说道,“三皇子已经请旨去了滇城了，那里凶险，你身体又不好，还是在京中修养吧。”
几乎不做多想，众人就看到皇上拒绝了大皇子。
君莫离并不意外，对这个场面早就猜到，不动声色说道，“儿臣病已经好了许多，大皇子妃医术不错，这次去滇城，大皇子妃也请旨一同前去，还能帮上些忙。”
这话，在君御霖听来，就是他去什么都做不了了？当场面色寒了下来，“父皇说的没错，皇兄的身体就算比之前好了一些，也与常人不同，还是不要舟车劳顿的折腾了。”
这一开口，两个皇子就等于争了起来。
去人都死了一半的灾城，实在不是什么美差，可这样相争，目的就可想而知了。
皇上是断然不会让君莫离去的，当下开口就要再次否决，不过，有大臣却忽然站了出来，大家一看，是巡防营林将军，他站出来说道，“臣觉得大皇子可以前往，就像皇上说的，灾情凶猛，刻不容缓，臣知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昨日已经将赈灾的东西送出了城，可见是真的心系滇城，既然不顾个人安危，定能控制住这次的疫情。”
林将军开口，皇上和君御霖的面色都变了。
不过在才是个开始，经过上次朝堂上的事情之后，朝中不乏大臣对皇上对君莫离的态度不满。
接下来站出来的是刑部尚书杜明安，“臣也举荐大皇子，之前就听说大皇子妃医术高明，或许可以帮助太医研制抵抗瘟疫的药来。”
君莫离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刑部尚书，他与此人从来没有交道，他忽然站出来说话，看着像是全凭真心。
接下来，兵部的尚书魏瑾也开口，同样举荐君莫离，几个内阁老臣，同样如此，一时间，竟然呈现一面倒的形势。
君御霖的面色完全黑了下来，寥寥几人是支持他的，其中当然是有慕容城和太傅的。
皇上的脸色也不比君御霖好多少，他没想到，君莫离竟然在这个朝堂上如此得人心，这让他心中更加恼怒和不安。
可是这样的场面，他又没有理由驳回这么多大臣的举荐。
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就由大皇子前往滇城，监督控制疫情进展，随时向朝中汇报。”
“父皇！”君御霖一听，大声喊道，心沉了下去，他冒着危险要前往滇城，怎么能让君莫离半路截去！
皇上看了他一眼，似是十分疲倦，“好了，不要再说了。”
如此，就算是尘埃落定，君莫离人心所向，而君御霖，如今在朝中，已经失去了人心。
离宫回府，发现凤凉玥已经将出发的事宜都准备妥当，笑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成？”
凤凉玥淡笑着，“现在朝中，有许多人是向着你的，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他们的原则，作为朝臣的责任感，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以她对一些人的了解，是刚正不阿的，在这样可以凭借谏言扭转的局势下，是会冒着风险谏言的。
君莫离宠溺的看着女人，“你的聪慧，是本王的幸运。”


第二百零八章 生离死别

去滇城几百里，快马加鞭要走上三日，疫情迅猛，每日都有翻天的变化，所以一路马不停蹄的走了两天。
而第三日的时候，一路上往京城方向逃难的人开始变多，路旁，有许多倒地不起的人。
凤凉玥挑帘看着马车外，有孩子在大人旁边哭着，大人却面色青红，再也睁不开眼，而孩子的面色，明显也被传染了。
路边有官兵在将这些感染的人带走，在一处隔离起来，分离和惊恐的哭声不断，让人心里发寒。
凤凉玥心中沉痛，忽然放下车窗帘，挑开前面帘子，“停下。”
君莫离见到凤凉玥的举动，虽然不赞同，还是跟着她一同下了马车。
凤凉玥见君莫离跟着下来，眉心蹙了下，把一颗药丸从瓷瓶中取出，“这是我路上做的预防的药，多少能有些用。”
她说罢，递过去看着君莫离服用下，然后又给他围上面巾。
绿篱和锦枝也都分别吃了药丸，然后跟着一起到了路边，她们这一路上也见了不少这样惊人的场面，可是眼前明显比前两日经历的要严重。
“这可怎么办！”毕竟年纪小，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当下就有些发慌。
君莫离此时已经找到了这些官兵中带队的人，亮出令牌，让他们免于行礼之后问道，“现在疫情怎么样，这些人怎么出的了城走了这么远？”
那官兵说道，“这是滇城之外的，疫情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有人将病源带出，才导致现在滇城外也有疫情。”
君莫离看了眼道路两旁，这些人有的已经发病，是寸步难行，如今被带到一处安置，其实也都是在等待命运的降临。
而还有许多已经死在路边的，被官兵抬走堆成一堆，应该是要就地焚烧。
“你们要将人带到哪里去？”君莫离问道。
那官兵接着答道，“户部武大人吩咐在此处三里外搭建营地，那里远离人群，可暂时做安置。”
君莫离点了点头，听报，武裘海两日就赶到了的滇城，并且沿途都已经做好了防控，预留了官兵，处事果决，的确不负他的行军作战时雷厉风行的威名。
凤凉玥此时已经给那个最初看到的小女孩诊脉，她的脉象很乱，被传染的中期，想要救治已经十分困难。
“姐姐，你是大夫吗，能不能救救我娘亲？”女孩仰头问道，刚哭过的眼睛肿着，里面布满红血丝。
凤凉玥心中抽动，看了眼脚下躺着的女人，她已经断气了，马上就会被焚烧掉。
“你先和官兵叔叔走，我一会儿去找你。”她不忍心让女孩经历惨烈的生离死别，叫来官兵，带着女孩走，可她还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要娘亲，我不走！”可无论她怎么哭喊，并没有因为挣扎而停下脚步，还是被官兵带走了。
君莫离听到了凤凉玥的话，眉心皱了下，“你不打算往前走了？”
凤凉玥摇头，“先去滇城才是主要的，不过去之前要先到那个营地去一趟，不知道这边安置的怎么样，如果没有人照看的话，这些人在那里就等于是等死。”
此次他们一行人也带了不少物资和药材出来，可以先留给他们用，虽然没有救命的效果，但最起码可以延缓，若是能尽快研制出对抗的药来，说不定还能救他们一命。
当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
君莫离点头，一行人又上了马车，跟着官兵前往三里外的营地。
离得很远，就看到一个个搭建的营帐，大概有十多个，必想象的要好，不是那种简易的棚子，毕竟可以遮风挡雨的。
等走进了，发现又人正在熬粥，不少还能走动的人亲自排队领粥和馒头。而那些不能动，有官兵分发。
凤凉玥看着这些患病的人，他们似乎已经从哭闹中冷静下来，看着比他们早到这里的人，他们的平静，让他们心惊，就像是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生气。
君莫离跟着凤凉玥往前走，有人在熬药，凤凉玥的脚步忽然加快了起来。
“这个汤药的方子能给我看看嘛？”凤凉玥上前，同一个大夫模样的男人说道，他看起来四十左右，看着很是疲倦，应该是连着熬了很久不曾睡过的模样。
男人看了她一眼，“你是朝廷派来的大夫？”
凤凉玥也不做解释，点了点头，随后对方将药方取出，递到她手里。
看到上面的前两味药，她脸色就开始下沉了，这正是早前让虚渊等人带来的药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显著效果。
“按照这个方子用药多久了？”凤凉玥问道。
“两天了，从这个营地搭建起来，陆续送来被传染疫情的人，就开始用了。”
“可有好转？”
男人摇头，“还没有，这方子我觉得很好，按道理都是能够抵御病疫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用。”
凤凉玥心一沉，为什么前世有用的方子，现在却什么用都没有，难道是这次的疫情与前世不同？
按照以前的百草方记载，也有过重大瘟疫，里面的方子的确不是每次都适用，都要按照当时的方法研发。不过每次，大都是死了许多人之后，能用药治愈的很少，多是靠控制隔离，让患病的人等死，到最后焚烧。
“我带了些药材来，再写一个方子给你，你试试有没有效果。”
凤凉玥说道，自从疫情爆发，这三日来，她一直研究药方，对原本的方子做了改动。
男人接过，又看了凤凉玥一眼，还有她身边的君莫离，仅露出的眼睛，似乎在好奇他们的身份。
凤凉玥却已经没时间耽搁，又讲了些发病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才离开去找之前的女孩。
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也许是没了眼泪，看到凤凉玥，她眼睛一亮，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姐姐，我的娘亲呢？”
凤凉玥有些沉重，却又不想骗她，以后她要一个人面对更多，开口道，“你娘亲去了没有痛苦的世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你。”
她说完，看到女孩已经干涩的眼睛又开始泛红，她已经长大了，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


第二百零九章 抵达滇城

怀着沉痛的心情，凤凉玥离开了营地，继续快速赶往滇城。
马车上，她的情绪显得很低落，心中还在盘旋着女孩绝望的双眼，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而此时此刻，滇城的情况定要糟糕更多。
君莫离不去打扰她，只是有些心疼。
一路颠簸，终于在深夜之前赶到了滇城城门前，紧闭的城门高耸，不见围城城墙上有士兵巡防，也无半丝灯火，萧条的就像是一座空城。
从府里带来的车夫在城门前喊话，半晌里面都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有微弱的火把亮了起来，在城墙上，出现了个人影，“下面是何人？”
“大皇子奉旨前来，速速打开城门。”车夫喊道，城墙上的火把立刻暗了下去，人似乎下来了，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等来两辆马车进了城门，沉重的大门又被几人合力推上。
凤凉玥和君莫离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有人迎了上来，“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来人是武裘海在得到消息，大皇子要来滇城之后，安排守在这里的，这些人都是从京城来的官兵。
君莫离看了他一眼，问道，“滇城眼下如何？”他发现这些人脸上都围着面巾，看来滇城的情况比之前听说的还要不妙。
那人回道，“已经死了一半的人，情况还在恶化，武大人已经将患病者分开控制，但还是有人不停的在发病。”
另一个官兵说道，“如今城中的药材已经不够了，粮食也不够了。”
凤凉玥蹙眉，“疫情爆发还不到十日，怎么粮食就不够了？”
官兵说道，“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的，了看这里的情况，应该是不止十日。”
凤凉玥愣了一下，在前世，她也曾听说滇城的城守，曾秘而不发，因为发现的晚，怕朝廷怪罪，擅自决定先将疫情解决，谁知道没控制住。
可她这次让虚渊来了，若是有疫情，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传递消息的。
她还是要尽快见到虚渊才行！
“属下先带大皇子和皇子妃去准备的住处，武大人说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息。”官兵又说道。
君莫离点了点头，这一路的确匆忙，几日马车浑身不适，看了眼凤凉玥，“都已经到了滇城，不急于一时。”
于是，一行人又上了马车，跟随官兵到了准备好的府宅，宽敞干净，周围有官兵把守，牌匾上写着顾宅，旁边似乎还提了小字，不过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这里之前没有人住，是滇城最干净的地方。”官兵说道。
君莫离看了一眼，宅子里灯火点了些，大概看得见全貌，开口道，“替本王谢过武大人。”
之后，官兵就退了出去，只在宅子外守着。
锦枝和绿篱将随身带的东西放下，因为连日奔波，一路上惨况不断，所以都没有怎么吃饭，锦枝将房间都整理好了，就去找厨房了，留绿篱在房间外等吩咐伺候。
凤凉玥的确是累了，见到躺椅就趴了上去，长长舒了口气，一直蜷在马车上，浑身骨节都僵的难受。
君莫离心疼的看着她，“你先睡一会儿。”
凤凉玥抬眼，牵过君莫离的手，鲜有的露出撒娇的模样，“你也坐下歇一会儿，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君莫离拽了个椅子坐在凤凉玥身边，在这陌生的房间里，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却也不觉得不习惯。
“明日，本王要先和武裘海查看滇城和周边的情况，可能不能和你时刻在一起，你自己要小心。”君莫离开口说道。
凤凉玥眼睛轻闭，嗯了一声，握着男人的手紧了一下，“我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
现在，她就有些后悔了，让君莫离也来了滇城。这里的情况远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君莫离低头，俊朗的面容宠溺的看着女人，她的眉眼，就像是画中走出的人一样，性子是那么孤高冷清，可现在在自己面前，只是个会撒娇，会将疲倦的一面展露给自己的女人。
锦枝在外面找到厨房之前，先遇到了一个女人，自称是厨娘。
这让锦枝对这位武大人又多了些好印象，在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还不忘将这里的一些小事吩咐好了。
“带我去厨房吧，膳食我来准备就好了。”锦枝说道，她之前收了凤凉玥送的食谱，就一直专心研磨，现在已经能做出来与御厨媲美的膳食了。
厨娘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看起来也是聪明人，很快就带着锦枝到了厨房。
在厨房里，有早就准备好的青菜之类，几乎见不到肉食。锦枝知道，一旦有瘟疫，许多肉都是不能继续食用的，据记载，瘟疫许会通过禽类兽类传染。
这些，也都是这几日锦枝听凤凉玥讲的。
不做多想，锦枝开始将食材都准备妥当，有厨娘在身边帮忙也快了许多。接下来的烹炒，锦枝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准备妥当了四菜一汤。
亲自提着食盒回去主房，绿篱看到她回来，就闻到了饭香味，肚子竟然跟着凑热闹叫了起来。
锦枝笑看了她一眼，“你沿着这条路就能到厨房，那里留了饭菜。”
绿篱也不客气，她越来越喜欢锦枝的厨艺，府里厨子做的都有点吃不惯了，嘴被养的刁了许多。而且这一路上，几乎没吃过饱饭，锦枝一说完，就立刻顺着指给她的方向去了。
锦枝摇着头，敲门得到回音之后进去了。
凤凉玥看着虽然清淡，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笑着夸赞了锦枝几句，还是锦枝知道她的喜好。
吃过饭后，凤凉玥将一路上见到的病人，诊断的结果又翻看了一遍，直到君莫离把她手里的东西抽走，将她带到床边，“你已经连着累了几日，今夜就先好好睡一觉。”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夜里，君莫离一直将她怀中抱着，驱散了一路上缠绕的担忧和焦虑。


第二百一十章 行事果决

翌日。
凤凉玥和君莫离先一道在城中转着查看疫情，果不出所料，比想象中更为严重，十有五户都是空的。若是加中还有人的，也显少见一家齐全都在的，总会少了什么人。
本是繁华的滇城，如今一片惨败，谁能想象到这仅仅是上报之后，疫情的第十一日。
往前走了一段，青禾匆匆走来，早在昨夜，青禾得知君莫离已经进城，就去了顾宅，今早一起出来，先去寻武尚书的去向。
青禾心中也不免腹诽，这武成王的二子，竟然对大皇子这么怠慢，此番是来督查进行控制疫情的，算得上是他的上司，他却倒好，让上司来到处寻他。
“武尚书就在前面，带着官兵布置城中防控。”青禾上前说道。
君莫离点头，然后道，“带本王过去。”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我也跟着一起，先见过武尚书之后，我再去查探病患的情况。”
于是，一行人跟着青禾往前走，不多时，就看到了官兵聚集在一处宅子前。
里面争执吵闹的声音很大，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还未靠的更近一些，凤凉玥看到武裘海带着人匆匆进了那间宅子。
等到他们也快步走到宅子里，眼前的状况让她一惊。
一个男人倒在血泊里，手持锐器的官兵愣住，看着锋刃上面的血迹，一时间回不过神的样子，随后高声道，“是他自己撞到我刀上的。”
“你们还是人吗？我男人他没病，就是咳嗽了几下你们就要带走他，你们把我和他都带走，让我们的孩子等死吗？就是你们这些恶人害死他的！”
妇人脸色青红，一眼就可看出已经患病几日，而地上仰面躺在地上的男人，从表面上还看不出患病的样子。
凤凉玥蹙眉，看向武裘海，他正沉着面色看着眼前的场面，并未发现他们的到来。
武裘海，在凤凉玥听说的那些事情中，知道他是个善谋睿智的人，就像是那些以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说动天下的智者，袖有乾坤而不外露。
可看到他本人，才发现自己想的错了，武裘海面容方正刚毅，俊朗的外表下难掩杀伐之气，眼中目光锋锐沉稳，无半丝情感。
此时看着那哭闹不止的妇人，脸上硬朗的线条绷紧，最后吐出两个字，“带走。”
妇人强烈的反抗，哭闹大叫不止，却依旧被无情的拖拽着带出去，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哇哇大哭。
这场景，让看到的人心酸的想要落泪。
凤凉玥表情凝重，武裘海的果决没有错，但看似不近人情的样子，让她有些意外。
“这一个，送去城外焚烧。”武裘海又吩咐道，随后看向那个手持血刃的人，目光冷凝起来，“你，革职查办。”
“大人，真的不是小的，不是有意的……”那官兵立刻的求饶，武裘海却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回过身，正好看到在门口的君莫离和凤凉玥，意外的愣了下，随即行礼，“微臣参见大皇子，大皇子妃。”
“武大人免礼。”君莫离说道，刚才的一幕他全都看到，对武裘海的行事作风早有过了解，不过这么果决的样子，还是让他震惊了一下。
凤凉玥则是正面的打量他，随后在他起身之后问道，“这个女孩怎么办？”
正如那妇人所说，把这个小姑娘留在这里，就等于留她等死。
“御医和百草堂的大夫会带着她到安置的地方，滇城有许多的人家只剩下了老弱病残，这样的人全部都安置在一起。”
武裘海话落，从屋内出来一人，年纪尚轻，身上背着药箱，旁边有小童模样的人跟随。
君莫离先认出了此人，开口道，“原来是晋太医。”
晋峰从屋内出来之后，见到外面多了几人，在听到有人与自己说话之后，赶紧行礼道，“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凤凉玥意外君莫离会认出对方来，似是看出她的疑问，君莫离说道，“晋峰是宫中太医，上次为你诊脉过。”
稍微愣了下，凤凉玥反应过来男人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
“百草堂的大夫也来了？”
武裘海点头，说道，“百草堂来了五位大夫，还带了不少的药材来，不过还是不够。”
凤凉玥和君莫离这一路走来，听说了不少，滇城自瘟疫爆发以来，药材变得千金难求，当地的权贵和富甲都将药材买尽，那些普通百姓，很少能得到的药材的，当然也不是说那些得了药材的人就发病，不过是发病的少了些。
不过也不乏有乡绅慷慨的，送粮食给百姓，也有当地药铺免费为人看病的。
凤凉玥又看了眼武裘海，细看之下，他神色疲倦，应该也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武大人，我有些想法想与你谈一下，关于控制疫情的办法。”
一些具体的办法，她在路上就在想，怎么能行之有效的先控制住疫情的蔓延速度，然后同时研制对抗瘟疫的药来。而后，又在滇城看到了如今的惨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武裘海这次才算是正式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女人，之前他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大皇子妃的事情，现在见到，总觉得与那些描述不符。
“大皇子妃请讲。”
“如今滇城患病者和陆续病死者应该已经有了一半之多吧？”凤凉玥问道。
武裘海面色不好，沉重到，“从微臣到了滇城，这两日患病死亡的人数急增，已经每日都会从城门送出数十人。”
纵然是见惯了沙场生死，面对这样的瘟疫天灾死亡，他的内心也会被震撼。
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现在除了要将患病的带走安置在一起，没患病的也要集中安置。”
武裘海眉间立刻拧起，“这样怕是不妥吧，若是有一个人患了瘟疫，会迅速传染给其他人。”
凤凉玥摇头，“今早我和大皇子一路走来，发现一条街上不少宅子已经空了，我说的集中安置，是把这些人都集中安置在相邻的几条街上，我们没有大量的兵力和大夫，整日奔波在城中找患病的人，自然就不能很好的控制。”
她说着，停顿了下。
君莫离接着开口，“你是想要以此来节省时间和人力？”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

凤凉玥点头，接着说道，“在入住那些宅子之前，我会发给士兵一些药粉，洒在宅子里，可以清除之前留下的瘟疫的痕迹。”
这也是她这几日研制出来的，算是一种消除引发人患病的最好的药粉。
君莫离想了下，说道，“但还是每日都要挨家去检查是否有新患病的人。”
“对，必须每日都挨家挨户的检查，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在滇城动员当地的人。”凤凉玥说道。
武裘海听着，脸上神色逐渐有了变化，这的确比他这两日满城乱转的效率要高，便仔细听着不再反驳。
凤凉玥便也接着说道，“还有关于吃的东西，所有肉类都不能再吃，滇城的家禽全部抓起来埋在一起。”
在瘟疫没爆发之前，她就通过大量的古书籍，研究了瘟疫爆发的可能性，像是这种没有经历过战争却爆发的瘟疫，多半的原因是通过禽类或者兽类传染的。
武裘海看了眼一直在旁边不语，却听得十分认真的晋峰。
晋峰赶紧说道，“微臣也曾看到过，瘟疫或许会通过大皇子妃说的这些传染给人，所以微臣同意大皇子妃所说。”
他说着，心中对凤凉玥也开始钦佩起来。
接下来，凤凉玥又安排了一些要注意的得细节，武裘海仔细听着，远比自己之前的计划要完善。
最后，他真心的谢过凤凉玥。本以为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此刻赶来，是为了赢得民心，是为了那个一直悬而未决的位置的。
今日一看，是真的要救这里的百姓于病痛之中。
接下来，君莫离和武裘海一道去安排具体事项，而凤凉玥带着锦枝和绿篱前往安置病患的地方。
她们到的时候，士兵正在扩建营帐，患病的人被安排在一处巨大面积的空地上，因为人员不断增多，之前搭建的营帐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凤凉玥看到许多人根本不能自己行走，完全要靠着别人搀扶，才能挪动地方，这样的人，应该是患病要超过五日了，接下来会越来越脱力的。
其中，看起来最为可怜的还是孩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大人，围在边上叫着娘亲，说着饿，却得不到娘亲看上一眼。
凤凉玥上前，让锦枝将小孩带到一边，自己给妇人诊脉，她要确定在这个阶段的脉象如何。
接连探脉了几个人，她的心越发下沉，这场瘟疫发病迅猛，从发病到死亡，应该不会超过十五日。也就是说，在这里许多人，都没有了的生的希望。
凤凉玥起身，看到一个女孩装扮的正在喂一人喝药，她快步上前，“姑娘是百草堂的人？”
被问到话的女孩意外的抬头，露出的眸子水盈盈，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没开口，继续会身给一个男人喂药。
凤凉玥就在边上看着，等到她喂药结束，才又说道，“能否看一下姑娘的药方？”
女孩把药碗收进食盒里，开始打量凤凉玥，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大夫？”
“是，我之前也写了一份药方，不过效果不好，想看看姑娘的药方如何，若是可能，也想与百草堂的大夫探讨一下，能研制出更有效的药来。”凤凉玥说道。
女孩身形纤细，走起来裙风摆动，边前行边说，“这药方也不是我们写的，你若是想要知道，便跟着我来吧。”
凤凉玥对女孩不咸不淡的态度也不在意，带着锦枝和绿篱跟着她到了一处帐篷前。
女孩先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出来叫凤凉玥跟着进去。
迈步进去之后，凤凉玥愣了下，随即笑了，将脸上面纱取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此熟络的态度，让女孩愣了下，然后看向案几前坐着的男子。
“前两日就到了，昨夜便听说你和皇兄都来了。”君子卿起身，看到凤凉玥的瞬间，心中情绪便开始翻涌，随后硬生生将那些复杂感情都压了下去。
女孩仔细听着，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对着凤凉玥行礼，“小女回春堂连翘，见过大皇子妃。”
连翘性子本就偏冷，不过为人心善。对权贵，也说不上多热情，不过她听说了不少关于凤凉玥的事情，所以，才会对她显得格外恭敬。
凤凉玥摆手让她起身，复又对君子卿说道，“是你就更好了，你可有什么应对疫情的法子？”
君子卿面上一抹沉重，叹了口气，“目前还没有行之有效的法子，只能通过药来缓慢病重速度。”
“这样也算是能延缓一些，多争取些时间。”凤凉玥说道，她没见过君子卿如此愁苦的模样，开口劝慰道。
君子卿笑了下，点头，然后说道，“连翘你先下去吧，我与大皇子妃有话说。”
连翘躬身退去，凤凉玥疑惑的抬头，“什么事？”
君子卿将一张方子递到凤凉玥手里，她看过，发现正是自己最早亲手写的，让虚渊带来的方子。
“你怎么会……”她意外，怎么会在君子卿手里？
想到这么久虚渊都没有来找自己，一时间心有些慌，紧盯着君子卿。
君子卿却误会了她的神情，问道，“你怎么会在疫情还没有传入京城的时候，就派人来先行预防疫病？”
凤凉玥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虚渊是不可能告诉君子卿他早就到了的。
“之前在京城我见过虚渊，后来在滇城看到他，便叫人去查了，他早在十日以前就到了滇城了，身上就带这张方子，那时候疫情还没有爆发。”君子卿说道，神色复杂，他直觉的，凤凉玥是有事瞒着他的。
他心中甚至害怕，这次的疫病爆发是和她相关的。
凤凉玥拧眉，犹豫着开口道，“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将这件事帮我保密？”
叫她如何说自己重生的事情，想必君子卿是不会相信的吧？
君子卿看着凤凉玥，那双一直傲然洒脱的眸子，此刻有些清冷，他一直都相信她的为人，是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可是她在瞒着的，是什么样的天大秘密，这让他心中不安。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也染上了瘟疫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我希望有一日你会告诉我原因。”君子卿语调深沉说道。
凤凉玥点头，心中舒缓了一口气。她当初这样吩咐的时候，虚渊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做法，就连花风瑾而已未曾问过什么。
可君子卿不同，他的身份，他的心性，还有她对他特别的感情，都让她感到压力，不告诉他，自己的心里总觉得的愧疚。
“我们研究一下怎么改良药方吧……”凤凉玥说道。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两人一直专注于研究药方，和整理这几日的发病的情况，结合症状，来调整用药种类，和用药的剂量。
在研究好了新的药方时，正好有一病患发病严重起来，新研制的药方就先拿出去用做试验。
当凤凉玥看到君莫离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这里瘟疫的病患太多，凤凉玥怕将君莫离传染。
“你怎么来这里找我，有事先回去再说。”凤凉玥说着要带君莫离先走，这个时候，君莫离已经看到了君子卿。
“皇弟也在？”君莫离看过去，君子卿笑着回道，“前两日就到了。”
君莫离虽然已经知道凤凉玥的心意，可是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心中还是会不舒服。
凤凉玥已经起身到了君莫离的身边，“这里都是瘟疫病患，我们先离开吧。”
看着女人担心的样子，君莫离点了点头，和君子卿点头示意之后，二人离开。
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与之前明显不同的君子卿，心中一阵苦涩，他，真的是没机会了……
离开了临时搭建的营地之后，凤凉玥蹙眉说道，“你身体不好，这里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君莫离慢步往前走着，淡淡嗯了一声。
忙了将近一天，两人都有些疲惫，回到顾宅之后，看到锦枝已经准备好的饭菜，凤凉玥只觉得食欲大振。
吃过晚饭，凤凉玥发现君莫离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从外面回来就有些不对，是遇到什么事了？”凤凉玥问道。
君莫离抬头，若有所思道，“今日随武裘海看过滇城，比想象中更严重，虽然已经做好了该做的城防，但患病的人还在持续增多，今日开始往城外运送病死的人也更多了。”
凤凉玥脸色也凝重起来，她又何尝不知呢，可纵然心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出有效的药方来对抗瘟疫。
想到前世，有滇城几乎成了空城，瘟疫向进城蔓延，皇宫都发生了瘟疫，皇上离开皇宫去避难，远比现在要眼严重的多。
“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你已因此病倒，便完成不了来时候的初衷了。”凤凉玥说着，帮着君莫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脱完衣服才要撤离，她的手被男人摁下，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撞到他露出些许笑意的模样。
“怎么了？”凤凉玥心顿跳了下，不自觉的脸有些发烫，这目光，有些暧昧。
君莫离笑了下，忽然长臂将人拥在怀里，凤凉玥头抵在他宽厚的胸口，整个人被包裹起来，让她的心中莫名的甜蜜和安稳。
“本王已经想了好久了。”
“嗯？”一时反应不过来，凤凉玥闭眼环着君莫离的腰，轻声嗯了句。
“想要这样抱着你。”君莫离声音低沉，情话充满磁性。
凤凉玥此刻心里只觉得比蜜还甜，环抱对方腰的手更紧了些。
他们只是这样相拥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这一刻，只要这样就够了。
……
来到滇城的第三日，凤凉玥终于见到了虚渊。
他面色略显疲惫，看着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过。
凤凉玥将他带到一个安静的，简单的茶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从你来到滇城，到瘟疫爆发，你将自己做的，以及在滇城所见的都告诉我。”
虚渊嘴唇发干，将一杯茶干了之后，说道，“刚到滇城的时候，瘟疫还没有发生，每日在药铺周围都有我们的人在暗中观察，医馆附近也有，所以在医馆里接到了疑似瘟疫病患的时候，我就立刻让从京城带来的大夫，将主子给的药方抓的药给那人喝了。”
他一直说着，额头上逐渐冒出虚汗来，面色似乎也不太好。
凤凉玥蹙眉道，“结果那个药方并没有用对不对？”
虚渊点头，“本以为是需要两日才会见到药效……”他顿了下，又喝了两杯水，“谁知道病患越来越严重，在第七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凤凉玥沉沉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前世的方子会用不上，果然一些事情改变了，就连上天都开始给出了变数。
她从沉思中回神，忽然发现虚渊气色有些不对，忽然心头一击，想起刚才他似乎很口渴，喝了不少的水。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虚渊愣了下，他是习武之人，而且是在一种超残酷的环境中生存，对自身的一些不适，并没有太多关注，不过听到这样一问，确实有些难受。
“时而有些头晕，身上有些乏力，总是口渴口干。”
凤凉玥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心也跟着下沉，不由分说的示意虚渊将手放在桌上。
诊脉的时候，她的面色更加沉重起来，她抬眼看向虚渊，心中忽然有许多后悔和自责。
虚渊也染上瘟疫了，如果不是她让他来到滇城，如果……
她开不了口，甚至发不出声音，嗓子紧的很，她怎么能说出让一个人陷入如此绝望的话来。
虚渊此时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一瞬间灰暗了，声音尽量的平稳，却还是微微带着颤动，“我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
凤凉玥抿唇，点头的时候，从未有过的艰难。
“天各有命，我没事的。”虚渊忽然苦笑了下说道，第一时间站起来，在距离凤凉玥最远的地方停下。
这个动作让凤凉玥更加难受，她看到虚渊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我会救你的。”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开口，抬眼间，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找人试药

凤凉玥亲自将虚渊安排在单独隐秘的一处地方，与虚渊一同前来的大夫照看着他。
虽然一切安排妥当，沉甸甸的心没有一丝缓解。
虚渊说的发病到药石无医，一共是七日，也就是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君子卿见到凤凉玥有些沉闷的样子，心中狐疑，问过之后，也跟着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试药方，我们昨日研究的方子，虽然用药凶猛，但是等不了了。”
凤凉玥抬头，“试药的话，还是需要自愿。”
这一点君子卿表示同意，因为用药太凶猛，服用后当场发生意外的可能也是有的，“所以最好是用在就要不行的人身上。”
凤凉玥摇头，“也不行，这样无法仔细观察药效，发病的各个时间段最好都去尝试。”
君子卿想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下来，“我去安排。”
说罢，便出了营帐去安排了。
凤凉玥出去在营帐里转着，远远看到了武裘海，正在指挥手下将刚死的人抬出去。
武裘海的面上没有表情，似乎见惯了生死的人，心中显少会再有触动。可，真的是这样吗？
“微臣见过大皇子妃。”武裘海看到凤凉玥之后主动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道。
“这两日又死了不少人吧。”凤凉玥开口道，看着一具具被抬走的人，和一个个被送进来的人，心中复杂。
武裘海沉默的点头，然后说道，“听说大皇子妃到了滇城一直都在研制药方，可有什么成果了？”
“本妃和二殿下决定找人试药，二殿下去安排了。”
凤凉玥说完之后，武裘海沉吟了下，随后说道，“若是让人自愿试药，还是要找一家中至少有两人以上送到这里的，这样应该动员起来比较容易。”
听到他冷静的分析，凤凉玥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他说的没错，为了自己的家人活下去，定然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应了一声过后，又说道，“现在滇城之外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滇城严重，但瘟疫还是不停的扩散，人心越来越慌乱了。”武裘海说道。
凤凉玥叹了口气，“最好传信给沪城，紧闭城门，不得再进出了。”
沪城距离京城是最近的一道城门，按照蔓延速度，现在还没有到京城，若是严控之下，兴许能将瘟疫挡在京城之外。
武裘海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皇子妃远比他看的要远，当下说道，“是微臣考虑不周，现在就去办。”
凤凉玥点头，后武裘海和自己行礼告退，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动了下，果然，一个人重要的不是表面如何，而是内心。
很快，君子卿就找到了不少愿意主动试药的人，所用的方法，便是武裘海也说过的办法。
凤凉玥一边诊脉记录，一边将熬好的药给病人服用下去，就这样，她和君子卿一直忙到了快到傍晚。
“这个药，你吃了吧。”凤凉玥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有几粒药丸，与她给君莫离锦枝几个人吃的是一样的，都是用她的血做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一定有用，不过总能让她觉得安心一些。
“这是什么？”君子卿一打开，就拧起了眉头，寻常人或许对气味不敏感，但他是医者，超乎寻常人的敏锐，即刻就发现了里面不对的地方。
凤凉玥也不瞒他，说道，“加了些血在里面，我的血可解毒，不知道对瘟疫有没有用，你可不要嫌弃这味道啊。”
随后，她又说笑了句。
君子卿的眉间折痕却更重了，忽然想到曾在她的房间里看到过的带血的茶盏，那时君莫离正中毒受伤……
“为什么你的血会解毒？”他低头看着瓷瓶，这句话不知道是问凤凉玥还是在问他自己。
凤凉玥抿唇，这件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可是君子卿他游历江湖，涉猎的事情必然多于京城中人，他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这毕竟关乎她的身世，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
“我也不知道，偶然间发现的。”最终，她低头说道，避开与君子卿视线相撞。
君子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握紧手中的瓷瓶，一句话到了嘴边，“你为何对我……”可说了一半，便不知道如何继续问下去。
他之前也问过她，是朋友，她是这么说的。可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又想要问，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凤凉玥一愣，随后笑着接过话来，“我护着你，也不想你生病，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她脸上虽然笑着，却有些心中沉重，她不想君子卿太过执着，果断一点对两人都有好处，可她也不想说出的话会伤到他。
沉默了一会儿，君子卿笑了下，温柔如许的模样，“我知道了，天马上就黑了，你快回去吧，不然有人又要来找了。”
凤凉玥苦笑了下，点了点头，与君子卿又告了别，离开了这里。
回到顾宅，意外君莫离竟然还没有回来。
凤凉玥便将多做的一些药给虚渊送了去，虚渊的身体比早上更加不好，她看着心中难受，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此时，京中三皇子府，有人正消愁不乐，正是君御霖，整个人阴气森森。
“殿下，三皇子妃在外面求见。”
君御霖冷面上闪过嫌恶，“她来做什么？”
自从知道了之前惹得盛怒的假画的事情，是慕容熙陷害的涟漪，后又给涟漪下毒，险些害了她性命，他就一直冷落着那个女人，每次见到也都厌恶的很。
而且，现在慕容府似乎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慕容熙这个皇子妃，要她还有什么用！
“殿下若是不想见，奴才就去回了大皇子妃，不过大皇子妃方才说有总要的事情要和大皇子说。”
君御霖犹豫了下，这些日子他冷落慕容熙，她也没有主动凑上来，或许这一次是真的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让她进来吧。”
吩咐下去后，没多时，慕容熙走了进来，虽然是傍晚，但浑身明艳的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脸上笑容得体又端庄，似乎又恢复了之前人前贤淑得仪的慕容熙。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是狠毒

“你来做什么？”君御霖眼中却还是只有厌恶，冷漠的问道。
慕容熙脸上笑容僵了下，她为了今日，苦苦准备了许多，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屑，她好后悔，自己竟然看上了这样的一个人，甚至不惜用尽手段抢来。
不过一瞬间，她复又甜甜笑道，“臣妾是来帮助殿下解决烦恼的。”
君御霖狭长的眼挑起，冷笑着看她，“你不给本王添麻烦就很好，你知道本王在这府里最烦的就是你！”
慕容熙笑容再次僵硬下来，苦涩一闪而过，心肠越发坚硬了起来，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在这府外，让殿下最烦恼，最痛恨的就是大皇子和臣妾的那个姐姐了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君御霖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整个人更加阴森起来。
“臣妾有办法让他们再也回不来。”慕容熙眼底阴狠歹毒之色涌上来，看着君御霖一字一顿说道。
君御霖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声音阴冷，“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的让人心惊。”
“殿下不喜欢吗？”慕容熙笑问，心中道，只有这样，才可以长久得站在你的身边。
君御霖收了冷笑，眉峰利刃，“什么办法？”
“……”接下来，慕容熙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君御霖唇角勾起，阴笑的样子，让人看的浑身发冷。
“你还真是狠毒。”君御霖说道，再看向慕容熙，目光中多了些暧昧。
君御霖忽然觉得，慕容熙狠毒妖艳的样子，让人想要压在身下蹂躏。
忽然扔了手中酒杯，一把拽过慕容熙，狠狠的扔到了床上，窗幔落下，传出衣服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三皇子府中，还有一处，自从慕容熙近了君御霖房间，就开始心神不宁的涟漪得知慕容熙一直没有出来，后来又有人来报，她在那里过夜了，当下手中的玉钗狠狠摔了出去，四分五裂。
“娘娘，你别生气，身子重要。”
涟漪看着镜中因为愤怒而陌生的自己，将面色恢复正常，袖中的拳头却一直紧握着。
慕容熙，竟然又出来兴风作浪，看来对她还是太仁慈了！早晚有一天，这个府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将来也只能是她做太子妃。
……
夜里的病患集中营，十分的寂寥，掺杂着病痛的呻吟声。
连翘给最后一个病人喂了药，收拾好医药箱往回走。看到君子卿的营帐里灯光还亮着，忍不住上前，在外面适当得声音道，“殿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连翘是百草堂的大夫，君子卿是大楚二皇子，但私下里，他们相识已久，连翘对君子卿很倾慕，不过面上却没有太表现出来。
“知道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君子卿手中握着瓷瓶，是凤凉玥走之前给他的。
连翘看着映在营帐上的影子，未发出声音的站立了许久，才轻了脚步离开。
君子卿听到外面的人离去，将瓷瓶放下。夜深人静，他心中的疑问越发的多了。
关于凤凉玥的，一连串的涌了上来。她如何得知有瘟疫要爆发，还有她的血有何秘密，他对这些都充满了疑问。
他以为自己了解她，实际上，除却他们短暂在一起的时间，他对她一无所知。
但奇异的，他却觉得她对自己了解的非常多，就像已经认识他了许久许久。
“殿下，您快出来看看吧，那几个人不行了。”营帐外一阵的急促的脚步过后，有人慌张的大声说道。
君子卿赶紧出了营帐，跟着士兵去看，之前用了新的药方的几人，都出现了呼吸急促的症状，脸上异常的发红，眼睛也都满是血丝的发红，甚至有一个开始向外呕吐。
“小心的把人都扶起来。”君子卿说道，然后开始每一个都进行把脉。随之，面色越发沉重，脉象凶猛混乱，的确是这药效过猛所至。
他立刻叫来大夫，用了中和的方子去煎药。
连翘闻讯匆匆赶来，带着医药箱，在看到这个混乱场景之后，也是惊讶了下。这些日子用药虽然没效果，也没眼下这样过。
“殿下，我会针灸，祖上传下来的，或许和压制他们体内的药力。”
君子卿撤开身子，让连翘上前，随后，看着她从医药箱中取出银针来，动作有条不紊的为病患施针。
眼看着病人比之前稳定了一些，君子卿心里才松了口气。
随后不久，汤药熬好了的端回来，给这些人服用下，才算是暂时压下了凶猛的药力，平复下来。
“没想到你的针灸之术这么好。”君子卿说道，与连翘往回走的时候说道。
连翘小脸上露出笑来，回忆着说道，“小时候我就跟着父亲学习针灸了，经常把自己的手臂都扎红扎肿，还经常会被父亲呵斥，可能就是那样才不断积累出来的吧。”
君子卿见她说这些的时候十分平静，想到她的父亲是百草堂的堂主，的确是个严厉的人。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应该会更忙。”连翘到了营帐，君子卿嘱咐了一句，告别离开。
连翘进到营帐里，倚着身边柱子，站了许久没有动。
……
君莫离回到营帐的时候，凤凉玥已经睡了，或许是因为太累，又因为进来的人是熟悉的脚步和气息，她依旧沉睡着。
君莫离上床，习惯的将女人抱进怀里，呼吸之间，忽然闻到血腥气，意识到了什么，将女人手腕轻轻抬起，看到上面缠着的纱布，眼底墨色一沉。
凤凉玥感觉到不适，缓缓睁开眼，朦胧着双眼看到君莫离，刚微弯了唇角，发现他神色不对，才感觉到手腕被男人攥在手里。
她赶紧抽了回来，故作轻松说道，“不过就用了一点血，没事的。”
“你之前给我们的药，说是预防，是不是都是用你的血做的？”君莫离沉声问到，之前他就觉得不对，既然有预防的药，为何只给他们几人。他原本还以为是药材太过珍贵，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个奇怪的人

凤凉玥咬了下唇，有些心虚，面对男人的追问，只好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流这点血没事的，真的。”
君莫离重新把她抱在怀里，轻叹了口气，“可是本王会心疼。”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凤凉玥竟觉得有些甜蜜，顺势往男人的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知道。”
一时间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还有越发觉得升高的温度。
“睡吧。”君莫离说了一句，压下身体的反应，闭上了双眼。
翌日，两人依旧起的很早，凤凉玥起来后就听说了夜里病患集中营发生的事情。
锦枝伺候着凤凉玥洗漱的时候告诉她的，然后又接着说道，“娘娘，您整日出入那里，一定要小心些。”
凤凉玥嗯了一声，锦枝和绿篱跟着她伺候了一日，后来得知虚渊也病了，便不让她们跟着了，因为实在是害怕，若是她们也染上瘟疫她该怎么办。
绿篱在一边，似乎有些情绪的样子，一直摆弄那盆长势不错的兰花。
听到锦枝说话，才抬头看了眼凤凉玥，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凤凉玥摇头笑了下，心中自然是知道绿篱她在府里是待不住的。想了下，开口说道，“绿篱你在宅子里没事就把草药都磨了，到时候会有百草堂的大夫来取。”
顾宅里昨日送来了一批草药，是她来滇城的路上写信和花风瑾要的，因为在路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药材必定短缺，而花风瑾会有办法弄到。
绿篱小眉头皱着，分明是不想留在这里的意思，“让锦枝姐姐磨药就好了，我要跟着娘娘。”
凤凉玥就知道绿篱这股子倔强劲儿还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锦枝。
锦枝赶紧说道，“我一个人就行，绿篱留下不捣乱就好了，哪里能帮上什么忙。”
无奈的笑了下，凤凉玥道，“那你就跟着吧。”
早饭吃的很简单，锦枝虽然没说，凤凉玥也知道，顾宅里的存粮怕是也不多了，可想而知，被封锁的滇城内，该是如何景象。
君莫离一早就出去，没有吃早饭，凤凉玥知道他忙，也就没阻拦他。
她吃过之后，和绿篱出门，直奔疫病患者集中营地。
到了之后，凤凉玥先遇到了的连翘，又细听她说了一遍昨夜的事情，之后赶紧去给几人把脉。脉象平稳，却没有转好的迹象。
脸上表情不禁凝重，连翘想了下，开口道，“现在才是用药第二天，应该还看不出什么。”
凤凉玥起身，“如果药有效的话，今天就会开始显露效果了，最迟明日，没作用的话就要停药。”
说话的功夫，凤凉玥不经意间看到一个人，怀里藏着什么东西走的匆忙，给绿篱递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去看看。
“二殿下呢？”凤凉玥问连翘。
“在给病患诊脉呢。”连翘走在后侧面，悄悄偷看凤凉玥，这几次得接触，她觉得大皇子妃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冷血无情的嗜血，嚣张狂妄。
暗自笑了下，她就知道自己之前可不算是盲目的崇拜。
绿篱这面跟上那个行动奇怪的人，忽然那人脚步一顿，似是发现了有人跟着，再抬脚加快了脚步。
跟着转了个弯，绿篱再跟上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在周围四处找了好久，都没有再找到那人，心中越发奇怪。
可再之后，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那人的影子，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到凤凉玥身边。
凤凉玥看到绿篱回来，低声问道，“没追上？”
见到绿篱点头，眉心锁起，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这时候连翘转头看到二人互动，问道，“怎么了？”
“刚才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让绿篱去追，没追上。”
凤凉玥话落，绿篱又将那人的模样描述了一遍，连翘听着没什么印象，说道，“这里病患多，吃的却越来越少，经常会有人去偷些吃食，可能那个人就是吧。”
听到这里吃的东西也不多，凤凉玥脸上神色更加凝重。
说话间，连翘已经将她们送到了营地门口，说道，“二殿下说了，这里有我们这些大夫就够了，明日大皇子妃也不用来了，等到后日，若是之前的方子无效，再来研制新药方就可。”
凤凉玥想到已经好久没见到君子卿，不由问道，“二殿下怎么样？这里事情繁杂，姑娘要多叮嘱，莫要让他累垮了自己。”
连翘听着对方关切的嘱托，女人的敏感让她有了丝疑惑，之前就觉得两人关系亲密，现在看果然自己的感觉没错。
“民女记住了。”
凤凉玥本来还想见一下君子卿，可既然在这里她也帮不了多大忙，索性就听他的先离开去看了虚渊。
到了安置虚渊的地方，他却闭门不见。
“属下有别人照看，主上还是不要进来了。”
凤凉玥被他气的笑了，让绿篱开门，迈步进去之后道,“我整日都在给患了疫病的人诊脉，还差你一个了？”
知道虚渊是怕他传染给自己，不容他拒绝，就给他探脉，情况比她想的又要严重了些。
“上次给你的药应该吃完了吧，这是新的。”凤凉玥拿出药来说道，然后又道，“你坚持住，我会找到办法的。”
虚渊硬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情绪，他是刀锋上舔血惯了的人，何尝感受过这样的温情，一时间心中翻腾。
凤凉玥离开之后，虚渊脸上紧绷控制的情绪全都泄露出来，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白瓷瓶。
回去的路上，滇城的街上已经没人，空荡荡的，若不是来回的官兵，就像是一座空城。
忽然有一处一阵慌乱，士兵抬着担架快速跑过，抓住了一个人来问，原来是太医晋峰染病了。
头顶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凤凉玥整个人越发觉得沉甸甸的。
见到君莫离，她疲倦的拥住他，房门还开着，不顾院子里是不是有人看到，她的脸贴在男人身上，就感觉疲惫淡了些。
“怎么了？”君莫离愣过之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姓暴动

凤凉玥闷声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她离开站直了身子，故作轻松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君莫离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多天辛苦你了。”
摇了摇头，凤凉玥抬眸，“你才是辛苦了，整日都奔波在外，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才想要多嘱咐两句，忽然外面一阵匆忙脚步声。
“尚书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锦枝在外守着，见到武裘海之后赶紧说道。
武裘海脚步缓了下来，站在院子里等着。
屋子里，凤凉玥推了下君莫离，“去看看吧，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锦枝刚走近了，站在门口还没开口，就看到君莫离出来，赶紧退到了一边。
凤凉玥接着也走了出来，武裘海正在给君莫离行礼。
“殿下，不知道哪里先起了谣言，说要将得病的人都直接活埋，现在城中未患病的百姓暴动，强闯城门。”武裘海说道。
君莫离沉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暂时镇压住了。”武裘海行军打仗有大本事，对付这些百姓，还是容易的，不过……他想了下接着说道，“我让人解释了半天，没人相信我们的人正在全力救治患者，还需要殿下去安抚百姓。”
武裘海这想要利用君莫离的身份，来让动乱平息。
君莫离与武裘海几日接触下来，与他也算脾气相投，很容易就明白其意。
转身看向凤凉玥，刚要开口，她已经说道，“我和你一起。”
凤凉玥担心君莫离不能用武，万一到时候有危险，不如自己在他身边安心一些。
与武裘海前往被其镇压住的乱民之处，在最前面一排的人身上多少都有些伤，应该是暴动起冲突的时候留下的，好在都是年轻体壮的，受了些伤也没什么大碍。
这些人看到他们，立刻又躁动起来。
“放我们出城，我们不想在这里等死！”
“我们没病，为什么不让出城，放我们出去！”
士兵们开始镇压，把带头喊话的两人打倒在地，场面霎时一片混乱。
君莫离蹙起眉来，示意停手，清冽的目光扫过这些人，似是带着重量，压在人的心头，逐渐的，骚乱停下来，又逐渐的没了声音。
“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恐惧，这些污蔑的造谣，一句话你们就相信，若真是如此，大可不必派官兵，派大夫前来滇城。现在已经有几位大夫为了救治染上瘟疫的病患而患病，又有许多士兵，每日与染上瘟疫的人接触，也被传染。现在，你们应该赶快回去，避免在外面染上感染。”
君莫离一番话说下来，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是迫于他外放的震慑，也没人敢开口反驳。
武裘海见后，说道，“这位是当朝的大皇子殿下，身边的这位是大皇子妃，为了滇城百姓，如此尊贵之人以身涉险，你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这话说完，人人都诧异惊奇的看着君莫离和凤凉玥，似乎不敢相信，如此的大人物真的会来到滇城一般。
凤凉玥看着这些人的反应，也多有理解，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染上病带走，等死，这种恐惧的让他们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才闹出动乱，加上最近粮食短缺，更是让他们赶到绝望。
百姓们的这种惊奇过后，有人说道，“既然大皇子和和皇子妃都来了，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
有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
一开始煽动躁动的人，这时候目光闪烁，开口道，“他们说是就是啊！你们不要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君莫离脸上一道寒光闪过，清冷得笑了下。凤凉玥却先于他走上前，“别人都信，你为何不信？不如将殿下的令牌给你看看？”
凤凉玥虽然蒙着面纱，但仅露出的眼睛闪着寒光，让对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凤凉玥冷笑了下，“你怕什么，怎么，敢故意煽动别人闹事，现在就这点胆子？”
示意了一下，那人立刻被两名士兵架住，凤凉玥沉冷的看着他，“不如现在你说出是谁指使的，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武裘海听着愣了下，当转头看到君莫离也面色了然的时候，自嘲的笑了下，他真是越忙越糊涂，既然没看出来这是别有用心的煽动才引起的动乱。
“你说什么，我不懂！”那人紧张的面色都变了，嘴上硬着，目光闪烁的躲避着。
这时候他身边的百姓，似乎是得到了提醒，纷纷开口：
“的确是魏三和我说的朝廷不管滇城了，要我们自生自灭！”
“也是他号召大伙闯出城的！”
“对对，他说城里的粮食没有了，全被当官的吃了，要饿死我们……”
这样一来，不用那人自己再招供什么，大家就已经坐实了他的罪名，即刻就被士兵拿下，压下去审问。
因为镇压在城门口不远处，忽然有人赶着一队马车前来时候，就显得格外显眼，所有目光都聚集过去。
凤凉玥意外的看向君莫离，这才发现，青禾不知道从什么是后起就没有在他身边。
这一队马车，是粮车？
“属下拜见殿下。”青禾上前，一身风尘仆仆。
“怎么样，都调来了？”君莫离让他起身之后问道。
青禾指了下身后的马车，“拿着殿下的手令，去临县调来了军粮。”
武裘海当下诧异的张了张口，“这……”要知道军粮之大，是国本，轻易不能动，他都不敢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没想到大皇子一出手就是军粮。
凤凉玥也意外的看向君莫离，这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虽然这是最有效解决眼下状况的办法，但现在京城中许多人都对大皇子府虎视眈眈，甚至还有皇上，如今怕是也在想尽办法的打压他……
“有粮食了，太好了，我们有粮食吃了！”百姓中忽然爆发一阵欢呼。
“谢谢大皇子，大皇子为了我们百姓着想，是百姓的福音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按耐不住

君莫离面对几人询问的目光，还有百姓的叩谢，神色一直是平静的。
武裘海看着，更是心中多了几分钦佩和信服。他自认为看人很准，但这位大皇子总是能给他意外。
百姓暴动的事情，很快就解决好了。
凤凉玥和君莫离往回走的时候，凤凉玥问道他为什么会想到动军粮，又是怎么调动军粮的。
君莫离的回答让她十分意外，竟然是走之前他和皇上要来了手令，可调动周遭粮草。
凤凉玥意外的是，皇上纵然对君莫离在有戒心，也是想尽快控制住疫情的。
因为解决了粮食的问题，凤凉玥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夜里，锦枝坐上几道好菜，准备了一点酒水，两人对坐而饮。
稍饮了几杯，凤凉玥的脸颊微红，又难得的放松下来，顾盼之间，美的让人动心。
君莫离看着，只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直直的看着女人。
“看我做什么，好像没见过似的。”凤凉玥被看的实在不好意思，嗔怪了一句。
君莫离目光柔和，几分不羁，“本王的女人，自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好在旁边没别人，不然凤凉玥真的要羞的不行，她向来对这个男人调戏没什么抵抗力。
君莫离见她娇羞模样，心中甚是欢喜，饭吃过，酒喝过，借着沉醉的月色，手握上了女人的，稍微一拉，她便从旁边的椅子上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哎……”凤凉玥惊了下，却也没反抗，顺势依偎上去。
配合的动作，让君莫离更是一喜，唇靠近了女人扬起的脸庞，看着她轻轻闭上流转的美眸，唇角扬了下，吻在她嫣红柔软的唇上。
凤凉玥配合着男人轻柔的动作，跟随着他，忽然腰上一抹力道缓缓沿着向下，心瞬间提了起来。
那种事之前做过，可还是陌生，可现在想想就让她脸红心跳。
手下意识的摁住了男人的，可下一瞬，感觉到男人轻轻要拂开她的手，迟疑了下，慢慢松开，紧张的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男人轻咬了下她的唇，细细痒痒的感觉让她闷哼了声，呻吟的声音顷刻溢出。
君莫离浑身一紧，一直循序渐进的动作有些急促起来。
“殿下！”
一道声音传进来，顷刻让这紧张暧昧的气氛散去。
凤凉玥听到青禾的声音，更是紧张的要命，当下就推了君莫离一下。
君莫离则是听到声音后，眉间一抹不满，却不想松开女人这么香甜的气息，在她推着自己的时候，更是用力的的揽了她的腰一下，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凤凉玥被吻得上不来气，轻轻敲打君莫离，才被松了开，唇上还火辣辣的，就连脸都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君莫离闷声笑了下，手温柔的将她有些许凌乱的头发拨到后面，笑道，“等我。”
动人心的沉稳的声音，让凤凉玥心咚咚跳起来，等他做什么，她当然是知道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就看着脚尖，等着男人脚步声离去，才抬起头来。
青禾站在外面等了许久，当看到自己主子脸色阴沉的出来的时候，周身有些凉，怎么感觉这冷意是针对自己的呢？
“什么事？”关键时候被打扰，也不怪君莫离沉冷，他看青禾从来没此刻这么不顺眼过。
青禾浑身都冷的要打冷战，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带头闹事的已经招了，果然是三皇子做的。”
君莫离冷笑了下，“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另外，属下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在沿途发放药材和粮食，想来当地的官员不敢私吞。”青禾接着说道。
君莫离点了点头，忽然抬头，声音清冷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青禾这次真的被吓到，赶紧摇头，“没了没了。”
看着主子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心中真是一百个委屈，他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主子了，这好像是第一次被主子给了脸色的看，以前可是对他不屑于露出平静之外的神色的。
百思不得解，摇着头离去了。
凤凉玥听到脚步声近了，看到君莫离进来，并回手将门关上，才平复了些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
“青禾来是什么事啊？”她有些紧张，故意找话问道。
“没什么大事。”君莫离眼里只有女人的娇容，岂会不知她的心思，笑着靠了过去，牵着女人往床边走。
凤凉玥落在床上一瞬，长发飘散，素面绝美，害羞的模样，端是什么人都把持不住的。
君莫离随身俯了上去，支撑着身体看着她，目光柔情，是世人都不曾见过的样子。
凤凉玥紧张的抓着身边的被子，眼睛本不敢看他，但后来，完全被他灼人的目光吸引，再移不开。
四目相对，情意流转。
忽然，君莫离摇了下头，他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支撑着身体的手臂有些无力。
“怎么了？”凤凉玥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
她推着他的身体，让他躺下。最初，她以为是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可把脉之后，这脉象……她顿时浑身血液都僵硬了一样，两世为人，她从未有如此害怕过。
她就算恨过，怒过，也从未如此怕过。
“你脸色怎么这样？”君莫离见到女人面色瞬间白了，嘴唇都没了颜色，眉心一动，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迟疑问道，“难道本王染了瘟疫？”
凤凉玥僵硬着，她想要开口，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就这样静静坐了好久。
她不回答，他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老天也觉得我这命苟活了太久了……”君莫离苦笑道，若不是凤凉玥几次救了他，又常用她自己的血入药，怕是上个冬季他是熬不过来的。
这样想想，也是上天眷顾了，让他们度过了那么多美妙的时光。
可，为什么他隐隐的又觉得不甘心，呵，还是他太贪心了是吗……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凤凉玥忽然目光坚定的说道，紧接着又补上一句，“一定不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治的办法

君莫离被染上瘟疫的消息，尽管凤凉玥多方控制走漏，还是迅速扩散出去，不到两日就传到了宫中。
这在京城中引起了不少震动，谁都知道，的了瘟疫，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京城中，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兴奋之色难掩于面。
那便是三皇子府，慕容熙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去找了君御霖，得意的神色，分明是想要邀功。
“殿下，臣妾出的主意不错吧。”
君御霖心情正好，看到慕容熙难得的没摆出脸色来，不过心中对她还是厌恶的。
“的确亏了你这歹毒的计策，想到故意将得了瘟疫的人用过的东西给他们用。”君御霖说道。
慕容熙似是听不出他的讽刺，笑了下，说道，“这比殿下几次的刺杀，算的上是兵不血刃了，而且还任谁都抓不住把柄。”
君御霖瞬间目光冷了下来，他决不允许有人来挑衅他，一把捏住慕容熙下巴，冷声道，“本王警告你放聪明些，别得意忘形！”
慕容熙被君御霖阴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咬牙说道，“臣妾知道了。”
君御霖一把甩开了她，嫌恶的擦了擦手。
“既然事情办成了，为什么凤凉玥那个贱人没有被传染上瘟疫？”慕容熙退后了一步，心下狐疑的问道，一直以来她都感觉得到君御霖对那个贱人有兴趣，不禁怀疑是不是他留了一手。
君御霖冷笑了下，他也以为凤凉玥这次逃不过了，出乎意料的，传回的消息是她并没有被传染，是因为凤鸢血吗？
慕容熙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又见君御霖对她冷淡，心中这些时日整日压抑的情绪就要爆发作，可当感觉到对方的阴冷，她就只能在心里忍着。
但她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这些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要百倍奉还。
此时京中另一处，却是真的担心君莫离染病，原因无他，只是怕凤凉玥也被染上瘟疫，这人便是花风瑾了。
他先于朝廷知道的消息，就已经动用所有人脉，搜罗了附近的名医，想办法说动他们，让他们动身滇城。
见他这么紧张，阎沧冥不禁打趣，“不知道，还以为你对当朝的大皇子有兴趣！”
花风瑾长得俊美，或者说是不输与女子貌美，最烦别人往那种事上打趣，当下手中折扇掷了出去，砸的那是一个快准狠。
可阎沧冥是谁，一抬手就接住了折扇，一把甩开，悠哉的扇着。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花风瑾瞪了他一眼问道。
阎沧冥冷笑道，“我向来都只杀人，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救人了？”
花风瑾被他气的就要坐不住，烦躁道，“得得得，就当我没问。”
他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黑心黑肺的家伙。
阎沧冥见他是真的着急，一把合上了折扇，身子前倾道，“若是救命的东西，在滇城附近的确是有一件。”
花风瑾扬眉，“你是说真的？”
“在鹿鸣山，玄天道观内，九转回魂丹，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阎沧冥幽幽说道，似笑非笑的看着花风瑾，似是认定了他拿不到那东西。
果不其然，花风瑾听后露出失望之色，他知道九转回魂丹，只是从没想过竟然就在玄天道观，可就算知道下落，也是得不到的。
玄天道观就算是当今圣上都要礼遇三分的地方，更何况，坐镇道观的人，那是曾名动几国的战神，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修了道，听说已经是得道高人了。
花风瑾砸了砸舌，他还是算了吧，定然是拿不到的。忽然勾唇一笑，不如将这消息告诉凤凉玥，好歹是个法子，能不能拿到就看她的本事好了。
凤凉玥在接到花风瑾传来的消息，已经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君莫离的第三日。
君子卿将试药的情况来与凤凉玥说，看到她正拿着纸条，面色惊喜。
这几日他也见过她几次，一直都是面色沉重的，难得露出这样喜出望外的神色。
“是找到救治的法子了？”君子卿走近后轻声问道。
凤凉玥把手中纸条递给君子卿，“我要去玄天观一趟。”
君子卿看过后，却不似她那样乐观，“先不说这药是不是真的存在，又有没有效果，我听说过玄天道观，其坐落的地形险要，高耸入云，寻常人根本上不去，就算寻到了玄天观，也未必肯见你，求药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是要打击她，而是想要将利弊都讲清楚，又接着说道，“即便你真的寻到了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怕是也来不及……”
凤凉玥眸子瞬间暗淡下来，她因为在绝望中忽然感觉到一丝光亮，便顾及不到那么多，在君子卿说了之后，她知道是自己太过乐观了。
可是到现在，单靠他们研制的药，没救过来一个染上瘟疫的人，她怎么能坐以待毙，就这样看着君莫离离自己而去！
“就算这样，我也要去，他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凤凉玥眉间一抹坚定，不管君子卿怎么劝，她都是要去的。
君子卿叹了口气，想说要和她一起，但她紧接着就将话堵死，最终没说出口。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让青禾跟着吧。”
凤凉玥摇头，君莫离如今虚弱的很，要青禾贴身保护才行，“我自己去。”
君子卿不放心，坚持道，“让武裘海派兵跟着你。”
“你也说了，玄天观地势险峻，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我会快去快回的。”凤凉玥坚持道，她目光沉甸的看向君子卿，“君莫离就交给你了，想办法让他坚持到我回来，还有，虚渊也被接到了这里，你帮我照看着。”
说到这，凤凉玥心纠结的往下沉，若是到时候寻得的药只够救一个人，她要救的人，定是君莫离，只不过这辈子她都要活在自责内疚中了。
君子卿点头，面上清淡，却是接受了这个沉重的托付。
时间耽搁不得，凤凉玥简单的准备了东西，之后，到屋里看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君莫离脸色清白，呼吸已经紊乱，和所有发病的人一样，与日加重的病情，让凤凉玥每看一眼都觉得心疼。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以命换命

凤凉玥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离和锦枝等人一样，都用了自己送的药，却还是病了，或许是原本就虚弱的原因。
忽然脑中一道光闪过，她那一日与已经染病的他那样亲热，却一点事都没有！
是血，她体内的风鸢血！
或许，她不用去求药，也能救得了君莫离，只需要将她身上的血，换到君莫离的体内。
在之前，她就为了君莫离体内寒毒而研究过换血的法子，只不过需要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从旁运功，将她的血输送到君莫离体内。
与去求药想比，这个方法更稳妥的能救君莫离的命，只是她自己就……
当她将自己想要救治君莫离的法子告诉君子卿的时候，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你不要命了？”君子卿脸色从来没这么差过，他从未想过，他会对君莫离做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凤凉玥眉心紧锁，她想到了君子卿会有的反应，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强烈。
“可是你也说了，去玄天观此行接过未知，我不能让君莫离冒这个险。而且正如你所猜，我的血对瘟疫有抵抗作用。”
君子卿态度依旧坚决，“不行，我不会帮你的，这等于让我亲手杀了你。”
凤凉玥恳求道，“如果你不帮就没人帮我了，我只相信你。”
听着她的话，君子卿像是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下坠，坠的发疼，他想要的相信，从来不是这样的。
“你为了救他，就宁愿我背负着愧疚过这一生？”君子卿声音发紧，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如果她出了事，还是他亲手做的，他恐怕此生都会后悔。
凤凉玥愣住，苦笑了下，是啊，是她太自私了。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为难了，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换血法子，如果没有人外力的内力催动，就只能她自己运功，这样风险就更大了些，因为随着她失血过多，后期没了力气，就很难完成将血输送给君莫离，两人都会陷入危险。
君子卿的冷静和云淡风轻早就消失殆尽，他看着凤凉玥，目光沉重摄人。
“你曾说过，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为何要用命来救他？”
“你怎么知道的？”凤凉玥不知道君子卿曾听到过她和君莫离的谈话，诧异的问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君子卿神色复杂的问道。
凤凉玥摇头，“就算最初是这个目的，但现在不同了。”
君子卿心中浓烈的懊悔升起，如果当初他不退缩，他现在或许还是有希望的。她如此坚决，若强行自己催动换血，便是必死无疑。
不过纵然是他帮忙，也将会是九死一生。
君子卿这一生从未做过这么难的抉择，他看着凤凉玥，表情越发平静下来，“好。”
凤凉玥不相信的看着他，“你真的愿意？”
君子卿点头，“但在换血的过程中你要听我的。”
二人就此算是达成一致，接下来就是准备凤凉玥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在准备妥当之后，君子卿将一个雕花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凤凉玥面前，“这是可生血的奇药，你服下，关键时候或许可保你一命。”
凤凉玥吃下，抬眸轻声道，“谢谢你，君子卿。”
君子卿没说话，看了眼准备的东西，这个输送血液的管子，是他用一种特殊材质做的，一端埋进君莫离的血脉上，另一端在凤凉玥手腕上，借由内力，将血换到君莫离身上，换血的同时，还要将他原本体内的血放出等量的出去。
因为他身上有寒毒，所以君子卿没有提议将他的血换到凤凉玥身上，而且，凤凉玥的血他不会排斥，但不代表他的血的凤凉玥不会排斥。
等到做好了一些的准备，凤凉玥表情已经十分平静，“开始吧。”
君莫离在昏睡中，在决定了换血之后，凤凉玥给他用了药，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会忽然醒来。
君子卿将君莫离背后倚靠稳后，凤凉玥在他对面坐下，一切都已经就绪，开始了超乎寻常的换血……
时间点滴流逝，从晌午一直到傍晚，屋子里浓重的血腥气已经飘到了外面。
锦枝和绿篱一直在外面守着，并且还有被君子卿调来的重兵把守，她们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又闻到血腥气越来越重，煎熬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身心难安。
就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君子卿面色苍白的出来，唇上都没了血色，十分虚弱的样子，但更让人注目的是，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二殿下！”绿篱惊叫一声，顾不上行礼，“娘娘呢？”
若不是十分信得过君子卿，绿篱怕是早就要冲进去了，等到现在，已经煎熬到极点了。
君子卿身子摇晃了两下，落魄的样子根本没了往日风华，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以及自责。
绿篱冲了进去，锦枝纵然稍微沉稳，此时也顾不上礼仪，跟着一起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见到先一步的绿篱浑身僵直的站在床边，她走近之后捂住了嘴，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晌午还好好的人，现在却面无血色，看着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娘娘这是怎么了？”绿篱不肯接受眼前的场景，咬着唇，眼泪在眼底打转。
君子卿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神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你们好好照顾她，我要离开两日，这两日谁也不准靠近这里。”
他吩咐道，随后想了下又说道，“连翘这两日回来给大皇子诊脉。”
“那娘娘呢？”锦枝眼泪还挂在脸上，焦急的问道，怎么不说给娘娘诊脉，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君子卿眼底满是沉痛，过了许久，才似是自言自语道，“没有必要了。”
他深深的看了凤凉玥一眼，在心里沉声，等我回来！
锦枝和绿篱看着君子卿离开，又看着床上的两人，两双泪眼相对，将全部的希翼都寄托在了君子卿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章 开始好转

君子卿离开之后，不顾身体耗费大量内力的虚弱，快马加鞭的赶往玄天道观。
但玄天观坐落地势高耸，很快就没了路，只有盘旋的山路，布满荆棘的蜿蜒向上，不见尽头。
他忽然将目光落在那直挺陡峭岩壁，纵身一跃，徒手攀了上去……
连翘在得了君子卿的吩咐之后，夜里，便来给君莫离探脉，本以为病了四日的人，已经身体虚弱到不行，有些出乎意料的，他的情况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不过，看起来还在持续恶化中，只是有些缓慢罢了。
“连翘姑娘，给我家娘娘也看看吧。”
在听连翘说了君莫离情况之后，锦枝焦急的说道。
连翘眉心蹙动，低头看了眼凤凉玥，并未诊脉，语气有些沉重道，“应该是失血过多。”
她不用诊脉，单看面色就知道，失血的量已经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若不是有什么保命的药吊着，怕是已经没命了。
想到君子卿临走时候的吩咐，连翘失神片刻，忽然浑身一僵，她做了个大胆的猜测，震惊的看向床上并排而趟的两人。
忽然间，她的鼻子有些酸，什么的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女人做到如此！
感动过后，她又有些疑惑，这样九死一生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握能救得了大皇子的！
锦枝听到失血过多几个字，就愣住了，无暇去看连翘的反应。
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多少也感觉出来些端倪，娘娘的血似乎与寻常人不同……所以，娘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真的好傻……
绿篱向连翘走近，伸出胳膊来，“把我的血给娘娘！”
连翘摇头，苦笑，别说她没这个本事，就算有，也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够相容的。
“你们好好照顾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吧，相信二殿下回有办法的。”
嘱咐了些注意的事情，连翘就告辞了，瘟疫患病的集中营还有许多病人，若是再研究不出来解药，包括陆续送来的患病的人都救不活了。
锦枝将连翘送了出去，之后便和绿篱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子里。
青禾在门外，从夜里一直站到了天亮。
“凉玥！”
锦枝听到声音，原本趴在桌子上，立刻惊醒过来，屋子里已经亮了，她是熬了太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绿篱接替锦枝，一直强睁着眼睛，听到声音，便看到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大皇子醒了，还自己坐了起来！
“奴婢见过大皇子！”
君莫离目光摄人的看向绿篱，像是能将人冰冻，“大皇子妃怎么了？”
他醒来之后，就发现女人躺在自己身边，可下一瞬，他就发现，根本感觉不到她身上有气息。
那一瞬间，他被惊惧和恐惧束缚，心都停跳了。
颤抖着的手探过鼻息，虽然有微弱的气息，却像是奄奄一息！
绿篱咬唇，大皇子妃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她都是猜测，更不敢乱说了，尽管心中有所猜疑。
锦枝已经走上前来，为难的低下头。
君莫离见到她们这个模样，又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猛然惊觉，他竟然不似前一日那样虚弱无力了，虽然难受，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难道是？！
他将凤凉玥手腕寻到，指尖微颤的挑上去袖口，纱布染红的伤口被包扎上了，他最熟悉不过，这是因为什么了！
将自己的袖子挑开，他紧缩的眉像是落尽了无边的黑暗，他的手腕上也有伤口，难道是？不可能，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出去吧！”君莫离沉痛道。
锦枝和绿篱心中担忧，却还是退了出去。
青禾见到她们出来，赶紧上前，“你们怎么出来了？”
“大皇子醒了，让我们先出来了。”锦枝说道。
青禾惊喜道，“大皇子醒了！太好了！”他虽然不知道大皇子妃做了什么，但现在看，应该是对大皇子起了作用了。
“大皇子是醒了，可是我家娘娘却醒不了了！”绿篱忽然红着眼睛冲着青禾喊道。
青禾愣了下，见到绿篱下一瞬就掉下眼泪来，有些慌了，不禁自责，“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绿篱却不听他的，转身就跑了。
锦枝担忧追了上去，等追到了趴在树上哭的绿篱，沉默的在她身边陪了许久。
等到绿篱不哭了，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
“大皇子醒了我也高兴，可……”绿篱说话的时候还抽泣着，模样可怜无助。
“我知道，你是担心娘娘。”锦枝拍了拍她。
平日里，两人打打闹闹最多，都像是没长大一样。在这种时候，锦枝却表现出了该有的成熟，即便自己心里难受，也先安慰了绿篱，不让她垮掉。
其实锦枝也是靠着一股力量在支撑，她想，娘娘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绿篱把眼泪抹掉，“我刚刚说的不对，娘娘一定会没事，会醒过来的！”
“会醒过来的！”锦枝说道。
君莫离手指拂过女人面颊，几乎没了温度的脸，顺着指尖寒到了全身，冻住了心。
‘啪’一滴泪落下去，正滴在凤凉玥阖着的眼角。
“你怎么这么傻……”君莫离声音哽咽。
从出生到现在，即便再难再苦，再绝望的时候，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
现在，看着女人毫无生气的脸，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死了。
救他活过来，心却已经死了又有什么用……
连翘一早便来诊脉，听说君莫离醒了，震惊无比，当诊脉过后，当场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这脉象，分明是正在好转，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在好转，这怎么会？
君莫离将手腕抽回，连翘退到他椅子边上站好，看着他将目光一寸不离的又投在床上的凤凉玥身上。
“大皇子妃，有什么办法能救？”君莫离沉声问道。
连翘整理了震惊的思绪，回道,“二殿下去求药了，若是能求到，又能及时赶回来，大皇子妃便有救。”
“君子卿？”君莫离眉心紧蹙，难怪，这种时候，来的竟然不是君子卿。
他眸色忽然一寒，这次的事中，君子卿又当的是什么角色？
“可是他帮的大皇子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

连翘被君莫离忽然外放的冷意惊道，不由脱口，“民女不知。”
其实她已经猜测到，是二殿下帮忙的，因为他离开的时候，明显是内力耗损过后的虚弱。
君莫离看到连翘的反应，却是更冷意摄人，像是寒冰三千尺的冷意外放，“他怎么敢！”
君子卿，他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不知道若是她有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连翘被吓的一动不敢动，低头不敢再开口。
这时候，外面传来青禾的声音，“殿下，有个往里闯，说能救大皇子妃！”
君莫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人在哪里！”
“被拦在外面。”青禾回道，随后便见大皇子快步往外走，因为还虚弱着，步子明显不稳。
君莫离到了门口，看到被士兵正拦着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普普通通的样子，并无特别之处，唯有一双刻意藏拙的睿智双目。
“请问老人家真的有办法救大皇子妃？”
他将希翼寄望在此人身上，旁人都知道，病重的是他，但此人却说能救凤凉玥，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老者笑了，普通的模样有了丝别样的感觉，“自然是有，不然我一早便寻来是为了什么。”
君莫离别无选择，只能信他说的话，欣然过后，又冷声道，“救了大皇子妃，本王重重有赏，若是你救不了反而害了大皇子妃，本王绝不会让你再走出这道门！”
这不是威胁，是最后的试探，若是没把握，轻易不敢善入，便不会让凤凉玥被庸人误治。
老者却哈哈大笑两声，爽朗到，“好！”
君莫离摆了摆手，让士兵都退下，老者随后信步走进了院子，又跟着到了主院的正房。
推门刚要进去，君莫离却被拦了下，“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
君莫离瞬间阴沉下来，杀气外露，他怎么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独自接近凤凉玥！
“你找死！”
老者看他这个样子，不怒反笑，“若我有害大皇子妃的心，就算你在边上，就能防的了吗？”
君莫离冷眸利箭般要将人看穿，却听老者自若说道，“大皇子妃费心救了殿下，却就要搭上自己的命，若是无人来救，怕是今夜都过不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救她！”
老者见他不说话，又摇了摇头笑道，“大皇子的身体还弱的很，虽然身上寒毒和瘟疫都在好转，但完全恢复还要养个月余，还是先去歇着吧。”
君莫离震惊的看着对方，他竟然都知道，连他体内有寒毒都知道，听语气，似乎也知道凤凉玥是为何生命垂危。
心下一沉，选择赌一把。
“本王就在外面等着。”
老者这次算是真的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推门进到房中。
锦枝等人一直在默默看着，见到老人独自进去，紧张的想要阻止，但刚往前一步，就听到君莫离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都去歇着吧。”
他的吩咐，锦枝和绿篱不敢不遵从，虽然担心凤凉玥，还是脚步慢吞吞的下去了。
青禾陪在身姿挺立的君莫离身边，沉默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这一站，就是站到日头高升，又站到日头西沉。
‘吱呀’一声，房门终于被推开。
老者开门一愣，见是君莫离石头一样站在房门前，笑了下，“不错，不错！”
君莫离往前走，因为虚弱，身子晃了两晃，差点倒下，青禾赶紧上前扶着。
“大皇子妃怎么样，救过来了？”
老者颇为傲满的看了他一眼，“老夫出马，还没有救不活的人，等着吧，明天一早就能醒了。”
君莫离一直压在得胸口一口气瞬间松了，身体顿时无力，若不是青禾反应快，就跌倒在地。
“这个给你的，能恢复的快一些。”老者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君莫离嘴里。
“你！”青禾阻拦未及，若不是扶着君莫离，刀已经都拔出来了。
君莫离摆了摆手，看向老者，“谢过老先生了，日后定当重谢，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微微一笑，“你也说了，不过是称呼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说罢，摇了摇手，人已经往前走，背对着君莫离传出声音来，“很快还会再见的，这滇城都快成了死城了，老夫还有的忙呢。”
随后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顾宅，青禾看着这普通的老头，浑身的透着不普通的劲儿。
“他是要去救那些得了瘟疫的人？”
“应该是。”君莫离说道，身子已经缓过来了些，推开青禾,“我去看看大皇子妃。”
床上的人，面色依旧苍白，只有唇色比之前稍显出些许红色。他在床边坐下，抓住那只白皙纤长的手，感觉到正常的温度，惊喜的露出笑容。
果然是真的，她已经没事了！
失而复得，君莫离狂喜的看着凤凉玥，甚至想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压着心底的冲动，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锦枝和绿篱也已经知道了凤凉玥得救的消息，欢喜的站在门外，双手交握在一起，激动的热泪盈眶。
……
连翘得了君子卿临行前的吩咐，到顾宅的北苑去给虚渊诊脉。
已经是第六日，还未见到人，连翘心就开始沉甸甸的，通常，染上瘟疫的人都活不过七日。
推门见到虚渊，被他冷颜吓到，就算是虚弱的闭着眼，身上也有一种生冷的气息。
探脉的时候，她最初没敢靠的太近，不过在抹上脉不就，她眉心一跳，身子前倾，想要诊的再清楚些。
虚渊的脉象，应该已经虚弱到垂危才是，怎么会还跳动的如别人染病的第三日一样，而且重要的是，似乎在缓慢的好转迹象！
怎么会？他并没有像大皇子一样的伤口在手腕上，或许在身上？
她刚要动手去掀开他的衣服查看，忽然被抓住的手腕，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向虚渊的脸，他正沉静的看着自己，什么时候醒的？
虚渊看着那双仅露在外面惊慌的眼睛，慢慢蹙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怪的老人

连翘心跳的没那么慌乱了，硬抽出手来，“二殿下让我来给你看病。”
二皇子？虚渊更是心生疑惑，转念一想，似乎主子和二殿下关系不错，便合理了。
“你的病在好转，可是什么人给你诊治过？”连翘问道，一双眼睛盯盯看着男人，自动忽略到他身上的冷。
“没有。”虚渊感觉到对方在期盼着什么，还是如实回道。
连翘声音瞬间提高了些，“不可能，得了这个瘟疫，是不可能自愈的。”
可床上这个人，明显就在病情好转。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口挂着的一块形状奇怪，色泽也奇怪的石头上，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
“这是什么？”
虚渊从来不让动自己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虚弱着没反应过来，让对方抓到了自己胸前的佩戴，下一瞬，他将东西收回来。
“这是我一直佩戴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是从最开始就在他身上的东西。
是因为它吗？连翘不禁喃喃自语，她看过他的脉象，自身并不像是有某种可抗瘟疫的迹象，除此，她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好转。
“能把这个东西给我吗？”
虚渊看连翘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和他要过东西！
连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你的瘟疫病情好转，我想要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借我研究一下，很快就拿回来还给你。”
说完，她就觉得不对来，若真是这个东西救的他，那她拿走研究，他不是又要病情恶化。
谁知道，他竟然没考虑，直接将东西取下，递到了自己手里。
连翘诧异的抬头，“你……”
虚渊沉默，若是真的这个东西能救命，那研制出药方来，大皇子妃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连翘见他又躺下，似乎很疲倦，也没有再理她的意思，手里抓紧了这东西，站了会儿，最后道了句谢谢才离去。
回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研究拿回来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正反过来掉过去看着，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来。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百草堂的大夫，“连翘姑娘，外面来了个老头，说自己是大夫，到处给患者看病。”
连翘虽然同为大夫，却是堂主最得意的徒弟，在百草堂也执掌不少事务，所以在这里，凡是大事小情，都会前来禀报。
她心思都在手里的东西上，不甚在意道，“最近虽然来滇城帮忙的大夫不多，也不是没有，他愿意看，就去看吧。”
“可这个老头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连翘放下手中东西，奇怪问道。
“就是感觉，他似乎很厉害！”
连翘这就好奇了，刚站起来想要出去看看，营帐的帘子就被挑起，走进来个样貌普通的老人。
“他说的不错，老夫的确与这些庸医不太一样。”老者走进来，语气身世狂妄，让另外一个大夫造了个脸红。
连翘看着他，显得气定神闲，露出这个年纪不常见的稳重，“老人家这么有底气，难道是有解决这次瘟疫的法子？”
老者笑着点头，目光忽然落在那个躺在桌上石头上面。
忽然两步就到了桌前，一把将那东西拿起来。
“妙啊，妙啊，有了这样东西，就不必那么麻烦的去找那难寻的药材了。”老者露出笑意，细细摸着手中的东西。
连翘震惊的看着老者的反应，“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个宝贝，能救命的宝贝！”老者欣然道。
连翘听后，便将虚渊佩戴这个东西，现在病情开始好转的事情说了。
老者笑了下，“单靠这个东西，是不能完全好转的，要以此物入药，才能研制出来解决瘟疫的药来。”
“这么说您真的有办法！”连翘喜出望外。
“老夫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他说完，看着连翘，“你这丫头有些灵性，就跟在身边帮我吧。”
此时虚渊躺在床上，并不知道，自己一直佩戴的东西，竟然是制药的关键，是能够救人的宝贝。
他这一生都在为活命奔波，为活命杀人，还从未救过这么多人的性命……
凤凉玥睁开眼，便看到坐在身边的男人，他的眸底有些红，脸上展露她从未见过的欢喜。
“你醒了！”
凤凉玥怔忪了有一会儿，记忆慢慢苏醒，同样欢快的神色出现在她的面上，“你没事了！”
君莫离一把将凤凉玥拥进怀里，闷声嗯了下，紧紧抱着她，再次涌起失而复得的欣喜。
两人相拥了许久，分开之后，凤凉玥问道，“是君子卿救了我？”
她只记得换血到最后，她意识逐渐模糊，君子卿要停下，她用自己性命威胁了他，现在看来，他是信守了对她的承诺，君莫离没事。
君莫离听她提到君子卿，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怎么敢答应你这么荒唐的要求！不知道这样你会没命的吗！”
凤凉玥笑了下，“你如何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有事，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下。况且，现在你好了，我不也没事的醒过来了吗？”
君莫离脸色却没有缓和，“若不是忽然来了个老先生，说可以救你的命，你昨晚都熬不过去。”
凤凉玥意外，“什么老先生？难道不是君子卿救了我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找没找到玄天道观，怎么救你！”君莫离有些生气，他当然知道，她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一想到她差点因为自己而丧命，他就更生自己的气。
凤凉玥神色震惊，问道，“那位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说，不过现在应该在感染瘟疫的集中营。”君莫离说道，昨天他最后话的意思，应该是要去那里的。
“娘娘，您醒了！”锦枝进来送早饭，看到眼前一幕，激动的喊道。
凤凉玥笑了下，知道自己将他们都吓坏了，“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早饭的时候，凤凉玥问起虚渊，锦枝将连翘走的时候说的话告诉了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控制住瘟疫

“还有这种事！”凤凉玥惊奇道。
吃过了早饭，便去看了虚渊，果然不像是患病第七日的人。
“主上你怎么来了。”虚渊并不知道凤凉玥昨日还命悬一线的事，见到后只怕自己传染了她，才一进来，就催促着她离开。
“我不会被传染上瘟疫的，我来给你诊脉看看。”凤凉玥身体有些虚弱，是锦枝扶着进来的，绿篱给她搬了把椅子坐下。
虚渊不敢违抗，默然看着主上为自己诊脉。
果然奇特，凤凉玥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这脉象，虽不似连翘说的还在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听说连翘拿了你的东西回去研究？”
虚渊点头，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东西来历说了下。
“你坚持一下，应该很快就有能治瘟疫的药了。”凤凉玥脸上稍微露出了笑意。
既然那个老人连她垂危的命都能救，说不定还真的能将这瘟疫治好了。
从虚渊那出来，凤凉玥见到一个人影从门外掠进来，速度飞快，她的心一跳。
“君子卿？”
轻声喊了句，那道身影停下，震惊的神色看着她。而凤凉玥同样震惊的看着他，不是去玄天道观求药了吗，怎么浑身这么狼狈，一身白衣划的都是口子，有些地方还渗出血来。
君子卿愣了片刻，忽然几步就到了近前，一把将凤凉玥抱进了怀里。
凤凉玥的眼睛瞪得老大，就连一边的锦枝和绿篱都被吓了一跳。
锦枝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冷，回头一瞧，见到一张铁寒的面容，顿时吓得瞠口结舌，“殿下……”
君莫离面色冷然的看着君子卿，上前把他拽开。
“你回来了。”他对君子卿说道，声音不热不淡。
凤凉玥意外的看着他，之前因为君子卿还生了很大的气，她本以为见到他，更会动怒，没想到这么平静。
君子卿看向君莫离，确定他真的没事了，凤凉玥也没事，让他欣喜之外还很震惊。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离开的时候，凤凉玥明明已经没办法医治了，在这个世上，若是他都不行，他想不到什么人还可以做到。
可眼前，分明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你走以后，听说有个老人家来这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救了我。”凤凉玥见君莫离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回了一句。
又看向君子卿这狼狈的样子，“你找到玄天道观了？”
君子卿握了握袖中一直紧张握着东西的手，点了点头，“拿到了九转回魂丹。”
他低声说道，没说的是，他为了这个丹药，付出了常人无法割舍的代价。
“我就知道你可以。”凤凉玥笑着赞叹道，不过现在这个药也永不上了，他留着关键时候还能保命用。
君子卿苦笑了下，就算费劲心力拿到，她也用不上了。
君莫离轻咳了一声，插话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是要谢过皇弟的。”
虽然他差点失去凤凉玥，但也知道，若是君子卿，绝对是不会做这个决定的，正如凤凉玥所说，是她逼迫的他。
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了，不过君子卿只觉得，这句话将自己和凤凉玥划分的更远了。
武裘海匆匆来到顾宅，见到院子里的人，顿时愣住，“大皇子您的病……已经好了？”
在顾宅里发生的事情，外面一概不知，其中所经历的凶险，也无从得知。
武裘海惊诧于站在院子里的君莫离，他还以为……
君莫离点头，“武大人来是有什么事？”
武裘海想到自己匆匆赶来要禀报的事，“能治瘟疫的药研制出来了，正在发放给患病的人，不过药材不足，还要想办法再多筹备一些”
君莫离一喜，那个老先生真的做到了。
“好，本王会派人四处去筹集。”他说道，看向凤凉玥的神色松了些。
这可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顿时整个院子都透着欢愉。
凤凉玥更是松了一口气，虚渊也有救了。
之后的两日，筹集药材和给染上瘟疫的人服用汤药，滇城的疫情逐步得到了控制。
凤凉玥修养了两日，身体也已经好的差不多，还有值得高兴的事是，君莫离身上的寒毒也已经解了，他的脉象日益强健起来。
她终于不再被勒令留在顾宅中，便动身去看那些瘟疫的病患们，最重要的是，想见见那个救了自己命的老人家。
锦枝和绿篱不放心，自然是要一同跟着的。
到了地方之后，凤凉玥发现这里的大夫和伺候病患的百姓比以前多了好多，想必是得到了控制，大家都没有那么害怕瘟疫了。
凤凉玥见到玲珑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远远的叫了一声。
玲珑转身见到凤凉玥，快步走过来行礼，“见过大皇子妃。”
凤凉玥让她起来，说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玲珑摇了摇头，“如今能救了这城中存活的百姓，辛苦也值得了。”
“我想见一见那个老人家。”凤凉玥笑了下后说道。
“昨日就已经走了。”玲珑回道，她也觉得奇怪，又说道，“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是在晌午我去给送饭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人才知道的。”
凤凉玥有些失落的问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玲珑摇头，除了研制药方，其余的事情那个老先生一概不说。
叹了口气，既然不想她见，便当做时机还未到吧。听君莫离的意思，这个老人家似乎是知道一些凤鸢血的事情的，不然不会这样及时的找上门来救了她，相信日后时机到了，自会再相见的。
“滇城里的疫情基本都处理妥当了吧。”
玲珑说道，“这里的，除了太严重的没救过来，大多数都得救了。城外，武大人正在带着百草堂的大夫进行散药。”
凤凉玥点了头，今早她听说，疫情已经传染到了京城最近县，京城封锁，不准进出了有几日了，城内都人心惶惶的。
控制住了疫情，前世皇上离宫避难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边境也不会发生滋乱，即便武成王没有镇守边疆，应该也无事了。
这样一想，她也算是为边疆的事情松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名盛一时

滇城以及周边瘟疫得到控制和救治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中，君莫离无事的消息也随之入宫。
关于君莫离的贤德和威名几乎同时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人人都称颂这位大楚的大皇子。
瘟疫得以解决，收尾的工作也有条不紊的结束。
君莫离却没着急回京，他与武裘海一起，规划了瘟疫灾后重建滇城的事宜，并从朝廷拿到拨款，将人数损失过半的滇城重振起来。
当然，他只需要在这里做好前期的工作，其余的，就交给当地的府尹来办。
武裘海通过这次瘟疫的事情，与君莫离多了些君臣之外的情谊。
当一行人离开滇城的时候，百姓们相送到城门之下，久久未曾离去。
时隔近一个月，君莫离等人才回到京城。
才进了京城，让人意外的，在门口竟然有许多人夹道相迎，君莫离的呼声最高。
长安大街，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人竟然未变少，都欢呼着他们的归来。
凤凉玥看到君莫离表情并不轻松，问道，“怎么了？”
“这些百姓，表现的如此敬重我，不知道父皇会怎么想。”
凤凉玥笑了下，说道，“皇上一直对殿下都是一般模样，纵然没现在这样的盛名也是一样的，所以，还不如积累声望，在关键时候抗衡，手中也有筹码。”
君莫离听到这一席话，稍露出笑意来，扬眉看向她，“本王的女诸葛，时常会让本王觉得，你若是男子，便没有我们这些人什么事了。”
凤凉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嫌我不够有女子的贤惠柔顺了？”
这娇俏的模样，让君莫离宠溺的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本王就喜欢你这样，尤其是在……床上……”
凤凉玥脸瞬间闹了个红，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正经，却又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气都起不起来。
别过头去，却感觉腰间一股力道摸上来，她惊慌的转头警告，“别闹。”这可是在马车上，被人发现了成什么样子。
君莫离被她撩得心动，自然不肯听她的，手顺着她的腰往上，不轻不重抚摸着。
很快，凤凉玥的抗议就变成了娇喘，想要阻止男人的手被反压了过去。
胸口衣襟凌乱，她被男人困在身下，他宠溺的看着自己，目光灼灼，看的她心头又痒又慌乱。
另一只大手扣在胸口敏感处，凤凉玥觉得自己要燃烧起来，马车还在颠簸，外面虽然没了百姓的声音，但还有随行的侍卫在，若是被发现……
她紧紧的咬住唇，一排白印在殷红的唇上十分明显。
君莫离疼惜的用自己唇封住她的唇，细细啃噬着，那种珍爱着，又想将人吃入腹中的感觉。
这样的折磨，让凤凉玥浑身都软成一汪水，似乎要逆毙在其中。
马车忽然摇晃了两下车身，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
她脑中恢复了些清明，立刻强行推开了君莫离，抬眼见到他眸中的不餍足，心头顿跳了下。
“要下马车了。”她开口，声音自己都意外的娇媚的不行，顿时脸红的更厉害，原来动情的不仅是男人一个。
君莫离虽不餍足，也不想她在人前不自在，勾唇笑了下，“等本王入朝回来。”
凤凉玥听到他暧昧的话，先是不好意思的避开他灼热视线，后反应过来，问道，“现在就要进宫？”
君莫离笑了下,“怎么？舍不得本王？”
“谁舍不得了！”凤凉玥嘴硬道，“进宫小心，切勿言语惹了皇上。”
虽然他们成功解决了瘟疫，为百姓造福，但那到底是皇上，如今百姓感谢的都是大皇子，无人提到感恩当今圣上，他心中怕是不快的很。
君莫离点头应了声，在风凉玥收拾了妥当之后，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细心拨正，然后挑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
青禾和锦枝等人已经等了许久，皇子府中的下人也都在等，终于看到人从马车上下来，赶紧行礼。
凤凉玥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心虚，想到马车上的一幕，又开始红起脸来。
君莫离见她这可爱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好好宠爱，难舍的挪开视线，叫这些人起来，然后自己嘱咐了凤凉玥好好休息，然后上了另一辆要入宫的马车。
凤凉玥看着马车走远，才带着几人进了府里。
府里的一切都陌生又熟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一个月未曾住过，依旧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锦枝让人将早准备好的热水打满桶，让凤凉玥舒服的沐浴。
之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凤凉玥觉得一身清爽，一路上的疲乏也都消散了。
忽然想去见一人，将锦枝和绿篱都留在府里，独自去了贵华园。
轻车熟路的到了花风瑾门外，刚想要推门进去，听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来看，似乎是上了些年纪的，并不是经常来的阎沧冥。
似乎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还想细听的时候，里面忽然就没了动静。
下一瞬，门吱呀的打开了，花风瑾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阁主怎么在听属下的墙根。”
凤凉玥微微笑了下，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往里面走着，说道，“我若是想要偷听，岂能被你发现？”
说完，扬眉寻向里面，想知道花风瑾在跟什么人说话，当看到饮茶案几旁，坐着的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老者，面色红润，目光睿智有神，也正看着自己。
她胸口提了起来，有些激动，“师父！”
这让老者愣了下，花风瑾也意外的看着凤凉玥，目光又开始在二人之间徘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老者似乎也是意外的很，“老夫也想知道。”
凤凉玥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讪讪的笑了下，“这位老先生有些面善，一时间认错了。”
花风瑾奇怪的看了凤凉玥两眼，以他对这个精明女人的认识，会这样认错人才怪。
没去戳穿她，说道，“这位是通天阁的老阁主，也是这次救了你命的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内力鼎盛

凤凉玥惊诧的看向老者，“竟然是……”她在心中默默咽下去师父两个字，“是老阁主，晚辈谢过您的救命之恩。”
若是她这次真的就这样离去，就算君莫离活下来，后半生也不会再开心。
她的师父，救的不是她一个，而是他们两人。
被称作老者的人，名为望虚子，他看着凤凉玥，有些赞赏，“早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是不俗之人，今日一看，果然不错，老夫我也不算是白白耗费了过半内力。”
凤凉玥此时可以用震惊来形容，随后她试着催动内力，才发现体内又一处似乎被刻意封印着，所以她这些日子才没有感觉出来。
这是……被封印的内力。
“你体内注入的内力是救命的，可以帮你迅速将失去的血在自行恢复过来，封印是因为你那时身体太弱，承受不住，现在你已经完全恢复，老夫可以将封印帮你解除了。”
望虚子平静说道，看到凤凉玥震惊，细心解释道。
凤凉玥不解的看着他，“师父……不，老前辈的内力如此雄厚，为何要消耗过半来救我？”
若是不损耗那一半的内力，怕是整个大楚都无人师父的对手。
她不明不白，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这个奇怪的阁主，那个奇怪的印信？
“你以后会明白的，老夫从不做多余之事。”望虚子说道。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是因为我体内的凤鸢血？”
花风瑾听后不由的愣了下，之前他在查关于凤鸢血的事情，而且多半都是她吩咐自己去查的，从来都未曾想过，这个女人就是凤鸢血的后人。
那……他震惊的看向望虚子……
“莫要着急，时机到了，老夫自然会告诉你的。”望虚子不紧不慢说道，“现在还是先将你体内的封印解了吧，时间长了，怕对身体产生反噬。”
凤凉玥寻找了这么多，怎么能不着急，可见到师父这样，她知道再追问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便配合的坐下来。
花风瑾护法，凤凉玥体内的封印很快就被望虚子解除了。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感觉周身都轻盈了许多，而且与自己之前的内力完全不冲突，好像原本就是一体的一样。
凤凉玥本就体内有着半甲子内力，现在，怕是已经无人是她的对手了。
她深深的给望虚子鞠了一躬，“多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
望虚子笑着摆了摆手，运功过后，并未显露出不适来，即便是还剩了一半的功力，也是丝毫小觑不得的。
“对了，大皇子体内的寒毒虽解，还需要调养，这个丹药拿回去，让他每日服用一粒，七日后，身体便可如常人一样了。”
凤凉玥感激得接过，心中欣喜，“老前辈做了这么多，晚辈该如何报答？”
望虚子又摆了摆手，“现在还不需要，日后你会知道的。”
若是不知道自己师父的为人，凤凉玥定是将此人归为别有用心一类，但她前世与师父相处许久，自然是知道师父心性，也不担心，笑着将东西收好。
……
皇宫中，君莫离静立在龙座之下。
皇上上下打量他，面色沉着，确定他是真的没事，才开口道，“你此番辛苦了，能将疫情控制，并处理得当，想要什么赏赐？”
君莫离面色如常，道，“都是儿臣应当做的，倒是武尚书此行辛苦，整日奔波，父皇若是要赏，便赏了武尚书吧。”
武裘海与君莫离一同入宫，见到皇上与大皇子父子二人语气生疏，心中对坊间传闻又信了一些。
此时，他站出来说道，“微臣也不需要赏赐，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子该做的事情。”
皇上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了几眼，然后说道，“你们此番为朕分忧，都是该赏的，过后会将赏赐都送到你们府上。”
二人一同谢过，然后将瘟疫中一些重要的事情都当面承禀了。
武裘海先行离去，随后皇上召了太医，来为君莫离诊脉。
“朕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让宫中太医在看看吧。”
君莫离自然不敢抗旨，太医来了之后，配合的诊了脉。
太医看脉之后，脸色上出现喜色，他之前给君莫离看过脉，与现在对比来看，已经好了太多，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大皇子脉象平稳有力，只是稍比常人弱一些，多加调养就可以与常人无异。”
皇上听闻，意外的看向君莫离，他染上了瘟疫竟然能够痊愈，现在竟然连身上的羸弱之症都好了？
君莫离见到父皇探究的看向自己，说道，“此番得了瘟疫，或许的因祸得福，将体内多年的寒疾都带走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然父皇一直担心你的身体。”皇上说道，面上却无多少喜色。
君莫离看得清楚，说不失望是假的，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关怀极少，所以才养成了冷清的性子，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的身边有了更重要的人。
从皇宫离开，君莫离发现武裘海还在宫门等着自己，见他出来，快步迎了上来。
“武尚书还有事？”
武裘海笑了下，几分洒脱，“微臣再此等候殿下，没什么重要的事，想约殿下，若是有空了，一起出去喝杯酒如何？”
君莫离回以一笑，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喝杯酒，不单单只是喝酒。
“好，本王也想要与武尚书畅饮一回。”
武裘海爽朗的笑了一声，然后才告辞离去。
青禾一直在宫外等着，君莫离上了马车之后，他驾着马车快速又平稳的赶回大皇子府。
还没进了府门前，青禾的马车就停下了，因为门前停了许多车辆，纷纷往下搬着东西往府里送，管家在门外拦都拦不及，只好让家丁挡在院子里，不让继续往里面进。
君莫离下了马车，见到之后蹙眉。
“这是怎么了？”青禾满脸疑惑。
“还能如何，不知道是听闻了什么风声，全跑来送礼了。”君莫离声音有些冷意，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倒都是大的很。


第二百二十六章 筹划

青禾听后，赶紧去帮管家，将这些人都轰了出去，这还了得，明目张胆的堵在门口送礼，这不是把他家殿下放在火上烤吗？
君莫离对这些视而不见的往里面走，身后嘈杂的声音远去。
快步回到了寝宫，推门进去，便见女人伏案写着什么。
“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了温度，目光也温和的很，走近，自然贴近女人身边。
凤凉玥笑着抬眸，“把这次治好瘟疫的方子编成书册，若是以后再遇上瘟疫这样的大难，也可做参考。”
君莫离将她的笔取下，笑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随后，他将凤凉玥整个人抱起来，见她被吓得娇呼一声后抓住自己的袖子，眸中的笑都溢了出来。
“你……这天还亮着呢……”凤凉玥紧张道。
君莫离将她平放到床上，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子，“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然后直起身，“忙了那么多时日，又赶了路，你还不好好歇着。”
凤凉玥羞恼的看着君莫离，都愿他临走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不然她怎么会误会……
君莫离笑着说道，“你好好睡一觉，我去书房交代一些事情。”
这一次的事情过后，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只有自己的日益强盛，才能保护得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凤凉玥把自己的脸罩在被子里，闷声点头，她实在是窘迫的没办法去看男人打趣她的神色。
此时，宫中景仁宫的那位也得到了消息，确认无误的消息，君莫离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宫中。
明明传来消息是必死无疑的人，竟然能够活着回京，怎么能不让人震惊，怎么能不让人质疑？
君御霖得到消息后就进宫，他知道了长安大街上百姓夹道欢迎君莫离等人回京的事情，有听说父皇的赏赐送进了大皇子府，顿时心慌的不行。
“母后，这可怎么办，这么下去，父皇会不会顺应民意，立君莫离做太子？”
君御霖面色阴沉，就在昨日他还以为君莫离永远都回不来，可今天一早，京城就变天了。
皇后同样面色森然，筹划了这么久，怎么能说被毁了就被毁了。
她咬牙说道，“就算他活着回来又能怎么样，太子之位不可能是他的，太子，只能是霖儿你去做！”
“母后可是有什么办法？”君御霖赶紧问道，希翼着有什么好的法子。
皇后阴恻恻一笑，“有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一旦被皇上知道，君莫离他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她一直将这件事忍着不公之于众，就是为了能一次将君莫离铲除。
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君莫离如今的名望太高，试问，原本就不受皇上喜爱的人，如今这么高的名望，直逼龙座，皇上还如何能容忍。
只要她向皇上揭发这个秘密，不论真假，皇上都会当做是铲除威胁的最好时机。
君御霖又追问道，“母后所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真的能让君莫离再无翻身之日？”
皇后挑眉，阴冷之色与君御霖无出其二，“如果是叛国之罪呢？”
“什么！”君御霖震惊道，初听是不相信的，但看到母后胸有成竹的样子，眸底阴险得意之色全都显露出来。
……
凤凉玥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暗，她目光迷离，看着自己的双手，梦里，她满手鲜血，执剑对着的人，竟然是君莫离。
虽然只是一个梦，却让她心情沉重，静坐着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锦枝进来，不明所以的上前帮伺候她净手，更衣，又道，“殿下准备了马车，等娘娘醒了之后，让奴婢带娘娘出府。”
“去哪里？”凤凉玥奇怪问道。
锦枝神秘道，“殿下说，娘娘去了就知道了，反正奴婢是不知道的。”
凤凉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学会了卖关子了。
收拾妥当，凤凉玥上了出府的马车，挑帘看了几次，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最终到了护城河边，凤凉玥下马车，河上灯火通明的花船停泊，各色花灯将船点亮。
走过河岸码头，尽头站着的男人温柔的笑着看她，那目光，好似天地之间只容得下她一样。
凤凉玥唇角不自觉扬起，走向男人，“殿下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君莫离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本王想到之前一直都没好好陪过你，这一次，就找机会补偿你一下。”
看着认真的男人，凤凉玥心中甜蜜，任他牵着自己走上了船。船身缓缓划动起来，夜里有着独特的美景，在眼旁划过。
凤凉玥依偎在君莫离身上，不禁轻声道，“能这样自在，真好。”
更好的是，以后长久的时光里，都会有你陪在我身边。
凤凉玥心里默默道，美眸弯弯看了男人一眼。
清风徐来，君莫离满足的拥紧怀里的人，“你喜欢，本王以后经常带你来。”
岸边上，青禾等人看着船上相偎的两个身影，脸上都带着笑意。
“娘娘和殿下也算是共同经历了生死磨难，以后应该都会顺顺利利的。”锦枝感叹道。
绿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目光看向远处，这种时候，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来，让她不禁有些慌乱，还好夜里黑，看不到她发烫的脸。
在河上游了一大圈，直到君莫离发现凤凉玥似乎有些冷，才将船掉头，上岸，一行人打道回府。
夜里，红烛纱账，两人共渡炙热一夜。
翌日。
凤凉玥满身疲惫的起来，君莫离已经去上早朝了，因为滇城疫情的事情，今日早朝时候还需要入朝秉奏。
锦枝进来伺候，笑的暧昧。
凤凉玥斜睨了她一眼，才收敛了些。
吃过早膳的时候，凤凉玥不知道怎么，心忽然有些慌乱，不过歇息了片刻就好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着君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此时，君莫离正在早朝上，看着面色铁寒的父皇。
因为大臣们连番上奏，该是立太子的时候了，而且多数是举荐他做太子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前皇后下毒

皇上见局势不得自己控制，如何不气？他的身体是不如以前，但这江山也还是他的，何时容得这些大臣逼迫，指手画脚！
可这些朝臣中，许多都是不能重话呵斥的，所以就只能硬生生忍着，气的面色铁寒，浑颤抖。
“皇上，立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得再拖了。”说话的是刑部尚书杜明安。
此人年过四旬，为人还算刚正，见多半朝臣都已开口，皇上还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顺势开口说道。
姜堰是户部侍郎，站在朝臣末尾的位置，眼观面前一切，不由低眉淡笑，看来一切即要成定局了。
“皇上，老臣觉得，三殿下更适合做太子人选。”
一道异声插入，众臣看过去，不出意外，果然是慕容城。在朝臣眼中，他这个镇国公最近可是怂的很，在这个时候强行出头，怕是担心若是大殿下继位太子，将来自己的日子会不好过吧？
可是，他也不想想，三皇子在背地里已经臭名昭著，即便有龙坐上的皇上撑腰，想要继位太子，怕是不可能的。
果不出意料，立即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古立太子都是立长，而且大皇子如今贤名在外，是太子最佳人选。”
说话之人，是三朝老臣，如今阁老之首张继年，其孙女也是太后曾有意指给君莫离做侧妃的人选。
他平日里不怎么开口，但只要张口，说话的分量就不容忽视。
听到张阁老都开口，君御霖本就不善的面色瞬间铁青，就算告诉自己要保持风度，眼下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就不明白，那个病痨子有什么能耐，竟然让这么多老臣帮他！
其实，君莫离昨日回来，便透露出自己要做太子的打算，那些最开始举荐的，有一些是他的亲信，而像张阁老这样的重臣，却是真心举荐他做太子的。
皇上坐在龙椅上，扣在椅子上的手青筋突起。他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唇角冷意散发，这架势，今日他若是不册立君莫离为太子，怕是不行了！
他作为皇上，自然是不能失了臣心的。
“好，很好，各位爱卿都为了国家，帮朕排忧。”皇上说着停顿下，看向君莫离，忽然笑道，“朕也觉得大皇子甚和朕心，下朝后就拟旨，册封的大皇子为大楚太子！”
君莫离表情平淡，行礼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皇上圣明。”大臣们齐声道。
君御霖看着眼前场景，失声喊道，“父皇！”他已经难以自控，眼看就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他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就要落空，怎么能够甘心！
皇上瞪了眼君御霖，此时对这个自己曾最喜爱的儿子有些厌恶，道路都给他铺平了，却让他自己给折腾毁了。
君御霖依旧要开口，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因为守在外面的太监如何都没拦得住要硬闯进来的皇后，只好慌张的做了通传。
皇后凤服华贵，裙摆落地，端庄信步走过众大臣身边，停在了御前。
“臣妾擅闯朝堂，是有重要事情秉奏，禀明之后，臣妾愿受责罚。”皇后说道，到底是母仪天下的人，在这样的状况下，依旧端着仪态。
皇上看着皇后，心知她不是如此不顾大局之人，此番闯上大殿，定是与立太子之事有关。
心中一阵烦躁，看到朝臣们多有不满之色，是因历朝历代都没有女人擅闯大殿过。
只好沉声开口，“什么事偏要现在说，皇后怎么如此不知分寸？”
皇后却是面色不变，敛去眼底的阴狠，轻扫了眼君莫离，“皇上，臣妾所说之事，关系到大楚江山，不得不闯上殿来。”
此刻皇上目露狐疑之色，见皇后信誓旦旦的样子，或许真的是什么必须现在说不可的事情。
而君御霖在一旁已经露出兴奋之色，想到之前母后说过的话，他赶紧说道，“父皇，母后定是有要紧的事，您就听听母后要说的话吧。”
君莫离见到事情生了变故，俊朗的眉间一道折痕，刚想要开口，龙坐上已经开口。
“皇后所说的重要之事，是何事？”
皇后往前走了几步，高声道，“臣妾要说的是，前皇后之死的真相！”
皇上愣了下，目露不快，“你是说宛儿？为何在此提到前皇后？”
“皇上以为前皇后是为了皇上挡了毒才死的，殊不知，那碗带毒的汤，本就是前皇后风菀下的！”
皇后的话，不禁让朝堂上下震动，皇上更是震惊和狐疑。
君莫离周身忽然涌现而出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冰冻，“皇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母后都已经亡故，岂能再容他人的诬陷诟病！
“皇后娘娘，您所说的陈年旧事，在朝堂上说不太合适吧。”此时张阁老也开口道，当年的事情他知道一些，风家叛乱，后全部伏法，前皇后因为救了皇上，而留下一命。
所以这些年，皇上因为旧事，所以十分不喜欢大皇子。
不过关于这一桩旧事，坊间也流传着不同说法……也源于皇上对大皇子不喜却也不曾过分亏待过来看。
如是真的叛乱，大皇子失宠的程度，远不止现在这样。
更不会，在大臣逼迫下，同意将大皇子立作太子。
皇上目色沉沉，没听旁人说什么，目光盯紧了皇后，“皇后这话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说是皇后给朕下的毒？”
当年的一幕幕，还经常在皇上脑中回荡，宛儿的样子他有些记不清了，可当日的场景他还能记得起。
他以为，后宫女人无数，最爱他的只有宛儿，而宛儿也一直是他的最爱。
难道这些都假的？
皇后不慌不乱，面对质疑，从容镇定的让人觉得可怕，“臣妾有证据。”说着，凤袖中取出是一张供状血书。
张德水亲自下来取了呈给皇上，站在一旁，眼看着皇上脸色越来暗沉。
“混账！”皇上忽然大喝一声，桌上的东西被他扫落在地，可见愤怒之大。


第二百二十八章 欲加之罪

皇上阴鹜的目光看向皇后，“写下这份供状的人何在？”
皇后纵然有准备，也被皇上的表情吓的惊到。
平缓了下情绪，说道，“皇上，此人是曾伺候先皇后的方嬷嬷，一直在藏身于浣衣局，此番也是臣妾身边伺候的薛嬷嬷去浣衣局办事看到了她，不过她的舌头早在多年前就被割了，所以才写下了血书呈与陛下。”
皇上听闻还有人证，在看向君莫离的目光阴沉，真真切切的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父皇，儿臣不相信母后会这么做，还请提审皇后口中所说的方嬷嬷，以及浣衣局的相关人等。”
君莫离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并无波澜起伏，唯有袖中紧攥的拳，泄露他此时的情绪。
皇上冷笑一声，“你不相信？当初风氏一族叛乱，朕就不该留下你们母子！”
这句话，可谓是非常重了，朝堂上的大臣都被这滔天的怒气惊到，一时间无人敢上前为君莫离辩白两句。
皇后和君御霖飞快的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难掩得意之色。
“皇上息怒，这件事正如皇后娘娘所说，是关系大楚的大事，所以还要查清楚再下决断。”
众人都悄声看过去，谁也没想到，这时候还敢开口的竟然是武成王之子，武裘海，如今的户部尚书。
君莫离目光掠过，虽有感激之色，还是暗暗的摇了摇头。
武裘海之聪慧，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并不是好时机，但如果没人站出来，君莫离怕是会直接的关入天牢里去！
皇上冷笑着看向武裘海，他自以为对武家算是仁慈，将人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又封武裘海为户部尚书，他们武家该低调的听皇明便可，却赶在这个时候出头！
“还有谁和武大人一样，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要朕当朝彻查？”
这一声询问，可谓算得上是寒湖深水，胆子小一些，冷意顺脚底板往上窜，还有谁敢站出来的！
姜堰看了眼行事，知道皇上主意已定，便不做无谓的举动，反而像武裘海一样，惹了皇上的记恨。
姜堰向来看事很透，他知道武裘海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他多看到的东西，只能说，他军营中长大，比寻常人多些义气，在这种时候，做权衡之下，就超过了自身利弊。
君莫离想要开口，皇上却忽然冷声道，“立太子之事作罢，大理寺彻查当年风氏一族叛乱之事，至于大皇子有无反心，也要彻查，暂时压入天牢，任何人不准探望！”
朝堂上立刻引起一片哗然，大臣不少是真心信服君莫离，也有不少是君莫离的亲信，之前先皇后之事不敢随意开口，但眼下大皇子也要受到牵连，便不得不站出来了。
“皇上喜怒，大皇子那时还没出生，不会与叛乱有关的。”
“皇上盛断，还请收回成命……”
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皇上的面色听着这些声音，看着这些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这还是他的江山吗？这些还是他的臣子吗！
“都给朕住嘴！谁在多说一句，一同关进天牢！同罪论处！”
君莫离忽然冷笑了下，“同罪？父皇真的认为儿臣有罪？可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儿臣有反心？”
皇上此时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瞪大眼睛看着君莫离，想到自己一直被宛儿欺骗，让她以历朝最盛大的仪仗，以皇后之荣入了皇陵，他看君莫离就像是看仇人！
随手不知道抓起了什么，站着的身子前倾，用力掷了出去。
君莫离狠下心挨了一下，并不是躲不开，他就要让大臣们看到，这个所谓皇上，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血顺着额头流下，砚台滚落在地上，这么大的力道，若是一个不好，就会将人砸晕。
“谁给你的胆子，啊？！这是朕的朝堂，朕的江山，朕怀疑你，就能把你关入天牢，你是在质疑朕的龙威吗？”
狂躁的皇上从龙椅上走下，下了台阶，推开来搀扶他的张德海。
君莫离直视着从龙坐上走下的男人，忽然勾唇冷笑，“所以，父皇仅仅因为怀疑，就让风家背负了叛国谋反之罪吗？”
皇上面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当下气的浑身颤抖，“你说朕冤枉风家谋反？看来还真是朕厚待了你，就算你外公，你舅舅们谋反，还留下了你和你母后的命，这么多年，也不算亏待了你，果然你骨子里还是风家逆反的血脉！”
君莫离冷笑不语，他不是冲动，当年的事情发生，虽然他还未出生，但一些疑虑让他这些年来的走访查问，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的父皇，能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好像是十恶不赦的是风家一样，真让人心寒。
“留下儿臣和母后的命，难道不是因为父皇心中内疚吗？”他最后冷声开口。
朝堂上的大臣怎么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旧事重提，尤其是老臣，心中多少都产生了一丝疑问。
皇上双目突起，呼吸不平稳的急喘着，“逆子！逆子!”
自从皇上之前病过一场之后，身子一直就不好，现在几乎被气的晕厥过去，张德水赶紧上前将其搀扶住。
皇后抓住时机，厉声说道，“大皇子对皇上出言不逊，并有谋反之嫌疑，还不赶紧将人压入天牢！”
此时，皇后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扮演慈母的形象，今日一过，谁都知道，是她闯入大殿将即将被册封太子的大皇子拉下，还被打入了天牢。
不过她不在乎，最后只要是霖儿坐上那个位置，她什么都不在乎。
君莫离被冲上大殿的侍卫围住，不过却无人上前去压人，摄于他周身气息太强烈。
君莫离面上神情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晦涩，他这一入天牢，凤凉玥又不知该如何担心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皇若是不顾念父子情分，甘愿信他人诬陷，儿臣也无话可说。”
说罢，君莫离自行走在侍卫之前，沉着步子离开了大殿。


第二百二十九章 皇子府被围

任谁来看，君莫离坦荡荡的样子，就是被奸人诬陷，而这诬陷之人，明摆着就是此时还站在朝堂上的皇后和三皇子二人。
君莫离最后一句话，不是对皇上说的，而是对满朝文武百官说的。
“简直是大逆不道！”皇后看着君莫离被侍卫带走，摇头说道。
皇上眼睛还瞪得老大，忽然被张德水扶着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朝堂上登时又陷入了一片慌乱。
君御霖看着眼前景象，脸上掩盖不住得意兴奋之色，如此一来，君莫离是当不成这个太子了，而且，他还要他走不出天牢来。
凤凉玥在府中，从一早开始有些心神难安，总是慌得很，做什么都会出错，索性就坐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的等着君莫离回来。
看到青禾自己急匆匆的回来，而且看样子是直奔她这里来的，当下心咯噔一下，脸色已经紧绷起来。
“大皇子妃，大皇子他……”
青禾已经顾不得行礼，他听到了大殿上的消息之后，从宫门外急匆匆赶回来，他实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除了大皇子妃还能去找什么人。
凤凉玥紧盯着青禾，“殿下怎么了？”
“殿下他被打入了天牢！”
凤凉玥身子往后倒，绿篱赶紧扶住，惊慌的看向青禾，心中也惊诧的很。
凤凉玥耳畔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早上好端端出门的人，怎么就会忽然被关入了天牢？
“发生了什么事？”
青禾将打听来的早朝上的情况详细说给了凤凉玥听，最后焦急问道，“大皇子妃，大皇子他从未有谋反之意，定是有人陷害。”
凤凉玥冷笑了下，她当然了解君莫离，至于是何人陷害，不用想都知道，除了君御霖和皇后，谁还会整日处心积虑的害人。
神思逐渐冷静下来，这件事最关键的是那封供书，不管所指认的先皇后罪行的真假，必须要先一步找到皇后口中的方嬷嬷。
“我要进宫。”
说罢，抬步就往府外走。才走到府门前，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府门外，被士兵团团围住，见到她出来，为首的将领说道，“微臣奉皇上之命，封锁大皇子府，一律人等不得进出。”
凤凉玥神色冷的吓人，冷笑着看过那人，她记得不错的话，此人是君御霖的人，在前世，隐藏在城防营中，为君御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她冷冷注视了此人一会儿，忽而冷笑，“告诉你主子，就凭他，还拦不住我。”
吴永硬邦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早就听说过大皇子妃不一般，今日第一次面对面相见，第一句话就让他心里发慌。
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怎么会被大皇子妃知道。
吴永的疑问之间，凤凉玥已经转身离去。青禾手握腰间配剑，若不是大皇子妃冷静离去，他早就要拔剑冲出去。
摄人的目光从吴永身上挪开，转身快步去追了凤凉玥。
“大皇子妃，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他的主子是谁？还有，您要出去怎么还明摆着告诉他呢？”
青禾不解的连番问道，他知道大皇子妃的身手，他们一起悄悄出府，凭那些围着的士兵是发现不了的，可是这样告诉了他们，防备必然会更紧。
凤凉玥脚步未停，说道，“我这话是说给君御霖听的。”
君御霖听后，知道她这是在挑衅他，自然会露面。凤凉玥现在就怕君御霖藏着不敢露面呢，一想到君莫离被害的关在了地牢，她就更恨不得马上手剐了他。
“您是说，围住皇子府的那人，是三皇子的人？”
青禾惊诧道，他都不认识的人，大皇子妃是怎么知道那人的身份的？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并不重要……
“大皇子妃可是有什么计策了？”
凤凉玥看了眼天色，说道，“等晚上。”
绿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凤凉玥，听后握了握拳头，这次大皇子府遇到了危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大皇子妃有事。
等待的时间很是煎熬，尽管在这个期间，凤凉玥布置了每个人的任务，其余的时间，却只能焦急的等待着天色黑下来。
终于外面天色暗下，凤凉玥交代了锦枝道，“你在府里，若有人硬闯搜查，让他搜就是，不要让别人伤到自己。”
凤凉玥说完，又道，“虚渊会在这里保护你，有事大声叫他。”
天黑之前，虚渊就潜进了府里，不过在暗中未曾露面。
锦枝点头，担心道，“娘娘您千万小心。”
凤凉玥点头，然后与绿篱一同出了寝殿，之后所走的方向却是不同。
绿篱和青禾直奔府门口，而凤凉玥则是去了后门的方向。
声东击西，虽然这招不怎么新鲜，对付这些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府门口，吴永因为白天听了凤凉玥的话，看守的格外严谨，见大门忽然开了，是白天看到过的侍卫和婢女，脸色不善，“回去，任何人不得外出。”
绿篱脸色焦急，哀求道，“娘娘忽然病了，府里没有大夫，奴婢想去请大夫来。”
吴永眉心皱了下，不耐烦道，“大皇子妃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这个时间去哪请大夫！”
“大人通融一下吧。”绿篱又道。
青禾一直目光沉冷的看着吴永，他没开口，手握在剑柄上。
吴永感觉到杀气，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冷笑了下，“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进去，刀剑无眼，小心伤了你们！”
绿篱娇美的小脸也沉了下，作势就要往外闯，当然不会叫人真的伤到自己。
吴永以为她就是个伺候主子的小丫鬟，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也没用什么力道，不过还是把人拦了下来。
“再敢上前一步，就是违抗圣旨，格杀勿论！”
青禾一把将绿篱拽了回来，然后冷冷看了吴永一眼，“走，不用试图和狗讲道理。”
他的声音就如平常说话一般，吴永听到后，难以忍受，刷的抽出剑来。


第二百三十章 当前情势

“你再说一遍？”
青禾勾唇笑道，“怎么，这么喜欢听别人骂！”
吴永被气的面色涨红，一直紧绷绷的脸，此时更是阴沉的像是一块铁。
忽然劈剑而上，对着青禾的头砍了下来。
青禾的武功高深，对方岂是他的对手，不过为了拖延，还是与吴永周旋了起来。
绿篱退到一边静观其变，吴永眼看自己不是对手，恼怒之下动用门外士兵，围击青禾，绿篱这才加入进去。
青禾意外，看绿篱这伸手，竟也可以和吴永匹敌，他知道她才练武不过有一年的时间。
这边闹得动静大，围在府外的士兵都赶了过来。
这时候，青禾和绿篱二人却忽然收了剑，退回到府中，吴永一脸懵的看着二人。
“既然不让出府，那就罢了吧，我还要回去照顾娘娘。”
青禾嘲讽的对吴永笑了下，也转身就走。
吴永一口气没撒出来，气的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忽然看着二人冷笑了下，“收兵。”
凤凉玥这边已经出了皇子府，后门小巷安静，侍卫被她扔了石头引开，轻松就离去。
不过刚入了漆黑巷子，身后就有脚步跟了上来。
脚步顿了下，却没回头，忽然脚底运了轻功，加速前行。
在往前又走了一段，有一个岔开的小巷子，她一闪身，走了进去。脚步声靠近，她忽然站出来，冷然的看着那个出现的身影。
冷笑道，“君御霖，你果然来了。”
“阿玥。”对方低沉叫了一句。
凤凉玥一愣，这声音……她往前走了两步，“君子卿，你怎么在这。”
被遮住的月光从密布云彩中透过一些光亮，她看到君子卿正担心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自从上次君莫离的得了瘟疫的事情过后，他便明白，只要事关君御霖，她便再顾不得自己。
他又开口道，“所以，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
凤凉玥心中感动，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心中对君子卿一直有愧疚，她不想日后更愧对他。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君子卿不容她拒绝，说道，“你刚才叫君御霖，是以为他会出现？”
凤凉玥点头，“我故意引他出来。”
“想做什么？”君子卿紧接着问道，这个时候，就算是恨君御霖，想要杀了他，对事情也没半点好处。
凤凉玥猜到他在想什么，说道，“我想要逼问出，那份供状是如何得来的。”
“他若真的被你引来，你以为他会一个人来？几次三番的背地里下手害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这是君子卿第一次对凤凉玥说狠话，凤凉玥也是一愣。
“先走吧，我在宫中查到了些关于方嬷嬷的事情。”
凤凉玥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默默跟着他走出巷子，又过了几条暗街。
“怎么来姜堰这了？”
“这里安全。”君子卿回了句。
推门进去，院子里灯笼还亮着，大堂的烛灯也还闪着。
君子卿轻门熟路的推门进去，姜堰正在案几上烹茶，见到二人进来也不意外，淡淡道，“坐吧。”
凤凉玥看着姜堰这幅神态，又闻着清香茶气，不知怎的，紧绷了一天的心弦松了松。
“你还真当得上是神算子，三盏茶杯，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君子卿坐下之后，姜堰将刚烹好的茶给他倒上，就连时间都算的刚好。
姜堰挑眉看他，“神算子还算不上，只是比较了解你们两个罢了。”
凤凉玥抿了口茶，味道甘醇，却有些陈茶的味道，“你这日子过的这么清减？好歹也做了官了的。”
君子卿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清减，是抠。”
听了这话姜堰也不恼，回了一句，“你宫中好茶多，也不见你给我带上一些，有这个喝你就知足吧。”
凤凉玥将茶杯放下，虽然心弦松了些，却依旧不轻松。
她看了眼二人，开口道，“姜堰，你今日在早朝上，可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哪里有破绽可深究的。”
姜堰见她这就坐不住了，也不卖关子，说道，“皇后拿来血书的时候，皇上正答应了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时机这么巧妙，只能说明，皇后是算好了时机来的。”
“你是说，皇后早就拿到了那血书，只等这个时机让皇上动怒。”凤凉玥蹙眉问道。
“对，皇上根本不想立大皇子为太子，但朝臣逼迫，之能如此，你说，皇上的心中能痛快吗？而此时，皇后又来送血书，大皇子就注定要被牵连了。”姜堰说道。
想到今日朝堂上的局势，依旧心中发凉，皇上对大皇子的态度，分明是想要除之而后快。
凤凉玥捏紧茶杯的手泛白，她当然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世，君御霖能继位，也不是皇上心甘情愿传位得来的。那种人，直到死，都想把控着自己手里的权势。
“你说查到了一些方嬷嬷的事？”她转头看向君子卿。
君子卿点头，“方嬷嬷的确是在浣衣局二十年了，没人知道她之前的身份，忽然皇后身边的嬷嬷到浣衣局找到了她，随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凤凉玥蹙眉问道。
“大概五日前。”
凤凉玥唇畔露出讽刺，“看来我们还未回京，皇后就开始计划怎么除去大皇子府了。”
“夺嫡的路向来都是荆棘丛生，还好殿下你聪明，能够独善其身。”姜堰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君子卿。
君子卿淡淡看他一眼，“虽然我无心，不代表别人无意，你忘记那日的刺杀了？”
姜堰怎么能忘，他看向凤凉玥，那一日，还是她为了他挡了一剑。
“方嬷嬷现在在哪里？”凤凉玥问道。
“已经被大理寺带走。”
凤凉玥蹙眉，也在情理之中，“大理寺卿是谁？”
这段时间事情频发，大理寺卿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定，这次又是谁来主审？
君子卿面色变了下，犹豫道，“是君御霖。”
“呵，皇上选了他，看来是真想借着这个机会除去君莫离。”凤凉玥冷笑道，心中担忧却越发深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打狗不用看主人

凤凉玥看向君子卿，怪不得，他不同意自己引君御霖现身，到时候，吃亏的定然还是她。
“不过朝臣进谏，同审的还有刑部尚书。”君子卿又说道。
凤凉玥对刑部尚书又印象，之前君莫离被陷害刺杀君子卿的那次，刑部尚书也算是帮了忙的，应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也不怪大臣会举荐他一起主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姜堰见眼下局势已经清楚，问凤凉玥道。
“先要证明那封血书的真假，就必须要先见到方嬷嬷。”凤凉玥说道，面色有些沉重，想要见到此人，定不容易。
忽然想到一人，他千人千面，想要帮她一同混进大理寺，应该不难。
面上一喜，“我有办法进大理寺去见方嬷嬷，不过还有事要你帮我去办。”她抬头对君子卿说道。
“你说。”
“查一查与方嬷嬷接触过的人，看看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凤凉玥说道，一个人隐藏了这么多年，忽然被找出来，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会惊动她身边的人。
君子卿点头，“好，交给我。”
姜堰目光看过他们二人，说道，“那朝堂上，和朝堂下，我负责给大皇子造势。”
“什么造势？”凤凉玥蹙眉问道。
姜堰露出狡黠得笑，“自然是每日叫人上谏大皇子是冤枉的，民间让百姓联名上奏。”
君子卿蹙眉，“这样的话，父皇怕是更会恼怒吧。”
“反正都已经怒的将人不分青红皂白关押了起来，情况也不会更糟糕。”姜堰笑着说道，“不过皇上一怒，自然会责罚上奏的大臣，如此便会更失了朝臣的心，如此一来，你说，会不会更激起官忿民愤？”
凤凉玥忽然想到曾在君莫离书房中看到的一份名单，说道，“明日我会让青禾送一份名单给你，那上面都是君莫离的亲信，让他们上奏比较稳妥。”
姜堰笑了下，“这样自然是最好，你不知道，今日早朝，许多老臣都为了大皇子说话，想必除了这些亲信，朝堂上也有不少人，等着明日早朝上奏呢。”
听到这样的话，凤凉玥安心了不少。
她起身，“我先走了，担心君御霖没找到我，闯入大皇子府里去。”
君子卿跟着站起来，“小心一些。”
凤凉玥点头，又和姜堰告了别，推门离去。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姜堰戏谑的说道。
君子卿坐下，自顾的喝起茶来，味道比之前还要苦涩了些。
“你这个样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姜堰蹙眉道。
“你懂什么。”君子卿看了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茶。
姜堰摇头，“罢了，我不懂，也不想懂，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凤凉玥离去之后，直奔大皇子府，从后门悄悄进了府内。
结果还没进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
果不其然，外面的侍卫进了府里了。
青禾提剑挡在前面，府里的守卫站在他身后，也有暗卫乔装的守卫，目光锋利的盯着闯进来的这些人。
“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军闯入大皇子府！”
吴永冷声道，“只要见了大皇子妃安全，我就带士兵离去。”
绿篱小脸都散发恼怒，“大皇子妃病了不方便见，你一个小小五品巡防官，也敢冲进来见大皇子妃，你当自己是什么人！”
吴永被绿篱骂的怒意冲上头来，大声呵斥，“我奉皇命封锁皇子府，不得任何人进出，如今发现有刺客进府，进来排查有何不可！”
锦枝在一旁也被气的不请，道，“你说有刺客就有刺客了，空口无凭的捏造，你真是当我们都是傻的？还有，皇上是命你封锁皇子府，可有给你权力进来了？违抗皇命的怕是你吧！若是排查之后抓不着刺客，你是不是要以违抗皇命，以死谢罪啊！”
青禾诧异的看向锦枝，以前还真没发现她如此的伶牙俐齿。
吴永本就有些黑的脸，现在看起来黑红，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一咬牙，不能这样失了威信。
而且，他要相信三殿下的话……
“你们几个奴才，竟然敢如此和本官说话，来人，把他们押起来，其余人，跟我进去搜查！”
青禾和暗卫包括府中守卫，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动锦枝绿篱二人的，一时间如箭在弦上，随时都会打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凌空传来。
吴永抬头看过去，脸色一下子就僵了。
“下官见过大皇子妃。”
凤凉玥冷冷的看着他，就这样过了半晌，开口，“你带军闯入皇子府，可抓着刺客？”
吴永躬着身子，没听到让他起身，也不敢擅自站直，咬牙道，“没有。”
“那本妃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借着抓刺客的名义，闯入大皇子府，欲对本妃不利？”凤凉玥继续冷声问道，锋利的眸光，让其余人等都觉得冰寒。
吴永身子僵了下，“下官不敢。”
“哦？”凤凉玥尾音上扬，却更让人发寒，“不敢吗？本妃见你可是敢得很，不仅闯进寝宫，还要押了大皇子的贴身侍卫，看来是不将本妃和大皇子放在眼里啊！”
吴永之前黑红的脸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他有些后悔接了这个差事，没有听自己好友的劝阻，说大皇子府不是他惹得起的。
凤凉玥却不打算放过他，“不对，你这算是抗旨才对。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却带了军队进来，口上说是抓刺客，却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有，你这不但是抗旨，还是要欺君啊！”
锦枝和绿篱在一旁，解气的瞪着吴永。
吴永整个人从脚底往上蹿寒气，低着头的脖颈已经又僵又酸，最后道，“下官会亲自去向皇上请罪！”
凤凉玥冷笑了下，看着被震慑住的这些人，冷声道，“滚吧。”
吴永将脸都丢尽了，是又羞恼又恨，带着人快速离去。
“娘娘，您回来的真是太及时了。”等到人都走了，锦枝欢喜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那是因为愧对

锦枝不敢想，若是这些人真的冲进去搜查，到时候见不到娘娘，该人如何收场。
凤凉玥笑了下，看向青禾，“你跟我到书房，有一件东西要你夜里送到户部侍郎姜堰那里。”
经过刚才的事，她觉得外面的守卫会松散些，与明日相比，更容易送东西出去。
青禾随着凤凉玥去取了东西，很快就出了府，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凤凉玥回到寝殿，躺在床上却是睁着眼睡不着。
心中惦念着君莫离，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翌日。
朝堂上果然如姜堰说的那般，大臣们轮番上奏，让皇上先将君莫离从天牢放了。
皇上盛怒之下，斥责了谏言的大臣，有的罚了俸禄，有的平时就看不顺眼的，直接就革了官职，就连张阁老跟着谏言，还被训斥了几句。
一时间，朝堂上乌烟瘴气，谏言虽然被压制下去，但对皇上的不满已经在心中滋生。
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以前贤明的皇上了。
朝堂上闹得人心惶惶，此时后宫中也不太平。后宫中有不少妃子都和前朝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怕被殃及，都在自己的前点闭门不出，以免殃及自身。
“皇上在朝上又动怒了？”太后揉着眉心问道，从昨日开始，头就突突跳着，没个安分。
张嬷嬷说了声是，又道，“大皇子被关入天牢，此时在朝中似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太后叹了口气，支起了身子，说道，“之前那封血书，就是桂嬷嬷自尽留下的那封，拿出来哀家看看。”
张嬷嬷应了声，赶紧去将之前仔细收好的东西取出，递到了太后手里。
上面的内容展现，太后看着神情发愣，似是回忆过往一般，半晌，忽然开口道，“或许，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宛皇后在心存恨意的时候给皇上下了毒，又在关键时候后悔了，因为不舍自己的骨肉。”
像是在自言自语，张嬷嬷听的不清，只看到太后神色惆怅。
不过，渐渐的，太后面部平静了下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去叫皇上吧，就说哀家有事对他说。”
张嬷嬷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封血书，太后这是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转身去了。
太后叹了口气，“怪就怪，你动摇了大楚的人心……”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封血书。坐在皇位上的，是她的儿子，不能让大臣诟病，不能让这江山动摇。
皇上面色疲倦的出现，太后看着心疼，“一看你就没有休息好，现在身体不如以前，要注意才是。”
“儿臣知道了。”皇上行礼后，在太后身下侧椅子上坐下，“母后叫儿臣来是有何事？”
太后给张嬷嬷了个眼色，后者将之前取出的血书给皇上递了过去。
皇上看着面色瞬间就变了，手掌砰的把血书压在桌上。
“你先下去吧。”太后看向张嬷嬷吩咐道。
张嬷嬷下去之后，皇上脸色依旧阴沉的很，“原本还怀疑，宛皇后不曾做过那种事，没想到……亏的我还如此厚待他们母子。”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怅然，眸光还算清朗，“当初的事情就不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朕不能就这么算了，废去风宛皇后位分，从皇陵迁出，风氏一族被流放的，全部都抓回来死刑处置！”
盛怒之下，皇上阴冷的说道。
太后惊了一下，皇上是她看着长大的，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阴狠的神色，就连当初那件事，他都是面上丝毫不显露的完成了。
当初她质问的时候，皇上只说，“这天下，要安稳就容不得威胁的存在。”
那威胁，便是风氏一族，而如今，这威胁又变成了他自己的儿子……
“皇儿不可。”
太后终是出声阻止道。
“为何不可！”皇上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劝诫的话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如今朝堂上大臣已经对你心生不满，再这么做，无疑会失去人心，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如此。”太后目露睿智。
皇上眉心折痕几道，他冷声道，“证据就摆在这，对谋害朕的人，难道还要让其安稳的睡在皇陵，让天下都笑话朕被骗，笑朕无能？”
太后见皇上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转而说道，“皇儿打算将离儿如何？”
“谋反罪论处，处死！”皇上冷声说道，不带一丝情感。
太后顿时心惊，她找来皇上，并不是为了眼下这般。
赶紧道，“皇儿应该知道，他并未谋反。”
“朕说他谋反，他便是谋反了。”皇上沉了眉色说道。
太后几乎不认识眼前的人，那可是他自己的儿子，说的这么轻易。
“你知道这些年，为何哀家对离儿还算不错？”
皇上疑惑皱眉，冷意未渐，“为何？”
太后笑了下，“不仅哀家如此，皇上不也是如此吗，尽管先皇后和离儿身上都背负着谋反的名声，皇上也未曾过分的冷落过他，苛待过他。虽不如其他皇子，也并未放任其不管过。”
说着，太后面容忽而苦涩，“哀家的原因与皇上相同，那是心中觉得愧对他，不是吗？”
皇上面上震怒的神色晃了下，一丝闪躲闪过复杂的面上。
过了许久，他冷声道，“朕没什么愧对他们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太后开口道，“风宛可以迁出皇陵，但凤氏一族还存活在世上的，就不要再追究了，另外，放了离儿，他与这件事并无关系，也没什么证据证明他有罪，这样只会落了朝臣的口舌。”
苦口婆心的劝解，皇上却听不进去，他站起身来，“他就算现在没有反心，早晚有一日也会有！”
是的，其实这才是二十几年一直扎在皇上心底里的刺，他对君莫离，一直都是防备的，尽管如此防备，竟然还大意的让他如今这般得势。
不除去，是不可能的！
太后紧攥着手中绢帕，隐隐颤抖，“你这又是何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地牢被围

阴冷的地牢中，狱卒小李走过潮湿的甬道，低头前行，跟着狱卒长，在各处牢房前分发食物。
直到最深处，狱卒长忽然一阵腹痛，吩咐道，“小李，我去解决一下，你自己进去吧。”
小李点头，继续往前走。
因为是关押皇族的牢房，处于最隐秘的牢房最深处，越走，越寂静，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终于走到了，脚步停下，昏暗的地牢里男人靠坐在地牢一角，一方木桌上，微弱的烛灯燃着，整体来说还比较整洁，换做普通地牢，是没有烛灯可用的。
食盒里的饭菜被取出，与其他人的并无多大差别，放下之后，狱卒却没着急离开，静静站在牢房门口。
君莫离疲倦的抬头看过去，忽然眼神变了下，踱步起身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狱卒明显是愣了下，男子的面容忽然笑了，“都已经易容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君莫离疲倦之色上露出一丝笑意，“你不管怎么变，这双眼睛本王也不会认错的。”
凤凉玥不由笑了下，看到君莫离精神还好，她也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来看看你，等一下要去见一下方嬷嬷。”凤凉玥开口道。
“方嬷嬷被关在了大理寺，君御霖一定看守的十分森严，你不要冒险前去了。”君莫离担忧说道。
凤凉玥沉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你。”
“什么事？”君莫离问道。
“关于先皇后和你外祖父风氏一族，你知道多少？”凤凉玥想，皇上想利用二十年前的事情，将君莫离打压除去，所以，那时候的事，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眼下困境的出口。
君莫离沉吟了下，半晌后才开口，“其实我这些年追查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情，相关的线索，都藏在我书房的一处暗格里，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机关钥匙模样的东西递到凤凉玥手中。
凤凉玥接过，感觉沉甸甸的。
“你等我，来接你出去。”凤凉玥轻柔的说道，目光缱绻，她不舍得离开，时间短暂，她还没看够他。
可狱卒长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不得不离开。
君莫离忽然隔着牢门，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小心。”
凤凉玥点头，不舍的抽出手，快步离去。
从地牢离开，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狐疑，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林冲出现，按照之前的法子，给凤凉玥易容，以便进入大理寺地牢。
凤凉玥知道，进入大理寺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君御霖定会猜到，她一定会找方嬷嬷，说不定已经摆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但是她不得不去。
进入大理寺，扮作狱卒下到地牢里，却比她想的要守卫松散许多。
这非但未让她放下心来，反而更警惕起来，物极必反，不能掉以轻心。
“小张，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瞅瞅你这懒病，交接不早点来，我回家晚了还得挨你嫂子骂，晚饭都没得吃。”年长一些的狱卒唠叨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凤凉玥陪笑道了下，讨好的递了一壶酒，也是听林冲说，这人唠叨以外还爱喝酒，见了酒，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省的起了什么疑心。
结果，对方真的拿了酒，果真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拿着酒笑呵呵的走了。
环顾一周，还有四个狱卒，见到她都是招呼了一声，该打牌的还接着打牌。
没人注意的时候，凤凉玥借着去巡查一圈的因由，在牢中寻找方嬷嬷。
大理寺中关押的人并不多，找起来相对容易一些。另外从年纪来看，应该有四十以上，因为常年在浣衣局，或许看着更老一些。
不出多久，凤凉玥就找到了一间地牢前。
里面的人，与她所想的方嬷嬷相差无几，顺手往里面扔了个小石子，当啷一声，听到声音，半坐在草席上面的人抬头，蓬头垢面，看不太清楚样貌。
“方嬷嬷？”凤凉玥试探的叫了一声，下一瞬，看到里面的人是嘴角动了下，却是发不出声音。
凤凉玥知道方嬷嬷虽然说不出话，却是能听见的，“皇后手中拿着你写的证词，说先皇后毒害皇上是假的吧！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此时的凤凉玥，扮作一个其貌不扬的狱卒，问话的时候，方嬷嬷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凤凉玥蹙了下眉，“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等到查明你做假供欺骗皇上，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她试探着吓唬说道，却意外的在方嬷嬷脸上未看到一丝惧意，相反的，那种平静，让她有些意外。
忽然脑中一道光闪过，心提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后心一阵厉风射来，她一个闪身，一截飞镖钉在了身前的柱子上。
果然，牢里的女人不是方嬷嬷！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四面围上来，将凤凉玥围在其中，此时，她才知道，原来是早做了准备，就等着她来呢！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君御霖从侍卫之后走出，原本昏暗的地牢，瞬间被点燃了几处灯火，将人照的无所遁形。
凤凉玥冷笑了下，看来他还没有认出自己，看这围困住的架势，应该很难逃脱，那就只有出其不意了！
冷笑的瞬间，她忽然旋身而上，直奔君御霖的命脉，挟持他，出了地牢之后，便没人能追的上她。
君御霖却似早有防备，身子后撤，前面立即有侍卫挡住，赤手空拳化作一道凌厉空刃，将冲上来的人掌风的推出几步。
这是凤凉玥受了望虚子一半内力之后，第一次与人对决，未曾想到竟然这样强劲，出地牢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君御霖也诧异，这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如此厉害的角色，顿时冷斥道，“一帮废物，抓不住人，本王要你们好看。”
凤凉玥阴冷一笑，故意刺激他道，“看来三皇子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就会躲在人后发号施令。”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千钧一发

君御霖面色一沉，阴冷的看着那双越看越熟悉的眼睛。
忽然，冷冷一笑，“原来真是你，竟然还真的敢只身闯来，你当本王真的不能拿你如何？！”
凤凉玥面不改色，认出来了又如何，只要不被抓住，谁能证明的了她的身份。
内力吸过地上的长刀，刀柄握在手中，浑身煞气浓烈，“那便来试试看吧。”
君御霖看她如此嚣张，曾被她刀刺过的肩胛骨有隐隐发痛，恨得咬牙，踩着脚底之前被掀翻的侍卫，提剑刺了过去。
自不量力！凤凉玥嘲讽一笑，刀柄在手中旋转，一个剑花，君御霖剑招被击偏，错身而过的瞬间，凤凉玥又将剑势挽回，悬身提剑，刺啦一声，君御霖手臂衣裳划破，转瞬出现一道血痕。
凤凉玥目光嘲弄，“不过如此而已，也就之能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君御霖手臂刺痛，刚才那瞬间对方的动作快的他无法细看抓住，转瞬自己就受了伤。
目光阴鹜的看向凤凉玥，直起身子，忽然举手冷声道，“给我上，格杀勿论。”
凤凉玥扫过围困住自己的人，除了君御霖还算是武功高一些的，其余的人更不值得一提，只要她耗费些时间，总能从这里出去。
不过，就怕时间耗的越久，皇子府那里就瞒不住她不在府里的事情了。
握紧手中刀剑，如今，也只能速战速决了。狠下心来，怪就怪，这些人跟错了人，不该听从君御霖的调遣。
兵刃相接的声音，顿时在地牢中的响起，凤凉玥剑招凌厉，招招夺命，不多时，地上就已经死伤一片，但就像是永远杀不完，狭窄的地牢，源源不断的侍卫围攻过来。
君御霖在一旁看到她似是已经不如之前凶悍，手中脱手就是一截飞镖，沾染着剧毒，飞向了凤凉玥。
不得不说，他掌握的时机非常好，就算是凤凉玥已经发现，却不能撤回去抵挡，那样自己的要害就暴露在敌人面前。
最大限度的侧过身子，避开要害，但飞镖还是擦着胳膊飞过。
凤凉玥闷哼一声，瞬间感觉到了飞镖上图了剧毒，毒素已经开始在体内发作。
“卑鄙！”她咬牙看向君御霖，恨不得将那卑鄙小人戳出两个洞。
她自身虽然能够解毒，但也需要一定时间，这一中毒，出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抵挡四面八方的围攻，很快就露出了破绽来。
猛地，后背上挨了一刀，身子前倾了下，险险躲过致命一剑，但紧接着而来的，是一柄更为锋利的剑，剑气直逼要害。
凤凉玥猛地抬头，是君御霖，他阴狠的神情，分明就是要一剑取了她的性命。
这一瞬间，不甘心的想要抗争，但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抵挡动作。
就在剑离喉咙还有不足一寸的时候，忽然当啷一声，君御霖的致命一剑，擦着凤凉玥的脖子偏了过去，只留下了一道血痕。
凤凉玥顺势收回剑，反手就从君御霖腹部划过，刺啦，又是一道入肉的剑痕。
她这才去看是何人救了她，当看到带着面具的男子走过来的时候，她忽然胸口一热，眼眶也有些发酸，他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来救她。
“走！”似是察觉出她身体的异样，男子扶着凤凉玥，话不多说，直接要带人离去。
君御霖此时眼底血红，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岂肯放他们离去，不顾肚子上冒血的伤口，发狠道，“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可就在他话落，侍卫手里的刀剑纷纷落在了地上。
就在凤凉玥惊奇的时候，看到这些人忽然软了骨头一样，都倒在了地上，诧异的抬头看过去，“你还会用毒？”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目光冷峻的看了眼君御霖，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将人带走。
忽然背后一道剑锋，他长袖议挥，剑气散去，君御霖被击退，剑半悬空中，又被用力一震，当啷，插入君御霖面前的地面石缝。
凤凉玥被扶着出了地牢，身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就在要倒下的一瞬间，男人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声音有些发慌，“你中了剧毒！”
是的，这个人正是君子卿，他在手探到凤凉玥脉搏的一瞬间就感觉出她是中了毒，才会被君御霖伤到。
可是这剧毒发作其快，他没有办法解，没有办法！心中惊慌，声音都有些发颤。
凤凉玥笑了下，“你忘记了，我的血可是不一般的。你先将我带回大皇子府，调养一下就好了。”
看到君子卿还有些发愣的样子，又道，“要快，我担心君御霖会到大皇子府去！”
君御霖刚才已经认出了她，一定会去大皇子府，若是抓到她不在，就可以给她扣上违抗圣明的罪名。
想要君御霖的小人行径，她就恨得咬牙，若是今日她没中毒，定要直接手刃的了他，奈何，后来她已经不便行动，就算能，她也不会在君子卿面前做。
毕竟，君子卿他不似她一样，满心仇恨。
君子卿听后，即刻带着凤凉玥走着黑暗中的小巷，抄近路，运着轻功到了大皇子府。
当将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怀里温软褪去，心中无端失落空荡了一瞬。
顿时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愧色，这个时候，他怎么还在想这些！君子卿看向锦枝，说道，“你让青禾在外面带人守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人闯进来。”
锦枝点头，担忧的目光从凤凉玥身上移开，赶紧快步出去传话了。
君子卿为了凤凉玥快些醒来，将她扶坐起来，催动内力传到她的体内，等见到她的面色红润了些，体内脉象也平稳了才撤离开。
感觉到她体内的剧毒也在慢慢自行解开，他震惊的看着，果然如她说的一样，让人又惊又喜。
青禾听了锦枝的话，立刻将人都调派过来。
果然不出凤凉玥所料，这次闯进府里的人，吴永身后，跟着君御霖。
“见过三皇子殿下。”青禾等人请安。
虽然所有人对君御霖都带有敌意，但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抓到把柄，借题发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想要拿人

“本王听说大皇子妃不舒服，特地带了太医来看看。”君御霖冷声说道，面色也有些苍白，身上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了，不过之前也流了不少的血。
青禾不卑不亢，“大皇子妃已经没事了，正在休息，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打扰。”
“本王也不行吗？”君御霖忽然阴沉了面色，凤凉玥那个贱人敢伤了他，一个小侍卫也敢拦着自己，当下一股邪火窜起。
锦枝在一旁被吓得一个激灵，看三皇子这个样子，好像气的要杀人一样。
“都给本王让开！”
青禾不让，君御霖抬起一脚踹过去，青禾不敢躲，生生挨下一脚，半膝跪在地上，闷咳了两声。
锦枝看的心里一疼，紧紧握住了拳头，却依旧挡着不动丝毫。
青禾见到锦枝也要挨上一脚，转身挡在了锦枝面前，护着她两人一同倒向后面。
“一帮狗奴才，也不看清自己的身份！”君御霖此时只想将凤凉玥抓到，阴狠的想要她付出代价，完全忘记了注意自己的身份和气度。
吴永和其他手下们，都低头不敢去看这个样子的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好大的排场！”忽然一道清冷厉声传出，凤凉玥几步走出，把锦枝和青禾都扶了起来。
绿篱在房门外守着，是和凤凉玥一起来的，看到眼前场景，若不是叫人拦着，就要冲上去大干一场。
凤凉玥冷眸看向君御霖，目光的寒意似乎能将人吞噬。
君御霖诧异的看向凤凉玥，不敢相信她竟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脸上一阵变幻，最后道，“皇嫂莫要生气，本王也是担心你，又让这些奴才拦着，才帮皇嫂小小教训了他们一下。”
看着如此不要脸的人，凤凉玥气的想笑，嘲讽的勾唇，声音依旧冷着，“昨天是做狗的硬往里闯，吵着要见本妃，今天狗主子又来了，怎么，你们就这么闲？”
吴永和君御霖都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唇角一阵抽搐。
“你！”君御霖气的脸色又变的涨红，“大胆！你一个逆贼嫌犯的妃子，也敢辱骂本王！你算什么东西！”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满脸讥讽，“本妃是什么，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说。”
分明是完全不将君御霖放在眼里的样子，气的他整个人浑身都有些抖。
“本王怀疑大皇子妃就是今日闯入地牢劫囚之人，给本王将其拿下！”君御霖不再多费口舌，直接阴沉着吩咐道。
凤凉玥没想到君御霖竟然可以不要脸到如此，若是动起手来，她倒是不怕这些人，但身上的伤口一旦又渗出血来，就更让他抓住了把柄。
“本妃看谁敢！”她开口冷喝道，“你们身为皇家调遣的守卫军，私自听从三皇子毫无证据的旨令，本妃若是告上朝廷，你们的脑袋是都不想要了吧！”
果然，她开口之后，吴永的脸色变了下，昨夜他已经知道了这位皇子妃的厉害，一时间也不敢擅自再上前动手。
君御霖脸色更加差了，“本王现在是没有证据，但拿下你之后，只要检查你身上的伤，还有体内的毒，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冤枉了你了！”
凤凉玥挑眉，忽然冷笑了下，“三皇子还真是好笑，无凭无据的，就要拿下本妃！”她顿了下，又看向吴永，“本妃从不曾出过府，皇子府四周守卫森严，难道你是觉得他们都是草包，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君御霖眼底发红，声音比之前高了许多，他厉声道，“说的都是废话，立刻将人给本王拿下！”
他既然已经闯入皇子府，若是拿不下人，找不出证据，更加难以交代，就算是破釜沉舟，也要强行将人拿下。
气氛瞬间紧张，凤凉玥防备的看着他，青禾也紧张的握紧了剑柄。
就在即将动手之际，凤凉玥看到君御霖的面色变了，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转身看到来人，眉心蹙了起来，他怎么出来了！
“三皇弟这是做什么？”君子卿平静着神色问道。
“皇兄怎么会在这里？”君御霖脸色分外阴鹜，“父皇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守卫不曾汇报皇兄来过，难道是偷偷潜进来的？”
凤凉玥眉心更沉了，她不让君子卿出来，就是知道一旦让君御霖抓到机会，他就会落井下石。
“听说大皇子妃病了，来看诊，过后自会去向父皇请罪，倒是皇弟，兴师动众的进来，是为了什么？”
君子卿不咸不淡说道，周身气息比之前更加冷淡疏离。
“今日大理寺地牢有人闯入，臣弟是来办正事的。”
“你是怀疑大皇子妃？”君子卿紧接着君御霖的话问道。
君御霖阴笑了下，想到当时凤凉玥是被一个男子救走，看着眼前二人，霎时明白了过来。
“难道不是吗？”
君子卿看了眼凤凉玥，道，“大皇子妃一直都在府中，有我作证，皇弟怕是误会了。”
“哦？皇兄夜里一直和大皇子妃在一起？”君御霖不怀好意的问道。
凤凉玥面色瞬间冷沉下来，眸如利箭，“我奉劝三皇子讲话注意分寸！”
君子卿听出其中的不敬之意，道，“三皇弟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查吧。”
这里有君子卿拦着，还为凤凉玥作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君御霖是不能强行抓人了。
不过，他在心中另起一计，不可说是不毒。
君御霖阴沉沉一笑，“好啊，臣弟会如实将今夜之事回禀父皇的。”说罢，挑衅的看了凤凉玥一眼，挥手，让吴永带着人撤了出去。
等到人都撤走，院子里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凤凉玥的面色却是不好，她冷眼看着君子卿，说了句，“你跟我进来。”
见她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君子卿苦笑着摇头跟了上去。
“我不是说不让你出去？我能应付过来的，现在怎么办，君御霖定会到皇上那去弹劾你的！”进到殿内，凤凉玥就焦急的斥责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扔到乱葬岗

君子卿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若我不出去，动起手来，怕你应付不过来，伤口流血也一样瞒不住。”
凤凉玥刚才说的也不过是气话，自然知道君子卿的话有道理，可是……
“那你打算怎么和皇上说，万一要降罪的话……”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君子卿说道，他向来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就算这次触碰了父皇的逆鳞，惹了不快，还有皇祖母会帮着他的。
“对了，方嬷嬷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在浣衣局里，有人说看到皇后身边的薛嬷嬷找过她几次，之后方嬷嬷就一直心神不宁，有一次好像夜里想要逃出浣衣局，不过被人发现了，后来，就被带离了浣衣局。”君子卿有说道，“方嬷嬷并没有被关押在地牢，定是被君御霖藏起来了。”
凤凉玥沉吟了下，“只是不知道他将人藏在了哪里，要怎么样才能找到。”
君子卿低头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他听到了些风声，怕是这件事就算是找到了方嬷嬷，也于事无补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凤凉玥又问道。
“关于那血书还在查，我想，或许可以从当年风氏谋反的事情来查，不过就是相隔太远，又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凤凉玥犹豫了下，还是没将从君莫离哪里拿到的，查到当年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不想他牵扯的更深。
牵扯的越深，皇上对君子卿也会越厌恶的。
“还是先从那封血书证据上查吧，皇后身边的人也要继续查一下，或许有线索。”她开口道。
君子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给你留下的药要按时吃，我先走了。”
凤凉玥点头，大家都在外面，君子卿独自在她房间里太久也不好。
“谢谢你。”临送走他的时候，凤凉玥低声说道。
君子卿笑了下，比夜色中的月光还清润。
等到人离去了，锦枝和绿篱才上前，围着凤凉玥看了几圈。
锦枝终于是松了口气，“娘娘刚回来的时候，奴婢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凤凉玥知道这些日子，总是让他们不停的担心，有些过意不去，“今日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了。”
她低估了君御霖，没想到他又想到这么阴毒的计策，幸好君子卿到的及时，不然她恐怕真要落到君御霖手里了。
“快扶娘娘先进去休息吧。”绿篱说道，她现在对气味很敏感，察觉了血腥气，就知道娘娘受了外伤。
随后，凤凉玥被扶进了殿内。说是上床歇息，却闭着眼睛久久都不能入睡。
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君莫离在地牢中的样子，她的心就酸酸涩涩的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见到了君莫离，就在她的床边，深情的看着自己。
等到清晨醒来，发现果然不过是梦一场。
……
朝堂上，惊吓的奇静无比，一根针落地都会发出无比清晰的声响。
大臣难以置信的看着龙座上的圣上，对于这忽然的判决，迟迟难以接受和消化。
“皇上，就凭那一封血书，不能断定当年就一定是先皇后下毒，这样将风氏一族的人再次抓起来处以极刑，万万不妥啊！”
张阁老这几日看起来都像是老了许多，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掏心掏肺的冒着触怒龙威谏言道。
有几个大臣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道，“皇上，这件事实在牵扯太多，贸然这么做，怕是要引起震动啊。”
皇上目光阴冷扫过谏言的这些人，怀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在此时，违逆他的话的人，全都有同党嫌疑。
其实，这个时候的皇上，是最多疑的时候。
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朝堂上又几次要求立太子，他对王位，对权势，从未有过的贪恋过，而且，更不允许任何挑战他的权威。
眼下，皇上看着这些反对自己的人，可想而知，心中得狐疑已经让他失去判断的能力。
“都给朕闭嘴！还轮不到你们教朕如何来做！”
一声厉喝，吓得那些谏言的朝臣差点跪到地上，有的胆子小的，尽管之前就没敢谏言，身子都快抖成了筛子。
张阁老也从未被如此呵斥过，当下脸色涨红，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又一道霹雳一般的旨意，让众人心头一惊。
他们只听皇上又道，“朕还要将以皇后尊荣下葬的风宛从皇陵中启出，扔与乱葬岗！”
此时皇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就是背叛他，欺骗他的人，就算是草革裹尸都是仁慈的，满心都是被背叛之后的狂怒。
殊不知，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与一个昏君已经差不了多少，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让大楚繁荣昌盛的明君。
这一回，大臣们都震惊的半晌说不出来话。
这样的皇上让他们陌生，这样暴戾，让许多人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君御霖在一旁，脸上畅快得意的神色，已经掩藏不住，他几乎看到了自己马上就会被立为太子的那天。
张阁老恐怕是此时朝堂上，对皇上最失望的那个了。
他又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苍老的声音平静异常，“皇上，此时的大楚看似昌盛，实则边境外患积深，而皇陵事关重大，必定引起他国注意，若是知道又将旧事翻出，惩处旧人，怕会有意煽动民乱。臣是一介文臣，尚懂的其中道理，还希望皇上三思而后行，臣话已至此，愿以死明鉴！”
说罢，竟然猛地朝边上的石柱子上撞去，看那力道，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一场景，看得众人一阵心惊，皇上更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姜堰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张阁老，缓冲了力道，不过人还是撞到了柱子上，额头上流了些血，不过好在是晕过去了，并没有伤及性命。
皇上知晓之后，冷声道，“赶紧抬下去，醒了之后传朕旨意，让他好好在家修养。”
听了这话，大臣们一阵心寒，张阁老以死明鉴，却丝毫未曾动摇皇上，朝臣们也不再有他人再提出异议。
散朝之后，朝堂上的事情，立刻就传了开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通天阁的实力

似乎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到晌午的时候，全京城都震惊于这件事中。
凤凉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倒过去，缓了心神，才问道，“皇上为何忽然如此震怒？”
青禾说道，“奴才打听到，似乎是太后早在许久之前，就拿到一封血书，也是关于先皇后给皇上下毒之事，方嬷嬷的事情之后，这封血书被太后拿出来，这才让皇上确定是先皇后所为。”
凤凉玥面色极差，竟然连太后都掺和进来，越来越多不利于君莫离的证据冒出来，就更难将他从天牢救出来了。
焦急得踱步，眼下危及，她只好动用了通天阁了，毕竟还叫她一声宗主，不管这身份是如何来的，好歹是花风瑾和老阁主认定的。
凤凉玥让绿篱在府内最高的地方，挂上联系所用的信物，不出一个时辰，花风瑾便出现在了。
“你来的倒是快。”凤凉玥语气中不免有些埋怨，她以为他们之间多少有朋友的交情，出了事，他会来看自己，谁知道，她不叫人来，人便不会出现。
花风瑾讪讪笑了下，说道，“我这两日不是忙吗，没个结果也不好来见宗主。”
凤凉玥挑眉，“这么说你是在忙君莫离的事了？”
“是，关于那两份血书证词，一份已经死无对证，真假难辨，但难就难在，是太后拿出来的。不过，我已经查到，那第一封血书，是皇后故意引诱桂嬷嬷写下，又杀人灭口，让太后拿到血书，不得不说，皇后的手腕和耐力，非同一般。”
花风瑾的话，让凤凉玥面色一喜，“你是说查到太后手中那封血书的来路，若是太后和皇上知道是皇后这么处心积虑，会不会也不相信第二封血书上的内容？”
花风瑾的神色却没有那么轻松，他又道，“你应该知道，皇上想要处置君莫离，血书真假在他那里不重要。如今朝堂上大动肝火，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被一个女人欺骗和背叛。”
凤凉玥苦笑了下，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想到君莫离现在的处境，她就慌乱的不能思考。
“可如果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这不过是皇后做的一个骗局，到时候，就能救出君莫离！还能将皇后重创打击！”
过了半晌，凤凉玥咬牙说道，她对皇后的憎恶，从没有现在这样深过。
花风瑾说道，“我已经动用了通天阁所有的势力，去查做这个局相关的人，最后，即便这件事是真的，我也能给做成假的。”
凤凉玥一愣，旋即自嘲的笑了下，“没想到，最后还需要靠你解了眼前的危机。”
花风瑾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不过转瞬就说道，“我做这些，是因为你是通天阁的宗主，若是没这层身份，怎么会出手帮君莫离。”
停顿了下，看了眼凤凉玥不太好的面色，又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不赶紧将此事解决，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老阁主可说了，快点结束这件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凤凉玥奇怪的看向他，“老阁主要说什么？”
因为前世身份不同，她和师父是在战场上相识，现在她竟然成了通天阁宗主，要和她说的，难道是她一直都查不到的身世？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这件事了解，你自己去问老阁主吧。”花风瑾说道，他今日穿得朴素，没那么多招摇的颜色，人看着也正经了不少。
凤凉玥不再追问，说道，“还要多久能查出证据来？”
“两日吧。”花风瑾向来不愿承诺时间，无奈，这次是老阁主给他的期限，就算是不眠不休，也要想办法查出来的。
他想了下又说道，“这两日怕是京城附近得到消息的都要发生动荡，想必到时对皇上不满的人也会更多。”
凤凉玥一直心中都有个疑问，开口问道，“为什么朝堂上的人，似乎对当年叛乱过的风氏都极其容忍，按道理，陈阁老这样的大臣，是不会拼死求情的。”
花风瑾神秘的笑了下，“这件事，又是另外一桩了，牵扯之多一时我也和你说不清，等以后有机会吧。”
凤凉玥忽然想到君莫离说书房里藏着他查到当年的一些事情，想着一会儿要去取来看一下。
“跟你说桩有趣的事。”花风瑾又笑着开口，见到凤凉玥被自己引来了注意，笑道，“今日早朝陈阁老撞了柱子受了伤，姜堰就站在旁边，若是他早一些拉着，陈阁老怕是就不会撞晕过去了。”
见花风瑾这笑模样，凤凉玥很快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要不然说这姜堰是个袖有乾坤之人呢，将来必成大事。”花风瑾虽然整日不正经的模样，看人却是非常准的。
凤凉玥想到那日和君子卿到了姜堰的宅子，他说过的那一席话，现在，她开始相信了，若是这一次君莫离平安度过危机，皇上的威望必定会下降许多，朝中百姓的不满，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会被消除。
这对将来君莫离成事，有着很大的帮助。
“你怎么连朝堂上的事情都知道的这样详细？”凤凉玥抬头问道。
花风瑾笑容神秘又得意，“通天阁，远比你想的要强大许多。”
说罢，他摆了摆手，“你这两日不要再出府了，等我消息。”
凤凉玥目送他离去，心中焦急，不能安心等在府里，但又怕这个时候被君御霖看的这样紧，再生出什么事端，只能在府里等着。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君莫离低头在地面上画着图案，那是一个像是某种组织的图，每次都有一个角不一样，似是在回忆着，却怎么也记不起那一角得图案到底是什么样的。
狱卒将饭菜送到了牢里，与前几次不同，是一个单独的食盒，是开了牢房门送进来的。
君莫离抬头，便看到了狱卒之后的君御霖。
冷笑了下，君莫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了身孕

冷笑了下，君莫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君御霖笑的小人得志，浑身装着风度，却盖不住他那身小人的气息。
他走进地牢里，“我来看看皇兄，在这牢里可还习惯，吃睡应该都不舒服吧。”
君莫离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坐在木板床边，似是不经意将地上图案用长袍衣角擦掉。
“你在这里还不知道吧，刚刚早朝，父皇要将你母后的棺材从皇陵里抬出，扔到乱葬岗去！”
君御霖见对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底冒出邪光来，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表情，果然让他兴奋的，看到了难得见到的怒意。
君莫离猛地抬头，目光比寒冰还冷，“你说什么！”
将母后从皇陵抬出扔到乱葬岗！父皇是疯了吗？
君御霖心中畅快，抬高了声调，“我说，皇陵里那个以皇后盛名下葬的贱女人，要被扔到乱葬岗了！我的母后才是母仪天下的女人，将来入皇陵的，也只能是她！”
根本没看清君莫离是怎么动的，就已经到了君御霖身前，下一瞬，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地牢的门上。
那一掌打的十分重，坠地的同时，呕出一口血来。
君莫离目光中迸出杀意，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人诋毁他的母后，若是之前只是厌恶君御霖，此时，他已经动了怒，心中起了杀意。
“你想要干什么！”君御霖撑着身子往后退，从他进来之后，就让周围的狱卒都撤了出去，他也没有想到，君莫离竟然敢在这个时候他动手。
“父皇为什么要把母后迁出皇陵？你在背后又使了什么手段！”君莫离赤手空拳，两袖空空，却比身上挂着武器的人，更让人心惊和害怕。
君御霖心中骇然，一股凉气往身上窜，“是太后，太后又拿出了新的证据，你母后就是下毒之人！”
皇祖母？君莫离不信，皇祖母一直不管朝堂上的事，后宫中过问的事情也很少，对他也不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
君御霖在君莫离愣神的功夫从地上爬起来，赶紧两步出了牢门，飞快将地牢锁住，一把狠狠擦掉了唇边的血。
“来人，大皇子想要逃狱，来人！”
君莫离皱眉看着君御霖做戏的样子，冷笑出声来，狱卒将地牢围住，同仇敌忾的防备着他。
“三殿下您没事吧！”典狱长来的晚了些，赶紧谄媚的上前。
君御霖装模作样，捂着胸口，“本王受他偷袭，受了伤，这里你们好生看管着，决不能让他逃走！”
“属下遵命。”
底下人齐齐应声，君御霖回头看着君莫离冷笑了下，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离开了天牢。
君莫离心中却是慌乱的很，刚才君御霖的话不似作假，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动他母后！若是因为他，让母后死后不得安宁，他根本就不配作为人子！
不行，他要出去！
……
将宛皇后迁出皇陵的事宜很快就开始着手准备了，皇上盛怒之下，即便又大臣不满，但从朝堂上下来，还是要按照圣旨行事。
不过因为入皇陵十分繁琐，还有各类机关，想要将棺材从里面抬出，也不是容易的事。
凤凉玥听后，才算是安心了些。花风瑾说给他两天的时间，希望两天之后，局势能够扭转。
倚窗看着外面，忽然有些眩晕，胸口又是一阵难受，想要呕吐的感觉。
之前也有过微弱的感觉，不过凤凉玥都没太在意，现在稍微静下来心来，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轻呼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给自己探脉，虽然为自己切脉不是很准确，但这简单的号脉还是不会出问题的。
凤凉玥脸上的神色转眼间就已经变幻了几次，手从腕上离开，轻轻触碰腹部，眼底氤氲起了雾气来。
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她有了身孕……
锦枝进来的时候，看到主子捂着肚子出神，紧张道，“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凤凉玥摇了摇头，唇边挂着笑意，她将手挪开，问道，“虚渊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眼下，她将能动用的人马全都放了出去，京城之内，还有三皇子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想法办将消息送进府里来。
锦枝有些犹豫，见到主子追问的眼神，才说道，“虚渊信鸽传信，说三皇子从天牢受了伤出来，然后就去见了皇上。”
“什么！”凤凉玥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大了些，头又有些发晕。
锦枝看着赶紧上前扶住，“娘娘您千万不要着急啊！”
凤凉玥站稳了身子，不用细想就知道，君御霖为何会从天牢里受了伤出来。他定是将宛皇后要迁出皇陵的事情和君莫离说了。
君莫离从未有过失去理智的时候，但这一次，事关他的母后，谁都不能保证他在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行，她还要传递消息给他，不能让他轻举妄动，受了君御霖的奸计影响。
虚渊出现在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虽然他白天就看到了召见的信号，但想要混进来，有些不易，到晚上才找到了机会。
凤凉玥将要他做的事交代了一遍，又吩咐道，“让林冲机灵一些，别被人看出破绽来。”
“属下明白。”
虚渊话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殿内的两人都愣住了。
凤凉玥眉心一点点展开，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就连目光都那么相似，不由愣住，“你怎么把林冲也带进来了，还有这个模样，我没说要他将大皇子替换出来啊，只是要传递个口信而已。”
“属下……没有……”虚渊惊诧的看着，感觉到来人身上自带独特的气场，往后退了两步。
凤凉玥感觉出不对来，紧张的快步上前，仔细认真的看着那张脸，“你！你怎么会……”
“玥儿，是我。”君莫离沉声道，疲倦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思念，虽然才两日不见，他的担心和思念却从未中断过。
凤凉玥眼底瞬间就湿润了，倾身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是否谋反

君莫离抚摸过她的长发，更紧的抱住她。
虚渊已经自行退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合上。
凤凉玥推开君莫离，担忧道，“你怎么从天牢出来的？”
天牢守卫森严，尤其君御霖一定处处防着君莫离，想要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君莫离见到凤凉玥一切安好，放下心来，说道，“是武裘海帮我从天牢出来的。”
“他？为什么？”凤凉玥不解蹙眉，武裘海应该是不会害他们的，但在这个时候帮着君莫离从地牢出来，也绝对不是在帮他。
“我听了要将母后从皇陵中迁出，不想在地牢中坐以待毙，正好武裘海来探望，便让他帮忙。”
凤凉玥听后，更为不解，“他是怎么帮得你？”
“地牢中有我的人，他留在地牢中，替换了我出来。”君莫离说道，“时间紧急，我之前说书房里有关于风氏一族叛乱的线索，你可拿了？”
凤凉玥摇头，她还没来得及拿，不过眼下她更担心武裘海，若是被发现，皇上更有因由处罚武成王一家了。
“我让人将武裘海替换出来，不能牵连了他。”
君莫离愣了下，然后点头，“是我太着急外面的事情，他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考虑不周了。”
凤凉玥笑着握住他的手，“你能从天牢出来我也放心不少。”
说完，她推门出去，虚渊还在外面等候，她重新下了命令，让林冲扮作君莫离的样子，将武裘海替换出来。
虚渊离去之后，凤凉玥与君莫离一起去了书房。
君莫离从隐秘的割断中取出一个黑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一些文字的供书，还有记录当年事情的史书。
凤凉玥翻看着，越看越觉得惊奇。
前世她不曾见过君莫离，也未一同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重要的是，就连风氏一族叛乱的事情，也从未听过别人提起过。
这一世，她所知道风氏一族叛乱，是证据确凿的。但当她看到君莫离拿出的这些记录和一些当年将领的口述，有些明白，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蹊跷之事。
“当年，母后在后宫十分受宠，风氏一族更是势力雄厚，因为常年保卫国家，征战四方，手中握有雄厚兵力。”君莫离忽然开口说道。
凤凉玥抬起头，她看到君莫离面上沉重的神色，有些心疼。
“因为风氏外祖父和舅舅们在外征战，楚国边境都安定下来，无人敢再进犯。但就在那个时候，忽然有朝臣弹劾祖父，说他的勾结外贼，边境滋事都是事先做好的局，目的是为了得到兵权。”
君莫离手指紧紧摁在书案上，内心的波动可想而知。
“之后，种种证据都指向了风氏一族。就在这个关头，外祖父率领十万大军压近京城，更是将叛乱的罪名坐实了。”
凤凉玥诧异的张了张嘴，她听说了当年叛乱是风将军带领十万大军逼近京城，但听说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听起来，正像是被逼的反了！
“风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莫离轻笑了下，手中抽出一张信件，“这是当年舅舅的贴身亲卫身上带着的，后辗转被我寻到。”
凤凉玥展开，上面寥寥数语。
‘京城告急，集军三万，沪城汇合。’
“这是你的我祖父写给你舅舅的？”
君莫离点头，“你看后有什么感觉？”
凤凉玥心头一跳，“看起来不像是要谋反，反而更像是要去京城解围。”
若是谋反，定然会早做准备，不会忽然传出这样一封书信。
“当年知情的人呢？”凤凉玥眉心颦起。
“外祖父和舅舅们当场就在城外被斩杀，打听到来的消息，他们当时根本都没做反抗，转眼间就血流成河。”君莫离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愤怒，“而那些士兵将士，都是听从军令，具体是什么原因，也不清楚，所以也问不出什么来。”
凤凉玥心弦绷的紧紧地，越听下去，越觉得蹊跷。哪个想要叛乱的，会在京城城门外等着人射杀的！
难怪，君莫离会一直暗中追查当年的这件事。
凤凉玥道，“风氏一族叛乱的事情，看来必定是受人陷害的，所以，你的母后根本就不可能给皇上下毒！”
心中一顿，拿下毒之人是谁呢？
君莫离说到这里，面色晦暗难辨，将东西都收好，说道，“所以，我不能让母后这样蒙冤从皇陵迁出。”
声音中透着坚定，凤凉玥抬头，看向他的眼底，“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发生的。”
既然知道了当年事还有隐情，她就更有底气，去证明宛皇后的无辜。
“通天阁已经在查关于两份血书的事情，明日应该就能传来消息。”凤凉玥说道，她还未将自己与通天阁的瓜葛告诉君莫离，眼下也不是好时机，所以只是简单说道。
随后她看到君莫离疑惑的看着自己，有点心虚的转移话题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君莫离沉吟了下，说道，“既然你能查到血书作假的证据，我要去见一个人，他或许知道当年关于这件事的一些秘密。”
凤凉玥奇怪的问道，“什么人？”
“张阁老。”君莫离沉声道。
……
夜黑而宁静。
两道身影从皇子府里一闪而出，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从一垛高墙外翻进院子里。
凤凉玥稳稳落地之后，轻声道，“原来你的功夫竟这么厉害。”
之前因为君莫离不能动用内力，会引发寒毒，所以一直不知道他武功究竟深到何处。今日第一次见他运功，自己想要追上他，要使出全力才行。
君莫离宠溺的看了眼凤凉玥，对这个女人，除了宠爱，就是感谢，若不是她，自己现在还是废人一个。
他牵起凤凉玥的手，四目相对，所有的话不用说出口，便都了然于胸。
此时，正院堂屋中，烛光摇曳着，已经快要燃尽了烛火，张阁老额头上缠着纱布，坐在桌前，又沉沉的叹了声气。


第二百四十章 隐晦秘密

张阁老忽然感觉到门动了下，下一瞬，就被推开来。
本以为是下人不得礼数的闯进来，可当看清进来的是何人的时候，苍老的嘴角都有些抽搐。
“大……大皇子……大皇子妃怎么会出现在这……”
君莫离面色平静，与凤凉玥走到了屋内，将门关上。
“本王来，是有事情要问张阁老。”
君莫离开门见山的说道，张阁老面色还惊恐着，还没缓过来。
“大皇子现在不是应该在天牢吗？来找下官要问什么？”张阁老声音发颤，还有大皇子妃，此时不是被禁足在皇子府，府外还有重兵把守，怎么也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凤凉玥感念张阁老在朝上敢于直言谏言，不想他被他们忽然出现吓到，轻声道，“张阁老，本妃和殿下是有一桩旧事要问您，问过之后就走，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的。”
听到凤凉玥的话，张阁老眼睛倏然睁大了，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预感，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什么事。
“大皇子想问的是什么……”有些防备的问道。
君莫离沉声，“当年风氏一族叛乱的真相。”
张阁老目光莫名闪躲了下，甚至有一丝恐惧，凤凉玥敏锐的抓住他的神情，开口道，“当年的事，若是知道，您就告诉我们，这真的很重要。”
“老臣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张阁老之前见到君莫离二人的惊恐已经被另一种惧怕代替，越是这么坚决的一口回绝，就越表示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君莫离眉目沉下，声音微冷道，“父皇要将母后迁出皇陵扔到乱葬岗，就因为当年下毒的事情，那件事的真相还不知道是什么，父皇这么做，难道不是让人寒心吗？”
他说完直直看向张阁老，“本王听闻阁老在朝上以死明鉴，这不就足以说明，阁老心中是大楚和朝堂为重的，若您知道一些当年事情的真相，为何不能告诉本王！”
张阁老神色动容，空气凝结的让人感觉到呼吸声都十分清晰。
凤凉玥看到张阁老忽然面上露出坚定，与之前那畏缩和惧怕的样子判若两人。
张阁老一如之前那样长叹了口起，终是开口道，“老臣敢以死来劝谏圣上，自然是不怕死的，但臣不想牵连了家人，有些话说了，若是传出去，怕是会牵连了整个家族。”
君莫离神情不似之前那样平静，有些急切的说道，“本王保证，听过之后，不会对任何人提起阁老曾说过这些话。”
张阁老让凤凉玥二人坐下，又倒了两杯凉茶，也不在意，喝了口自己之前倒的那杯。
“风氏一族的叛乱，想必殿下也听说了不少。”将茶杯放下，张阁老幽幽说道。
之后，回忆道，“当年，朝中许多人都不相信风将军会反，可那些证据和风言风语过后，风将军竟然真的带军压近京城。”
凤凉玥再听一遍，还是觉得震惊。
张阁老继续说道，“老臣当时就觉得事情蹊跷，谏言圣上追查证据真假，还有让人到城门与风将军谈判。不过圣上的态度异常坚决，直接埋伏在了城楼上……”
接下来的血腥场面没有细说，他目光中闪过一道仓皇，“平反事情进展的异常迅速和平静，京中几乎没损失一并一卒，这就不得不让人狐疑了。”
“当时朝中有不少人和臣一样狐疑，但若透漏出一点这个想法，就会莫名被各种因由罢黜或者发配。所以也就再没人敢提及这件事。”
张阁老说着，似乎现在想到当年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
君莫离与凤凉玥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所想，当年不是没人狐疑，而是都不敢！
“然后呢？”
凤凉玥觉得，若是张阁老只知道这些，就不会一开始那样惊惧的表情。
“您在殿下这件事上，如此上心，是不是多少有当年事的原因，您知道风氏叛乱是被人冤枉的？”她忍不住追问道。
张阁老苦笑的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头，“老臣不知道风氏叛乱是不是冤枉，但我知道当时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秘事。”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不敢对此事多说一句话的原因。
“什么事？”君莫离沉声问道。
“风将军忽然率十万大军回京，好像是收到了一封密诏。”张阁老低声道，这句话说出来，他整个人身体都是紧绷的。
君莫离手摁在桌上，密诏？！他的心凶猛下坠，密诏上必然有父皇印信，外祖父若相信了回京，说明不可能是假的！
是父皇！！
凤凉玥见君莫离面色苍白，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翻涌和不平静，她看向张阁老，“您是从哪里得知得这个消息？”
张阁老面色变了下，半晌才又开口道，“在风氏叛乱的这一年，还有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当年的丞相，许承周因贪污受贿被罢黜流放，偶然机遇之下，老臣得到消息，那封的密诏，似乎是丞相伪造，但圣上不肯承认自己错杀肱股之臣，将丞相找个因由处置了。”
凤凉玥根本没听过许承周这个名字，更不知道大楚曾还有过丞相。
君莫离怔忪的神色动了下，眉心折痕浓重，“丞相现在何在？”
张阁老摇头，他回忆道，“丞相府被抄之后，一百多口人，全部都被流放，不论情节轻重。”想来，也是怕其中的秘密外泄。
“当年，许丞相和风将军两人不合是众所周知的，弹劾的奏折不知道写过多少，最初弹劾风将军的那些证据，也都是许丞相递上去的。”
沉默了许久，君莫离从桌边站了起来，他神色有些恍惚，过了半晌，给张阁老鞠了一躬。
“大殿下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张阁老僵老的身子以最快的动作去扶君莫离。
君莫离直起身子，说道，“这是本王谢过张阁老愿意告知当年您所知道的事，还有近日里，在朝堂上对本王的多番维护。”


第二百四十一章 边境不安

张阁老面露羞愧之色，“老臣因为这件事从未安心过，如今说出来，心里也轻快了些，若不是因为怕连累家里人，老臣也不会……”
其实，还有另外一方面，他肯对君莫离说这么多，也是因为，他心中觉得，眼下这些皇子中，也只有他能担得起国家的重担。
凤凉玥安慰的笑了下，“阁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君莫离和凤凉玥与张阁老告辞之后，回到了大皇子府。
君莫离神色肃穆，因为张阁老的那些话，他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按照张阁老的说法，丞相是陷害的风氏一族的罪魁祸首。”凤凉玥说道，心中却冒出个疑问来。
“现在多了些线索，先从许丞相身上查起吧。”君莫离沉声说道。
凤凉玥默默握住君莫离的手，“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宽大的臂膀让她靠着，心中踏实，慢慢环住了男人的腰。
……
武裘海被从天牢中替换的出来，还有些发懵。
回想刚刚的一幕，他本以为是君莫离，不过最后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发现了那人并非是他，而是他人假扮，不过若是换了寻常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悄悄出了天牢，还在惊奇，是从哪里找来个这样的人。
武成王终于等到武裘海回来，阴沉着脸，问道，“听说你去天牢看了大皇子？”
武裘海垂目，对于父亲的威严，他有着天然的敬畏，恭敬道，“是。”
“你知不知道，现在武家所处风口浪尖，并不比大皇子好多少？”武成王本不是势力之人，如今人在京城，一家老小这么多性命被拿在圣上手中，他怎么能不谨言慎行。
尤其，是经过了君莫离的事情，他发现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上了。
武裘海知道自己今日做的有些过了，没将武家放在第一位，当下认错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武成王看了他两眼，沉声叹了口气，“父亲知道你看重大皇子，可你也要知道为父的难处。”
“儿子知道。”武裘海抬头道。
“大皇子在天牢中如何？”武成王转而问道。
武裘海目光闪躲了下，避开视线说道，“大皇子还好，地牢里的人也没有为难他。”
武成王回想那日早朝，没什么确切罪名就将大皇子关押，天牢这些人，怕是不知道情势如何发展，不敢轻易得罪皇族。
“你关叔叔传来信，说边境又不太平了，上奏的折子马上就会传进宫里了。”
武裘海听后，眸光亮了下，接话道，“那父亲的兵权……”
武成王的神色要平静许多，摇头道，“兵权交上去，再想要拿回来就难了，一切看事态吧。”
最近多事之秋，又翻出了当年风将军的事情，武成王心中不宁，这也是他不赞同此时武裘海与君莫离走的太近的原因。
“或许，我们可以谋划一下，如何得到兵权……”武裘海沉吟了下，低声说道。
与父亲分开之后，武裘海回房的路上遇到了武蓉蓉。
“二哥，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武蓉蓉一身红衣，内里修身长裙，十分英气的装扮。许是因为在边境呆的久了，身上不少野气。
不过，在外人面前，装的还比较贤淑。
武裘海宠爱摸了摸她的头，“你在等我？”
武蓉蓉心虚的笑了下，还没开口求他，就已经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二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大皇子妃……”
她的话让武裘海愣了下，奇怪道，“你和大皇子妃什么时候有那么深的交情了？”
武蓉蓉不禁挑了下眉，“我单方面的欣赏大皇子妃不行啊，二哥～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吗？”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武裘海果断道，在见到武蓉蓉神色稍有变化之后，赶紧补道，“你还说欣赏大皇子妃，却不知道，她的本事能耐，根本用不到我们来帮，你也别擅自行动，到时候越帮越忙，再牵连了武家。”
武裘海知道武蓉蓉虽然野了些，有时候任性刁蛮了点，但她聪明，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他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武蓉蓉哦了一声，神色变得有些悻悻的。
武裘海忽然想到一件事，叫住就要走的人，“你最近做生意收敛一些，我听胡叔说，你在京城的动静有点大，别惹上人妒忌，被人查到底子。”
武蓉蓉狡黠一笑，似乎对自己这个哥哥的小瞧有些不满，“放心吧，这点小生意，我还是应付的过来的。”
武裘海心中还有别的事，让武蓉蓉回去歇息，自己也往回走去。
路上，心中沉吟，希望君莫离二人能平稳度过这次劫难……
此时，凤凉玥正依偎在君莫离怀里，分别没有几日，她却觉得过了许久，在她的身边，才让她觉得心安。
“在想什么？”君莫离在后面环着女人，手放在她腹前的手上。
凤凉玥笑了下，“想你这个时候就在我身边，感觉像是做梦。”
君莫离的手紧了下，他又何尝不是呢，这次的无妄之来的突然，毫无防备的就被打入天牢，父皇的所作所为让他心寒。
“我已经动用了宫中所有的线人，想来明日也会有些回音。”他沉声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不能将希望都放在花风瑾身上。毕竟对通天阁，对花风瑾，对他们的目的，她还有许多的不了解的地方。
“这几日你都没休息好，今日好好睡一觉吧。”凤凉玥转过身来，仰起小脸，看着男人温柔道。
君莫离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下，然后闭上了眼睛，抿着的唇角松弛了些。
翌日。
皇后宫中传出夜里走水的消息，得到消息不久，花风瑾就将一人悄然送入了府中。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让凤凉玥中了圈套落险，想要寻找的方嬷嬷。
“你竟然能找到人，还把她带到了这里，果然是厉害。”凤凉玥忍不住赞叹了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做的伪证

花风瑾毫不谦让的接受赞扬，还顺势自夸了两句。
这时候，君莫离现身出来，让花风瑾惊讶的闭上了嘴。
“这，大皇子殿下怎么在这里？”花风瑾诧异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地牢里也放了可靠的暗线，得到大皇子在天牢无事的消息，怎么会……
凤凉玥微微一笑，“你有你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办法。”
君莫离与花风瑾不熟，但见他们熟络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冷淡，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执掌通天阁的花公子了，本王多谢公子相助。”
当朝大皇子是何等孤高清冷之人，花风瑾岂会不知，他可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能这么和气得跟自己说话，顿时脸上乐开了花。
“哪里哪里，不谢不谢!！”
凤凉玥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样谄媚的样子，就算在血煞阁阎沧冥面前也没有过，那刚硬劲儿都没了。
她转眼看向方嬷嬷，手脚被捆着，嘴也被堵着，蓬头垢面，看来被藏起来的这段时日也不好过。
“从皇后宫里带出来的？”
花风瑾看了眼凤凉玥，“你怎么知道的？”
凤凉玥笑了下，“皇后宫中失火，也是你做的了？”
“真是奇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花风瑾惊奇道，果然，她比他想的还要更有实力。
凤凉玥已经俯身将塞在方嬷嬷嘴里的东西取出，方嬷嬷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正在拼命求饶。
“知道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方嬷嬷年纪一大把了，又因为常年在浣衣局那种地方辛劳，脸上纹路沟壑明显，此时佝偻着身体，看起来的确可怜。
她拼命摇头，凤凉玥冷笑了下，“你写下的那份陈述先皇后给皇上下毒的血书，可知道让多少人跟着蒙了冤？”
君莫离在一旁，见到凤凉玥是真动了怒，知他是因为自己，不想她气坏了自己，开口道，“你口不能言，本王问，你只管写下。”
他说着，停顿了下，眸光骤然寒厉，“不过你要想好了再答，敢写下一个字的假话，你定会后悔苟活这么多年，不如早些死了痛快。”
方嬷嬷霎时间面如死灰，花风瑾一边听着都觉得冷风嗖嗖，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手臂。
“血书上所讲的，是假的？”
凤凉玥已经将纸笔都放在了方嬷嬷面前，她手哆嗦着捡起笔来，却迟迟不敢下手。
君莫离坚毅的面庞又紧绷了些，就在要厉声发问的时候，见到方嬷嬷手间的笔从指缝哆嗦着落了下去。
看着并不是被吓掉的，更像是故意扔掉的。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她没想到，面对君莫离这样的压迫，方嬷嬷竟然还不肯招了。
就在气氛一度凝结到底的时候，方嬷嬷忽然拼尽力气，冲起来撞向一旁的门柱。
花风瑾眼急手快，一把将人拽回，扔到了地上，“小爷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弄出来，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有人用什么要挟你？”凤凉玥奇怪问道。
“这个方嬷嬷，小时候落入人贩子手中，辗转被送进了宫里，根本没什么亲人，在浣衣局苟活这么多年，因为性格古怪，身边没一个亲近的人，还时常受人欺负，怎么会有会让她甘愿死也要保护的人！”
花风瑾听了凤凉玥的话之后，摇头说道，他已经查探过了，方嬷嬷就是哪天死在了柴房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那种人。
“那是为什么？”凤凉玥沉吟道，难不成，就是针对前皇后，对她有恨意？
就在这时，又人在外面敲门，很快传来青禾的声音。
君莫离让他进来，青禾呈上了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放在手心里展开。
一个质朴的不起眼的耳环躺在手心，凤凉玥奇怪的看了青禾一眼，“这是什么？”
君莫离她问话的同时，看到方嬷嬷一瞬间变了脸色，之前只是被吓到的苍白，现在却是恐惧之外多了急切。
“怎么回事？”君莫离看向青禾。
“宫里送出来的，这东西是一个叫平芝的宫女的。”青禾回道，又看了眼方嬷嬷，“她是这些年来，唯一照顾方嬷嬷的人。”
方嬷嬷苍老的面颊瞬间布满泪水，顺着满是沟壑的纹路流下来。
旋即，她有些激动的爬起来去抓青禾手中的东西，被他闪躲了开。
凤凉玥见她啊啊的激动叫着，更相信了青禾所言。
方嬷嬷晚年凄凉可想而知，若是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她如此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平芝现在怎么样了？”凤凉玥问道。
青禾稍作犹豫之后还是开口道，“已经死了，查出来算是被皇后灭口了。”
在方嬷嬷听后崩溃之时，青禾继续说道，“皇后本打算把方嬷嬷也送走灭口，没想到被人先行一步送走。”
君莫离冷笑了下，皇后以为现在局势已定，就想要杀人灭口了！
“现在你还不将罪证都一一写下！在乎的人都被皇后杀了，你还要为了袒护她，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方嬷嬷绝望的脸上竟然露出笑来，随即变得有些疯狂。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畏惧，而是仇恨。
看了眼脚边的笔，她捡了起来，平静而缓慢的书写起来……
当从地上拾起这份陈情书，看过之后，凤凉玥心中松了一口气。
花风瑾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凤凉玥，“这是当初桂嬷嬷死的时候，有所涉及的宫人，有一个失踪，一个的病死了，还有一个逃出了宫，不过已经找到了藏匿的线索，很快就能找到，若是问出了什么，会及时告诉你。”
凤凉玥接过来，上面是几人的画像，她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花风瑾办事细致，与这风流的外在并不相同。
“很快，两封血书的罪证就都能推翻了。”君莫离低声道，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污蔑他母后的人。
花风瑾离开之前，凤凉玥让他去和老阁主打探，是否知道当年风氏叛乱的内幕，还有许丞相的下落，他应了下来，却又道了声，“你先顾好眼下，过去的那桩事，也急不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出现在朝堂之上

等到人都走了，方嬷嬷被青禾带了下去，凤凉玥走到君莫离身边，他正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你应该高兴啊？”
君莫离拉着女人到自己怀里，依靠在肩膀上，“事情越明朗，我就越怕，真相太过残酷。”
……
第三日，万民请愿书递上朝堂。
皇上面色铁青，紧攥着那长长厚重的一卷布书，恨不得将其撕碎了。
“现在为大皇子请愿的百姓就在的宫门前，宫卫怎么都赶不走。”大臣回禀道。
从天才蒙蒙亮，就有百姓陆续到了宫门外，朝臣们都是在越来越多百姓注目下入宫早朝的。
“都反了天了！”皇上才怒斥了一句，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张德水赶紧地上茶来润喉。
虽然暂时压下去了咳嗽，但大家心中都有数，皇上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但权力越大，就越贪恋这个位置，越是疑神疑鬼。
皇上冷冷扫过底下朝臣，“前日，这个人人称颂的大皇子还打伤了三皇子，企图逃狱，你们食君之禄，却都不能擦亮了眼睛，朕要你们何用！”
这几日以来，皇上越发喜怒无常，大臣们都心惊胆颤，张阁老的事情之后，谁也没敢再触怒过龙威。
君御霖颇为得意的低头暗笑，旁边这些日子一直做隐形人的君顷安，面色稍便，阴沉了许多。
“禀告父皇，儿臣兼任大理寺查办此案职责，已经将先皇后毒害父皇的证据呈上，现在大皇兄还在地牢中，不知道如何处置！”
君御霖陈秉道，先皇后的处决包括风氏余孽的处决都已经下达，唯有君莫离还只是压在天牢中，未做惩处，他等的急切，趁着此时父皇因为请愿书的事情发怒，赶紧趁机问道。
皇上目光如鹰锐，盯了君御霖半天，脸角肌肉变紧，整个人看着都十分狠厉了下来。
就在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时候，张德水从边上佝偻着身子上前，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刚才派人来，让奴才务必告诉圣上一句话。”张德水说着，头上有汗细密冒出，一转眼就豆大的样子，“勿要赶尽杀绝。”
昏浊却狠厉的目光看向张德水，后者差点跌倒。
皇上到了嘴边的杀意，却因为不能忤逆太后，转而道，“先皇后谋害君王，犯上作乱，罪无可恕，大皇子身为其子，风氏一族后人，对朕心怀敌意，从今日起，贬为庶人，不再为大楚皇室。”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皇上慎重……”
“使不得啊皇上……”
之前不敢开口的，此时也惊的脱口而出劝阻起来。
君御霖面色发狠，看着这些站在君莫离一边的人，心中暗暗记下，想着将来他登大位，必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你们好大胆子，父皇下的旨意，那就是圣旨，岂容你们在这里喧哗吵闹！”他上前一步，打断这些想要求情的话。
就在朝堂上乱做一团的时候，大殿之外几声兵器落地的声响。
众人不禁都转身侧目看去，当看清走进来两人是何人的时候，惊诧的都瞪大了双眼，侧着的身子都僵硬住了。
皇上看到来人，枯老的手摁在龙椅上，激动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却猛地一下没站起来，又跌落了下去，脸色更是红转白又转青。
“来人，禁卫军，把这两个叛贼拿下！”
龙坐上，皇上又震怒，又畏惧的看着君莫离。他发现，这个儿子，再也没有以前看他时候的恭顺，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冷锐桀骜，还有一丝不明的仇恨。
这让皇上有些发冷，惧怕这样的君莫离，甚至想要不顾太后的告诫，直接将人处死在大殿上。
君御霖此时可谓怒气孑然，凤凉玥！君莫离！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禁卫军护驾！”震怒之下，他立刻做出保护圣驾的样子，好像面前这两人是来刺杀皇上的一样。
之前内拦住君莫离二人的禁卫军捡起了兵器围上了大殿，二人却视若无睹，直至都到众臣之前，龙座之下才停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君莫离开口道，却不似之前那样恭敬的叩拜。
皇上面色铁青，脸上肌肉抽搐，“你不是在天牢关着，怎么出来的？果然如三皇子所说，你敢逃狱！”
君御霖此时已经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心底隐隐兴奋起来，他们还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偏闯无门地狱！
“父皇，皇兄竟然敢逃狱，这可是杀头的罪，还有大皇子妃，禁足在皇子府里，此时怎么一起出现在宫中，分明就是抗旨！”
君御霖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神情更加阴郁。
君莫离冷冷看过他，开口道，“儿臣从天牢出来，自是有罪，但也是为了查明真相，自证清白，若是此时在地牢中，怕已经被人冤枉所害！”
沉冷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中回荡。
“大皇子可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刑部尚书之前一直未敢多说话，但若是大皇子拿到证据了就不同了。
“要什么证据！本王已经查明真相，林大人这是不信本王的审查吗？”
刑部尚书低头不语，但那表情，分明就是不信，且不给君御霖面子的。
“儿臣有证据证明清白，还请父皇过目。”君莫离将一封书信呈上，正是之前方嬷嬷写的供书。
张德水看着皇上紧绷的脸，迟迟不敢下去接大皇子手里的东西，屏息低头站在边上，像是看不见听不见一样。
只见皇上嘴角抖动，看着底下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表情凝固起来，这是逼他，不得不看那所谓自证清白的证据。
“呈上来。”冷声道后，张德水暗自松了一口长气，赶紧快步将东西从君莫离手里拿过，又快速递到了皇上面前。
“这封供书，亦是出自方嬷嬷之手，她可证明，最早的那封血书是假的。”凤凉玥见皇上看过之后，当着众大臣的面，开口说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逼迫对峙

皇上忽然将供书摔到脚下，目光骤然锐利的射向君御霖。
“朕怎么知道这封就是真的？”话确实转向君莫离问道。
凤凉玥就知道，皇上必定心做如此反应，她冷笑了下，如此，她就要大臣们都听听，自行判别。
“方嬷嬷再次陈述，那封血书是在皇后逼迫下写的，皇后深知方嬷嬷对待浣衣局婢女平芝如女儿一般，却拿她性命想要挟，才有了污蔑先皇后的那封血书。”
朝堂上再次因为凤凉玥的话掀起轩然大波。大臣们想到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皇后与三皇子针对大皇子早不是一日两日，这种陷害的事情，虽都被皇上压了下去，却并非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
如今这一次，是最为歹毒的一次，不但损害了先皇后的名誉，还将大皇子眼看得的太子位落空，还要被贬做废人！
君御霖看到大臣们的反应，被气的胸口里翻涌，看着凤凉玥恶狠狠道，“你胡说什么，竟然敢公然陷害母后！大楚的皇后，是一国之母，你敢诬陷，死罪难逃！”
“是陷害还是真相，三皇子何必心虚着着急定论，给本妃扣上这么大的罪名？”凤凉玥讽刺的笑道，“方嬷嬷就在殿外，不如让她上殿，皇上亲自审问如何？”
皇上手背青筋暴起，阴鹜的视线扫过底下众人，觉得龙椅上都带着刺，在逼他不得不被人牵着走！
一股腥甜上涌，被他压了下去，冷声道，“传上来！”
方嬷嬷被人带上大殿，直直跪了下去。平静的有些诡异，不像是一个明知自己犯了大罪，来面圣陈罪的人。
“你就是方嬷嬷？”
只见方嬷嬷点了点头。
“你的哪封供书是真的？”
方嬷嬷微微抬头，看到高台上面地上的书信，伸手指了下。
君御霖整个人都绷紧神经，看到方嬷嬷的动作之后，高声喝道，“这个贱婢的话不能信！前夜她在宫中失踪，今日就出现在大殿上，否认之前血书，其中蹊跷，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此时，君御霖眸子通红，骤然看向君莫离，“一定是他们，抓了人之后威胁她，才推翻之前的证据！”
皇上目光凛了下，顺势冷声道，“三皇子说的不无道理，那一个是真的，还要查证。”
一旁的君莫离冷眼看到此时，父皇做出什么举动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要说伤，早在将他关入天牢，下令将母后迁出皇陵时伤绝了。
他向前一步，与君御霖对势而立，沉静内敛，不似对方那样狂躁，反而叫人心偏向了他。
“三殿下说这证据是假的，那本王便接着在这大殿上，一一给你证实，方嬷嬷此番作证，才是真的！”
君御霖心莫名一颤，在与君莫离对视的一瞬，他竟有一种已经输了的感觉。
“儿臣请将平芝带上殿来！”
君莫离开口的同时，君御霖虚浮的脚步后退了下，难掩脸上震惊的神色。
不可能，母后说已经都解决了，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怎么会……
凤凉玥此时亲自从殿外将平芝带上的大殿。
方嬷嬷与平芝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算没发出一声，那无言的话语已经能够证明，她们之间胜似母女的感情。
而方嬷嬷，从僵硬中回过神来，震惊和欢喜之后，看向凤凉玥，她刚才听到的时候还不相信，昨夜明明说她已经死了，怎么现在会出现在大殿上。
难道是欺她？！
凤凉玥看到方嬷嬷的神色，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她疑心，开口道，“平芝能够证明，臣妾和殿下所言都是真的。”
平芝抹了一把泪眼，“奴婢被皇后囚禁，还被皇后身边的宫女红莲勒住脖子，红莲以为奴婢死了，就把奴婢丢在了荒废闹鬼的废弃宫殿，奴婢醒来之后，偷偷打听到人浣衣局的人都以为奴婢失踪了死了，就藏在了那废弃的宫殿里，直到昨夜被清韵公主的人找到。”
凤凉玥和君莫离对视了一眼，找到平芝的是君莫离的人，但不能让皇上知道他在宫中有许多暗线，就只能打着清韵的名义，好在，清韵是帮着他们的。
平芝的话落，君御霖神色更为癫狂，“你胡说，你们这些人合起来诬陷母后，是何居心！”
“难道平芝失踪是假？难道方嬷嬷当面在圣上面前作证是假？”凤凉玥冷冷看向君御霖，他垂死挣扎，让人看着更为痛快。
“三殿下这么激动，怕是早就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和皇后窜通一气，就是为了陷害大殿下，夺得太子之位吧！”
一句话，尖锐的道出君御霖的龌龊心思，让他无所遁形。
君御霖面红耳赤的瞪着凤凉玥，拳头紧握，恨不得当场撕了这个女人。
“你闭嘴！”忍无可忍，露出了凶相来，阴狠的模样，让人看了心惊悚然。
凤凉玥讥讽一笑，“证据确凿，大臣们和皇上听得清清楚楚，你还口口声声说本妃诬陷，好啊，那本妃还有另外一个证人，可证明，桂嬷嬷那封血书也存在蹊跷。”
龙座之上，皇上再也坐不住，眯着暗含精光的眼睛盯着凤凉玥。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是忍的胸口都疼，才没叫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父皇，儿臣能证明，皇祖母那封血书，不是偶然得到，而是皇后蓄谋，让皇祖母得到的。”君莫离开口，已经将皇上逼得没有退路，底下大臣们一双双眼都在看着。
皇上一阵眩晕，支这身子沉声，“好，朕就看看你如何证明，若是敢欺骗朕，别怪朕狠心！”
紧接着，大殿外又被带上来一个宫女，此人年纪二十左右，浑身狼狈，蓬头垢面。
“你是何人，给朕如实回答！”
宫女面色惨淡，在到了大殿上之后还在战战兢兢，听到皇上问话，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软软的跪到了地上。
“奴婢莺儿，曾和桂嬷嬷在一个宫里做事。”莺儿趴在地上说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臣心所向

君御霖已经冷静下来，他并不认识这个宫女，却定不是母后宫中的，不相信她能说出什么指正母后的话来。
谁知道，莺儿再开口，让所有人都震惊。
“桂嬷嬷不是自杀死的，而是皇后身边薛嬷嬷逼着她写了什么东西之后，被绞死的。”莺儿说着，面色已经白透了。
“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事！”
太过耸人听闻，朝臣们忍不住低声呼出声来。谁敢想，当朝皇后竟然真的敢算计太后！
凤凉玥冷笑着看过皇上和君莫离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心中顿时无比痛快，想到君莫离因为他们所受的那些，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莺儿，你和圣上禀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莺儿看了眼凤凉玥，眼底里有敬畏，她接着说道，“奴婢早在桂嬷嬷出事之前，就发现桂嬷嬷偷跑一次，不过被抓了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在一个宫当差了，听说去了太后的宫里。”
“后来，奴婢办差，偶然听到有人在说桂嬷嬷的事，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确定是提到了先皇后，后来那人就不见了。平日里桂嬷嬷对奴婢不错，她有一个常用簪子落在了原来房中，奴婢就去送给她，通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宫婢。但奴婢没想到，到的时候，就撞到了奴婢之前所说，所看到的一幕。”
莺儿断断续续得说完，显然是被吓得不清，现在回想起来，还在全身颤抖。
君御霖脸色青白，两步到了莺儿边上，一脚将人踹倒，凶狠嗜血，“你诬陷母后，是何居心！”
此时，君莫离冷冷看他一眼，不过没去上前帮莺儿，而是看过大臣各色神情，冷笑了下，这一次，君御霖是翻不了身了。
莺儿自己爬起来，说道，“奴婢每一句所讲都是真的，皇后知道了那夜奴婢几人看到这样一幕，芳华和芳宁都被皇后抓走，我侥幸逃脱，到内务府就可查出，芳华意外死亡，芳宁送出宫，而奴婢在内务府无备案，因为失踪一般都不做登记处理，怕被上面责罚。”
凤凉玥看莺儿的神色柔和，想到花风瑾昨夜将人送来，她那神志不清的样子，和现在比，判若两人。
“若是父皇还不信，请皇后来当面对质！”君莫离忽然开口道。
皇上阴冷盯着他，唇角抖动，忽然扯开冷笑了下，好啊，真好，这是要将他逼入绝境！
“父皇，不可让母后被这些人侮辱！”君御霖高声喊道。
“这就是侮辱？先皇后被诬陷要被迁出皇陵，那是对逝者最大的不敬，那才是真的侮辱。”君莫离冷声说道，“皇后本应统御后宫，却干涉国事，心思不纯，就该知道，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这一席话，字字掷地有声，字字诛心，与其说是斥责君御霖，更为像是字字打在皇上脸上。
“住嘴！”
不待君御霖开口，皇上忽然冷声呵斥道。
皇后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来当堂对峙，那丢的不是她的脸，是大楚的脸面，是他作为一国之主的脸面！
“朕会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
君莫离冷笑，似是早知道皇上会如此，然后与以前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父皇所虑周全，不过如今各位大臣也都看着，证据确凿，若是父皇不好眼下就定夺如何处置，不如先将皇后关押宗人府，审问定罪。”
皇上面色一寒，宗人府与大理寺不同，那是专门关押皇室的，而且是，已经有了证据，即将定罪才会关押的地方。
君莫离当初被关押在大理寺而不是宗人府，也是因为并没什么证据，而是全因皇上一时愤怒。
“那也是你母后，大皇子，朕就是这么教你的？”
“父皇从小未曾交过儿臣什么，不过也幸好如此。”君莫离平静道。
“大胆！”皇上猛地起身，瞬间头晕的厉害，差点晕厥过去。
所有大臣都未曾见过君莫离这个样子，他周身气场的强大霸气，已经不是一个皇子所有的了，这大楚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有些人心中立刻坚定起来，看向龙坐上，身体虚弱，心思日益深沉和狠厉的皇上，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微臣同意大皇子谏言。”
府衙林大人也跟道，“微臣也赞同大皇子所言。”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上，陆续有大臣跟着上前请命，一股压迫，像是巨石滚向龙座之上。
皇上的脸一寸寸瓦解，冷笑看着底下自己的臣子，变得狰狞，如果能，他恨不得杀光他们每一个！
“好啊，你们都很好，逼朕是不是，竟敢联合起来逼朕……”
忽然间，一口气堵住，剩下的话没说出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皇上！”张德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扑上去，发现只是气的晕了过去，吓得灰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君莫离和凤凉玥对视一眼，底下的大臣也都面面相觑，皇上被气晕之后慌乱一片，那皇后被收押宗人府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就在皇上被七手八脚抬下去的时候，大殿上忽然慢慢安静了下来。
凤凉玥看过去，是太后走上了大殿来，脚步从容，仪态端庄得体，走到众人面前，睿智的目光扫过。
大殿上彻底静了下来之后，太后开口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皇后的确德行有失，就如诸位大臣所言，先收押宗人府，等皇后认罪之后，再做处置。”
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太后竟然出来主持公道，对皇上之前积压的不满也减少了一些。
说罢，太后又看向君莫离，“这些日子，大皇子也受了不少委屈，擅自从天牢出逃之事，还有大皇子妃违抗圣旨擅自离府之事也作罢。”
君莫离躬身道，“多谢皇祖母。”
此时大殿上只有一人面目狰狞，那就是君御霖，他被魔障遮眼，已经顾不得什么谋划，布局，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他输了，输的彻底！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输在了母后身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诛心之语

君御霖阴鹜的瞪着君莫离，“你别以为你这就赢了，你迟早要偿还你今日在大殿上所做的一切！”
太后拧眉看向君御霖，威严的神情让君御霖拉回一丝理智，闭上了嘴，但不甘的视线还锁定向君莫离，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的证据，并没有牵扯出君御霖，所以并没对他做什么惩罚。
不过，谁都知道，虽然表面上没有，也只是表面而已。
太后下了旨意之后，便从大殿上离去，文武百官也退朝出宫。
这一个早朝，就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让每一个人汗流浃背，根本无暇和身边的人多说什么，匆匆的离宫而去。
君御霖失魂落魄的独自站在大殿上，面上一片灰败。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不，他不甘心！
凤凉玥和君莫离携手而去，路过君御霖身边的时候，凤凉玥冷笑道，“你所偿还的，现在才只是个开始！”
……
景仁宫。
皇后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一直让人打探早朝上的情况。
当得知大殿上宣了方嬷嬷和两个宫婢的时候，她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过她将一丝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皇上不会对她斩尽杀绝的，顶多也就是将她禁足反省，将这件事息事宁人……
可是皇后低估了朝臣的力量，低估了在君莫离的步步紧逼之下，那道不得不下的旨意！
当宗人府闯进来拿人的时候，皇后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我可是皇后，你们干什么，放开本宫，放开！”
皇后被人从寝宫里带出来，整个景仁宫都震惊了，有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后就被压入了宗人府。
“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牢门关上的一刻，皇后毫无形象的扑到牢门，大声喊道，颐指气使惯了的语气，此时变得仓皇莫名。
回应她的，却是叮当的铁锁声，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皇后绝望的靠着墙滑下来，低声喃呢，“不可能的，皇上不能不管本宫，我们还有霖儿呢，霖儿可是要做太子的……”
她的脸忽然扭曲起来，“凤凉玥这个贱人，是她，就是她不停的坏本宫的好事，看本宫出去了，定要活刮了她！”
她是大楚的皇后，竟然会受此侮辱，都是那个贱人所害！
一阵脚步声靠近，在皇后不停咒骂的时候，忽然出声，“看来事到如今，皇后还在怪别人。”
皇后骤然抬头，看到来的人之后，赶紧大礼跪拜，“母后，母后救我，臣妾是被冤枉的。”
太后扫了眼面前的牢房，又看了眼一点端庄淑德都没有的皇后，眉心动了下，“哀家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来看你，也不是为了给你断案。”
说着，张嬷嬷在太后身边放了把檀木雕琢的椅子，太后拂袖坐下。
“母后，那您是要救臣妾出去？”皇后惊喜抬头道。
“是哀家让人将你抓来的，又怎么会放你出去？”太后平静道。
皇后震惊自己所听到的，“母后让人抓的臣妾，为什么？”她眼珠转了下，“我就知道不是皇上，皇上是不会放弃臣妾的。”
太后眉心皱纹更重了，一双凌厉的眼睛也透出不满和厌恶来。
“因为你蠢，蠢到让人抓住了把柄，让皇儿为难，让大臣对皇儿不满。”太后说着，看到皇后脸色变了，阴郁的看着自己，又说道，“哀家不管你有没有做那些事，有没有利用哀家，但现在，在朝臣的眼中就是这样，证据就是这样，所以，哀家就容不得你还坐在皇后位置上。”
太后冷声说道，在皇家，后宫中什么样的争宠，什么样的谋嫡手段没有过，再肮脏的事情，她活到这个年纪都见过。
但她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这么蠢，留下这么多罪证的人。
皇后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她此时想恨太后，可是她又恨不起来，因为太后说的没错，是她太蠢了，自以为都安排好了一切，但最后还是让人翻盘了。
“那母后来是为了什么？”皇后挣扎之后，狰狞的表情恢复如常，她冷笑着问道，“难道就是为了来教训臣妾几句的？”
太后看了眼张嬷嬷，后者从身后婢女手中取过一个托盘，上面横着一道白绫，一个瓷瓶，还有一把匕首。
皇后再次跌倒在地，脸上波澜再起，往后退去。
“不，我不死，我还不能死！”
她是后宫之主，她谋划了这么多年，还要亲眼看着霖儿坐上皇位！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太后笑了下，并无半分纷杂情绪，她看着皇后害怕的退缩，拒绝，到最后发不出声音。
直到她平静了，才开口道，“你自己选个喜欢的吧。”
“本宫不选，本宫要见皇上！”皇后骤然瞪大眼睛。
太后依旧神情淡淡，毫不意外皇后的反应。
她悠悠开口道，“哀家十五岁嫁给太上皇，深宅大院，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在后宫这么多年，怕死的女人也多了，有苦衷，不甘心的也多，但只要她该死，哀家从没手软过。”
太后又看了眼皇后，那目光，已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了。
“被关入了宗人府，也许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不过到时候也只是从这个牢笼，换到了更大的牢笼里去。后位被废，打入冷宫，失去曾经的荣耀和尊严，这就是皇后想要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针，扎在皇后心里。
太后却没停下，接着说道，“就算你愿意苟活在这世上，三皇子会因为你在世上一天，就永远被人提醒，你是他的母后。只要你在世上一日，人们就不会忘了，你是大楚的污点！”
说道最后，太后目光似是穿透了过去，低声问道，“你觉得，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留在世上的价值？”
太后说罢，抬起手臂，张嬷嬷立即上前，小心的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
“走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皇后自尽

皇后看着触手可及的白绫，毒药和匕首，忽然狂笑起来，那声音，在牢中回荡，用这发狂的笑声，送了太后出去。
笑过之后，眼底一片死寂。
讽刺的勾唇，太后就是掐准了她就算死，也不愿连累霖儿，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来逼死她。
指尖碰到冰凉的匕首，怵然收了回来，转向了那个瓷瓶。
紧紧握在手里，把瓶盖打开。
“真是不甘心啊。”喃呢了一句，仰头要将毒药喝下的瞬间，忽然眼睛睁开，紧抓着的瓶子的手落下。
是的，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所以，就算冒着会颠覆大楚的危险，她也要把那个秘密留下……大楚的皇位，只能是霖儿的，否则，就毁掉！
她扯掉自己里衣的袖子，狠心咬破了手指，自嘲的笑了下，没想到，她最后竟是留下一封血书辞世，还真是讽刺。
当写好了之后，她藏在了袖子里，将平日与霖儿传递消息的独特符号画在袖口。
这一次，她再次拿起毒药，阴毒道，“就算本宫死了，也要用灵魂诅咒，那些害霖儿的人不得好死，凤凉玥，君莫离，本宫在地狱等着你们！”
猛地仰头，毒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划过，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皇后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动作的频率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人像是被抻拉着四肢，直绷绷的躺在地上不动了，眼睛睁的老大，阴毒之色最后凝固在脸上。
……
君御霖很快得到了消息，当他看到母后的死状时，整个人都呆住。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母后为什么要自尽，他会救她出去的！
一时间，君御霖痛苦和恨意在心底里交织，像是能把人绞死一样。他面色苍白，把所有的恨都算在君莫离和凤凉玥身上。
宗人府的狱卒给了君御霖单独的时间，他能够好好和母后告别。
就在他将要起身的时候，看到母后袖口的符文，他猛地抓起来看，一碰，发现袖中有些鼓，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君御霖把里面的东西找出来，展开后竟然是一封血书。
而上面的内容，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让人感觉到惊悚，忽然露出一种入魔了一般瘆人的笑来。
“母后，您放心，儿臣绝不会辜负您的苦心，您的仇，儿臣会为您报！”
君御霖说完，将东西贴身藏在了怀中。
……
皇后服毒自尽的消息从宫中传开，很快又传到了宫外。
得到消息，凤凉玥吃了一惊，皇后的性情，怎么想都不是会自尽的人。不过随后，君莫离的眼线传来消息，皇后死之前，太后去探望过，还带了几样东西。
这样一来，事情就十分明朗了。
“皇祖母向来以皇室名誉为重，这样做，也算是给了皇后个体面。”君莫离将传递出来的消息焚尽。
凤凉玥消息火光后化为灰烬，眉间却拢着愁思。
君莫离奇怪道，“怎么了？”
“皇后一死，必定大伤君御霖元气，他在朝中根基也差不多没了，这是好事，不过，皇上这一次因为皇后被逼死，怕是都算在了你的头上。”
凤凉玥说道，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父子反目成仇了。
君莫离笑了下，摸了下她的头发道，“放心吧，父皇早就将我视作眼中钉，就算没这件事，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这个太子位，这个天下，都必须要定了。”
凤凉玥愣了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桀骜，随即点了点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因为这次君莫离化险为夷，整个皇子府都从沉闷中复苏，热闹极了。
尤其是锦枝和绿篱，来来回回的忙着操持着，要好好准备一桌酒席。
凤凉玥和君莫离商量了下，这次能安然脱身，也少不了许多人的帮忙，提议让大家都来府里聚聚，索性弄的再丰盛一些。
君莫离自然是没有意见，捏了下凤凉玥的手，调笑道，“夫为妻纲，本王都听你的。”
被宠着的感觉，让凤凉玥心情大好，想了下，又说道，“还是过些时日吧，现在皇后虽说戴罪而死，但这个关头被人抓去了把柄也不好。”
“还是你想的周全，不如我们现在做些别的？”君莫离说着，不安分的动起手来。
凤凉玥一把摁住，身子被轻推着压向床上，“别……现在还不行……”
君莫离兴致起了，被挡下之后，竟露出耍赖的表情，让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
“我现在不行，因为我……那个……”凤凉玥盯着君莫离，忽然展颜一笑，“我有身孕了！”
君莫离彻底愣住，当反应过来之后，狂喜之色溢于言表，他一把抱住凤凉玥，“真的！你真的怀孕了，我要做父王了！”
凤凉玥笑着点头，感觉到男人有力的抱着自己，感受他是多么的高兴。
而皇子府外的另一处，可就阴沉极了。
君御霖跪在龙榻前，整个人都像是罩着一层阴暗，低着头沉默不语。
皇上躺在龙榻上，才醒来就听说了皇后自尽的事情，现在又见了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烦心的不如再晕过去。
过了许久，君御霖再开口，“儿臣不祈求父皇的原谅，母后做的那些事，现在已经受到了这么重的惩罚，只希望父皇保留母后的名分，将其入土为安。”
皇上冷哼了一声，提到皇后，他就恨她的愚蠢，不然也不会将他堂堂一国之君逼迫到如此田地。
君御霖又开口道，“父皇，母后为父皇付出良多，纵然千般不是，也不能让外界看去，不能让皇家丢了颜面。”
皇后一族，对皇上登基付出良多，君御霖的话，无疑是在提醒皇上顾念旧情。
皇上缓缓的坐了起来，挑开龙帐，双腿垂在床边看着君御霖。
“朕自然不会昭告天下皇后的所作所为，便以暴毙之名入皇陵吧。”
君御霖没想到父皇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瞬间那种平日觉得微薄的父子情份，也觉得加深了些。
“儿臣谢过父皇。”君御霖停顿了下，又抬头说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请旨离去

皇上两眉之间隆起，“什么事？”
君御霖双膝跪地，“儿臣请旨去西疆边境镇守。”
“西疆边境？”皇上诧异看他，似是想看出他是不是真心。
西疆边境荒凉无比，常年风沙作乱，百姓更是稀少。而西疆国人与大楚曾签订契约，纵然百年过去，也从未有过侵犯之举。
所以西疆边境的镇守向来是苦差事，日复一日对着贫瘠和风沙，也不会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正因此，没人愿到那种地方去。
皇上看了君御霖半晌，“你真的想去？”
君御霖目露诚恳，“是，儿臣要去。”他顿了下，懊悔的模样道，“儿臣不愿留在京中让父皇犯难，母后的事情，就让儿臣去赎罪吧。”
这一番话，纵然是经过这么多事，已经心硬如铁的皇上也感动了下。
和缓了声音道，“你先起来吧。”这心一软，就不舍得让这个儿子去西疆边境了，“这件事朕再考虑一下。”
君御霖跪在地上没动，恳切道，“父皇，儿臣是真心要去，这样，对朝中有微词的大臣，也能堵住他们的口，就当是父皇已经惩处了儿臣。”
皇上看着十分坚持的儿子，叹了口气，“你能为朕考虑，朕很欣慰。”
他站起身，上前两步把君御霖扶起来，“西疆边境环境艰苦，你去了也好，就当是好好磨练自己的心性，做事不要再那么急躁。”
君御霖抬头，眼底暗暗透着欣喜之色，“父皇同意了？”
“去吧。”皇上点头，“明日早朝，朕会下圣旨。”
“叩谢父皇。”君御霖跪拜道，掩盖眼底那一道闪过的锋芒。
……
隔日早朝，圣旨下的时候，朝中哗然，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皇上竟然对三皇子做出了惩处。
西疆边境那种地方，无异于流放。
在哗然之后，大臣们看到了朝局眼下局势，立即有人提出册立太子之事。
还未提及太子人选，皇上面色就闪过一抹阴沉。
“皇上，太子确立是国之根本，老臣和其他大臣一样，也觉得不能再拖了。”张阁老最后上前说道。
之前张阁老朝上以死明鉴激怒了皇上，让他回家修养。在君莫离的事情昭雪之后，又下旨将人请了回来。
虽然皇上心中已经对张阁老一百个不满意，但为了稳住臣心，张阁老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皇上眯了眯眼，“阁老绝的哪位皇子合适？”
大臣们悄悄互相看了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臣觉得，大皇子最为合适太子人选。”张阁老丝毫不露畏惧，恭敬答道。
皇上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怪异表情，而后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干脆道，“那便大皇子吧，本在之前也是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的。”
君莫离因为在朝中无职位，并不在早朝之上，他知道这个消息，只比圣旨快了片刻。
紧接着圣旨就进了府，宣全府出去接旨。
凤凉玥和君莫离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显得过于兴奋，似乎这本就早晚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样。
“走吧。”君莫离牵过凤凉玥的手，信步走出了大殿。
宣旨的时候，府中上下都跪地听旨。
“……贤德兼备，今册立为太子，钦此！”
“谢主隆恩。”
叩谢之后，张德水将圣旨递到君莫离手里，赶紧笑呵呵的将人扶起来。
“恭喜大皇子。”
君莫离笑了下，对张德水道，“公公客气。”
凤凉玥转向张德水，笑道，“日后还要公公多多关照。”说着，叫锦枝给所有来宣旨的太监都打了赏，而给张德水的，是一对成色上佳的玉如意，价值不菲。
张德水恭敬的收好，又谢过，然后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圣旨下达，太子册封的日子，钦天监选定了七月初八为吉日，举办册封大典。
如今是六月中旬，相关属司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从圣旨传下来那时起，道贺的礼品就源源不断的送入皇子府，不过一概都如以前一般，都被挡了回去。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例外，提着东西进门，被客客气气的请进了门。
“武大人武小姐请稍等，奴才这就去请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管家恭敬的说道。
如今还未册封大典，府里按照吩咐，还是称君莫离为大皇子。
管家下去之后，武裘海看了眼武蓉蓉，“你偏要跟着来，等一会可不要失了礼数。”
武蓉蓉撇撇嘴，“二哥，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什么人前什么样，自然不会丢了武家的脸的。”
“就你能耐。”武裘海颇宠的斜了她一眼。
因为早就得了吩咐，有几个人若来道贺，直接带进来就行，所以管家到了，就让锦枝进去禀报。
凤凉玥和君莫离正难得闲暇的看书，听到禀报，凤凉玥起身抻了个腰，“坐的久了，正好走动走动。”
君莫离笑跟在她身边，“走吧，看武裘海来道贺带了什么好东西。”
自从知道自己做了父王，有了孩子，君莫离整个人都越发柔和起来，不似以前，整日对待外人都冷冷清清的。青禾等人起初还被吓了一跳，经过一日，也有些习惯了。
二人一同到了大堂，武裘海和武蓉蓉起身行礼，“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妃。”
“这么客气做什么，起来吧。”
君莫离一贯冷清的语气，多了些温度，叫武裘海惊诧的抬头，那见了鬼的表情，实在不太适合睿智如他。
武蓉蓉也惊的掉了下巴，她远远见到大皇子的次数寥寥，但听得的那些，可都不是这么形容大皇子的。大皇子分明是丰神俊朗，谪仙出尘才对，可不是那冷冰冰的冰坨子。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凤凉玥好笑道，让二人坐下，又让锦枝去烹一壶好茶来。
“说是来道贺，贺礼呢？”都落座之后，凤凉玥笑津津问道。
“说是来道贺，贺礼呢？”都落座之后，凤凉玥笑津津问道。
武裘海赶紧把东西叫人拿出来，“这里的东西可是无价之宝，赠与大皇子，望大皇子能更好造福天下百姓苍生。”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讨苦吃

君莫离接过一方精致黑匣子，随手就要打开，却被阻止了去。
“殿下请稍等，还是私下里打开吧。”武裘海忽然阻止道。
君莫离发问，武蓉蓉狐疑道，“神神秘秘的，二哥不是偷偷把传家宝拿出来了吧。”
武裘海瞪了她一眼，不过怎么看都有些别的怪异神色。
“瞎说什么，府里哪有什么传家宝。”
武蓉蓉笑了下，很是得体，没去拆穿自家哥哥的奇怪之处，拿出了自己的贺礼来。
“这是北境稀少的神草，可以治百病的，听闻大皇子妃精通医术，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了，就当做贺礼了。”
凤凉玥接过来，长匣子里的东西确实是珍贵，她识得，医典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鬼谷草。
因为生长的地方，是极其凶险的深渊峡谷之中，由此而得名，得到这样一株十分不易。
“本妃就谢过五姑娘的贺礼了。”
二人又在大堂里坐了一会，之后，君莫离带着武裘海去了书房，武蓉蓉缠着凤凉玥，问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暗器的教给她。
这一转眼，时间就过去，到了晚膳的时候。
武蓉蓉和武裘海却坚持告辞，说今日答应好了要陪着武成王一同用膳。
凤凉玥不好强留，让锦枝和总管送了二人出府。
“武裘海送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晚膳过后，凤凉玥好奇的问道，君莫离这才想起来，武裘海来的时候送的东西。
精致的匣子被打开，里面一本皮都已经磨得破损的古籍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凤凉玥从里面取出，拿到君莫离面前翻开来看，越看越的心惊，“这里面是……失传已久的阵法秘籍。”
君莫离神色也十分震惊，他没想到，武裘海竟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武家可十几载镇守北境无恙，必然也是靠了这个排兵布阵的阵法图。”
凤凉玥狐疑抬眉，“那武裘海是什么意思呢？”
“示好。”君莫离低低说了两个字。
“你是说，武成王要与我们与我们交好。”凤凉玥原本就有意拉拢武成王，这样一来是再好不过了。
君莫离点了点头，得到这个东西，日后行军作战，等于如虎添翼，可见武成王支持自己的决心。
“如此一来，武成王算是表明了立场。”
凤凉玥想到武裘海和武瑞章，再加上武成王，如此，真算是得了不小的助力。
此时，另一边，却没有凤凉玥这般轻松了。
君御霖面色晦暗，忍着慕容熙的抱怨没有开口，可却让她变本加厉的数落起来。
“为什么皇上会下旨，让你到那么荒凉的地方自生自灭？”慕容熙怒气冲冲，之前她一直备受屈辱，忍受君御霖对她的冷淡，但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而她还是镇国公的女儿。
“我当初就是瞎了眼看上你，你和你母后一样，都是这么没用！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还要跟你到那种鬼地方，还不如死了！”
腾的一下，君御霖站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慕容熙被扇倒在地。
君御霖双目狠厉的看着慕容熙，“你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了你如何！”
说着，他蹲下身子，一把卡住慕容熙脖颈，硬生生的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慕容熙挣扎着，踢着腿，却被越勒越紧，窒息的感觉袭来，痛苦的像是马上就要死去。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饶……饶了我，我……错了……”
君御霖赤红的眸子阴森的笑了下，像是一只野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加大手上力道，想要捏碎这脖颈的骨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伺候慕容熙的丫鬟敲了好多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之前吵得哪样凶，忽然没了声音，丫鬟惊慌了起来，焦急的转了两圈，想到进入皇子府之前自家老爷的交代，咬牙推门闯了进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丫鬟看到慕容熙面色青白，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去就跪在了君御霖脚边，拼命的拽他的衣角。
“殿下，饶了我家小姐吧，求您了，小姐快不行了。”
君御霖一脚踢开了脚边的障碍，用尽了力道，当下给丫鬟踢飞，和咳出了血来。
丫鬟又爬了回来，哀求道，“殿下，小姐她不管说了什么都是无心的，您饶了她吧，老爷知道会伤心的。”
丫鬟提到了镇国公，君御霖狰狞的表情恢复了些正常的神色。
忽然一把狠狠甩开了慕容熙，十分厌弃的擦了擦手掌。
“本王告诉你，如果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说罢，甩了袖子离去。
慕容熙趴在地上，久久才猛地喘上来一口气，眼睛瞪得老大，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死在君御霖的手里，等着吧，早晚有一日，她会让君御霖跪下来求她，为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君御霖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书房。
没过多久，外面通传涟漪在外等候。他调整了下表情，亲自到门外将涟漪迎进来。
“殿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书房，该休息了。”涟漪看着君御霖，露出担忧之色。
君御霖看着涟漪，心软了下，在这个世上，只怕也只有她，还是无所求的跟着自己了。
因为皇后大丧，本应该穿孝服，但因为皇后戴罪身亡，对外虽然勉强入了皇陵，皇上却不准披麻戴孝，所以，涟漪穿的是素白色衣裳，也算是一点心力。
君御霖想到花枝招展的慕容熙，真后悔刚才没直接掐死她。
“跟着本王去西境，让你受委屈了。”君御霖顿了下，又说道，“不过你放心，京城，本王迟早是要回来的。”
涟漪笑了下，“殿下，漪儿知道，殿下向皇上请旨去西境，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漪儿相信殿下。”
君御霖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不过因为本阴郁之色浓重，笑容多了几分诡异。
谁也不知道，他去西境的真正原因，但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绝佳的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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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凤鸢血来历

时间一晃而逝，到了太子册封大典的前夕。
太子服和太子妃服，都从宫里送了过来。另外，太后派来的嬷嬷，专门交凤凉玥该做到的礼节，本以为一整日能教会的东西，没想到一个时辰就全传授得当，而且没有丝毫纰漏。
凤凉玥听了嬷嬷夸赞，只是一笑，她前世里也经历过受封，这些规矩还都没忘，那些屈辱和仇恨，也都没忘。
君莫离从书房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凤凉玥往外走，看她换了一身寻常衣服，问道，“要出去？”
凤凉玥没想他这么快就回来，既然撞上了，也不好说谎，便道，“通天阁的老阁主半月前就要见我一面，到今日才有些时间，我很快的，去去就回。”
君莫离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不用。”凤凉玥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你有那么多的事情忙，不用陪着我了。”
她当然不能让他跟着，老阁主催了她两次，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本一直推脱着，是忽然害怕听到关于她的身世，不想承担复仇以外得责任。
可她忽然想通了，有些事不是想逃避就去逃避的。
“那我让青禾跟你去，在外面守着。”君莫离说道，看到凤凉玥还要开口拒绝的样子，接着道，“你现在身子不便，若是遇上什么事，青禾也能帮你解决了。”
凤凉玥不想让君莫离过多担心，答应了下来。
去到贵华园，无需通报，就被小童引领着去到一间院子，与花风瑾住处不同，此处更为幽静和闲散的样子。
凤凉玥想到师父的那个性格，也的确很适合这样的地方。
“大皇子妃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老阁主。”小童在门房前停下道。
青禾跟在一边，有些狐疑的蹙了下眉，总感觉小童对凤凉玥的敬重，不单单是因为她大皇子妃的身份。
“直接将大皇子妃请进来吧。”
小童的话过后，房门内传出声音来。
凤凉玥看了眼青禾，点了下头，示意他放心，然后推门进去了。
望虚子正在一个十分宽大的桌案上摆弄的药材，混合了多种草药气味，有些刺鼻，凤凉玥一时间都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些味药材。
“老阁主这是在做什么药？”凤凉玥好奇问道。
望虚子挑眉一笑，“毒药。”
凤凉玥干笑了两下，师父从来不制毒的，怎么可能是毒药。
“老阁主找我来，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她想到君莫离会担心她，就想着快些问过，然后快些回去。
“你还真是脾气急。”老阁主看了眼她，像是看一个宠爱的晚辈一样，笑道，“你先过来坐下，我慢慢讲给你听。”
凤凉玥过去坐好，望虚子前世师徒之情，也不觉得生分，落座后，说道，“老阁主，您请说。”
望虚子看了凤凉玥许久，然后摇头笑道，“你和你娘亲的脾气还真是像。”
“娘亲？”凤凉玥惊讶挑眉，“您认得我的娘亲？”
她只知道她很早就死了，从小到大没听任何人提起过，慕容城更是没透露一个字。
“对，你们这一脉，是古老的族裔，凡是女子，都身怀凤鸢血，可是因为一次阴谋，残酷的刺杀，就只剩下了你娘亲一人，如今世上，恐怕也就只剩下你了。”望虚子叹气说道。
听到族人全都惨遭杀害，凤凉玥面色一沉，“为什么？”
“你可听说过，得凤鸢血得天下？”
凤凉玥点了点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真的是一种迷信吗？
望虚子道，“凤鸢血女子，大多都国色天香，必定是绝世红颜，在从前，多少朝代或多或少因为她们而交替。后来，便隐居于林，不再外出。这便是这句话中的一半含义，而另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凤凉玥蹙眉问道，总觉得，另一半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另一半，便是凤鸢血，除了你知道的可以解百毒，还有另外一种作用，便是可养毒蛊。”望虚子表情凝重了些，道出这层原因的同时，仔细看着凤凉玥的神色。
养毒蛊？凤凉玥惊诧的看过去，“怎么会，难道不会相冲吗？”
望虚子摇头，“不会，而且非但不会，还比寻常人养的更好，一只蛊，可敌数千军队，可想而知是多么威力巨大。”
他说着停顿了下，见凤凉玥除了惊诧并没有其他神色，又说道，“更为可怕得的是，这血配以毒蛊，还可养成毒蛊人！”
“什么！”凤凉玥从没听过，还可将人象虫子一样，养成那么可怕的东西。
“所以，许多居心叵测的人，拼命想要得到风鸢血。”望虚子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人，大多都只知道这句话，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所以，关于凤鸢血的传言虽然流传在世上，却没什么人真的在寻找。”
凤凉玥心中可用震惊来形容，她从未想过，凤鸢血除了能救人，还能害人。
而凤鸢血如此有名的原因，却正是因为害人！
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一般，望虚子淡淡笑了下，“若是凤鸢血用的好，也是可以就救人的，要知道，这个世上也有蛊，是可以救人的。”
望虚子看凤凉玥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又说道，“就算是毒蛊，只要用的对，也是可以救人的。同神兵利器一样，要看在谁的手里。”
凤凉玥眸色一亮，顿悟望虚子言中之意，她感激道，“多谢老阁主教诲。”
望虚子笑着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
凤凉玥忽然想起一事来，抬眸认真的看着望虚子，“老阁主，我体内曾封印得半甲子内力，是不是您……”
望虚子愣了下，张嘴就要否认，可看着对方那双眼睛，谎话就说不出来。
“这……受你母亲所托。你们这一脉，出生就与常人不同，若是不封印，是都活不长的，你母亲生下你就走了，就只能老夫代劳了。”
凤凉玥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望虚子行礼，郑重道，“凉玥谢过老阁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册封大典

离开通天阁，凤凉玥有些神不守舍，她没想到，凤鸢血的来历这样沉重，家族被灭的真相，现在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面前撞到一个人，让她有些意外又欣喜。
“君子卿，我还以为册封大典你回不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君子卿说道，自从血书之事过后，他就离开了京城，原因无他，只觉得离开会让他静下来。
可……一回来，便看到了她。
“走，我请你喝酒去。”凤凉玥笑着说道。
君子卿摇头，“皇祖母知道我今日回来，还要回宫和她请安。”
凤凉玥只好道，“那有机会到府里来，我们喝酒。”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心中却明白，自此以后，他们怕是要越来越疏远了。
凤凉玥看着君子卿离去的背影，竟生出一种萧瑟之感。
回到府里，锦枝说君莫离一直在书房忙，凤凉玥便换了件衣服，去见君莫离。
她今日得知的事情，还有以前瞒着君莫离的事情，打算一起都告诉他。
书房外，青禾守着，如往常一样，凤凉玥刚要上前直接推门进去，却被忽然拦住，不解的看向青禾。
“武大人与殿下在里面商议事情。”青禾说道。
武裘海？会不会走动的太频繁了些，很容易被人诟病。
青禾看到凤凉玥皱了下眉，接着说道，“武大人是偷偷进府的，没旁人看到。”
凤凉玥这才放心了些，“那你在这里守着吧，本妃先回去了。”
才要转身离去，门忽然被推开，君莫离站在门边，神情有些严肃得看着青禾，“本王何时让你连王妃也拦着了？”
青禾底下头，“属下知错。”
“青禾尽责，也没什么不对，你说他做什么，况且你们谈的事我也听不懂。”凤凉玥笑着开口。
君莫离已经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书房里面。
“你这么聪慧，有什么你听不懂的，本王斤时能坐上太子之位，也多亏了有你。”君莫离道。
这边武裘海见到凤凉玥进来，在一边恭敬的行了一礼。
凤凉玥笑了下，“你们接着谈，不用管我。”她说着，坐到了一边。
武裘海看了眼君莫离，道，“都谈完了，是一些关于边境的事情。”
点到为止，凤凉玥听后并没有追问，另问起明日的册封大典。
“殿下可让人都盯着了，明日册封大典人多繁杂，怕有人会趁机做乱。”鉴于之前那么多的前车之鉴，防患于未然还是必要的。
“这一次，保证万无一失。”君莫离笑道。
武裘海跟着点了点头，他也在准备的时候，多方留意着，明日大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微臣就先告退了，户部还有许多事。”说着，已经起身，随后，君莫离送了他出去。
不多时，人又回了书房，见凤凉玥在窗边倚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君莫离走近。
凤凉玥抬头，轻声嗯了一声，不想再隐瞒，便说道，“其实，通天阁之所以这么帮我，是因为之前花风瑾见到过一个信物，便认定了我是通天阁宗主，这次老阁主回来，也证明了此事。”
君莫离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的样子，似乎对凤凉玥与通天阁的特殊关系早有猜测。
“你与通天阁可是有什么渊源？”不然，不能仅凭一个信物，就认定是宗主，江湖中，宗主是高于阁主的。
凤凉玥点头，“你之前便知道我不是慕容家的女儿，通天阁如此，是因为我的身世……”
之后，她便将自己都知道事情告诉了君莫离。
“没想到，凤鸢血还有这样的来历。”君莫离感叹道，看到凤凉玥面色有些传中，安慰道，“不管怎样，你都有本王。”
册封大典当日，天还未亮，凤凉玥便被拉起来装扮，当一身太子妃宫服穿在身上，眉眼都夺目的更为绚丽。
“娘娘太美了。”
锦枝和绿篱都忍不住夸赞道，她们娘娘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君莫离进来，看到盛装的女人，满眼惊艳，不由盯着她看，直到把人盯的都不好意思了，才笑道，“走吧，马车已经在等了。”
话落，纤白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没来由的，竟有些紧张，心里一根弦都绷紧了。
凤凉玥手心也微微出汗，就像是这次才是他们真正大婚一样。
按照封太子妃的流程，就像是出嫁一样，和君莫离有一些繁琐得礼节要在册封大典上做。
两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了马车，在宫门外，已经有多人在等候了。
册封太子，是举国欢庆之事，更何况君莫离和凤凉玥二人十分得民心，百姓们自发的站在长安大街两旁，随着马车前行，一路恭贺。
到了宫门外，凤凉玥被君莫离扶着下了马车，被眼前景象震惊。同时，心里更多的也是感动。
宫门口，太监和宫女数十人在等候，一下马车，便上前来，由嬷嬷带领着，迎二人入了宫门。
册封大典开始，更是隆重非常，底下是文武百官，上面坐着皇上皇后，和宫廷四妃，皇子公主都在两边，目光聚集在君莫离身上。
接下来，由礼部指引，按照流程走完了册封事项，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凤凉玥与君莫离站在一处，最后朝着皇上行跪拜礼，“儿臣必当尽心竭力，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这话从君莫离口中说出，旁人听不出情感，凤凉玥低头勾唇，她倒是从其中听出了讽刺之音。
皇上如今病着，身体不好，面色一直都很差，听闻君莫离的话，脸上起了血色，眼底一片阴沉，却是笑了声，“如此朕心甚慰，你日后要好好为朕分忧，造福苍生才是。”
“儿臣遵旨。”
“好了，都起来吧。”皇上面露倦色，看向太后道，“册封大典已经结束，想必母后也累了，儿臣扶您回去休息吧。”
太后点了点头，看了眼君莫离，意味不明，被凤凉玥看到，眉心动了下，低头再抬眼，太后已经和皇上离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所隐瞒

册封大典结束，百官也散去，各自出了宫。
凤凉玥和君莫离也回到了太子府，也就是之前的大皇子府。
按照朝廷章程礼制，是要重新建造太子府的，不过因为时间紧，加之皇上对君莫离并不喜欢，便以国库银两吃紧，顺着大臣话中的意思，取消了建造太子府，将大皇子府更名即可。
君莫离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反而还利用这件事，让人传出了消息，得了个贤德的名声。
下了马车，府门前，管家带着府里的下人们正在等候。
“恭迎太子，太子妃回府。”
君莫离抬头，见到府门牌匾已换，和悦道，“都起来吧，管家，回头打赏府里上下，你去办吧。”
“奴才们谢太子赏赐。”众人齐齐叩谢。
自从继承了太子之位，君莫离便开始着手处理朝政之事，许多奏章都需亲自批阅。他之前没接触过国家政务，张阁老便跟着悉心教诲。
不出几日，朝政上的事务便信手拈来，而且处理的十分妥当，大臣们对此赞不绝口，都说大楚得了个好太子。
朝堂上的局势，更是日新月异，君莫离参与朝政，君顷安也的了皇上青睐，将一直悬空的大理寺卿的职位给了他去做。
君莫离对此只是淡淡一笑，皇上的这个举动，他岂会不知其中含义，不过是想要用他来制衡自己罢了。
与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不同，清雅小筑里，两个人对坐饮茶。
“你真的又要走？”
姜堰已经是第三遍问这话了，君子卿无奈笑道，“要走，你若真这么舍不得，不如辞了官，与我一同走。”
姜堰连连摆手，“这怎么行，我有我的雄心壮志。”
君子卿眉间一抹沉思，不解道，“那丞相之位有什么好？让你甘愿入朝，况且，丞相之位早已废除数十载，你竟要做些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登天难吗？登天可不难！”姜堰朗声一笑，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次回来的匆忙，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真因为太子登基吧。”
君子卿愣了下，随即又笑了，他就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住姜堰这双眼睛。
“是关于凤凉玥的事情，我这次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若是有机会，能多帮就帮帮她。”
姜堰挑了下眉，心道，她现在可是太子妃，况且凭她的本事，怎么会用得到他来帮忙。不过转眼看到君子卿认真的神色，只好点头应下。
“你说是因为太子妃回来，到底是什么事啊？”姜堰忍不住好奇问道。
据他所知，君子卿可是从回来就没见过凤凉玥，倒是他自己一个人，整天闷头不知道在查询些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君子卿淡淡道，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沉重，“你还记得尉迟婉吗？”
忽然提到尉迟婉，姜堰的神色愣了下，“记得，怎么忽然提起她？”
“她来找你做琴也算是接触了几次，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君子卿问道。
姜堰被问的一头雾水，不过凭借他的聪敏，忽然反应过来，“你忽然问她，难道是和太子妃有关？”
君子卿没表态，看着姜堰等着他回答。
姜堰只好道，“这个西夏的公主超乎年纪的成熟，小小年纪就让人觉得深藏不露，她对别人态度偏冷，唯独对太子妃，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我说你到底追问这个做什么？”姜堰狐疑道。
君子卿又不语了，自顾的饮起茶来，姜堰在一旁干瞪眼，就是拿他没法子。
太子府中。
凤凉玥摸了摸热的厉害的耳朵，奇怪的挑了下眉。
“娘娘，这是安胎的补汤，您快趁热喝了。”锦枝端着比脸还大的汤煲走进来，从托盘上拿下来的时候，烫的赶紧手捏住了耳朵垂。
凤凉玥脸色板了起来，“我说过了，不想再喝这些东西了。”
可是这模样可没有给锦枝唬住，她笑嘻嘻道，“娘娘，您就喝了吧，这可是奴婢熬了好几个时辰才熬好的呢。”
凤凉玥板着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了锦枝。本来是想着，别因锦枝不知道，平日里做了什么相克的膳食来，却不想，她自从知道以后，就日日给自己做各种补汤补品，她现在看着就难受。
正挣扎着要不要就辜负了锦枝的心意，绿篱从外面进来，一眼看到桌子上的汤，目光在她和锦枝身上一转，嬉笑着上前，“娘娘的身体这么好，你天天给这么补能行吗？”
说着冲凤凉玥眨眼道，“娘娘，不如就赏给奴婢喝了吧。”
凤凉玥赶紧道，“喝，快些喝。”
锦枝看着绿篱要喝，拦道，“你喝做什么，你也不需要补。”
“怎么不需要，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绿篱说着，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凤凉玥看着都有些哭笑不得，锦枝也给逗得笑了，就任她去喝了。
“娘娘，您现在看书不能在窗边了，这光照太强不好，风有时候打了吹着也不好,还是到里面去吧。”锦枝又开始唠叨起来了别的。
凤凉玥这次可真的是哭笑不得了，被锦枝硬推着到了里面去看书。
君莫离会来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嬉笑的声音，没让人禀报，自己走了进去。
绿篱吓得赶紧从桌边站起来，“奴婢参见殿下。”
“起来吧。”君莫离看了眼桌上被喝了一半得汤，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两日，她没少和自己抱怨锦枝。
“你们都下去吧。”
绿篱和锦枝听了吩咐，赶紧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凤凉玥松了口气，口气颇有撒娇的意味，“还好你回来了，把锦枝那丫头支走。”
“你若不想她做那些，吩咐就是了。”君莫离笑道，手自然的拉过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说的重了，怕她伤心，说的轻了，她也不当回事，都是为了我好，还是算了吧，随她高兴。”凤凉玥抱过男人的腰，“今日早朝上怎么样？”


第二百五十三章 践行酒

君莫离下颚抵在她头上，“每日要处理和做决断的事情更多了，许多事父皇都要问我的意见，然后再百官探讨。”
凤凉玥有些意外，她以为皇上对待君莫离的态度，该是和以前一样充满敌意，没想到，看起来似乎很重视这个新立的太子。
“你就不用担心我朝堂上的事了，眼下重要的，是你的身子。”君莫离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之后的几日，太子府一直都很安宁，朝堂上也难得平静的度过了一些时日。
君莫离难得休沐，要陪着凤凉玥出府转转，这些日子，整日闷在府中，凤凉玥也实在是难受得很。
一早天气甚好，听闻要去近郊玩，锦枝和绿篱兴奋的不得了，麻利的准备了出门要用的东西。青禾那边，也带吩咐了暗卫随行保护。
“谢谢你。”凤凉玥靠着君莫离，脸上满是甜蜜笑意，马车外锦枝和青禾拌嘴的声音，也叫人觉得有趣得很。
“和我说什么谢，是我最近太忙，疏忽了你。”君莫离说道。
凤凉玥笑了下，“朝中的事情重要。”
京郊外有一片湖，风光景致很好，知道的人很少，之前也是君莫离无意中发现的。
当凤凉玥下了马车，也惊叹于这天地之间，孕育出如此美景。随后，她目光落在湖畔的小船上。
“本王想带你泛舟。”君莫离笑了下，看起来心情甚好的样子。
凤凉玥已经等不及，先上了小船，因为只能容下两个人，其他人就远远在岸边看着。
起初的时候，船身摇摇晃晃，君莫离手里的船桨似乎不听使唤，废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划出几丈远。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船身忽然稳当了，君莫离划桨的动作也轻快了，颇有行云流水的感觉。
凤凉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殿下果然做什么都厉害。”
“既然都出来了，就不要叫我殿下了。”君莫离笑看着凤凉玥。
“那要叫什么？阿离？”凤凉玥扬了下眉，笑津津问道。
“你喜欢就好。”君莫离温柔笑道。
湖波荡漾，凤凉玥脸发烫，心里比湖面波动得还要厉害。
她趟到了男人的腿上，仰头看着蓝天，全都是幸福和满足的感觉。
岸上的人看的是满眼艳羡，“看娘娘和殿下的感情多好。”
绿篱看了眼锦枝，“那是，娘娘和殿下就像是神仙眷侣一样。”
“真羡慕。”
青禾偷偷看了眼锦枝，像是怕被发现一样，目光又赶快躲开了。
悠闲得在湖上游了半日，从船上下来，已经到了晌午。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肆，酒菜都很好。”凤凉玥开口道，狡黠的样子让君莫离忍不住勾唇，那模样，分明就是馋酒了。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一家酒肆前，凤凉玥轻车熟路，小二见到她有些意外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二，还是楼上那间，准备好了酒菜送上来。”
“这……”小二没像之前一样轻快应下，而是不得已说道，“楼上那间已经有人了，就是以前和姑娘一起喝酒的那人。”
君莫离一听，俊朗得脸转向凤凉玥，故作沉下脸色的样子，“你和谁常来喝酒？”
凤凉玥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想到之前醉酒，君莫离怕是已经猜到她是和谁来的了。
“我们上去吧，既然君子卿也在这，就一起吧。”
果然是他，君莫离脸上掩盖不住的醋了，看凤凉玥的眼神都不对了。不过跟着的人太多，等到回去再好好收拾她。
君子卿正在孤饮，外面一阵上楼得脚步声，还越来越靠近他的厢门之外，最后还停下了，紧接着门就被推了开。
“你……你们怎么会来？”君子卿最先看到了凤凉玥，随后看到了君莫离也跟着进来，门外还有青禾等人。
“整日闷在府里，趁着殿下休沐，出来转转，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凤凉玥自然往里面走，忽然被男人抓住手心，带着她坐到了君子卿对面。
君子卿的视线从他们的手上挪开，淡淡笑道，“我是离京路过。”
凤凉玥诧异，“你又要走？”
“打算去哪里？”君莫离也开口问道，随后又道，“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皇祖母年纪也大了，你为何不留在宫中？”
君子卿笑中带着几分审视，“我留在京城，皇兄就不怕局势又会生变？”
这话有几分尖锐，不像是君子卿能问出来的，凤凉玥眉梢动了下，刚想要说话，君莫离已经开口，“以你的一身本事，若是想要做什么，即便人不在京城也是一样的，可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不是吗？”
君子卿听着，忽然笑了，笑容没以前那么疏远了，“你有你该做得事，我也有我适合做的事，最重要的，我不想与你为敌。”
他说罢，看了眼凤凉玥，就算是为了她，也不能，他不想给她带去一丝的痛楚。
凤凉玥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奇怪，赶紧说道，“既然你要走，今日遇到，就当是给你践行了。”
君子卿笑了下，眼底那种隐藏的柔情，凤凉玥看不懂，可在场的第三个人却看得懂。
君莫离脸绷紧了些，心中实在恼自己的女人没心没肺，别的事上都聪慧精明又冷静，偏在这上面，就像是一点察觉不到一样。
其实，事实上，凤凉玥却不像君莫离想的那样。
她怎会不知君子卿是如何对自己的，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因为她认定他是自己朋友。而且，上一世她最终是亏欠他的，这一世非但没报答，还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心中更是愧疚。
这时候，小二将酒菜都送了上来。
凤凉玥给三人都斟满了酒，说道，“希望你能快意江湖，一声潇洒的做你的墨玉公子。”
君子卿笑了，感谢她还是懂自己的，仰头将酒喝了。
就在凤凉玥也要喝的时候，酒杯忽然被君莫离抢了过去。
“你不能喝。”说罢，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被召入宫

凤凉玥张了张嘴，知道说什么都是自己理亏，这样的时候，君莫离是不会让她沾酒的。
不过君子卿却不明白，只看到凤凉玥如此听话的便依着他，心中一阵苦涩，面上得笑也有些发苦。
一顿践行酒，若不是凤凉玥一直找话说，就更沉闷了。
后来她以茶代酒，给自己喝了个水饱，两个人喝酒更为生猛，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她喝茶的都有点醉了，两个人看起来还都清醒的很。
“君子卿，你今日是不是还要赶路呢，不能再喝了。”凤凉玥又转头看向君莫离，低声道，“还有你，也不能再喝了。”
她微微仰头，男人微微低头，忽然冲着他扯开了唇角，笑容惊艳，明晃晃的耀眼。
凤凉玥被惊的没说出来话，心头只掠过一个念头，君莫离绝对是醉了。
愣神的功夫，君莫离把她的手抓住，握在自己的袖中，脸上全然得意之态。
“好，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君子卿说着，站了起来。
君莫离也跟着起身，神态和动作没有半丝醉意，凤凉玥诧异的看着他，开始怀疑他到底醉没醉。
“二皇弟一路顺风。”
凤凉玥也开口道，“你自己万事小心。”
“嗯，知道了。”君子卿笑了，一瞬间，似是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那柔情的一眼。
凤凉玥的心紧了下，不过转瞬，就看不到了，感觉到身边男人拉了下她，又开口道，“我们走了。”
君子卿点了点头，看着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心忽然像裂了个缺口，硬生生的被越撕越大。
刚上了马车，君莫离就身子后靠，倚在了车厢上，目光浓重迷离，深深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心砰砰跳，醉了，他真的是醉了。刚才都是强撑着，现在才露出醉态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喝的如此醉。
“玥儿。”君莫离忽然开口道，声音低沉缱绻。
“我在呢。”凤凉玥心中一片柔软，靠近他应了一声。凑近了之后，看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得逞的笑意，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唇猛地被的封住，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愈渐加深的吻，就像是毒一样，中的越深，越强烈，越欲罢不能。
起初的温柔，变得越来越有侵略性，桀骜和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交织，凤凉玥回应着，更紧的抱住了男人。
直到两人气息都变得不稳才分开，额头相抵，君莫离依旧醉着，低沉沉道,“今日你可开心。”
凤凉玥满面羞涩，轻轻点了点头，对视一眼，便害羞的把脸迈进了男人胸膛。
之后的几日，君莫离只要一有时间，就陪在凤凉玥身边，对她的宠爱，竟然很快就传入了宫中。
更为意外的，太后召见凤凉玥入宫。
君莫离担心，便不想凤凉玥进宫。
“如今你才被立为太子，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若是我被传召却不入宫，被人怪罪到没什么，若是有人故意引到你的身上就不好了。”
君莫离皱了下眉，“可你如今的身体……入宫不方便。”
“放心吧，没人知道我有身孕的事，况且，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害得到我呢。”凤凉玥笑了下，让君莫离放下心来。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就只能随着她去了。
“入宫之后暗中会有人照应，若是有事，想办法让锦枝传递消息出来。”君莫离最后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开始让人装扮准备入宫。
进宫之后，直接去了慈安宫，太后早就让人在宫门外等候，人一进来，就被引进了大殿之内。
夏季初上，正是开始热的时候，太后宫里放了冰鉴，丝丝沁凉扑面。
凤凉玥瞧了一眼，随后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
“起来吧。”太后表请平淡，看凤凉玥的样子说不上欢喜，却也没表露出讨厌来。
凤凉玥起身，站着等太后发话。
看着这么规矩的人儿，太后呻了两眼，道，“去坐下吧。”
等到凤凉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又开口道，“你不经常入宫，不过关于你的消息却时长传入宫中，哀家听闻，太子对你很是宠爱。”
凤凉玥面色平静，回道，“殿下的确对臣妾很好，若说非常宠爱也算不上。”
“哀家听闻太子带你游湖，带你去民间喝酒，这难道是一国太子该做的？”太后忽然变了语调，目光凝着看向凤凉玥。
凤凉玥心中暗暗冷笑了下，果真是有人到太后这里告了状，不过这样一个小事，也值得把她叫来训诫。
“回禀太后，殿下在朝中恪尽职守，很是勤勉，休沐的时候，的确是臣妾不该，过分的放松了些，下次，臣妾会同殿下好好说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太后听着，脸色并没有好转，而是看着凤凉玥皱起眉来，这让脸上纹路显得更深刻了些。
“哀家之前和你说过，要为太子选侧妃，人选已经定了，就是张阁老的孙女，还有御史大夫韩盛的女儿，等她们入府，帮你照顾太子，打理府中事物，你也可轻松一些。”
凤凉玥双手交握在袖中，攥的手指生疼。
才过了没几天的安生日子，这就要指妃入府，太后还真是好心思！
“怎么，你不愿意？”太后见到凤凉玥的面色沉冷，眼中闪过厉色，提高了声音质问道。
凤凉玥舒展开眉心，抬首道，“臣妾全凭太后吩咐。”
话虽如此，气氛却比刚进来的时候紧张了许多，似是那当中的冰鉴也不能灭了一团火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听闻说话声，不多时，宫女进来禀报，“绵妃、德妃、丽妃在殿外等候请安。”
凤凉玥手指动了下，绵妃和德妃她知道，宫中好像不曾有过丽妃吧？
“让她们都进来吧。”太后开口后，不多时，身着雍容华贵，装扮或清丽端庄，或娇艳的几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几人目光也都落在凤凉玥身上，不过飞快一眼过后，就向皇后请安，“妾身给太后请安。”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德妃试探

“都起来吧。”太后让各妃起身后，又赐了座，绵妃坐在凤凉玥身边，德妃和丽妃坐在对面。
凤凉玥这才想起了丽妃是谁，正是除夕那夜，一舞惊鸿的中书令义女柳思思，后来被皇上纳入后宫，没想到这么快就位列四妃，可见皇上对其有多宠爱。
丽妃看到凤凉玥打量自己，浅笑着回应了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们今日怎么都一起来了？”太后露出些笑颜，先看了眼绵妃，看得出来，太后对绵妃是非常喜欢的。
“臣妾们听说昨日太后身体不适，今日特来探望。”绵妃回道，又看向凤凉玥，“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也在。”
太后面色闲淡，“太子妃许久不进宫，哀家宣她入宫来坐坐。”
德妃一直安安静静的，听到太后的话，目光上抬，看了眼凤凉玥，忽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又很快的转开了视线。
凤凉玥敏锐的很，发现德妃有些不对。
她听说，德妃之前病了很久，最近才能出来走动。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从荣亲王的事情之后就开始病的。
想到这，眉色不禁沉了些，荣亲王独自顶了罪，而未牵扯出君御霖，这让人奇怪的很，不知道为何，今日看到德妃，忽然想到此事，又生出了奇怪的感觉。
“臣妾今日做了些糕点拿来给太后尝尝。”德妃笑着开口，她身边的宫人的立刻将糕点呈了上去。
太后脸上露出了些笑模样，道，“德妃的手艺向来好，哀家许久不吃你做的小食，还有些想呢。”
说着，在珍馐盘中捡了一块，轻放入口中。
“还是哀家喜欢的山楂口味。”
德妃谦逊笑着，“太后喜欢就好，还有其他口味的呢。”说罢，又对身边宫人吩咐道，“给绵妃、丽妃和太子妃也都尝尝。”
宫人得了吩咐，将另外一些精致小盘逐一摆在了几方小几上。
当这宫女走到凤凉玥身边，她眉头颦起，比之前更深了些。这宫人身上，一股熏香味。
当下抬头看向德妃，目光有些清冷。
“太子妃怎么了，糕点不合心意吗？”德妃正好撞上凤凉玥的视线，含笑开口问道。
凤凉玥淡笑了下，在众人注视下拿起一块来，尝了一小口，目光微凝了下，又笑道，“德妃的手艺真的不错，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杏仁的味道苦中有甘，很是独特。”
德妃听着，脸色稍变了下。
“太子妃过奖了。”
“只是，这味道虽好，杏仁到底不是能多吃的东西，虽然做在糕点里混合了味道，却也能尝出分量不轻，日后还是少放些的好。”凤凉玥又接着开口道。
德妃面色又变了下，绵妃低头在自己的小盘中拨弄了两下，似乎并没有找到杏仁味的糕点。
气氛一时间有些怪，丽妃忽然笑着开口，“太子妃说的及对，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吃了，德妃想必也是知道的，物极必反，才给我们每人就这么几块小糕点。”
凤凉玥看向丽妃，她之前一直没说话，一开口就缓和了气氛，难怪位分升的如此快，似乎也算得太后心意。
要知道，原本丽妃这样出身的女子，放在皇家里多少都是要被瞧不起的。
“丽妃说的是。”凤凉玥笑了下。
这一波算是过去，太后看了眼凤凉玥，“太子妃，哀家之前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
凤凉玥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是太子侧妃的事，点了点头。
“记住就好。哀家还要和几位皇妃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太后道。
凤凉玥起身行礼，在众人目光中告退。
出了寝宫正门，锦枝一直紧绷的小脸才松了下来。
“奴婢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叫人这么紧张呢！”
凤凉玥笑看了她一眼，想到刚才德妃的反应，绝对不是无心偶然这么简单。
“娘娘为何对那的杏仁糕点如此不满？”锦枝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在她的印象里，娘娘可不是这么吹毛求疵的人。
“你知道山楂和杏仁都是什么食物吗？”凤凉玥淡淡问道。
锦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每日除了照顾娘娘就是研究食谱，自然知道这两种食物得共同点是什么。
“都能活血，是有身孕的人最好不碰的东西。”她说着，忽然瞪大眼，“德妃想要害娘娘？”
凤凉玥冷笑了下，“想要害我就不会做的这么明显。”因为除了这个糕点，还有那满身熏香的宫女。
皇宫中哪里有这么高贵得宫女，熏香用的高级，却也是对怀孕之人有害的东西。
“不是要害娘娘，那德妃为什么要这么做？”锦枝越想越糊涂了。
“试探。”凤凉玥吐出两个字，做的这么明显，就是要看她的反应。
“娘娘是说，有人听到了娘娘怀孕的消息了？”锦枝诧异，“可德妃为什么要来试探，德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是凤凉玥不解的地方，德妃，身上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太子府，君莫离听说后就从书房回来看凤凉玥。
“太后没有为难你吧？”
“倒是没为难，还有你一桩好事？”
君莫离挑眉，“什么好事？”
“太后要给你一起娶进门两个侧妃。”凤凉玥打趣道。
“你不吃醋？”君莫离贴了上去，低头顺着逗弄道。
凤凉玥已经见惯了男人私底下痞气的样子，笑道，“我有什么好醋的，不过是府里多了两个摆件。”
“你到是大度。”君莫离笑着点了下女人鼻尖，闻着她身上淡淡香气，有些把持不住的吻了下去。
这一吻又兵荒马乱了许久，凤凉玥面有红潮的贴在男人胸口。
“德妃似乎听说了我有身孕的事，今日还特意试探了。”凤凉玥将德妃的举动说了。
君莫离推开凤凉玥，紧张的打量她，“那你没事吧？”
凤凉玥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奇怪德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莫离冷笑了下，“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她的儿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喜欢的人

“四皇子……君顷安？”凤凉玥诧异道，“难不成没了君御霖，他又想要参与朝争？”
“父皇近来对他的提拔不少。”君莫离冷笑道，“表面上对我做太子支持，实际上，想尽了办法遏制和平衡我的势力。”
君顷安是一个，还有君承武。
如今君顷安是大理寺卿，君承武也开始笼络了一些武将，皇上有意让他带兵历练。
凤凉玥立刻明白了君莫离话中的意思，嘲弄笑道，“这两个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上一世，君御霖心狠手辣，这两个皇子从未敢表露半分野心，装疯卖傻，倒也求得了一份安稳。这一世，偏要搅弄到朝局中来，下场如何，还真就未可知了。
“你有身孕的事情，不是只有两个贴身丫鬟知道？”
凤凉玥也觉得奇怪，道，“或许这府中也安插了眼线？”
之前立太子府，宫中送来了一些训练有素的人伺候，想必是那个时候安插的，或许还不只德妃一人这么做了。
君莫离点头，“先留着，暗地里我让青禾去查。”
凤凉玥笑着点了下头，又依偎到君莫离怀中，让她十分安心的怀抱。
太后办事雷厉风行，太子选娶侧妃的事情，很快就尘埃落定了。
赐婚的旨意下了，太子府里开始着手准备迎娶侧妃进门的事宜。
凤凉玥在庭院槐荫书下，窝在摇椅上，手中轻摇团扇，穿过细碎的缝隙去看晴空上的光影，没多久眼睛就酸了。
无聊的很，又拿起闲书来看。
锦枝脚步匆忙的走进院子，“娘娘，您说这么费心尽力的准备迎娶侧妃进门是为了什么啊。”
凤凉玥抬眉看了她一眼，“怎么，又听谁说了什么了？”
“府里上下都在说，娘娘贤惠，大家风范，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娘娘和殿下感情好，也不喜欢新侧妃进门。”
凤凉玥笑了下，“只要我知殿下是什么样的人，进府再多女子又怎么样呢。既然得不到殿下宠爱，总的好吃好住的养着吧。”
‘噗哧’，锦枝被凤凉玥的话给逗笑了。
其实，凤凉玥也不想其他女人进府，可看太后和皇上现在对君莫离的态度，定是不容拒绝的，否则必然小题大做。
“绿篱这两天都在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做什么，总往府外跑。”锦枝一脸八卦，凑近了小声又道，“好像是为了一个戏园子里的人。”
凤凉玥扬声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一人，便是青衣，之前绿篱看他的眼神就不矜持的很，摇头笑了笑，想来是越陷越深了。
“皇嫂，嫂嫂……”一道声音传进院子，人影马上就跟着出现在面前。
清韵笑着快步走进来，俯身娇俏一礼，“见过嫂嫂。”
凤凉玥上下打量，笑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忙什么，人似乎都黑了些，还瘦了。”
听了凤凉玥的话，清韵双手捂脸，叫了一声，“呀，真的黑了吗？宫里的人还都骗我，看我回去不教训她们。”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清韵脸上一抹羞涩，身子左摇右晃，就是不开口。
福至心灵，凤凉玥笑了下，“莫不是和我府里的丫鬟一样，也是为了个男人？”
话落，看到清韵这娇羞身子扭动的更厉害了。
“嫂嫂你……你真是说话太直接了。”清韵跺了下脚。
凤凉玥眼睛眯着笑意，“是哪家公子？”
清韵掀起眼帘，那小模样，欲语还羞的，在追问的目光下，终是忍不住道，“是户部侍郎姜堰。”
这回轮到凤凉玥惊讶了，怎么能想到姜堰那性子，那深不可测的行事风格，除了皮囊好一些，还真吸引了清韵这样单纯得小姑娘。
“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清韵那一身娇羞的劲儿忽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凤凉玥，“我觉得合适。”
说的并不斩钉截铁，果然又委屈说道，“姜堰却说不合适。我说不在乎他官衔低，他还是说不让我喜欢他。”
凤凉玥看着清韵这般模样，也不敢把话再说重了，缓和笑问道，“你喜欢他什么，除了皮囊好点，性子可是深不可测，你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
前世今生相交这么久，她都不能彻底看透姜堰这个人，更何况是清韵。
“我就喜欢他的皮囊。”这一次，清韵斩钉截铁道。
凤凉玥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你愿意喜欢就喜欢吧，不过可别把人追得太紧了，过犹不及。”
清韵眨眨眼，似是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她点头，“看来我最近真的是把人追的太紧了，宫中下朝他总是走的又急又快，根本寻不到人。”
说着说着，就只剩下自己嘟囔的声音。忽然，一拍手，高兴的转向凤凉玥，“多谢嫂嫂，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人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去，连自己来太子府的目的都忘了。
凤凉玥摇头笑了笑，清韵和姜堰看起来并不合适，但清韵既然喜欢，她也不会多说，就如绿篱一样，最终能不能成，都要尽了全力才知道。
而她，在这一世，由最开始只想要复仇，慢慢又多了许多责任，和要保护的人，她还要步步为营的往前走，直到，那个凌驾众生之上的位置。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到了迎娶侧妃进门的日子。
两顶红色花轿，停在太子府正门前。
吹吹打打的声音戛然而止，围观的百姓翘首以盼，可迟迟见不到太子人影。
这时候，太子府偏门打开，管家出现在人前，正门和偏门同时大开着，能看到府里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
“老奴是太子府管家，太子外出不在京城，无法亲自迎二位侧妃入府，老奴与全府下人恭请二位侧妃入府，太子妃在正堂等候，现在，便请入府吧。”
管家的话说完，各自轿子旁边的嬷嬷脸色都变的不太好看，那随行的丫鬟应该是陪嫁来的，登时也十分难看。


第二百五十七章 侧妃进门

管家的手还让着偏门方向，轿夫看着，听不到指令不敢动，一时间僵持，周围百姓也都嘈杂起来。
“玲儿，过来扶我。”
其中一顶花轿中传出一道轻柔之声，被唤作玲儿的丫头咬了下唇，“是！”
火红的轿帘被挑开，纤纤素手搭在玲儿手上，亦步莲花的迈进了侧门，进了府里。
一个侧妃入了府，另外一个还在外面，就更难看了。
“萍儿，扶我进去。”说着，一道纤细的红衣身影自己挑帘出来，在众人目光之下，被扶着随后进了府里。
府门前清净了，外面驻足观看的百姓也就散了。
凤凉玥坐在正堂，香茗茶气缭绕，堂外丫鬟小厮拥簇着两道火红嫁衣，头顶喜帕的女子进来。
“妾见过太子妃。”先开口的，是被萍儿扶着的女子，喜帕下姣好的容颜若隐若现。
这一位，正是御史大夫韩盛之女韩媚儿，声音如人，骨子里都透着女子的娇媚。
紧接着，另一位也开了口，要秀美贤淑一些，“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雪柔是张阁老的孙女，从小养在闺阁之中，一身书香气，有一种娇弱美人的娇滴滴之感。
凤凉玥目光扫过，面上浅笑，心知她们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怨怼，毕竟是大婚之日，竟然不见太子，如何不会气恼。
便道，“太子确有要事离京，让你们这样进门委屈了。”
她温言道了一句，又看了锦枝一眼。
锦枝和绿篱将手中拖着的贵重宝钗和玉饰奉上。
“这是本妃的一点心意，忘日后你们在府中能和睦相处。”凤凉玥看不到二人神色，又道，“你们想必也累了，去歇息吧，住处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人会带你们去。院子里也都配了丫鬟和小厮，若是之后还有什么缺短，便和本妃说。”
这一番话，大气周到的很，张雪柔和韩媚儿都应了声，便叫人带着下去了。
凤凉玥扶了扶额，喟叹了一口气。
“娘娘怎么了？”锦枝不解。
“这两个看着都是规矩的，就是不知道长久之后会怎么样。”她见多了人心易变，当初的涟漪，和现在的涟漪不就是个例子。
锦枝不快，“要奴婢说，就不该迎娶这两个侧妃。”
凤凉玥瞪了她一眼，“这娶不娶，是谁能说了算的。”
锦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语。
另一边，两个新人也都入住了各自的院子。
韩媚儿住在北边的庆春苑，张雪柔住在西边的青宜院，两个院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不过算是两处除了凤凉玥所居芳华苑之外最好的院子了。
庆春苑中。
火红的喜帕被韩媚儿一把扯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侧妃，您这是做什么啊。”萍儿吓了一跳，赶紧将喜帕拾起。
韩媚儿人如其名，长相十分美艳，却而不俗。粉红的小脸，削尖的下巴，人看起来有些刁蛮。
“我堂堂韩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气！”她冷声质问道，满脸都是委屈。
就算是堂堂太子又如何，竟然在娶亲之日不在府上，谁不知道这是故意躲着呢。既然那么宠爱的自己的太子妃，为什么还要答应下这桩婚事！
萍儿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怕说的多了，自己反倒会被一通责骂。
韩媚儿将身上的喜服脱下，“谁稀罕这个太子侧妃，若不是这桩赐婚，京城中的贵公子有的是要求娶我去做正室的，可如今……”
说着说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竟蓄满泪水。
“小姐，这话可莫要再说了。”萍儿也觉得心酸，带了哭腔说道，改了称呼，怕这个时候再叫侧妃，会更惹了小姐伤心。
在韩府，谁不知道小姐是说一不二的主，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今日的事，会让她成为京城得笑柄。
“我看这个太子妃也是假惺惺，多半是她给太子出的主意，我日后与她势不两立。”韩媚儿忽然收了伤心，咬唇道。
她说着，没发现窗外一道影子掠过，飞快的就像是掠过了一只鸟儿。
而此时青宜院的这位，显然就平静的多了。
素手取下了喜帕，折好放在了一边，对着铜镜卸了妆，又让玲儿帮自己换下喜服。
“侧妃，这怕是不妥吧。”玲儿停顿了下。
张雪柔淡淡笑了下，“没事，也不会有人来，穿着这喜服做什么呢，又繁琐又沉，实在难受的紧。”
玲儿不好多说，动手帮着将喜服层层脱下。
张雪柔动了动肩颈，似是舒服了些，呼了口气，又展颜一笑。
“哎，真不知道说小姐什么好。”玲儿在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想说我什么？”张雪柔笑问道，大家闺秀的模样，忽然就灵动起来，几分俏皮展露，与给旁人印章中的书香门第贤淑模样不大一样。
玲儿叹气道，“从小姐知道要嫁于太子做侧妃，就好像是得知了旁人的事，一直无动于衷。老爷那么心疼你，你只要说不嫁，老爷自然会想办法的。”
“祖父如今朝中的地位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因为我，让祖父去为难。况且我迟早是要嫁人得……”
张雪柔声音忽然多了几分惆怅，后面一句默然沉入心间，如果不是那个人，嫁给谁不都是一样……
玲儿还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可张雪柔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脑海中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
凤凉玥听了暗卫的回禀，沉思了一会儿。
忽然浅笑，是她想多了，还以为这两人，总有一人是被安插进来的细作，没想到，竟都是不情不愿的。
这倒是让她对这两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虽说是侧妃，但可是太子侧妃，将来太子继承皇位，她们便是皇妃，地位可就是翻天的变化。
可这两人，似乎都不曾想的那么长远，一个不甘屈居人下，一个对自己身居何处漠不关心，着实是有趣。
“娘娘，您也忙了许久了，就别管那么多了，先将午膳用了吧，别饿着自己还有……”锦枝说着，笑嘻嘻的瞥了眼凤凉玥的肚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侧妃进门第五日，君莫离才外出办事回来，风尘仆仆的直奔芳华苑。
凤凉玥正在小憩，惊觉微凉的手覆上面颊，猛地睁开眼睛，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人。
“你回来了。”
“嗯。”君莫离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有没有想我？”
“你说呢。”凤凉玥抿唇一笑，千娇百媚。
君莫离笑道，“我猜你对本太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猜殿下也是。”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凤凉玥提到新入府的两人，将暗卫所见也都和他说了。
君莫离不甚在意，“你都说了，就当时是府中多了两个花瓶。”
凤凉玥蹙了下眉，“可张雪柔毕竟是张阁老的孙女。”
说来，张阁老也帮了他们不少，对张雪柔，自是不能像对待一般被塞进来的女子一样。
“不亏待她就是了，若是要宠爱，本太子可是一分都给不出去了。”他说着，暧昧的又噙住了的凤凉玥的唇。
……
一转眼，太子府里添了新人已经过去了十余日，风平浪静的就和之前一般，府里上下都觉得这两位新主子，安分得有些怪异了。
凤凉玥不用她们请安，她们就整日守着院子不出，也不曾吵闹着要见太子。
这事，让谁听来都会觉得奇怪。
这日正是中秋，宫里惯例摆了宫宴。
凤凉玥本想带着她们一同入宫，见一见自己的家人，按照寻常人，必定是欢喜的跟着去了，谁知道，她们竟然说带侧妃参加宫宴不合规矩，回绝了相邀。
“娘娘，奴婢一点都没夸张，青宜院和庆春苑那两位，真的一点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锦枝就奇怪了，从在慕容府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女人多的地方争斗必然花样百出，不过还从未见过那二位那样的。
“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准她们是忌惮娘娘的威名，吓得闭门不出呢。”绿篱在一旁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匕首接话道。
凤凉玥被逗的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很凶了？”
绿篱吐了吐舌头，“娘娘这是有威严，一点都不凶，是她们太怂。”
嬉闹了一会儿，凤凉玥装扮得当，君莫离进来的时候，看到便是一华服，神采奕奕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时辰到了，该进宫了。”
凤凉玥起身，锦枝上前扶着，被拍了下手背，“我还没到那么娇气的时候。”
君莫离温柔一笑，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往外走，“这样，便算不得你娇气了。”
看着二人神仙眷侣般，芳华苑上下都露出十分艳羡的神色来。
中秋宫宴，也是家宴，受邀入宫的都是王公贵戚，其余的便是后宫中人，虽不比除夕中元之类节日热闹，也是熙熙攘攘，马车停了宫门前一排排。
君莫离携凤凉玥下了马车，便遇上了武成王和武裘海，武瑞章及武蓉蓉几人。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武成王开口道，另几人也跟着行了礼。
君莫离虚扶了下，武成王直起身子，锋锐的棱角自持的柔和了些。
凤凉玥眼梢扫过，察觉君莫离对武家人的态度有些微妙，心下一动，猜测他们私下已经见过，并达成了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请。”
寒暄了几句，武成王躬手让君莫离走在最前面。
凤凉玥跟在君莫离身侧，转身前，扫到武瑞章的神情，与武裘海不同，多少带着些不服气，这让她不禁莞尔。
武蓉蓉规规矩矩，与平日里活络的性子不同，忽然就变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宫中张挂的十分喜庆，仁和大殿里更是张挂了些彩灯，十分有民间的感觉，顿时也多了许多生气。
凤凉玥一路好奇的看过来，随着君莫离坐到了席位的首两位上。
如今少了些碍眼的人，凤凉玥参加宫宴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有了心思和前来打招呼得夫人寒暄上两句。
清韵忽然出现，吓了凤凉玥一跳，一张垮兮兮的小脸贴了上来。
“几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凤凉玥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前些日子还神采奕奕，现下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没一点精神。
清韵瞥了眼君莫离，小声道，“我输了，他就是不喜欢我。”
原来是为了姜堰，凤凉玥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清韵在她身边坐下，似乎也没指望谁能安慰自己，自顾说道，“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他却好像越来越讨厌我了。”
“这件事急不得，你等我给你想个好法子，再从长计议如何？”见不得她那么伤心，凤凉玥只好用了缓兵之计。
“你有法子？”喜上眉梢，清韵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凤凉玥笑而不语，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这时候，皇上携太后还有四妃走在前面款款而来，后面是其他嫔妃还有几位皇子。
凤凉玥瞧过去，的确，如今的君顷安与之前看着的确大有不同，人是清风爽朗的模样，更为自信和威风了，眉宇间的野心虽然藏的好，却也不是寻不到蛛丝马迹。
在看君承武，与君顷安明争暗斗中，看起来也成长了不少，隐隐多了些戾气，想来私底下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皇上甫一坐上龙椅，众人立即参拜。
“都起来吧。”视线扫过底下，似乎将每一位都看在了眼里，纵然看起来精神不振，目光中的威严和审视却不减当初。
这些时日，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宫中太医对外宣称皇上身体日益好转，那实际上，哪个能不知道实情，不过都不敢挑明罢了。
“今日中秋，给你们都叫来热闹热闹，就不必那么拘束了。”
“臣等谢主隆恩。”
太后此时才开口发了话，“德妃，此番宫宴是你筹备的，也由你宣布开始吧。”
德妃点了点头，仪态得体，端庄贤淑，手从袖中抬起，轻轻击掌，便有奏乐响起，宫宴便在罄竹击乐中开始了。
凤凉玥看了眼其余的几妃，分别是绵妃，也就是九皇子君轩然和清韵的母妃，还有便是惠妃，君承武的母妃，最后一位是新晋的丽妃柳思思。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丽妃有孕

若说是母贫子贵，绵妃和惠妃也算得上，可如今筹办宫宴这样的事情落在德妃的身上，就等于将后宫的统御之责交给了德妃。
等于是德妃暂代皇后之责……
凤凉玥挑了下眉，这说明什么？皇上对君顷安的扶持，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些。
感觉到身边男人的目光，她转头，看到他眼里与自己同样得神采。
宫宴甫一开始，便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往日里的宫宴歌舞不同，今日的编排更有民间的色彩，从服装，到这歌舞中透着的故事，都很有特色。
皇上赞赏的看了德妃一眼，旋即若有所思起来。
凤凉玥纤白的手指敲在桌面上，看了一会儿新鲜，多一会就觉得身子乏了。这些日子，她总是容易疲乏又嗜睡。
君莫离转眼看到她拄着头，眼帘下垂，不禁唇畔浅笑，目光爱怜，并没去惊扰她。
之后，众人又图新鲜，都去猜了会儿灯谜，让君顷安拔得了头筹，皇上又对他的才识赞赏了一番。
闹腾了一会儿，凤凉玥也清醒了些。
抬眼的时候，感觉到上面有人在看自己，可看过去之后，几位妃嫔都在看着太后说话，无人在看自己。
忽然丽妃说着话，身形一晃，似是要晕倒，皇上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揽起。
“丽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太后问道，皇上亦是察觉了什么，“朕看你今日气色就不好，可是生病了？”
这一说，凤凉玥才想到从丽妃随众妃出现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对是为了什么了，那脸色，比之前要苍白的多。
“臣妾没事，皇上莫要惊慌。”丽妃说着，撑起了身子，端端坐着，似是真的身体并无大碍一样。
可偏生，这个模样，就更叫人心生怜惜。
“你说，你家主子怎么了？这几日可是有什么不适？”皇上生硬的问丽妃身边的宫女道。
那宫人被龙威震慑，浑身抖了下，赶紧上前道，“娘娘这几日有些食欲不振，吃的少了些，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
皇上看了眼丽妃，原本厉色的眸子闪动了下。
“既然身子不舒服，怎么不传太医？”
“臣妾想着也是天热的缘故，何必还劳烦太医，自己多吃些消夏的膳食就是了。”丽妃笑着，无人看见她手心拳头紧握了下。
凤凉玥子在底下看着，总觉得丽妃有些奇怪，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也缓缓爬上心头。
“简直是胡闹！”皇上说着，抬手宣来了太医。
一阵静默之后，太医面有喜色的跪下，高声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丽妃这是怀孕了，食欲不振也是因怀孕才有得症状，并无大碍，只要稍加调养就好。”
皇上高兴抚掌，“太好了，太好了，朕竟然又得了一子。”
“恭喜皇上，哀家也又要当皇祖母了。”太后也难见的慈眉笑道。
丽妃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十分欣喜，只是那欣喜之下，掩盖了不为人知的神色。
在众人一片恭贺声中，凤凉玥忽然感觉身子一阵疲软，也忽的有些不适，不过她因定力极强，手撑了下桌子，虚晃了下，勉强定住身形。
一双大手霎然间扶住自己，她抬头，看到君莫离关切得神色。
暗暗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忽然间，一道声音奔着他们这里传来。
凤凉玥抬头，看到德妃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臣妾没事，刚才一晃神，差点跌倒。”她抿唇，对德妃的关怀有些厌恶。
“这脸色可不像是没事。”德妃继续关切道，“正巧太医也在，不如让太医一起瞧瞧？”
说着，目光转向太后，似是在询问太后的意见。
“那便一起瞧瞧吧，这天气暑热，身子不爽利的就不要硬撑着了。”太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无法推脱，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凤凉玥眉心蹙起，忽然觉得这事发生的突然，并不简单。
太医得了吩咐，已经到了凤凉玥面前。
“娘娘，请让微臣来给娘娘诊脉。”
凤凉玥无奈，只好将手腕伸出，没过了一会儿，太医又是面上一喜。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胎相平稳。”
君莫离面上做不出太多的惊喜之色，凤凉玥只好装作诧异惊喜的样子，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本妃真的已经有了身孕？”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太医回道，然后又继续和皇上太后道喜去了。
太后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不管如何，这是大楚的第一个小黄孙，当下赏了许多名贵物件作为赏赐。
皇上目色有些沉的扫了一眼，才看似高兴的关切了几句。
而其他人，有几人看得出是真的高兴，但有几人也看得出，不过是假模假式的装作高兴罢了。
凤凉玥看了德妃一眼，勾了个冷笑。
君莫离见凤凉玥神色不对，怕她忽然身体不适有个什么闪失，便道，“父皇，太子妃身体不适，出宫路途又远，儿臣先带她回府休息了。”
皇上自是不会挽留，总觉得他们碍眼的很，当下就准了。
看着凤凉玥就要离席，清韵想要站起来去送，被凤凉玥悄然摁下，自己随着君莫离往外走，不多时，就出了仁和大殿。
“刚刚是怎么回事？”
君莫离现在也有些狐疑了，凤凉玥的身子一直调养的很好，不会莫名的就会身体不适，还差点晕倒。
凤凉玥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冷笑道，“有人在大殿点了熏香，还有混合了一种花草的味道，两者相容，能让有身孕的人头脑发昏，身子不适。”
听罢，君莫离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什么人，这么大胆。”
“这宫宴上，谁最先发现我不适的？”凤凉玥想自己当时尽力不表现出来，若不是那人，大家根本不会将注意放在她身上。
“德妃？”
君莫离冷声，眼神冰冷，竟然又会是她。


第二百六十章 怎么能在马车里

“也怪我大意了。”凤凉玥道，若不是当时大殿内，酒香，菜香，各种气味混杂，她也不会没所察觉。
“这回，怕是要防备的事情就更多了。”君莫离叹了口气，今日看到父皇得反应，看来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啊。
不禁冷笑了下，皇子和皇孙被同一天得知，还真是有趣。
凤凉玥此时也在想丽妃的事情，总觉得丽妃是和她一样，刻意隐瞒自己怀孕的事，不过被她牵连，才让人发现了。
可丽妃为什么要隐瞒呢？她如今平步青云，不就是仰仗皇上的宠爱，难道也是怕有人加害？
但纵然是老来得子，也对龙位够不成威胁，而且已经是四妃之一，宠爱还能更盛吗？为何还怕人加害？
脑子里乱的很，君莫离在她身边叫了几声才被听到。
“怎么了？”
“适才问你，要不要到民间过个中秋节？”君莫离勾唇笑道。
凤凉玥露出欣喜之色，“当然好，我还没在民间过过中秋，而且……”
“而且什么？”
“能和你一起，我更是欢喜。”凤凉玥勾唇。
自从她与君莫离在一起之后，身上的冷清肃杀越发褪去，和原本这个年纪的女子一样，多了许多灵动和可爱。
君莫离总是偶尔能看到，就分外珍惜，更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这种娇态。
当下拉着她上了马车，吩咐驾车到闹市里去。
马车声哒哒，车轱辘呜噜噜的压着青石板路。慢慢的，被越来热闹的喧嚣声盖过。
车帘挑起，凤凉玥眨眼看着外面，家家悬挂各色彩灯，还有一种甜而不腻的香气扑鼻，让她人还在马车上，心思已经飘了过去。
君莫离笑着让车停下，牵着凤凉玥的手下了马车。
“跟着我，可不许乱跑。”
凤凉玥见他像是对待一个寻常女子一样，呵护自己，似乎她是个手无缚鸡的女子那样小心翼翼，心中暖流划过，突入起来的莫名感动。
都是怀孕的女子容易情绪波动，眼下，凤凉玥就是容易感动。
她抓紧了男人手，贴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看起来，比寻常人家的夫妻还要亲昵，将那些什么贵人得体的礼仪都抛诸九霄云外。
顺着香气，终是寻到了那糕点的摊位前。
“二位买月饼？”老婆婆模样的，一抬眼看到两个仙人一样的男女，愣了一下之后笑着问道。
凤凉玥看着一个个精致小巧的月饼，点了点头。先是挑选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又为锦枝和绿篱选了一盒。
君莫离给了钱，两人没走出几步，凤凉玥又折了回去，又买了两盒。
“买这么多，也不怕吃的发胖？”君莫离不禁调笑道，没想到她有了身孕，竟然会这样喜甜，她以前可是不爱的。
凤凉玥瞪了他一眼，不为别的，胖是女人的最不能接受的。
“这是给张雪柔和韩媚儿带的，她们在府中也不容易……”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他是全然忘记了府里还有那两个人。叹了口气，“你不必自责，她们入府，是有人为她们做的选择，不是你，也不是本王的错。”
凤凉玥笑了下，“我当然不会自责！”
“不过是有些不忍罢了，而且她们这样规规矩矩的，我待她们好一些，也没什么。”
君莫离见她这般，心中倒更是要让暗卫看紧了那两人，避免这个女人有孕期间感情泛滥，枉做好人而不自知。
猜灯谜，是大楚许多节日都必不可少的，也深受百姓的喜欢，一盏盏的灯谜猜下来，凤凉玥得到的奖赏，君莫离怀中已经放不下了快。
不得不说，此时的君莫离，堂堂的太子，大楚杀伐果断的沙场大将，此时就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寻常人家陪着媳妇逛街的好男人。
手中提着月饼盒子，花灯，还有几个奖品，这一路走来，颇为引人注目。
凤凉玥看着欢快，又觉得胸口温暖，实在不忍，便道，“我逛得累了，回府吧。”
君莫离松了口气，他实在享受不来这样被万人瞩目的感觉，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真是逛得累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伸手取过两个花灯，空空的两手也多了些颜色。
马车上，凤凉玥倚靠在君莫离胸口，笑着在他的胸口勾画。
倏地，被君莫离摁住，眸子黑沉，“女人，不要玩火。”
凤凉玥惊的想要收回手，忽然又变了主意，他对自己这样好，给点奖励又有什么不可。
她抬起头，烟波流转，十分勾人。
“殿下，只这样就算玩火了吗？”说着，手贴着男人的领口伸了进去。
看着男人眸子一寸寸暗沉下去，勾唇仰头在男人唇上贴了下。本想要逗弄后就撤离，却被猛地噙住唇瓣，骤然像是要被男人吸允到了腹中一般。
凤凉玥一双小手也被捉住，不能，也没心思再使坏了。
火是她挑起来的，可是发展却由不得她做主了。
男人的手顺着衣襟，摸近了里面，一手便握住了她。凤凉玥咬住嘴唇，不让嘤咛声冒出来，感觉那细密得吻顺着脖颈往下。
衣襟已经散开，露出莹白起伏，不知是她的喘息太快，还是马车颠簸，画面直叫人喷张难耐。
凤凉玥感觉那细密的吻到了胸口，身体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又难受又享受，她猛然抱住了男人头，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些似的。
像是得到了鼓舞，男人手拨开女人的衣服，红色贴身衣物已经完全展露出来。
凤凉玥浑身一凉，惊的清醒了些，细碎的声音溢出，“不要……不行……”
君莫离眸光灼红，理智也回来了些，听着外面的声响，手上动作停下，他这么爱惜这个女人，怎么舍得她在街上，在马车里……
强忍着身体不适，他拽着衣襟给她穿上，然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凤凉玥一直呆愣愣的，男人忽然停下，她又诧异，又感动。不过身体依旧难受的很。
忽然感觉到身下被硬邦邦得抵住，她飞快了抬头看了男人一眼，他正无奈的看看自己。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终是忍不住了

不忍他这么难受，凤凉玥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动作起来，眼看着男人眸色发生了变化，像是要吃人，又像是隐忍着，就要爆发了一样。
忽然凶猛闷哼了一声，凤凉玥惊的收回了手。
不足一瞬，她的唇猛然被男人吻住，像是暴风一样，撬开她的牙关，横冲直撞，那感觉，好像男恨不得要吃了她。
凤凉玥这才知道，什么是玩火，而且她还玩了个非常大的……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太子府前。
不顾门前迎接的下人，君莫离下了马车，把正要下车的凤凉玥一把拦腰抱起，大步走进了太子府，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大家心中猜测，莫不是入宫太子妃又受了什么委屈和责罚。
凤凉玥此时是很委屈，她感觉到男人明显的欲求不满，那双眼，能把人都灼的化了，十分后悔自己在马车里做的那些羞人的事。
“娘娘，殿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进了芳华苑，锦枝初见君莫离抱着凤凉玥进来，可是紧张的不得了，跟着上前走了一段，被君莫离呵斥住。
“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锦枝愣了下，随即看到凤凉玥微微露出的侧颜，红的要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腾的也红了，小跑着到院子外去守着了。
凤凉玥被抱着进了寝殿，开始挣扎了起来，之前她胸前衣衫不整，挣扎起来怕被人发现，可现在已经到了房间里，她开始有些怕这个男人。
“别动！”男人声音低沉暗哑。
凤凉玥一颗心怵的提了起来，人已经被放在了床上，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
“你……你你……要干什么!”
君莫离黑沉沉的眸子，忽然透出一股邪气。这都是让这个女人惹得，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呢！真叫人恨不得吃干抹净。
“干你！”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十分邪魅道。
凤凉玥的脸，忽然像是被无数火堆靠着，热腾腾的要爆了，她瞠口结舌，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你……”她才意识到，这几个月，回想起来，男人无数次的欲求不满……她现在是哭也哭不出来了，这把火，她玩的好好极了……
君莫离已经一把撕了女人的衣服，“太医说，已经三个月了……”
凤凉玥被男人灼热的视线看的意乱情迷，自己都要被灼热的化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当做她那热烈的眼神便是同意了，勾唇一笑，惊艳的满室生辉。
“我会小心的……”声音暗沉的不像话，没人知道，当马车上，女人帮他……他当时就要疯了，现在是如何都忍不住了。
之后，凤凉玥只记得自己是如何在男人身下，是怎样一次次冲上云端，是如何哭泣求饶的，那一夜，她深切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
以至于，第二日，她看着男人的时候，一直都是红透了脸，一个眼神，就让她想起那些羞人的动作，和男人对她各种挑逗……
吃晚膳的时候，君莫离见她还是不敢用正眼看自己，不禁笑道，“本太子是凶神恶煞吗？”
凤凉玥终于忍不住，“你比凶神恶煞还凶。”
“那还不是有一个玩火自焚的女人。”君莫离不为所动，出言竟然又是逗弄她。
凤凉玥红了脸，她发现自己脸皮是越来越薄了，当然，也极有可能，是这个男人脸皮太厚。
就这样，君莫离日日逗她，不过再没做过太过事情，看来是也知道，那种事情在这个时期长做不好，那一次，真是忍了许久了。
这一日，凤凉玥在院子里乘凉，看着爬满架子得葡萄藤上结满了葡萄，不禁感叹，“这葡萄好看不好吃，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怎的，这随口一句，就传出了芳华园，传到了西北两院。
张雪柔只是一笑而过，韩媚儿却是跳了脚。
“我整日闷在院子里不去给她添堵，她到是来给我添堵了。”
萍儿忙道，“小姐多心了，太子妃她怎么会呢，您忘了上次中秋，还特意从外面带了月饼回来给您。”
韩媚儿顿了下，随即又不服气道，“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奴婢没有……”萍儿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韩媚儿瞪了她一眼，“谁让你跪的，还不赶紧起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没事就责罚底下人。”
思来想去，韩媚儿心中还是不舒服，便道，“我要去花园走走。”
她想，既然嫁了进来，就算是养着的金丝雀，也能逛逛这大笼子不是。
萍儿阻挡不了，只好跟着，小心不要惹了什么麻烦，眼下谁不知道，府中两位侧妃好吃好喝供着，却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因为太子殿下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两位侧妃。
韩媚儿在花园里逛，远远就瞧见了一身华衣锦服的男人走近，她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
可这一动作，却惊动了君莫离身边跟随的青禾。
“什么人在那边，还不赶紧出来！”
韩媚儿见躲不过，只好走了出来，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方才一见身影就有些让她心悸的男人身上。
这一看，就像是陷进了无底深渊，再也拔不出来。
她从没见过如此俊朗的人，又或许说，见过的那些俊朗的，从没有这个人，给她这种奇怪的，异样的感觉。
“见到了太子殿下还不行礼。”青禾已经猜出了这位侧妃的身份，咳嗽了一声，声音缓和了些说道。
韩媚儿恍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一听是太子殿下，顿时喜形于色。
“妾身韩媚儿，见过殿下。”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多么不情愿嫁入太子府，甚至还有些庆幸，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从未萌动过的心，在这一刻悸动的像是要跳出来。
君莫离被热烈的目光看的皱了眉，让她起来之后，便擦身而过。
韩媚儿还沉浸在君莫离从自己身边走过得气息中，久久都没有挪动一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见倾心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萍儿被小姐痴愣的模样吓到了，在一边焦急的问道。
韩媚儿转过眼，斥了句，“叫什么小姐，叫侧妃。”
萍儿年纪小，反应又没那么快，一时间被韩媚儿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
花园遇到这么一回，君莫离没放在心里，可后来却经常在从书房回芳华苑的路上遇到韩媚儿。
每次都是远远的看着他，让他发作不得，长此以往，也就视而不见，随着她去了。
太子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凤凉玥就听说了，见到君莫离的是时候，忍不住逗他，“被自己的妃子恋上的感觉如何？”
君莫离不为所动，笑着挑起凤凉玥下巴，“本太子竟不知你这么痴恋与我，青天白日之下，这样直抒胸臆。”
凤凉玥被噎了一口，总是在他这讨不到什么便宜。
正经道，“那韩媚儿若不是看上你，还能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了她。”
君莫离无奈，他就从她面前走了一趟，怎么就算的上招惹了。
这边正说着话呢，锦枝不情不愿的在外面通报，“娘娘，殿下，韩侧妃来请安了。”
凤凉玥听了，笑津津的看了君莫离一眼，后者立即站了起来，抬步就往外走，“我书房还有政务没处理完，先去了。”
看着他这模样，凤凉玥眼中也露出了笑意。
韩媚儿在门外等候通传，看到君莫离匆匆走出，忙道了声，“太子殿下。”
声音娇柔得都能捏出水儿来，眉目亦是含情的看着。
君莫离嗯了声，脸上没丝毫表情，从她身边走过。
韩媚儿脸上一阵失落，虽然习惯了这种冷淡，但这么近距离的一次机会，就这样溜走了，心里还是不甘。
“韩侧妃，娘娘还在等着呢，进去吧。”锦枝在一旁不冷不热道，适才韩媚儿的表情全叫她看见了，这子她心里，就是勾引，不怀好意。
韩媚儿似是听不出丫鬟口中的不快，带着萍儿往殿内走路。
外殿，凤凉玥坐在主位上，见到韩媚儿一身明快衣裳，活泼的如这爽利天气中的阳光一般，先前心中少许的不快也散了些。
“坐吧。”
见韩媚儿请了安，便让她坐在了一旁。
“怎么想着来请安了？”凤凉玥挑了挑眉问道，之前早就免了她们二人请安，她们当初也乐得轻松自在，从不曾来过。
她此番如此问，心中多少知道些，不过想要挑明了，看看韩媚儿的反应。
看她是真如表面这般单纯明快，还是有其他……
“妾身是……是想要……”韩媚儿咬着唇，差点就把话脱口而出，她想要给太子侍寝。
为何她向来同凤凉玥说，一个是因为凤凉玥对她们两位侧妃都还不错，二是在面上，大家都夸赞她大度，所以她提出来，为了自己贤名，也会同意。
这就是韩媚儿完全不了解凤凉玥了。
凤凉玥其实一点都不大度，因为她爱君莫离，所以一点恩宠都分不出去。
“你想要什么？”凤凉玥的笑容忽然有些冷了。
韩媚儿的话倏然就卡在了喉咙里，她敏锐的感觉到什么，转而说道，“妾身想问问娘娘，府中事物繁杂，如今您又有了身孕，需不需要妾身帮着分担一些。”
凤凉玥眉眼柔和了一些，笑了下，还算是个机敏的。
“不用了，府里有管家，又有我身边的两个丫鬟帮衬，不算劳累。”
“妾身知道了。”韩媚儿松了口气，手指绞着手帕，想着自己若是刚才说出了口，太子妃会将自己如何？
太子妃的手段她是都听说过的，所以这也是韩媚儿从不主动来招惹的一个原因。
“妾身来打扰的久了，耽误娘娘休息，就先走了，改日再来请安。”
气氛沉默了片刻，韩媚儿开口说道。
凤凉玥点点头，让她离去了。
锦枝送人出去，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娘娘嘴边噙着一抹笑意，有些奇怪道，“娘娘喜欢这个侧妃？”
见凤凉玥笑而不语，又说道，“奴婢瞧着她不本分的很，迟早会去勾引殿下。”
“太子是那样的容易勾引的人？”凤凉玥不以为意。
君莫离身边一直都没什么莺莺燕燕，多半是一靠近就被他的气息冰冻三尺，那个韩媚儿花一样，喜欢热情似火，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冰冷，怕是热闹过一阵，也就心灰意冷了。
锦枝叹气，感慨自家娘娘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太子殿下太过自信。
……
中书令府邸，柳大人身边站着一道身形笔直的身影。
他转过身，清朗的眉眼，却是有着厉色，虽然还面容稍显青涩，已经可见男人野心威严的模样。
“柳大人，丽妃怀孕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这微臣真的不知啊，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微臣按照吩咐，让陪嫁进宫的丫鬟每次都给丽妃喝了药，根本不会怀的啊！”柳大人有些着急，那模样，倒不像是说的话作假。
君顷安眸色一厉，“你说不会怀！可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她有了身孕，皇子要的是她争宠，不是争夺皇位！”
柳大人一愣，随即道，“四殿下言重了，怎么会呢，就算生出皇子，那么小，也不会与皇位相干。现在四皇子的最大敌人，是太子才是……”
声音阴沉，让君顷安看了他一眼。忽然提到了君莫离，有想着这忽如其来的龙子，他心中有了一计。
“本皇子告诉你，既然你投靠了我，便不准再生出什么多余的心思，不然，小心你们柳家上下的小命。”
君顷安阴沉沉留下一句，便甩袖离去。
柳大人摸了一把额头上得汗，喘了几口粗气，看周围无人，才从楼阁上下去，回了居住庭院。
此时的柳思思在宫中，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因为怀了龙子，什么好东西都源源不断的送入她宫里来，皇上更是时常来探望，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来得子，皇上觉得自己龙马精神，整个人看着都比之前病态好了许多，隔个几日，还能宠幸一下宫中妃嫔。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要继续

太后听说了之后，把后宫嫔妃叫来训斥了一顿，大概意思就是皇上胡闹，她们不能跟着胡闹，要管好了自己。
嫔妃知道太后是担心皇上的身子，可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面上嗯嗯啊啊的答应了，转眼该如何还是如何。
可皇上身体非但没损耗，看起来倒像是一天天的好转了。
太后觉得蹊跷，便命人去查。这一查可不得了，发现皇上正在服食丹药。
惊吓之中，逼问了皇上宫里的人，才知道这药，是一个自称玄天道观的高僧所炼。
而这位高僧，已经秘密进宫有一段时日了，被安排在隐秘的丰和殿，专门为皇上炼制丹药，如今小有成效，皇上身体日益恢复。
太后依旧将信将疑，叫来了皇上亲自查看。
“皇儿，哀家听说你在服食丹药，可是真的？”太后打算装作不知，一点点询问，查探皇上的反应。
皇上气色大好，进来身子舒畅，精神好了，自然也不整日阴沉沉的，脸上带了笑意。
“回母后，儿臣的确在服用丹药，而且，太医没法子将朕治好，这丹药让朕全都好了，每天都好像在年轻一些。”
太后仔细瞧着皇上的感觉，的确是好了许多，心中又忍不住担忧，“服用这丹药可有什么忌讳，日后又可会有什么影响？”
“母后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皇上道，“若是儿臣吃的好，将来也给母后服用，炼丹的高人说，丹药还能够延年益寿。”
太后听着没有多动心，也许旁人到了她这个年纪，都惧怕老去，她在侯门深宫一辈子，顺应天命，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哀家不用，你顾好自己的身子就好。”
之后太后与皇上又说了会儿话，皇上因为政务离去。
张嬷嬷看着太后愁眉不展，问道，“太后，您还在担心皇上？”
太后揉了揉额头，道，“哀家还是不能放心，你想办法弄到一颗丹药，悄悄拿到太医院去查验。”
在张嬷嬷走后，太后沉沉叹了口气，闭眼假寐去了。
……
凤凉玥看着秋日正高，让人搬了藤椅在院正中晒太阳。
一道人影忽然从天而降，正是许久不见的虚渊。
“见过主上。”
凤凉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笑道，“你最近的功力又涨了。”
虚渊神色顿了下，“多亏了老阁主的点拨。”
师父的功夫自然是好的，凤凉玥笑了下，说道，“通天阁虽与我们走的近，但也不要太过信任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一些线索，当年丞相被流放，全部死在路上，不过属下打听到，似乎有一人生还，应该是丞相的血脉。”
虚渊说着停顿了下，又道，“属下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太子的人也在查，便将线索透漏给了他们。”
凤凉玥点头，“你做的好。”她本也是为了君莫离查的，她知道他一直寻找当年林氏一族遭人陷害的证据。
说完，抬眼看到虚渊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什么事？”
“花阁主说，让主上有时间去找他，有银子要给您。”虚渊道。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毛不拔的花风瑾，会这么大方，将所得利润分出来一半，主上对那些产业，基本都没怎么过问过。
凤凉玥还没告诉过虚渊，她与通天阁到底是什么关系，也难怪虚渊会奇怪。
“我知道了，林冲他们还好吗？”凤凉玥想想，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
“都挺好的，主上不必记挂。”虚渊回道。
“有你在，我放心。”
虚渊走后不久，君莫离就回来了。
这几日，朝廷政务忽然忙了起来，听说与近来边境不宁有关。
君莫离进来便将凤凉玥抱个满怀，似是越发享受这种亲昵。
“今日怎么样。”
凤凉玥扬了扬头，感觉到身后抱着自己男人气息打在头发上，笑道，“一整日都闲在院子里，有些无趣。”
听着她撒娇的口吻，君莫离脸上笑容暖融，“要不要我休沐陪你一日？”
凤凉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的事重要。”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锦枝将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摆上桌，凤凉玥赞道，“你如今的厨艺，外面开个馆子保准能火。”
“奴婢只给娘娘做饭吃。”
如今凤凉玥的饮食全部由锦枝经手，处处小心谨慎的很。
“你这丫鬟，倒是衷心。”君莫离笑对凤凉玥道，如此，他不经常在府里，也能安心一些。
说着，他将凤凉玥喜欢的菜给她夹入碗里了些。
凤凉玥嚼着，忽然抬头看了眼君莫离，见他神色淡然的吃着饭，便没有开口问前许丞相的事。
吃过饭，君莫离又因为朝中的事去了书房。
锦枝说后院的菊花开得好，白天里采了些，去做鲜花饼，留着夜里饿了当个吃食。绿篱嘴馋，嘴上说着想学，偏要跟了去。
凤凉玥笑着看她们去了小厨房，一个倚在榻上看闲书，被书中才子佳人的故事吸引，小脸上情绪跟着变幻起伏。
她看的十分入迷，没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声，就像是风刮过了窗子。
等反应过来，感觉到身后一道人影逼近，不是熟悉的脚步。
瞬间，贴身匕首已经滑落手心，回身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黑色身影虚渺一闪，躲了过去，凤凉玥诧异抬头，便看到一双狭长阴冷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凤凉玥皱了下眉。
阎沧冥勾唇冷邪一笑，扫了眼殿内，“你自负身手了得，身边连个伺候护着的人都没有。”
似是看到凤凉玥神色不屑，又说道，“太子安排在外面那些暗卫，如遇我这样的高手，不被发现也不是难事。”
“你到底为什么来？”凤凉玥声音疏冷问道。
“啧啧，还真是冷淡。”阎沧冥扫了眼凤凉玥，见她防备自己，桀鹜的眸子闪过一道光，“你在查的事情，最好不要继续了。”
凤凉玥猛地抬眼，“你知道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刺客？

阎沧冥黑衣肃杀，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凉玥。
半晌，才开口道，“这是给你的忠告，若是不听，会给整个太子府都陷入危险之中。”
凤凉玥目光锐利，阎沧冥话中有话，必定知道些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说，本妃也不会继续追问。只有一点，不管是谁挡了路，本妃都不会手下留情，有危险的不见得就是太子府。”她说完，冷冷拂袖，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
“啧啧啧，真是忘恩负义。”阎沧冥对这个女人的冷淡见怪不怪，妖孽一样的冷颜勾了个冷笑，“若不是花风瑾，你以为我会亲自来给你提醒？”
说话间，腰上玉穗撞在了桌角，茶盏被擦着落在了地上，当啷一声，气氛僵硬中，十分清晰。
外面一阵匆忙脚步，人还为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娘娘您怎么了？要不要紧？”
“有刺客。”凤凉玥凤目一勾，擅自笑着看向阎沧冥。
他不是出入太子府如无人之境吗？今日就让他见识一下太子府的守卫。
阎沧冥赫然太眼，气的眼中都泛着幽光，咬着牙道，“你很好！”
绿篱一听刺客，一个飞奔就冲了进来。
可只看到窗口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她先看了眼自家主子，正悠闲惬意的端着茶盏，模样没一点惊慌，心中奇怪，也不着急去追了。
“娘娘您没事？是什么人啊!”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凤凉玥笑了下。
话落，就听到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不多时，全府都传出抓刺客的声音。
君莫离听了之后，匆匆从书房回来，看到凤凉玥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什么人？”
凤凉玥抬眼，想了下还是据实以告，“血煞阁阁主阎沧冥。”
君莫离诧异，他自然也是听过血煞阁的，尤其是性子诡异，手段狠辣的阁主，传闻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心弦又提起，认真看了凤凉玥真的没有丝毫异样，才又将心落下。
“你与他相识？”
也做不出别的解释了，阎沧冥悄然进来，不为别的，只来见了她……
凤凉玥怕他误会什么，立刻开口道，“他与花风瑾关系不错，这次来，莫名奇妙的说追查许丞相的事情会招来危险。”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君莫离俊朗的脸暗沉下来，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凤凉玥，“他是来警告你，难道你也在查这件事？”
凤凉玥自知是瞒不过了，只好道，“你也知道我和通天阁的关系，查起来更便捷一些，你不会怪我吧？”
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总是忘记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君莫离看到女人担心得模样，意识到自己脸色太过阴沉，笑了下，“不会，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嗯。”凤凉玥点头，能与君莫离坦诚，她心里舒坦的很，亦决定，以后都不会再有事相瞒。
此时，府中的青宜院，也听到了外面正在抓刺客的声音。
玲儿将门关上，守在张雪柔身边。
“小姐，您说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到太子府中来行刺？”
张雪柔娇美的小脸埋在书中，映着烛光正看的起劲儿，听到玲儿话虚应了声，“谁知道哪个不长眼的。”
“小姐！”玲儿跺了下脚，“您怎么又这么说话，您是当朝阁老的孙女，一言一行都要向大家闺秀！”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
玲儿眉头皱了下，“您说，自从您进府都没见过太子一眼，就连庆春苑那个都知道去争取下，小姐怎么就这么甘心在太子府孤独终老？”
张雪柔将书放下，一双杏仁儿一样的猫眼，有些不快的看向玲儿，“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提这件事。”
玲儿咬了咬唇，不再继续说了。
张雪柔放下书册子，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太子只宠爱太子妃一人，韩侧妃她也不过是瞎折腾，我不求别的，只要在太子府里安然的度过残生就可以了。”
听着这老气横秋的话，玲儿泪珠咕噜了下来，“小姐……”
房间中忽然弥漫起一阵酸楚，静悄悄的，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所以，当门骤然被推开的时候，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柄泛着幽光的寒剑已经抵在了张雪柔纤细的脖子上。
“别出声。”
玲儿吓傻了，浑身僵硬，就算他不说，一时间也忘记了呼喊。
张雪柔呆愣愣的看着执剑的人，眼中全部都是这人的倒影，并无一丝害怕的神色，倒像是非常激动，可见到唇角都有些抖动。
阎沧冥冷峻的眉峰动了下，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张侧妃，属下奉命来搜查刺客。”外面一道声音传进来。
阎沧冥的目光骤然落在张雪柔脸上。
“你到上面藏着，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张雪柔小声道，见男人不动，黑瘆瘆的眼睛盯着自己，苦笑道，“我不过是府中连太子都没见过一面的侧妃，是生是死，谁会在乎呢。”
阎沧冥冷酷的眸子闪动了下。
“属下进来了。”得不到回音，外面的侍卫和暗卫闯了进来。
“大胆，侧妃还没说话，谁让你们进来的。”玲儿站在张雪柔身边斥道。
张雪柔正拄着头，手里捧着书，见到进来的人，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让他们查吧，也是为了本侧妃的安全。”
紧接着，侍卫将屋子里上下都查了，并无所获，有序的退了出去。
“打扰了。”
一阵脚步声消失之后，玲儿关上了门。
一道黑影从梁上暗影中飘下来，玲儿的腿脚又是一软。
“为什么帮我？”阎沧冥盯着张雪柔道。
面冷心中却狐疑，她看着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他？
张雪柔袖中手指紧握，缓缓扬了唇角，“我不过是自救罢了，你的刀锋满是血腥，若是用我做人质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吧，命就这一条，别人不稀罕，我自己也要爱惜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蠢蠢欲动

不知为何，听她如此轻描淡写的玩笑话，阎沧冥却觉得身体里某处莫名不适了下。
“告辞。”匆忙留下一语，消失在了屋子里。
张雪柔身子晃了下，玲儿手脚也好使了些，赶紧过去扶着，只模糊听到小姐的小声喃呢，“他果然不记得我了……”
太子府进了刺客的事情，第二日便宣扬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皇宫中，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以前，太子还是大皇子的时候，遇刺屡见不鲜。心照不宣的，大家都知道是何人所为。
如今已经做了太子每多少时日，又遇刺了，就让人忍不住猜度了。
首当其冲，大家看四皇子君顷安的眼神多少都有了些变化。
朝中政务明面上，太子把持的更多一些，但君顷安日益拉拢的势力，不容小觑。
“到底是什么人行刺！”君顷安一掌拍在桌子上。
前几日早朝，他才因为治理南方河道的事情与君莫离争执过。现在，因为被刺杀的事情，一双双眼睛全都盯上了他。
“皇儿不必这样动怒，不管他是真的遇刺，还是自导自演的一桩好戏，闹腾不了多久。皇上对他这个太子十分不待见，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赢得你父皇的欢心便可。”
德妃细声劝慰道，如今后宫她几乎已经握在手里。这其中也多亏了丽妃，在皇上枕边为她说了不少好话。
君顷安心思沉淀下来，问道，“父皇的身子真的越来越好了？”
德妃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说着，面色沉了下，本来，丽妃有了身孕十分受宠，可自从皇上身子好了之后，丽妃不能侍寝，便越发宠幸一个年轻貌美的嫔妃。
而这嫔妃，是惠妃那边的人。
“君承武最近怎么样？”
“他？”君顷安扬了扬眉，“任凭他折腾，父皇也没多瞧一眼。”
德妃想了下道，“你也不要大意了，要学会掣肘。”
“掣肘？”
“对，听说君承武朝中不是有一个得力帮手吗？”德妃茶盏里的青叶摇荡，慢慢放在了桌上。
“母妃说的是姜堰？”君顷安最初也没注意到这个人，但最近在朝中此人被提起的次数越来多，还与君承武走得颇近。
他想了想，摇头道，“掣肘难，不过若是将其收归麾下……”
德妃赞赏的点了点头，神色逐渐暗沉了下来，“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儿长大了许多。”
君顷安手心握得死死的，低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德妃又道，“你已经到了娶妃的年纪，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家，母妃去和皇上说。”
君顷安愣了下，是了，现在君莫离已经有了子嗣，在皇家，子嗣永远都是重要的。
“儿臣没有，全凭母后做主。”他回道。
……
这一日，凤凉玥在君莫离进宫之时，出了趟府，去了贵华园。
花风瑾似是预测了她要来，已经烹好了茶，正在等她。
凤凉玥扫了裙角坐下，眼角忽的瞥到侧面屏风与窗相连处，一人正倚窗站着。
远黛眉轻蹙，“你怎么在这？”
阎沧冥在花风瑾这里，身上的戾气没有那么重，不过也还是十分邪冷，“这就是太子妃利用后别人的态度？怎么也该道句谢吧。”
想到自己那日被人追赶，心中便气闷，若不是早有言在先，怎可能一点都不见血。
凤凉玥似笑非笑的回了句，“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花风瑾忍不住插嘴，“我也正想问你，为何要去太子府？你与凤凉玥何时这样熟了？”
“谁与他熟？”两人竟异口同声。
花风瑾总觉得他们气场诡异，像是谁都看不上对方，却又很微妙的有什么在滋生。
“还不是为了你查的那桩事。”阎沧冥开口，从窗边踱步到方桌另一侧坐下。
凤凉玥身子往边上避让了下，只盯着眼前得茶，等着听花风瑾能问出什么来。
“我查了什么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花风瑾不解道，可转眼看到凤凉玥低头不语，又不意外得样子，奥了一声，“你是说前丞相的事？”
他问过之后又更为不解，“你关心这件事做什么？”
花风瑾问过后，凤凉玥也抬头看向阎沧冥。
“因为我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阎沧冥挑了衣袖，自斟了杯茶，“可我不能说，唯一能道的就是，这件事，没表面那么简单。”
“你到底知道什么！”凤凉玥有些激动，差点都想要把他的茶盏打下来。
阎沧冥时拂袖把茶盏放下，“太子妃真想知道？”
凤凉玥脸色不善，因为知道阎沧冥不是故弄玄虚，心中才越发着急。
“你便说了吧。”花风瑾道。
阎沧冥笑了下，道，“好，那我便说了，林氏一族的叛乱，并不是丞相陷害的，相反，是他发现了其中蹊跷，或者说是得到了什么证据，才招致流放灭门之祸。”
“不是……那是什么人……”花风瑾喃喃自语。
凤凉玥手叩在桌面上，紧紧攥了起来，不是许丞相，那就是他们最初怀疑的另外一个人，当今九五之尊——皇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阎沧冥站了起来，宽松的长袍卷起一阵轻风，不咸不淡道，“我那时才多大，能有什么关系。”
说罢，他看向花风瑾，“今日的茶不错，就是人不怎么样。”
凤凉玥不理会他的讥讽，还想追问，就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给，你的那份。”
花风瑾在凤凉玥发愣之时，将一沓银票递到了她面前。
凤凉玥低头看了一眼，百两一张，厚厚的一沓。
“这么多？”
花风瑾毫不谦虚的一笑，“那你知道我是经商奇才。”
“那我便收下了。”有了这笔钱，她可以拿出一些，让虚渊招兵买马，储蓄力量。
之后也没心情在与花风瑾说其他，便早早的离开了贵华园，坐上马车往太子府的方向走。
“嗷……吁！吁！”
原本走的好好的马车忽然惊了，凤凉玥坐在马车中被颠簸的离了坐席，好一会儿，才稳当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章 竟是慕容熙

“怎么回事？”她挑开车帘，看到马车前倒着的人，不由愣了一下。
诧异之下，凤凉玥又多看了几眼，才确定真的没有看错。
“慕容熙？”
冲撞了马车之人，一身粗布衣裙，已经破的十分褴褛，脸上也脏乱得几乎分辨不出容貌，还有几道伤痕，这个模样，若不是那一双纵然落魄，也让人看着十分厌恶的眼睛，还真是叫人认不出来。
地上的人如惊弓之鸟，缩了缩脖子，想把脸藏起来，看来，慕容熙已经认出了凤凉玥来。
凤凉玥脸上闪过一道冷芒，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扬声道，“妹妹不是和三殿下去了西境？怎么会这幅模样出现在京城？”
原本只是好奇出了什么热闹的人，听到之后纷纷抻直了脖子看过去，都不敢相信这落魄女人，会是那整日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妃。
慕容熙咬了咬唇，忽然抬起那张脏乱的脸。
“姐姐，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妹妹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她说着，泪水涌了出来，脸上灰尘被哭花了，“去西境路上遇到强盗，妹妹便和殿下走散了，好不容易才回了京城。”
凤凉玥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想笑，这理由，可是不怎么高明。
京城附近没有盗匪，若真的遇到了，也会是离得西境更近一些，怎么会千山万水往京城跑。
“原来如此。”凤凉玥沉吟了下，“去给三皇子妃找辆马车来。”
慕容熙拽了拽衣角，撑着身子站起来，“不劳烦姐姐了，妹妹这就去找父亲。”
凤凉玥忽的勾唇，笑道，“何必这么见外，你这幅模样见父亲，父亲心里可得多难过。”
而后，不由分说的，慕容熙被当街带上了去太子府的马车。
众人见了这惊奇一幕，都纷纷和自己认识的人去说，不多时，慕容熙这幅惨样回到京城的消息就传开了。
其中也不乏一些心思龌龊得，将其传的越发难以入耳，最后，竟有不少人都传三皇子妃落如强盗手中，一路上吃尽苦头才回到京城。
凤凉玥将慕容熙带回太子府，可把锦枝吓了一跳。
在慕容熙被带去梳洗的时候，锦枝抱怨道，“娘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这都是她坏事做尽的报应。”
凤凉玥勾唇讽刺的笑了下，她当然在乎她的死活，前世的恨，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消除？她从未就轻易放他们去西境，因为她知道，君御霖的性子绝对不会甘心，早晚，他都会再回来。
她就是要毁掉，他吃尽苦头后，以为自己能搏一搏，争一争那个位子，可她轻易就能粉碎。
她要的报复，是要摧毁他和慕容熙整个人！
“娘娘您想要做什么？”锦枝太熟悉凤凉玥这个表情，分明是算计人的神色。
凤凉玥笑了下，拨弄了桌上的花枝，指尖细嫩莹白，透着光，停顿了下，“我要知道，君御霖到底再搞什么鬼。”
慕容熙被梳洗好了带过的时候，走路还有些僵硬。以前一副傲慢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更是变得战战兢兢，死气沉沉，似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吓晕过去。
“慕容熙，说说吧，在去西境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凤凉玥撩了下裙子，起身走到她身边，转了一圈，发现她似乎很恐惧自己的靠近。
“别装了，你在街上的时候，还口齿清晰的很，现在装作这幅受了惊吓的样子，岂不是完了？”
锦枝本还纳闷，慕容熙怎么好像呆了一样，听了自家娘娘的话，才意识到她是装的，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更加不齿这个女人。
慕容熙暗自咬唇，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汗。
“姐姐想让我说什么，是怎么回事，我都已经说过了。”
凤凉玥冷笑了下，“你都落魄成这样也不说，难道不想报复回去吗？”
“你！”
慕容熙骤然抬眼，震惊的看着凤凉玥，她这个表情，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你是被君御霖所害，难道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帮他掩盖？”
是了，这才是凤凉玥将慕容熙带回的原因。
她就是想知道，君御霖主动请去西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慕容熙眼中徒然迸出恨意，“我怎么样与你何干！你这个贱人，我今日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这滔天的恨意，忽然从心底迸发，将对君御霖的恨，全部都转移到了面前女人身上。
她永远不会忘了，她是如何从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妃，变成了如今这样，全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的
凤凉玥冷笑了下，忽然扬起手，响亮的巴掌落在慕容熙脸上，瞬间一个五指红印出现在脸蛋上。
慕容熙被打的懵了，还不等开口咒骂，凤凉玥冷笑道，“你如今不过丧家之犬，我是太子妃，别说一巴掌，更重的都不过分。”
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劝你还是说了，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直到你开口。”
一股阴冷之气，顺着慕容熙小腿往上爬，那阴森森的感觉，比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更让人害怕。
“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告诉皇上？！”
凤凉玥讽刺一笑，这两个人，正好都是她十分厌恶的人。
“那你就去告好了，但那之前，本妃会想尽办法让你把该说的话都吐出来。”
慕容熙脸色变白，恨意更加明显。
好，说就说，她本来受尽折磨屈辱回京，就是为了报复，凤凉玥既然那么厌恶君御霖，便借她的手也未尝不可。
“在去西境的路上，遭遇了刺杀，君御霖拿我挡了剑，带着涟漪逃了。”
“这么简单？”凤凉玥蹙眉。
慕容熙缓了口气，笑的有些阴森，“君御霖他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拿我挡剑，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想借刀杀人。”
对于慕容熙忽然主动交代，凤凉玥狐疑了一瞬，听她继续说道，“西境路上，我得知，君御霖主动请去西境，是因为西境能有什么让他东山再起的宝贝。”
“什么宝贝。”凤凉玥跟着问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祷庙祈福

慕容熙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若是知道了，当场就死了。”
想到撞破君御霖和他的手下谈话，他看自己时候恐怖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她好恨，为什么自己会爱上和嫁给了那样一个男人！
凤凉玥垂目思虑，没看到慕容熙那阴森森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吩咐道，“把慕容熙送出太子府。”
现在，她还不想动她，留着自会另有用途。
慕容熙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了自己离开，直到送上了去镇国公府的马车。
她心中却是对凤凉玥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恨得牙根都痒痒。
很快，慕容熙狼狈回京的皇上便得知了。还特意差人询问，路上所遇到的事情。
慕容熙缄口不言，皇上也没问出什么来，只知道她是被刺客追的走散了。
皇上如今对君御霖已经失去了先前的重视，便也没多过问。现下的心思，全都用在用在了每日丹药上，只要超过三日不用，他就觉得浑身都不爽利。
不过，君莫离却与凤凉玥一样，觉得这件事中有蹊跷。
“可派人去查探了？”
凤凉玥从锦枝手里接过安胎药，细细吹着气。
君莫离从怀里掏出一个画着图样的纸递到凤凉玥面前，“你看看这个。”
“这图是？”凤凉玥又将药碗递了回去。
“早在君御霖去西境之时，我便派人暗中跟随，这个图腾，是在西境发现的。”君莫离神色凝重了一瞬，然后又递过去一张纸，“你再看看这个。”
凤凉玥奇怪的接过来，定睛一看，和之前给她看的是一样的图案。
“这个多图腾怎么了？”
君莫离沉吟道，“这是一个已经覆灭了的种族的图腾，相传这个部族十分诡异，并非常人，可夜行八百里，手段狠毒，曾被人当做行军利器，一个军队数十人，便可覆灭千人铁骑。”
凤凉玥忽然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沉了些，脸色跟着凝重起来，“你是觉得，君御霖是为了此事去的西境？这支部族并没有消亡，而是在西境？”
君莫离摇了摇头，他现在也不确定，暗探回报，并没有在西境发现踪迹，紧紧发现了这个图腾。
“也许，是真的还尚存于世吧，我就知道，君御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争夺皇位。”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凤凉玥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派去的人即已经传了消息回来，那慕容熙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君莫离从椅子上起身，道，“是有人刺杀君御霖，似乎是从京城里出去的人马。”
凤凉玥神色一顿，京城？还有谁，想要君御霖死？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必定担着风险，而大动干戈的去杀一个已经够不成威胁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你去哪？”
“说道刺杀，正想起来要去查，说不定能找到与图腾相关的线索。”君莫离回道。
锦枝这边行了礼，又想要递了安胎药过去，凤凉玥还没来得及抬手去接，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宫里来传旨，要太子妃入宫，随太后丽妃等人去祷庙为皇子祈福。”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君莫离也顿下步子。
“想办法推脱了？”
凤凉玥摇了摇头，“之前的妃嫔有了身孕，也都要去祷庙祈福，又是太后亲自前去，为的就是我和丽妃，怕是推不了。”
“可我不放心你去。”君莫离脸色沉重，虽然眼下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他就是担心，甚至想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怕什么，从来都是别人怕我，我难道还能叫人害了去？”
君莫离见她这张扬的模样，也被逗得笑了下。
“我将阿影带回来了，日后就留在府中伺候你，这次就让阿影陪着你去。”
凤凉玥犹豫了下，她知道阿影武功高强，可绿篱……
绿篱一直就在边上伺候，当下道，“殿下考虑的不错，还是让阿影姐姐随着娘娘去，奴婢这三脚猫功夫，可当不了什么事。”
可爱的小脸笑了下，她知道，自己虽然勤勉，但与从小便训练严格的阿影是比不了的。
最后，还是决定阿影和凤凉玥一同入宫。
因为准备耽搁了一阵子，等到了宫门前，太后的凤驾和丽妃都已经在了。
此外，德妃也一同跟随，其余的，便是禁卫军护驾随行。
凤凉玥下了马车，对着太后凤驾恭敬道，“臣妾来迟，还请太后责罚。”
她的话落，张嬷嬷挑开了车帘，太后淡淡扫过她一眼，“免了，知会你的比较晚，也不怪你。”
凤凉玥谢过，张嬷嬷撂下了帘子，她便也随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余光中，她看到另外两架马车的车帘也跟着放下了。
阿影与凤凉玥一同坐在马车中，气氛有些沉闷。
凤凉玥知道阿影平日里话少，便倚着软塌闭目养神。
隐约能算着一个时辰左右得路程，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禁卫军的声音，说是到了祷庙了。
凤凉玥下了马车，对祷庙熟悉又陌生。
之前，祷庙祭祀的时候，还出了不小的乱子，现在想想，怎么都觉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祷庙中祠堂供奉着祖宗们的排位，所以，才流传下来，有时会对格外看重的孩子祈福的规矩。
凤凉玥第一个下了马车，随后看着是德妃，丽妃。
太后下马车的时候，两人赶紧上前去搀扶着。
“走吧。”太后站稳之后，换了张嬷嬷的搀着往里面走去。
凤凉玥安静的跟在最后，德妃回头对着她和善的笑了下，却有些叫她悚然，怎么看都像是没安好心。
进了安和殿，祖宗排位都在。
太后为首，一行人跟着跪拜，太后起身后，她们还需三跪九叩。
跪拜过后，便是跟着太后去祈福诵经。
熏香缭绕，淡淡的气味飘散开。
凤凉玥身边蒲团上坐着丽妃，诵经很是虔心，她悄悄看了眼，却发现丽妃额上冒出了汗，脸上也越来越多。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丽妃出事

诵经需一个时辰，凤凉玥期间看了丽妃几眼，丽妃的脸色又逐渐恢复如常。
祷庙路途遥遥，当日不能返回京城，祈福过后，便要留宿在这里。
阿影随着凤凉玥去收拾了住处，安顿下来。
丽妃来的时候，凤凉玥正在研究君莫离给他看的图腾。
“娘娘要见吗？”阿影在边上问道。
凤凉玥将图收了，“她是皇妃，我是太子妃，她主动登门，当然要见了。”
阿影出去将人请进来，丽妃已经换下了之前祈福的隆重华服，穿得较为素净了些。不过因为她人生的本就娇媚，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臣妾见过丽妃。”凤凉玥见礼道。
“不必拘礼，本妃将祈福后要用的膳食送来，也与太子妃说会话。”丽妃笑了下。
凤凉玥暗自挑了下眉，丽妃与她素无往来，送膳食下人就能做的事，她却亲自前来，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不过面上并无表露，笑着让阿影把东西接过。
“今日要在祷庙住上一夜，实在是无趣的很得，我来找你说话，不会不方便吧。”丽妃态度柔和，似是有意与凤凉玥交好。
凤凉玥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道，“丽妃哪里话。”
丽妃刚触碰到茶盏的手顿了下。
“太子妃似乎不太喜欢我？”
“丽妃是皇上宠妃，如今又怀有身孕，臣妾必恭敬对待，何谈不喜欢？”凤凉玥淡笑了下，话语间却没多少恭敬在里面。
丽妃端着茶盏笑了下，柳叶眉间藏了几丝沉色。
“如今太子在朝中十分得势，皇上也经常夸赞太子深谙治国之道，定能做好这储君之位。”
转眼谈及如此敏感话题，凤凉玥不动声色的笑了下，忽然抬头直视丽妃。
“不知道丽妃是如何做想，太子比四皇子如何？”
丽妃脸上轻松只意骤然消失，似是震惊似是慌乱的看着凤凉玥，还是身边丫鬟提醒，才恢复了常态。
凤凉玥心下了然，看来她之前猜测没错，丽妃得宠，而并未受德妃刁难，原是因为丽妃本就是德妃安排在皇上身边争宠的人。
只是如今这用来争宠的人有了身孕，怕是不再受控制了。
“太子妃在说什么，本妃怎么知道这朝局上的事？”丽妃掩饰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丽妃方才不还说太子得势，更得皇上夸赞，不知道丽妃怎么看待四皇子的？”
丽妃落下帕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道，“臣妾与四皇子并无接触，也没听圣上提及过，真不知四皇子如何，但太子的贤明，却是不绝于耳。”
凤凉玥笑了，眼睛亮的很，直逼丽妃，“既然如此，丽妃今日到底为何而来，难道不是受了德妃吩咐，来陷害本妃的吗？！”
她声音生冷的质问，忽然一把打翻了丽妃手中的茶盏。
丽妃脸色倏然生变，眉眼怪异神色一闪而过，冷声问责，“太子怎么如此没有礼数，竟敢如此对本妃说话，还跟本宫动手？”
随着她拍桌子而起，她身边的丫鬟也随着站了起来。
“你大胆！竟敢如此对丽妃娘娘！”
阿影要上前，被凤凉玥拂袖拦下，她不紧不慢的走近丽妃。
“我不打翻你的茶盏，待你喝下，怕是马上就会上演一出我要谋害皇嗣的戏码了吧？”
阿影听了凤凉玥的话愣了下，这茶水是她亲自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刚想要上前澄清，又听凤凉玥道，“你方才从戒指上往茶水里滴了什么，叫太医来一验便知，丽妃觉得如何？”
丽妃之前还咄咄逼人的神色一下就软了下来。
“太子妃何必这样逼人！”
听到被反咬一口，凤凉玥气的差点笑了出来，丽妃看似不善心计，没想到被她抓住了还能振振有词。
“到底是谁找上门来，蓄意陷害，待禀报了太后一查便知。”
凤凉玥冷声道，方才她就发现丽妃用帕子掩盖，从那一看便知藏有机关的戒指中往外滴了什么，随后便有一阵红花的味道飘散，现在就算丽妃不认也晚了。
丽妃脸色渐红，忽然起身拂袖就走，像极了恼羞成怒。
凤凉玥给阿影递了眼色，让她跟上去拦下来。
谁知道丽妃在阿影脚步甫一追上去，忽然急奔起来，口中仓皇疾呼，“救命，太子妃要害我！”
阿影在后面一个跃步，恨不得缝上了丽妃的嘴。
丽妃华服托在地面，就在阿影要将她抓住，手离得不到半寸的时候，丽妃身子忽然朝着台阶之下滚了下去。
台阶稍陡且长，丽妃到后来都没了声音，落到地面，人软瘫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幕，被呼喊声惊来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阿影，将丽妃推下了台阶。
凤凉玥听到声音，紧随着跟了出去，她看的分明，丽妃装作被推下去的样子，可她已经来不及上前，而阿影，也没能及时救下丽妃。
“传太医。”凤凉玥快步至丽妃身边。
丽妃身边的丫鬟巧儿，正在哭喊着，“娘娘您千万不要有事啊！”
此时已经聚了不少丫鬟太监，将丽妃抬起来的时候，地上那一摊血十分醒目。
眼看着丽妃被抬走，凤凉玥却没挪动一寸。
“娘娘，我……”阿影有些手足无措。
她虽然见惯了生死，却从没经历过女人耍心计，丽妃竟然用自己的骨血来陷害，让阿影此时也都未从震惊和自责中缓过来。
“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找个隐秘的地方，不要露面。”
凤凉玥忽然开口道。
“我不走，我走了娘娘怎么办？”
“你不走又能做些什么？你是我的人，若是怪罪起来，我依旧难逃，何苦又搭上你。我是太子妃，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搭上性命，可你被捉住，必定生不如死。”
凤凉玥沉声说道，君莫离既然把阿影指给她，她就要当成自己人一样袒护。
阿影红了眼眶摇头，“我不走！”
她不能走，她走了，别说殿下不会饶了她，就算是她自己也难以心安。
凤凉玥见自己如何都撵不走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有令，将太子妃押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出言怂恿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身穿重甲的士兵围上前来。
阿影挡在凤凉玥身前，时刻准备大战一场。
“跟他们走吧。”凤凉玥开口道。
阿影顿时心中愧疚难过如饮了酸涩苦辣的酒一般，浑身没了力气，跟在凤凉玥身后束手就擒。
禁卫军此番是程鹰的得力手下率领而来，对凤凉玥还算礼遇，送进了祷庙地牢之后，并没有为难便走了。
凤凉玥蹙眉，她跟着禁卫军走，本想着是押着去见太后，怎么就来了地牢？
阿影自责难安，眼眶通红，“我方才听娘娘的先离去好了，也好和殿下传递消息，早做打算。”
凤凉玥安慰道，“放心，太子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此番君莫离不放心她，暗里跟了不少暗卫来，她期间发现了两次，许是后来跟的更加隐秘了，她才没了察觉。
阿影并没有因此而缓解心中内疚，刚要开口说了句，“我应该再谨慎些，反应快一些……”
牢门外面脚步声传来，一狱卒拽着阿影手上的铁链，将她带出了牢房。
“你们要带她去哪！”凤凉玥站起来，冷声问道。
“奉太后命令，提审这个奴婢。”狱卒如是答道。
凤凉玥面色一变，“本妃要见太后，事情还未问过，为何将本妃关押在地牢中!”
狱卒不在回答，只将阿影带走了。
凤凉玥手压在腹部，忽然抬手就要动手。
阿影忽然红着眼眶，终于是落下眼泪，“娘娘不要，若是您和腹中小皇子出了什么事，奴婢就算是死也不能谢罪了！”
凤凉玥迟疑下来，她看阿影的神色，必定会说到做到。
随后阿影被带走，再没过了多久，便传来阿影被鞭打，隐忍着痛呼的声音。
凤凉玥握紧拳头，她要怎么做，才能保阿影无事……
行宫中，太医一阵兵荒马乱，终是摇头叹息。
“回禀太后，丽妃的胎儿受创严重，已然保不住了。”
太后身形晃了下。
皇上老来得子十分开怀，太后又何尝不是，如今劳师动众的祷庙祈福，竟然叫丽妃丧子，太后心中如压块巨石，更如鲠在喉。
“当真没救了？”
太医沉下都，缓缓的摇了摇。
“太后，若是丽妃醒来，得知孩子没了，怕是会受不了，还有，皇上得知了怕是也会……”德妃在一旁开口道。
太后眉目凌厉起来，“都是那个女人，哀家早就看出她心思深沉，只是没想到，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碍着了她什么，竟也能下如此毒手！”
“或许这件事还有什么误会……”德妃瞧着太后的神色后说道。
“能有什么误会！那么多人都看的真真的！”太后面色阴沉道。
禁卫军统领陆成来报，被太后宣了进来。
“审的怎么样了？”德妃看了眼太后，之后开口询问道。
“回禀太后，回禀德妃，审问了太监宫女指认的推丽妃从台阶上摔下的婢女阿影，她一口咬定是丽妃自己跌落，与她和太子妃无关。”
陆成眉目周正，说话间低头不曾抬过，见不到上位者的神色，别人自然是也见不到他的。
太后脸上方掠过一丝疑云，德妃便开口道，“亏本宫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想到，竟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德妃话落，余光见到太后看向自己，又做痛心模样，不知是与陆成说，还是与旁的什么人说道。
“丽妃如此疼爱珍惜这个孩子，平日里吃的用的，全都上了十二分的心思。走路更是谨慎的很，将平日高的花盆底鞋都换做了矮底鞋，生怕磕了碰了，这样仔细的人，身边又有丫鬟服侍，怎么会无端从台阶上坠下。”
巧儿此时也忽的跪下哭诉道，“我家娘娘不是自己跌下去的，是太子妃，是太子妃叫那个奴婢将娘娘推下去的。”
之前太后便审问了巧儿，此时这番，比刚刚又情真意切了许多，像是当真见不得自家主子痛失爱子，又被冤枉。
太后脸色阴沉沉，对陆成挥手，让他先行下去。
“如今太子妃怀有子嗣，也不便动那牢狱之刑，怕伤及孩儿，可若是不逼问，太子妃那性子，怕是不会承认了。”
德妃叹了口气，偷瞧着太后的脸色。
“臣妾倒是知道些法子，不伤害腹中孩儿，也可以叫人从实招来。”
过了片刻，德妃试探的说道。
太后眼角纹路抬起，眯眼看了眼德妃，“安全吗？”
德妃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德妃起身行了一礼，笑着下去了。
张嬷嬷在一边伺候，德妃下去之后，扶着太后靠在软塌后面。
“太后真的放心交给德妃？”
太后闭上眼睛，眉宇间清明的很，一点都不糊涂的样子。
“这件事到底怎么样，还是要有个说法的，德妃愿意出这个头，就让她去吧。”
……
德妃从太后这出去，直接就去了地牢。
祷庙的地牢只是备用，建造的年头又久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细长的甬道昏暗，煤油灯忽明忽暗，脚底发滑，要身边的丫鬟扶着才能走稳。
终于下了台阶，才算是宽敞明亮了些。
牢房大多是空着的，偶尔一间，关着祷庙里犯了事的。
狱卒点头哈腰的带着丽妃到了关押凤凉玥的那间。
凤凉玥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德妃，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冷笑着勾唇，“德妃来的兴师动众，是从太后那求了什么旨意？”
出口便冷嘲热讽，德妃却似听而未闻，吩咐道，“把人带出来。”
狱卒得令，将牢门打开。
凤凉玥挑眉，站在原地未动，“你敢对我用刑？”
“本妃自是不敢，太后有吩咐，本妃只好尽所能，让太子妃开口，招供是如何害了丽妃失去皇子，至今昏迷不醒的。”
德妃煞有其事，凤凉玥阴沉着看着她。
“本妃知道你身手了得，若是想要动手，这地牢怕是也困不住你，可这地牢外面是层层把守的近卫军，若是伤了你腹中的孩子，怪罪下来就只能你自行承担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动用针刑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德妃话中透着她不会伤害到孩子的意思，又见她身后跟着两个体健的嬷嬷，心中猜测到了几分。
如今她处处受制，若是强行动用武力，确是容易伤害到孩子……
冷眼看向德妃，“你最好不会伤到孩子分毫，否则……”她走出牢门，擦着德妃身边走过，“本妃叫你生不如死！”
德妃只觉得一股阴恻恻的气息从耳边飘过，人走过身边，脸上露出一股狠意。
她对凤凉玥的憎恶，不单单因为太子挡了她儿子的路，还为了那一条，被他们逼死的人命！
凤凉玥被压躺在案板上，手脚都被铁拷控制住。
德妃给边上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从一个布包中掏出银针，粗细各不相同。
“太子妃，本妃再再问你一遍，是如何害的丽妃，你若不说，便要动刑了。”
凤凉玥阴沉如深冬寒池，能将人冰冻三尺，嘴角抿着不言。
“动手！”德妃一声令下，嬷嬷拿起一根如绣针一般粗细，却要更长的银针顺着手指甲插了进去。
一瞬间，刺痛顺着指尖蔓延到了心口，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凤凉玥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一声。
第二根针插进指甲，扣着手脚的镣铐已经将下意识挣扎的手脚磨出了血，汗水湿了脸盼的头发。
第三根针，痛苦闷哼出了声。
就这样，一直到手指都插满了针，凤凉玥面色惨白，浑身已经湿透。
“没想到太子妃这样一身硬骨，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吗，那本妃只好继续了。”
德妃眼中透着阴狠，没想到凤凉玥骨头这么硬，对自己都这么狠，怪不得对别人会更狠！
嬷嬷得了旨意，便在凤凉玥的脚趾上与手指甲一样动用针型。
凤凉玥终于忍受不住，痛呼出声。
德妃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再硬又如何，面对这样的刑罚，铁人都扛不住！
“继续！”
此时，一身是血的阿影被拖着送回牢房，低垂着头的人，忽然抬头看向被施行的人，一张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脸，忽然充了血，满眼怒意和凶狠。
“放开娘娘，这是太子妃，敢对太子妃动手，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吗！”
阿影撕心裂肺的喊着，忽然听闻凤凉玥一声凄惨痛呼，拼命的挣扎起来，竟然叫她真的挣脱开了拖拽着自己的人。
狱卒正要把人拉开，德妃对其摆了摆手。随后，她看向阿影，“你就是那个推丽妃摔下台阶的婢女？”
“丽妃是自己摔下台阶的。”阿影想要扑上去，阻挡对凤凉玥的针刑。
“看来还没招啊。”德妃看向那两个狱卒，狱卒立刻跪地，“是奴才们没用！”
德妃看了眼正被行刑，却一个字都不认的凤凉玥，又看了眼阿影。
忽然阴笑了下，让人抓起阿影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你家娘娘什么都不肯说，不如你交代了吧，也可以让太子妃少受些苦。”
“阿影，本妃命你什么都不能说！”凤凉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其实从阿影被带过来，她就模模糊糊有了意识，可她伤的是手指，浑身却都跟着刺痛，没了力气开口，此时，也是拼着一股气撑着说完。
阿影嘴里血腥气越来越重，不自觉，她咬破了两腮，血红着眼，内心里像是被撕扯撕咬着，牙关许久都没启开。
“那本妃就只好动用其他的刑罚了！”德妃说道，让嬷嬷取出一根十分轻细的银针来，“若是这跟针顺着血管插进去，表面上会毫无痕迹，想要取出来也更是不可能，只能让这跟针顺着血液流，直到某一日，流入肝肺，人可就没救了！”
阿影双目通红，双唇染血，“如今统御后宫的皇妃，竟然是如此阴毒之人！”
话落，不用德妃指示，阿影便被狱卒一角踢飞。
德妃看向凤凉玥，“到时候，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没命。即便查，到时候也找不到证据指认本妃。更何况还有太后的旨意在。”
凤凉玥紧咬牙关，她遭受什么都能忍，但要动她的孩子，万万容不得。
她后悔，为何自己最初自负德妃不敢真的将自己如何。
是她低估了德妃对她的敌意，还有莫名的恨意！
德妃不仅要她的供词，还想要她的性命！
可现在，纵然她挣扎，却是如何都挣扎不开。
阿影看着凤凉玥这样，心疼和自责还有对德妃的憎恨一齐涌上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在那银针将要刺破血管的时候，她高声道，“是我，是我讲丽妃推下台阶，她对太子妃出言不逊，我送丽妃离开的时候，趁她不备，把她推了下去。这一切和太子妃无关，全都是我一人所为。”
凤凉玥眼角湿润，喃喃道，“阿影！”
阿影看向凤凉玥，“是奴婢对不住娘娘，不求娘娘原谅，只求娘娘保重。”
“让她写下供状。”
等到阿影写下血书供状，签字画押，忽然推开了压制自己的人。
阿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夺过了身边狱卒的长刀，一剑刺向了德妃。
德妃端正站着，身影未动，她身边的身形却动了。
那拿着银针的嬷嬷竟然是个会功夫的，阿影一身血衣，伤痕累累，几招之间就被夺了刀。
嬷嬷却未住手，看了眼德妃，随后，一剑刺入阿影腹部。
“不！”
凤凉玥痛呼一声，眼看着阿影倒在了刀锋之下。
“贱婢谋害皇妃皇嗣，又妄想行刺德妃，已经诛杀伏法。”
嬷嬷平静退后，宣告一般说道。
凤凉玥双目渐红，阿影死在了她面前，自己又挣脱不了束缚，不能给阿影报仇。
这一切，都怪她太过自负，若不乖乖入了这地牢，阿影也不会死。
愧疚和愤恨，就像是藤蔓，顺着她的血液越生越旺。
德妃看着凤凉玥这仇视得目光，反倒是兴奋了起来。
“本妃还以为太子妃这么狠的人没有七情六欲，想不到竟也会为了个一个婢女伤怀。”
德妃阴恻恻的笑了下，随后又道，“既然你如此舍不得这个婢女，不如也去陪她好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遇神杀神

“你敢！”凤凉玥咬牙，眼见那嬷嬷将银针将要插入血管之中。
“噗！”
那先前给了阿影一刀的嬷嬷，此时胸口被一把刀穿透，刀尖儿滴着血。
凤凉玥费力的转头，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时，所有坚强，强硬都瞬间瓦解，她懊悔自责，还有委屈，让她眼睛模糊起来。
她看不清此刻君莫离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滔天的杀意。
是的，君莫离此时如从阎王殿走出，浑身煞气和杀意，一张脸更是寒凛如刀剑，眼神更能将人凌迟一般。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整个地牢安静的连紧张的呼吸都能听到。
他走到凤凉玥身边，并未看他人一眼。
“疼吗？”
他的声音发紧，那是一种莫名的惊慌，紧张，还有那压抑不住的，想要杀了这里所有人愤怒。
凤凉玥点了点头，莫名的安心下来。
寒铁打造的利刃，将束缚凤凉玥手脚的铁拷斩断。
君莫离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在一边能倚靠的地方。
“伤害你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君莫离忽然起身，双目暗沉，嗜血的可怕。
凤凉玥抓住将要抽离的衣袖，劝阻的话就在嘴边，可当看到阿影的尸体，她犹豫了。
可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君莫离轻轻将她的手放下。
刀光剑影之间，血光飞溅，这一牢狱的人，宫人嬷嬷，狱卒，全都死了。
只有从君莫离进来，就吓得愣在原地，一声不敢发的德妃，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君莫离剑抬起，指向德妃，“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留到最后吗？”
德妃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太子你想要做什么，我是皇上的皇妃，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我留你，就是让你看着，你死后，也如这些人一般惨烈，皇妃又怎么样，也不过只有一条命而已！”
君莫离提剑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他出手，断无让德妃逃脱的可能。
“住手！”凤凉玥疾呼一声，她方才被各种心绪折磨的没了理智，现在，她不能看着君莫离再被自己连累。
可就算是她激动的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又跌倒在地上，君莫离都没有停手的迹象。
凤凉玥闭上眼，不忍去看。
只听‘当啷’一声，她再睁眼，君莫离的刀剑被挡了下来。
陆成横刀将德妃救下，却因君莫离这一剑剑气锋利，被伤的呕出一口血来。
君莫离骤然杀气暴涨，再抬手，对着陆成便是杀招。
“在下禁卫军三营统领陆成，奉太后懿旨，宣德妃觐见。”陆成一边抵挡，一边大声喊道。
外面禁卫军此时也都涌了进来，摄于君莫离浑身煞气，举着刀剑不敢靠近。
君莫离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吐出两个字，“找死！”
就在陆成心下一横，随时准备丧命刀下，兵刃戾气却停了下来。
君莫离感觉到从身后抱住自己的人的紧张情绪，停了下来，浑身肆虐的戾气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到凤凉玥在摇头，一张苍白的脸，满是担忧之色。
“今日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不急于今日。”凤凉玥虚弱道。
禁卫军都出动了，太后也下了懿旨，事情若是闹得更大，便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德妃此时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仪态全世，慌不择路的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君莫离黑眸如深渊暗沉，将剑扔到地上，弯腰将凤凉玥拦腰抱起。
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方才看到地上的阿影，顿时脸色沉痛，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不想增添凤凉玥心中的痛楚。
青禾将冲进来之后，先看到受伤的凤凉玥，随后看到地上阿影。
他怔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阿影她怎么会！”青禾痛苦的喊道，猛地跪在地上，摇晃着阿影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你醒醒，醒过来啊，师妹！”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阿影再也醒不来了……
凤凉玥闭上眼，心中被撕扯撕咬，眼角温热，一滴泪水顺着滚落下来。
太医为凤凉玥诊断，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那针刑虽然伤的是手脚，却更伤心脉，刺心之痛，单单看着，就感觉疼痛难忍。一根根针拔出来，又止了血，太子妃却是一声都没发出。
让他们觉得更为发寒的是，太子如一尊冰雕，浑身都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怎么样？”
“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外伤已经医治，臣等会尽力不让太子妃留下病根，此外……”
太医战战兢兢回答，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此外如何？”君莫离冷声问道。
“针刑虽没直接伤害到腹中胎儿，但因此种常人难人之痛，让周身气血逆行，伤及五脏，也让胎儿胎相不稳，眼下已经稳住，但日后万万多加注意，不然，很容易就……”
太医看到君莫离黑沉沉的脸色，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君莫离看向凤凉玥，眸子中充满血色，他绝对不会饶了德妃！
而此刻，德妃惊慌失措，仪态全失的跑到了太后的行宫。
进去之后，直接跪到地上，痛哭起来，“太后救命，太子想要杀了臣妾！”
太后激动的坐直了身子，“太子当真这么大的胆子？”
她在听说了太子闯入地牢的时候，就怕他会对德妃不利，才叫禁卫军赶去，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敢！
“太后，太子是真的要杀了臣妾，若不是禁军统领及时赶到，替臣妾挡下一剑，臣妾命都没了，太后不信的话，叫来一问便知，你禁军统领挡剑还受了重伤。”
德妃凄凄惨惨的哭诉道。
太后叫来陆成，一问果真如德妃所说，而且在场的狱卒，嬷嬷都被太子所杀。
真是反了！
太后面色阴沉，让人将德妃扶下去。
“把太子叫来。”
张嬷嬷在旁赶紧下去办了。
没多久，宫人来回禀。
“启禀太后，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回京了。”
太后一掌拍在案上，“太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如何查办

张嬷嬷让禀报的宫人下去，见太后面色不虞，说道，“奴婢问过太医，说是针刑伤到了腹中胎儿，太子将人带回京城救治了。”
太后一愣，抬眼惊道，“针刑？德妃竟是动用了针刑！”
张嬷嬷点了点头，“听闻太子妃一字都没认，手脚上都被上了针刑，太子到的时候，德妃正吩咐人用银针插入血管。”
“她是不是疯了！”太后气急，嘴角跟着抽动。
德妃向来都是有分寸的人，她才会同意德妃去审问太子妃。
此时方觉得德妃向来躲着事情的性子，主动要去，就有蹊跷。
太后心中懊恼不已，都是她大意了。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便起驾回宫。”
张嬷嬷答应下来，在香炉里燃了安神香，随后关门出去。
……
黑夜中，一架马车借着月光前行。
凤凉玥昏睡在君莫离怀里，手一直抓着他的袖子，稍一动，就十分不安。
君莫离心疼的看着她憔悴面庞，还有她手上的伤，心中懊悔和怒意又燃了起来。
马车稍微颠簸了一下，他便让马车再慢一些。
就这样，等马车回到了京城，已经是天边微亮。
太子府早得到了消息，锦枝和绿篱都在府门前等着，远远看到马车过来，焦急的挪着步子。
当看到君莫离抱着凤凉玥下来，赶紧迎了上去。
锦枝刚想要开口，看到君莫离晦暗的神色和冰冻三尺的气息，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君莫离抱着凤凉玥大步跨入府中，直到了寝殿，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衣袖。
“阿影……”
细听之下，君莫离分辨出她在念着的是什么，坚毅的面庞绷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安抚着。
没过多久，君莫离发觉凤凉玥的体温越来越高，紧张的叫来青禾。
“去找大夫，要京城最好的大夫。”
此时进宫请御医势必要慢许多，而且，此时宫中应该也得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的消息……
过了半个时辰，青禾带着大夫回来。
开了药，又让锦枝去煎药，平静下来之后，君莫离沉声道，“阿影的后事，要好好的办。”
“嗯。”青禾低低应道，心中之伤痛，不过一声，就能听出万千痛楚。
“今日随行的暗卫，全部秘密处决。”君莫离又道。
青禾抬眼，震惊的看着君莫离。
“暗卫暗中随行，便是为了保护太子妃的安危，若是他们早些出手，也不至于现在的局面。”
君莫离说道，在派暗卫跟去之前，早就吩咐过，可他们自行斟酌，只是传了消息回京，却未及时营救，却是罪无可恕。
青禾想到阿影惨死，便没有反驳。
等到青禾下去之后，君莫离又回到床边守着凤凉玥，细心为她擦去额上的汗。
直到太阳高照，凤凉玥才退了烧，人睡得安稳了些。
君莫离抽出已经发麻的手，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派去的人还没有回信，不知道宫中此时是什么情况。
经过一夜，他已经恢复了理智，如今已然发生的事情，要收场，还要从丽妃从台阶坠落查起。
君莫离起身，又看了眼凤凉玥，悄悄离开了寝殿。
……
“皇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德妃哭诉凄凄切切，已经年过三十，保养的风韵犹存，这样一哭，怎能叫人不心软。
更何况……皇上目光转向一边脸色苍白，咬唇不语的丽妃，心中更加疼惜。
而这之后，便是怒，滔天的盛怒。
“太子和太子妃根本没将臣妾和皇家放在眼里，更没将皇上和太后放在眼里。”德妃抽泣着说道。
太后端坐在上位，面色沉着，听到德妃的话，斜睨了她一眼。
事情闹到现在这般，她与德妃都是一体的，即便德妃说的过了些，又未仔细提及太子如此做的前因，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是她吩咐了德妃去的。
“丽妃，你身子还未恢复，先下去吧。”皇上开口道，老来得子的喜悦，变成此时的盛怒，看着丽妃又心生怜惜，语气温柔了些。
丽妃被巧儿扶着站起来，临行前悄悄看了眼德妃。
“皇上打算如何做？”
太后见丽妃下去了，开口问道。从丽妃进门，皇上就并未问丽妃跌落下台阶的详情，显然是相信丽妃的。
经过昨日，太后心中倒是有了疑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皇上面色阴冷，沉声道，“太子妃谋害皇嗣，关入大理寺查办，太子要弑皇妃，一并关入大理寺！”
太后皱了下眉，“若是如此，事情就闹得大了，若是到时候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呵，朕若是不惩治他们，这天下人还不以为天下易主了！”
皇上冷笑，眼底满是戾气和杀意。
太后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近来越发陌生，面色凝重起来。
“太子毕竟是储君，先前已经废过一个太子，如今再闹的动静大了，必定让人觉得国运不稳，大楚周围一直群狼环伺，难免会造成边境动荡。”
太后苦口婆心，皇上却依旧不为所动，一心想要将数月来被逼迫的一口气出了。
跟何况，这次他痛失子嗣是事实，龙威之下，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母后多虑了，这件事朕会斟酌去办，母后舟车劳顿，回宫歇息吧。”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抬起手来，让张嬷嬷扶着自己出去了。
回宫的路上，张嬷嬷担忧道，“奴婢见皇上的意思，是要严惩太子和太子妃了。”
太后脸上纹路更重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皇上心思越来越重，哀家越发看不懂了。”
以前，她的话皇上还能听一些，可现在，怕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奴婢又问了几个昨日看到丽妃跌下台阶的几人，都说是丽妃喊着太子妃要害自己，然后被那个死了的阿影推下了台阶。”
张嬷嬷又说道，不过她心中也有些疑虑，听闻那个阿影是功夫的，太子妃也十分厉害，若是想要害丽妃，又怎么会让她跑出了大殿来喊救命。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太子府拿人

太后未说话，目光看向了赶着走到身侧的德妃。
“太后，臣妾方才之顾着哭诉，并未将给太子妃动针刑的事情说出，这件事……”
太后打断德妃的话，“这件事就算哀家不告诉皇上，旁人就不会吗，总归是瞒不住的。”
德妃面色变了变，随后轻声道，“知道了也没什么，纵然臣妾做的过了，太子也不该要杀了臣妾。”
这次太子敢做的这么过火，她一定会抓住机会。
德妃陪着太后的软轿走了一会儿，折路回了自己宫中的方向。
才一进宫门，四皇子急切的迎了上来。
“母妃没事吧，儿臣听人来报，差点吓死了！太子怎么能对母妃做出此种事来！”
君顷安上下看过，却定德妃没事，忿然道。
“太子做的好，也算母妃的意外之喜。”德妃笑了下说道。
“母妃这是何意？”
“你马上告诉你舅父，联络朝中大臣，弹劾太子。”
君顷安愣了下，随即道，“母妃回宫就去了父皇那里，父皇可是动怒了？”
德妃走进了殿内，落座后说道，“何止是动怒，太子妃害了他的皇嗣，太子要杀他的皇妃，这就是在挑动龙威！”
宫人将茶水斟好后，悄然又退了出去。
“那父皇打算如何做？”
君顷安心中激动，面露喜色，这真是他绝佳的机会。
“等一会儿，你的父皇就会宣你，叫大理寺去太子府拿人了。”德妃压了口茶，说道。
“真的？！”君顷安兴奋道，父皇果真要将他们关押大理寺？
大理寺一同关押太子和太子妃，这是自古都没有过得事情。
德妃还没开口，外面皇上派人通传君顷安觐见。
“儿臣去了。”君顷安告退，跟着通报的人去了。
君顷安面见皇上，果真让他去拿人，如今他是大理寺卿，让他亲自去，无可厚非。
离宫之后，君顷安急速前往大理寺调动了人马，随后，皇上指派的程鹰带着一队禁卫军随后赶到。
长安大街上，忽然涌现了许多官差，风风火火的急速而过，惹得大家纷纷猜忌，是出了什么事了。更有人看着官差一路直奔太子府，各路猜测的小道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
君莫离刚与青禾吩咐了事情，管家慌张的跑进来。
“殿下，大理寺的人和禁卫军冲进来了！”
话声刚落，全副武装铁甲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君顷安和程鹰率人出现在了眼前。
“太子皇兄，臣第奉父皇旨意，将你与太子妃收押大理寺，请吧。”
君顷安开门见山道，他对君莫离原只是争位之敌，如今他差点杀害了自己的母妃，便添了一层仇。
君莫离冷笑了下，“本太子若是不从呢！”
“那便怪不得臣弟了。”君顷安抬手吩咐道，“将太子拿下。”
程鹰在一旁，硬朗的面庞上有些担忧，并没有吩咐禁卫军配合拿人。
“在我太子府拿人，你是不是要先拿出圣旨来？”
君莫离说完，君顷安愣了下，他心中急切，从得了父皇旨意，竟还忘记了圣旨这回事。
可父皇为什么没有给他颁发明旨呢？
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但他认准了一件事，就是今日一定要将君莫离收押大理寺！
“父皇的口谕也是旨意，禁卫军统领也在，难道你想要抗旨不尊吗？”
君莫离看向程鹰，民无表情道，“既然如此，你们便试试，究竟能不能拿到人！”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青禾带人挡住大理寺钦差。
“大胆！敢抗旨不尊，就容不得本皇子不顾念手足之情！动手！”
话音一落，两方混战起来，程鹰得了皇上的吩咐，不得不为之，紧跟着动起手来。
君莫离快步离去，到了寝宫，推门进去，看到凤凉玥正从床上起身。
惊喜上前，“你醒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外面怎么打起来了？”
见她面色担忧，君莫离简洁道，“皇上下旨，让大理寺收押你我。”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德妃……”
“我也没想到父皇会做到这般，如今看来，他怕是寻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君莫离嘲讽笑道。
凤凉玥站起来，身子还有些虚弱，“不可将事情闹大，若是再被扣上不遵圣意，妄图谋反的帽子就更难办了，不如就……”
“不行！”君莫离打断凤凉玥的话，道，“皇上既然没颁布明旨，就是他为自己留了回旋余地，避免真有事情转折的时候，给他自己留一线，免得大臣和天下对他诟病。”
他看向凤凉玥，“我们正可以利用他这举棋不定，无圣旨，便不算抗旨。”
绿篱匆匆进来，“殿下，娘娘，府里的人抵挡不住了要……”
凤凉玥转身从床下摸出一个细长东西，递到了绿篱手中，“你到外面点燃。”
绿篱没多问，直接拿着东西出去了。
点燃之后，没多久，府里凭空出现了许多人，局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些是通天阁的人？”
凤凉玥看向君莫离摇了摇头，“他们是虚渊训练的人。”
近一年的时间，她也没想到，竟然训练的快能和君莫离的暗卫媲美。
“可这样一直拖着也是不妥。”凤凉玥不无担忧的接着说道。
“在等等，证据马上就到了。”君莫离开口道。
“什么证据？”
“丽妃坠落台阶，是她自己所为的证据。”君莫离从高处看着眼下局势，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波动，“来了。”
凤凉玥看去，见到有一浑身黑袍，黑色面具遮面的人，十分灵活的躲过攻击，轻松穿过，赶往这个方向来。
不多时，人已经出现在君莫离身前。
“查的怎么样？”
那人没说话，将手中东西呈了上来。
“果然。”君莫离冷冷吐出两个字，又问道，“人此刻在哪里？”
“被我们的人看押着。”
君莫离想了下说道，“秘密压到宫外，随时准备送入宫中。”
“属下领命。”那人躬身退下，很快又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强行进宫

凤凉玥十分好奇，问道，“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君莫离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凤凉玥看后，脸上一片惊诧，竟然会是这样……
当君莫离迈着步伐出现在众人面前，周身摄人的气息，竟让这些人避退向后，无人敢冲撞。
片刻停手，君莫离看向程鹰，“本太子有证据，丽妃并非太子妃所伤，要进宫面见圣上，程大人可愿意相助？”
程鹰愣了下，他认真的看向君莫离。
经过了这许多事情，程鹰虽未依附君莫离，但心中十分钦佩于他，且越发对行为性情骤变的圣上感到不满。
所以，此时听闻君莫离的话，他是有些犹豫的。
“程大人，莫要忘了父皇给你的旨意。”君顷安在一旁提醒道。
程鹰心中却忽然有了决断，道，“臣自当遵从皇上旨意。”
他停顿了下，在君顷安露出满意神色之后又说道，“但前提是太子妃真的伤害了丽妃，现在太子有证据，臣便要另做考虑。”
程鹰看向君莫离，“不知太子可愿屈尊，让臣押着太子进宫面圣？”
君莫离忽而露出笑来，“恭敬不如从命。”
一旁的君顷安被彻底忽视，一张脸涨红，“你们……竟然都敢抗旨，看我不禀报父皇…！”
君顷安才继任大理寺不久，还没有完全收服人心，更何况，此前君莫离也曾做过大理寺卿，所言所行都颇得人心，所以，此时他即便再次吩咐将人拿下，大家也不再有所动作。
这彻底激怒了君顷安，他母妃受了屈辱，他作为人子不能报仇，现在连他自己的面子都折了，此等屈辱，让他忘记了苦心经营的风度。
他提起刀剑，亲自冲了上去。
可他这点功夫，哪里是君莫离的对手，没两招就被打翻在地，更为丢人。
“四皇弟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君莫离冷冷说道，随着程鹰转身离去。府中有暗卫和虚渊保护，他也不用担心凤凉玥。
看着君顷安被羞辱的面色铁青，追着君莫离离去，凤凉玥的心放下一半，但另一半，还在悬着。
“主上放心，太子如此有把握，不会有事的。”
虚渊木讷，很少会安慰人，如此也算是进步了。
凤凉玥笑了下，有些虚弱的样子，锦枝和绿篱赶紧上前搀扶，“娘娘身体还未好，我等先扶娘娘进去，这里有劳你了。”
虚渊点头应下，躬身送了凤凉玥离去。
凤凉玥回到寝殿，心中却一直不安，不知道皇上看到那证据，会不会相信，又或者是信了却装作不信，依旧要处置了君莫离。
她在寝殿里担忧踱步不停，锦枝和绿篱二人就悄悄的在边上跟着，却不敢发声打扰。
……
御龙殿。
君莫离一身黑色锦袍，笔直挺立，周身寒气冰冷，神色不卑不亢。
皇上双目瞪着程鹰，脸部肌肉抽搐，半晌才质问道，“朕让你帮着大理寺拿人，你怎么将人带到朕面前了！”
程鹰跪地，恭敬道，“臣有罪，不敢求圣上免除责罚，但太子说关于丽妃受伤的事情另有隐情，微臣不敢不听太子请求，遂将太子一人压入宫中。”
听到这话，君顷安立即上前道，“一派胡言，本皇子看你就是和太子一伙的！在太子府，你就不曾尽心拿人！还违抗本皇子命令，将人带进了宫中。”
他说着，忽然朝着皇上跪了下去，一脸委屈和不甘，“父皇，太子他抗旨不尊，和大理寺禁卫军起了刀剑相向，太子豢养暗卫，府中势力远远超过了太子该有的守卫配置，太子还伤了儿臣！”
君莫离冷笑而不屑的看过他，道，“父皇并没有明旨下，本宫又如何知道你有没有参杂私心，有没有故意误传父皇旨意。”
皇上见到君莫离狡辩，脸颊肌肉抽动逐渐平静下来，眸光越发森寒。
“朕的旨意没错，就是要将你这个对皇妃不敬逆子，还有那谋害皇妃的太子妃收押大理寺候审。”
君莫离面上寒凉，心中依旧不免失望。
“父皇，事情究竟如何，您不过只听了丽妃和德妃的一面之词，真相如何，您真的就不在意吗？”
“大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一拍龙椅扶手，激动的站了起来。
君莫离悠悠笑了下，“儿臣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提醒父皇，莫要被人蒙蔽利用了。”
诺大的御龙殿，静的连一丝丝的风吹过似乎都能听到声响。
君顷安看过父皇震怒得神色，勾起唇角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君莫离却不等皇上将盛怒发出，紧接着说道，“儿臣带来了丽妃乃是故意跌下台阶，陷害太子妃的证据。”
“放肆！竟然为了脱罪，还敢诬陷丽妃！”皇上怎么会相信，丽妃得子不易，会为了陷害区区太子妃而害了自己的皇嗣？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君莫离冷清清一笑，“儿臣说的是真是假，父皇一看便知。”
他这么肯定和淡然的样子，皇上看后，盛怒之下也不免有些松动。
君顷安眼尖看出，上前一步，“父皇，太子犯下大罪，自知逃脱不了，竟然还来蛊惑父皇，万万不要受了他的骗啊。”
君莫离从他身边走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将手中证据交到张德水面前。
张德水站在原地，躬着身子，手却垂在身体两侧，额上不停冒汗，不知道自己是该接还是不接。
“给朕拿过来！”
皇上忽然冷喝一声，张德水如临大赦，赶紧接过眼前的东西呈了上去。
当展开呈递上去的东西，那是一封信，和一个玉穗信物。
皇上捏着信纸的手开始抖动，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张脸，神色变了几变，难看至极。
“竟敢拿这东西来糊弄朕！”忽然一声暴怒，皇上一把将玉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响彻大殿。
君莫离面色平静，只清冷道，“儿臣不敢。”
君顷安不知道那呈递上去的证物是什么，只道不是好玩意！当下道，“你都敢抗旨惹怒父皇，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丽妃私通

当展开呈递上去的东西，那是一封信，和一个玉穗信物。
皇上捏着信纸的手开始抖动，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张脸，神色变了几变，难看至极。
“竟敢拿这东西来糊弄朕！”忽然一声暴怒，皇上一把将玉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响彻大殿。
君莫离面色平静，只清冷道，“儿臣不敢。”
君顷安不知道那呈递上去的证物是什么，只道不是好玩意！当下道，“你都敢抗旨惹怒父皇，还有什么不敢的！”
君莫离目光丝毫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对皇上说道，“儿臣还有人证，此时就在宫门外等候。”
皇上骤然抬头，似是要将他看穿。
“好，很好！朕真是有个好儿子！”
皇上冷眼看着君莫离，他这是在逼着自己，去亲自揭开证据真假。
君顷安就算想要再说什么，也已经没了机会。
所谓的人证被带到圣驾之前，浑身颤抖着，青白锦缎长袍都被汗水打湿了。
皇上居高临下的打量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抬起一脚，重重的把人踹翻过来。
男子的样貌展露出来，唇红齿白，年轻又英俊，此时因为惧怕，浑身抖的像是筛糠一样。
君顷安还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对所谓的证人动手，但看父皇盛怒，也不敢多说什么。目光不由瞟向君莫离，探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和丽妃什么关系？”
皇上忽然开口，声音就像是从阎王殿传出，阴冷的可怕。
“草民……草民回圣上的话，草民不认识丽妃……”
君莫离冷笑了下，上前一步，将他身上挂带的香囊扯了下来，“这香囊，是丽妃给你绣的吧。”
香囊上绣着比翼鸟，栩栩如生。
皇上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男人，就是这样。皇上也是如此，纵然他不想相信君莫离的话，但稍有蛛丝马迹，他就会怀疑，疑心自己的女人不忠。
“不是……”男人开口道，否定的却不斩钉截铁，十分没有力度。
“父皇，不如取件丽妃的绣品，对比查看一番。”君莫离说道，眼见着那男子脸色霎时如纸一般白了。
皇上目露嗜血之色，眼神恨不得都将那人的皮剥了。
君莫离在看到之后，说道，“你六月十四那一日近了宫，见了丽妃对不对？”
这一声质问，就像是在本就波澜四起的涛浪中再添惊雷。
眼看着欺瞒不下去，男子似乎将心一横，忽然开口道，“是，草民偷偷进宫，见了丽妃！”
“那个女人，在做了中书令女儿之前，不过就是沪城坊间青楼花魁，做了中书令的义女，竟就发蔫不认人，后来草民得知她进了宫，便用之前的事威胁中书令，让草民见她一面。”
“没想到，这个女人进宫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了，草民不甘心，威胁强迫着让她跟了自己……”
男人脸上似是意犹未尽一般，十分龌龊的说着。
忽然被一脚踢飞出去，落地就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面色铁青，身子被气的发抖，很难想象他那十分有力道的一脚是怎么踢出来的。
“来人！把这个人拖出去，凌迟处死！”
君莫离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此人的话是真是假，还要与丽妃对峙才行。”
皇上目光阴森的转向君莫离，作为一个天子，这个目光太阴鹜狠毒，作为一个父亲更甚，似乎君莫离与那作奸犯科的男子，不，是比那男子更加让皇上恨不得剐了才痛快。
“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你还敢质疑！”
君莫离不为所动，“请恕儿臣鲁莽之罪，事关太子妃清白，要查的水落石出的好。”
皇上不是没被君莫离逼迫过，但那是在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如今大殿上就他们三人，何故还要受他胁迫？
“来人，将此人带下去凌迟！”
程鹰从殿外进来，刀光铁甲，对皇上行礼后，没直接将人带下去，而是说道，“启禀皇上，殿外内阁学士，四部尚书，还有御史大夫等人求见。”
程鹰话落，就感觉到皇上目光像是刀子，一刀刀倒像是要将他凌迟了。
皇上此时胸口闷了一口血，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来？转眼看向君莫离，冷声道，“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君莫离笑了下，“不是儿臣。”
他没做过，也无需做，因为他算到了有人会做，最后必然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上闷着一口气，无暇去顾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冷声开口道，“让他们在殿外候着。”
程鹰面色为难，头顶着刀子道，“他们说有要事觐见皇上。”
“朕说，让他们等着！”皇上喝道。
“可他们说要弹劾太子，若是皇上不见，就在大殿外跪着不起。”
皇上一听弹劾君莫离，目光转了下，脸上阴沉沉的神色更加阴鹜了。
君莫离与程鹰眼神接触一瞬又挪开，似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来。
“让他们都滚进来。”皇上冷声道，同时让程鹰将那认了罪的男人带了下去。
“臣等见过皇上。”七位朝中重臣，跪下行礼道。
“都起来吧。”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纵然心中已经似火燎原，面上恢复了些平静之色，“你们急着见朕，是有何事？”
内阁刘大人开口道，“臣等是要弹劾太子，先有谋害皇妃，后又抗旨不尊，如今京城已经都传遍了太子有不臣之心，还请皇上决断。”
君莫离笑看了眼刘大人，神情十分的云淡风轻，倒叫刘大人眼神闪躲起来。
其实也不怪他，朝中怕是还没人不怕君莫离的，他那杀伐决断，手腕凌厉的作风哪个不怕，更别说现在他们是想在阎王身上动刀了。
“谋害哪位皇妃，刘大人可说清楚了。”君莫离又笑了下。
“德妃！”
君莫离挑眉，“哦？刘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在祷庙行凶，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微臣又怎么会不知？”
“可德妃好端端的待在后宫中，这件事算得上是谣传了吧，刘大人因为谣传，就来弹劾本宫，难道是身为一品官员该做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被气吐血

君莫离淡笑着讽刺道，“再说抗旨不尊之事，大人尽可问问父皇，可下了圣旨？”
面对七位大臣，君莫离丝毫不显得势单力薄，仿若他一人，就可挡住千军万马。
刘大人被问的哑口无言，目光不由看向其他几位大臣，却见这些人都低垂下了头。
君莫离冷冷一笑，这七人中，有四人明面上是君顷安的人，可实际上……
皇上此刻神情不可谓是丰富多彩，原以为这几位大臣能给君莫离难堪，谁知道被几句话就驳的哑口无言。
“太子殿下，皇上已经派了大理寺和禁卫军前去，虽然没有明旨，您集结人马与皇上派去的人动手，难道还不算是抗旨吗？”
继刘大人之后，礼部尚书开口道。
君莫离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皇上，似是抓到了一线希望，对礼部尚书十分满意的样子。
他淡淡一笑，道，“本宫并未抗旨，而是有重要证据交给父皇，才让程鹰压着本宫入宫。而这证据，必须亲由本宫呈上，才能避免有人在其中妄动手脚。”
“什么证据？”
未等其他人反应，吏部尚书忽的问道。
君莫离压低的眸子里闪过笑意，随即郑重道，“便是太子妃受丽妃诬陷，才以致被德妃刑讯，险些痛失胎儿的证据。”
几位大臣面色恍然，不想这其中还牵扯了这么多事。
皇上龙袍之下的手捏紧龙椅，神色十分不郁。
吏部尚书不敢去看皇上，手心里捏着一把汗。这话他不得不问，就算是将皇上惹怒，也要问。
“太子殿下如何还要构陷丽妃，后宫嫔妃谁会用皇嗣来诬陷的别人。”
君莫离暗暗一笑，抬头看向皇上，“那就要问父皇了。”
话题便又扯回了之前的问题上，皇上极力想要掩盖丽妃的事情，没想到放了这些大臣进来，弹劾不成，又被绕了进去。
“太子的确未曾抗旨，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关于太子妃的事，先好好在府中养胎，其他的容后再说。”皇上露出疲态，纵然近来身子好了，被这么一气，盛怒过后，头脑昏沉，已经没力气再去追求君莫离，更何况还有丽妃的事情。
他现在肯退让一步，若是君莫离还敢咄咄逼人，就太不知好歹了。
君顷安比君莫离先做反应，不甘喊道，“父皇！”
皇上一眼看去，十分冰冷。
“怎么，你还有不满？”
君顷安忽然就不敢开口了，但君莫离却冷清道，“太子妃自然是无罪的，父皇心中想必也明白，若是需要进一步查证，太子妃可以配合大理寺或者宗人府。”
他说着，看到皇上面色急剧变化，却依旧冷静道，“但德妃在事情不明之时，对太子妃动用私行，险些害了腹中胎儿，儿臣请求父皇，按照礼法惩处德妃。”
皇上才强自平静下去，被君莫离一激，窝着的火气又腾了起来。
“君莫离，你别得寸进尺！”但还有一人显得更为恼火激动，那就是君顷安。
君莫离冷笑了下，看也没看他。
此时几位大臣都犹如在滚烫热浪，尖细的刀尖上，后悔自己偏要进这大殿掺和一脚。
皇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红的涨起，一口血忽然喷了出来。
“皇上！”张德水一直站在边上心惊肉跳，在皇上一口血喷出，晕倒之际，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上去。
顿时大殿上慌乱起来，来人将皇上小心的抬了下去，又宣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大臣们连看都不敢看君莫离，这太子，是活活将皇上气的吐血了啊。
太后匆匆赶来，见太医在给皇上诊脉，面色都很惊慌失措，心下一沉。
“太子！”转眼目光落在君莫离身上，冷声喝道。
“哀家倒想听听，你将皇上气的昏倒过去，还有什么好说的。”
君莫离垂手立在一旁，看到太后将怒火转向自己，眉心蹙了下。
他如今虽然对皇上死心，君臣父子关系淡薄，但对太后还是恭敬的，因他常得太后照拂，体会了一些温情。
“是孙儿的错。”他开口，认错的干脆。
太后面色一怔，刚才御龙殿上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太子咄咄逼人，才将皇上气的吐血昏倒，实在大逆不道，现在却对她认错。
“你当然有错，纵然德妃冤枉了太子妃，你做的也过分了些！那些事，哪里是一个太子能做出来的，就为了一个女人！”
君莫离低头不语，看不出半分神色来。
太医这边诊脉过后，来向太后回禀，皇上只因气急动了肝火，再加上身子亏空，要好好调养。
说到这，太医欲言又止，太后便让其他人都下去了，最后吩咐君莫离闭门思过。
事情到此，已经无人再提丽妃的事情。
众人走后，太医与太后又说了许久，太后面色越来越难看……
君顷安从君莫离身边走过，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别以为你赢了，以后的路还长着。”
君莫离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本宫奉劝你现在就收手，不然下场绝对不会比君御霖好。”
“你！”君顷安怒极，今日受了一天的窝囊气，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身边有大臣经过，他压下了已经冲到喉咙的火气。
等到君顷安和刘大人、礼部尚书走了之后，吏部尚书快步跟了上来。
“殿下。”
君莫离点了点头，道，“你今日做的不错，来的也算及时。”
吏部尚书笑了笑，有些发虚，“今日过后，四皇子也该明白过来了。”
“你便不用再装作他的人了。”君莫离淡淡回道，他想到一件事，又开口道，“关于中书令柳大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两人一边往宫外走，吏部尚书一边将自己掌握的情况与君莫离说了。
……
太子府。
眼看着天就暗了下来，凤凉玥坐不住又站起来到门边去看。
“娘娘，您快到床上去修养！”锦枝激动的去扶着，有些心疼略带不满道，“娘娘这足上，手上都是伤，还不好好养着，一整天都在地上走来走去，殿下回来看到要心疼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丽妃暴毙

君莫离回来看到凤凉玥没有在床上休息，心疼的快步走进来。
“怎么不好好休息？”疼惜的将人从锦枝手里扶过来。
凤凉玥见到君莫离回来，急切的看着他，“怎么样了？”
君莫离先将她扶到床上做好，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尖，笑了下，“我安然无恙的回来，当然是没事了。”
其实凤凉玥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猜测到了，但还是要听他亲口说才会完全放心下来。
“皇上还要追究德妃的事情吗？”
君莫离知道她指的是差点伤了德妃的事，面色微冷，却不是对着凤凉玥的，他道，“自然是要德妃付出代价的，不会就这么算了。”
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在这件事之前，她还不知道君莫离竟是这般维护自己。
“丽妃的事呢，皇上说要怎么处理？”
“父皇被气的吐血昏倒，丽妃的事情还没处置。”君莫离声音微沉，并未将皇上吐血的因由告诉她。
凤凉玥叹了口气，这件事终于是过去了，谁知道去祷庙祈福，竟然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
君莫离握住她的手，深沉道，“你安心养着身体，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万事有我。”
他说的深情，凤凉玥心中暖的很，笑着点了点头，依偎在他身侧。
此时的钟秀宫，丽妃得知了大殿上的事情，更听说了顾衡被活刮了的事，当场晕倒过去。
顾衡便是大殿上，将罪责全部揽于一身的男子，他被在天牢中秘密行刑，知道的人除了程鹰和典狱长之外的几个狱卒知道，听从太后吩咐，封锁了消息。
但丽妃那里，因为事关自身，还是听到了风声。
丽妃晕倒，巧儿赶紧去请太医，刚推了宫门，就看到门外禁卫军守着，见她要出来，刀剑横了起来。
“圣上有令，钟秀宫的人不得外出。”
巧儿向来狐假虎威，此时被拦下身边没有丽妃，除了害怕，其他的一句都不敢多问，灰溜溜的回去了。
照看了丽妃一会儿，丽妃悠悠转醒，睁眼目光空洞的很。
“娘娘……”巧儿害怕的喊了一声。
过了许久，丽妃才动了下，她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就往外跑，不管不顾的样子吓坏了巧儿。
“娘娘您怎么了，您吓着奴婢了！”巧儿在后面跟着跑出去，钟秀宫的丫鬟太监都被这一幕惊住，看到丽妃疯癫的样子，都吓得不敢上前。
巧儿跺脚，急道，“还看着做什么，娘娘要是跑出去出了事，你们也都别想好过！”
这声威胁才叫丫鬟太监们赶紧去拦下丽妃。
“放开，放开本妃！”丽妃忽然尖叫起来，“你们都想死是不是，本妃将你们都活刮了！刮了!”
丽妃的声音到最后，尖利颤抖的让人害怕，汗毛都立起来。
丽妃真的是疯了！
此时的丽妃，嘴里还在念着活刮两字，越发的叫人觉得凄厉，人疯癫之后，逐渐显得虚弱起来。
巧儿趁机让人帮着，将丽妃送入了寝殿里。
合上房门，巧儿害怕的看着丽妃，“娘娘，您不能再这样，皇上已经叫人围了钟秀宫，奴婢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可娘娘这幅样子若被别人看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丽妃看了巧儿一眼，以往十分娇媚的人，仿若转眼间就没了生气，行尸走肉一般，空洞着眼，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一样。
她的嘴里喃喃着什么，巧儿靠近听了许久才听的清楚。
丽妃说的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巧儿忽然头皮发麻，她很聪明，猜测到了几分，她方才打探到消息告诉娘娘之后，她为什么忽然就晕倒了。
猜到了之后，便周身发寒，她是中书令府里的丫鬟，被选做随丽妃入宫的贴身丫鬟。
丽妃若是出事，她定然也会牵连其中，死的必然更惨！
她紧张的卷紧了袖子，看着丽妃的眼神也逐渐的冷了下来……
太后听闻皇上醒了，赶去探望。
皇上面色铁青，虽然人醒了过来，还是显得十分虚弱，比之前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皇上可感觉好些了？”太后坐在床边忧心问道。
皇上阖了下眼，抬头道，“母后不必担心，朕已经无碍了。”方才说完，忽然咳嗽了起来，越发凶猛。
身边伺候的太医赶紧上前递了水过去，里面放了抑制咳嗽的干草药，微微发涩发苦，皇上皱眉喝了一口。
太后看了眼太医，道，“病都看过了，方子开完就去看着抓药熬药，定要将皇上的身子调养好了。”
太医应声下去了，殿内宫人也都退去，就剩下皇上和太后二人。
“母后可是有话要问朕？”
皇上倚靠在床边，脸色依旧没恢复正常血色。
“哀家想问你丽妃的事……”太后看了眼皇上，丽妃的事情要处理迅速，免得横生枝节，损害皇家清誉。
“是真的。”三个字，从皇上嘴里说出来，让人莫名的觉得寒气逼人。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哀家叫人秘密封了钟秀宫。”太后说完，见皇上没立刻回应，又说道，“哀家叫人秘密处置了，对外就说丽妃暴毙身亡。”
皇上目色一沉，点了点头。心中纵然从前对丽妃百般喜欢和宠爱，如今知道她竟然背叛自己，余留的便不再有一丝情义，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才是。
“就按母后说的去办吧。”最后，沉沉开口说了一句。
当张德水带着人去到钟秀宫，撞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往外跑，险些被撞在了身上。
他身边的小太监扬声骂道，“没长眼睛吗，胡乱跑什么？”
宫女一脸惊慌的抬头，嘴里的话也没个完整，“丽妃……丽妃她……”
“丽妃怎么了？”张德海往后面四敞大开的寝殿看过去，里面安静的没一点动静，方才进来的时候守门的侍卫还说丽妃疯癫了的。
“丽妃……丽妃死了！”
“什么！”张德水惊诧的呼了声，抬步带着人叨登着步子往里面走。
当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全都顿住了步子。
丽妃仰面朝天，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流下，顺着面颊滴到地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慕容熙来见

张德水看向边上宫女，“丽妃怎么死的？”
此宫女正是丽妃贴身伺候的宫女巧儿，神色依旧惊慌着，哭诉道，“娘娘是服毒自尽。”
“哪里来的毒？”张德水眼神锐利，盯着巧儿问道。
“奴婢真的不知，娘娘让奴婢去看着小厨房做药膳，奴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娘娘她……”
巧儿垂着头哭泣，十分伤心的模样。
张德水又问道，“丽妃死前可有什么异样？”
巧儿似是认真的想了想，犹豫道，“娘娘总是念叨一句话，说是自己害了什么人，有几个宫人都听到了。娘娘还说……”
“说什么？”
“娘娘说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与旁人无关，若是要惩罚，就惩罚她一人好了……”
张德水长长的眼角眯了下，又盯着巧儿看了一会儿，眼中的一抹狠厉之色褪了去。
“你在宫中也快一年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就不再多做嘱咐了。”
巧儿本揪着的心放松了下来，手心里汗津津，赶紧说道，“奴婢明白。”
张德海最后看了他一眼，带着跟来的几个小太监离开了钟秀宫。
皇上听说丽妃服毒自尽，没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而冷冷道，“她还想用自己来保谁？”
张德海浑身一凛，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皇上闭上眼，敛去眼中的嗜杀之色。
中书令必是该当问罪的，而中书令的背后又有谁，还要去查才知道，纵然现在想杀之后快，也之能忍着，不能打草惊蛇。
其实，到了皇上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身体，对皇位权势就越发的贪恋，人也更加多疑，以至于残暴，更不顾君臣父子，君臣妻妾情分。
顾衡的事情虽然做的隐秘，但宫中，向来是禁不住秘密的，没多久就传开了去，随即便是丽妃暴毙的消息。
一时间宫中上下全都炸开，心中都猜测起来，两件事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谁知，随后皇上便颁布旨意，将丽妃追封皇贵妃，赐号思，顿时堵住了悠悠众口。
众人都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丽妃，才在她殁了之后赐封号，又晋封位分。
不过，这也只是大多数人，总有那么几个，心中或多或少有怀疑，但皇上做到这个份上，纵然心中再有疑问，也断不敢去查证的。
德妃自从这件事过后，就有些战战兢兢，不敢去见皇上，谎称之前被吓出了病，一直寝宫中秀修养着。
而比德妃更战战兢兢的就是中书令，几次要求见，都被挡在了宫外，就连君顷安都不曾私底下见过他。
朝堂上暗流四涌，这些事看起来是小事，却逃不过君莫离的眼睛。
很快，丽妃是如何被中书令寻到，如何入宫的事情全都查证到了。
他说给凤凉玥听，凤凉玥并不惊讶。
“丽妃一出事，德妃就出面让太后关押了我，还想要强行刑讯将罪行坐实，她们必然是勾结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德妃竟然为了争皇位，不惜扶持一位宠妃出来。”
君莫离笑了下，“为了那个位置，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要告诉皇上吗？”
“父皇如今如此多疑，恐怕已经知道了吧。不过，应该还不会对德妃动手，如今君顷安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这些，可都是父皇为了制衡我，一手培植起来的。”
君莫离说着，淡淡一笑，亲情于他，是越来越淡薄了。
他看向凤凉玥，此生，只要有她，和他们的孩子就够了。
过了几日，君莫离发现与他想的有些不同，皇上在逐渐放权给了君承武，朝堂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而君顷安的脸色每日见都越发的不好，充满了戾气。
凤凉玥在太子府中修养，不再过问外面的事，只想安心养胎，外面的事有君莫离，她便放心的很。
虚渊也时长过来，禀报一下查探许丞相事情的进展，还有阁中的事务。
这一日，本是悠闲的很，忽然听到消息，说慕容熙在镇国公府遇刺了，丫鬟挡了剑，被一剑毙命，慕容熙侥幸活了下来。
凤凉玥皱了下眉，慕容熙为何被行刺？
她是不在意慕容熙的死活，不过，若这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她就要好好探查一番了，说不定还能加以利用。
正好这日虚渊来了，便吩咐让他去查。
可谁知道，虚渊还没查到，慕容熙自己登上了门来。
“娘娘可要见她？”锦枝那表情，分明是不想见的。
凤凉玥笑了下，“既然送上门来，何故不见一见呢，有你们在，就凭她还能害了我不成？”
话刚落，笑容忽的沉了下去。
锦枝和绿篱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去接话，她们知道，娘娘这是又想起来了阿影了。虽然不说，她们却发现娘娘时常这样，满脸满心都是自责。
“奴婢去将人带进来。”锦枝说了句，便退了下去。
凤凉玥回神，对绿篱说道，“慕容熙进府之后好好检查，别让她带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进来。”
绿篱嗯了一声，在寝殿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人被带了进来。
慕容熙面容憔悴，即便是穿了颜色光鲜艳丽的华服也遮挡不住，以往的盛气凌人，刁钻刻薄，全都不见。
凤凉玥看着她，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行礼。
慕容熙反应过来，咬了下嘴唇，躬身道，“见过太子妃。”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你来见本妃是有何事？”
她知慕容熙必是恨极了自己，却肯放下身段来见她，这样隐忍，定是有什么势必要达成的目的。
慕容熙掐紧了手心，仰头看向凤凉玥，不让压制的恨意爆发出来。
“妹妹此番，是有一件极其隐秘的事要告诉姐姐。”
“哦？”凤凉玥挑眉，“是何隐秘的事？”
“想必姐姐知道了我在府中被行刺的事情了吧？”慕容熙问道，抬眼看到凤凉玥表情。
凤凉玥神色顿了下，慕容熙表情越平静，她就越发感觉到她是真的变了。
一个人，只有在经历了难以承受的苦难之后，才会发生转变。
不知道慕容熙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君顷安身世

“你要说的隐秘之事，可与这刺杀有关？”凤凉玥面色平静问道。
慕容熙低眉顺眼，说了声是。
“是君御霖派人刺杀的妹妹。”说着，似是动了情，眼里含着一包泪水，“当初是妹妹对不起姐姐，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自从嫁于他，便没顺遂过。”
凤凉玥冷笑了下，若是无前世，她还真会相信了慕容熙，可现在，慕容熙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
“他为何要杀你。”
慕容熙目光闪烁了下，头仰起的更高了些。
“因为这秘密，与他也相关。”
此时，慕容熙的神色让人看不懂。似乎她对君御霖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对凤凉玥的，不然，也不会做了这个决定，将君御霖的秘密告知凤凉玥去。
凤凉挑眉，“那本妃还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让他人在西境，还派人来刺杀你。”
慕容熙整个人瞬间都亮了起来，就像是一团欲要燃烧起来的火，十分兴奋和决绝。
“是他曾得以要挟荣亲王，如今又欲要要挟四皇子的秘密。”
凤凉玥身子绷的紧了些，面容一凛，脑袋里一根弦被波动了下，曾经她也曾怀疑过，却一直探究未果的弦，此时却感觉呼之欲出，让她紧紧的盯着慕容熙。
慕容熙阴冷笑了下，似乎还有些得意，满意凤凉玥露出的神色。
她接着开口道，“姐姐难道就没想过，为何荣亲王甘愿一人拦下所有的罪责，甘愿一人去死？”
凤凉玥眉眼又沉了些。
“那是因为，荣亲王和四皇子才是父子关系。”
慕容熙忽然大笑着说道，“君御霖和我在去西境路上，就被刺杀了数回，全都是德妃和四皇子派人做的。”
想到最后因四皇子的刺杀，君御霖竟预借四皇子的手杀了自己，她的心就四分五裂，只不过如今已经不是寒的心疼，是恨的心疼。
凤凉玥震惊而无言，看慕容熙的话不像是假话，而且量她也不敢用这种事来说谎。
可德妃和荣亲王怎么会？
“你为何选在此时将此事告诉本妃？”她忽然抬眼看向慕容熙。
慕容熙苦笑了下，竟有几分不掩饰的情绪流露出来。
“君御霖想要我的命，我要自保，更要他的命，让他再也还不了我！”
凤凉玥冷笑了下，这两个人，都是骨子里就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人，走到今天这般模样，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你空口无凭，并无证据指认。况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恐怕要死的人也是四皇子和德妃。”
慕容熙眼睛忽然直勾勾的看向凤凉玥，“不是还有太子吗？只要太子强盛，君御霖还怕没有去见阎王的一天？四皇子被扳倒，这朝堂，不就等于握在了太子手中？”
凤凉玥但笑不语，慕容熙果然是有备而来。
想借着她的手除去君御霖？还真是一副好盘算……
不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知道了这个秘密，到底是对他们有益的，而是慕容熙，早已经不能被算作一个威胁了。
“本妃知道了，你回去吧。”
从始至终，凤凉玥对她的态度并不客气，好笑的是，慕容熙一直视而不见的样子。
“那妹妹就告辞了。”
慕容熙一直是跪着的，起身后，膝盖有些受不住踉跄了下，自己又撑住了身子，一个人缓缓走了出去。
不一会，锦枝和绿篱从外面进来，方才她们都在殿外候着。
“娘娘，她怎么看着有些不一样了，往日里可是嚣张跋扈的很，如今一副柔柔弱弱，像是受了许多苦楚和惊吓的样子。”
锦枝奇怪道，往日在镇国公府，不仅她，许多下人都被过分的欺辱过，如今这般，像是变了个人，转了性子了。
凤凉玥冷笑了下，“她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狠了，以前狠是对别人，现在狠，是连她自己也算计在内了。”
绿篱经历的少，一时间反映不过来，锦枝先明白过来，心里更为堤防住了慕容熙。
看着两个丫头在屋子里又清洗又熏香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笑过之后，想到慕容熙的话，决定等着君莫离回来之后先告诉他，然后让他好好查证一番。
得知慕容熙来过，君莫离回府之后便先回到了寝殿。
“你回来了。”凤凉玥笑着要起身，被君莫离摁着坐下。
“让你安心养着，就不要整日动来动去。”
凤凉玥有些想笑，“我现在身子一紧无碍了，又不是泥捏的，又动不坏。”
君莫离宠溺的捏了捏她的手，“就算是捏的，也是搪瓷捏的，不，是美玉捏的才对。”
凤凉玥脸一红，相处的越久，这个男人口无遮拦的本事就越强。
“竟说些胡话。”
君莫离笑了下，问起正事来，“慕容熙来是什么事？”
凤凉玥身子做正了些，与君莫离拉开些距离，道，“她讲了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勾起了君莫离的好奇来，凤凉玥与慕容熙的关系，他最清除不过，这么久以来，他也总能感觉到凤凉玥对慕容熙一种想要复仇的恨，如今虽然淡了些，却也从未变过。
“她会同你讲什么秘密？”君莫离沉吟了句，忽然眸子一沉，“除非，她是想要借你的手，去解决什么人，我听说，她昨日在镇国公府被刺杀了。”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殿下就是聪明。”她说了顿了下，“不过是桩什么事，你肯定猜不到，因为实在是太耸人听闻。”
君莫离定睛看着她，等着她说出这能让她和自己都震惊的秘密来。
“君顷安，是荣亲王与德妃的儿子。”
果不其然，君莫离在听后，面色都变了。
混淆皇家血统，岂止是死罪这么简单，简直是罪无可恕。
君莫离有过瞬间的怀疑，不过也就片刻，他的眼眸逐渐清明，开口道，“所以，当初刺杀君子卿的事情，分明君御霖才是主谋，最后却是荣亲王一人顶罪。”
凤凉玥点头，道，“当初荣亲王必是收了君御霖的要挟，刺杀君御霖的人，便是德妃和君顷安派去的。”


第二百八十章 韩侧妃病了

“他们就不怕君御霖一怒之下将此事告知父皇？”君莫离显然，还对这件事难以接受。
凤凉玥笑了下，“他不会，既然能用这件事威胁了荣亲王，还怕控制不了德妃和君顷安？”
“他这如意算盘这回怕是要落空了。”君莫离冷言道。
“你打算怎么做？”凤凉玥问道。
君莫离沉吟了下，“先查证慕容熙话的真假，之后再做计划，德妃如此对你，若是真的，她和君顷安都别想逃过！”
晚膳之前，君莫离还要出府一趟，说是江南因夏天里的水患严重，眼下收成不好，闹了饥荒，喜多百姓不安分的拉杆子做了土匪，官府镇压不及时，让百姓损失严重。
凤凉玥目送他出了门，倚在床边歇息。
锦枝匆匆走进来，说韩媚儿病的严重，知会了管家去请大夫，这会儿大夫正看着，庆春苑里传出消息，说是吐得厉害。
“扶我起来。”凤凉玥动了动身子，韩媚儿生病，她总不能不去看，怎么说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
锦枝赶紧扶着，和绿篱一起去了庆春苑。
还没进去寝室，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呕吐的声音，引的凤凉玥也跟着有些恶心。
“娘娘，咱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锦枝随着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她的确有些不适，便在院子里等着，直到里面没了动静才从木凳上起身，准备进去。
刚站起来，里面丫鬟萍儿送着大夫往外走，见到凤凉玥在院子里，赶紧行礼。
“韩侧妃是怎么了？”凤凉玥让人起来后问道。
大夫起身后，赶紧回道，“韩侧妃是体脾气虚，脾虚日久，波及脾阳，使脾阳也虚。又贪食生冷，损伤脾阳，导致脾阳虚不能温暖胃肠，寒气自内而生的病证，加之今日又服食了过热的汤水，才以至于腹痛呕吐之症，老夫开幅方子，叫侧妃照方服用三日，病便可好了。”
凤凉玥通晓医术，见大夫说的没什么毛病，变叫萍儿送他出去了。
进了寝殿，或是为了驱散味道，熏香点的浓了些，十分不好闻。
凤凉玥蹙了下眉，想着忍一时，走到韩媚儿床前。
听到声音，韩媚儿虚弱的睁开眼，见到凤凉玥，赶紧要起身行礼。
“就免了吧。”凤凉玥轻声道，“身子是自己的，怎么这样不小心？”
韩媚儿垂眼，“是妾身过度口腹之欲，还让太子妃亲自来探望，实在是不该。”
自从进了太子府，韩媚儿和张雪柔都不曾亲近过君莫离，当然也是没这个机会，但在她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们，想着日后，她们若是愿意，就放她们出府，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见到韩媚儿还算恭顺，凤凉玥面色也软了些，“你要好好顾着身子，别叫惦念你的人担心。”
韩媚儿眼睛酸涩，不知道为何，原本在府中受了冷落，心中埋怨颇多，眼下不过一句安慰的话，竟就让她感动起来。
“妾身知道了。”
凤凉玥又看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大碍便离去了。
随后，又让锦枝送了些养身的补品过去。
此时皇宫之中，皇上也才宣了太医看过，身子还是虚弱无力，太医陈词滥调，让好生修养。
“去把无极道长叫来。”
张德水伺候皇上数十载，本以为摸清了皇上脾气，但最近皇上喜怒无常，他也拿不准，有心劝谏，却是不敢，躬着身子退出去，寻无极法师去了。
不多时，一身白色长袍袈裟的和尚走了进来，手持法杖，平静的面容似是时刻都隐隐含笑，悲悯天下苍生的模样。
皇上见到法师，顾不得身子难受，坐起来可起道，“道长请坐。”
无极道长摇了摇头，“贫道站着就好。”
皇上也不在意，急切道，“朕身子难受的紧，道长可带了丹药来？”
“还未到这月要服用丹药的日子，若是服之，怕是不能治病，还会叫身子更加难受。”无极道长无任何犹豫的说道。
皇上眉眼有些凌厉起来，“道长曾说过，服食了丹药之后，朕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道长在宫中炼制长生之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可有什么成果？”
无极道长面对即将发怒的圣颜，并无慌张之色，只是慢慢道，“贫道说过，圣上要切忌急火攻心，不然很容易便前功尽弃，另外，长生之药，还差一位药引。”
“是何药引？”皇上对无极道长前面的话虽然不满，却终是被后面一句吸引过去。
“凤鸢血。”无极道长幽幽道……
太后听说皇上又召见了无极道长，将张嬷嬷叫来。
“上次哀家让你去查那丹药，可有什么问题？”
张嬷嬷摇头，“太医院薛太医也只能看出几味成分，都是些有益身体的补药，其他的，薛太医说实属罕见，他还要继续查证。”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迷恋上丹药，让她心中总是觉得不安。
自古以来，服食丹药的，都不曾有好下场。
“你去将无极道长请来。”太后沉吟后吩咐道。
张嬷嬷离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不好，一问才知，连无极道长的面都没见到。
“守殿的小童说，道长闭关炼丹的时候不能打扰，不然丹药会全部损毁。”
太后听后冷笑了声，才从皇上那里回去就开始炼制丹药，这道长真是勤快的很！这分明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推脱着不想见罢了。
人没请来，太后对无极道长更加不满，而且也更加怀疑他制的丹药。此外，还总是隐隐觉得他入宫是别有用心。
忽然想到一人，当初救太子，控制疫情，都尽了不少力……
“将丹药送到太子府，让太子妃好好看看，就说是哀家恳请她帮忙。”
张嬷嬷诧异了一瞬，太后一生刚强，还从未和谁示好或低头过。她赶紧应下，决定要亲自去办好这件事。
当凤凉玥听闻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到访，也是意外的很。


第二百八十一章 竟是疫症

锦枝将张嬷嬷请到大殿，凤凉玥随后就到。
“奴婢见过太子妃。”张嬷嬷恭恭敬敬道。
凤凉玥知张嬷嬷是太后最信任的贴身嬷嬷，此番来太子府，想必代表的也是太后。
“嬷嬷请起。”
待她起身之后又问道，“不知道嬷嬷此番来是为了何事？”
张嬷嬷闻言，将怀里的锦盒拿出，打开后，里面躺着一个黑褐色丹药。
“这是宫中无极道长为皇上炼制的丹药，太后不放心，想让太子妃帮着看看。”
凤凉玥眉心一动，她早就知道皇上服食丹药，太后如此放心不下，看来皇上此前看起来身体强健，也全都是这丹药的作用了。
递了个眼色，锦枝将丹药接了过来。
“还请嬷嬷回禀太后，这丹药要分析药的成分还需要些时日，请太后不要着急。”
张嬷嬷点头，然后道，“奴婢替太后谢过太子妃。”她是也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容易就答应了，她本以为太子妃的性子，会因上次太后同意德妃刑讯的事情，而为难于她的。
张嬷嬷被送走之后，锦枝不解问道，“娘娘为何要帮这个忙？”
凤凉玥冷清清笑了下，“太后为了皇上的身而焦急，却忘了皇上身体属于隐秘，我将这药研究明白，不就能大概知晓皇上如今身体的情况了？”
锦枝恍然，笑的狡黠，“娘娘就是聪慧。”
回寝殿的路上，遇到了青禾，凤凉玥远远见他，就觉得他神形落寞，身子也比以前淡薄，眉宇间也没了那意气风发的神容。
“太子殿下回来了？”
青禾点头，道，“现在正和武大人商谈南方动乱之事。”
凤凉玥想开口宽慰两句，可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阿影的事情已经过去半月，她都没忘却，又怎么去宽慰与阿影青梅竹马的青禾呢。
“你去忙吧。”
看着青禾告退后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锦枝咬了咬唇，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之后的两日，凤凉玥都在研究那颗丹药，越研究，就越觉得心惊。最后，被困在两味弄不明白的药上，想来想去，之能求助老阁主。
因为君莫离担心她，限制了她的外出，凤凉玥只得和以前一样，再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出去。
到了贵华园，已经快到了晌午。
通传过后，她和绿篱被带了进去。凤凉玥看了眼路过花风瑾院子的小路，问道，“花阁主在吗？”
“回禀宗主，阁主他外出办事了。”
凤凉玥没再追问，已经到了老阁主的门外，小童直接敲门。
随后，凤凉玥走了进去，会身合上了门。
“老阁主别来无恙。”凤凉玥笑颜展露，对于老阁主，她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在前世，她已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
“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望虚子笑道，神色郎朗，似乎岁月已经回不会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凤凉玥笑了下，“我最近，事情太多，总有人想要害我。”
玩笑般的说道，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说的事情老夫都听说了，你没事就好。”望虚子看了眼凤凉玥，“你今日来是有事要求我吧。”
凤凉玥讪讪笑了下，“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说着，她将丹药拿了出来，不过一半已经被她捻成了粉末。
老者拿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有些难看，“从哪里来的？”
“当今圣上正在服食的丹药，太后放心不下，拿出宫让我看看。”凤凉玥如实道后问道，“有什么不对？”
“这药看似温和，实则混杂一起十分凶猛，长久服食，便会将人身体掏空，折损寿命。”望虚子道。
凤凉玥点头，“这些我也看出来了，不过其中还有两味，不知道为何物，可会有其他作用？”
望虚子赞许的看了凤凉玥一眼，“的确，另两味眼下我也分辨不出，先放在这，老夫研究一下。”
凤凉玥当然是相信他的，不再多说，便是同意了。
“上次你走，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这段时日可想好了，作何打算？”
望虚子隔着缥缈茶气，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凤凉玥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笑了笑，“如今，我只想安心将孩子诞下，其他日后再说吧。”
她明白自己所背负的，更不会逃避她身上的责任，可自从德妃对她用了针刑之后，她的这一胎的确不稳。
所以，如今她的心思，大多都花在了养胎上面。
“老夫还会在京城一段时日，你若有事，就来寻我吧。”
凤凉玥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花风瑾是去办什么事了？”
“和你那个手下虚渊一起去的，说是查许丞相的事情。”望虚子道。
说罢，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凤凉玥并没看到，又与他坐了一会儿，饮了一杯淡茶，才起身离去。
才回到府中，就碰上了急匆匆往外走的管家。
绿篱叫住了他，“管家这是做什么去？”
管家回头看到凤凉玥，赶紧小跑了两步上前答话，“韩侧妃的病又严重了，要去请大夫。”
凤凉玥蹙了下眉，“韩侧妃的病怎么没好又严重了？”
“老奴也不知，听伺候的丫鬟说，昨日还像是转好，今日一早忽然就严重了，现在人已经虚弱的卧床起不来了。”
凤凉玥狐疑的皱眉，让管家赶紧去了。
绿篱随着凤凉玥往里面走，却不是芳华苑的方向，问道，“娘娘要去看韩侧妃？”
“她病的奇怪，我过去看看。”
绿篱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挡住凤凉玥，“娘娘，您如今身子弱，最好不要去，有大夫给韩侧妃看呢，现在是什么病还不知道，千万别过病给了您。”
凤凉玥犹豫了下，绿篱说的不无道理，沉吟片刻，转了方向回芳华苑。
心中一直担心着韩侧妃那边的情况，叫绿篱去盯着，大夫看过之后就立刻回来回禀。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绿篱面色有些发白的快步走了进来，气息不稳的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感觉到她眼中的惊慌，又站着离自己那么远的位置，沉声问道，“什么病？”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围太子府

“大……大夫说，是疫症……”绿篱害怕道。
凤凉玥猛地站起来，“什么！”
周围也并没有瘟疫爆发，太子府里怎么会有了疫症？
“大夫可瞧明白了？”
绿篱站的更远了些，都要退到了门外去，“管家一齐找来的三位大夫给韩侧妃看病，都是这么说的。”
说完，绿篱声音中带着哭腔，“奴婢去过了庆春苑，不能再伺候娘娘了。”
凤凉玥想要叫住她，绿篱却跑的飞快，不见了人影。
太子府出现疫情的事情才被发现，消息却不胫而走，不但传入宫中，还闹得全京城人尽皆知，人心惶惶。
君莫离很快回到府中，见到凤凉玥没事，稍微安下些心来。
可过了没多久，管家来禀报，宫中派了一队禁卫军来守住了太子府，还下了一道圣旨，让马上前去接旨。
君莫离和凤凉玥相视一眼，等二人到了正院，知晓管家为何这样惊慌。
府门口被禁卫军围住，宣旨的是一名小太监，独自一人进府来传旨。
“太子，太子妃接旨。”心海公公见二人走来，先行了一礼，随即高声说道。
凤凉玥二人接旨，圣旨宣称，太子府出现疫情，需及时控制防范，太子府内外不得进出。
接下圣旨，心海公公却没着急走，脸上稍显苦涩之意。
“皇上吩咐奴才宣旨过后就在太子府伺候，也不必着急回宫了。”
凤凉玥看了君莫离一眼，后者说道，“管家，给公公找个干净的住处休息。”
“多谢太子殿下。”心海公公道了句谢，随着管家下去了。
因为一道圣旨，太子府上下都开始惴惴不安，之前瘟疫的情形此时又浮现在眼前，那是何等的凄惨，至今历历在目。
可太子府被围第二日，宫中还没有派太医过来。只有之前来看病，还未来得及走出府，被围在里面的郎中。
凤凉玥想要去看一眼，君莫离却不肯，让人隔着庆春苑的墙传话出来。
这样一道道的传来，他们才得知，原来此次的疫情，并不是之前那样凶猛的瘟疫，不过也是会传染人，不同的是，不会那样迅速，不可控制的传染，若是救治得当，很快就能消除疫病。
“就算是如此，你如今怀有身孕，也不适合去庆春苑。”
君莫离见到凤凉玥不安心的样子，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道。
凤凉玥皱眉，“可韩媚儿也许会熬不过这一劫。”
她近来已经不如初重生那时的心狠，也许是有了君莫离，有了腹中子，她的心，也越来越软了。
“有大夫在，而且宫中也不会不派太医来，再等等。”君莫离说道，他已经派人传递出消息去，明日一早朝，便会有百官上谏，让太医进入太子府。
就算皇上想要利用这次机会削弱他，对太子府不利，也不会得逞的。
凤凉玥不再强求，那她便等一日再看看。
萍儿在韩媚儿身边伺候，眼见着主子神容憔悴，心里有慌又害怕。
在韩媚儿昏迷的功夫，跑到外面角落里呜呜的哭起来。
忽然身后有人拍她，吓的止住了哭声，回头看到一个公公打扮的人。
她是庆春苑的，被府中的侍卫围住，不得进出，所以接旨的那会也没有出去过。
“你是伺候韩侧妃的丫鬟？”心海看着萍儿，柔声细语的问道。
萍儿被这关切之音，一下就卸去了防备。
她点了点头，犹豫着反问道，“公公是宫里派来的？”
心海笑了下，回道，“是也不是。”他模糊回道，又问道，“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
萍儿眼神闪躲，可最终不知怎么的，被公公那样盯着，就像是心里又生出了些安定和力量。
“韩侧妃越发不好了，大夫一时间也救不了，宫中没太医来，奴婢害怕主子有事，也害怕自己……”
萍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心海眼睛眨了眨，泛出些笑意来。
“你想不想和你的主子都安然的躲过这一劫？”
萍儿猛地抬眼，心里却不确定，这劫数是天注定，真的能躲的过去吗？
心海笑了笑，道，“只要你这么做……”
萍儿越听越心惊，眼睛越睁越大……
第二日，果不出君莫离所言，有太医入了太子府，却只有一人。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凤凉玥救治过的晋峰。
晋峰入府后，先拜见了君莫离和凤凉玥。
“就你自己？”
听闻太子问话，晋峰不禁苦笑了下。早朝那般情景，若是他不主动请命，怕是一个太医都不敢来。
不仅是因为疫情，也因着皇上的态度。
君莫离冷笑了下，看到晋峰的神色，多少也猜到了朝堂上的情况。看来，他如今被困府中，有些人的心思就还是松动了。
“你对疫症有几分把握？”凤凉玥开口问道。
晋峰拱了拱手，“不知道从发现韩侧妃得了疫症到现在，另外还有几人也染上了此疾？”
凤凉玥皱眉，说来愧疚，因为庆春苑被封，她也不曾得到里面的消息。细想想，她和围困太子府的皇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晋峰了然，没有继续追问。
“虽然按照韩侧妃病情时间推断，现在应是传染高峰期，可并未听闻又有谁被传染了，所以应该此番的疫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传染人的病症。”
凤凉玥眉心蹙起，“本妃也有此疑问，既然不是轻易传染的疫症，怎么别人都没事，就偏偏韩侧妃得了呢？”
君莫离看向晋峰，忽然道，“你可知最近哪里生了疫症？”
晋峰面色平静，对这一问并不慌张，从容道，“臣在进宫之前打听查验过，在闽西之地，一月前才发生过疫症。”
闽西？
凤凉玥面色一寒，那是去西境的必经之路。
“竟然又是慕容熙！”
晋峰不知慕容熙来过府中，不过见凤凉玥笃定的样子，便也没追问什么。
“你知道是这疫症，如果从闽西得到对这疫症的方子呢？”凤凉玥抬头问道。
晋峰摇头，“且不说到底是否与闽西疫症一致，就算是，这来回要月余，韩侧妃也等不到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他也病了

沉默了一瞬，晋峰又低声道，“太子殿下，容臣先去看看韩侧妃病情如何。”
君莫离颔首，“去吧，有什么需要的，传话给庆春苑外的侍卫即可。”
待晋峰下去之后，君莫离看向凤凉玥，“你确定是慕容熙？”
“韩侧妃是自她来之后病了的，她又是从闽西之地回来。”凤凉玥沉声道。
君莫离摇了摇头，“她既然将君御霖的事说了，便是想利用你我之手报仇，这个时候让太子府陷入困境，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凤凉玥愣了下，又觉得君莫离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不是慕容熙，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君莫离沉吟了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便要看谁能从中得到好处了……”
韩侧妃的疫症在之后的两天越发凶险，庆春苑里有两个丫鬟也患了病，被单独隔离开，现在，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害怕下一个染病的就是自己。
贴身伺候的萍儿没有患病，但人看着越来越不精神，风吹草动就被惊的面色发白。
晋峰看着她有些不对，就想给她看看，谁知道萍儿说自己没事，拼命的躲着。后来又这样了两次，晋峰见她是真的没事，也就不再坚持了。
他一门心思在韩侧妃身上，谁知试了多种方子，就不见好转。焦急如他，便没日没夜的关在房间中研制药物。
萍儿在夜里悄悄推门进到寝殿，手里拎着的食盒中取出一碗汤药。
夜里寂静，就算她已经放轻了勺子动作，还是发出相撞脆生的声音，吓得她赶紧停下了动作。
“萍儿？”
是韩媚儿醒了，迷迷糊糊看到有人影在床前，便问了句。
萍儿赶紧应了声，眼睛有些酸涩，这两日伺候主子，总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此时见主子醒了，她赶紧说道，“娘娘，这是治病的药，主子赶紧喝了。”
韩媚儿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把一碗苦汤药喝了下去，很快又睡着了。
萍儿松了口气，赶紧起来拎着食盒出去，又将药碗和药渣挖个坑给埋了。
等到第三日，韩媚儿的病情奇迹般的好转，晋峰却是一头雾水，实在不的其道。
“晋太医，说不准是您的哪个方子发挥了药效，治好了韩侧妃呢？”萍儿服侍着韩媚儿躺下休息后退出房间，看到晋峰还站在门外，面色狐疑着什么。
晋峰苦笑了下，“我这太医做的还真是失败，怎么连自己用药哪个方子有了药效都分辨不出来。”
萍儿赶紧道，“那不如晋太医将娘娘好转前一日的方子再多给娘娘服用两幅。”
晋峰见萍儿这么相信自己，也没在多说什么，转身去准备汤药了。
韩侧妃身子好转的消息递了出去，凤凉玥和君莫离都松了口气。
可是，这韩侧妃虽然好了，其他两个后生病的丫鬟却没好，而且越发严重，在韩侧妃要彻底好了的时候，两人就死在房中。
这事让凤凉玥不得不多疑，就连晋峰也整个人发懵，越发觉得韩侧妃的病不是自己看好的。
可庆春苑除了他会医人，就是那民间的大夫了，可那大夫整日与自己在一起研究药方，定不是他做的。
韩侧妃身子是好了，君莫离才同意凤凉玥将晋峰叫来问。
这一问，便也觉得其中蹊跷。
“你确定，韩侧妃身子好转和你无关？”
凤凉玥皱眉问道。
晋峰惭愧道，“起初还不确定，但后来那两个得病的丫鬟死了，臣便确定了，没有这药方只医得一人的道理。”
更何况，他还因两个丫鬟的体质，做了药量的调整。
“那这就奇怪了……”凤凉玥沉吟了句。
转头去看君莫离，想问问他的意见，却忽然觉得他眉间有些青白，面色也不好。
“殿下可是不舒服？”凤凉玥担心道。
君莫离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会儿，然后才道，“可能是染了风寒，有些头晕无力。”
晋峰面色一紧，赶紧说道，“让微臣来为太子殿下看看吧。”
凤凉玥伸手挡了下，“我来吧。”
说着，将手搭在君莫离的脉上，神色深沉间，忽然就惊慌起来。
忽然松手看向晋峰，“你过来给殿下看看。”
晋峰听着，心跟着一沉，上前给君莫离诊脉，脸色忽然就白了下去。
“是吗？”凤凉玥声音颤抖，即便她心中一万个否定，可看了晋峰的神色，慌的头脑都嗡嗡作响。
君莫离眉间两道折痕，看向晋峰，“本宫也染病了？”
晋峰不敢隐瞒，只好道，“观太子脉象，应该是才发作。”
凤凉玥却是不敢相信的，之前瘟疫那么凶猛，君莫离都能因凤鸢血没事，怎么如今这轻了许多的疫症，他竟然会被染上。
难道是因为他体内只有一半凤鸢血，又解了寒毒和瘟疫的缘故？
君莫离神色顿了下，比凤凉玥要显得平静了许多。他站起身来，道，“既然我也染了病，不能与你在一处，省的传染了你跟孩子。”
凤凉玥抓住他的手，之前差点失去的他的经历，让她心中害怕惊慌的要命。
“我要和你在一起。”
君莫离看着她笑的十分宠溺，“你还要保护我们的孩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凤凉玥的手被他推了下来，看着君莫离转身离去。她摸着自己的腹部，停顿了一瞬想要追上去，被锦枝拉住。
“娘娘，您要冷静啊。”
凤凉玥声音发颤，“可我冷静不了啊。”
锦枝紧跟着就哭了，甚至比凤凉玥还伤心的样子，“殿下可以叫别人照顾，您现在身子是两个人，可不能冲动。”
晋峰也还在，赶紧说道，“锦枝姑娘说的是，太子妃要保重身体。”
他说完，在看着凤凉玥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又说道，“韩侧妃恢复的十分奇怪，臣觉得，若是从韩侧妃身上下手，应该容易一些。”
晋峰的一句话，让凤凉玥彻底冷静下来。
“对，韩媚儿一定有问题，锦枝，你叫绿篱悄悄进到庆春苑查探。”


第二百八十四章 闯进太子府的女人

晋峰赶紧跟了一句，“萍儿贴身伺候韩侧妃许久，其他两个丫鬟不怎么靠近都患了病，萍儿十分可疑。”
凤凉玥听后直接改口，“让绿篱把萍儿带来。”
锦枝赶紧下去办了，可在去找绿篱的路上，看到管家匆匆走过，白布担架上抬着什么人。
“管家。”锦枝叫住了管家。
管家看到锦枝，停下脚步。
“这是怎么了？”
“伺候韩侧妃的萍儿，死了。”管家额上细密的汗珠，鼻子下围着白布，看来是以为萍儿是疫症死的，要抬去焚烧了。
锦枝相信晋峰和娘娘的判断，便说道，将人抬上，随我来吧。
管家有些发懵，但在府中，锦枝代表的就是太子妃，他也不敢不从，叫人抬着人跟了上去。
凤凉玥得知萍儿死了，心中疑惑更大。
让人掀开白布，晋峰上前查看，检验了一番，起身回禀，“萍儿是死于气息不通，是被人勒死的。”
凤凉玥面色一寒，整个人都如寒冰笼罩。
“将庆春苑封锁了，叫人好好的查，是什么人杀了萍儿。”
她相信，不管是何人，都与韩侧妃身染疫症，君莫离相继染病脱离不了干系。
管家应下后退了出去，凤凉玥让晋峰也下去了。
她让锦枝拿信号烟花出去点燃，不多时，虚渊就出现了。
虚渊一身风尘仆仆，凤凉玥淡淡看了眼，有些无力道，“你这是才回到京城？”
“是。”虚渊回道，“主上有何事吩咐？”
凤凉玥叫他来，也就不作隐瞒，将府里的事都和他说了。
“府里的人查的慢，我也不放心，只好叫你来查。”
虚渊眸色深了下，硬朗的侧颜动了下，“属下一日内便会查出是何人杀了萍儿。”
凤凉玥靠在椅背上，锦枝帮她揉着太阳穴，宽慰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外面风起，凤凉玥抬眼看了下，眉心直跳，她心中的那股不安渐渐扩散开。
虚渊还没传来消息，倒是管家匆忙赶来，说有一姑娘强闯进了太子府。
“什么姑娘？”
锦枝见娘娘面色一变，先发作了问道。
“一个蒙面的姑娘，说是与太子殿下是旧相识。”管家抹了一把汗答道。
锦枝听后不快道，“哪里来的旧相识，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管家面有难色，踌躇道，“那姑娘的手里有一只与殿下挂在大堂里一样的宝剑，老奴实在是……”
凤凉玥听后眉心动了下，神色稍微郑重了些，伸出一只手让锦枝扶着自己起来。
“带本妃去看看。”
等到了前院，果真看到一位姑娘，身穿素白衣裙，青山远黛眉，眼角一滴朱砂美痣，却不显的人妖媚，反而几分冷清锋利。
凤凉玥看着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你就是太子妃？”
凤凉玥还没说话的，那姑娘却先开了口。
锦枝本是有些看愣了，听到对方竟然用质问的语气对着自家娘娘，立刻声音扬起，冷道，“你是什么人，也敢这么和太子妃说话，你可知私闯太子府也是死罪？”
那姑娘却丝毫不受锦枝话的影响，接着道，“我与太子殿下是生死之交，听闻他病了，特地前来探望。”
凤凉玥表情一直不咸不淡的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似是愣了下，目光才真正落在凤凉玥身上。
“沐嫣菀。”
凤凉玥挑了下眉，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这疫病是会传染人的，你还要去见太子殿下吗？”
沐嫣菀笑了，“为何不见？”
凤凉玥笑意渐深，目光却寒凉，这个姑娘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太子殿下有太医照顾，你去看又有什么用处。”
“有没有用处，还要问过了太子才知道。”沐嫣菀紧随着说道，脸上清冷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边气氛僵持，院子里下人多，都好奇的暗处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青禾匆匆走来，向凤凉玥行了一礼，说道，“殿下请嫣菀姑娘过去。”
听到这话，无一不面色惊诧。
都知道君莫离和凤凉玥感情极深，纵然府中两位貌美侧妃也从未宠幸过。可……
眼前这位，看气场就是不一样的，如今更是让太子殿下亲自传见。
凤凉玥冷笑了下，再未看任何人，转身离去。
锦枝气的瞪了眼青禾，又快步跟了上去。
“娘娘，你可千万不能动怒。”回到寝殿，锦枝看到凤凉玥一言不发，就心中心疼的很，一想到如今胎位还不是很稳，就更担心了。
凤凉玥脸瞥向窗外一面，看着外面高天白云，忽然心里有些空荡。
她对君莫离一直都是信任的，他为自己做了那许多，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的清楚。
可那是在见了沐嫣菀之前。
现在她冷静下来，才明白，为何见沐嫣菀第一眼就觉得心中不舒服。
她与自己太像，眉眼间有三分相似，而更为相似的，是她那身上淡淡的气质。
“绿篱会来了吗？”
过了许久，凤凉玥神色恢复如常。
“刚刚回来了，她与虚渊一起查到了是何人杀害了萍儿。”锦枝低声道。
凤凉玥起身到了暖阁，“让他们都进来吧。”
不多时，虚渊进来了，绿篱跟在旁边。
“是怎么回事？”
虚渊躬身道，“是宫中派来传旨的心海公公。”
凤凉玥挑眉，“人不见了？”
若是在的话，此时应该被带到了自己面前。
“属下在太子府外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他，应该是逃出去之后，又遭了暗杀。”虚渊说道。
绿篱这时候也开口道，“太子府四周都把守森严，奴婢觉得，是有人将他暗中放走的。”
凤凉玥冷笑了下，这件事果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若不是慕容熙做的，那如今还想要对付太子府的人，是哪两个，也不用细想了。
“虚渊，你在太子府外追查，自己小心些，暂时先不用再来了，等到太子府解禁再说。”
虚渊应下，告退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撞到暧昧一幕

凤凉玥让锦枝和绿篱也都下去了，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真当她静下来，却又胡思乱想起来。
沐嫣菀，君莫离从没提起过她。这样一想，她对君莫离回京以前的事情知之甚少。
胡乱想着，身子越来越乏，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等到一睁眼睛，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凤凉玥叫来了锦枝，问道君莫离那边的情况，锦枝犹豫道，“沐嫣菀进去之后，差人找了一些药材送进去，听起来像是懂些医术的样子。”
绿篱见到凤凉玥面色沉凝，接着锦枝的话说到，“奴婢觉得，殿下让沐嫣菀去照顾，定是因为她懂的医术。”
凤凉玥听后苦笑了下，原来自己因为这事不快，表现的如此明显，连绿篱这粗心的丫头都发现了。
“在庆春苑可发现了什么？”凤凉玥转了话题问道。
自从韩侧妃痊愈，她就断定，萍儿的死，心海公公失踪，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绿篱摇了摇头，她几乎将庆春苑都翻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吃过了晚膳，凤凉玥站在院子里，又不自觉的看向雨轩阁的方向，那是君莫离暂住的地方。
目光幽凝，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越想，心头就越加烦乱，不行，她要亲自去看看才能安心。
借口要睡下，支走了锦枝和绿篱，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雨轩阁。
诺大的院子，只有几盏绘着蓬莱仙图的灯盏在廊间摇曳着，暗夜里显得十分寂寥。
一队巡逻侍卫经过，凤凉玥隐匿了身影，之后在暗影中找到了君莫离居住的房间，因为整个院子里，只有这一处还亮着灯光。
凤凉玥寻着灯光过去，透过未关上的窗户看到床畔一抹倩影，正在照顾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的心猛地被攥住，紧的喘不上气来。
想要靠近门边的脚步也顿了下来，沉重的抬不起来。
因为，她看到，沐嫣菀忽然俯下身，在君莫离耳边低喃什么，而君莫离，正笑着应着。
当啷，不小心碰到了窗边悬挂的矮灯，在寂静夜里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沐嫣菀身子顿了下，却没有回头，身子侧过，挡住了君莫离的视线。
凤凉玥心越坠越深，终于没勇气进去，迈开沉重的步子离去。
以前她从未想过，他会让其他女人靠的这样近，这样亲密。这样的场景忽然出现在面前，她却连进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了芳华苑，凤凉玥身上依旧发寒的厉害，钻进被子里裹住自己，却像是从身体里往外透着寒意一样，丝毫起不到作用……
翌日，锦枝在门外敲了几声，都听不到里面的回音，推门进去看到床上人还在睡，微笑了下退了出去。
可到了中午，还未见人醒过来，心里惊觉不对，到床前查看，发现凤凉玥额头滚烫，是生了病了。
“娘娘！”锦枝惊叫了声，试探着推了两下，可床上人纹丝未动。
吓得锦枝立刻跑出去，惊慌的让人去寻大夫。
晋峰此时还在府里给君莫离诊病，但怕将病气过给凤凉玥，不敢前来，而外面的大夫，又一时间不允许进入府中。
锦枝急的直哭，绿篱回来知道后，表现的竟然比锦枝更为镇定，小脸上的凝重之色一顿，“我出府去找人来。”
跟了凤凉玥这么久，绿篱知道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们。
锦枝没来的急问，绿篱已经走了。锦枝心中还是担忧，这府外围的森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出的去。
绿篱没辜负了这么多时日的刻苦钻研，勤勉练习，从后门偷偷出了太子府，且没被人发现，她加快脚步，直奔贵华园去。
当花风瑾见到绿篱独自前来，眉心皱了下，“可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
“太子妃病了，一时间请不到大夫去，通天阁的一位老先生医术高明，奴婢想要请老先生到太子府为太子妃诊病。”
绿篱也不耽搁，直接回道。
花风瑾这才细瞧了眼前的丫头一眼，以前只隐约对跟在凤凉玥身边进出的丫鬟有些印象，这日子不久，这丫头倒是长开了，十分俊俏可人的模样，还有这强装镇定的样子，也有几分可爱讨喜。
“你在这等着。”
说罢，花风瑾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望虚子被从藏书阁里提溜了出来，一脸的不情愿。
“那丫头自己医术了得，怎么都不会让自己死了的。”
花风瑾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最心疼的还不是您。”
说这话，走到绿篱等着的院落。
“老先生。”绿篱恭敬的行了礼，又道，“劳烦老先生了。”
望虚子的高深莫测的看着绿篱，随后淡淡笑了下，“走吧。”
就这样，望虚子被绿篱引领着进了太子府。
当看到凤凉玥满头虚汗，人也十分虚弱的样子，望虚子的脸色凝重了些。
“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锦枝已经哭肿了双眼，听到这话，眼泪又滚滚而下。
“奴婢也不知，昨夜睡前还好好的。”
他们哪里知道，凤凉玥这病是发在心里。
望虚子让人都出去候着，自己在寝殿内给凤凉玥诊断。
时间流逝，外面的人急的原地转圈，远远的，绿篱看到青禾匆忙走来，停在了有些距离的地方。
他是在雨轩阁伺候的，不敢靠的太近。
“太子妃病了？”青禾问着，目光看向低着头的锦枝，她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绿篱点了点头，“已经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放心吧。”
青禾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没有褪去，他目光看向寝殿方向，越发显得幽沉，昨夜，他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到底是不是……
“我先走了，太子妃的消息，时常叫人送入雨轩阁，太子殿下很是惦念。”
绿篱应了声，目送着青禾离开。
锦枝似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这边的响动，满心都在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娘娘。
她随身伺候，娘娘病的这么重，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男胎则伤及性命

时间又过去许久，紧阖的门扇被推开，望虚子神色稍显轻松的走了出来。
“娘娘怎么样了？”
望虚子笑了下，“老夫出手，哪有不好的道理。”
锦枝心弦一松，撑着身体的一根神经松懈，人晃了下，比刚才显得虚弱了些，她嘴里喃喃着，那就好。
“太子的了疫症？”望虚子问道，他这些日子没留意外面动静，没想到太子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绿篱赶紧点头说道，“已经有几日了，老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望虚子没回答，又问道，“听说府里有位侧妃也得了，已经好了？”
绿篱又点头，犹豫着要不要将其中各种说明白。
望虚子却在她之前道，“带老夫去那位侧妃的院子看看。”
绿篱和锦枝相视一眼，随后锦枝暗暗点头，绿篱这才来着望虚子到了韩侧妃的院子。
这里，绿篱已经无比熟悉，想要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可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望虚子自顾在院子里走着，目光扫视过各处，又让绿篱带着，在个个房间都仔细搜查了一遍。
最终，绿篱跟着负手而出的望虚子又站回了院子里。
绿篱小声说道，“明里暗里我都将这里翻遍了，没有韩侧妃所服用过的解药。”
望虚子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目光微微赞叹，她倒是机灵，知道自己的心思。
忽然笑了下，抬步往前直走，最后在一片残花的花圃前停下。
而他停下的地方，一株菊花比其他已经有衰败之相的花，明显要鲜艳许多。
绿篱皱起小眉头，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忽然赏起了花来。
“老先生？”
“小丫头有没有觉得这株花开的太好了，和别的很不相称？”望虚子问道。
绿篱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又听到老者说，“把它挖了，挖深一点。”
这更让绿篱有些发懵，但又不好多问，这是娘娘都十分尊敬的人，她自然是更要恭敬对待。
随后找了把小锹来，在那仔细的挖着，怕碰了花根。
忽然有什么东西挡了下，有些坚硬，她哎？了一声，用力一挑，一个瓷碗的碎片被翻了出来，上面有些被什么浸的发黑的样子。
望虚子让绿篱退到一边，随手把东西捡了出来。
“这上面是什么？”绿篱皱眉问道，怎么看着像是盛药的碗。
望虚子放在鼻尖闻了闻，笑了下，“这坑里的东西都挖出来，救太子殿下的药就有了。”
绿篱惊讶的睁大眼睛，“老先生是说，这是治好了韩侧妃疫症的汤药渣滓？”
“你这小丫头倒挺聪明，不如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去学一身本事如何？”望虚子赞叹了句。
“多谢老人家抬爱，不过我还要伺候娘娘呢。”绿篱一口回绝。
望虚子也不强求，拿着从坑里弄出的药渣去研究了。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凤凉玥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床边紧张看着自己的两人，想要坐起来，身上一阵酸痛，皱了下眉。
“娘娘您慢点，还病着呢。”锦枝赶紧上前扶着。
凤凉玥嗓子干渴，让绿篱倒了水过来。
“娘娘，奴婢去贵华园请了老先生来给您看病……”
绿篱还没说完，凤凉玥着急打断，“师父他……老先生现在人呢。”
凤凉玥着急的是，让师父他帮着救治君莫离。
绿篱笑了下，“老先生已经研究出了方子，正在熬药呢，太子殿下的情况马上就会好转了。”
听到这话，凤凉玥脸上露出兴奋之色，“真的？真的有办法了？”
昨夜她心里是真的难受，可现在，一切都抵不过君莫离的身体重要。
绿篱笑着点头，然后说道，“娘娘只要把身体养好，再过两日殿下就康复了，就能来看娘娘了。”
凤凉玥脸上笑意柔和，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心中也微微发涩。
若是见了面，要问沐嫣菀的事情吗？还是当做从没有见过那一幕……
一日复一日，三日过后，凤凉玥身体已经大好。
推门出去，见到望虚子正与绿篱在院子里说着什么，绿篱不停地点头。
“老阁主？”凤凉玥在后面喊了一句，慢慢走过去。
望虚子目光看向凤凉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外面风凉，也不穿多些出来。”语气自然的就像是老者在关心小辈，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凤凉玥淡笑了下，走近道，“殿下可好了？”
“太子是好了，照顾他那个姑娘病了，还需要两日能好吧。”望虚子说着，似是没看到凤凉玥沉了的眉眼。
“你随我进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望虚子又说道，回头对绿篱嘱咐了两句，然后转身走在凤凉玥前面。
到了堂内，望虚子仔细瞧了凤凉玥几眼，说道，“你这次忽然发病，可察觉什么异样没有？”
凤凉玥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只听望虚子又说道，“你因为有孕在身，身体会日益虚弱，切不可过分动了七情六欲，情绪不宜波动过大。”
听了望虚子的话，凤凉玥的眉心蹙起，“这是为什么？”
“我之前说过，凤鸢族生女，会继承母亲的凤鸢血，但也有意外，也可能是男胎，可若是男胎……”
望虚子说着犹豫了下，目光也有些闪躲。
“男胎会如何？”凤凉玥心微微下沉。
“若是男胎，母体的身体就会日益不好，即便顺利产下胎儿，也会……”望虚子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凤凉玥身子晃了晃，她不相信的摸着腹部，“凡是都有例外，不会的。”
她坚定道，她不能有事，孩子更不能有事。
“不如，这一胎就算了吧。”望虚子叹了口气说道，脸上的纹路沟壑看起来都有些深了。
凤凉玥脸色苍白，还震惊的不敢相信望虚子说的话。
听到望虚子最后一句，顿时眼睛晶亮，“不行！”
前世的孩子她没有保护好，这一世，她怎么忍心舍得让他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
望虚子自知劝不了她，叹息的摇了摇头走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宣泄一场

凤凉玥浑身没有力气的进了寝殿，虚弱的坐在椅子上。
脑中回想的是望虚子的话，手捂着心口，摇头喃喃，“一定会有办法的……”
望虚子离开太子府，并没有回贵华园，而是给花风瑾书信一封，离开了京城。
之后的两日，凤凉玥一直神情阴郁，吃喝都很少，锦枝和绿篱都以为是因为沐嫣菀的缘故，不敢多说，只能变着法子的讨凤凉玥欢心。
这一日，锦枝喜色与郁闷交加的走了进来，绿篱皱眉递了个颜色询问。
锦枝回了个复杂的眼神，低声对凤凉玥道，“娘娘，太子殿下从听雨轩出来了，晋峰太医来报，太太子府的疫情已经全部除了。”
凤凉玥眉间闪过一抹喜色，“太子呢？”
听到问话，锦枝的头垂的更低了些，犹豫道，“太子命人给沐嫣菀准备了院子，送她过去了。”
空气一阵沉寂，凤凉玥恍若未闻，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绿篱一脸恼怒，气冲冲的出了寝殿。
想也不用想，她直接冲去找君莫离了，不过人还没靠近房间，就被青禾拦了下来。
“让开！”绿篱冷声道，一张小脸冷的像是镀了一层寒霜。
青禾目光有些闪躲，职责所在，还是说道，“太子殿下在里面，任何人不得打扰？”
“呵，这是殿下的吩咐吗？要是娘娘来了，也不准进去？”绿篱愤怒瞪着，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殿下会这么对娘娘。
青禾叹了口气劝道，“你先回去吧，沐姑娘为了太子殿下生病，太子不能不管，等过一会儿，就去看望娘娘了。”
被青禾挡着，绿篱也进不去，狠狠跺了下脚离去。
心中腹诽，娘娘也为了太子殿下病得那么凶险，怎么不着急去看看娘娘？
此时的凤凉玥，因为望虚子的话，也因为君莫离，整个人都沉寂的如一汪死水，任外界如何喧闹，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就连着皇家禁卫军全都撤走，她都一丝一毫不知道。
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皇上召回了禁卫军，又派了张德水前来探望，而真正的目的，大概是探查君莫离是否真的好了。
这期间，凤凉玥一直卧床，寝殿的门都没有出。
到了月光初上，一直紧闭的房门才被推开，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都未见的君莫离。
凤凉玥身子一紧，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僵直着脊背，假装沉睡。
脚步深沉，越走越近，像是踩在她的胸口，连带着呼吸都是闷的，疼的。
屋子里没掌灯，只有借着月光的一些光亮。
君莫离站在暗影里，周身笼罩着一层灰暗。目光却依旧炯炯，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过了许久，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生气了吗？”
凤凉玥手心攥紧，咬着唇，嗓子越来越紧，鼻子一酸，眼眶就跟着热了。
汹涌的委屈控制不住的宣泄出来，泪水紧跟着淌了下来。
忽然整个人被一把拽起，落进了一个宽大的，紧实的怀抱。
“都是我的错。”
君莫离声音慌乱，被凤凉玥的反应吓得心乱的不得了。
凤凉玥推他，打他，可就是舍不得用力气，委屈的眼泪越来越多。
“别哭了，看着让人心疼。”君莫离修长的手指去擦那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心顿时疼的乱成一团。
双手捧起了她的小脸，轻轻吻去面颊上的泪水，看着女人红彤彤的眼睛，有些抗拒的看着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吻在了娇嫩红唇上。
辗转反侧，想要温柔的把人吞入腹中。
凤凉玥身体软了下来，熟悉的吻，熟悉的缠绵情义，她的手臂环上男人腰肢，慢慢回应了起来。
一吻绵长，呼吸交错，两人都生出了莫名情谊，但念及凤凉玥此时的身子，只能点到为止。
凤凉玥脱离男人怀抱，在他胸口锤了下，“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难道不知道我本就会因沐嫣菀去照顾你而不快？”
君莫离抓住胸前小手，无奈又自责。
“是我没思虑周全。沐嫣菀，她是曾年少时交我的先生的女儿，如妹妹一般。”
凤凉玥挑眉，毫不掩盖的醋意，“青梅竹马？”
君莫离苦笑了下，自知此时是说什么都不对了，只好保证道，“以后我一定注意，等她过两日身子彻底好了，就叫她回去。”
看着君莫离，凤凉玥沉默了下。
她的确对沐嫣菀十分介怀，因为在她的身上，偶尔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而，君莫离与她年少就相识，是先于她的。
君莫离不知道她心中这么多心思，看她沉静的样子，心中有是一动，这么多日的思念，再次化作深情的吻，长长久久的宣泄出来。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可，凤凉玥却不似以往那样睡得安稳，她的手一直放在腹上，若真的如望虚子所说……
深沉的叹息消失在唇边，她翻了个身，身后的长臂又环了上来，男人紧紧贴在她的背后。
……
翌日。
才吃过早膳，锦枝进来说韩侧妃在外面跪着，说是来请罪。
凤凉玥与君莫离对视了一眼，让人进来。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韩侧妃进来就跪了下来，“妾身有罪，奴婢萍儿犯下大错，险些酿成大祸，让太子殿下遇险，妾身难辞其咎。”
原本，韩侧妃对君莫离就有十分的情，如今，她内疚的就连人放在心里都不敢了。
君莫离淡淡看了她一眼，“萍儿是你的丫鬟，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吗？”
声音淡漠，虽算不上质问，但因是他说出，就像是千斤巨石，砸了下去。
韩侧妃声音发颤，“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怎么会害太子呢……”
凤凉玥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君莫离，她已经将事情都与他说了，他也应该知道，事情是心海公公教唆萍儿做的，而心海公公，在明面上是宫中的人。
所以，要害君莫离的人还是在宫中。
就在她疑惑之时，君莫离说道，“虽说不是你，但也与你有着关联，回去闭门思过吧，无事就不要在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七杀阁

韩媚儿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虽然没连她一同怪罪，却让她在太子府里失去了自由，日后又怎么能时时见到他呢。
站起身子，韩媚儿苦笑了下，缓缓行了礼，告退了出去。
“你就算不喜欢她，闭门思过也有些重了。”这会儿凤凉玥才明白过来，刚才君莫离不是真的要怪罪她，而是想借此冷落了她，不让她在他面前晃了。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不让她到处走，也是为了她好，疫症的事没彻底解决，谁能知道这府里还会发生什么事。”
早膳过后，宫中传话让君莫离进宫。
“你小心些。”凤凉玥担忧道。
君莫离目光沉沉，满是浓情，“放心，经过这次的事，朝中更多大臣对父皇不满，而且，父皇也不会将我如何。”
凤凉玥轻轻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目送着他离去。
转身的时候，身后一道素影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沐姑娘怎么没在修养？”凤凉玥淡淡问道，步子轻且慢的往前走着。
沐嫣菀淡淡一笑，“太子妃真觉得我病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丽的尾音上扬，有几分讥笑，几分挑衅的意思。
凤凉玥冷笑着看她，“你病没病，与本妃都无干系。”
沐嫣菀侧面迈了一步，挡住了凤凉玥的去路。
“你虽是太子妃，你却不懂他的心，你们注定不能走的长远。”
沐嫣菀的话，让凤凉玥彻底动了怒，冷冷说道，“不管你对阿离是什么心思，劝你都掐断了，我们长不长远，你这个从未得到过的人，又能真的懂些什么。”
说罢，也不看沐嫣菀，抬步离去，摇曳的裙摆，如盛开绽放的大朵牡丹。
沐嫣菀站在原地，笑容越发神秘，让人看不懂这笑中的意味。
直到回了芳华苑，凤凉玥胸口都堵着一口气。
锦枝听说了沐嫣菀对凤凉玥不敬的事情，嚷着要将人扔出府里去。
凤凉玥被逗得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权力和本事了。”
“娘娘！奴婢不是担心您嘛，又气不过别人给您气受，现在府里的下人可都谈论这件事呢。”锦枝跺脚，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还没等凤凉玥再逗她两句，绿篱进来禀报，“花阁主来求见娘娘。”
凤凉玥诧异的挑眉，这还是花风瑾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登太子府的门槛。
他是通天阁阁主的事，知道的人甚少，但他是京城首富的事，可是人人皆知的。
这个时候这样明目张胆的入府，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花风瑾进来的时候，见凤凉玥正笑津津的看着自己，他的眉不禁拧了下，从未有过的沉重面色一顿。
凤凉玥让锦枝和绿篱二人下去。
“你还笑的出来？”花风瑾话中颇有训斥的意味。
“不然呢？”凤凉玥眉目沉了些许，如果整日忧心忡忡有用的话，她也不介意那么做。
花风瑾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灾难体质，还能不能平安顺遂的终老。”
虽然话难听，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担忧和关心。
凤凉玥丝毫不介意的笑了笑，“你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太子府什么事？”
“当然是借机来蹭太子府威望了。”花风瑾笑了下，神色比刚进来之前轻松了些。
凤凉玥可不信他，“到底什么事？”
“老阁主走的时候留了样东西给你，让你每十天服用一次。”花风瑾挑眉，就知道她心有七窍，老实的把东西拿了出来。
又接着说道，“别看东西不起眼，可是耗费老阁主许多心血做出来的，说是能压制你被胎儿蚕食元气的速度，其余的，等老阁主寻到法子回来再说。”
凤凉玥接过，沁凉的玉瓷瓶，却让她觉得手心温热，逐渐连眼眶都变得热了。
“老阁主他……”
说着，摇了摇头，想必那时候，老阁主也不是真的要她放弃这个孩子吧。
花风瑾微微笑了下，“你保重身体吧，有事就到贵华园找我，最近我都在京城。”
凤凉玥点头，想到一件事，问道，“许丞相的事情可又查到了什么？”
“有人在有意阻挠，等查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再告诉你。”花风瑾眸光一闪，之后平静的说道。
因为心绪有些复杂，凤凉玥没发现花风瑾的神色不妥。
花风瑾走后不久，虚渊来了。
“心海公公找到了。”虚渊直接禀报道，“在城外的义庄发现了尸体，已经都开始溃烂，可以验明身份，查验过后，是一剑插入要害身亡。”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没有多少意外，事情暴露，被灭口也是正常的。
“可查到什么线索，是什么人灭的口？”
“属下走访了附近的人，遇见一个樵夫，说那日他远远看见，是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心海公公死前提到宫中之类。”
虚渊说后，又道，“主上，如今我们人马已经过千，全在京城内太过醒目，还有，兄弟们说是不是应该给咱们起个响亮的名字，也好在江湖中有个名号。”
凤凉玥见虚渊说道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下，“也好，等我拟定个计划，将人马调遣到需要的地方，至于名字，就叫七杀阁吧。”
“七杀阁？”虚渊有些意外的跟着念了声，他没想到，宗主会起这么有杀气的名字。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者杀，丧尽天良，奸淫掳掠者杀，贪官污吏者杀！”
虚渊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听到贪官污吏，可谓十分震惊。
如此七杀阁，便是行侠仗义的帮派，也不枉那些侠人义士投奔而来。
“属下领命，会如实传达七杀阁的兄弟们。”虚渊单膝跪地，激动说道。
……
此时，府里有一处，自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之后，就开始与太子府显得格格不入起来的地方。
张雪柔倚着窗，悠悠叹出一口气。
天蓝蓝风轻轻，那聚起又飘散的云朵都会叫人羡慕。
“小姐，您这样会着凉的。”玲儿习惯性的唠叨着，又披了衣服在张雪柔身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 用凤鸢血来换

张雪柔收回视线，转身往里面走，“也不知道祖父怎么样了，这两日朝中应该很闹腾吧。”
她自言自语着，自小读书做学，朝中的事情，也从祖父那里学到不少。
如今大楚局势多不稳固，她纵然在这红墙高院的府里也十分清楚。
“小姐，如今太子府已经能自由进出了，不如回去看看老爷？”
玲儿见张雪柔整日都闷着，并不愉快的样子，眼珠一转提议道。
张雪柔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安分在府中吧。”
“那我们出去走走？”玲儿说道。
张雪柔看天色不错，玲儿又很担心自己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
对于一直不怎么出院子的人来说，对太子府各处还有些陌生，多亏玲儿在外面走动的多，前面带着路。
“小姐，您听说了吗？太子病着期间照顾太子的女人住在府里了。”
张雪柔听后只是一笑，心中并无波澜，在她看来，太子这一生心中怕只容得下一人，那就是太子妃。
玲儿说完忽然咦了一声，目光定定看向不远处一抹素白的身影上。
“太子妃在前面呢。”
张雪柔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秀美的眉微微拧起。
“那不是太子妃。”
“就是太子……”玲儿忽然顿住，当看清转过来的面容时，一时怔愣。
那身影，与太子妃七八分相似，而面容，竟然也有三分相似。
这一停顿的功夫，沐嫣菀已经走到了她们近前。
“想必这位就是张侧妃了。”沐嫣菀淡淡说道，让人不感唐突，却也没半分尊卑恭敬。
张雪柔原本是个宽容的，对许多不在意的事情都不上心，但不知为何，对张雪柔却提不起好感来。
她嘴角的冷笑泄出一丝，“你是什么人，竟然这么不懂规矩礼数。”
虽然这样问着，心中已经大抵猜到眼前人应该就是玲儿口中那个住进府里的女人了。
这，就是与太子关系匪浅的青梅竹马？
沐嫣菀对张雪柔的冷淡丝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我与太子也是这般说话，侧妃若是看不惯，我下次不与侧妃招呼就是了。”
玲儿双眼不由瞪大，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张雪柔面色更加冷淡，冷笑着哼了一声，不与沐嫣菀再接话，扬起裙角，抬步离去。
玲儿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跟上，没走出两步便扬声说道，“这女人这么不懂礼教，比太子妃可差远了。”
言外没说出口的话，不难听出是说她纵然与太子妃几分相似，那又能如何。
张雪柔面上一丝思虑，可就这几分相似，怕也成了太子妃的心病了吧。
毕竟，按照时间来说，太子与沐嫣菀相识在先。
这趟出来还莫名受了气，玲儿偷偷瞧了眼默然不语的主子，也不敢再多做什么提议了，亦步在后面跟着。
张雪柔闲步走到了一处角落的小亭子坐下，信手折了一片枯荣的叶子，捏在手里把玩。
忽然眼梢一晃，似是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划了过去，等她转眼去看，只有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
咚咚加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不由苦笑，她到底再期待什么……
……
凤凉玥又捧起了医书，在知道老阁主也在想法子之后，她更不能无动于衷的等着。
可这府里的藏书实在是少，若是能够入宫进入藏书阁，或许那里会有一些珍藏的医学古籍。
正思附的时候，忽然窗户一动，一阵风掠进来，凤凉玥转头过去，看到来人，不由有些意外。
“血煞阁的阁主平日这么闲？”
她笑着说道，心中却在想，这太子府的守卫要更严密一些了。暗卫白天不方便现身，就算见到有人进入，也不能每次都插手，还要从府中侍卫上加强。
阎沧冥还是那鬼魅邪肆的模样，扫视了一圈之后道，“看到你好端端的坐在这，还真叫人意外。”
凤凉玥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花风瑾挑明了和太子府的关系，现在外面都在传，他与你关系不一般，又翻出了京城好多产业，都是在你名下的。”
阎沧冥撩起锦袍自顾坐下。
凤凉玥淡笑了下，“这种小事，还为难不了我，恐怕这不是你来的原因吧。”
听到这话，阎沧冥邪肆的唇角勾起，“的确不是。”
“那是为了何事？”
“有个消息，需要你用东西来换。”
凤凉玥美眸微亮，“是许丞相的消息？”
阎沧冥所知道的，就是她在找与许丞相相关的消息，为了证明当年林家并没有通敌叛国。
“是。”阎沧冥如黑渊一样不见底的眸子盯紧凤凉玥，“一个你听了绝对会震惊的消息。”
“是什么？”
阎沧冥拂袖起身，对着凤凉玥摆了摆手，“你要问，用什么换。”
凤凉玥皱了下眉，沉了声，“你想要什么？”
“凤鸢血。”
凤凉玥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阎沧冥，他竟然都知道了！
自从听老阁主说了风鸢血诸多隐秘之后，阎沧冥所要的，让她防备起来。
她淡淡笑了下，“你消息果真是灵通，花风瑾这通天阁都应该让给你了。”
“你才是通天阁的真正主子，不是吗？”阎沧冥忽然冷笑了声。
这次，凤凉玥更为震惊，这个秘密，她知道花风瑾是不可能对外说的。
一旦消息泄露，这样的势力在太子府，恐怕许多人容不下太子府了！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淡淡审视着阎沧冥，这个浑身都带煞气的男人。
他将自己的目的彰显的这么直白，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让凤凉玥看着十分不舒服。
“你说的消息，或者是秘密，我自己也可以找到，你要交换的东西，没有。”
凤凉玥沉静着面色，悠悠开口说道。
对于凤凉玥的冷淡，阎沧冥只是淡淡一笑，是一种轻蔑中带着嘲讽的笑。
“太子妃真以为，你不交换，在下就得不到了？”
凤凉玥心咯噔一下，看到阎沧冥因为忽然露出杀气，眸子因为杀意而略染血色。
她因为阎沧冥和花风瑾的关系，竟然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血煞阁那个心狠手辣的阁主。
而她的身子，这个时候定然不是阎沧冥的对手。


第二百九十章 姜堰的来历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肃杀之气，凤凉玥眉心一拧，贴身的匕首已经滑落在手心里，长袖遮挡，蓄势待发。
“哈哈……哈哈哈哈……”
阎沧冥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中阴邪嗜血，狂傲的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放心，我还不会在这里对你动手。”
凤凉玥却无一丝放松，面上淡淡笑了，“就算你动手，以为就凭借你的身手，真的能将我如何？”
似是没和她斗嘴的心情，阎沧冥道，“我只需一小瓶凤鸢血，救命。”
看到他忽然郑重的神色，似乎身上的煞气也收敛了不少，凤凉玥眉心一蹙，狐疑的看着他。
“什么人？”
阎沧冥挑眉，反问道，“难道作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就不能有在乎的人了？”
这样的氛围下，凤凉玥还是不由被逗得笑了，“对自己的认识还挺准确。”
说罢，将手中匕首露出，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动作娴熟的能看出她经常做这个动作。
阎沧冥见她这么痛快，赶紧把瓶子递上去，等到集满了一瓶揣进了怀里。
“就信你这一回。”凤凉玥淡淡道。
而实际上，她对阎沧冥的话只有三分相信。可她若是坚持不给，真的动起手来，后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阎沧冥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笑了下，“姜堰是许丞相之子。”
说罢，如来时一样，一阵风一般离去。
凤凉玥怔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头一阵眩晕，落在椅子上，身子本就不好，又流了些血，让她有些不适。
而阎沧冥留下的那句话最让她震惊，姜堰竟然会是许丞相之子，竟然会与那些事有关。
她与他两世相识，竟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他这一世入朝为官，为的到底是什么？为了洗刷他们一家的冤屈吗？
她坐在那心绪万千，没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直到一双黑绸锦缎面绣着龙纹的鞋停在身前，她才已惊，抬起头来。
“你回来了。”
君莫离疑惑道，“在想什么？”
“嗯？”凤凉玥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反应过来，有些犹豫的看着君莫离。
他们之间说过什么都不隐瞒，但最近，又开始有了要隐瞒的事情……
关于姜堰，若是说了，君莫离会怎么做呢？别说君莫离，就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怎么了？”君莫离看到凤凉玥有些奇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凤凉玥摇了摇头，拉着君莫离的手让他坐下，然后说道，“许丞相的事情查出些线索。”
君莫离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堰，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是许丞相之子。”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君莫离意外，一直进出身边的人，竟然就是他找了许久的，最直接相关的人。
凤凉玥看向君莫离，“你打算怎么做？”
君莫离沉吟了一瞬，“当然是要问清楚，许丞相都知道些什么，林氏一族的叛乱是受何人诬陷。”
“可姜堰也未必知道的清楚。”凤凉玥怕他期许太大，之后会更加失望。
君莫离握紧了她的手，“没关系，哪怕是一点的线索，也要问清楚。”
凤凉玥点了点头，道，“我与姜堰相熟，有我在场会好一些，明日约他出来吧。”
听了她的话，君莫离嗯了一声。
两人静坐了会儿，凤凉玥又问道，“今日入宫如何？”
君莫离淡淡一笑，有些冷，“父皇嘘寒问暖，没什么特别。倒是君顷安很有意思。”
听闻，凤凉玥挑眉，“他做了什么？”
自从知道君顷安的身世之后，就对他和德妃更加不耻。
“说作为大理寺卿，要查太子府疫症的事。”
凤凉玥又笑着哦了一声，尾音上扬一顿，“这件事难道真的与他们没关系？”
说到这，她将心海公公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
“我猜测，疫症是慕容熙带入太子府的，而后来患病的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韩侧妃，这让宫中的某人坐不住，想要借这个机会，对殿下下手。”
君莫离听后，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将审查此案的权限要来，定然能让这些人无所遁形。”
凤凉玥微笑，她自然是信他的。
两人正相依着，外面不时宜的传来声音。
“殿下。”
声音清冷，却在叫这两个字的时候，让人觉得有莫名的柔情在里面。
“谁让你就这样闯进来的！”锦枝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凤凉玥皱眉，轻轻推开了君莫离。
君莫离并未察觉一般，抬步走了出去，扫了锦枝一眼，锦枝咬唇不再做声。
“嫣菀？有事吗？”
沐嫣菀微微笑了下，这笑容，在这太子府里旁人还从没见过。
她笑着，目光掠过君莫离肩头，微微落在跟出来的凤凉玥身上，转而又离开。
“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做了些菜，都是殿下以前爱吃的，不知道口味变没变，愿不愿意赏脸一起用晚膳。”
君莫离愣了下，随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有淡淡笑意，然后转头看向凤凉玥，“一起去吧。”
听到他应下要去，竟然还叫她一起，凤凉玥做出的平静面色微微一凉，她想笑，就真的笑了出来。
“都是殿下爱吃的，我就不去了。”
君莫离脸上笑意凝了下，似是才察觉了凤凉玥的不快。
他转身让沐嫣菀先回去，沐嫣菀点头，后笑着看了眼凤凉玥，那眼神复杂的很，似乎还有极淡的挑衅在里面。
寝殿内，凤凉玥坐在椅子上不语，君莫离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
“玥儿，我说了，沐嫣菀年少与我就相识，我待她如妹妹一般。”
凤凉玥微微挑唇，目光直直看向君莫离，“你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她待你的可未必。”
君莫离拧眉，“胡说什么，自从她祖父离世，与她亲近之人，这世上也就只剩下我了，且我已经答应，她身体完全好了之后，就叫她离开太子府。”
此时，君莫离的语气已经有了淡淡不满，在他眼里，凤凉玥一直是端庄得体，与他同舟共济，共同患难的人，怎么现在却容不下嫣菀。


第二百九十一章 生气还是吃醋

凤凉玥嘴角有些发僵，他在责备自己？一时间，心里发涩，竟然连解释都不想有，慢慢的别过头去。
君莫离到底不会对她太强硬，只说道，“她的祖父是我的启蒙老师，今日嫣菀生辰，我是要陪着她的，你不想去，便不要勉强了，用膳过后我就回来。”
一阵声响之后，寝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凤凉玥的手心紧握，心中微微发酸，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房门被推开，锦枝搓着手心，站在离凤凉玥不远的地方，见她呆坐在那里，咬唇陪站在一边。
晚膳做了许多凤凉玥爱吃的，可她只动了几筷子，就叫人撤了下去。
绿篱想着法子的逗凤凉玥开心，她也一次都没笑过。
说好了用膳过后就回来的君莫离，直到圆月当中，也没回来。
凤凉玥和君莫离之间，从未因为女人，而像现在一样。
不是凤凉玥心小，而是沐嫣菀那个人，让她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已经熄了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的推开，吱呀一声，一道轻又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床边。随之一阵悉嗦脱衣服的声音响起。
凤凉玥背对着身子，身边的床铺往下沉了下，有人掀被躺了进来。
试探着，慢慢的从后面抱住她。
凤凉玥睁开眼，一股淡淡的酒香从身后传过来。
她也不再装睡，扯开环着自己的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是月圆之夜，她又在黑暗中适应许久，依稀可见君莫离的脸，还有那漆黑有些困惑不解的眸子。
她坐起来，胸口闷着的一口气，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发泄。
“本宫就知道你没睡，生气了？”
君莫离语调温柔，有淡淡的醉意。
凤凉玥拧眉，见他这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胸口更加发闷，想问的话噎在喉咙里。
“还是吃醋了？”
君莫离忽然眼中泄出笑意来，淡淡道，“你当初和二皇弟，可是没少让本宫醋呢。”
“现在又提君子卿做什么？”凤凉玥有些不快道。
前世君子卿为她而死，而这一世，又因她离开京城，她心中对他的亏欠之多，是如何都赎不完的。
“而且，我也没醋。”
凤凉玥嘴硬说道，她知道，所有的烦闷和不快，都是因为君莫离对沐嫣菀的态度。
君莫离见她是真的生了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去哄了。
缓缓开口讲道，“我少年时，父皇就不喜欢我，在宫中被许多人欺负。后来是嫣菀的祖父，教导我学问，教我做人，嫣菀从那时起，是我唯一的朋友。后来，嫣菀的祖父因为偷偷教导我，被发现后，剥去翰林院学士身份，逐出京城。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她。这次，她不顾危险来，是说可能有法子救我……”
听着他娓娓道来，凤凉玥面色缓和了些。
“她有什么法子？难道她懂的医术？”
君莫离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过了半晌道，“懂得一些……”
不知道为何，凤凉玥觉得他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不想再问，凤凉玥淡淡道，“不管如何，这样住在太子府里对她的声誉也不好，若是身体好了，就尽快离开吧。”
她说着又躺了下去，虽然君莫离的话她都相信，但心中的不快疙瘩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解开的。
君莫离叹了口气，跟着躺下去，想要些许靠近些，感觉到身边人躲着自己动了下，就没有再强求。
翌日。
大理寺传出消息，慕容熙被抓，关入了大理寺。
她故意将疫症患者用过的东西放入太子府，惹起这一场风波混乱，蓄意谋害太子，被判处斩刑。
虽然凤凉玥知道，害的君莫离染上瘟疫的罪魁祸首并不单单是慕容熙，可这一次，她也算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了。
不过，她却没想到，慕容熙在行刑之前，竟托人来寻她，要在死之前见她一面。
这一日，凤凉玥盛装乘上马车，前往大理寺监牢。
地牢昏暗，地上潮湿阴凉，烛灯贴着石壁摇晃，人影被拉长。
凤凉玥拖着大红裙摆，边上金黄刺绣，栩栩如生如牡丹绽放。
在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狱卒躬身退了出去。
这间牢房与其他的无二，简单的床铺，破旧的被子，慕容熙就静静的坐在床边，发丝有些凌乱，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
目光平静，根本不像是属于她的神情。
凤凉玥身形挺立在那里，看着慕容熙没有丝毫同情。
在这地牢里，就会让她想到前世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到他们加在她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来了。”
慕容熙笑着开口，站起身子走过来。
凤凉玥这才发现她整个人瘦的可怕，身形已经撑不起身上的衣服。
“为什么要见我。”凤凉玥淡淡问道。
慕容熙轻笑了下，“那你又为什么愿意来见我呢？”
凤凉玥神情冰冷，“自然是来亲眼目睹你死前的狼狈。”
“那要让你失望了。”慕容熙讽刺的勾起唇角。
凤凉玥冷笑道，“我已经看到了。”
慕容熙白色囚服并遮不住她的手，手掌缓缓握紧，唇角讽刺的弧度一点点消失。
“哪里狼狈！我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如果不是我愿意，现在也不会在大理寺中！”
看着慕容熙在这种时候，还倔强的要保持体面，凤凉玥更加觉得好笑。
她冷笑了下，“自欺欺人！”
慕容熙脸上故作平静的神情终于土崩瓦解，扭曲狰狞爬上了面庞！
她拍着牢门木柱，“住嘴！”
看着凤凉玥的目光何其狰狞，就像是一只会吞噬人的野兽，只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一只困兽了！
见到凤凉玥神色没有丝毫转变，慕容熙疯了一样伸出手去抓她，“我到今天所做下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死！”
凤凉玥懒得与她多费口舌，只说道，“你有今日都是报应！做下的恶果，逃得了一世，逃不了轮回！”


第二百九十二章 报应不爽

慕容熙狰狞的面容露出疑惑不解，她最近做梦，总能梦到一些不曾发生过的场景，这地牢中狼狈不堪的人不是她慕容熙，而是凤凉玥！
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凤凉玥见她已经半疯魔的样子，忽然开口道，“不明白吗？”她顿了一下，突然抬步走近，直直盯着慕容熙，“你曾经是怎么害死我，害死我的孩子的你都忘了！不过我没有忘，我重活这一生，让你的君御霖不能再做太子，不能做皇上，最后，还要和你一样，从这个世界消失！”
慕容熙目光怔怔的看着她，重生是什么意思？君御霖做了太子做了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她的怔忪双眸慢慢从涣散聚了起来，砰得一下，双手抓在柱子上，与凤凉玥离的非常近。
“你骗我！”
她咬牙说出三个字，死死的盯住凤凉玥的眼睛。
凤凉玥冷笑了下，“知道为什么父亲只疼爱你吗？因为我不是慕容家的女儿，这些都是曾经我死之前你告诉我的！你这一世所有想害我的手段，我都知道！更包括，君御霖那次暗杀君莫离，实际上他得手了，所以才最后做上了皇位，可这一世，因为我全都变了，包括你的下场！”
慕容熙那震惊，不信，愤恨的面容，让凤凉玥十分满意，她看起来就像是疯魔了一样。
而实际上，慕容熙的确是疯魔了，她的头疼的像是要爆炸。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凤凉玥是在诓骗她，不可能有这样荒诞的事情！可，她那奇怪的梦是什么，头疼的快要裂开，那画面忽然就清晰起来。
那画面中，她们的对话也都清晰起来！
“不！不可能！不会的！”
凤凉玥看着慕容熙忽然疯狂的拽起自己的头发来，冷笑着转身，她不是要疯吗，那就让她彻底疯魔！
走出地牢之前，凤凉玥听到重重的砰一声，像是脑盖骨都撞碎了的声音。得
她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慢步走出了地牢。
外面的阳光耀眼，照在身上十分温暖，驱散了已经入了深秋这冷硬的风。
回到马车上，绿篱赶紧将手里暖炉给凤凉玥递过去。
“回太子府。”
绿篱的声音刚落，凤凉玥对外面道，“先到长安街上转转。”
听闻，马车掉头往长安街的方向行去。
绿篱偷偷看了凤凉玥一眼，心中想着，定是在府中憋闷，在外面散散心也好。
此番，凤凉玥穿的有些华丽隆重，绿篱将一披风给她穿上，将大半都遮住了，只露出摇曳的裙角来。
二人停住脚步，绿篱抬头一看，娘娘要来的地方，竟然是茶楼。
凤凉玥笑着走了进去，绿篱赶紧跟上。
这是京城中最热闹的一间茶楼，就算是在这万物萧瑟的深秋也一样，才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叫好声。
凤凉玥抬眼看了说书先生，正是城中书说的最好的先生，卢念堂，卢老先生。
小二迎了上来，将一看就是贵人的凤凉玥带上雅间。
二楼雅间，一层薄薄的帘子隔着，外面的人依然能看的清楚，不过面貌有些模糊就是。
凤凉玥坐下才抿了口茶，后面的门被推开，站在边上的绿篱诧异的哎了一声。
“见过宗主。”
绿篱这才知道，娘娘来这茶楼，是有事情要办的。
“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如血煞阁阁主所言，关于姜堰的事情的确是真的，还查到，他们全家只剩他一人，是遭遇全家灭口，只有他一个逃出生天。”
虚渊说完，凤凉玥心中一片寒凉之感。
姜堰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样一个清风如许的人，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也难怪，他总给人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深藏不露，袖有乾坤。
“西境的事情呢？”凤凉玥说道。
自从君御霖主动请命去西境，她就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便让虚渊派人去查证，如今算算也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虚渊道，“君御霖到了西境之后秘密练兵，囤积粮草，打造兵器，还有暗地里似乎一股力量在帮助他，阻挡我们去查，除了属下派去的人，太子派去的人也是同样遭到阻挡。”
凤凉玥眸光一闪，想到君莫离，心中还是有些不适。
“君御霖在西境究竟有什么秘密？”她低喃了一句，就知道他去西境别有用心，囤积粮草，私铸兵器，这难道是真的准备造反了？
“属下会继续派人去查。”虚渊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让他先退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台上的说书先生说完了一段，凤凉玥让绿篱下去给他递了封书信。
不多时，卢念堂跟着绿篱回来了，见到凤凉玥的时候明显怔了下。
“小的见过宗主。”
这一声宗主，不是七杀阁的，而是因为通天阁。
刚才叫绿篱递去的书信，上面有着通天阁宗主印信。
“起来吧。”凤凉玥淡淡说道。
卢念堂犹豫了下说道，“小的已经隐于市井多年，不知道宗主此番出面，想让小的做什么？”
凤凉玥听后淡淡笑了下，“就说你的书就可，不过内容，需要按照我给你的台本子来说。”
……
血煞阁。
阎沧冥一身红袍如血浸过，站在一副冰床边上，目光凝重。
冰床上，一个女孩子，面容娇艳，像是睡着了，唇角还扬着淡淡的笑意。
可仔细看，却是连呼吸都没有了，亦或者说，只有十分微弱的呼吸。
阴冷的石室中，阎沧冥比冰还冷，慢慢从怀里掏出两个正方形的小匣子。
石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见到阎沧冥手中拿着的东西，快步走了上去。
“你要干什么！”
花风瑾两步上前，挡在阎沧冥面前。
“让开。”阎沧冥阴冷道。
“你这么做问过羽苒吗？”花风瑾脸色暗沉，态度坚决的挡在阎沧冥面前。
阎沧冥反手就是一掌，擦着花风瑾肩部扫过，“我说让你滚！”
花风瑾回掌，去抢夺阎沧冥手中的东西。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存芥蒂

刀光剑影，两人在石室中打斗了起来。因都手下留有余地，一时间不分伯仲。
花风瑾率先收招，险险躲过阎沧冥的攻击。
他高声喊叫道，“你还真对我下得了手！”
阎沧冥没空看他耍泼皮，冷声道，“你再敢阻止，就真的不客气了。”
“你不怕羽苒醒了怪你。”花风瑾忽然幽幽说道。
“我只要她活着。”
阎沧冥说着，猛地朝花风瑾推出一道掌风。
花风瑾毫无防备，一掌被推出了石室，想要在进去，已经触动不了机关。
他懊恼的在石壁上砸了一拳，却没有走，一直守在石室外面。
……
凤凉玥回到府里，远远就看到沐嫣菀与君莫离在前面肩并肩走着。
眼眸微微缩了下，听到锦枝边迎上来边大声喊道，“娘娘回来了！”
君莫离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凤凉玥正看着自己。
凤凉玥见到他低头和沐嫣菀说了两句话，然后抬步朝自己走来。沐嫣菀看着她笑了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去见了慕容熙？”
君莫离听说的时候，慕容熙已经死了，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凤凉玥。
凤凉玥点头说是，见君莫离的神情，想必也已经知道她死了。
那一声撞的那么想，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派人来说要见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魔了。”凤凉玥说道。
“其实你不用去见她也可以的。”君莫离担忧说道。
凤凉玥摇头，“她若是还有什么秘密没说的，去听听也无妨。”
君莫离皱眉问道，“她可又说了什么？”
“没有。”
两人虽然如常的说着话，并步往前走着，可气氛却不似以往。
凤凉玥气息冷淡，往前走了一会儿，说道，“殿下若是有事就去办吧，我先回寝殿了。”
君莫离眉心折痕更深了，话在口中还没等说出，就见女人已经转身走了。
“娘娘，您这是在和殿下生气吗？”锦枝在旁忍不住说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和殿下关系越来越疏远。
无论锦枝怎么看，都是那个沐嫣菀想要勾引殿下的。
更可气的是，太子府里不少下人都喜欢那个女人，真是都瞎了眼了。
“有什么可气的。”凤凉玥淡淡说道，那天夜里，君莫离和她说了那么多，她多少也理解一些。
只是，依旧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像是之前那样满心欢喜依恋，总觉得有什么隔在心上。
“其实殿下……”
锦枝还要说什么，被凤凉玥打断，“最近冷了，屋子里添置火炉吧。”
凤凉玥手中捧着暖炉，却还是觉得身上发冷，可能是因为要入冬了的缘故吧。
寝殿里很快就加了火炉，屋子里暖烘烘的，有些过于闷热。
锦枝和绿篱对望一眼，她们都觉得奇怪，这么热，主子竟然一点汗都没有。
凤凉玥躺在躺在毛毯上睡了一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醒。
睡了这么久，起来的时候竟然还迷迷糊糊的有些头晕。
身子不由晃了下，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扶住。
“怎么了？”传来男人满是关切的声音。
凤凉玥身体往后躲了下，转身避开君莫离的视线。
她心跳的有些快，身体不舒服的感觉，和之前有些相似，很可能是因为腹中胎儿。
感觉到君莫离还等着她开口，淡淡道，“没事，就是才醒来头有些晕。”
她说完，从君莫离身边走过，边说道，“用晚膳吧，有些饿了。”
凤凉玥的冷淡，君莫离不是感觉不出来，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没有过这么大的摩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信步到了桌边坐下。
晚膳很快就传了上来，因为照顾凤凉玥的饮食，荤素搭配的很丰盛。
食而不语，气氛十分沉默。
君莫离夹了菜到凤凉玥碗中，凤凉玥也不拒绝，默默吃掉。
锦枝和绿篱二人在边上伺候，都感觉十分不适，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两位主子之间别扭的气氛。
吃过晚膳，君莫离让人都下去，寝殿里就只剩下他和凤凉玥。
“玥儿，你还在和本宫闹别扭？”
君莫离这样冷清的人，此时和缓温柔的有些不像他，带着哄人的口吻。
凤凉玥摇头，眼眶却有些发酸。
闹别扭吗？
也或许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里乱，却又不能和君莫离说。
她不知道，如果君莫离知道，她肚子里这一胎是个男孩，生下来却会危及她的性命，他会如何选择……
不管怎么选择，应该都是十分痛苦的。
她想让君莫离登上大楚最高的位置，如果她连皇子都不能为他诞下……他也许会有其他的女人，越来越多的女人。
凤凉玥不敢再想，不敢想，如果重蹈前世覆辙，她不能再承受一遍那样的痛苦。
君莫离见她久久不语，感觉到她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皱眉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男人又开口，凤凉玥赶紧摇头，“没有，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一听到她身体不适，也顾不上追问，赶紧大声叫青禾，让他进宫去请太医。
凤凉玥制止道，“没什么大碍，就是今日出去有些乏了，休息一下就好。”
若是太医来了，虽不一定查出因由，但她现在这身体状况，查看清楚了，也要闹出不小状况。
看到她坚持，君莫离便作罢，道，“你上床休息，本宫在这陪着你。”
凤凉玥点了点头，等上了床，君莫离帮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见到床上人合上眼睛，他目光转向一旁燃着炭火的火炉，脸上神情沉重。
翌日。
君莫离叫来青禾，吩咐了几件事让他去办，然后去朝中早朝。
临走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没有醒，睡的也不安稳。
又吩咐了锦枝和绿篱好好照顾，才匆匆离去。
君莫离到了朝堂上，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大臣们交头接耳，经常出现四皇子几个字，似乎是在悄声谈论君顷安。
“圣上驾到！”
众人参拜，皇上落座龙椅之上。
等到众人都起身，张德水高声，“有事起奏！”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谣言四起

按部就班的，开始朝奏，君莫离默默听着，视线偶尔掠过龙座之上，不由颔首拧眉。
父皇的面色越来越不如之前了，脸色青白，人也像是没什么精神倚在龙椅上，眯着的眼睛不时扫过底下众臣，没了以往的威严和凌厉。
“这件事就交给四皇子去办。”
君莫离听到父皇开口道，反应过来，是在说京城城防的事情。
他转眼看到君顷安暗藏得意之色，唇角冷笑了下。
京城城防，是关乎京城安危重则，也可以说，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重权。
君莫离还没开口反对，一个叫他意外的人却先开了口。
兵部尚书魏瑾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皇上，微臣觉得城防之事，关乎用兵布兵，太子殿下常带兵作战，更为合适人选。”
不同于君莫离惊讶，君顷安恨得咬牙，面上却要平静着，笑道，“我虽然不如太子皇兄行军作战的多，如今也是大理寺卿，对如何布防也胸有成竹。”
他话一落，张阁老也不顾和君莫离的一层关系应该避嫌，说道，“老臣以为魏大人说的不错，还请圣上慎重。”
随后，朝上竟然连一只尚未加入党争的大臣都站出来说话。
君莫离心中怪异，又想到开朝之前的奇怪之处，心道，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沉冷，幽幽的看了君莫离一眼。
“既然如此，就由太子负责吧。”
“父皇……”
被皇上看了一眼，君顷安将不满咽下。
君莫离诧异父皇这么轻易就同意，还以为按照之前，要发一顿火气，心中不由一顿，难道父皇的身体已经差到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退了早朝，张德水扶着皇上先行离去。
君顷安一脸不甘，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君莫离看见他快步离去，似是很慌张的样子，冷然勾唇，果然是出事了。
才出宫，就看到青禾在马车旁等着。
“什么事？”君莫离问道。
青禾面露自责，“属下忙着殿下交代的事，疏忽了昨日京城传开的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和四皇子有关？”
“殿下怎么知道？”青禾诧异道，看到主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便道，“传言四皇子并非皇上亲生……”
君莫离眉间蹙了下，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想到早朝的时候，大臣们的反应，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传言。
关于君顷安的身世，除了他，还有凤凉玥知道，难道是……
“这个传言是从坊间最先传出的，一日的时间就暗暗传遍了大街小巷。”青禾说道。
“先回太子府。”君莫离沉声说道。
凤凉玥见君莫离匆匆回来，已经猜到他为何这样着急。
君莫离见她身体看起来好了些，说道，“早膳可吃了？”
凤凉玥知他是真心关心自己，虽然依旧淡淡的表情，却没之前那样冷漠了，“还没有，殿下一起吧。”
早朝结束的早，偶尔便能赶上一同用早膳。
君莫离动作优雅的吃着膳食，忽然一只素手盛了一勺汤在他的碗里，他惊喜的抬头看过去。
“玥儿，你不生本王的气了？”
这喜悦做不得假，凤凉玥淡淡笑了下，“别扭闹的也够久了，怎么能仗着殿下宠爱就一直这么任性呢。”
君莫离放下筷子，抓握住她的手，“只要是你，怎么任性本宫都会宠着。”
其实，经过一夜，凤凉玥已经想通，不管沐嫣菀如何，君莫离待她不曾变过。
况且，她这些日子心情不佳，大多是因为胎儿……何苦要牵连了君莫离呢。
凤凉玥听了君莫离话，缓缓勾唇，手掌在他的手心中，一扫多日以来的烦闷，这还是自从君莫离疫症好了之后，第一次这样亲近。
“好了，吃饭吧。”她抽回手，笑着说道。
君莫离嗯了一声，目光却久久不舍从她脸上移开。
早膳过后，君莫离问起君顷安的事情。
凤凉玥也不做隐瞒，道，“昨日我让人散出去的消息。”
“这关乎皇家颜面，若是……”
君莫离觉得，就算是要处置君顷安和德妃，也是要皇家秘密进行，如今天下皆知，皇室颜面扫地。
“如果不是这样，德妃和君顷安怎么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凤凉玥语调微冷，“心海公公是德妃派来的人，他们想要置你与死地。”
这件事，君莫离也猜到了七八分，听到凤凉玥如此确定，“你查到了？”
凤凉玥点头，“心海公公虽然被人灭口，但他在太子府里曾往外传递消息，已经证实那接收消息的人，就是德妃的人。”
“而且，心海公公被灭口的那天，也有樵夫可以证明，是被宫中人灭口，顺着线索查过去，同样指证德妃。”
君莫离叹了口气，“德妃害你，本宫也想要早日让她付出代价，但你不知道父皇，他知晓此事之后，纵然是真的，也会将其做成假的，若万一查到你身上，那后果……”
凤凉玥笑了下，有些诡谲，“那就让皇上做不得假！”
……
此时的皇宫中，已然乱做了一团，皇上在逼着张德水说了听到的传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太后也被惊动了，只叫了此时的太医院院首杜太医一人看诊，发现皇上病情十分凶险，内里亏空严重。
此番震怒，让本就虚空的身体血气急涌，才晕倒了过去。
杜太医如实和太后回禀，后说道，“要救治皇上，微臣请用稍微凶险一点的猛药。”
太后面色灰沉，一张脸已经满是褶皱，头发也几缕灰白，此时心中承受的，远比一个寻常母亲承受的要更多，这关乎一个国家。
沉吟片刻，沉声道，“竭尽所能的让皇上醒过来。”
杜太医点头，立刻着手写下药方，亲自去抓药熬药。临行前太后吩咐，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对外就宣称皇上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两日。
太后叫来张德水，冷声问道，“皇上因为何事震怒？”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抵死不认

张德水一听太后问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猛地跪到地上，“是……是……”
“是什么？说！”
太后厉喝一声，张德水差点趴到地上，战战兢兢说道，“是因为一个谣言。”
“什么谣言？再不敢紧说明白，哀家让你好看！”
张德水赶紧说道，“谣言说四皇子不是皇上亲生，是德妃与荣亲王……”
“大胆！胡说什么！”太后闻言，骤然扫落身边茶盏，四分五裂的白瓷摔在张德水脚下。
张德水不顾碎茬会扎着自己，扣首道，“奴才不敢，是这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太后手指颤抖，忽然扫向身边的张嬷嬷，看到她目光闪躲，明白过来，原来就瞒着她呢。
她在后宫多年，深知没有空穴来风！
但事关混淆皇家血统，事关皇家颜面，就算是真的，也只能变成假的！
“去，把德妃请来。”
张德水从地上爬起来，赶紧退了出去。
……
德妃听着君顷安说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一般。
“母妃，怎么办！”
君顷安焦急道，他心里慌乱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难道要因为一个传言，就全部毁掉吗？
见到母妃没有反应，他恨恨的又叫了两声母妃。
“如果不是你，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君顷安冷声怨恨道，他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比现在更加怨恨自己的母妃，但在这宫中，他除了母妃又能靠着谁呢。
德妃看着君顷安张了张嘴，亲耳听到他对自己的怨恨，心还是抽疼了一下。
这是她事事都护着，视作生命的儿子！
“难道儿臣说错了吗？你已经进宫做了父皇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和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生下我！”
君顷安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他红着眼睛，看德妃就像是在看毁了他的仇人一样。
德妃捂住胸口，却不能阻挡那种抽疼。
“你住嘴！”
听到德妃厉喝，君顷安愣了下，随即冷笑道，“现在父皇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我是要闭嘴了，母妃也一样，等我们死了，就什么也说不了了。”
德妃脸上露出摄人的狠意，“不会的，不会的！”
她一定会有办法，不过就是传言而已，只要找到散播传言的人，杀了他，就能止住悠悠众口。这可是关乎皇家颜面，不会就这样处置了她的。
大殿内只有德妃和君顷安，德妃凄厉的声音响彻大殿。
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娘娘，太后请您到慈安宫去。”
德妃怔住，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太后都知道了。
“母妃……”君顷安紧张的喊了一声，他已经恢复了些理智，他现在能靠的人也只有母妃了。
君顷安慌张的看着德妃，紧紧拽住她的袖子。
德妃面色也好不到哪去，手脚都变得冰凉，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怎么办？”君顷安还在慌张，德妃已经开始强自镇定下来。
她看向君顷安，“我走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虎毒不食子，在最后，德妃想的还是要拼命保住君顷安。
外面张德海又催促了声，德妃才整理了仪容，最后看了君顷安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张德海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与平日里一样恭敬，给德妃请了声安。
“太后找本妃何事，张公公可知道？”德妃心中还是抱有希翼，问张德海道。
张德海避重就轻，道，“奴才也不知，等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走在前面引路，德妃面色晦暗在后。
慈安宫中，太后端坐着，看到德妃进来，平静的面色闪过一抹阴沉。
德妃如今是统理后宫之人，喜怒不行于色，尽所能的平稳着脚步，恭敬的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太后垂目看着底下人，见她神色泰然自若，沉静许久没开口，静观德妃，一点慌张的感觉也没有。
沉吟许久之后，才淡淡道，“起来吧。”
随后，又给看了座，和以往对她并无不同。
德妃心里忐忑，却又不能表露出来，一只绞着袖中的手帕。
“太后叫臣妾来是为了何事？”
她主动问起，太后看了眼张嬷嬷，后者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你从十六岁进宫，就被封为贵人，这么多年陪伴皇上无任何差池。”太后幽幽开口道。
德妃听闻太后提起旧事，心中更加紧张，“这些都是臣妾的本分。”
太后脸色依旧沉着，盯着德妃的眼睛又微眯了下，道，“可今日哀家听说了一桩关于你的传言。”
说着，顿了下，盯着德妃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
德妃心头一跳，纵然压着心底的慌张，面上还是表露些许出来。
“臣妾不知是何传言……”
太后嘴角的褶上扬了下，眸光犀利，“宫里宫外都在传，你和罪臣荣亲王曾经有不伦关系，且事关皇家血统。”
德妃袖中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落在膝上不由颤抖了下。
不过也就是片刻惊慌，随后道，“绝对是谣传，臣妾一心侍奉皇上，是什么人中伤臣妾，请太后为臣妾做主！”
说着，竟起身跪到了地上，好不委屈的哭诉道。
太后冷眼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德妃眼角挤出眼泪，“且不说臣妾与荣亲王并无交集，进宫后更是整日在后宫，除了皇上，不曾见过家人之外的其他男人，而且四皇子出生皆有记载，并无不妥，如此污蔑臣妾，可见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想要毁了臣妾的清白，置臣妾于死地！”
“求太后为臣妾做主！”
德妃再次哭诉道，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太后听着她哭诉，神色不知怎的却更冷了。
张嬷嬷在一旁，伸手去扶德妃，“娘娘您先起来，这样看着不成体统。”
德妃哭诉声断了，额头上顿起冷汗，惊觉自己反应太过，怕是要适得其反。抬眼看太后，跪在地上的双腿又是一软。
太后看她的眼神冰冷，似乎已经将她看透了一般。
这一眼，让她浑身都冰冷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无极道长

德妃双腿发软的让张嬷嬷扶了起来，过了一会站直了身体，却不敢再坐回到椅子上。
“哀家再问你一遍，是有人诬陷你，还是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德妃不知道咬破了哪里，嘴里一股血腥味，终于咬着牙说道，“是有人诬陷臣妾。”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只要她死都不认，那就可以保全皇家颜面，太后纵然心中有猜测，也不会深究下去。
重要的是，她可以保全了自己的儿子……
太后盯着德妃，忽然笑了，笑容在布满沧桑的面容上有些奇怪，像是洞察一切，又像是有些嘲讽的感觉。
最终再没对德妃说什么，只和张嬷嬷道，“送德妃回去吧。”
德妃身体发软，脸上一片死寂，她的心中并没有轻松，反而像是恍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站都站不住。
“请吧，娘娘。”张嬷嬷在一旁幽幽说道。
德妃走在回宫的路上，却像是走在棉花上，似乎丧失了感知。
她不甘心，这么多年她隐忍所换来的一切，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可……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绵妃。
绵妃远远看到德妃，清韵跟在她身旁，目光不善，绵妃在她耳边训斥了句，清韵才恢复了正常神色。
“姐姐这是去看了皇上？”
绵妃神色如常问道，这条宫道是通往御龙殿的，她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晕倒的消息，这件事眼下正在宫中封锁消息。
德妃挤出一丝笑意，说了声是。
“清韵这常不在宫中的，今日也去看你父皇？”之后又随口寒暄了一句。
清韵听了，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德妃不再说什么，遇到的二人才各自分开。
清韵不满的对绵妃说，“母妃！先不说外面传言是不是真的，她之前害皇嫂可都是真的！”
她与凤凉玥关系好，自然十分厌恶的德妃，如今还是四妃之首，打理六宫事务，她怎么配！
绵妃警告的看了眼清韵，“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少说话，在宫中，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尤其是这次传出的谣言！”
要知道，皇家对于名声的看重，一个不好，受难的不是德妃，而是乱传谣言的这些人。
清韵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走在了绵妃前面，绵妃叹口气，摇头苦笑。
御龙殿外，有士兵把守。
绵妃和清韵被挡在外面，“皇上有令，不见任何人，绵妃和清韵公主请回吧。”
张德海从大殿出来，恭敬的对着二人说道。
听到皇上不见任何人，绵妃如水般的眸子闪动了下。
回去的路上，清韵忍不住问道，“父皇是不是又病了？”
绵妃眉间一缕愁容，“是与不是都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清韵听后撇了下嘴，她知道母妃向来谨慎，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
德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宫殿的，被忽然冲上来的君顷安吓了一跳。
“皇祖母都说了什么，父皇可追问母妃了？”
君顷安脸色发白，自从母妃被叫走之后，他就一直手脚冰凉，不停的冒着冷汗。
德妃摇了摇头，太后没惩处她，但她却有一种已经走到了尽头的感觉。
“母妃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君顷安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没见到皇上，太后问了些话而已，没什么要紧的。”德妃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让他也乱了分寸。
“你去忙吧，就像平常一样，不要让任何人觉得你慌了！”
紧接着，德妃又嘱咐了一句。
君顷安手掌交握用力搓着，不知所措的踱步顿了下来。
他眼睛盯着德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
“母妃教训的是。”虽然强装镇定，整理了衣裳，可心中到底还是慌乱的，面上多少能显露出来一些。
“下去吧。”德妃淡淡说道，倚在榻上显得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君顷安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再说，转身退下了。
在君顷安走后，德妃浑身都冷的颤抖起来，一根弦再也绷不住，失态的将殿内触手可及的东西打翻的七零八落。
……
御龙殿，在太后走后，那面屏风后面的墙壁动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人。
此人正是无极道长。
张德水一惊刚要喊刺客，被阻挡了下，才看清人是无极道长。
“道长这是意欲何为，没有圣上的传召，岂能擅自入殿！”
无极道长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闲散笑意，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来。
“皇上病的厉害，贫道是来救人的。”
此时的张德水实在对无极道长提不起好感来，甚至还有些敌意。他与太后一般觉得，皇上服食丹药之后身体是好过一阵，但之后就更加虚弱了，或许真的是丹药有问题。
是以，他有些尖锐的声音发冷道，“就不劳烦道长了，太医院自然会给圣上医治。”
无极道长扯了下嘴角，那笑意在满是和气的脸上显得有些怪异。
“圣上的病，想来只有贫道才能治好。而且……”停顿了下，无极道长看向一边龙床上的身影。
龙颜灰败，却似乎在无极道长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珠微微动了下。
“而且圣上也更希望贫道来送上丹药……”
张德水气急，大声喊道，“来人，把无极道长请出去！”
即刻，外面有侍卫进来，顿时有些发懵，一直在门外守着，也没见有人进来啊！
不过此时也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上前去请人，忽然听到龙床上传出声音，“放肆！都给朕出去！”
张德水顿时愣住，一喜道，“皇上您醒了！”
皇上却冷哼一声，“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无极道长！”
张德水吓得立刻跪地请罪，“皇上恕罪，是奴才不知道分寸！”
皇上已经不再看他，只冷冷吩咐道，“滚出去！”
张德水哪里还敢有片刻停留，赶紧爬起来狼狈的出了寝殿。
“启禀圣上，贫道已经炼成了曾和您说过的丹药，只要您服下，所有的病症就都会消失。”
说着，无极道伸出手，小匣子里躺着一颗深褐色丹药。


第二百九十七章 罪落朝堂

皇上枯朽的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的抓起丹药送进了嘴里。
没人看见，站在一旁的无极道长脸上一瞬间闪过阴鹜怪异的神色。
还未等太医医治，皇上身体就好了的消息传入太后耳中，一打听，知皇上又吃了丹药，顿时气的派人去抓无极道长。
可很快来人禀报，说无极已经请辞离宫。
太后听后，心中更是不安，派人去追，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抓回来。
虽然一番闹腾，却都是暗地里进行，不能让更多人知晓。
皇上不过隔了一日，就重新上了早朝，而且比之前的气色还要好，许多让人不安的流言全部不攻自破。
不过君莫离看着，眉心却锁了起来，想到暗卫来报太后派人马去抓无极道长，大概也猜到了皇上是如何容光焕发的。
朝事禀报过后，在要宣退朝之前，忽然有御史大夫站出来，道，“启禀圣上，臣还有事想要气秉奏。”
“何事？”皇上眉心一沉。
朝堂上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几个御史，整天没事就觐见谏言，国事家事都要管，一个不顺心就要上奏弹劾，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几条命够杀的。
殿下要秉奏的人，是刘御史，人性子刚烈耿直，脾气秉性有些怪，至今还上未娶亲，无亲无挂，在朝堂上最爱横冲直撞。
他双手一摊，赫然举起一直罪状，“微臣接到密报，得知德妃与荣亲王私通证据，不敢私下藏匿，只好交由圣断。”
轰隆，似是一道炸雷劈在御龙殿上，所有人都是面色青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刘御史，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皇上眼睛更是要凸出来，嘴角肌肉抽动着，目光似刀，能把人活剐了一般。
一时间，诡异的气氛中似不停有刀子飞过，剐在朝堂大臣的心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等着雷霆震怒。
片刻的时间，像是过了半日那么久。
忽的听到皇上开口，“呈上来。”
张德水双腿发软，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圣心了。不过，此时皇上看似平静的语气之后，他感觉到了滔天的杀气，刘御史，怕是要玩儿完了！
取过一纸书白，擎着战战兢兢的递到皇上面前，屏息站在一旁。
皇上手指不断收缩，在看到最后一个字后，猛然将手中奏疏撕碎。
“大胆刘进，竟然敢听市井传言，诬陷皇妃，当朝侮辱皇妃，其罪当诛，给朕拉出去五马分尸！”
骤然落下的盛怒，一时间将人劈的发蒙。
君莫离从始至终站在一旁默然无语，他早就猜到刘御史上奏的下场，纵然他所言一切属实，可在这满朝文武面前，也只能是假。
刘御史却在御林军进如大殿之前，沉着冷静说道，“微臣不敢诬陷德妃，此时证人就在殿外，皇上可带进来询问便知。”
所有人心中都大为诧异，一向横冲直撞的人，原来是今日也做了筹备的。
皇上心中火气不停翻涌，他在看到那一纸罪状的时候就恨不得冲到德妃面前亲手将她斩杀，现在，要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揭露德妃罪行，抹黑皇家颜面，刘进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还敢带同伙诬陷皇妃，给朕一同拉下去斩了！”
禁卫军已经到了门前，还有一步就迈了进来，这时，只见君莫离侧步站出来。
还未言，皇上冰冷阴鹜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冷笑中带着杀气，“怎么，太子也要一起诬陷德妃吗？”
君莫离神色淡淡，道，“儿臣不敢，但今日刘御史所言，满朝文武都听到了，若是就如此杀了他，怕是不知又要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皇上手掌摁在膝上，身子前倾，声音冰冷，“那依太子所见呢？”
“儿臣觉得，不如也听听大臣们的想法。”君莫离低声沉冷说道。
从君莫离开口之时，朝堂上的气氛就已经开始转变，此时他话音一落，大臣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皇上目光扫了一圈底下的大臣，忽然冷笑一声，“有谁和太子一样，想要说一说自己的想法的？”
这一问，让有些人的头立刻垂了下去。
不过，也有人脊背挺的更直了。
武裘海，武瑞章，还有刑部尚书林大人，兵部户部，一半的大臣都看向皇上，一时间朝堂上的氛围再次诡异莫名。
皇上一愣，怒火和愤怒交织，让他的脸憋得通红。
这一刻他才清醒的知道，半数的朝臣，已经不再是他的朝臣，他们衷心的，是太子！
“臣觉得，既然有证人，便叫到朝堂上一问，若是冤枉了德妃，再将这些人处死也不迟。”
刑部尚书说完，又陆续站出几人来复议。
君莫离目光落在姜堰身上，他垂手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
皇上被逼至角落，不得不让人上殿。
虽然心中恨不得将这些忤逆自己的人都杀了，可这半数朝臣，位高权重有之，他又如何杀得尽！
“民妇见过圣上。”
殿下跪着的，是曾在荣亲王府的伺候的妇人，服侍荣亲王妃之人。
“你敢有半句虚言，朕诛你九族！”此时的皇上已经气急恨急，顾不得该有的皇家威仪。
妇人面色一白，但想到来之前那人的承诺，悠悠开口道，“民妇不敢，所言必定句句属实。民妇是贴身伺候荣亲王妃的，因为荣亲王妃所查，才知晓荣亲王与德妃早在年少时就相识，更在德妃入宫后，多次私会……”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直奔着妇人，铛的砸在额头上，顿时血流下来。
众臣一惊，抬头看到皇上震怒的五官扭曲，手中若是有把剑，此时那地上滚落的就是那妇人的头。
“大胆！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朝堂上妄议皇妃，一个奸妇，也敢空口在朕面前妄言！”
妇人已经吓得面色煞白，双手交摁在地上，目光垂在衣袖上，忽然抬起头来，“民妇并非空口无凭的，民妇有德妃与荣亲王来往的书信。”


第二百九十八章 殿上失仪

妇人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沓书信来，顿时，有些人看着面色又变了。
皇上狰狞的面容可看出，他根本不想看那书信，但此时却有大臣言道，“皇上，还请过目，若这妇人信口胡言，拉出去斩了就是。”
将皇上推架起来，自然是不能不看的，事已至此，高高在上的皇上，却像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怎能面色不狰狞可怖。
所谓的私通书信递到面前，皇上面色极具变化，甚至比之前对那妇人，对朝臣更为可怕。
“不要脸的荡妇！”
忽然一声爆喝，将大殿都震动了，这一声辱骂，完全不是该出自一个九五之尊之口，可见这书信上的内容是何其不堪。
甚至不再需要出示其他的证据！
“给朕将德妃那个贱人和四皇子打入天牢!”皇上又一声怒喝。
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敢出口阻止。
之前，君顷安费力拉拢的那些人，早就避之不及的气都不敢喘了。
……
很快，德妃和四皇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无疑是坐实了这一段时间的传言，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大臣们虽然禁止府中相传，还是屡禁不止，传出去之后，算是完全坐实这一桩皇家丑闻。
太后知道之后，差点气的晕了过去。
身为一国之君，在朝堂上连那点自制力都没有，要如何治理好一国。
太后扶额摇头，苦笑了下，如今的皇上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又谈何治国……
凤凉玥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成了，将那妇人安全的送出了京城。
君莫离不得不佩服她的行动之快，“你能这么快就找到那妇人作为关键证据，让本宫不的不佩服。”
凤凉玥听后，狡黠一笑，“这证据……是假的。”
着一言，让君莫离眸子都放大，“你说什么？”
“我让人仿了德妃和荣亲王的字迹，他们这么谨慎的人，又岂会留下这样的证据，而且，又怎么会落入一个妇人手中。”
凤凉玥淡淡笑着，有些发冷，“不过是利用皇上震怒之下的心理，德妃和君顷安怎么能逃得过。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
若是他们能安安分分的，不做出这么多事，凤凉玥也不会费心力去对付他们。
而且虽然证据是假的，事实却是真的。
君莫离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这样也好，少了德妃和君顷安，我离京之后也能安心一些。”
凤凉玥水眸蓦地睁大，看向君莫离，“离京去哪？”
“边境战事起，大概这两日战报就要到京城了，如今能领兵作战的武将也只有武家人，但父皇必定不放心，定会派我出战。”
凤凉玥眉心微蹙，“可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殿下……”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忽然抬手，宠溺的碰了下凤凉玥的鼻尖，“可父皇也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你在京城一定要万事小心。”
听他这样说，凤凉玥心中一甜，“放心吧，就算我自己在京城，也能将太子府照顾的很好。”
两人目光交织，情义绵长的看了许久。
君莫离眸光一转，犹豫着说道，“嫣菀就麻烦你照顾了。”
凤凉玥诧异，“你都走了，她还会留在府中？”她以为，沐嫣菀可是会跟着君莫离寸步不离的。
君莫离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玥儿，你若是不喜欢她，那便让她搬出去吧，反正我走后不久，她等的人也就快到了，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了。”
这样一说，凤凉玥若在出言讽刺，就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只好闷闷说道，“她若喜欢留，就留在这吧。”
君莫离笑了，“还是玥儿最体谅本宫。”
凤凉玥将沐嫣菀抛在脑后，抱紧君莫离，“可是我不舍得你，不能和你一起去边境吗？”
距离边境二个月的路程之遥，算上行军作战的时间，怕是要半年之多，怎么能忍得住这么久都见不到他。
君莫离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你，但更舍不得你路上跟着受苦。”
他没说的是，她如今的身子只能安心养胎，任何的奔波都不能承受，又怎么能路途遥遥的跟到边境去呢。
凤凉玥也只是不舍才这样说，她笑着抱紧了君莫离，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不能跟去的，她身子越来越不好，比君莫离所见还要不好。
或许，等君莫离返京，她只能留下孩子与他相见了……
想到这，忽然就红了眼眶，虽然她该报的仇都已经报的差不多了，君御霖最终也不会有好下场。可她贪心的更多，她舍不得留君莫离一人……
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君莫离托起她的脸颊，当看到她眼中蓄着眼泪，不由一愣。
“怎么了？”
凤凉玥忍了忍，声音柔软道，“舍不得你嘛……”
很少见她这软的撒娇，君莫离一时动情，低头锁住她的唇，辗转反侧，直到人站不稳了才松开。
晚膳的时候，凤凉玥下厨，做了几样君莫离爱吃的菜，气氛你侬我侬，锦枝和绿篱都待不下去，留下二人用膳。
膳后，凤凉玥倚在君莫离怀中看闲书，君莫离手持兵书，一页页翻看，让人不禁想让画面定格这一刻。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这么多日以来的冷淡隔阂，在这时才完全消散了。
……
此时，天牢中，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
德妃疯疯癫癫的击打着牢门，“本妃要见皇上，不是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有人诬陷本妃！”
她一遍遍的喊着，直到嗓子都劈了，哑了，喊道夜都深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甚至连一句呵斥都没有，就好像，这诺大的地牢，只有她和自己无辜的儿子，没有别人了。
是的，君顷安和德妃关在一处，他坐在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像是尊石朔一样。
德妃走到君顷安身边，“皇儿，你不能放弃，母妃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坚信，太后为了皇家颜面，一定会救她的，不然不会在传召她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第二百九十九章 用命相博




第三百章 奇怪之处

君莫离起身说道，他知道凤凉玥不喜欢沐嫣菀，当然是不能让她一道用膳的，更要避开来见。
凤凉玥筷子没停，夹了菜放在碗中，才说道，“去吧。”
等到君莫离出去之后，清韵才一脸不解的问道，“嫂嫂，外面是什么人，怎么她一叫太子哥哥，他就出去了？”
君莫离对任何人都冷淡疏离，所以清韵才会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凤凉玥抿唇未答，见清韵还盯着自己，苦笑了下，“只是殿下的一个旧相识。”
清韵看到凤凉玥的表情，忽然想起进府的时候听到一句奇怪的话，恍然大悟道，“她就是赖在太子府不走的那个女人？”
诧异的声音音调有些高，表情已经由之前的好奇变得嫌弃。
凤凉玥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女人，赖着不走就算了，太子用膳也敢打扰！”清韵愤愤不平说道。
“我没事的，她也在府中待不了几日了。”凤凉玥说道，想到君莫离或许过几日就要出征，她心里就开始不舍起来。
清韵怕再说会影响了凤凉玥的心情，便默默吃饭不再开口。
不多时，君莫离推门进来，面色有些奇怪，尤其是看向凤凉玥的时候，尽管尽力的掩饰着什么，还是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凤凉玥心里不由的就有些慌，是一种她都不知要为何而慌的感觉。
“怎么了？沐嫣菀找你有什么事？”
君莫离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拿起筷子的手僵了下，随即抬头，淡淡道，“没什么。”
之后，便是一副不想再谈的神色。
气氛忽然僵的很，就算是清韵这种大条的人，也察觉出异样来，闷头吃饭，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午膳结束，清韵从椅子上弹起来，道，“我想起母妃还有事找我，我先回宫了。”
她说着去取披风，也顾不得之前心里暗暗要找那个叫嫣菀的女人麻烦的事情了。
清韵一溜烟走了之后，凤凉玥靠着椅背，凝目看向君莫离。
“真的没什么事吗？清韵都看出来了，你还想瞒着我？”
君莫离侧颜绷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复杂的让人半分都探究不出，他到底是怎么了。
凤凉玥说完，便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半晌，君莫离才转头，开口，“沐嫣菀说，她的祖父身故了。”
凤凉玥眸子动了下，她以为，那个做君莫离启蒙之师的人早就不在了。
若真是如此，君莫离肯定会难过，可是，她总感觉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情绪在。
可若她再开口探究……
罢了。
凤凉玥伸手牵住他的，他修长的手掌冰凉，让她一惊，开口道，“殿下就算伤心也要保重身子。”
君莫离忽然抓住凤凉玥的手，“那你呢，你能万事都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吗？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凤凉玥被君莫离突然的动作和话语惊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些？”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凤凉玥心中更加七上八下。
君莫离翻涌的黑眸忽然一瞬间平息下来，他松开凤凉玥的手，“没什么，就是想到要带兵出征，不放心你。”
凤凉玥扫去心中的疑惑，笑了下，“殿下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照顾好自己的。”
君莫离忽然展开双臂，将人抱在了怀里，力道渐渐收紧。
凤凉玥以为他是不舍，笑着回抱住他。
……
德妃死了，太后去见了皇上，随后，君顷安被从天牢放了出来，并派人缉拿朝堂上欺君的妇人，对外宣称德妃被诬陷，还了德妃清白。
虽然面上做足，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人人都不敢说罢了。
君顷安出了天牢，为德妃准备身后事，同时也准备自己离京的东西。
太后和他说的话，言犹在耳。
“你母妃会按照皇妃礼仪下葬，你不能再留在宫中，也不能在留在京城。”
“到底是皇家的血脉，如今这个局面也不是你的错，主动请离京城，或许还能有个安稳的后半生。”
君顷安手摁在棺木上，想到太后这些劝诫的话，忽然笑出了声。
他请辞离京，或许就会死在离京的路上。
而且，他永远忘不掉，母妃死时的凄凉，就如现在一般，诺大的殿堂，空荡荡的摆着棺木，没有一个人来吊唁。
拳头逐渐握紧，他绝不就这样放弃！绝不！
这边德妃死讯传开，皇上恢复其清白，堵住了那些悠悠众口。谁敢再说，无疑就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另一边，边境起了战事的消息传入了京城。
皇上紧急召见军机重臣，除了武家父子，还有曾一起与君莫离行军作战的几位将军，内阁的老臣。
而唯独，就没有召见君莫离。
“边境战事你们怎么看？”
这话，真正问的是，你们谁能主动请缨，去平定战乱。
于虎将军看了眼身边的人，说道，“启禀圣上，论行军作战，太子殿下经验最为丰富，不如叫太子前来询问。”
其余的大臣也都点头称是，让皇上面色沉了沉。
如今君莫离的势力已经占据了朝堂的半壁江山，纵然皇上有心阻挠，这些大臣又怎么会轻易同意。
更何况，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曾经的皇上了，性情古怪，暴虐，不听意见。
张阁老见皇上不言，也开口道，“太子如今监理朝政，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听听太子如何说才是。”
皇上看着张阁老，不满都写在脸上，恐怕他此时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太后要将张阁老的孙女送去太子府做侧妃，他不应该点头。
心中再有怒气，鉴于大臣的态度，也不得不将君莫离召见宫中。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君莫离就出现在了御书房。
原来，他是早就等在了御书房外。
皇上沉沉的看了君莫离一眼，“大臣们都说你行军作战有经验，此番边境起了战乱，应当如何平乱？”
君莫离不卑不亢，回道，“儿臣愿意帅兵平乱。”


第三百零一章 亲自出征

一句话，让这些大臣都震惊睁大了眼睛。
如今他的身份是太子，朝政也要靠他把持，皇上身子如此不济，此时离京，如何都算不得是上策。
皇上探究的看着他，老谋深算的目光又扫过其他大臣。
即刻有人道，“太子不可，如今您身份贵重，万不可亲自率兵出征。”
此人说完，立刻有大臣跟着附议。
君莫离蹙了蹙眉，刚想要开口，皇上道，“朕觉得太子主动请缨并非是一时冲动。要说这边境作战，太子交手最多，对如何克敌最为了解。”
君莫离表情淡然，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同意露出太多神色来。
其实，皇上答应下来，也不过是转念之间，虽说是让太子带兵出征，只要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信任的人，也不怕太子会拥兵自重而反。
大臣们还是颇有微词，低头引论，君莫离开口道，“战报传入京城，快马加鞭需要半月，此时边境战事吃紧，若往更严重了想，怕是已经叫人夺去了城池。眼下，外患远比朝局更为重要。”
君莫离说着，心中也是这样想。
他虽然谋的是皇位，但若无国，又要皇位有何用，如今边境战事来势汹汹，他又岂能在京中安逸度日。
大臣们听了君莫离的话之后都默然不语，无人再说出反对的话来。
皇上冷笑了下，眼底一片暗沉，怕是这些大臣已经忘了谁才是这一国之主了吧，他说话没用，却都听太子的话，让他怎么会留着这等不孝的皇子。
“既然爱卿们没意见，便由太子帅军平定边境战乱，太子为主帅，林德，你曾做过太子的参军，此番，你便做副帅协助太子。”
林德如今是上将军，官衔不低，作为副帅也是够格的。
只不过，如今在京城的还有武成王，他骁勇善战，且论了解敌军，这几十载无人比他更清楚。
武裘海是第一个想要站出来给自己的父王请荐的，但才动了一下，就被武瑞章抓住了袖子，不让他站出来。
君莫离看了眼，开口道，“儿臣以为武成王对敌军更为了解，不如此次出兵，武成王来做参军。”
皇上微微耷拉的眼皮垂下，过了一会抬头道，“太子的提议不错，朕准了。”
说完，还笑了下，没人直视龙颜，所以也没有看到，大楚的九五之尊此时露出的阴鹜笑容。
出军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定下了出军日期，两日后。
两日准备，军饷粮草，时间紧迫的很，加上要整顿军队，调遣军队，君莫离一刻不停，忙至夜深才回到太子府。
推门进去，烛灯燃了一半，女人倚在榻上睡着了，书掉落在地上。
君莫离放轻脚步靠近，光线有些暗，他俯身将女人散落下的头发缕了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
似是感觉到了身边的气息，凤凉玥缓缓睁眼，睡眼朦胧的看向君莫离，唇畔一抹柔和笑意。
“你回来了。”
君莫离点头，“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等你的时候睡着了。”凤凉玥坐起来，视线逐渐清明，看到君莫离面色有些阴郁，担忧道，“怎么了，是出兵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吗？”
君莫离摇头，说了句没事。静默的看了凤凉玥一会儿，忽然将她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压进自己胸口。
凤凉玥有些不安，这样相拥了许久，她抬头问道，“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事？”
君莫离展露个轻松的笑意，“没事，就是不舍。”
凤凉玥笑了下，“我也不舍得你。”
“你和……孩子，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君莫离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凤凉玥没做他想，嗯了一声。
因为夜太深了，二人很快就上床歇息了。
翌日一早，凤凉玥醒来的时候，君莫离已经出府了。
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两日事情繁杂，他就要离开，她心中也是不舍的，却不能时刻都陪伴彼此身边。
锦枝伺候着洗漱，见到凤凉玥面色郁郁，说道，“娘娘不舍殿下，不如给殿下做点东西带着，这样殿下看见也能随时想起娘娘。”
她这样说，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在殿下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有哪个小狐狸精勾引殿下。
凤凉玥透过铜镜看了锦枝一眼，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挺机灵的。
唇角微微一笑，那她就做个香囊给他好了。
想好了之后，凤凉玥就叫锦枝挑了几匹锦缎来，最后在里面选了蓝色绸缎的，看起来优雅贵气。
锦枝笑了下，将其余的收了回去，见到娘娘有了事做，不独自在房中胡思乱想也很开心。
君莫离在外面忙了两天，凤凉玥在房中也赶着做香囊做了两日。
这一日，天空蔚蓝，宫门外，大军集结，楚军大旗招展。
凤凉玥下轿，走到君莫离身边，亲手递上她绣制的香囊，脸上鲜有的露出小女人的神态来。
这是她第一次送君莫离东西，有些不好意思，“赶着绣的，不好也不准说。”
君莫离修长的手指接过，眼中泛起波纹，柔情直达眼底，还夹着浓浓的不舍。
“你给的，我都喜欢。”他说着，在万人面前，贴身放了起来。
又走近了凤凉玥一步，他说道，“你在京中要小心，父皇让我出军，定然会派人盯住太子府，小心有什么不利举动。”
凤凉玥点头，这一点她已经想到了，不但是对太子府，怕是对武成王也是一样。
武成王随军，他的家人全部都留在京城，甚至两个骁勇善战的儿子，此次都留在了京城。
两人不舍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城墙上忽然传出声音，皇上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番太子帅军平定边境，定能将那帮胡匪一举击溃，彰显大楚之威，朕在这先祝大楚旗开得胜！”
说罢，一口饮下张德海递上来的酒。
君莫离率领三军，一同饮下出征酒，一时间，呼声震天，气势枭雄。
凤凉玥已经退到了一边，她看着君莫离跨上高头大马，一身铁甲凛冽森寒，那是独属于他的气魄，让三军臣服的气魄。
他在马背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第三百零二章 毒蛊人

凤凉玥心紧了起来，她看到了他同样的不舍和深情，回以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大军出发，凤凉玥目送着君莫离远去的背影，心口沉甸甸的压着什么东西一般，许久定在原地没动。
……
转眼，君莫离大军已经出发五日，这五日，凤凉玥也逐渐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沐嫣菀在君莫离走的当天就离开了太子府，凤凉玥听到之后也只是淡淡笑了下，心中猜测，她或许是追着君莫离去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会是阎沧冥。不是习惯性的翻墙翻窗，而是从太子府正门进行拜访。
意外过后，让人把阎沧冥带到了大殿。
凤凉玥到了大殿，阎沧冥从椅子上起身，阴郁的面容闪过一丝急促。
他的神色让凤凉玥奇怪，目光转移，看到阎沧冥的身边椅子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得女孩，面容精致漂亮，皮肤过分的白皙，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那种，目光发直，瞳孔涣散的看着前方。
凤凉玥蹙了蹙眉，看向阎沧冥，“是为了她来找我？”
“是。”阎沧冥说道，不像是之前那般，与凤凉玥见面都冷气环绕，邪肆的很，今日他看起来收敛了许多。
“她怎么了？”凤凉玥问道。
阎沧冥眸底一闪而过沉重，苦笑了下，“太子妃医术高明，不如亲自看看她是得了什么病？”
凤凉玥大多时候都看不懂阎沧冥，就比如现在，明明是有事求她，还是一副血煞阁阁主的做派。
摇头笑了笑，也不与他计较，走到女孩身边，准备探脉。
刚要碰到女孩手腕，忽然，本在目光涣散的人，抬手就对凤凉玥攻击过来。
好在凤凉玥反应快，没让她伤到自己。
她回挡女孩的招式重了些，阎沧冥即刻出手，将女孩护在身后。
“你小心伤到她。”
凤凉玥愣了下，不由冷笑了下，“是她差点伤到我。”
阎沧冥面色不佳，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刚刚碰她，她只是下意识的把你当成了危险。”
听到阎沧冥的解释，又见他这么紧张女孩，问道，“她是你什么人？还有她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
刚问完，阎沧冥紧绷着神色还没有回答的意思，外面传来侍卫阻拦的声音，随即又传出绿篱的声音，“花公子稍等，奴婢去和太子妃通报。”
绿篱话落，一阵脚步声快步靠近，推门进来的竟然是花风瑾，绿篱在后面一脸没拦住的懊恼。
凤凉玥看了眼花风瑾，对绿篱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绿篱出去之后，凤凉玥目色沉沉的在阎沧冥和花风瑾之间徘徊。
“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重要的事，还让你又追了过来。”
最后一句，是在问花风瑾。
花风瑾不答反问，神色紧张，“你刚刚可给阎沧冥血了。”
凤凉玥一愣，看向阎沧冥，随即摇了摇头。
花风瑾松了口气，怒目看向阎沧冥，“你真的是疯了，将自己妹妹变成活死人就算了，现在还要让她变成受人操纵的毒蛊人吗？”
他的话，让凤凉玥震惊。
毒蛊人，她听老阁主说过，那是用凤鸢血养的蛊人，是可以操纵其心智的。
“花风瑾说的是真的？”
凤凉玥转头，盯着阎沧冥问道。
“是真的。”阎沧冥也不避讳，他反而问花风瑾，“她原来躺在冰上，保持身体不衰，难道会好过现在的活死人？”
阎沧冥和花风瑾的争执让凤凉玥更加糊涂，她莫名看着二人，“你们是说，把一个死人变成了活死人？”
阎沧冥怒极，“栾儿没死，她还有一丝气息。”
花风瑾也丝毫不让，“她那一丝丝气息，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活死人，而你还不算，还想用凤鸢血让她变成毒蛊人。”
凤凉玥见二人就要大打出手，她忽然头疼的很，一个是通天阁阁主，一个是血煞阁阁主，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此时就像是两个公鸡一样争吵。
“我想知道，如果成了毒蛊人，栾儿会怎么样？”
花风瑾道，“会和正常人一样，不过要以凤鸢血维持，还有，一生听受控制……”
“受控制？”凤凉玥蹙眉。
“对，受你的控制，因为是你体内的凤鸢血将她变成了毒蛊人。”
花风瑾说道，见凤凉玥不语，又接着说道，“如果没了你的血，她就会死……”
凤凉玥身上一凉，这样，便要一生都用血，如果她死了，那这个女孩也会跟着死。
她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她的身体……
“或许，栾儿现在这样就很好，成为毒蛊人，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凤凉玥拒绝，花风瑾松了一口气。
阎沧冥面色紧绷，阴沉的吓人，他看凤凉玥的目光一寸寸冰冷下去。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他开口冰冷道，“你不想帮？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花风瑾挡在凤凉玥面前，“你想做什么？”
就在阎沧冥冰冷的吐出那句话的时候，凤凉玥心中也是紧张的，她如今是不能轻易与人交手的。
好在，有花风瑾在这里。
“她不给，那我就只好强取了。”阎沧冥依旧沉冷着声音道。
“你疯了！”花风瑾喝到，和他相交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他对这个朋友恼怒至此。
“让开！”阎沧冥一掌挥向花风瑾。
这一下，彻底惹恼了花风瑾，“她是我们通天阁的阁主，你觉得我会放任你吗？”
一眨眼间，两人就打在了一起，凤凉玥扶额，她看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孩，一时间抉择不下。
花风瑾和阎沧冥的功夫不相上下，二人谁也没有打服了谁。
凤凉玥只得开口阻止道，“好了，都先别打了。”
花风瑾听从凤凉玥的话，先停下手来，躲过阎沧冥的最后一击之后，斜眼瞪了他一眼。
凤凉玥直接看着阎沧冥问道，“你把栾儿变成毒蛊人，就不怕我操控她做一些事吗？”


第三百零三章 重伤

凤凉玥并不是玩笑，她认真的看着阎沧冥，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他阴暗的眼底，全都是孤注一掷。
不由的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执着，我就帮你这一次，记得，你要一辈子都欠着我人情。”
她并不想操控什么人，但既然帮了人，还是阎沧冥，这样的机会不抓住就是她傻了。
“好。”阎沧冥沉沉说道。
凤凉玥去取了容器，将血滴在里面，随后，由阎沧冥给栾儿喝下。
起初，栾儿依旧呆呆坐着，没什么反应，不一会儿，她眼珠转动了下，随即变得血红，一下站了起来。
突然的动作让三人一惊，仔细看过去，栾儿的脸上也有了表情。
她的意识在一点点苏醒。
过了一会儿，她目光转移，看向凤凉玥，目光带着迷惑和不解。
“栾儿。”阎沧冥等不及，挡在了栾儿面前，“栾儿你真的没事了！”
栾儿小脸上闪过惊惧，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阎沧冥脸上激动的神情瞬间就垮了，他往前一步追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大哥啊！”
“大哥？”栾儿像是在用力回想，可脸上的神情还是不解的。
凤凉玥道，“或许，她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
花风瑾凑近了栾儿，他也算是看着栾儿长大的，“你也不记得我了，你的瑾哥哥？”
栾儿摇头，反而将目光落在凤凉玥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光。
“我觉得这个姐姐很亲切。”栾儿走近了说道。
是的，她从醒来，就对凤凉玥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赖。此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信任，和想靠近的人就是凤凉玥。
阎沧冥和花风瑾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闪着一样的疑惑。
凤凉玥无奈，别用凤鸢血救了个粘着自己的毒蛊人。
“好了，人也醒了，你带走吧，别忘了你今天做的承诺。”她开口，对着阎沧冥说道。
阎沧冥周身邪肆的气息收敛，点了下头，对栾儿说道，“跟哥哥回家。”
栾儿不肯，花风瑾和阎沧冥连哄带骗，才将人带出了太子府。
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凤凉玥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竟然亲手培育出了毒蛊人，不知道老阁主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若说这就是毒蛊人，怎么和老阁主说的有些不一样。
栾儿给人的感觉太有人气了，而不像是她以为的那种，行尸走肉一样。
锦枝进来，不由说道，“娘娘，您快好好歇歇吧，这些人有事没事就来，当太子府是自己家了。”
听着锦枝不满的唠叨着，凤凉玥淡淡笑了下，知道锦枝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顺手接过她端来的汤药，这是她自己研究古医典做出的方子，调理她现在的身子，可是依旧治标不治本，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虚弱亏损下去。
自从那日给栾儿用了点血，凤凉玥的身子似乎更虚了，每天都要按时按点的休息，进膳食，进药，养胎变成了每日必须小心翼翼要做的事情。
就这样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中，凤凉玥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看着自己，每当她以为是错觉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再次出现。
一天夜里，凤凉玥被一个噩梦惊醒。
锦枝就在外殿守着，听到声音，绕过屏风进来，看到凤凉玥满头冷汗的坐在床上。
她把手里的烛灯放在桌上，走近了轻声问道，“娘娘做梦了？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凤凉玥闭了闭眼，可是这个梦实在过于真实，她的心咚咚跳着，像是就发生在眼前一样，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她梦到，君莫离死了！
锦枝给凤凉玥倒了杯水，安慰道，“娘娘，梦往往都是相反的，没事的。”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梦，但必定不是好的，所以便这样安慰说道。
凤凉玥将水喝下，又躺回到了床上。
君莫离胸前染血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睁开眼，也依旧在眼前。
凤凉玥翻了个身，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要驱散这种不安。
辗转反侧，这一夜再无眠。
第二日，凤凉玥便召见虚渊，让他立刻带人出京，追上君莫离的军队，暗中保护，并时刻汇报情况。
虚渊得令，很快就集结了百人，分批出发，以免引人注意。
凤凉玥心中依旧不安，就这样过了十余日。
这一日，凤凉玥正喝下一碗汤药，绿篱的举着一封书信跑进来。
“娘娘，是虚渊的来信。”
凤凉玥展开，瞳孔逐渐放大，手指握紧了信纸，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娘娘？”绿篱被凤凉玥的反应吓了一跳。
凤凉玥抬步就走，“准备东西，出京。”
锦枝此时也进来，看到之后，下意识阻止道，“娘娘，现在您的身子不适合颠簸。”
然后给绿篱递了个眼色，让她看一下信上的内容。
绿篱近来也学了不少字，看着信，脸色也白了。
“殿下遇袭，身负重伤，幸得沐嫣菀舍命相护，生命并无大碍，沐嫣菀昏迷未醒。”
锦枝听后，身体也僵直了，她知道娘娘和殿下的感情，此时若执意拦着……
凤凉玥惊慌之色一点点的平静下来，她开口道，“一路上我会小心的，不去看望他，我放心不下。”
锦枝不再阻止，只说道，“奴婢会带好所有需要的东西，不过需要一日准备。”
凤凉玥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知道，如今天气转寒，马上就入冬，她的身子又这样，吃的用的，重要的是药材，都要带上不少上路，马上让她们准备好也是不可能。
这一日，锦枝和绿篱忙里忙外，匆匆准备所需用品。
在太子府进出的次数多了，引起了外面正在监视的人的注意。
是的，便是皇上安插在太子府外监视的人。
就在第二日，凤凉玥带着锦枝绿篱准备出发的时候，一队御林军出现在府门外。


第三百零四章 遇敌

凤凉玥看了眼来人，面色沉冷，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程鹰。
“程将军这是做什么？”凤凉玥阴沉着面色问道。
程鹰俯身恭敬道，“微臣奉皇命，不能让太子妃离京。”
凤凉玥意外蹙眉，“皇上怎么知道我要离京？”
“这……”程鹰面色似有为难，目光飘忽的看了眼凤凉玥身后的太子府。
看到程鹰的神色，凤凉玥冷冷一笑，原来在这太子府中还有没扫除的奸细。
“若是我执意要走呢？”
程鹰低声道，“微臣身负皇命，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程鹰对太子府如何，她是十分清楚的，皇上做这番安排，恐怕也是另有深意。
若她就这么走了，程鹰必定会受惩罚，君莫离的羽翼就少了一只。
笑容渐渐转冷，皇上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就在僵持之时，绿篱忽然匆匆上前，手里捏着东西露出一角信纸。
“娘娘，又来信了。”她低声说道。
凤凉玥接过来，看后神色松了下，不过转瞬又有些凝重。
信上说，君莫离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过了一夜，沐嫣菀也醒了，不日就会送回京城养伤。
“娘娘……”
见所有人都在看着凤凉玥，绿篱在一旁提醒的唤了声。
凤凉玥回神，扫视了一周之后，沉声道，“回府。”
“恭送太子妃。”程鹰躬身道。
匆匆出行的几人，又回了太子府中。
凤凉玥面色沉重，君莫离才出京就遇到了行刺，她得到消息要出京，皇宫里竟然早做了准备，难道这次的刺杀，竟然会与皇上有关？
如今君顷安已经构不成威胁，君御霖又远在西境，似乎并没有旁人会有这样的能耐了。
“娘娘，既然殿下没事，您就好好养着吧，您的身子确实不适合奔波，奴婢昨夜都没睡，就担心这一路上会出什么事！”
凤凉玥听到锦枝说出自己的担心，笑了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此行危险呢，可让她就在太子府等着，她也是如何都不能安心的。
好在，现在虚渊能一路随行，暗中保护着，还能时刻传书到京城。
“启禀太子妃，张侧妃求见。”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凤凉玥扶额，刚想要说不见，转念又让人进来了。
张雪柔自从进府就从未和她有过往来，这次登门或许真的有什么事。
丫鬟带着张雪柔进来后就退了出去，张雪柔恭敬的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妃。”
“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凤凉玥开门见山道，她现在自己的事情已经乱做一团，没时间做那些不必要的周旋。
张雪柔看起来也并不意外凤凉玥如此直白，唇角微微上扬了下，说道，“妾身代祖父来给太子妃送信的。”
凤凉玥蹙眉，张阁老？
信已经被锦枝接过递到面前，凤凉玥取出展开，看过之后，又看了眼张雪柔，“你可看过上面的内容了？”
张雪柔摇头，“祖父给太子妃的信，妾身怎能私自拆开来看。”
凤凉玥捏着信没有说话，上面的内容，让她想起，老阁主因为她的事匆匆离京，而忘了之前太后让她查的，无极道长给皇上吃的丹药到底是什么。
张阁老说，皇上身体已经亏损的厉害，按道理，起床都困难，可如今，似乎已经完全好了，甚至比之前服用丹药的时候更好。
无极道长已经悄悄离宫，张阁老怕皇上被丹药所害，所以请凤凉玥帮忙。
凤凉玥不由一笑，看来她医术高超的事情，在京城是无人不知了。
“我给你一封书信，你让人送到张阁老手中，太子府有人监视，你小心些。”凤凉玥嘱咐后，给张阁老书信一封，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她来查丹药的事情。
张雪柔似乎对太子府有人监视的事情也不惊讶，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等到凤凉玥写完了，将书信收好，告退了出去。
“张侧妃看起来有些奇怪。”锦枝喃喃道。
“哪里奇怪？”凤凉玥笑问。
锦枝摇头，她也说不上哪里奇怪，韩侧妃对娘娘尚有一些敌意或者是嫉妒，张侧妃却平淡如水的像是个局外人，她怎么都不觉得，这个世上有这样事事都无所谓，无欲无求的人。
“好了，你这脑袋能想出什么？叫绿篱来。”凤凉玥道。
不一会儿，外面将东西收拾回去的绿篱来了。
“娘娘找我？”
凤凉玥点头，“虚渊不再京城，只能让通天阁帮我查一件事，你帮我把这封书信带给花风瑾。”
绿篱接过，笑道，“我这信使，如今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说完，拿着书信笑着离去了。
出门前，锦枝喊住她，“回来的时候去老饼斋买牛肉饼回来，我想吃了。”
“馋猫！”绿篱笑了声，阳光洒在身上，镀了一层光。
锦枝发现，在这些日日相处的日子里，她竟没发现，绿篱已经从少女长大了，一颦一笑，又俏又美，足以吸引不少风流倜傥的公子了。
看着绿篱离去，笑着摇头，不过这性子，还是太孩子气了些。
绿篱离开太子府直奔贵华园，走到一半时候，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
脚步一转，进了一条繁杂的巷子，七拐八拐，身后跟着的尾巴似乎没有了。
“还想跟着姑奶奶我。”
说着，她正要走出小巷子，走上人多的大街上去。
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道掌风，身子一偏，灵活的躲了过去，转身看到身后三个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一身黑衣，十分突兀，不爽。
“你们什么人，跟着我干什么？”绿篱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浑身戒备着，只要对方一动，随时准备动手。
“把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对方开口，满是杀意。
绿篱忽然感觉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原本随时准备开战，瞬间做了另一个决定，那就是……跑！
可她才一抬腿，对方似乎就发现了她的动机，紧跟而上，亮出长剑，阻挡了她的去路。
绿篱心下一横，这是太子妃给通天阁的信件，上面或许还有什么秘密，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他们抢去！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也要护着太子妃交给她的信！


第三百零五章 窥探秘密

刀光剑影，绿篱手握匕首，无法反攻，只能尽量抵挡，可她习武时间不长，面对对方的这样的三个高手，很快就没有了招架之力。
刀锋划过肩膀，后背，最后浑身都伤痕累累，她依旧强撑着不倒，死也护着怀里的信件。
绿篱感觉到体内的血正在一点点流失，手里的匕首再也举不起来。
轰隆一下，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把信从她的身上夺过来，轻蔑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甚至连个痛快都不屑给她。
绿篱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用尽，眼皮阖上，黑衣人的身影消散在眼前。
……
天黑了，绿篱迟迟没有回来，锦枝在府门前转了好几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不禁担心了起来。
凤凉玥在寝殿一直没等到绿篱回话，还以为她回来之后忘记回禀了，直到夜深了没见着人，正好锦枝进来弄炭火，问道，“绿篱呢？”
锦枝本不想凤凉玥担心，打算瞒着，再等等绿篱的。
可当凤凉玥一问，她就慌了，心里早就怕的要命，“绿篱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啊？”
凤凉玥眉心紧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
锦枝被吓得哭出来，“奴婢也没想到绿篱会到天黑都不回来，怕她是在外面玩忘记了时间，和娘娘说了白让娘娘担忧。”
现在也不是继续责备锦枝的时候，凤凉玥道，“好了，你叫上府中侍卫，随我出去找人。”
“奴婢去就好了，娘娘还是在府中等消息吧。”
“我已经决定了。”凤凉玥坚决道，先一步出了寝殿。
才集结了人马之后，还没出府门，就有个人送信进来。
“看清是什么人了？”凤凉玥问管家。
“天太黑，奴才只看见是个十多岁的男孩，说太子妃看了信就明白了。”
凤凉玥把信展开，借着灯笼笼罩的光看到信上的内容，紧绷的心口松了口气。
“你们都散了吧。”
看过之后，凤凉玥吩咐府中侍卫。
“怎么了娘娘？”锦枝搓着手掌，看向凤凉玥手中那封信。
“绿篱被救了，现在情况不易挪动，暂时不能送回太子府。”凤凉玥道。
“这信是真是假，是什么人救的？”
凤凉玥神色稍微轻松了些，说道，“信是真的，是花风瑾送来的，不过人不是他救的。”
想了想，凤凉玥又道，“现在府外我们来说更危险，绿篱没事了，你放心吧，等过几日我们去看她。”
锦枝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绿篱是怎么受伤的，是怎么得救的，是什么人救的……
此时，在通天阁，花风瑾走到给绿篱暂时居住的院子外，看到一身青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在门外，笑着走了过去。
“怎么不进去？”
男子转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么晚了，不宜同处一室。”
花风瑾朗声笑道，“没想到，这梨花阁的台柱子，竟然还是个迂腐书生。”
此男子便是青衣，听到调侃，也不以为意，依旧默默站在原地，并不打算进去。
花风瑾觉得自己调侃他，就像是力气挥在了棉花上，转而道，“现在能说说，你是怎么救的绿篱了吧，又什么会送到贵华园来？”
青衣抬头，清秀的脸上闪过回忆之色，“当时我路过，看到几个黑衣人从巷子里出来，走进去看到绿篱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似乎说着信，说着贵华园……”
花风瑾这才想起，方才丫鬟给绿篱换了衣裳，并没有看到什么信件。
绿篱是来送信的，人却被伤成这样，差点死掉，而信也不见了!
花风瑾脸色凝重起来，凤凉玥给他送的信是什么内容？
他们之间的秘密太多，如果被别人知道……
“你在这守着吧，我就不陪着你了。”花风瑾故作轻松的拍了拍青衣的肩膀，他对人有天生的怀疑，不过念在是他救了绿篱，就暂时信任一会儿。
青衣摇头，“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时间久了，梨花阁都会被人砸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如今不比在荣亲王府，无人敢闹事，现在在梨花阁虽然是台柱子，却要处处受人牵制，有的时候，甚至是侮辱。
如今他虽然红遍一片天，但京城这样的地方，王宫贵胄云集，谁又会给他这样的戏子面子呢……
花风瑾笑了下，做出请的姿势。
二人是一同出了贵华园的，不过方向却是截然不同得两边。
花风瑾皱了下眉，青衣救了绿篱，真的是巧遇吗？
凤凉玥看着摇曳的烛火，思绪全都在绿篱身上，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外面窗户忽然响了两声，听着是有人故意敲响的。
她看过去，窗户被推开，花风瑾钻了进来。
“你怎么又走窗户？”凤凉玥不满道。
花风瑾一脸风流模样，调笑道，“三更半夜，我若走门进来，明日太子妃的名声可就毁了。”
凤凉玥白了他一眼，“绿篱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她身上外伤没有致命的，不过血流的多了，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已经死了。”
花风瑾说道，他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当他看到被送过来的绿篱时，着实吓了一跳。
凤凉玥沉着面色，问道，“是什么人把绿篱送过去的？他可看见是何人对绿篱下手的？”
“人你也认识，是青衣。”花风瑾道。
“是他？”凤凉玥意外，转而问道，“他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花风瑾摇头，“什么人不知道，目的却是知道，为了你让绿篱带给我的信。”
看到凤凉面色怔愣了下，又问道，“你给我写了什么，可有什么要紧的，不能让人知道的？”
回神后的凤凉玥说道，“要紧的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凤凉玥叹了口气，“我想问你毒蛊人的事情，上面提到了凤鸢血，还有，想让你帮我追查无极道长的下落。”
她说道，若是有人为了知晓她身上的秘密而夺了这封信，那就必然会顺着信上的信息去追查凤鸢血，还有毒蛊人的事情。
甚至，连她和花风瑾，和通天阁的关系都要追查。


第三百零六章 险招

凤凉玥想到的，花风瑾也都想到了，他皱眉问道，“你能猜到是什么做的？”
听到他的话，凤凉玥笑了，能在绿篱出府就动手的，必然是早就将太子府监视起来的人。
想到早晨要出府，却被程鹰挡下事，她开口道，“应该是当今圣上。”
花风瑾诧异的张了张嘴，瞪着凤凉玥，半晌才震惊道，“你竟然连圣上都得罪了，还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少说废话，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凤凉玥瞪了他一眼。
随后又道，“贵华园就是通天阁的事情，想必现在皇上也已经知道了，你应该准备搬家了。”
她说完，就听到花风瑾哀嚎一声，“我打造贵华园用了那么多心血，一封信就给我把家败了！”
凤凉玥笑了下，“舍不得你就住在那，等着哪天皇上把你的窝端了！”
“心狠的女人！你才是通天阁的主人，别忘了。”花风瑾气的像是要吃人。
凤凉玥不以为意，撇了眼窗户的方向，“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怎么办，你去看着处理吧，我最近也不方便出太子府。”
花风瑾哼了一声，“就知道剥削我。”
说罢，从窗户翻身出去，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照顾好绿篱。”
花风瑾离开后，凤凉玥稍稍安心了些。
接下来，她也要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宫里那位接下来的动作了。
此时，她也更担心起君莫离的安全来，隐隐觉得，这次出征，皇上不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忽然，外面起了风，拍打在窗户上，让她的心又的不安了起来。
翌日，凤凉玥照常收到了虚渊的信件，按照信件传递的时间和路程，应该是十天前发出的。
每日一封信，让她知道了君莫离的情况。
她提笔回信，提醒虚渊，注意君莫离身边的将领。
信才送出去，外面丫鬟通传，清韵来了。
凤凉玥收拾好，让清韵进来。
清韵性子急，还没坐下，边脱斗篷边说道，“嫂嫂，你都不知道，这几日父皇太奇怪了，我真的都快不认识他了。”
“怎么了？”凤凉玥一惊，开口问道。
“父皇以前特别疼我，可他竟然要把我嫁给正在和大楚作战的边境胡人，平息战乱。现在太子皇兄都已经出征了，还和亲做什么？”
清韵一口气说道，想到父皇看她时那奇怪的眼神，她就觉得十分陌生。
“为什么忽然提起和亲？”凤凉玥诧异道。
“父皇说，收到太子哥哥受伤的消息，不宜帅兵出征。”清韵说着，忽然闭上了嘴，她太生气了，本来想瞒着这件事，后悔这么快就说漏了嘴。
凤凉玥和善的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清韵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拍拍胸口后说道，“之后父皇不知道看了一个写着什么的纸，忽然就动怒了，要急召太子皇兄回京，辛亏当时皇祖母也在，才给拦下了。”
“母妃这两日也有些奇怪，总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处理六宫事务，太过操劳才这样。”
清韵说着，她在宫中这几日，日日都憋闷的很，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她还不知道。
凤凉玥手指握紧，皇上看到的，应该就是她写给花风瑾的信。
要怎么办呢？如果现在皇上起了对太子府动手的念头，她就危险了。
虚渊带着人去帮君莫离，太子府虽然有一些暗卫，但和皇上对抗还是差一些。
或许，她也要和花风瑾一样，先撤走先避避风头？
“嫂嫂？你怎么了？”清韵说了半天，看凤凉玥都没有反应，忍不住上前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凤凉玥笑了下，说道，“没事，就是听你说的，觉得皇上的确有些奇怪。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你父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比如，他的身体变化，还有脾气之类的？”
清韵回想了下，道，“最奇怪的就是脾气了，现在谁都不敢惹恼父皇，就连皇祖母，还因为劝阻父皇，被顶撞了两句。身体感觉越来越硬朗了，不过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眼花了……”
凤凉玥追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父皇提出要我和亲，我大闹了一通，惹怒了父皇，我看到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吓得我愣了好久，等我再看，就和以前一样了。”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难道，皇上已经被下了蛊？
这不可能啊，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凤鸢血？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脑子里冒出来，凤凉玥静静坐在那，依旧理不出头绪。
她抬头看向清韵，现在首要解决的，就是关于那封书信的事。
不能让皇上对她先动手，怎么才能消除皇上的疑虑呢？或许让太后去说，会更有说服力。
“我明日进宫。”她开口说道。
清韵惊讶，“见我父皇？”
凤凉玥摇头，“见皇太后。”
……
翌日，凤凉玥带着锦枝进宫，并事先给清韵做了安排，给自己留后路，保证能安然无恙的出宫。
太后知道凤凉玥来见，意外之后，想到的是之前让张嬷嬷去太子府交代的事情。
“宣进来吧。”
凤凉玥被迎进殿内，火炉的暖意驱散了她一路走来的寒冷。
“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张嬷嬷伺候，又赐坐给凤凉玥。
“你如今有身孕，快坐下说话吧。”
“谢太后。”凤凉玥坐下后，膝上抱着手中的暖炉。
熏香袅袅，升到半空散去，殿内清香逸人，太后眯眼看着凤凉玥，打量着她。
“你进宫，是为了之前哀家交代你的事？”
凤凉玥点头，“是，臣妾通过一个江湖组织，其号称能知晓天下事，便重金托他们查了一查。”
“药也能查？”太后探究的看过去。
凤凉玥笑了下，“药臣臣妾就能分辨出来，分辨之后，让他们查的是另一桩事。”
“什么事？”太后沉声追问道，身子比先前坐直了些。


第三百零七章 绵妃召见

凤凉玥也不卖关子，说道，“臣妾查验了无极道长给皇上吃的药丸，是十分耗损人精力的，就是说，如果皇上还有十年的受命，服用药丸之后就只能再活一年，身体却看起来日益强壮，甚至可回到壮年时的感觉。”
她说话的口气很平静，太后却坐不住，猛地站起来，盯着凤凉玥沉声，“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是忤逆，是要千刀万剐的！
凤凉玥平静点头，“如今皇上身体看起来如此强健，实则是在损耗受命，而且……”
她说着停顿了下，果然看到太后震惊仓皇之后，露出厉色来，“还有什么？”
“而且，那药丸里还添加了别的东西，多了那味东西，就能让一个活人，变成受人操控的毒蛊人。”
果不其然，她看到太后的神色由震惊，变成了震怒！
“哀家让你查那药丸，不是让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桌子被敲的震天响，太后指着凤凉玥，“你一会说皇上受命折损，一会儿又说受人操控，哀家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面对太后的震怒，凤凉玥显得要平静许多。
皇上乃太后所出，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凤凉玥在太后震怒殃及自身之前，又说道，“臣妾出重金给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号称知晓天下事的通天阁，让其帮忙查找无极道长的下落，并寻找给蛊毒人解毒的办法，没想到却受到宫中高手侍卫的攻击。”
她将今日的来宫，告诉太后这么多的目的缓缓道出。
太后扶着椅子坐下，抬眼厉色看向凤凉玥。
“你又想说什么？”
“臣妾想说，是皇上派人抢走了臣妾要送出去的信，皇上对臣妾信不过，对太子府信不过，但此次的事情是皇上自己的决定，还是已经受到别人的操控，臣妾无从得知。”
凤凉玥沉静道，看着太后面上的褶皱纹路，因为她说的这些惊人消息，怒过，急过，现在又为皇上担心着。
“臣妾说这些，是想要告诉太后，臣妾无法帮您继续查无极道长的事情了。”
太后额头猛跳，手摁在头上。
她此时心中烦乱的很，若真如太子妃所说，那不但皇上现在危险的很，就连整个大楚都岌岌可危。
过了许久，太后才抬起头，看向凤凉玥，“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哀家准你继续追查，皇上那边，哀家会想办法的。”
凤凉玥应下，紧接着又听太后说道，“这件事，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你应该知道散播圣上谣言的后果吧？”
听到太后的威胁，凤凉玥低着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抬起头，淡淡道，“臣妾知道。”
太后挥挥手，让凤凉玥退了下去。
凤凉玥唇角弯起，带着锦枝往宫外走。
还未到出宫宫道上，一个宫人迎面走来，行礼道，“绵妃请太子妃过去一叙。”
凤凉玥略作思虑后，便让宫人带路，跟着一同去了。
到了大殿，绵妃已经在上座等候了。
凤凉玥看了一圈，没看到清韵的身影，她还以为这次召见，是清韵让绵妃传话的。
“臣妾见过绵妃。”
绵妃温柔笑着，“太子妃快起来吧。”
说罢，叫人赐坐看茶，随后道，“本妃单独找你来叙话，叫你意外了吧。”
凤凉玥笑着摇了摇头，“刚进来的时候是有些奇怪，后来想了想，应该是绵妃有话要单独同我说吧。”
绵妃笑了下，“的确，清韵在场，还真有些不好问的出口。”
说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凤凉玥也喝了口茶，茶香气很浓，是一品贡茶。目光不经意撇过燃着的火炉，明显是新的，她眉心动了下，想到应该是绵妃知晓自己怕冷，才特意放上的，心中不由的一暖。
开口道，“既然是关于清韵的事情，绵妃尽管开口就是。”
绵妃摇头笑了下，“太子妃直爽，那本妃就说了。你可知道清韵有了心上人？”
凤凉玥愣了下，绵妃也真是够直接的，看她的神色，似乎也已经知道了那个心上人是谁，便说道，“娘娘说的可是姜堰？”
见凤凉玥的确知道这件事，绵妃不由叹了口气，“看来那丫头就不是为了避开和亲而骗我的了。”
“和亲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凤凉玥诧异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还是让本妃很担心。”绵妃坦白道。
凤凉玥想了想，宽慰道，“只要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想到清韵那冲动倔强的性子，若是皇上真的要和亲，清韵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哎，还有那丫头喜欢姜堰的事情，也让本妃头疼。”
凤凉玥听到绵妃的话，眉心动了下，绵妃不喜欢姜堰？是因为他兵部侍郎的官衔低吗？
她正疑惑着，发现绵妃看向自己，目光中含着无奈笑意，似乎是猜到了凤凉玥的想法。
说道，“本妃觉得韵儿与他不合适，不是因为姜堰官衔低，是本妃见过他两次，觉得他城府颇深，内敛而不外露，若是展露本事，这朝堂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绵妃顿了下接着说道，“所以本妃觉得他和韵儿不合适，韵儿太单纯。”
凤凉玥没想到绵妃竟看的这样通透，自己心中也赞同绵妃的话，这也是当初她劝清韵放弃姜堰的原因。
“臣妾也曾这样劝过清韵，不过，她若能听进去，就不是她了。”
凤凉玥说着，微微笑了下。
绵妃愣了下，随即笑开，“太子妃果真和清韵亲近，本妃也就放心了。”
将这种话放在明面上，丝毫不掩饰之前对凤凉玥和清韵亲近的担心，却不让人心生厌恶，可见，绵妃对凤凉玥是真的坦荡，让人心生好感。
凤凉玥跟着笑道，“她叫我一声嫂嫂，我便要真的为她着想，日后，也会护着她的。”
绵妃眼中柔软，“本妃知道太子妃不是普通女子，并非池中物，能有太子妃这句话，本妃也就放心了。”


第三百零八章 绿篱青衣

二人视线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放心两个字。
凤凉玥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绵妃这两日可有见过皇上？”
绵妃摇头，“皇上已经多日未踏入后宫。”
凤凉玥没在问什么，绵妃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已经没有旁的事，凤凉玥起身告辞。
“臣妾出来时间有些久，要回太子府了。”
绵妃起身，“辛苦太子妃跑这一趟，本宫送你。”
如今绵妃已经是后宫之首，对凤凉玥如此礼遇，一切便在不不言中了。
绵妃甚至都没提让凤凉玥帮忙阻止和亲的事情，不过凤凉玥都懂了。
从绵妃那离开，出宫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上，锦枝挑开车帘三四次。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在看什么？”
锦枝一脸郑重，“看有没有人跟着咱们。”
自从绿篱的事情过后，锦枝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可看到人了？”凤凉玥笑着问道，锦枝虽然心细，不过像是宫中的高手跟踪，绿篱都未必会看一眼就发现，更何况是锦枝了。
果然，锦枝泄气的摇了摇头，“奴婢除了来往的行人，什么都没看见。”
凤凉玥闭上眼，淡淡道，“这两日你也不要出府了，有什么都交给管家去办。”
“可是我……想去看看绿篱。”锦枝犹豫道。
“有花风瑾照顾，绿篱没事的。”凤凉玥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出事了。
……
贵华园，花风瑾已经开始着手搬巢，心中早已经给龙椅上那位九五之尊骂的体无完肤。
他花了这么多心血打造的园林，京城首屈一指的庭院，就这么空了，早晚有一日，他还要住回来。
怨念不少，不过还没忘了绿篱，让人给她准备了一辆舒服的马车，打算一起带走，如果现在送回太子府，他怕是又要被人盯上，换了地方也没用了。
绿篱转醒，想要起身，一动，浑身都疼的厉害。
忽然想起，她在巷子中被黑衣人攻击……信！
她在身上乱摸，发现袖子不同，已经不是之前穿的衣服。她大声喊了起来，“有没有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条巷子里，可现在来看，她是被人救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做好了包扎。
过了一会，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绿篱等不及，咬牙不顾身上的伤口疼痛，从床上坐起来，脚一着地，腿上的伤口疼的厉害，身上又没什么力气支撑，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他背着光，绿篱抬头看，整个人怔住，虽然面貌一时被光晃得看不清，但这个她早就印在心里的身影，却是无比熟悉。
“青衣？”绿篱惊喜道，自从她和娘娘看了两次青衣的戏之后，她就自己经常跑过去，偷偷的躲在一边看，为此，锦枝还笑话过她。
此时看到青衣就在自己面前，怎么能不觉得惊喜。
“是你救了我？”绿篱看着青衣走近，还恍然觉得不真实。
青衣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巷子里发现你浑身是伤，嘴里又说着贵华园，就带你来了。”
绿篱震惊，“这里是贵华园?”
那，她丢了信件的事情，此时也许娘娘已经知道了。
“你昏迷了一日一夜，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喝些水？”青衣说着，伸手将绿篱扶起来。
绿篱的大半身子都倚在青衣身上，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风清香，让她整张脸都红了。
低垂着头，闷声嗯了一声，挪动步子，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青衣将绿篱扶到床上，又折身去倒了一杯水。
绿篱接过，几口就喝了下去，之前没觉得，沾了水，才发现自己口渴的厉害，随后又喝了一杯。
青衣把杯子送回桌子上，在床边矮凳上坐下，问道，“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绿篱咬了下唇，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但这实话里牵扯的事情太多，想了想，开口道，“有人想对太子妃不利，我经常出入太子妃身边，便被人盯上了。”
青衣目光关切，“那你以后出门都要小心些了。”
绿篱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红的看向青衣，“谢谢你第二次救了我，谢谢你还来看我。”
“第二次？”青衣疑惑了一瞬，恍然想起，“你说的是那次被人抢劫？那次是我不自量力了，没帮到你什么。”
绿篱摇头，“虽然你不会武功，却是我见过最勇敢正直的人。”
也就是从那一次起，她就已经把青衣种在了心里。
青衣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绿篱姑娘过奖了。”
“你叫我绿篱吧。”
绿篱脱口而出，看到青衣一愣，咬了咬唇，她太着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青衣吓着。
谁知道，只见青衣勾唇一笑，温柔道，“好。”
“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青衣说着起身，“戏园子里还有许多事。”
绿篱虽然不舍，却不能挽留他，而且，他能来看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
她笑了，露出可爱的小白牙，“嗯。”
看着那抹青色衣衫走出去，绿篱坐在床边傻笑着，看来这次受伤，也算因祸得福。
不过，信！
青衣走后她清醒过来，信的事情要怎么办。
正着急着，花风瑾从外面走进来。
花风瑾见绿篱一脸春风正盛的样子，调笑道，“原来我们小绿篱喜欢青衣……那样的男人啊。”
绿篱知道花风瑾和自家主子的关系，赶紧恭敬道，“多谢阁主救了奴婢。”
“无趣。”花风瑾道了句，本以为绿篱这不吃亏的横冲直撞的性子会顶嘴两句，没想到竟是这么乖觉。
绿篱奇怪嗯了一声，听花风瑾已经说道，“一会儿有人带着你离开这里，信丢了，引起皇上怀疑，暂时没办法给你送回太子府，就跟着我先走吧。”
听到花风瑾的话，绿篱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之后，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第三百零九章 太后试探

花风瑾怎么忍心欺负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赶紧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英勇，最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绿篱愣了下，怔怔看着花风瑾，怎么听，他这话都不像是在夸人。
花风瑾干咳了两声，“你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一会儿有人来接你。”
说完，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虽然花风瑾这样说，绿篱心中还是有负罪感，她以前发誓要保护娘娘而奋发苦练，直到今日，还是不够吗？
……
此时，皇宫之中。
凤凉玥从太后宫中离开之后，太后便宣了太医，细细查问皇上身体情况。
结果，太医的疑惑，竟然和凤凉玥所说的症状完全吻合。
太后扶着椅子的手握紧，坐着都感觉头脑眩晕。
真的！那就是说，皇上的命，怕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怕引起太医猜疑，太后什么都没说，也没交代，就让太医下去了。
“太后，奴婢给您揉揉吧。”
张嬷嬷在旁边伺候，已经听到了一切，震惊之后，就只能慢慢接受了。她尚且如此，可想，太后此时心境。
太后有头疾，这个时候一定又开始疼了。
感觉得张嬷嬷手上的力道，太后觉得舒服了许多，也能稍作思考了。
“如果太子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大楚的江山该怎么办。”太后叹息了一口气。
如今皇嗣争权夺位，在朝堂的就只有太子和五皇子君承武。
按道理太子继承皇位顺应天命，可太后知道，自己的皇儿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
“太后先不要想太多了，皇上的事情还没成定论，奴婢觉得还要派可靠的人查清楚才行。”
张嬷嬷在一边说道，手上力道适中，为太后缓解着头痛之症。
太后闭上眼睛，想着近来皇上反常的表现，怕是没什么意外的结果了。
眼下，首要之事，就如太子妃所说，抓到无极道长那样的妖道，说不定还有法子解了皇上身上的蛊毒。
忽然想到刚才提到的凤鸢血，太后以前也听说过，顿时警觉起来，传闻得凤鸢血可得天下，难道是如此用法？
太后坐不住，打算去见一见皇上。现在皇上已经不主动过来请安了，太后没办法，就只能亲自去了。
皇上正在大殿冥神修养，听到外面通传太后来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满来。
但出于根深蒂固的孝道，还是气起身到外殿去迎接。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皇儿最近觉得身体怎么样，有几日没有去看母后了。”
皇上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说道，“儿臣身体没事了，连太医都说，身体越来越强健了。”
听到皇上对自己身体信心大增，太后面色沉了下来。
“皇上，你告诉哀家，是不是在服用了无极道长给你的药丸之后，身体出现好转的？”
“是，如果不是无极道长的丹药，朕怕是都醒不过来。”皇上也没什么避讳的说道，“母后为什么追问无极道长的事情？”
太后精明的面上露出沧桑来，“皇上，你可知道无极道长给你吃的东西是何物？罢了，你不知道就算了，等到哀家把他抓回宫来，让他亲自告诉你。”
皇上诧异，“皇额娘，您在说什么！无极道长是得道高僧，怎么能被这般对待？”
太后冷笑了下，“什么得道高僧，不过是一妖道罢了，哀家已经让太子妃去办这件事了，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太子府里的人，但这次，你得听哀家的。”
听到太后果决的话，皇上神色愣了下，想到被自己截获来的信件，一开始确定的事情开始恍惚，似乎迷雾重重。
皇上蹙眉问太后，“太子妃在办的事情是您吩咐的？”
太后也不闪躲，直接说是，又说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身子一下就好了，世上难道真有这么神奇的丹药？那人人还不都得道升仙了。”
皇上不悦的看着太后，忍受不了她对无极道长的亵渎，但最终还是忍着没说什么，在现在的他心中，孝道还是重要的。
“母后，儿臣乏了，您先回去吧。”
过了半晌，皇上开口说道。
太后被皇上态度气的有些恼火，但看了眼皇上已经不愿在开口的样子，只好先将火气压下去，带着张嬷嬷离开了御龙殿。
太后走后，皇上揉着额头，忽然回想起一些他开始并未注意到的细节，他本性多疑，纵然心中对无极道长十分敬畏，现在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尤其，他想起最近似乎有几次神思断片，事后常不记得之前在做什么。
不放心之下，又宣了太医来看，结果，还是如之前所说，一切如常。
皇上放下心，冷笑了下，这就是老天让他做大楚的皇，大楚的天。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兵部急报，说太子已经行军快到了边境。
朝堂上，大家赞誉太子之后，张阁老又做了出头鸟道，“皇上，既然太子还能帅兵，那就也不用和亲之计了。”
其实张阁老也不是十分想做这个出头鸟，只不过之前太子妃帮过她，这次开口相求，他就算硬着头皮也要上。
果然，皇上听后面色不快的冷了下。
还没开口，随后也有大臣附议道，“两军交战，自然是用不着和亲的，等把胡敌打服了，要什么没有。”
说话的是个口舌粗笨的人，却逗笑了大家。
皇上阴沉的面色没法发作，只说道，“自然是不用和亲，大楚之强大，何时要与那胡蛮子低头。”
朝臣中，有人勾了勾唇，低头不屑一笑，嘲笑这一国之君自打脸面，不过看起来也着实的有趣。
此人正是姜堰，他如今在朝堂上风生水起，与大小官员都十分亲密，因为本身有才干，也受人尊敬。
前两日，张阁老还同一些老臣说过，此子并非池中物，总有一日在你我之上。
不过听到的人都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纵然再有惊世之才，阁老之上，还有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君莫离要取她？

退朝之后，清韵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绵妃也松了口气，她们都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殊不知，若不是君莫离带伤前往边境，不但朝堂人心不稳，连军心都会动荡。
与这时候他们的欢喜不同，凤凉玥十分担心君莫离。
好在每日都有虚渊的信传回来，也让她知道他安然的情况，弥补了不少心中的空荡。
这一日，是传信君莫离抵达边境的日子。
凤凉玥在府中刚看完信，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锦枝出去看过，双颊通红的瞪着两只大眼睛回来。
“怎么了？”
凤凉玥见她胸口起伏许久都不说话，蹙眉问道。
“娘娘听了可千万别动怒。”锦枝自己鼓着腮帮子，却先这样劝起了凤凉玥。
凤凉玥笑了下，“好，我不动怒，你说吧。”
锦枝一跺脚，“沐嫣菀被暗卫送回来了，说太子让她在府中养伤。”
凤凉玥愣了下，手里的信纸被握紧，这信上丝毫没有提起过，是虚渊不知道，还是……送回府这件事其中还有其他内情？
“娘娘……”
锦枝见凤凉玥站起来，赶紧跟上去，“您要去看她吗？别去了！”
凤凉玥面色寒冷，没了往日的平静，到底为什么送到太子府修养，她要亲自问沐嫣菀。
锦枝阻挡不了，只好焦急的在后面跟着。
凤凉玥以为沐嫣菀还住在之前春风阁，府里的丫鬟赶紧禀报道，“启禀太子妃，太子传话回来，说将沐姑娘安置在荣华苑。”
锦枝立时怒道，“荣华怨那是给府里主子住的地方!她凭什么住进去？”
凤凉玥面上寒意一点点散去，忽然转身，往自己寝殿的方向走去。
“娘娘怎么不去了？我倒想去问问那个沐姑娘，不要脸的粘着殿下，粘着太子府安的什么心!”锦枝的脸通红，肺都要气炸了，不顾场合的愤愤道。
凤凉玥往前走着，低声道，“好了，别说了。”
君莫离是什么意思，等等也许就知道了。
只是她不明白，人都送到府里了，该给她阐明缘由的信还没到。
难道君莫离就这么相信自己，相信她心胸宽广，真的能容得下一个对他来说如此的不同的女人在府里？
锦枝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纵然心中万般愤怒，也不能丢下主子，自己跑过去理论去。
回到寝殿，凤凉玥想要一个人呆着，让锦枝出去了。
她看着虚渊写来的书信，之前没有发现，上面从说过沐嫣菀脱离危险之后，就再没传回来关于她的消息。
她怔怔握着手中的信，万千种可能从脑海划过，其中有一个，让她再坐不住。
或许，当时沐嫣菀真的是拼死救了君莫离，而在那生死之际，她提了一个愿望，如果那个愿望是嫁给君莫离呢……
凤凉玥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一整天一整夜，她心中都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重的让她无法呼吸。
凤凉玥没去见沐嫣菀，沐嫣菀却主动上门了。
锦枝看到她远远走来，一扭身把院子大门关上了。
“我要见太子妃，去通传。”
锦枝在门里，气愤道，“你当你是谁，还敢在这呼来喝去的！”
她看这沐嫣菀身体好的很，哪里需要修养。
被关在门外的沐嫣菀笑了下，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过下一秒，她一掌推开了紧闭的院门，锦枝在门后，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来人，给我拦住她！”
锦枝愣了一下，随后怒极，院子里的下人被她的喊声惊动，纷纷维护了上来。
可他们哪里是沐嫣菀的对手，如何拦得住她。
不过沐嫣菀没有伤人，一路挡开拦着自己的人，到了寝殿外面。
“太子妃，沐嫣菀求见。”她自报家门。
话音刚落，门吱的一声开了，凤凉玥围着狐裘站在门内，目光冷清的看着沐嫣菀。
“沐姑娘好大的架势，当我芳华苑是什么地方？”
凤凉玥一身寒意，冷过冰霜冬雪。
沐嫣菀却笑了，笑声很轻，看起来对凤凉玥并不尊重，“我也想安安静静的进来，可这院子里的下人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锦枝气的血流倒涌，指着沐嫣菀的鼻子，痛骂道，“你才不懂事！你没规矩，还倒打一耙！滚出太子府去！”
这一次，凤凉玥是真的动了怒，她向来护短，在她的地盘上动手，看她是嫌命太长。
“沐嫣菀，你在我这里放肆，就不怕本妃惩治你！”
沐嫣菀依旧是平静着眉眼，甚至飘过一丝不屑。
“那嫣菀便任凭太子妃处置。”
她说完，忽然又勾唇笑道，“不过在处置之前，嫣菀还有句话要说。”
凤凉玥冷笑，“处置之后再说不迟。来人，把在太子府里放肆的沐嫣菀压起来，按照太子府规矩处置，仗则二十。”
管家已经被惊动到了此处，听到凤凉玥吩咐，叫来下人，准备将人拿下。
可人还没拿下，沐嫣菀忽然开口道，“我有太子贴身令牌，谁敢动手！”
凤凉玥看着那熟悉的令牌，的确是君莫离，他还从未给自己使用过。令牌刺着她的眼睛，看沐嫣菀，从未有过的厌恶。
“太子要迎娶我做侧妃，不日就会将请婚奏折送入宫中。”
沐嫣菀无惧的抬头说道，她向来神色淡然的眉眼，露出一种奇怪而诡异的神色。
凤凉玥耳中嗡嗡作响，她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让她最伤心的是，君莫离竟然对她只字未提，沐嫣菀都进府了，他一封书信都没给自己。
自从他率军出征，他们就好像断了所有的联系，如果不是自己派了虚渊跟过去，她更一点准备都没有。
沐嫣菀笑了笑，“我来就是为了告诉太子妃这件事。”
说完，竟然也不行礼，直接转身离去。
凤凉玥整个人身心俱疲，根本无暇去管沐嫣菀。
她如此嚣张，半句不提这个侧妃是怎么来的，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忽然病重

“娘娘。”锦枝担忧的轻声叫了句。
凤凉玥摆了摆手，从里面合上了门，把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外。
锦枝担忧的要命，在外面来回徘徊，也不知道怎么劝慰。
快到天黑的时候，快马送来一封边境来的信。
她一喜，拿着信小跑到寝殿外敲门，“娘娘，殿下来信了。”
锦枝认得，虚渊的信有特殊的印记，而且为了隐秘，都是用自己人悄悄送进府里来的。
可锦枝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她一着急，推门闯了进去。
寝殿内暗沉沉，她点了蜡烛，当看到凤凉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手中的蜡烛吓得差点掉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别吓我啊！”
锦枝呼喊了几声，凤凉玥都没动，锦枝吓得不行，上手去推，人还是没有反应。
她隔着衣衫感觉到娘娘体温过热，紧张的手脚都僵硬了。
一个猛起身，拔腿就往外面跑。
管家听到太子妃病了，赶紧外出去请大夫，又让人给宫里递了牌子请太医。
因为太医会来的慢一些，所以还要先请大夫来看。
半个时辰之后，管家请了京中名医仲鸣回来。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之前在外游方，才回到京城不久，听到太子府来请，二话没说就来了。
锦枝已经哭过一场，看到被请来的大夫，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我家娘娘高烧昏迷不醒，您快给看看吧。”
仲鸣把医药箱放在一边，搭腕诊脉。
锦枝搓着手心走来走去，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看到大夫站起来，赶紧上前，着急问道，“我家娘娘得了什么病？”
仲鸣看了小丫头一眼，沉吟了下道，“身体虚弱，加之之前有过滑胎之症，又受了刺激伤心过度，才引起身体上的反应。”
锦枝想到之前德妃对主子的刑讯那次，的确是差点滑胎，可是……
“最近身子调养的不错，难道娘娘一直都这么身体虚弱吗？”
锦枝不信的问道，她伺候娘娘，从来没发现过娘娘的异常。
仲鸣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老夫看诊从来没有出错过，你这小丫头不信就罢了，不医了。”
“你！”锦枝早就是心慌意乱，看到请来的大夫这个态度，气急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宫中请的太医也到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出入太子府的晋峰。
锦枝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晋太医，我家娘娘病得厉害，您给看看。”
晋峰安慰的看了锦枝一眼，“你先别急，我看过再说。”
他说完，往里面走了两步，看到一旁站立的老先生，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师父！”晋峰诧异又激动的看向仲鸣，“真的是师父，您什么时候回京的？”
锦枝看到晋太医对那老头十分敬重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对老先生的冲撞。
“前日刚回来，既然太医院派你出诊，先诊脉看过吧，也好做了记录。”
仲鸣说道，给晋峰让开了些。
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闲叙的时候，晋峰自知医术不比师父，但该做的他还要认真的做好。
而且，对太子妃他向来敬重，也要尽所能的医治太子妃。
晋峰诊脉，面色越来越沉重，他抬头看了眼师父，似是不相信的又继续搭脉。
许久，他才站起身来。
“娘娘她是体虚又加上伤心过度才这样的吗？”锦枝着急的上前问道。
晋峰愣了下，随后看向仲鸣，看到师父的神色，心中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救我家娘娘？”锦枝慌的不行，她向来稳重的很，可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也不能叫自己冷静下来。
晋峰沉默了下，又道，“你先去打盆凉水，用手巾给太子妃敷在额上降温。”
锦枝听了，赶紧转身去准备了。
“师父，太子妃的身体虚空成这样子，胎儿的胎心也弱的很，怕是不好了啊……”
晋峰面色沉重道，太子妃怀的可是皇嗣，他们来看诊，一个不好，可是要连命都搭进去的。
“师父可看出太子妃身体为何亏损的如此厉害？”
仲鸣抬头，形容枯朽的双目却很清明，“太子妃的身子亏损如此厉害，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咱们就算是保得了太子妃眼下，也保不了她安然产子。”
晋峰震惊的看向仲鸣，头脑中闪过一道炸雷，他怎么没想到，母体亏损这么严重，会和胎儿相关。
“可这是为什么呢？”通常人有身孕不会如此啊。
“这个为师也就不知道了。”仲鸣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晋峰有些心神不宁。
仲鸣看了他一眼，说道，“太子妃医术超群，为师都有所耳闻，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吗？先将人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吧。”
晋峰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仲鸣和晋峰的医术都很好，给凤凉玥研究了一个方子，晋峰亲自去抓了药煎好，端回来让锦枝给凤凉玥服下。
过了一夜，凤凉玥烧退了，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人也醒了。
不过坐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感觉到疼痛，一转头，看到锦枝正泪眼汪汪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把她吓了一跳。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凉玥这才想起，她躺在床上浑身不适，后来好像就睡着了，难道是昏过去了吗？
“我怎么了？”她开口问道。
“大夫说娘娘身体虚弱，又伤心过度才会发烧昏迷，给您服用了汤药，应该就没事了。”锦枝依旧不太放心，盯着凤凉玥的脸看。
凤凉玥微微蹙眉，“是谁给我看诊的？”
“晋峰太医，还有他游方在外的师父。”锦枝说道。
凤凉玥面色又是一沉，晋峰的医术，该是能看出她身体的真正症状，怕是已经发现了她身体的亏损程度。若是他师父更加厉害，怕是因由都知道了……
“他们人呢？”
锦枝愣了下，随后说道，“说来也奇怪，晋峰太医回宫复命了，他师父主动留下，说等着娘娘醒了再叫他来看看。”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心里重要的人

晋峰回宫了？凤凉玥有些担心，如果晋峰将这件事禀报上去……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锦枝姑娘，仲大夫问娘娘醒了吗？”
凤凉玥看了锦枝一眼，回了外面的丫鬟，让她帮着自己梳洗起身。
一炷香之后，凤凉玥在大殿召见了仲鸣。
锦枝被凤凉玥支开，她不想锦枝知道这些，整日为她忧心。
“多谢老先生的救治。”凤凉玥打量了仲鸣之后真心说道。
都说医者父母，她在仲鸣身上，看到的也皆是医者的慈爱，想必是个有原则守本心之人。
“行医救人是医者本分。”仲鸣说道，双手衣袖交握在身前，站的笔直，一点也看不出年过半百的沧桑。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要见本妃，是为了何事？”
她自是不信他是等着自己醒来再来看诊的，而且他时间把握的这么好，是确定自己会无事醒来的。
至于等着与她要谈的事，多半是自己腹中胎儿，不过这就够让她惊诧的了，一般人知晓这个秘密，怕是跑都来不及。
毕竟，她在外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善类。
“老夫作为医者，还是想劝太子妃放弃了腹中胎儿，不然到最后，恐怕母子不保。”
仲鸣直白说道，凤凉玥震惊的看向他。
却听他接着说道，“太子妃的身体与常人有异，要想活命，这一胎断然不能要。”
凤凉玥看着仲鸣，“你可知本妃身体与常人有何不同？”
“这个老夫不知。”仲鸣干脆答道，没有半分犹豫。
凤凉玥笑了，“不知是最好，不然，还真叫本妃为难呢。”
她说完，又看向仲鸣，“你既然能看出我身子的异样，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保全吗？”
仲鸣坚定摇头，“世上没有这样的法子。”
“那是你的医术还没到。”凤凉玥忽然冷了语气，平静的看向仲鸣，“这件事你不得外传，不然，不止是你不能活命……”
凤凉玥面容精致，完全看不出是刚病过一场的样子。
她对仲鸣冷然道，看着他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并没有多少惧意。
“本妃是什么人，也许老先生长久不在京城不知道，不过打听下便知道了，我说出口得话，必定说到做到。”
仲鸣这才面色上慌了一下，他苦笑，后悔自己年纪一大把，还要为了报恩趟进这淌浑水里。
“老夫知道了，老夫告退。”
凤凉玥摆了摆手，让他走了。不过心中还有疑问，似乎这仲鸣还知道什么一般。
但眼下，她身边已经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了，大多都派去跟着虚渊去了边境。
仲鸣走后，锦枝也将晌午的膳食准备好了，都是一些清淡的。
“娘娘，您身子虚弱，多少吃一些。”
凤凉玥笑着接过筷子，虽然食之无味，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不少。
午膳撤了下去，锦枝猛地一拍头，“奴婢真该死，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凤凉玥问道。
锦枝已经小跑着转身，冲到格子间，拿了一封信出来。
“这是昨日从西境送来的信，看着是殿下送回来的。”
凤凉玥愣愣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信封，一时间蜷缩着手指没有伸手去拿。
“娘娘，您怎么了。”
锦枝奇怪道，“这是殿下的信，肯定是解释沐嫣菀的事情的，咱们可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她看着就坏的很。”
想到娘娘是因为沐嫣菀的事情伤心过度，锦枝心里都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凤凉玥咬了咬牙，把信拿过来拆了，一眼望见，是她熟悉的字迹，顿时心中一暖，就像是的君莫离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
“玥儿，本宫在去边境的路上无一日不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着本宫。天气寒了，你身体不好，多穿些衣裳。一路未给你写信，是怕思念更重，行军切记心急，恐急于打了胜仗回去见你，便行军失误。
但这次写信给你，除了诉说思念，还有一事。
嫣菀以命救本宫，在她性命垂危之际，本宫答应她若她活下来，便迎娶为太子侧妃。本宫本以为是对她的亏欠，但在她真的像是死的那一刻，本宫才意识到她对本宫的重要。
此时，她应该已经回到了太子府，就有劳玥儿你好好照顾。
照顾好自己身子，等着本宫凯旋。”
凤凉玥一字不漏的看着这封书信，脸色越来越白，直到最后，完全失去了血色。
仿佛有雷霆万钧，将她劈的四分五裂。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低低喃呢了一句，像是将死之人一般气息微弱。
锦枝彻底慌了，明明人就坐在她眼前，可那一瞬间她却觉得娘娘好像死了，或者说是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了。
“娘娘……”锦枝声音轻的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像是生怕惊了谁。
“唔……”
凤凉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胸前一大片衣襟。
她忽然苦笑，“就算再活一世，还是不能奢求……”
她抬手，将信仍在了火炉里。
锦枝目睹了这一幕，看到凤凉玥心死的表情，害怕的愣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信上的内容，比沐嫣菀在凤凉玥心口插得刀子更深，更疼。
凤凉玥的确有一种心死的感觉，前世遭背叛惨死，她这一生能够把身心都完全信任的交给一个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多么不容易。
可那个男人现在告诉他，有另一个女人，对他很重要，他是真心想娶……
滚烫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落，将衣襟都额打湿。
她就这样无声的哭着，像是藏了天地间最深的悲痛。
锦枝一语不发，只站在旁边无声的跟着落泪，哭的像个傻子一样。
……
十日之后，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
这一日，边境传回捷报，太子一战击溃敌军大半，俘虏上万。
这一日，君子卿出现在了凤凉玥面前。
凤凉玥正站在观景台上，飘落的大雪在亭子四周飘然落下，像是一支绝美凄然的舞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君子卿回来了

远远的，一人在擎着一把纸伞在雪中前行，一身素白长衣，像是要与这天地一色融为一体。
凤凉玥看过去，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作。
可当那伞稍微抬起，露出一张绝世风华的脸，她怔住了。
她看到，君子卿在朝她微笑，朝着她一步步走近，上了观景台。
凤凉玥转身，两人相对而望。
“什么时候回来的？”凤凉玥惊喜问道，这几日，没什么能让她心绪波动，不过看到君子卿，她还是由衷的高兴。
“刚刚。”君子卿温柔笑着，如沁凉的雪，又似能将雪融了的暖阳。
凤凉玥又怔了下，随后笑道，“这次回来，会留多久？”
“还不知道，皇祖母身体不好，想让我陪在身边。”君子卿看了眼亭子外的鹅毛雪花，苦笑，“总觉得她老人家还是不死心，想让我做上那个位子。”
凤凉玥骤然抬头看向他，太后或许真的有此意，尤其是在知道皇上或许只有一年的时间之后。
“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君子卿忽然转过头，沁凉的目光看进凤凉玥眼底。
凤凉玥苦笑了下，“哪有那么多的开心事呢。”
“如果不开心，我带你出去散心吧，外面天地广袤，比这方块之地好多了。”
君子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我这个人现在可是无趣的很呢，自从你走后，酒喝的都少了，现在更是不能沾了。”
她说着，垂眼的眸子暗沉下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腹中的孩子要不要拼死生下来。
前世的孩子她没有保住，对这个有一种天然的负疚感，若是她舍弃了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和我在一起，或许你就变得有趣了。”君子卿笑道，似是在半开玩笑。
凤凉玥抬眸看向他，竟看到了几分认真，不由的愣了下。
他以前，是不会这样同自己半真半假的说话的。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凤凉玥晦涩开口。
君子卿目光淡淡掠过凤凉玥微微突起的小腹，“有四个月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紧张，莫不是他直了这胎有什么不妥？
可半晌，他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只说道，“真快，再有几个月，我就做皇叔了。”
君子卿的语气中夹莫名不懂的复杂，似乎有怅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凤凉玥舒了口气，看来他并不知道。
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让他做一个你一般，潇洒自在的人。”
君子卿转头看她，忽然苦笑了下，“我也不能做到完全潇洒。”
他的心，总被锁在一处，牵绊着他，再也不能做到真正的潇洒。
凤凉玥似是听出了什么，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虽然时隔已久，他对她说过话，在刚刚又浮现了出来。
两世这样浓厚的情意，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我要进宫去看皇祖母了，或许，明日还会来看你。”
凤凉玥点了点头，笑着目送他下了观景亭。
他撑开伞，忽然抬头朝着自己望了眼，饱含了一种她看不懂的目光。
雪停了，手捧的暖炉也凉了，凤凉玥从观景亭上走下来，竹林前，锦枝在那等着自己。
这几日，变得消沉的不仅是凤凉玥，还有锦枝，平日里欢脱的性子，越发沉静了，总是担忧在身后看着凤凉玥，在她转身的时候，经常来不及换上正常的表情。
凤凉玥走到锦枝旁边，说道，“给你放个假，出去逛逛街，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吧，也给绿篱买些礼物，这两日就要接她回来了。”
说到绿篱，锦枝眼中才露出惊喜之色来。
可她还是说道，“绿篱哪里需要什么礼物，我还是陪在娘娘身边吧。”
她要是出门去，府中连个伺候娘娘的人都没有了。
凤凉玥见她一脸坚持，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也就作罢。
绿篱是在夜里的时候回来的，被花风瑾亲自送回来的。
“娘娘，奴婢好想你。”绿篱一回来，就冲着凤凉玥撒娇道。
绿篱自从跟了凤凉玥，就如家人一般在一起，也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一见面，就欢喜的忘记了分寸。
凤凉玥微微推开了些她，笑道，“看来花风瑾把你照顾的不错，都胖了。”
锦枝也上前捏捏绿篱的脸，“的确胖了。”
花风瑾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忽略，清了清嗓子说道，“胖了也是银子的功劳，记得还钱。”
凤凉玥白了她一眼，“还真是铁公鸡。”
“好了，说正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花风瑾开口道。
凤凉玥让锦枝和绿篱先下去，问道，“什么事？”
“你让我查无极道长，人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
“什么！”
凤凉玥惊诧，眉心蹙起，“怎么的死的？”
“蛊毒，七窍玲珑蛊，操控蛊虫入心，穿过内脏，折磨致死。”花风瑾说道，似是不愿回忆那残忍景象。
“又是蛊。”凤凉玥低声道，“看来这件事和蛊神教脱离不了关系了。”
花风瑾诧异的看了凤凉玥一眼，“你竟然还知道蛊神教？”
蛊神教在百年前就已经凋零，听说当时被朝廷和江湖中名人义士剿灭，因为其行事十分残忍，是不走正道的邪教组织。
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很少有人还知道这个蛊神教了。
凤凉玥笑了下，“要知道蛊毒人相关的事情，自然要好好查一查了。”
不过她当初查了一下，这蛊毒人似乎和蛊神教还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相关的记载上是没有关系的。
“可以，不错不错。”花风瑾说道。
随后低头看向凤凉玥肚子，“你这肚子……”他犹豫了下，面色也不如之前那么轻快，“老阁主传信回来，让你再等一等，他已经找到办法了。”
凤凉玥听着一喜，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后狐疑的看向花风瑾，“老阁主都和你说了？”
花风瑾点了点头，“以前觉得你精明的像个狐狸，哎，真是我看错你了，竟想着用自己的命来赌。”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真正想要害的人

凤凉玥轻松的笑了下，“这不是有老阁主呢嘛。”
她虽然这样说，可当初老阁主走的时候，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的，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舍弃这个孩子。
“你当初不想用凤鸢血救栾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凤凉玥点了点头，“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花风瑾打断她，瞪了她一眼，“你能活的比王八都长！”
“你骂我！”凤凉玥哭笑不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花风瑾忽然凝重了神色问道。
凤凉玥愣了下，“什么怎么办？”
“你府里多了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花风瑾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皇上给她赐婚给太子，听说，还是太子请的婚。”
凤凉玥面色一僵，看着花风瑾，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看到凤凉玥这个样子，花风瑾也明白过来，讪笑了两声，“原来你不知道啊。”
凤凉玥苦笑了下，感觉嘴里都是苦味，一定是锦枝故意上府里上下瞒着她的。
可终究，她还是知道了。
花风瑾觉得自己惹了祸，俊俏的脸尴尬闪过，连连摆手说道，“我走了，人已经给你送回来了，新的地点绿篱知道，你问她就行。”
说完，一阵风似的溜了。
凤凉玥笑容无奈又有些凄凉，这几日，她想了好多，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该怎么做。
可直到现在，听到赐婚的消息，她都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办。
花风瑾离去不久，绿篱和锦枝就进来了。
凤凉玥上下把绿篱仔细看了遍，“气色比之前在府里也好了许多，看来花风瑾没有亏待你。”
锦枝在一边偷摸笑着，终于忍不住说道，“她啊，可不单单是因为吃的好睡的好，是春心动了。”
凤凉玥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什么，“是青衣，我知道是他救了你，他后来又去看你了？”
“在贵华园的时候他经常来看我，后来搬了地方他就没来过了。”绿篱瞪了锦枝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凤凉玥说道。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看过她们两个争吵起来的样子，清净的殿内又热闹了起来。不过她心中，依旧是一片凄凉。
她没有问锦枝皇上赐婚的事，就当她还不知道吧。
之后的几天，似乎又回到了君莫离才离开京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凤凉玥已经不再看医书了，老阁老既然那么说，就一定有了法子。她每日捧着闲书，有时候烤着火炉，看着窗外飞雪，也得到了一些满足。
这日，她正在用新落在梅上的清雪烹茶，张侧妃张雪柔的丫鬟跑到外面，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娘娘，我家小姐从观景台上跌下来了，请娘娘去看看。”
凤凉玥起身，锦枝赶紧上前去扶着，神色有些不快。
“跌下来去找大夫啊，找太子妃做什么？”
她推开门，看到玲儿那丫鬟穿得十分单薄跪在外面，心还是软了下，问道，“张侧妃伤的很重吗？”
玲儿咬着嘴唇的力道松开，身上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
“小姐她现在昏迷了，是从台阶上滚落下去的，身上好几处外伤，去请大夫怕来不及。”
凤凉玥看了眼锦枝，“好了，你去把斗篷拿来，随我一起去看看张侧妃吧。”
张雪柔那恬淡的性子，凤凉玥是知道的，平日也不像是韩侧妃喜欢惹一些麻烦，出了事，她就算看着张阁老她也要去看看的。
锦枝听话的去娶了件厚的斗篷，脖领上围着狐裘，给凤凉玥披的严实。
“外面有些冷，娘娘当心身子，当心脚下。”
凤凉玥嗯了一声，三人一道前往张雪柔寝宫。
人已经被抬回来，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如丫鬟所说，昏迷不醒。脸上和外露的手上也有血痕磕伤。
凤凉玥检查了下，身上也有多处伤痕。
随后又把了脉，眉头松开了些，过了一会才说道，“张侧妃没事，身上都是外伤，现在还没醒是因为撞到头晕倒了，等等就醒了。”
凤凉玥站起身，说道，“你一会儿去我宫里取一些外涂抹的药膏，可以保证不留疤的。”
玲儿感激得谢了几次，送凤凉玥主仆离开。
“张侧妃怎么会亭子上跌下去，平日看起来是挺稳重的啊。”锦枝狐疑的嘟囔着。
凤凉玥挑了下眉，忽然想到昨日和前日自己也去了观景亭。
“回去叫绿篱去观景亭查看一下。”
锦枝愣了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查看，还是回去就将凤凉玥的吩咐和绿篱说了。
绿篱也是个行动派，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从观景台回来了。
浑身冒着寒气，被锦枝挡在门口。
“先散散凉气再进来。”锦枝说着，递上一杯热茶让她在手里捧着。
绿篱笑了下，一口把茶喝到了肚子里，吐舌笑了笑，“渴了。”
身上的寒气都散了去，绿篱到凤凉玥身前回禀道，“奴婢查看过了，张侧妃会从观景亭上跌下去，是因为台阶上结了冰。”
结冰？
“可昨日咱们去的时候没结冰啊？夜里也没有下雪，再说下雪的话，下人也都会及时打扫了的。”
锦枝奇怪道，看着绿篱的脸，等着她给自己解惑。
绿篱嘴角一弯，笑的有些发冷，“那还有一种结冰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在台阶上面浇了水。”
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枝眉头蹙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惊诧道，“难道是有人想要害娘娘！”
凤凉玥在一旁神色平静，在让绿篱去查看之前，她就有了这种猜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从观景亭上跌下去是摔不死人的，但如果是她，原本就要喝保胎药，恐怕这一下，腹中的孩子就没了。
如此恶毒，竟然出现在太子府中，她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
只是没想到，沐嫣菀看起来一副清高的样子，背地里也会做这种事。
“一定是沐嫣菀！不要脸的女人！”锦枝反应过来，愤怒的骂道。
“可是我们还没有证据。”绿篱皱着小脸说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锦枝做的糕点有问题


第三百一十五章 锦枝做的糕点有问题

凤凉玥看了绿篱一眼，觉得她经过遇刺的这件事之后，心思细多了。
“不过，我有办法找到证据。”绿篱勾唇一笑。
“什么办法？”锦枝问道。
凤凉玥一同转头看过去，看到绿篱扬起唇角，“就对外说，娘娘明日要去观景台赏梅花。”
锦枝瞪了她一眼，“你拿娘娘做诱饵，万一娘娘真出事了怎么办？”
绿篱笑着点了一下锦枝的脑袋，“你真是笨，谁说娘娘要去了，不过是放出消息而已，然后我们蹲守，不就抓住了那个想要害娘娘的人了？”
锦枝愣住，有些不敢相信……绿篱竟然敢戳自己，顿时炸开，“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东西……”
凤凉玥看两人追闹，无语的摇了摇头。
夜里，绿篱一人去蹲守在观景台。
锦枝不放心凤凉玥独自在寝殿，一直睡在外殿守候着。
等到第二日一睁眼，外面天色已经透出亮光，她揉了揉眼睛，发现绿篱还没回来。
在凤凉玥醒之前，锦枝只好外出去寻她。
结果在观景阁下面的一个拐角旮旯里找到了绿篱，她围着一张黑皮毛大氅，整个人像个黑熊蜷缩在角落。
锦枝都走近了，也没见绿篱有反应。担心的快步走上前，怕她别是被冻僵了。
“绿篱，你醒醒！”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绿篱费劲儿的挑开眼皮，发现自己浑身僵冷，手脚发麻，一时间动不了了。
“锦枝，我还想冻木了，完了，我手脚会不会被冻掉。”
这给锦枝吓着了，“你动动试试，你还说我笨，你怎么还在这蹲一夜，没抓着人就算了呗，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绿篱这边试着活动手脚，逐渐有了知觉，她高兴的笑起来，“原来就是压麻了。”
锦枝瞪了她一眼，在她刚有些缓过来的胳膊上戳了下，绿篱哇哇叫了起来，那感觉，刺激！
回到了寝殿，凤凉玥知道昨夜没人再去，心中更加断定了是沐嫣菀。
她的聪明，全都写在脸上，还有那种清高和傲慢。
“绿篱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喝点姜汤驱驱寒气。”凤凉玥说道。
“是。”绿篱也不撑着了，她也怕自己生病了，就没办法贴身伺候娘娘了。
绿篱下去之后，锦枝弄着炭火，把火炉烧得再旺一些，一边问道。
“娘娘，您说着沐嫣菀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开始害您啊？”
凤凉玥冷笑了下，“虚渊这几日来信，殿下将敌军节节击退，很快就要打胜仗回京了。”
锦枝听后先是兴奋了下，随后又不快起来，“太子殿下实在太对不起娘娘！”
凤凉玥没说话，她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烦意乱。
她想让自己接受，在大楚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君莫离是最爱她的就可以。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说服自己，就像是一根刺卡在那，让她难受的要命。
或许，等到君莫离回来就能解决了，如果他当面也能说出他对沐嫣菀的情意，那她就离开。
绿篱洗过之后，整个人都暖和了，又回到殿中伺候。
她忽然想到，说，“昨夜虽然没等到沐嫣菀派来的人，不过我看到了二皇子。”
凤凉玥诧异看过去，“君子卿来过？”
绿篱点头，“二皇子在观景亭上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凤凉玥垂眸，心中忽然有些怅然，有些酸涩。
命运弄人！
或许，她重活一次，最开始就该选择曾为自己而死的君子卿，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可以逍遥于山川湖泊之中。
锦枝瞪了绿篱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个话题。
绿篱吐了吐舌头，听到锦枝说道，“我去给娘娘做些小点心，你在这小心伺候娘娘啊。”
凤凉玥笑道，“绿篱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锦枝心伤的看了凤凉玥一眼，做黯然的模样离去。
在锦枝去做点心的时候，凤凉玥觉得身体乏累，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锦枝正好拿着食盒回来。
凤凉玥笑了下，“看来我还真是个有口福之人。”
锦枝把点心一一摆上来，颜色竟各不相同，有绿的，粉的，白的晶莹剔透的，还有奶白色的，形状也精美，光是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这个是梅花糕，是我采了压着清雪的梅花，研磨成泥，又用了冰皮粉混在一起做的糕点，味道清香不腻。”
锦枝指着淡粉色的糕点说道，随后又介绍了另几个口味的糕点。
凤凉玥先吃了个梅花糕点，的确如锦枝说的，入口芳香，又不甜腻，好吃的很。
随后，她拿起一块奶白色的，锦枝赶紧说道，“这是用了进贡的椰子粉，这个东西味道甜香，口感独特，颜色就像是羊奶，却一点都没有膻味。”
凤凉玥把糕点凑到鼻尖闻了闻，确实，除了好闻的香气，一点膻味都没有。
她正闻着，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来。
这香气中，似乎混合了一种红花的味道。
对于药材的敏感，是她经过无数时日磨练出来的，不可能会感觉错。
锦枝见凤凉玥没吃，不解问道，“娘娘不喜欢吗？”
凤凉玥摇头，问锦枝，“你做这糕点的时候，身边可有什么人？”
锦枝摇头，“凡是给娘娘做的东西，我都不会让别人打下手的，而且这是咱们院子里的小厨房，外人也是轻易进不来的。”
说到这，锦枝意识到什么，问道，“娘娘，是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吗？那您刚刚吃了一块！”
凤凉玥摇头，“那块梅花糕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
锦枝张大嘴巴，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要是娘娘没有发现，那她就是万死难辞其咎的罪人了。
“你是忽然想要做糕点给我的吗？”凤凉玥蹙眉问道。
锦枝本来想点头，忽然停顿了下，回忆道，“奴婢去取炭火，听路过的丫鬟起好吃的糕点，提到了一种她们向往却从没吃过的椰子糕，奴婢在做糕点的时候，才忽然想尝试一下……”
绿篱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听锦枝说完，激动道，“是哪两个奴婢，你告诉我，我去给她们抓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绿篱逼供

凤凉玥冷笑了下，这么层出不穷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她不回应，似乎也太对不起沐嫣菀了。
“去吧。”
得到了她首肯，锦枝和绿篱一道去，让管家带着人，找到了那两个丫鬟。
抓到后一看，是府中的老人了，从建皇子府的时候就在，一个叫环儿，一个叫蝶儿。
两个丫鬟被抓后，整个人都吓傻了，腿软的不会走路，被人拖着到了锦枝面前。
“说，是谁让你们在我面前提起椰子糕的事情？”
环儿惊慌的摇头，“锦枝姑娘您在说什么，奴婢不懂。”
绿篱皱着眉，看到环儿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恼的她一步上前，捏着环儿的脸抬起来。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回答，不然，可要受不少皮肉之苦，到最后，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可奴婢真的不知道啊！”环儿一脸惊恐，却依旧咬死不认。
绿篱松开环儿的脸，看了眼锦枝，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头，说道，“管家，环儿怕是要好好反省一下，才能说实话，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吧。”
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五十大板是要死人的，单是因为一个什么椰子糕吗？
一时间有些犹豫，就听到锦枝说道，“管家照办就是。”
管家一愣，想到锦枝和绿篱平日里对下人都很和善，这一次动静这么大，应该也是得了太子妃的命令了，一想通，便不敢再犹豫，叫小厮把环儿拉下去准备杖刑。
“就在这。”绿篱忽然开口，俊俏的小脸看不出曾经的稚嫩，颇有了两三分凤凉玥杀伐决断的模样。
管家点头，环儿便当场开始被杖刑。
小厮行杖责的力道不轻，才打了十下，血就透着棉衣渗了出来，那叫声，更是无比凄惨，让过惯了安逸府中生活的丫鬟小厮都忍不住捂上耳朵，不敢去听。
被一同抓到的丫鬟蝶儿，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捂着头，躬身跪着，头抵在地上。
打了二十杖的时候，绿篱走到蝶儿身边。
“你想说吗？是什么人让你们这么做的？”
蝶儿捂着头，抵在地上，似乎吓得根本没有听到绿篱说的是什么。
绿篱让小厮一把把她拉起来，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是……”蝶儿终于有了反应，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绿篱将她的脸转向正在被杖责的环儿那边，看到蝶儿的脸变得更加白了，她忽然闭上眼，“是韩侧妃。”
绿篱愣了下，随后冷笑，“随意诬陷，比不招供更加可恨，把她的舌头先拔了吧。”
蝶儿顿时傻了，她如何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头上，更没想到，关键时候保命的说法，竟然这么轻易就被识破了。
管家这次没有犹豫，据他所之，韩侧妃在经历上次瘟疫的事情之后，已经许久都不出寝殿了，人也安分了，而且依着她的家世，还有她那性子，也不会做这些事的。
小厮拿了刀，看起来并不锋利，还有些发钝的样子。
蝶儿已经完全崩溃，看了一眼那刀，顿时扛不住，招道，“是沐姑娘，沐嫣菀让我和环儿这么说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从没有想要害娘娘啊！”
锦枝冷笑了下，“我们可还没说事关太子妃，你怎么知道的？”
这次，蝶儿可以说是真的面如死灰了。
那边，环儿的杖刑停了下来，人已经去了半条命。
锦枝看向绿篱，赞赏的点头笑了笑。
转而对管家说道，“沐嫣菀在椰子糕粉中加了害娘娘的东西，管家随我一同去拿人吧。”
这回，管家有些犹豫了，这事关即将入府的新侧妃，他怎么有那个胆子呢。
锦枝皱了下眉，不快道，“管家不愿去就算了，我和绿篱带着小厮去。”
言下之意，让管家多调派一些人手来。
“管家，娘娘平日待您和府中人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断然是不会冤枉了沐嫣菀的，如果眼下点下在府中，你觉得殿下会制止娘娘吗？”
管家微微一愣，随后咬牙点头，“好，就听两位姑娘的。”
“沐嫣菀！”绿篱在门外喊了一声，“太子妃请你过去。”
半晌，里面都没传出动静，锦枝给管家递了个眼色，立即吩咐小厮闯了进去。
可里面，里里外外翻过，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锦枝狐疑道了句。
绿篱一直皱着小脸，忽然道了声不好，转身就往外跑。
管家等人不明所以，只好继续找人。
此时，没被寻到的沐嫣菀，正在凤凉玥的寝殿之中。
“不请自来，就是你的礼教吗？”凤凉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冷声说道。
事到如今，沐嫣菀来者不善全都写在了脸上。
凤凉玥冷笑了下，看着她依旧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沐嫣菀笑了，笑容有些阴寒，“如果你没这么聪明，也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又或者，你自己吃下它……”
凤凉玥看到沐嫣菀手中拿着的黑色药丸，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冷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要害我的孩子？”
“因为他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沐嫣菀依旧笑着，不过笑容比之前更加冷了。
凤凉玥看着沐嫣菀，袖中匕首已经落在手掌之中。
万不得已之时，她是不会动手的，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
沐嫣菀一步步靠近，忽然变成攻击的招式，招招都是对着凤凉玥的肚子。
凤凉玥能看出，这不是沐嫣菀的实力，或许她觉得对自己不需要用全部实力。
也因为这样，凤凉玥还能抵挡一阵。
她没想到的是，沐嫣菀忽然变幻了招式，在她护着腹部的时候，穴道被她封住。
她忽然就不能动了。
沐嫣菀拿着手中黑色的药丸，一步步走近，“吃吧，吃了它，以后我们相安无事，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他回来了

凤凉玥盯着沐嫣菀，冷声道，“你敢！我的孩子要是有事，我保证会将你千刀万剐！”
“呵！”沐嫣菀轻笑了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我有太子殿下护着，你能将我何呢？”
凤凉玥见到她提起君莫离时脸上的神情，整个人都像是被浇筑了冰水。
眼睁睁看着就要放进口中的东西，她浑身都颤栗起来，不，不行！可她如何都冲破不了被封住的穴道。
‘哐啷’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外闯进来一人，白色的身影与银剑合二为一，招式生猛凛冽，直指沐嫣菀。
沐嫣菀身手已经算姣姣，可面对这样迅猛的攻击，她只能险险躲过要害，胳膊上被重重划了一道霎时涌出鲜血来。
“君子卿！”凤凉玥松了口气，看到君子卿一身杀气的样子，心中一惊，赶紧说道，“她还不能死。”
君子卿已经到了凤凉玥身边，帮她把穴道解开。
“你没事吧。”君子卿看凤凉玥面色发白，心中担忧道。
凤凉玥摇了摇头，这时候，锦枝和绿篱冲了进来，看到沐嫣菀手臂受伤靠在一边，又看到凤凉玥安然无事，才放下了心。
“奴婢审问了那两个丫鬟，她们交代出了沐嫣菀……奴婢没想到，去抓人的时候，她会出现在这里。”
锦枝低头，“都是奴婢的疏忽。”
凤凉玥道了句不怪她们。
“打算把她怎么办？”君子卿看向沐嫣菀，见她也在看着自己，不由蹙了下眉。
他们也算是相识的，因为君莫离和沐嫣菀祖父的关系，她少时经常出入皇宫，却没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要谋害皇嗣，送入大理寺吧。”凤凉玥平静说道。
按照她眼里容不得沙的性子，就算是处理掉沐嫣菀也不是不行。可现在……君莫离在信中坦然沐嫣菀对他的重要，那就先押着吧，等他回来再说。
君子卿对凤凉玥的决定从来没有微词，起身打算将人带走。
忽然一道亮光奔着面门来，是一把银针飞来，君子卿护着凤凉玥躲过，等反应过来，沐嫣菀已经离开了。
君子卿要追，凤凉玥拦了下，“算了吧。”
“可她做出这样的事，难保没有下一次，你的安全……”君子卿担忧道。
凤凉玥笑了下，看着君子卿信任道，“不是还有你呢吗？”
君子卿肃杀的神色柔和下来，眼中露出笑意，“这个时候了，就你还能这么轻松的笑出来。”
他一直记得，他闯进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失去孩子的绝望神情。
因为沐嫣菀再对凤凉玥不利，加强了芳华苑的守卫，君子卿也在府中悄悄住下，除了锦枝和绿篱，没有别人知道。
凤凉玥因为君子卿陪着，人也精神了些。
他们对弈，因为对君子卿的熟悉，还有两人的默契，棋局经常精彩绝伦，若是有第三个懂棋之人看到，也必定会惊叹于二人棋艺。
他们抚琴吹笛，琴瑟和鸣，谱出的曲子意外流于市坊，没到三日就成名，不过无人知道原创之人是谁，又是谁蹲在墙角偷听，将曲子流传出来的。
凤凉玥和君子卿为知己，为朋友，轻松自在。
不过绿篱和锦枝整日看着，不免有几分担心。
“主子和二皇子可真亲近。”绿篱倚着门框，帮锦枝摘菜的时候说道。
她刚刚从大殿过来，二皇子和主子又在下棋，两人竟然可以一句话不说就那样坐半天。
锦枝叹了口气，“可二皇子来之后，主子精神好多了，而且咱们也不用整日防着沐嫣菀回来找麻烦。”
“说的也是，可如果叫别人，或者叫太子殿下知道，会不会……”
绿篱还是担心的说道。
“不叫别人知道不就是了。”锦枝瞪了她一眼，“好了，有时间啰嗦，不如多帮我干点活，一点青菜你就摘没完了是吧。”
绿篱冲着锦枝吐了吐舌头，扔下青菜跑了出去，她还不干了呢。
日子这样一晃又过了十日。
凤凉玥因为身子纤细，小腹还是微微凸出，加上传的又厚，不是十分明显。
她发现了君子卿偷偷画下的一副画像，很像她，只不过笑容太过无忧，不太像现在的她了。
看过之后，又放回到原地，当做自己没有看过，省的二人都会尴尬。
不过，直到晌午，凤凉玥也没见着君子卿。
“你们可见到了？”
锦枝戳了戳绿篱，后者拿出一封信，“这个是在二皇子房中发现的，好像是留给娘娘的。”
凤凉玥展开，上面寥寥数语，她眼睛盯着上面一句，君莫离今日就要到京城了。
她猛地站起来，为什么虚渊在信上说还要几日呢。
“他要回来了。”
看着两个丫头都盯着自己，凤凉玥虚弱的笑了下，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想要见到他，又不想要见到他。
“太子回来了？”锦枝欢快道，“太好了，太子终于回来了。”
锦枝是真心高兴，太子回来了，沐嫣菀那个恶女人也逃出了府，娘娘就不会和殿下再生隔阂了。
凤凉玥却没她们那么轻松，淡淡笑了下，将君子卿的信压在了虚渊那些来信的底下。
之后的一整天，她都在紧张中度过。
快到傍晚的时候，锦枝一阵风刮过一样，跑进来，“殿下到门外了。”
凤凉玥猛地站起来，眼睛盯着门那里。
锦枝笑嘻嘻的站到一边去，门帘被绿篱从外面挑开，一身黑色长袍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凤凉玥眼角湿润了起来。
君莫离脸颊棱角锋锐了一些，许是因为才从战场上回来，浑身都是肃杀之气。
不过，在看向凤凉玥的时候，全都是柔情和思念。
“我回来了。”君莫离微微笑道。
凤凉玥眼睛更热，她手脚有些发僵，脸上表情也发僵，没有露出想象中得惊喜和激动。
“平安回来了就好。”
君莫离笑容收了回去，他感觉到凤凉玥的淡漠，眉心沉了下，看向她的腹部，“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过去，吩咐锦枝和绿篱出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亲口说要娶别的女人

走近凤凉玥之后，想要拥抱她到怀里，被凤凉玥躲了过去。
天知道这个动作对凤凉玥来说有多么不容易，即便君莫离对她无情，她对他的思念每日疯长，可当真的面对他的时候，她又会这样不知所措的逃避。
“怎么了？”君莫离面露担忧，一身杀伐之气越来越淡，都是对凤凉玥的担忧。
“殿下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吗？”凤凉玥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能更好的看清君莫离的神情。
君莫离眼中沉了下，“是因为嫣菀吗？”
嫣菀……凤凉玥冷笑了下，叫的真亲热。
“对，你给我书信，说要娶她，让我好好照顾她，因为她对你重要，对你不同。”
凤凉玥几乎是一字一顿问道，这个萦绕她每日每夜的问题。
君莫离神色有些许的怔愣，过了一会儿，他露出让人看不懂的神色，竟然点头承认，“是，我是要娶她做侧妃。”
凤凉玥直直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他就这样直接说出他的决定，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想法。
“玥儿，你知道她差点的为我而死。”君莫离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凤凉玥忽然笑了，“那你就娶了她吧。”
这一刻，看到君莫离出现在面前的欣喜已经全部消失了，她甚至什么都不想再争辩，只感觉心力交瘁。
“玥儿……”君莫离又叫了一声，想要去拉凤凉玥，却被她闪躲开了。
“殿下一路辛苦，今夜还是去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凤凉玥冷声开口，转过身去，不看君莫离，也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君莫离之前见到凤凉玥时的柔情，被无情拒绝之后有些沉了下来，他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抬步离去。
凤凉玥听到身后门关上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青禾在门外看到君莫离出来，十分诧异的问道。这些时日殿下是如何不要命的在战场杀敌，是如何日以继夜的往回赶，他全都看在眼里。
还以为就是为了见到太子妃……
“去别院。”君莫离说道。
青禾只好去收拾了别院，好让君莫离在夜里能睡下。
收拾的时候，他看了眼在门边站着沉思的主子，不由叹了口气。
“殿下是被太子妃赶出来了吧，也是，沐姑娘的事情，太子妃只知其一，误会也是正常的。”
青禾边铺床边嘟嘟囔囔，见到君莫离没有反应，又说道，“听说沐姑娘在府里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不少事，好在胎保住了，不过沐姑娘也不能在府里呆着，不知道现在在哪。”
君莫离皱了下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嫣菀她，为什么要擅自这么做？！一些疑问用上心头，让他原本就烦躁的心更加乱麻一团。
青禾自顾嘟囔了许久，见君莫离都没有给自己多大反应，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君莫离推窗看向凤凉玥寝殿的方向，却被重重墙门隔着，连个虚影都看不到。
不知道这样静站了多久，青禾已经煎好了药回来，端到君莫离身前。
“殿下该喝药了。”青禾低头，掩盖眼底闪过的担忧和伤感。
君莫离看了他一眼，“这药喝不喝，又有什么用呢？”
青禾低头没回话，举着药碗，似乎是对方不接过去，他就这样站着不动。
君莫离无奈的笑了下，把碗接了过去，仰头几口把汤药喝了下去。
这种苦涩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让他记起在遇到凤凉玥之前的那二十年，他都是伴着汤药过来的。
遇见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像是已经过了几十年。
“殿下，不如找太子妃说清楚吧，您这么着急赶回来，也不是为了如今这样吧。”
青禾鼓足勇气说道，抬头，却看见殿下朝自己摆了摆手。
“你下去吧。”
君莫离淡淡说道，将面前的窗户合上。
青禾不敢违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拿着空的汤药碗出去了。
这一夜，是君莫离和凤凉玥度过的至今为止最漫长的一夜。
而这样的夜晚，将会在他们的未来再出现无数回。
翌日。
君莫离一早就要进宫上早朝，然后受封赏。
经过这次的胜仗，他已经彻底站稳了朝堂，权力和受到的拥护，已经超过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皇上看着走上大殿，太子服加身，一身威风凛凛的君莫离，眼中压抑的火似乎随时都能喷出来。
他盯着朝自己行礼的人，忽然阴冷的笑了下。
“太子免礼。”扫过大臣一圈之后，他说道，“这次击退胡敌，太子功不可没，在这样寒冬作战，短短两个月，就胜利班师回朝，朕要重重的赏赐。”
皇上说着停顿了下，“太子想要什么，和朕说。”
君莫离面容平静，他现在的权势，还用和皇上讨要什么呢？
“儿臣做的是大楚太子应该做的事，保护子民不受侵犯，父皇无需给儿臣赏赐。”
皇上面色沉了下，有些不快，不过转瞬又笑道，“朕已经给你和前阁老的孙女，沐嫣菀赐婚了，你若执意不要别的赏赐，那可就只有这一个了。”
君莫离抬头，皱眉看向龙椅上的人。
他视线穿过去，犹豫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儿臣谢过父皇。”
竟然就这样应了下来，朝堂上一些了解君莫离和凤凉玥的人，都诧异的悄然看了他一眼。
尤其是姜堰，他盯着君莫离的背影，脸色沉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君莫离谢恩之后，抬头看向皇上，的确与自己得到的线报一样，看起来有些怪异，尤其是那笑容，不像是以前父皇会做出的。
疑虑一闪而过，他决定早朝之后去见太后，探听一下。
其实，君莫离只要回太子府，问凤凉玥也就知道了。
早朝上封了几位上将军，都是在这次出征中得了战功的将军。
君莫离看向那个皇上亲信的将军被封爵，目光闪过一道杀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对弈

青禾的话在君莫离耳边回响，‘魏光将军故意延迟军机……’
‘这几个楚军箭上有毒……’
‘银针是魏光将军的独门暗器……’
君莫离想着，忽然胳膊一疼，被刺了一下一般，用内力压了下来。
早朝过后，君莫离请旨去见了太后。
他到的时候，君子卿也在。
“太子皇兄。”君子卿淡淡的行了一礼，比之前面对君莫离时更加冷淡。
君莫离看到他，目光阴鹜了一瞬，想到暗卫的回报，脸色更加沉冷。
“太子来了，坐吧。”太后笑着说道，不似之前那般时刻都看着十分威严，像是慈爱老妇一样，平和的看着君莫离。
“这次你为大楚立下了大功，哀家也甚是欣慰啊。”
君莫离淡笑了下，“都是孙儿应该做的。”
太后点了点头，“你和卿儿都来了，不如就陪着哀家一起用午膳吧。”
君莫离看了君子卿一眼，后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好。”君莫离应下。
“你们先说着话，哀家坐的时间久有些乏了，一会儿用膳再过来。”说罢，太后让张嬷嬷的扶着，从大殿到了寝殿去休息。
君子卿手中茶盏放下，站起身，像是要准备离去。
“二皇弟陪本宫下一盘棋如何？”君莫离忽然开口说道。
君子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君莫离。
“二皇弟棋艺不错，本宫也想讨教一番。”君莫离似笑非笑的说道。
君子卿坐了下来，云淡风轻的面上划过一丝笑意，“看来太子皇兄是都知道了？”
君莫离沉默不语，让宫人拿来了棋盘，“二皇弟先。”
君子卿也不谦让，执起白子来。
两人对弈，不似君子卿与凤凉玥那般，杀机重重都在明面上，大有天雷勾地火的气势。
与君莫离的对弈，那种暗藏的汹涌，才是最可怕的，步步为营，丝毫松懈都会失去自己的阵营。
“看来太子此次出征，又学到了不少。”
君子卿笑了下，棋风转的潇洒飘逸，似乎已经看淡了这一局的输赢。
“是学到了不少，不知道二皇弟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呢？”君莫离忽然问道。
“皇祖母年纪大了，想要我多在身边陪伴。”君子卿淡淡道。
君莫离一笑，“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什么人。”
君子卿皱眉看向他，“皇兄有话便直说，这样猜忌可不是你的性格。”
君莫离面色倏然一沉，“你在太子府芳华苑逗留那么久，与本宫的太子妃饮食作对，弹唱抚琴，对局博弈，你有资格和我说坦荡？”
君子卿冷了下，随即摇头笑了，“你果然是知道了，原来在太子妃身边，你也安插了暗卫。”
君莫离不语，看着君子卿。
“既然你有暗卫，为何要几次看着太子妃遇险，而不制止？”
君子卿忽然盯着君莫离的脸问道，目光咄咄逼人。
听到这样的质问，君莫离先是蹙了下眉，随后道，“沐嫣菀不会真的伤害到玥儿。”
“呵……”君子卿觉得十分好笑，他冷然看着君莫离，“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还是你早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听到质问，君莫离瞳孔紧缩了下，抿着的唇角更加紧绷成一条线。
“难道，沐嫣菀原本就是你安排的？”
“本宫没有！”君莫离冷声道，他看着频频质问自己的君子卿，面色沉冷问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是用什么身份？”
君子卿神情蓦然一顿，他以什么身份徘徊在凤凉玥身边，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更没资格来指责本宫。”
君莫离最后沉沉道了一句，冷锐的气息忽然怅然了下来。
“或许有一日，本宫会让你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可到那时候，你又能担起多少责任呢？”
这最后一句话，让君子卿愣住，他盯着君莫离的表情，想弄懂他说这话的意思。
可最终，他也没看明白。
君莫离站起身，一盘棋还没下完，胜负未分，不过他忽然不想下了。
“太子，二皇子，可以用膳了。”
宫人准备好了膳食，这边派人来叫他们。
张嬷嬷扶着太后从寝殿出来，休息过后的太后，显得精神饱满了些。
皇家更为讲究食不言，在说话的时候，都要放下筷子，嘴里清净。
吃了一会儿，太后看向君莫离，“刚才都与卿儿说了什么？”
君莫离放下筷子答道，“下了盘棋，也没说什么。”
太后看了眼君子卿，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便笑道，“哀家刚才是故意将你们二人留在这里。”
面对两人惊讶的目光，太后又笑了，“没想到我这个老太婆怎么这么坦率是吧。”
太后说着停顿了下，又叹了口气，“现在皇上身体虽然看着还不错，实则怎么样，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君莫离面露不解，君子卿也似是不懂的样子。
太后意外看向君莫离，心道，看来太子妃还没有对太子说。
“哀家是担心皇上的身体，希望将来真到了那一日，无论境遇如何，你们两兄弟都能相互扶持，这也算是我老太婆最后的心愿了。”
太后笑容有些哀伤，她看了眼二人，如今有能力，有心性撑起的大楚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君子卿不满的看向太后，“皇祖母还这么硬朗，说什么最后的心愿，孙儿记住皇祖母的话就是了。”
从小大大，太后给君子卿的疼最多，因此君子卿也是众多皇子中，与太后说起话来最无拘束的一个，在加上他江湖中闯荡的洒脱性子，这样说话，更是引得太后对他更加亲近。
太后开怀的笑了，看着君子卿满是慈爱。
转而又看向君莫离，君莫离只好道，“孙儿也记住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继续用膳吧。”
之后的用膳，君莫离一直想着太后如此的说目的是什么，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关于父皇的。
君子卿给太后夹菜，期间看了君莫离一眼，眉心微微动了下，暗自摇了摇头。


第三百二十章 该醉该醒

用膳过后，君莫离和君子卿一道离开了太后寝宫。
因为方向不同，二人很快分开。
君莫离回到太子府，想到自己没问出口关于父皇情况的问题，心中一直压着疑问。
这样闷头走到一处院外，他抬头，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走到了芳华苑。
绿篱站在门口，看到君莫离站在外面，张口就要行礼，这时候锦枝走来，一把拦着绿篱，拉着她进了偏房。
“你拉着我干嘛啊？”绿篱有些不高兴。
“你要干嘛啊？叫殿下进来？”锦枝瞪了她一眼。
绿篱一脸就是这样，“昨天殿下不高兴的走了，娘娘一整天也都闷闷不乐，现在殿下来了，自然要叫进来啊，不然两个人不说话，问题怎么解决？”
锦枝愣了下，点了下绿篱的脑门，“你这小机灵鬼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过这件事，你我都不要参与了，省的帮了倒忙，万一娘娘现在还不想见殿下呢？”
绿篱想了想，觉得锦枝说的也不无道理，就没有再坚持。
等到她们再出去，发现门外已经没有了君莫离的身影。
转眼就到了夜里，凤凉玥洗漱过后早早就上了床，一整天没什么精神，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吃，人看起来也就没精神了。
她即便不想知道，还是忍不住问了虚渊。
从他那里知道了，君莫离是如何负伤，沐嫣菀如何救他的。虚渊因为是暗中相护，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虚渊还说，赐婚的事情不是君莫离求的，不过在今日早朝，皇上赐婚，他已经应下了。
凤凉玥想到这些，心里就像是被打了个洞，空洞洞的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很轻，她以为是锦枝进来在外殿守夜。
但脚步声一直靠近，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看到君莫离走进来，身上穿的十分单薄，还挂着未融化的雪花。
她张了张嘴，别过了脑袋。
君莫离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头栽向了床。
凤凉玥一惊，扶住他的身体，才没让他撞在床柱上。
“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凤凉玥皱眉说道。
君莫离笑了下，手掌摸在凤凉玥脸上，“清醒的时候太理智，我日后肯定会很后悔。”
冰凉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凤凉玥浑身一僵，忘记了闪躲。
然后，就听到君莫离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话。
“你说什么？”
君莫离浓黑的眸子低头看过去，女人期许的眼，让他瞬间看不清周围一切，只有她让他心动，心疼的脸。
他忽然低头，锁住让他魂牵梦萦的唇，细细品尝舔舐，在感觉到反抗的时候，他狠心的强硬撬开她唇，攻城略地一般横冲直撞。
凤凉玥忽然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痛苦，这一刻，她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还是出征之前的那个人。
她配合着他，身子软了下来，极尽缠绵吻久久都没结束。
当君莫离松开凤凉玥的唇，红艳的唇色，还有些红肿。
君莫离盯着凤凉玥，强烈的想要拥抱她的感觉冲撞着自己。
好在，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君莫离的酒实在醉的厉害，在进到这个寝殿的时候，现在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他看着凤凉玥，声音低哑，“玥儿，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
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忽然笑了，自嘲道，“看来我还是醉的厉害，怎么会这样要求你。”
她不应该信他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信！这才是他应该说的。
可是在面对着她的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想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凤凉玥放弃了挣扎，他的怀抱宽厚踏实，她不想舍弃，最起码在这一刻她不想舍弃。
翌日，君莫离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熟悉的床上，可身边空荡冰凉。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之后的事情只有模糊的印象。
手掌扶额，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殿下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锦枝进来，打了热水，热了毛巾，给君莫离递过去。
“太子妃呢？”
“太子妃昨夜在偏房睡的。”锦枝说道。
君莫离自己擦着脸，默然不语。原来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他的梦。
也好，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也就不用担心了。
“太子妃说，朝中已经告了假，马上要用膳了，您就在这用膳吧。”锦枝收拾了洗漱的东西之后，端起水盆说道。
君莫离嗯了一声，然后让锦枝先下去了，自己换上刚才被带进来的换洗衣服。
穿上之后，到了大殿，凤凉玥已经坐在那里，膳食正在上桌。
“见过太子殿下。”下人们行礼。
君莫离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坐到了凤凉玥边上隔开一些的位置。
看到他这个刻意躲避的动作，凤凉玥眸光暗淡了下。
“昨夜本宫……”
“殿下走错了寝殿，臣妾知道。”凤凉玥轻声说道。
早膳已经全部摆好，凤凉玥平静道，“先用膳吧。”
君莫离心里还是失落了下，拿起筷子用膳。
这样的场景，早在之前他们之间闹出误会的时候有过，压抑的很。
但现在，比之前那种气氛更能叫人发疯。
凤凉玥想，她会找到一种办法，能和君莫离试着继续在一起，因为昨夜，她感觉的到，他还是很爱的她的。
之前想要离开的念头也减弱了一些。
用过早膳，君莫离站起来，“兵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本宫去了。”
说罢，抬步就要离开。
凤凉玥给锦枝递了个眼色，锦枝赶紧拿了黑皮毛大氅，脖领处是雪狐毛领的那一件。
“外面天冷，殿下穿上再走吧。”
君莫离回身看到那件熟悉的大氅，那雪狐皮，是凤凉玥送他的礼物。
他眼底波动闪过，面上却镇定的将大氅披上，然后推门离去。
凤凉玥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锦枝想要宽慰两句，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这一次，殿下久归，没有小别胜新婚，却感觉和娘娘更加生分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瞒着什么

“娘娘，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了，奴婢想要去街上自己置办些东西，去年管家采办的，看起来都不是十分符合娘娘心意。”
锦枝在外面观望了好久才进去说道，看到凤凉玥反应不大，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又凑近了说道，“绿篱也想到街上逛逛，可一起去的话就没有人伺候娘娘了，不如娘娘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凤凉玥抬头，看到锦枝和绿篱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想扫了她们的兴致，点了点头。
“那就准备一下，出去逛逛吧。”
凤凉玥心中也烦闷的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君莫离的身影总在自己面前环绕，他的深情，他的冷漠，搅得她心生不宁。
绿篱欢呼了声，“太好了。”
因为虚渊等人已经回京，会在暗中保护，二人也不担心凤凉玥的安全，身体小心些行动就可以了，整日闷在房间中，更容易憋出病来。
一行人出发，让管家准备了低调一些的马车。
行至长安大街，锦枝挑帘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娘娘，前面就是一品斋了，您之前都很喜欢他们家的吃食，这快晌午了，不如我们吃过饭再接着逛？”
“我看是你馋了吧？”绿篱在一旁，不忘笑锦枝一句。
凤凉玥脸上难得的露出些笑意，“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锦枝赶紧将斗篷给凤凉玥披上，脖领的毛领围好，先跳下马车，挑着棉帘，绿篱扶着凤凉玥随后下了马车。
一品斋里面宾客很多，小二见她们三个进来，十分有眼力见的迎了上来。
“三位这边请。”
“又包间吗？”锦枝看了眼楼下仅剩的几个空位置，蹙眉问道。
小二一脸为难，“真是抱歉，包间已经全部都满了。”
凤凉玥看了眼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宽大的桌子，说道，“就那吧。”
“可……”
锦枝还想说什么，那边小二已经脱口，“得嘞，几位这边请。”
凤凉玥已经跟着走过去，锦枝和绿篱二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们三个从进一品斋，到坐下，这里人的目光都似明似暗的没有从她们身上挪开。
凤凉玥自是不用说，容貌倾城，气质非凡，洁白毛领更将人衬的肤色莹白，那双美眸，即便是毫无情绪波动，还是叫人挪不开目光。
而锦枝和绿篱都模样十分俊俏，一个沉稳中带着些果决泼辣，一个俏皮可爱，虽然是丫鬟身份，但看起来的气质也不输那些世家小姐们。
小二推荐了今日菜色，凤凉玥随意点了两道，其他的交给锦枝和绿篱，让她们点自己喜欢吃的。
凤凉玥目光扫过那些看向她们这个角落的人，面露些许不快，那些人赶紧转看向其他方向。
“好了，就这些吧。”锦枝说道。
凤凉玥回头，正好看到小二高兴离去的身影。
绿篱盯着锦枝直摇头，目光中带着嫌弃。
“怎么？”锦枝扬了扬下巴，“好不容易出来吃一回，多吃点怎么了，反正咱们主这么有钱。”
凤凉玥哭笑不得，这原来是算计到自己头上了。
“好，你多吃点，从将来给你的嫁妆里扣。”
锦枝傻了眼，眼巴巴的看着凤凉玥，一旁的绿篱趁机一顿嘲笑。
很快，第一道素菜上来，‘荷塘小炒’颜色清新，看起来很合凤凉玥口味。
锦枝刚要布菜，被凤凉玥挡了下来，“这是在外面，自己吃自己的。”
说着，自己夹了一道送进嘴里，是平日都能迟到的食材，不过味道却是新鲜，很好吃。
之后又上了糖醋鲤鱼，酥嫩团子……许多新鲜的菜式。
凤凉玥和绿篱二人是品尝味道，锦枝是边细细品尝，边研究做法。
自从之前凤凉玥送了锦枝那本食材古籍，锦枝就更加喜欢下厨了，不过最近因为忙于照顾凤凉玥，下厨的次数少了，觉得自己厨艺都生疏了。
等到菜全部上齐的时候，锦枝都有些抬不起头了，“我没觉得自己点了这么多啊……”
凤凉玥笑了下,“不吃完，不准你离开。”
“我用食盒装回去还不行吗？”
绿篱被逗笑，自顾吃着，她很难想象大盒小盒的拎着一品斋剩菜回去是什么场景。
“太……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几人一起抬头，看到一身红火冬裙，白毛领口袖口女孩子，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们。
“武小姐。”凤凉玥笑着开口招呼了声。
武蓉蓉站在那，看了眼边上的空椅子，“我今天来的晚了，已经没有位置了……”
凤凉玥笑了下，“武小姐不介意，就坐下一起吧。”
她们点的菜多，大多数还没动过筷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武蓉蓉说着坐了下来，转身对着小二摆摆手，“你去忙吧。”
小二摸摸脑袋，这位经常来的主他认识，是武成王的宝贝女儿，看她对这一桌的人十分尊敬的样子，心中敲鼓，这些人又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呢？
武蓉蓉坐下之后，真的是不客气，吃相和她的身份有些不符。
“你之前给我的银针，我打造了不少，真的好用。”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当初是用这个，和她换了狐裘，想到这，就又不免想到君莫离。
“对了，我大哥从边境回来，一直和父亲夸赞太子，现在，大哥可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了。”
武蓉蓉说这话的时候，狡黠的靠近凤凉玥，低着声音说道。
锦枝和绿篱对视一眼，她们一直都不敢提君莫离，没想到上来就被武蓉蓉提起了。
“太子殿下真是英勇，听说在与胡敌作战时，中了埋伏，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是安然回来了。要知道，我大哥说的很重的伤，那应该还是有所保留的，应该是极重的伤才是。”
武蓉蓉又笑嘻嘻的说道。
凤凉玥脸色变了，凝目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
武蓉蓉点头，“这件事事，跟着太子殿下去亲信都知道，没人跟你说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青怡坊

凤凉玥下意识摇头，这件事不但君莫离没说，就连虚渊都没跟她说。
虚渊真的是有事瞒着她！
君莫离从出征，就只写过一封信给她，就是关于沐嫣菀那封被她烧了的信件……
“看来太子妃真的不知道啊。”武蓉蓉捂嘴说道，仿佛自己说了十分不该说的话。
不过可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她接着说道，“我可听说，太子殿下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是叫着太子妃的名字呢，可见太子殿下是真的将你放在心里的。”
“那个什么救了太子性命那个，前阁老的孙女叫沐什么那个，比起来可差远了！”
凤凉玥抬头看向她，没想到武蓉蓉最后想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着对方，分辨不出她的话中有几分真假，但是为了安慰自己是没错了。
武蓉蓉眨了眨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凤凉玥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敷衍的点了点头。
如今太子府已经算是和武家交好，或者说，武家为君莫离所用。
武蓉蓉和她亲近，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我们要走了，还需要买一些东西。”凤凉玥在看到锦枝几次飘远的眼神，笑着开口道。
武蓉蓉聪慧，虽然总是看着野性不受拘束，心思却是细腻的。
“好，那我们改日见。”
凤凉玥点了点头，目送武蓉蓉离开。
这边，锦枝结了账，一行人出了一品斋。
“娘娘，听说对面那家青怡坊卖一些奇珍异兽，在京城可有名了，咱们去看看吧。”
绿篱看到对面青怡坊就挪不动步，她打小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凤凉玥见她眼珠晶亮，便同意了。
青怡坊，是上中下三层的阁楼，第一层普通人便可进来，一些东西虽然稀奇，也不是都没见过的。
第二层，便需要进入花十两银子，不管是否买，都要花钱，而第三层，便要百两。
普通人自然是不会去的，花百两若是买不起里面的东西，不就亏了百两钱？
三人进到青怡坊，里面的人不多，兴许是因为这一层的东西常年不作更换，已经看的腻了。
绿篱进到里面却是兴奋的很，一眼看到角落里的一个长毛小狗就冲了过去。
锦枝哼了一声，“这么个丑东西，你喜欢？”
闻言，凤凉玥看了眼，那小东西毛长的都要完全遮住眼睛，小短腿更是看不见，就像是一个小毛球，在笼子里上挪来挪去。
“多可爱啊，不准你说它丑。”绿篱瞪了眼锦枝。
锦枝不搭理她，走到一边去逛了，越逛脸色越不好看。
什么奇怪的虫子，爬的跳的，还有蛇，她紧紧跟着凤凉玥，小声说道，“主，咱们赶紧走吧。”
凤凉玥看着她这模样，笑了下说道，“你先出去到马车里等着，我上二层去看看。”
锦枝可不好奇这二层上面有什么，如临大赦的跑了出去。
“主，你去吧，我在这看看就成。”绿篱抬头说道。
凤凉玥拉起她，“你不是一直想到这来看看，走吧。”
知道绿篱是心疼银子，凤凉玥好笑的摇头，她现在怎么也算是京城半个首富，有权有钱，这个丫头还想为她省钱。
两人上了二层，这上面人只有几个，野兽关着几个，都是病恹恹的，一点野性都没有。
“主，被骗了钱了吧，这都是什么啊。”绿篱大失所望，声音大了些，引几人看了过来。
“小姑娘，这话可有点狂了吧。”一个男人说道，就这几个野兽，他们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听说都是驯养好的，才在这里出售，拉出去可是拉风的很。
他已经过来看了好几次，可就是一直都没攒够钱买。
绿篱不屑和他争辩，只道，“主，三层咱们也别上了，省的白花那钱。”
凤凉玥本就没有多大兴趣，听到绿篱这么说也就随她，刚想要转身，就听到角落传来声音。
“二位若是真心寻奇特的，那就上三楼看看，若是还说青怡坊骗人，钱便退给二位。”
凤凉玥转身看去，是一个中旬微胖的男人，圆脸上眼睛也圆溜溜，似乎什么表情都像是挂着笑一样。
绿篱拽了拽凤凉玥的袖子。
“去看看。”凤凉玥说道，她就是好奇，这样的大话说出来，若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稀奇，这人会不会把钱给她。
绿篱叹了口气，这次出来算是看到了娘娘豪气的一面了。
蹬蹬蹬，绿篱跟在凤凉玥的身后上了三楼。
三楼上，完全没有光亮，全部窗户都被黑布挡着，一上去，看到黑暗中几双放光的眼睛盯着，把人吓了一跳。
“弄这么暗干什么！”绿篱吓的差点跳起来。
跟在后面的男人点了火把进来，幽幽说道，“这些都还没有驯化，危险。”
“那你把它们关在这热闹的长街上，就不怕跑出去伤人？”
绿篱惊魂未定，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大概有三四个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那不会，这笼子结实的很。”胖男人在身后说道。
凤凉玥走近一个笼子，从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眼看到这个笼子里泛着幽红光的眼睛，似乎与其他的有些不一样。
脚步放轻的靠近，忽然哐啷一声，是里面的一双毛绒大掌拍在笼子上，惊的凤凉玥后退了两步。
“主！”绿篱吓得大喊一声，赶紧扶住凤凉玥，紧张的盯着笼子里面。
“二位可小心了，这里面是的个怪异东西，可凶悍着呢，弄到它，可是死了不少兄弟。”
凤凉玥回头看向举着火把的胖男人，忽然觉得他脸上那似乎随时都挂着的笑容有些怪异。
“里面是什么？”
她压下心中的不适，虽然早就猜测到，能寻到这么多的奇怪东西，青怡坊必定不简单，但要付出很多生命的代价，她忽然有些不舒服，不是说值不值的问题，是逼不得已下，许多人都在用命换钱，用命讨生活。
胖男人忽然嘿嘿一笑，拿着火把在墙壁四周走了一圈，三层楼的烛灯就被点燃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毛绒怪物

忽然亮了起来的屋子，凤凉玥看到三个笼子中都关着带毛的东西，让她诧异的，竟然有一只花斑白虎，像极了花风瑾那一只。
而最让她诧异震惊的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笼子，里面是一个长着人形，浑身是毛的怪物。
“这回看清是什么了吧。”胖男人说道，“我就是这的掌柜，姑娘若是看这东西也不觉得奇特，看来这青怡坊真的要关店了。”
凤凉玥目光落在眼前这所谓的‘怪物’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让她此时的心情复杂的无法表达。
绿篱已经吓坏了，“主，咱们走吧，怪是怪，不过都太吓人了。”
凤凉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走吧。”
“难道姑娘不想要吗？”
掌柜忽然上前问道。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要他做什么？”
掌柜忽然又嘿嘿的乐了，“看来姑娘真的不认识这东西。”
绿篱心中不快，“你别想着捏造什么来骗人，这么个怪物，还能有什么来历。”
“这东西虽然怪，却是能敌百军千军。”掌柜似乎对绿篱的不识货有些不满。
绿篱也不是随人怼的性子，直接回道，“难道你是用了一百个一千个性命才把他抓来的？”
掌柜的一愣，被气的乐了，“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佣兵可不像是那些傻呵呵的当兵的。”
绿篱也乐了，“那还不是了，既然你都有办法对付，别人就没有？我们买个这么危险的怪物干什么？”
掌柜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讪讪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绿篱哼了下不再理他。
凤凉玥没注意他们争执什么，她就是发现那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之前的暴躁似乎也平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觉得这个毛茸茸的人形家伙就是个人了。
“主，咱们走吧。”绿篱叫了一声，凤凉玥站在那没动。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指着那只白虎，“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掌柜一愣，随即兴奋道，“一千两。”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没还价。
又道，“这个呢？”
这一回，掌柜的喜上眉梢，圆溜溜的眼睛都这剩下了一条缝。
“这个两千两。”
凤凉玥忽然笑了下，“两个两千两。”
绿篱嘴巴圆的能塞下个鸡蛋，“主，咱没带这么多钱出来。”
凤凉玥微微一笑，“我让虚渊来取，他会带钱来。”
绿篱不再说话，不过还是百思不得解，娘娘要这么两个危险的东西做什么。
她现在是一百个后悔，提要来青怡坊。
掌柜见自己完全被无视，好像价钱就这么定了一样，三千两被砍到了两千两，他甚至连反驳的机会的都没有。
凤凉玥见掌柜半晌都没说话，回头问道，“掌柜觉得这个价不合适，那我们便走了。”
掌柜无奈的拍了拍脑袋，“好，就依着姑娘的价。”
凤凉玥笑了，“这就对了，不然你京城里弄来这么危险的东西，被有些人知道了，青怡坊可真要关门大吉了。”
掌柜听着，忽然冒出一头冷汗来。
凤凉玥和绿篱上了马车，锦枝睡得迷迷糊糊，“你们怎么这么久。”
绿篱撇嘴，“娘娘啊，刚刚花了两千两……”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绿篱马上又说道，“我花了十两就买了这个小东西。”
她说着，撩开斗篷，露出怀里抱着的毛茸茸的小家伙。
锦枝连要问凤凉玥花两千两干嘛都忘了，差点蹿起来撞在车顶，靠在角落里盯着绿篱怀里的东西。
“你……你买这小狗干什么。”
绿篱笑了，“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这小家伙咬住了我的裙角不撒口，我就只好给它抱回来了。”
凤凉玥看了眼，她对这种东西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她倒是好奇，那个浑身是毛的人形家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个怪物吗？
还有那白虎，怎么看都是花风瑾的那一只。
“绿篱，你回去一趟，让虚渊把白虎给花风瑾送去。”凤凉玥忽然开口道。
白虎若是让虚渊带回去，就不好送走了。
虽然她和花风瑾亲近，但还是不能将七杀阁的位置暴露，自然是不能让花风瑾亲自上门去看的。
若是他的那一只最好，若不是，给原来那只做个伴也好。
绿篱跳下车去办了，目前通天阁落脚的位置只有她知道，便要给虚渊去带路。
凤凉玥和锦枝二人也没有继续闲逛，在外面一小天，回到太子府也几乎要天黑了。
进府，管家迎了上来。
见到凤凉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凤凉玥问道。
“太子殿下说，娘娘回来让您去殿下的别院去一下。”
管家说后，凤凉玥点了下头，才走出两步，又听到管家提醒道，“沐姑娘被殿下带回来了。”
凤凉玥脚步顿了下，唇角僵了，过了一会儿才再次抬步往回走。
回芳华苑的路格外的长，这一天在外面的好心情，全都消散。
原本想要试着去和君莫离修复关系，现在也都成为她心中的负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娘娘，您要过去吗？”
锦枝低声问道，以往如果有什么事，都是殿下亲自来的，现在沐嫣菀来了，凭什么就变了呢。
凤凉玥摇头不语，她是真的不知道。
锦枝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样子，“要不然就等到明日再说吧。”
她觉得太子殿下也没有做对什么，就算娘娘不去，也不至于追究过错。
凤凉玥洗漱过后，吃了锦枝准备的晚膳，又吃了药，正准备歇息下的时候，外面有下人来传话。
君莫离让她去别院一趟。
凤凉玥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失望，有些苦涩。
“更衣。”
锦枝咬着唇，默默为凤凉玥穿好衣裳。
夜里的风很硬，锦枝提着灯笼，小心的照着路，让凤凉玥注意脚下。
别院的灯很亮，里面传出女人的笑声。
凤凉玥脚踩在青石上，忽然就迈不动了。
沐嫣菀在君莫离的屋子里了，已经这么晚了，而且还是让她来的时候……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想娶，除非先休她

“太子妃来了，快请进吧，太子殿下说娘娘来了就让您进去。”
说话的，凤凉玥记得，是之前伺候过沐嫣菀的丫鬟，叫典秋，她说话的口气，让人听起来十分厌恶，就好像这个别院是她们的。
典秋说完，不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推开，沐嫣菀挑着帘子，望着凤凉玥，脸上淡淡的笑意，像是在炫耀着她的胜利。
凤凉玥转身就要走，听到沐嫣菀在身后说道，“殿下一直在等太子妃，进来吧。”
这口气，竟然与那个丫鬟如出一辙，让她厌恶至极。
“我家娘娘还轮不到你来吩咐。”锦枝气的转过身鸣不平，她从沐嫣菀进府的那天就知道她不简单。
装的和娘娘一样淡雅清高，实际上，还不就是装的而已，骨子里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凤凉玥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
忽然身后另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太子妃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本宫有话要说。”
凤凉玥的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地上，她咬唇，不可置信，君莫离有一日会用这么生疏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冷笑了下，她转过身，好啊，那她就要听听看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转身的瞬间，她的心，就已经凉了一截。
君莫离站在门口，沐嫣菀就半依半靠的贴在他身边，虽然没完全挨上，那个亲密的距离和动作，刺痛了她的眼睛。
“进来吧。”
君莫离说完，先撂下帘子走了进去。
凤凉玥的胸口被戳了一下，缓缓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锦枝怕凤凉玥受欺负，跟在后面要跟着一起进去，被凤凉玥阻挡在外面，摇头轻声说了句她没事。
屋子里，暖气火热，凤凉玥却觉得自己如至冰窟。
沐嫣菀坐的离君莫离那么近，君莫离的神态那么自然，之前他说，沐嫣菀是他十分重要的人，想娶她的话，瞬间就浮现了上来。
“殿下找臣妾什么事，说吧。”凤凉玥站着，语气僵硬的说道。
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可说出的话，听起来还是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君莫离暗沉的眸光闪动了下，不过瞬间就消失，平静的看向她，“本宫想要告诉你，以后嫣菀就与本宫住在别院，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误会，以后就别针对嫣菀了。明年开春，本宫便要迎娶她做侧妃。”
凤凉玥胸口一热，喉咙紧涩，冷笑道，“都已经住在了一起，何事迎娶又有什么差别呢。”
“本宫觉得，名分还是重要的。”君莫离沉声说道。
凤凉玥身子晃了下，似乎全部的力气都用上，才能支撑着她不倒下。
沐嫣菀笑了，说道，“太子妃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到时候还要你来帮忙张罗婚礼呢。”
凤凉玥看了眼她，那冰凉的视线，就像是带着冰尖，能将人穿透。
可沐嫣菀似乎浑然不觉，又娇俏的对着君莫离一笑，“是不是，殿下？”
“只要你喜欢。”君莫离笑了下说道。
凤凉玥喉咙一热，一口血涌了出来，她袖子擦了下，冰冷的看向君莫离。
“你昨夜说的话，你之前说过的话，都忘了？我本来也可以让你娶了沐嫣菀，但现在，绝不可能！”
她声音冰冷，目光阴沉，一字一顿说道，“若要娶她，便休了我！”
心中像是有万根刺，让她千疮百孔。
她昨夜还想，她要相信他，他有自己的苦衷，或许她们还能够恢复如初。
可现在，她只看到君莫离对自己的无情。
男人……果然得到了一切之后，就会变心吗？
前世是君御霖利用他登上皇位，这一世，她帮助君莫离，让他起死回生，让他坐稳太子位，一旦皇上病故，不出一年的时间，君莫离就可以登上皇位。
现在，她的利用价值是没有了吗？
她再也没办法站在这里，看着以往她熟悉的那个男人，以往有多熟悉，现在她就觉得有多陌生。
摇摇晃晃的转身，推门。
君莫离膝上的手微微抬起，却最终又重重放下……
青石上已经覆盖了一层清雪，凤凉玥抬头，昏黄的灯光下，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下来，冰凉落在她的脸上，落进她的眼里。
“娘娘，您怎么了！”锦枝上前，看到凤凉玥嘴角和胸前的血，紧张的哭了出来。
她忽然露出决绝的神色来，“殿下对您动手了？还是那个女人？我给您报仇去。”
凤凉玥虚弱的拉住她，“都不是，你扶我回去吧。”
谁也没对她动手，但却比那样更让她疼，疼的要命！
锦枝擦了眼泪，扶着凤凉玥慢慢往回走，雪逐渐下的大了，漫天大雪中，两串脚印被埋了去。
回到寝殿，凤凉玥脱了斗篷都上了床。
锦枝担忧，“娘娘，先换了衣裳吧，太凉了，您再伤了身子。”
凤凉玥背过身子，“没事，你出去吧。”
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绿篱拽了拽锦枝，示意她先出去。
寝殿内安静下来，凤凉玥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脑袋里全都是那些她不该想的事情。
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被子湿了一片，眼泪也没有停下。
这是她哭的最厉害的一次，也是她心将死的一次。
锦枝被绿篱拉到外面，急的之跺脚，“怎么能放心让娘娘一个人在里面呢？”
“你在里面又能做什么呢？”绿篱反问道。
凤凉玥的性子他们都知道，怎么能安慰的了，只能她自己想明白了。
“这次又是因为沐嫣菀？”绿篱没去，但回府就听说沐嫣菀又回来了，还是被太子殿下带回来的。
她就知道，沐嫣菀不简单。可她没想到，太子殿下对娘娘那样深情，现在竟然能做出这样绝情得事情。
“除了她还有谁，你有办法？”锦枝问道。
绿篱咬牙，手背横过来比划下脖子。
锦枝都被气的眉毛立起，“就你那两下子？”
“咱们有七杀阁，背后还有通天阁，沐嫣菀敢惹咱们娘娘，那就是找死！”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逃避出府

绿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什么人死，她现在，恨不得让沐嫣菀马上消失在这个世上。
“只有娘娘发话才好使，而且我觉得今天娘娘这么伤心，是因为殿下，沐嫣菀那种女人，还不配气到娘娘。”
锦枝说的话，是她刚刚想到的。
本来她和绿篱一样，心中对沐嫣菀恨的要命。后来仔细想想，沐嫣菀能伤到娘娘？不能，娘娘只会被自己在乎的人伤到。
绿篱皱了皱眉，把大逆不道的话咽进肚子里。
在她眼里，任何人都没有她家娘娘重要，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凤凉玥并不知道，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两个丫鬟也同样担心了她一夜。
时间终究还是不会因为谁的伤悲而停止，一夜过去，漫天大雪停了，一地白色霜华，风吹过，又飘起细碎亮晶银色。
锦枝和绿篱准备了洗漱的东西，刚要推门进去，门被从里面打开。
“娘娘！”二人齐齐惊诧道。
凤凉玥穿戴整齐，面色也很好，身上毛绒斗篷，脖领围着狐裘，将自己包裹的严实。
“娘娘……您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出去？”
锦枝试探问道。
凤凉玥微微笑了下，“走，今天带你们出去玩。”
她看向锦枝，“尤其你，昨天没看到，今天带你去见识一下。”
锦枝一头雾水，绿篱疑惑道，“要去……”
她扫了眼四周，看到凤凉玥点头，就没有再说下去。
二人只好去临时带了些东西，早膳都没吃，就跟着凤凉玥出了府。
“我还没去过七杀阁，好在绿篱你总去。”
绿篱笑了下，锦枝反应过来，“啊！原来要去那里。”
说起来，锦枝对虚渊还是熟悉的，经常出入太子府，可其他人，她就不太熟悉了，一时间有些沉默，似是在担心那些人好不好相处。
绿篱窥探出她的那点小心思，笑道，“放心吧，七杀阁的人都很好，可不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江湖莽汉。”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绿篱对他们还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的确，最开始她写信，让来投奔自己的那些人，的确都是有本事又低调的人。
林冲也不知道在不在，若是在，就他那变脸易容的本事，定能将两个小丫头都镇住。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管家面有难色，“太子妃这么早要去哪里，可否和老奴说一下，要是太子问起，老奴也能有话答。”
凤凉玥面色一暗，只道，“出去逛逛。”
管家觉得气场不对，便没敢继续追问，默默看着马车离开。
一回身，看到青禾站在自己身后，赶紧说道，“太子妃刚刚出府了，老奴也没问出去哪里。”
青禾点头，让管家去忙了。
他的面色也不好，最近太子殿下行事，他越来越不赞同，看到太子妃这样难过，他想做点什么，可想到，若是他做了，恐怕太子是不会饶了他的。
青禾叹了口气，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太子，绝对不能因为别的原因被太子从身边赶走。
凤凉玥带着锦枝和绿篱二人坐着马车，先到街边的面馆，进去吃了碗面。
看着来来往往的几波客人，听着他们天南海北的砍着，凤凉玥忽然羡慕起来，若是这样闲散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必勾心斗角，不必为哪个人神伤。
锦枝看了眼绿篱，二人视线相对，知道主子又想起了让她伤心的事，二人赶紧假装斗起嘴来，将凤凉玥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早饭一碗面，三人简单的吃过，又上了马车，由绿篱赶车带路，前往七杀阁落脚的地方。
当在城郊的一家古玩字画店停下，凤凉玥下马车愣了下。
“这么高雅？”她有些想笑，靠着这么高雅的地方掩护，也就虚渊能想的出来。
绿篱笑了下，“这里面乾坤可大呢。”
说这话，里面掌柜已经迎了出来。
凤凉玥看了一眼那个身材高挺，眉目粗狂的男人愣了下，随即见到那双不加掩饰的眼睛，顿时乐了。
“林冲，没想到你这扮相已经如此出神入化了。”
绿篱和锦枝一脸疑惑，不过也跟着凤凉玥二人进入到铺子里面。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足够叫人惊奇，那个身材高挺的男人忽然像是泄了气，身形缩了下来，到了正常男子的高度时，脸上的假面被摘下。
绿篱捂着嘴，“这……这太厉害了。”
锦枝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过对江湖中的事，却是显少知道的。
看到这一幕，怎么能够不惊奇。
凤凉玥看着，无奈的笑着摇头，就算是林冲现在露出来的这张脸，她也不相信这就是他真正的面目。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看一些昨天送来的那个……”
凤凉玥说着停顿了下，那个东西？那个怪物？
可一想到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候的样子，她就觉得，其实那更像是人的一双眼睛。
林冲听了连连摆手，像是被吓得不轻。
“昨天让绿篱送来的那个怪物可厉害的很，差点把一个兄弟的手都吃了。”似是惊魂未定，林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凤凉玥笑了下，问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去招惹了？”
她昨天见时，那家伙还算是温顺，绿篱护送的一路也没听说出现什么问题。
林冲摇头，“可没有，半夜笼子被撞的震天响，兄弟们去查看，想要吓唬一下，结果被那毛爪子抓住，差点就给吃了手。”
凤凉玥挑了下眉，说道，“走，去看看。”
锦枝紧张的拽住凤凉玥，“娘娘，还是别去了吧，您的身子金贵，别被伤着吓着。”
“没事。”凤凉玥坚持道，她买下来那笼子里的家伙，就是为了好好研究。
林冲带路，挑帘进入了后院，院子比想象中更为宽大，一直往深处走，一片假山怪石遮挡后，有个暗道，机关开启，一行人走了进去，下面是石头磊的甬道，大概走了十余丈，一行人地面上又走了一段距离。
竟然真的就上了地面。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黑毛怪物是个人

“这，是城墙外？”
凤凉玥惊讶道，林冲对着她一笑，再次在一块石头上对上他手中的秘钥，地面塌陷下去，再次出现甬道。
“老八是个打洞高手，这就是他挖出来的，出入城门自由的很。在院子里，还有密室，一般咱们都那议事，不过一些手下都是在城外听吩咐的。”
林冲解释着，开始往密道下面走。
凤凉玥带着锦枝绿篱二人跟在后面。
地面之下，是另一番天地，与地面上竟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许多人见到林冲带人进来，但都不认识凤凉玥，好奇的打量着。
林冲吼了句，“看什么看，这是七杀阁阁主。”
众人大惊，都知道有个从未谋面的阁主，没想到是个天仙一样的人，纷纷跪下行礼。
凤凉玥愣了下，让他们都起来，继续和林冲往里面走。
飞毛腿和盟主都听说凤凉玥来了，赶紧扔下手中的事过来。
凤凉玥看着他们似乎变了不少，身上的戾气没有以前重了，更有侠士的气息，也十分的欣慰。
“虚渊呢？”
凤凉玥问道。
“在阁主送来的那个怪物那，属下现在就带您去。”林冲说道。
昨夜那怪物差点吃了兄弟的手，之后虚渊就亲自守在那里。
凤凉玥点头，跟着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密室前，其他的地方都是空旷开放的，这石室看起来是特意为笼子里的家伙准备的。
进去之后，看到虚渊正负手站在笼子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身后的声音，他转过身来。
见到凤凉玥，赶紧行礼。
凤凉玥让他起身，问道，“看出什么了？”
“这好像是个人。”虚渊说道，他研究了一夜，怎么都觉得这浑身是毛，却是人形的怪物，看起来就是个人，不过与普通人不一样。
凤凉玥笑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林冲等人也在这里，不解道，“可人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这个，还要仔细查看了之后才知道。”凤凉玥淡淡道，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但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常人想不到的事情。
她说着，往笼子旁边走了几步，吓得虚渊赶紧挡在她前面，说道，“不可，这家伙暴戾的很，小心被伤到。”
凤凉玥笑着看了眼虚渊，“没事，我会这么容易让一个笼子里的家伙伤到吗？”
虚渊退后，他的确忘记了，主子是比他们都厉害的人。
其实从回来，虚渊就对凤凉玥有些愧疚，因为他隐瞒了一些事情，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口，或许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凤凉玥心思都放在笼子里的家伙上，没注意到虚渊的奇怪之处。
她靠近，笼子轰隆一声，是一双毛绒大掌拍在上面发出的震动，那家伙张开大口，发出野兽一样嘶吼的声音。
凤凉玥皱眉，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这家伙昏倒过去，那样也容易检查。
正想着，绿篱递过几只银针，“这上面带着麻醉，我防身用的。”
自从上次巷子里的事情之后，绿篱就习惯随身带一些防身暗器。
凤凉玥接过，笑道，“还是你懂我。”
说罢，一截银针飞射出去，当啷，竟然被那大掌拍了回来，辛亏凤凉玥和绿篱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这反应速度，让凤凉玥诧异，回想到昨日那个掌柜说，折损了不少人才抓到这个家伙，看来不是虚话。
因为比较危险，虚渊让凤凉玥他们到一边，自己来对付这个满身黑毛的怪家伙。
银针一齐射出去，虚渊身手凌厉矫健，纵然那大家伙躲过了两个，还是有一截银针，射进了浓密的黑毛中。
过了好一会，都不见那家伙有反应。
凤凉玥看向绿篱，“这麻药分量不够啊？”
“不能啊，我特意提取了大计量，狮子都能被迷倒。”绿篱皱眉说道，正说着，只听轰隆一声，笼子里的大家伙轰然倒地。
绿篱笑了，“看吧，我就说不可能。”
凤凉玥走了过去，找准那大家伙的手腕的位置，隔着浓密的毛，只能感觉到微弱的脉象，无奈之下，让虚渊把胳膊上的毛都剪掉。
露出来得，竟然是人的手腕，只不过比人的要黑一些，许是因为常年不洗澡的原因。
凤凉玥并不在乎，探脉的时候，石室中很安静，都在屏息等待着。
凤凉玥面色变化，惊奇的看着笼子里的……人！
“这的确是个人，脉象和人一样，不过体内有一种十分霸道的毒，或许，这就是让他变成黑毛怪的原因。”
凤凉玥对医十分感兴趣，对于这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显得有些兴奋。
锦枝和绿篱在一旁看到主子暂时忘记了那些让她烦恼伤怀的事情，自然也是支持凤凉玥把心思用在这个上面的。
“竟然真是个人！”
林冲惊讶道，可要是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是百思不解了，不过见大家也都答不上来，便笑道，“无所谓了，既然是个人，就没什么稀奇了，还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人以外的怪物呢。”
说完，摇晃着脑袋出去了。
林冲没有了兴趣，可凤凉玥兴趣可大着呢。
她继续深层次的探脉，想要找到是哪一种毒这么霸道，不过研究半天，也查看不出来，最后，她决定将他放血，通过血来查验。
虚渊取出一小瓶血交给凤凉玥，过后没多久，笼子里的人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自己被剃了毛，忽然狂吼了起来，几人被吵得要命，就从石室中退了出去。
凤凉玥拿着装血的小瓶，从石室离开，然后又回到了古玩字画店。
林冲已经重新装扮成了店铺掌柜，把凤凉玥三人送了出去。
上了马车，绿篱在外面驾车，问道，“主，咱们现在就回府吗？”
凤凉玥脸上轻快的颜色暗淡下来，闷声道，“不回，咱们就在城里转转吧。”
绿篱转着眼珠，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狡黠的笑了下，扬鞭赶起了马车。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是玩笑话

当马车停下，绿篱把凤凉玥从马车上扶下来的时候，锦枝看到眼前的梨花园，不禁笑的有些暧昧的看着绿篱。
“好啊，你这个满是私心的小坏蛋。”
绿篱吐了吐舌头，“主也没说要去哪，来看看戏不也挺好的，反正主也爱看。”
锦枝不依的反驳，“我看你就是想看青衣，找那么多的借口。”
两人斗着嘴，扶着凤凉玥进了戏园子。
台上正唱着，一眼就能辨认出青衣来，他即便是上了妆，那眉眼神色也十分好辨认出来。
远远的看上一眼，绿篱就有些痴了的模样，又让锦枝好一顿笑话。
几人在二楼坐下，小二送上茶水，瓜果。
凤凉玥听着戏，心思却不完全在这上面。
只要一停下来，她就会不自禁的想到君莫离，一想到他就会万剑戳心。
她承认自己是在逃避，还抱有期盼，不能就此决定离去。
“我可以坐下吗？”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凤凉玥，她抬头，发现君子卿正站在那笑看着自己。
凤凉玥惊讶，“你也来看戏？”
君子卿摇头，“我是看到你从马车上下来，才跟着进来。”
凤凉玥愣了下，随后笑道，“坐吧。”
一桌能坐四人，不过锦枝和绿篱见君子卿后，无声的行了个礼，都坐到另一桌去了。
“那天你留封信就走了，真不是你的行事作风。”凤凉玥说笑道。
“不想打扰你休息。”君子卿看了眼戏台，淡淡说道。
他转过视线，看着凤凉玥的脸，“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凤凉玥愣了下，她脸色的确不好，所以早上特地化了淡妆，锦枝和绿篱都没有看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皇兄？”君子卿见她不说话，继续追问道。
凤凉玥下意识的摇头，她不想让君子卿掺和到这件事里来，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没事，我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因为身孕，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凤凉玥敷衍说道。
君子卿叹了口气，“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不用瞒我，这次皇兄从边境回来，人就有些奇怪，或许，在沐嫣菀这件事上另有隐情。”
他想到在皇祖母那日，君莫离说过的奇怪的话，隐隐让他觉得，他话中又有一些不能明说得意思。
凤凉玥苦笑了下，能有什么隐情，他已经和自己说的那么清楚，若是不死心的追问，怕是会伤的比现在还深吧。
“不说这件事了，青衣的戏是越来越好了。”她转移话题说道，不想看君子卿担心自己的模样。
戏落了幕，青衣下台，又换上了另外一出戏。
凤凉玥站起来，两个丫鬟赶紧上前，凤凉玥对绿篱说道，“既然都来了，想去看就去吧，之后直接回府就行了。”
绿篱坚决摇头，“奴婢今天要陪着主。”
锦枝点了她额头一下，“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行人出了戏园子，同行的多了君子卿，都显得有些不太自在。
凤凉玥笑道，不如去以前常去的酒肆喝酒吧。
君子卿看了她一眼，伸手要扶着她上马车，“你现在的身子，还是算了吧。”
凤凉玥勾唇一笑，“我可以陪着你喝啊，我就借着闻闻酒香就行。”
这正笑着，忽然身后一阵寒气，凤凉玥猛地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身影，整个人都怔住了。
君莫离高大的身影站在那，目光微凉的看着她，抿着唇没打算马上开口的意思。
凤凉玥心被揪了一下，不过看到君莫离身边跟着的女人之后，就平复了下来。
“太子妃和二皇子好雅兴。”沐嫣菀笑着看了眼梨园。
凤凉玥冷漠的转过视线，对沐嫣菀视而不见。
倒是君子卿疏离笑道，“太子也是好雅兴……”
这话欲言又止，怎么听都有弦外之音。
君莫离皱眉看向君子卿，神色已经是不悦。又转头看向凤凉玥，似乎因她的冷漠，脸色又沉了些。
“太子妃身子不好，就不要在外面乱走了，回府吧。”
凤凉玥听到君莫离的话，忽然冷笑了下，抬头看向他，“我身子如何，不用殿下过问，你和沐姑娘还是去做你们要做的事吧。”
她隐忍再隐忍，从没想过，她会如此呛声君莫离。
君莫离也是一愣，沐嫣菀反应快，笑了下，“太子妃这是什么话，太子关心的你的身体，当然也是关心你腹中的孩子。”
提到孩子，凤凉玥对沐嫣菀的厌恶再也忍不住爆发，“呵，孩子？你害我的时候，逼我喝堕胎药的时候，可不见有人多在乎这个孩子。”
她说着停顿了下，看向君莫离，“要不是君子卿，这个孩子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君莫离墨黑的眸子涌动着莫名的情绪，看着凤凉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进去。
他忽然抓住凤凉玥的手腕，把她从君子卿的身边带离，一路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留在原地的几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君子卿眉心蹙着，看着那辆马车离去，脸上神色越发凝重。
锦枝和绿篱都不屑的看了眼沐嫣菀，冷笑着赶着自己的马车跟在后面，临行之前，和君子卿道，“二皇子告辞。”
此时，凤凉玥被君莫离强行带上马车，虽然松开了手腕，白皙的皮肤还是红了一圈。
“君莫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凤凉玥冷声质问，她现在是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
君莫离低着头，整个人似乎都被一股莫名气息笼罩，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用力的挣扎着什么，却又挣扎不出来的样子。
凤凉玥皱眉，漠然道，“你既然心中有了别的女人，又何必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君莫离猛地抬头，盯着凤凉玥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是打算和君子卿在一起？”
凤凉玥哑然失笑，她不惧的回视着君莫离，“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呢？”
笑过之后，脸上表情变换，压抑不住心中的伤怀和愤懑，“君莫离，我信任你，我以为你承诺过的誓言永远不会变，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看来，就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话。”
“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意娶到沐嫣菀，你要娶她，就先休了我也不是玩笑话。”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追问

凤凉玥神情坚决，这些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看着君莫离沉默的，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心莫名的抽痛了起来。
“玥儿……”
君莫离忽然低喃了一句，想要伸手去够凤凉玥。
凤凉玥冷笑着躲开，压着心里的抽痛，冷笑道，“君莫离，你以后还是叫我太子妃吧，我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比较顺耳。”
君莫离面色一点点的白了下去，他沉默的抿唇，手掌压在膝上，没有再说话。
回到太子府，凤凉玥从马车上下来，头也没回，独自走进了府中。
锦枝和绿篱从马车上下来，小跑着跟上。
“殿下，您难道要改变主意吗？”
沐嫣菀也跟了上来，站在君莫离身边问道。她仰着头，凝眉之间闪过一道阴沉杀意。
君莫离回头看她的时候，立刻又变回一副正常神色。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对太子妃不敬。”冷声留下一句话，君莫离抬步进了府中。
沐嫣菀握紧拳头，唇角勾起冷笑，就算她不对凤凉玥不敬又怎么样，她终究也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回到寝殿，凤凉玥一身疲惫，这一日的逃避，徒劳无功，还是让君莫离击得粉碎。
到底要怎么做？她闭上眼，全都是君莫离复杂的神色，复杂的目光。
她猛地睁开眼睛，难道真的像是君子卿所说，君莫离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锦枝，你帮我去叫青禾来。”
锦枝愣了一瞬，自从凤凉玥和君莫离关系紧张，锦枝也很少和青禾往来。他们之间本来还有些暧昧气氛，现在也完全凉凉了。
凤凉玥忽然让她去叫青禾，其实锦枝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青禾很快被锦枝带来，凤凉玥在大殿召见了他。
大殿正中放着火炉，散发着热气，熏香点在香案上，袅袅烟缕，香气飘散。
凤凉玥见青禾入殿，把手中的小血瓶收了起来。
“太子妃您找我。”青禾恭敬道。
凤凉玥身子坐直了些，目光清冷的看着青禾，“青禾，你跟在太子身边有多久了？”
青禾回道，“二十年，属下从年少时就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凤凉玥沉吟了下，目露微光，“二十年，时间真的很长。那本妃问你，年少的太子和沐嫣菀是什么样的？”
听到凤凉玥问话，青禾愣了下，随后紧张道，“属下与沐姑娘接触不多，不是十分清楚。”
凤凉玥笑了下，又问道，“那现在呢，你随着太子出征，殿下和沐姑娘关系如何？”
青禾一脸为难，硬朗的轮廓满是踌躇。
“你不说，那就是说明太子和沐嫣菀的关系很好了？你觉得太子是真心想要娶她对吧？”
凤凉玥再次开口问道，青禾只觉得压力倍增。
“太子妃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太子怎么想的，属下怎么会知道呢。”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事吧。”凤凉玥手中提起茶盏，目光微凉的看着青禾。
青禾已经冒出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太子妃才问到她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上。
“太子两次受伤，第一次本妃知道是沐嫣菀救了他，第二次呢，怎么本妃从来没听人提起，伤的轻重，如何受伤，更是一无所知。”
青禾诧异的看向凤凉玥，已经顾不得控制自己的表情。
“太子妃怎么知……”他猛地顿住，冷汗已经流下来，他忽然清醒过来，“殿下受了些小伤，没有大碍，没大肆宣扬，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凤凉玥放下茶盏，瓷器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哦？那本妃为何得知，殿下伤的比之前还重呢？”凤凉玥一双凤眸，盯着青禾，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青禾看起来很紧张，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很少有人能承受凤凉玥这么大的施压，不过青禾跟随君莫离身侧，多少也锻炼出来。
他逐渐冷静下来，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同太子妃说的，都是谣传，三军都可证明，太子一直在军中指挥，直到班师回朝。”
凤凉玥眉心拧起，听了青禾的话，她之前心中抱有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期望瞬间破灭。
青禾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问话，躬身道，“太子妃，若是没事，属下就先下去了。”
凤凉玥靠在椅子上，无力的挥了挥手，让青禾离开了。
门外锦枝一直在等着，见到青禾出来，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娘娘问你什么了？”
青禾看锦枝冻的直搓手，把自己披的斗篷给她，“先穿上，你怎么也不多穿一些。”
锦枝怔愣了下，随后身上一沉，风被挡住了些。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有些奇怪，让我找你去，我有些着急，就忘了，娘娘都问你什么了？”
青禾回避视线，说道，“没什么，就问了一些殿下在行军时候的事情。”
“是关于沐嫣菀吧。”锦枝不快冷声道，“那个沐嫣菀，你不知道是怎么对娘娘的，真不知道殿下喜欢她什么，那么维护！”
要她说，敢谋害皇嗣，死一百次都不够。
青禾赶紧阻止锦枝接着说下去，“你这话是对殿下不敬，主子们的事，还是不要过问太多了。”
锦枝瞪向青禾，“主子们？你把沐嫣菀也算进去了，她算什么主子！”
说着，锦枝扯下披风塞回到青禾怀里，“你以后就好好伺候那个主子吧。”
说完，转身推门进去，不再理青禾。
在她心中，青禾和她，和娘娘都是共患难过，怎么能不心向着娘娘，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青禾站在门外，看着锦枝负气离开，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抱着披风离开。
“娘娘，这大殿空旷，还有些冷，咱们回寝殿吧。”
锦枝进到殿内，看到凤凉玥拄着头，眼睛闭着，怕她睡着了，悄声小心的说道。
凤凉玥睁开眼睛，露出倦怠之色，伸手让锦枝扶着自己起来。
脚底下一软，她头晕了一瞬，幸好锦枝扶的稳，没有磕碰到。
“娘娘您怎么了？”
锦枝惊魂未定，吓得用力拖着凤凉玥，刚才那一瞬，她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放心不下她

凤凉玥站稳，头也逐渐不眩晕了，说道，“没事，就是起的急了，走吧。”
锦枝心中担心，偷偷看了凤凉玥几眼，发现她的面色有些不好。
犹豫了几次，也没有开口问道出来，她隐隐觉得，娘娘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回到寝殿，凤凉玥直接上床歇息。
外面天色还亮着，锦枝在凤凉玥睡着之后，想了想，让绿篱照看着，自己出了府。
锦枝出府，在府门前徘徊了好久，不知道该找谁，才能找到君子卿，凭借她的身份，想要单独入宫请见是不可能的。
忽然她想起曾和凤凉玥在姜堰那里看到过君子卿和他对弈，赶紧抬步就朝姜堰那里赶去。
马上就是年节，街上热热闹闹，巷子里每家每户都高挂红灯笼，十分喜庆。
锦枝脚步匆忙，面容暗淡，今年的年节，整个太子府都被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怕是不能像去年一样，那么开心，让人难忘了。
她一路走一路想，手脚都冻的有些发麻的时候，终于到了姜堰门前。
敲了几下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开门。
如今，姜堰这里已经是兵部尚书府，姜堰如今在朝中任职兵部尚书之位。
“劳烦您通传一声，太子府的锦枝要求见姜大人。”
管家看了眼眼前小脸冻得发红的小姑娘，见她有些急迫的样子，没多问什么，关上门，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他开门出来，“大人让我带你进去。”
锦枝赶紧紧跟脚步进去，见到姜堰时，他正单手捧茶，单手下棋，独自一人。
“奴婢见过姜大人。”
姜堰淡淡嗯了声，把手里的茶盏和棋子都放下，看向锦枝。
“是太子妃让你来找我的？”
这一世，姜堰和凤凉玥私交少了，所以，情谊也不似前世那么重。
不过到底是当初也帮过他的人，现在姜堰又是太子一党的人，对锦枝也算客气和礼遇。
锦枝摇头，“不是太子妃让来的，奴婢是想要找二皇子。”
听到锦枝的话，姜堰微微挑眉，不解道，“你为何要找二皇子？”
锦枝有些为难，她是实在没办法才找姜堰帮忙，可要用什么理由来回他呢。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道，“请姜大人帮忙，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
姜堰被锦枝逗的笑了，他站起来，宽大的衣袖甩到身后，道，“我可以进宫去请二皇子出宫，也可以不问其中缘由，不过，这次帮忙，可算在太子妃人情上了。”
锦枝咬了咬牙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给太子妃带来麻烦，可现在，她能信任过的人，信任过的医术，就只有二皇子了。
姜堰果然信守承诺，锦枝才离开，他就入宫了。
君子卿听到他宫门外求见，甚是惊讶，当听到是锦枝去找的他，神色顿时一凛。
“怎么了？你知道找你是什么事？”姜堰疑惑道。
君子卿面色有些凝重，“现在还不确定，要看过了才知道。”
“怎么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姜堰摇头笑道，不过转瞬，他郑重的看向君子卿，“我知道你对太子妃不同，不过你要记住，现在太子府多事之秋，你别被卷到里面。”
君子卿看了姜堰一眼，“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
说罢，君子卿先一步告辞，姜堰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把马车拦了下来。
姜堰还没反应过来，马车门被打开，车帘挑起，一张笑腼映入眼帘。
“怎么就知道找二皇兄，从来也不见你主动找我。”
清韵一身白色小夹袄，下面白色襦裙，脖领围着狐毛，外面披着厚大的斗篷，整个人清爽又可爱。
她说着，自顾的钻进了马车。
姜堰嘴角抿了下，看着清韵没有太多神色，“公主殿下，您是君我是臣，这样于礼不合。”
清韵不是没看到姜堰的冷淡，不过她都已经习惯了。
他就是一块冰坨！
不过，他是冰，她就是火，早晚有一日，她会将他融化了。
就像现在，她觉得，他和以前比，在刻意回避自己，那是不是就是说明，他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只是碍于身份。
“姜堰，你也知道你是臣，那我上了你的马车，难道你还想把我赶下去吗？”
清韵笑的可爱，坐到了姜堰的对面，“二皇兄呢，你不是来找他的吗？”
“有事先走了。”姜堰说道，见清韵坐到了自己面前，微微皱了下眉，“公主殿下，微臣要回去了，请公主下车。”
“我和你一起去。”清韵说道，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微臣要回家。”
“那就去你家。”
“公主！”姜堰脸色沉了下来，想要话说的再重一些，可看到清韵看着自己神情，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清韵得逞的笑了下，看到姜堰拿自己没有办法分外得意。
另一边，君子卿已经到了太子府。因为是锦枝的拜托，他没从正门进去。
当凤凉玥见到君子卿的时候，露出惊诧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君子卿看到倚着榻的凤凉玥面色的确不好，担心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之前告诉锦枝，如果发现你哪里不对就来找我，是锦枝拖姜堰进宫把我找来的。”
凤凉玥长长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因为她的事让锦枝这么担心。
“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医者，难道病了还不知道看了。”
凤凉玥轻描淡写说道，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君子卿深沉的看着她，“医者难自医，既然来了，我给你把脉看看。”
说罢，不由分说的去抓凤凉玥的手腕。
凤凉玥一惊躲了过去，她有些慌乱的掩盖道，“我真的没事，不用你看。”
君子卿皱眉，深沉的目光更加幽深，“阿玥，我能看出你在说谎。”
他对凤凉玥的了解，她此时的行为完全就是欲盖弥彰。
“我……”凤凉玥想要否认，可君子卿那认定了的神色，让她有些无力的耷拉下了肩膀。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伸出胳膊，“既然你不信，就看吧。”


第三百三十章 撞到她房中有别的男人

君子卿没有犹豫，手搭在凤凉玥脉上。
时间像是停滞了，凤凉玥看着君子卿凝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叹了口气。
“看出什么了？”
过了许久，凤凉玥终于忍不住问道。
君子卿看着凤凉玥，表情凝重，甚至还有些生气的样子。
“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他感觉到凤凉玥体内气息十分不对，可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间又找不出来。
凤凉玥皱了下眉，她知道君子卿医术高超，不过她已经尽量压制，还是叫他看了出来
可终究，他还是不会察觉出病因。
“你自己知道是不是？”君子卿见凤凉玥看着他却不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不禁皱眉问道。
“我知道什么？”凤凉玥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好了，你看也看了，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也没什么别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君子卿说道，他继续为凤凉玥诊脉，似是不找出原因就誓不罢休。
又过了一会儿，凤凉玥收回手来。
“好了，你是看不出来的。”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
君子卿目色沉沉的看着她，“这么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有些麻烦，不过我认识一个神医，他已经找到了办法，马上就要回来了。”
君子卿盯着凤凉玥，似乎想要看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真的！”凤凉玥真心的笑了，看到君子卿这样担心自己，心中满是感动。
“这件事皇兄知道吗？”君子卿忽然开口问道。
凤凉玥笑容一滞，“他还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君子卿皱眉，想到之前在太后宫里，君莫离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凤凉玥苦笑了下，“说了又有什么用，他的心终究已经不能全部都在我这里。”
她想不通，君莫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又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以为他有苦衷，对她隐瞒着什么，可她求证，她想要知道他瞒着自己什么，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阿玥……”
看到凤凉玥这样，君子卿感到心疼，可他能做的，却仅此而已。
“好了，我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的。”凤凉玥说道。
君子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珍贵的很的样子。
“这是之前瘟疫的时候，我去求的可以起死回生的药，放在你这里，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凤凉玥震惊了一瞬，随即推了回去，“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留着吧。”
君子卿拉过她的手，强硬塞进她的手心。
“阿玥，你就听我这一次，不要让我担心。”
君子卿的手微凉，柔软，他将她的手压着合上，凤凉玥眼眶忽然有些酸。
前世今生，对她最好，始终都在默默支持她，护着她的人，只有君子卿。
眼看着凤凉玥红了眼眶，君子卿紧张到手足无措，“怎么了？”
凤凉玥似哭死笑，“感动嘛。”
看着她这模样，君子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眼神宠溺。
“这就感动了？我们是朋友嘛……”他在凤凉玥看向自己的时候，收了眼底的情绪，低低说道。
凤凉玥点头，“我的病，你不要和别人说。”
君子卿无奈的看着她，“就算我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连你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我这个半神医的称号也就如此尔尔。”
“是我这病太稀奇古怪，不怪你。”凤凉玥心里轻松了些，和他打趣道。
说道稀奇古怪，凤凉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拿出之前从那满身是毛的家伙那取的血来。
“我从青怡坊买了个浑身是黑毛的人，这是从他身上取的血，正好你来了，帮我研究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让一个人变成那样。”
凤凉玥说完，把瓶子递到君子卿手里。
“一个浑身长毛的怪人？”君子卿诧异道，“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最开始也不相信世上还能有这样的人，可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凤凉玥说道接着说道，“而且力大无比，要用十分坚固的铁笼才能把他困住。”
君子卿拿着小瓶子，“正好我最近闲来无事，就帮你研究一下，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身体。”
凤凉玥点头，看了眼外面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再晚就回不去宫里了。”
君子卿笑了下，站起来，“我走了，你有事就让锦枝到宫门找我，这是我的令牌，给你。”
凤凉玥本想推辞，见他坚持的神色，只好收了下来。
君子卿最后深深看了凤凉玥一眼，才又悄然离去。
此时寝殿之外，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身影。
锦枝瑟瑟发抖，就差没跪下了。
“殿下，娘娘她……”
君莫离冷冷看了锦枝一眼，锦枝差点咬了舌头，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就像是身处无边冰渊一样，从脚底到头顶，只一眼，就被冰封了。
凤凉玥听到外面又一些声响，她推门出去看。
当看到君莫离一脸幽沉的站在门外，也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君莫离沉冷的看着凤凉玥，“君子卿什么时候来的？”
凤凉玥抿了嘴唇，目光闪躲了下，担心的是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
“本宫问你，君子卿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偷偷在你的寝殿做什么。”
君莫离再次沉声问道，目光冰冷能将人打入无边冰窖。
凤凉玥见他只是质问君子卿，似乎没听到他们开始的谈话，心不由放下了一些。
可见到君莫离质问自己的神色，好像她和君子卿有什么一样，一种难言得情绪涌了上来。
“殿下以为他来是做什么？”
“你还是本宫的太子妃，君子卿也是你的皇弟。”君莫离盯着凤凉玥，冰冷的目光忽然卷起一阵风暴，变得灼热逼人。
凤凉玥却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我知道，不过我现在还是太子妃，以后就不一定是了。”
自从她和君莫离相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话说道这么绝情的份上。
而君莫离面色难看的像是暴风雨来临，阴沉的骇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陪在身边的人不是她

锦枝终于承受不住，猛地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罚奴婢吧，是奴婢擅自去请二皇子来的。奴婢见娘娘身体不好，却谁也不愿告诉，实在担心，才让二皇子来给娘娘看病的。”
凤凉玥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即便不想见到君莫离，心中对他怨恨，但唯有这件事，她想瞒着他。
如果他们的结局注定是分开，那就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君莫离身上所有的寒气，似乎在锦枝说完之后，瞬间都平息了。
不过他的面色依旧晦暗，目光沉的像是重重压在人的身上。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锦枝怕君莫离不信，再次开口郑重道。
“闭嘴！”凤凉玥冷声呵斥了她一句。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黑沉沉的目光飞快闪过一丝异样。他的身子跟着晃了晃，宽大的大氅下，拳头紧紧握起。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应该找太医，下次让太医来看吧。”
沉声说了一句，君莫离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留，转身离去。
凤凉玥看着男人的背影，笑的苦涩。
“为什么？”
锦枝站起来，看着凤凉玥失态的样子，担心的想要上前去扶。
凤凉玥甩开她，低喃那一句为什么，一直重复。
她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君莫离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明白……
从芳华苑离开的君莫离，此时一人走在青石小路上，脚步摇晃，忽然捂着心口，身子弓了下去。
忽然一口血从口中咳了出来，染红了地上未清扫的白雪。
一道暗影冲到君莫离面前，“殿下，药。”
青禾说着，把药送入君莫离口中。吃下之后，君莫离缓缓松开了揪着胸口的手掌。
“殿下切不可心伤，会加重……”
“本宫知道。”君莫离面色苍白，打断了青禾的话。
青禾扶着君莫离站起来，“太子妃叫属下去问了关于殿下受伤的事，属下所答并没有让太子妃起疑。”
君莫离嗯了一声，慢慢走在路上。
“西境的事情怎么样了？”
青禾回道，“已经拿到了证据，一但有所异动，就可以秉奏圣上。”
君莫离冷笑了下，就怕父皇到时候会和君御霖站在一处。
不过好在，现在朝中大臣多数都是与他站在一边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太子府中灯火点燃，一片安静祥和，却不知，藏着许多不愿让人探知的秘密。
时间转瞬流过，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
虽然府中气氛压抑，还是照着除夕的习俗，换上喜庆的新装。
锦枝和绿篱特意将芳华苑妆点的十分热闹，好让凤凉玥开心一些。
凤凉玥不愿扫了她们的兴致，从一早就很配合，还送了提前准备的礼物给她们。
去年给绿篱的是匕首，给锦枝的是食谱。
今年，她给绿篱打造了一些防身的暗器，给锦枝送的还是食谱，是之前那本的下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两人收到礼物，从一早就高兴到了晚上。
除夕夜按照惯例，都要入宫参加宫宴。
可从一早，芳华苑就安静的很，没有圣旨，甚至都其他人来，和除夕之外的那些日子没什么不同。
锦枝也觉得奇怪，一打听，才知道，君莫离带着沐嫣菀进宫参加宫宴去了。
顿时，锦枝觉得天灵盖都冒火，这不等于昭告天下，沐嫣菀的地位超过了太子妃吗。
于礼教上说，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吃年夜饭的时候，锦枝和绿篱陪着凤凉玥一起用膳。
几次她都压下就在嘴边的话。
凤凉玥听着外面鞭炮的声音，放下筷子，“你们也备了烟花吧，出去放吧，我想看。”
锦枝点头，忽然有些心酸，为了不让凤凉看到她眼中的泪水，赶紧起身快步出去了。
绿篱马上起来，“我也去。”
不一会，两人回来，锦枝给凤凉玥披上斗篷，扶着她站在院子里。
绿篱将烟花都摆好了，然后用火点燃了，跳着脚跑了回来。
漫天的烟花，绽放在芳华苑的上空，照亮了这寂寞的夜空。
“真好看。”锦枝仰着头，漫天烟花绽放又落下，她笑着，笑容又消失，到心中有些低落。
凤凉玥看着漫天烟花，不由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她和君莫离牵手站在琼楼玉宇上，看着宫殿下那华丽的烟花。
那时候，她心中被欣喜填满，他也一样，眼中心中都是她。
烟花总有落幕的时候，重归黑暗之后，寂静的夜空比之前更加寂静。
钟声敲响，年夜就这样过了。
“好了，咱们也算是守岁了。”
凤凉玥说了句，让锦枝扶着她回了寝殿。
洗漱之后，默默的上床歇息。
锦枝息了内殿的灯，和绿篱在外殿守着，准备被褥睡下。
绿篱小声在锦枝耳边问道，“娘娘怎么一句都没提到殿下？”
她有些不明白，平时也就算了，为什么在这样的日子里，殿下没出现，娘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锦枝闷声，“娘娘不问，是因为娘娘都知道。”
娘娘这么聪明，又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她的呢。
绿篱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那娘娘不是很可怜。这让她对沐嫣菀更加厌恶起来。
……
皇宫中。
漫天烟花结束后，皇上带着妃嫔回各宫了，让其他人也都散了。
君莫离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带着沐嫣菀走在宫道上。
忽然前方的路被人挡住，他皱眉，看着挡着自己的人。
“皇弟想要做什么？”
君子卿面目疏冷，“我倒是想问问，皇兄你想做什么。”
他瞥了眼沐嫣菀，冷笑，“你带这个女人入宫，是想让她做太子妃吗？”
君莫离冷峻的眉眼染上寒气，“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过问。”
“是吗？”
君子卿冷笑着反问，“我过问不得，那如果是太后呢？”
从看到随君莫离入宫的人是沐嫣菀开始，君子卿就一刻都没安神过。
因为他在这一刻才知道，凤凉玥这些时日都承受了什么。
“太后若是要问，本宫会亲自回答，也不必同你说。”君莫离面色依旧了冷峻，抬步继续往前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有些事不得不做

君子卿将目光落在沐嫣菀身上。
“如果你胆敢伤害阿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沐嫣菀听到这声警告，反而笑了，似是怜悯的看着君子卿，故意戳着他的痛处说道，“二皇子对太子妃情意真叫人感动。可二皇子也不要忘记身份，你凭什么这样警告我呢？”
君子卿笑的沉冷，“对你，我还需要别的什么身份吗？”
世人称君子卿为君子玉无双，墨玉公子，是因为世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嗜血的一幕。
他看着沐嫣菀，就像是看着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似乎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可以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她。
“殿下，二皇子还真是可怕呢。”沐嫣菀忽然拉着君莫离得袖子说道，可她的神色除了娇嗔，没一丝害怕。
君莫离抽开袖子的动作顿了下。
他抬头看向君子卿，“二皇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君子卿冷笑，“是皇兄不要忘才是，你带着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甚至连侧妃都不是的人入宫，难道是觉得你太子位置十拿九稳吗？”
君莫离眸子瞬间黑沉，“怎么，皇弟对这位置也感兴趣？”
“如果我说是呢？”君子卿又恢复了平静神色，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淡漠疏离，让人亦觉得周身寒冷。
君莫离忽然笑了，“那你可以试试。”
说罢，他提步就要走。
君子卿最后沉声道，“我说过，如果你让阿玥伤心，我便不会再袖手旁观。”
君莫离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好，本宫等着你。”
两人目光相对，黑过夜，冷过寒风。
却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绝。
会太子府的路上，沐嫣菀一直看着闭目养神的君莫离。
“殿下还没有决定吗？”
寂静中，沐嫣菀忽然开口。
君莫离缓缓睁开眼，他盯着沐嫣菀，似乎要看进她心里。
“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君莫离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如果做了，就在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过了半晌，君莫离幽幽道。
沐嫣菀眸色一厉，“可是你不做，凤凉玥就会死。”
听到死这个子，君莫离倏然睁开眼睛，深渊一样的眸子锁住沐嫣菀，那目光危险阴沉的吓人。
沐嫣菀看到也是怕的，她吸了口气，“殿下，如果你下定不了决心，我可以去做，就像前两次一样。”
君莫离沉默了下来，没有再看沐嫣菀，也没又再说话。
回到府中，君莫离让沐嫣菀回房休息，他去了书房。
对外，都知道君莫离和沐嫣菀住在一处，可实际上，君莫离从未和她一个房间过。
君莫离召来青禾，问道，“她今日在府中都做什么了？”
“太子妃和锦枝绿篱吃了年夜饭，放了烟花，在芳华苑贴了红纸花……”
青禾将凤凉玥这一日做过的事情都说了，最后说道，“太子妃这一日都没怎么笑，只有在看烟花的时候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君莫离五指缩紧，摁在书桌上，脸上闪过沉痛之色。
伴着烛灯，身形摇晃，有些苍白的面色显得虚弱。
过了许久，君莫离开口，声音沉重，“看来有些事，不得不做了。”
……
翌日。
是大年初一，按照风俗习气，要一直热闹到十五，才算是年节过去。
不过太子府中，尤其是芳华苑，丝毫感觉不到年节的气氛。
凤凉玥夜里又病了，身体发热的厉害。
因为上次有晋峰老师留下的药方，锦枝照着抓了，给凤凉玥煎服。
药刚端上来，还没喝呢，青禾来了，说君莫离请凤凉玥去正堂用膳。
凤凉玥听到绿篱进来传话，愣了下，随后道，“告诉青禾，我身体不适，不能去用膳。”
绿篱没丝毫犹豫，她心中也暗暗气君莫离，凭什么他说要吃饭，娘娘就得拖着带病的身子去。
娘娘会病，是因为谁?
青禾听后，也没有再为难，直接回去禀报了。
“殿下，绿篱就是这么说的，娘娘应该真的病了。”
君莫离手摁在桌上，身体将将要站起。
沐嫣菀起身道，“我去替殿下看看吧。”
“不用了。”君莫离站起来，淡淡看了一眼沐嫣菀，“你先自己用膳吧。”
沐嫣菀愣了下，随后有些酸涩的笑了下，“殿下信不过我了？”
君莫离微微皱眉，“你多心了。”
他只是想亲自去看看凤凉玥，想要在她难受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有这一次机会。
说完，他穿上大氅，一阵风似的离开的大殿。
沐嫣菀重重摔了筷子，目光阴冷，忽然冷笑了下，“凤凉玥，看来你是想让我提前动手了。”
这边君莫离脚步极快的往芳华苑走，遇上了出来倒药渣的锦枝，沉声问道，“太子妃如何了？”
锦枝看到君莫离匆匆而来，本就诧异的说不出话，看到他这么焦急的样子，顿时又惊又喜，因为她从君莫离眼中看出了关切。
“娘娘身子不适，有些发热，可能是昨天夜里凉着了，现在吃了药，歇息下了。”
君莫离嗯了声，“本宫进去看看。”
说着，他自顾挑帘进去。
房间内暖烘烘，比其他的屋子都要热一些，他知道这是凤凉玥的习惯。
往里面走，他脱下身上的大氅，脚步放轻。
可还是惊动了刚刚睡下的凤凉玥，她闭着眼睛，轻声道，“锦枝，我还有些冷，你加些炭火。”
她说完，半晌没等到锦枝回音，睁开眼，看到床前的影子高大，竟然是君莫离站在自己床前。
凤凉玥猛地坐起来，许是有些急了，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殿下怎么来了？”
君莫离目色低垂，掩盖了眼底的复杂之色。
“你病了？”
凤凉玥心中一紧，她感觉到了男人对她压抑的关心，眉心动了下，想要看清他的眼睛。
“你在关心我？”
她试探的问，实则是想看清楚君莫离的反应。
君莫离周身像是被团火在烤着，半晌，他说道，“我当然关心你，你现在怀着皇嗣，身体格外重要。”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歪打正着

凤凉玥听后不禁冷笑，她还在幻想着什么？
她有些心凉的讽刺道，“你真的关心这个孩子吗？沐嫣菀可是想要害这个孩子的人，你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君莫离抿唇不语，沐嫣菀害凤凉玥，虽不是他想，可要因此怪罪沐嫣菀，他也做不到。
见他不说话，凤凉玥冷笑了下，“既然如此，就不要装出一副在乎这个孩子的样子。”
君莫离沉默，看着凤凉玥面色不正常的红，情绪又有些激动，他开口，“既然你没事，我就走了，今日就好好在府中休息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寝殿。
等到君莫离出去，凤凉玥整个人忽然没了力气，垮了一样。
慢慢滑落在床上，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着，被松松紧紧，到现在，已经紧的她喘不上气来。
锦枝在外面看到君莫离出来，本以为主子们和好了，可看到君莫离的神情之后，她才知道又是自己过于乐观了。
之后不久，她又得到消息，说殿下和沐嫣菀入宫了。
“我真搞不懂太子殿下到底怎么想的，再这样下去，娘娘和太子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绿篱摇头，“我虽然对这些事不太懂，但怎么看，都觉得殿下有什么事瞒着娘娘。而且，娘娘也有些奇怪，好像也在瞒着我们什么事。”
“什么事？”锦枝奇怪问道。
“我要是知道还和你在这里废话干什么。”
锦枝对绿篱抬手，作势要打她，追闹着离开了寝殿外。
君莫离带着沐嫣菀入宫，这个消息从府里传开。
韩媚儿虽然早就不关心府中的事情，还是忍不住为凤凉玥可惜。
她本以为殿下是世间最专一痴情的男人，没想到，还是爱上了其他女人。
只是那女人不是自己，还是让她有些心有不甘。
“馨儿，你准备些糕点，我去看看张侧妃。”
韩媚儿忽然笑了下，这个府里她可有可无，还有一个跟她处境相同的，那就是张雪柔。
在这个本应该喜庆节日的日子里，她也想找人去抱团取暖。
张雪柔此时，正看着一本诗经，心中满是惆怅。
她心里有一个影子，占得分量越来越重，可是，她却知道自己可能今生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怎么能不惆怅。
听到丫鬟说韩媚儿来了，本想让人打发了她走，谁知道，紧接着就听到韩媚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妹妹整日闷在房中，岂不是都要闷出病来，我来看看妹妹，顺便给你带来一些点心。”
韩媚儿人比声先到，进来后看到张雪柔倚在榻上看书，不由赞道，“好一副美人图，我是个女子，都看着心动了呢。”
随后又叹息了声，“就是可惜了，我们这样的人要独守空房。”
张雪柔皱了下眉，这韩媚儿怎么和刚进府时不一样了，说话一点含蓄都没。
似是察觉一些张雪柔的想法，说道，“是不是觉得姐姐我变了些？毕竟是鬼门关走过一遭，现在想想，有些事，不必那么在意，不拘着过活，也是一件快活的事。”
张雪柔抿了下唇，然后说道，“姐姐快些坐下吧。”
说着房中的丫鬟给韩媚儿递上了座。
韩媚儿坐下后，说道，“你整日也不关心屋子外的事，怕是还不知道吧，殿下带回来的沐姑娘可是不得了，抢了殿下的全部恩宠，太子妃都病了。”
张雪柔听着蹙了下眉。
她因为祖父的关系和凤凉玥有所接触，在张雪柔心中，对凤凉玥的评价还是挺高的。
听到韩媚儿的话，最初还有些不相信，可看到她煞有其事的样子，也就不得不信了。
“你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不过张雪柔还是有些不懂，平日都没有什么来往，韩媚儿干嘛来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
韩媚儿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咱们同病相怜吗，太子对咱们不多看一眼，怎么来了个沐嫣菀，就抢走了原本属于太子妃的所有恩宠。”
张雪柔有些不快的皱了下眉，“原来是不甘心啊。”
她开口，也没有给韩媚儿留面子。
“当然不甘心了，你我嫁入太子府得到什么了？还不如休了放我们离开呢。”
韩媚儿的一句气话，却让张雪柔的眼睛一亮。
是啊，就这样荒废在太子府中，还不如让她离开的好。
可是，虽然之前是太后故意安排了这桩婚事，现在太子羽翼丰满，可以不用再看太后的脸色。可毕竟是皇家侧妃，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休的。
韩媚儿不知道张雪柔是听了自己的话动了心思，还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有所不甘。
笑道，“妹妹，姐姐我是看清了许多事，也就是来和你发发牢骚，就算是不甘又能怎么样呢？你可别像我以前，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可是丢了不少的人呢。”
张雪柔随意敷衍的接了句，之后心思有些飘忽，韩媚儿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大清了。
等到韩媚儿无趣一离开，张雪柔就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君莫离休了自己。
因为凤凉玥病了，芳华苑上下瞒住了君莫离带着沐嫣菀入宫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在宫中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太后见是沐嫣菀来请安，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绵妃，惠妃等妃嫔，还有各宫来请安的公主皇子走后，单独把君莫离和沐嫣菀流了下来。
“太子，如今沐嫣菀还没嫁进太子府，带着她入宫，是以什么身份？”
太后声音沉冷，质问道，“昨天宫宴，哀家没得空说此事，太子却这么不懂事，今日又带着她入宫，是觉得不用听我老太婆的话了？”
如今朝堂局势太后也知道，她也不指望君子卿来做太子继承皇位了，君莫离权势巨大，甚至连皇上如今这暴躁脾气，都不能轻易斥责他。
可作为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人，如今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叫她如何能忍住不管。
难道直到朝中大臣颇有微词，再次动摇大楚根基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太后敲打

君莫离表情平静，说道，“嫣菀现在住在太子府中，若是皇祖母以为这样不妥，本宫就尽快按照礼制迎娶。”
站在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诧异的看了眼君莫离，这看似不卑不亢，却是将太后的话堵了回去。
太后脸色更加不快了，“你身为太子怎么能说这样话，就算她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正妃还在，也轮不到她来给哀家请安。”
作为后宫之主，太后也算是阅人无数，看着沐嫣菀，就是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身上一股让人厌恶的清高，和凤凉玥身上的自然而然得那种清雅之气不同。
君莫离皱了下眉还没说话，沐嫣菀笑着说道。
“太子妃如今怀孕，不方便走动，便委托嫣菀来探望太后了。”
沐嫣菀恭恭敬敬的说着，没看到君莫离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而太后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冷声道，“一点礼数都没有，哀家问太子话，你也要抢着回答？果然看着就一副喜欢抢人东西的模样。”
沐嫣菀脸一红，一点也没想到，作为太后，竟然能这么不留情面，就这样训斥了她。
见到沐嫣菀脸色阴沉下来，太后又冷声道，“这两句训斥就受不了了？要不是顾及太子的面子，哀家不会等着众人都走了再说。”
“太后说的对嫣菀会听着，可太后说的若是不对……”
“沐嫣菀！”
沐嫣菀仰头说着，被君莫离冷声呵斥。
太后已然动了怒，神情冰冷的看着她，“看来这贱婢仗着太子的宠爱，已经不知道上下尊卑，张嬷嬷，你帮哀家管教她，让她知道知道，应该怎么说话。”
张嬷嬷从太后身边走下台阶，到了大殿之上。
沐嫣菀没想到，竟然真的敢教训她，往君莫离身后躲了躲。
君莫离皱眉，抬头看向太后，“皇祖母……”
“太子就不要给她求情了，今日不教训，下次犯得就是杀头的罪。”
太后阻止君莫离想说的话，扬手让张嬷嬷动手。
沐嫣菀想要反抗，以她的功夫，根本不用在这里受这些。
可当她刚一有这个动机，君莫离就冷冷看了她一眼。
张嬷嬷让两个宫人压着沐嫣菀跪在地上，就在君莫离的面前，扬起巴掌抽了沐嫣菀十个耳光。
都抽在了左脸上，红色的檩子留在脸上，肿了起来。
沐嫣菀愤恨的咬牙，听到太后道，“哀家教你如何做人，你还不感谢哀家？”
双膝跪在地上，沐嫣菀心中发恨，咬牙道，“谢太后教诲。”
君莫离淡淡看了眼沐嫣菀，“皇祖母，嫣菀不懂事，本宫就带她出宫了。”
太后看了君莫离一眼，悠悠道，“去吧，你最近行事哀家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太子之位，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坐住。”
以前出于私心，太后希望君子卿来做，但后来她发现，只有君莫离的手段能力，才能坐稳皇位，能让大楚的地位不倒。
君莫离行了礼，带着沐嫣菀出了大殿。
走在出宫路上，君莫离看着前方，沉声开口，“刚刚为什么要顶撞太后？”
沐嫣菀看了眼君莫离的背影，脸上阴沉的表情闪过，快走了两步到君莫离身边，“我不想你被太后误会。”
君莫离笑了声，声音似乎有些冷意，让沐嫣菀愣了下。
“我带你入宫，不是因为太子妃病了。”
过了一会儿，君莫离开口道。
“那是因为什么？”沐嫣菀不解问道。
君莫离转头，看她真的不知道一样的神色，没来由的，想到太后对她的态度，还有府里上下对她的态度……
他其实没过多的去了解沐嫣菀，本以为她的性子清淡，可以像凤凉玥一样，受人敬重喜欢。
可现在，就是他，也有些对沐嫣菀有了厌恶。
“殿下？”沐嫣菀叫了一声。
她低下头，眼底里含着羞愤。
沐嫣菀以为，君莫离盯着她失神，是因为她脸被打的红肿，对凤凉玥和太后的嫉恨，更加深了。
“原因你应该知道，和本宫要娶你是一样的。”
君莫离的开口，沐嫣菀皱眉看过去，“殿下娶我的原因，是要感谢我以命相救。”
难道入宫也是因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君莫离皱眉看她一眼，见她真的看不懂的样子，便不多费口舌，继续往前走去。
他和沐嫣菀走的近，和凤凉玥疏远，都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让凤凉玥离开他……
虽然，这并非是出自他的本心。
……
太子府。
凤凉玥喝了一天汤药，又静心养着，总算是感觉的舒服了些。
夜里的时候，君子卿派人送来了一副调养身子的药方，连同一些珍贵的，外面寻不到的药材一起。
锦枝仔细收好，等着以后给凤凉玥补身子用。
“今日你们就不要守着我了，京城中热闹，你和绿篱出去玩吧。”
凤凉玥烛灯下看书，都要被两双眼睛一起盯着，有些分神。
锦枝二人坚决摇头，她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去快活，不顾娘娘呢。
凤凉玥叹了口气，“知道了，那你们去一边干什么都行，别在这盯着我。”
锦枝先跳了起来，“那好，我去给我们小皇子接着做衣服了。”
说着，从外殿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做到一半的小衣服，可爱又精致。
凤凉玥看了眼，十分感动，这样精致用心，让她很少感受过这种关切的人，怎么能不感动。
凤凉玥这两世，都少有亲人陪伴，这一世，她也只有锦枝绿篱，君子卿还有师傅，花风瑾虚渊几人。
可这里面，只有锦枝和绿篱最像是她的亲人。
“你可真厉害。”绿篱走过去摆弄了几下，赞叹着说道。
两人说气话来，凤凉玥收回了目光。
君莫离……
他在脑中一闪而过，如今他对自己来说，又算的上是什么人呢？
此时，凤凉玥不知道，在芳华苑的一处阴影中，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正在遥遥看着她们亮着灯的房间。
青禾走过来，“殿下，您在这站太久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准备迎侧妃

君莫离呼出得气息都是白色的，他转过头，看着青禾，“你说本宫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青禾愣了下，眼中涌上伤痛，“殿下是为了太子妃好。”
君莫离笑了下，转过身，“你跟在我身边二十年，从来都是听我的，问你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慢步离开了芳华苑。
转眼即日过去，府中开始筹备正月十六，沐嫣菀封侧妃的婚礼。
这件事在府中动静那么大，自然也是瞒不过凤凉玥了。
凤凉玥知道的时候，手中惊心伺候了一冬的花盆落地，摔得四分五裂，泥土满地，花瓣掉落。
“谁让你多嘴的，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锦枝一把拽过来屋子里填碳的丫鬟，怎么都感觉她是故意让凤凉玥问，故意说出来的。
好端端的干嘛没事说府里人手不足，炭没以前供应的快了。
干嘛直接就扯到沐嫣菀婚礼的事情！
递了个眼色给绿篱，绿篱把那丫鬟拽了出去，少不了一顿拷问。
“娘娘您得当心身子，可别像之前，吓坏了奴婢们了。”
锦枝走近了说道，小心的把地上的花捡起，又收拾了一地脏乱。
凤凉玥苦笑了下，坐在椅子上，“所以你们就都瞒着我？”
“奴婢……”
“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沐嫣菀已经住进府里这么长时间，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婚礼……”
凤凉玥见到锦枝紧张的样子，开口说道。
不过话虽如此，她知道，这是要向所有人公布，沐嫣菀以后在太子府就是名正言顺了。
锦枝收拾好了东西，不知道怎么宽慰主子，静站了一会，说道，“娘娘，前两日虚渊说，那黑毛怪人被二皇子医治，现在已经好多了。”
之前凤凉玥给了君子卿那瓶血之后，他竟然回去就研究了，后来说想要见见那怪人。
凤凉玥就让虚渊把那黑毛怪人从七杀阁送了出来，单独找了间院子。
后来听虚渊说，君子卿在这件上甚是上瘾，后来都不回宫了，整日就在院子中，研究那怪人。
“怎么个好法？”
凤凉玥也不想扫了锦枝的兴致，淡淡问道。
“听说，已经不怎么攻击人了，也会吃煮熟的东西了。”锦枝一开始听说，那怪人抓了路过的老母鸡生吃了，她差点都恶心吐了。
凤凉玥哦了一声，“那还真算是进步。”
锦枝听出凤凉玥话中的笑话，吐了吐舌头，“娘娘想不想亲眼去看看，二皇子若是见您，一定也告高兴。”
锦枝完全是下意识的说道，说完之后，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娘娘还是太子妃，她怎么会不自觉就站到了二皇子一边呢？
幸好，凤凉玥似乎是没有太过介意，从椅子上站起来。
“也好，今天外面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冷，就出去走走吧。”
锦枝一高兴，赶紧去准备了。
这时候，绿篱也回来了。凑到锦枝身边，把从丫鬟那审问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那丫鬟，就是沐嫣菀指使的，她就看不得娘娘好，下三滥的手段！”
愤愤的说了一句，绿篱还不解气，又嘟嘟囔囔的骂了沐嫣菀几句。
锦枝瞪了眼绿篱，让她小点声说，随后瞟了眼凤凉玥，看到她无动于衷，锦枝心里放下了些。
府中上下都在忙着，看到凤凉玥带着两个丫头出府，都静静站在一边恭敬行礼，不敢发出声音来。
凤凉玥却像是没见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平静的出了府。
正月十六，年节已过，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锦枝在车上为了扫除凤凉玥心中的烦闷，和绿篱打趣最近发生的趣闻。
绿篱很配合，一时间车上传出欢声笑语。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间宅子前。
凤凉玥下马车，看着黑漆门的小院，围墙几丈高，虽然不似高门大宅子，看起来却是听隐秘的，有贼都不一定飞的进去。
绿篱敲门，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凤凉玥看到虚渊在这，诧异的问道，“你也跟着住在这里？”
“属下见过主上，属下是早上才来的，给二皇子送一些东西来。”
虚渊恭敬答道。
“什么东西？”凤凉玥挑眉问道，人慢慢走进了院子。
小院的确不大，一眼望尽，主房正对，边上两耳厢房。
院子还算宽敞干净，打扫得不然灰尘和积雪。
“二皇子不让人伺候，不带侍卫，属下就给二皇子买了一品斋的吃食送来。”虚渊说道。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正一心扑在黑毛怪人身上的君子卿。
他推门出来，看到凤凉玥有些惊喜。
“你来了。”
凤凉玥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没想到你对一件事还有这样痴魔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件事交给你是对是错。”
她语气有些无奈，不过是她自己一时好奇弄来的，现在却成了君子卿的麻烦。
君子卿听后，清朗又温柔的笑了下，“我喜欢研究才这样。”
两人说着，并排走进了屋子，外面的人自动关上了门。
凤凉玥进到屋子里，看到铁笼上蒙着黑布，里面静悄悄的十分安静。
“怎么没有动静？”
君子卿冲凤凉玥笑了下，“我们都需要睡觉，这家伙就不用睡了？”
“听你这口气，还和这黑毛怪人建立了感情？”凤凉玥不禁调笑了句。
“你也说他是怪人了，既然是人，就有比其他动物都高许多的情感。”君子卿回忆道，“刚送来的时候，这家伙暴躁的很，还吃了生的肉食，现在已经被教化了许多，已经没那么凶悍了。”
凤凉玥好奇的去掀黑布，“这你说了不算，要我亲眼看了才算。”
她买来的，自然是知道这家伙最开始的凶悍是什么样的。
“还是我来吧。”君子卿说着，阻挡了凤凉玥一下，然后自己掀开了黑布。
大概是忽然一亮，里面的怪人撞了笼子一下，轰隆隆发出响声。
凤凉玥看着那原本浑身都是黑毛的怪物，不，现在可以称作是个人，因为他的脸上的毛被剃光，露出脸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去见阎沧冥

那张脸，十分意外的，竟然还有些秀气。
她本以为就算是个人身，也是粗犷的野兽一样的人。
“这……”
君子卿看到凤凉玥震惊的样子，笑道，“这是我亲手给剃的，而且我跟你说，这原本是个人，是因为体内有毒素，才变成了这样。”
凤凉玥喜上眉梢，“那这样说，你是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了？”
君子卿点头，随后又很快摇头，“现在还说不好，他体内的毒很复杂，而且我之前根本没见过，但成分还是可以判断出的，还有，就是似乎不是平时可见的毒类，有点像是蛊毒。”
凤凉玥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听到君子卿说道，“成分我将自己能找出来的写了下来，你看看。”
说着，他从书桌上抽出一张宣纸，上面挥洒笔墨，写下他研究出的东西。
凤凉玥接过，越看，脸色越震惊。
“这……”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张嬷嬷给她查验的，无极道长给皇上服用的丹药？
“怎么了？”
凤凉玥的表情太过震惊，君子卿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确定这都是从他的血液里研究出来的？”
“确定。”君子卿点头。
凤凉玥沉默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中闪过。
如果这个怪人，是研究毒蛊人的失败品呢？
真是这样的话，那阎沧冥一定知道，这方子是不是制造毒蛊人的方子。
凤凉玥将宣纸收好，“我要先走了，去见一个人，等我弄明白再来找你。”
君子卿迟疑了下，将自己也要跟着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凤凉玥在这个时候没说带着他一起去，自然是不想自己和对方接触的。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凤凉玥笑着点头，“好好一个年节，你却在这陪着这怪人。”
“在宫里过年节，无趣的很。更何况我也不是整日在这，还是经常在宫中陪皇祖母的。”
君子卿温柔笑着说道，最后看凤凉玥的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尽是对她的担心。
凤凉玥笑着转过身，挥了挥手，“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从小院离开，她直接去找了阎沧冥。
路上锦枝后悔劝凤凉玥，“早知道就不让娘娘出来了，肚子都这么隆起来了，还到处跑，奴婢实在是担心。”
凤凉玥笑着瞥了她一眼，“现在后悔也晚了。”
阎沧冥看到凤凉玥十分诧异，“太子妃亲自莅临，还真是稀客。”
不理会阎沧冥的揶揄，她道，“我怎么也算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你也不客气一些。”
她说着，坐在了阎沧冥对面的软垫上。
煮酒烹茶的丫鬟在阎沧冥挥手之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凤凉玥笑了下，“咱们相识一场，别的从你身上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你这直来直去的劲儿，还有点可爱。”
阎沧冥狭长风目扫过去，有些阴冷，但这并不能震慑凤凉玥。
“好了，我说正事。”凤凉玥从袖中取出君子卿写下的方子。
阎沧冥奇怪的看了凤凉玥一眼，接了过来。
最初面色冷淡不屑，可越看，他的神色越震惊。
“这是毒蛊人用到的药材。”
凤凉玥的想法得到证实，没有过多惊讶，接话道，“这里面，还缺什么？”
阎沧冥抬头，怪异的看了凤凉玥一眼。
“你觉得还缺什么？”
凤凉玥有些不解，“我怎么会知道，否则也不会来问你。”
阎沧冥见凤凉玥这模样，倒笑了，有些嘲弄的说道，“没想到精明如太子妃，也能有这么糊涂的时候。”
听到阎沧冥的话，凤凉玥像是被一下戳通了穴位。
“凤鸢血。”
她无奈的笑了，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竟然被她忽略了。
“还少其他的吗？”
阎沧冥摇头，“一样不少。”
凤凉玥忽然眼中一道光闪过，如果缺少凤鸢血就会变成黑毛怪，那皇上……
她从没有将凤鸢血给过别人，而皇上无极道长服用毒蛊人的丹药，是在阎沧冥妹妹之前，那皇上岂不是也会变成黑毛怪？
“想什么呢？”
阎沧冥见凤凉玥一会儿苦笑，一会摇头的，奇怪问道。
凤凉玥回神，“没事，你妹妹怎么样了？”
提到栾儿，阎沧冥警惕的看了凤凉玥一眼。
凤凉玥知道他是为何如此，笑道，“好好好，你介意的话我就不提也不见，这是来的路上给你们准备的。”
她说着，取出一小瓶血给阎沧冥。
随后又警告道，“你知道如何制造毒蛊人，但你除了救你妹妹从未害过其他人，所以我才帮你的，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
阎沧冥决绝说道，“这东西害人，我比你清楚。”
凤凉玥愣了下，总觉得阎沧冥话中有话。
按道理，这凤鸢血的秘密全天下也没几人知道。
阎沧冥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毒蛊人的秘法！
看着凤凉玥探究的视线，阎沧冥笑了下，有些邪肆，“太子妃，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而且，我不会说出去，毕竟凤鸢血有限，我可不希望你的血被别人放干了。”
“就你毒舌，真不知道花风瑾为什么会和你成为朋友。”
凤凉玥淡笑了下，转身而去。
阎沧冥握紧装着血的瓷瓶，笑容逐渐散开，无比真诚。
当君子卿在两个时辰后又见到了凤凉玥，不禁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本以为，再想见到她，不一定是多久之后了，这么快见到，还是有些喜悦的。
凤凉玥拉着君子卿到了房中，“我知道这怪人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快？”
凤凉玥点头，郑重对君子卿说道，“你知道有一种人，叫毒蛊人吗？”
君子卿游历江湖这么久，但从未听过，世上还有这种人，听起来就挺邪门的。
“这个怪人，就是毒蛊人的失败品，因为缺少一位方子，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凤鸢血就是制作毒蛊人的秘方。”
凤凉玥看着君子卿的脸说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君莫离来了

君子卿震惊的看着凤凉玥，似乎久久还在消化凤凉玥话中的意思。
他忽然开口问道，“可是你才看到我研究出来的方子，就知道这是研究的毒蛊人的，你怎么会知道？”
凤凉玥叹了口气，这件事太后也知道，君莫离也知道，所以她觉得，也不应该再瞒着君子卿。
“其实，皇上服用的无极道长的药丸，里面就含有这些药方，不过里面似乎没有凤鸢血。”
君子卿身子晃了下，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道，“这么说，父皇也有可能变成这副样子？”
凤凉玥看到君子卿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这就是事实，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她转念又说道，“或者，我可以先试一试，现在我们这不就有这一个怪人吗？”
君子卿疑惑的抬头，不过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
君子卿犹豫了，他从没想过要利用她的风鸢血来做什么事。
凤凉玥笑了下，“没事的。”
她没有告诉君子卿的是，皇上就算用了她的血，也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之前无极道长给他服用的丹药，已经让他体内亏损的厉害。
凤凉玥在走之前，给君子卿留下凤鸢血。
许多感谢的话，君子卿想要说，都被凤凉玥打断。
“你帮我的，就算我做再多的事都比不上。”
君子卿曾为她付出过的生命，她这一世原本要感激他，报答他，可却再次让他为自己劳心伤神。
凤凉玥离开之后，君子卿按照凤凉玥告诉的方法，把凤鸢血给笼子里的怪人服下。
小院又恢复了宁静，外面天色逐渐暗了，君子卿让虚渊留下，自己回了宫中。
他要确认，父皇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
凤凉玥在外奔波一日，回到府中天色已经暗了。
走在回芳华苑的路上，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君莫离。
凤凉玥顿住脚步，神情冷淡疏冷。
君莫离棱角分明的容颜藏匿一丝落寞，先开口道，“太子妃现在身子不方便外出，在府中静养才好。”
“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多谢殿下挂心了。”
凤凉玥淡淡道了一句，语气微冷，抬步就要走。
“本宫今日到芳华苑用膳。”
君莫离忽然开口道。
凤凉玥勾唇，似笑非笑的冷意染上眉梢，“我和锦枝绿篱在外面吃过了。”
说罢，再不理会君莫离，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丫鬟对君莫离行了一礼，赶紧跟上了凤凉玥。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背影，目光微微颤动了下。
“看来，她是真的恨上本宫了。”
青禾低垂着头，下颚绷着，想了想开口道，“殿下也是为了太子妃好。”
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宽慰太子殿下。
君莫离笑了下，尽是酸楚和无奈。
“或许，殿下同太子妃说了，说不定太子妃会有什么办法，毕竟太子妃……”
“本宫知道没其他法子，本宫不说，你也不能说。”
君莫离打断了青禾，沉着脚步缓缓离去。
凤凉玥回到芳华苑，锦枝去做晚膳了。
她忍不住回想自己拒绝君莫离时，他透露出的一丝丝落寞的神色，胸口就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十分难受。
可是她之前已经做过试探，该问的该做的都已经做过，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娘娘，晚膳好了。”
锦枝进来说道，凤凉玥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凤凉玥坐起身来，她现在身子，动起来着实不是很方便了，隆起虽然不是很大，比之前感觉身子重了一些。
而且因为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发虚，一动，就需要人扶着她站起来。
用过晚膳，凤凉玥打算写会儿字让自己静静心再睡。
忽然，感觉到窗户上有个影子闪了下。
她站起来，叫来外殿的锦枝，“外面好像有人。”
绿篱一听，来不及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见过太子殿下。”
绿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凤凉玥惊讶的放下手中的毛笔。
一阵冷风从门那边吹了进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夹杂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凤凉玥怔愣着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殿下怎么会过来？”
君莫离凝眉看着凤凉，挥手让锦枝和绿篱二人下去。
两个有些担心，犹豫着看向凤凉玥，在看到凤凉玥也示意她们下去之后，才将门合上，在外面候着了。
“殿下来是有话说吧。”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暗沉的眼睛只是动了下。
然后说道，“父皇这两日没有上早朝，似乎是病了，你之前说过，父皇因为服用无极道长的丹药，身体虚空，不足一年的时间，你现在可有什么法子救治父皇？”
凤凉玥皱眉看向君莫离，她本以为，这些时日君莫离没有再过问皇上病情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与皇上的父子情淡薄，并不想过问。
也或者说，如果皇上驾崩之后，他作为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不论是哪一点，都可以说是名正言顺。
所以，君莫离在问她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如果皇上的身体好了，他未必会让你顺利登上皇位。”
凤凉玥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
君莫离并没有多大神色变化，他淡淡道，“就是说，你有办法是吗？”
凤凉玥察觉到君莫离是真心想要皇上身体好转，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
随后，她又说道，“皇上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皇上体内中了一种蛊毒，随时都可能变异。”
君莫离似是没听懂，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凤凉玥淡淡重复了句，“皇上体内有蛊毒，这种蛊毒，或许会让皇上身体产生异状。”
“什么样的异状？”君莫离急切问道。
“失去人性，如凶兽一般，身上会长出凶兽一样长毛……”
凤凉玥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和君莫离说这些。
她对他的埋怨，她心中的委屈，原本让她一句话都不想和君莫离多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废太子妃之位

可这会事关天下的大事，他问起来，她却没有办法使性子隐瞒。
她忽然苦笑了下，或许君莫离就是抓住了她这个性子，才会这么直白来问自己，伤她这么深，还让她去救治皇上。
君莫离完全在听到这件事的震惊当中，无暇顾及凤凉玥的反应。
半晌，他抬头问道，“这件事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见过？”
“是见过，所以还不确定皇上是不是一样的症状，君子卿应该已经回宫去查证了，殿下若是想要知道，就去问他吧。”
凤凉玥沉声说道，她已经愿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
君莫离沉默了一瞬，慢慢开口道，“再过十日，本宫正式迎娶嫣菀为太子侧妃。”
凤凉玥脸上所有的神色都消失，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盯着君莫离的脸，几乎是一字一顿问道，“就算我之前说过，要娶她，先休我？”
君莫离面目低沉不语，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情感。
过了半晌，凤凉玥凄凉的笑了，“我知道了。”
“阿玥……”
听到凤凉玥心死的哀默语气，君莫离忍不住叫出口。
凤凉玥抬眼笑了，“殿下以后都不要这么叫我了，因为我们再无任何关系。我本以为殿下是有什么苦衷，我一直不相信殿下就这样变心，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君莫离有些害怕的看着凤凉玥，看着她有些摇晃踉跄的脚步，心也跟着颤动。
“阿玥，我不能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君莫离开口，声音晦涩。
凤凉玥冷笑了下，“是啊，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你宁可休了我，也要娶沐嫣菀，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封她做太子妃？”
君莫离低头，黑沉沉的眼底闪过痛楚。
“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为太子妃。”
凤凉玥愣了一瞬，忽然笑了，“也是，封太子妃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很快就是大楚的皇了。”
她笑着，忽然冷了眼眸，“君莫离，我现在就要亲口听你说休了我！”
君莫离紧绷的表情随时都像是会被击垮。
他盯着凤凉玥，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句话来。
凤凉玥笑了，“所以，你是真的还对我有情，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君莫离看着她那复杂的，让人看着就心疼怜惜的神色，咬紧了牙关，嘴里一阵血腥气息。
终于，他缓缓的，决绝的开口。
“我君莫离，今日休了凤凉玥，废其太子妃之位。”
‘蹬蹬蹬’凤凉玥后退三步，忽然一口血涌了上来。
她以为心已经死透，却没想到，还能这么疼，疼的她连站都站不稳了。
血终是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往边上倒了下去。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吐血，他心口也像是滴了血一样。
当凤凉玥倒下去，他瞬间就冲到了她身边，将她小心的接在怀中。
“阿玥！阿玥！”
君莫离紧张惊慌的叫着她，可凤凉玥就像是死了一样，气息微弱的像是没了呼吸。
“青禾，去请大夫，去叫太医！”
外面听到君莫离仓惶的声音，青禾一个飞身离去。
锦枝和绿篱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直接闯进了寝殿，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娘娘她怎么了！”
锦枝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冲上前去，也顾不得君莫离还在这里。
君莫离把凤凉玥抱到床上，没看锦枝，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
说完，大步离开了寝殿。
绿篱从惊吓中缓了过来，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用手抹了把，手心湿了一片。
“娘娘好像没呼吸了……”
绿篱盯着凤凉玥胸口，舌头都在打颤。
锦枝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吓得眼睛都直了，仔细看着，颤颤巍巍说道，“有着呢，就是弱了一点。”
君莫离带着沐嫣菀回来，太医和大夫都没有到。
看到沐嫣菀进来，锦枝和绿篱立刻站起来，满是敌意的瞪着她。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绿篱呵斥道的。
君莫离皱了下眉，“这么没有规矩。青禾，把她们带出去。”
青禾看了眼锦枝，有些为难，不过最后还是听君莫离的吩咐，强行带着两人出去。
“嫣菀，你知道太子妃的身体如何，快看看如何救治。”
君莫离在床边，着急担忧的说道。
沐嫣菀脸上看着一片平静，心中却是已经在冷笑。
她就知道，以凤凉玥的身子，早晚会有这一日。
“殿下先让开一些，我要给太子妃诊脉之后，才知道能不能救治。”
君莫离让开，沐嫣菀坐到床边，又开口和君莫离道，“我早就说过殿下不能再犹豫了，现在，如果太子妃救治不好，什么都晚了。”
听了沐嫣菀的话君莫离脸色一片暗沉，心间一片冰冷。
沐嫣菀给凤凉玥诊脉，说实话，她的医术虽然不如凤凉玥，但也比宫中的太医要强一些。
看过之后，她站起来，摇了摇头。
“太子妃本就身体虚弱得很，加上这次急火攻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沐嫣菀看着君莫离说道，唇角不适宜的微微上挑了下。
君莫离一心都在凤凉玥身上，他忽然大怒，“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和凤凉玥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孩子的事，或许不用他动手，她自己也不会留下他。
可……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殿下您冷静点，太子妃已经没办法救治了。”沐嫣菀沉声说道。
君莫离忽然冷冷看向沐嫣菀，“本宫说过，如果太子妃有事，你留在府中也没有必要了。”
沐嫣菀面色一僵，袖子里的手心握紧。
她一直都知道，君莫离对自己的利用，可他这么直白的挑明，还真让她心里不舒服。
“太子殿下，二皇子来了。”
绿篱随着君子卿一道进来，就算是通报了。
君子卿到了殿中，只是冷冷瞥了君莫离一眼，人已经到了床边。
他给凤凉玥看诊，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不再他的眼中。


第三百三十九章 命悬一线

君莫离脸色不好看，但他没有阻止。
沐嫣菀脸色更加难看，一种说不上的情绪外露，比之前更加阴冷的气息从她身上外放。
“怎么会这样！”
君子卿沉痛道，之前他给她诊脉的时候，她的身体还不像现在一样，衰弱破败的好像随时都会没了气息。
“你有没有办法？”
君莫离在一旁着急问道。
君子卿站起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如若阿玥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他知道，能让阿玥心伤致此的人，也就只有君莫离。
“绿篱，你可在阿玥这见到一个白色瓷瓶？”
绿篱见君子卿忽然问自己，不免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说道，“见过！娘娘说那药很重要，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放在哪了？”
“娘娘贴身放着。”绿篱说道。
君子卿面色一喜，走到床边，伏身在凤凉玥腰间找到。
君莫离面色一寒，抬起的手僵硬，但终究什么都没做。
沐嫣菀冷眼看着，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浓，目光似乎能将床那边的两人穿出个洞。
白色瓷瓶里，黑褐色药丸滚落到君子卿手里。
他拿起药丸就要送到凤凉玥口中，蓦地被君莫离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君子卿皱眉看向君莫离，不快问道。
“什么药？”
君莫离不放心的问道。
君子卿冷笑了下，“皇兄现在来关心阿玥是不是晚了？”
说着，甩开了君莫离的手，把药送进了凤凉玥口中，接过绿篱递来得谁，给凤凉玥服用了下去。
“这是当初二皇子去观里求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
绿篱已经想起来了，娘娘曾提到过这件事。
君莫离墨黑的眸子盯着君子卿，半晌，他沉静的面色撼动，心中沉痛酸楚自责，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撕扯的要命。
君子卿已经起身，神情依旧担忧的看着凤凉玥，他并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求到的药，是不是真的能够起死回生。
“殿下？”
沐嫣菀忽然叫了声，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君莫离正在往门外走，背影十分萧肃落寞。
君子卿神情微动，让绿篱守在床边，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路过沐嫣菀身边的时候，冷声说道，“如果阿玥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
沐嫣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在君子卿来之后，她目光就时而落在他身上，现在，却是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敢。
等到君子卿从身边出去之后，沐嫣菀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目光凶狠，看得出，她对凤凉玥的憎恶更深了。
“你要去哪？”
君子卿追上君莫离的脚步，他在雪地中，步履缓慢沉重。
君莫离停下，看到追上来的人是君子卿，露出一丝冷笑，“本宫的事，还用不着和你说。”
“你的事，就是阿玥的事。”君子卿冷声道，“阿玥的事，就是我的事。”
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君莫离讽刺勾唇，“看来你还不知道，本宫之前就打算休了她，从今夜开始，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你说什么！”纵然是君子卿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也真的动了怒，他手抓住君莫离的脖领，似乎要再给他一拳，才能压下自己胸口的怒意。
君莫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我说，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本宫给你了。”
“你混蛋！”
‘砰’的一拳，结实的打在君莫离的脸上，君子卿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嘴角流血，又平淡的擦下去。
君莫离面色依旧冷着，看不透他此时真正的表情，“君子卿，或许你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最后留下这么一句，君莫离不顾阻拦，抬步离去。
君子卿皱眉站在原地，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沐嫣菀正在看着自己。
“子卿。”
“闭嘴，不准这么叫我。”君子卿冷漠说道。
沐嫣菀嘴角一僵，眉梢和这寒风一样冷，“我们原来不是这样的，你从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曾经？”君子卿漠然道，“曾经我认识的沐嫣菀也不是你如今这个样子。”
沐嫣菀神情幽怨，“你现在有好好看过我吗？变的是你，你因为凤凉玥那个女人，才会这么对我。”
君子卿目光彻底冷了下来，看着沐嫣菀一字一顿，“你记住了，我最后告诉你一遍，阿玥如果因为你受了什么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转身往芳华苑里走去。
沐嫣菀看着他冷漠决绝的背影，拳头握紧，阴冷的面容闪过杀意，好啊，既然她已经什么都得不到，她还怕什么呢……
君子卿回到寝殿，再给凤凉玥诊脉，她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
“二殿下，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锦枝忽然小声问道。
“什么话？”君子卿不解问道。
“太子说休了娘娘的话。”锦枝眼圈红着，似乎是刚刚又哭过了。
君子卿叹了口气，“你都听到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要等阿玥醒来才知道。”
他心中心疼的很，到底君莫离对她做了什么，才能让她心死至此。
还有，他总觉的她身体如此衰败有些怪异，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或者阿玥自己知道，却刻意瞒着他的事情。
锦枝嗯了一声，跟着守在一旁。
时间在不安中度过，快要天亮的时候，凤凉玥醒了。
她睁眼，朦胧中看到君子卿和两个丫鬟都在房中，脑袋混沌的很。
静静躺了一会儿，还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一样，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绿篱先发现凤凉玥醒来的，她惊喜欢呼道，“娘娘！娘娘您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这一声，惊动了君子卿和锦枝，他们一同看过去，看到凤凉玥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们。
“我……”凤凉玥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的很，还有些疼，发不出声音来。
君子卿赶紧递了水过去，“先少喝一点，润润嗓子。”


第三百四十章 决定

凤凉玥抿了几口，然后看向君子卿扶着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自己往边上靠了下。
君子卿赶紧把凤凉玥扶着靠在床边，“你夜里昏倒了。”
听到君子卿淡淡道，凤凉玥脸色一暗，她想起，君莫离对她说的冷酷无情的话，心里又开始揪疼的厉害。
她心一疼，本来就苍白的面色更加发白。
“怎么了，难受的话，就不要想了，我也什么都不会问。”
君子卿紧张的说道，他心疼的想要握住她的手，更想要抱着安慰她，可在他的立场，又有什么资格那么做呢。
凤凉玥抿唇，她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看到凤凉玥沉默，君子卿起身，说道，“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谢你。”在君子卿话落，凤凉玥轻声说道。
她谢他救了自己，谢他什么都没有追问。
君子卿笑着点了点头，其中的酸涩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动懂得。
锦枝送了君子卿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看到凤凉玥坐在那里，眼神低垂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递了个眼色给绿篱，见她也摇了摇头。
她咬了下唇，走过去说道，“娘娘，您再躺下歇息会儿，奴婢去熬些粥，您多少吃一些清淡的，还有汤药以后这些天都要按时服用。”
之前来的太医和大夫都被打发走了，方子是君子卿留下的。
凤凉玥嗯了一声，让锦枝去了。
她躺在床上，心中一片悲凉，或许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成了定局，她也没有什么好挣扎的了。
君子卿从芳华苑离开，还没走出太子府，就被青禾拦下。
“殿下说，请二皇子去一趟。”
君子卿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没时间。”
说完，继续往前走，青禾在一旁又说道，“太子说是公事，希望二殿下能公私分明。”
君子卿冷笑了下，现在和他谈公私分明？君莫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放阿玥在那不去看一眼，还有心情去谈公事。
他倒要去好好问一问，他真的就打算这么休了阿玥？
青禾只见君子卿冷笑过后，面色一寒，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从他面前折回往回走了。
青禾赶紧追上去在前面领路，一路上，空气低压的他气都不敢大喘。
“君莫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君子卿一进入书房，就开门见山问道，语气十分冷锐。
君莫离面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白，听到来势汹汹的质问，他淡淡看了眼青禾，让他关门出去。
然后开口道，“皇弟，我还是大楚的太子，你的皇兄。”
他提醒之后，又说道，“我想问父皇的事。”
君子卿面色更加阴沉，“父皇的事？阿玥都和你说了？”
君莫离听他提到凤凉玥，心中疼痛难当，又酸楚又嫉妒，可他表现的依旧没什么事一样，说道，“对，本宫想知道，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可是真的中了蛊毒。”
“你要想知道也可以，既然你已经舍了阿玥要娶其他女人，那就放她离开。”
君子卿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道。
君莫离神色一顿，胸口一阵撕裂的疼。
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这太子府，自然也不会留她。”
这是君子卿万万没想到能从君莫离口中说出的话，一时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真的变得自己一点都不认识了。
过了半晌，他冷声说道，“父皇的事我还在查，阿玥……我会将她接出太子府。”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在临出门的瞬间停下，又转身冷声道，“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隐情，你这么对阿玥，就是彻底的伤了她，你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日后！”
最后留下一句话，君子卿头也不回的离开。
君莫离紧绷的脸色一寸寸的瓦解，沉痛爬上面容。
想到玥儿，就让他的心揪着疼。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或者说，他在克制着自己什么都不做。
天色大亮，凤凉玥吃了些东西，身体依旧虚弱的不行。
她从绿篱口中，得知是君子卿给她的药保了命，心中对他更加感激。
“锦枝，收拾下东西，我们离开太子府。”
凤凉玥忽然开口，给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她，都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要带你们离开太子府，不想跟我走吗？”凤凉玥又开口问了一遍。
“娘娘……”锦枝眼眶发红，她知道这次事情严重，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严重。
凤凉玥目光暗淡了下，“以后不用叫我娘娘了，我也不是太子妃了。”
她苦涩道，从她在鬼门关醒来，就再没睡着，脑中一直回荡君莫离最后同她说的那句话。
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已经不重要了，君莫离做到这样，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好，我去收拾。”绿篱应和道，她很快就想通了，娘娘现在这么不痛快，在太子府里也没什么好，离开了或许还能像以前一样开心。
凤凉玥点了点头，“我的东西，带着平日里看的书还有一些药材就行。”
又嘱咐了一句，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隆起的高了一些，她微微笑了下，以后有他陪着自己，就什么都不怕。
师父已经说了，他找到了法子，很快就回来，她有机会陪着这个孩子长大，真好。
很快就收拾妥当，锦枝已经找好了府外的马车，就停在门外等着。
凤凉玥最后看了眼芳华苑，一种不舍又复杂的心情，让她眸暗淡。
“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
忽然一道略显尖酸的声音传来，站在芳华苑门口的，正是沐嫣菀，手底下还带着十余名侍卫。
凤凉玥蹙了下眉，还没等开口，就听到沐嫣菀又说道，“我竟然忘了，现在你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太子休了你了。”
“滚开，好狗不挡道，还轮不到你来拦着我家主儿！”
绿篱愤愤的瞪着沐嫣菀，在她心中，太子变了这么多，对主儿这么无情，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消失

沐嫣菀阴冷一笑，骤然出手，绿篱猝不及防的被击退，呕出一口血。
“你这贱婢才是个狗奴才，这还没你开口的份儿。”
凤凉玥见绿篱受伤，顿时冷气外放，“沐嫣菀你找死！”
她刚想要动手，忽然觉得自己周身无力的很。
她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办法催动内力。
“别动怒啊，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一样东西，才能放你离开太子府。”沐嫣菀笑着说道。
凤凉玥脸色苍白，无力的恼怒，让她只能冷冷看向沐嫣菀。
“既然是我的东西，没人可以留下。”
不管是什么，这个女人没资格要求自己。
沐嫣菀忽然笑了，“可不止是你的东西，你府中的孩子，也是皇家血脉。”
凤凉玥的脸色彻底白了，她摁住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沐嫣菀，“你再说一遍！”
“殿下让你留下孩子再离开太子府！”
沐嫣菀字字清晰，冷酷无情的说道。
宛若一道炸雷，凤凉玥浑身被击打的体无完肤，她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锦枝赶紧放开绿篱，去扶住凤凉玥将要倒下的身体。
凤凉玥面如死灰，她不敢相信，君莫离怎么会这么做，他怎么能做到这么无情。
可看着跟在沐嫣菀身后的侍卫，分明就是太子府里的人，除了君莫离，又有谁能调动他们。
“谁敢动我家主儿，我和他拼了！”
锦枝扶着凤凉玥的手都在打颤，她都分不清是自己颤的厉害，还是主儿颤的厉害。
沐嫣菀根本不将锦枝放在眼里，给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锦枝就被带到了一旁。
“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今天不管如何，这孩子都要留下，皇家血脉，怎么会让你带着流落在外呢。”
凤凉玥死命挣扎，可她虚弱的连一个普通侍卫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是沐嫣菀。
她眼睁睁的看着锦枝和绿篱被打晕过去，她被摁着跪在地上。
沐嫣菀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她死死的盯着她手上的汤药。
“沐嫣菀，你在找死！”
“呵，都这样了，还摆什么架子呢。”沐嫣菀讽刺笑道，看凤凉玥的眼中有恨意。
凤凉玥用尽力气也挣脱不了钳制，她咬牙问道，“沐嫣菀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沐嫣菀阴狠的看着她，“我原本也不是这样，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说完，捏着凤凉玥的嘴，强行将药灌了进去。
凤凉玥腔的眼泪涌出，吐也吐不出来，苦涩顺着喉咙流下，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沐嫣菀甩开了凤凉玥的下巴，“现在你可以走了，如果还有命的话。”
这个时候强行堕胎，身边有没有大夫，风险自然非常大。
凤凉玥心像是死了，她根本听不到沐嫣菀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她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保下的孩子就要没有了。
沐嫣菀走后，侍卫松开了凤凉玥，也跟着离开。
凤凉玥软软的倒在冰凉的地上，浑身上下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
君莫离在书房，忽然心跳的厉害，竟让他坐立难安。
其实自从昨夜他说了那些话起，他就已经坐立难安，心愧难当。
“青禾！”
喊了一声，很快青禾就走了进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
“太子妃怎么样了？”
青禾神色迟疑了下，说道，“属下刚才得知消息，太子妃正在准备离府。”
君莫离表情僵住，他说的绝情的话，还是伤到了她。
“殿下要去看看吗？”
君莫离手摁在桌案上，身子下一刻就要站起来的样子，不过心中却像是在挣扎什么，久久未动。
这时候，外面沐嫣菀求见。
青禾出去之后，沐嫣菀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
君莫离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嫣菀来告诉殿下一件事。”
“什么事？”
君莫离眉心拧起，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嫣菀帮殿下解决了一桩心事。”
君莫离脸色沉了下来，“你干了什么？”
“太子妃就要离开太子府，嫣菀帮太子打掉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沐嫣菀神色平静的说道，她一身青烟色衣裙，人看着似仙，眼神却似魔。
君莫离猛地起身，两步就到了沐嫣菀身前，“你再说一遍，你干了什么？”
“我给太子妃喝下了堕胎药。”
君莫离扬起一掌就要挥出，沐嫣菀仰起头，冷静的说道，“太子不忍心这么做，那就嫣菀替您做，如果不牺牲这个孩子，太子妃就会死，难道殿下忘了？”
沐嫣菀冷清清的话，让君莫离的手掌沉了下来。
这个念头他不止一次动过，只是一直不忍心动手。
之前沐嫣菀害凤凉玥那两次，虽然他知道，但也知道，沐嫣菀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可现在，真当她这么做了，他心中只有熊熊的怒火。
他冰冷的看了沐嫣菀一眼，“如果凉玥有什么事，本宫不会放过你。”
君莫离大步出了寝殿，身上单薄的冬衣来不及披上大氅。
青禾在门外看到他出来，赶紧跟了上去，想开询问，但脚步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问出口。
等到了芳华苑，君莫离直奔寝殿，床上，整个殿中都空无一人。
“玥儿！”
他喊了一声，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回应。
芳华苑里里外外他都翻找了一遍，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
“殿下，属下问过了，门口守卫说并未见到太子妃出府，后门也没见过。”
君莫离像是石塑一样，浑身僵硬的不能动。
想到凤凉玥才从鬼门关走过，身子还虚的很，现在又被灌下堕胎药，必定哀莫大于心死，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忽然，他想到一个经常出入太子府，能将凤凉玥带走的人。
“殿下您要去哪？”
青禾见到君莫离忽然动了，浑身冷气围绕，走的十分坚决。
“进宫。”
君莫离沉声说道。
君子卿宫中，当他得知君莫离来的目的，眉头皱起。
“阿玥为什么会在我这？”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生

“你还在装？”君莫离冷声问道，“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会把她带走。”
君子卿神色不满，其实他早就对君莫离有怨言。
阿玥跟着他，出生入死，更是吃了不少苦，现在人还给弄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玥为什么会不在太子府。”
君莫离沉眉看着君子卿，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忽然间心几乎沉到了底。
君子卿看到君莫离一脸心死的样子，顿觉发生了大事，眉间锋利起来，他冷声道，“你对阿玥做了什么？”
君莫离沉默不语，面对质问，心中愧疚像是深潭，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
君子卿看到君莫离不说话，转身要走，一把拉住他。
“阿玥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执着的君子卿焦急又担忧，可君莫离依旧说不出，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消失，她现在是生是死……
看到他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君子卿意识到事情比他想的更加严重，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他一拳挥出，打在君莫离脸上，都是习武之人，他的力道非常大，而君莫离却是躲都没有躲。
“阿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君子卿冷冷说道，他从不与人争什么，即便他对凤凉玥爱的深沉，也不曾想要破坏她的感情。
可没想到，她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不再理会君莫离，他疾步出了寝宫。
就算君莫离不告诉他出了什么，他也会查到，他一定会找到阿玥，保她平安。
君莫离僵直的站在那里，久久都没动。
他双目如行将枯朽的老人一样，没一丝生气。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的，之后又病了多久，他一直在噩梦之中徘徊，醒来确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清晰的，就是一双冰冷，怨恨的眼睛，在梦里盯着他。
“殿下，太后懿旨，命您明日必须上朝。”
青禾进来沉重说道，殿下这些日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这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
君莫离看都没看青禾，声音沙哑低沉，“沐嫣菀呢？”
“在府中，说等着殿下发落。”
君莫离冷笑了下，“她竟然还没逃跑。”
青禾从中听出了杀意，浑身一冷，没有跟着回话。
“派出去的人找到什么线索了？”
青禾迟疑道，“还没有。”
他不敢说，太子妃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同从这世上消失的还有锦枝和绿篱。
君莫离再次沉默不语。
青禾硬着头皮说道，“最近殿下不上朝，皇上身体又不好，朝中动荡不安，听说边境又不太平了。”
战争才将将结束，天气转了开春，冰雪消融，东边边境又不消停了。
君莫离冷笑了下，“我不可能永远坐在太子位置上，如果大楚没有了我，还会亡国吗？”
青禾不敢答话，即便在他心中就是这么人为的，亡国有些夸张，但大楚若是没有殿下让四境闻风丧胆，恐怕再不会在强国知列。
“你下去吧。”
君莫离把青禾撵了出去。
窗外，春花浪漫，鸟雀鸣，他目光沉冷的看了眼，却看不到这些有任何的色彩。
似乎在凤凉玥消失之后，他就再看不到颜色了。
……
江南烟雨，拂柳时节，细密的雨软绵绵，落在人的身上，青石子路上，湿润沁凉。
一户宅院门前，又两个妇人匆匆走进去。
正房中脚步忙乱，外面的一男一女焦急的踱来踱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声响亮的啼哭响起，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喜色。
“是个男孩，哭声敞亮，长得也和她娘亲一样，好看着呢。”
稳婆出来高兴的说道，外面的女孩忍不住，冲进了里面。
“锦枝，快给我看看。”
一冲进去看到正在给孩子包小被子的人，绿篱等不急开口道。
锦枝包好了笑着转身看了她一眼，“要看也是主儿先看。”
说着，把孩子抱到了床边。
床上的女人两颊都被汗水打湿，脸色虚弱的白，但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
她偏头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眼中渗出盈盈泪花。
是个健康的孩子，母子平安，真好！
绿篱也看清了孩子的模样，高兴道，“恭喜主儿，小公子长得十分可爱呢。”
如今的绿篱在这几个月中，又长开了不少，少女的青涩褪去一些，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加上她本就长得十分出挑，在这小镇上，也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谢谢你们。”
凤凉玥低声说道，这句感谢她早就想说了，如果不是她们两个一直陪在身边，她或许会更加难以熬过去。
直到现在，她还会经常想起那时候的绝望，怨天地不公，心中都是恨。
现在不同了，她又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
“主儿，你好好歇息，孩子我们和奶妈先带下去了。”
锦枝把孩子抱起来，对凤凉玥说道。
“去吧。”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锦枝把孩子抱到隔壁房间，交给了奶娘。
这个奶娘是她们刚到这小镇就帮助过她们的，人很好，让她做奶娘，可以很放心。
绿篱有些不好意思看，在喂孩子的时候小跑着出去了。
见到虚渊还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赶紧上前，“小公子如何？”
绿篱笑了，“好着呢，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虚渊松了一口气，他一路跟着到了这里，他知道宗主吃了多少苦，多少次从鬼门关被拉回来。
“好就好。”
绿篱问道，“阁中没事吗？你怎么一整日都守在这里？”
虚渊摇头，“没事，如今七杀阁行事务必隐秘，动静不能闹大了，大家都过起了悠闲日子，没什么大事。”
说到这，他想到飞毛腿和千面郎君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七杀阁落脚在县城外的千秋山上，不过这些人整日到县城里去转，有一次还拐了个城中大家闺秀，做了飞毛腿的媳妇。
“你之前说可以带我去看看，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绿篱笑着问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满月

虚渊愣了下，随后想到凤凉玥的话，打哈哈道,“等宗主同意了，就带你去。”
绿篱聪明着呢，见虚渊这么说，就知道他在糊弄自己。
“在这吃饭吧，晌午锦枝要做些好吃的庆祝。”
虚渊想了下说道，“我得赶回去，虽然七杀阁不太忙，我已经出来了两日了，该回去看看。”
绿篱叹了口气，就知道留不住他吃饭。
这么久，她也算摸清楚虚渊的脾气，对主儿恭敬的很，如何也不愿同桌吃饭。
“好，好，那你走之前去找锦枝，她给你做了些糕点，带着回去吃。”
这一次，虚渊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下。
家中多了一个小成员，大宅院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小家伙满月，从一早锦枝和绿篱就忙里忙外准备庆祝。
就算只有他们几个人，也想让这满月热热闹闹的过去。
不过这一日，来了一个让他们都意外的人。
凤凉玥抱着孩子，坐在门外摇椅上，哼着小曲，哄着孩子睡觉。
忽然看到一仙风道骨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把孩子递到奶妈怀里。
“师父，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望虚子，凤凉玥还是拜了他为师，跟他学习毕生医术。
望虚子看到凤凉玥气色很好，襁褓中的孩子也好，松了一口气。
“有事情耽搁了，不然还会到的更早。”望虚子说道。
“师父其实不用担心，之前经过您的调理，身体已经没任何问题了。”凤凉玥笑着说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产子。
望虚子见她心情也好了许多，心中也深感欣慰。
不由想到，那日在太子府中，他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更是拼劲全力才抱住她母子性命。
“老神仙！”
绿篱出来，看到望虚子惊喜喊道。
自从知道了状况十分凶险的凤凉玥被他救回，绿篱就一口一个老神仙的叫着。
“小丫头又长大了。”
望虚子和蔼道，他为人十分随和，和年轻人相处起来，有一种特别的轻松惬意。
绿篱开心的笑了，“老神仙来的真及时，今天小少爷满月，正好人多了热闹。”
“可起好了名字了？”
望虚子问凤凉玥。
凤凉玥温柔的笑了下，“叫景安，小名安安。”
她往后余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不负盛世光景。
望虚子连连点头，“安安好，很好。”
绿篱笑着转身去忙了，心却道，她怎么就品不出安安好，听起来很没有男子气概。
一上午的时间，锦枝绿篱二人，偶尔有奶娘帮忙，一桌丰盛的桌宴准备好了。
凤凉玥赶紧请了望虚子上座，然后带着锦枝绿篱二人坐下。
一桌子佳肴，闻着就让人口腹生津。
锦枝现在的手艺，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厨，少有人能比。
“师父我敬您一杯。”凤凉玥端起酒杯，“是您救了我和孩子，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望虚子笑着拂过胡须，端起了酒杯，“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师父，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以后再这么说，为师可生气了。”
凤凉玥眼中溢出笑来，仰头将酒喝下。
“锦枝，你这手艺，开个饭馆保证红火。”望虚子吃过后，惊叹说道。
锦枝谦虚的笑了下，“我只给主儿做饭吃。”说着，停顿了下，讨好笑道，“给老先生也可以。”
一桌人都被他逗的笑了，气氛欢快轻松。
时光经年。
一晃，三年过去了。
凤凉玥已经完全融入了这边境烟雨小镇的生活。
因为她从花风瑾那学到不少经营办法，她现在梨花镇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了。不过面上的老板是虚渊，而不是她。
要说这几年，虚渊是帮了她不少，要处理七杀阁事物，还要帮着她照顾生意。
“娘亲！”
凤凉玥正想着，忽然软糯糯的一声娘亲唤回了她的思绪。
一个软乎乎的瓷娃娃挪动小短腿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糖人，也不管是不是化了，就往凤凉玥身上扑。
“娘亲，你有没有想我啊？”
奶声奶气的小模样，让凤凉玥忍俊不禁。
“你才出去一上午，娘亲……”说着，她停顿了下，笑道，“还真是想安安了。”
景安如今已经虚三岁，聪明又可爱，在凤凉玥面前更是乖巧的不行，不过这要是在外面……
凤凉玥把小家伙放下，问道，“出去都买了什么东西？”
“买了好多东西，这个娘亲喜欢吗？”安安说着，没拿着糖人的那只小手举起来，握着一个泥塑小人。
凤凉玥愣了下，这个小人的模样像极了她。
疑惑的看向锦枝和绿篱。
“一个摊主卖泥塑小人，当时就觉得神奇，和主儿长得这么像，小公子也觉得像，就买下来了。”
锦枝说完，凤凉玥从小手里接过小泥人，上面的雕刻很仔细，可见这人的手艺。
“娘亲喜欢吗？”
凤凉玥笑了下，说道，“喜欢。”
安安高兴的拍着小手，抱住凤凉玥的大腿，“安安也最喜欢娘亲。”
手里握着泥人，凤凉玥心中掠过很奇怪的感觉。
诺大的宅邸只有凤凉玥母子，锦枝绿篱四人，这在梨花镇住在周围的居民已经习以为常。
大家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小孩子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不过再多的就不知道了，经常对这个宅邸感到神秘。
安安正在凤凉玥身边挑着草药，他才刚刚过完了三岁生辰，却聪明的学会了辨识许多草药，药效药性也都全部掌握。
为此，凤凉玥长长觉得很自豪。
“娘亲，今天我上街，看到有人风风火火的骑马跑过，差点撞到锦枝姑姑。”
安安忽然想起来在街上，锦枝躲开的时候擦伤了手背。
凤凉玥转头看向在一边摘菜的锦枝，果然她手背上的红的。
“是边境的守军，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正在赶往县城。”
锦枝看到凤凉玥询问自己，开口说道。
凤凉玥心中一紧，前世的这一年，就是西夏和大楚交战的一年。
难道是西夏有动静了？
她竟然忘了，还在这里边境安了家。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战事起

“主儿，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绿篱静静听了一会，在一边说道。
凤凉玥摇了摇头，“在等等吧，虚渊应该能打听到什么。”
现在七杀阁在这里的势力势不可挡，就算是当地官员也不敢轻易上门招惹。
不过好在，七杀阁不为非作歹，当初的七宗可杀，其余不可杀，依旧如常执行着。
安安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们，眼睛转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第二日，虚渊就来找了凤凉玥。
“听说西夏三皇子上位，和大楚宣战了。”
凤凉玥意外，尉迟翎？她本以为尉迟翎会主张与大楚修好，若是别的皇子上位，才会刀剑相向。
其实凤凉玥刻意回避与大楚有关的一切，尤其，是回避一个人消息。
所以虚渊也只是说了西夏有了动静，没说关于大楚的任何情况。
“我们要不要趁着边境还没起战事，准备离开？”
虚渊犹豫着问道。
凤凉玥沉默不语，他们这几年建立根基确实不易，安安也是在这里长大，忽然要考虑要不要离开，心中还是十分不舍的。
不过她也知道，若真是战事起了，梨花镇就没了太平日子。
更或者，她会在这里见到不想见的人。
沉默只是片刻的事，凤凉玥抬头，“你回去准备吧，我们离开这。”
凤凉玥沉声说道，至于下一步要去哪，还要仔细考虑。
虚渊点头，随后急忙赶回去安排了。
凤凉玥叫来锦枝和绿篱，“这两天收拾下东西，宅子找个买主，妥当之后，我们离开这儿。”
决定突然，锦枝和绿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主儿，我们要去哪啊？”
“这两天我会好好想想。”凤凉玥说道。
她看了眼在一边跑着玩儿的安安，心中有些愧疚，他还这么小，就要跟着自己一起奔波。
不过事情却没像凤凉玥想的那么顺利。
第二天，据说县城邺城的城门就关了，说是能人心松动，听信谣传，引起慌乱。
果然，周边的镇子和村都听说了战事要起，人心慌乱，大批涌入城里，打算到临城去避难。
“这可怎么办，这样一来我们也走不了了。”
锦枝担心道，如果战事起了，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边关小镇。
凤凉玥沉吟了下，说道，“在等等看吧。”
如果一旦真的情况紧急，她也有办法能离开。
安安似乎感觉不到此时紧张的气氛，在院子里撒欢的跑着。
看着他，大人们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
夜里，忽然响起尖锐的号角声和鸣战鼓的声音。
凤凉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身边的安安抱着她，贴在怀里不安的问，“娘亲，外面是什么声音？”
“是战鼓声。”凤凉玥不打算哄骗他，不管安安能懂得多少，她都会告诉他实话。
安安抱着她更紧了，“是打仗了吗？”
凤凉玥在暗黑的屋子里点了点头，“不用怕，娘亲在，没人能伤害安安。”
“还有锦枝姑姑和绿篱姑姑。”安安说道。
这边奶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主儿，虚渊来了。”
凤凉玥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对安安说道，“我让锦枝来陪你，娘亲出去一会儿。”
“嗯，安安乖，娘亲放心去吧。”
安安眨眼，看着娘亲在朦胧烛光中离开。
虚渊站在黑暗中，城门方向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肃穆。
“宗主。”
“怎么这么晚过来？”
凤凉玥问道，这战事一打响，虚渊就出现在这，他好像早就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我白天去了城关，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城守方志琤要弃城逃跑。”
凤凉玥皱眉，震惊道，“那这一城的百姓怎么办？”
“眼下能拦住西夏兵马的天域关被破，要塞失手，边境守卫军已经折损大半，敌军已经兵临城下。而邺城的守备军早已被吓破了胆，军心涣散。”
虚渊说道，一贯平静的脸上也不如之前那般冷静，胸膛起伏明显，似乎对此很是气愤。
凤凉玥陷入沉思，她内心纠结麻。
事关生死，如果城守离开，守军将领更不会拼劲全力作战，一城的百姓，会是什么下场，她不敢想。
可凭借她的势力，就算拼到最后怕是也要全军覆没，她怎么忍心，尤其是安安，她示弱生命。
“宗主。”
虚渊见凤凉玥久久没开口，他挣扎艰难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夜就能出城。”
他们的势力，就算封城，也有办法离开。
凤凉玥抿了抿唇，说道，“明日一早，带着安安和锦枝他们到千秋山七杀阁去。”
“宗主，那你呢？”虚渊皱眉问道。
“我去军部。”凤凉玥沉声说道。
也许是前世她曾征战沙场，就算这一世，也天然有一种要保护大楚子民的冲动，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楚疆土被侵犯。
“宗主，属下觉得我们应该离开。”
这是虚渊第一次驳回凤凉玥的命令，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留在邺城，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梨花镇距离邺城只有二十里的距离，如果邺城破了，就算他们在千秋山也不安全。
凤凉玥脸色郑重，看着虚渊说道，“按照我的吩咐办，如果我当天夜里没有去找你们，你就带着他们出城。”
“那宗主你怎么办？”
“如果我没去，自然就是选择留下了。”
凤凉玥淡淡笑道。
梨花镇不大，凤凉玥纵然生性有些疏离，这几年却一直记着这里的人的好，对她们和对安安的照顾。
安安和奶娘家的孩子也是朋友，经常一起玩。
她细细想过之后，还是不能就这么走了。
要保护梨花镇，就要想办法不然西夏攻入邺城城门。
虚渊看到凤凉玥郑重神色，不敢在说什么，心中虽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也没办法阻止。
凤凉玥回到房中，锦枝已经哄着安安睡着了。
她起身看向凤凉玥，“主儿，是不是打起来了？”
凤凉玥点头，“放心，虚渊说邺城守军坚持这一夜是没有问题的，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带着你们先到千秋山，那里离去临城更近，他已经有办法可以出城。”


第三百三十六章 谈条件

凤凉玥往前走了两步，有人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忽然正堂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形偏壮，头圆脸方，看起来有些凶恶。
他盯着凤凉玥半晌，凤凉玥也看着他。
忽然开口道，“你就是方志琤？”
“你是谁？”
方志琤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她也不像是邺城人。
邺城女人大多温婉细腻，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凌厉之气，看着平静，却是内藏锋锐。
“我是一个来多管闲事的人。”
凤凉玥勾了勾唇角，眼前这个长相凶恶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弃城逃跑的人。
她说完，看到方志琤冷笑了下。
“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他的手下看到自家大人这个反应，立刻拦住了凤凉玥，准备和她交手。
“我是个有本事的爱管闲事的人。”
凤凉玥又笑着说道。
方志琤停下脚步，回头笑了下，他本来凶狠的样貌，显得有几分阴恻恻。
“我喜欢有本事的人，进来吧。”
除了凤凉玥，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看着一身素色衣衫，样貌风华绝代，身形纤巧少女般的女人走了进去。
“难道大人是看上了她的美色？”
“就你龌龊！”
凤凉玥走到了正堂中，入目是满屋的兵器，奇形怪状的都有，最多的是弓弩。
她挑了挑眉，看来这方志琤是个爱打仗的主。
“你为什么要管这闲事？”
凤凉玥听到方志琤开口，问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不由的笑了。
“我住梨花镇，只是不希望那里的人遭受战争之苦。”
她记得，在前世，她和君子卿将敌军挡在边塞城关之外，战场根本不在这里，不在邺城。
方志琤笑了，还是有些阴恻恻。
凤凉玥发现，不管方志琤怎么笑，都不好看。
“你有什么办法？”
方志琤忽然开口问道。
少了许多的质疑问题，直接了当的让凤凉玥都感到有些意外。
“我想先知道，昨夜方大人和敌军交手，有什么感触，或者说是发现？”
凤凉玥对这个面目凶狠的人，多了几分好感，觉得称呼一声大人也没什么不可。或许，虚渊说方志琤打算弃城，是个谣传。
方志琤愣了下，昨天和敌军交手的场面……
漆黑的天，他能看到什么，不就是漫天火球从天而降，底下撞城门，爬墙，他们守了一波又一波，损失了不少兄弟。
凤凉玥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敌军大概的数量，军备，还有领军的人是谁？”
方志琤顾不得回忆，他震惊的看着凤凉玥，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懂男人打仗的事。
“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过秉承一个曾数次征战沙场的人来说，他的警惕也非常高。
在邺城边境，最容易出现的就是间谍。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自然是想找到退敌之策。”
她以前读过的兵书，打过的仗，这个世上还没几个人能比的上她。
方志琤不相信的看着她，“你真有办法？”
凤凉玥点了点头，忽然笑道，“其实我来，原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方志琤忽然感觉两边肩膀凉飕飕的，果然，他听到女人开口。
“杀你。”
这两个字，虽然轻飘飘的，他却一点也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他和她之间的实力差距。
不过就是一瞬间，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让他面色涨红，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奇怪。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凤凉玥笑了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你看起来并不想弃城……”她说着停顿了下，“如果你真的弃城了，到时候动手也不迟。”
方志琤彻底被震住了。
他要弃城！这个想法确实有过，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连夜把妻儿送走之后，他就再没有了这个想法。
“好了，也不说废话了，西夏军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进攻。他们也知道，如果大楚援军到了，想拿下邺城就不容易了。”
方志琤越来越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女人感到惊奇，她身上有一种只有在战场上磨砺过才有的杀伐决断。
凤凉玥见他犹豫的站在那，像是在沉思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忽然抬头说道，“你跟我到城门去。”
凤凉玥也不推辞，转身跟着方志琤出去。
院子里侍卫还在，看着他们出来，给方志琤行了礼，“大人，您要出门？”
“西夏军都要打到家里了，老子不出门还窝在这？”
方志琤吼了一句，说话的侍卫就给吼蒙了，不敢说话。
凤凉玥好笑的看来眼方志琤，发现他衣角上还有灰烬，眼睛里满是血丝，可见他一夜也没有休息好。
等到了城墙之上，凤凉玥看到城门外一片狼藉。
西夏军的尸体都已经抬走，但战场上的痕迹还在，草木被烧毁，战旗碎布，废刀如烂铁。
“夜里看不清，但按照以往经验，一万军是有的。”方志琤说道。
凤凉玥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们主要是火攻？”
方志琤点头，因为天黑，火球一上来，要比在白天里更让人觉得恐怖，想要闪躲，这样，城墙下的攻击也就可以加大。
“昨天的火攻很猛，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个架势，说不定邺城已经被攻下来了。”
这不是方志琤鼓吹，昨夜火光冲天，又是夜袭，不过好在早做准备，没有自乱阵脚。
凤凉玥想了想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没有办法就敢上这城墙？”
方志琤反问，脸上几分嘲弄，凤凉玥并不在意。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也要配合着你的军事部署来。”凤凉玥说道。
“配合？”
方志琤有些不理解，她能配合什么？
“对，我有一些法子，让敌军没有那么快攻下邺城，但要先看方大人的部署是什么。”
凤凉玥自信说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奶娃和娘亲

方志琤看着眼前女人，心里骂骂咧咧，老子有什么部署，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个屁的。
但被一直盯着，不开口也不行，“老子……我见招拆招，他们火攻爬城，我就城墙上扔石头给他们都砸下去，射箭给他们都射成筛子。”
凤凉玥听后也不意外，都是习惯的对抗攻城的法子。
“这里还有多少火油？”她开口问道。
方志琤眼睛睁的老大，“我们也要火攻他们？没必要吧，只要他们后退出攻击范围，白白浪费火油没用啊。”
凤凉玥笑了，美眸闪着光亮，“如果把火油都浇在城墙上呢？”
方志琤愣了下，随即抚掌，“这个好，到时候不把他们都烧成个球的。”
说完，他啧啧看着凤凉玥，“没想到你一个女人，心肠倒是挺狠的。”
凤凉玥眸色一暗，淡淡道，“两国交战，士兵必定伤亡无数，命如草芥，这是不可避免的。”
站在这个高处，心就要强大，想的不再是个人性命，而是自己的国家，自己国家的百姓。
方志琤没说话，他是个见惯了战场的人，可他再一次从眼前女人身上感觉到一股杀伐决断的狠劲儿，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也是个能沙场上饮血的主，和一般女人，不是一般的不同。
凤凉玥沉思了一瞬之后又说道，“我还会做一些毒粉，因为需要药材量大，尽量将邺城的这些药都采购回来。不过即使是这么大量，也只能在危及的时候使用一次。”
她说完，方志琤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你还会做毒药？”方志琤张大了最，他的个乖乖，这女人还真是了不得。
凤凉玥见一个四十多的男人，非但长相凶恶，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
“方大人难道活了几十年，连个会做毒药的都没见过？”
方志琤脸色有点变了，他意识到她这话里有几分不对。
赶紧说道，“我长得老，我也就活了三十二年而已。”
这回轮到凤凉玥惊讶了，这江南的气候养人，男人都长得水灵的很，方志琤竟然长的比自己年龄老了这么多。
“不说我，就说对付敌军，姑娘还有什么法子？”
这一回，方志琤说话明显客气了许多。
凤凉玥笑了笑，“法子也不是没有，战时我要在这，而且你要配合我。”
方志琤犹豫了下，城守是朝廷给他的官，他之前就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要交出自己的绝对权力，他还真是不愿意。
凤凉玥见他没回答，又说道，“只是配合而已，决策权还是在你。”
方志琤听后，这次算是乐了，“好好好。”
他忽然停下笑来，看着凤凉玥，“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王月。”
方志琤诧异了下，这么个超然脱俗的姑娘，起了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好，王姑娘，西夏军休整之后，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你看，他们的营地距离咱们这么近，想必就是为了速战速决。”
凤凉玥看了眼隐约可以看到他们安营扎寨的帐篷群，心头忽然跳动的急快了些。
她想到了一个十分胆大的策略。
不过这还要在她心中酝酿，不能这么鲁莽去做。
“娘亲，娘亲！”
忽然城墙下传来一声声疾呼，还奶声奶气，气喘吁吁的。
凤凉玥低头，看到那城墙下，小小的身影，顿时心都被揪紧了。
“安安！你怎么在这？”
她脚步匆匆的往城墙下走去。
方志琤一脸懵，看看底下小男孩，诧异的张开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安安一边躲着侍卫追他，一边叫着娘亲，看到凤凉玥的一瞬间，猛地跳起来扑进她的怀里。
还在追赶的士兵就都不敢动了，谁不知道，这天仙一样的姑娘，是他们老大带过来。
凤凉玥心疼又责备的看向怀里的安安，“你是怎么过来的！谁带你来的？”
她四处看不到虚渊他们的身影，把安安抱得紧了些。
感觉到凤凉玥的紧张，安安不安的小声诺诺道，“是安安自己找来的，锦枝姑姑她们都不知道。”
凤凉玥疑惑的看着他，“你自己是怎么找到的？”
安安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凤凉玥的眼睛，只小声说道，“我在娘亲身上抹了追踪粉，是小白带我来的。”
小白，就是之前在青怡坊买下的那只小白狗。
凤凉玥看了眼这才从角落的露头的小白，有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安。
他是什么时候会配追踪粉的，她怎么不知道？
在一旁的士兵和从城墙上下来的方志琤都诧异的盯着安安，屁大点的小孩，竟然会这么厉害的东西，简直是个人才啊！
“我送你回去。”凤凉玥说道，不难想象，现在锦枝她们怕是已经找疯了。
“安安不要！安安要和娘亲在一起！”
小孩子的倔强劲儿上来，不哭不闹，就委屈巴巴的扯着凤凉玥的袖子。
凤凉玥头疼的看着他，一狠心，扯开安安的小手，“娘亲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我听说了，娘亲要做危险的事，安安不走。”
一大一小旁若无人的讨价还价，围观群众都羡慕有安安这么可爱的儿子，却不知道凤凉玥的头疼。
她第一次发现，这小东西原来这么有主见。
“王姑娘……”方志琤刚开口就停了下来，“王夫人……这小孩几岁了？”
安安率先仰头道，“我三岁了。”
说完还防备的看着方志琤，“我已经可以保护娘亲了。”
这小模样不禁逗乐了众人。
凤凉玥揉着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安安怎么办。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身影，转到了靠近城墙的一条巷子里。
最后锦枝和绿篱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安安之后，发红的眼眶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主儿，对不起，我们没……”
凤凉玥赶紧摇头，阻止了她们的话。
“安安淘气，跟你们没关系。”然后低头看向安安，“跟你锦枝姑姑和绿篱姑姑道歉，你让她们担心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兵临城下

安安乖巧的拉着两人的手，道了歉，小孩子萌的人心都化了，谁会责备她呢，两人倒更加自责了。
方志琤目光在几人中间来回，这夫人长得天仙一样，丫鬟样貌气质都赶上这城里的小姐了，还有这聪明的小孩子，怎么都觉得的这几个人古怪，古怪的很。
比一开始单枪匹马闯入城守府都古怪。
凤凉玥看到方志琤探究的视线，对锦枝说道，“你带着安安离开这。”
“那主儿……”
锦枝眼睛有些红，不敢看那个一脸凶相的人，尽管他正打量的看着她。
“去吧，我在这还有事。”凤凉玥说道。
“娘亲，你是不要安安了吗？”
一开始就有些的眼眶发红的安安，忽然嘴一撇，大声哭了起来。
“不是……是……”凤凉玥第一次见安安哭，安安从出生的时候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所以，现在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娘亲只是有事要做，马上就去找你们……”
“娘亲骗人，绿篱姑姑都说您在这里很危险！”
绿篱愧疚的低下头，她和锦枝的谈话，都让暗暗偷偷听去了，不然他也不会偷跑出来。
方志琤此时，才对凤凉玥有了几分敬意。
本以为他最靠谱的猜测，就是她喜欢打仗，没想到，竟然不管这么可爱的儿子，跑到这里来，和自己相比，他做的……真是自愧不如。
如何也劝不走，又不能僵持在这，方志琤只好说道。
“不如先让他们住到城守府，这里毕竟还是危险之地。”
凤凉玥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如果把安安强行带走，她真的害怕他将来会恨自己。
最后，好说歹说，才将安安劝着，跟着方志琤派去的去了城守府。
绿篱想要留下帮忙，被凤凉玥拒绝了。
“你照顾好安安，让我在这边也能放心。”
等到城门前又安静下来，之士兵们视线才散了去。
方志琤感叹道，“你儿子，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想想他的妻儿，送走的时候虽然也是不舍，可都没人愿意冒着危险留下来，他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五了。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方志琤愣了下，想到刚才喊了半天的小名安安，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有一件事实在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难道就为了邺城百姓，我看你们根本不是邺城人。”
几次接触下来，方志琤发现自称王月的女人也是爽快人，心中有话也就直接问了。
凤凉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是不是邺城人重要吗？”
这一问，让方志琤怔愣了下，她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不也不是邺城人？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换做别人，谁愿意挑起这本不属于自己的担子。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我只是在做我能力内的事，如果真正的危险到来，我不会牺牲自己的性命。”
方志琤没想到她竟然说的这么坦白，如果一个将士说这样的话，就该被责罚。不过，她说出来，他却没办法，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转眼到了晌午，忽然城墙上的守卫鸣锣，那是敌军来犯的信号。
凤凉玥很快就站上了城墙，入目是黑压压一片，整装待发，武器精良的西夏兵。
“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听到她实事求是的说法，方志琤怪异的笑了下。
守边塞的边赛军也一样强大，可最后，还不是被击溃了，甚至到现在，还没有逃回邺城，溃散的军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西夏的狗将听着，爷爷我是不会让你们打进来的，出动这么多人，怕是老巢都空了吧！”
高头大马上的西夏将军尉迟威听到，脸都要气绿了，昨天晚上夜袭，他们损失不少，势必要今天拿下这座城，还要血洗这座城，来给他的弟兄们报仇。
“你就多说两句吧，省的马上你就没命说了！”
尉迟威声音雄厚，直穿云霄，顿时将西夏的气势又提升了不少。
凤凉玥穿了一身铠甲，头发束起，距离远，在城墙上，分辨不出男女，只能看到是个白皙面容，身形纤细的人。
“看老子不先要了你的命！”
方志琤说着，弓箭提起，一箭射了出去，力道了得，竟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直奔到了尉迟威的面门。
凤凉玥惊诧的看着那支箭，她没想到，方志琤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那支箭还是被尉迟威的手下用圆盾挡住了，他端坐在马背上，丝毫未损。
“给我上！”
尉迟威不再废话，忽然一声令下，队形变换，盾牌罗列两层，缓缓向前移动。
“射箭！”
方志琤命令道，第一排士兵将箭射出，很快第二排补上，第三排最后顶上，就这样来回循环。
凤凉玥皱眉看着城下，这样的攻击频率，敌军的伤亡固然很大，但他们的箭矢消耗也大，这样下去怕是没几个回合就要没箭了。
“方大人，等他们冲锋的时候再射箭，现在，先第一排慢慢射。”
方志琤有些不太请愿的看着凤凉玥，他行军作战向来自有自己的想法，被人干涉是不快的。
凤凉玥又说道，“如果箭矢补给不足，敌人攻城的时候怎么办，现在每一种武器都要用在刀刃上。”


第三百四十八章 情况危急

方志琤听到解释之后没再说什么，按照凤凉玥的方法，敌人靠近的速度并没有加快，还省下了一大批箭。
距离城下十丈，举盾挪动的士兵忽然快速前行，后面步兵紧跟而上，第一波攻城开始了。
巨石从城墙下推下去，滚落瞬间砸下去不少敌军。
凤凉玥眼睛余光一闪，身子偏开，躲过了敌军射来的羽翎箭雨，可城墙上的士兵就没那么轻易躲过去了。
好几个从墙头跌落下去，摔在敌军身下。
战事越发猛烈和焦灼。
方志琤已经顾不上凤凉玥，声音咆哮着指挥军队作战，“快，速度都给我快一点！”
可在他的咆哮下，还是有人不断的倒下去，另一个再补上。
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甚至连一刻的伤心都来不及，继续投入到战斗中去。
方志琤眼睛红着，忽然看向凤凉玥。
“现在可以用火油了吧？”
死伤的弟兄越来越多，方志琤的心里也不好受，他想立刻就烧死城下那帮王八蛋。
凤凉玥看了眼城下情况，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这第一波攻击我们能抵挡的住。”
虽然会有死伤，但如果现在就用了火油，下一次的攻击，也许城就被破了。
因为，明显西夏军还没有尽全力在攻城。
晴天白日，火光却似乎都能将天染红，黑烟在城墙上方浑浊一片，下面鲜血直流。
尉迟威咬着牙，他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顽强的抵抗，看来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不准，这城守根本没有弃城逃跑的想法。
顿时一股火气上来，让身边的参谋吩咐了下去。
忽然，一声高昂的号角声响起，西夏军瞬间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凤凉玥眉心蹙起来，说道，“可以准备了。”
方志琤的黑脸此时通红，不知道是恼怒的还是兴奋的，他总是一脸凶相，很难看出他真实的感情。
“来人，把火油都给我顺着墙撒下去。”
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提着桶，一丈隔着一人，哗哗将桶里火油顺着城墙浇了下去。
火油浇在墙上，浇在西夏军的身上，有的人当时就滑了下去，有的人直接吓得掉了下去，有人停在云梯上，不敢再往上爬。
“好像是火油。”
尉迟威身边的参将睁大眼睛说道，心有余悸的看着，一旦点火，必定死伤无数。
尉迟威看了被撞得轰隆隆响的城门，又看了眼参将，最后冷声开口，“吩咐下去，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参将立刻传达指令，已经在云梯上的人，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上。
城墙上攀墙的人密密麻麻，城门被撞得轰隆隆响，邺城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孤城。
而就是这样一座孤城，忽然一个火种丢下，哗的一瞬间，整个城墙都燃烧了起来，攻城的西夏军，浑身着满了火焰，从墙上掉下去，在地上的翻滚，痛苦的嘶喊着。
“给我继续进攻！”
尉迟威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再次下达命令。
即刻，进攻的西夏兵多的跟蚂蚁一样，不停的往城墙上爬。
凤凉玥看了方志琤一眼，又在空中，视线似乎和敌军将领撞在一起。
这一刻，她是知道对方的想法的，以为他们已经用尽了办法，想要拿下邺城就在此一举。
不过当有士兵几乎爬到了城墙顶端，就要越过城墙的时候，忽然火油再次从天而降，顺着城墙浇灌下去。
点火也是一瞬间的事，火光冲天，比刚刚那一次，更加叫人心神俱颤。
就像是人间炼狱，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一个个火球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将军！”
尉迟威身边的参将看着这一幕，脸色都白了。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却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残忍的。
“继续攻城！”
“不可！”
尉迟威沉声吩咐之后，参将即刻开口说道。
这参将名叫百里枢，是西夏有名的谋臣，此番让他做参将，就是为了不让尉迟威武断决定攻城策略。
“眼下已经是死伤惨重，已经经不起第三次这样惨烈的火油攻击，而且，现在军心已经畏惧，更不能一举攻下邺城，只能徒增伤亡。”
“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
百里枢说完，尉迟威大声呵斥道，那样子根本就是六亲不认，已经红了眼，不一举拿下邺城誓不罢休。
尉迟威早就看百里枢不顺眼，现在竟然还敢命令自己？！
“将军，临行前老将军说过，要让我看住将军。”百里枢说道，眼看着士兵又要进攻。
拿出老将军来压，尉迟威更是恼火上头。
可想到自家老子的厉害，他是真怕，不过，他想办法不让百里枢告状就行了！
“进攻！”
尉迟威大声道，但将士们已经畏首畏尾，没了之前的生猛，惧怕一爬城墙就会被火龙吞噬的命运。
“后退一步，罪及家人。”尉迟威冷冷说道。
这回，再没人敢犹豫。
大批士兵，再次搭架着云梯往城墙方向进攻而去。
百里枢看着，浓重的但又都显露在脸上。
城墙上，方志琤看了眼凤凉玥，有些站不住了，看了眼已经空了的油桶。
凤凉玥也没想到，这次带军的将领，竟然是这么硬心肠的，还让人继续进攻，他们已经将火油都堵在了第二次防守上。
眼看着云梯就要搭上来，一转眼，就已经爬到了一半，射箭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城墙上一阵骚动。
凤凉玥和方志琤同时看到，城墙上的士兵连连往后退，一时间，他们还以为底下的城门被撞开，敌军攻上了城墙。
可当看清带头前来的人时，凤凉玥心中一阵激荡，是虚渊带着林冲和盟主那些最早投在她手下的人。
“宗主！”
一声宗主，让方志琤愣住，后又震惊的看着凤凉玥。
在这边境地界，他知道这两年来兴起的一个让人听了就闻风丧胆的宗派，七杀阁。
难道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七杀阁的宗主？怎么回是一个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神秘的一个女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破解危局

凤凉玥顾不上周围震惊的神色，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敌军就要攻上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虚渊只有面对凤凉玥的时候才会一脸恭敬，他扫过城墙上的人之后说道，“来帮宗主。”
说完，他让人拿上两袋子，里面装着东西。
凤凉玥疑惑的打开之后，愣住了。这里面都是她之前和方志琤说过的，可以用来作战的毒散。
“从哪里弄来的？”
“是小少爷。”虚渊说道。
凤凉玥震惊的看向虚渊，“你确定？”
她平日里除了教给安安一些药理，其余的可是什么都没有教过，他是怎么学会制作这种毒药的？
“就是那个小奶娃？”
方志琤在一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一脸的不可置信，要知道，这个平日里什么情绪在这张脸上都不十分明显，此时是有多么的惊讶。
虚渊点头，“属下只是按照小少爷的方子买了需要的东西，其余的都是小少爷在房间自己做出来的，连锦枝和绿篱都没用。”
“将军，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
士兵忽然上前大声喊道，眼看着西夏军就要爬上了城墙。
“拿去从空中撒下去，药效很快就会发挥作用。”
凤凉玥递过去，又嘱咐道，“撒的时候屏住呼吸。”
方志琤将信将疑的吩咐下去，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都听凤凉玥的。
眼看着，攀爬的西夏军就到了城墙上。
尉迟威冷笑着看向百里枢，“还西夏第一谋士呢，本将军要是听了你的，今天这邺城恐怕又攻不下了。”
百里枢面色不好，他也意外，之前火油攻势那么猛烈，没想到说没就没了，他们离胜利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忽然，他远远的看到新一批大楚将士出现在城墙之上，凌空洒下了什么东西。
几乎只是喘息的时间，已经触手可及城墙顶端的士兵，纷纷坠落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行动能力，完全不能自已的掉落，最高的落得最早，摔得最惨，紧接着，爬到一半的也坠落下来。
原本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城墙上，只还有一些最底下的士兵还在。
“这是怎么回事！”
尉迟威一脸震怒，更是一头雾水，眼看着就要成功拿下邺城，怎么又突发变故！
“好像是毒药……”
百里枢拧眉说道，他也不确定，从来没人在对战中用过这种东西，可看他们的士兵，忽然没有了意识一样坠落，他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卑鄙！不要脸！”
尉迟威怒骂道，愤恨的看着城墙之上，那里站着的纤细身影，十分的刺眼，像是一根刺，让他恨不得马上拔下去。
一切已经明了，西夏军想要一举攻下邺城已经不可能。
这一次攻城，西夏军可以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想要下一次进攻，需要重新整顿一番，没有个三五日是不可能了。
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经过奋战的大楚将士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成了！真的成了！”
方志琤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场死局，竟然损伤这么小就化解了，顿时脸上大方光彩。
“没想到，你还真的有本事。”
凤凉玥笑而不语，这回，邺城也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如果援军能更快一些赶到就好了。
想到大楚会有援军来，凤凉玥决定，马上就要离开邺城。
“我要感谢你，代表邺城的百姓感谢你！”
方志琤见凤凉玥不邀功也不言语，大声说道。
城墙下的西夏兵已经收队，这一次场仗，怎么看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功劳最大。
“你好好对邺城百姓就好。”
凤凉玥淡淡一笑，“我要走了，邺城还要交给你，若是叫我听说你要弃城，小心回来摘了你的人头。”
虽然是笑着，可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玩笑话。
方志琤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飕飕，七尺高的大汉，想要怒，心里却浮现出害怕来。
“走吧。”
凤凉玥对虚渊等人说道，他们能来，叫她很感动。
他们走，自然是没一个人敢拦着，走远了，身后传来方志琤再一次郑重感谢的声音。
安安看到凤凉玥几人骑马回来，高兴的从山顶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娘亲。
凤凉玥看到安安，安下心来，夹紧马腹，更快的飞奔了过去。
飞身下马，将安安抱在怀里。
安安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娘亲，我好担心你。”
凤凉玥笑着点了下安安鼻子，忽然想起来今日的震惊，问道，“那种毒药，你是怎么会做的？”
安安瑟缩了下，可抬眼看到娘亲不像是问罪的样子，便如实说道，“那日看娘亲研究写下的方子，便记住了。”
至于是什么功效的，他看到那些药材，也就明白了大概。
凤凉玥知道安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心中的疑问解除了大半，故作生气说道，“你今日十分不听话，竟然偷偷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害娘亲担心。”
安安笑着拽着凤凉玥的衣服，“娘亲放心，我以后都不会了。”
保证的可爱小模样，将在场的人都逗得乐了。
“吩咐下去，收拾一下，夜里就出发。”
凤凉玥转头对虚渊说道，如今邺城危及解除，只要大楚军队一到，西夏军想要拿下邺城就更难了。
不得不说，除了险关要塞，这邺城铸造城墙高耸，易守难攻，守城的确是得天独厚。
当夜，一行人从去临城的城门出去，连夜赶路，在第二日夜幕来临之前，到了临城悍城。
这里之所以被叫做悍城，是因为民风彪悍，虽然如今民风已经好许多，但最初的时候，许多人家都是之前悍匪从良，所以这里的百姓，脾气暴躁，为人爽直，和邺城的南方气息完全不同，所以两城平日间也很少往来。
悍城的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商贩和百姓如平日一样，逛街采买，买卖，一点也没受邺城的被攻的影响。
这两日应该有不少的邺城百姓逃到这里，所以能这么顺利的从城门走进来，又见到如此场景，凤凉玥一行十分不解。
正纳闷着，绿篱跳上马上，挑帘进了马车之内。


第三百五十章 搜查客栈

“主儿，我打听到了，悍城的确就像是匪窝，百姓都彪悍的很，不过最厉害的是这里的城守，听说是个可以以一挡百的主儿，以前是悍匪头子，被诏安之后，就做了悍城城守，好像就是前两年的事。”
凤凉玥笑了下，“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不过两年时间，就能让一城的百姓这么安心，肯定是有本事的。
可，这城门就这么四敞大开着，他怎么就知道西夏军攻打不过来的？难道他早就知道，邺城不会被攻破？
“娘，咱们还没到吗？”
安安迷糊糊的问了句，耳边吵，他将将醒来，眼睛还睁不开，眯着一条缝。
“到了，马上找好一家客栈，咱们就能下去休息了。”
凤凉玥温柔说道，这一路上的路不平，不好走，她都觉得浑身乏累的很，加上吃的又是冷饭冷水，安安愣是一点都没闹，懂事的让她更加疼惜。
“主，客栈找好了，在去下一城的城郊，明日动身方便出城，还比较隐蔽。”
虚渊说道，之前凤凉玥告诉他叫宗主太引人注目，他也就改了口。
“林冲他们呢？”
凤凉玥隔着车帘问道。
“分散住在城里的客栈，明日也是之前一般陆续出城，不会引人注目的。”虚渊又回道。
凤凉玥摸了摸安安的头，心中平静了些，这样，不出几日，他们就远离邺城了。
马车又走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
安安已经完全醒觉了，从凤凉玥怀里跳下去，小短腿几下就下了马车，胳膊高高举起，像模像样的抻了个懒腰。
“哎呦，可累死小爷了……”
锦枝和绿篱面面相觑，忽然都笑开了，这装小大人的模样，着实有趣。
“小少爷和城东的龙三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这个小爷了。”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没去纠正安安。
她一直觉得安安聪明，这话多半是为了逗趣，让她们放松才说的。
几人走进了客栈，小二赶紧从柜台里出来。
“几位住店？”
绿篱点头，几人赶路一身风尘，眼尖的小二一眼就看出来了。
“要两间上房，挨着。”
晚上，绿篱和锦枝总要有一人守在凤凉玥屋子里伺候，凤凉玥说了几次，她们唯独这件事十分固执，不肯听她的。
虚渊是她们在楼下用饭的时候，独自来的，房间被安排在凤凉玥那间的边上。
连着一日多，终于吃到一口热乎饭，安安很高兴，吃饭的时候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凤凉玥笑着摇头，并没有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饭，凤凉玥先给安安洗了澡，之后又让绿篱照看着安安，自己又洗了澡，身上才算是舒服了许多。
她正要出门去接安安回来，门刚推开，就听到楼下一阵吵闹声，客栈外，似乎是慌乱的马蹄声。
她往前走了几步，倚在二楼回廊柱子边上往下看，心口顿了下，底下，是穿着大楚铠甲的士兵。
怎么回事？
军队行军，都是在城外驻扎，怎么官兵会出现在客栈这里？
“小二，好酒好菜拿上来，还有，准备上房一间。”
士兵说完，门外又进来一人，凤凉玥一看，赶紧往后闪了两步。
进来的人竟然是君承武，他找了张桌子坐下，人看起来比几年前要长得粗壮了一些，看身上穿着，应该也是个主将。
凤凉玥眉心皱了下，作为主将，竟然擅自离营，看来是不将军规放在眼里。
好酒好菜上来，君承武一言不发，吃完了直接就要上楼休息。
凤凉玥快步回了房间，避免被撞上。
自从看到君承武，她的心里就不太平。诸多的猜测也随之涌了上来。
君承武看样子并不是主帅，只是作为主将，那主帅又是谁呢？
这三年，她从不关注京中发生了何事，刻意回避那个人的消息，所有的一切，她虽然刻意回避着，有时候，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
“主儿，你怎么在这？”
锦枝带着安安回房间，在门口看到正要推门进去的凤凉玥。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君承武看过来，在这之前，凤凉玥拉着锦枝和安安进了房间。
“怎么了主儿？”
“是君承武。”凤凉玥说道，怕锦枝不小心遇到他，所以不能瞒着她。
锦枝诧异的张大嘴，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转眼，她猜到是因为边境战事，说道，“我去告诉绿篱，让她小心些。”
她们一直伴在主儿身侧，就算有一丝被认出来的可能，也要防备着。
凤凉玥点头，让锦枝去了。
“娘亲，你们说的人是谁啊？”
凤凉玥低头，看到安安扬着小脸在看着自己。
她微微笑了下，说道，“是个娘亲不喜欢的人，所以不想见到他。”
许多事情，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告诉安安，等他再稍微大一些，她或许就能说出口了。
已经过了四更天，凤凉玥带着安安上床休息。
锦枝回来的时候，说道，“好像又来了什么人，在找六……找君承武。”
凤凉玥看到安安已经睡着，从床上下去，小声问道，“看见是什么人了？”
“也是官兵，还有一个人有点眼熟，只看到了侧脸。”锦枝说道，那侧脸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凤凉玥一听眼熟，心里咯噔一下，“你们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
她刚说完，楼下忽然声音大了起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隐隐约约竟听说要搜查。
两人即刻对视一眼，锦枝有些害怕，“怎么办啊主儿？”
凤凉玥慌了一瞬，冷静下来之后说道，“想必是来找君承武的，只要看不见我们样貌，没有大碍。”
锦枝连连点头，像是在安抚自己。
转身就回去取了面纱，之前一路到邺城，也没少遮面，几个女子出行，虽然暗中有人保护，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凤凉玥带上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绿篱听到声音，这边也推门进来，看到两人都带上了面纱，愣了一下。
没等绿篱开口，锦枝拿着面纱递了过去，“带上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遇见姜堰

楼梯一阵脚步震动声，底下的人已经上来了。
“开门开门！”
一阵敲门声，在二楼响起，之后就是一阵搜查的声音。
凤凉玥也不知道君承武住进了哪间房，不知道能不能在到了她房间之前找到人。
“大人，还没有找到。”
“通往客栈外的地方都封锁了吗？”
一道男声响起，凤凉玥眼神即刻变了。
不过锦枝和绿篱倒是没多大反应。
“已经都封锁了。”
“继续搜查吧。”
过了没多久，她们的房门被敲响，锦枝看了凤凉玥一眼，然后去开了门。
在门外，四五个官兵，后面一个身穿甲衣，冷锐书生样貌的人。
锦枝愣了一瞬，抓着门扇的手有些发抖。
“我们正在找人，要搜查房间。”
官兵公事公办道。
锦枝咬着嘴唇没发出声音，侧开了身子，让官兵进去。
她身上有些发抖，感觉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看着自己，让她不敢抬头去看。
“都出去！”官兵见不大的屋子里站着这么几个人，还都蒙着面纱，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这一声厉喝，惊醒了床上睡觉的安安。
看到眼前的陌生人，紧张一闪而逝，随后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娘亲！”
“安安不怕！”
凤凉玥回头把他从床上抱下来，目光凌厉的扫过挡在边上的官兵。
那个官兵浑身一凛，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手脚发凉。
凤凉玥走到门口，才发现锦枝僵硬的站在门边，头微微低着。
她心中一凛，想到刚才那道熟悉的声音，抱着安安的脚步缓慢了下来。
目光低垂着，从锦枝身边走过，锦枝跟着一起走到了房间之外站着。
隔着几步之遥，一道视线从开始就锁定在她的身上。
目光太强烈，她终于忍不住看过去。
她看到，男人的视线震动了下。
真的是姜堰！
姜堰此时面上平静，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盯着凤凉玥的眼睛，眉心逐渐隆起。
凤凉玥也看着他，知道，她再隐藏也没有用，在这一瞬间，姜堰已经认出了她了。
姜堰这几年变化很大，平凡的书生样貌，棱角变得锋利了，眸光内敛，却充满锐气。
“将军，里面没有。”搜查的官兵从里面出来，躬身说道。
“去搜下一处。”姜堰低声说道。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姜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我以为你死了……”
声音是他自己都意外的平静，明明心中激动的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凤凉玥笑了下，眉眼动了下。
她把安安放下，“去姑姑锦枝姑姑那里去。”
姜堰神色一震，视线从凤凉玥身上挪开，他这才恍然发现，她怀里抱着个孩子。
“他是……”
姜堰面色几变，震惊之色脸上显露无疑。
凤凉玥不想让安安知道太多，说道，“带安安先进去吧。”
“娘亲……”
安安扯着锦枝的袖子不想进去，凤凉玥看了他一眼，立刻就乖了不再作声。
等到她们都进去了之后，凤凉玥走到姜堰身边。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第一个人看到的人会是你。”
姜堰心中已经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一切都还像是做梦一样。
“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看来他是对的……”
凤凉玥心头一跳，盯着姜堰，却始终问不出那句话来。
姜堰有齐世之才，凤凉玥的心思他稍作一想就知道，不过他始终没有开口。
有些事情，他觉得她既然选择这样离开，便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那个孩子……”
他觉得眉眼十分像君莫离，可当初的事情他听说了，牵连了太子府的许多人，甚至连那个沐嫣菀，都被赶出了太子府，听说被赶出府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条命。
凤凉玥闭口不提孩子的事情，只说道，“你今日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说起。”
姜堰脸色顿了下，笑容发涩，说道，“君子卿也不能说吗？他坚信你还活着，三年的时间，找你都找疯了。”
凤凉玥心头一紧，想到君子卿，微微发涩。
前生今世，她都亏欠他太多。
“他迟早会接受我‘死’了的，不知道，不相见才是对他最好。”
姜堰脸色锋锐了一瞬，他看着凤凉玥，语气有些重的开口，“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他最好的，他找你已经疯魔，如果不亲眼见到你的尸体，他是不会停止继续找下去的。”
“你最初消失的那些时日，他失魂落魄，悲痛欲绝，所有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之后的疯魔，差点搅的大楚朝堂上下不得安宁，皇位不稳，这些你根本都不知道！”
凤凉玥面色越来越沉痛，她不是没想，她是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三年了，他一直近乎疯狂，你觉得让他知道会如何，我希望他能变回成以前的君子卿。”
姜堰说道，态度看起来近乎决绝，他不会答应凤凉玥所请求，执意要告诉君子卿的样子。
凤凉玥抿唇，手心都紧握着，她听着姜堰的话，心里发紧又发疼，一阵阵，让她无所适从。
“好，你给我时间，我会亲自和他说。”
凤凉玥最终妥协道。
姜堰见她松口，面色才缓和了些，“他这次作为主帅出征，就在城外军营中，明日天一亮就出发邺城。”
“姜堰，你在逼我。”凤凉玥低声说道。
姜堰知道她一旦离开，就算君子卿知道，也再难见到她，除非他扔下三军，追她而去。
姜堰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可以不说，这种事就不会发生，可是他不能不说，若他有一日知道了，怕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做知己。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君子卿见到凤凉玥。
“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也知道我的。”
姜堰最后说道，眼看着官兵搜查过后回来，他转身离去。
凤凉玥面色凝重的看着姜堰的背影，最后沉沉的叹了口气，她真的没有选择。
回到房中，安安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凤凉玥腿上。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忍不住想要抱她

“娘亲，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小奶声让凤凉玥的心融了下来，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一些。
“没事，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
安安小手抓着她不放，有些撒娇的说道，“娘亲可不能再不要安安了。”
凤凉玥有些心疼，之前在邺城的事，看来已经在安安心里留下了烙印。
“娘亲知道了。”
说完，她抱着安安上了床。
哄他睡觉的时候，小手一直抓着她的，轻拍着好久，才哄着他睡着了。
凤凉玥悄声起来，和锦枝绿篱交代道，“好好守着安安，我天亮之前能回来。”
她离开的时候，又和虚渊吩咐了，让他派人保护着这里。
她去营地的路上，看到姜堰带着被找到的君承武，似乎是强押着，往营地的方向走。
军营的部署她太熟悉不过，尤其更熟悉君子卿，所以潜入军营，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主账的位置，很快也找到了。
又人送了茶水进去，过了一会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凤凉玥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快步到帐篷外，挑帘走了进去。
主账很大，但东西不多，一眼包容，简单的桌椅，君子卿一身白衣，坐在桌案前，上面铺放着布阵图。
君子卿和之前没有多大变化，唯一让人明显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周身的气息，不似之前那样超然洒脱，有一种沉甸甸的浓郁疏离。
听到声音，桌案前的人抬起头。
君子卿看到眼前一抹素白身影，虽然白纱遮着脸，那纤美的身影，绝美的眸子，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是他又出现了幻觉。
心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是一阵苦笑。
“你怎么知道我又想起了你。”
凤凉玥微微愣了下，随即心口一痛。
“君子卿。”
轻轻低低的声音，却似饱含了天地间所有浓厚的感情，久别重逢的安慰，对他的愧疚，也有对他的思念。
君子卿猛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心忽然咚咚的跳动的无比快，就像是马上要撑破他的胸口蹦了出来，他不敢眨眼，怕只是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就这样面对面站了好久，君子卿忽然几步就到了凤凉玥面前。
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凉意的怀抱，淡淡的香草气息，凤凉玥原本想要推开，却在手抬起来之后，又慢慢放了下去。
“真的是你！”
君子卿声音低沉，他紧紧抱着凤凉玥，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凤凉玥轻轻推了推他，两人分开之后，她有看着君子卿，“是，我不该这么久都不联系你。”
她在见到君子卿之后，更加确信了姜堰的话。
君子卿的确变了许多，身上温润如玉的气息被消磨了大半，风华绝代的容颜也有了棱角，一种令人震慑的威严，不容侵犯的神圣，让他看起来比以前的疏离又冰冷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
君子卿说着，缓缓伸出手，将凤凉玥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凤凉玥拿下面纱，眼中带着笑意。
君子卿的手不自觉就要抚摸在她的脸颊上，熟悉的眉眼，闪烁的眼眸，殷红的唇，她的一切，都让他的心跳一阵停，一阵快。
浓浓的疼惜从心底冒出，手掌就要触碰到她的肌肤。
可忽然，他停了下来。
在看到凤凉玥眼底一闪而逝的闪躲之后，他手慢慢停了下来，最终轻轻放到了身侧。
“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君子卿沉声问道。
“很好，你呢？过的好吗……”问道最后，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好不好，姜堰已经都说过了，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凤凉玥低头的样子，君子卿看到之后顿生怜惜。
“我很好，真的很好，现在又能看到你，更好。”
凤凉玥听着他急切的话语，眼睛渐渐湿润，心中越发温暖和柔软。
在这一瞬间，她想，或许从这一世一开始她就错了。
她不应该执着于报仇，或许从一开始就和君子卿浪迹江湖，现在要幸福的多。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抬头见君子卿正在看着自己，像是被抓包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三年不见，你已经坐上了主帅了。”
君子卿墨色眸子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他顿了下，然后说道，“我并不想做这主帅。”
凤凉玥愣了下，猜测其中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刻意回避一个人，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次和西夏的战事，你要小心。”
凤凉玥说道，在前世，就是在西夏的战争中，因为君御霖算计，才让君子卿丧了命。
虽然这一次许多事情都变了，以前发生的许多事也没有再发生，她还是不由提醒了一句。
君子卿眼中有惊喜之色，“我就知道你担心我。”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在悍城见到了姜堰，他说的。”
多余的话凤凉玥没有说，凤凉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似乎往这个方向靠近，说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君子卿见她脚步稍一挪动，紧张的拽过她的手。
“你去哪里？”
若是她走了，他怕自己再也寻不到她。
凤凉玥手上一片灼热，她认真的看了眼君子卿，胸口像是被什么击中，忽然有些疼。
他对她的感情，原比她想的要深沉更多。
“君子卿，我不会再消失了。”凤凉玥轻声说道，“至少，对你，我不会再消失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这三年的时间，每日都记着自己，这么迫切想要见到自己的人，怕只有他一个了。
君子卿缓缓松开风凉月的手，视线从她白皙手指上离开。
压抑着内心的波动，道，“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不能再反悔。”
“说到做到。”
风凉月笑了下说道，“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君子卿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舍。
他眼看着女人转身，心口又像是空了，熟悉的身影消失，久久他还在站在原地，不知道刚才是真实还是自己的幻象。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军法处置

“平王，锐王已经带回来了。”
军帐外，姜堰的声音传进来。
君子卿动了下，走回到了桌案前坐下。
“进来吧。”
很快，君承武被押解着到了帐中。
“你竟然敢绑着本王，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君承武已经骂了姜堰一路，进到君子卿的营帐之后，心中更是愤愤不平，羞恼的很。
姜堰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君子卿眉心蹙了下，他看着君承武涨红的脸，沉声道，“你擅自离开军营，现在还不知错！”
君承武猛地抬头看向君子卿，“这军营中还有我的位置吗，当初我就不应该出任这个狗屁将军，现在这样被绑着，在京城里逍遥快活岂不是更好!”
“你是大楚的王爷，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君子卿冷声道，“你今日既然触犯了军法，就要处置，按照军法擅自离营是要当众杀头的……”
一听这话，君承武脸刷的就白了。这些年，他眼前这个皇兄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通过各桩事情他已经都知道了，根本不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皇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如何作战你们来定，我率军就是。”
今夜，就是因为不满定下的军事部署，君承武丢了面子受了气，这才跑到了城里去快活。
君子卿淡淡看了他一眼，又说道，“顾及你是皇家子弟，如今在京相互能照顾扶持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加上你今夜偷跑军营，并无几人知道，死罪便免了。”
就在君承武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君子卿又说道，“不过改罚的还要罚，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吩咐道，“就在这帐中，打二十大板，以做惩戒。”
君承武咬牙，没再说出求饶的话。
当板子落在身上，他更是强忍着一声没出，他可不想丢人丢到全军营里。
但君子卿就坐着看他行刑，君承武心中对他这个皇兄开始记恨起来。
君承武挨过板子之后，君子卿叫人把他送回了的营帐。
“明日传话下去，就说君承武病了，不能再率军，他的职位由武裘海顶替。”
姜堰点头，“怪不得殿下要打了锐王的板子。”
挨了板子，就骑不了马，尤其锐王看似强壮，实则娇气，定是受不了那苦。就算他受得，伤口容易溃烂，伤及性命。
“武裘海率军经验十足，这次出征做个先锋可惜了。”
君子卿说道。
其实他此时心里还有其他的原因。见到了凤凉玥，他更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战事。
凤凉玥若是知道，因为她的出现，影响了君子卿，她怕是要后悔这一夜来见他了。
此时，凤凉玥已经回到了悍城，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她到了客栈，还没进入房中，一身影落在了身前，是虚渊。
“宗主。”
“怎么样。”
虚渊道，“一夜都没事发生。”
凤凉玥点了点头，之前的闹乱都是因为君承武擅自离营，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等天再亮一些我们就出发。”
凤凉玥说完，推门进到了房间。
锦枝和绿篱都睡在房中，一个在床边，一个趴在桌上。
凤凉玥轻轻把她们拍醒，说道，“回房中睡一会儿去吧。”
锦枝目光还有些迷迷糊糊，绿篱见到凤凉玥，眼睛已经睁大了。
她点了点头，“主儿回来了就好。”
两人走后，凤凉玥上了床，轻手轻脚的怕把安安吵醒。
谁知道，她才躺下，安安就抓住她的手，小手有些凉。
凤凉玥转过身看他，“娘亲吵醒你了？”
“娘亲，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小小的声音中是浓浓的不安，凤凉玥心顿时疼了起来。
“你一直没睡？”
安安声音依旧软糯的，小小的，“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娘亲都没回来，我好怕。”
凤凉玥抱住安安，心疼的自责，“是娘亲不好，让安安害怕了。”
安安趴进凤凉玥怀里，小手抓着她。
这几日娘亲怪怪的，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尤其是今晚。
安安虽然小，但他心思敏感，小小的变动他都能感觉得到。
“娘亲以后可不准这样了，要带着安安，安安一定会十分听话的。”
凤凉玥嗯了一声，心中疼惜，“娘亲回来了，你安心睡一会儿吧。”
安安应了声，很快呼吸声就十分平稳了。
天色逐渐亮了，凤凉玥起身，听到楼下来回走动的声音，是这客栈中的人也都起了，有的吃过早饭，继续开始赶路。
凤凉玥看到锦枝和绿篱从房中出来，让她们也下去吃点东西。
“我们等主儿一起。”
“安安还没醒，你们先去吧，吃过之后回来收拾东西。”
二人听从吩咐去了，凤凉玥回到房中，安安已经醒了，看到凤凉玥进来，伸出小手来。
“娘亲，我饿。”
凤凉玥抱起来他，给他洗了脸后，牵着小手往楼下走。
底下匆匆吃饭的人，看到一大一小下来，都停下动作往上看。
凤凉玥牵着安安，下楼后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依旧没有躲避开这些人的视线。
凤凉玥的样貌本就是走到哪里都十分夺目，再加上安安那漂亮不像话的小脸蛋，走走跳跳的可爱模样，总是让人忍不住看过去。
小二按照凤凉玥的吩咐端上来了早饭。
凤凉玥照顾着安安吃着，楼上又有人下来，声音大了些。
她抬头看过去，是两个男人，穿着和悍城百姓不同，要比悍城人好一些。
“昨晚上睡的真他娘的不好！”
另一个道，“也不知道官兵来这干嘛，看着不像是悍城的军。”
“当然不是，我舅老爷就在悍城做官，我今天就去打听看看。”
“打听这个干嘛？”
那人笑道，“不是悍城的，那就是大楚的军队到了，你难道不知道，西夏军都已经快攻破邺城了。”
两个男人已经下了楼，找了张桌子坐下，接着说话。
“就算邺城被攻下，悍城也没事，谁不知道悍城的城守是个不好惹的主，不比那些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差。”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说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安安出手教训

凤凉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看了眼正听两人说话入迷的安安，“吃饱了吗？”
“娘亲，邺城不是已经守住了吗？”
安安皱着小眉头不解问道，难道他做的药没用上，邺城失守了？
小孩子的声音十分软糯好听，又吸引了目光过去。
这时候从楼上刚下来的两个男人才看到角落里的坐着的人，目光都是一愣。
天仙一样的人，正看着她身边坐着的小男孩。
“小家伙，你怎么知道邺城守住了？”
安安扬起小眉毛，“当然是我娘亲帮他们守下的。”
“哈哈哈……”
没人拿安安的话当真，都笑了起来。
凤凉玥牵着安安从凳子上下来，小声道，“不准说这些。”
安安抬头看到娘亲好像是不高兴，抿了抿小嘴，本来还要与人争辩两句，这会儿什么也不敢说了。
“哎，这位夫人，我们都好奇你是怎么救了邺城呢？”
前路被拦住，凤凉玥淡淡看向拦住自己的那只手，没心不悦的皱了下。
安安稚嫩的小脸前一刻还一脸乖顺，被拦下后，即刻就凝了起来。
小手一扬，顿时一支银针插在那人手腕上。
“哎呦！哎呦呦！！疼疼疼！”
那人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惊的他的同伴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安安。
“对我娘亲没礼貌，该打！”
安安最是维护凤凉玥，之前都是私下里的，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还是第一次。
凤凉玥看着安安，眉心比之前拧的还重。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安安心里一虚，他竟然忘记了，之前都藏着掖着，一着急就用出来了。
“娘亲……我就是……就是……”
“跟我上楼，不说清楚，不给你饭吃！”
说着，一大一小上了楼。
捂着手腕叫唤的男人，喊了他的同伴，“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破玩意儿给我拔下来！”
楼上，房中。
安安小手搭在凤凉玥膝上，个子也就比膝盖高一些。
凤凉玥坐在那里，有些沉重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安安粉嫩的小嘴唇张了张，犹豫了下，才说道，“安安看了娘亲的医书，上面的好多东西安安都记下来了，有的时候就拿出来试一试用一用……”
凤凉玥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过目不忘？”
“安安看过一遍，就在这里了。”
安安白白嫩嫩的小手指了指脑袋，样子能将人萌化了。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安安竟然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以后，不准你再为娘亲出头了。”
凤凉玥说道，她想平淡过一生，就不能太引人瞩目。可安安这样，越长大，越容易被人注意到。
安安犹豫的咬住嘴唇，“可是……安安不想……”
“安安要保护娘亲。”
凤凉玥胸口一热，看到安安认真的样子，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乖，你也要学着保护自己。”
安安小嘴一乐，知道娘亲这是原谅自己了，而且也不限制自己以后做什么了。
凤凉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了，我们要走了。”
安安点头，跟着凤凉玥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锦枝和绿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一行人走下楼去。
此时楼下还有方才在吃饭的人，但那个被安安插了银针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你们快些走吧，马上官兵就来抓你们了。”
有人在一边好心的提醒道。
“为什么要抓我们？”绿篱不解的问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还能为什么，你家夫人和小公子得罪了悍城大官的外甥，这会儿他已经去告状去了。”
锦枝见惯了这种伎俩，并不以为意，只是好奇自家主儿是怎么得罪了那小人的。
凤凉玥不想节外生枝，谢过提醒那人，带着几人快步出了客栈。
还没上了马车，就被一队冲过来的士兵围住。
“你们干什么！”
锦枝皱眉冷声问道。
“就是他们，他们是来悍城的细作!”
之前被银针扎了的人叫贾宇，他心眼极小，平日里就一点亏都不吃，现下丢了大人，自然不肯这么就算了。
他去找了在城中当大官的舅舅，统领士兵要职，他就一口一个细作，便有眼下这样来抓人的场景了。
凤凉玥眉一挑，冷意就上了眉梢。
“你说我们是细作，你可有什么证据？”
贾宇往前一步，梗着脖子说道，“你们说邺城是你们救下的，分明就是撒谎，居心不良，也许邺城现在都被攻下了，你们这是在麻痹人心！”
凤凉玥觉得十分好笑，冷笑着说道，“小孩子的玩笑话，也可以拿来当真？”
继而她转向一旁站着的官兵，这人看起来还像是个讲理的，她说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进去一问客栈里的人就知道了。”
凤凉玥说完，那个官兵看了贾宇一眼，然后走进了客栈里。
过了一会儿，那人从客栈里出来，忽然一扬手。
“里面的人和贾宇说的一样，你的话到底是不是玩笑话，去和大人解释吧。”
安安十分的不安，他隐隐觉得是自己惹下了麻烦，如今看着娘亲和他们要被抓走，他想要护在娘亲的前面。
凤凉玥拉过他，冷声同官兵说道，“谁敢，都给我让开。”
当凤凉玥真的发怒，她整个人都是冷的，纵然容貌卓绝，眉目温柔，也难挡她凛冽的寒意。
那些官兵一愣，这种杀意他们比普通人感知的更是清晰一些，当下更认定他们身份可疑。
先出手的是那个带头的官兵，自然不是凤凉玥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退了回去，其余的人见此，都跃跃欲上，但他们中最厉害的人都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岂不更是以卵击石？
就在这围住之后要上不上的时候，忽然官兵里有人大声道，“咱们一起把这细作抓住！”
凤凉玥冷笑，“你们被人利用，还口口声声我是细作，也不配做这保护百姓的一方官兵。”
锦枝和绿篱看着，知道主儿是动了怒，但也不担心主儿，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


第三百五十五章 城门围堵

安安紧张的握着锦枝的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娘亲动手，真厉害，一双眼满是崇拜的看着。
已经许久都没有活动过筋骨的凤凉玥，在面对官兵的围攻时，依旧动作凌厉，虽然下手不狠，但也让这些人趴下后就很难再爬起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解决了所有人。
“如果再敢来为难我们，我就去要了你家大人的命！”
凤凉玥冷声说道，见没人再敢冲上来，抱起安安上了马车。
带队来的官兵脸上有血，面色一片铁青。
“看这架势，还说不是细作，一定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看这方向，他们是要出城！”
贾宇大声说道，激动的声音高扬，就像是别人都是聋子一样。
带头的官兵想了下，之后咬牙说道，“你，去通知封锁城门。”
“可……咱们没封锁城门的权利啊！”
“我这就去请示大人，先把人拦下再说！”
一阵马蹄飞扬，一个官兵快马扬鞭，奔向城门方向。
凤凉玥等人坐在马车上，感觉到安安一直在看着自己，凤凉玥笑着看过去。
“被娘亲吓到了？”
安安小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没有，安安觉得娘亲好厉害，安安也要学功夫！”
他现在学会了医术，可是功夫还一点都不会，将来怎么能保护娘亲？他的功夫要比娘亲都厉害，才能保护得了娘亲。
凤凉玥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你想学，就先跟着绿篱学些基本的，不过到时候可不能闲辛苦啊。”
绿篱笑着说道，“当初我开始学功夫，整日可都在太阳下晒着练习基本功，小少爷，我可不会给你放水的。”
安安一听，小脸皱在了一起，像个白嫩的小包子一样可爱。
他想，早知道就不提学功夫的话了。
凤凉玥见安安相信了，又认真思考的小模样，不禁被逗得笑了。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城门前，嘟囔道，“城门怎么关了？”
凤凉玥坐在马车上就听到了，她跳下了马车，看到紧闭的城门，还有整装待发的官兵，顿时明白了。
看起来这就是故意针对他们的。
“主儿怎么办，好像吃不去城了。”
锦枝担忧说道，而且他们好像真的被官兵盯上了。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说道，“先离开这。”
就在几人想要上马车的时候，官兵中忽然冲出一人。
正是祸端贾宇，他看到凤凉玥等人，立刻指着喊道，“就是他们，快把他们拦下!！”
这里的巡防和护城士兵少说也有百人，听后，分几队把他们拦截下来，四周全部围住。
凤凉玥看着眼下场景，只感觉一阵阵头疼。
想要低调的离开边境，怎么就这么难。
眼下情况复杂，凤凉玥还没打算动手。
她在官兵之外看到虚渊的身影，抬手做了个手势，让他先不要带人轻举妄动。
“你这个人，还真是属狗的，追赶了我们一路。”
绿篱愤愤骂道，不就是之前受了主儿和小少爷的教训，就这么一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的
凤凉玥扫了眼围住自己的人，都是一幅幅整装待发的模样，更觉得头疼。
不能真的动起手来，不然就算是虚渊他们都在，也未必能丝毫无损的脱身。而且，就算脱身，后续的事情会更麻烦，恐怕要接连被他们在城中围堵。
“你们竟然扬言要了悍城大人的命，不是细作就是叛贼，不拿你们拿谁？”
贾宇听到锦枝在骂自己，高声回嘴道。
凤凉玥冷目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自己吃了亏，就利用官家不依不饶，泼脏水的本事倒是不小，到时候的后果，就怕你承担不了。”
凤凉玥的话让贾宇脸色一变，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
他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也不动手，就是把凤凉玥等人围在这里。
许是因为之前吃了亏，又亲眼目睹了客栈一幕，贾宇站在后面不肯上前。
“让一让，都让让，大人来了。”
官兵让开一条路，从人的尽头走过来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此人面目清秀，长得像个书生，怎么都和传言中那个被诏安的匪首联系不到一起。
凤凉玥看着走到自己前面的人，问道，“你就是悍城城守？”
“你就是扬言取我性命的人？”
顾瑾言看到是个又年轻又绝顶漂亮的女人，眉峰往上挑了挑。
“是。”凤凉玥丝毫不避的说道，随后又道，“不过这话好像是没传完全，我说的是如若在来找麻烦，就要取你性命。”
顾瑾言笑了，“你这话说的可不讲道理，找你麻烦的不是我，要被取性命的却是我。”
凤凉玥愣了下，越发觉得这人不像是个城守，竟然和她咬文嚼字了起来。
她目光微微动了下，说道，“之前不是你，但现在是了。”
话中意思明显，顿时让人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顾瑾言看到凤凉玥脸色稍便，他忽而笑了下，目光也冷了下来。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说罢，赤手空拳的击了过去。
凤凉玥把安安推进绿篱怀里，掌风迎了上去，不闪不避，以掌对拳。
相撞的那一刻，顾瑾言脚底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面色有些难看，同时震惊的看着凤凉玥。
他自知刚才用了七分实力，因觉得这个女人不容小觑，可没想到却是这么厉害，若是旁人，恐怕此刻已经站不起来了。
可现在，快要站不起来的人可是他。
忽然胸口一热，喉咙一阵腥甜，他想要压下去，却是翻涌着向上，一口血呕了出来。
凤凉玥眉心拧了下，心中稍有愧疚。
她看出对方未用尽全力，她便只用了三分力道，可没想到，还是将人打伤。
“大人！”
顾瑾言的手下看到自家大人受了伤，看凤凉玥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
更有人提着刀剑上前，似乎要将人大卸八块才解恨。
“都住手！”
顾瑾言开口说道，站直了身体。他看着凤凉玥，仔细打量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这样的身手，或许说在邺城解困的事也是真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挟持城守

凤凉玥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不咸不淡道，“一个过路人而已。”
“就是，我们就路过悍城，你们一个个喊打喊杀，现在还质问我们。”
绿篱早就憋着一口气，此时顿时鸣不平道。
“我看你可不是个普通人，不管是不是细作，今日都不能出城，等我和邺城核实过再说。”
凤凉玥皱眉，“方志琤怕是没时间理你，大楚军队到了邺城，很快就要和西夏军开战，谁理你这点小事。”
如果强行关着城门，凤凉玥一行使如何都出不去的，所以凤凉玥也只有耐心解释道。
“你知道倒是挺多，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你们走了。”
安安挣脱了锦枝的手，跑到凤凉玥面前，冲着顾瑾言喊道，“你是土匪啊！”
顾瑾言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顿觉有趣，“我就是土匪。”
说罢，重重咳嗽了几声，眉心疼的皱了下，看来他的内伤还不轻。
安安小嘴被气得撅起来，“你无赖，真泼皮！”
凤凉玥把安安拉回来，说道，“我们出城有急事，你若不放行，我们只能强闯了。”
她说着，眼睛微眯。
顾瑾言只觉得脖颈一凉，后退着就要躲在下属后面。
可凤凉玥的速度哪里容得他闪躲，一把就将人抓住，匕首滑落手心，抵在了男人脖颈上。
“开城门。”凤凉玥冷声说道。
顾瑾言面色铁青，一直都是他做土匪，这种土匪行径，没想到一个女人也会做。
“大人！”
“放开大人！”
凤凉玥冷冷扫过他们，“不开城门，我就要了你家大人的命。”
她说完，锋利的匕首瞬间在顾瑾言的脖颈上划过一道红痕。
“都别动，城门不能开，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个女人威胁了。”
顾瑾言忽然大声喊道，阻止了下属要开城门的动作。
凤凉玥愣了下，她可没打算真的伤人性命，尤其是对方一开始也没打算置他们于死地。
犹豫了瞬间，她开口说道，“打开城门，我走之前就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老子才不想知道，今天就是不能放你们走。”
顾瑾言骨子里的血性又被激了起来，在悍城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他的血性都快消失了，这会儿，越危险，越让他兴奋，头脑发胀。
凤凉玥无语，锦枝和绿篱也无语，只有安安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叔叔，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汉子！”
顾瑾言嘴角抽了抽，之前还指着自己鼻子骂土匪的小瓜娃子，叫了自己一声叔叔，别说，心里还觉得挺好听的。
凤凉玥无奈的看了眼安安，绿篱拉着安安，小声道，“你是哪一边的。”
安安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同仇敌忾的看着顾瑾言。
在如此阵仗之下，一个孩子尚且都能淡定自若，还有两个丫鬟也是丝毫不慌乱，让顾瑾言更加确信这个女人身份不一般。
他心中一凛，忽然想起有人托付自己的事情，若是真的，那就更不能放他们走了。
“都给我围住了，不能放她出城！”
凤凉玥敏锐的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变了，之前还像是敌人对敌人，现在，竟然有几分迫切，感觉就是单纯想要把她留下，为了什么事。
顾瑾言的手下们平日里跟着他，都拿他当大哥看，也有许多是一起被诏安的，如今听到这个吩咐，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僵持在那里，凤凉玥的胳膊都酸了。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发狠道，“锦枝，捂上安安眼睛，看来今天要见血了。”
这一句狠话，顾瑾言身子都抖了下，心道不好，难道他算错了，这个女人还真的敢动手？
顾瑾言一抖，他的手下也站不住了，立刻有人喊道，“女侠别动手，开城门，现在就开城门。
此时的顾瑾言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和浓烈的杀气，也不敢再说什么老子不怕死的话了，任由着手下去开城门。
等到城门一开，凤凉玥就挟持着顾瑾言一道走出了城门。
而城门之外，许多清晨赶着进城的百姓站在外面，一看眼前突然开的城门是这番景象，都吓得惊慌喊叫的往回跑去。
是啊，一城门的官兵，还有个挟持着看起来是个大官的女人，这场面有多吓人，简直是百年难遇。
人一溜烟的都跑到了百米之外，纷纷站住回头来看。
这样百年难遇的场面，不看上一看岂不是可惜了。
凤凉玥马车的车夫吓得趁乱跑了，虚渊赶着马车出了城门。
“听话点，不然我这匕首可真不留情。”凤凉玥低声威胁道。
顾瑾言头上都冒汗了，这一身杀气的女人，着实可怕的很。
刚一只脚踏上马车，忽然他感觉到用匕首威胁着自己的女人不动了，差点划破了他的脖子。
凤凉玥目光盯在一处，身体忘记了挪动。
她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她。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夫人，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锦枝和绿篱惊讶的张大嘴，有些发慌的看了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凤凉玥。
“武公子怎么会在这？”
凤凉玥神色平静问道，谁也不知道，此时她心中已经慌乱非常。
武瑞章，同武裘海不同，虽然都是武成王的儿子，但这个做大哥的，处世非常刻板，让他看到了自己，无论要求他怎么保密都是不行了。
武瑞章此时虽然看起来并无特殊神色，可他心中的激动只有自己知道。
他在看到凤凉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以为只是样貌相近之人，可当看到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顿时就确定了。
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还是这幅场景，怎么能不惊叹。
“是武兄弟吗？”
顾瑾言听着声音耳熟，忍不住在一边开口问道。
武瑞章走近一看，竟然是认识的熟人，不由奇怪道，“夫人为何这样……要挟城守？”
凤凉玥见他们竟然认识，袖子一甩，把匕首收了。
“他们仗着官威，不让我们出城。”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再遇故人

顾瑾言一被放开，底下人立刻就想要冲上来拿下凤凉玥。
武瑞章看了眼顾瑾言，他赶紧制止道，“都是误会，误会。”
虽然顾瑾言是个土匪出身，但武瑞章对那个女人的恭敬态度，他却是看的分明。
难道真的是他之前让自己留意过的人？
是京城里，乃至是宫里的大人物？
凤凉玥冷冷看过他一眼，扔了个药瓶给他，“治你的内伤的。”
顾瑾言赶紧收下，一脸书生气的脸上笑的好像内伤不是凤凉玥打的一样。
“夫人……”
凤凉玥眉心蹙了蹙，“你还要赶去邺城吧，就别在这耽误工夫了。”
武瑞章话顿了下，他的确是为了传送密信，才走近路，从悍城穿过，没想到却遇到了他想到不敢想会见到的人。
“微……我不能走。”武瑞章将微臣两个字咽了回去，这里人多口杂，他知道有些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凤凉玥挑了挑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
他们之间关系并不亲近，武裘海倒是好一些，因为他和君子卿走的近，所以也在一起吃酒过两次。
给武瑞章客气，主要也是看在武裘海的面子上。
“你也想逼我动手？”
“娘亲……”
安安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徘徊，后来他实在忍不住，走上前拽住凤凉玥的手。
“娘亲，这个人是我的爹爹吗？”
凤凉玥脸色一僵，皱眉看向安安，“不是叫夫人，就是你爹爹的。”
安安总是弄不明白那些称呼，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闹笑话。
凤凉玥说完，安安失望的哦了一声。
不过转眼，他又欢快起来，其实这个人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不是也好。
而且……
“那既然他叫娘亲夫人，就是认识爹爹的吧，他是伺候爹爹的仆人？”
安安眨着眼睛，十分天真的问道。
在邺城，他见过不少人家的仆人称呼自家主子叫夫人的。
凤凉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众目睽睽下，头如斗大。
顾瑾言站在那，下巴都要惊的掉了，因为他看向武瑞章，他竟然一点觉得不妥，想要辩驳的话都没有。
只是，他的神色怎么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此时武瑞章的表情当然会奇怪！
因为有个小孩子叫凤凉玥娘亲，要知道，京城中的人，就算是坊间也知道凤凉玥失去皇嗣的事情。
如今突然冒出个孩子，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转眼，武瑞章看到凤凉玥身边除了两个丫鬟之外，还站着一个男子。
难道是他？
不对，如果是他，为何那个小孩子还要以为别人是他的父亲！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翁隆隆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去邺城，还要撞上这个大家以为死了的人。
眼下，纵然他满腹的军策谋略，也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场面。
凤凉玥看到武瑞章不说话，对安安说道，“娘亲和他只见过几面，不熟。”
安安撇撇小嘴不说话了，他看着可不像，不然娘亲怎么会放弃挟持这个人出城呢？
“夫人，你随我一同去邺城吧。”
“我刚从邺城来。”
武瑞章见自己是留不下人了，只说道，“那夫人请自便吧，今日见到夫人的事情，恕我不能帮忙隐藏。
凤凉玥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为难你。”
说罢，抱起安安送上了马车，回身又叫了锦枝和绿篱，最后，她上了马车，从里面撩开帘子，说道，“不要小看了西夏这次进攻，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武瑞章拱了拱手，算是说自己明白了。
虚渊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前行起来，走过了站在路边看热闹的百姓，走过了那些议论纷纷的言语，离悍城越来越远了。
顾瑾言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瞪眼看向武瑞章，“武兄弟，这就是京城那位失踪的贵人？”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让他留意的是什么人，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武瑞章没说话，自顾的进了城，让人带好了从京城带出来的信鸽。
顾瑾言看武瑞章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默认了，顿时脖子上一阵阵凉飕飕的。
他开始庆幸受伤的是自己，不然就是他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被杀头的。
马车上。
锦枝放下车帘，看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心放了下来。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碰到了武大人，不知道他现在官居几品。”
绿篱说道，被锦枝瞪了一眼。
“娘亲怎么会认识高官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高官？”锦枝奇怪问道。
安安脸色平静，“看那个悍城城守对他的态度，感觉要高许多呢。”
凤凉玥抬起视线，看向安安，他的眉眼和自己有几分像，和君莫离细看也有几分像。
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了。
锦枝看了眼凤凉玥的反应，将话接了过来，说道，“主儿说了，不过是见过两次，不熟。”
“可我不是生在邺城吗？那个人好像不是这边的人吧，他是哪里人呢？”
锦枝眼看着就要应付不过来，凤凉玥将话接了过去，说道，“安安，有些事娘亲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再长大一些，娘亲会都告诉你的。”
她之前，对安安说了太多的谎话，但现在开始，她不想再说了。
因为她发现安安很聪明，而且他已经不是她以为的什么都不在意的小孩子了。
安安看出娘亲的为难，便不再一味的追问下去。
出了悍城，一路赶向下一城。
凤凉玥让虚渊将马车赶到最快，她要赶在消息送回京城之前消失在这里。
她不想见到那个人，就算过了三年，她也还是不想。
当年的事情她细细回想过许多遍，每一次回想起来，她的心都像是再让人戳。
此生，她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之后的几日，他们白天里赶路，夜里有时在客栈休息，如果没赶到下一城就在野外休息。
三日的时间，赶了两座城。
凤凉玥稍微心安了一些，离的邺城越来越远，赶路的方向也不是去京城的方向，想要找到她，并不容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安安被绑

“娘亲，今日我们能不能好好玩一玩。”
安安抱着自己的小手说道，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赶路，他又累又无聊，可又不想要增添娘亲负担，就什么都没说，今日是真的忍不住了。
凤凉玥笑了下，“好，这阳城正好有一湖泊，听说去泛舟的人很多，景色不错，我们也去看看？”
“然后呢？”
安安仰着小脸问道。
“然后我们去吃好吃的，买安安喜欢的好玩的，怎么样？”
安安笑着跳着拍起手来，“娘亲最好了，我最喜欢娘亲。”
锦枝和绿篱脸上也满是笑意，她们辛苦，可知道主儿更加辛苦，所以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一行人吃过早饭，一起到了湖泊边上。
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湖泊很大，很壮观。
他们寻了船来，一行人上了船。
虚渊在船侧，担任守护她们的职责。
清风徐来，吹的人心头沁润，无声让人感觉暖洋洋，懒洋洋。
凤凉玥在船坞上躺下，安安也学着她躺下，小小的身子大字张开，手枕在头下，小模样好不逗趣。
锦枝被他的样子逗笑，绿篱转身看了眼，也笑了。
安逸的时光总是一闪而逝，不过心中却十分满足。
一行人下了船，按照先前和安安说好的，开始逛集市。
阳城的集市很热闹，东西包罗万象，许多连凤凉玥都没见过的小玩意摆在那，让人忍不住拿起来翻弄着仔细瞧瞧是什么东西。
凤凉玥感觉牵着的小手一挣，安安小身影跑了出去，到下一个摊位前好奇的摆弄着。
她跟过去，才走了两步，被人撞了下肩，脸上带着的面纱被勾了下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凤凉玥是带着面纱出来的，面纱忽然落下，身边行人都下意识看过来。
这样的容貌无论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顿时引起一片吸气声和各种惊叹稀奇的目光。
凤凉玥蹙了下眉，已经找不到那个撞自己的人，她隐隐觉得，刚才那一撞有些故意。
“安安！”她转过头，忽然发觉没了安安的身影。
锦枝和绿篱回头，看到安安没了，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惨淡。
“小少爷呢？”
“刚刚就在这啊！”
凤凉玥满脸惊慌，她从没这样慌乱过，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间蔓延。
“虚渊！”
她大声喊道，以往她一叫就会立刻出现的身影此时并没有出现。
“小少爷！”
在繁杂的街头，锦枝和绿篱大声喊着，声音发颤。
凤凉玥走出人群，依旧没有安安的身影。
她知道安安十分懂事，不会自己跑掉，这个想法，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宗主。”
人群之外，虚渊匆匆赶了回来，硬板的脸上有些凝重。
“找到安安了？”
凤凉玥焦急问道。
虚渊跪地请罪，“没追上，对方轻功太好，飞毛腿已经去了，属下怕宗主着急，先回来禀报一声。”
“什么人要带走安安！”
凤凉玥低声道，难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却不自知，竟然让安安被人抓走。
虚渊拧眉，沉声道，“是属下无能。”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心中焦急又沉重，她自己也没照看好安安，又怎么能责怪虚渊呢。
心中像是有万千条丝缠绕，让她自责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先起来吧。”
凤凉玥无力说道，头忽然眩晕了下，黑了一瞬，又逐渐站稳了身子。
“加派人手去找，飞毛腿的轻功一流，如果他都追不上……”
接下去的话凤凉玥没说，若是飞毛腿都追不上，那抓走安安的人就是有备而来，或许十分清楚她周围情况的人。
虚渊点头，“已经调动所有人马了，就是怕动静会大了些。”
“找到安安重要。”凤凉玥说道。
此时，心中纵然再多的懊悔也已经无济于事，凤凉玥只能把全部的经历都投入在寻找安安上。
……
狭小的空间，阴暗潮湿，一股发霉的味道。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动，想要抬手揉眼睛，却发现手被绳子绑了起来，脚也被绑了起来。
“娘亲！”
安安撇撇嘴，十分委屈的喊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这小小空间的寂静。
他能听到‘吱吱’的声音，像是老鼠从他身边走过。
“走开！走开！”
安安着急的快要哭出来。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就昏迷了过去，这里又是哪里，他只觉得害怕，没有娘亲在身边，周围的一切都让他害怕。
小小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又低低唤了声娘亲，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锦枝姑姑说过，外面有拍花子的，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说着，小小的泪珠变得大颗大颗滚落，越哭越凶了。
“闭嘴！”
凶狠的声音从安安上方响起。
安安嘴巴张着，忘记了继续大哭，鼻尖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里亮晶晶的，在昏暗的空间里抬头往上看。
“再哭老子宰了你。”
一声咒骂，安安嘴闭上，紧接着又‘嗝’了一声，之后，就不停的打嗝，他是真叫上面的人吓到了。
安安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地的下面。
小手绑在一起，他挣扎不开，麻绳刮得肉疼，他哼哼了两声又想要哭。
忽然想到威胁的话，他又不敢了。
他怕被宰了之后就见不到娘亲了。
老鼠又吱吱的从前面大摇大摆的过去，现在安安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他在想出去的办法，他要去找娘亲。
安安所处的是一个地窖，在阳城的一个宅子里。
地窖木板外守着几个大汉，之前有人将孩子留下，让他们看着，之后就离开了。
听到下面没了动静，大汉也放松了下来，几人倚在木桩上，打着手里的花牌。
“哎呦，我肚子好疼……”
忽然底下传来哼唧叫唤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越叫越大。
“你去看看。”
像是个头头的大汉，支使离得最近的一个去看。
那人掀开了地窖木板，看到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正在地上翻滚着。
“你叫个什么！”
他呵斥了句，底下小身影还在翻滚着。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逃跑

“怎么了？”
“看起来挺难受的，好像是肚子……还是……反正看起来他挺疼。”那人提着地窖木板说道。
领头的大汉扔了手里的花牌，站起身走了过去。
“拎上来，看看怎么回事，别把人看死了，就没用了。”
不一会，满地翻滚的安安就被提溜到了地面上来。
“我疼，我身上好疼，肚子疼，脖子疼，胳膊疼……”
安安头埋在腿上，小手环着腿，看起来真的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别装，老子什么没见过？”
有人开口说道。
安安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叫唤。再他们真的有些相信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叔叔我真的疼，你给我解开绳子，我指给你们看。”
安安抬头的时候，小脸的确有些苍白，额头上也都是汗。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男孩，这些大汉根本没放在心上，心想，就算他耍花样，几个人还对付不了这么个小崽子？
提溜安安上来的大汉，走上前，把安安手上绑着的绳子松开。
“你哪疼？”
安安小手指碰碰胸口，似乎是觉得指不明白，小手往里面伸了进去。
就在大家都围着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把手抽了出来，用力一扬，手心里的粉末瞬飘散开去。
安安憋着气，一直憋到脸都涨红了。
“小崽子……”
这是那大汉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安从落粉末的地方滚到了远远的地方，然后才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还好小爷有这救命的东西。”
安安扯着脚上绑着的绳子，好不容易才解开了。
他站起来就要跑，可忽然间听到外面有人说这话走进来，大门开了。
安安急的原地直跺脚，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他转身藏进了屋子里，最后又藏在了床底下。
房间外，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当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几个大汉的时候，带着面具的男人仅露出的眼睛，瞬间充满了嗜血杀意。
“去看看孩子还在不在。”
“是。”黑衣男人下了地窖，发现已经没人了。
上来后，看到地上散落的绳子，脸色一沉，几脚将躺在地上昏迷的人踢醒。
“孩子呢？”
被踹醒的人觉得自己骨头都碎了，疼的哼哼唧唧，神思还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的是什么。
“那个小崽子，把我们迷晕之后跑了。”
面具男子眼神一动，一截飞镖甩出，穿透了大汉的喉咙，他再也说不出话了，重重的身体又摔回了地上。
黑衣人看着大汉死了，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是手下的失职。”
“找回来。”面具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淬着寒气吩咐道。
黑衣人很快消失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儿，面具男也离开了。
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许久，房间门被推开，安安从门缝里侧身出来。
看到院子里一大汉脖子上的血，差点吓得惊叫出声来。
安安从尸体边上走过，边走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好不容易出了院子，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当站在了院子外的街上，安安一脸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
娘亲又在哪里呢？
刚想要上心的哭起来，忽然想到自己是一个人，要像个大人一样，小拳头握的紧紧地，逼回了眼泪去。
安安在街上走着，这里的人也看着他，似乎都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十分感兴趣。
“着是阳城吗？”
安安还记得他们是在阳城，想要回到娘亲身边，先要知道他还在不在阳城。
女人看着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男孩，笑容满面，“是啊，你怎么自己这里，你家大人呢？”
“我和娘亲走散了，我要去找娘亲。”
安安小拳头一直握着，他后悔，没再娘亲身上下追寻的药，这样，他很快就能找到娘亲了。
他一步步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找到娘亲。
忽然，他想到他们落脚的客栈，是叫春阳客栈，他高兴的拍了小手，逢人就打听，目标便是那个客栈。
阳城很大，单靠着他的一双腿，十分慢，等他快要到了客栈，天色已经黑了，外面的人渐渐少了。
安安心里害怕，一天都在走路，也没吃过东西，他感觉自己要晕倒。
这样想着，他走的更快了。
可就在隐约看到客栈挂着的红灯笼时，他却站不住了，终于倒了下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阳春客栈里，凤凉玥才回来喝了一口冷茶，又站了起来，“不行，我还要出去找，锦枝你留在客栈。”
凤凉玥说罢，人已经出了客栈。
因为最近战事，阳城已经宵禁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凤凉玥往前走着，漫无目的。
飞毛腿说人追上了，但安安没在，后来又让那人用阴毒的手段逃了。
凤凉玥等人只能往最后安安消失的方向去找，可阳城几乎都翻遍了，也还没找到踪迹。
虚渊更是一整天，一步都没歇着，就差在暗中将阳城翻过来了。
“什么人！”
凤凉玥心焦的想着自己事情，并没有发现靠近的官兵，一声厉喝，她才抽回了神思。
“宵禁了，你是什么人，怎么还在外面。”
官兵看到是个女人，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一些。
凤凉玥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什么。
“怎么不说话？”
“也许她是西夏的奸细！”
同行的有人小声说道。
凤凉玥脸上没有表情，天色漆黑，也看不到什么表情。
她往前走了两步，问道，“我想要见你们城守。”
凤凉玥想，如果暗中寻不到人，或许，官兵在明面上的搜寻会有用。
可是，如何让城守同意搜查呢。
难道，她还要再挟持一回城守？
“呵，她说要见城守……”
巡夜的官兵嘲笑说道。
凤凉玥不动声色的站着，另一个官兵说道，“抓起来，审问之后就知道她什么来路，是不是细作了。”
对付这几个人，凤凉玥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三百六十章 独闯

凤凉玥淡淡看过他们一眼，忽然冷上开口，“你们不是我对手，带我去见城守。”
但她一个柔弱女人的身姿，巡夜官兵哪里听得进去，顿时动手冲了上来，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张狂的女人。
结果可想而知，凤凉玥很轻易的救解决了他们。
“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吗？”
官兵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屈服，凤凉玥不得不用了狠劲儿，让他们屈服。
一人的手腕断了，有人的肋骨也断了。
最后，不得不带着凤凉玥去了城守府邸。
因为已经是深夜，城守在小妾的房间里睡着。
听到管家匆匆来报，说外面有个女人闯了进来，城守府被闹得鸡犬不宁。
城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肥胖，他艰难的起身，露出一张肥硕圆盘脸。
“废物，一个女人也能闯进来，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大人，那女人功夫好厉害，水都挡不住她！”
管家抹了把汗说道，这么凉的夜，他都觉得一直再冒虚汗。
那个女人，实在是可怕。
城守张茗阳穿鞋下地，皱眉说道，“这么厉害的女人，你想让你大人我出去送死？”
官家张了张嘴，觉得大人说的也对。
这时候床上小妾插嘴道，“大人就在这躲一躲，等一会儿惊动了巡城的官兵，来拿下她就是了。”
张茗阳特意在自己家门前多安排了巡夜官兵，听小妾这么一说，也觉得破有道理，也就不着急穿鞋出去了。
可谁知道，他们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门就被推开了。
昏昏暗暗中，一个女人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城守？”
凤凉玥声音淡淡，尾音有一些疑惑的上扬。
她已经见过两个城守，方志琤和顾瑾言，也都算是有气魄有个性的人，可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有点猥琐和胆小。
张茗阳听到声音，发觉这女人的声音还真好听。
不多转瞬说道，“你什么人，敢闯入我府中，到底想要干什么！”
凤凉玥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官家，发觉床上还有个女人。
她开口道，“我想要大人帮忙。”
城守气得嘴巴都要抖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求人帮忙的。”
凤凉玥对这个城守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就不再客气，说道，“不是求。”
城守这回鼻子也要气歪了，“大胆！来人，给我把这个女人绑了！”
凤凉玥已经站在那里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并未见到什么人冲过来，她才缓缓开口道，“你府中的人现在恐怕还都爬不起来，刚才床上的小妾说的巡城官兵，怕是一时半会也爬不过来。”
张茗阳听对方的口气不像是大话，顿时脸色白了。
就这个女人，单枪匹马的救这么大能耐？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小妾？”
床上的小妾关注点却不一样，不满的小声嘟囔道，言语动作，浑身都是小妾做派。
凤凉玥却没再看她一眼，“我只同太守说话，这个房间的人，要么出去，要么死！”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消耗，就算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欠妥，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官家吓坏了，他是亲眼目睹这个女人是怎么闯进来的，所以一溜烟就跑了。
小妾看到管家怕成这样，心里也怕了，有些惧怕的看向张茗阳，“大人，我也先出去吧。”
张茗阳也怕啊，但看到小妾大难临头就要飞，顿时心中有气，“滚蛋！”
他心中想着，明日就休了这个贱人！
凤凉玥看着屋子里只剩下的阳城城守，关上门后说道，“大人，我孩子被人掳走，想要让大人封锁阳城，派兵寻找。”
张茗阳看着凤凉玥的眼睛越瞪越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这是什么鬼要求？
“你还是杀了本官吧。”
凤凉玥听后倒是有些意外，这城守长得就是怕死的样子，怎么说出这种话。
实际上她不知，阳城关闭城门是有规定的，有法度的，不能随随便便救关，这要是被参奏一本，城守的官职也没了。
那他这一家老小，不就要饿死了？
“杀了你也容易，可我找不到孩子有什么用，不如将你的家人和孩子也一并和你杀了，这样也算给你黄泉路上多一些作伴的。”
凤凉玥淡淡威胁道，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威胁的话有多恐怖。
张茗阳吓得眼睛都直了，他看凤凉玥，就像是在看个女魔头。
“怎么样？城守大人想的如何了？”
张茗阳很想张口骂人，可他真不敢。
“大人！大人！”外面忽然传来咚咚敲门声，“大人我们冲进去救你！”
凤凉玥骤然滑落匕首在手中，目光阴沉的看着张茗阳。
张茗阳下巴吓得哆嗦起来，森寒的匕首，他几乎已经快要看见上面的血迹了。
“我没事，你们老实待在外面！”
“其实很简单，大人只需要说阳城出现了细作，封城寻找，这样没人会说大人什么。若真找出了细作，说不定还能给大人升官！”
凤凉玥威逼利诱说道。
张茗阳眼底的光一闪，对啊，这也是个办法，想要个细作还不容易，到时候用计将这个女人拿下，说她是细作，恐怕没有人不相信。
“好，本城守就答应了你。”
阳城城守答应派官兵搜查，凤凉玥常常呼出一口气。
她今夜做的这件事，若是让虚渊等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唠叨她。
她也确实冲动了，根本没想自己能不能做成，因为心中实在太担心安安了。
而此时，她还不知道，安安已经逃了出来，不过又晕倒了。
……
“阿娘，小弟弟怎么还在睡？”
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的女孩盯着床上的小男孩，每隔一刻钟就问一遍。
一旁正在刺绣的女人听了，头也没抬，笑着说道，“你急什么，总有醒的时候。”
“这么漂亮干净的小男孩，怎么会饿晕呢？”
“也不只是饿，还有太累了，似乎还受了惊吓，郎中是这么说的。”
女人又耐心解释道，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等他醒了，尝到了娘亲做的团子羹，肯定就有力气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周氏母女

女人笑着放下刺绣，说道，“好了，你一直在这里唠叨，小弟弟都要被你吵醒了。”
床上的小团身影翻了个身，周围好闻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就像是锦枝姑姑她们用的香一样，清淡宜人。
咕噜一下，安安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回去了，已经回到了娘亲她们的身边。
可当他睁开眼，看到周围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眼神和脸色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小弟弟你怎么了？”
安安抬头，看到关切的眼睛，随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可爱丸子头，圆圆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眸，好看极了。
好看到，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没见到娘亲的失落。
“你是谁？”
他小声问道，有些好奇，又有些防备。
“我是这家的小主人。”小女孩掐腰说道，模样十分逗趣可爱。
女人这时候已经站起来，“九儿，好好说话。”
“你可以叫我周婶儿，这是我的女儿，九儿。”
安安看过去，是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她身上有着和娘亲一样的温柔。
周氏的温柔，让安安卸下心里的防备，小小的身子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僵硬的挺着了。
“咕噜噜。”
安安的肚子叫唤起来。
周氏和九儿都笑了起来。
“阿娘给你的做了粥，我去端给你来。”九儿说着，已经蹦跳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九儿端着一碗粥，小步小步，仔细的走了进来。
满满的一碗，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吃吧，郎中说你又饿又累，才会晕倒的。”
安安拿过勺子，端着比自己脸都大许多的碗，一勺一勺吃了起来。
周氏看着安安，目光露出疑虑来。
她觉得，如果是九儿饿成这样，绝不会吃相还这么优雅的，怎么看，这孩子都像是个大家走出来的。
“吃饱了？”
接过安安递出的碗，周氏笑着问了句。
安安点头，“谢谢周婶儿。”
“你怎么自己晕倒在街上？你的家人呢？”周氏放下碗之后问道。
安安垂了纤细浓密的睫毛，有些泄气的说道，“我被拍花子的抓走了，逃出来后，找了娘亲一日，还没有找到。”
周氏诧异的张了张嘴，她开始觉得小男孩只是懂礼节，有教养，没想到还能从拍花子的手中逃出来，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你找不到家了？”
安安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的家不在这里，我住在客栈里。”
周氏明白过来，原来是从外地路过此地。怕是现在他的家人都要急疯了，不行，她要赶紧送孩子回去。
“我去给你热了汤药喝了，然后就送你回去见家人。”
周氏说着，起身出去了。
九儿得了机会坐到了床边，上下打量着安安。
“你长得真好看。”
“你也好看。”
安安真心说道，这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了。
“我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九儿说道，她的小手摁在床边，“不过你也要有家人啊，没家的孩子最可怜了。”
小小年纪的女孩，忽然露出些伤感来。
“我有家，有阿娘，却没有阿爹。”
安安小嘴唇动了下，“我也是，只有娘亲和锦枝绿篱姑姑。”
两个小家伙聊了起来，越聊感觉越投机，越欢喜。
周氏端着汤药回来，安安闻了闻，看了周氏一眼，喝了下去。
他熟通药理，知道这是为了调养自己身子的。
喝完汤药，他将客栈的名字告诉了周氏，然后穿鞋下地，准备回客栈找娘亲。
九儿这个时候面色忽然苍白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白，手紧紧捂住了胸口。
周氏背对着，还没看到。
安安紧张叫道，“九儿怎么了？”
周氏回头，看到九儿这样，顿时慌了，紧忙跑到出去，过了一会儿拎着药匣子过来，取了一粒细小的药丸给九儿服用下去。
九儿逐渐松开了手，不过面色还是白的，额头上都是汗，想必还是十分难受的。
安安小眉头拧起，这症状……
“九儿有心疾？”
周氏诧异又震惊的看向安安，“你怎么知道？”
安安有些羞涩的低头，“我和娘亲学了一些医术药理。”
周氏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懂得这么多。
如果，她的九儿也是这样健健康康的长大，一定也是个这么聪慧的孩子。
“郎中是怎么说的？”
安安有些好奇，周氏手中拿着的药，想必就是郎中开的，药效很迅速，但似乎对恢复并没有什么作用。
“九儿的病……”周氏眼中闪着泪花，“医不好了。”
周氏的夫君，就是因为心疾死的，只货到了二十岁，那时候，九儿才出生不久。
现在又是九儿，她不知道，老天给了她多少时间。
“周婶儿，我想看看你手中的药。”安安说道。
周氏并没有因为安安是个小孩子就拒绝，虽然也没报什么希望，她把药瓶递给了安安，“这药也就是暂时能够压制，每次发作的时候吃一粒，缓解疼痛。”
安安拿着一粒药丸，闻了闻，又碾了碾，小眉头一直皱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药还是不要吃了，虽然能够缓解一时，但会伤害身体。”
管的了心，却管不了其他的地方。
安安的话让周氏皱起了眉，不吃这药，难道要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吗？
“周婶儿，你去找一副银针来，还有纸笔。”
“要银针和纸笔做什么？”
安安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娘亲学过针灸，也学了一些治心疾的法子，给你写下一副药方试试。”
其实他都是和娘亲和书上学的，在人身上还真没有用过，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周氏明白过来，却有些犹豫。
到底是个孩子，她怎么能全然放心呢？
“孩子，我……”她看着小男孩真切的想要帮自己，打击的话又说不出来。
安安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周婶儿，不如你送我回去之后，我叫娘亲给九儿看看？”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杀了人了

周氏倒还没这么想，可他听安安一说，立刻高兴起来，有这么聪明的儿子，想必他的娘亲医术很高明也不一定。
阳城的郎中，没人能治得了心疾，可这小男孩却敢说自己会治。
“好，周婶儿就先谢谢你了。”
这边，床上躺着的九儿已经缓过来了一些，不过依旧脸色白这，手从胸口松开，说话的声音虚弱又小，发一次病，又要躺在床上好久。
“你是不是要走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小姑娘刚才难受的要命，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眼下睁眼，有些不舍看到自己刚交下的朋友要离开。
安安笑了下，小脸粉白，阳光，“我找到娘亲之后带她过来，治好你的心疾，你就可以像我，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又跑又跳了。”
九儿眼中冒出亮光，看了眼自己阿娘，本来只是一笑，并不太相信，但她看阿娘似乎很相信的样子，心中忽然激动起来。
她有多向往普通孩子能跑跳啊，如果她能那样，那真是太好了！
周氏家中无人照顾九儿，她一时间有些为难。
“咱们怎么去呢？”
安安看了眼九儿，咬唇后说道，“要不再等等。”
周氏想了下，“我写封信，让人送给客栈，让你娘亲来接你？”
安安拍手，“那太好了。”
他想，到底是大人，就是比自己的主意多。
周氏立刻写了封信，让自己邻居帮忙送到了安安说的客栈去。
可送信之后，直到等到了下午，都没有人过来。
周氏不放心，去找邻居，“信送到了？”
送信的点头，“是交到了一个叫锦枝的姑娘手里。”
周氏回去将话和安安说，“是交给了你说的锦枝姑姑。”
安安差点哭了，“不会的，锦枝姑姑收到信，一定马上就来找我了，怎么能到现在都不来呢！”
难道娘亲不要他了？锦枝姑姑也不喜欢他了？
之前一声没哭的安安，忽然委屈的大声哭了起来。
“你别哭，也许你娘亲真的没收到呢。”
周氏心里有些酸，她这样安慰安安，心中却在担心，或许是他的娘亲真的抛弃了他，只不过他还不知道罢了。
那些大家族里，有些秘事，总会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九儿现在能靠在床边了，她声音只能用力挤出来，也安慰道，“你娘亲也许就快来了，你快别哭了。”
安安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擦擦眼睛，说道，“我自己回去找，周婶儿，我找到之后会再回来的。”
周氏拦着他，“你自己怎么能找到！”
她想了下，说道，“让我邻居带你去。”
周氏说着，起身去了邻居家。
推门进去叫了几声老五，却没人回应，等她进到院子里，发现地上有血，顿时心中一惊，顺着血迹往里面走。
越来越多的血，直到她最后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
老五的媳妇和孩子回娘家去玩了，老五自己被人杀死在家里。
周氏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的支配着，她总觉得老五这样，是因为自己让他去送信。
他们这个坊一直很清静，鸡鸣狗盗都没出现过，忽然被人杀了，怎么能不蹊跷怪异！
周氏一身寒气，浑身冰冷，她不管不顾的跑回家里，怎么都觉得身后跟着什么人，她跑的更快了。
九儿和安安看着周氏慌张的跑了进来，都被她的慌乱和惨白的脸色吓着了。
“阿娘你怎么了？”
周氏眼神发怔，忽然疯了一样抱起九儿往外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看到安安，就觉得自己要出灾祸。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慌乱无比，她觉得门外有东西，恐惧阻拦她跑出去。
九儿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她扯着周氏的衣服，“阿娘，你要干什么！”
“有坏人，九儿你听娘亲的话躲起来。”
周氏看了眼井边的桶，把九儿放到了里面。
“你藏好了，等着娘亲拉你上来，你不要出声知道吗？”
九儿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娘亲这样，现在已经吓傻了，什么话都不出来。
她忽然想到屋子里的小男孩，“那安安呢？”
周氏楞了下，然后把绳子快速顺了下去，最后将绳子卡住，不再往下落。
这个水桶有盖子，顺着上面，看不到九儿。
周氏在井边站了片刻，又转身要冲进屋子里。
可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安安，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时候，门口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周婶儿……”
安安此时也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有些颤抖的喊了一句。
周氏跑过去，一把提起了安安跑进屋子里，把他塞进了柜子里，关上之后又上了锁。
“你也藏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出声音来。”
周氏颤抖着说道，她眼前浮现出浑身是血的老五，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安安藏在柜子里，他蜷缩着身体，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外面，他看到周氏走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阵声音，周氏又后退了进来。
“说，为什么让人去春阳客栈送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氏面对寒森森的刀锋，牙齿都在打颤。
“小男孩在哪里？”
周氏面如死灰，“什么小孩，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人。”
黑衣人看了眼院子里挂着的孩子衣服，冷笑了下，“交出孩子来，不然，你和你的孩子都得死！”
周氏浑身没了力气，脚一软倒在地上。
她似乎在挣扎，她一点点，几乎就要退到了柜子边上。
像是过了十分漫长的时间，周氏开口，“没有什么孩子。”
“找死！”
黑衣人刀锋砍了下来，顿时血光渐满了衣柜。
安安感觉眼睛热了下，他长大嘴想要尖叫，最后他捂住了嘴，无声的呐喊着。
周婶儿，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搜，把人给我找出来！”
一声令下，一群黑衣人在院子里翻找起来。
安安在柜子里手心越来越湿，他觉得他们马上就要找到自己，同时又担心九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找到。
她的娘亲已经死了，是被他害死的，他不想再害了九儿。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终于找到了

“看看井里有没有！”
安安整个人都绷紧了，下一秒，他就做了一个决定。
他狂敲起柜子的门板，站在外面的黑衣人被吓了一跳，转身挥手就将柜子上的锁劈了下来。
当看到里面蹲着的小男孩时，露出阴冷的光来。
“找到了。”
外面的黑衣人都走了进来，安安没有看到九儿，心中松了口气。
他忽然又有些伤心，如果他早勇敢一点，周婶儿也不会死了，就是他害死的。
现在他也要死了，再也看不到娘亲了。
“带走。”黑衣人吩咐道。
安安愣了下，他们还不要自己的命吗？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忽然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下一瞬，许多官兵冲了进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把孩子放下！”
带头的官兵说道。
就在安安发楞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顿时就哭了出来。
“娘亲，娘亲我在这里！”
凤凉玥看到被黑衣人抓着的安安，急匆匆的就要上前，她心落地的同时，一股怒气，嗜血的怒气从心头升起。
不管是什么，想要害她的孩子，她都不会放过。
“放开安安。”
凤凉玥沉冷说道。
黑衣人给同伴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对凤凉玥发动了攻击。
而那个黑衣人，打算趁机带着安安逃跑。
凤凉玥挥手，几段银针飞出，那些才动了一下的黑衣人即刻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她的目标是抓着安安的黑衣人。
安安挣扎着，想要到凤凉玥的身边去，他越挣扎，黑衣人抓着的他的手就越紧。
安安有些喘不上气来，小脸憋得通红。
“放开他。”凤凉玥冷声说道。
黑衣人忽然提起刀来威胁，“在向前一步，我杀了他。”
凤凉玥看了眼他的动作，他似乎轻功很好，应该就是当时掳走安安，连飞毛腿都没追上的人。
目色一沉，她更不能让他从自己眼前逃走，不能让安安在自己眼前被夺走。
顿时，她浑身外放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她往前走一步，杀意就重几分。
黑衣人的刀抵在安安脖子上，却迟迟没有再进一步，他只是不停的后腿。
凤凉玥忽然冷笑了下，手中的飞镖已经脱手，瞬间便钉入了那人的手腕，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凤凉玥又是一招，快准狠，将黑衣人的四肢都废了，三发飞镖，废了一个人。
黑衣人想要咬毒自尽也不能，因为他的穴道也被封死，根本动弹不得。
凤凉玥将安安紧紧抱在怀里，“都是娘亲的错，是娘亲让你受惊吓了。”
安安小手环着凤凉玥的脖子，泪水顺着脸上流下，“安安怕在也见不到娘亲了。”
凤凉玥紧紧的抱着他，母子两个久久都没动。
跟来的士兵已经将其余的黑衣人都解决了，他们亲眼看着凤凉玥如何后发制人，如何手段狠辣，心中都暗暗发惊，当初，幸得没有被这么废了。
看来，对他们还是手下留情的。
过了许久，安安推开凤凉玥，眼睛里还含着泪花。
“九儿还在井里。”
“九儿是谁？”
凤凉玥起身，跟着安安走到了井边，他小手拉不起绳子，一旁的官兵将绳子扯了上来。
安安打开桶盖，凤凉玥看到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顿时惊诧。
“阿娘呢？”
九儿从桶里出来，浑身哆嗦，井里寒气太大，她现在浑身冰凉，再加上心疾复发，强撑着的小小身体，就快要撑不住了。
“阿娘呢？”
见安安不说话，九儿急的都要哭出来。
她觉得，阿娘刚才很奇怪，还有这一院子的官兵，还有不认识的女人，怎么感觉都不对劲儿。
“阿娘出事了？”
九儿见安安只是哭，什么都不说，也跟着哭了起来。
安安挣脱了凤凉玥的手，去抓住九儿的手，“周婶儿死了，九儿，对不起。”
他真的没勇气说出那句是他害死了周婶儿的话。
安安不过才三岁，却像是一瞬间就长成了个大孩子一样。
凤凉玥心中发酸，她大概也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一定是为了藏着安安和九儿，被黑衣人害死了。
九儿听后，没几声就哭晕了过去。
安安抱着凤凉玥的腿，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娘亲，我害死了周婶儿，九儿以后没有娘亲了……”
凤凉玥眼中温热，心里也难过。
她看了眼被虚渊抱着的女孩，说道，“以后她就是你妹妹，我是你的娘亲，也是她的娘亲。”
安安抬起头，看了凤凉玥许久，“娘亲说的是真的？”
凤凉玥点头，“安安记住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九儿没有了娘，她就活不下去，所以我们要带着她。”
安安点头，可他心里还是难过。
虽然带着九儿让他高兴，可想到面对九儿，他就会愧疚，心里过不去是自己害死她娘亲的坎儿。
凤凉玥看到安安的表情，心疼的抱住他，“不是你的错，以后好好对九儿。”
她知道，过多的安慰对安安也没用。
他有自己的主意，他走出来，还需要时间。
凤凉玥对官兵说道，“我会登门和你家大人道谢，也会为之前的冲动道歉。”
她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这个人，我要先问过，再给你们送去。”
那为首的官兵嘴角抽动了下，其实他对这个很有意见，可想到刚才这女人的凌厉手段，他就算有什么异议，也不敢开口了。
只拱了拱手，离开了院子。
虚渊一行人，带着安安和九儿回到了客栈。
锦枝和绿篱见到安安，整个人都瞬间虚脱了，之前强撑着一口气，完全是意念支撑，现在松了这口气，人就虚弱了。
不过她们是真的激动，还好小少爷没出事，要不然，她们……
围着安安了一会儿，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没受伤，完完整整的回来，精神还好，就是看起来有些情绪低沉。
锦枝目光转向九儿，“这是谁？”
漂亮的小姑娘像是在睡着，不过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病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安安的妹妹

“这是九儿。”
安安终于开口，“以后她是我妹妹，我来照顾她。”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她瞧着，九儿要比安安大一岁的样子，可也没有反驳他，也许，安安觉得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随后，凤凉玥给九儿施针，发现她除了伤心过度，还患有心疾，小小年纪，心疾就这么重，顿时蹙起了眉头。
“娘亲有办法医治妹妹对不对？”
凤凉玥看了眼安安期许的眼神，郑重说道，“虽然过程会比较艰难，但娘亲有办法。”
安安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他看着九儿，小心的握住她的手。
“娘亲很厉害的，娘亲说能救你，就是能救你。”
凤凉玥宽慰的露出笑来，看着九儿缓缓睁开眼睛。
小姑娘看到他们两个人，先有些迷糊的愣了一会儿。
紧接着眼角又开始淌眼泪，无声的，连声音都没有，却叫人看着觉得十分心酸。
“九儿你别哭了。”安安着急，小手上九儿脸上去擦，感觉眼泪越擦越多，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凤凉玥拉住安安的手，对九儿说道，“你娘亲已经入殓，等着你去摔盆下葬。”
她从九儿眼神中，看出她的成熟来，也许是经历了生死离别，她瞬间长大了。虽然她在安安身上也感觉到了，但还是与九儿的不同。
九儿停止了哭泣，凤凉玥又说道，“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做我的女儿，安安想要做你的哥哥。”
听到凤凉玥的话，九儿有些木木的看看她，又看看安安。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她才开口。
“我一直想要有个哥哥。”
九儿觉得，眼前的女人和娘亲一样温柔，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但同样能让人安心。
重要的是，她娘亲死了，她没有家了。
娘亲让她活着，那她就要好好活着。
她也喜欢安安，虽然他比自己小，但谁说小就不能做哥哥。
九儿躺在那想了许多，然后又哭了起来，她的娘亲没了……
凤凉玥心都像是被哭碎了，她把九儿抱在怀里，细细的安抚着。
“哭吧，再哭一会儿就好了。”
“以后就不哭了，不然你阿娘看到会伤心的……”
九儿娘亲的葬礼办的简单，但该有的流程都走了，最后下葬立碑，九儿为她娘亲哭了最后一场。
最后，是安安牵着九儿的手，一路回了客栈。
凤凉玥在办丧事期间，审问了黑衣人，虚渊用了各种磨人的手段，在第三天的时候，从黑衣人口中问出了一个名字。
君御霖。
凤凉玥目露阴沉，没想到，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或许，这回真的是到了他的死期了。
安安看到在桌边发呆的娘亲，问道，“娘亲是怎么找到我的？”
凤凉玥说道，“当日九儿娘亲找人来送信，我虽然没收到，但被店家看到了，便告诉了锦枝，有人冒充她拦下了信件，娘亲一路巡着就找到了。”
安安抱了抱凤凉玥，“娘亲，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身边让你担心了。”
凤凉玥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娘亲也要时刻都照看着你，再也不让你被坏人掳走。”
想到这两日的事情，她现在还头皮发麻，心中阵阵后怕。
君御霖，他出现在这里是想要作什么。
原本想要远离皇室，从不去留心帝都和大楚朝堂的消息，但君御霖一出现，这些事情，就由不得她不去想了。
想到这，她想，应该给君子卿去一封信，问一问这几年，君御霖都做了些什么。
这样，她才能弄懂，君御霖出现在这里，又掳走安安的原因。
“睡吧。”
凤凉玥想罢，转头对安安说道，这两日，不仅她没睡，安安想必也不曾睡过，加上九儿的事情，她真不知道安安这小小的身体是怎么负荷住的。
安安点了点头，爬上床，拉着凤凉玥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凤凉玥带着安安吃过饭，锦枝送了饭上楼给九儿。
他们去看九儿的时候，她已经将饭都吃了。
小姑娘看着凤凉玥，眼睛轻轻眨着，似乎这才仔细的看起了眼前的人。
之前九儿眼中始终雾蒙蒙的含着泪，现在虽然眼睛有些肿，还有些枯涩的感觉，但看起来已经比之前要精神多了。
凤凉玥问道，“今天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九儿摇头，小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想走之前再看一眼娘亲。”
凤凉玥心中一酸，她感觉到小姑娘的懂事，她似乎知道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以后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但她不哭不闹，似乎只要满足这一个要求她就满足了。
“当然可以。”
九儿笑了，可爱的脸上露出小小的酒窝。
安安在凤凉玥身边也笑了，他发现他这个妹妹笑起来真好看。
在要出发之前，凤凉玥带着九儿去了周氏的墓前。
“你和你阿娘说说话，我就在边上等你。”
凤凉玥说着走到了一边。
九儿盯着墓碑许久，小身板跪在墓前，嘴唇都咬的红了，坚强的憋着不让自己再流泪。
“阿娘，我要走了。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你放心，我和安安的娘亲在一起会过的很好，她说我以后就是她的女儿，安安就是我哥哥。”
“阿娘不是也很喜欢安安吗？”
又喃喃的说了一会儿话，九儿爬起来，走到凤凉玥身边，小手抬起，却犹豫着没有去牵凤凉玥的手。
凤凉玥低头，看到九儿犹豫的手，笑着牵了起来，“我们走吧。”
九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走下山，上了马车，回到了长街。
客栈前，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准备出发。
“宗里的人都召集过来吧，接下来也许会有危险，早作准备。”
凤凉玥同虚渊说道，既然君御霖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这么一行人，就很难再甩掉了这只尾巴了。
“是。”
虚渊心中也正有此打算，他之前就让大家做了准备，现在执行起来也比较方便。
阳城，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那个人也要来了

邺城。
君子卿已经与西夏军交手数回，西夏军彪悍，两方军队都有损失。
如此消磨下去，西夏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断粮了。所以，君子卿是不着急又着急。
他着急的是，等到西夏军溃败，回拖延他去寻找凤凉玥的时间。
“报！”
“进来。”
传信的将士走进来，手中呈上一封密信，朱砂封口，盖的是圣上的印信。
他展开信，上面字迹清晰，每一字他都看的清楚，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
他……也要来了。
君子卿笑了下，这么快也得到了消息。现在，他更想要早点结束这场战事了。
“叫姜堰和武裘海来。”
二人在听了君子卿的计划和军事部署之后，都露出了踟躇之色，似乎并不赞同他这个安排。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如果你带的军队出事，拿将影响三军，这场战事，注定败。”
姜堰说罢，武裘海也点头，随后问道，“如果这样拖下去，这场战事我们稳赢，为什么要孤注一掷，要部署这一战分胜负的策略。”
君子卿眉心轻皱，抿唇不语。
手下两个重要大将都反对，他心中有些不快，但知道，他们所考虑的并无不妥。
可，他有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
“你们先下去吧。”君子卿说道，没有继续对这件事进行争执。
武裘海转身往外走，回头看到姜堰没有跟上来。
姜堰朝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先走。
等到武裘海出了营帐，君子卿抬头，“你怎么没走。”
姜堰看着君子卿，“我想作为朋友知己，与你谈一谈。”
“你都猜到了？”
君子卿无奈道。
“听说圣上送了迷信来……我猜到他要来了，所以你着急了。”姜堰平静道。
“你既然都知道，留下是想要劝我吗？”
姜堰摇头，“说是劝你也有些不对，我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这关系到大楚，关系到将士们的性命，所以，你想要一战结束战事，这太凶险。”
君子卿抬头看他，“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到想起她又高兴又心疼，有时候疼的像是胸口都空了一样。”
姜堰想了想，最后摇头。
这么多年，从没有什么人走近他心里。
只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倩影，偶尔会在他的梦中出现。
君子卿苦笑了下，“你没有，所以你不会真的懂。”
他不在继续这件事，转话道，“清韵又等了你三年，大楚从来没有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嫁的公主。”
姜堰脸上闪过愧疚，“我和公主不会有结果。”
君子卿叹了口气，“我和你相识这么多年，知道你心中有个秘密一直压着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
姜堰想到一个人，凤凉玥知道，不过她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最起码，在他这里，还没有表现出知道他身世的模样。
两人之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缓解了气氛中的凝重。
……
此时，在去樊城的小路上，只有一辆马车，就是凤凉玥他们从阳城出来时候乘坐的马车。
虚渊赶着马车慢慢前行，两边茂密树丛发出莎莎声音，风吹过，响声更大了些。
“娘亲，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马车里，安安趴在凤凉玥膝头，有些撒娇的问道。
凤凉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九儿妹妹一次都没问，你都问了多少次了。”
九儿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多半时候她都是这样，不见原本的活泼。
凤凉玥想再过一段时间，等她真的走出来了，应该就会恢复了小孩子的天真浪漫了。
“九儿妹妹你在想什么？”
安安转移了目标，转身去缠着九儿了。
过了没一会儿，安安就把九儿逗笑了。安安就是有那个本事，他想要可爱便是可爱，想要冷酷便是冷酷，如今想法子的逗九儿，自然是能给她逗笑的。
凤凉玥推开车窗，外面天高云轻，阳光温暖，大路宽敞，树林茂密，景色十分宜人。
“我们下车歇一会儿吧。”
她说完，马车停了下来……
虚渊驾着马车的手骤然停住，缰绳一紧，马车跟着停了下来。
他目光凌厉的看向沙沙作响的树林，忽然勾唇冷笑了声。
数道寒箭飞了过来，瞬间，马车就被穿成了筛子。
虚渊飞身而起，并没有看顾马车，而是冲向了林中。
就在他有动作的瞬间，树林中已经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打斗声越来越大。
“他娘的，这些人身手还挺好。”
最早加入七杀阁的张盟主，如今是七杀阁堂主，说话还和之前一个口气，十分彪悍，他的刀法也彪悍，说着对方身好，自己的刀却像是切萝卜，几乎刀刀见血。
林冲不但千面，功法也是诡异千变，出其不意，对方想抓住他难，可他抓人，却是一抓一个准。
虚渊加入之后，这些暗中埋伏跟随的黑衣人瞬间呈现败势。
“都杀了，一个不留。”
虚渊沉声吩咐道，这也是凤凉玥的吩咐。
君御霖的人，要给他统统杀光。
这一次的圈套，就是专门送他的礼……
“九儿，你吃这个，可甜可好吃了。”
安安献宝一样，举着一块桂花糕到九儿面前。
九儿看他举着累，就伸出小手接了过来。
“好吃吗？”
安安眨着眼，等着九儿说好吃。
九儿点点头，说道，“好吃。”娘亲在时，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她们家的钱，全都省着给她治病买药了。
凤凉玥看到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好吃就多吃几块，锦枝姑姑做糕点最好吃，以后你可以缠着她给你做。”
在一旁的锦枝笑了，“九儿这么可爱，不用她缠着我，我都想给她喂的白白胖胖的。”
绿篱也要笑了，“那我可以教九儿功夫，反正安安也在学，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
“姑娘家家的，都要学你舞刀弄剑吗？还不如跟着我学做糕点！”
“那主儿也不会做糕点，也喜欢舞刀弄剑，你是在说主儿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安顿下来

两人又开始了日常拌嘴，一大二小观战看着，嘴角都露出了笑意。
阳城和樊城距离很近，不到傍晚，就到了樊城。
赶了一天的路，几人已经风尘仆仆。
找了家樊城上好的客栈住了进去。
因为一行人是三个女子带两个十分可爱漂亮的孩子，引人注目的很，聚集了不少目光。
凤凉玥眉心蹙了蹙，恍然发现，她们如果这样赶路，实在是太招摇，迟早还会被寻找她的人发现。
她接下来要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因为太引人瞩目，几人在房中吃的晚饭。
“怎么一天都没看见虚渊叔叔？”
安安奇怪的问道，以前都是虚渊叔叔赶车，今天是锦枝和绿篱姑姑，有些奇怪。
凤凉玥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明日就见到了。”
她相信虚渊能办成她交代的事情，而且收尾也需要一些时间，今日赶到不樊城，明日城门一开，他应该就会到了。
安安哦了一声，仔细吃着自己的饭。
吃过饭之后，眼皮就开始打架，以前上床睡觉都要凤凉玥劝着，今日自己爬上床去睡了。
凤凉玥看着，有些心疼。
转眼看向九儿，“你和锦枝姑姑睡可以吗？”
九儿点头，凤凉玥让锦枝带着她去了。
凤凉玥虽然心疼九儿这个孩子，可她一时间还没办法像对安安一样，疼爱这个孩子，这也和她本身的性格有关。
好在九儿很乖，没有让过多的劳神。
第二日，果然如凤凉玥所说，虚渊一早就找到了客栈。
在楼下，二人坐在一桌，凤凉玥低声问道，“怎么样。”
“按照宗主的吩咐，已经将那些人全部诛杀。”
凤凉玥点头，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又说道，“这一次和上次的人是同一批吧。”
“是，身上都有死侍的符号。”
凤凉玥点头，冷笑，“没想到，君御霖竟然还培养了自己的死侍。”
想到前世今生因为他而受到的这些，她就想要早日将他亲手解决。
“可发现了他的踪迹？”
虚渊摇头，“这次他们出动了不少人，恐怕要过一阵子才会再出现了。”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我打算继续赶路了，但也不能在樊城里待着，这两日，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们先暂时居住下，你去办。”
虚渊点头，转身出了客栈。
凤凉玥习惯了他做事的雷厉风行，自己叫了小二来，吃了早饭。
等到上了楼，安安还在熟睡，定是在昨日赶路累了，才睡的这样香。
门敲了敲，随后被推开，九儿走了进来。
靠近凤凉玥，不过是膝盖上一点的高度，这样一看，比安安也高不了多少。
“怎么了？”
“我想叫夫人去吃饭。”九儿小声说道。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谁让你叫我夫人的？”
九儿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不安的搓着小手。
“我不知道叫你什么。”
她只感觉，她不能叫阿娘。安安和他的娘亲那样亲密，她却不能。
九儿也感觉到，安安娘亲，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自己。
凤凉玥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的冷淡，让她多想了。
半晌，开口说道，“安安既然说要做你的哥哥，你就可以和他一样，叫我娘亲，如果现在你还叫不出来，就再等等，不要再叫夫人了。”
九儿看着凤凉玥，小表情若有所思的模样。
安安醒了，看到九儿也在，高兴的下了床。
“九儿妹妹，你怎么在这？”
“她来找你吃饭，你洗漱一下，等一会儿锦枝把饭给你们端进房间来。”
凤凉玥话落，走出了门去。
九儿陪着安安洗漱，在一边讲着自己夜里做的梦，两人的嬉笑声很快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凤凉玥让虚渊找落脚的隐秘地方，不出两日，虚渊就找到了，将大概与凤凉玥说了之后，一行人从樊城离开，前往离樊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庄园。
这个庄园，听说已经荒废了近五十年，前主人一家遭了难，这个地方听说闹鬼，因为处在大山峡谷之中，交通也闭塞，所以一直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最近是一个远房亲戚得到了地契，将这里出售，正好虚渊买了来。
到了庄园，正值夕阳西下，红色晚霞洒满天际，就像是绝美的丝绸铺撒，好看极了。
在这峡谷之中，只有这庄园一处，再无其他人家，只有山间野林相伴，景色再漂亮不过。
门前就是小溪，夕阳落在溪水中，红了一大片倒影。
“虚渊，你这地方找的好。”
凤凉玥说道，这个地方她十分满意，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隐居在这里也挺好。
虚渊刻板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属下也是按照宗主的吩咐找的。”
安安和九儿已经开心的跑开了，进了院子里面。
虽然只此一家，但宅子建造的丝毫不马虎，用的东西都是精细，只是里面的家具已经都被人搬空，想必是家里亲戚，或者是过路的毛贼。
虚渊道，“马上家具和用品就能送来，林冲他们去办的，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他特意交代了，要多人分批去买，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凤凉玥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说完，在宅子里转了起来。
安安进进出出，将几个房间都看过了，然后跑上了一个二层阁楼。
凤凉玥随着进去，感觉这里原来应该是个藏书阁，许多格子间和博古架。
看了一会儿，安安从上面跑下来，气喘吁吁。
“阿娘，我喜欢这里。”
凤凉玥看到他是真的喜欢，也十分欣慰。
很快，如许愿所说，家具和日常用具也都运了过来。
锦枝整理着东西，小白跟在她脚边忙前忙后，几次差点把她绊倒，的场面好不欢快。
夜里，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凤凉玥，锦枝，绿篱，虚渊，加上安安和九儿，坐了一桌子，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因为是山间，夜间气温要凉许多，但天上的星辰太美，让人看着流连忘返。
凤凉玥看的时间久了些，锦枝找出了斗篷给她披上。


第三百六十七章 信件

“主儿，当心身子。”
说完，又到旁边等着随身伺候。
“锦枝，辛苦你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奔波了。”
凤凉玥转身说道，打算回房间了。
锦枝笑了，“主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原意跟着主儿。”
“绿篱也大了，今年已有十八，我想要给你们都找个好人家，绿篱心中还惦记着青衣，怕是暂时还不会想，你我似乎也不大用操心了吧？”
凤凉玥说罢，看着锦枝笑了。
借着月光和朦胧的灯笼，锦枝脸上满是羞涩。
“你如今和虚渊，你们感情似乎不错，就是虚渊那个木头，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哪有怎么想……”锦枝更是害羞了。
她这三年，虚渊经常出入，她渐渐的，就动了心思，以前从都没有过的那种心动。
可是……
“放心，我向来看人很准，虚渊也是对你有一样的心思的，如果你愿意，我想要帮你们把事情办了。”
锦枝脸几乎热的都要透了，她跺了跺脚，“主儿，现在说这个干嘛，我还要伺候您的。”
“和虚渊在一起，以前怎么伺候，以后也怎么伺候，有什么影响？”
凤凉玥淡淡笑了笑，打趣着说道。
这回，锦枝脸上是彻底挂不住了，羞涩的要命，转身走了。
凤凉玥笑着也回了屋子里。安安和九儿两个已经被绿篱哄睡了。
这间主卧宽敞，一张大床之外，还摆了两张小床，安安和九儿睡在这里，等着他们再大一些，就能自己睡了。
凤凉玥躺下，绿篱熄了灯出去，在这山谷里的新生活，算正式的开始了。
翌日。
凤凉玥起的比往常都要早。
山间的天亮的早，野林中是鸟叫虫鸣声，她起来，发现锦枝和绿篱也都起了。
锦枝在摘菜，绿篱在练习功法。
看到她走出来，都纷纷停下动作，“主儿，怎么也起来这么早。”
“睡不着。”凤凉玥说着，远眺山中，白雾重重，似是仙境梦幻，不由笑道，“若早发现这么个地方，当初就在这里落脚了。”
锦枝和绿篱都笑着点头，不过才来一日，她们就都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我在这里自在的很，感觉做菜也更有动力了，前面那一片荒地，若是开垦了做园子，种一些瓜果蔬菜，也就不用虚渊他们经常出去采买了。”
锦枝接着笑着说道。
绿篱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昨夜主儿和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你当时还不承认，瞧瞧现在说的话，分明是心疼了虚渊嘛……”
“你找打！”锦枝扔了手中的菜，追着绿篱打去。
绿篱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哪里是锦枝追的上的，锦枝追的脸通红，好不气恼。
如此热闹，凤凉玥心情大好，这些日子的疲惫和劳神，也得到了些缓解。
他们藏身在这里，君御霖大概是找不到了，那个人，就算知道了她的消息，赶到这里，一样也找不到她。
早饭过后，锦枝便让虚渊去帮她到镇子里买菜籽了。
这里最近的小镇，大概三十余里，因为路不好走，所以根本也没人会到这里来。
锦枝让虚渊去了之后，自己开始研究怎么开垦荒地。
结果半天也没研究明白，还是绿篱帮着她弄出了一小块来。
凤凉玥则给七杀阁敢从新下达了指令，暂时落脚在庄园附近。
这里地势有优势，落脚的话，建造一些房屋，因为人多，也没有什么问题，这几年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这样四处为家。
“宗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张堂主说道，然后起身告辞。
九儿现在已经习惯了陌生面孔出现在身边，她虽然年纪小，也能隐隐觉察出，安安和他的娘亲不一般。
下午的时候，虚渊从镇子里回来，带了锦枝需要的东西，又给九儿和安安买了些小玩意。
凤凉玥不由打趣，“你也会买这些东西了，将来有了孩子，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父亲。”
虚渊被逗的脸色有些变化，赶紧快步离开了。
凤凉玥转头，看到安安原本开心的小脸安静了下来，垂着头，似乎有了心事。
凤凉玥后悔又自责，她为什么要提起父亲两个字……
……
此时支援行军途中。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密信，雕刻般的脸像是凝固了许久一样，终于露出激动的欣喜。
这个消息，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以至于让他反应了许久，但最后，还是确定了消息是真的。
三年了，他终于有了她的消息，怎么还能坐的住。
即刻叫来人，准备加快前往邺城方向的速度。
而此时，凤凉玥正在为她新建的家园努力。
前世今生，她从没有过这么悠闲的时光，不过才在这里几日，就让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喜欢。
身边是安安和九儿的嬉闹，锦枝和绿篱的拌嘴，时光安好，让她不想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只要安心享受眼下。
“宗主。”
虚渊这几日到镇里准备日常所需有些频繁，这会儿回来，一身风尘仆仆。
“事情打听好了？”
“是，邺城围困解了，但我们留在那里的人说，大楚军队有意要一战定胜负。”
凤凉玥听后，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现在是大楚军队有优势，为什么要这样冒险？
她转眼看到虚渊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君子卿，是他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想到前世他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就更加坐不住了。
思来想去，凤凉玥决定给他去一封书信，让他要步步为营，并将自己现在安顿的地方告诉他。
写好之后，对虚渊说道，“你亲自去一趟邺城，务必将书信亲手交给君子卿，你自己也小心。”
凤凉玥递给虚渊书信之后又嘱咐说道。
虚渊点头，转身走的时候，锦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凤凉玥假装没有看见，他们走到了一边去。
锦枝拿出一个香囊递给虚渊，“里面有我之前去求的平安福，你带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就为了一个人

虚渊一直都淡淡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意，他将护身符揣好，然后说道，“照顾好宗主，还有……你自己。”
锦枝脸一下就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关心的话。
虚渊走后，绿篱凑了上来，又少不了一顿嬉闹。
马不停蹄，虚渊用了两日到了邺城。
比他们离开的时候那种人心惶惶，现在百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出行，街上人来人往，商贩热闹叫卖，看不出城外正是战场。
此时，军营就驻扎在城墙下，有条不紊的操练着。
虚渊想要出城，就要等到夜里，才能有机会跟着城外补给的队伍出去。
静待时机，虚渊在夜里出了城。
在混进军营，找到君子卿的营帐又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他在营帐外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晟王已经再有几日就到了，之前的部署，殿下还是停一停吧。”
姜堰在君子卿身边，细心劝导道。
君子卿看着传来的密信，手心里握紧，他为什么要来？偏要这个时候来？
“殿下！”
姜堰有些着急，声音高了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着急，现在他来了，我就不急了，这个位置让他做，我正好脱身。”
半晌，君子卿开口说道。
姜堰眉心皱着，并不赞同君子卿的话。
“为了她一人，值得吗？”
君子卿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所隐晦的意思，淡淡笑了下。
“这几年，我的权势渐大，是因为阿玥的事，对他心中怨恨，有了权势，我也更有能力去寻找她，现在，知道阿玥还活着，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姜堰脸色越发凝重，声音低沉带着劝阻。
“如果你现在放弃了，老太后会同意吗？跟着你的那些人，你有让他们何去何从。”
君子卿看着姜堰，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堰是他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就如他说的，那些人要怎么办，他竟然没想那么多……
过了许久，君子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姜堰还想要说什么，但看对方已经很难再开口的模样，劝解的话都在口中，不能说出。
等到姜堰离开了营帐，虚渊进入了帐中。
他近几年的功夫又长进不少，加上君子卿心烦意乱，之前并没有发现。
听到声音抬头，看到虚渊有些熟悉的面孔，忽然目露惊喜。
他想起来了，是阿玥身边跟着的人。
“是阿玥让你来的？”
君子卿站了起来，脸上难掩喜色。
虚渊拱手，将书信呈上，“这是主子让我给您的。”
多余的话没说，只讲书信送上前。
君子卿看着手中握着的书信，心中澎湃激动，对虚渊说道，“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明日送你回邺城。”
虚渊点了点头，这样省的他冒险再潜回邺城，他冒险是小事，若是被人发现他来送信，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随即，君子卿让人带了虚渊下去。
他将信件展开，里面的内容让他满心欢喜。
阿玥竟然主动将她落脚的地方告诉自己，又在心中几次叮嘱他要小心，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的。
君子卿一直烦乱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平静，他将信收好，贴在胸口放着。
这让他感觉胸口揣着暖炉火炭一样，平静之后，又变得激动难平。
君子卿想了想，将作战图纸拿出来，开始着手改变方案。
等到主帅营帐熄灯了，借着月光，看到外面闪过了一道人影。
君子卿翻了个身，在木板硬床上渐渐睡着。
……
虚渊被秘密送回了邺城。
君子卿派来的人，送他到城门，直接去城中办事，两人分开也没有引起多大怀疑。
虚渊在要离开邺城的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他。
他回头看过一次，未见任何身影，他开始加快步伐，在小巷子里拐了几道之后，藏身在暗处，等着对方现身。
“人呢？”
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又靠近了些，虚渊从暗处走出，目光锁住两人，手中的剑已经握紧。
“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视线对视，忽然抬起手中武器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往虚渊身上招呼。
虚渊身形飘逸诡谲，两人的身手跟踪还可以，但交手，根本就不是虚渊的对手，没几下，两人就败下阵来。
虚渊剑锋抵在那人脖颈上，冷冷说道，“说，谁派你来的？”
眼看着对方要咬毒自尽，他冷冷一笑，“死了也可以，你们身上的标记骗不了人。”
果不然，对方身上衣服被挑开的地方，有着和之前攻击他们的死侍一样，在同一个位置，同一样的图案。
虚渊动作停顿了下，还不等他动手，对方已经双双咬舌自尽。
他冷笑了下，三年平静的日子，除了找上七杀阁，出任务，很少这么血腥了，这让他又想起来，君御霖那个人，还有债没有还，宗主的要取的命，他也要帮她呈上来。
挺拔的背影离开小巷，只留下了两具尸体在那里。
虚渊还没走邺城多远，就看到大批军队从邺城外经过，打着大楚军旗，上面一个‘晟’字。
他眉心拧了下，‘晟王？”这就是？
关于京城的事情，宗主不让打听，所以这些年，他一样是不知道。
邺城距离京城遥远，即便一些消息传到，真真假假也难辨。
眼看着军队路过，他站在高坡上往下看，下方马背上的将帅身姿挺拔，也只是星星点点的影子，他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军队从眼前离开，虚渊扥紧马缰绳，继续赶路，只是心里隐约觉得刚刚那个身影，他看着有些眼熟。
……
军队如长虹，蜿蜒前行，步履整齐，步子发出的声音整齐的不像是这么长的一支军队。
邺城城墙上，看到这样一只看起来就威风凛凛的军队，不无赞叹。
马背上的男人，一身黄金战甲森寒凛冽，面如雕塑，浑身帝王将相的矜贵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终于，这样一支队伍，在大楚营地前停下。


第三百六十九章 剑拔弩张

“皇兄。”
君子卿亲自在营前迎接，身形挺拔，气度凛凛，虽不比对方威风凛凛气势压人，他更显得从容有度。
“平王何须多礼，带本帅看看的营地吧。”
马背上的男人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宛若翩鸿。
此人，正是君莫离，如今的晟王。
他面容凛冽，这三年来，他的性子比以前更加冷锐晦暗，周身寒气凛冽逼人。
君子卿淡淡一笑，带着君莫离走进了军营。
而留下的其他人，开始整顿这一支精锐部队。
“皇兄，看来你很赶这趟路程，说是还要五天能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君子卿看了眼远处操练的军队，淡淡开口道。
君莫离冷锐的视线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本王为什么来，你应该知道。”
他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就算是对这个从三年前就开始针对自己的皇弟，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君子卿冷笑了下，神容隽秀的人，因为他这句话，露出嘲讽和不屑。
他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问道，“父皇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君莫离目光收回，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父皇身体如何，你应该也是最清楚的，毕竟，当初是你救了父皇。”
君子卿收了脸上的冷笑，往前走着，神容变得平静了起来。
当初，他从阿玥那里医治的长毛怪人，终于让他找到了解毒之法，那个人，在他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如今，就在他手下从军。
而正巧的是，他发觉他的父皇，也是同样中了同一种蛊毒，所以在千钧一发之下，他救得了父皇的性命。
也为此，他在朝中，在皇上心中，赢得了更多的东西。
他本来是能够推辞的，但因为凤凉玥，他忌恨君莫离。
是他害的阿玥生死不明，他凭什么做皇上，凭什么害阿玥那样之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些，君子卿身上就像是封了一层寒冰，冰冷的让离的近的人十分不舒服。
君莫离却像是感受不到这些，看着四周的营地，沉默不再发一言。
……
虚渊回到了樊城，然后几经辗转，确认没人跟着自己之后，才回了落脚的峡谷。
凤凉玥看到虚渊回来，问了君子卿的情况。
在确认他没事之后，也放心了一些。
“你将书信交给他，他可说了些什么？”
虚渊想了下，说道，“殿下说，他明白了。”
凤凉玥愣了下，君子卿说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什么？
是明白了不要冒进？还是明白了其他？
一时间，凤凉玥有些一头雾水，他以前说话可从来没有这么模棱两可过，可千万不要是误会了她什么才好。
“你奔波来回辛苦了，去休息吧。”
虚渊离开之后，凤凉玥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她看到锦枝跟着走了出去。
“娘亲，你陪我和妹妹去放风筝好不好嘛……”
安安拎着一个大风筝跑了过来。
凤凉玥愣了下，“这风筝是哪里来的？”
“在这个宅子仓库里找到的。”
九儿在一边说道，如今她已经融入了许多，虽然还不能把凤凉玥当做娘亲，但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疏和陌生了。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有些不忍心的说道，“安安，你带着妹妹玩别的吧。”
“为什么啊娘亲，我喜欢这个风筝。”
安安有些不舍道，这风筝又大有好看，让他想起以前，娘亲也陪着她放过的那只风筝。
因为离开的匆促，许多以前的东西他都丢掉了，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可惜。
凤凉玥叹了口气，“咱们在这里，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啊，所以安安，等到娘亲处理了这些事情，就带着你放风筝好吗，你想要放多久，就放多久。”
安安低下头，有些内疚的看着凤凉玥，小声诺诺道，“是安安不懂事了。”
他忘记了，他之前被抓，九儿的阿娘的死，是暗地里有人想要害他们，害他的娘亲。
凤凉玥摸了摸安安的头，“娘亲都知道，安安是最乖最懂事的了，好了，你们去玩吧，不要跑出去太远。”
九儿和安安离开之后，凤凉玥想，君御霖的事情要尽快的解决了。
而此时，因为君莫离到了军营，准备与西夏开战，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虚渊每日都会收到安排在邺城人的飞鸽传书，一旦有紧急的事情，就会禀告给凤凉玥。
凤凉玥将担心邺城的事情解决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悠闲的日子。
带着安安和九儿出游，在山间，在溪边，留下了不少欢快时光。
这一日，凤凉玥带着两个小家伙游玩回来，就看到虚渊匆匆迎了上来。
“宗主。”
凤凉玥见他脸色不好，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邺城飞鸽传书，说二殿下带兵遭遇伏击，眼下生死未卜。”
凤凉玥脑袋轰隆一声炸开，她盯着虚渊，眼睛发红，“生死未卜是什么意思？”
虚渊抿着嘴不敢开口，他知道宗主明白，生死未卜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战场上尸首那么多，有的也不是完整的，要想找到，就算是尸身也很难。
凤凉玥身子虚晃了两下，她眼前逐渐恢复了颜色。
心中慌乱又自责，一种浓浓的愧疚感将她束缚住。
她本以为，这一世一切都改变了，君子卿的结局也会改变。
她凭什么就这么肯定，她应该在他身边，直到他真的安全为止！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君子卿！
“宗主。”
虚渊看着凤凉玥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叫了句。
可凤凉玥还是没有反应，她一颗心都被自责攥紧，什么都再听不进去。
锦枝和绿篱在一边也是久久才缓了过来，像二殿下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亲，你怎么了，安安害怕！”
安安不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可看娘亲的样子，这样伤心，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难道是他那个还没见过面的爹爹死了？
凤凉玥被不安的小手抓着，人神思逐渐的恢复了一些。


第三百七十章 不能不去

她低头看向盯着自己脸的两个孩子，缓缓说道，“娘亲没事，你们先跟着锦枝姑姑进去。”
锦枝过去，带着安安和九儿往院子里走，安安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最终还是被带进了屋子里去。
凤凉玥看向虚渊，“邺城还有我们多少人？”
当初转移七杀阁的时候，也留了一部分人在那里，具体的要问虚渊才知道。
虚渊见凤凉玥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也稍微放下了心来。
“留下二十余人，属下已经让他们隐秘的去找了。”
凤凉玥脸色微微发白，她开口道，“你留在这，保护安安他们，我要去一趟邺城。”
“宗主……”
虚渊往前一步，他不想让凤凉玥独自去邺城。
“放心吧，我一个人也没事，你守好这里，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凤凉玥对虚渊说道，神容不容反驳的样子。
虚渊的话被堵在口中，只能看着凤凉玥转身进去准备东西。
在得知凤凉玥要去邺城，锦枝和绿篱都担忧的想要劝阻。
可她们没说出口，救被凤凉玥急切的担忧堵住，她们知道，二殿下和主儿的交情，她们没办法劝阻。
“安安，娘亲要出去一趟，过几日就回来，娘亲不在的这些时间，要好好听两个姑姑的话，要好好照顾九儿，知道吗？”
安安一脸茫然，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凤凉玥本以为他会和自己哭闹，没想到他好像个小男子汉一样，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好像他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
看到安安这么懂事，凤凉玥又觉得有一些对不起他。
此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
不，不会，她是安安唯一的亲人，她无论如何都会长长久久的陪在安安身边。
“娘亲，你放心去吧，家里面有我呢，我已经长大了。”
在此时安安心中，娘亲这是着急去救他的爹爹，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阻挠。
凤凉玥不舍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心中依旧有愧疚，但时间已经耽搁不得，她的提起东西准备离开。
不是说她去了，就一定能够找到君子卿，可如果她不去，她这一生都难安。
锦枝他们送了凤凉玥到出峡谷的小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走了回去。
“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是不是？”
安安仰头问锦枝，他心中还是有担心的，只不过没在凤凉玥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锦枝安抚说道，“会很快的，放心，你娘亲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办不到了？”
虽然她是这么说，可心中也是没底，而且隐隐不安，听虚渊说，那个人好像也到了邺城了。
她不由低头看了看安安的眉眼，这模样……实在越长越像了。
虚渊在凤凉玥走了之后，就调动了所有七杀阁的力量，将宅院保护起来。
他要在宗主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这里的一切，保护好所有重要的人。
凤凉玥一匹快马，林冲和张堂主随行在侧，赶往邺城方向。
几乎是风餐露宿，不到两日的时间就道了邺城之外。
战场是在离邺城几十里的天人涧，那里地势险峻，丛山峻岭重叠，如遭遇了埋伏就是九死一生。
凤凉玥打听到，君子卿是在这里失踪的，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显然这是伏击的首选位置。
“宗主，我们下去看看。”
林冲说道，凤凉玥点头，下面的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就怕还有人没走，撞上他。
她站在高处，看着林冲二人出现在峡谷之下，搜查一番，对她打了个手势。
凤凉玥这才驾马从坡上跑了下去。
下面的风顿时尖锐了些，因为是峡谷风口，尘沙容易卷起。
凤凉玥下马，在峡谷处仔细搜寻，但除了满地的血迹，还有那些手不走的残骸，看起来已经被野兽啃食过了，她什么都没发现。
“我顺着这条路往下面找，你们也分开去找，有什么线索发信号。”
凤凉玥对二人说道。
“宗主小心，大楚军队此时应该也在寻找。”
凤凉玥点头，她会小心的。
等几人分开之后，凤凉玥偶遇一被遗落在树丛中的大楚士兵尸体，她将他身上军甲扒下套在自己身上。
凤凉玥独自行走在天人涧，鸟兽虫鸣声都十分清晰，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是无数的寂寥生命发出的颤动。
她压着心中的焦急，仔细寻找着旁人发现不了的踪迹。
路越寻越远，天人涧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一点线索都没有，凤凉玥最终决定，往西夏军营的地方寻找而去。
既然大楚这边没有线索，那就只能在那边，或许还能查到一些线索。
这样想着，她便小心的避开岗哨，离西夏军营越来越近。
直到了最靠近军营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了，能看到军营里露出的火光。
凤凉玥隐藏了起来，等待时机，想要潜入进去。
“刚打了一场胜仗，现在储君士气低迷，那里还会来偷袭……”
有一队声音走的近了，脚步声能听出来，差不多有七八人的样子。
“将军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别抱怨了，都已经巡完了，现在回去就是了。”
凤凉玥眉心蹙起，她来的急，并没有打探好消息，没想到，楚军竟然会打败仗。
君子卿难道没听自己的劝谏？
“你干什么去？”
“我肚子疼，去一趟……”
一道脚步声与那些人分开，凤凉玥静悄悄挪动步子，目光在一片暗色中，已经能清晰的看清眼前景物。
“什么人！”
那人正在解裤子，忽然听到一阵草丛莎莎声，顿时身上一个激灵，回头大声喊道。
不过，他根本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声音，身子砰的倒了下去。
凤凉玥麻利的换上了那人的衣服，赶紧跟上了那个队伍的方向，不过始终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眼见着那一队人先进了军营，凤凉玥才小跑着到了营门下。
“刘老大说你拉肚子，看你这瘦瘦小小的，是不是晚上庆功肉吃的多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夏大营

营门上一阵嘲笑，凤凉玥低着头，脸藏在盔甲底下，只嗯嗯的答应着。
这边营门上守卫觉得他没意思，将人放了进去。
进到了营地里，凤凉玥发现，西夏军的装备比楚军还要强，守卫森严，幸好她闪躲及时，没有被人撞上。
凤凉玥进了西夏大营，行动有些迟疑。
之前，她感觉一股奇怪的想法在牵引着她到西夏军营这里，可真的到了，她才感觉，想要在这里探听到消息，犹如大海捞针。
“重伤的究竟是什么人？”
“听说是公主，大夫已经去了几波了。”
“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一定要随军出征。”
说话的声音逐渐走远了，凤凉玥心中疑惑，他们口中的公主，可是尉迟婉？
当初在京城，她对尉迟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隐约中，他觉得尉迟婉身上有什么秘密，似是想要和她说，又一直没有说。
凤凉玥听着前面的两个人话中意思，是要到公主营帐外送东西，她赶紧在暗中跟上。
让她没想到是，那两个人走到一处停下，竟然是一个重兵把守的营帐，四周都被围住，根本靠近不了。
那两个人也只是在外面把东西递进去，人根本进不去。
凤凉玥皱着眉在暗中看到了一切，她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太难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根本没办法。
她静静潜伏在外面，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找到机会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军医带着小童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随行军医……
凤凉玥暗夜中的眸光一闪，脚下轻动，在没人注意之下，跟了上去。
那军医脚步很快，和身边的小童一句话都没有，闷声往前走。
直到了他们自己的帐篷，军医忽然长舒出一口气。
可还没等这口气吐完，医药箱还没放下，就感觉身后一阵疾风，有人撩开了帐篷闯了进来。
“你这士兵，跑这里做什么？”
跟着军医的小童看到凤凉玥，昏暗中见是一身下等兵装扮的士兵，开口责问道。
那军医看过去，却看到凤凉玥的容貌，顿时有些惊讶的张开嘴。
“你是什么人？”
他怎么看，此人都是个女子，因为那样貌生的，比他们西夏最漂亮的姑娘都要美。
凤凉玥扫了他一眼，浑身杀意毕现，“你们不必管我是什么人。”
她说着扫了眼整个帐篷，又接着说道，“我问的，只要你们都答了，便能留你们一命！”
“救……！”
小童还是个激灵的，看到情况不对，立刻就想要开口呼救，被凤凉玥一招封了哑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军医吓得手里的医药箱都脱手仍在了地上，“女侠想要问什么？”
他听出，这女人的口音不是西夏人，顿时吓得主心骨都没了，浑身更是没有了力气。
凤凉玥沉冷着声音问道，“你们刚才是给什么人诊治？”
刚才？
军医愣了下，忽然一身冷汗瀑布一样流下，原来，她已经跟了他们一路了！
在巡夜各方面都十分森严的军营里，竟然能不被发现，这女人该是多么可怕！
凤凉玥皱眉，“问你呢，是给什么人诊治！”
“是……是……”军医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说，可看这架势若是不说，怕是不能活命了！
不管怎么选，他都觉得脖子上凉森森的，好像脑袋已经不是他的了。
“好啊，你们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不过你们的性命……”
凤凉玥心中急切，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留情面，往前递了下匕首，那军医的脖子就出了血。
“说！我说，我说！”
脖子上一刺痛，军医腿都软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立刻什么骨气，什么犹豫都没了。
“是一个男人，他是楚军，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凤凉玥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眼中迸发出希翼的色彩，大楚的男人，是君子卿！
她觉得手心里冒出汗来，松了抵在那军医脖子上的匕首。
军医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大口喘息着。
小童蹲在军医身边，已经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惊恐的看着凤凉玥。
在看到她皱眉看着他们的时候，心脏就像被人掐住，变得更加惊恐，眼睛几乎都要突了出来。
“那个人伤的怎么样？”
凤凉玥低声问道，她心里有些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但她又着急，不能不问。
“失血过多，身上多处伤口，虽然没有致命伤，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现在怎么样了？”凤凉玥急切问道。
军医一看，更加认定自己心底的想法，这个女人是为了被看守营帐里的男人来的。
不敢再多搪塞什么，只希望尽快送走这尊大佛。
“已经用了药了，又服用了汤药，如果今夜没事，就能挺过去了。”
凤凉玥脸色不好，君子卿还在危险之中，如果是她，她一定能想办法让他没事。
“有没有办法把我带进去？”
军医脸上一愣，赶紧摇头说道，“没有办法，我就是个小小军医，怎么能有办法的？”
凤凉玥眉眼一冷，沉声道，“你今夜还要再去吧？”
如果这个军医知道这么多病情，说明一直是他去看诊，而且他说今夜凶险，这军医就一定会再去。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西夏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救君子卿……
此时，凤凉玥已经认定了那个被团团围住的营帐，里面的人就是君子卿。
军医脸色惨白，他没想到，非但没送走了这尊大佛，还把自己又折了进去。
“营帐门外守卫森严，带不进去人的。”
凤凉玥看了眼还哑着的小童，说道，“我当做你的随身小厮。”
军医一脸拒绝，可当看到凤凉玥含着杀气的神容，立刻将嘴里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呢？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凤凉玥换上那小童的衣服，竟然也合身。
小童虽然你年纪十四五，身形已经很高大了，凤凉玥身形与他相似。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逼迫

走之前，凤凉玥给军医服用了一粒药丸。
“这是毒药，你若是敢反抗，最后必然九孔穿心而死。”
军医的脸色又白了一层，他知道自己今夜这条命多半是保不住了，可他也想死个痛快。
“记住了，如果你想要死的痛快，也是做梦，有我在这，你有一百种痛苦的死法。”
凤凉玥不用看这军医，就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说完之后，示意他往前走。
“别被人看出来，自然一点。”
凤凉玥又沉声提醒道，军医整个人走路都是僵直的，这样没一会儿就会被人发现了。
军医被吓破了胆，想要自然，就越发不自然，好在夜里黑，什么都看不到，就这样一路到了重兵把守的营帐外。
凤凉玥背着药箱，低着头。
在士兵看过来的时候，不慌不忙，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也许也是后半夜了，所以士兵没有什么精神，直接放了他们进去。
进去之后，那军医没走两步就瘫倒在地上了。
凤凉玥没空理他，几步就到了窗前，目光看向躺在床上人的脸。
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生怕看到不是自己期望中的那个面孔。
当那熟悉的眉眼出现在眼前，她眼眶立刻就热了，脸颊上流下的泪水滚烫。
“你过来。”
凤凉玥从昏迷的君子卿脸上挪开目光，对瘫在地上的军医说道。
军医不敢忤逆，赶紧爬起来，低伏着身子跑了过来。
“你都给他用了什么药？”
凤凉玥问道。
军医愣了下，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干嘛。
“我会毒，自然也会医。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凤凉玥又回到了床前，将君子卿身上包扎的伤口都解开，查看上面敷的药。
就算是西夏军留了君子卿的命，还叫人医治，她还是不相信他们。
在凤凉玥查看伤口的时候，军医将内服的药都说了。
凤凉玥听后，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药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一个瓶中只有一粒，这是她做的‘回春丹。’
虽然不能让死人复活，但可以吊住将死之人的一口气，对于君子卿来说，这是让他度过今夜凶险的良药。
军医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敢说。
眼看着凤凉玥用烧过的匕首，切掉了床上男子已经发生了病变的伤口的肉。
一个女人，动起刀子来眼睛都不眨，而且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很快就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我说一副药方，你写下来，然后叫外面的人抓药回来，我要在这里熬药。”
凤凉玥再次开口吩咐道，现在，军医已经不敢再反抗她的任何话了。
军医拿着凤凉玥口述，他自己写好的方子，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还不送出去？”凤凉玥皱眉问道。
“这方子……”军医做了一辈子大夫，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凶险的方子，一时间好奇大过了恐惧，“这是会吃死人的！”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我在这里，就没有事。”
她是用了猛药，虽然凶险，但她还能控制，她要君子卿尽快醒来。
军医最终不敢再多说什么，将方子递了出去，又以君子卿夜里凶险，要在这看护为由，要了煎药用的东西。
不多时，药就被送了进来。
凤凉玥查验过后，亲自煎药。
等到药煎好了，给君子卿服下之后，她拿出药箱里的银针，给君子卿施针，缓解他体内的猛药。
加上刚才她给君子卿服用过的药，所以，猛烈的药效一直在体内平缓，并没有对人产生什么影响。
军医目瞪口呆，最初他还不信那个女人有什么高超医术，可现在，他亲眼看着，已经没有丝毫怀疑了。
这一夜，跟本不会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凶险。
床上的男人活过来了，完全不用担心熬不过今夜了。
凤凉玥将银针收了之后放回去，看向军医，说道，“你来给他诊病是什么人吩咐的？”
现在，她才有精力去问军医这些事。
凤凉玥问过之后，军医脸色一变，眼睛转动，一看就是想要撒谎隐瞒。
“我要是你就选择实话实说……”
凤凉玥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心思，开口淡淡说道。
“是……是三王爷！”
凤凉玥皱眉，西夏的三王爷是谁？
“叫什么？”
“尉迟威。”
凤凉玥问后，对方赶紧答道。
她知道这个人，前世君御霖登基的时候，西夏正值内乱，当时两股强劲势力就是尉迟翎和尉迟翎。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被君御霖关在狱中，日日折磨。
感觉到风量与身上忽然迸发出的摄人寒意，军医赶紧闭上嘴，什么都不敢说了。
凤凉玥想了下刚才听到士兵的谈话，问道,“西夏的公主来的叫什么？”
军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知道的这么多。
面对对方的压力，他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尉迟婉。”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敢第二次直呼公主的名讳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的这辈子还有几个时辰，几刻钟。
凤凉玥神色一动，竟然真的是尉迟婉……
如果是她的话，能不能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呢？
时间静静流淌，深处敌营，凤凉玥周身都在戒备着，草木皆兵。
如果一旦有动静，她立刻要做出应对来。
后半夜很快就要过去，帐篷外火把的亮光逐渐都灭了，代替的是微微见亮的天色。
忽然有声音靠近，说话声越来越近，凤凉玥起身，踹醒了军医，扮作小厮模样站在了他身边。
军医一直紧绷着神经，身心俱疲，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忽然被踹了两脚，转醒看到凤凉玥那张脸，顿时吓得七窍都要丢了。
“来人了。”
凤凉玥皱眉说道，眼看着人影到了帐篷外面，她快速低声道，“问起病情，就说还要昏迷一段时间。”
这边话一落，太医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边帐篷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一身寒气，盔甲泛着寒光，那人脸大部分被头盔挡住，只能看到五官挺拔凌厉，一看就是个嗜血嗜杀的角色。


第三百七十三章 醒来

凤凉玥不过匆匆一眼就低下头去，便看到军医瑟瑟发抖的双腿，恨不得在他身后给上他一脚。
“将军。”
军医行礼道，声音不稳，还有些发抖。
不过一身盔甲的人并不在意，也许是见惯了别人面对他时候的瑟瑟发抖。
“人怎么样了？”
军医身上一僵，按照凤凉玥交代的话说道，“没有了生命危险，不过还要昏迷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多长时间？”
对方忽然冷声开口问道，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这……”
军医一脸为难，额上开始渗出汗来，他想回头去，不过才稍微一动，就引来对方视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或许两三日，或许三四日。”
天老爷……他真不知道这样说，身后的那个祖宗会不会满意。
不过他是眼见着面前的将军不满意了！
“这么久，你是军医还是废柴？”
军医吓得跪倒地上，觉得自己一只脚又踏进了鬼门关。
短短几个时辰，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的军医，忽然在这一刻脑袋灵光了，他赶紧说道，“实在是伤的太重，如若不是此人身体底子好，恐怕现在已经不行了，昏迷个两日都是身体好的。”
那将军看了军医一眼，拧着眉毛没有再说什么。
又看了床上男人一眼，转身出了营帐，回去复命去了。
凤凉玥松了口气，看着军医，他脸色实在复杂又难看，好几种颜色在那一张脸上。
心里忽然有点过意不去，或许在这军医来看，还不如直接死了的痛快呢。
“刚刚做的不错。”风凉月开口道。
军医不知道被夸了这么一句是什么感觉，人紧紧靠着柱子，还是没有挡住他身体往下滑。
“女侠，能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凤凉玥看了眼床上的人，“等他醒了的。”
过了片刻，她回头问道，“你叫什么？”
现在，她才有心情去打量这个军医，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形高大，但似乎是因为常年鞠躬行礼的弓着身子，显得有些矮。
“我？”
军医愣了下，心中百般滋味，也品不出到底是哪一种多了，苦笑着道，“孙兴义。”
凤凉玥点了点头，“孙大夫，如果我能带着他顺利离开西夏大营，将来有机会一定会给你送上一份谢礼。”
孙军医一听，脸上表情那叫一个怪异。
他可不要什么大礼，不如现在给他个痛快的好。
凤凉玥对他的神色视而不见，君子卿还在昏迷，还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一直隐隐不安，希望他能快些醒来，他们能顺利离开西夏大营。
时间悄然而过，凤凉玥精神越来越不好，眼皮有些沉重。
床上忽然传来动静，她抬头看去，发现君子卿的手动了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她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她盯着君子卿的脸，等着他能睁开眼睛。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迫切的心情，男人眼皮动了下，缓缓的睁了开，目光有些茫然呆愣。
君子卿眯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浑身难受的要命，喉咙干的像是要着火，而眼前，却出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的身影。
他以为，这是幻象。
可他依旧是高兴的，忍不住微笑，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去触碰。
不过，手臂才抬到一半，就骤然摔了下去，疼痛，再次踢醒他这不是幻想梦境。
“阿玥！”他激动睁大眼睛，身子想要坐起来。
凤凉玥脸上一片欢喜，她连连点头，“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君子卿视线全都落在凤凉玥脸上，激动又欣喜，“你怎么会在这……这是……”
他想起自己倒在了战场上，他当时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他唯一不甘心的，就是要再次失去阿玥，可她现在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凤凉玥从君子卿醒来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说道，“这里是西夏大营，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要尽快离开才行。”
君子卿目光落在凤凉玥憔悴的脸上，看起来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不禁心疼起来。
“我这身体走不了，你赶紧离开，既然带我回来，想必还没有性命之忧。”
凤凉玥听到君子卿的话，不由的皱起眉头，“我就是为了才来的，你现在让我自己离开？”
虽然知道他是不想让她跟着落入险地，但如果她不强硬一些，他是不会听自己的话的。
凤凉玥说完，看了眼还在角落里蜷缩偷窥的军医，说道，“你有没有想到有什么办法带我们离开？”
君子卿这才发现这帐篷中还有一人，此人看起来面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经历了生死关。
“我……我哪里有什么办法？”
孙军医有苦难言，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军医，出入都需要盘查的，怎么能带出去两个大活人呢？
凤凉玥目色一凛，一直盯看着孙军医，看到他不像是说谎话，才移开了视线。
“你想要怎么办？”
君子卿喉咙干哑，说完之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凤凉玥这才想起来这么久还没给他水喝，赶紧将之前剩下的凉开水给他倒了一碗。
君子卿喝下之后，感觉好了许多，喉咙里也不像是刚才那样灼热的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我觉得，还是不能冒险往外闯，西夏军交手之后，我发现他们作战极其有规矩，军令森严，而且这里是西夏大营，必定守卫如铜墙铁骨一般。”
凤凉玥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在君子卿还没醒的这段时间，她坐在这也想了不少法子，但最终都没有觉得能行得通的。
“我已经让军医说那你还要昏迷两日，今日白天你就好好休息，夜间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凤凉玥说着，将随身调理身体的丹药又给君子卿服下一粒。
她收回手，不经意对上君子卿的视线，发现他目光温柔眷恋的看着她的脸。
这让她心中一抖，忽然间就有些慌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没有第二条路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这样的目光看着她，还是第一次，好像她是世间最珍贵的珍宝，在他的眼中。
凤凉玥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说道，“军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会引起人的怀疑，我随他一起先回去，你只要装昏迷就行，夜里我再来。”
她说完，转身把孙军医从地上提溜起来，一起出了军帐。
天色将亮，巡夜的士兵正在交接，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低头行走的两人。
等到了孙军医的帐篷，发现那个小童被藏在箱子里，睡的正香。
孙军医气的一巴掌打醒他，他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家伙能救自己。
因为还点着哑穴，小童醒了之后一眼见到凤凉玥就想尖叫，但没发出一丝声音。
凤凉玥十分劳累，她几乎几日都没有休息过，从樊城到西夏军营，她一直没有休息，而且还绷着一根心弦，现在她要好好休息，然后应对晚上要做的事情。
“孙军医，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否则，你就算告诉了西夏军我在这里的事情，你也活不了，毕竟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说你是个奸细也是有人相信的。”
苏军医听了凤凉玥的话，眼珠子差点都要掉出来，他愤愤不平的怒声，还不忘了压低声音，“是胁迫，我是被你胁迫的！”
“别人可不知道你是不是被胁迫的，而且，就算是胁迫，你也是已经背叛了西夏。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和我一起逃出西夏大营。”
凤凉玥又一口气说完，转身倚着柱子坐下，眯起眼睛，不打算再开口。
孙军医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木已成舟，就算他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会绕过他了。
这一天，晌午的时候凤凉玥吃了些东西，想到君子卿没吃东西，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给他吃的调养身体的药丸，也可以给他补充体力。
“孙军医在吗？”
帐篷外传来声音，让帐篷里的几人都是神色一凛，凤凉玥示意孙军医出去，她知道他现在已经不会乱说话了。
“有没有驱赶风寒的汤水，夜里许多兄弟巡逻，染上了风寒。”
外面的士兵说道。
孙军医说道，“有，我马上就去熬制，也可以让没患上风寒的弟兄们喝一些，避免被传染上。”
凤凉玥来了些精神，等到孙军医走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错嘛。”
孙军医听到调侃，脸上的眼色变幻，复杂又难看。
半晌，才憋出一句，“经过这漫长一夜，我现在觉得，还是活着好。你不是要逃出去吗，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反正他也不是西夏人，什么都没有他活命重要。
凤凉玥挑了挑眉，“这个东西，你加在汤水里面，要比你自己弄的蒙汗药好用。”
孙军医嘴角抖了抖，他看的没错，这个女人手段狠辣，幸好他一直安分，没有想什么法子逃走，不然现在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看着孙军医把东西拿好，自己出了营帐。
听到外面官兵问道，“你的小童怎么没跟着？”
“昨夜也受了寒，病着起不来了，别再传染了别人，就不带着了。”
孙军医的话从外面传进来，凤凉玥勾了下唇，继续闭目养神。
时间紧张划过，好在这营帐里一直没有什么人来，凤凉玥也省去了许多麻烦，休息到天色渐暗，她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外面火光渐起，慢慢入了夜。
凤凉玥走到床边，男人的脸色还苍白着，重伤过后，没有一点血色。
眼看着的时间就要到了，凤凉玥只能强行将君子卿叫醒。
试着轻推了他几下，人才幽幽的转醒，目光有一瞬间的滞愣。
君子卿看了凤凉玥一会儿，微微一笑，眼中都是欢喜，“原来不是做梦。”
看到他这个样子，凤凉玥被逗得笑了，“已经天黑了，你怎么样，能走吗？”
君子卿动了下，身上力气已经恢复了些，他点了点头，“可以。”
凤凉玥扶着他坐到床边。
“孙军医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一个时辰前，孙军医回来传了消息，巡夜的士兵晚上都会先喝他熬得汤水，喝下之后，他就会回来通知他们。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孙军医传话回来。
“如果他临时叛变呢？”
君子卿有些不放心，之前的那些事他不知道，不过凤凉玥心中却是有把握的。
“不会的，他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话音刚落，有人挑开帐篷帘子走了进来，正是孙太医。
他有些气喘的说道，“成了，都喝了，在过一刻钟药效就会发作，咱们走吧。”
直截了当的说道，君子卿看了眼凤凉玥，看到她朝自己点头，便由她扶着往外走。
在这之前，君子卿已经被换上了的士兵的衣服，是孙太医给想办法找来的。
虽然身形有些高大引人注目，现在被凤凉玥小心扶着，就没有之前那么显露了。
外面夜色浓重，适应了一会儿，眼前才看得清楚了些。
出西夏军营的路凤凉玥熟悉，她带着人往外走。
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马上就要撞上他们，刚要闪躲到角落藏身，听到呼隆隆几声，像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你们现在这等一下。”她说完，独自前往查看，看到地上倒着的，是西夏士兵。
“起作用了？”孙军医看到凤凉玥回来，低声问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扶上君子卿，“咱们快些走，万一他们倒地被发现，必定混乱。”
巡夜的官兵，总会有漏网之鱼没有喝这迷药。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同时又小心翼翼。
路上遇到巡夜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们紧张的同时，也不由的松口气。
凤凉玥在看到一条径直通向军营口的小路时说道，“等一会儿必定要动起手来，到时候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我会追上你的。”
她要先和君子卿说好，避免到时候他拖着伤重的身子。


第三百七十五章 出现转机

君子卿凝视了她片刻，因为天色黑，他只能看到她郑重认真的眸子，让他没办法拒绝。
他心中无奈又愧疚。
他知道自己若跟着动手，一定会变成她的累赘。
让她陷入眼下危机，也全都是因为自己。
凤凉玥不容他多想，已经开始往前面继续走去。
这一路上，遇到巡逻的士兵，也被她放倒不少。
就在即将要到了营门口的时候，忽然火把通天的亮了起来，刺得人不由的眯起眼睛。
凤凉玥睁开眼，看到通天火把最前面，站着一身盔甲的男人，此人，正是她曾在邺城城墙上看到的敌军将领。
孙军医低低道了声‘尉迟将军……’差点晕倒了过去。
凤凉玥呻眉，心中明白，此人应该就是尉迟威。
“没想到我西夏军营里还出了叛贼！”
尉迟威冷笑一声，弓箭手即刻将弓箭搭上，对准了他们三人。
看这架势，哪还能看不出来，对方早就做了准备，就等着他们步入圈套呢！
“阿玥。”君子卿往前一步，做出保护凤凉玥的姿势，他自己身体根本就没有力气，但还想着要护着她，哪怕是要用自己的性命。
凤凉玥转头看他，已然在生死之间，她心中坚定，不管如何，这一世，她都要救他，就算用上自己的性命。
“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她低声开口，“现在不过就是比预想的人多了些，你听我的，只顾着自己，我会没事的。”
君子卿怎么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她是让自己先走！
“我不会丢下你的。”
如果之前只是闯营地大门，他们还有希望离开，但现在，被重兵团团围住……
凤凉玥皱眉，刚要开口，就听到尉迟威开口道，“原来是个女子，为了平王只身闯入西夏大营，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他说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凤凉玥，她虽然一身药童打扮，天色黑看不太清容貌，可那身姿，那脸庞轮廓，都能看出是个上等的美人。
“你乖乖就范，说不定本将军还能给你个痛快。”
凤凉玥看过去，冷笑一声，“就凭你，我还不屑呢。”
她看着尉迟威，他眉眼与尉迟翎有三分相似，人却要显得阴险许多，此人，让她不禁想到了君御霖，心中对尉迟威的厌恶和杀意比开始的时候更重了。
尉迟威听到她嘴硬，脸上怒气昭然，冷哼一声，“除了大楚平王，其他两个格杀勿论。”
“住手！”
君子卿挺直了身子，一步挡在凤凉玥身前，“你抓了本王，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必须要我活着，如果敢伤她半分，本王不介意玉石俱焚。”
“君子卿！”
凤凉玥有些急切的叫了一声，她真的是气君子卿这榆木脑袋！
“好一个情深义重，本将军倒有些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了？”
尉迟威冷笑一声，随即阴沉道，“既然如此本将军改变了主意，留下此女性命，用作要挟你不要轻举妄动也好，毕竟你把她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
凤凉玥看着尉迟威阴险的面孔，恨不得即刻就撕破他的嘴脸。
得了尉迟威的吩咐，官兵将三人围住，随时准备进攻上来。
凤凉玥手心了握紧了匕首，另一只手中暗器整装待发。
寒烈的刀锋冲了上来，她手一扬，暗器飞出，十截刺骨钉齐发，方向却是不同，转眼间，攻上来的西夏士兵以弧度范围倒了下去。
毫无虚发，正好十个人被射入命门，当场毙命。
如此狠辣手段，让尉迟威惊诧，看凤凉玥的眼神变了，一种凶狠又带着野心的目光。
“给我上，把她拿下！”
暗器不过开场，凤凉玥手中只有匕首，但也只要匕首就够了。
因为不许伤他们性命，所以她又多了一层保障。
凤凉玥身形鬼魅飘逸，动作却凌厉果决，甚至有一丝狠辣。
干脆的招式，几乎让所有人都是一刀毙命。
她夺过了刀剑，更加让人难以靠近！
不知过了过久，她的身边已经倒了一片尸体，血腥味刺鼻，她就像是站在修罗场中央，长发散落下来，一头墨发夹杂在夜色之中。
她身上是墨黑色得衣服，所以不知道她一身的血腥气，到底是她的，还是别人渐上去的。
凤凉玥抬起头，看到君子卿担忧的目光。
他手中提着剑，因为他不能看凤凉玥独自一人承受攻击，他就算拼了性命，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也不会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
此时，那个西夏的孙军医已经吓傻了，他被拽着躲来躲去，整个人都是懵的。
“弓箭手准备！”
尉迟威看着一地尸体，在数十丈之外，冷声喊道，眼底全是肃杀之气！
“不想死，就给我住手！”
凤凉玥冷眸看过去，再次被弓箭手围攻，这次不同于刚才，这些人看着他们，似乎眼睛都能将他们射穿。
她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营地里，被杀了那么多的弟兄，心中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呢！
“尉迟威！你想要动手了？”
尉迟威一脸阴鹜，“难道你杀了我这么多士兵，还以为能活着走出去？”
随即，他又看向君子卿，“不过是一桩交易而已，杀了你，大不了我们打过去，邺城照样是我的囊中之物！”
尉迟威的话让人疑惑，凤凉玥来不及思考，就看到尉迟威抬起手来，弓箭手的箭绷在弦上，随时都准备离弦，奔着他们而来。
“住手！”
一道清丽沉静的声音传来，凤凉玥觉得有些眼熟。
当看到出现的身影的时候，她愣了下，竟然是尉迟婉。
在军营中，她一身盔甲，难掩女子柔媚之姿，挡在弓箭前。
“你要干什么？”
尉迟威一脸的不耐烦，瞪着尉迟婉，“这是军营，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还不赶紧让开！”
凤凉玥在看到之后，有些意外，她竟然会出现，似乎是想要帮助她们，可纵然如此，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皇兄，我有话要问平王，我问完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逃出军营

君子卿一愣，他和尉迟婉并不认识，若不是姜堰，他几乎根本没见过她几面。
能有什么话要问他？
尉迟婉脸色平静而坚定，似乎尉迟威不让她问，她就不会作罢一样！
尉迟威一脸烦躁，最后妥协，“好，你若是问完之后还捣乱，就立刻给你绑了送回西夏。”
听到这话，尉迟婉也不看他，自顾往凤凉玥她们的方向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尉迟婉说有话问君子卿，凤凉玥却觉得她是冲自己来的，因为她的目光一直自己身上，不过她身后的人看不见罢了。
“不准再往前了！”
尉迟威大喝一声，让尉迟婉停在了离凤凉玥几丈远的地方。
“公主想问我什么？”君子卿不解问道。
尉迟婉忽然一脸为难，踟躇了好久，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许多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尉迟婉才开口道，“平王，如今可娶亲了？”
这一句，让听到的人都愣了许久。
尉迟公主……这是看上了大楚平王了？
凤凉玥更是诧异的看着尉迟婉，据她所知，尉迟婉分明是对姜堰有意思的，当初那把琴，说不取，最后还是取走了。
当时她的留恋和不舍，她以为自己全都感觉到了。
君子卿也是诧异，他这个当事人而言，也完全感觉到不到尉迟婉对自己的心悦之情。
“本王尚未娶亲……”
“那……那不如平王看我如何……”
尉迟婉说着，竟几步就靠近了君子卿。
尉迟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面都被这位公主丢尽了，当着三军这么不要脸！
“你给我闭嘴！尉迟婉，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滚回来！”
尉迟婉背对着尉迟威，忽然冷笑了下，她一双眸子转过，看向凤凉玥，压低了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挟持我。”
凤凉玥愣了一瞬，才明白尉迟婉这样一个人，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什么。
她本不想这么做，但看到尉迟婉坚定的眼神，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手上匕首已动，挟持上了尉迟婉的脖子。
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到了所有人。
尤其是尉迟威，他阴鹜的脸色变成了酱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婉！
“你！”
他觉得，她绝对是故意的！
“你想死吗尉迟婉？”
尉迟婉瞬间惊慌失措的苍白了脸，“皇兄救我，我不想死！”
她忽然间柔弱的和刚才出现的时候一点都不同了，她瑟瑟发抖，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我错了皇兄，我不该轻信平王的，皇兄救我！”
尉迟婉再次高声呼救。
尉迟威拳头握紧，他恨不得对方能一下割断了她的喉咙，这样她救发不出这么让人厌烦的声音了。
三军都在看着他，尉迟威沉了口气，冷声道，“放开公主，若敢伤她半分，让你们碎尸万段！”
凤凉玥看出尉迟威并不在乎尉迟婉的性命，她心中被触动，她都看得出，尉迟婉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还愿意冒着危险来帮她……
“三匹马，把营门打开，不然，大不了拉着这位公主一起陪葬！不过到时候，你尉迟威可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故意害死皇妹，这个罪名，会让全天下鄙夷！”
她知道尉迟婉冒着危险帮自己，所以她也不能退让。
就在凤凉玥话落，尉迟婉脖颈上的匕首往前递了一寸。
“皇兄，难道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尉迟婉声音凄惨，让人听了心中不由动容。
“你……”尉迟威气的咬牙，但他偏生又无可奈何。
他的属下提醒他，“将军，临行前老王爷说了，要保证公主的安全，尤其是不能落人把柄。”
尉迟威一口气堵在胸口，看尉迟婉更加厌恶和恼怒。
“打开营门，准备三匹马！”
尉迟威咬牙下令道，立刻有人去准备快马了。
凤凉玥推着尉迟婉往前走，身边是君子卿，那个孙军医，一脸懵懵懂懂的跟着往前走，行尸走肉一般，似乎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吓傻了一样。
营门打开，苏鸢等人出了营地，在门口，是准备好的几匹快马。
“你自己能骑吗？”
凤凉玥低声问道，见到君子卿点头，她低声道，“随我走一段，然后就让你回去。”
尉迟婉笑了下，“这是应该的，我本就是要这么做的。”
营地里，尉迟威眼神似箭的看着他们，凤凉玥视而不见，带着尉迟婉翻身上马。
马因为身上的重量，甩了甩头，鬃毛飞起，凤凉玥看了眼马背上的君子卿，“小心一些。”
二人视相交一瞬又分开，孙军医骑在马背上，似乎这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即将要背井离乡了，以后西夏，会把他当做叛国之人，再没有能踏上西夏国土的一天。
一行人才骑行离开不到百米的距离，尉迟威高声吩咐下去，“给我追！”
即刻，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骑兵，像是箭一样冲了出去。
尉迟威在最前方，盯着暗夜中那几道身影，眼中迸发出狠辣的光。
“你这个皇兄，看起来真的不将你的性命放在眼里。”凤凉玥的声音在尉迟婉耳边消散。
尉迟婉越过凤凉玥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骑兵，即将要赶上了他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凤凉玥也意识到，被他们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君子卿，你分开来走吧，让孙军医和你一起。”
君子卿一身盔甲，他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要支撑不住，但听到凤凉玥的话之后，强行打起精神，“我没事，就算是走不掉，也要和你在一起。”
凤凉玥心头一阵奇异的情绪划过。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一道流箭顺着她的肩膀擦过，回头，看到尉迟威举着弓箭，夹着马腹，离她只有十丈余的距离。
她抽出马腹上的弓箭，回身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尉迟威侧身险险躲过，他身后的骑兵被射倒在地
“进树林！”
风声擦着耳边呼呼作响，凤凉玥扬声说道，第一个钻进了树林中。
君子卿和孙军医紧随其后。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能放弃

树林茂密，月光就没有那么光亮了，藏身起来，很难被查找到。
凤凉玥带着他们疾驰一段之后，身后追兵的声音已经渐远了。
“弃马！”
这里是天人涧，凤凉玥之前在这里打探过地形，她知道如何藏身不容易被找到。
从马背上跳下，尉迟婉也紧跟着落地。
“尉迟公主，你回去吧。”凤凉玥开口说道，“你再跟下去，怕是要惹怒了尉迟威，恐怕对你性命无益。”
尉迟婉犹豫了下，她抓着凤凉玥的手，将一个信物送到她手中。
“这个你拿着，信物中夹着我在西夏宫外的隐秘地点，你来这里找我。”
说完，尉迟婉也不再耽搁，自行顺着另一条路离去。
君子卿蹙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尉迟公主她为何……”
凤凉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能说的样子。”
孙兴义一路跟着，看到尉迟公主对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情深义重的样子，下巴都要惊得掉了，而眼前另一位重伤的男人，竟然是大楚的平王，真叫人不敢相信。”
“孙军医，你现在也可以自己找地方藏起来……”
凤凉玥回头对孙兴义说道，想着这一直挟持着他，如今他成了叛国之人，心中也有些觉得对不起他。
“不不不，我还是跟着二位吧。”
孙兴义赶紧截断了凤凉玥的话说道，现在让他自己在这茂密的林子里行走，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跟着我更危险，你若是想，那便跟着吧。”
凤凉玥说完，回头看到君子卿扶着树站着，似乎有些虚dje66y弱的已经站不住了。
她赶紧上前拦住他的腰，让他身体支撑在自己身上。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身，不能在往前走了。”
凤凉玥闻到君子卿身上的血腥气，知道他身上的好几处伤口都裂开了，才会血腥味这么浓重。
君子卿感觉扶着自己的温度，身上的疼痛和强撑的倦怠好像瞬间都消失了，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这么亲近，让他希望这个时刻能一直这样延续下去。
脚底磕磕绊绊，终于找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坡地，杂草很高，足够藏身。
“小心一点。”凤凉玥扶着君子卿往下走，下面洼地不平，走的要格外小心翼翼。
君子卿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脚下，不增加阿玥的负担。
“快点，看看前面有没有！”
一阵脚步声靠的越来越近，是追兵的声音，凤凉玥压低了身子，轻声道，“若等一下被发现，我去引开他们。”
君子卿刚要开口说话，被凤凉玥堵了回去，“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
之前君子卿如果反对她，她知道，他是不忍心看自己负伤，可现在，是事关他们性命的事情。
“我知道了。”
静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山坡下的低洼处，而且草丛极高，能遮住他们的身影，加上又是阴天，月色被遮挡，如果不是身边有火光，根本看不见他们。
“仔细搜查，你们两个，到下面去看看。”
听到这个声音，凤凉玥浑身都戒备起来。
如果有人下来搜查，就一定会发现他们的。
在坡上的两个人手中举着火把，极不情愿的往下坡走，脚底湿滑，走的十分小心。
等到吩咐他们的人离开，小声抱怨道，“就知道让我们干这干那，这底下怎么能藏人！”
“做就是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的官职比你大呢？”
说完，忽然话尾音没了，传出哎呦一声。
“快来帮我一把，脚陷进去了。”
接着是一阵匆忙的声音，还有几句夹着脏话的低声咒骂。
“就说这底下不能藏人吧，走了，回去！”
之前不情愿下来的那人说道，这回，另一个也没有意见了，跟着一起转身往回走。
凤凉玥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了下来。
“走了。”
过了许久，再没有人声在附近，火把的亮光也已经都远了，凤凉玥才抬起头来，转头去询问君子卿，想问他怎么样了。
结果发现，他人趴在地上没有动静
“君子卿！君子卿！”轻轻推了两下没有反应，探了一下额头，发现他身上发热，体温都烫手。
这时候孙军医如获新生，抬头说道，“肯定是伤口感染了，发热了。”
凤凉玥神情凝重，她身上带着的药物有限，只有一些内服的药，外敷的药，在军营里也没有弄到多少。
心中着急，举目四望，只有黑漆漆一片，顿时无助又惶恐。
“你坚持一下，等到了邺城就好了。”凤凉玥低声说道，现在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的往邺城方向走，这样才会得救。
君子卿半昏迷，听到凤凉玥的声音，睁开些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
凤凉玥将君子卿扶起，因为他没了力气，身子沉重，孙军医也帮着扶起他。
现在，孙军医已经搞清了自己的境况，他是彻底没有回头路了，跟着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只能听见刷刷的脚步声，人影绰绰有些模糊的动着，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终于，他们找到一处可以休息避风的山洞，不过有些浅，两个人在里面避风寒还行。
凤凉玥将地上铺上拾来的干草，让君子卿躺在上面，自己坐在一边看着。
孙军医期间几次看了他们几眼，似乎有什么话犹豫着一直没说出口。
凤凉玥被他看的不耐烦，说道，“孙军医有事？”
“那个……”孙军医磕磕绊绊，感觉到凤凉玥有些不耐烦，赶紧说道，“你给我吃的毒药的解药……”
凤凉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淡淡道，“不过是一些进补的药，与身子没什么大碍。”
她说完，孙军医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在孙兴义心里，凤凉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带着自己，但给他服用下的并不是毒药，这让他很意外。


第三百七十八章 被追上了

“还有事？”凤凉玥感觉到视线还在自己这边，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孙军医哪里还敢说有事了，默默在洞口歇息，不再多言。
凤凉玥坐在君子卿身边闭眼假寐，折腾了一夜，没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可这里里邺城还有十几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西夏兵。
君子卿的身子是不能连夜赶路的，只希望西夏兵不敢越过天人涧。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天人涧附近。
山间清晨起了浓雾，山风微凉。
凤凉玥睁开眼睛，看到君子卿不在身边，惊的人一下就精神许多。
山洞外，孙兴义还倒在那睡着，凤凉玥从他身边走过，沿着被踩踏的小草走去。
远远的，看到君子卿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身形有些沉重，看起来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君子卿！”凤凉玥扬声喊了一声。
君子卿在前面，忽然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你做什么？”凤凉玥蹙眉。
“阿玥，我只会连累你。”君子卿苦笑道，他本想安安静静离开，可在看着她的睡颜的时候，怎么都不舍得离开。
凤凉玥神色越发不快，看着君子卿面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才肯听，你我的命现在连连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会看着你出事。”
君子卿神容震撼，他从没见过凤凉玥如此决绝的样子，心中震动不可谓不大。
他凝视着她认真的神色，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去吧。”凤凉玥见他不说话，平复了心情淡淡说道。
说罢，转身往回走。其实她心中的波动也大，几次都想要告诉君子卿，他曾用自己性命救过她，了说了前世的事，他定是不会信的吧。
孙兴义看到两人从远处走来，心中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两人扔下他走了。
“天亮了，咱们快点走吧。”
孙兴义说道，他曾在皇宫里做太医，后来因为犯了错，到军营里做随行军医。
因为他在皇宫中年头不短，深知尉迟威的脾气，他一怒之下，很可能已经追到了天人涧来。
凤凉玥点头，转身对君子卿说，“咱们走吧。”
该说的她都说了，相信君子卿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想连累她而不辞而别。
君子卿笑了下，让凤凉玥放心。
一行三人离开山洞往前走，小心翼翼，避免撞上依旧在巡山的西夏兵。
还没走多远，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声音响动很大，震彻山谷。
“完了完了，追兵到了。”
孙兴义一脸赴死的样子，说着，眼睛都露出绝望来。
凤凉玥手抓住君子卿，冷静说道，“我们往这边走。”
这一边的树木茂盛，藏身比及膝草地要相对容易。
“阿玥……”
君子卿看了眼牵着自己的手，话脱口而出。
凤凉玥回头，风吹着她的头发扬起，绝美侧颜带着这几日奔波的疲倦，不过眼中盛气风采依旧。
“怎么了？”
君子卿愣了下，摇了摇头。他想说，如果能生死都与她在一起，这是他这一生最好的结局。
可……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死呢。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人已经进了树林。
凤凉玥几步就登上了树上，眼中神色越来越凝重，竟然真的是尉迟威率军追来。
她没想到，尉迟威竟然这样执着，都已经到了天人涧，如果再往前，被大楚军队发现，十分危险。
她不明白，为何这样执着来抓君子卿。
飞身从树上下来，君子卿面色同样凝重。
“是西夏军吧。”
凤凉玥嗯了一声，“看来我们只有背水一战了。”
眼下境地，他们的确已经逃无可逃。
“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君子卿说道。
两人视线相交，都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坚定来。
“来了！来了！”
孙兴义想要拔腿快跑，可举目四望顿时心凉如冰，哪里还能逃的走，看来是要将命交代这里了。
马蹄飞扬，尉迟威为首，带着西夏军将凤凉玥几人团团围住。
尉迟威坐在马背上，一脸杀意凛然，看着凤凉玥冷笑，“你们不是挺能跑吗？跑的时候就没想到如果被抓住是什么下场？！”
凤凉玥脸上并无半点惧意，冷冷看着尉迟威。
“下场？就凭你？”
“还嘴硬，我现在真的好奇你的身份了。”
尉迟威冷声说道，看着凤凉玥的眼神都变了。
“给我上，只要留口气人不死就行。”
西夏士兵见识过凤凉玥的厉害，此时手中都提着兵器，步步为营的靠近了上去。
当真的交起手来，凤凉玥依旧轻松的解决了第一波冲上来的人。
君子卿在凤凉玥身侧，全身都紧绷，集中精神保护凤凉玥安危。
而孙兴义在就躲在了一边，神奇的是竟然也没人管他，像是看不见一样，全部围剿凤凉玥和君子卿。
第二波第三波冲上来之后，凤凉玥明显体力不支，身上逐渐受了不少的伤，伤口血水渗出来，看起来十分渗人。
可凤凉玥依旧坚持着，拼命要紧牙关，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让自己倒下去。
身后忽然刺啦一声，凤凉玥没感觉到疼，回头看到君子卿咬牙贴在自己身后，顿时心中一缩，是他为自己挡了一刀。
“你怎么样？”
凤凉玥比自己受伤了还要难受，声音微微颤抖。
君子卿脸色煞白，摇了摇头，安慰的看着凤凉玥。
“还真是情深义重，不如本王送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尉迟威冷笑着说道，飞身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刀剑直指凤凉玥。
刀锋冒着寒光，杀气昭然。
早已经是身负数伤的凤凉玥，面对这重如雷霆一击的攻击，提剑抵挡，身子硬生生被击退了几步。身后一双手推着她，将她护住，一口鲜血却控制不住喷了出来。
这一击，让凤凉玥彻底变成强弩之末，手颤抖的刀剑再难提起。
“阿玥！”
君子卿扶着凤凉玥，风吹过他脸庞，发丝飞扬，他看到她嘴角的血，眸子都变得红了起来。
他将凤凉玥放到地上，撑着站起身子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拼死相护

君子卿冰凉的目光看着尉迟威，没有一丝丝的情感，好似他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活物。
“君子卿！你要做什么！”
凤凉玥抬头，感觉到君子卿一身杀气，还有周身忽然聚集起的气流，他身上的铠甲似乎都发出了阵阵呜鸣震动。
她感觉到他周身气息暴涨，顿时面色惨白。
“阿玥，我说过要护着你，就不会看你死在我眼前。”
君子卿背对着凤凉玥，绝世容颜上浮现一丝深情，就算救不了她，他也不能让她死在自己之前，要她的命，要踏过他的尸体。
“君子卿，我不许你这么做！”
凤凉玥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挣扎着想要起来，撑着身子的手臂却一软倒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君子卿浑身杀气暴涨，周身凝聚的真气似刀似剑，锋锐难挡。
尉迟威面上惊慌一闪而逝，看着君子卿，手中刀紧握住，忽然飞身冲了上去。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向来是以快出其不意，如果真等他拼死凝聚了内力，自己真就危险了。
君子卿看着朝着自己冲来的人，忽然目露冷蔑，脚底一踩，一阵气流波动，一股真气震荡从他脚底散开，朝着尉迟威撞去。
‘砰’的一声，尉迟威的身体，像是被无形中的东西撞着弹了出去，竟然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摔落在地上。
此时的君子卿，面色苍白，脸唇色都白的可怕，唯有一双眼睛，看向旁人，带着死亡的气息。
仿佛，天地间只矗立他一人，就可抵挡住千军万马一般。
凤凉玥惊慌的看着君子卿，他这样，是会散尽全身功力，筋脉尽断的！
“君子卿你住手！”
她不能，她怎么能再次看着他为了自己，再惨死一次！
拼着全身力气，她站了起来，却被君子卿的真气震慑，难以靠近他的身边。
尉迟威被人从地上扶起，恼羞成怒，胸口更是隐隐作痛，闷着一口血一样。
“给我上，不留活口！”
这一声令下，士兵虽然惧怕君子卿，但不得不拼死而上，他们是西夏的士兵，就算是死，也要听从将军的命令。
君子卿绝世之颜如雕塑，无半分感情，蔑视苍生一样的站立在那里。
面对一拥而上的士兵，他挥袖一扫，拥倒了一片。
“尉迟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君子卿说道，一步步走近尉迟威。
只见尉迟威不自觉的往后挪动脚步，似乎已经是惧怕了君子卿。
“你休要狂妄自大，本将军就看你怎么取我性命！”虽然一直往后退着，嘴上却是不饶。
君子卿冷笑一下，地上的剑便飞入了手中。
袖口一挥，剑像是活了一样，疾飞向尉迟威。
不过一瞬，就到了尉迟威面门。
尉迟威躲闪不及，只来得及侧过身子，却让剑锋从胳膊上划过，顿时，铠甲都被破了，肉被刀锋真气震开，露出白骨来。
而剑直飞向前，一颗三人环抱的大树轰然倒塌。
可见这一剑，威力不是凡人可挡。
一击不中，君子卿再次吸起一剑，这次剑尖直取尉迟威面门，他疼的龇牙咧嘴，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剑以冲入他的命门，眼看就要命丧剑下。
凤凉玥目光凝住，她不关心尉迟威的死活，全心都在君子卿身上。
他身形笔挺，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体内寸断的筋骨，他强行运功后的五脏具废……
眼睛发热，发红，却靠近不了他的身边。
他们所练功法不同，凤凉玥并没有办法这样强行运功，吸取周围真气，如果可以，她绝对会站在君子卿前面。
而此时尉迟威与死亡近在咫尺，君子卿拼尽的全力的一击，忽然被‘叮’的一声撞开。
剑被击打偏离，而尉迟威受到剑气所震慑，身体如残叶飘落，飞起落在远处，一大口鲜血咳出。
竟然有人可以当下君子卿这犹如神邸的一击，如此功力，饶是凤凉玥震惊的瞳孔微缩。
“年轻人杀气这么重可不好！”
忽然出现的人是个老者，五旬上下，眉峰细挑，若是女子，必然是妖媚之相，在这老者脸上，多了几分妖邪。
凤凉玥看着他，顿时感觉到一阵厌恶。
君子卿眉心拧了下，他感觉到五脏六腑火热，筋骨似乎在拉扯。刚才剑被撞飞，他也受到了剑气反噬，站在这里脚底有些摇晃不稳。
凤凉玥感觉到君子卿周围阻挡她靠近的墙消失，心中一紧，赶紧走到了他身边。
手抓上他的手腕，心瞬间沉入了深渊，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魄，直勾勾的看着他。
君子卿却反握住她的手，“别怕。”
凤凉玥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心中百感交集。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如此，纵然有几生几世，她也还不清的。
五旬老人此时目光全然都在凤凉玥身上，妖邪的眉峰动了，脸上满是震惊的不可置信之色！
“你……怎么会……如此之像！”
凤凉玥听到声音，转眼看过去。眼中杀气昭然，她纵然拼着筋脉尽断，也不能让君子卿再受损伤。
她手中握剑，受过重创的身体依旧支撑不稳，身上却依旧有一股让人靠近不得的气息。
“妖老头，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不该插手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尉迟威重伤，被人扶着走过来。
“长老，这男子是大楚平王，这女子与他相知甚深，或许，她便是那个传闻中已经死了的凤鸢血传人。”
“什么！”五旬老者震惊，瞳孔放光看向凤凉玥。
尉迟威实际上要比看起来更加心细缜密，早在他看出平王待凤凉玥不同的时候就有了怀疑，更在他叫‘阿玥’的时候，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凤凉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尉迟威给认出来，如此情况之下，知道了她的身份，非但没帮助，还增添了她的危险。
“如果是真的，那老夫真的是捡到宝了！”
五旬老人忽然露出贪婪的目光来，看着凤凉玥的眼神，让人越发觉得恶心。
凤凉玥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感觉到君子卿动作，将她挡在身后。
“谁也休想动她！”


第三百八十章 玥儿，本王带你回家

老头阴邪一笑，“狂妄小辈，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说罢，竟是凌空一掌袭来，身形鬼魅迅速，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一掌拍向君子卿近前。
凤凉玥被君子卿推开，躲闪不及，抬手生生迎上这一掌。
‘砰’的一声，两人弹开。
君子卿轰然倒地，而老头却只是退后几步，嘲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凤凉玥心中一凉，不管不顾的冲到君子卿身边，他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周身气息也微弱的紧，她心中张皇无措，眼中泪水不停的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能不停的说对不起，事到如今，她更加觉得，他是被自己害了才会这样。
如果他没认识自己，就会一世逍遥，不理朝堂事。如果她没有来救他，或许他现在还在西夏军营里，起码性命还在……
可一步错步步错，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
君子卿想要伸手擦去凤凉玥的眼泪，看着她哭，他觉得心中的疼比身上的疼更重。可手才抬到一半，就要坠落下去。
凤凉玥抓住，握在自己的手心。
温热的感觉，让君子卿心中痛中有些欣喜。
“你只身来救我，我很高兴。”
“是我连累了你。”
凤凉玥不住的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你们倒是这样情深义重！”
老头打断他们，语气中满是嘲讽，“晟王的女人，竟然和平王情深义重，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凤凉玥眉心一晃，晟王的女人？晟王难道就是……
心中痛楚一闪而逝，她看向妖老头，眼中杀气毕现，冷言道，“你这妖老头，在这里叽叽喳喳没完，实在聒噪。”
眼中泪痕犹在，却丝毫不减凤凉玥煞气。
“不过强弩之末，还敢如此不敬老夫，看来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老头说罢，提起剑来，阴毒的冲着君子卿，“老夫就先解决了这个，再取了你身上的凤鸢血！这天下，便没人是老夫的对手了！哈哈哈！”
这次，是真的要取了君子卿的性命，凤凉玥感受真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扑向君子卿，挡在了他的身前。
君子卿瞳孔震荡，看到凤凉玥的眼睛，自从认识她之后就空荡荡的心，瞬间被填满。
他听到她说，“这一世，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来不及想她话中的意思，他想要转身将她护在怀里，却已经没了丝毫力气。
绝望和不舍，让他只想要再看她最后一眼。
可刀剑入骨的声音却没有响起，他震惊的看到，凤凉玥身后出现的男人。
一身金色战甲，恍如天神降临，睥睨万物的站在那里，手中玄铁剑持着，斩断了妖老头刺过来的剑。
顿时，寂静如修罗场。
凤凉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侧过身子回头看去，顿时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她从没想过，甚至都不敢想的人，就站在身后，站在那里。
一双墨黑如深渊的眼睛，和以前相比，更加的森寒冷锐，就像是一块寒铁，森森冒着凉意。
他看着自己，不是是什么颜色，又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玥儿，本王来带你回家。”
凤凉玥依旧僵硬着，她甚至一丝表情都做不出。
家？她和他哪里还有家？
此时，尉迟威已经吓得往后退了，悄悄的想要逃走，被忽然出现的青禾拦住。
再看他带来的那些西夏追兵，也已经悄然无声的被忽然出现的精锐楚军控制住了。
老头皱眉看着自己断了的剑，又听对方的话，忽然抬头，目光阴森毒辣。
“狂妄小儿，看来你就是晟王君莫离了？”
君莫离迎上对方视线，不屑之色昭然。
“是你打伤本王的王妃？”
老头脸色一绿，看着君莫离老脸都觉得被人摁在地上摩擦，顿时气血上头，“好狂妄，狂龙叱咤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倒要看看你这声名赫赫的小辈有什么能耐！”
一听狂龙，凤凉玥眉心动了下。
这一世，她听说了不少关于此人的事情，是个心狠手辣，极其阴毒的老头。
在西夏，是皇室的长老，是御前的坐上宾。
如今就在眼前，果然长相就如传言一样，阴毒狡诈，难怪会与尉迟威这样的人为伍。
打量狂龙只是一瞬间的是，她目光难以不落在君莫离身上，他周身气息寡淡冰凉。
只见狂龙周身卷起阵阵风来，地上干枯的草木都被风卷起，长着褶子的脸上青筋暴涨，面目越来越狰狞。
“王爷小心，这是狂龙掌！”
青禾在一旁提醒道，狂龙掌用一次，自身也会折损性命，所以，除非是要人性命的时候，否则绝不会轻易出手。
君莫离刀削一般锋锐的容颜，丝毫没变化，看起来根本就不将眼前人放在眼里。
凤凉玥心中百感交集，她看着君莫离的背影，唇抿的死死的。
她的怀里还护着君子卿，此时他正目光凝在她的面庞上。
看到她看似平淡，实际上寂静变换的眸子，心中不安又无奈。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管她这些事呢，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凤凉玥感觉到一阵压抑的让人难受的目光盯着自己，低头看向君子卿，发现他的面色惨白，已经完全没了眼色。
她抓住他的手，更是冰冷的要命，顿时心中就慌了。
“你不能有事！”
说着，手颤抖的拿出保命丹药，给君子卿喂下去。
可眼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割出了血，强行将自己的血给他喂下。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大多的目光都在君莫离那边，但暗中观察她的人也不少，看到这一幕，有人不由自主发出声音来。
君莫离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浑身是血的女人，神情慌张又专注的给君子卿喂下自己的血。
他的心，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又像是有无数的野兽叫嚣着要冲出来！
“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我现在就带你走！”


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戾之气

凤凉玥说着，她用力去拽君子卿，可他身体沉重，她又已经没了力气，根本把人扶不起来。
君莫离看着，脸上更加如冰封一般，仿若天地间的感情，在他身上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了。
“王爷小心！”
青禾忽然高声疾呼，原来是君莫离失神的片刻，狂龙偷袭了过来。
君莫离转过身的动作极其平静，却又十分迅速。
不费吹灰之力，就躲开了狂龙袭来的一掌。
“找死！”
君莫离齿间吐出两个字，随后刀剑入掌，剑气随着抬起的动作，如一道闪电一击向前，几乎没反应的时间，前方的地面就炸裂开来。
前面站着的西夏士兵，如嘌呤落叶，被击飞的七零八落。
饶是狂龙躲闪了开，也被剑气伤到，后退了几步。
狂龙震惊的看着君莫离，脸上表情极其难看。
想要出言，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君莫离已经提剑飞身而上。
狂龙掌使出，全都被君莫离轻松一一化解。
几个回合之后，君莫离人竟停在了半空中，黑发如墨飞舞，刀剑举起，仿若连接了天地，骤然劈下，刀锋未至，只剑气，就已经让人后退。
西夏士兵四处逃窜，可当剑劈下的一刻，还是入了黄泉。
而狂龙，在这雷霆一击的中心，浓烟过后，只见一枯朽老头躺在地上，满身都是细碎划痕，脸上满是血迹。
“本王说要你命，你就别想活。”
君莫离神色冷锐，看着已经几乎没了气息的狂龙，冷声说后，转头去看凤凉玥。
此时，凤凉玥心中不知为何在看到他没事松了口气，看到他看向自己，又十分厌恶他看自己的眼神。
一代狂龙就这么死了，死的极其惨烈，而且极其没有尊严，只一大招就送去了黄泉。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件事，尤其是西夏士兵，看君莫离犹如在看活阎王，远远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尉迟威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他被青禾带人拦了下来，之前被君子卿伤到，更何况面对的是君莫离，他更加没有招架还手之力。
“没想到西夏威王也是个这么冲动之人，追到了这里，看来是想把自己送上门给本王了。”
君莫离说道，然后将剑提起，“本王怎么能不收下这个礼物。”
接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尉迟威就被抓了起来。
他一脸凶煞，看着君莫离，“你现在就杀了老子啊！”
见君莫离不语，尉迟威更是恼羞成怒，大声喊道，“你的女人？你的王妃？跟你那平王二弟不知道有多少奸情呢，我可是看着他们生死不弃的，鹣鲽情深的很！”
君莫离浑身煞气忽然暴涨，几乎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尉迟威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呜呜的痛苦声音！
他的舌头，被隔空生生的割掉了！
顿时空气中都是一阵空寂，只有那呜咽的声音。
凤凉玥感觉到君莫离浑身那股暴虐冰冷的气息，不由的感觉到害怕。
她下意识的觉得，是尉迟威的话，戳中了他，才会让他这样冷酷出手。
“西夏士兵全部斩杀！能说出西夏军事部署，与西夏相关有用信息的留下。”
君莫离再次冰冷开口，他的身后立刻响起哀嚎和求饶的声音。
凤凉玥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此残忍的男人走到自己身边，浑身冷气让她觉得手脚冰凉。
“离开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君莫离声音低沉，甚至与刚才的冷酷相比，还有丝丝温柔。
凤凉玥却觉得，浑身更凉了。
他让她觉得陌生，让她觉得，她如果反抗，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君子卿还在垂死边缘，他拼着一口气，咬牙说道，“阿玥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君莫离看都没看君子卿一眼，只盯着凤凉玥。
“本王听你说。”
凤凉玥从他的目光中看出威胁来，顿时又气又恨。
咬牙说道，“你能救得了君子卿，我就随你走。”
听到这个回到，君莫离冷冷一笑。
“好。”
说完，俯身一把将凤凉玥从地上捞起，抱在了怀里。
任凭凤凉玥挣扎，牵动了身上伤口又流出血来，君莫离抱着她无动于衷。
“阿玥！”
身后传来君子卿焦急的声音，凤凉玥面色血红，凶狠的瞪着君莫离，几年不见，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分明是他对不起自己。
君莫离不发一语，甚至对凤凉玥的视线都视而不见。
身后血腥厮杀，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
而凤凉玥此时心中复杂，担心着君子卿，又有些害怕陌生的君莫离。
甚至连她自己身上的伤，都无暇顾及了。
凤凉玥被安放在马背上，身后，男人翻身上来，将她圈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驾着马跑起来，她受着颠簸，疼的龇牙咧嘴。
混账！
纵然是想要反抗，她现在的身子状况，也容不得她反抗的。
一路驰骋，直接回了邺城外驻扎的军营。
军营里的大楚将士看到大帅回来，顿时欢呼了起来。
当看到大帅怀里的女人，惊讶的差点下巴都掉下来，这些人许多都是跟君莫离东征西讨过的，这次出征，将他们调来。
他们中许多人都不曾见过凤凉玥，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受了重伤的依旧十分美的女子和大帅关系不一般，竟然让这些年从不亲近女人的人，这样放在怀里护着。
此时，听到外面响动，姜堰放下手中从宫里来的未拆封密信，走出营帐。
当看到凤凉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如此狼狈，看起来像是九死一生，而晟王，则是一脸暗沉，想必前去救援的时候，人已经是伤成了这样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凤凉玥看到姜堰，又想到自己如今这模样，脸瞬间发热。
君莫离这样不避讳，她与他已经断了关系，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望虚子叫来。”
君莫离没看他，抱着凤凉玥进入了帐篷。
师父在这？
凤凉玥惊讶张了张嘴，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事发生过，还是很重要的事。
本以为，皇上驾崩之后，皇位自然是君莫离的，可他现在成了晟王，那皇位上的人是谁？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这辈子别想撇清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闪过，人已经被放在了极硬的床榻上。
感觉到上方视线，她别过头去。
“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凤凉玥表情一僵，而后冷笑了声，“有什么好说的，反倒是晟王，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讽刺的意味不是听不出来，君莫离笔挺的铁甲森寒，听后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感觉到没趣，凤凉玥闭上眼不去理他。
外面一阵匆忙脚步声，“人在哪里？”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凤凉玥猛地睁开眼睛，当看到望虚子的时候，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师父！”
“怎么会伤成这样！”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凤凉玥看着几年不见，这张一点都没变化，并没变得苍老的脸，眼眶有些发热。
当初，师父救了她，救了孩子，她却一去，在没有给过他任何消息。
“好了，别说话了，我现在帮你医治。”
说罢，看了眼君莫离，“晟王也不必在这了，老夫诊治之后，还麻烦晟王找个女医官来，给玥儿上药。”
君莫离不语，深深看了凤凉玥一眼之后出了营帐。
见君莫离一走，凤凉玥赶紧问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望虚子看了眼她，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转而忽然故作严厉道，“那些都不重要，你还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吧，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凤凉玥抿唇不语，对师父的教训，心中竟有些发甜。
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能用这个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望虚子的医术在凤凉玥之上，正如凤凉玥所说，她所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很快就诊断完了。
凤凉玥看向望虚子,“师父，君子卿受了很重的伤……”
“放心，还没死。”望虚子开口，似乎隐隐含着生气。
凤凉玥松了口气，知道师父是因为自己去独闯西夏军营的事情生气，但也顾不得许多，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刚才君莫离让姜堰去叫望虚子，她猜测，望虚子当时就在天人涧，只不过她离开前没见到。
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又出现在这里，还说君子卿死不了。
“还能怎么样，浑身筋脉尽断，五脏六腑皆受重创，不过还提着一口气罢了。”
望虚子没好气说道，没想到看到自己的徒弟忽然猛地动作想要下地。
“你做什么！”
凤凉玥急的呼吸有些急促，“人都已经这样了，师父怎么还说没事！我要去看他！”
望虚子拦住她，见她是真的焦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莫不是，他们真的已经……
“我说死不了就死不了，有我在，还没有救不了的人。”
凤凉玥狐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说道，“他真的筋脉寸断了？”
“虽然我救了他性命，可后半生，他就是个废人了。”
“废人……”
凤凉玥喃喃，那样一个谪仙一样的人，怎么能变成废人，怎么能！
“不行，师父一定要救他！他要像正常人一样……”
望虚子见凤凉玥急的像是要哭，赶紧说道，“像正常人生活没有问题，只是身体会异常虚弱，需要每日调养，而且，此生再不能习武……”
凤凉玥颓然的靠在床边，脸色比之前更要苍白，这对君子卿来说，是不是比死了更加残忍。
他是那么喜欢肆意江湖的人，如今，要被困在方寸之地了。
“神医，江宁来给病人上药。”
账外响起一道女声，望虚子起身，对凤凉玥说道，“上过药后好好休息，先什么都不要想，不然你就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凤凉玥嗯了一声，道，“师父入夜前再来看我，我有事同你说。
之后看着望虚子走了出去，随后进来了一个姑娘。
说是姑娘，一身戎装，十分英气，脸蛋俊美，表情带着好奇，走到了床边。
“姑……夫人，江宁给您上药，如果手重了就告诉我。”
凤凉玥听到这声夫人，心中有些不适。
“你不是医女？”
江宁摇头，“军中都是男子，也不需要医女随军，我是被临时叫来的。”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那你是如何随军的？”
江宁拿着药膏的手顿了下，俊俏的脸颊上闪过一道红晕，过了会儿才说道，“是……我是……”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你上药吧。”
凤凉玥说道，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涂药的力道很轻，小心翼翼的样子。
结束的时候，凤凉玥能感觉到江宁轻轻呼出一口气。
“谢了，你出去吧。”
江宁恍如如释重负，赶紧从营帐中离开了。
凤凉玥看着这抹俏丽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难受，躺下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惦记君子卿，可纵然现在出去找，也找不到他被安置在哪里。
时间悄然流淌，她感觉到外面有沉重的脚步走近，赶紧闭上了眼睛。
果然，脚步声走了进来，停在了床边。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只有在她闭着眼的时候，他脸上，眼中的冷清才褪去，满是后悔和痛苦，还有浓浓的炙热思念。
她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她没事，这让他很开心。
凤凉玥被一道目光压得难受，以为是君莫离发现她在装睡，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君莫离在一瞬间收了表情。
“晟王有什么事？”
凤凉玥声音冰冷的说道。
“一定要这么同本王说话吗？”
纵然面上不显，声音还是藏不住痛楚。
凤凉玥讥讽一笑，“晟王希望我用什么态度？感激涕零你救了我？”
“凤凉玥！你以前是我的太子妃，现在是我的王妃，你这辈子也别想撇清！”
君莫离被激的彻底恼怒，他没有一日不是在痛苦懊悔中度过，他也想对她好，特别的好，可是当看到她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有办法不恼怒。
凤凉玥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反应，依旧冷笑着，“晟王怕是忘了，是你亲口说废我太子妃之位，是你，让沐嫣菀给我灌下堕胎药，让我差点命丧黄泉！”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定要离开

本以为都忘记，忘记了对这个男人的恨，却在她将往事道出的瞬间，又全部都涌了回来。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没有一丝温度的眼底，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可她的表情将他的话堵住。
她会相信吗？她会在意吗？
就算她相信了，她怕是也已经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了吧。
凤凉玥冰冷的视线看着君莫离，他神情懊恼，又逐渐变得冷静，变得冷酷。
“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这里是君莫离的主营帐，处理军务也都是在这里，转身出去之后，他站了一会儿，随后抬步去了姜堰的营帐。
凤凉玥呆呆坐在床上，胸口开始一阵阵的疼了起来。
恨，她是恨君莫离的。
纵然前世君御霖害他那么惨，让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对于君莫离的恨却是不同的，她没办法恨他到如此，心疼难挡依旧是自己。
姜堰正拿着手中密信想要出门，正巧撞见君莫离一脸晦暗的进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被吓了一跳，姜堰差点被撞上，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去？”君莫离冷声问道。
姜堰扬了扬手中的信，“朝廷来的密信，正打算给你送去。”
不过就是有些犹豫，凤凉玥被带回来，他就知道，眼前这位爷的心中可不平静了。
君莫离从姜堰手中取过信，拆开看过之后，面色沉重。
“怎么了？”
“有人想要谋反。”
姜堰震惊的看着君莫离，一时间拿不准他话的真假，因为他说这话的表情，就和说家常便饭差不多。
“西夏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迅速回京。”君莫离再次开口。
姜堰诧异，“你说的是真的？！”
君莫离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种事能开玩笑？”
“这造反还真的跟家常便饭一样，过个三年五载就来一回。”姜堰啧啧称奇。
必定是以为西夏这边入侵，朝廷将兵力都派过来，有人心思就不安分了。
姜堰心思回转，忽然猜测道，“不会又是君御霖吧！”
听到这个名字，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吞下了一口苍蝇一样恶心。
“回去就知道了。”
君莫离冷冷说道。
他现在的心思，多半还在自己营帐中的女人身上。
姜堰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笑了笑说道，“当初的事情，你就解释给她听，会理解的，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世上怕是早就已经没有你这么痴情的了。”
君莫离看了姜堰一眼，冰冷的脸竟然松动了，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来。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看到凤凉玥对自己的态度，就算她知道当初他有那么多的苦衷，怕是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毕竟，孩子没了是真的。
可现在，就算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也会选择让她活着，他可以一辈子都不要传承的皇子。
凤凉玥在硬硬的榻上坐着，异常的清醒，帐篷外天色渐暗，她在等师父来。
果然，没一会儿，望虚子就进来了。
看到只有凤凉玥自己之后，有些诧异。
“晟王竟然不在。”
凤凉玥眼中的轻快忽然转冷，“他为什么要在。”
望虚子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话说道，“你叫为师来干什么？”
凤凉玥表情又变成讨好，笑着刚想要开口，就被打断。
“你可别说想让我带你走，这里是大楚军营，老头子我可没有这本事。”
望虚子赶紧摇头说道，看凤凉玥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想都别想。
其实，望虚子是知道君莫离将凤凉玥看的多重，这会儿，四外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怕是没走出这帐篷多远就会被抓回来了。
凤凉玥盯着望虚子，“师父，你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她顿了下接着说道，“还有，我想要走之前见见君子卿。”
望虚子无语望天，第一件还办不到，竟然又多了一件。
“师父，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师父你就帮帮我吧。”
望虚子有些动摇，可一想到这件事难办，犹豫道，“当初的事，你……”
凤凉玥听到当初两个字，脸色瞬间就冷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和他恩断义绝。”
看到如此决绝的凤凉玥，望虚子叹了口气，也不在推脱，“好，为师试试吧。”
说罢，将调理内理的药给凤凉玥吃了，说道，“今日不行，你还要好好休息才能有力气离开，不过可以先带你去看看平王。”
望虚子看出来，若是不让她亲眼看见，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凤凉玥赶紧谢了，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
望虚子忍不住讥讽道，“你自己都这幅模样还去看别人，真不知道那平王有什么好的。”
不过就是痴情了些，长得太过俊美了些。
凤凉玥不语，师父能带着她去已经很好，若是师父喜欢，随便他说自己几句好了。
两人出了营帐，意外的，与望虚子说的不同，营帐外并没有人看守。
甚至巡夜的士兵都没有人拦他们，凤凉玥看向望虚子，看到对方也是一脸迷惑。
一路到了君子卿的营帐外，凤凉玥独自走了进去。
不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凤凉玥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她进了君子卿的营帐之后，眸底更加幽沉了。
“王爷，您为什么让王妃去看平王？”
青禾最知道王爷看到他们生死相依的样子时，那浑身暴虐的气息，现在眼睁睁看着王妃进了那营帐，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君莫离不语，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营帐半分。
此时，凤凉玥已经走到了君子卿床边。
她在床边矮凳上坐下，仔细听才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
心中的酸楚和担忧蔓延，很快就湿了眼眶。
她最近变得越来越爱哭，可看到君子卿这幅破败的身体，看到他苍白如纸的面容，没有办法不难受。
似乎是感知到身边人的力量，君子卿竟然缓缓睁开眼睛。
望虚子说，他醒来最早也要明日午后。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到底想要怎么样

“阿玥……”
君子卿只看到一抹剪影，人还有些看不清，便试探着叫了句。
随后视线变得清明，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正在哭，顿时心如绞痛，慌乱的想要动，却疼的闷哼了声。
“你醒了！你要干什么，别乱动！”
凤凉玥透过眼泪看到君子卿醒来，顿时激动的说道。
“你身上……你……”她想问的话噎在口中，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他这幅模样，有哪里会是不痛的呢。
君子卿盯着女人还有泪痕的脸，“我没事，真的。”
你能为了哭，我很开心。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想了，他看到她这样在乎自己，真的很高兴。
“君莫离他……”
凤凉玥听不了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随后说道，“我明日找机会离开，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会找人带消息给你，让你知道我在哪里。”
听到她说又要离开，君子卿心中怅然，又有些高兴。
她不会回到君莫离身边，他很高兴。
可心中又有愧疚和不安，如果她知道……她会不会有一日会埋怨他，怨恨他。
哪怕一丝一毫的怨恨，只要是她对的自己的，他也会受不了。
凤凉玥不知道君子卿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说道，“你现在只要担心自己，养好身体，不然我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只身到西夏大营中救我，怕是我现在已经……”
“好了，不说不吉利的话。”
凤凉玥打断君子卿的话，然后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她怕如果君莫离发现，对她严加看管，明日想要离开就更难了。
“记得给我消息。”
君子卿见她要走，着急的想要动，可身上像是压着数十块石头，他根本没有力气，顿时有些绝望。
“放心，我一定会的。”
凤凉玥转头笑了下，他们再次共同经历过生死，不过这次结局，幸好要比上次好一些。
幸好，君子卿还活着。
望虚子看到凤凉玥出来，啧啧了两声，“瞧瞧你这张小脸，这是哭过了？”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自顾的往回走去。
君莫离在远处看着，在看到凤凉玥往回走之后，也转身离去。
青禾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到他们这样，自己都跟着心累。
不过也有些着急，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锦枝呢？当初她离开，自己可是连面都没见到呢。
凤凉玥回到营帐里躺下不久，君莫离就走了进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君莫离胸口闷沉沉的，愤怒又痛苦，他看着这道背影，根本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走到床边，还没等他坐下，女人忽然把自己往榻的里侧缩了缩，尽可能的远离他。
这个动作，像是触动了他最后一根压抑的弦。
君莫离不顾凤凉玥身上的伤，一把把她拽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凤凉玥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像是当初负了对方的人是她一样。
“晟王想要怎么样？难道对被你休了的女人，有某种怪异的吸引？”
君莫离脸彻底黑沉下来，他捏着凤凉玥肩，“阿玥，我当初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要休了我？要不顾我的死活给我灌下堕胎药？”
凤凉玥并不想提这些，因为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像是在被刀剜一样。
君莫离扣着她肩膀的手忽然松了，他胸口像是被重重一击。
忽然，他猛地将凤凉玥抱在怀里。
紧紧的，就像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不见一样。
因为现在，她就给他这样的感觉。虽然人就在这里，可是心已经不见了。
他感觉不到她面对自己时有半分感情，甚至脸愤怒都没有，除了冰冷就是冰冷。
“你放开，松开我！”
凤凉玥被勒呼吸紧促，身上伤口疼的很，却怎么都推不开男人牵制自己的双臂。
“是不是因为君子卿，你爱上他了！”
君莫离沉痛的声音响起，凤凉玥人僵硬了下。
片刻后，她咬牙说道，“是，我爱上了他。”
君莫离仿佛感觉到力气在自己身上慢慢消失，禁锢着女人手缓缓垂下。
他早就猜到了。
她为了君子卿独闯西夏军营，为了君子卿不惜自己性命，他早就猜到了。
可亲耳听到，心像是被片片撕碎了一样。
“我不准！”
低沉的声音除了无助，没有任何的力道。
凤凉玥胸口像是被撞了下，随即一片冰凉，“你没那个资格。”
说完，她看到男人面上的表情像是被撕碎，她以为那是他痛苦的神色，可远比痛苦更让人觉得心惊。
当那个表情消失，他说道，“那便再迎娶你一次，做我的晟王妃。”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我。”
说完，君莫离像是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下去，决绝起身，却在走了一步之后，身体有些晃荡。
稳了身子，君莫离大步的离去。
凤凉玥身子像是被掏空一样，双手拄在榻上，人已经没了力气。
她一定是疯了，刚刚看到君莫离那个样子，竟然也会跟着心疼！
更多的是后悔涌了上来，她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去激怒他。
如果，加强了守卫，更加难以离开了怎么办。
浑身疲倦不堪，她杂乱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军营里按道理说，清晨会有操练，可并没有，只有一些杂乱的声音。
凤凉玥出了营帐，小心走着不牵动伤口。
看到营地里正在拔帐篷，眉心皱了起来。
这是……要离开？
对，昨日已经抓到了尉迟威，如果西夏愿意拿他做条件，是会同意的撤退的。
可这种讲和，大楚是从来没做过的，除非在西夏得到相当的益处。
凤凉玥正想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晌午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回程了。”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随你们回去？”
姜堰笑了，“不是我觉得，是他不会让你离开。”
如此笃定，凤凉玥的心又乱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依旧不会在一起

她一定要离开，不管他多么严密防控，万不得已，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伤了他也在所不惜。
除了执着的要离开他，安安还在等她，她绝对不能让君莫离知道安安存在，不然，她们母子，都必定逃脱不了他的控制。
凤凉玥看了眼姜堰，试探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姜堰果断摇头。
“你和君子卿不是朋友吗？”凤凉玥问道，忽然咬牙道，“你不想我和他在一吗？”
“你会吗？”
姜堰反问道，随后又轻笑道，“而且晟王太可怕，远远不是你之前认识的太子殿下了。”
凤凉玥什么也说不出，将眼看问题永远那么清晰。
纵然她和君子卿经历了这么多，可依旧不会在一起。
见凤凉玥不语，姜堰说道，“马上就要回京，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我想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凤凉玥一愣，奇怪的看着姜堰，“什么事情？”
“我不能说，他会告诉你的。”姜堰直接说道。
凤凉玥想到君莫离，胸口五味杂陈，他似乎是有话想要说过，她以为都是些陈词滥调，而且她是真的不想听他说什么。
“好了，我要去准备了。他可是吩咐过，让我亲自督人给你准备一辆柔软舒适的马车。”
姜堰似是打趣说道，凤凉玥抿唇，看着他离开。
连姜堰都认定她离不开，那安安怎么办。
凤凉玥心一沉，想到安安懂事又让人心疼的模样，她就觉得已经受不了。
望虚子来的时候，就看到凤凉玥站在那里发呆。
“吹着冷风，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凤凉玥眉眼低垂，忽然抬头道，“你有没有迷药，要那种不论多强大内力的人，就算是拥有凤鸢血，都无法逼出来的迷药。”
望虚子诧异的瞪着她，是谈道，“你该不会是要给晟王用吧？”
凤凉玥没否认，望虚子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我看你真是……”
“不然怎么办，不这么做肯定是走不了的。”
望虚子想了想，“你要是真的决定了，我来想办法。”
“什么办法？”
望虚子说道，“我武功这么高，想要带你离开还不容易？”
凤凉玥听后淡淡笑了下，“狂龙被杀的时候你没在？师父的功夫，现在未必比他还高。”
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江湖闻风丧胆的老前辈，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望虚子张了张嘴没说出来什么，想要吹嘘的话咽了回去。
“迷药不是没有，就是晟王会发现吧。”
凤凉玥淡淡道，“他会不会发现，就看我怎么做了。”
她不想知道当初的事情，但一定要离开的话，她也只能示弱妥协，只希望他别察觉出来什么，所以，她要十分自然才行。
望虚子站在那就要掏东西出来，凤凉玥打断他，“师父随我进来吧。”
两人进了帐篷之后，说道，“马上就要启程，要走也只能在途中，夜里动手吧，也方便脱身，我会时刻关注你这边的情况的。”
凤凉玥嗯了一声，然后送了望虚子出去。
没过多久，君莫离回来了。
看到凤凉玥坐在那里，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不过对他依旧冷淡，视而不见。
“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启程。”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君莫离被噎了一句，什么都没说，自己默默收拾书籍，和军务用的东西。
这件事以往都是青禾做的，但凤凉玥在这里，青禾也不方便进来，就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了。
高大的身影默默收拾着，似乎感觉不到那抹似有似无的视线。
假装回身看过去，看到女人慌张闪躲开的样子，沉重的心里忽然有一丝甜。
凤凉玥转过脸，露出讽刺的笑来。
经历的多了，她都学会了如何随时变脸了。
出发的时候，君莫离一直走在凤凉玥身边，随后，他先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然后伸手去拉凤凉玥。
凤凉玥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自己从边上迈上了马车。
马车里果真如姜堰说的一样，布置的十分软适，看起来用了不少心思，毕竟这是行军，这些东西应该不好找。
“你若是累了困了，可在榻上睡。”
君莫离见她坐下后说道。
马车很大，为了凤凉玥坐车舒适，可和君莫离之间的距离也远了。
凤凉玥挑开车帘，外面是完蜿蜒的大楚士兵，正在匀速前行。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放下帘子假寐。
隐约耳边响起一阵女孩子欢快的声音，马蹄由远及近，停在了马车前后。
“青禾哥哥，你送我这匹马骑着很舒服呢。”
马车外，江宁追上青禾，在他身边并骑着说道。
青禾脸色变了下，赶紧说道，“这是王爷让准备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赶紧说道，“是江将军，江老爷子让好好照顾江姑娘的。”
青禾说完，松了口气。
“没事提我爷爷做什么，瞅给你紧张的。”
江宁说了一句，扬鞭驾马而去。
凤凉玥依旧闭着眼，耳根清静之后，或许是累了，竟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颠簸弄醒，睁眼，发现马车里已经点上了烛台。
她竟然一睡就到了天黑，下意识的看向君莫离，发现他正倚在车厢上睡着。
冷峻的面容，纵然是睡着，眉间也依旧凝重。
凤凉玥看了片刻，忽然猛地清醒过来，自己做什么要这么打量他。
她坐起来，想了想，还是不记得自己坐着的，怎么就躺下睡了。
也许是她起身的动作惊动了君莫离，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不想吵醒自己的样子。
心中顿时又软了软。
他哪里知道，凤凉玥是的确不想吵醒他，只不过是为了想办法给他面前的茶水里下药。
手刚放进袖子里，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的凤凉玥，看到一双眼睛注视自己，顿时惊厥。
还没做什么，却有种已经被抓包的感觉。
慌张中，她说了句，“你醒了。”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关心一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当初的事

惊喜从君莫离眼中划过，他淡淡嗯了声，似乎并没看出凤凉玥的反常。
“饿了吗？”
凤凉玥听到他问自己，下意识想说不饿，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吃东西，迷药要怎么给君莫离下里面。
于是点了点头，神色不咸不淡，说道，“还想喝点酒，不然夜里赶路睡不着。”
凤凉玥感觉出已经夜了，军队依然前行，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
加上又回京这么急，想必是在赶时间的。
君莫离看了她一会儿，凤凉玥心虚，强装镇定的不泄露丝毫表情，随后，听到君莫离吩咐人去准备了。
酒很快就拿来了，吃的东西，是一些点心，十分精致，应该是行军之前就在城里买好的。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心中像是有什么被触动。
恨自己不争气，只默默的拿起来吃。
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饿了，吃了一会，发现君莫离还在看着自己，这样怎么有办法下药，想着，拿起酒壶对着喝了一口。
随后，她迎上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晟王也想喝？”
“不想。”君莫离十分了断的说道。
“那作什么一直看着我。”凤凉玥淡淡道。
“想看。”
凤凉玥目光不自觉又冷了，不过这次她掩藏的很好，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壶里的酒她喝了许多，直到君莫离开口，“再喝你就醉了。”
凤凉玥露出一抹苦笑，“醉了有什么不好呢？”
君莫离看着她这幅样样子莫名心疼，将酒壶要取过来，却被她手心的攥的紧紧的。
朦胧迷离的眼睛抬起，凤凉玥看到君莫离的神色，知道时机到了。
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我这里很难受，像是被什么捏住，攥的紧紧的……”
“阿玥……”
“你告诉，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道我多绝望，多伤心！多很你！”
凤凉玥看起来十分痛苦的质问，目光紧紧盯着君莫离。
君莫离心中最后一根弦被击垮，不放过凤凉玥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我说要休了你，那时候，我在边境受伤，几乎死在那，身中剧毒，根本活不长了，不想你跟着我遭受巨变，所以才……”
凤凉玥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想过许多理由，却从没想过，他现在说的这一个。
是真的？所以，他才表现的那么绝情？
心中不知道是惆怅还是欣喜，这么说，不是因为沐嫣菀……她不是沐嫣菀的影子？
“那沐嫣菀给我灌下堕胎药……”
“是我……之前她两次行动也是得了我的受意，不过最后那一次，我并没有让她用如此烈性的药，险些危害你的性命……”
君莫离看到她惊喜的表情，将其他的事情也如实说了。
凤凉玥听完，手心骤然捏紧，竟然是他，就算只一件，也真的是他。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竟然连信任都做不到。
如果他当初说了，如果他当初和她询问孩子和她身体的情况，也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么多事情。
可是，就是没有如果。
就算一切都有苦衷，发生的已然发生，他们又怎么能回到过去……
一时间，凤凉玥的心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怅然。
不过她面上表现的，却是怅然，她看着君莫离，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会有办法的，你看，你现在不也没事吗？”
君莫离低声，“是我不好，只以为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他没说，当初是如何换得新生的，那种痛苦，若是别人，可能根本不能成功，早就死了。
可他想着凤凉玥，就算是阎王硬拉他，他也绝对不会妥协。
“是我……错怪了你……”
凤凉玥极其艰难的说了句，身子前倾，双手环住了君莫离脖子，头就靠在他的胸口。
君莫离只觉得心突突跳的厉害，不可置信僵硬在那里，她真的原谅你自己了？
凤凉玥将手收回，看到君莫离正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说道，“我离开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度过的，是我太狠心了。”
君莫离摇头，看到她又要喝酒，将酒壶夺下。
“还有一些呢，我要都喝了，就当之前那些都只是醉梦一场。”凤凉玥语气软了，甚至还有些娇气。
君莫离看着她这认真模样，忽然提起酒壶，将剩下的酒都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凤凉玥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奇怪表情。
等他喝完，将酒壶放下，微微笑道，“这样可以了吧。”
凤凉玥点头点头，又坐回到一边去。
“这么着急回京去做什么？”
君莫离愣了下，以他们刚才的气氛，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女人似乎忽然间醒酒了一样？
他倒是有些迷迷糊糊，好像是酒上了头。
“京中有变，有人密报朝廷，有贼人想要犯上作乱。”
君莫离不打算再隐瞒她任何事情，便如实说道，不过说着，感觉头昏沉的更厉害了。
忽然间，就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骤然倒了下去。
仿佛间，他听到女人说，“我们回不去了……”
君莫离昏倒前一刻，才知道，自己是被她骗了，甚至来不及愤怒，人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凤凉玥眉心凝着，最后看了眼君莫离，然后挑开车帘，看到青禾在外面随车走着，说道，“酒不够，你再去取一些。”
狐疑也就在青禾心中一闪而过，王妃愿意同他讲话，让他很高兴，很兴奋，这是不是说明王妃已经原谅了王爷了？
青禾走后，凤凉玥飞快的下了马车，官兵只觉得马车上影子一闪而过，根本没看清，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为君莫离吩咐，马车前后跟着的人都很少，这倒是方便了凤凉玥。
她从马车上下来，正想着要怎么找望虚子，谁知道他就出现在眼前。
他忽然从路边出现，拉着凤凉玥往路边深处走去，“我就知道马车上要酒，是你要使什么幺蛾子了。”
凤凉玥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徒弟的吗？”
“我说的不对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的远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愤怒暴戾

凤凉玥没想到的是，这里离樊城不到一日的距离了，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安安了。
“师父，安安已经长大了，你之前送他周岁礼他还留在身边，可是经常想起你来呢。”
望虚子瞪了凤凉玥一眼，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小崽子就是比你有良心，你之后可是一直没给我来过消息。”
凤凉玥讪讪笑了两声，抓紧赶路了。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他们也赶到了城门外，等着城门一开，就进了城里，买了两匹马，就加速往阳城方向赶去。
算着时间，这速度，不到天黑就能到了阳城。
然后很快，就能到樊城了。
君莫离睁开眼，马车里空荡荡的，早就没有了女人的身影，顿时气血上涌，浑身满是愤怒暴戾之气。
“青禾！”
君莫离大喝一声，马车外的人吓了个浑身一激灵。
“来了来了，王爷什么事。”
说话间，青禾手中还捧着酒壶。
君莫离已经从马车中出来，怒气昭然，“王妃人呢？”
“王妃不是在马车上吗？”青禾下意识的说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君莫离一言不发，就差把青禾从马背上踹下去。
青禾忽然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坏了，我就说王妃让我去取酒来，等回来却叫人不应，还以为王爷和王妃都醉了，也不敢打扰，难道是那时候……”
这才后知后觉的青禾，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感觉脑袋都要搬家了。
君莫离看着天边已经渐白，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去把姜堰给我叫来。”
青禾如临大赦，几乎飞也是的去了。
没一会儿姜堰来了，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知道了个大概，他是真没想到，凤凉玥真有办法逃走。
“回京速度不得耽搁，交给你两日，之后我会赶上来。”
姜堰一口拒绝，“这可不行，别说我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如果你擅自离军，还是作为统帅，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你不要命了！”
这一次君承武可是跟着的，尤其是之前被打了几十板子，对他，对君莫离可是记恨的很。
君莫离皱眉，“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任她离开。”
不容反驳，君莫离将军务交到了姜堰手中。
看着君莫离悄然离去，姜堰直摇头，“真是疯了。”
青禾一脸愧疚，“都怪我粗心大意，怎么就上了王妃的当呢？”
“她那么阴险狡诈，又怎么怪得了你。”姜堰如是说道，随后又道，“你就正常在马车这伺候着，假装你家王爷还在，找个衷心的暗卫，让他假扮着，今日夜里安营扎寨，总会现身一两次。”
青禾赶紧点头，有姜堰在，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只希望爷能找到王妃。
此时的凤凉玥，已经进了阳城，她完全没想到，君莫离会追着自己来，她以为京中发生这么要紧的事，就算她不见了，也会以京中的事务为紧要的。
所以她怎么也想不到，君莫离竟然会追着她来了。
凤凉玥和望虚子从过了阳城之后，就快马加鞭的朝樊城赶去。
晌午入了樊城，又快马两个时辰，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谷中。
听到外面马蹄声靠近，守在谷口的七杀阁兄弟，就给虚渊发了信号。
等到凤凉玥道了，虚渊也已经出现在了谷口。
看到凤凉玥一身风尘，脸色有些苍白，他多少也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跟她去几个都回来了，想着对策要去救她。
看到凤凉玥，虚渊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宗主，你回来了。”
凤凉玥点头，“他们怎么样了？”
虚渊想到什么，脸上一阵苦笑，“小少爷整日追问宗主下落，光出走就被抓回来三次。”
他想说，小少爷可真不像是表面上看着那么人畜无害，他可狡猾着呢，关键时候，下手也狠着呢。
这守谷人，就吃了三回暗亏了。
说完，听到望虚子笑，虚渊赶紧朝着望虚子行了一礼，“见过老先生。”
望虚子不在乎这些虚礼，说道，“走，老夫去悄悄这个小崽子。”
话才说完，就看到影影绰绰有个小身影朝着这边跑来。
越来越近了，来的正是安安，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小姑娘。
“娘亲！”安安一眼看到凤凉玥，飞奔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凤凉玥心疼的抱着他，哄着，“娘亲回来了，对不起让安安担心了。”
安安摸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抽哒哒说道，“娘亲最坏了，说很快就回来，这么多天了才回来。”
望虚子见到撒娇的小男孩生的贵气可爱，心生欢喜，嘴上却笑道，“怎的还是个小哭包。”
安安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个小哭包，一百个不服气的瞪过去，“娘亲这人是谁？这个老头坏的很！”
凤凉玥轻拍了他一下，“这是娘亲的师父，更是你的长辈，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安安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娘亲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祖，师祖在上，安安给您请安了。”
世上，最能降住安安的人就是凤凉玥了。
安安在她面前最是乖巧可人，可在其他人面前就……
望虚子看着这小机灵鬼也喜欢的很，笑着说，“将来师祖要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让你比你娘亲还厉害……”
安安顿时双眼放光，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保护娘亲，他希望自己马上就能比娘亲还要强大！
“安安最喜欢师祖了……”
说着，安安已经从凤凉玥怀里跳下来，改抱望虚子的大腿了。
凤凉玥无奈笑着摇头，转而看到九儿羡慕的看着他们，心中一动，说道，“九儿过来。”
九儿听到在叫自己，心头的酸楚一闪而逝，赶紧走了过去。
凤凉玥摸摸她的头，“幸亏你在安安身边，也让我在外面放心不少。”
九儿笑了，目光澄明可爱，“是安安照顾我更多一些。”
凤凉玥欣慰的笑了，不管是谁照顾谁，只要他们关系好就好。
“主儿！”
锦枝和绿篱跑的竟然没两个孩子快，这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她没想到的事

锦枝更是才叫了一句，眼泪就落了下来。
安安小声嘟囔，“锦枝姑姑才是个小哭包呢。”
这话声音小，却都听得见，立刻逗得大家伙都笑了。
“别在这说了，老头子我饿坏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望虚子这一路风尘仆仆，可不比年轻人体力旺盛。
“有有，老先生赶紧里面请吧。”
锦枝破涕为笑，赶紧说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准备着晚饭呢。”
凤凉玥听到锦枝的话，回家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暖暖的。
晚饭望虚子吃了很多，锦枝的手艺如今已经是炉火纯青，无论放在哪都是一等一的大厨。
吃饭期间安安乖的很，吃完了饭，开始黏着凤凉玥。
凤凉玥好不容易才将安安和九儿送上床，两人分床睡，凤凉玥躺在了大床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她的心却开始不平静起来。
君莫离的话，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就越是会想起来，心口就像是压了石头，明明应该恨他的，现在却是恨不起来。
只觉得，他们之间会走到如此这般，双方也都有过错。
但终究，她还是觉得君莫离的过错更大一些。
因为一脑子的思绪理不清，胡思乱想着，凤凉玥半梦半醒间到了天亮。
在听到外面开始鸟鸣，她便起来了。
山谷间清晨的空气格外的好，她呼吸间，似乎能闻到青草夹杂的清香之气。
虚渊在清扫着院子，看到凤凉玥站那，赶紧过来请安。
“宗主可有什么吩咐？”
凤凉玥摇头，说道，“七杀阁安顿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都安顿好了，就距离咱们这里没多远的地方。”
凤凉玥听到虚渊如是说，想要开口说，她们要再换地方的话没说出口。
她夜里思来想去，还是换个地方稳妥些。
可听到虚渊这么说，她私心里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安安也喜欢，侥幸着，君莫离不会来找她，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来。
“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虚渊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辛苦，反倒是宗主，这一次听闻可是经历了生死的。
那边，锦枝从厨房出来，看到凤凉玥醒了，赶紧走过来，“主儿，您今天想吃什么，我去准备了。”
“想吃你做的酒酿团子了。”
锦枝一乐，“正好，前几日新得了一坛陈年老窖，还有上好花蜜，主儿你可真是有口福了。”
看着锦枝欢快的去了，凤凉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砖头看到虚渊看锦枝离去的神色，又笑了下。
虚渊对锦枝的心思，现在所有人是都看出来了，锦枝也一样。
可想到青禾，凤凉玥脸上的笑意顿了下，当初多少他们也是有些意思的，可是自从锦枝和虚渊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怕是已经没有青禾的位置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安安和九儿一起起来了，出来看到凤凉玥，安安露出心安的表情。
吃过早饭，锦枝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做酒酿团子了。
凤凉玥找到望虚子，却迟迟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望虚子一眼就看透了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想必晟王已经同你说了他身受重毒的事情，那毒厉害的很，就算体内有你一半的凤鸢血也没用。”
停顿了下，“后我用重塑骨骼的法子，加上给他每日排血，只不过这血不是顺着血脉流，而是从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提取，来解决他已经入了肌肤，入了肝脏的毒。”
凤凉玥听着，感觉自己身上疼痛起来。
“那种疼痛，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若不是晟王意志力惊人，根本挺不过来。”
望虚子回想到当时的场景，依然唏嘘不已，他一个动手的人，都满头大汗，更别说那个承受如此痛苦的人了。
“他……”
凤凉玥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都是他故意瞒着你的，为师也是生气，所以这么久并没有同你说晟王的事情，如今他已经自己都和你说过了，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望虚子说着，从过去回忆中走了出来。
“那如今圣上是谁？”
望虚子惊讶的看了凤凉玥一眼，“这个你竟然还不知道？你这几年是过得野人的生活？”
凤凉玥不禁苦笑，她只是从不去听关于京中的事情，她身边的人，更是没一个人会提。
“圣上还是原来的圣上，你不是留给平王一个毒蛊人吗？我给晟王解毒之后，顺便研究了下，给圣上的毒也解了。”
望虚子看着轻描淡写，实则骄傲的很的说道。
“如今，世上无人不称我望虚子一声神医。”
凤凉玥笑而不语，师父是神医圣手，这是她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
原来是圣上没事，可为何将君莫离也封了晟王，本应该是太子的人。
这一回凤凉玥没有开口再问，她觉得关心他的事情过多了，这样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把你送回来马上又要走了，在军营中也是偶然，知道平王在西夏大营，就觉得会遇到你，我还有些事，要去一趟西夏。”
凤凉玥顿时心中一提，直接问道，“去西夏做什么？”
随后她又皱眉开口，“你一直没有告诉我，我同西夏的关系，在西夏大营，尉迟婉不顾性命帮我，总让我觉得蹊跷。”
再想到在京中与尉迟婉第一次相见，还有她同她在一起时的感觉，那种莫名间感觉到的关联越来越强烈。
望虚子目光闪躲了下，“你知道这些做什么？反正你都是要在这过日子的人，无所谓知道那些个陈年旧事。”
搪塞了一句之后，怕凤凉玥继续追问，赶紧抬步就走了。
“我去找锦枝要几个酒酿团子，留着路上吃。”
“徒弟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的小徒孙。”
凤凉玥看着望虚子背对着自己摆摆手，没有再说几句告别的话，不过也知道，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锦枝给望虚子拿酒酿团子的时候，只以为他是嘴急，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与望虚子见面的最后一个人。


第三百八十九章 孩子是谁的

凤凉玥歇息了一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将遇到君莫离的事情抛诸脑后，暂时也不告诉安安，他父亲的事情。
可凤凉玥却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意想不到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凤凉玥还有模糊这睡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听到院子有什么摔碎，又有兵器相撞的声音，还以为是锦枝和绿篱一大早又打起来了，出门来看，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前。
而虚渊，捂着胸口倒在一边，锦枝的脚边碎着她最喜欢的青花瓷碗。
“阿玥，本王全同你说了，你竟然还要逃。”
君莫离看到女人睡眼惺忪的走出来，完全和在自己身边时候满是警觉戒心时完全不同，顿时间心就像是让人锤了一拳。
她甚至假装相信了自己，以放松他的戒备逃走。
凤凉玥恍恍惚惚，还不敢相信真的是君莫离出现在眼前。当他开口质问，那冰冷失望的神色，才让她逐渐清醒了几分。
“你……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虚渊已经从地上起来，护在了凤凉玥身前。
他不认什么晟王，他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宗主的安全。
凤凉玥面色晃动了下，说道，“虚渊，你先和锦枝她们去吧，我有话和晟王说。”
她知道，他们就算在这里也帮不到自己的忙。而且，君莫离现在阴晴不定的性子，要是再伤到他们，得不偿失。
等到人都走了，凤凉玥看向君莫离。
“我走了，就说明的很清楚，我不会跟你回京城的。”
君莫离眉心几折成一条，他盯着凤凉玥，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她的决绝和绝情，让他想要戳破她这张面具。
她根本就是心中还有他的，她骗不了他。
“我不信，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君莫离开口说道，浑身气压低的吓人。
“娘亲，你在和谁说话呢？”
忽然一道奶声奶气插了进来，凤凉玥整张脸都僵了，她下意识的想要转身把安安拽回去，可是已经晚了。
“娘亲……”
安安被凤凉玥转身的表情吓了一跳，又叫了句。
君莫离的神色也比凤凉玥好不到哪里去，他盯着安安，神容难测。
这孩子，长得很像……像他……
可是他非常确信的知道，他们的孩子没了的……
凤凉玥手牵过安安，让自己尽可能的镇定下来。
“娘亲在和这个人说话。”
“这个人是谁啊？”
安安好奇的看着君莫离，话却是问凤凉玥的。
凤凉玥心中咯噔一下，故作镇定的说道，“问路的。”
安安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凤凉玥，谁不知道寻常人靠近不了他们这里，更别说是问路。
不过他也没直接戳穿，了然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君莫离此时却是如何都淡定不下来了，他看出凤凉玥忽然的紧张，目光紧紧锁定那个小男孩，面容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
“这是谁的孩子？”
凤凉玥目光凝起，让自己镇定再镇定，随后说道，“和你无关。安安，你去找锦枝姑姑玩。”
安安并不想走，他对这个长相很俊美，却十分冷酷的男人很好奇，可当看到娘亲警告的目光，不得不迈开小短腿，挪动着身体走了。
君莫离几步上前，将凤凉玥逼得无路可退，“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他本以为他们的孩子没了，可他毕竟没有亲眼看见，而且这个孩子是个男孩，他的年纪看起来也和那个如果还活着的孩子一样大。
“不是！”凤凉玥果决回道，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阿玥！”
“别叫我！”凤凉玥冷声说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瓜葛。”
她只能狠心一点，因为他一开口，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君莫离却不顾她说什么，一点点逼近她的身边，等到她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缓缓开口，“阿玥，你以为你能瞒的了我？”
凤凉玥心头突突直跳，君莫离身上的气息让她陌生。
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以前从来没感觉到他这样强势过，夹杂这愤怒，似乎她的回答他不满意，就会将她撕碎一样。
“阿玥，你竟然带着孩子逃走这么多年！”
凤凉玥实在受不了他的压迫，一怒之下说道，“这孩子和你没有关系！是君子卿的！”
她一怒之下说完，自己都震惊到底说了什么。
君莫离更是浑身暴怒气息外放，“你再说一遍！”
凤凉玥咬牙说道，“说多少遍也一样，你没看到安安眉眼和君子卿那么像，因为他们是父子。”
君莫离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如果真是君子卿的，那他们岂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他不信！
他不信她会这样对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愤怒，忍不住杀人的冲动！
“你逼我……”
凤凉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男人说什么，忽然间，整个小院外，被君莫离带来的暗卫团团围住。
“你是选择乖乖跟我走，还是想要动手后被带走？”
凤凉玥不可思议的看着君莫离，“你竟然要跟我动手？”
“你不是也虚与委蛇，给酒里下了药？”
君莫离冷笑着说道，他现在胸口像是燃着一团烈火，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如果不发泄，他怕他再控制不住自己。
“好，很好，那你就动手试试！”
凤凉玥怒极反笑，她倒要看看，他现在这么厉害的功夫，她能挨上几下。
“放开，放开我！”
锦枝被人挟持着走了出来，绿篱和虚渊也被控制住了。
卑鄙！凤凉玥眼睛都气的发红，竟然趁着她不注意，将人都控制住了！
“卑鄙！君莫离，我真是错看了你！”
“阿玥，我说过，你逼我的。”
君莫离声音沉冷，即便再多的深情也被冰冻了。
凤凉玥讥讽的笑了，“从来都是你逼我，现在也是！”
“娘亲！”安安小跑着扑过来，暗卫唯独没对他动手，似乎是知道他的身份特别一样。
凤凉玥近乎崩溃的样子安安全都看在眼里，担心的同时对君莫离充满了敌意。
“你这个坏人，想对我娘亲做什么？”


第三百九十章 难道会伤一个孩子不成

君莫离看着安安，之前还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可当听凤凉玥亲口说孩子是君子卿的之后，看着就觉得异常的刺眼。
可当那小手捶在自己腿上，他又气不起来，整个人都温和了。
凤凉玥一把拉过安安，紧张的神色刺痛的君莫离。
他冷笑着勾唇，难道这个女人害怕他会伤害一个孩子不成？
凤凉玥盯着君莫离，冷声说道，“你放了他们，我一个人跟你走。”
君莫离眸色诡谲沉冷，半晌，冷笑着说道，“现在你还要和我耍手段，这些人我都要带着，你一个人想逃容易，带着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要挟她的。
可是若是错失这次机会，想要再找到她就难了，而且，回京的事情也耽搁不得。
纵然她怨恨他，也要强行将她带回去。
凤凉玥被逼的面色涨红，她拉着安安，发现安安小小的身子有些僵硬，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脸色不好，像是被吓到了。
一咬牙，冷声道，“好，我跟你走。”
君莫离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想法，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马车都准备好了，没多久，就连人带东西送上了马车。
原本以为，女人会反抗挣扎一阵，没想到，凭空冒出个儿子，让他倒是顺利不少。
可这总像是一根刺，梗在君莫离胸口，他盯着小男孩，想要看穿他一样。
凤凉玥让安安贴着自己做着，面对君莫离审视的目光，心中一直不安，尽量避免和他视线相撞，以免被他发现什么。
“娘亲，我饿！”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安安忽然开口说道，软糯糯的小声音，让人听着心都跟着要化了。
“这里有吃的。”君莫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糕点来。
安安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着，并没有想要伸手去拿的意思。
凤凉玥看了一眼，取了过来，“吃吧，不是饿了吗？”
“我不吃坏人的东西，谁知道他有没有往里面下毒。”安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丝毫不避讳的说道，甚至声音故意放大，看着君莫离说道，明显就是挑衅的样子。
凤凉玥看到安安这幅可爱样子，竟然起不起来，跟着笑了下，抬头去看君莫离那黑了的脸色。
“下毒也是对你娘下，不会对你下。”君莫离淡淡开口说道。
“你敢对娘亲下毒，看我不……看我不……”
安安一下子炸了毛，如果不是凤凉玥拉着，说不准要到君莫离身上撕咬上一口。
“主子，前面就是军队了。”
外面暗卫的声音响起。
君莫离骤然从车上挑帘出去，他看着不远处山下停着的军队，的确是大楚军队没错。
可不对啊，大楚军队应该他再追赶一日才能赶上的。
他回头看了眼马车，说道，“，你们慢慢下去，别让王妃四处走动。”
说罢，他往大楚军队的方向而去。
凤凉玥在马车里听到君莫离的话，想要挑帘去看，听到安安奇怪的问道，“娘亲，王妃是谁？”
一团小脸软嫩的可爱，眨眼盯着凤凉玥问道。
凤凉玥哑然，不知道怎么和安安说，如果这样近了京城，许多事她不说，他也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想到这，凤凉玥道，“这些事，娘亲会在路上慢慢告诉你。”
顿了下，她又小心问道，“安安，你不喜欢刚才在车上的那个人是吗？”
安安听到娘亲这样问自己，犹豫了下后认真道，“不是不喜欢，开始还觉得想和他亲近，可是他对娘亲这么坏，安安就讨厌他了。”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原来是因为自己。
一时间，她想要让安安从自己出发，去看待君莫离这个人，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她要怎么说，安安才会明白。
马车下了山路，也到了大楚军队之中。
接迎上来的人是青禾。
“王妃，王爷让属下带您过去。”
说罢，让人牵着马车随自己过去。
安安眼睛瞪得大大的，娘亲真的是王妃，那！那……刚刚那个男人是王爷的话，他是他们的儿子吗？
一时间，小小的脑袋瓜里咕噜噜的煮开了花，不知道怎么理清楚这关系了。
等到凤凉玥从马车上下来，锦枝和绿篱也被放了过来。
她远远看到君莫离和姜堰在一起说着什么，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的样子。
她站了一会儿，然后观察队伍中有没有另一辆马车，君子卿那么重的伤，肯定要用马车才能回去，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其他马车的踪迹。
“王妃别找了，平王没随军队一起回去，他的伤太重，留在邺城养伤了。”
青禾看到凤凉玥搜寻的目光，开口解释说道。
凤凉玥皱了皱眉，君子卿在邺城，难道师父着急走，是去给君子卿治伤了？如果这样，她倒是安心了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军队怎么才走到这里？”
凤凉玥好奇问道。
青禾略有犹豫，然后还是说道，“是尉迟威，他昨夜逃了，今日找到现在还没抓找人……”
凤凉玥诧异，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尉迟威逃出大楚，那边境只之乱就不会这么轻易解决，那密报的叛乱，怕是宫中要危险了。
“人怎么会逃走呢？难道楚军中有西夏的细作？”
青禾如鲠在喉，他也是现在才发现的，如果不是姜堰说，他也不知道，那么信任的王爷副将会是细作。
那人名叫青忱，跟随他们已经有三年，也曾两次救青禾于刀下，所以也赢得了君莫离的信任，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是西夏细作。
“真的有细作？”
凤凉玥从青禾的表情里也猜出了几分。
“青忱是大楚人，任谁也想不到他和西夏竟然能扯上关系。”青禾咬牙说道，如果让他抓到人，定将一刀刀刮了他。
凤凉玥看向君莫离的方向，现在，想必他头疼的很吧。
“娘亲！”
这会儿，在车里挣扎着想不明白的安安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看到一俊朗叔叔在和娘亲说话，赶紧跑过去看。


第三百九十一章 看着心都化了

青禾被下了一跳，张口结舌的看着安安，又看看凤凉玥，“这，这是……”
怎么几年不见，王妃都有儿子了？那王爷他……可怎么办？
凤凉玥无语的撇过视线，“你去忙吧，不用看着我。”
青禾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身看到锦枝，眸光一闪，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锦枝躲过去了，顿时手脚都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赶紧抬步走了。
心中却想，有机会一定要找锦枝好好谈谈。
“娘亲，九儿妹妹呢？”
安安抓着凤凉玥的手问道。
“她在另一辆马车上呢，再等等，你就能见到她了。”
凤凉玥说道，语气有些恼怒，君莫离防着她，不知道把九儿放在哪了，他倒是十分清楚她的软肋是什么。
“真的吗？”安安仰头问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说道，“娘亲和你保证。”
而此时，九儿正端坐在一群大汉中间，面对一双双眼睛打量，小身体有些瑟缩，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无处安放的模样。
本就长得水灵灵的可爱，这小模样，更是让一帮糙汉子的心都要化了。
“这小娃娃，长得跟假的似的。”
“我要是有这样一姑娘，可都不舍得死在战场上了。”
“说什么呢老铁，你这辈子还做娶媳妇的梦呢？”
大家伙忽然爆发出一沉哄笑，九儿只觉得莫名其妙，想哭又不敢哭，心里特别想安安，如果他在，一定要像是护着妹妹一样护着她了。
“干什么呢你们？”
青禾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路边石头旁，想着要是自家王爷看到了还不摘了他们的脑袋。
等走近了，看到石头上端坐着的小姑娘后，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的老天爷啊，刚刚那一个小男孩还不算，这里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王妃真的是很能生啊，几年不见，给王爷生了俩娃娃了……
“我想要安安，我不想在这。”
九儿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许是看着青禾看起来比这些糙汉子看起来温和些，胆子也大了些。
从山谷开始，她就被单独押送着，虽然随行的人对她都很好，可她还是感到孤独害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周围的是什么人，她又是在哪里。
九儿越想越觉得委屈，嘴巴一扁一扁，看起来如果青禾不答应，随时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哎……哎……你别对我哭啊，谁送你到这的你找谁去……”
那个被大家叫老铁的士兵道，“是王爷身边的人，让咱们二营的人好好看着这丫头，一路上带着别磕了碰了。”
得，还是王爷让的。
不过这丫头和那个叫安安的待遇有些不同呢，一个放在身边，一个给隔离到这么远来。
青禾被忽然冒出来的两个孩子搅和的脑袋像是浆糊，摆了摆手，“那你们好好看着吧，我走了。”
九儿眼见着指望不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伤心的模样，快赶上之前眼见着她娘离开的时候了。
现在的委屈和害怕，可不比那时候的少。
青禾抬起的步子就被硬生生拴住了，有些具足无措的看着小姑娘。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叔……叔……叔叔，你带我去见安安还有夫人吧。”
青禾愣了下，安安他知道，那夫人？是王妃？
原来不是王妃的女儿，还好还好，王爷的气恼也许会少一些。
“这我可做不了主，不然等我问好了再来告诉你？”
九儿经历了许多，也算比同龄的小孩儿会看人眼色，知道面前这个叔叔也算是妥协了一些。
娘亲说过，做事切不可得寸进尺。
她抹了自己的眼泪，乖乖点头，“谢谢叔叔，九儿会记得叔叔的恩情的。”
这小模样，乖巧懂事，又倔强不哭的模样，可让看着的糙汉子都伤感了起来。
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在怨怼，自家王爷也太狠心了，让他们这么一帮人看着这么乖巧的小丫头。
青禾可算是脱身了，赶紧走，忍不住回头看的时候，看到小丫头看到自己，立刻笑了，朝着自己挥手。
青禾转过脑袋，脚底的步子迈的更快了。
君莫离看着青禾匆匆忙忙走来，皱眉问道，“怎么，有了消息了？”
青禾被问的一愣，才想到，王爷让他去问一营找人的情况，赶紧道，“还没有，一营的人回来一队禀报消息，另外三队还在寻找。”
他说完，见主子又回头去和姜堰说话，嘴唇动了动，只好等着一会儿爷忙完。
“加快回京速度，你带队，夜里，我悄悄走另一路，尽快赶回京城，你找一小队人马混淆视听，如果军营里还有西夏细作，也可以将人引出。”
君莫离最后同姜堰说完，转头发现青禾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
青禾话都在嗓子口存了好久了，赶紧开口说道，“那个叫九儿的小姑娘，哭着说要和王妃在一起。”
君莫离皱了皱眉，他已经打探到九儿是怎么到了凤凉玥的身边。
也知道九儿娘亲周氏是为了救安安死的，安安是凤凉玥的儿子，不管他是不是君子卿的……
他都对九儿有责任在，但现在，还不能让她到她身边。
“带着，夜里一起出发。”
“那王妃……”
青禾诧异，那么一点的丫头要怎么带着？
“需要的东西你自行准备，小心着，别磕了碰了，不然为你是问。”
君莫离冷言留下一句自顾走了，青禾一脸愁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主子。
凤凉玥正想要找人打探九儿的下落，君莫离由远处走来，一身森寒铁甲，让人看起来肃杀而威严。
安安看到他眼睛一亮，想了这么久，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这个人对他的娘亲好的话，他是原意当他是爹爹的。
不过，就刚才的表现……还有待考察……
君莫离看到小男孩盯着自己，还带着审纠的目光，本就觉得他的存在有些刺眼，这会儿儿，胸口又发堵得慌。
“上车吧，该赶路了。”
淡淡说了一声，自行先上了马车。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他没有资格

凤凉玥一愣，诧异的看着男人，他这是……不高兴？
抱着安安上了马车，她忍不住看了君莫离几眼，发现他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单手放在膝上，靠在车厢上也身子笔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安学着君莫离的样子坐了一会儿，无聊的躺在凤凉玥的腿上玩着自己的手指。
他已经很习惯这种赶路，似乎近来他们总要这样大迁徙一次，不知道这次的旅程又有多长。
京城？到底有多远？
那是一个他长这么大，一直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娘亲，这个人他真的是京城中王爷吗？王爷又是什么人？”
安安无聊，马车里一直安静的很，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凤凉玥看了君莫离一眼，淡淡道，“是个很厉害的人。”
“哦。”安安继续玩着手指，过了会儿，“比虚渊叔叔还厉害，比七杀阁还厉害吗？”
凤凉玥想要堵住他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
君莫离已经朝她看过来，“七杀阁是你的？”
七杀阁可是让朝廷头疼不少，可在几年前忽然就没什么动静了。
君莫离挑了挑眉，他竟然没往这方面想过。
凤凉玥讪讪笑了下，“怎么，晟王还想要剿了七杀阁？”
安安吐了吐舌头，听着话锋有点不对，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君莫离深深看了凤凉玥一眼，缓缓开口，“你的东西，我不会动，也不会叫别人动。”
这话，可以说是情话满分了。
从君莫离的口中说出，凤凉玥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转过视线，胸口微微有些碰撞。
她和君莫离，两个人兜兜转转，到了今天这幅模样，他们都有过过错，真的还能回去吗？
凤凉玥看到安安，就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绝情，就算是做戏，当时那种伤心欲绝也还是深深埋在心底。
君莫离看到她不说话，沉沉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假寐。
赶路就是乏味的，凤凉玥抱着睡着的安安，挑帘看外面境况，路长平坦，感觉天黑了也要继续赶路的样子，因为看起来天色渐暗，也没有安营扎寨的准备。
放下车帘，忽然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到君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在看着自己。
“我要先回京城，你带着……慢慢过来，跟着军队一起走安全些。”
君莫离开口说道，在提到安安的时候不自觉避开了。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淡淡问道，“你走了就不怕我再逃？”
“九儿我带走了，你如果能放心她，大可试试看。”君莫离回道。
凤凉玥怒目而视，“你怎么能……”
卑鄙两个字一闪而过却没说出来，男人目光坦荡，似乎在说他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她。
凤凉玥转而退让道，“九儿还小，跟着你一路奔波，再加上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万一保护不了她……我真的会怪你的！”
君莫离心头一动，她说真的会怪他的，那是不是代表说，之前的事情，她已经不怪他了？
“阿玥，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冷峻的面容露出欣喜，他身子向前，与凤凉玥近在咫尺。
凤凉玥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她为什么脱口而出这样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已经不怪他了吗？
“以前的事，过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转念一想，她现在要先安抚好君莫离，才有可能将九儿留下。
君莫离苦笑了下，是啊，他若是真害他失去了孩子，怎么会不怪他？
但！
如果眼前这个就是那个孩子呢？
凤凉玥看到君莫离灼灼的目光落在安安沉睡的小脸上，脑袋轰隆一下。
“安安他不是……”
迫切的想要开口解释，君莫离目光倏然转盯着她。
“不是什么？”
他逼问，面上隐隐带着兴奋。
就在女人那惊慌的一瞬间，他敏锐的感觉到，他那种奇异的感触是真的！
越想，他就越兴奋起来。
“什么已不是。”凤凉玥死撑着说道，然后想要逃离君莫离的追问。
可男人偏偏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抓住她得胳膊，“阿玥，安安就是我们的孩子对吗？”
“当初你消失，是望虚子救了你，他也救了我们的孩子对吗？”
“我记得你说会找到办法，有办法留下这个孩子的……”
君莫离激动的追问着，胸口紧张的跳动，这是这些年从来没有过的。
这些年，他的心一直像是古井一样，无波无浪，可现在，他觉得紧张的已经跳到了喉咙。
凤凉玥听到君莫离追问的最后一句，目光却蓦然冷了下来。
“对，我说过会找到法子留下孩子，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要任凭别人强行给我灌下堕胎药？”
质问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君莫离的心脏，让他哑口无言。
“君莫离，我说的话你可曾信过，如果你信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会隐瞒我你身中剧毒的事情，也不会不相信我有办法平安生下孩子！”
凤凉玥眼眶通红的说道，当初她是多么艰难又多么幸运才保下安安，本来，她可以更平安的生下安安的。
本来，她可以带着安安定居在一个四季交错的地方。
可是安安从出生就体弱，只能在邺城那样的地方。
虽然现在安安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可从出生开始所受的那些苦，哭的她心都要碎了的时候，君莫离他可曾知道，那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安安出生后吃了多少苦，就因为那该死的堕胎药，他几次挣扎在死亡边缘！现在你说安安是你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
凤凉玥知道君莫离已经知道了，她也不再嘴硬隐藏，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还能这样泰然自若的要认下自己的孩子，要逼迫他做他的儿子！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像是时间都静止了。
只有凤凉玥恼怒喘息的声音。
“对不起！阿玥，是我对不起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莫离缓缓开口说道，他声音低低的，看得出他很难受。
“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


第三百九十三章 断了消息

凤凉玥嘴角抿着，逐渐平复了激动。
认了错又有什么用？可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软了。
“可是，就算你还怪我怨我，我也不能让你离开，这个世上，我只要你！”
君莫离说着，忽然把凤凉玥猛地拉进怀里。
他强行抱着她，用力的抱着，不容她挣扎反抗。
这是从见到她那一刻就想做的，可他一直忍着忍着，现在看到她这么难过，她受过那么多苦，他又自责，又心疼，只想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凤凉玥挣扎，她抓他打他，可他岿然不动。
力气没有了，她就任凭他抱着，眼眶越来越酸涩起来。
这算什么？这样算什么？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
“阿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肯原谅我，无论要等多久……”
男人的声音低沉，沉的像是往她的心上压石头。
凤凉玥的心越缩越紧，到最后紧的发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了君莫离。
君莫离看着她，怀里空了，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我可以等。”
他看着女人仓皇的面容，宣誓一样说道。
凤凉玥别开头，一言不发。
好像一开口，她就会说出心底不断涌出的话一样。
“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和安安，九儿我一会儿让青禾送来。”
君莫离说道，然后就下了马车。
凤凉玥咬着嘴唇，感觉呼吸不畅，她挑开车帘，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从马车边上越走越远。
果然如君莫离所言，没多久，九儿就被青禾送了过来。
青禾常常舒了口气，不无感激的说道，“幸好有王妃，不然一路带着个孩子，真是要了属下的命了。”
凤凉玥这边接过九儿，没与青禾多说什么，放下了马车帘子。
青禾在外面摸摸鼻尖，有些尴尬。
忽然看到帘子又被挑起，王妃正看着自己，面容有些僵硬奇怪。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照顾好你家王爷。”
青禾咧嘴笑了，看着飞快落下的车帘，赶紧道，“属下一定原封不动的告诉王爷。”
凤凉玥脑袋昏沉沉，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管不住嘴说了那么一句话。
九儿被送回来，看到安安很高兴，又看向凤凉玥，她拉着九儿的手，问道，“一路上有没有人欺负你？”
九儿赶紧摇头，“没有，就是很想安安和夫人。”
凤凉玥听到夫人两个字有些别扭，但想九儿还没准备好叫自己娘亲。
就如她也还没做好做她真正娘亲的准备。
她生来性子淡然，对九儿好，是出于她的娘亲和对她的喜爱，可若与对安安一样，现在她还做不到。
这时候安安醒了，睁眼看到九儿，欢喜又激动。
“九儿妹妹，我好担心你。”他拉着九儿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对凤凉玥道，“娘亲你最好了，这么快就把九儿妹妹带回来了。”
凤凉玥笑了下，眉心一抹忧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离会把九儿送回来。
他不是说用尽手段，哪怕是要挟也不会让她离开吗？
那现在为什么又会把九儿送回来了？
“娘亲，九儿不会再被带走了吧？”
安安有些不放心的拉过凤凉玥的另一只手问道。
“不会了。”凤凉玥笑了下说道。
她听到青禾的声音似乎在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又远了。
队伍还在前行，君莫离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
京中的事情要紧，事发突然，她有一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和西夏勾结。
若说单单西夏那个细作就能把人放走，她是不信的。
想到尉迟威，她心中就怒火丛生。
君子卿现在，都是尉迟威，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她绝不轻饶了他。
马车平缓前行，凤凉玥总感觉心间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几次不由自主的想到君莫离。
距离京城以他们现在这样的速度，还需要十日左右，若君莫离带领精锐回京，大概也需要五日的时间。
路上如果发生变故……
越想越是担心。
凤凉玥如果意识到，她自己都会讶异，她竟然没在这么好的时机时，想着带着孩子们离开。
另一边，君莫离扬鞭高头大马飞快前行，马蹄踏踏飞奔在羊肠小路上上。
一队精锐随行在他后面，深夜中，像是都长着一双夜视的眼睛，风驰电掣一般纵行在黑夜中。
此时，姜堰另派出一队人，张扬的从队伍中离开。
果不出君莫离所料，竟真的遭人袭击，好在早做了准备，反将袭击得贼人拿下，又抓住了几只藏在大楚军队里的内鬼。
凤凉玥对于这一切都不知道，她周围全都是精锐部队保护，可谓是整个军队的重中之重。
就这样又行了两天，凤凉玥都觉得有些疲惫了，更别说两个小家伙，整天就是睡着。
锦枝和绿篱也被带上马车，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姜堰时常来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
“你好歹是要统领军队的，总像是个小厮往这跑算什么。”
凤凉玥与姜堰开起了玩笑，比之前冷脸防备的看着他要好了些。
姜堰差点都要感激涕零，鞍前马后这么几日，他都将自己的骨气抛开了。
“你可是我此行押送的重中之重，可是要千万伺候好的。”
凤凉玥被他逗得笑了，忽然问到，“今日可收到消息？”
姜堰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事。
前两日收到君莫离传来的信他都会来和凤凉玥报个平安，今日还没说，她倒是先自己问起来了。
不禁笑了下，“别急，今天的信还没来，来了会告诉你的。”
要说这保平安，主要就是给面前这个主，他充其量也就是个传信的。
凤凉玥懒得理他贫嘴，不知道前世那个逍遥朗朗的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市侩了。
姜堰说笑着走了，凤凉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前两日这个时辰可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另一边，姜堰经凤凉玥这么一提醒，也发现了不对。
他了解君莫离，如果每日都是那个时辰，之后也不会变。


第三百九十四章 她亲自去追

姜堰步子越走越快，找到了自己的副手，吩咐道，“你上几十人，沿着小路追上华荣路这个位置，如果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沿途继续向前打探，不管发现了什么都要立刻回禀我。”
半刻钟之后，一队人马从大部队里快速飞奔而去。
凤凉玥一直心神不安，一直挑帘看着外面，当看到这样一队人马离开之后，更加确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主儿，您也别担心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锦枝瞅着主儿不停的往外看，忍不住劝慰道。
凤凉玥瞥了她一眼，“谁说我担心了。”
“就是，主儿做什么要担心！”
绿篱一脸的不忿，一想到她们被暗卫控制起来，心里就气得慌。
这是什么破王爷，动手都不带讲道理的。
她更是气自己，怎么功夫长进这么慢，四五个暗卫就将她拿下了，她怎么对得起主儿的亲自教导。
其实绿篱可不知道，那几个暗卫都是以一挡十的人物。
凤凉玥的思绪被她们扯走了片刻，看着锦枝和绿篱互瞪，缓缓勾起唇角。
或许吧，只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最不知道担心的，怕就是两个孩子了，从昨日起除了吃就是睡，等到了京城，说不定还会养胖了。
到了夜里，姜堰还没有来。
凤凉玥看了眼还在看守着孩子的锦枝，“你照看下，我出去一趟。”
“主儿放心。”
锦枝知道主儿是坐不住了，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凤凉玥这几日都没离马车几丈远过，光是找姜堰就找了一会儿。
找他的这一路上，不少人见到了传说中的晟王妃。
“王妃怎么来了。”
姜堰在马背上，看到凤凉玥之后赶紧下马。
“可有消息了？”凤凉玥直截了当的问道。
姜堰迟疑，看到锁定自己的目光，只好说道，“还没有。”
“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消息？”
姜堰意外的看了凤凉玥一眼，“你都看到了？”
凤凉玥点头，姜堰眸色沉了下，瞬间懊悔自责，这么明显就被发现，如果军队周围还潜伏着什么人的话。
看到姜堰变得难看的神色，凤凉玥也反应过来。
“给我准备十个精锐，要这里最出色的，去守着我的马车，另外再准备十个精锐，一匹快马。”
凤凉玥开口，语气是不容反驳。
姜堰皱了皱眉，“不行，王爷不让你离开军队。”
“都什么时候了？再说，君莫离说的话，在我这里什么时候起过作用？”
凤凉玥淡淡说道，见姜堰不动，又催促道，“我去看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她虽然这样说，心中却是着急的很。
在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自己心中还是怪君莫离的，只不过和他的性命相比，那些都是可以暂时被搁置的问题。
姜堰知道凤凉玥天生就有一种可以领导别人的气质，与君莫离十分相像。
只是与君莫离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的这种感觉柔和了下去，而现在，竟然让他无从反抗。
“好，但你要保证，绝对不会冲动行事，做什么都要以保护自己性命为重。”
姜堰认真说道，见到凤凉玥点头，才照着她的要求去准备。
最后，在马车四周原有的精锐基础上，又加了二十个军队里最厉害的高手。
凤凉玥上了马车，想要交代一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这个时候安安竟然醒了。
“安安，娘亲要离开一阵子，你要听锦枝的话。”凤凉玥有些说不出口，她之前才答应保证过的。
安安果然有些焦急害怕，拉扯着凤凉玥的手，“娘亲要去哪里，带着安安不行吗？”
“你和九儿都留在这，锦枝和绿篱会照顾你们的，娘亲很快就回来。”
凤凉玥不舍的摸摸安安小脸，然后说道，“娘亲保证。”
安安扑进凤凉玥怀里，十分不舍。
“娘亲，你去吧，安安听话。”
安安的小脑袋从凤凉玥身上抬起，然后说道，“不过娘亲要答应我，等娘亲回来，就要告诉我爹爹的事情。”
凤凉玥一愣，原来安安心里这样在乎爹爹的事情，但他却一次都没和自己问过。
“知道了，娘亲走了。”
凤凉玥声音发涩说道，不忍再看安安一眼，她怕多看一眼，就会更愧疚。
下了马车，夜风吹在脸上，她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找到姜堰，带上他为自己准备的人马，启程上路。
她走的十分隐秘，在最受信任的二营离去。
二营的弟兄都是君莫离亲手带出来的，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所以也最稳妥。
凤凉玥感觉到深夜就像是一只长着大口的凶兽，一股无形的危险就在这黑夜之中等着他们。
“都跟紧了，谁也不准掉队。”
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凤凉玥的声音从口中飘出，往后飘散了。
“是！”
一阵响彻半空的声音回应。
夜就像是无尽的，凤凉玥几乎感觉不到月光，完全凭着直觉还有隐约的光亮往前跑着。
就这样，夜被天边的光亮逐渐逼退，消散，天际露出鱼肚白，山间起了浓雾。
“都小心一些。”凤凉玥提醒道。
因为雾太大，视物不轻，让人徒生警惕。
凤凉玥说完，立刻得到了回应。大家减缓了速度前行。
此时，这十人都对凤凉玥产生一股信任。
他们本不明白王爷那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那样，现在，他们似乎有些懂了。
浓雾随着太阳升起散了，恢复了前行速度，马匹疾驰，马蹄交换几乎看不清了。
十精锐将士拼命跟着，才跟得上凤凉玥的速度。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夜，第二日晌午，路过一条小溪，一行人才停下下马歇息片刻，人喝过水，又给马也喂了水。
凤凉玥打量四周，这里是她们行了几百里，水源最干净的地方，如果路过这里，一定会停留在这休息的。
她从石头上起身，或许，在这里能找到蛛丝马迹。
沿着溪边，她看到有还没被冲淡的脚印，不过看时间，也有两日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解困

两日的话，那应该是君莫离他们。
因为这些脚印有人的，也有马的。
军靴是特制的，只要比对，就能看出这就是大楚的军靴。
而马蹄上的铁掌，也是军马才有的。
姜堰派出的一队人马如果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早就追上了。
没遇到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错过了，他们并没有走同一条路，还有一个就是另一队人马出事了。
“休息好了就继续出发。”
凤凉玥更加坚定自己寻来的方向没错，可在这举目四望，想要追上君莫离，也只有继续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
十名士兵想要整装准备出发，还没上马，忽然觉得自己面前晃了起来，整个人也好像没有了力气，扶着马背都要跌倒的感觉。
凤凉玥一眼看出不对来，警惕的看向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埋伏。
她看了看河水，眸光暗沉下来。
这河水有问题，她让将士都先坐下，然后拿出随身的解毒丸，这是她掺了自己的血研制的，基本的毒都可以解。
让他们吃下之后，说道，“自己用内力调息，不要着急。”
凤凉玥在一旁给他们守着，心中七上八下，无人在他们中毒的时候来偷袭，说明这溪水里的毒不是针对他们的。
而且，溪水流动，现在流到了这里，说明如果出事，也是在这里的上游。
她有些按捺不住，但看那些还在调息的人，也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不管。
最后只有静心等待，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将士们陆续起身，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谢王妃。”
他们都没想到，王妃还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这会儿已经通身爽利，一点也没有之前中毒时候的迹象了。
凤凉玥点头，说道，“我们的往上游走，我觉得上游出事了。”
她说着翻身上马，底下士兵也紧跟着她的动作上了马背，一行人快马奔驰而去。
一路沿着上游行走，但没有什么异常迹象，就在凤凉玥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半躺在河水里的士兵。
他胸口被戳了一个孔，流出的血水被溪水冲淡，往下游流去。
凤凉玥瞳孔一缩，加紧马腹，踹了一脚飞速往前跑去。陆续的，有士兵倒在溪边。
这让她更断定，君莫离带的军队出事了。
“王妃，属下们四处去寻找吧。”
凤凉玥下了马，皱着眉让他们先等等。
检查了士兵死亡的情况，发现尸体还没有僵硬，说明这些人死亡不超过一日。
凤凉玥起身，说道，“一起走，周围很可能还有人埋伏，都小心一些。”
说完之后，凤凉玥走在最前面，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越走越往深处，忽然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喊杀声此起彼伏。
“王妃，会不会是王爷！”
凤凉玥知道君莫离带走的军队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两千，那对方敢设陷阱埋伏，怎么也得是相应的人数才行。
“小心跟我过去。”
凤凉玥几乎心都要跳到了嗓子，强自镇定说到，悄然往前靠近，声响越来越大，果然是两伙人交战，可并没有穿着将士盔甲的人，她也没看到君莫离的身影。
“那个是不是老五吗？”
这时候，身边的精锐低呼了声，声音激动。
凤凉玥转头，“你认识？”
对方赶紧点头，“都是军营中的弟兄。”
“去救人！”凤凉玥不再迟疑，不管有没有君莫离，既然是他带出来的，只要问过就知道君莫离人再哪里了。
两边势力本不相上下，在凤凉玥加入之后，忽然城一边倒的事态。
与楚军对战的一边，眼看着事态不对，丝毫不恋战，马上撤退。
在楚军还要追的时候，被凤凉玥制止，“看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如果贸然追过去，很可能中了对方的埋伏。”
她开口，之前在混战中的楚军才发现还有个女人，长相十分绝色的女人。
“这是……”
“老五这是晟王妃，还不赶紧跪拜。”
这一下，所有楚军都跪下行礼，无人再敢直视着凤凉玥。
“晟王呢？”
凤凉玥着急问道，看到这些人好像也混战许久的样子，身上受了不少伤，也不知道君莫离怎么样了。
“王爷……王爷他……”
“王爷怎么样了，能不能说话痛快一点！”
老五低声道，“被围困的时候，被埋伏的敌人冲散了，跟着王爷的不足百人。”
凤凉玥听后心慌起来，阳光从树枝繁叶里洒来，她身上却还是冰冷。
“冲散的时候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被告知后，凤凉玥很快取了马，翻身上了马背，往说的那个方向去。
她的身后，跟着大楚的将士，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竟然自发的选择跟随晟王妃，让他们觉得就在跟随晟王一样。
经过一天的寻找，还是没又找到君莫离的踪迹。
凤凉玥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也不能沉着的思考了。
第二天天亮，才休息了一个时辰，再次启程寻找君莫离的踪迹。
“停！”
十分响亮的马蹄声顿时随着凤凉玥的手势停了下来，只听到稀稀落落勒马后马蹄落下的声音。
凤凉玥又细听了下，在这狭窄的古道上，不只有他们一队人马，还有一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准备作战！”
凤凉玥低声吩咐，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可当他们全员戒备的时候，看到从古道上飞奔而来的，全都是熟悉的身影。
凤凉玥的所有目光都在马背上那个一身墨色长衣，仿若揽了天地间所有光辉的男人身上。
他仿佛就天生生在马背上，纵然只是一个身影，也足以撼动了人心。
此时的君莫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他做梦也不曾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凤凉玥。
直到他加紧马腹飞奔而至，直到他一气呵成的从马背上跳下，到了女人身边，他才逐渐有了真实的感觉。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声音低沉迫切，周围他的将士就跟不存在一样被完全忽略。


第三百九十六章 难道是担心本王？

君莫离就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来的，看到她身上没有伤，脸色却有些憔悴。
“难道是担心本王？”
凤凉玥被他接连追问，转眼看到将士们虽然低着头，有的别过身子，似乎还都竖着耳朵，全都注意着他们这里，顿时有些脸上发热。
“你没传信回去，姜堰很担心，派出了队伍去打探，最后也没消息。”
凤凉玥一口气说道，然后停顿下又说道，“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君莫离看着她嘴硬，硬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谁说的，还有武瑞章呢？”
“他还要保护安安……”
凤凉玥忽然不再说话，她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君莫离明摆着就是在逗自己。
君莫离看她着急又可爱的样子，忽然笑容放大，不管不顾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看到你这么担心我，我很高兴。”
凤凉玥手指握紧，胸口一跳一跳，轻轻推着男人。
“这么多人在呢，你干什么？”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吗？”
君莫离冷峻的声音出口，即刻，震天响的声音在古道上回荡，“没有！”
凤凉玥真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十分陌生的男人，此时竟然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等到君莫离松开凤凉玥，一行人再次上马，往京中赶去。
因为此时时间紧迫，许多事情，君莫离只能在回去的路上和凤凉玥说。
他们二人在最前面，并马齐驱，其他人跟在后面，都露出艳羡的目光，老大这么多年单身汉，原来是等王妃这样的女人，值了！
“阿玥，你能担心我，我真的很高兴。可是，下次不准你这么做，本王如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伤到的。”
君莫离说着，转过目光看向凤凉玥。
发现她的表情又有些淡淡的，也不介意，只要她心中牵挂自己就够了。
他能够等，给他们彼此更多的时间。
凤凉玥此时冷静下来回想一下，懊恼的想要拽自己的头发。
她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会放下安安，一路焦急的跑到这里。
以为他出事了的时候，那种慌乱不安，真想捶自己的胸口，这不争气的！
君莫离可不知道凤凉玥此时内心的批斗大会，要不然，可是要高兴坏了。
他只觉得女人忽然安静了，侧头去看，夕阳光辉真巧打在他的侧颜上，如梦似幻的温柔。
凤凉玥正巧转头，撞见的瞬间，心慌乱的落了一拍。
“呵……”君莫离轻声一笑，几年来第一次从未有过的轻快。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平复心情淡淡开口，“是什么人路途埋伏，想要叛乱？”
她问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当听到君莫离说的人与她心所相相同，眸光冷了下来。
“君御霖！”
还真的是蟑螂一样的家伙，命硬又长。
想到他之前绑了安安，她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想要了他的命。
“你要随我一同入京？”
君莫离转眼看向她，凤凉玥有些不明白回视。
“接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我怕你惦记安安……”君莫离开口解释道。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觉得君莫离说的也对。
不在安安身边，她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
“那我等到天亮就走。”
君莫离有些无奈的笑了下，他刚一提，她就痛快的答应了，看来，以后有人和他争这个女人了。
凤凉玥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刚想要问他笑什么，就听到耳边忽然起了嗖嗖的风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响起一声‘小心’，紧接着，她人就被君莫离整个身体挡住了。
君莫离从他的马背上一跃过来，将风凉月护住，流箭在耳边呼呼飞过。
“又有人埋伏，还真阴魂不散。”
凤凉玥低骂一句，感觉到箭矢更多的朝着他们飞来。
就在这个时候，君莫离忽然闷哼了一声。
凤凉玥紧张的回头，身子转到一半被挡住。
“别乱动。”君莫离低沉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凤凉玥的动作。
“你没事吧。”关心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君莫离沉声一句‘没事’，手勒紧了缰绳，脚底夹紧。
忽然，他猛地提起缰绳，马在急速之中停下，马蹄绕过半空，弧度几乎成了半圆，险险又落在地上。
凤凉玥落稳之后，看到前方几十个黑衣人拦住道路。
四周的流箭已经停了，寂静的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什么人，莫要装神弄鬼，给本王出来说话。”
君莫离开口冷声说道。
“哈哈哈！”
忽然一道冷笑声从黑衣人之后发出，自发的让出一跳路来，只看到一身黑袍，面带半遮面面具的男子走了出来。
仅仅露出的一双阴鹜眼睛，凤凉玥只看一眼，就浑身冷意暴涨。
“这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晟王妃！哦，不对，应该不是晟王妃了吧，毕竟晟王府中已经有一位了。”
凤凉玥周身一紧，看向君莫离，发现他下颚紧绷，神情有些愤怒。
“君御霖，你几次三番的想要谋害本王，看来，还是父皇对你太宽容了。”
君莫离冷声说道。
“真没意思。”阴鸷的声音响起，男人忽然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紧接着露出一张布满阴鹜和阴狠的面容。
凤凉玥皱眉，这哪里还是之前的君御霖，现在的他看起来更让人恶心，阴毒全都写在脸上。
“凤凉玥，你失踪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又和皇兄在一起了？”
“别叫我名字，恶心！”
凤凉玥仅仅是看着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就恶心得要命，更别说从他的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君御霖却似以激怒她为乐趣一样，阴冷笑道，“我不仅要叫，今日，我还要将你带走，让你知道，水才是你该伺候臣服的男人。”
就在凤凉玥忍不住出手之际，君莫离先她一步从马背上飞身而下。
“给本王闭嘴！”
他之前的身手凤凉玥见过，所以并没多少担心。
只见君莫离身形如蛟龙，眨眼间手中剑就到了君御霖咽喉。


第三百九十七章 险中求胜

只要向前一刺，就能刺穿君御霖的喉咙。
可就在那一瞬间，君御霖忽然消失了，整个人不过一眨眼间就不见了。
晃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凤凉玥忽然感觉到四周的风诡异的流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从空气中撕裂出来。
紧接着，君御霖的身形出现在她侧面，本能的，她在马背上侧过身，躲过了伸来的一掌。
可紧接着又是一掌，几乎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那速度，远远超过了凤凉玥认知中的速度。
顿时，心中警惕，可已经来不及，那一掌还是打在她身上。
她从马背上飞落下去，脚底才一落地，身后被一双大手及时扶住。
“怎么样？”
君莫离紧张问道。
凤凉玥摇了摇头，知道以刚才君御霖展现的实力，他那一张并没有用出他几分力道，所以，打在她身上并无大碍。
“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的功夫倒是没什么长进。”君御霖看着凤凉玥狂妄冷笑，“不过这张脸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也看不出是个三岁孩童的母亲了。”
凤凉玥咬牙，恨恨道，“抓走安安的果然是你！”
君御霖目光不闪不避，阴笑道，“是我，可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奈我何呢？”
如此嚣张，仿佛对今日所谋之事势在必得的样子。
“君御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回，君莫离是彻底动了怒，他身形挡在凤凉玥身前，挡住那让人恶心的目光。
凤凉玥发现，他身上透出血迹，顿时心紧缩。
“你……”像是卡在了喉咙，之后的话她说不出口，如果让君御霖知道他受了伤，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君莫离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相信我，我没事。”
凤凉玥咬唇，她提起剑，“我与你一起。”
君御霖冷笑，“好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不知道你与君子卿被围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还真是多情呢。”
听到君御霖龌龊的话，凤凉玥被气的双颊通红，咬牙，“你闭嘴！”
说罢，先君莫离一步，提剑飞身而上。
凤凉玥的武功已经数一数二的高手，可与君莫离相比还差了一大截，与如今的君御霖相比，更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她胜在一点，她会用毒。
君莫离紧随凤凉玥之后，为她保驾护航。
可两人还没触及到君御霖的身影，他再次消失不见。
凤凉玥愣了片刻，忽然闭上了眼睛，凝聚所有精神力，回忆刚刚君御霖忽然出现时候的感觉。
那是一种空气忽然被撕裂的感觉，想到这，她似乎听到的空气中有噼啪的什么划过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刀剑刷的朝着那个方向挥了出去。
刺啦一声，一片黑色袍子一角骤然落地。
君御霖现身，一脸震惊又狠毒的看着凤凉玥，手中攻势一点没有停顿，更加恨厉了起来。
“噹！”
君莫离的剑将攻击而来的招式挡了下去，将君御霖的身体一剑震开。
他脸色寒如冰霜，冷声道，“雕虫小技，难道以为破解不了？”
君御霖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然后冷笑，“那你们就试试好了。”
说罢，他忽然移形换位，身影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最后，竟然凭空出来了六个身影。
竟然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个才是他的本体来。
“没想到他竟然练了这样的功夫。”
凤凉玥面色凝重道。
君莫离面如冰霜，没说话，只扫过那些个身影，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只要各个击破就好了。”
说罢，他挥手，顿时六个将士上前，这些都是他让乔装到精英军队里的暗卫，此时得到命令，齐齐上前。
转瞬间，八人分别攻击上君御霖那八道身影。
一眨眼，八个身影全都消散，只听到声音在空中冷笑，“如此雕虫小技也想破了我移形换影？”
话落，凤凉玥只觉得面颊一凉，险险闪躲过，脸侧头发掉落一缕。
君御霖现身，“好了，我也玩够了，就让我这些死士陪你们玩玩吧。”
说罢，他退后过去。
君莫离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怪，他看着这些黑衣人觉得阴气森森，原来都是些活死人。
凤凉玥被君莫离拉着到他身边贴的非常近，只听到他低声说，“跟着我。”
青禾此时已经带着跟随的军队整装待发，他只知道，不过几十人，难道还想胜过他们几千人？
君御霖他们对付不了，但对付这几十人还是没问题的。
交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当那几十个死士冲了上来，并没有与凤凉玥和君莫离恋战，直接冲向了君莫离的军队。
君莫离带回来的将士都十精锐中的精锐，但面对黑衣死士的攻击，竟像是被一片推到了一般，竟然拦不住他们的攻势。
黑衣死士就像是铜筋铁骨一样，身上即便是受了伤，也丝毫不影响行动，仿佛没有一点痛感。
凤凉玥心觉不好，她之前听虚渊说过死士的事情。
此时忽然涌上脑海，死士，几乎就是不死之身，除非找到其身上的命门。
死士出手狠毒，与君御霖同一风格，可见，真是什么人练就什么样的死士。
看着自己的将士被虐惨，君莫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提剑就是一下，却根本吸引不过来那些只听君御霖吩咐的死士。
“我来。”
凤凉玥忽然开口，她在静静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些死士身体灵活，唯独有一处，僵硬挺直。
那就是他们脖颈后面。
或许命门就在那里。
转瞬间，玄铁钉已经出现在她指尖。
有一间三发的本事，甩手四个玄铁钉，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不好！”
君御霖大喝一声，想要上前也已经来不及。
被玄铁钉射中的四个人，忽然身体轰然倒下，眼睛都还睁着，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动也不动。
大楚将士被杀了许多弟兄，顿时刀剑招呼上去，转眼间，死士已经浑身血窟窿，被剁成了烂泥一样。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次分别

君御霖面色阴暗，冷笑的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阴森恐怖。
“好，很好，凤凉玥，我就等着你跪地跟我求饶的一天。”
君御霖忽然开口说道，阴森的样子让人遍体生寒。
凤凉玥捏着拳头，抿唇冷眸不语。
忽然一阵哨声停止，死士全都撤了出来，不等凤凉玥再次出手，消失在阴森诡异的森林之中。
“你怎么样？”
凤凉玥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来君莫离受了伤，赶紧去查看他的伤势。
君莫离反握住她的手，“没事。”
凤凉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流箭伤了你，你怎么不出声，还说没事。”
她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他还在逞能，他总是习惯的所有事都扛着，瞒着她。
看到凤凉玥是真的怒了，君莫离赶紧说道，“我是真的没事，铠甲挡住了箭，伤的不深。”
凤凉玥看到他还在嘴硬，他脸色都没之前那么好了。
“我给你看看。”凤凉玥坚持道。
青禾这边识趣的带着弟兄们去查看伤者的情况了。
凤凉玥强行给君莫离诊脉，发现他内伤没有，不过有一股奇怪的内力在流动，眉心轻轻蹙起。
君莫离见她表情有变化，赶紧抽回了手腕。
“我说没事吧。”
凤凉玥抿唇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君莫离神情迟疑了下，随后说没有。
凤凉玥直起身子不再追问，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觉得男人并没有说实话。
但现在，她有更担心的事情。
“我现在就要往回赶，等不了明天了，我担心安安。”
凤凉玥本想着入城休息一晚在回军队，但君御霖的话让她有些担心。
以君御霖现在的实力，留下的那些人不一定能保护好安安。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君莫离说道。
凤凉玥摇头，“你更危险，如果君御霖反扑，死士的命门在脖颈，刚刚你也看到了，知道怎么对付。”
君莫离牵过凤凉玥的手，忽然眼中满是柔情。
“我就知道玥儿心中是牵挂我的，等回到京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凤凉玥没说话，她心头忽然浮现出君御霖说的那句话，晟王府里还有一位……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淡淡敷衍了句，“到时候再说吧，我走了，你小心。”
说罢，她扯开君莫离拉着自己的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王爷，王妃她……”
青禾走了过来，有些奇怪凤凉玥怎么突然离开。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策马离去的方向，面色幽深，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的人伤亡怎么样？”
“死伤近百。”
青禾的声音有些低沉，提到这心中就恨恨的，但他在关键时候怎么能那么没用。
君莫离恩了一声，随后道，“继续赶路吧，还有两日就到京城了。”
这几日，已经没有再收到飞鸽传书，也不知道现在京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但现在都没听到叛军入城的消息，他都有些怀疑，密告是否准确。
青禾得了吩咐，下去随着将士们一起整顿去了。要将兄弟的尸首埋了，然后再安排一部分人做了单担架，抬着受伤的弟兄在后面慢慢回京，避免耽误了回京的进程。
等到一切都休整完毕，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简单吃了干粮，军队接着赶夜路。
凤凉玥一路马不停蹄，一日便与大楚军队汇合。
主要原因也是大楚军队加快了进程，一个往前加速，一个马不停蹄。
当安安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先开车帘看到凤凉玥的一刹那，小脸激动的都要哭了，似乎差点都想要从窗户钻出去。
“宗主。”
虚渊伴在马车旁守护，看到凤凉玥神情也有些激动。
“没想到宗主会回来，小少爷还说要过几日才能见到宗主呢。”
凤凉玥笑了笑，说话间安安已经从车上飞奔下来。
才一下马，安安已经从马车上跳上了她怀里。
“娘亲是想安安了吗，才回来看安安的？”
凤凉玥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娘亲当然想你了！”
说罢，笑着转身同虚渊说道，“这几日小心些，小心有人偷袭。”
虚渊一愣，忽然猜到宗主这样回来，必定是在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点点头，“七杀阁的兄弟都来了，隐藏在暗处，也有人在前面探路，如果有风吹草动，立即就会有人禀报的。”
凤凉玥嗯了一声，那边忽然来了一人，没想到竟然是姜堰。
凤凉玥从侧面来，与姜堰带队还差着很远距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你回来了？可找到晟王了？”
姜堰一到了近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这一路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听到来人报凤凉玥回来，就立刻赶来了。
“路上遭遇了埋伏，不过已经没事了，算着时间，还有一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凤凉玥轻描淡写说道，其中凶险暂时还不用姜堰知道，他知道也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姜堰平复了口气息，才道，“没事就好，我这是吃睡都不安稳，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要担心一路。”
“这位叔叔可真是胆小。”
安安笑嘻嘻的说了句，可爱的小模样将大伙儿都逗得笑了。
接下来的一路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之外。
姜堰将军队带回军营安置，随后入宫复命。
凤凉玥这边，才一进了京城，青禾就等在宫门口迎接。
“王妃，王爷在宫中不便来迎接，专门派属下在这里等着。”青禾恭敬说道。
隔着马车，凤凉玥犹豫了下。
她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说不是因为君莫离回来，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既然如此，也不必再矜持，就随青禾回去好了。
外面青禾可是等一头冷汗，正在他神态不宁之时，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主儿说带路吧。”
马车里，锦枝说道。
随后看向凤凉玥，唇边带着笑意。
看来主儿是原谅了王爷了。
锦枝这些日子也知道了当初事情的原委，心中一直为凤凉玥和君莫离的事情感到惋惜，又对沐嫣菀恨之入骨。
当初的事情，她这几年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她不知道的事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安安眨着眼睛问道，眼底掩盖不住的期盼模样。
凤凉玥柔和的笑着，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娘亲带你回家。”
等到了王府，安顿下来之后，她会将安安该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的。
安安笑着朝着九儿道，“九儿妹妹，咱们又有新家了。”
九儿点头，一脸满足。
只要让她和安安在一起，家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凤凉玥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嘴边也染上了笑意。
王府门前，官家带着下人并列两排，看到远远的马车过来，早早就低头躬身候着。
凤凉玥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发现晟王府就是以前的太子府，不过匾额换了而已。
一眼看到管家，凤凉玥有些恍惚，似乎以前的种种忽然就涌了上来，一时间愁叹万分。
“奴才见过王妃娘娘。”
众人行大礼，恭敬至极。
凤凉玥让他们都起身，除了管家，其他的下人已经不是凤凉玥认识的了。
“管家，快带着王妃到芳华园去。”
凤凉玥一愣，熟悉的院落，原来还为她保留着。
安安紧急拉着凤凉玥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九儿。
一边贴着凤凉玥，一边目光一刻不停的打量着院落。
直到了芳华园，凤凉玥眼中酸酸涩涩，入目的一切，都和以前是一模一样，仿佛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一样。
“主儿，您快看那株桃树长大了，当时种下的时候还是个幼苗呢。”
锦枝兴奋的喊道，凤凉玥看过去，果然，如今已经枝繁叶茂了呢。
走近寝殿里，鼻眼酸涩的感觉更重了。
殿内陈设竟然如以前一般无二，好像一眼，就看到她之前每日在那里梳妆，在那里作画，在那里与君莫离共赏窗外美景一般。
“主儿……”
绿篱走到凤凉玥身边，感觉到她情绪变化，低低喊了句。
凤凉玥看到绿篱担心的看着自己，笑了下，“我没事，就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绿篱能体会到主儿的心情，纵然是她看到，也有一种鼻头酸酸的感觉。
“王爷让保留这里，每日都让人来打扫，除了打扫的人，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管家在门边说道，“不过王爷每日都要来看一看，有时候一个人就在这里喝醉，又在这里睡下。”
凤凉玥听到管家的话，眼睛酸涩的厉害，一眨眼，仿佛看到了君莫离颓然在这里时候的场景，顿时心里像是被攥住一般，酸涩又疼。
“现在好了，王妃真的回来了，王爷每日也可以高兴一些。记得最开始的时候，王爷整日宿醉，人颓废的……”
管家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凤凉玥转头看他，神色也有伤感。
管家赶紧说道，“王妃赎罪，奴才老了，这嘴还变得碎了。”
其实相处许久，管家对凤凉玥是真心敬重的，见她回来了，心中多少也欢喜。
毕竟曾经这府中，除了王爷相信王妃活着，他们下人是都不信的。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无碍的。”
“那王妃先歇下，奴才叫人在外面伺候着，有事王妃吩咐就行，都是些激灵的丫头。”
凤凉玥点头，看着管家下去。
安安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又在一个院子里有这么多人，有看到管家那般敬重的模样，心中好奇又新奇。
跑了一圈后回来，“娘亲，这就是新家吗？可真是大，都快有邺城大了。”
凤凉玥笑了，锦枝和绿篱也跟着忍俊不禁。
“小公子可真能夸张，哪里有邺城大呢。”
安安笑了，小嘴上扬，“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片刻有跑着笑道，“这里的人长得真好看，比绿篱姑姑都好看。”
绿篱眼睛圆溜溜，往外看了眼，十分不服气道，“那里有我好看，比锦枝好看还差不多。”
凤凉玥无奈摇头，安安是越来越调皮了，还知道逗绿篱玩儿了。
转眼，她发现九儿和安安相比拘束的很，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安。
“怎么了?”
凤凉玥慢慢蹲下，看到九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九儿紧张的抬眼，半晌才诺诺道，“我以前只觉得夫人厉害，不是我和娘亲那样的人，可没想到，夫人是住在这么大宅子里的人……”
她觉得，住在这么大宅子里的人，应该是比城守还厉害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敬畏，还有些产生了距离。
凤凉玥知道九儿经历了这些事，要比安安成熟，她想的自然也与安安不同。
细声的安慰道，“九儿，你在这里不用拘束，这里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你是这家里的小姐，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的。”
九儿湿润的黑眸定定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顿时觉得心里一片柔软，那目光澄明，看着她紧张，又有所期待的样子。
“我说过，我以后就是你的娘亲，你什么时候想叫都可以，我也会努力，和对待安安一样对待你。”
这是凤凉玥的真心话，她不知道九儿能不能听懂，但她说出口，就是一种承诺。
九儿湿润的黑眸忽然蓄满了泪水，她感觉到许久不曾这样温暖过的胸口忽然暖流向是浪一样袭来，忍不住掉下了泪珠。
随即便成了嚎啕大哭。
凤凉玥不知所措的把忽然大哭的九儿抱在怀里，九儿像是发泄一般，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除了凤凉玥，其他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好不容易，九儿止住了哭泣。
凤凉玥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珠，忽然看到九儿羞涩的看着自己，诺诺的叫了声，“娘亲。”
一道奇异的，麻酥酥的感觉划过心田。
凤凉玥猛地点头，然后又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再次将九儿抱在怀里。
当九儿叫她娘亲的时候，她胸口忽然就暖的不行，感动的不行。
安安站在一边嘻嘻笑着，虽然不太明白九儿怎么就改口了，但是他很高兴，九儿这回真的是他的妹妹了。
晌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
院子里小厨房原封不动，一尘不染，而且还配了厨娘。
但原来这里就不用厨娘，都是锦枝下厨，在外面这些年更是了，所以除了打下手的绿篱，其他人都撵到了外面去了。


第四百章 女人说她是被明媒正娶的正妃

凤凉玥陪着两个孩子玩，等着开饭。
这是回到王府里的第一餐，准备的十分丰盛。
又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吃的几乎没有一顿是热乎的，这一顿饭吃完，他们人人都摸着肚皮，酒足饭饱，肚皮圆圆。
饭吃的十分满足，饭后，又吃了锦枝准备的甜点，过后，凤凉玥便哄着安安和九儿睡午觉去了。
因为一路奔波，两个孩子几乎是倒头就睡。
凤凉玥反而精神了，回到王府，让她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走出寝殿，在王府里慢慢走着。
锦枝和绿篱在旁陪着，三人走的累了，便再凉亭处停下休息一会儿。
“主儿，这府里也没什么变化。”
锦枝说道，这亭子，和以前一样，主儿喜欢坐着的石凳上面的垫子都没用动过一样。
从亭子远眺，入目所见的景致，与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凤凉玥笑了下，想到了君莫离。
她从进京，一点都没感觉到京城的紧张气氛，似乎根本没什么叛乱发生。
正想着，凤凉玥忽然目光看向一处，那里正款款走着一名女子，衣着华丽，被四五个丫鬟簇拥跟随着往前走。
忽然抬了头，对方看到了她，竟然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了。
凤凉玥看着，眉心不由的蹙起。恍然间，响起之前听君御霖说的话，晟王府中的那位……
“你是什么人？”
锦枝看到这样光鲜亮丽的女子靠近，顿时危机起来，维护问道。
走的近了，女子面容清晰展露出来，是个长相温婉的，很漂亮又很柔和的感觉，目光如一汪秋水，看的人心神荡漾。
听到锦枝问话，也只是柔柔一笑，声音清丽道，“妾身是晟王以正妃之礼迎娶进府的。”
这话，让凤凉玥整个人面色都暗淡下来。
锦枝和绿篱更是一脸惊诧，随后绿篱面色涨红，“胡说！你到底什么人！我家主儿才是晟王妃！”
“放肆！你一个婢女竟敢这么同我家娘娘说话！”
女子身边的婢女上前指责绿篱，甚有主人家的风范。
绿篱被呛声，面色更加涨红。
锦枝岂会让人这么欺负绿篱，顿时开口道，“你一个婢女，竟然敢在主子面前这么说话，我倒要看看，等一下是谁要受责罚。”
那婢女还要开口，被女子拦了下来。
女子上前一步，说道，“妾身名叫闵芸初，是当朝闵国公之女，也的确是王爷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不过……”
闵芸初说着顿了下，看到凤凉玥面色灰沉，淡淡笑了下说道，“不过空有正妃之礼，却无正妃之实。一直好奇王爷所等，心中所系是何人，今日远远看到，便忍不住来看，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一番话下来，‘王妃’二字让听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轻言细语的女子。
凤凉玥眉心并未舒展，而是更为仔细的打量眼前女子。
她轻声细语，嘴畔淡笑，看不出半分作假。
可当初，沐嫣菀也要是这么骗了她。
闵芸初身边的婢女此时更是震惊于自家娘娘对眼前人的称呼，她们还跃跃欲试的打一张，怎么自家主子自己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妾身告退。”
闵芸初被盯着看，神情也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准备告退下去。
凤凉玥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她看着女子的背影，心中情绪复杂。
君莫离没同她提到这个人，也可以说是没机会提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仓促，太凶险。
但想到他竟然明媒正娶，还是以正妃之礼娶了晟王妃，她又算哪门子王妃呢？
越想，胸口就越像是被人重重一击，难受的让她觉得很疼。
“主儿……您没事吧？别听她瞎说……”
锦枝见凤凉玥久久站在那没动，心中有些着急。
凤凉玥苦笑了下，谁会拿这种事情瞎说呢，这是晟王府，谁有胆子这样瞎说。
“回去吧。”
出来时的心情瞬间都没了，凤凉玥淡淡转身，她自己现在觉得她就像是个笑话。
从进府的时候开始，府中人叫她王妃请安的时候，恐怕心中也是疑惑的吧。
君莫离回府，直接到了芳华园。
锦枝刚伺候着凤凉玥睡下，看到君莫离后，行了礼，但态度却是淡淡的。
她心中有气，态度看起来着实不算恭敬。
“王妃刚睡下。”
君莫离嗯了一声，似是没察觉锦枝的异样，往寝殿里面走去。
“哎……”
锦枝跺了下脚，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拦，干着急。
“锦枝，你怎么想要拦着王爷？”
青禾随着君莫离一道进的院子，目光始终在锦枝身上，不像是君莫离都没看锦枝一眼，所以他看的清楚，锦枝是不想让君莫离进院子的。
此时青禾一头雾水，但也为能和锦枝说话有些高兴。
锦枝刚才担心凤凉玥，一时没看到青禾，现在他开口同她说话，锦枝表情明显愣了下。
“我……我没有啊。”
她有些迟疑说道，面对青禾，她心中总是愧疚。
这愧疚，一路上都有，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更重了，所以在青禾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闪躲。
青禾以为她像是以前一样害羞，自顾说道，“你怎么样？我一直也没机会同你说话，这几年，我……”
“青禾，我想起来厨房还给娘娘炖着汤，我先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锦枝忽然打断青禾的话，飞快的跑开，逃离一般。
青禾愣了下，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些许不对来，看着厨房的方向发呆。
君莫离轻声走进寝殿，绕过屏风到内殿，看到床上熟睡的女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若是让别人看见，必定会惊了。
晟王是从来不会笑的。
此时君莫离看着凤凉玥的睡颜，只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这几年来空荡荡的感觉消散，才让他觉得此刻是活着的。
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女人脸颊一缕头发调皮的搭在那，君莫离伸手温柔的帮她顺到一边。
手掌却不舍得离开，慢慢轻抚在她的脸上。


第四百零一章 小心解释

温热细嫩的肌肤在指尖，是那么真切，像是在抚摸着绝世珍品一样，君莫离小心翼翼的从凤凉玥的脸颊，抚上她微微蹙着的眉间。
凤凉玥感觉到脸上细细痒痒，伸手挥了一下。
“安安别闹，娘亲再睡一会。”
自从有了安安，凤凉玥已经习惯了她睡觉的时候安安闹她，她随意的挥了下手。
忽然感觉手被人握住，她猛地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
下意识，她使劲把手抽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君莫离的时候，眼前浮现出闵芸初的身影来。
君莫离脸上柔情僵了下，刚才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女人对他触碰的反感。
“你回来了。”
空气一瞬间的寂静，凤凉玥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有些激动，开口打破尴尬。
君莫离嗯了一声，看着凤凉玥的脸，直到看的她不得不看着自己时，才开口道，“你怎么了？”
他以为，他们这次分别再见面，她同他一样，是想着对方，是想要见面，想要抱着对方……
他心中压抑着，才能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她看着自己却是冷淡的。
凤凉玥哑然，话就在嘴边，可怎么也问不出来。
“你见过闵芸初了？”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动，眉心一道折痕，声音微冷的问道。
听到他直呼这个名字，凤凉玥忍不住抬看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对提到这个人的厌恶，也没有欢喜，但有淡淡的无奈。
无奈？凤凉玥抿唇，他在无奈什么？
“是，我见过了，她说，她是明媒正娶的晟王妃。”
凤凉玥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显露出来。
“明媒正娶闵芸初是有原因的，我和她就算同在王府，也没有一丝瓜葛。”君莫离郑重开口道。
他看着凤凉玥没反应，又说道，“现在你回来了，晟王妃只能是你。”
凤凉玥听到他的话不由笑了，“当初有必须要娶她的理由，现在又要废了她的正妃之位吗？我抢来的晟王妃，你觉得我会开心？”
说着，凤凉玥推开君莫离要拉扯自己的手。
“或许，我就不该回来。”
“阿玥！”
君莫离眸色沉了，声音也跟着沉了，“我说了，闵芸初只是名义上的王妃，她也早知道，我等的人是你。”
凤凉玥眉心淡淡，眉梢微微上挑，“可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过的女人。”
说道这，她的心像是被自己硬生生撕扯了下。
她也不想如此介意这件事，也不想和君莫离这样闹，可她就是忍不住。
“阿玥！”
君莫离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他不想看着她伤心难过，一把强行将人抱进了怀里。
“你不要这样。”
“你知道我这几年寻你，日夜不停的想你，想如果见到你，就算你一剑刺入我的心我都心甘情愿。”
凤凉玥任凭男人抱着自己，轻轻咬住唇，亲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再多的介意气恼也都没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他是君莫离啊，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青禾旁敲侧击了许多，管家说了许多，也不如他一句这样击中自己，让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手臂抬起，慢慢的环上了男人的腰。
“我怎么舍得呢，就算这几年，我怨你，恨你，也从未想过要你死。”
凤凉玥声音哽咽，君莫离惊喜的抬眼看她，见她是真的没有怪自己的模样，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手掌拂过她的脸，脸颊上的泪珠被他轻轻拭去。
女人水润的眸子，尽是让人心疼，看着看着，情意绵长了起来。
君莫离缓缓低头，吻住那被咬的殷红的唇。
柔软的感觉，让他脑中一根线瞬间炸裂开来，越发的深入，狂肆。
交织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凤凉玥被猛的压倒在床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让她眩晕，胸口发热，头脑发热，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衣服。
感觉到男人稍微离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掀动了下，紧张的睁开眼睛看过去。
“阿玥，我想要你。”
君莫离声音低沉暗哑的不像话，看着凤凉玥的眸子都要喷出火来。
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凤凉玥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都快要化了，她紧张的点了点头，羞涩于发出任何声音。
君莫离脸上划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就在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小跑的脚步声，紧跟着的，是锦枝呼喊的声音。
“小少爷不要乱跑啊……”
凤凉玥整个人瞬间慌乱了，也不知道怎么动作的，等她反应过来，君莫离已经被她推下了床，正目光幽怨的看着她。
脸颊上余温未散，头脑逐渐清醒了不少。
安安跑进来，一眼看到娘亲表情有些怪异的坐在床上，警惕的看了君莫离一眼，然后挪动小短腿从他身边走过。
“娘亲，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安安小手摸上凤凉玥红彤彤的脸颊。
凤凉玥竟然觉得有些心虚，悄悄看了眼君莫离之后，说道，“可能是方才睡醒的缘故。”
安安哦了一声，想到自己跑来的目的，说道，“娘亲，我想出去逛逛，娘亲陪着我好不好？”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娘亲陪你早点出门好不好？”
凤凉玥看了眼外面，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傍晚了。
听到娘亲答应了，安安兴奋的点了点头，反正也不差着一晚了。
他从床边蹦下来，凤凉玥以为他要走，谁知道看到安安走到了君莫离身边。
十分小大人神态的说道，“那你要不要来？”
君莫离一愣，这是问他，这小家伙倒是胆大的很，一般孩子可是看他一眼都会吓哭的。
“你希望我去？”
君莫离尽量放平和了声音说道。
他虽然还没来得及确认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可看着他小小的眉眼，分明和他有五分相似。
心中很高兴，很想抱抱他，可又怕吓着他，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安安小眉头拧了起来，叹了口气，“我倒不是很希望，不过娘亲应该会高兴吧。”
说完，背着小手挪了出去。


第四百零二章 索求不止

君莫离看着那么一小团团，有些哭笑不得。
凤凉玥水汪汪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往自己这边走，赶紧从床上下来了。
君莫离又被她弄得有些想笑，看来自己体内这团烈火，是不能给扑灭了。
整理了下衣襟，凤凉玥抬头，见到君莫离正无奈的看着自己笑，不由摸了摸鼻尖。
“那个……现在天还亮着呢……孩子……”
君莫离往前走了两步，将凤凉玥抵在角落，“这么说，等到了夜里，你就让了……”
气息吹打在耳边，凤凉玥觉得浑身都要热透了。
“你……你怎么这么……”
不知羞……
凤凉玥腹诽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了。
君莫离唇轻轻印在她额头上，声音含着笑意，“我实在是想你的很。”
看着凤凉玥害羞的恨不得钻进哪里的样子，君莫离才好心情的饶了她。
他拉着凤凉玥坐在桌边，神色认真，“安安，他是我的孩子，没错吧。”
凤凉玥如今与君莫离也算是和好了，便没有必要还瞒着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是。”
简单一个字，却是让君莫离心中无比激动。
“我就知道，当我看到安安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和我是骨血牵连的。”
凤凉玥说道，“当初是师父救了我，也保住了安安。”
说道当初，凤凉玥的神色又有些凝重。
“是我对不起你。”
君莫离说着，低下了头去。
凤凉玥苦笑了下，过了一会儿说道，“就是你对不起我，如果你当初什么都和我说了，相信了我说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的话，也不会……”
“所以那时候，我就算知道了你的苦衷，也不想原谅你！”
“可最终，我还是抵不过自己心里对你的感情。”
听着凤凉玥无奈又饱含深情的话，君莫离忍不住再次将她抱在怀里。
“阿玥，此生我再也不会负你。”
凤凉玥感觉到君莫离怀抱的力量，回抱住他，“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敢负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第二次。”
……
此时，邺城。
皓月当空，窗下，一席白衣长衫的男人看着窗外细河。
“别吹风，老夫看你是不想好了。”
君子卿回头，便看到老人横眉冷对的样子，笑着回身关上了窗户。
他的笑容中多了许多的无力，还有伤怀。
望虚子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不过话却丝毫没有和缓，“你能捡回来一条命就要好好珍惜，虽然这筋骨是接上了，但你行动要小心，尤其是现在。”
“这么说，我一时半会是回不了京城了？”
望虚子瞪了他一眼，“老夫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不是一时半会，是一年半载都不能大动干戈。”
君子卿的命是他耗费了巨大精力救回来的，虽然以后是个不能习武的废人，身体也变得孱弱，但终究还是保住了命不是。
望虚子不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就来当这一回恶人。
便开口说道，“老夫劝你一句，如果你记挂的人也同样记挂着你，便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如果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况现在？”
君子卿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被戳中了心事，还是用刀扎进去的感觉。
过了半晌，望虚子见君子卿不说话，将药留下，叹着气出去了。
君子卿独自在房中，看着那碗汤药，脸上的神色一如那药一样苦。
……
翌日，凤凉玥经过一夜的奋战起的很晚，君莫离更是没去早朝，外面天光大亮，他还在被子里抱着凤凉玥不松手。
凤凉玥都不敢动，只要她一动，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还在装睡？”
就在凤凉玥姿势不舒服，想着要不要换一个的时候，男人带着宠溺笑意的声音响起。
凤凉玥顿时睁眼，眸光很是清醒。
君莫离笑着将她捉在掌心，细细摩挲她的肌肤，开始到处点火。
凤凉玥忍不住告饶，“我真的不行了，别闹了。”
她越是躲，男人的动作就越是大胆，整个人忽然欺身上来，又要了一次。
凤凉玥双面陀红的趴在君莫离胸口，懊恼的在他精壮的腰间掐了一把，她怎么那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呢。
这一弄，起床的时间又晚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都日上三竿了，安安也没来闹她。
君莫离细细摩挲着凤凉玥的眉间，就好像知道她所想一般，低低笑道，“我吩咐了青禾，无论如何也不让那小家伙靠近的寝殿十丈之内。”
昨日，如果不是那小东西碍事，哪里要等到了夜里……
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君莫离他还真是……连自己儿子都要算计。
“今日我陪你们一起去逛街。”
君莫离手指游移到凤凉玥的唇边，眸色又开始有些灼热。
凤凉玥赶紧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指，嗔恼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却让君莫离十分受用。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安安。”
凤凉玥知道君莫离说的是安安的身份的事，想了想，道，“今天回来就说吧，你先好好陪陪他。”
她知道安安很懂事，可是这么重大的事，他也需要消化。
君莫离嗯了一声，被凤凉玥推着坐起来。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身，凤凉玥穿戴好后，叫了锦枝进来伺候。
锦枝一直脸红红的，屋子里的气味实在是暧昧的很，开窗放了许久。
等到要用早膳了，安安才被放了进来，小圆脸气得像是个肉包子。
九儿跟在他后面拽着他的袖子，精雕玉琢般粉嫩嫩的脸蛋竟然尽是无奈。
“娘亲，那个青禾真是坏，他就是不让我来找娘亲。”
凤凉玥把安安和九儿都抱上了椅子，有些心虚的笑道，“你都已经长大了，都三岁了，不能一直粘着娘亲，你看九儿，就比你乖多了。”
一听到这个，安安更不服气了，“九儿是个小叛徒，竟然还帮着不让我来找娘亲。”
九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娘亲这些日子这么累，当然要好好休息了。”


第四百零三章 撞上熟人

听到诺诺的声音叫着娘亲，凤凉玥的脸上笑容绽放，“还是九儿懂事。”
虽然，她这一夜并没有休息到。
锦枝外面忙活着开始传膳了，君莫离走了进来，看到桌上一大二小说着什么，大的脸上含笑，小的脸皱的像个带褶的包子。
“安安可不许欺负你的娘亲。”
君莫离坐下之后，似是随口一般说道。
安安差点头顶都冒了烟，他才没有欺负娘亲呢！
分明是他们这些坏人欺负他！
不过他才没有这么小气，早晚有机会报复回来。
想着想着，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好像已经得逞的笑来。
这模样，将凤凉玥和君莫离看的一头雾水。
早膳都上齐了，安安去看锦枝和绿篱，“锦枝姑姑，绿篱姑姑，你们不吃饭嘛？”
以前无论在邺城，还是之后搬家迁移，他们都是同桌而食的，故此安安才有此疑问。
“我们吃过了，你快吃吧。”
凤凉玥摸了摸安安的头，“他们以后都要先吃了，就算没锦枝姑姑给你夹菜，你也要好好吃饭哦。”
她哄着安安，看到安安似懂非懂的表情，又揉了揉他的头顶。
随后，给九儿夹了些菜。
这时候，君莫离才注意到九儿，这小女娃娃，比看着还要乖巧，十分惹人疼爱的模样。
其实，九儿是有些怕君莫离的，想想，君莫离这样严峻的男人，浑身冷意十足，不苟言笑是多么吓人，别说小孩了，就是朝中大臣，现在也不敢直视的人。
君莫离忽然给九儿夹菜，吓得九儿本就拿不太稳的筷子都差点掉了。
凤凉玥在一旁看到偷笑，给安安夹了菜。
锦枝和绿篱两人在边上看到这样温馨一幕，胸口里都觉得热热的，她们看着都觉得幸福无比。
早膳过后，按照之前的计划，一行人出了王府。
依旧是低调出行，凤凉玥和君莫离带着两个孩子在马车里，青禾驾车，锦枝和绿篱坐在外面。
就像是京城中的富商一样，出门游街。
安安在马车上可是十分不老实，王府距离闹市还有一段距离，他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不下数十次。
“这可比邺城大多了，是不是九儿？”
安安和九儿两个小脑袋凑在窗口，惊叹外面花花世界的繁荣。
九儿点点头，十分新奇的声音，“这里比邺城好看，好看那么那么多。”
听着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凤凉玥嘴角一直挂着柔柔的笑意。
君莫离坐在她身侧，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藏在自己袖中，放在膝上。
忽然感觉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停了，两人对视的目光分开，骤然看到两小家伙，正盯着他们交握的手那里看。
君莫离干咳了下，冷峻的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你娘亲说手冷，我给捂捂。”
“可为什么我都热的冒汗了？”
“现在可是八月天，你穿的太多了……”
安安说完，九儿又说道。
凤凉玥脸有些红，看来两个孩子一时间习惯不了，他们要注意了。
终于到了长安大街，君莫离先下去，然后伸手扶着凤凉玥下车，然后又一人抱了一个孩子下来。
凤凉玥看着熟悉的长街都有些激动，更别说两个孩子了。
他们一下了马车，立刻就撒了欢，想要抓都抓不住。
无奈之下，锦枝青禾几个跟在后面，紧紧看护着，生怕被什么人碰到。
因为两个孩子长的实在漂亮又可爱，吸引了不少人逗弄，两个小家伙又一点都不高冷，惹得大家欢喜中送了不少东西。
凤凉玥和君莫离在后面走着，目光始终在两个孩子身上。
“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君莫离微微的笑道，这模样，若是叫认识他的人见到，定是会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凤凉玥偏头看他，然后笑了下说道，“以后还有你头疼的呢。”
自从邺城的事情之后，她可是知道了安安可不像是表面这样人畜无害的。
两个孩子跑到一个捏糖人的前面，“我要这个，这个长得真好看。”
九儿小手指指着一个漂亮的糖人，安安说，“我要这个大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捏糖人的老人看到两个和自己孙子一样可爱的孩子，笑呵呵的做了两个惟妙惟俏的糖人。
之后，又送了他们一个好看的小兔子。
“你是妹妹，这个兔子就送你了。”
安安一挥手，十分大方的说道。
九儿拿着小兔子，心中的欢喜要多过拿着兔子的欢喜。
她觉得，安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安安转身，打算跑回去和凤凉玥炫耀。
可谁知道，才一转身，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腿上，‘啪嗒’一声，糖人掉在地上，摔得的散了架。
安安愣住，嘴角撇了撇，似乎还在酝酿要不要大哭一场的样子。
“你这小孩，难道撞在本大少身上还要哭？恶人先告状嘛…………哎？”
安安听到声音，似乎有些不友善的样子，他使劲儿的仰头，才看到对方的脸。
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这人，好看的叫他分不出是哥哥还是姐姐诶。
不过听声音，应该是哥哥没错吧。
不过他这样震惊的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不是娘亲口中的拍花子吧？
“哎？像，怎么长的这么像？”
一身花色锦缎，花枝招展像个大公鸡一样的男人惊诧的合不上嘴，定定看着安安。
安安看着眼前怪人，忍不住问道，“像什么？”
远处，凤凉玥看到有个人挡住了安安，一着急赶紧快步往前走，越走近那背影越觉得眼熟。
而此时，青禾已经到了安安身边，锦枝和绿篱也上了前去。
花枝招展的男人，脸上表情更加绝伦。
“你……你们……”
“花风瑾？”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又莫名的那么熟悉，几乎是瞬间转身看过去，表情又精彩了几分。
“我的天，竟然真的是你，快让我看看，胳膊腿还都在吧。”
花风瑾看到凤凉玥的反应，可以说是很夸张了。
他冲上去，马上就要开始动手动脚的感觉。


第四百零四章 讪讪离去

君莫离猛地把他挡住，眉心不悦的蹙起。
“晟……晟王……”
花风瑾似乎这才看到君莫离，做出恭敬又好笑的退步，“我就是有点激动，激动。”
他哪里还敢再靠近凤凉玥半分，在这女人失踪的这些年，这位爷做出得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放在他身上，都是活不下去了。
凤凉玥看着他这怂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花风瑾，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着，她从君莫离的身后走出来。
花风瑾讪讪笑了下，也不敢再放肆打量她，“你这一消失，可是苦了我了。”
君莫离眉心折痕更重了。
凤凉玥赶紧说道，“不就是那些铺子的事吗，你可是经商奇才，这些事还难得倒你了？”
她说完看了眼君莫离的脸上，也不知道他之前知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说好了以后没有隐瞒，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而且，她也不能让君莫离误会她和花风瑾有点什么不是？
花风瑾摸了摸鼻尖，“你就抬举我吧。”
这时候，安安仰着头脑袋转来转去已经十分酸涩，他问道，“娘亲，这叔叔你认识啊？”
凤凉玥方点头，就看到花风瑾惊讶的跳脚，嘴里喊着，“他还真是你儿子啊！”
怪不得，他方才见了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有些地方像凤凉玥，有些地方像君莫离，只是没敢想，还真是他们的孩子。
“那当初……”
花风瑾是通天阁阁主，而且又是凤凉玥的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不过他心中也是十分愧疚的，身为天下事无事不晓的通天阁，竟然这几年连凤凉玥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经过这些时日，就算提起当初的事情，她发现自己也能笑着面对了。
“既然叔叔是娘亲认识的人，那就不用你陪我的糖人了。”
安安纠结的摆弄了一会儿手指说道。
“哎？明明是你撞到我身上的，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没说呢，知道这一件衣服多贵吗？”
花风瑾说着忽然戛然而止，因为那位爷正看着他，什么话都被吓了回去了。
“你还真是一毛不拔，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
凤凉玥笑道。
君莫离冷声开口，“本王府里有的是银子，再弄脏你多少件给的起。”
听到君莫离出声维护自己的崽子，凤凉玥扬了扬眉，欣赏着花风瑾吃瘪的表情。
“晟王，在下想起来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花风瑾脚底下抹油，竟是和凤凉玥连招呼也不打，脚下抹油的跑了。
凤凉玥无奈的笑着摇头，感觉到有人在拽着自己裙子，低头看向安安，“怎么了？”
“娘亲，我的糖人掉了，我还要。”
“娘亲带你去买。”
凤凉玥拉着安安的小手，转手又拽过来了九儿，她的糖人已经吃了一多半，十分满足的样子。
看来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影响到她专心致志的吃糖人。
凤凉玥笑了下，“九儿想不想再吃一个？”
“想！”声音脆生生的好听，大家都发现，九儿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一下子这么多人围了过来，糖人摊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这么多人，还都是各个引人注目的。
凤凉玥被那么多视线看着有些不自在，催着给两个孩子买完糖人，赶紧离开了。
“看着有点眼熟啊……”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是谁来着……”
“那个男子，难道不是晟王吗？”
“怎么能是晟王，传言晟王可是阎王脸，不苟言笑的，那男子多温柔……”
听着各种声音，凤凉玥只能苦笑。
她以前经常在京城里晃，有人将她认出来也没什么意外的。
不过君莫离平日入朝都是坐马车，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不知道他本人现在亲耳听到大家对他的评价作何感想。
“王爷，宫里急召。”
青禾在后面被暗卫拦下，后赶紧到了君莫离身边低声道。
“有事就去忙吧。”
凤凉玥说道，虽然叛乱的事情还不知道真假，但也不能疏忽大意了，毕竟君御霖现在怕是已经盘桓在京城外了。
“你们也回去吧。”
君莫离开口说道，他不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凤凉玥点了点头，然后低头道，“咱们回去吧，今日就先逛到这。”
安安一听不干了，倒是九儿很乖巧的没有意见。
“我不回去！娘亲骗人，昨天说要陪着安安多逛一会儿的，这才刚出来呢！”
安安说着似乎更委屈了，“娘亲早上不起，让安安等了那么久，去找娘妻还总被人拦在外面……”
凤凉玥脸一红，马上捂住了安安的嘴，不然还不知道他要站在大街上胡言乱语些什么。
安安的倔脾气上来，她也有些无可奈何。
转头，对君莫离说道，“你去吧，我带着他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没事的。”
看到君莫离还有些犹豫的神色，她又说道，“七杀阁的人也跟着呢，放心吧。”
凤凉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她处处都十分小心，尤其现在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听到这话，君莫离才点头，嘱咐了句，“那你们小心，暗卫也跟着，再玩一会儿就回府吧。”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君莫离走了，安安比之前更撒了欢。
“看来小少爷刚才还是收敛着呢。”绿篱笑了，她跟在王爷身边拘束，没想到安安也会有拘着的时候。
说笑着，两个孩子到另一个摊位前扫荡去了。
凤凉玥牵着两个孩子，防止他们乱跑，君莫离不在，她心里还是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有安全感的。
“娘亲，这个锁可真好看。”
安安拿起两个一模一样的锁，打造精致，做工精良。
“喜欢？”
凤凉玥问完，就看到安安猛点头，还扯过九儿的袖子，“你是不是也很喜欢。”
九儿看到安安眼睛亮晶晶的，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她对这些东西，说实话是没什么感觉的。
“老板这两个多少钱？”
在小摊老板说了价钱之后，让锦枝付了钱。
凤凉玥亲手将银锁给两个孩子带上，一人一个，挂在脖子上。


第四百零五章 排场大的很

看着安安和九儿这么开心，凤凉玥心中也欢快。
几人走在街上，长安大街逛了一半，安安和九儿看起来还没有累了的意思。
凤凉玥可是没什么精力了，夜里几乎都耗尽了她的力气，这逛街，完全是强撑着的。
“要不我们回去吧。”
凤凉玥虽然不想在他们这么开心的时候扫兴，但她实在是真没力气了。
安安看到娘亲可怜兮兮的样子，思考了下，点了点头。
“九儿，咱们这次就饶了娘亲吧。”
听到这话，凤凉玥可是如临大赦，整个一个小魔头。
刚要转身去上跟着的马车，忽然另一辆马车从他们前方而来，马车几丈见方，可是华丽贵气的很，就算是皇家贵戚也鲜少有这么大的排场。
“谁家马车挡路，赶紧挪开。”
马车边上伴行的小厮喝道。
青禾走了，换上了王府管家赶车，听到这话，就坐在车上不动，连眼皮也不抬，不去看那人。
管家还没见过上来就这么冲的，他是晟王府的管家，代表的可晟王府的脸面。
看到管家不动，那小厮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你是不是个聋子！让你挪开！”
在小厮看来，一个毫不起眼的马车，小门小户的，还不麻溜的滚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管家依旧充耳不闻的模样，这可是气坏了对方。
随行豪华马车旁的，还有十余名护卫，见此，要上前将管家教训一顿。
凤凉玥看着蹙了蹙眉，刚想要出头，就见管家从马车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马车中的是哪位大人？”
管家声音平淡，单看这周身气度，如果不是仆人装扮，说是哪家的老爷也不为过。
小厮和护卫竟是看的一愣，然后才冷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我家大人！”
“在下要知道了是哪家大人，才好决定这路让是不让，毕竟在大楚，能让我们府上让路的也没几个。”
凤凉玥在一旁听着管家的话，不由的笑了。
眼看着那小厮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唬的一时间不知道真假，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上的人似乎觉得外面闹的动静大了，才缓缓挑开了帘子。
凤凉玥看了眼，觉得这看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闵国公，奴才眼拙了。”
管家开口，对着马车行了一礼。
凤凉玥眉心骤然蹙起，这是闵国公？好大的排场！
闵芸初的父亲！她心中狐疑，难道君莫离说的隐情，是忌惮闵国公的势力？可若说大楚，难道不是除了皇上之外，他的势力第一？
这边正奇怪着，闵国公开口，“你是哪个府上的？”
管家直起身版，不卑不亢道，“奴才是晟王府的。”
一听到晟王府，边上看热闹的百姓都露出忌惮的神色来。
这是晟王和晟王的老丈人啊！
围观的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在京城，除了闵国公有这排场，还没见谁这么大的排场过。
闵国公也是愣了下，随后笑道，“原来是晟王，还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管家笑着的点了点头，站在那不动，似乎在等着闵国公接下来的话。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这是看热闹百姓感觉到的。
闵国公笑过之后，朗朗浓眉动了下，说道，“那还请你将晟王府的马车挪开，边上不是还有些空地吗？”
凤凉玥听后，顿觉这闵国公实在大有意思，连晟王都能惹，看来这其中真有她不知道的许多事呢。
管家意外，可他现在势单力薄，就算是心中有气，也不能发作，对方是国公爷，他只是个王府的下人。
想了想，为了王府的颜面，只好说道，“那我们便各自都往边上靠一靠，这车就过去了。”
说实话，单单让管家的马车靠边，这宽敞的长安大街，还真过不去那辆豪华无比的马车。
“不成啊！我这座驾挪着可不容易。”
谁知道，闵国公仿佛故意为难似的，一口回绝了。
一个国公能和管家说这么久的话已经是出奇，现在竟然还这样耍无赖，实在是叫人跌了眼。
凤凉玥手牵着安安和九儿走了上前，热闹也看够了，也不能让晟王府损失了颜面不是。
她径直的走到马车边上，没再看闵国公一眼，吩咐着锦枝绿篱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自己也上了车。
随后，清清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管家，回府吧。”
管家立刻答应一声，对着闵国公行了一礼，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驾车蹭着的闵国公的马车潇洒而去。
街上的百姓都张大了嘴，这条街上有不少人见过凤凉玥、安安、九儿，原来像是画中走出的几人，竟然是晟王府的。
可……他们是晟王府里的什么人呢？
闵国公看着潇洒离去的马车，脸上表情竟然没什么变化，放下车帘，在里面沉声道，“走吧。”
豪华马车吱悠悠继续清路前行，闵国公坐在马车上，表情有些复杂。
“这就是那个女人？”
“嗯。”
一道女声轻声应了下。
“呵，还真是传闻中一样，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女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闵国公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随后开口问道。
是了，马车上与的闵国公同坐的人正是闵芸初。
此时她脸色静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我能怎么想，一切还要看王爷的决定。”
闵国公叹了口气，“当初让你嫁给晟王，是父亲的错。”
闵芸初笑了，拉着闵国公的袖子，“父亲哪里有错，要说错也是晟王错了。”
听到这忤逆的话，闵国公竟只是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
凤凉玥坐在马车上，一闲下来，才觉得浑身多么乏累，像是要散了架子一样。
两个孩子疯野了小半天，倒在马车上就睡了。
“小少爷和小小姐是真的累了。”
锦枝轻声道，京城事物多，给他们都看花了眼，不知道玩什么好了，瞧这马车上，堆了这么一大东西。
凤凉玥假寐，闭眼说道，“我也歇一会儿。”


第四百零六章 瘸了还哑了

锦枝和绿篱对视笑了下，她们特别明白主儿为什么这么累。
回到王府，两个孩子没有醒的意思，锦枝和绿篱一人抱着一个下了马车。
安顿好了孩子，凤凉玥坐在院子凉亭下歇着。
锦枝端了甜点来，站在旁边伺候着。
“虚渊来消息了吗？”
凤凉玥吃了个甜果问道。
“昨夜他来了，说已经都安顿好了，让主儿放心，还有张堂主带着人，就守在周围，有风吹草动也会来禀报。”锦枝仔细答道。
听到锦枝的话，凤凉玥坐了起来，“绿篱呢？”
“奴婢这就去叫。”
锦枝说着赶紧去了，绿篱自从回京，这两天经常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会儿应该在房间里不知道想什么呢。
进屋子的时候，绿篱正站在窗户边上发呆，果然，一脸不受外界事物干扰的样子。
“主儿叫你。”
锦枝说了句，见绿篱没反应，又大声叫了句。
绿篱捂了捂耳朵，“听到了，我又没聋。”
然后跑着出去，锦枝被弄的一头雾水，她这是生气了，这丫头真是奇了怪了。
“主儿您找我。”
凤凉玥嗯了声，然后道，“你去找花风瑾，他应该会安排人在原来的贵华园的，如果没有，应该也有人接应。”
想了下，她又说道，“就说，三日后我请他在春风阁喝酒。”
“就这样？”
绿篱问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这样。”凤凉玥道。
“我知道了，保准完成任务，主儿我走了啊。”说罢，绿篱竟是小跑着走了。
凤凉玥看着她背影直摇头，锦枝这时候走过来，“主儿，你没发现绿篱她有些奇怪？”
这一会儿阴沉沉的，一会儿又这么高兴。
“没什么奇怪的。”凤凉玥笑了下，“她不过是有想见的人罢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去见，还不高兴？”
“想见的人？”锦枝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睛突然睁大，“啊！原来这样！”
锦枝想见的人便是青衣了，想到这，凤凉玥还是有些愧疚，如果当初不是跟着她走了，绿篱也不用受相思之苦。
虽然，她还是不觉得青衣会喜欢绿篱。
毕竟在前世，青衣是为涟漪付出生命的人。
果不其然，绿篱出了王府之后，直接奔向了贵华园，出乎凤凉玥意料，花风瑾竟然没有挪地方，还藏在贵华园里，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个地方。
得知凤凉玥要请自己喝酒，花风瑾讪讪笑道，“怕别是洪门酒宴就行。”
绿篱将话带到了，也不流连，直接奔着梨园去了。
她路上打探了，青衣还在梨园。
戏台子上正在唱着，绿篱找了二楼长凳上坐下，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青衣上台来。
终于忍不住，绿篱问邻桌的一个听戏的男子。
“青衣什么时候上场？”
那男子看了绿篱一会儿，狐疑道，“你是外地来的？青衣早就不唱角儿了。”
绿篱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俊俏的小脸诧异，“那他唱什么？”
男子见她好像是以前就认识青衣，听过他的戏，惋惜道，“什么都不唱了，就是个梨园打杂的了。”
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青衣怎么能是打杂的，一定是这个人弄错了。
“不可能的。”
绿篱讷讷道，脑袋里乱的很。
“一看这个小姑娘也是被青衣迷住的，不过也确实可惜了那副好嗓子了，卷进了那种事情里……”
男子旁边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跟着插话进来说道。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说，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
但绿篱什么也没有再听见。
她猛的站起来，朝着梨园的后堂跑去。
可这里是梨园，怎么能放陌生人进后院。
即刻有人来拦，但绿篱功夫了得，堂上的人拦不住，惊动了护院，也没给绿篱拦住了。
梨园闹腾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平息了，因为绿篱闯入了后院去。
梨园很大，护院被她甩开之后，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青衣。
“你是怎么扫的院子，这花瓣树叶，都给弄干净了，看着就心烦，吃白饭的废物！”
远远的，绿篱就听到一阵咒骂的声音。
她赶紧走近了去看，看到一个纤瘦的背影，粗布衣衫，正在拿着扫帚扫着院子。
他的脸颊清瘦，看起来苍白无力。
绿篱远远看着，觉得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他扫地时挪动的腿，一瘸一拐的。
他瘸了！他怎么会瘸了！
绿篱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将笤帚从青衣手中夺过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青衣愣住，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姑娘。
过了一忽儿，清瘦又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没想到真的是你。”
听到他的声音，绿篱像是被雷击中，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摩擦刀斧，那里是那一副清丽的好嗓子。
“你的嗓子……”
绿篱声音哽咽了，她本以为他的腿瘸了，不能上台唱角儿了，没想到，更残忍的是，他的嗓子也毁了，比正常人的都要难听百倍。
青衣看到绿篱就要哭出来，赶紧摇了摇头，“没事，我都习惯了。”
绿篱脾气上来，手中的笤帚摔在地上，“谁让你习惯的，你怎么能习惯！”
青衣愣了下，在他印象中，绿篱一直是俊俏乖巧又讨喜的，她现在这模样，像是想要了谁的命一样。
他觉得的没错，因为绿篱扔了笤帚之后又说道，“是谁害你这样，我帮你报仇。”
青衣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帮我不了的。”
绿篱眉心几乎拧到了一起，“我能。”
“算了。”
青衣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的笤帚。
绿篱被青衣的疏离戳在胸口，她手僵硬在半空中。
是的，对青衣来说，他就是一般的，或许连寻常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可她，却是一直将他放在心里，就算远在天边也不曾忘过。
所以她愤怒，她想要为他报仇，可这行为在他看来该是多么突兀，多么可笑啊！
绿篱愣在原地，看着青衣捡起笤帚，继续一瘸一拐的扫地。
她的脚底像是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第四百零七章 和皇上一伙的

“在这呢，快来，人再这呢！”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院子里叫了更多的护院来抓绿篱，看到她之后直接冲了上来。
绿篱站在青衣身边已经麻木，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人从梨园里撵了出去。
好在这些人念着绿篱是个女的没有动手，再者他们也是不敢得罪这来路不明的人。
绿篱被稀里糊涂的撵出来，站在戏园子门口，朦胧的眼睛逐渐清晰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坠着难受，想要帮青衣，可是她就算有办法，又凭什么身份去帮他呢。
魂不守舍的，绿篱回到了王府。
正巧遇到从寝殿里出来的锦枝，她方才伺候着凤凉玥睡下，看到绿篱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你在外面受人欺负了？”
说着，脾气已经上来，似乎只要报出姓名就要去找人干一仗似的。
绿篱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忽然猛地抱着锦枝哭了起来。
声音呜咽，不敢大声去哭，却哭的更加让听得人觉得委屈，心酸。
好不容易安抚了绿篱让她情绪稳定下来，锦枝才打听出发生了什么事。
锦枝万没想到，绿篱竟然对那个青衣这么上心，只好小心的安慰道，“你别着急，等再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现在想要查点什么事情，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这倒不是锦枝夸张，她们可以用七杀阁的人，也可以用王府的人。
实在不行，直接问青禾也能知道个大概吧。
毕竟，青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他出了事，怎么也会有过不小的震动。
绿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点了点头。
“我就是看到青衣那个样子心里难过，没别的……”
过了一会儿，绿篱是觉得自己这样哭实在是丢人，十分没底气的说道。
锦枝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不会和别人说的。”
绿篱嗯了一声，心中做了打算，等到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再做后续打算。
想到主儿，她觉得，日后可以给青衣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呢。
嗓子就是他的命，如今嗓子毁了，做着打杂的事情，这不等于是在要他的命嘛。
快到傍晚的时候，君莫离从宫中回来了。
凤凉玥也方才休息好起身，正巧遇到他在门外同锦枝问话。
“我醒了。”推门后，凤凉玥说道。
君莫离进了殿内，看到凤凉玥才睡醒的样子，模糊的有些可爱，心中不免又要躁动。
看了眼已经被从外面合上的门，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凤凉玥捉住他乱动的手，身子半靠在桌上，“做什么，窗还开着呢。”
君莫离看也没看，笑道，“除了树就是墙，怕什么？”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人翻墙进来。”
凤凉玥说了句，以前，这王府的墙可是不少人半夜都翻过的。
退而求其次，君莫离在凤凉玥红润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下，然后得逞的松开了她。
“急召你入宫是什么事？”
君莫离已经拉着凤凉玥坐下，然后说道，“是尉迟威，他已经回到西夏了。”
“到底还是让他跑了。”凤凉玥声音发冷，她可是忘不了那个人，是如何伤她，伤了君子卿。
忽然想到君子卿，心中顿时愧疚袭来，她这次，又是要辜负了他了。
她已经得到来信，师父说他的伤好了，不过余生却……
“怎么了？”
君莫离发现凤凉玥愤怒过后，明显情绪低落下来，眉眼都垂了下去。
凤凉玥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在想尉迟威是什么人给送出大楚的。”
按照君莫离的性子定然是天罗地网搜捕，可还是让他逃脱了。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怀疑是君承武。”
“他？”
凤凉玥诧异，君承武典型的有勇无谋，他怎么设计的这么周密，让人连证据都找不到的。
“而且，君子卿被困，带领军队被围攻，猜测也是他所为，故意拖延，才导致君子卿被抓。”
君莫离见凤凉玥似是不信，又开口说道。
凤凉玥脸色这回变了，君莫离说的这么笃定！难道真是他？
若是这样，她是不会放过这个看起来就一无是处的皇子的。
“那皇上……”
“父皇还不知道，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还不能贸然行事。”
君莫离说着，眸色稍微暗沉了些。
现在后宫中，君承武的母妃丽妃正是受宠的时候。
凤凉玥点了点头，是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这些事情与我来说都是麻烦……”
君莫离忽然拉过凤凉玥坐在他膝上，唇挑起，宠溺的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做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不麻烦？”
“整日与你在一起，便不是麻烦。”君莫离毫不迟疑的说道，如此情话，竟让他说的如此顺口。
凤凉玥哭笑不得，被他这样抱着，想下都下不去。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晟王。”
无奈之下，调侃了一句。
君莫离笑着道，“只对你是这样。”
两人腻乎了一会儿，凤凉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在街上遇到了闵国公。”
君莫离好看的眼挑起，然后说道，“他又坐着那辆豪华马车，让你们给让路了？”
凤凉玥诧异，“这你都知道？”
“这是他一贯作风。”
凤凉玥从君莫离的话中听不出什么来，便问道，“那他如此，难道不怕惹人非议，难道就不怕大臣参他？”
君莫离笑了，“参他的人不少呢。”
这真是奇了怪了，凤凉玥看着君莫离的反应，越想越觉得不对，好像她忽略了什么事。
君莫离的态度，似乎对闵国公这样不以为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着急死她了。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这着急模样，笑道，“闵国公似乎故意的，皇上让的。”
“这是为什么？”凤凉玥不解。
君莫离玩着她胸前一缕头发，慢慢说道，“这闵国公一直都是父皇的人，当初父皇险些被人害了，朝廷根基不稳，我也病着，朝中危机四伏。”
“就算后来皇上病好了，我也逐渐修养过来，但朝堂已经群党四起，已经不单单是皇室皇子之争，连一些大臣都蠢蠢欲动。”


第四百零八章 召见

凤凉玥眸光一动，“所以，皇上便在这些人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借此打探观察朝中人的心思？”
君莫离笑着点了点头，“再加上有了皇戚这一层，就更加张狂和肆无忌惮，更能知道谁有站队，谁有是哪一方。”
听到君莫离的解释，凤凉玥渐渐有些了解了。
“所以你迎娶了闵芸初，是为了这件事？”
君莫离在凤凉玥腰间握了握，“当然，还有要牵制闵国公的意思。”
话已经说到这，凤凉玥也知道大概，不想再过多的追究了。
只要君莫离心中的人是她，身边人是她，其他的，她就当不看也不闻。
“看到你这么介意，我心中还是高兴的。”君莫离笑着说道。
暧昧的气息靠近凤凉玥耳边。
凤凉玥几乎是弹跳开的，这个男人现在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君莫离笑的低沉，“什么时候吃什么也需要你这个王妃过问了？”
凤凉玥已经快步走了出去，一个转身，到了视线追随不到的地方。
院子里有些凉爽，夕阳渐落，是个宜人的好节气。
她才站了没一会儿，发现男人从身后跟了上来。
“现在还有不真实的感觉。”
“嗯？”
凤凉玥没明白君莫离话中的意思。
“本王觉得你在身边，像是做梦一样。”
凤凉玥心间瞬间柔软，回手抓住君莫离的，“现在呢？”
君莫离不满足，一把将人拉着贴近自己，“这样才可以。”
院子里的下人都纷纷回避开了，在忙手中事物的，也不敢再抬头。
凤凉玥一张脸又被弄的通红起来。
厨房里，锦枝听到送食材进来的丫鬟说院子里看到的，不禁笑了。
转眼看到在烧火的绿篱，火光晃在她脸上，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锦枝不禁叹气。
青衣的事情，要赶紧解决了才行。
晚膳做的差不多了，青禾来厨房转了一圈。
锦枝看了他，目光有些闪躲，后来终于忍不住，说道，“没什么一个男人总来厨房转什么，赶紧出去。”
“王爷让我来看看晚膳做的怎么样了。”
青禾随口说道，心中有些愧疚将自己主子拉出来做挡箭牌。
“马上就好了。”
锦枝说了句，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不过有些慌乱了。
再次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和绿篱还真是都不怎么顺，不过和绿篱相比，自己要好多了，还是要找机会和青禾说明白才行。
“啊……我知道了。”
听锦枝回了自己，青禾慢悠悠说道，然后还在那里看着锦枝，欲言又止的样子，都引得绿篱去看他。
“青禾，你还有事吗？”
对于感情这一方面，除了绿篱自己的，对其他的一律后知后觉。
青禾这才发现，灶台口，还蹲着绿篱那小小的身影。
被吓了一跳有些慌，赶紧说道，“没……没事，我走了。”
“这么奇怪！”绿篱嘟囔了一句，继续自己神游太虚去了。
之后，又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天。
不过这只是在晟王府，在府外，原来的太子妃回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真的还带着一对儿女回来的？”
“千真万确，我可是亲耳听到他们叫娘亲的……”
“这可真是怪了，据说太子妃……王妃……嗨，这到底应该叫什么？”
“叫什么先不论，据说什么？”
“据说当初太子妃可是没生了孩子之后生死不明的……”
在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着这样的话，似乎最后都因为两件事犯了难。
一件是，孩子到底是不是晟王的……
还有一件，就是这太子妃也是明媒正娶的，晟王时又娶了一位王妃，那现在晟王府里到底谁是王妃？
这不管外面多么热闹，晟王府里管制森严，外面的话是一点都没带进来。
下人们更是只管做着自己的事，不管到底哪位是王妃，都只管伺候好该伺候的人便是了。
除了一处，便是闵茹初的丫鬟，随身陪嫁进来的。
自己伺候的小姐是王妃，国公爷身价也水涨船高，她觉得自己也比其他丫鬟都高了一等了。
于是，这个叫蒹葭的，时长惹得自己院子里都鸡飞狗跳，更是没少说了凤凉玥的风凉话。
只是现在这些话，还没有传到关键人物的耳朵中。
这一日，早上才用过膳，君莫离还没下早朝回来，宫里来人传话，说太后召见。
凤凉玥不好推辞，只好跟着宫里的内侍去了。
绿篱偏要跟着，凤凉玥也便允了。
当初太后让凤凉玥做的事情，还有她们之间的那些矛盾，现在都像是过眼云烟，已经记得没那么真切了。
去宫中的马车上，凤凉玥就在想，如果当今圣上没被救过来，现在会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
进了宫门，凤凉玥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切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太后挪到了凤安宫，凤凉玥被带着，信步到了殿前。
等候殿外，想着自己也曾多次这样等候，还有次被太后故意使了下马威，等了许久的时候。
“太后请您进去。”
很快的，宫人从里面出来，对凤凉玥十分恭敬，却是省去了称呼。
凤凉玥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不介意。绿篱听到后，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
等到入了殿内，凤凉玥未抬头，先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
“快到里面来给哀家看看。”
隔着一道珠帘，里面传来略带喜悦的声音，这喜悦听起来不像是在作假。
凤凉玥起身，往里面走去。
一打眼，看到太后坐在软塌主位上，正眉目慈善的看着她走进来。
“太后。”
太后瞧见凤凉玥，脸上展露了笑容来。
“坐到哀家旁边来。”
凤凉玥愣了下，以往还从来没过这种待遇，一时间踌躇着慢慢走过去。
太后主动拉着她的手坐下，笑道，“怎么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拘束了。”
凤凉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太后这是真心待她亲近的？
“臣妾只是还有些不适应。”凤凉玥淡淡笑道。


第四百零九章 叙话

“以后哀家这里你可以常来，哀家老了，除了吃就是睡，也想经常有人陪着说说话。”
太后笑了，脸上的皱纹看起来的确比以前多了不少，不过精神头看起来还算不错。
凤凉玥点了点头，然后犹豫着说道，“要不要臣妾给您诊脉看看，如果需要进补的，臣妾也可以帮忙调配。”
太后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的师父在走之前都给哀家看过了，现在身子爽快硬朗的很。”
对于凤凉玥忽然提到她的身子，太后也不在意，若是以往或者别人问起，定要觉得对方居心不良。
不过除了凤凉玥怕是也没人敢问这些，皇家的脉，可不是那么好诊的。
凤凉玥诧异，太后竟然知道望虚子是自己的师父。
“你离开还不忘拜托你师父来给皇上治病，这件事哀家一直记在心里，以前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太后拉着凤凉玥的手感叹道。
凤凉玥这才知道，太后为何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如此转变。
师父竟然不声不响的，就给她立了这么大一功在这。
凤凉玥不由的笑了，“师父他还要过些时日回京，如果回来，臣妾会让他再入宫的。”
太后点了点头，两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太后又道，“闵家那姑娘在王府里怎么样？”
凤凉玥愣了下，随即说道，“闵王妃在府里一切都好。”
听到凤凉玥的话，太后叹了口气，“这件事，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今日这样，你曾是太子妃，如今应该也是晟王妃的……”
太后的话没说完，凤凉玥笑着截断了她的话，“臣妾没关系的，只要晟王好，大楚好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太后放下心来，知道她是大概都知道了其中原委，也是个顾虑大局的周全人，便不再多嘱咐什么。
最后只模糊其词的道了句，“你也不要着急，再过段时日，过段时日的……”
“对了，下次把孩子也带进宫给哀家看看，如今真是稀罕孩子稀罕的不行，可偏偏……”
太后忽然情绪低落了下来，叹息着没了太多兴致的样子。
凤凉玥知道太后所指，如今皇嗣凋零，更别说这小一辈的皇孙了，如今安安，就是大楚的长皇孙。
除了安安，就君承武还有一个，听说，才过了周岁。
不过因为丽妃跋扈，君承武和太后也不算亲近，太后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
凤凉玥转眼间便想罢，点了点头说道，“臣妾下次入宫就带来给太后看看。”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看起来也有些倦了。
“那臣妾就告退了。”
“去吧。”太后最后抬眼笑了下，“别忘了答应哀家，下次入宫带着哀家的孙子来。”
凤凉玥应下，笑着告退。
她本以为，安安是生在外面，定然会有诸多怀疑来自四面八方。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太后会这样轻易就认下了安安。
“主儿，小少爷……不，小皇子下次如果跟着一起入宫，一定要开心坏了。”
走出了凤安宫之后，绿篱笑着说道，看起来太后是真的喜欢孩子。
凤凉玥笑着看前面，可是安安现在还不太明白他的身世，要怎么说，这个孩子才会比较容易接受呢？
她这边游移不定，根本没发现远远的有人看到她，就像是只鸟一样飞扑着过来。
因为是在宫中，她是没有那么多的防备的，差点被扑个正着。
绿篱被吓了一跳，在凤凉玥面前挡了下，随后看清来人，赶紧行礼道，“见过公主。”
凤凉玥定睛看到是清韵，面上露出惊喜来，“清韵，真是你！”
“我一听说你入宫，我就跑来了，如果不是被禁足，我早就到晟王府去找你了。”
清韵是一点都没有变，灵动活泼，生的更加貌美俏丽，她拉着凤凉玥的手不松开，一见面就开口说个不停。
凤凉玥奇怪问道，“你怎么还会被禁足？”
她已经听闻，清韵还未出嫁，知道的时候还惆怅了下，因为她看姜堰的样子，并没有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的样子，大男人味十足。
“这……还是别提了，就拒绝了父皇给指的一门亲事，然后就被禁足了……”
“就这么简单？”凤凉玥挑眉问了句。
“就……哎呀，我就说我非姜堰不嫁……”
清韵咬牙，“我这不是被逼的急了嘛，结果父皇一怒之下，差点还把我打了，辛亏母后她替我挡下了。”
凤凉玥诧异，“母后？”
“对啊，我母妃封了皇后了。”
清韵笑道，看出凤凉玥还不知道这件事。
凤凉玥还是震惊着，绵妃做了皇后，这自古还没有哪个没有皇子的女人做了皇后呢。
“母后在父皇病重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父皇，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满心算进父皇身后之事。”
清韵看出凤凉玥的不解来，低低唾弃了句。
“可现在丽妃还挺受宠。”凤凉玥不由问出自己心中疑问来。
“那还不是因为君承武。”清韵说道。
这回不用多问，凤凉玥也大概能了解了，如今皇子除了君莫离就是君承武，就算他自身能力不足，到底是个皇子。
凤凉玥想到这，忽然疑问从心头起，难道现在皇上还在疑心君莫离？还想着要制衡？
“皇嫂，你能不能不要着急出宫，我有好多事要问你呢，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清韵拉着凤凉玥的手不放，粘人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一样。
凤凉玥现在对当初的事情提起来有了抵抗，表情不变的说道，“没什么，都是误会而已。”
清韵眼睛瞪大了，“哪里是误会，你就不要骗我了，一定是因为那个叫沐嫣菀的是不是？”
“你……”
“我说对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沐嫣菀忽然变得那么惨，一定是因为她害了皇嫂！”
那么惨？凤凉玥看向清韵，才想起来，自己故意回避了沐嫣菀的事情，没有同君莫离问起过。


第四百一十章 为什么抱我

“她被迫出家，关在尼姑庵里。”
听到清韵的话，凤凉玥更加诧异。
以沐嫣菀的手段和功夫，怎么能甘心在尼姑庵出家？
清韵这边还自顾的说着，“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真是她害的皇嫂吗？要是我是皇兄，一定不会留着她的命。”
凤凉玥脑袋里忽然乱的很，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我得出宫了，安安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我，可能会闹的。清韵，你什么是能出宫，去看看你的皇侄啊。”
本来还有些失落的清韵，听到凤凉玥后面的话，开心的瞬间要跳起来。
“太好了，我要去，要去看。”
凤凉玥想了想又说道，“我还认下个女儿，叫九儿，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因为生在皇家，总有许多事情是两个孩子不能平等的。但凤凉玥想要尽所能的，做到让九儿不会觉得心里难受不平。
“知道了，其实我很喜欢女孩的。”
说到这，清韵不禁有些伤感。按照她现在的年纪，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可她就是此生非姜堰不嫁！
凤凉玥被清韵依依不舍的送了一段，然后才出了宫。
一路上没碰到君莫离，应该是先回府了，她没让人守在宫门前给他递话，因为觉得太后不会对她如何。
可还没回到王府，马车就被人拦下来。
车帘骤然被挑开，在神游的凤凉玥猛抬头，看到男人英俊的脸在车窗外盯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
“本王还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君莫离说了句，就放下了车帘。
没多一会，凤凉玥看到男人长腿跨进了马车。
“你入宫怎么也不和本王说一声。”
上来就是指责，但凤凉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讨好的笑了下。
“太后可是对我百般关怀，你怕什么？”
凤凉玥说道，就算大言不惭一句，这大楚能有今日，还是她师父救了皇上，力挽狂澜。
就算退一步讲，如果她师父没救皇上，现在皇位上的，已经是君莫离了。
君莫离看着女人大多时候精明，时而糊涂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就是心大。”
凤凉玥被他弄得糊涂了，刚想要开口问他，忽然马车咯噔了下，她往前拥了一点，被男人两只手扶住。
然后就不撒手了，一手指点在她鼻尖。
“我原来是太子，为何皇上身体康健之后，我被封了晟王？”
“说的好听是封晟王，难听点，就是太子被贬了！”
君莫离的话让凤凉玥心中一惊，她的确是远离朝堂太长时间，竟然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现在父皇还用的着我，也可以说是不得不用。”君莫离沉声说道，“但他对我的防备一直都有。”
君莫离自嘲的笑了下，毕竟当初，他那么逼迫父皇，让他几次在朝堂上气的吐血是事实。
纵然现在局势已经不同，但皇上的那点心思，随着他身体的康健，可是一点都没变。
凤凉玥听完之后叹了口气，在这个位置，是真够累的。
“罢了，不说这些事了，这么多年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等你以后慢慢跟我说。”
听多了就觉得心劳累，凤凉玥将头靠在君莫离胸口，就让她在偷得这些清闲的时日吧。
君莫离看到她怎么温顺温柔的样子，心动的软成了一团，轻轻吻了吻女人发，低低的笑了。
回到王府，没想到下车就遇到正要出府的闵芸初。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闵芸初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面上含着笑意，也不介意是不是在人瞩目之处，淡淡开口行礼道。
她自称妾身，又称凤凉玥王妃，这让不少人都大吃一惊，更是心中揣测了起来。
凤凉玥抿唇没有出声，只听君莫离淡淡问道，“你要出府？”
“是，听闻父亲病了，妾身回去看看。”
闵芸初对答如流，似乎不是在说谎。
“去吧。”
君莫离道了句，凤凉玥低头，她感觉到君莫离对闵芸初很客气，似乎也不反感她的样子。
等到凤凉玥二人进了府，闵芸初才离去。
“闵芸初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凤凉玥自己都没有察觉，她问这个话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到酸溜溜的。
君莫离不禁笑了下，“她在王府这几年很本分。”
只要本分，他就可以放任和纵容她一些。
在凤凉玥耳中，本分，就表示闵芸初没有越过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对她的印象也好了些。
想到那日闵芸初主动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也算是个坦荡荡，落落大方的人。
“娘亲！”
凤凉玥还没到芳华园，就被冲上前的安安抱了大腿。
“九儿呢？”凤凉玥看到只有青禾跟着他，不见九儿小小身影。
安安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九儿她跟着锦枝姑姑在学做什么糕点，糕点有什么好，能有玩有意思？”
凤凉玥被他逗笑了，说道，“你这么喜欢玩，将来是要做什么呢？”
“反正不要像九儿一样，做个厨子。”安安人小语快，君莫离被他逗笑，更是忍不住弯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安安的眼睛登时变得跟铜铃一样又大又圆，小团团脸有些懵。
为什么抱他？他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着，为什么被抱的感觉这么怪怪的……弄的他有些想哭……
凤凉玥将安安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不过还是不知道他具体的心路历程。
不过看到君莫离这样抱着他，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而此时，正抱着安安的君莫离更是激动的漩涡中，他手足无措，掌心里像是拖着一团火。
在把孩子抱起来之后，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都错过了些什么。
“娘亲，叔叔他为什么抱我？”
安安问道，觉得自己更想哭，更委屈了……
凤凉玥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他是你爹爹。”
安安铜铃一样的眼睛瞬间转向君莫离，定定的看着他。
君莫离只感觉到小家伙眼中的眼泪越来越多，最后是收不住的态势，哇的一声哭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有爹爹了

“我……我怎么会有爹爹呢……我也有爹爹了……”
安安又哭又笑，鼻涕眼泪流了君莫离一身。
君莫离抱着安慰他，心中满是愧疚。
凤凉玥心中同样愧疚，是她，才使得安安这么多年没有父亲，可他却从来都不说不问，该有多委屈，才会哭成现在这样。
要知道，安安在她心中一直是个非常坚强懂事的孩子。
安安终于正式认下爹爹，这在晟王府是一件非常大的喜事。
可是还有一事有些棘手，就是安安要上皇嗣宗谱，还要秉奏皇上，到时候在朝堂上说不定还要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正如凤凉玥之前所想，如果入了宗谱之后，安安便是大楚皇长孙。
皇长孙是什么地位，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有些人必定是不会眼睁睁放着安安入宗谱的。
“娘亲，爹爹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安安，在邺城就没人敢笑话安安了……”
凤凉玥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有将人家欺负的不敢出门一样。”
绿篱在旁边听到，忙不迭点头作证，她可是亲眼见到过，安安是怎么做个小魔头的。
安安不服气的嘟了嘟嘴，君莫离赶紧说道，“以后什么事都有爹爹给你做主了！”
宠溺的眼神，哪里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晟王？
等到安安闹够了，被绿篱带下去之后，凤凉玥和君莫离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提到了安安认祖归宗的事情。
“明日入宫，我便会同父皇说入宗谱的事情。”
凤凉玥点点头，随后道，“安安出生的时候，我给起了个名字叫瑞安。”
当初，没想到有一日她还会和君莫离在一起，只想孩子能够祥瑞安康。
现在，该是将名字冠以姓氏的时候了。
“君瑞安……”君莫离轻声吟念了一句，笑了笑，“好，很好。本王也不希望他将来争些什么，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的自在就好。”
见君莫离懂自己的意思，凤凉玥十分满足，缓缓与他相拥在一起。
“谢谢你。”
谢谢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自己。
君莫离笑了下，“要谢谢你，原谅了我，还将安安养的这样好。”
翌日。
君莫离在早朝之后和皇上禀明了安安的事情。
御书房中，皇上身子后靠着，经历一场大病，人已经苍老了许多，不过目光却比病时清明凌厉了太多。
听到君莫离的秉奏，人往前倾了下。眉头微微蹙起，想了想说道，“明日将孩子带进宫吧。”
要登记造册，是要进宫通过内务府的，许多繁杂的手续都要过一遍。
君莫离听到让将安安带入宫中，即刻道，“多谢父皇。”
皇上没有说别的，而是转了话音道，“卿儿他来信了，说恢复的不错。朕觉得他是安慰朕，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疼。”
君莫离不语，等着父皇接下来的话。
“卿儿到底是如何被困，如何被抓的事情原由，交给你查，查的怎么样了？”
皇上问道了根上，君莫离回道，“是五皇弟延误军机，才导致二皇弟被抓，但是否故意延误，还是其他，儿臣还要多方求证。”
既然父皇已经问了，君莫离便不再多做隐瞒。
皇上听后，整个人周身都冷了下来。
他暗中知道了不少，不过君莫离这样不藏不掖的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若说皇家，父子猜忌屡见不鲜，但像是当今皇上这样的，还真是猜忌的没有道理。
若不是当初君莫离坐震，这江山早就不是他的了。
不过龙椅上这一位却不这么想，江山是他的，所以所有人都要衷心与他，臣服于他。
“你去查明白，朕不会让卿儿受着不白之驱。”
说完，让君莫离下去了。
君莫离隐隐觉得，父皇此举，还另有试探之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宫外走去。
得知要入宫觐见，凤凉玥特意给安安拿出了锦枝亲手新做的衣裳。
样式十分贵气得体，将一小团衬托的粉雕玉琢的，任谁见了都会十分喜欢。
凤凉玥左右看了两圈，笑道，“安安，明日入宫，要怎么做啊？”
“安安见过祖父。”
凤凉玥笑了，“皇上是安安的祖父，也是大楚的皇帝，所以到时候安安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安安点头，“虽然不知道皇上是做什么的，但安安听娘亲的话。”
凤凉玥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脸，明日入宫，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遂了。
第二日一早，君莫离早朝之后，让青禾亲自回来接，他自己在宫门前等着。
青禾将人接到宫门口之后，三人一起朝着宫中走去。
凤凉玥和君莫离一人牵着安安的一只手，一路上引得宫人们频频侧目。
但碍于君莫离的威严，都只敢偷偷飞快瞧上一眼，就赶紧转过头去。
安安走了一会儿，小声嘟囔，“这皇宫太大了，安安走到了，会不会都要涨一岁了。”
凤凉玥无奈笑道，“就你机灵。”
“累了？”
君莫离低低一笑，单手抱过安安放在胸前，另一只牵上凤凉玥的手。
高大挺拔的男人动作一气呵成，又自然又宠溺。
这可是看晕了那些小宫女们，立刻刷新了对晟王的认识。
看来晟王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嘛？
到了御书房前，君莫离才将安安放下来。
整理了安安的衣裳之后，凤凉玥又帮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安安，别忘了娘亲和你说的。”
安安眨眨眼，“知道了，不能叫娘亲，要叫母妃，也不能叫爹爹，要叫父王，要叫祖父做皇祖父。”
凤凉玥点头，又看了君莫离一眼。
君莫离看出她有些紧张，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有我在呢。”
“晟王爷，皇上请您的进去呢。”
张德水从里面出来，亲自将人请进去。
君莫离点了点头，张德水算是伺候皇上的唯一受信任的人了。好在，张德水会审时度势，从不踩低捧高，纵然那时候动荡非常，也没有影响了他。


第四百一十二章 滴血认亲

凤凉玥跟在君莫离身后进了御书房。
安安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睛不住的四处打量，等到了大殿里，响起娘亲和他说过的话，便不敢再继续到处张望了。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见过父皇。”
“孙儿见过皇祖父。”
安安乖巧的跪下行了大礼，一小团青绿色跪在地上，小脑袋磕在地上，十分的逗趣。
皇上原本凌厉的目光，不由的落在那道身影上。
皇孙，是他一直期盼的，可盼的却不是君莫离的。
“都起来吧。”
淡淡说了句，然后开口说道，“这就是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君莫离刚想要开口，就听皇上道，“让凉玥来说。”
皇上直呼了凤凉玥的名字，却没给她其他旁的称呼，让人听着心里别扭了下。
“回禀皇上，是臣妾与王爷的儿子。”
凤凉玥心中有些下沉，皇上看起来并不似君莫离说的那样，是认可了安安的。
此时的君莫离也反映了过来，父皇昨日答应的痛快，也只是想先见见安安而已。
皇上听到凤凉玥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笑容，不过一闪而逝。
“皇家子嗣是需要宗人府备案的，当初你产子无人在旁，无人可证实孩子便是皇家血脉。”
凤凉玥眉心凝重，她如何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
“父皇！”
君莫离声音沉冷，他见不得凤凉玥受委屈，何况现在还有孩子在。
“是朕话说的重了。”皇上看了君莫离一眼，随后又道，“但终究还是要让天下人认可才行，不然史上留下一笔混淆皇家血脉的罪名，谁能担待的起？”
“父皇打算如何做？”
凤凉玥眼看着君莫离要忤逆皇上，先开口说道。
说罢，安慰的看了一眼安安。
安安此时正努力的消化他皇祖父的话的意思，可他怎么听，都感觉皇祖父不是很想要认他的样子。
“听闻太医院说滴血认亲之法可行。”
皇上开口道，凤凉玥不赞同的皱眉。
滴血认亲之法她以前便听闻过，也听过分明是亲生的，血却不相融的例子。
她根本不会同意用这个方法来冒险！
“父皇，臣妾以为这个法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着，又扯动了两下。
“母妃，安安觉得这个法子可以。”
凤凉玥愣了下，“怎么这么说？”
君莫离本也是要拒绝的，听到安安小声说的话，眉头一皱，“你太小，还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听父王和母妃的。”
安安偷偷看了眼自己要叫皇祖父的男人，红嫩的嘴唇微微一笑，“安安知道怎么能让血融。”
凤凉玥惊诧，“你没事研究这些做什么？”
这时候皇上已经没耐心看着他们在下面研究，开口道，“朕已经叫太医在外面等着了，张德水，宣太医进来。”
“父皇不可。”
君莫离也不相信所谓的滴血认亲之法，就算皇上这样执意如此，他也要阻止。
皇上看了眼张德水，“还不快去！”
太医最终还是被招到了殿上，五名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凤凉玥看了眼，发现晋峰也在。
他正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宗人府的人也到了。
“好了，现在就准备滴血验亲吧。”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眼扫过下面的人，声音淡淡的说道。
凤凉玥攥着安安的手不松开，不想让人把安安从自己身边带走。
“娘亲放心！”
安安自己用小手扒开凤凉玥的，眨了眨眼，被张德水牵着走了。
已经准备好了水，皇上看着还不动的君莫离，脸色阴沉了下来，“晟王，还不赶紧的，别耽误朕认孙子。”
君莫离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听到父皇在叫自己，脚底也纹丝不动。
凤凉玥心中乱的很，她不想君莫离和皇上起冲突，也不想安安这么小就受人非议。
或许，她应该相信安安。他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的。
“王爷，皇上叫您呢，去吧，相信臣妾。”
凤凉玥在皇上要大声训斥之前，对君莫离温声说道。
君莫离看了看她，见她目光坚定，又看到安安也在回头看着自己，终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太医院院首拿起银针，道了句‘得罪了’后，在君莫离手上扎了下，挤出一滴血落入水容器中。
接着，太医院院首又拿着银针，另一只手去牵过安安的小手。
就在要扎到安安手上的瞬间，安安忽然大叫了一声，把手抽了回去，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打翻了盛水的容器。
“父王，我怕针，怕疼。”
安安叫着，竟落下了泪珠来。
白皙的小脸上顿时淌成了串儿，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小可怜，心里生了不忍，都想上去哄一哄。
君莫离眸光闪过，然后把安安抱起来，“不怕，父王在，父王抱着你，不疼的。”
过了半晌，终于是安慰好了安安，太医也一脑袋的汗，上前后小心翼翼的在娇嫩的小手指上扎了下。
耳边又响起一阵响亮的哭声，把他的耳朵差点都震聋了。
君莫离抱着安安回到了凤凉玥身边，似乎并不关心容器中血融的情况。
凤凉玥心疼的抱过安安，看到他用手抹了抹眼睛，袖子挡住了脸，偷偷冲着凤凉玥笑了下。
不知道为何，看到他这个可爱笑容，心慢慢的放轻松了下来。
五名太医都盯着容器里的两滴血看，慢慢的，两滴血融在了一起。
“恭喜陛下，两滴血相融了。”
太医院院首，便是晋峰，此时忽然转身跪道。
皇上身子前倾，面色复杂，“真的相融了？”
“是的，恭喜陛下。”
其他人也纷纷都下跪道。
皇上脸色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其他，忽然大笑了下，“好，好，我大楚的长孙，宗人府，即刻着手给长孙入皇家宗谱，登名造册。”
君莫离唇角扬起，赞赏的看着自己的激灵儿子，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回去问就是了，夸赞是不能少的。
皇上说完，朝着安安招手，“来，过来给皇祖父看看。”


第四百一十三章 留宫中教养

安安从君莫离身上蹦下来，跑着小步子到了皇上跟前，看了一眼，直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对方身上去。
“哈哈哈哈……”
原本只是面上带笑的皇上，眼中也逐渐有了笑意。
端详了安安一会儿，开口道，“倒是真的和晟王有些像呢。”
安安看着皇上，说道，“皇祖父和父王也有些像呢。”
若说论眼力见，安安是超出同龄孩子一大截的。不过才三岁的年纪，真真算的上是人小鬼大。
每说一句话都能把皇上逗得乐了。
皇上发现底下太医和宗人府还都在，“你们都下去吧，还杵在这干什么。”
说罢，也不管他们了。
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副怎么都不肯认下这个孙子的模样。
“这个年纪应该要上学堂了。”
皇上忽然道，“朕的皇孙这么聪明，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不过才一会儿的时间，皇上是的确喜欢上了怀里这个可爱的小东西。
如今这天下，还没哪个小猴子敢和自己这么放肆。
就算他年轻时，那些皇子小时候，也没一个敢自己往他怀里钻的。
“他还小，等再大一些的。”
君莫离说道。
“朕觉得现在就可以，前太傅王洪章德高望重，如今正好在京中，朕就召他入宫来教导朕的皇孙。“
皇上根本没听君莫离说了什么，而是自顾的说道。
凤凉玥心中一紧，拉了拉君莫离的袖子。
“父皇，既然一定要教导，还是请王太傅到儿臣府上方便。”
君莫离也察觉到父皇话中的意思不对，想开开口拒绝。
“在王府教导能和在宫中一样吗？宫中的礼仪规矩朕的皇孙都要学了，可不能比别人差了。”
皇上断然开口，竟然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父皇，安安年纪还小，不能独自留在宫中的。”凤凉玥心中一惊，顾不得体统的开口，皇上这是明摆着要抢她的孩子啊。
或许，皇上早就做好了打算，如果滴血验亲成了，就要强行留在宫中。
皇上目光从安安身上离开，看着凤凉玥冷哼了一声，“怎么？还怕宫中没人能照顾好朕的皇长孙？”
凤凉玥被呛了一句，感觉到皇上的不快，可她不得不再开口。
“臣妾不敢，只是安安从小跟在臣妾身边，臣妾怕他不习惯。”
安安此时在皇上怀里安静的很，表情有些害怕。
在凤凉玥开口之后，他小脸上的神色又变了变。
其实，安安是忽然有些怕他这个皇祖父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不过好在他聪明伶俐，又乖巧可人……
想着，他忽然笑了下，说道，“皇祖父，其实母妃已经交过皇孙许多东西了。”
听到软糯糯的可爱声音，皇上的面色缓和了下来，“都交了你些什么啊？”
“比如四书五经，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简述史书，许多许多……”
安安一一列举着，眼看着皇上表情慢慢变得震惊。
且不说这些是不是真的都学了，就他知道的这一本本的书，能说出这么多书名，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做到的。
凤凉玥有些汗颜，她可从来没教过他这些东西，对于安安是从哪里看来的，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想到邺城的事，他能自己配出那些药来，或许，这些书他是真的看过，还有刚刚滴血验亲的时……
想到这，她就更加汗颜了，对于自己这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不了解。
“这些你都看过？”
皇上震惊的问道。
安安点头，“母妃都教过我啊，还有许多医典古籍，安安都会背呢。”
眼看着皇祖父不太相信的样子，安安从他身上跳下来，小手背在身后，开始有模有样的背诵起来。
一篇接着一篇，到后面凤凉玥都听得呆了，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会这么多东西。
皇上越听越是高兴，对安安比之前更多了许多喜欢。
“好了，朕相信你。”
随后看了眼凤凉玥，“孩子教导的不错。”
这算的上是一句夸赞了，从凤凉玥进到御书房，就觉得压抑，难得看到皇上对她露出和善来。
“不过朕还是觉得孩子在宫里教导比较好。”
君莫离听出父皇态度没之前那么坚决了，开口道，“他现在还小，等再大一些，儿臣会送他入宫住一段时日的，如果父皇觉得宫中教导的好，儿臣可以经常带他到宫中来，也可以随着一般大的孩子上太傅的课。”
他知道，皇上提到的王太傅，也是为了父皇的小儿子，也就是他的皇弟来的。
说起这个最小的皇弟有七岁了，父皇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可怎么看都是不会成气候的。
安安趁着皇上没开口，赶紧头如捣蒜道，“孙儿会经常来看皇祖父的。”
说完，还趁机拉扯上了皇上的衣袖撒着娇。
皇上实在磨不过，又不忍心斥责这个孩子，笑道，“好了，朕便允了你，你皇曾祖母也想要见你，一会儿随你母妃去吧。”
安安赶紧答应下来，“谢谢皇祖父。”
凤凉玥看着安安讨巧卖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家伙的机灵劲总能用到这些事情上面。
从御书房出去，君莫离忍不住抱起来安安，问道，“在滴血验亲的时候做了什么？”
“安安知道的，古籍里说滴血验亲不完全可信，也有亲者不相容的例子，但加上一味，就可让血相融的。”
“什么？”
君莫离好奇问道。
“白矾。”安安看了眼凤凉玥，表情有些踟躇的样子。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你为何知道这个法子？”
安安就知道逃不过，只好抱紧了君莫离，然后说道，“以前巷子里小朋友都说我没爹，后来我就自己找了个，然后用这个法子堵上他们的嘴。”
听到安安的话，凤凉玥顿时哑然，嗓子发紧，心中顿感内疚。
“娘亲都不知道……”
“娘亲不要怪安安……”
安安不知道凤凉玥心中的愧疚有多大，还以为是气他在外面惹祸。


第四百一十四章 赏赐如山

凤凉玥被惹得眼泪都要出来，摸了摸安安的头，“娘亲不怪你，都是娘亲的错。”
安安还小，不理解凤凉玥的意思，但他很高兴，现在有爹爹抱着，娘亲也不怪他做的荒唐事。
一家三口走在宫道上，给皇宫中带了不好生气，尤其是安安铃铛一样欢快的笑声，脆生生的，一路传过去，让人听着心中都跟着欢快。
凤安宫，太后听通报说人在外面求见，便赶紧让张嬷嬷去带人进来了。
御书房滴血验亲之后，太后这边就得到了回禀，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凤凉玥和君莫离请安之后，安安也有模有样的把在御书房的礼仪又做了一遍。
“皇孙给皇曾祖母请安。”
太后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赶紧招手，“快起来，道皇曾祖母跟前来。”
安安抬头看到一个慈祥的老人朝着自己招手，眼睛里都是笑意，比刚才皇祖父要和善太多，直接爬起来就跑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小心了许多，没有往皇曾祖母身上爬，毕竟年纪大了嘛。
“这孩子，长的可真好，这鼻子眼睛，好！好啊！”
太后由衷赞叹道，然后看向凤凉玥，“哀家这么好的皇孙现在才领回来，哀家真该好好罚你才是。”
嘴上这么说着，面色却不凌厉，凤凉玥笑道，“是臣妾的不对，臣妾认罚。”
“皇曾祖母不要罚母妃，孙儿不舍得母妃受罚。”
安安只听到要罚，赶紧着急道。
“哈哈，这孩子，倒是挺孝顺的。”太后被逗笑，然后自己侧了侧身，让安安坐在自己软塌边上。
安安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有些麻的手握住，他抬头，看到皇曾祖母看着他。
“你叫安安？”
安安点了点头。
“安安好啊，哀家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觉得万事平平安安最重要。”
太后道了句，然后又说道，“皇曾祖母年纪大了，你要经常来宫中看看曾祖母，知道吗？”
安安笑了，“孙儿知道，皇祖父也要孙儿常进宫来呢。”
太后笑着看了眼君莫离，“看来皇上还挺喜欢这个小皇孙呢。”
君莫离脸色也难有的柔和，以往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都是面目端正，不苟言笑的，此时温和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说道，“是安安的福气。”
太后诧异了下，没想到晟王也有这么谦逊的时候，还知道顺着长辈说话了。不由的笑了下，看来做了父亲之后是不同了。
又说了会儿话，在要走的时候，皇后和清韵来了。
将人堵了正着，清韵抱着安安又稀罕好久，才放他们走了。
这一趟入宫，该见的是都见，事情也办的妥当了。
凤凉玥坐在马车上，抱着睡着的安安，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君莫离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你一个人将安安带到这么大，辛苦你了。”
凤凉玥摇头，“安安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他两岁的时候身体还不怎好，那个时候就知道，雨天的时候绝对不会闹着出门去玩，在屋子里一闷就是一整天。”
说到这些，她还是会觉得心疼，觉得亏欠安安的实在是太多了。
凤凉玥想到这些，表情也变的自责又愧疚。
“都怪本王，是本王当初……”
凤凉玥水眸抬起，“当初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说了，只要我们一家人以后都在一起就好。”
君莫离嗯了一声，把凤凉玥抱在了怀里。
两日后，宗人府经过繁琐程序后，安安入了皇族宗谱。
这件事还特地皇榜张贴，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都闭上了嘴。
可见，皇上对这个长皇孙是十分的喜欢。
又过了两日，晟王府特地举办了宴会庆祝，达官贵人全都出席了，且大多携带家眷，前院里摆满了酒席，好不热闹。
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宫里的两个公公出现在王府里。
“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来翡翠金锁一对，玲珑玉佩一双……”
公公念了好久，才将礼单念完，后面的小太监陆陆续续的将东西奉上。
随后公公退到了一边，另一个公公又开始唱太后送的礼单。
这还没完，紧接着是太后的。
光是宫中来宣礼，就已经过了两刻钟。
这在大楚还是头一桩，如此众人心间怎能不感叹，看来这大楚长皇孙，身价可是了不得了。
而本尊却没什么所谓，他一来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二来，他着急着吃饭，还饿着肚子呢。
所以可怜兮兮的看了自己的娘亲好几眼，娘亲倒好，可是忙的瞧也没瞧见他。
心中是大失所望啊，看来自己的地位和金银财宝一比，是大打折扣啊。
九儿这边给安安手里塞了个芙蓉糕，“你是不是饿了？偷偷吃一块不会被人发现的。”
“还是九儿妹妹好。”
安安笑着把糕点塞进嘴里，偷偷用袖子遮挡着吃了。
这小动作正好被进门后的清韵看到，走过去点了下他的鼻子。
“你这小馋猫。”
“皇姑姑。”安安看到清韵赶紧规矩的行礼唤了声。
“叫姑姑。”清韵又摸了摸他的头，怎么都觉得皇姑姑叫着不如姑姑好听顺耳。
这时候凤凉玥送走了宫中来的人，看到清韵在安安身边，赶紧走了过去。
“你出宫了？不被禁足了？”
清韵面露苦色，“这么重要的日子，父皇母后都送了那么多东西来，怎么还好意思禁我足。”
“你啊，就是不让人省心。”
凤凉玥看到清韵目光开始四处搜寻，说道，“别找了，姜堰今日没来。”
“他为什么不来？”清韵皱眉，“他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凤凉玥拉着她往里面走，“听说是大理寺有案子，他脱不开身。”
如今姜堰做了大理寺卿，事物多的很。
与西夏开战的时候，他随军也是作为军师。
清韵嘴角抿了下没有说话，她心中还是觉得他是故意躲着自己才找的托词。
“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就……”
凤凉玥见她委屈，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能细声安慰着。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有意挑唆

幸好是在人少的地方，没有被人看到，清韵哭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
“你和姜堰的事情，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解决。”凤凉玥说着顿了下，“我也劝你不要太执着了，天下好男人不多的是，你何必只认他一个。”
凤凉玥前世就不曾记得姜堰对女人开窍过，这一世，更是觉得他是冥顽不灵，清韵贵为一个公主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他竟然还这样无动于衷。
清韵睫上还挂着泪珠，摸了一把之后，苦笑了下，“我也不想这么执着，可我就是放不下他，心里也没地方去放别人。”
凤凉玥这回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有些庆幸，辛亏姜堰没来，不然今日还要更添热闹呢。
好不容易安抚着清韵就了坐，其他大臣的夫人家眷们也都各自坐下，凤凉玥才到了主位去。
寒暄过后，凤凉玥招来锦枝，问她安安去哪了，锦枝回说，被青禾带着去后厨了。
“他饿了就在这吃啊，去后厨干什么？”
凤凉玥不解道。
锦枝笑了下，“小皇子刚才饿了，偷偷吃了两个糕点被我看到，我告诉他后厨有我单独给他和九儿做的桂花团子，他们就去了。”
凤凉玥无奈笑道，“你先是惯叼了我的口，现在两个孩子也要被你喂的嘴都叼了。”
锦枝笑而不语，听着主儿对自己似嗔怪的话，心里甚是自豪。
这种宴会寒暄来寒暄去，凤凉玥觉得无趣的很，好在清韵就坐在自己下侧，两人能说会儿话。
“郡和公主与晟王妃关系真是好，像是姐妹一般呢。”
忽然插话进来的，是坐在清韵对面的一个夫人，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白皙，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凤凉玥不认识此人，好在清韵认识，已经将话接了过去。
“王夫人说的是，我与皇嫂可是一见如故呢。”清韵在外快言快语，十分爽利的性子，一说一笑。
说罢，见凤凉玥依旧不知这王夫人是谁的样子，又说道，“王太傅马上就要再次继任太傅，到宫中教导皇子和一些大臣家的孩子，听闻王夫人也有个七岁的孙子，此番也一起入学吗？”
凤凉玥听着，方才知道，原来这位夫人就是王太傅的夫人了。
“入宫伴读是王家的荣幸，不过还要看看家里那淘气的小东西，万一死活不肯入宫，我这也是不舍得强送入宫中的。”
王夫人说道自己的孙子，眼底都是笑意，定是十分疼爱的。
清韵笑了下，看向凤凉玥，如果安安入学，别看年纪是最小的，定是王太傅最头疼的。
“说道入宫教导，小殿下应该也去吧。”
王夫人问道。
凤凉玥嘴角含笑，“也还没有定下，孩子还小不懂事，去了怕扰乱课堂。”
王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边王夫人不说话了，王夫人身边的又开了口。
“怎么不见闵王妃呢。”
温馨爽朗的天气里，像是落了一道炸雷。
女眷们都看向说话的女人。
女人一身宝石蓝对襟绫罗裙，一张娇艳的脸上妆容都要比别人浓一些，说话的声音略微尖细。
说完，脸上表情只有好奇，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别人都回避不及的话。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她也不曾有印象。
“国公夫人，我听皇嫂说芸初她身体不适，特意请示说不参加宴会了。”
清韵见场面冷了下来，将话接了过去。
原来是闵国公夫人……这夫人看着三十出头，可是够年轻的。
转念想过之后，凤凉玥含笑看向清韵，她这一番话说的有趣极了，没想到她现在变得这样聪明。
芸初，便是没承认她王妃的身份。而说要和自己请示不来宴会，自然高低立见。
不过，闵国公夫人却像是没听出其中意思一样，惊讶道，“昨日回府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这一会儿我可要去看看她。”
凤凉玥发现她说话的时候，坐在闵国公夫人身侧的女人在拉她的袖子。
“那等宴会结束，我叫人送夫人过去。”
凤凉玥说话的功夫，她看到闵国公夫人身边的女人用袖子掩脸，像是借着饮酒的功夫说了什么。
果然，闵国公夫人忽然脸色有些变了，“我那个女儿啊，从小就是个性子软的，这好好的王妃，如今竟然连参加个宴会都来不了。”
这一番酸言酸语，听到的人都惊诧的张了张嘴，然后都低头默不作声了。
凤凉玥嘴角的笑意有些冷了。
清韵见了缩了缩脖子，这些女人，怕是都忘记了皇嫂是个什么脾气了。
“本妃知道，如今这晟王府两个王妃，大家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想。今日本妃也没什么回避的，直说了，闵王妃在这府里依旧是王妃，与本妃没身不同，也断然不会因为什么事委屈了她，晟王也会待她如最初嫁入王府时一样。”
凤凉玥这话没错，君莫离待闵芸初，的确从她嫁进府里开始就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形同虚设。
听到这话，闵国公夫人的嘴算是被堵上了，不过表情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模样。
有几个比较有眼力价的夫人，张罗着让席上热闹了起来，掀过了这一篇。
凤凉玥笑着端起酒盏，目光淡淡扫过闵国公夫人身边的女人。
她招了招手，清韵凑了过来。
“怎么了皇嫂？”
凤凉玥小声问道，“那个坐在闵国公夫人旁边的女人是谁？”
清韵下意识要转头，凤凉玥赶紧道，“你别去看啊，生怕人家不知道在说她呢。”
想了想之后，清韵道，“是闵国公夫人的好友，在闺阁的时候就是好友，现在是中书郎家的夫人。”
“奇了怪了，也没什么瓜葛啊……”
凤凉玥自言自语了一句，清韵赶紧问道，“什么没瓜葛啊？”
“啊，我说那位中书郎夫人，与晟王府没瓜葛。”
清韵想了下，开口道，“也不算没有，中书郎家的女儿，是五哥的侧妃。”
凤凉玥诧异，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瓜葛。


第四百一十六章 求饶也不行

凤凉玥又看了那女人一眼，看来是她撺掇闵国公夫人提到闵芸初的没错了。
淡淡笑了下，中书郎府上和君承武的关系还不错。
“娘亲……”
忽然一声呼叫，一小团青翠色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同样大小粉色的一小团。
凤凉玥笑着提醒的看了他一眼，安安赶紧改口，“母妃。”
“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极了，还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漂亮激灵的呢。”
安安一出现，即刻有人开口称赞道，最后，便是称赞孩子的时间了，夸得安安脸皮这样厚的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凉玥让在边上加了椅子，长桌上，安安和九儿依次而坐。
“这小姑娘是？长得也好看的很呢，还以为是双生子呢。”
闵国公夫人再次开口，却又是挑拣着别人不回避的来说。
凤凉玥好脾气的笑了下，“她叫凤九儿，是我收的义女。”
听到这话，底下有人视线交流了一瞬。
清韵冷冷斜了闵国公夫人一眼，开口道，“九儿，到姑姑身边来坐。”
对于认下的义女，自然是不能用皇家的称呼的。
九儿看了凤凉玥一眼，见到对方点头，去到了清韵身边。
“姑姑见你就喜欢，让姑姑来好好看看。”清韵说着，给九儿挑了块鱼肉放在盘子里。
随后感觉到目光都转到了她这里，“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敢跟你胡说八道一些有的没的，来告诉姑姑，姑姑一定给你出气。”
九儿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这位姑姑的意思，但也瞬间觉得小腰杆硬了些，对四处看过来的目光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而且，坐在姑姑怀里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这些女眷们都是明白人，听了清韵的话之后，都纷纷应和着。
闵国公夫人后面的话被堵在口中，面色一沉，心中盘算的着，早晚要将今日没说出口的话，给放风出去。
之后宴席很顺利，等到送走了众夫人，凤凉玥觉得浑身的都累的酸痛的很。
“皇嫂，我回宫了，记得没事带安安和九儿来看我。”
清韵最后走的，走之前又亲了亲安安和九儿。
凤凉玥笑着应下来。
等到宾客全都走了，王府里的下人们收拾着，凤凉玥带着孩子回了芳华园。
锦枝和绿篱带着她们去睡下午觉，凤凉玥也觉得浑身乏累，但身边没人也只能自己脱换衣服了。
还没换上干净的里衣，门扇忽然被推开了。
她一转身，看到男人欣长挺拔的走了进来，手上动作继续，去拿干净的里衣。
君莫离看到女人衣衫半裸，皮肤白皙细腻，红色肚兜盖不住胸前的莹白起伏，顿时身体热了起来，身子紧了紧，脚底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
忽然被男人拿走了衣裳，凤凉玥嗔怪的不满道了句。
可在此时君莫离的耳中，这可是撒娇意味甚浓。
“你说本王想干什么？”
凤凉玥抬头，看到他眸底灼热的火色，心中一慌，赶紧告饶。
“快给我衣服，我要累死了，想要休息睡一觉的。”
君莫离笑了，唇角挑起魅惑的弧度，“先做完，本王陪你一起睡。”
说罢，腰一弯，双臂用力，女人柔软的身体被他抱在怀中，青丝三千如墨，垂落下去。
凤凉玥一眨眼就被压在了床上，心中全是无奈，还不死心的挣扎着，“这青天白日的，实在不好。”
君莫离笑了，“本王宠幸自己的王妃，还需要挑时间？”
凤凉玥看他要吞下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继续告饶，“求你了，放过我吧。”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这要是传了出去成什么样子。
其实，这真是凤凉玥低估了君莫离，王府的下人被他调教的，就连踩死一只蚂蚁这样的小事都不会传出去的。
君莫离将凤凉玥不安分的小手捉住，压在头上方，轻声低笑，“你这求饶的模样，让本王更忍不住了。”
说罢，低头吻了下去。
凤凉玥被吻的喘不过气来，脑子逐渐混沌了起来。
等到终于被松开，她感觉道柔软温热的唇在胸口游移，实在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喘息。
这更刺激的君莫离想要将这女人一口吞下，用牙细细的啃咬她的身体。
凤凉玥终于再也受不住，弓着身子呻吟起来。
男人却像是受了鼓舞，在她的下面更加用力起来。
还没真正的占有她，凤凉玥就已经要缴械投降了。
“阿离，我想要……”
凤凉玥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手抓着男人的头，不想他在这样在下面折磨自己。
君莫离抬起头，眸色幽深而发红，整个人都散发着灼热气息。
他顺着女人的身体上来，身体蓄势待发。
但他还强忍着，就想要再听女人开口，火红的眸子盯着女人的脸。
“阿离……”
听到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央求，君莫离也再也承受不住了，一个挺深，将自己没入了她的身体。
凤凉玥猛地扣紧男人精壮的后背，喘息声越发急促，后来化作了细细呻吟……
“太……太……快了……”
像是风筝一样，她感觉自己飘在半空中，被绳子牵引着，扬起又落下。
“我……真的……要死了……”
君莫离像是完全不知餍足的雄狮，他想要她，疯狂的要她，想让她成为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
变幻了姿势，再次变得斗志昂扬。
他想要她每一个妖娆的身姿，每一个妖娆的表情，都只为他一人绽放。
凤凉玥整个人都一直在云端起起落落，只感觉许多他们从来没用过的姿势，男人都给她尝试了一遍。
两个人像是一团火，交织在一起，最后烧作了一团。
直到最后，她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放过她的，或许就一直没有放过。
因为在她每次转醒的时候，男人还在她的体内。
她只要稍微一动，男人就会动了起来。
后来夜深了，房间里黑了，谁也没来给掌灯。
凤凉玥想要起身，君莫离压着她躺下，宽大的身体压在她的上方。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知餍足

“饿了？”
“没饿。”
凤凉玥赶紧说道，男人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让她有些脸红心跳，毕竟两人还是在赤裸相见。
“可是本王又饿了……”
君莫离说着，堵住了那张要拒绝的殷红的唇。
凤凉玥只感觉腰上又灼热了起来，男人大手在那里不停的点火。她最为敏感的就是那里，还有……
耳后，忽然被细细的舔舐了下。
凤凉玥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呻吟声还是不住的溢出口中。
“别……”
以往，男人都是在那里吹气，怎么今日他做到这般，做了许多他从来都不会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就因为他这样，她几度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本王忍不住了。”
一直睡睡醒醒，恢复了许多，再加上本身就是习武之人，他相信身下的女人也是一样的。
凤凉玥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救感觉到胸口一阵湿热，竟然是……
竟然是被含住了！
脑中像是有什么爆开，她抓住男人，想推，却没有力气，半推半就的，竟然让男人更加卖力起来。
君莫离想要将女人整个吃下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他另一面也没闲着，一只手抓了上去。
感觉到女人身子拱了起来，嘴里发出声音，他将她身体提着坐起，一个挺身没入进去。
对于上面的汲取，他也一刻未停。
女人的长发，像是波涛一样，垂在腰际，摇摇晃晃。
凤凉玥像是落入了无尽大海，被浪花阵阵拍打，起起伏伏。
除了紧紧地抓住男人，享受他带来的快感，她什么也做不了……
漫长的夜，像是被下了咒，男人无尽的索取，她像是化作一滩水，让他全部吸入。
又是一个日上三竿。
凤凉玥好不容易被罪魁祸首拉着坐了起来。
“再睡一会儿。”
君莫离听着女人嘟囔的声音，有些不忍心强硬拽她起来。
“今日入宫谢赏赐，再晚一些宫门都要关了。”
凤凉玥揶揄了句，“还不都是怪你，不然我也不会起不来……”
“是是是……”
感觉到男人明显是让着她，凤凉玥也不再不依不饶的，任凭这男人拉她起来穿了衣服，不过整个被弄得七扭八扭，还要费二遍事的重新弄一遍才行。
穿完了衣裳还不算，君莫离要给凤凉玥描眉，拒绝未果之后，便由着去了。
好在，君莫离在这件事是有天赋的，画了个还算不错的眉毛。
凤凉玥左右看了看，然后欣慰道，“这个还不错，值得奖励。”
“什么奖励？”
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男人还当真了。
愣神的空档，男人在她脸上吻了下，站起身来，“本王去交代些事情，随你一道入宫。”
凤凉玥脸色通红，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过出了少夫少妻的感觉。
君莫离出去之后，锦枝进来伺候，似乎已经习惯了日上三竿才起这件事，表情自然的很。
只不过在看到凤凉玥身上那七扭八扭的衣服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手笔，一看就是非同凡响的人做出来的。
“孩子们呢？”
“刚吃了午膳，府里玩闹呢。”
锦枝说道，现在两个人玩闹已经不仅限于芳华园了，整个王府都能看到他们疯跑的身影。
凤凉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会儿你去将绿篱替过来。“
她想起来，上次要去花风瑾，后来因为府里的事情放了他的鸽子，怕是现在每日都在咒骂她呢吧。
“主儿。”
“等一会儿我带安安入宫谢恩，你再去趟贵华园，和花风瑾带去这封信。”
凤凉玥将信递到绿篱手中，没想到她堂堂宗主，通天阁真正的掌门人，也要和阁主道歉。
绿篱接过舒心，眉间一抹异样闪过，然后飞快的将信收好了。
这时候，君莫离交代好了事情回来，见凤凉玥也收拾妥当，到院子里拎了疯玩的安安，一道上了入宫的马车。
再次入宫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安安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
见到皇上和太后，依旧卖乖讨巧，游刃有余。
将二人逗得乐不可支，然后又顺手领了一堆赏赐打道回府。
虽然这次入宫十分顺畅，但有一件事，凤凉玥还是有些不想听从宫里的吩咐。
“安安还这么小，除非让我跟着一起入王太傅学堂。”
凤凉玥这个时候母亲的天性爆棚，想到皇上临行前和他们说，安安入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凤凉玥就觉得心有不甘。
君莫离笑了下，“每日入宫上学堂后，我都会亲自去讲他接回来，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安安和那些大一些的孩子在一起，难免会受人欺负。”
安安看了凤凉玥一眼，眼神颇有味道。
仿佛在说，娘亲你是认真的吗？
被欺负，也是别人被欺负好吧。
“娘妻，你如果舍不得我，想让我天天都陪着，那就不去上学堂了，反正老师会讲的东西我都会。”
凤凉玥一时间有些哑然，恍然发现，她这样不赞同安安入学，不是担心安安适应不了，是她自己适应不了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莫离的手握着她的，一回头就看到他在冲着自己笑。
“一咬牙，那就去吧，先上几日，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回来告诉娘亲。”
娘亲定给他扒皮抽骨……凤凉玥心中说道，当然，也不是真的这么狠，就是形容一下。
安安想了想，牵着君莫离的手问道，“爹爹，我想让九儿妹妹一起，可以吗？”
沉吟了半晌，君莫离点头。
安安拍着小手欢呼起来。
上学堂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安安同九儿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分房睡了，夜间，锦枝和绿篱个照看一个。
凤凉玥这边时长没人伺候，凤凉玥想，应该在院子里添人了。
不过这人选，她需要好好挑选才行。
绿篱在房外，靠着柱子发呆。
锦枝才哄睡了安安，走出来看到她之后悄悄够了过去。
“想什么呢？”
绿篱一恍惚，看到锦枝好奇的看着她，嘴里有些发涩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帮土匪

“又是青衣？”
锦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蛊了，绿篱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为这件事魂不守舍。
“我今日又去偷偷看他了，和以前相比，他现在根本不算是活着。”
绿篱酸楚道，以前，他活的光鲜亮丽，而现在却是任何人都能践踏的苟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青衣他是得罪了人，才被人诬陷和中书郎家的小妾有那……”
绿篱愤愤说着，关键时停了下来，就算是知道是污蔑，她也说不出口来。
“竟然打折了他的腿不算，还把他嗓子都毒哑了，这不比要他的命还狠！”
锦枝又叹了口气，知道这青衣命不好，可绿篱这样，也让她放不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重要吗？他根本不会听的，在他眼里，我就比陌生人强一点，连朋友都算不上。”
绿篱说着，眼圈又有些泛红。
锦枝赶紧说道，“你别这样啊，要不你试试，说不定他就愿意了呢，只要先离开梨园，其他一切都好说。”
“他真的会愿意吗？”听到锦枝的话，绿篱眼中又冒出希翼来。
锦枝点了点头，现在她是在劝绿篱，可除了这走一步看一步，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翌日，凤凉玥亲自将安安和九儿送到了宫门外，然后看着他们跟着君莫离欢快的入了宫门。
都是没良心的，凤凉玥心头嘟囔了句。
“去贵华园。”
上了马车，凤凉玥又加了句，“后门。”
凤凉玥下了马车，带着锦枝绿篱一起从后门走了进去。
锦枝还是第一次来，对周围都十分好奇。
从后门进入是一片梅林，虽然不是梅花盛开时节，看起来也十分的壮观。
“这是谁啊，怎么没用下人禀报就进来了？”
一道听起来酸了吧唧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方亭子里，一身化红柳绿的男人正在逗弄挂在那的金丝雀。
凤凉玥笑了下，“怎么，看这模样，你是不想我来了？”
见花风瑾瞪了自己一眼，又笑道，“老阁主是我师父，我又是这儿的新宗主，来去应该自由啊，你没意见吧。”
花风瑾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凤凉玥淡淡一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眼角余光看到两个丫头往边上走了一些。
“我就知道，什么时候都说不过你。”花风瑾依旧在逗着他的鸟儿。
“那日我没去赴约，是我的不对，给你赔礼了好不好。”
凤凉玥觉得花风瑾这模样实在逗趣的很。
花风瑾转头，勾唇讥讽的笑了下，“不容易，不容易的很啊。”
又过了一会儿，他靠在石柱上，转头看向凤凉玥，“说罢，宗主有什么吩咐小的的？”
凤凉玥笑了下，随后眸光又有些晦暗，“还是君御霖的事情，这几年我都没怎么关心这些事，你将能查到的关于他的一切都给我。”
尤其这次，在回京的一路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怎么现在反而没有任何声音了呢。
花风瑾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可讽刺的点，勾唇讥讽笑了下，道，“您不是没关心他的事，是任何事都没关心。”
凤凉玥不知道花风瑾这又是怎么了，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通天阁已经不是以前的通天阁了，被你家那位打击的已经徒有其表了。”
听到花风瑾的话，凤凉玥诧异问道，“你说君莫离？”
“除了晟王还有谁？”
花风瑾好像是强压着怒气一样看着凤凉玥，不过他不停捅金丝雀的手可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愤愤。
“他没事动通天阁干什么？”
凤凉玥依旧不能相信。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突然不见了！”
这一次几乎能听见花风瑾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不见了，他就日日折磨通天阁，满天下的都找不着你，愣是把通天阁的弟兄逼的，好多消失在在探听消息的途中，一去就在也不回了，再也受不了这日日折磨的日子。”
“说实话，那时候晟王可是发了疯，如果不从他，血流成河也不一定。”
花风瑾一口气将苦水都倒了出来，然后一脸你是不是要赔的样子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嘴里有些苦涩，她真没想到，君莫离因为自己还发过这样的疯。
被花风瑾看的汗毛有些竖起，她赶紧笑道，“以后通天阁你最大，你说一我觉得不说二。”
凤凉玥的心态极其好，本来这通天阁就是人家的，她不过是半路捡到的，而且通天阁需要重振的大业，交给花风瑾也比较好。
花风瑾还不知道对方的那点小心思？顿时被气的笑了。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腹黑呢？”
凤凉玥依旧笑着，“哪里哪里，过奖了。别忘了去查我拜托你的事情啊。”
说完，脚底抹油，带着两个婢女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凉亭中多了一道身影，懒散的倚在石柱上，狭长的眼看着离去的女人背影。
“她倒是看起来变了不少。”
万事没那么冷冷清清了，甚至还会开起了玩笑。
花风瑾冷笑了声，“是变了不少，变得脸皮更厚了。”转头，看向身边男人，“你又来干什么？”
阎沧溟慵懒的视线收回，“听说你弄了坛好酒，五十年陈酿，来沾光。”
“靠！一帮土匪！”
花风瑾撇下金丝雀和那个长不要脸的男人，大步流星的迈出了凉亭。
此时，贵华园外，凤凉玥几人已经上了马车。
阴阴的，凤凉玥听到花风瑾去气急败坏的喊声，勾唇笑了下。
“主儿在笑什么？”
“笑那只花公鸡，定是被那活阎王惹急了。”
凤凉玥将车帘放下，慵懒的靠在了车厢上。
活阎王是谁？
锦枝和绿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疑问来。
国子监。
既然办了学堂，就办的十分正式。
宫中皇嗣太少，便多了许多伴读。
除了宫中最小的十三皇子，安安和九儿，还有王太傅也就是现在的夫子的孙子，还有内阁首辅家的孙子，另外还有中书郎家的小公子，此外，还有三个大臣家的孩子伴读。


第四百一十九章 讲个故事

王太傅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参差不齐的孩子，脸色真的是快和酱豆腐一个颜色了。
他先是看着最小年纪的安安和九儿，半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年纪最大的，陈将军十一岁的儿子，那口气的谈的更重了。
那陈将军的儿子，谁都知道，力气大的惊人，若是在练武场上绝对是个好手，不过在这课堂上……
王太傅闭了闭眼，心里默念有教无类，有教无类……
“拜见夫子！”
齐刷刷的行礼，王太傅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都坐下吧。”
“今日是国子监开学第一日，便从礼开始学起。关于礼，有一本专门的典籍，《礼经》，何为……”
安安手拄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夫子嘴唇开阖，思绪已经飞出去神游了。
忽然，他感觉到有人怼了怼他的胳膊。
他以为是九儿，“别闹，听夫子讲课。”
可一回头，身边空荡，才想起来他和九儿是分桌而坐的。
那怼他的人？
安安心虚抬头，看到夫子板着脸，用戒尺怼着他。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还知道要听夫子讲课？
“皇长孙，你来说说，老夫刚才都讲了哪些礼？”
王太傅本不想对这个三岁的孩童要求慎严的，可在看到这孩子抬头，眼中虽是迷惑，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激灵。
有意开口试探，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像他夫人回家时说的那样，看着就是个激灵的孩子。
安安小脑袋转向九儿，求救的看着她。
“夫子说，礼是……”
王太傅严厉的看了一眼九儿。
九儿可爱的小脸有些打怵，十分没骨气的利落转过头，不去看安安了。
其他学子们，也就是那些官员家的小少爷，都看了过来。
别人没敢开口，倒是那个十三皇子开了口。
“皇侄儿还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君楚宴开口，大家还都以为他要帮安安说话，就听到他又说道，“回家去吃奶还差不多！”
听到后面那句话，课堂上立刻哄笑起来。
九儿脸上一阵发热，有些气恼，“安安早就不吃奶了！”
小可爱的九儿一开口，哄笑声更大了。
王太傅敲了敲桌子，“安静！不准笑！”
大家骇于夫子气势，都不敢笑了。
王太傅是做过几任教导皇子工作的，更顽劣的孩子也教导过，对于这些最大才十一岁的孩子，他有信心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
“十三皇子，老夫没问你，你就不要擅自开口。”
君楚宴吐了吐舌头，转头装作没听到王太傅的话。
这君楚宴如今七岁，是最小的皇子，虽然母妃地位不高，但是皇上对其疼爱，所以他这性子嘛……
“皇长孙？”
王太傅再次提醒安安。
安安还沉浸在刚才被嘲笑那个环节里，想着如何给那个十三皇子好看，听到又有人叫自己，才迷迷糊糊的抬头。
又神游……王太傅脸都变成了酱色，这大楚的皇长孙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夫子问都有哪些礼吗？”
安安仰头问道，又觉得这样脖子疼的很，干脆站了起来，开始数手指头，完全没发觉自己已经将夫子问的题目给偷换了。
“礼有圣贤礼，君臣礼，子女礼，还有路人礼……”
一通说下来，甚至连牲畜礼都有了。
王太傅面有怪异，看着看看一本正经的数，手指头不够，又重新另一轮扒拉起来。
“好了，好了！”
王太傅打断了他，“老夫问的是，刚才讲了什么。”
他心里打定主意，不能第一堂课就被这小家伙给糊弄住，又严厉的问道。
安安觉得自己这样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规规矩矩说道，“学生刚才，想了一见很重要的事，所以没听到夫子说的话。”
“什么重要的事？”
王太傅见皇长孙终于要诚实了，缓和了语气问道。
“学生想，夫子说这些礼经，果然像经一样，让人昏昏欲睡，又想，下了学之后，锦枝姑姑会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
安安说着舔舔嘴唇，临走进宫前，锦枝姑姑说宫里的东西不能吃，她来接他们的时候，会带吃的来的。
王太傅这次的面色可谓是五花八门了，一个三岁的孩童，又生的这么可爱，声音也可爱，到处都人畜无害，十分善良乖巧的模样。
怎么说出的话就这么气人呢？偏生他还一副认真的没说谎的诚实模样！
安安觉得夫子脸色不好，深以为是自己气的。
赶紧补救道，“学生知道许多礼，要不，学生给夫子讲个故事？”
一个也就到王太傅膝盖高的孩子，双手作揖，扎着丸子头，可爱的恨不能上去蹂躏两把。
可王太傅，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
别的孩子那么怕他，这皇长孙倒好，不听课不算，还要给他讲故事。
一口气没上来，还没开口驳斥回去，那边已经开讲了。
“早前一百年间，有个叫康定的孩童，不足七岁就能吟诗作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在外从来是谦逊有礼的。一日，遇见德高望重的老者，老者见他是孩童，并不知他真实本事，却与他攀谈时，处处以礼相待，最后，他们成为忘年之交，辩书论道。”
“这就是礼中的，礼贤下士。”
安安将自己看来的故事说了，满心感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其实也不太通晓这其中含义，但礼贤下士，总归是有个礼字的，应该错不了。
他求表扬的抬头，结果看到夫子脸都绿了，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王太傅可不是脸都绿了怎么，他老脸还发烫呢，怎么感觉这每一句都点在他身上一样。
故意的，这顽童一定是故意的！这哪是三岁的孩童能做出的事情！
这时候，那个十一岁，却长得像是十三四的傻大个忽然开口。
声音瓮声瓮气的，“夫子，他好像在说你呢。”
王太傅僵硬的转头，瞪了他一眼，用你提醒，说的都这么直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百二十章 头疾的背后

十三皇子君楚宴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是被提醒之后，才觉察出了刚才就一直感觉到不对的地方。
安安一脸懵，九儿也一脸懵。
安安是真懵，九儿也是。
九儿觉得刚才安安说的那些，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没听懂。
其他的孩子有两个七八岁的，有一个十岁的。
中书郎家的，已经八岁，也听懂了，暗暗笑着，却碍于夫子，没敢和君楚宴一样笑的猖狂。
“你，给我到墙角站着去！”
体罚学生不是好夫子的做法，可王太傅此时被气的昏了头，不体罚，难道还要表扬他？
安安实在不想站着，他可以坐着就算没意思也能忍，也可以疯玩，多累都不觉得，可这样干巴巴站着，实在是浑身难受的慌。
可迫于夫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安安觉得自己应该礼待老师，便迈着小短腿到墙角站着去了。
九儿不明所以，想要陪着安安去站着，一把被王太傅摁在了凳子上。
“继续讲课……”
这一日，后来被人传扬出去，众人都想见一见，这个大楚的皇长孙是个什么模样。
凤凉玥来接安安下学，发现他兴致不高。
“怎么了？是不是上学堂太累了？”
九儿咬了咬嘴唇，“是有些累。”
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她觉的安安站在墙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没有说。
安安自己肯定是不会说的，他忽然精神的看向锦枝，“锦枝姑姑，我饿了，你给我带的吃的呢？”
看到安安又精神起来，凤凉玥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回了王府，安安吃过饭就去睡了。
九儿和锦枝在厨房里转悠，凤凉玥有些无奈，真怕以后九儿也变成个没有其他志向的厨子。
等到晚膳之前，君莫离去大理寺办事回来。
进了殿内，凤凉玥就觉得他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怎么了？”
君莫离将外衫脱下，又换上了干净的，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安安第一天上国子监做了什么？”
凤凉玥奇怪问道，“做了什么？”
“他把夫子气的回去就犯了头疾。”君莫离好气又好笑道。
凤凉玥十分惊讶，“怎么气的？”
“他上课不听讲，夫子叫他起来还没斥责呢，他倒好，不单会举一反三的作答，还给夫子讲故事，愣是将夫子气的让他墙角去罚站。”
凤凉玥张了张嘴，半晌才犹疑问道，“我听说王太傅从来不体罚学生的。”
“说的就是，这大楚皇长孙，第一堂课上就被从不体罚人的夫子给罚站了！”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给夫子讲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之后，君莫离讲传出的故事重复了一遍。
凤凉玥的脸上也是苦笑不得的神情了，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道，“我打赌安安不知道那故事的意思。”
看君莫离怀疑的眼神，又说道，“安安可是个十分守礼的孩子。”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微笑，一脸的说这话你亏不亏心的表情。
凤凉玥恍然道，“怪不得在马车上看安安有些疲乏的模样，原来是累着了，我得让锦枝给他做些吃的补补。”
君莫离一脸无语，该是拉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好吗？
当然，凤凉玥是知道要和安安谈谈的，这话，也不过是看君莫离眼下这为孩子苦恼的样子有趣罢了。
而关于王太傅被气得头疾发作，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王夫人：“你敢体罚皇长孙？”
王太傅：“……”
王夫人摩拳擦掌：“你知不知道皇长孙身背万千宠爱，是大楚的皇长孙，皇长孙啊！”
王太傅：“……”
王夫人：“不行，明天你就辞官，皇长孙的夫子不能当了。”
王太傅：“……”
王夫人：“也不行，这罚都罚过了，辞官了也躲不过。这锅我们不能背，你装病吧！”
就这样，为了逃避天家的责罚，王太傅忍辱负重，先下手为强的被气病了。
翌日，早上安安还睡的不太清醒，就被人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睁眼看到是自己的娘亲，迷迷糊糊道，“娘亲是大人都能睡到日上三竿，安安也要睡。”
凤凉玥脸色一阵青白，更有力气将小家伙从床上提溜下来了。
锦枝和绿篱两个人才七手八脚的把软成一滩的安安穿好衣服，然后退到了一边。
“你今日去学堂之前，娘亲要与你说些事情。”
安安头脑还有些混沌，依旧迷迷糊糊，“娘亲要说什么？安安都听的。”
“你不准惹夫子生气。”
安安点头，然后清醒了些，头点的缓慢迟钝。
“娘娘亲……您都知道了？”
“不仅我知道，你父皇，你皇祖父，皇曾祖母应该也都知道了。”凤凉玥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能还是大楚国子监头一遭呢。
夫子叫三岁的学生给气的头疾发作。
“夫子气的头疾发作，但今日还带病上课，你要记住，要敬重夫子，关心夫子，不准再胡闹了知道吗？”
听了凤凉玥的悉心教导，安安明白的点了点头。
吃过早膳，凤凉玥又亲自送安安和九儿到了宫门前。
“记得听话，好好照顾妹妹。”
嘱咐了一句，看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影入了宫门。
凤凉玥心里还是没底的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主儿，我想要离开半日，去办些事情。”
马车掉转回去的时候，绿篱声音有些低的开口。
凤凉玥看过去，觉察出她神色不对，回想这几日，她偶尔就会看到绿篱露出这样的神色。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绿篱赶紧说道。
锦枝在一边，犹豫过后咬了咬牙，说道，“主儿，绿篱见到了青衣，青衣他……”
凤凉玥与京城脱离了这么久，许多人都在她记忆中淡出了，听到青衣，觉有些恍如隔世。
“他怎么了？”
眼前浮现出那欣长的身影。
“青衣被人陷害，大折了腿，又毒了他的嗓子，如今说话都困难。”
绿篱说道，想必当初是要毒哑了他的，好在，现在还能勉强的说话。


第四百二十一章 去梨园要人

凤凉玥诧异，她怎么都没想到青衣如今会变成这样。在前世，他死的凄惨，本以为这一世，他能过的好一些。
因为没有涟漪，他应该能避过这情劫。
可看看绿篱，她不知道青衣的情劫避过没有，但他成了绿篱的情劫。
“主儿，奴婢求您救救他吧。”
绿篱忽然眼眶红红的想要跪下，原本没想让主儿知道的，可眼下已经知道了，她就要求一求。
凤凉玥哪里会看着她跪下，赶紧挡了下，示意锦枝扶她。
“你这是干什么，好好说主儿还能不管你！”
锦枝斥责了绿篱一句，遇到青衣的事情，这丫头就像是脑子断了线。
“主儿……”
绿篱被骂了一句，清醒了不少。
凤凉玥笑了下，“你我虽是主仆，但共患难这么多年，你不开口，我也会帮的。”
自从她将绿篱带到王府，悉心教导，早已超过了主仆的情分。
“谢谢主儿。”绿篱忍不住哭了，这么多时日她都慌得很，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帮到青衣，但是有主儿在就不一样了，主儿一定有办法。
凤凉玥想了想，问道，“青衣现在在哪，带我去。”
几人上了马车，直接奔着梨园去了。
进了梨园，没像是绿篱似的，直接奔后院。
凤凉玥直接到了二楼雅间去听曲儿。
绿篱有些着急的站在边上，锦枝给她个眼神，让她定下心来。
“主儿自有她的办法。”
说话间，台上那出戏正唱的热闹，底下喝彩声一片，也是热闹的很。
跑堂的来送茶水，看到凤凉玥周身气度不一样，边上的两个丫鬟看着不同一般丫头，忍不住看了眼。
这一看愣住了，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是你！”
小二叫了声，意外全都写在脸上。
他本以为总来闯梨园的女子是哪家看上青衣的小姐，没想到是个丫鬟。
惊叫一声之后看向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难道看上青衣的是坐着的这位？
“你眼睛乱看什么？”
绿篱冷声喝到，看到小二的目光在主儿身上来回，又想到青衣在这里遭受的折磨，她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不过说这小二也是无辜，他就是伸伸手帮帮忙，也没干欺负人的事。
既然被认出来了，凤凉玥直接了当道，“让青衣出来吧，我想听他的戏。”
“青衣已经不唱了。”
小二摄于凤凉玥的气势，想说你们不是知道吗，最后还是忍了回去，怎么看这几位都不像是寻常人。
而且就凭那丫鬟一个，就能够搅乱了他们梨园，今天来了三个，谁知道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凤凉玥轻笑了下，也许是因为太轻，脸色太淡，散发一种浓浓的懒散和倨傲。
“我说想听，今日就必须听到，你做不了主，便让你们的园主来。”
小二听了这两句话，头上已经冒了汗，不等再说第三句，麻溜的跑去找人了。
“主儿，为什么……”
锦枝看了绿篱一眼，“这都不明白，主儿是想在这见青衣，然后带走他。咱们主儿什么身份，总不能到后院去和人纠缠吧。”
说的也是，绿篱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求，主儿也不会在这管这些事了。
凤凉玥看了眼绿篱，就怕她胡思乱想，便说道，“青衣对你有过恩，我帮他也是自然的。”
况且，前世的纠葛中，青衣惨死也有她的影响在，现在做这些，在她看来是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二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圆肚滚滚的中年男人。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竟然还是原来的园主。
园主看了凤凉玥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
“小的不知是晟王妃驾临，该死该死。”
他就说这女人眼熟，况且这京城里，能与晟王妃美貌比肩的，怕是也没有什么人。
凤凉玥低眉看了他一眼，见他几乎要跪地行礼，淡淡笑了下，“园主起来吧。”
小二在一旁听着觉得脑袋都麻了，这女子竟然是晟王妃，这几日可是没少传晟王妃，晟王府的事情。他回想着，好像没有什么大不敬得罪的地方。
可忽然又想到他刚刚打量了晟王妃，他开始觉得眼睛疼，有一种就要被人扣出去的感觉。
“晟王妃吩咐就是。”
凤凉玥淡笑了下，“刚才你的小二应该已经说过了吧，我要你把青衣带过来。”
园主脸上谄媚的笑容僵硬了下，“晟王妃想要听青衣唱戏？可他的嗓子已经坏了，唱不了了。”
锦枝在一旁，忽然声音生冷道，“园主是真不明白我家王妃的意思吗？带青衣过来，今天我们要将人带走。”
绿篱有些愤愤的看着园主，她知道，青衣会在后院遭受折磨，少不得是这园主点了头的。
凤凉玥笑着看了眼锦枝，跟着她这么多年，气势也是练出来了不少。
眼见着园主额头上冒出汗来，结结巴巴道，“青衣他不能出了梨园。”
这倒是让凤凉玥意外，园主敢这么直接拒绝她。不过看园主的脸色，似乎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青衣也没有卖身给你们梨园，怎么就不能出？”
绿篱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关于这些，她前几日早就打听好了的。
“是有人不让他出……”
园主终于是熬不住，心道晟王府怎么连个丫鬟都这么厉害。看这架势，如果不从的话，怕是晟王都会来亲自教训他。
毕竟，晟王和晟王妃，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民间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如何宠妻的，他们也都是听说过。
凤凉玥一愣，随即想到之前绿篱和他说过的那些话，转眼间知道了园主在怕什么。的
“你是说中书郎府上的人，不让青衣出了梨园？”
园主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说，人家就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犹犹豫豫。
“晟王妃说的没错，是中书郎府上吩咐的。我们就是个戏园子，哪里敢违背当朝大人家的话呢？”
凤凉玥看着园主做出的惨相，忽然笑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肯离开

凤凉玥觉得，怕是园主不单是不敢违背吧，他那么卖力折磨青衣，一个是应该也收了好处，另一个，她早年就见过这园主是如何苛待青衣的。
以前青衣台柱子，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还不是变本加厉？
园主看到凤凉玥面色冷了下来，不明所以，整个人觉得身体冷了下来，真的害怕起来。
“去把青衣带来。”凤凉玥道了句，见园主还在犹豫，“还是你觉得，晟王府比不过中书郎府上？”
园主不敢再多言，赶紧带着小二滚出了雅间。
“主儿，真的能将青衣带走吗？”绿篱忽然担忧了起来，“这会不会给主儿惹上什么麻烦？”
凤凉玥笑了下，“咱们什么时候怕过麻烦了？”
而且，就算是麻烦，也是梨园要麻烦了。
转眼她看向绿篱，“你再给我讲讲青衣和中书郎府上的事情。”
之后，绿篱将打听到的事情简单的和凤凉玥说了。
听过之后，凤凉玥轻点了点头，听着其中蹊跷不少，还是要之后亲自问了青衣才知道。
她们话落没一会儿，园主还真的将青衣带了过来。
青衣一身粗布衣，人消瘦的强撑着身上的衣服，走进来的脚步一瘸一拐。
只有那张抬起来的脸没什么变化，不过也因为消瘦的有些苍白无力。
他看到凤凉玥，惊诧之色全在脸上。
“怎么会……会是太子妃，不，小人见过晟王妃。”
凤凉玥淡淡道了句，“起来吧。”
青衣站起来之后，说道，“我今日就是为你的事来的，我要将你带出梨园，以后梨园便与你没有关系了。”
园主在一旁低头不语，神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仓皇了。
“多谢晟王妃好意，不过在下在梨园很好，还没想要离开。”
青衣忽然开口，却是谢绝的话。
这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不过似乎这惊讶的人中，不包括梨园园主。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探究的看着青衣，发现他决意如此的模样。
在看到青衣这样之后，她忽然觉得，就算今日强行要带他离开也是没用的。
绿篱反应过来之后，忽然怒道，“为什么不走，是不是这混蛋威胁你了？”
青衣摇了摇头，“没有。”
绿篱见青衣说不通，冲着园主愤怒问道，“是不是你威胁了青衣，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园子！”
园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这敢说烧了他园子，眼睛里都冒着火的丫鬟还是头一个。
他忽然挺直了脊背，“小的不敢，一切都听晟王妃……和青衣的意思。”
凤凉玥勾唇冷笑了下，然后看了眼青衣，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说罢，她站了起来，“走吧。”
这话是对绿篱说的，她怕自己不叫她，她就长在这里不走了。
凤凉玥走出去之后，绿篱还盯着青衣没有动，锦枝无奈之下将人拖拽着出去了。
雅间内就剩下青衣和园主。
园主忽然冷笑了一声，“算你识趣，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待在梨园，等着烂死在梨园里吧。”
说完，园主也走了出去。
青衣单薄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惧怕，还是想起了什么让他愤怒的事情。
出了梨园，又上了马车。
绿篱才算是慢慢平静下来，她偷偷瞧了眼凤凉玥，声音低低开口。
“主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青衣他为什么会这样。”
凤凉玥勾唇笑了下，“你说什么对不起。”
她终于是看出，绿篱对青衣的心思，比她想的还要重。
绿篱抿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又道，“这件事，交给虚渊去查探，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许比咱们能想到的牵连的还要广。”
不知道为什么，凤凉玥忽然就起了这个念头。
若是按照绿篱说的，青衣在梨园遭受那般对待，何苦还要待在那样的地方不离开。或许，相对于被威胁，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更有可能。
绿篱眼中冒出亮光，她还以为主儿生气了，不管这件事了，听到这话之后，瞬间浑身又都有了力气。
凤凉玥笑了下，拿起车上软塌边的书，一边看着一边向王府里走去。
她看到书，便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安安和九儿今日在国子监怎么样了。
此时，被凤凉玥惦记的主儿，正端正的坐在课堂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夫子。
王太傅一堂课讲下来，被盯得有些浑身发毛。
课间休息的时候，赶紧跑出去喝茶水去了。
安安打开锦枝给他带的食盒，“妹妹，妹妹，快过来呀。”
九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是昏昏欲睡，听到安安叫她，一眼瞧见举在那的糕点，瞌睡虫赶走了不少。
“安安你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九儿爬到桌边，她和安安个子都还小，坐着的时候，双臂正巧能卡在桌边。
“锦枝姑姑给带的，说饿了的话可以吃。”安安给九儿嘴里塞了一口，另一半还拿在自己小胖手里，又悄悄说道，“别忘了锦枝姑姑说的，宫里的东西，谁给的都不能吃的。”
也许是凤凉玥的生的缘故，安安年纪小，懂的事还不多，但对这些吃的，毒啊，医啊的，格外敏感。
九儿哦了一声，又被安安塞了个满口。
“九儿侄女可真是可爱啊！”
君楚宴看着那一对一般大小的人儿，忽然觉得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后宫中长大的。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两个奶娃子身边，对着九儿的脸就掐了一下。
这一下说不上多重，但小孩子的肌肤吹弹可破，这一下就出了个红指印。
九儿莫名的红了眼睛，鼓起的腮帮子里还塞着糕点，看起来别说有多委屈了。
安安一下就站了起来，伸出小短手去推君楚宴。
“你坏人，你欺负九儿，你是不是想打架！”
安安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从第一句开始，他就已经扑到人家身上。不，是腿上去的撕打了。
奈何，他那小拳头砸在人家腿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可以冒险一试

君楚宴好笑的看着在自己身上拍灰的奶娃子，伸出一只手，支着他的脑袋推开，看着他小短手在空中胡乱飞舞。
“皇侄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喜欢九儿侄女，摸一摸嘛。”
安安气的要爆炸，他手臂怎么滑翔都够不着人，累的他都出汗了。
这时候九儿好不容易将惊吓之后的糕点咽了下去，看到安安看起来就像是在被欺负，她爬着过去，看准了在欺负安安的人腿上就是一口。
她可是用尽了力气，感觉腮帮子都酸疼了。
“啊！”
君楚宴猛的松开了安安，他一下撞在了自己肚子上，疼的他又是一皱眉。
这可将学堂里其他人逗的不行了。
傻大个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拍着手，“太好玩了，太有意思了。”
君楚宴的脸都气红了，扬起手就要去打安安，脚底下也用力要甩出去还啃在自己腿上的那个。
“住手！”
王太傅一回来，就看到课堂上乱了套，顿时气得脸色都变了，要是有胡子，怕是胡子都吹飞了。
“这是干什么呢？成何体统！十三皇子把手放下！”
说完，他才发现，十三皇子腿上还挂着一个，粉粉的一团，正卖力的啃着什么。
“九儿！”
惊叫了一声，好不容易才把九儿从十三皇子腿上拽下来，王太傅已经是忙了一头的汗。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安安头上被刚才君楚宴的手顶的通红，此时愤愤不平，“夫子，小皇叔欺负我和九儿，他这样，这样，还这样……”
一通比划之后，可以说是十分形象了，刚才看见的众孩子们都纷纷点头，忍俊不禁。
只有王太傅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在比划什么，只看到一个可爱的不行，也让人头疼的不行的孩子。
“好了，都给老夫坐回去，下课之后十三皇子，皇长孙，九儿小姐留下。”
说罢，王太傅继续上课了。
这一堂安安没有一直盯着王太傅看，因为他忙着回头一眼一眼的瞪他的混蛋小皇叔。
“皇长孙，你再不把头转过来，你以后都要脑袋看后面走路了。”
王太傅实在忍不住，再次点了安安。若不是忍不住，他可是不愿意招惹这一位了。
安安很不情愿的转过头来，“不会的夫子，学生计算着，没隔半刻钟就转过来活动活动脖子，这样还能强身健体呢。”
很天真，很真诚的回答夫子的话，安安却发现夫子又不高兴了，他觉得，夫子真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但想到听说夫子犯了头疾，他紧张的赶紧说道，“夫子千万不要生气，不然头疾还会犯的。安安今日观察夫子脸色，应该是已经好了，莫要在犯了。”
王太傅的脸色更青了。
可那安安偏是一脸天真的火上浇油，“不过犯了也没关系，安安今日带了银针来，据说银针刺穴也能治头疾，安安可以为夫子冒险一试。”
可老夫不想冒险好吗!
王太傅此时脸上神色可谓是五彩斑斓，他觉得，这位皇孙就是故意的，这就是个小人精，这哪里是三岁的孩童，分明是妖精变的。
安安说着，已经将银针掏了出来，布包打开，里面一整套银针闪闪发光。
九儿好奇问道，“你哪里弄来的呢？”
“你不要告诉娘亲，是从她那里偷偷借来的。”安安做了个嘘的动作，殊不知他的声音，整个课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夫子你就相信学生嘛，学生真的可以试试的！”
王太傅脸色越来越黑，感情他成了小白鼠了？
奈何安安磨人的功夫一流，缠上了之后是撒泼打滚无所不用，最后逼的王太傅……从课堂上逃跑了！
从课堂上逃跑了！
这在王太傅的育人生涯中，绝对是足够羞耻的一笔。
“哎？夫子走了，是不是可以下课了？”
在安安一脸蒙的时候，君楚宴开口道。
然后十分心安理得的走了，好像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的时候还大力揉了揉安安的头顶。
凤凉玥来接安安的时候，发觉他的神情有些不对。
“九儿，你们在课堂上又发生了什么吗？”
九儿眼珠转了下，从安安那里瞟了回来视线，“小皇叔，他打了安安了。”
安安立刻递给九儿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凤凉玥愣了下，然后抓过安安来看，见他身上没有伤，问道，“打哪了？为什么要打安安？”
九儿学着安安，绘声绘色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表演了一遍。
凤凉玥笑的十分无奈，怎么听，好像还是自家的两个孩子占了便宜，本来还想着去撑腰算账的事情，就先算了吧。
对于两个孩子故意省略的强行要给夫子看病的一段，还有提前下课堂和清韵去玩的一段，凤凉玥直到了第二日才知道。
因为第二日，夫子罢课了。
御书房。
王太傅躬身站在御前，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王太傅，朕是信任你，才让你教导皇子和大臣家的孩子的。”
“老臣能力浅薄，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王太傅恭敬，但依旧坚持的说道。
皇上龙目眯了下，然后道，“昨日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小孩子的胡闹嘛，不至于辞去太傅之位吧。”
王太傅笑的心酸，“皇上，老臣真的是老了，现在的孩子太活泼。而且，皇子又矜贵……”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哪个矜贵，但皇上怎么听，都觉得说的是他的皇孙呢。
皇上忽然冷笑了下，“你以前又不是没教导过，什么样的皇子不都被你教导的规矩守礼。”
“可皇长孙不一样。”
王太傅一着急，还是说了出来。
“哪里不一样？”
皇上问。
“皇长孙……皇长孙有皇上和皇太后宠爱……”过分宠爱，王太傅心里补了一句。
皇上想了下，说道，“你就放手去教导，那孩子在外面野惯了，也该好好学学规矩礼仪了，朕不会怪罪你的。”
这算是给了王太傅一颗定心丸，他又不确定的问道，“皇上说的是真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教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是天子！”
皇上气哼哼的说了句，然后挥挥手，“今日放你一天假，明日不来国子监，朕给你扔大牢里去。”
这算是恩威并施了，王太傅不能得寸进尺，笑呵呵的领命下去了。
此时，安安正在立正受训。
君莫离从早朝下来，就听说了夫子罢课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后来从宫人那打探出来。
眼下看着规规矩矩站着的儿子，他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管教孩子，他真是没经验啊。
凤凉玥听说之后赶了过来，看到安安那一脸懵，又不得不规矩站着的模样，看一眼就想笑。
“太傅的事我也听说了。”
凤凉玥先对君莫离道了句，然后又看向安安，“你到底为什么要给夫子治病啊？”
安安愣了下，然后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偷偷听到别人都说夫子是我气的得了头疾，昨夜偷偷起来查了书籍，知道针灸能治……”
凤凉玥看向锦枝，锦枝连连摇头，“我真的没发现小殿下起来过。”
“因为我给锦枝姑姑的水里放了迷药了……”
安安两个小指头点在一起，声音诺诺道，“安安想要溜出去……”
凤凉玥听到安安交代，脸色这回彻底变了，这孩子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做事这么没有规矩了。
还有，迷药是哪里来的？
凤凉玥怒过之后，心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太疏于管教了。
现在她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过来！”
安安看到自己娘亲发怒，吓的想要往后退，可他怕娘亲伤心，害着怕挪着腿往前走。
凤凉玥将他抱在膝上，巴掌打在安安屁股上。
力道不大，安安眼睛瞪的圆了，泪珠一瞬间在眼睛里打转了起来。
“哇……”
忽然一声大哭响了起来。
安安愣了下，泪珠吧嗒掉在地上，他转头去看声音那边，看到九儿张着嘴，站在那哇哇大哭着。
凤凉玥也愣了，一时间举起来打安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安安也大哭了起来，这一时间，哭的人心直发慌。
君莫离扶额，顿觉头疼的很。
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安安从凤凉玥膝上抱起，抱在自己怀里。
“好了，不哭了。”
凤凉玥这边将九儿带到身边。
“吓到了九儿了吗？”
凤凉玥轻声问道。
九儿摇头，还不住的抽泣着，“九儿……九儿看到安安挨打，就……就想哭。”
凤凉玥无奈的看向君莫离怀里那个，他也是这个原因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两个是约好了呢。
等到把两个孩子都安抚好了，凤凉玥让君莫离把安安放下。
“你知道娘亲今日为什么生气吗？”
“因为安安又惹夫子生气了。”安安小嘴还瞥着，十分委屈的模样，小手不安的抓着凤凉玥的衣服。
凤凉玥摇头，“不是因为你惹了夫子生气，是你给锦枝下迷药。”
安安愣了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可那不是毒药啊，还会让锦枝姑姑好好睡一觉的。”
凤凉玥知道是自己在之前疏忽了，才放纵安安去研究那些药材，这才导致他并不明白，对人是不能轻易用这种手段的。
“不管是什么都不行，你在锦枝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下了迷药，这是坏孩子的做法，这也是对锦枝的不尊重。”
一时间太高深的道理，讲给他想必也不会听的太懂。
安安听到坏孩子几个字眼睛又红了，他抬头看向君莫离，“安安不是坏孩子。”
“父王知道。”君莫离笑着点了他的鼻子，十分宠溺的说道，“只要听你母妃的话，知道哪些不该做，以后不犯就是了。”
君莫离看到凤凉玥这么悉心的教导孩子，心理满是感动。
又想到自己缺席在安安生命中这么久，不禁说道，“明日父皇告假，专门陪你去玩。”
凤凉玥瞪了君莫离一眼，“你可以告假，安安还要去国子监。明日我陪他一起去，还要给夫子道个歉。”
“我也一起去。”
凤凉玥又斜睨了他一眼，“这朝中多数人都怕你，你就不怕给夫子吓着了？他可是前日连头疾都犯了。”
愣了一瞬之后，君莫离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凤凉玥话中是什么意思。
“那我便不去了，万一夫子又生了什么其他要紧的病，就没人给安安上课了。”
君莫离说罢，又想了想道，“那明日父皇接安安下学堂，咱们一起出去逛逛。”
每日上学堂的早，下学堂的也早，大概不到晌午就回府了。这样他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在外游玩。
这一日，安安在府上十分安静，自己在房中反思，饭了吃的少了些。
凤凉玥一度担心是不是话说的重了，还是手下的重了。
好在第二日，又是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了。
凤凉玥与安安一起到了国子监，上课之前，郑重的给王太傅道了歉。
然后，将安安交给王太傅，自己出了宫。
王太傅看着凤凉玥远去的背影摇头笑了下，想到自己前两日多心装病，有些脸上臊得慌。
凤凉玥出宫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早就在记忆中淡忘的人，自从回京，一次都没有想起的人。
她正要上马车，听到有人在叫喊什么。
她一回头，看到一个身影面朝着自己，犹豫着走了过来。
“凉玥。”男人显得有些沧桑的脸上神色莫名，身形也不如以前高大。
凤凉玥目光平静的看着慕容城，这张脸她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此时出现在眼前，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该怎么称呼？她明知道他不是父亲，也早与慕容家关系决裂。
“还是叫我晟王妃吧。”
最终，她淡淡开口道。
慕容城眸光闪烁了下，似是预料到了她的冷淡。
“是臣没有规矩逾越了。”
凤凉玥对慕容城是有过许多的怨恨，也知道他以前只想着利用自己，可是毕竟，他还是将她养成了人不是。
“有什么事便说吧。”凤凉玥冷清清的开口说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你比书好看

慕容城意外对方的直接，脸上晦涩，但还是开口说道，“你母……臣夫人病重，太医都看望不好，臣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让晟王妃过去一看。”
凤凉玥冷笑了下，柳如眉竟然还活着呢，慕容家遭遇这么多变故，她能挺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个人自有天命，如果天命如此，本妃也没有法子。”
说罢，凤凉玥不再看慕容城，“如果你愿意将我生母的事情告诉我，或许我会改变主意。”
在转身上马车之前，凤凉玥留下了句话。
慕容城看着马车离去，脸上表情溃散，身子挺直了一些，大步从宫门前离去。
如果凤凉玥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慕容城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才进了王府大门，管家就迎了上来。
“王妃，有人送来了两个姑娘来，说是交给王妃就行。”
管家说着，有些好奇那两人的来历。
王府里选下人都是经过他筛选的，然后在登记在案，这忽然送进王府俩人，他心中多少也会想一想。
“人在哪里？”
凤凉玥问道，随后就见管家叫人把那两个姑娘带来了。
“奴婢苍苍，奴婢蒹葭，见过王妃。”
两人一道行礼道，凤凉玥看了一眼，同管家说道，“你带着去登记吧，然后把人送到我的院子里来。”
随后，便带着锦枝回贵华园了。
“主儿，是虚渊挑的人，最初成立七杀阁就在的，身世也查过了，身家清白，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上了。”
锦枝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他做事我放心。”
走过了一道长廊，两旁矮树郁郁葱葱，凤凉玥脚步放慢了些。
“以后她们两个能帮你们分担一些。眼下你们又要照顾我，还有两个孩子，你还要经常去做膳食，辛苦的你们都瘦了好多。”
凤凉玥余光扫过长廊另一端尽头的凉亭，一抹湖色身姿坐在依靠在围栏上，旁边站着服侍她的丫鬟。
“我和绿篱都不觉得辛苦，还经常自责没有伺候好主儿。”锦枝说着，看到凤凉玥视线看着另一边，她看了一眼，随后道，“闵芸初平日里就喜欢在府里面闲逛，要不然就出王府去逛。”
锦枝自然是觉得，闵芸初顶着王妃的头衔看不惯，凤凉玥都能理解。
不过经过君莫离讲了迎娶她的经过，心中已经宽慰了许多，看闵芸初觉得也是有些可怜的。
忽然想到，曾经太子府中也有这么两位，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韩媚儿和张雪柔，她竟然把这两人给忘了。
这边想着，已经到了芳华园。
一刻钟之后，苍苍和蒹葭被送了过来。
凤凉玥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二人。
“你们都是会功夫的？”
七杀阁中也不都是会功夫的，但看眼前二人的身形和筋骨，应该都是练家子。
两人点头，随后苍苍答道，“是会一些的，对付一般人没什么问题，不过蒹葭姐更厉害一些。”
苍苍是个圆脸姑娘，看起来比锦枝小两岁，和绿篱差不多的样子。
“多大了？”
“十八。”苍苍回凤凉玥道，随后蒹葭也道，“奴婢也是十八了。”
再看回话的蒹葭，显得要沉稳一些。
看着她们，让凤凉玥觉得像是看到了原来的锦枝和绿篱。
凤凉玥让锦枝交代她们平时要做的事情，带下去后，凤凉玥便倚着靠椅闭上眼假寐了。
等到出了寝殿，锦枝对苍苍说道，“你跟着我做事先，做什么我会告诉你的，蒹葭，等一下我带你去见……”
还没说完，绿篱端着花盆走了过来。
安安和九儿去国子监上课，有一个好处便是，白天里她们多了一些时间，不用整日看着孩子们。
“就是她，她叫绿篱，蒹葭，你和绿篱一起，她会带着你先熟悉环境的。”
锦枝接着说道。
绿篱早就知道芳华园要添人手，看到是两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又十分面善的姑娘，笑着迎了上去。
“你们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走吧，我带你们去。”
因为之前便与七杀阁熟悉，两个姑娘也听说过凤凉玥身边的锦枝和绿篱，熟悉起来特别快。
到傍晚的时候，便能说说笑笑了。
晚膳的时候，凤凉玥问了安安在学堂上的事情。
“今日安安很乖，夫子还夸了呢。”
九儿自豪的抢答，好像被夸的是她一样。
凤凉玥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九儿，你也要在课上好好听夫子的话，课上的问题听不懂也没关系，懂多少算多少，你们都还小。”
她这么说，是因为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九儿说自己笨，她知道九儿和安安在一起，会有一些差距，实在是因为安安聪明的不像是三岁的孩子。
九儿懵懵懂懂的点头，“娘亲，我今天也学到了不少，夫子没夸我……可他眼神夸我了……”
君莫离已经习惯了饭桌上这么欢快，早就扔掉了食不言，看到九儿这么可爱，忍不住给她夹了一道菜。
九儿看着自己碗中多出的菜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君莫离，瞥了瞥小嘴，然后只是傻笑。
凤凉玥知道孩子年纪虽然小，但对大人喜不喜欢格外的敏感，此时心里一定很高兴。
晚膳过后，凤凉玥被伺候着洗漱过后，四个丫鬟便带着孩子们去睡了。
烛光摇曳，桌边凤凉玥端着书本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适了，忽然有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
君莫离也同她坐在一处，一抬头就能看到女人低垂的眉眼，浓睫纤长，氤氲出一片剪影，像是小扫帚一样撩动人的心弦。
凤凉玥感觉到君莫离的手不老实的伸过来，啪的一下打了过去。
“别闹，我看会儿。”
因为心情闲适舒畅，她的声音都软软的好听。
君莫离脸上一片温柔宠溺，“你看你的。”
他说着，将人长臂一揽，抱在了腿上。
凤凉玥低呼了一声，笑着在君莫离腰间掐了下，“你这样，还说是让我好好看书？”
“没有办法，你比书好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君莫离低低在女人耳边说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挑个日子吧

凤凉玥被温热的气息弄得脸色一红，忍不住微微偏过头。
君莫离心神一动，将人抱起走向床边。
“我们早些歇下吧……”
一室旖旎，又是折腾了好久才停下。
之后几日，凤凉玥为了青衣的事情，调动了通天阁和七杀阁，这一次彻底查清了青衣当初事情的始末。
所谓的和小妾私通，尽是无中生有。
而让青衣甘愿被冤枉至如此境地，是因为其中有至关重要的一人，便是涟漪。
凤凉玥在确认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和涟漪相关。
涟漪不是和君御霖在一起？她是怎么到了中书郎府上的？
“具体的还没有查到，但眼下涟漪就在中书郎府上。”
凤凉玥听过虚渊的话，脸色惊诧道，“你真的确定涟漪是中书郎公子柳橙的小妾？”
虚渊点了点头，“当初就是因为青衣和她私下里见面，才让中书郎府上抓到，说其偷情，现在涟漪被看管在中书郎府，想要见她还要找机会。”
“锐王府最近是不是要给孩子办生辰晏？”凤凉玥忽然想到这件事问道。
虚渊点了点头，凤凉玥淡淡一笑，安排些人混进去，等到了生辰晏那日，仔细打探着，说不准探听到的消息，比见到涟漪还要准确。”
她本来也不打算去的，但现在，或许她应该去一趟锐王府，毕竟，锐王身上可是有很大嫌疑是害了君子卿的人。
“听宗主吩咐，属下去办了。”
虚渊这边就想要走，被凤凉玥又叫住了，“你等一下。”
“宗主还有什么吩咐？”
凤凉玥笑吟吟的看着他，挑眉道，“你今年多大了？”
虚渊愣了下，还是老实回答，“二十二。”
“锦枝也有二十了，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我想着挑个吉日，帮你们把婚事办了。”
凤凉玥笑着说道，眼看着虚渊的脸红透了。
她想，如果此时锦枝在旁边的话，定是比虚渊的脸还红，不过看着虚渊这样的人脸红，也算是看到了奇景了。
过了半晌，虚渊闷声道，“多谢宗主，这事儿听宗主和锦枝的。”
说完，高大的身影退出了雅间。
锦枝看了虚渊出来，赶紧上前，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对，追问道，“主儿说什么了？”
她有些奇怪，主儿刚刚好好地，让她出来等着做什么？
虚渊脸色发红的看着锦枝，“宗主说……要找个吉日给我们成亲。”
锦枝只感觉脑袋里飘了下，然后又确定虚渊是这么说的，顿时脸热了起来。
嘴里嘟囔着，“主儿可真是的……”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虚渊说着，有些着急的抓住了锦枝的手。天知道，自从她回了晟王府，他每日见不到她，还想着她曾和……他这些日过得十分艰辛。
锦枝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嫁了！”
听到锦枝这话，虚渊多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兴奋的想要把锦枝抱起来，被摁住两只手阻止了。
“这还在外面呢，你想要干什么？”
饶是锦枝这样沉稳的性子，现在也是双颊飞红，有些激动的头脑眩晕了，不过比起虚渊，她还要好上一些。
虚渊松开锦枝，就被催促着离开了。
凤凉玥看到锦枝进来，视线从窗外风景收回，笑着看向锦枝，“虚渊都同你说了？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毕竟婚事这么一回，你跟着我这么久，我也想帮你风光大办了。”
锦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扭捏说道，“主儿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了？”
“你们难道不想？”凤凉玥打趣反问道。
其实，她除了锦枝他们年纪都大了这个原因，还有个原因就是，这次涟漪的事情发生，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日子不会一直这样风平浪静的顺遂下去。
所以她准备在这段时间帮两个人办了婚事，以免万一发生什么事，继续耽搁下去。
锦枝不知道凤凉玥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有些害羞，低着头又点了点。
“一切都听主儿的安排。”
说罢，又猛地抬头，“不过就算奴婢嫁了人，也还是要在主儿身边伺候的。”
凤凉玥笑看了她一眼，“那是当然了，你想要跑我还不同意呢。”
从客栈离开，凤凉玥想到之前交代花风瑾的事情一直没有信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个事情办，便没知会，直接去了贵华园。
但在贵华园没瞧见花风瑾，却瞧见了她十分意想不到的人。
那女子在长廊上走过，身形气质，分明就是张雪柔。
如今她已经不是嫁人为妇的装扮。
凤凉玥想要叫住她，开口时犹豫了下，喊了句，“张姑娘。”
之后，她明显看到那身形顿了下。缓缓的转过了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凤凉玥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眼看着她看清了自己之后，慌慌张张的快步想要离开。
锦枝比凤凉玥快了些，上前将人拦了下来，最后凤凉玥也走到了身边。
“你……”凤凉玥犹豫了下，问道，“我回到晟王府的时候，你和韩媚儿都不在了，你们现在是都回了府上吗？”
张雪柔闪躲的神情凝固了下，随后惊诧的看了眼凤凉玥。
“你不知道？”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回京的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问，便看到了你。”
她实话实说，看到张雪柔脸上笑容有些自嘲又苦涩。
“也是，我本就是在太子府中无关紧要的人，没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
凤凉玥有些愧疚，说来，当初也确实是耽误了她和韩媚儿。
“你怎么会在这呢？”
凤凉玥又问道。
张雪柔见对方定是要追问到，便破釜沉舟的说道，“晟王妃当年失踪之后，晟王忧思成疾，我趁机从混乱的太子府中逃了出去，也没敢回到张家，如今是躲藏着过日子。”
凤凉玥一脸惊讶，惊讶于她会从太子府里逃走。
而她口中的，君莫离忧思成疾，应该就是那段他十分灰暗的日子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趴着养的快

“晟王妃可会告诉晟王？会将我抓回去吗？”
张雪柔忽然仰头，有些倔强的看着凤凉玥。
凤凉玥看她这个模样，忽然轻笑了下，“抓你回去做什么？多个人和我争宠吗？”
一时间，张雪柔愣了下，反映过来晟王妃也会开玩笑，脸上表情轻松了下。
凤凉玥随时玩笑话，也确实不想多个人到府里，已经有个闵芸初了，虽然不麻烦，但其中牵扯颇多，还是要谨慎对待。
“你怎么会躲在贵华园里？”
凤凉玥有些奇怪，为什么花风瑾没有告诉她。
“我没在贵华园，我是……”
张雪柔说着，忽然话音停顿了下来。
凤凉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身黑色宽大长袍，周身气息鬼魅，眸子里都带着一股血腥嗜杀气息的人。
阎沧溟！
难道？不可能！
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不过被凤凉玥即刻就否定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慢也没过来，原来是被难缠的家伙缠上了。”
阎沧溟话是对着张雪柔说的，不过弦外之音却是针对的凤凉玥。
凤凉玥张了张嘴，没想到，张雪柔竟然真的和阎沧溟是认识的，而听话音，两人似乎还很熟。
反倒是阎沧溟对她，隐含着一股敌视之意。
“真是许久不见了。”
她自觉为人大度，不与他一般计较，笑着说道。
阎沧溟狭长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不如不见。”
这回，凤凉玥是确定了，阎沧溟对她有敌意，还不小的敌意。
“东西取来了吗？”
阎沧溟问张雪柔，后者手里将提着的药箱抬了抬。
然后两人往院子深处走去了，没人再理站在长廊上的凤凉玥。
“主儿，这两人看起来……”锦枝停顿了下，小心的想着措辞，“恩——有奸情。”
凤凉玥被她逗得乐了，不过的确有些奇怪。
像是阎沧溟这样的人，一般女人见了，早被他浑身那股气势吓得不敢靠近了，还偏偏是张雪柔这样性子软柔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一样，反倒是很依赖顺从。
“咱们还去找花阁主吗？”
锦枝也看出了，那个看起来十分厉害的男人，似乎与主儿有些过不去。
凤凉玥笑了下，“去看看吧，说不准那花公鸡病了呢，没看拿着的是药箱吗？”
锦枝皱了皱眉，“不能吧，要是病了请的也该是主儿才对，怎么会去请别人？”
听到锦枝的话，她不怀好意的打趣道，“也许是难言之隐……”
“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锦枝说着忽然打住，脸有些红的瞪了主儿一眼，什么时候主儿也能说这样的玩笑了。
凤凉玥到了花风瑾的院子，果然看到张雪柔在外面站着，没有进到里面去。
她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还被张雪柔拦了下来。
“晟王妃，现在不方便进去。”
锦枝有些不太高兴，从一开始他们就对主儿不恭敬，在凤凉玥之前开口道，“难道还真的猜对了，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有些讥讽的话，张雪柔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看过凤凉玥和锦枝。
凤凉玥倒是一脸平静，看过张雪柔忽然幽幽问道，“你是怎么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走到一起的？”
张雪柔面色一红，“我没有和……阎阁主只是收留我而已。”
收留？阎沧溟那样的人会无端收留一个女人吗？
房间内忽然传出一阵惨叫声，凤凉玥悻悻看过一眼，花风瑾这声音，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再叫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阎王爷一开口，登时少了惨叫声。
凤凉玥回过头看到张雪柔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对上她的目光，犹豫着开口道，“王妃看到我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晟王。”
这要求并不过分，不过凤凉玥并没有答应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站在光明下，不用再东躲西藏。”
其实现在张雪柔不就是在东躲西藏吗？她因为是从王府逃走的，已经三年多没有与家人见面过了。
凤凉玥接着说道，“张老阁主也已经年纪大了，你就不想在他身边多陪一些时日？”
张雪柔听着红了眼眶，“不可能了……”
“只要将与王爷的和离办了，在找个因由搪塞过去，总不会有什么人不开眼去抓住曾经不放。”
凤凉玥心中一软，开口说道。
“王妃真的愿意帮我？可王爷他……”张雪柔没继续说下去，男人毕竟都是爱面子的，虽然在太子府中晟王不曾见过自己，可她头上毕竟是他的女人，却跟着别人跑了……
凤凉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淡淡一笑说道，“放心吧，当初你嫁入太子府也是情势所迫，若说亏欠，也是我和王爷亏欠了你的。”
张雪柔震惊的抬头看过去，她从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本来她还在为被发现行踪而担忧懊恼。
“多谢晟王妃。”
凤凉玥让锦枝把人扶起来，淡淡笑了下。
这边门扇忽然被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脸黑的阎沧溟。
他冷冷扫过凤凉玥，从她身边掠过，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凤凉玥悻悻的挑了挑眉，看着跟上去的张雪柔，和那男人的背影，她有些狐疑，看来自己真的得罪了阎沧溟很深无疑了？
顺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她已经一脚迈进了门里去。
看到勉强歪着身子坐在床边的白脸公鸡，凤凉玥脚步愣了下，看来花风瑾是真的病了。
“你说你病了，不找我去找那阎王，杀人不眨眼的什么时候会救人了？”
花风瑾听着耳边唠叨，懒散散的抬眼。
“你这么忙，哪是我说请就请的动的。”
凤凉玥又看了他一眼，冷嘲热讽的话就在嘴边，想了下还是没说，转话道，“本来是为了问你查君御霖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来的，你眼下这模样，还是暂时算了吧。”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好好养着，我过两日再来找你。”
花风瑾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真的朝门外走去。
就在她人影消失在门外后，忽然传进来一道声音。
“伤到了屁股还是趴着养的快。”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什么高贵身份

花风瑾唇角抽搐了两下，脸色逐渐青了又红。
离开了贵华园，凤凉玥看着距离去接安安还有一个时辰，便不回府里了。
上马车的时候，她转头看向锦枝，“既然要给你准备婚事，今天就先将主要的婚服定做了吧。”
锦枝一愣，不禁红了脸，心中也期待了起来，羞涩的微微点了点头。
直奔京城最好的一家定制衣服的铺子，这里是二层小楼，看起来就很高贵奢华，想必也是进来的人少，不如别的店铺络绎不绝的原因。
不过，既然敢迈进这间铺子，便是非富即贵的。
店家一见凤凉玥二人进来，赶紧给伙计递了个眼色，后者忙迎了上来。
“二位想要选婚服？样式都在这挂着，看中了哪件，量身定做就行。”
伙计看着两人，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极美的女子，看发誓应该是嫁了人的，她旁边的气质如兰，不过看随身的样子，似乎是个丫鬟。
总不会是给丫鬟选这么奢华的婚服吧？他在这里这么久，可是还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凤凉玥不知道伙计这些心思，目光都放在挂着的婚服上。
设计的确都是用了许多的心思的，每一件拿出来，都是非常美的，那纹路刺绣相得益彰，色彩浓饱，轻轻抚过，质地也是十分好的。
她转头看锦枝站在那，笑了笑道，“这家店还可以，你自己选，看喜欢哪个？”
锦枝脸有些红的匆匆扫了一眼，在这样的地方选婚服，她还是真有些不好意思的。
凤凉玥笑了，“难道是没有看上的，那我们便再去别的地方看。”
伙计可不知道这是玩笑话，一时间有些麻爪，他们这都看不上了？这是什么高贵人物？
掌柜抬起头，不得不从后面走了出来。
“二位，如果这一层没有喜欢的，上面还有，是我们这里的一品绣工的林姑娘绣的。”
掌柜提起一个名字，满脸都是骄傲。
凤凉玥有些不解，她不是很了解刺绣这事，心想，或许是个坊间的刺绣高手。
不过锦枝却是知道的，她惊讶微微张了张嘴。
林家姑娘，是林氏刺绣的第八代传人，林氏家族的双面绣是整个刺绣界都无法比拟的。
林姑娘更是整个家族的传奇，她年纪不过才十七岁，就已经超越了之前的几代传人。
锦枝惊讶，这样人的，竟然能被这里请到。
“我珍绣坊也是京城一等一的，婚服拿出一件都是别的地方比不来的，林姑娘愿意给我们设计刺绣嫁衣，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掌柜的脊背都要挺直一根棍子了，可见是真的以此为傲。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那我们就上去看看吧。”
锦枝迟疑的拉住凤凉玥的袖子，“主儿，林姑娘的手艺，想必放在这里动辄就要上百两银子的。”
她是什么身份，哪里用的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将她的小身板压扁了。
掌柜的愣了下，心道，没想到还真是个丫鬟，那这桩买卖许是做不成了，态度也没之前那么亢奋了。
凤凉玥笑了，有些戏谑，“我的钱多的花不完，你确定要给我省？”
说着，自顾的往二楼走上去。
锦枝原地犹豫了半天，见主儿真是铁了心，只好一跺脚跟了上去。
凤凉玥没想到，二楼上还有别人。
楼上的女子见到她有人上来也是一愣，打量了凤凉玥一番。
凤凉玥从那抹淡粉身影上挪开，锦枝已经从她身后跟了上来。
这会儿才看起婚服来，的确比下面的要更为精致漂亮，一般人家的婚礼定是没有这么华贵的婚服的。
凤凉玥一眼被正对着的一套婚服惊艳到。
婚服和新郎服都是那么惊艳绝伦，瞬间就让她想到如果穿在虚渊和锦枝身上是什么样子。
锦枝看着主儿脚步往那边走过去，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不会吧，这么好的婚服她怎么能穿，和她的身份也不相匹配啊。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发现在二楼的另一个姑娘，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也走了过去。
凤凉玥手已经轻摸过婚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锦枝看着那抹淡粉身影，俏丽俊秀小脸的女孩脸色变了，有些不快的看着主儿一眼。
“锦枝，你可喜欢这个？”
凤凉玥并没发现，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笑着转头问道。
锦枝摇头，还没等开口，那女孩先开口喊道，“这是我先看中的！”
这会儿，凤凉玥才看到了身边女孩，正不快的看着自己。
她看着对方明显作势要压过自己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你怎么就说是你先看中的呢？你不是也刚走过来，你有同店家说要这一件了吗？”
凤凉玥几个问题扔出去，目光又落在婚服上，越看越觉得适合锦枝。
这婚服都是定制的，喜欢去做不就好了，这姑娘也是真有意思，难道她看上了，别人就不能选不能穿了？
“锦枝，我觉得你穿着能好看，我们就定下这一件吧。”
凤凉玥说完，那姑娘的脸色更不好了。
竟然是给个丫鬟选的，她心里此时必定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主儿，算了吧，我再看别的。”
“怎么？谁规定别人能穿你就不能穿？”
锦枝见主儿似乎不知道其中缘故，解释道，“林姑娘手里出来的衣服都是只此一件的，奴婢还是算了，选别的也一样的，这么好的婚服，奴婢穿着也不自在啊。”
凤凉玥愣了下，就听到有人讥讽的笑声传来，“还是这奴婢知道分寸，地位低贱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婚服？这间绣坊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一声讽刺有些激怒了凤凉玥，这么多年来，锦枝对于她早就不只是主仆关系了。
冷冷扫过那女子一眼，才算是将人认真打量了一遍。
随后，含着冷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什么高贵身份？”
粉衣女子还没说话，身边的丫鬟仰头道，“我家姑娘那可是中书郎府上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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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气势不能输

许是丫鬟见凤凉玥听后脸上表情没变化，又梗着头道，“是当今锐王侧妃的妹妹！”
凤凉玥这才给了个反应，不过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她心中却是在嗤笑，她和中书郎府上还真牵起了一根线来，这会儿又遇上了其府上的小姐。
想到中书郎夫人曾怂恿闵夫人给她难堪，那张面貌，和眼前这姑娘倒是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中书郎府上的，既然能嫁得王爷，虽然是个侧妃，品性应该也是不错的，不过眼前这位小姐说话，教养却不是那么好。”
一听这话，赵敏如脸色忽地变了，眼睛瞪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她长这么大，谁不是捧着她让着她，就是父亲母亲也是捧她在手心当个宝贝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诋毁过，顿时脸上热的像是要烧起来。
这种心境之下，更是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大家闺秀，对眼前女人怒目而视。
“你这大胆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同本小姐这么说话！”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不太愿意与一个小姑娘一般，只冷笑了下，结果论道，“这件婚服我要了，去找人来量身吧。”
她是转身对后面不敢一言的伙计说的，伙计早就脑门上冒汗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刚的，对方都亮出身份了，依旧不屑一顾的样子，难道她的身份比起来更为贵重？
锦枝见伙计不动，觉得自己也不能给主儿丢了气势，之前本不想要这么贵重的婚服，这会儿也不能说不要了。
便开口道，“听不到我们主儿的话吗？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叫你们掌柜来。”
锦枝的气势一拿出来，大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伙计眸光闪了闪，竟觉得比那中书郎家的小姐，更稳重端庄的有小姐样。
不再多想，赶紧低着头噔噔蹬下了楼。
赵敏如脸色已经不能用涨红形容，“你们！你们是强盗吗？今天谁也别想跟我抢这件衣服！”
凤凉玥笑着转过身，不想与对方再有什么纠缠。
赵敏如像是扔了一块石头沉了湖底，却连个动静都没有砸出来，恨恨的想要上手，可莫名的，她看着那背影，又有些不太敢动手。
这时候，掌柜的被伙计叫了上来。
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喊声，赶紧陪笑着上前。
“二位有什么事都好商量的。”
凤凉玥看着掌柜，“这一套婚服我要了，给她将身形量了，改日新郎服会有人来，到时候再量。”
掌柜的愣了下，没想到对方说话一丝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掌柜，我是什么身份就不用说了，你要是今日将婚服卖给了一个丫鬟不是我，你就等着这见铺子被关门吧。”
听着威胁的话，掌柜脸上讨好的笑也僵了下。
他开店这么多年，威胁的话也是听了不少了，本以为抢衣服这样的事好解决，看来今日是遇上了两个刺头了。
“那您看……”
掌柜转头看向凤凉玥。
“怎么，你这婚服还分身份才能卖的？”
凤凉玥挑眉看过去，冷声问道。
掌柜被看的身上一个冷颤，是自然不敢点头的，只好赔笑道，“当然不是，可比起这件，更有适合这位姑娘的……”
凤凉玥眼角余光扫过锦枝咬了咬唇，她最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委屈，当下将掌柜划做了中书郎小姐那一边。
随后冷笑道，“那既然想论身份，便论吧。”
听到这话，除了锦枝的几人都是一愣。
“本妃是晟王妃，我身边的，是大楚长皇孙都要叫一声锦枝姑姑的，掌柜你来说，谁的身份更大？”
听了这话，掌柜的腿都软了，赶紧连连到，“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王妃恕罪，恕罪！”
凤凉玥冷笑一声看向那中书郎府上的小姐，“你母亲见了我尚且要行礼，你竟当面辱骂我，这件事，或许我该好好同中书郎府上说一说。”
赵敏如若不是身边丫鬟扶着，已经要倒了，她刚才是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可也是她们欺人在先！
可纵然此时心中有再多不满，她也不敢发泄出来，死死的咬着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脸色恢复了，“我们走。”
说着带着丫头抬腿就走，竟然也没与凤凉玥示软道歉。
凤凉玥和锦枝都楞了下，忽而听到锦枝笑说，“这中书郎府上的小姐看起来还有几分骨气。”
凤凉玥听罢没说话，转头看向掌柜，后者赶紧忙着叫人来量尺了。
之后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去宫外接安安的时候，已经将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远远的，看到安安和九儿牵手走出来，凤凉玥唇角露出温柔笑意。
只有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她整个人才真正的柔软了下来。
“今日有没有惹夫子生气？”
才上了马车，凤凉玥就笑着问道。
安安赶紧摇头，“没有，安安听娘亲的话，真的特别乖。”
九儿也跟着附和，“安安今日又得了夫子的表扬呢。”
凤凉玥笑着夸赞了他们几句，回到府里，等到君莫离回来之后追问，凤凉玥便帮着作答了。
夜里的时候，凤凉玥将见到张雪柔的事情和君莫离说了。
“和离的事情你去办就好了。”
君莫离说道，大楚也不是没有王爷休侧妃的例子，不过若是休，也不太好听，既然他的女人这么关心这件事，就办和离好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如想的这样容易。
凤凉玥点头应承下来，又告诉君莫离锦枝婚事的事情。
这倒是让君莫离意外了下，脸色也有些沉重。
“怎么了？”
君莫离犹疑的看向凤凉玥，“你不知道青禾之前和锦枝……”
凤凉玥叹了口气，“知道，之前他们只见是生了一些情愫，可谁也不曾说出口过什么。后来我离开京城，这几年发生许多事情，虚渊和锦枝也算是生死与共，最后才修得正果……你……”
她细细解释道，看向君莫离犹豫了下。
“本王明白了。”君莫离开口，“这件事，让青禾自己想明白了才行，他原本还很高兴你们回来的。”


第四百三十章 漩涡中心

君莫离说完，又想到他这些时日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时常看着一处发呆，想必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结果了吧。
熄了灯，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锦枝要大婚的事，便再院子里传开了。
很快，又传到了的青禾的耳中。
他匆匆到了芳华园外，锦枝正端着花园里踩的花回来，打算给今日不上学堂的安安和九儿做鲜花饼吃。
她看到在芳华园外徘徊的背影，脚底停顿了下，心中也变得沉甸甸的。
“青禾。”
她往上扯了扯嘴角，然后轻快的喊了声。
青禾转身，目光怔怔看着笑颜走近的人，胸口丢失了更大的一块。
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来了。
“你在这里……”
“我找你。”青禾开口说道。
锦枝笑了笑，提着竹篮的手紧张的缩紧，看着青禾等着他开口。
看着对方紧张，却又要装作坦坦荡荡的样子的锦枝，青禾忽然不忍心再逼问她什么，之前那么多次的拒绝，不是都已经说明了吗。
他苦笑了下，忽然抬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恭喜你就要大婚了。”
锦枝心中忽然一瞬间的苦涩，她不敢看青禾的眼睛，心中的愧疚更大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青禾见了，道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低着头匆匆离去。
锦枝看着青禾离开的背影，心中越发沉甸甸，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院子里。
做鲜花饼的时候，几次差点把花扔到了地上。
绿篱和蒹葭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厨房，这些日子，蒹葭和苍苍也都熟悉了王府，做事细心周到，不单孩子们喜欢她们，绿篱两个也挺喜欢她们。
“锦枝姑姑，什么时候有鲜花饼吃啊？”
锦枝被叫的回过神来，见到九儿小手拄着下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心中软了下，忘掉了心中的愁思。
“很快就做好了，你再等等啊。”
“我来帮姑姑。”九儿说着，自己卷起了袖子来，动作傻气又可爱。
安安对此嗤之以鼻，“这有什么好玩的。”
之后迈着小短腿离开了厨房，蒹葭忙在身后跟了上去。
绿篱站在那没动，看着锦枝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
锦枝叹了口气，低声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院子口碰到青禾了……”
绿篱一听便明白了，有些老气横秋的开口，“有些事不论对错，只是没有缘分而已。”
听到她的话，锦枝抬头看过去，见到绿篱眼底晦暗，一时间更为愁思，绿篱的烦心事也不比她的少。
就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劝慰才好的时候，忽听绿篱开口，“你大婚要什么礼物？贵的可没有，你知道我可是一毛不拔的。”
锦枝愣了下，旋即知道她是不想让她的情绪影响自己，也就不再提青衣的事情。
“你若不给我个贵重的礼物，小心我以后都不理你。”
当然这也是开玩笑的话，气氛轻松了一些。
锦枝大婚的事情，凤凉玥交给了管家去筹办。管家知道锦枝在府中，在凤凉玥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毫无怨言的，办的也是尽心尽力。
府里上下都对锦枝羡慕的很，想着自己是没那个福气让王妃亲自操办了。
而府外，也因为之前婚服的事传出去，都在好奇这锦枝是谁。
同样处于议论漩涡中的，除了晟王府里的人，便是中书郎府上的赵敏如了。
……
中书郎夫人一脚踏进房门，一盏茶杯摔碎在脚边，里面传出赵敏如愤愤的咒骂声。
丫鬟在边上手忙脚乱的劝阻，看到赵夫人进来，立刻走了上去。
“小姐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正在闹脾气呢。”
赵夫人脸色有些差，让丫鬟出去关上房门。
眼看着一个花瓶被扔的差点砸在自己身上，赵夫人冷斥一声，“你就这点本事？在家里使厉害有什么用！”
赵敏如哭红了双眼，抬头看到赵夫人，双眼又流出泪水扑了上去。
“母亲！现在人人都在笑话我，说我还不如个丫鬟！”
赵夫人看着抽泣的女儿，轻轻拍过她的后背，想到在皇长孙的宴席上，晟王妃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她怎么能想不到女儿是受了什么样的欺负，她简直气得牙根痒痒。
可是在这里暗自生气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开口说道，“你是有家世的小姐，怎么是个丫鬟能比的，母亲一定将婚事筹办的十分盛大，虽然不说十里红妆，至少也要有那个气势，母亲将自己当初的陪嫁都给你，你父亲也会给你准备许多的。”
至于其他，总会找到机会报复。
中书郎府上注定和晟王府就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赵敏如此时情绪缓和了一些，看着赵氏目光有些惊讶欣喜，“母亲，您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她就可以将面子都挣回来了。
要不然，她就算嫁到了夫家，将来还有什么颜面，脸都早已经丢尽了。
赵氏点头，摸了摸女儿的手，“傻孩子，母亲最疼你了，怎么能看着你受委屈。”
安抚过之后，赵敏如的情绪好了许多，满心的怨恨全都集中在了凤凉玥身上。
“再过两日就是皇家举办的马球赛，只要你在马球上一展风采，谁还会记得这之前的事。”
赵敏如听到母亲说后目光一亮，终于露出了笑颜。
虽然说这世家闺阁小姐不能时常抛头露面，可在马球场上是从来不分的，这么好大展风采的时机，世家小姐们都将习马球作为从小就学习的必修课。
赵敏如更是以自己的马球技术为傲，此时听母亲说了之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期待着那一天赶快到来。
赵氏从赵敏如的房间离开后，还没出了院子，就听到底下人来禀报，说在后院那位病了，似乎还病得很严重。
赵氏眸色一厉，脚底步子顿了下。
那贱人早死了早好，一张狐媚脸，魅惑了他儿子还不够，还敢下手她的男人，险些将整个府上都害了，若不是因为锐王吩咐……早就结果了她。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怎么相配

“夫人，怎么办呢？”
赵氏面色又恢复如常，“去找个信得过的郎中，你亲自去办。”
来人是赵府的管家，也是这府里十分得力衷心的人。
管家应下，赶紧去找人了。
此时在府中角落后院，昏暗的房间里，女人躺在床上粗重的喘着气。
像是在压着什么，忽然又咳嗽了起来，气息更加粗重起来。
外面忽然起了风，乌云压上来，房间里更是暗淡的没有了光亮。
女人虚弱的起身想要把吹开的窗户关上，却一下摔倒在床上。
忽然间，痛哭的声音传出了这无人问津的房间。
也许，她是为自己惨状而哭，也许，是因为被某些人伤过的心而哭。
……
凤凉玥听到了一件让她诧异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赵敏如是要和谁大婚？”
外面暴雨预来，屋子虽然窗户多，阳光通透，现在也昏暗的很，锦枝拿了蜡烛进来点燃。
“是武成王之子，武瑞章未过门的侯爷夫人。”
锦枝说道，这个说法也不算错，武瑞章是武家长子，将来袭武成王的爵位也是顺理成章的。
凤凉玥有些不可思议，武瑞章那样的人，怎么会娶这么小家子气的女人，一时间还是觉得两人不相配，也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怎么牵扯到一起去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凉玥奇怪的问道。
锦枝笑道，“绣坊的事情不是伤了中书郎府上小姐的颜面？现在京城都在说锦枝丫鬟嫁的是个王府侍卫，人家小姐嫁得是武成王长子。”
看到锦枝不以为意的笑，似乎还有些觉得好笑的表情。
“不过，武大人似乎不太与那位赵小姐相配。”
凤凉玥笑了下，锦枝也能看出来的事，真不知道武成王府上是怎么同意的。
其实凤凉玥不知，这是皇上下旨赐的婚。
外面的雨忽然哗哗的下了起来，拍打在窗上，豆大的雨点像是能把窗子打透一样。
暴雨总是让人觉得心惊，锦枝都有些害怕。
“怎么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场雨，我以前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暴雨。”
凤凉玥笑了，“也许以前见过，不过是在邺城住了几年，习惯了那的温润细雨了吧。”
“今日小殿下要被困在宫中了。”
眼下已经是下学的时间了，这暴雨是走不了了。
“不碍的，他父王去接，两人正好能多相处一些时间。”
凤凉玥笑道，最近君莫离很忙，许是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在忙些什么，也没什么时间与安安相处，这正是个机会。
与凤凉玥想的无异，此时君莫离正在国子监，等着外面的雨停下来。
王太傅在这么冷的天里抹了把脸上的汗，然后又飞快的偷看了眼，晟王身上无形的压力，还真叫人浑身不适。
这样想来，小殿下可真是可爱的很了，尤其是这几天，表现的乖巧跟换了个人一样。
九儿坐在安安旁边，安安坐在君莫离旁边，三人坐在长廊栏杆上，看着逐渐停了的雨。
宫中下的不是大暴雨，天色也没那么黑。
“冷不冷？”君莫离问过安安，目光又看九儿，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九儿愣了下，赶紧摇头。她本来是有些害怕的，可想到她是安安的父王，也是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君莫离眼中露出笑意，继续看着雨里。
安安平日里好动，但此刻有自己喜欢的人陪着，坐的老老实实的，甚至还伸出小手，试探的握上了身边的大手。
……
转眼到了举办马球赛的日子。
夏已经近了尾声，天空晴朗无云，威风拂面，是个十分宜人的好天气。
马球赛凤凉玥上一世参加过，自重生以来，就没有再打过马球了。
一大早，锦枝就嚷着找不到凤凉玥马球服，翻箱倒柜也找不到。
绿篱笑话她，“搬家那么多次，哪里还能找到，我昨日已经给主儿买了一件了。”
凤凉玥诧异的看着绿篱拿出来的，看起来十分华贵的马球服，“你哪里来的钱买的？”
绿篱吐舌一笑，“我哪有那么多钱，让管家预支了这院子里的钱去买的。”
凤凉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了？”
她现在已经嫁了人，而且又是晟王妃的身份，哪里还能玩儿那些。
绿篱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可主儿一看就是会打马球的，不玩不可惜了？”
凤凉玥摇了摇头，绿篱还是小呢，还有一颗玩儿的心思，她可是不行了，如今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若是在没什么人的时候玩玩还可以。
在皇家马球场上，还是算了吧。
“娘亲，我们准备好了。”
安安和九儿跑了进来，身上都穿着马球服，很合身，两个小家伙看起来更叫人喜欢的不得了，若是能放在手中，还真是会爱不释手了。
凤凉玥看着，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她的儿女，怎么看都是世上最好的宝贝。
“好看吗娘亲？”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很好看！”
说完，又笑道，“你们穿成这样，是要下场比马球？”
安安小嘴一扬，“刚刚爹爹说，我们上场就是那被击的马球。”
凤凉玥被逗乐了，君莫离什么时候也这么幽默了。
“又在说什么坏话？”
君莫离走了进来，一身黑色锦服，丰神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安安赶紧说道，“没有人说爹爹坏话啊，都说爹爹好呢。”
马屁精，凤凉玥笑着心道，最近安安嘴是越来越甜了，打到了自己不少的目的，也不知道这是像了谁了，反正不像她和君莫离。
凤凉玥一行人准备妥当就出了门，到了马球场的时候，外围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众人看到晟王府的马车，都纷纷侧目过来。
安安和九儿先被从马车上接下来，锦枝绿篱带着蒹葭和苍苍在下面接着。
君莫离下来之后，又手扶着凤凉玥下来。
这一幕不过是他们日常的一幕，可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十分恩爱幸福的一幕。
尤其是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看着就想要上手去捏两下才过瘾。


第四百三十二章 牛鬼蛇神

“皇嫂，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安安，来给姑姑看看，九儿，来……”
清韵扑了过来，不过转眼间，心思就全都扑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凤凉玥无语的笑着，眼角目光扫过，看到一队人缓缓朝他们走来。
“见过皇兄，皇嫂。”
君承武一身劲装，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
君莫离面庞淡漠的应了声，凤凉玥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到他，她就会想到君子卿。
想到君子卿，她就想要给他报仇。可眼下，还不是好的时机。
“这个就是皇侄了，长得可真可爱！”
说着，君承武手抬起伸向安安。
凤凉玥紧张的刚要动作，安安已经自顾躲开了去。
君承武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忽然，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握了上去，腰身柔美的女子上前，扶着笑道，“皇长孙看起来怕生呢，你可别吓着了孩子。”
说完，对着众人笑了一圈。
凤凉玥看了对方一眼，觉得眉眼间与赵敏如有些相似，心中有了猜测，这位就是君承武的侧妃了。
“安宁皇嫂怎么没来？”清韵看了眼过后笑着问道。
赵敏莲低头掩去一闪而逝的尴尬笑意，抬头帮着君承武说道，“姐姐今日身体不舒服，怕在吹了风寒，就没来。”
清韵笑着转过视线，被凤凉玥捉住她眼中的揶揄，不解的挑了下眉。
等到人君承武被其他人招呼过去，凤凉玥才不解问道，“你刚才怎么那个表情？”
清韵一笑，“嫂嫂不知道，五哥特别喜欢这个侧妃，正妃在府中根本没有地位，明明是武将家的女儿，却连马球场都没来。”
凤凉玥哦了一声，不过在今日正妃不来侧妃来，场面上确实是不怎么好看。
君莫离在边上淡淡道，“说这些没用的，你可别污了你皇嫂的耳朵。”
清韵不服气的嘟了嘟嘴，转身去和安安九儿玩了。
马球场上热闹，两个孩子的眼睛根本都不够看了，四处望了一圈之后，忽然问道，“怎么没有小一点的马，让我和九儿妹妹也能玩呢？”
凤凉玥哭笑不得，牵过安安的手，“你就好好跟在娘亲身边，别想着到处跑。”
安安嘴嘟的更高了，心里念着没意思。
马球赛场上，已经有人开始在准备了，凤凉玥一行人被引着坐到了席位上。
他们的席位就在龙座下面几个台阶，两边圆弧转过去各两排。
凤凉玥坐下之后，就看到君承武和赵敏莲走了过来，坐到了另外那一侧，中间过道相距一丈的距离。
安安和九儿引来了不少目光，已经陆续有几人来逗着他玩儿过。
看到姜堰和武裘海一起过来，凤凉玥的眸子微妙的眯了眯。
“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堰逗过了安安，看到凤凉玥奇怪的看着武裘海，不禁奇怪问道，因为他们之间关系熟稔，所以一时忘记了身份。
等感觉到君莫离不满的目光，赶紧讪笑了下，低头默不作声。
凤凉玥看了君莫离一眼，她知道，姜堰和君子卿亲近，君莫离是有些介意的。
她赶紧开口道，“我在想武大人怎么没来？”
武裘海和姜堰一样是聪明之人，不过也被这问话弄的一头雾水。
晟王妃怎么还关心起来他大哥了？
凤凉玥也感觉到自己问的突兀，淡淡笑了下，“听说他马上就要大婚了，想着贺喜呢，贺礼我都备下了。”
话刚说完，明显感觉到武裘海的面色有些奇怪的变了变。
凤凉玥心头一动，难道她猜的不错，这桩婚事武家其实是很不愿意的？
武裘海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多谢王妃美意，我会转告大哥的。”
之后，姜堰和武裘海离开。
君莫离奇怪的看了凤凉玥一眼，把凤凉玥看的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这桩婚事武家其实是不愿意的，若不是求了父皇赐婚，武瑞章怎么会同意娶中书郎家的小姐。”
凤凉玥听到君莫离的话更为不解，“既然都觉得两家不合适，皇上还为什么要赐这桩婚事？”
这不是明显乱点鸳鸯谱吗？
君莫离好笑的看着她，“你还真是久不在京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
“什么道理？”
“父皇是什么人？武成王已经是他多年的心病，怎么还能任其儿子继续发展壮大？不能让武家和更为有势力的世家联姻，自然中书郎家是不二人选。”
君莫离说道，中书郎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也算是解决了父皇的心病。所以在君承武提起的时候，父皇假意考虑，心中其实早就已经下了决定了。
凤凉玥微微叹了口气，“那还真是可惜了武瑞章了。”
君莫离挑眉看她，凤凉玥讪笑了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武瑞章这个人不错。”
君莫离的眸色又幽深了下，凤凉玥心中一顿，得，还是又说错了，现在这男人的醋坛子多的要命，随便一句就不知道要打翻了多少个。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又有人往君承武边上坐下，一看，是闵国公一家，还有上次对她出言刁难的那个续弦的闵夫人。
闵夫人身边，便是中书郎夫人和赵敏如。
凤凉玥笑了下，看来闵夫人和中书郎夫人的关系还挺好。
中书郎夫人坐下之后，目光就淡淡掠过那边去，因为有些距离，也不方便行礼，也算合了她的心思。
赵敏如还没落座远远的就看到凤凉玥，眼中就都是火气，想到被风言风语影响，今日她一进场就有不少议论声，就气得想要打人。
她又看到站在后面那个叫锦枝的丫鬟，脸上逐渐涌上了血色，满心都是怒气。
锦枝这边忙着照顾安安，哪里看得到她是什么脸色，这越发让赵敏如气愤。
赵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就要失态，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压了压。
人已经都陆陆续续的落座，忽然一阵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是皇上皇后和一众嫔妃到了。
“都起身吧，今日马球击鞠也是隔了一年才办的，你们都玩的尽兴，胜的一队，朕有赏赐。”


第四百三十三章 组队比赛

一听到赏赐，之前摩拳擦掌的人更加的跃跃欲试。
赵敏如脸上更是亮了起来，偷偷往武裘海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到武瑞章，眼底不禁有些失落。可就在那时候，她眼睛又一亮，武瑞章来了，在武裘海的身边坐了下来。
清韵的目光也看向那一边，不过她看的人是姜堰。
大楚最难看清，袖有乾坤，心有沟壑的人，偏叫清韵这个心思单纯的丫头喜欢上了。
凤凉玥不禁摇了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今日都有哪几队上场。”
凤凉玥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幽幽说道。
君莫离幽深的目光扫过，道，“怎么也有三队，也许是四队。”
“都有哪些人啊？”
凤凉玥好奇起来。
“君承武和中书郎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应该会组成一队。”君莫离淡淡开口道，“还有武家兄弟和江枫会组成一队。”
凤凉玥好奇的打断他，然后问道，“江枫是谁？”
“他的妹妹江宁你应该见过。”
君莫离说完，凤凉玥先是愣了下，随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又细想了下，想到那个在马车旁，叫青禾的那个爽朗女孩。
她还为自己上药过，听说是将军家的小姐。
“可他们还缺一人呢？”
君莫离眼睛瞥了下，“不还有姜堰呢吗？”
凤凉玥有些想笑，姜堰怎么会上场击鞠呢？不过随后她收了笑意，姜堰都能上战场了，这一世也没什么是他不能干的。
“还有一队，或者两队呢？”
凤凉玥好奇问道，真不知道君莫离是怎么猜到的。
“还有就是那些想要一展风采的小姐公子们了？”
君莫离这边说完，凤凉玥感觉到身边的桌子一动，清韵猛地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
清韵看了眼凤凉玥，忽然哀求道，“嫂嫂，你帮帮我把，和我组一队好不好？我想要赢这场马球。”
凤凉玥愣住，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呢。
“我不上场，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眼看着清韵要哭的样子，不忍心的蹙了蹙眉，她猜测，清韵想要赢也是为了姜堰。
她不能助纣为虐，虽然用词不太准确，但如果真的赢了，她当着这么多人，提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情，不知道到时候皇后会不会崩溃。
“清韵，你听我的回来做好，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最终，凤凉玥还是心下一狠，开口劝道。
清韵摇了摇头，脸上有决绝之色。如果不是父皇开场说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冲动，这是她的机会。
凤凉玥有些苦恼，看向君莫离。
“要不然你帮清韵？”
君莫离冷清的面色划过不愿，挑眉看向凤凉玥，意思明显，他什么时候管过这样的闲事了。
“那你说什么办？”
凤凉玥无奈道，谁知道清韵会忽然要上场的。
君莫离也无奈，他看着凤凉玥看着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拒绝。
“太好了，安安想看父王打马球！”
安安高兴的拍手叫道，本来这边声音压着，这一喊，所有人都听到了。
“怎么？皇兄今日也有这雅兴？”
君承武第一个开口笑问道，语气中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君莫离眉心蹙了蹙，没有回答他的话。
皇上在上面却是开心道，“难得晟王也有兴致，便下去试试身手吧，朕还没见过你打马球呢？”
虽然说是没见过，但打马球是贵族必会的项目。
既然皇上都开口，君莫离便没有办法推辞了。
凤凉玥苦笑着看向安安，安安还毫不知情的拍着手兀自高兴。
心道，这娃还真是坑了自己的亲爹，不过他的姑姑可是高兴了。
安安一抬头看到娘亲正在看着自己，忽然扬声道，“锦枝姑姑说母妃的马球打的也好，安安想看。”
凤凉玥心一沉，恨不得将安安的嘴捂上，可是为时已晚。
皇上兴致被勾了起来，他隐约记得，在赐婚之前，慕容府上的这位大小姐打过一次马球，英姿飒爽，力战群雄来着。
“晟王妃也上场吧。”
凤凉玥赶紧推辞道，“臣妾还要照看孩子。”
皇上看向安安，眼中露出喜爱之色，“安安，到皇祖父这里来。”
安安看见朝着自己招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走了上去。
凤凉玥无语的看着他，她这是养了个什么儿子啊。
安安坐在皇上边上，祖孙俩即刻有说有笑。
皇上到底是如何疼爱这个皇长孙的，这回所有人可算是亲眼看到了。
君承武满眼嫉妒，他也生了儿子，怎么就不见父皇这么喜欢，而是喜欢这个流落在外的野种，他可是不相信什么滴血认亲的。
皇家的血统，竟然也能这么儿戏。
这边，凤凉玥已经被推上没有后退的境地，她瞪了清韵一眼，见清韵吐了吐舌头。
凤凉玥说道，“我们这才三个人。”
君莫离目光轻扫过她，语气竟有些倨傲的说道，“你我入场，还要四个人的话，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一时间，凤凉玥和清韵都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一听到晟王要入场的时候，许多人脸色都垮了下来，好像还没上场，气势就已经输了一半。
绿篱变戏法一样给凤凉玥献出了马球服。
凤凉玥瞪了她一眼，又嘱咐锦枝她们四个，“好好照顾九儿。”
几人点头，凤凉玥才放心和清韵一起离席去换衣服。
不多时，参加马球赛的人已经到了场边。
凤凉玥看着君莫离给自己挑的马，十分的满意，他真的是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马匹。
掂了掂手中的球杖，觉得也很顺手，冲着君莫离笑了下，“太久没打，已经很生疏了。”
“别谦虚，本王的女人就算一次都没打过，也一定赢得了那些人。”
君莫离笑了，脸上清朗的神色，竟比这天气更让人神清气爽。
凤凉玥看着他心中微动，他总是能不经意间就撩动她。
“皇兄皇嫂，你们当着我的面这样真的好吗？”
清韵终于看不过去，开口埋怨道。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你不准说话，我们还不是被你拖着下了场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放异彩

说话间，君承武的那一队走了过来。
“皇兄，等一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啊。”君承武笑呵呵的说道。
凤凉玥十分佩服君承武热脸贴冷屁股的作风，这几次被君莫离冷落，竟然还往上凑。
君莫离这次没什么表情的说道，“皇弟说笑了，你的马球可是被父皇夸赞过是几个皇子中最好的。”
君莫离说话的时候，凤凉玥目光扫过中书郎的那两个儿子，心中思踱着哪个是让涟漪做了小妾的。
君承武笑着，又对凤凉玥说道，“皇嫂，听说你的马球不错，可以让我们一睹风采了。”
听到恭维的话，凤凉玥还没开口，清韵已经说道，“皇兄，还有我呢，我的马球也不错啊。”
对于这个皇兄，反正清韵是不怎么喜欢的，尤其是他这队中，从一开始过来就一脸黑气的中书郎家小姐。
对，正是赵敏如。
她看着凤凉玥，心中已经燃起要报复的决心，从来还没人让她丢过面子，管她什么晟王妃，马球上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清韵淡淡扫过赵敏如，然后笑道，“皇兄一会儿可要努力了，你们虽然说是四个人，恐怕还是难比过我们三个呢。”
颇为有想要叫嚣的意味，主要还是清韵看不顺眼他们这一队。
听闻这话，中书郎府上的三位是不敢说话的，只有赵敏如鼻子哼了一声。
君承武有些不善的笑道，“中书郎府上的两位公子可都是马球好手，你们行不行上场看。”
虽然是说笑着说道，火药气味已经很浓烈了。
凤凉玥看着君承武一行人离开，和君莫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势在必得。
君承武才走，这边姜堰和武家兄弟也走了过来。
和君莫离行了礼，武裘海看了眼凤凉玥，不知道为何，凤凉玥感觉到他似乎在算计什么。
“姜堰，没想到你还会马球，不过这赛场上可是激烈，你小心了别伤到。”
凤凉玥笑着说道，余光看到清韵已经直勾勾的盯着姜堰了，顿时心中无奈叹气。
“姜堰你小心点，皇嫂吓唬你的。”
清韵只有在面对姜堰的时候才满是小女儿姿态，说话轻声细语的，让人十分的不习惯。
姜堰清秀的面庞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多谢公主关心。”
不冷不热的一声，让人感觉到他将自己前面画出一道楚河汉界，不容人靠近。
清韵的面色一下有些变白了，咬住嘴唇站到了凤凉玥身后。
凤凉玥有些抱不平的看了姜堰一眼，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看自己。
在一旁的君莫离将几人的神情都看过，淡淡道，“都去准备吧，这可是有父皇奖赏的，等一会儿赢得一方可提出要的赏赐，记住，要愿赌服输。”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突兀，不过明显都听出了这句话是有指向的。
等到他们走了，清韵忽然说道，“皇嫂，我不想上场了。”
她发现，就算他们赢了，她也不敢提出让父皇赐婚的事情，因为刚刚姜堰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她敢勉强他，又何苦等了这么多年。
凤凉玥真是一口气升到了胸口，“清韵你就这点出息，彩头不要了？你就算不要皇上赐婚，要点别的也行啊，迂回懂不懂？”
清韵一头雾水的看着凤凉玥，不知道她说的迂回是什么。
“迂回就是，你在赛场上一展风采，让姜然对你刮目相看，让他觉得你不只是个宫中受宠爱不谐世事的公主，赏赐你也可以要一些利国利民的，这可都是将功德算在你身上的。”
凤凉玥简单的几句话就将清韵给唬住了，清韵眼睛亮了亮，不再说要弃赛的事情。
君莫离笑着看向凤凉玥，像是在说她就是一只狐狸。
她那里是狐狸，是清韵太可爱罢了。
凤凉玥笑了下，翻身上了马。
马背上，忽然有一种广阔天地凭她翱翔的感觉。君莫离就在她身侧，两人只要侧身就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这种幸福忽然感觉也很美好。
清韵在一旁不情愿的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目光幽幽又看向那个一直牵着她的心想要去看的人。
姜堰纵然是清秀的，有些单薄的，但在马背上，也是能叫她一眼就认出来的人。
“噹！”一声锣响，马球赛开始，马球上的几队都猛地冲了出去。
凤凉玥加紧马腹，整个人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马球被君莫离的球杖拦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球被击飞，冲着球洞就飞了过去。
这里是半场，众人都屏息一口气，心中即觉得根本不可能击进，又盼望着击进。
“噹！”
裁判锣声响，君莫离一队得一分。
顿时那些屏息的人都猛地呼出一口气，爆发出欢呼的声音，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怎么这么轻易就坐到了。
皇上在上面抚掌大笑，“晟王这样，这场球怕是没办法玩了。”
安安还兴奋的欢呼，听到自己皇祖父的话有些不解。
不过转眼又去寻找爹爹和娘亲的身影去了。
此时君莫离和凤凉玥已然成为了赛场的一抹靓丽风景，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寻，仿佛神仙眷侣也不过他们这样了。
清韵在一边喊着传球，凤凉玥勾唇一笑，将手里的球击到她的马下。
清韵一个反手挑球，站在马镫上身子前倾，用力将球击向了球洞。
“噹！”
又得了一分！
这次雷动的掌声是给清韵的英姿飒爽。
清韵肆意笑着，转而去寻找姜堰，却发现他已经和武家兄弟去商量什么了，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这边。
之后的赛事，姜堰竟然将战术用在了球场上，见他这么认真，凤凉玥也破觉有趣，她和君莫离还是无章法的肆意打法，有球就给清韵让她去进球。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得到关注，清韵有些晃神，竟然还丢了球。
早就憋着一肚子烦闷火气的赵敏如抓住了时机，将球从清韵手里夺了下来，她一身红色马球服，像是一团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竟然没将球传给任何人，一路过关斩将，将球打入洞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四座皆惊

赵敏如这一球可谓是全场最为轰动，一个都不被看好的世家娇滴滴小姐的逆袭一球。
凤凉玥和君莫离在战况之外，本以为清韵会进球的，根本就没往那边去。
赵敏如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整个人也一扫之前的暗沉之气，一团火在赛场上活跃起来。
君承武看赵敏如的眼神都变了，眼中难掩惊艳之色，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中书郎家小姐还有如此惹人姿态。
赵敏堂看到自家妹子扬眉吐气，心中之前被压着的郁结也松了，打起球来不再束手束脚。
凤凉玥和君莫离本来有意想让他们，所以一时间，分数平均下来。
武家兄弟和江枫也都发挥不错，只有姜堰，他似乎还有点摸不到门道，就是一球都不进。
清韵在一边看的都着了急，总想要上前去亲自指导。
凤凉玥有些好笑的从清韵身边奔驰而过，已经不指望这个心思已经不在球上的人了。
一抹红衣带着球而来，本应该是传给君承武的球，在赵敏如见到凤凉玥之后，心中忽然燃起较量的心思。
赵敏如带着球，与凤凉玥迎面对上。
凤凉玥没想到赵敏如会有这个举动，忽然扬唇讽刺一笑，她还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他们放水……
不过轻松出手，赵敏如根本没反应过来，球已经在她的球杖下面了。
凤凉玥这次的过人进球，风驰电掣一般，与之前赵敏如那一球相比，高低立见。
顿时，整个赛场外都沸腾了，就是赛场上也都惊讶的合不上嘴。
这才是晟王妃的真正实力！
之前分明是逗他们玩儿呢吗！
赵敏如整个人如遭雷击，她感觉到那些欢呼声，都是在讽刺她，讽刺她之前的不自量力！
“没事吧。”君承武将马停在她身边，声音中竟然有些关切。
赵敏如一个晃神清醒过来，道，“没事，继续。”
声音中明显是有倔强之意，君承武看着，勾起了唇角，心中道着还挺有意思。
“怎么还认真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君莫离下马，伸手扶着凤凉玥也下来。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先下手为强。”
说着，和君莫离到场边去休息，转眼看到清韵拿着茶水到了姜堰那边，不由笑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倒是也不避讳。
过了今日，怕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姜堰有意思了。
“娘亲辛苦了，娘亲和爹爹真厉害。”
安安从皇上边上跑下来，黏在两人腿边狗腿道。
凤凉玥笑着摸他的头，“照看好九儿了？”
转头去问锦枝几个，她们忙点头，“九儿很乖的。”
凤凉玥擦去九儿嘴边的糕点渣，笑道，“九儿将来定是像锦枝，一个小馋猫啊。”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这么喜欢九儿，他心中也有些许转变，虽然一时间不能当成自己的孩子，但对她好，应该是是没问题的。
“娘亲，下半场我们是不是就要赢了啊。”
君莫离看过去，“有我和你娘亲在，当然会赢了。”
一旁的闵夫人听到，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虽然闵芸初不是她生的，但也是他们闵家的，关乎她的面子，所以最是见不得这一家三口和和睦睦。
闵国公夫人边上的中书郎夫人，脸色更是不好，看着在场边的女儿，心中可是愤恨的很。
本以为今日要翻身，谁知道风头全让别人占去了。
“噹！”
下半场开始，凤凉玥意外的发现，姜堰竟然突飞猛进，她晃神的功夫，从她手下断去了球，之前练练失误的人，竟然进了球！
“姜堰，不错啊！”
凤凉玥由衷赞叹道，感觉到君莫离不满的视线，悻悻的闭了嘴。
姜堰淡淡一笑，不骄傲不自满，说了句承让。
下半场明显要激烈好看了许多。
最好看的是，凤凉玥连连从赵敏如手下夺走了马球。
这其实也不怪凤凉玥，赵敏如每当遇上她都要正面冲突，别人叫她要球她都像是没听到。
凤凉玥觉得，她是要和自己杠上了。
不过，定然是赚不到什么便宜的，这不，眼看着气急败坏。
竟然在凤凉玥夺球之时，球杖直直挥上了她的身上。
她是人又不是球！
马球场上虽然会有失误，但这样的失误也太过明显了。
不过凤凉玥是谁，单腿马踏飞燕，很轻松的就夺了过去。
“你做什么？”赵敏堂飞快的到了赵敏如身边，刚才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妹妹是故意的。
赵敏如嘴硬，“我干什么了？打球你没看见？”
说罢，骑着马走了。
之后几次，赵敏如连连出手，让凤凉玥不胜其烦，好在最后他们以胜利结束了这场比赛，赵敏如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不过武瑞章看赵敏如的眼神，更加的不喜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赵敏如针对凤凉玥。
一个中书郎家的小姐，竟然针对晟王妃，说明这女人脑子就不够用。
再有，因为个马球就这样针对，输不起心眼小。
皇上在上面也看的直皱眉，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错，真不错！晟王你们赢了，想要什么赏赐？”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脸上的冰冷之色融化了些，说道，“清韵年纪小，就当送她的礼物了，清韵，你想要什么赏赐和父皇说。”
清韵脸上并没有欢快之色，她迟疑了下走上前，周什并没有赢得了马球的喜悦。
看着这样的清韵凤凉玥觉得有些奇怪，她忽然看到清韵抬头，眼底的决绝之色，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父皇，韵儿想要您赐一桩婚事。”
四座皆惊。
皇上的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皇后赶紧说道，“公主打马球累到了，你们去扶她下去。”
清韵躲开来扶她的婢女，“母后，儿臣没有累糊涂，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说着，忽然转头看了眼姜堰。
这些打马球过后的人，都在御前，等着谢恩。
姜堰低垂着头，像是一丝都没有察觉。
“父皇，儿臣想要让兵部尚书姜堰做驸马。”清韵朗声道，字字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出嫁

皇上面色铁寒，心中恼怒，看来是他平日太惯着她了，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不知轻重。
“父皇，儿臣此生非姜堰不嫁！”
之前便闹过和亲的事情，那时候皇上就知道清韵的心思，可姜然……
皇上看着姜堰，忽然开口问道，“姜堰，你可愿意做朕的驸马？”
姜堰被点到，不得已抬起头来。
凤凉玥在那一瞬间，感觉要从姜堰口中说出拒绝的话，眉心已经紧紧蹙在一起，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仕途的终止。
姜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终于在众人瞩目下，缓缓开口。
“臣谢主隆恩。”
皇上紧绷的神色松了下，算姜堰识时务，但心中的气却不减，怎么看，都是他用龙威逼迫了这桩婚事。
而最意外，最为紧张兴奋的就是清韵了。
她以为姜堰一定会拒绝的，她刚才也是要破釜沉舟，不计后果。
可没想到……她真的可以嫁给姜堰了？
此时兴奋的清韵，完全没想过她这么做对她的名誉造成了什么后果！
但凤凉玥是佩服的，佩服清韵的勇气。
只是，姜堰怕是对清韵……以后他们在一起，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有许多，姜堰的身世，便是其中的难题……
马球赛以这个不怎么愉快的事情结尾，清韵想要到姜堰身边说什么，被皇后强行带走。
中书郎府上的人也离去了，君承武给君莫离恭贺之后也离开了。
凤凉玥和君莫离往外走，遇上姜堰他们。
“我以为你不会……算了，不说了。”
凤凉玥开口犹豫了下，又终止了话题。
姜堰苦笑了下，道了句，“是我没考虑周全，适得其反。”
凤凉玥看着他留下一句之后快步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君莫离皱眉，“你怎么对姜堰的事情这么关心？”
凤凉玥瞥他一眼，“你对你皇妹的事情怎么这么不关心？”
君莫离挑眉，“她和父皇提赐婚的机会是我给的。”
“你还好意思说。”凤凉玥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武家兄弟在一边听着，都露出了笑意。
武瑞章笑过，脸色又有些沉了。
武裘海道，“也是要苦了大哥了，那中书郎家的小姐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
……
马球赛过后，安安像是对马球着了魔，好不容易找了小马驹，让他骑着练习，青禾在一边护着。
君莫离沦落到出入已经没有侍卫随身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锦枝的婚期，凤凉玥让人将给他们买的宅子布置好了。
关于宅在，原本虚渊是拒绝的，他如今的地位和能力买大宅子也是没问题的，但凤凉玥坚持买宅子作为新婚贺礼。
凤凉玥看着锦枝面色一日赛过一日的红润，忍不住打趣她，“是不是想要立刻就嫁人了？”
“主儿，你怎么总要逗我。”
锦枝将东西放下，转身又出去瞎忙活了，因为最近蒹葭和苍苍都已经顺手了府里的事情，锦枝又要准备大婚，许多事情都不让她上手了。
锦枝闲不住，就自己四处找事情做。
“主儿，管家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人送到了府门外的。”
不一会儿锦枝又回来了，手里还多拿了封信回来。
凤凉玥看到上面没有署名，打开之后，看到字迹，心中一提。
是君子卿的来信，他说身体已经好了，不准备回京了，就打算再邺城养着，那里气候宜人，适合修养。
凤凉玥看着如他一般温润的文字，眼睛微微发热。
她知道，这些让她放心的话都是骗她的，师父已经将君子卿的情况都告诉她了。
想到这，她拿出信纸，默默低头写着。
她要让他回京来，这样她可以时常给他调理，他自己在邺城，她怎么能放心，心中的愧疚更不能平了。
凤凉玥心中沉重，写的又十分认真，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等到她放下笔，忽然看到站在身边的男人，面色有些低沉。
她将信折上，明明没什么，却忽然感觉有些心虚。
“君子卿功力全失，而且身体受损，以后身体都不会好，我觉得他还是回京比较好，这里的药材也多，比邺城的条件要好。”
见君莫离不说话，凤凉玥自顾先开口道。
君莫离抿着的唇有些松动，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在她的心中，君子卿是十分重要的人，否则也不会冒死只身进了西夏大营去救他。
可知道是知道，他心中还是十分不舒服。
“阿离，我心中只有你，君子卿是我最好朋友，我欠他的，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多。”
凤凉玥低声说道，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和君莫离之间再有什么误会。
君莫离有些不忍心让她焦急，将她揽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以后也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相信你。”
凤凉玥感动的点了点头，手紧紧的环住男人的腰肢。
君莫离满足的笑了下，他觉得自己的心胸也应该开阔一些了，毕竟现在女人是在他的怀里。
……
锦枝大婚的那日，十分的风光。
晟王府中接亲出嫁，芳华园中挂了红色，十分喜庆。
锦枝穿着凤凉玥为她选的婚服，人美的比花还要娇艳，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美。
“主儿……”
她笑着叫了句，可笑着笑着感觉就要哭了出来。
凤凉玥见她眼眶要红，自己鼻子也有些发酸，赶紧说道，“大喜的日子，高兴点，这个白玉镯是我一直带着的，过来，给你带上。”
说着，拉过锦枝的手，套在了她的皓腕上。
锦枝扬了扬头，努力不哭出来。
绿篱在一边像是要哭又像是笑着，“好啦，主儿都这么偏心了，你赶紧好好嫁人去吧。”
说着，将红盖头给锦枝盖上了。
是绿篱将锦枝牵出了王府，身后跟着不少府里庆贺的下人，场面热闹。
在府门前，虚渊将锦枝的手接过，脸上幸福溢于言表。
使劲儿的攥住好像就再也不想松手了。
在角落里，青禾定定的看着那一幕，像是一团火灼了他的眼，可他就是不移开视线，一直目送着锦枝上了花轿，看着花轿抬起，离开。


第四百三十七章 慕容府

之后的日子归于平静，不过也是只是表面上的。
凤凉玥在知道涟漪的事情之后就耿耿于怀，终于查到了，原来是君御霖将涟漪送到中书郎府上，本想着让她做细作，混进锐王府，却没想到被赵敏看上，收了做小妾。
至于涟漪曾身为君御霖侧妃，却没人认识，是因为她换了脸，以为一次意外，涟漪毁了容貌，最后换了一张脸生活。
凤凉玥冷笑了下，君御霖说着有多爱涟漪，不过是他骗自己罢了，容貌毁了，就变成了他的棋子。
想想涟漪也是可怜。
不过她很好奇，青衣是怎么认出涟漪的。
“主儿，慕容府上派人来信，说慕容夫人不行了，请夫人去。”
凤凉玥蹙了下眉，想起之前慕容城来找自己，说是柳如眉病重，看来这事是真的？
可柳如眉的死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绿篱站在一边等着，见主儿不说话，开口道，“要不奴婢去回了，就说主儿有事过不去。”
凤凉玥忽地起身，“去看看吧。”
不管慕容城是如何利用自己的，她在及笄前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也算将她养育的很好。
这一次，就当是去做个彻底的了断吧。
绿篱有些意外，但是主儿的决定，她是不会干预的。
凤凉玥会登慕容府的门，慕容城也是没想到。
他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
“玥儿……不，见过晟王妃。”
凤凉玥看了眼十分憔悴的慕容城，眉心不禁蹙了下。
在她的印象中，慕容城可不是什么深情的人，怎么柳如眉病了看起来他真的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柳如眉怎么样了？”
凤凉玥直接问道，慕容城赶紧带着人过去，路上也不敢擅自开口寒暄，默声不语的到了柳如眉的房间外。
“我进去了。”
她说完，看了慕容城一眼，后者见并没有叫自己一起进去的意思，默默守在门外等着。
凤凉玥进去之后，发现屋子都是汤药味，这是久病的人的房间里才有的味道。
柳如眉身形消瘦的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凤凉玥眉头皱了下，看到她青白的面色，便知道是没得救了，就算是师父在也怕是不成。
柳如眉忽然猛地睁开眼睛，发愣的目光盯住凤凉玥。
她忽地激动起来，“凤云葭，凤云葭你怎么在这，你要干什么，我的东西你别想抢走！”
“滚！你给我滚！”
凤凉玥看着柳如眉，她有些激动发狂的样子，分明是把她认作了别人。
凤云葭，很可能就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只知道她的母亲是凤鸢血一脉，却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师父闭口不言，她心中几乎已经默认，母亲已经死了，只是死因不明。
看着柳如眉这个样子，心中一动，难道母亲是被柳如眉害死的？
顿时间，她看着柳如眉的神色染了厉色。
凤凉玥看着柳如眉，一字一顿，“对，我是凤云葭，我来取你的命！”
柳如眉瞳孔紧缩，惊惧的往后退，“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
凤凉玥的脚步顿了下，柳如眉的恐惧是真，但她一直喃喃着不是自己，难道真不是她？
外面的慕容城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冲了进来，看到柳如眉在床上发了狂。
“你冷静一点，这是晟王妃！”
慕容城上前，一把摁下柳如眉，对她呵斥道。
柳如眉脸上的惊恐慢慢淡了下来，喃呢了句晟王妃，不过可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到并不知道晟王妃是谁。
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又平躺到床上痛苦呻吟了起来。
“她怎么样？还能不能……”
凤凉玥摇头，“无能为力。”
慕容城没多大意外，只道，“你能来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自从慕容城失去了那个女儿，他才反思这么多年自己都做了什么。
眼前这个，毕竟是他曾经心爱女人的女儿。
出了柳如眉的房间，凤凉玥忍不住问道，“我母亲，她是怎么死的？”
慕容城愣了下，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母亲生下你不久就离开了慕容府，她现在如何了我也不知道。”
这回，便轮到凤凉玥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母亲死了，这样才说得过去，这么多年，她从没有母亲的任何相关线索。
可现在慕容城说母亲是自己离开的，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怨恨。
“你说的是真的？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你又为什么要养着她的孩子？”
慕容城面色一僵，他对凤凉玥只是想要利用，只是最后，她已经不受控制。
见他脸色难看，还有疑似愧疚的神色，凤凉玥冷冷一笑，她真是糊涂了，竟然问慕容城这些。
“今日我来本想要尽我的努力，可柳如眉的确已经没办法救治了。”凤凉玥开口说道，“但该说的话我今日也要说了，你我之间从此再无任何瓜葛，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慕容城，带着绿篱离开了慕容府。
如今的慕容府也不比之前，府中气象衰败，到处都可见落魄。
慕容城徒有空架子，他已经不是曾经风光无限的镇国公了。
慕容一族，彻底的败落下去。
回到了晟王府，凤凉玥遇到了正下马车的锦枝。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说好的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的。”
凤凉玥责备道，锦枝才大婚五日，就着急回来了。
锦枝脸上都是泛红的光泽，真真是人比花娇，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她柔柔笑着，“虚渊他也要回七杀阁，我惦念着主儿，等不及要回王府了。”
凤凉玥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在无情的剥削这一对新婚夫妇一样。
带着绿篱，三人说笑着入了王府，却在进了院子后停住了脚，这安安，竟然骑着小马驹，在院子里设了赛场，带着一帮小厮在击鞠，不过不同的是，他骑着马，小厮们靠自己腿儿着。
九儿在场外拍着小手叫好，两个云髻跳动着，可爱的要命。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奇痒无比

安安一眼看到凤凉玥，赶紧停了下来，让人扶着从马背上跳下来，跑到了凤凉玥身边。
“娘亲，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凤凉玥笑道，“你厉害，可也要小心些。”
安安看起来比刚回京城的时候又要高了些，感觉长大了些。
转头看九儿却是没什么变化，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妹妹了。
“娘亲，我让九儿妹妹也玩儿，可她说不敢。”安安有些失望，看了九儿一眼，仿佛在说她是胆小鬼。
凤凉玥想要笑又忍住，只说道，“九儿还小呢，再大一些娘亲会交她的，等她学会了你们就能一起玩了。”
安安听了又高兴起来。
凤凉玥觉得安安随着长大，情绪化也大了，喜怒哀乐总是来的很快。
心中有些担忧，第一次做母亲，许多事她还不知道这是正常发育，还是要她引导。
不过有一点，她相信安安一定是很善良懂事的孩子，这一点无需质疑。
这一日，君莫离下朝之后面色有些阴沉。
凤凉玥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与西夏交战，一队军队覆灭的事情，查到证据是君承武有意延误军机，可在禀报父皇之后，这件事竟然被压了下来。”
凤凉玥对于皇上的性格了解，并不太意外皇上这种做法，只是问道，“你自己去禀报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姜堰。”君莫离低声道，“这件事是一起查的。”
凤凉玥想了想，君莫离都无法反驳的话，对姜堰来说更难了。
而且现在他的身份是准驸马，想到这事，凤凉玥的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舒服，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总觉得姜堰答应赐婚这事来的太容易了。
“那你想要怎么办？”
凤凉玥问道，若说这件事，凤凉玥对君承武更加气氛忌恨，如果不是他陷害，君子卿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证据还都在我手上，没有上交给父皇，等等看吧。”君莫离说道。
然后转身看向凤凉玥，“你最近也不要轻举妄动，君承武比他看起来更有心机。”
凤凉玥点了点头，人家现在也是锐王了，而且身后还有皇上。
制衡之术，皇上怕是想用到他死了。
又过了几日，凤凉玥去接安安下学，竟然遇上了中书郎夫人。
只不过那时候凤凉玥已经在马车上，对方也没有来和自己见礼。
“安安，你们学堂上还有中书郎府上的孩子？”
听到娘亲问话，安安不知道为何肩膀缩了下，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
凤凉玥奇怪问道。
九儿那边小心开口道，“有一个小公子，说他爹是中书郎的。”
凤凉玥哦了一声，顺手摸了摸安安的头，感觉到有些烫，“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反应这么奇怪的。”
安安听了赶紧点头，其实凤凉玥不知道，安安头热，是刚才紧张的。
他听到凤凉玥忽然问中书郎府上学童，他立刻就紧张了，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至于是什么，若是让凤凉玥知道，定是要被气着的。
此时，还等着自己小儿子出来的赵夫人正巧看见远去的晟王府马车，不禁哼了一声。
看见自己的儿子出来，赶紧笑着从马车上下去迎接。
“母亲。”
赵默一边走一边手在身上抓着，脸上表情看起来也有些难受。
赵夫人皱眉，“你抓什么呢，也不注意点影响。”
“母亲，我身上痒。”
赵夫人听到赵默的话之后，把他手打下来，看到他抓的自己脖子上有红色的檩子，但别的还真看不出来。
十岁的男孩在外面这样的确不雅，赵夫人先将赵默推上了马车。
“怎么会痒呢？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赵默摇头，男孩脸几乎已经长开了，粉白的脸上也被他抓了几下变得红了。
“我什么都没吃。”
赵夫人见赵默说自己浑身痒不像是说谎，因为从他一上马车就开始四处抓，看起来真的十分难受的样子。
吩咐马车快点回府，一到了府里就赶紧叫了郎中来。
等到郎中到的时候，赵默身上已经起了红色的小疙瘩，米粒大小，看起来就像是受了风。
郎中看过后，却犹豫着说道，“好像是不是受风，是沾染了什么可疑的东西，肌肤才会起了反应。”
“什么可疑的东西？”中书郎夫人焦急问道。
郎中也说不好，只问道，“你今日都碰过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碰过你？”
听到郎中的话，赵默忽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是君景安，是他，今日我和他起了冲突，他把水撒到了我身上，一定就是他……”
赵默激动的说道。
赵夫人诧异的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口中的君景安是皇长孙。
可，那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
赵默见赵夫人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了。
“母亲，真的是他……”
郎中不想听关于世家秘闻，便打断了说道，“看来是外物所至，那我便开一副方子，每日药浴，五日之后就会好了。”
赵夫人赶紧谢过郎中，让丫鬟带着郎中下去开方子了。
“你怎么会和皇长孙起冲突？”
自己儿子都十岁了，和一个三岁的孩子闹起来，这不是丢他们的脸吗？
赵默心中不服气，说道，“二姐在他母妃那里受了气，我要帮姐姐报仇。”
赵夫人恨不得打赵默一巴掌，这孩子平日里就爱冲动，可怎么都没想到，会当众找皇长孙的麻烦。
可气是气，一看到自己儿子被人害成这样，就更加忍不下这口气了。
就算她不信是那个三岁皇长孙做的，这件事也要赖在他的身上。
否则到时候让他们咬默儿一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不准挠了，再挠把你手绑上。”一个没看见，赵夫人见到赵默脖子上又挠坏了几道，呵斥警告说道。
赵默委屈，“母亲，我控制不了自己啊，我痒啊。”
之后，赵夫人就真的将赵默的手给绑了起来，关他在房中，不理会他鬼哭狼嚎，起身去找自己的女儿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更应该报答了

赵敏如听说了，脸色气的涨红，“好啊，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连我弟弟都欺负！”
“你先别发这么大火，这件事还关系你弟弟安危，如果皇长孙和皇上告状，你说皇上会帮谁？”
“母亲什么意思？”赵敏如看过去。
赵夫人想了下，“不如将这件事闹起来，默儿也说是皇长孙害他的，晟王妃会医人，肯定也会用毒，三岁的孩子会什么，肯定是晟王妃让他做的，只要我们咬住这件事就行。”
赵敏如赞同母亲的话，但是她还有些顾虑，“可是母亲，我们不过是朝廷三品官员之家，怎么能告晟王妃的状？”
一个弄不好，他们府上肯定会遭殃，甚至说不定还会波及她的婚事，她马上就要大婚了，她可不想有任何的变数。
赵夫人眼神转了下，说道，“你去找你姐姐，让她求锐王，锐王去圣上面前说，肯定会有用的。”
赵敏如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太对了，赶紧动身去了锐王府。
见到赵敏莲，赵敏如就凄凄切切的将赵默的事情说了。
赵敏莲能以侧妃身份独得锐王恩宠，自然是心思活络的，知道赵敏如来的意思。
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她心中明镜是怎么回事也不可能不管。
她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劝王爷去同皇上说的，回去之后，你告诉母亲莫要担心。”
赵敏如将手中茶盏放下，再次真诚的谢过了自己的姐姐。
“晟王府就是和咱们八字不合，早晚有一日……”
“敏如！”
被赵敏莲忽然一呵斥，吓的赵敏如咽回了后面的话。
赵敏如有些心虚的看着赵敏莲，“我不是生气嘛，一时口误。”
“以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到，是要遭殃的。”
赵敏如赶紧再三保证再也不会说了。
这时候，锐王从外面走进了大堂，一眼看到了赵敏如。
君承武狭长的眸子光芒一闪，看到赵敏如微红的脸颊，玲珑的身段，忽然想起那日马背上击鞠的身影来。
这么美的女人，他怎么早一点没有发现？
“妾身见过王爷。”
“见过姐夫。”
赵敏如这一声姐夫可是十分讨好，声调灵动，让君承武不进侧目。
她似乎很喜欢叫自己姐夫。
不禁笑了下，自己还觉得很受用。
赵敏莲眉心一闪而过疑虑，身为侧妃，纵然是她的妹妹也是没资格叫姐夫的。可看王爷，似乎并不责怪的样子。
“你妹妹怎么来了？”
君承武坐下之后问赵敏莲，目光却是看着赵敏如。
“是我的弟弟，默儿出事了。”
赵敏莲说道，既然赵敏如也在，直接就将事情说了。
随后，她说完之后，发现君承武脸上没什么变化，似乎不是太想管这件事。
“王爷，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现在浑身都是伤，我作为他的姐姐却什么都做不了，心中特别的难受。”
赵敏莲忽然湿润了眼睛，神色也激动了起来。
君承武眉心蹙了下，轻轻抓住她的手，“好了好了，不伤心啊。”
说完顿了下，又道，“你说是皇长孙做的，可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我那三岁的皇侄？也不过是个才断奶的娃娃，你弟弟都十岁了，让一个小孩子给欺负了，说出去没人信啊？”
赵敏如见到君承武是这个态度，不禁着急起来，赶紧说道，“王爷，您不知道皇长孙厉害的很，他刚到国子监就给夫子气病了。而且晟王妃会医也会毒，皇长孙说不定就是从她那里得到的那害人东西。”
赵敏如动情说道，莹白的脸颊一片陀红，急切的样子让人看了也似乎感同身受。
君承武看着她，几乎没听到她说什么，就光顾着看她的脸了。
赵敏如见到君承武不说话，又有些嗔怪的叫了声，“姐夫。”
“姐夫，你就帮帮我们吧，如果晟王妃先御前告状，那默儿就完了。”
赵敏如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王爷？”
赵敏莲似乎发现了不对，轻轻唤了声。
君承武回过神来，轻轻咳了下，然后说道，“好，那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进宫一趟。”
这话是面对着赵敏莲说的，可他自己心里知道，是冲着谁应下来的。
“谢谢姐夫。”赵敏如欢快说道。
赵敏莲眉心蹙了下，忽然觉得这一声姐夫异常刺耳。
赵敏如离开之后，君承武也起身。
“我现在就进宫去。”
“多谢王爷。”
赵敏莲道了声，就看到君承武匆匆离去。
这边，赵敏如刚上了马车，忽然车帘被猛地挑起，一个人影从外面钻了进来。
她惊呼了一声，当看进来的人之后，诧异的瞪圆了眼睛。
“姐夫？”
这一声姐夫叫的君承武没之前那么舒爽了，心中笑道，她还真是当自己是她的姐夫了。
他可是大楚的锐王！
“回府？”
赵敏如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君承武笑了下，“你很紧张？”
赵敏如觉得眼前这位锐王有些不对，和刚才在自己姐姐面前很不同，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本王？”
君承武越来越觉得，赵敏如这个样子有趣，不禁靠近了些。
马车按照吩咐继续往前走着，一晃一晃的，靠近的人让赵敏如有些眩晕，仔细看，锐王的样貌很出众，有一种吸引女人的邪肆痞气。
赵敏如抓住衣角，声音底气不足，“怎么谢？”
“不如叫本王亲一下？”君承武说着就要靠近。
赵敏如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忽然想到什么，避开了身子到马车的角落。
“王爷，我马上就要大婚了。”
君承武勾唇，“本王知道，还是本王帮你求得的父皇的恩赐。”
可是现在，他可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就给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现在在她身上收取些回报，应该是可以的吧。
见赵敏如不说话，他又说道，“所以你更应该报答我了。”
赵敏如睁大眼睛，不敢再说反驳的话，因为她抬头看到锐王的面色有些锐利，气势压下来，似乎她再敢拒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四百四十章 被逼

君承武一勾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过来！”
赵敏如不敢不过去，慢慢的挪动身子蹭了过去。
结果，才一靠近，一把就被君承武揽进了怀里。
她根本不敢惊呼，死死的咬住嘴唇。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君承武这样的人，怜香惜玉也就是一时的，此时心中大动，哪里管这是什么地方，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意。
强行吻了怀里的女人，手也不安分的动作起来。
知道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他才扫兴的抬起头来。
赵敏如的嘴角已经破了，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乱了，她有些惊恐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
一股屈辱在心里燃烧，更为让她觉得屈辱的是，她刚才竟然有一瞬间的沉沦。
“哭什么！”
君承武看着她有些懊恼的说道。
赵敏如吓得禁了声，她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要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到锐王府的。
“马上就到宫门口了，我进宫之后，你就回去吧。”
君承武说道，他也知道避闲，让赵敏如在宫外等着，被什么人撞上就不好了。
宫门外，君承武下车之前，转头道了句，“记得，本王为你做这件事是要报答的。”
说完，人从马车上下去了。
赵敏如听着，心中一紧，有些害怕，过了一会儿，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滋长起来。
回到了赵府，赵夫人早就在等着了。
看到赵敏如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当看到赵敏如破了的唇角还有红了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挨打了？”
赵敏如头低到了胸口，低声说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
赵夫人捏着赵敏如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忽然瞳孔放大。
“你！谁干的？！”
赵敏如别过头去，“母亲你别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你知不知道名节对女孩子有多重要！”
赵敏如眼睛更红了，使劲推着赵夫人，把她推出了房间，从里面把房门关上了。
赵夫人站在门外，脸上神色凝重，然后找了车夫来问。
车夫是赵家人，身家都捏在赵夫人手里。
在一番逼问之下，将赵敏如从出府，到锐王府，又到从府里出来，锐王上了马车，一直到宫门口的事情都说了。
赵夫人脸色变幻迅速，然后沉着脸说道，“这件事不能让任何知道，你知道如果你说出去会什么下场！”
车夫连连保证不敢。
赵夫人阴沉着脸色，然后阴沉之色逐渐消失，脸上露出算计之色来。
……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皇上听闻君承武求见，心中想他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来解释与西夏军作战的那件事。
实际上，皇上对君莫离拿出的证据并没有多相信。
反君承武的到来，让他还有一丝期待。
皇上真的不想相信，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是堪重用的。当然，这其中要除了晟王，因为他实在是太堪重用了。
“儿臣见过父皇。”
君承武行礼后站起来。
“为何事来见朕？”
皇上盯着他问道，想在他回答的时候辩出真假来。
君承武愣了下，然后说道，“是关于中书郎府上的事情。”
皇上一听，面色就沉了下来。
“他府上什么事？朕还要知道不成？”
在皇上看来，大臣的事情出了谋逆，其余的都轮不到他来管。
君承武赶紧说道，“是儿臣表述不当，是关于皇侄的事情。”
他心中一慌，看到父皇的神色已经不快，当下决定换一种说法。
皇上皱眉看着他，君承武的皇侄，不就是安安了？
“朕的皇孙怎么了？”
“今日在国子监和中书郎府上的小子起了冲突。”君承武试探着说道。
皇上不以为意，“小孩子打闹，还要你来告状？”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君承武的侧妃让他来告状的。
其实皇上不喜欢君承武的皇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是他的侧妃所生，君承武宠爱侧妃冷落正室，让皇上很不快，如今又来自讨没趣，怎么能得到好？
可君承武现在是骑马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中书郎府上的小子，现在浑身奇痒无比，浑身起红点，皮肤都被抓破了，郎中也束手无策。”
皇上不耐烦道，“这和朕的皇孙有什么关系？”
君承武见自己父皇是真的喜欢那个皇侄儿，心中大为不快，但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道，“父皇，那孩子说是皇侄在他身上泼了什么之后才开始痒的，儿臣想皇嫂也善医人善用毒，皇侄儿这么小是不会的，也许是他偷了皇嫂的东西，但又不敢贸然道晟王府去要解药，您也知道皇兄的脾气，儿臣是有些怕的。”
一口气说完，君承武看到父皇的面色更难看了。
“胡说！三岁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歹毒的心思！”
皇上说完，立即又吩咐道，“宣王太傅进宫。”
君承武只好在书房站着，大气都不敢喘，怕在惹怒了龙威。
过了半晌，皇上看了君承武一眼。
“从边境来回朕还没有问过你，此番带军，你可有什么收获？”
忽然问到自己身上，君承武直觉的警惕起来。
“儿臣觉得边境将士不易，国家稳定，还是要先稳定了边境战士们。”君承武说道。
皇上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你对西夏怎么看？”
君承武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儿起来，怎么忽然又问到了西夏？
只能小心翼翼的答道，“西夏兵力财力都的不如大楚，他们退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上对他这冠冕堂皇的话没有什么兴趣，接着问道，“你在天人涧那一战，为什么出兵晚了那么久？”
终于问道了正题上，君承武心中咯噔一声。
面上强装镇定说道，“儿臣在回来后上书中就已经认了罪，是儿臣没收到信号，才延误了时机，都是儿臣的过错。”
皇上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可晟王有证据说你收到了消息，却迟迟不肯出兵。”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入宫告状

君承武震惊的抬头，目光真诚急切，“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天人涧带军的是我皇兄，我怎么会故意不出军呢！”
说罢，他又自责道，“但说到底都是儿臣的过错，父皇给什么样的惩罚儿臣都会接受。”
皇上冷笑了一声，心中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是相信多一些还是怀疑多一些。
此时，王太傅已经快马加鞭的到了御书房。
赶路太急，身体又老了，还有些气喘。
“老臣参见圣上。”
皇上扫了他一眼，“起来吧。”
王太傅起身，发现君承武也在，又给他请了安。
“朕问你，今日在国子监，皇长孙怎么和中书郎家的小子打闹起来了？”
皇上开口直接问道。
王太傅抹了把手心的汗，说道，“课间老臣出去吃口茶，听到吵闹的时候回来就看到小皇子被压在赵默下面，把两人分开了之后，小皇子似是还有气，就泼了水到赵默身上。”
顿了顿，王太傅又说道，“具体什么原因老臣是真的不知道。”
王太傅也委屈啊，才消停了两天的皇长孙，今日竟然还将事情闹到了皇上这里，难道是想追究赵默的过错？
到底是他课上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硬着头皮说道，“两个孩子打架，也说不上对错，之后好好教育就好了。”
皇上冷笑了声，“两个孩子打架？一个三岁一个七岁，这也叫打架？”
听到自己皇孙被大臣家的孩子欺负了，皇上心中那个气啊。
君承武一见事情不好，赶紧说道，“现在赵默浑身奇痒无比，郎中看过是沾了什么带毒的东西。”
王太傅听到锐王和自己说这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忽然睁大了眼睛，“王爷是说皇长孙……”
他赶紧连连摇头，摇头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是了，之前皇长孙还吵着要给她治头疾呢，难道真的会医？
君承武又道，“许是泼赵默的那水有问题。”
王太傅仔细回忆了下，又摇头说道，“不会的，那水也溅到了十三皇子身上一些。”
“十三皇弟？”
君承武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顿时有些吃惊。
皇上眉心已经蹙起来。
“去把十三皇子叫来。”
张德水赶紧出去让人通传了。
君楚宴到了御书房，规规矩矩的行礼，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叛逆痞气。
“父皇叫儿臣何事？”
面对三个人的打量，君楚宴有些不明所以的奇怪看回去。
皇上轻咳了声，问道，“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君楚宴摇了摇头，“父皇怎么这么问，儿臣很好啊。”
说着还原地跳了两下。
见到他是真的没事，皇上皱眉看向君承武。
君承武哪里还敢继续说什么，这不明摆着吗？不是那水的问题。
“怎么了？”
君楚宴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长大的，顿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忍不住开口问道。
皇上心中不耐烦，“没你的事，下去吧。”
虽然心中一万个好奇，但君楚宴还是规矩的行礼下去了。
随后，王太傅也让出了御书房，抹了把头上出的汗。
君楚宴还没走，就在门口等着，看到王太傅出来，笑着上前，“夫子，父皇叫您来干嘛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夫子不想理这个笑脸的小魔头，搪塞道，“皇上关心皇子们的学业，叫老臣来问问。”
君楚宴小眉毛上扬了下，骗谁呢？刚才分明一进去就问他身体舒不舒服，关心一句学业了？
但见太傅已经挪着碎步走远了，也就没往上追。
他直觉是和他那小皇侄儿在课堂上闹那一场有关，可他旁观着，也是那赵瑞惹事，难道是赵瑞要倒霉了？父皇想要追究？
此时，在御书房内，君承武耷拉着脑袋，心中一百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回去通知赵默，让他以后都不用来国子监了。”
皇上冷声说道，“念着他们家也是给皇家诞下皇子的，却没想到，是个这么没尊卑的东西。”
治罪犯不上，传出去也不好看，但皇上也不想让他在进宫里来了。
君承武哪里还敢说什么，连连答应下来。
等到出了御书房才松了一口气，出了宫门的时候，胸口又憋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
惹了一身骚不说，还被盘问天人涧的事。
想到那件事，君承武的脸色倏然黑了下来。
……
凤凉玥很快就知道了国子监学堂上发生的事情。
这还要归功于君楚宴。
他好奇啊，便多方去查，查到了赵默不来上课的真相。
这件事就在宫中传开了，随后又由清韵传到了凤凉玥耳中。
清韵的初衷是，她疼爱的皇侄儿怎么能被人欺负，又被人诬陷呢？完全是打抱不平，想要教训赵府的。
凤凉玥在听说之后，却是面色沉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安安的本事，都觉得是别人蓄意冤枉，但凤凉玥知道他有多大的能耐。
“锦枝，去把安安带来。”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看时辰，安安正好要睡醒了。
果不其然，安安被带过来的时候，正睡眼惺忪着。
安安看到清韵，眯着眼睛就亲昵要往清韵身上爬，被凤凉玥一把制止了。
“给我站好！”
凤凉玥严肃道，她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那日安安从国子监下学回来，看着就有些不对劲儿，原来是在课堂上惹祸了心虚！
安安被吓得愣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委屈道了声‘娘亲’。
“我问你，你对赵默做了什么？”
安安听了之后，圆嘟嘟的小脸低了下去。
半晌，才诺诺道，“他说娘亲坏话。”
凤凉玥眉心皱了下，心中有些软了，但面上依旧肃穆，“他说坏话，所以你就给他用毒？”
清韵惊呆住，她诧异看着凤凉玥，又转头诧异的看向安安。
看到安安心虚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了。
难道还真的是安安做的？
安安撇着嘴，被吓得就要哭出来。


第四百十二章 训斥

安安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叫人心疼。
清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皇嫂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又不敢开口，只好心疼的看着安安。
这个时候，九儿不顾锦枝的阻拦从外面跑了进来，哭喊道，“娘亲，是那个坏人先打安安的，他还说娘亲坏话，说安安是野种。”
野种这话刺激了凤凉玥，她脸色一瞬间寒了下来。
就算在邺城，也从没人这么说过安安，何况现在安安已经是大楚的皇长孙。
清韵已经气得不行，她站起来冷声道，“是赵默？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安安小心翼翼去拉凤凉玥的手，脸上的小表情愧疚。
“娘亲，我知道错了。”
他从来没见过娘亲发这么大的火，小小的孩子怎么能不怕。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见他小心翼翼，心中更加心疼，却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娘亲不希望你用毒，是怕你以后习惯于有什么事情都给别人下毒解决，万一你因此害了人命。”
凤凉玥不知道她说这些安安能不能听懂，但她真的是害怕，有些话不能不说。
清韵在一旁听着看着，是真的确认了安安会用毒这件事，让她震惊的是，竟然悄无声息的给赵默下了毒。
她有些好奇，“听说赵默浑身奇痒无比，说是因为安安在他身上泼了水，可后来，十三皇弟证明说，那水也溅到他身上了，安安，你是怎么给赵默下的毒？”
安安有些害怕的看了凤凉玥一眼。
“说吧，娘亲也想要知道。”
安安只好道，“我在给赵默擦水的巾布上洒了沂蒙花粉……”
清韵不知道沂蒙花粉是什么，但凤凉玥知道，她之前就猜到了，安安证实了她的猜测。
凤凉玥道，“这是最后一次知道吗？以后除非遇到危险，不然不能用毒去害人。”
郑重的警告后，她看到安安保证的点头。
这件事这才过了去，不过好在安安聪明，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安安没事了，九儿也不哭了，被锦枝她们带了下去。
“你和姜堰的事情怎么样了？”得了空，凤凉玥开口问道。
提到姜堰，清韵的面色变得有些失落。
自从那日皇上赐婚，清韵就再没见到姜堰过，她试着去兵部找人，可他好像故意躲着自己似的，她几次都没见到人。
凤凉玥看到她的表情就能猜到个大概，“这是你做的决定，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便没有了回头余地了，好好把婚结了，关系日后会改善的。”
她这话一半安慰，一半也是真心。
想她和君莫离，不也是因为合作而大婚，之后才慢慢产生的感情。
只不过清韵陷入的比较深，这个过程，对她来说或许会增添许多痛苦。
清韵缓缓点头，“我知道，是我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的。”
凤凉玥想了想，还是将姜堰有苦衷的话咽了下去，这些话她说总是不合适的，或许时机到了，姜堰就自己同清韵说了。
再或者，等到还了他父亲的青白，全天下也就都知道了。
“日子定了吗？”
凤凉玥问道，想着清韵大婚自己送什么东西合适。
清韵点头，“等过了中秋的，具体的日子，还要等司天监看过之后定下。”
如今清韵的身份，比之前更贵重了。绵妃升为皇后，清韵便是大楚的嫡出公主。
想必大婚也会非常隆重。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清韵陪着安安玩儿了一会儿就回宫了。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凤凉玥在发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坐在窗边的女人转头看向他。
“今天怎么回来的早？”
“事情都处理好了，六部以后公事也少了，可以经常在家陪你和孩子。”君莫离俊朗的面上划过一丝笑意。
凤凉玥笑了，想到安安的事情，又同君莫离说了。
“我在宫中听说了，君承武去找了父皇，不过父皇不相信是安安做的。”
君莫离话落，就听到女人问自己，“那你呢？”
他眉心蹙了下，“是安安吧，之前锦枝的事情我还记得。”
凤凉苦笑了下，她也是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认定是安安，果然知子莫若父母了。
君莫离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听说你将安安训了，往日回来的时候他早就迎上来了，今日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心虚，怕你再将他教训一顿，现在是躲着呢。”凤凉玥勾唇笑了下，对于安安那些小心思，她可是知道一清二楚。
君莫离不由跟着笑了，过片刻又道，“他还小，也不要对他太过严厉了。”
“是小，可看他做的那些事，是哪个三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凤凉玥无奈道，反正是不像她，又看看君莫离，眼中不怀好意，兴许吧。
君莫离只要见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笑着一把将人揽过来。
“像本王更好，战无不胜，还有个这么漂亮的王妃，可爱的儿子。”
“就你嘴甜，这还是晟王吗？”
凤凉玥已经习惯了君莫离偶尔的甜言蜜语，不过心里还是甜蜜高兴的。
君莫离俊朗的面上难得见到的得意之色，在凤凉玥脸上偷了一吻。
“你……”
凤凉玥还是不习惯两个人白天黏在一起，赶紧看了眼窗外，又担心会有人进来。
君莫离好笑的勾起唇角，“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没吩咐不用进来伺候。”
凤凉玥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来专政了。
……
夏日渐渐进了尾声，天高而晴朗，朵朵白云被风吹着飘远。
凤凉玥看着院子里逐渐褪去颜色斑斓花朵，又看了看越来越旺盛的菊花，心有感慨。
“主儿……”
绿篱走了过来，话到嘴边竟然又犹豫了起来。
“锦枝的事情之后，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准再给别人用毒？”凤凉玥生气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管不好安安，他怎么就不能听自己的话。
他才这么小，万一在这个时候误入歧途怎么办！
安安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叫人心疼。
清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皇嫂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又不敢开口，只好心疼的看着安安。
这个时候，九儿不顾锦枝的阻拦从外面跑了进来，哭喊道，“娘亲，是那个坏人先打安安的，他还说娘亲坏话，说安安是野种。”
野种这话刺激了凤凉玥，她脸色一瞬间寒了下来。
就算在邺城，也从没人这么说过安安，何况现在安安已经是大楚的皇长孙。
清韵已经气得不行，她站起来冷声道，“是赵默？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安安小心翼翼去拉凤凉玥的手，脸上的小表情愧疚。
“娘亲，我知道错了。”
他从来没见过娘亲发这么大的火，小小的孩子怎么能不怕。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见他小心翼翼，心中更加心疼，却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娘亲不希望你用毒，是怕你以后习惯于有什么事情都给别人下毒解决，万一你因此害了人命。”
凤凉玥不知道她说这些安安能不能听懂，但她真的是害怕，有些话不能不说。
清韵在一旁听着看着，是真的确认了安安会用毒这件事，让她震惊的是，竟然悄无声息的给赵默下了毒。
她有些好奇，“听说赵默浑身奇痒无比，说是因为安安在他身上泼了水，可后来，十三皇弟证明说，那水也溅到他身上了，安安，你是怎么给赵默下的毒？”
安安有些害怕的看了凤凉玥一眼。
“说吧，娘亲也想要知道。”
安安只好道，“我在给赵默擦水的巾布上洒了沂蒙花粉……”
清韵不知道沂蒙花粉是什么，但凤凉玥知道，她之前就猜到了，安安证实了她的猜测。
凤凉玥道，“这是最后一次知道吗？以后除非遇到危险，不然不能用毒去害人。”
郑重的警告后，她看到安安保证的点头。
这件事这才过了去，不过好在安安聪明，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安安没事了，九儿也不哭了，被锦枝她们带了下去。
“你和姜堰的事情怎么样了？”得了空，凤凉玥开口问道。
提到姜堰，清韵的面色变得有些失落。
自从那日皇上赐婚，清韵就再没见到姜堰过，她试着去兵部找人，可他好像故意躲着自己似的，她几次都没见到人。
凤凉玥看到她的表情就能猜到个大概，“这是你做的决定，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一步，便没有了回头余地了，好好把婚结了，关系日后会改善的。”
她这话一半安慰，一半也是真心。
想她和君莫离，不也是因为合作而大婚，之后才慢慢产生的感情。
只不过清韵陷入的比较深，这个过程，对她来说或许会增添许多痛苦。
清韵缓缓点头，“我知道，是我自己选择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的。”
凤凉玥想了想，还是将姜堰有苦衷的话咽了下去，这些话她说总是不合适的，或许时机到了，姜堰就自己同清韵说了。
再或者，等到还了他父亲的青白，全天下也就都知道了。
“日子定了吗？”
凤凉玥问道，想着清韵大婚自己送什么东西合适。
清韵点头，“等过了中秋的，具体的日子，还要等司天监看过之后定下。”
如今清韵的身份，比之前更贵重了。绵妃升为皇后，清韵便是大楚的嫡出公主。
想必大婚也会非常隆重。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清韵陪着安安玩儿了一会儿就回宫了。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看到凤凉玥在发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坐在窗边的女人转头看向他。
“今天怎么回来的早？”
“事情都处理好了，六部以后公事也少了，可以经常在家陪你和孩子。”君莫离俊朗的面上划过一丝笑意。
凤凉玥笑了，想到安安的事情，又同君莫离说了。
“我在宫中听说了，君承武去找了父皇，不过父皇不相信是安安做的。”
君莫离话落，就听到女人问自己，“那你呢？”
他眉心蹙了下，“是安安吧，之前锦枝的事情我还记得。”
凤凉苦笑了下，她也是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认定是安安，果然知子莫若父母了。
君莫离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听说你将安安训了，往日回来的时候他早就迎上来了，今日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心虚，怕你再将他教训一顿，现在是躲着呢。”凤凉玥勾唇笑了下，对于安安那些小心思，她可是知道一清二楚。
君莫离不由跟着笑了，过片刻又道，“他还小，也不要对他太过严厉了。”
“是小，可看他做的那些事，是哪个三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凤凉玥无奈道，反正是不像她，又看看君莫离，眼中不怀好意，兴许吧。
君莫离只要见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笑着一把将人揽过来。
“像本王更好，战无不胜，还有个这么漂亮的王妃，可爱的儿子。”
“就你嘴甜，这还是晟王吗？”
凤凉玥已经习惯了君莫离偶尔的甜言蜜语，不过心里还是甜蜜高兴的。
君莫离俊朗的面上难得见到的得意之色，在凤凉玥脸上偷了一吻。
“你……”
凤凉玥还是不习惯两个人白天黏在一起，赶紧看了眼窗外，又担心会有人进来。
君莫离好笑的勾起唇角，“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没吩咐不用进来伺候。”
凤凉玥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现在是越来越来专政了。
……
夏日渐渐进了尾声，天高而晴朗，朵朵白云被风吹着飘远。
凤凉玥看着院子里逐渐褪去颜色斑斓花朵，又看了看越来越旺盛的菊花，心有感慨。
“主儿……”
绿篱走了过来，话到嘴边竟然又犹豫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三章 他要回来了

凤凉玥把手中剪子放到一旁，经过修剪之后的枝丫看起来顺眼多了。
“怎么了？”
绿篱有走近了些，轻声说道，“奴婢刚得到消息，说慕容府上的柳夫人死了。”
凤凉玥动作停顿了下，柳如眉死了？
不过按照她上次诊脉来看，她也的确是时日无多了。
“以后慕容府的事情和我们无关了。”
凤凉玥说道，然后又去给菊花洒水去了。浓雾状的水自上而下喷洒，花朵瞬间水灵灵娇艳欲滴。
绿篱手在袖子里动了动，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镇国公告老还乡了，让人送来这件东西给主儿。”
听到慕容城有东西给自己，凤凉玥眉心动了下，转头朝着绿篱看过去。
在绿篱手中有一个红木匣子，很小，让她猜不出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凤凉玥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白玉镶金吊坠，镂空的样式有些独特，不像是大楚的东西。”
“传话的说，着是主儿出生的时候，主儿的母亲给您挂在脖子上的。”
绿篱的话让凤凉玥整个人紧绷了下，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自从知道母亲可能还活着，凤凉玥已经几次做梦梦到她，只是在梦中，醒来后，她永远记不清她的模样。
凤凉玥不知道慕容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是要谢谢他，这样找到母亲就更容易了。
将东西收好，凤凉玥看了绿篱一眼。
她最近气色越来越不好了，凤凉玥猜测还是因为青衣的事情。
“绿篱，你是不是在担心青衣？”
绿篱没想到话题忽然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但看着主儿的眼睛，只好又点了点头。
“青衣的事情关键还在涟漪身上。”凤凉玥说着停顿了下，看到绿篱的表情稍显变化。
“主儿……我知道的。”
凤凉玥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如果让青衣甘愿离开梨园，就要先将涟漪从中书郎府里带出来，到时候，青衣必定会去照顾她。”
绿篱咬了咬嘴唇，“主儿说的我都明白，我们就是没有缘分，也不是一路人，只要青衣能好好的生活，我都无所谓的。”
如今绿篱已经长成了水灵灵的姑娘，此时一双灵动的眸子有些暗淡。
“你都想清楚了就好，以后的路要继续向前走，不要太过执着。”凤凉玥委婉说道，不想绿篱执着于青衣，随后受伤害的还是她自己。
……
凤凉玥与慕容府脱离关系的事情，在有人的谋划之下，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而那有心人，正是记恨上她的中书郎夫人和赵敏如。
这一对母女，行事的确风格雷同，这点小动作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凤凉玥几乎没花费什么心思就将事情压了下去。
如今她的背后不仅有晟王府，还有比之前更加强大的七杀阁。
近来有了一件喜事，锦枝怀孕了。
凤凉玥每日都要看着她，不让她太过劳累。
这会儿，看到锦枝端了新鲜的梨子羹进来，凤凉玥假装撂下了脸色。
“不是说不让你做这些了？”
锦枝笑了下，比之前圆了些的脸上微微露出个小酒窝。
“主儿有些上火不是，奴婢做了梨子羹给您败火的，旁人做的那些您也不爱吃。”
凤凉玥的口的确被锦枝养的刁了。
“你现在正是要仔细着身体的时候，等过了月份，保准你怎么折腾都不会说你。”
想到自己当初为了保胎，可谓是精心再精心的。
锦枝嗯嗯的答应着，却没真的听到心里去多少。
看到绿篱进来，凤凉玥吩咐道，“你负责带着锦枝下去休息，下午照看两个孩子的事情，你和苍苍两个去吧。”
绿篱笑了下，“走吧，我的好姐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听主儿的话。”
锦枝向来都是弄不过绿篱的，只好乖乖的被她带了下去。
等她们下去了，没一会儿，虚渊在殿外等候。
如今虚渊也能正常出入王府了，作为锦枝的相公，在王府里安了闲职，也算是对他身份的掩护。
“你怎么亲自来了？”
虚渊行礼后答道，“涟漪已经从中书郎府救出去了。”
之后，虚渊又将如何扮作郎中进入中书郎府打探，之后如何将人带走说了一遍。
凤凉玥问道，“人安置好了？”
虚渊点头，然后道，“已经安置好了，也故意放出了消息。”
凤凉玥嗯了一声，她主要还是为了引出君御霖，当然救出涟漪，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绿篱。
“青衣的事情你也去办了吧。”
“属下知道，还有一件事，平王给属下送了消息，说明日入京。”
凤凉玥愣了下，想起平王就是君子卿，顿时心中难以平静的激动起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将虚渊叫住，“对了，锦枝你也要好好说说她，让她安心养着，别总忙来忙去，现在有了身孕，却越发不听我的话了。”
虚渊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君子卿要回来了！
想到这，凤凉玥有些坐不住。她很想看看君子卿恢复的怎么样，师父的话里有没有安慰她的成分在，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放心。
明日，她要到城门外去迎接他，在城里实在太显眼了，避免给晟王府招了话柄。
君莫离发现了凤凉玥有些心不在焉，问过之后得知君子卿要回来，心中多少有些警惕起来。
“你要去接他？”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
凤凉玥点头，避免君莫离误会，又说道，“我从邺城离开的匆忙，他那么严重的伤，我本来应该留下照看的，毕竟是因为我……”
“可那时候你音讯全无，更让我担心，我没有返回邺城而是去找你，对他心中总有愧疚。”
她说的十分认真，君莫离听着，心中抚平了不少。
他柔声说道，“那我明日陪你一起。”
“明日你不去早朝了？六部不也还有事要处理吗？”凤凉玥脱口说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 城外迎接

君莫离沉吟了下，看到她似乎有些反对自己去，眸色幽深的看着她。
“不希望我去？”
凤凉玥瞪了他一眼，对男人在这方面的疑心有些无奈。
“你想去就去，你是他皇兄，去迎接也没什么不妥。”
见她没有继续坚持，君莫离神色才缓和了下来，他是真的担心，在她的心中有人比自己更加重要。
翌日。
因为不知道君子卿具体回来的时辰，很早凤凉玥送了安安去国子监之后，就和君莫离出了城，在城郊的茶铺等着他。
两人看着郊野美景，凤凉玥不由感叹道，“自从回到京城整日在府中，很少想起这山野的美了。”
想到当初在山谷短暂的停留，那里的一切都安逸的让人留恋。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侧颜，清风俊朗的脸上散去杀伐决断的冷意，温柔的笑着。
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赶着幽幽的靠近了过来。
凤凉玥此时也看到了，猛地站了起来。
“是师父。”
她一眼就看到赶着马车的人是师父，那潇洒肆意，赶车还仰头的喝酒的人，除了师父也没别人了。
凤凉玥没想到，竟然是师父亲自送君子卿回来了。
君莫离看到风凉月激动的迎了上去，无奈的摇摇头，也跟在后面上前。
“师父！”
凤凉玥喊了一声，望虚子低头，放下手中的酒壶。
有些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转眼看到跟上来的君莫离点了点头算是行礼过，“原来晟王也在。”
此时马车帘子动了下，修长而白的手伸出来，挑起了车帘，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凤凉玥胸口紧了下，看到君子卿曾那么清朗的面容，现在变得这样憔悴，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她的心里就觉得难过。
更多的还有愧疚。
“你回来了。”她说出口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君子卿从马车里出来，看到凤凉玥的瞬间心中是非常欣喜的，给她消息也是不想她担心，没想到她会亲自来迎接自己。
可当下了马车，看到她身边还矗立着的人，眼中的欣喜暗淡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了，他们已经和好如初，还知道安安被认下了大楚皇长孙。
虽然心中有一处是疼痛的，更多的还是为凤凉玥赶到欣慰和高兴，即便那幸福不是他给的。
“回来了就好，京城里更适合调养你的身子。”
君莫离上前一步，在凤凉玥话落之后又说道。
君子卿淡淡的笑了下，“多谢皇兄前来迎接。”他谢君莫离，却没有谢凤凉玥。
君莫离眼中划过一抹不快，转头看到凤凉玥，更是满眼都贴在别的男人身上，心中哪能不酸。
“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凤凉玥听到君莫离的声音，诧异的看向他，似乎在问，这么好的天气哪里有风？她怎么没感觉到？
她不理解，君子卿却是非常知道他这个皇兄是怎么想的。
他对凤凉玥笑了下，“我的身子的确不适合吹风，我先上了马车了。”
既然君子卿都这么说了，凤凉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还是瞪了君莫离一眼。
望虚子在一旁看着仨人，像是看戏一样笑的莫名让人觉得讨厌。
“师父，你少喝酒，好好赶马车。”
凤凉玥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去找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
来接个人，竟然还是要分开进城。
她又转头瞪了眼君莫离，随后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已经得逞了，君莫离神色大好，“故意什么？难道你还想让皇弟跟着我们吹风。”
哪里有什么风？但凤凉玥就是觉得她说不过他，心里愤懑的闭上了嘴。
进城之后，马车停下来，凤凉玥将车帘挑开。
君子卿那张忽然出现的脸，心中一慌乱，身子僵硬了些。
“你先回王府吧，明日我去看你，让师父好好帮你调理，他的医术比你我都要高明许多。”
凤凉玥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君子卿艰难的道了句。
这样的时候，他只能强烈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去触碰她。
为什么要回京城，尽管他不想承认，只是因为他想要靠近她近一些。
当凤凉玥撂下车帘，他感觉自己的胸口立即空了一块。
凤凉玥直起身，又对望虚子道，“师父，你回来了没地方住，不如就住在君子卿那里，也方便你给他调养身子。”
望虚子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不然你以为老夫回来是玩耍的？还不是因为你欠下的债，让老夫跟着做牛做马的还！”
这话刺中了凤凉玥，她心里难受了下，又怕君子卿难受，同样没好气的道，“胡说什么，真是越老越糊涂！”
望虚子不稀得搭理凤凉玥，扬起小鞭赶着马车走了。
凤凉玥冲着马车哼了一声，看了眼并肩过来的马蹄，抬头看君莫离，他神色有些凝重的模样。
“今日是我不该来。”
君莫离道了句。
凤凉玥愣了下，诧异的看着他。
“我相信你，也该相信皇弟。”君莫离真心道。
他看到君子卿那个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更何况是因为凤凉玥才变成那样，今日他来，让望虚子说了那番话，估计君子卿的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凤凉玥叹了口气，说道，“你能明白我就好，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很不安心，就怕君子卿出了什么事还瞒着我，今日见到，也算是给了我一些安慰。”
她说完，扬唇笑道，“走吧，我们回去。”
君莫离眼底露出笑意，加紧马腹，与凤凉玥并肩骑马在长安大街上。
两人如神仙眷侣的容颜和气度，引起不少人的侧目，有人认出来是晟王夫妇，纷纷在路边行礼。
一时间，长安大街上热闹非凡。
凤凉玥和君莫离回到府上，就被安安缠了上来。
“娘亲爹爹，你们怎么没有来接安安下学呢？”
凤凉玥无奈的笑了下，摸了摸安安的头，“今日我们有事，明日让你爹爹接你。”
君莫离一把抱起安安，笑道，“小家伙长肉了！”
感觉比刚到府里的时候沉了一些。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十年寿命

凤凉玥手牵过一边的九儿，笑道，“你没发现安安还长个子了吗？他现在可是比九儿高出了好多。”
府里的人都十分艳羡这一家四口，低头交谈着，有人提到了府里的另一位，就显得凄惨的多了。
他们口中的另一位便是闵芸初了。
此时闵芸初也正好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根本就与她无关一样。
第二日，凤凉玥按照约定去看了君子卿。
这是她第一次到平王府，和君子卿的人一样，园林设计的清幽雅致，而君子卿的院子更是简洁。
她跟着丫鬟到了大堂外，等着去通知君子卿。
君子卿还没来，望虚子倒是先来了。
凤凉玥见到他也没有给好气，鼻子哼了一声。
望虚子讪讪的笑了下，“昨日是为师错了，不该说那话。”
想到回来之后君子卿的样子，他就十分后悔。
凤凉玥不快道，“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你说君子卿会怎么想？他得多难过？”
望虚子连连称是，没半分骨气了。
“他的病，真的如你说的，只要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
望虚子看着凤凉玥，“你如今这么厉害，连师父都敢呛声，我哪里还敢骗你？”
凤凉玥又哼了一声，看到君子卿一身青色长衫走了进来。
他以往都爱穿素白的眼色，这带了些眼色和图案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很合适。
望虚子一看君子卿进来了，自己默默的走了出去。
“你今日来，皇兄没有说什么？”
君子卿笑着说道，让自己尽量的看起来轻松一些。
凤凉玥看他有些别扭的样子，心里不好受，说道，“他能说什么，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谁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她说完，怕君子卿误会，又补上一句，“你这个朋友在我心中的比重，可不比君莫离轻。”
凤凉玥说的是正经话，虽然对君子卿有些愧疚，她从邺城离开的事情。但那时候，她确定师父会照顾他，而君莫离身边却没有什么人。
有了凤凉玥这句话，君子卿就感觉到很欣慰了。
他淡淡笑了下，“我也是，有你这个朋友，此生就很知足了。”
在战场上，在邺城，在山谷里他曾说过的那些话，就让它像烟一样飘散吧。
凤凉玥想要给君子卿诊脉，被他躲了过去。
“你师父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昨日还说要比你我都高明许多。”
君子卿抽回手，淡淡笑着说道。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然后又抬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说道，“不是不相信师父的医术，是怕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等到探到君子卿的脉，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她的确没有猜错，远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即便是用心调养，君子卿的寿命也就十多年了。
瞬间，她眼眶通红，仰头的瞬间就要夺眶而出。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瞒着我是吗？”
君子卿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已经将这件事都看淡了，可看到凤凉玥的反应，他又觉得有些揪心。
他也不想的，可已经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你说话啊！”凤凉玥声音提高，有些愤怒的看着君子卿，如果她今日没发现，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她？
君子卿抿着的嘴唇动了动，可最终也没想到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这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望虚子有些心虚的走了进来。
君子卿赶紧投去让他解围的目光，望虚子悄悄点了点头。
“为师还有办法的，你急什么急？”
凤凉玥不相信的看着他，“如果有办法，你们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望虚子只好将态度强硬了起来，不然气势还真的盖不过他的这个徒弟。
“告诉你有什么用？就你那点医术，最后还不得是靠为师。”望虚子说着气势上来，扬了扬头，“老夫神医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凤凉玥看看望虚子，又看看君子卿，最后只好暂时相信他们。
当初她怀安安的时候，也以为不能顺利产子，最后是师父找到了办法，或许在君子卿的病情上，师父真的会有办法。
“好，这次我就相信你们，师父，你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那种难找的药材我都能让人找到。”
凤凉玥说道。
君子卿很感动，想着或许这样就挺好，她关心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为师正好缺几味药材，这京城中找不到，宫里也只有几服药的量，既然你开口，为师就拜托你了。”
“什么药？”
凤凉玥问道，望虚子赶紧站起来，“你随我来，我给你写下来。”
已经看过了君子卿，也了解了他的病况，凤凉玥站起来，和君子卿说道，“你注意修养，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君子卿点了点头，“你放心，不用时长挂念，我会按照神医的嘱咐做的。”
凤凉玥回眸笑了下，然后跟着望虚子的脚步出去了。
出了大堂，凤凉玥随着到了王府的药房。
凤凉玥本以为师父是有事对自己说，才把自己叫开的，结果到了药房，他真的认真写起了药材来。
“师父，您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现在望虚子对凤凉玥可是忌惮的很，听到她质问的语气，赶紧抬头说没有。
“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
凤凉玥眉头一挑，想起一桩事来。
“那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想要问师父。”
望虚子心头突突一跳，抬起头来。
“我母亲还活着的事情，师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凤凉玥看着师父的表情，休想再骗过她。
望虚子心道果然，她开口就是个火药炸弹。
“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城说的。”
望虚子诧异了一瞬，随即说道，“不是我故意瞒你，是你母亲从慕容府离开之后的下落我也不知道。”
凤凉玥探究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道，“母亲为什么突然从慕容府离开？那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的话，天下怎么会有母亲丢下自己的孩子离开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 西夏皇室

望虚子叹了口气，“的确是发生了许多事，那时候凤氏一族被灭族，还有西……”
凤凉玥听到师父回忆着说道，却忽然停顿了下来。
“还有什么？”
望虚子赶紧摇头，“没什么。”
凤凉玥眉心紧蹙，“是不是和西夏有关？”
望虚子惊诧的抬头，看到凤凉玥笃定的神色，知道自己是怎么都圆不过去了，只好说道，“西夏内乱。”
“母亲果然和西夏皇室有关，那我……？”
凤凉玥心中五味杂陈，话音停顿下来，那她的父亲……真的是西夏的皇室？
“为师不知道具体的，但确实是和西夏有关，但你的身世，为师也不能确定。”望虚子认真说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骗自己这个徒弟。
说不震惊是假的，凤凉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忽然想到尉迟婉舍命帮自己，的确是有原因的，更加确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的身世，尉迟婉是知道的。
那她和自己又是什么关心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从平王府离开，上马车离去的时候，看到宫里有人来了，进了平王府内。
凤凉玥落下轿帘，马车缓缓起步。
进入平王府的人，是太后派来的。
得知了君子卿回京，第一时间就叫人来探望了，赏赐了不少调养身体的东西。
“替本王谢过太后，明日便去宫中探望。”
“太后说不急，让您在府中歇息好了再去。”来人恭敬的说道。
等到送走了宫中的人，望虚子又端着汤药进来。
君子卿一脸愁苦，“我现在身上都是汤药的味道，好像是整日在汤药中泡着一样。”
望虚子把碗往前一怼，“我一个老头子整日伺候你，还这么多废话。”
无奈之下，君子卿将汤药喝个精光，然后又听到望虚子说道，“你好好休息着，路上颠簸，这几日还是静养的好，不准出门，谁要来探望也一并都推了吧。”
半晌没听到回应，抬头看过去，看到君子卿是默认了，又说道，“找个信得过的人来伺候你，老夫整日忙里忙外的，老胳膊老腿可是受不了了，我倒了，看谁给你调养身子。”
君子卿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他怎么好意思用人家神医跟前事无巨细的伺候呢？
可他许久不在京城，就这府邸住起来也不超过十日，身边也从不习惯什么人伺候，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信任的人来。
得，望虚子觉得自己的话是白说了，摇着头出去了。
……
自从得知涟漪被从中书郎府上救出，绿篱在府里就一直魂不守舍。
锦枝每日与她在一起，一眼就看出端倪。
“你想去看便去看看吧，有主儿的帮助，青衣已经离开了梨园。”
绿篱俏丽的小脸上表情凝固，半晌才说了句不去。
“既然不去，你就要自己放下了。”锦枝说着，神色沉了下，“涟漪到底是那个人的人，与咱们是敌对的，你既然已经都做了自己能做的，其余的事也就不要管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绿篱，是真怕她哪一日执拗劲儿上来做了傻事。
绿篱苦涩的笑了下，没再接锦枝的话。
锦枝叹了口气，去忙旁的事了，可甫一动手，蒹葭立刻接过手去。
“王妃可是说了，让你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要干。”
虚渊来禀报事情，看到锦枝在那站着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急忙走了过去。
“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了？”
这些时日蒹葭和苍苍也和虚渊熟了些，笑着说道，“锦枝姐姐不不是舒服，是不干活难受的。”
“你们两个小混蛋，也学会调侃我了，真是不和绿篱学些好的。”
虚渊放下心来，“宗主说了，叫你好好养着，你就得好好养着。”
以前都惯于板着脸的男人，自打成了亲，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许多，时不时的也会笑了。
锦枝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有事吗，赶紧去禀报吧，等我去和主儿通传一声。”
说完，她转过比以前要圆润一些的身子，走到寝殿里去禀报了，绿篱将虚渊带到了大堂里去。
虚渊见绿篱转身就要走，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青衣已经去照顾涟漪的病了，他挺好的，人比之前看着精神了很多。”
绿篱没想到虚渊会和自己说这些，脚底的步子不禁停顿了下。
心里更是又涩又苦，又忽然有些气。
“我的事以后你和锦枝都不要操心了，还有，我一点也不关心他们两个的死活。”
说完，她抬脚就跑了出去。
绿篱跑出去之后，虚渊一脸怔愣，他没想到绿篱的反应会这么大。
凤凉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虚渊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表情不怎么好，又想到刚才无意间看到绿篱匆忙跑开的场景，眉心蹙了下。
必定又是因为那个人！
“宗主！”
见到凤凉玥走进来，虚渊赶紧起身行礼。
“坐吧。”
虚渊落座，秉奏道，“已经发现了君御霖的踪迹，他离开了邺城，带着那支死士往京城方向而来。”
“一群死士能成什么气候。”凤凉玥垂眸抿茶，开口淡淡道。
“君御霖也暗地里勾结了一些手里有兵的驻扎官员，怕是要再次谋反，听说还有君顷安。”虚渊神色稍显凝重，关于这次君御霖回来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他要回来就让他回，凤凉玥冷笑了下，他如果敢入京城，她这次就不会让他再活着逃出去。
“你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吧，最近七杀阁怎么样？”
“还不错，因为都知道七杀阁只杀该杀之人，也没有那种脏活找上门来。”
虚渊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不过神色间有了一抹思虑，半晌后开口。
“现在朝局稳定，国泰民安，要除掉的作恶之徒也少了许多。”
虚渊有些不理解忽然提到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就听到对方接着道，“七杀阁也要换个营生了，手上染血，不管是不是恶人的，总不是太好。”
诧异的抬起头，虚渊嘴角动了动，忍不住说道，“七杀阁的兄弟都是从各地投奔来的，也有属下亲自培养出来的，一时间让他们改做别的，恐怕会有些困难。”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亭中偷香

就算虚渊不说，凤凉玥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
当初创办七杀阁，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她有一种预感，到最终，七杀阁会为朝廷所不容，因为他日益壮大的势力。
“这件事你先打探兄弟们的想法，我依旧会给七杀阁的兄弟找到生活的营生，是可以在阳光下的。”
凤凉玥说道，就算她做生意不行，还有花风瑾呢。
虚渊见凤凉玥心意已决，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是希望不再做这杀人的事情的，就算给自己积攒阴德，他现在已经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如果真的能光明正大的生活，他怎么会不同意。
只不过他担心的是，那么多的弟兄不会愿意。
等到虚渊走了之后，凤凉玥去将两个孩子接了回来。
这一段时间，如果君莫离回来的早，便去国子监将孩子接回来，若是没时间，就只能她去接了。
安安最近长的很快，已经比九儿高出了半个头。
走在会芳华园的路上，还不住地和九儿炫耀着。
桑桑和绿篱小心的在旁边护着，不让他们磕碰到。
远远的，凤凉玥看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闵芸初。
“见过王妃。”
凤凉玥淡淡的道了句，让她不必行礼了。因她是径直朝着自己走来的，凤凉玥问道，“找本妃有事？”
闵芸初点了点头。
“父亲的身体近日不太好，妾身想要回国公府住些时日。”
凤凉玥眉心微挑，她方才还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国公府的马车……
但也没戳穿闵芸初的话，“你有孝心，便回去吧，王爷那里我会帮你说的。”
闵芸初笑了下，又对凤凉玥到了谢，不亲近也不疏离，分寸拿捏的刚好。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凤凉玥不禁叹了口气，倒是个不错的女子，只是被当做了政治的牺牲品。
想到这，她忽然想起张雪柔来。
她还没有来取和离书，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君莫离。听说最近张老阁老的身体更不好了。
回到了芳华园，没想到竟收到了姜堰送来的与清韵大婚的请柬。
她最近的忙的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让锦枝将请柬好好收着，要等到下月初六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要好好准备贺礼了，不然清韵可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
一辆中书郎府的马车幽幽走在去城外祷庙的路上。
在这马车后面，还不远不近的跟着另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
等到了祷庙，马车里的丫鬟先行下车，随后扶着自家的小姐从车上下来。
赵敏如脚一落地，便抬头看向香火不断的祷庙，那长长的阶梯，让她沉沉的叹了口气。
在婚前都要来祷庙祈福的，祈求余生平安顺遂。
可，真的能顺遂吗？
她心中慌乱的很，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心中就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小姐，我们走吧。”
赵敏如回过神，提起裙子，脚踩上了向上蹬爬的台阶。
一路走，她总觉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可等她回头，出了攒动的人头什么都没看见。
她虽然平日里刁蛮又任性，脾气和身体却是相差甚远，才爬了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上不动了。
“小姐，这条小路往里走有一个亭子，咱们去歇会儿吧。”
赵敏如点头，“走吧。”不然还没到庙里，她就被累死了。
小路不长，但是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走了没多少步，攀登上祷庙的阶梯就已经看不见了。
坐在亭子中的长木椅上，手搭着围栏看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木丛，慢慢的，赵敏如才平复了喘息。
忽然，她感觉到有脚步靠近过来，一转头，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顿时一口凉气倒吸，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见过锐王。”
赵敏如头低的死死的，心中愤怒，那死丫鬟已经不见了人影，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咩有提醒她。
锐王脸上挂着笑，一双眼盯着赵敏如。
自打那日马车上尝过她的味道，便不容易忘了。
这可比他府里宠着的侧妃更勾人多了，赵家的女儿，果然都是不一般的。
“怎么？怕本王？”
君承武笑道，往赵敏如身边走近了几步，眼见着人被他吓得往后退，嘴里却在说着。
“民女不敢，是锐王气势太强，民女不敢靠近。”
赵敏如心里十分慌乱，这里四下无人……让她不禁想到那日在马车上，他对自己不轨的举动。
本以为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可锐王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自己面前？
君承武跟了她一路，终于得到机会，这种狩猎的情趣大发，哪里还能端着控制自己。
他一把拽过了赵敏如，轻轻一扣，就把她压在了自己怀里。
“这才是靠得近。”君承武低声说着，又邪肆道，“本王这几日可是想你的很呢。”
这么新鲜诱惑的味道，总是让他忍不住回味。
赵敏如惶恐的推着君承武，可不知道怎么的，救逐渐的变成了半推半就……
半柱香时间后，赵敏如衣衫凌乱，脸颊陀红，抬眼偷看君承武的样子都像是在欲语还羞。
“怎么样，本王难道不比那武家小子好千百倍？”
君承武美人在怀，得意的说道。
赵敏如趴在他胸口不答，等到男人的手又不规矩起来，才出声阻止道，“王爷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是要嫁给武瑞章的，婚期都已经定了。”
一个月后就是她的婚期，她现在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不是现在还没大婚呢吗？况且，等到你大婚之后，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君承武说着，手指挑起赵敏如的下吧，轻浮的笑道。
赵敏如别开脸，心里碰碰跳的厉害，好像她已经预感到自己逃脱不了了一样。
等到君承武终于放过了她，她慌张的整理好衣服。
“王爷走好，民女还要去祷庙……”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去祷庙干什么呢？她都已经做了这种事，就算是祈福，佛祖也不会应的吧。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冷嘲

赵敏如快步从亭子走了出去，一拐弯，丫鬟就在不远处手脚无措的站着。
她快步上前，‘啪’就是一巴掌。
丫鬟被打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你是哑巴吗？怎么不知道通报锐王来了？”
“奴婢……”丫鬟委屈，她是想要发出声音的，可在看到锐王警告的眼神之后就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了。
“今天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
说完，提起自己的裙角从小路上走到了上山的台阶上，继续往祷庙里赶去。
君承武在赵敏如走了一会儿之后才从亭子里出来，直接下山离开了。
……
“娘亲，我想穿这一件。”
安安怀里抱着一个锦缎袍子，小跑着过来，抻开后在自己身前比划着给凤凉玥看。
凤凉玥哭笑不得，才这么小，就知道臭美了，这以后可还得了。
安安这还没算完，拉过九儿，“我给妹妹挑了这件。”
粉嫩的颜色，衬得九儿小脸粉嘟嘟的，更像是瓷娃娃一样可爱。
“好，你们喜欢哪个就穿哪个，不过可要快一点了，不然你们可看到清韵姑姑拜堂了。”
今日是清韵大婚的日子，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好在凤凉玥找到了件体面的贺礼。
安安和九儿手拉手，之后分开各自跟着丫鬟换衣服去了。
等到再回到凤凉玥身边，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两只小可爱。
君莫离穿戴好走出来，贵气逼人，身姿修长挺拔，与凤凉玥站在一处，更是神仙眷侣的模样。
可想而知，这四人到了姜府，怕是要抢一些婚礼的风头了。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说着，手伸出去，安安还没抓住，结果径直的从他眼前掠过，抓了凤凉玥的手，往殿外走去。
安安鼓了鼓腮帮子，“爹爹不是好爹爹……”
九儿偷偷笑着，“我就说了，爹爹是最宠娘亲的。”
现在，九儿已经和凤凉玥君莫离没有了隔阂，小孩子感觉到亲情和真心，接受了她新的爹爹和得娘亲，不过心中，还是经常自己的娘亲，只是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果不出所料，当一家四口出现在姜府院子中的时候，一双双眼睛都看了过来，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要流连一番。
才进了府里，就有仆从迎了上来，将人往贵宾区迎过去。
没得到坐下，外面已经热闹起来，“新娘子来了！”
公主嫁入民间，便按照民间的习俗来，也图个热闹喜庆。
不过这公主随嫁的红妆，可见皇上对这个女儿的疼爱，愣是从新娘子入府之后，一炷香的时间才将箱子都抬进来摆好了。
蒙着盖头，凤凉玥只看到被姜堰牵着红绸的清韵低着头，步子走的极小，莲花步的挪着。
姜堰没有高堂，只简单的拜过了天地，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
“我想要看新娘子。”
安安虽然平时淘气，但这样的场合下还是比较守礼的，只是小声的和凤凉玥说了句。
凤凉玥笑了，姜堰还没看，她这个儿子倒着急了。
随后道了句，“这不是看见了吗？蒙着盖头就是不让新郎之外的人看的，你哪天做了新郎，看自己的新娘去。”
殊不知，这一句打发孩子的话，在小小的心灵埋下了种子。
“送入洞房。”
看着一身火红喜服的清韵被婆子扶着走出大堂，凤凉玥欣慰的笑了，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坚持到了最后，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
等到新娘送走，便到院子里开了宴席。
贵宾席上，凤凉玥一家四口坐下没一会儿，君承武在他们边上坐了下来。
“皇兄皇嫂，今日皇妹大婚，咱们做兄长的，可要多喝几杯。”
君承武笑着说道。
如今凤凉玥是看他一百个不顺眼，眼睛都没抬，低头照顾两个孩子吃东西。
君承武碰了灰，却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端着酒杯同君莫离道，“皇兄，来喝一杯。”
君莫离淡淡看了他一眼，兀自将自己杯中酒饮了，算是回应了。
眼看着君承武又要开口，君莫离先问道，“二皇弟回来了，你可去看过了？”
凤凉玥骤然抬眼，去看君承武的表情。
果然，他的神色僵了一瞬，随后掩饰的笑道，“二皇兄如今身体不好，闭门修养，我送了拜帖去，皇兄还没回我。”
君莫离嘴角冷冷挑了下，“应该是不想见你吧。”
君承武面色不愉起来，“天人涧的事，我是按照军令行事，并没有故意拖延，而且我心中也愧对二皇兄，皇兄你就不要在这里揭我的伤疤了。”
听到君承武的话，凤凉玥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既然愧对，就只送了一张拜帖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锐王有多忙。”
讽刺的意味非常浓烈，君承武脸上再挂不住。
奈何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厉害的女人。
他猛地站了起来，“我有事离开一下。”
凤凉玥不屑的瞥了眼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恍然间，似乎看着他调转了本来的方向，朝着一个粉紫色的身影去了。
“平王，你就坐在这里吧。”
姜堰忽然引着君子卿走了过来。
凤凉玥眸中一喜，站了起来。
“你来了。”
君子卿看到凤凉玥，脸上神情温柔，点了点头，“清韵的婚事，作为皇兄，当然是要来的，更何况……”
“更何况你平王视我姜堰为知己。”
姜堰笑着将话接了过去。
“叔叔，叔叔！”
安安已经从椅子上跳下去，抱着君子卿的大腿，“安安都想叔叔了，叔叔怎么才出现？”
君子卿摸了摸孩子的头，眼底闪过一抹忧伤之色。
他不过是坐马车一路而来，就觉得身体虚的很，若是以往，他会直接抱起安安……
“让你皇叔坐下，你也回来坐好。”
君莫离自打君子卿来，看到自己女人欢喜的样子，心中就有些吃味。
拉着安安坐下之后，君子卿也在孩子的边上做了下来。
位置稍换了下，君子卿和凤凉玥的中间隔着九儿。
“你最近怎么样？看着瘦了些。”


第四百六十九章 撞破奸情

听到关心的话，君子卿淡淡对凤凉玥笑了下。
“神医整日研究给我调养身子，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凤凉玥听到这话，心里并没有放松，她没有忘记，师父说君子卿只有十年寿命的事情。
看到凤凉玥神情低落，君子卿又道，“神医说已经找到了法子了，你若不信，可以改日亲自去问他。”
凤凉玥惊喜闪过，“真的？”
“真的。”君子卿点头。
君莫离坐在一旁，心里的醋劲儿更大了，视线在两人只见来回，连身边的小家伙偷偷跑了都没有发现。
安安跑了，他想要偷偷去看新娘子，谁让娘亲不让呢？
小小的身影按照之前记下的，朝着后院跑了去。
等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发现安安不见了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我去找。”
“我陪你去。”君莫离开口道。
看了眼九儿，凤凉玥道，“你还是照顾九儿啊，太兴师动众了，再搅了清韵的婚礼，安安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况且，她已经猜到了安安会偷偷跑去的地方。
就知道了，那个小机灵鬼不是那么容易搪塞哄骗的。
君莫离只好又坐下，的确，如果他也去找人，定会在宴会上引起骚动，现在许多人都想要倒向他这一边，还不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来巴结他？
凤凉玥走后，君子卿与君莫离相顾无言。
君子卿细心照顾着九儿，给她夹了不少吃的。
“你的身体究竟如何，阿玥没有和我说过。”君莫离忽地开口，醋归醋，但方才他听出了弦外音，君子卿的病，并不像对外说的那般。
君子卿愣了下，随后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还有十余年的时间了，这也算是老天对我眷顾了。”
没想要隐瞒，他坦然的说道。
他早就知道，君莫离注定是君临天下的人，他摊牌也是要让他知道，他身上的担子。
君承武？
他虽然恨他，同为兄弟竟然害的他这般，但他又释然了，这一切都是天意不是吗？
活的久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求而不得……
凤凉玥急步往姜府后院走去，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匆匆忙忙的下人，并没没有看到安安的影子。
直到越走越偏，她才发觉自己该是走错了路了。
等到转身想要往回走，忽然传来一阵女子推拒的声音，苦苦哀求的感觉。
凤凉玥脚步一顿，不由的放轻了下来。
“锐王你不要这样，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女人推就的声音莫名觉得耳熟，凤凉玥走到假山的背面，顺着缝隙看过去，顿时震惊在原地。
被君承武强行抱着的女人，是中书郎府的赵敏如！
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赵敏如就已经败下阵来，半推半就的顺从了君承武。
简直是没眼看！
凤凉玥悄声的挪步离开，一想到刚才那个画面，就开始犯恶心。
“娘亲……”没走多远，没想到竟然撞上了安安，显然也是一副迷路的样子，看到她之后，小眼睛发红。
“不准哭！”凤凉玥呵斥了一句，“自己还知道偷跑了！”
安安憋憋屈屈的抽着小嘴，跟在凤凉玥身后走着。
凤凉玥这会儿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件事，她和武瑞章虽然没有深交，但这事她撞上了，如果就当没看见，她日后也不会安心。
又想到自己本就厌恶君承武，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他一番。
思及此处，凤凉玥叫住正送了膳食到宴会上，往回走的丫鬟。
“本妃刚才找小皇子，路上把发钗遗落了，你们能不能帮着本妃找一找？”
丫鬟小厮们看到这一大一小，自然知道今日被谈论的最热闹的就属晟王府的几位，当下就认出眼前这就是晟王妃和皇长孙了。
先行请了安，然后三三两两的顺着凤凉玥说的几处找过去，越找越生僻。
忽然，一个丫鬟啊的呼叫了声，顿时周围的丫鬟小厮们都围了上去，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安安也想要去，被凤凉玥拉住。
“少儿不宜。”
那边又传出了呵斥声，“都给本王转过去！滚！”
凤凉玥低头对安安说道，“你站在不准去啊，娘亲过去有事。”
安安想要说自己也要跟着，可转眼看到娘亲可怕的目光，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都给本王滚听见没有，谁敢再看一眼，眼睛挖了！”
凤凉玥走近，君承武爆喝的声音还在继续。
姜府的下人们战战兢兢，都纷纷回避了出来。
“锐王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哎？这不是赵家小姐吗？”
凤凉玥在下人退后之后，自顾上前，赵敏如正躲在君承武身后整理衣服。
听到这一声风凉话，君承武的脸色顿时如酱色。
若只有这些下人还好办，但这个难缠的女人怎么会在这？
“都是误会，皇嫂，你可别忘别处想。”
凤凉玥挑唇一笑，转头看了眼那些下人，讽刺道，“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锐王怎么还说是误会呢？莫不是不想对人家姑娘负责？”
这话一落，赵敏如的脸霎时间就白了，死死地拽住君承武的衣服，他可不能不管自己！
凤凉玥见这情景，不由添油加醋，“自古出了这种事，下场凄惨的都是女子，没了清白，还要受人嘲笑……”
“至于男子，顶多被人笑一句风流罢了。”
赵敏如彻底乱了方寸，她从君承武身后出来，拉扯着他的袖子，“锐王，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是你先来招惹的我！”
哭诉这会儿，凤凉玥察觉到身边多了几人。
原来是君莫离见凤凉玥找人许久都没回来，心中担心，便出来寻她，没想到却看见这桩好戏。
跟着君莫离一同来的，还有姜堰这个新郎官儿，巧的是，武瑞章也同他一起来了。
赵敏如只顾拽着君承武，还没有发现这一边的动静。
而君承武更是满头冒汗，对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女人懊恼起来。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说道，“本王什么时候招惹你了？分明是你不知道廉耻勾引本王，还将本王引到这里！”


第四百七十章 该当如何

赵敏如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君承武，她瞬间明白过来，他是想要推卸责任。
她要是背上了这样的名声，不就等于让她去死吗？
“锐王！是我因为弟弟的事情到锐王府求你，是你借机要挟，才让我……后又几次逼迫，怎么现在倒要说成是我的不是了？”
赵敏如的控诉，让君承武的脸色越来越黑！
凤凉玥冷笑着看着，这是两厢逼急了，都要狗急跳墙了。
“锐王！你们的事情就不要在这说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多不体面。”
君莫离开口，低沉的声音中夹带威严，让两个恼羞成怒的人都震惊的看了过来。
原来才这么一会儿，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君承武看到姜堰，又看到武瑞章，竟哆嗦着嘴，一时间失声说不出话来。
而赵敏如，已经顺着君承武的脚边倒在了地上。
她面如死灰，低头垂看地面，根本不敢去看武瑞章的表情。
她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忽然，她眼中划过一抹狠色，夹杂在绝望之中，猛地起身，朝着假山上撞了过去。
凤凉玥眸色一厉，脚下踢起石子，将人打偏离假山，扑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也没到死的地步，这是何苦呢？”
凤凉玥淡淡开口，她的本意也不是逼死赵敏如的。
君莫离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想要怎么来办这件事。
凤凉玥想了下说道，“武大人，你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听到叫自己，武瑞章紧促的五平复了下，但还难掩羞愧之意。
尽管犯了错的并不是他！
“这件事，我还要禀报了父亲再做处理。”
凤凉玥又开口，“我想知道武大人是怎么想的。”
武瑞章当然是不愿意要这桩婚事的，从一开始就不想要。
“这样的女子，我不想娶……”
他说完，就看到赵敏如倒吸口气抽了过去。
君承武此时已经恢复了些理智，理智回来了，他的底气也跟着回来了。
看着凤凉玥，他十分不快道，“这件事与晟王妃有何关系？也用不着你来断案评判！”
凤凉玥冷笑了下还没开口，君莫离已经冷声道，“怎么，本王的王妃撞见的，锐王觉得不该参与这件事？”
君承武被堵了句才想要开口，又让君莫离继续怼了回去。
“既然这样，本王便同王妃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父皇好了。”
君承武青了脸色，才想到在御龙殿上，父皇对他的质问，如果现在再让父皇失望，那他……
“皇兄想怎么样？”
君莫离看向凤凉玥，给她递了个眼神。
“今日的事，既然武大人都撞见了，不如就将亲事退了吧。”
凤凉玥淡淡开口道。
这正遂了武瑞章的心愿。
他点头，“臣回府就和父亲说这件事，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锐王会去说的，对不对？”凤凉玥扬声说道，眼看着君承武朝自己露出要吃人的表情。
她却不以为意的笑着。
君承武知道她这是在威胁自己，可拒绝的话，他又不敢说出口。
凤凉玥便为他补充的说道，“是锐王看上了他府上侧妃的妹妹，想要求娶，等到锐王提过之后，武大人再去说退亲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了？毕竟是圣上钦赐的婚事。”
不想做的太难看，也是因为不想伤及皇上的颜面。
毕竟这件事，等到事后回味一番，也就知道被挑出来，与她是相关的，她可不想叫皇上再记恨上自己。
凤凉玥的话说完，君承武更是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样子。
君莫离眉心一皱，冷声道，“这样总比天下人都知道了锐王做了此等有背君臣伦纲的事情体面的多。”
随后，姜堰也说道，“臣会约束府中下人，今日所见，也没人敢说出去半句。”
君承武看了眼昏倒在地的赵敏如，只觉得牙根直痒痒，若不是她……
“好！记住你们说过的话！”
说罢，一气之下自顾拂袖离去。
凤凉玥看了眼地上昏倒的赵敏如，蹲下给她穴位上摁了两下，人缓缓的清醒过来。
在看清了凤凉玥的瞬间，抬手就要打她，被凤凉玥一把甩在地上。
“本妃可是给你安排了一桩好婚事呢，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敢动手打本妃！”
凤凉玥站起来，又看向了身边的人，“王爷，我们回去吧，安安和九儿在那边也应该等的着急了。”
君莫离点了点头，自然地牵过凤凉玥的手，两人先行转身离去。
姜堰看了眼已经落定的赵敏如，也转身离开了。
赵敏如看到武瑞章还没走，就要往他身上扑上去。
武瑞章闪躲了下，动作是分外嫌弃的样子，他只冷声道了一句，“你我的婚事作罢。”
看着武瑞章的拂袖转身离开，赵敏如面如死灰的跪坐在地上。
“小姐……”
赵敏如的丫鬟小声靠近，战战兢兢的站在边上要扶赵敏如起来。
“啪！”的一巴掌，把丫鬟打脸红肿了起来。
可见这一巴掌多凶狠，是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注入了这巴掌里。
“滚！都是没用的东西。”
赵敏如凶狠的喊道，撕心裂肺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胆战心惊。
……
“娘亲，那边的声音好恐怖啊。”安安余惊未定，抓着凤凉玥的手。
君莫离一把抱起小家伙，“所以你娘亲才不让你过去，那个女人可怕的很。还有，以后你娘亲说什么你都要听，不准再偷偷跑了。”
温柔的警告。
但安安十分受用，十分真诚的应了下来。
本来还想好好教训一番的，没想到被君莫离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揭盖过去，凤凉玥无奈的笑了笑。
回到宴席上，君子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眸底闪过伤怀，低下头去。
九儿仰头喊了声安安，又顾着吃自己碗里的好吃的了。她实在想说，这个皇叔是十分会照顾人的，她碗里的东西就没有断过。
“我刚刚看到君承武气冲冲的走了。”
凤凉玥笑了下，“不用管它，做了亏心事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没脸见人

君子卿不明所以，凤凉玥又补了句，“今日清韵姜堰大喜，不适宜说这个，等改日我再告诉你。”
见两人之间说话都是自在随意的样子，君莫离在一帮看着，怎么能不吃味呢，可他还能怎么办，早就说过了，他不会再干涉她和君子卿的事情的。
虽然相信她，但她和别的男子这么亲近，心里不好受也是正常。
又想到君子卿说自己的病情的事，心中一沉，又宽容了不少。
凤凉玥这边可不知道君莫离这么多心里活动，只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过一会儿又的松动了下来。
一行人在姜府门前拜别，凤凉玥几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武瑞章则直接回府去说与赵家的婚事去了。
再说赵敏如，是没脸见人了，甚至脸自己的母亲都没告诉，就偷偷的回家了。
赵夫人走的时候都没见着自己的女儿才担心起来，可没想到回到府里，听守门的说小姐早就回来了，心中顿时有气。
她今日带着赵敏如，就是想她在武瑞章面前好好表现，日后进府了也好更受宠一些，她还真是会辜负自己的安排。
“小姐干什么呢？”
赵夫人一到房外就看到丫鬟低头守在门外，开口沉声问道。
丫鬟哭哑了嗓子，“小姐在……在里面……”
“你抬起头来说话，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清。”赵夫人呵斥了句。
等到看到丫鬟脸上的红肿，还有哭红的眼睛，顿时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在婚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不敢说，但赵夫人问也不敢隐瞒，一时间被逼的急了，噗通跪在地上。
“夫人还是去问小姐吧。”
“没用的东西。”
赵夫人冷声骂了句，推门进了房门。
“你哭什么哭!”
赵敏如正趴在床上哭着，听到一声呵斥，吓得顿时呛了下。
“你给我说，在姜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连招呼都没打，就回来了？”
赵敏如抽泣着，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你说不说！”赵夫人也是急了，声音又提高了几度。
赵敏如惨白着脸色，诺声道，“我被锐王拉到假山后面……后来，被姜府的丫鬟发现了，晟王妃也在，再之后，连晟王和驸马，还有……还有武瑞章也来了……”
她越说，心中的羞愤就越重。她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是怎么来的。
赵夫人头晕的晃了下，差点站不住。
她手指着赵敏如半晌说不出话来，哆嗦着嘴唇，最终道了句，“赵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出了这么有辱门楣的事情，被族里知道，就是乱棍打死也有可能的。
赵夫人之前知道锐王对自己这个女儿有意思，可在权衡之下，她还是觉得锐王府有一个赵家的女儿就够了，如果再攀上武成王府，赵家的身家也救水涨船高了，可谁成想，竟然出了这等事。
赵敏如听到自己的母亲骂自己，哭的更加狠了。
“哭什么哭！”
赵夫人被哭的头疼，如果不是自己生的，真想拉出去给打死了算了，还能给赵家维护些清白。
“锐王怎么说？”
不提还好，一提到锐王，赵敏如面色就发狠。
“他当场撇了个干净，说是女儿勾引的他。”
赵夫人这回可真的是绝望了，本以为没了武成王府，就算逼着锐王也要将自己这个女儿娶了……
“你这赔钱东西，现在怎么办？你怎么没当场撞死在假山上！”
赵敏如抽泣着，她是想，可晟王妃那毒妇，却连死都不让她死。
丫鬟在这个时候忽然闯了进来，她不知道里面具体说了些什么，单听到了那句让赵敏如去死的话。
她心中虽然是痛恨这个对自己动辄打骂的小姐的，但她若不说，等到锐王来赵府要人，到时候给不出人，遭殃的还是她。
“夫人！小姐！先前小姐昏迷，晟王，晟王妃还有武家和锐王定下了一些事，本来奴婢在小姐醒了的时候就想说了的，但小姐她根本不听奴婢的……”
赵夫人听不得她啰嗦，皱眉问道，“说了什么，痛快说。”
“说让武家退婚。但要锐王先进宫求圣上说要娶小姐，然后武家再去退婚。”
丫鬟说道。
赵敏如愣了下，下床就去踹了丫鬟一脚，“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想等我被逼死了再说？”
“奴婢没有……”又挨了打，丫鬟哭着被赵夫人轰了出去。
赵夫人现在冷静了下来，道，“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去锐王府也没什么不好，和你姐姐也算是有个照应。以后，锐王府还不被你们拿在手里？那锐王妃就更形同虚设了。”
赵敏如咬着嘴唇没说话，她没和母亲说，当时闹的场面很难看，估计锐王已经不喜欢她了，而且很可能已经忌恨上了她。
“那个晟王妃……”赵夫人沉吟了句，“这件事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八九不离十就是她捅破的！
赵敏如后知后觉，真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迟早，她要让凤凉玥那个贱人把她今日受的屈辱还回来！
……
姜堰一身酒气，昏昏沉沉的走近了新房。
床上，女人盖着红盖头，娴静的坐着。他屏退了丫鬟婆子，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
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他忽重忽浅的脚步声。
清韵紧张的抓着床上被褥，僵直的坐在那里，真到了这一日，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一整天，心里都跟敲着鼓点似的，吵得她一直都不安生。
姜堰一步步靠近，他都有些不相信这盖头之下的人，是那个整日闹得很的清韵。
缓缓掀开盖头，一张俏丽柔美的脸，慢慢抬起看着他。
一双眼睛，柔情似水，里面装的都是他。
他的胸口跳了下，忽地又紧缩了下。
手中的红盖头缓缓放在一边，“头饰卸了吧，带了一天了，挺沉的。”
清韵感觉某一瞬间，她看到姜堰眼中划过流光溢彩，可一转身，她就和自己说无关紧要的话。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合衾酒还没喝呢

她默默起身，去将头饰，将妆容都卸了，转身看到桌子上的合衾酒。
“合衾酒还没喝呢？”
姜堰已经将喜服换上了便服，听到清韵的话，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淡淡说道，“你想喝，那便喝吧。”
清韵心中顿觉一阵苦涩，她恍然觉得，他对自己，还不如之前来的和颜悦色。
他还是怪她的是吧，是她强行要的这桩赐婚。
姜堰已经拿起酒杯，端在两人中间等着。
清韵拿起酒杯，杯身冰凉，她觉得，凉到了心里。
可她还是坚持，与姜堰交杯将合衾酒喝下。
她看着，姜堰到喝完，神色动都没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睡吧。”
姜堰低声，“今日酒喝得有点多，怕夜里喝水吵着你，去书房睡了。”
说罢，人就要从房间里出去。
清韵一脸的苦涩逐渐被愤怒代替。
“啪！”
手里的合衾酒杯被她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就像是她的心一样！
从黎明为到她就开始欢喜准备出嫁，直到坐到深夜他才来，她都不觉得累，只有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可当他进来之后，对自己的种种态度，清韵从未有过的清醒，也从未有过的愤怒！
“姜堰你给我站住！”
清韵怒道，看着姜堰停下了脚步，回头平静的看着自己。
一副你闹任你闹的样子。
“你既然不想娶我，为什么要答应父皇的赐婚？”
清韵还曾幻想过，姜堰是被她感动了才答应的，可看现在，她那一点幻想已经破灭了。
“圣上的赐婚，臣哪里敢推辞。”
清韵敏锐的发现，姜堰脸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就像是身份界限划清，她还是公主，而不是他的妻子。
心凉如水，再多的质问和委屈，清韵都难再说出口。
只冷冷道了一句，“今日你不准出这间房门，如果不想明天就被父皇抓去砍头的话。”
说完，转身拖鞋上床。
脸朝里躺着，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然后蜡烛灭了，却久久没有人上床来。
清韵猛地坐了起来，姜堰竟然去睡在了榻上。
她重新躺下，胸口疼的很，哭过了许久，才渐渐睡着了。
……
“阿嚏！”
凤凉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锦枝赶紧将暖炉递到凤凉玥手里，“最近夜里天凉了，主儿要注意些了。”
虽然平安生下了安安，但每年到了天冷的时候，凤凉玥还是会不耐寒冬，所以才会选择邺城那样的地方定居。
如今回到了京城，四季分明，冬季的时候，就要尤其注意保暖了。
“有你的悉心呵护，我自己还用注意些什么？”
凤凉玥笑着翻了页手中闲书。
烛灯摇曳着，晃得她都困了，要不是等君莫离，她早就上床去睡了。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么晚了禀报什么也该说完了。”
青禾来找君莫离说有事情禀报，可这一去就是这么久，这会儿都快三更天了。
“主儿要不先去睡吧，应该也没什么大事。”锦枝劝了句。
凤凉玥合书，从软塌上下来，手摁着毛绒毯子，还没到深秋，她就已经做好了各种保暖防护。
刚要准备上床歇息，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一身的寒气，在远处脱了长衫，又过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来。
凤凉玥看着他脸色有些严峻，问道，“发生什么了？”
“淮南那里今年的收成不好，去年也是灾年，现在已经饿死了不少的百姓，饥荒越来越严重，恐怕就要闹民乱。”
君莫离眉心拧的狠，因为淮南那里的水大，总是治理不好，堤坝雨季决堤已经好几次了。
因为地方官员贪污治理不好，黎民百姓跟着受苦。他几次上书父皇，但父皇都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的，就连朝中官员关于此事的奏折也都置之不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凤凉玥担忧的问道，她担心君莫离在朝堂上再和皇上争执起来。
“明日早朝，会安排大臣先进言关于赈灾淮南的事情，关于地方官员的整治，还要等这次危机处理之后再说。”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显出几分困意的面容，“睡吧，以后我若有事，不要再熬夜等我了。”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与君莫离一同上床休息了。
与君莫离预测的不错，果然，对于地方官员的不作为，皇上只字未提，只派人去赈灾放粮，安顿百姓。
商决赈灾人选之后，便早早的下了朝。
“皇上最近是怎么了？”
武裘海走在君莫离旁边，不解的低声道。
君莫离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是妄言的性子，特意同自己说这个话，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你想说什么？”
武裘海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臣觉得圣上进来早朝有些心不在焉，但更像是有些力不从心。”
他停顿了下，看了眼君莫离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变化，又接着说道，“微臣感觉，皇上是不是身体不适？”
君莫离怔了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在早朝之后见过父皇了，所以父皇的身体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听到武裘海的话，心中不由往起提了下，如果真的是这样……
“这话就不要对别人说了。”
“微臣明白。”
君莫离和武裘海并肩往前走。
“和赵家的退婚的事，今日锐王应该就会有行动了……”
君莫离知道凤凉玥威胁的君承武的力度，他可是半分都不敢拖延的。
“这件事还没有好好感谢晟王和晟王妃。”
武裘海和姜堰一样，都是善谋略的人，不过武裘海更偏向于兵家计谋。但他听闻自家大哥说过姜府的事情之后，就猜测到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了。
两人分开之后，君莫离去了户部，拨粮动款的事情还要和他们商议。
……
御书房中。
锐王跪在地上，脸色青白，不敢抬头，紧紧低垂着的贴着胸口。
“你给朕再说一遍！”
君承武一狠心，横竖都是一死，抬头又说了遍，“儿臣说，要赵中书郎家二姑娘赵敏如做侧妃。”
皇上扬起手前的奏折就朝着君承武狠狠的砸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孽障

“孽障！”
胸口起伏的厉害，“这是朕给武成王府的赐婚，你现在是要朕出尔反尔？”
今日之前，他都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这么混账。
君承武是有苦难言，抿唇跪在地上又不敢开口了，看着父皇动怒的样子，他更担心从此失宠。
“你跟朕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逐渐冷静下来，就算这个儿子混账，但这种事得不偿失，没有充分的理由，他是不相信的！
赵家那个姑娘听闻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不至于触怒龙颜也要迎娶的地步。
君承武心中一酸，没想到父皇还是相信自己的，但他又怎么能将实情告知呢，若是知道他被人撞破了和赵敏如……
那到时候父皇怕是更要动怒！
“说！”
皇上大喝一声，已经等不得君承武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君承武浑身一个激灵，只好咬牙道，“儿臣和赵家姑娘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身了。”
“噹！”一盏茶扔了出来，没打中君承武，摔碎在他身旁的地上。
君承武头磕在地上，声音苦苦哀求，“父皇，您就成全儿臣和赵家姑娘吧，儿臣不能辜负了她啊，而且，如今她也不能再嫁进武成王府了……”
皇上面色黑如碳色，他是真没想到啊，他这个想要往上扶持的儿子，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现在还要他去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父皇……”
君承武又哀求了一句，他最知道怎么能触动父皇那根敏感的心弦。
皇上冷眼看着他，冷声道，“这次朕先饶了你，日后再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朕绝对饶不了你。”
这一刻，皇上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就算是生气也生不起了，胸口疼的要命。
几年前救回来的这条命，怕是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等到君承武退了出去，脊背立刻挺直了，眼中露出愤恨来，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样子，他再也不想有第二回。
早晚，这天下是他的，所有人都要对他下跪。
“张德水！”
皇上捂着胸口大声传唤道，在外面守着的张德水目光从锐王离开的身影上收回，赶紧推门进去了。
“皇上叫奴才。”张德水小心翼翼抬头，看到皇上面色不好，顿时心惊。
“去叫神医进宫！”
皇上艰难说道，“要保密，不要被人发现。”
张德水紧张硬了，赶紧快步去了，心中猜测皇上如此，定是被锐王刚刚气到了。
……
清韵早上很早起来，姜堰就已经不在房中了。
她失落的看过他睡过的软塌，被子很薄，齐齐整整的叠在一边。
宁可睡榻上，也不愿意同她睡在床上吗？
笑意苦涩，忽然听到有丫鬟推门进来道，“公主，奴婢们伺候您洗漱吧。”
清韵从宫中带出了四个宫女随身伺候，都是她平日用的习惯的。此时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才算是温暖了一些。
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像是这姜府里的外人了。
清韵洗漱之后，问道，“姜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差不多公主醒来之前半个时辰左右，去宫中准备上朝去了。”
清韵眉眼低垂着，大婚可以休沐七日，他却一日都不想待在府里。被朝中大臣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样说。
一上午都是浑浑噩噩的过去的。
等到中午的时候，姜堰也没有回来。
清韵却听说了昨日大婚在后院假山那发生的事情。
派人去打探，竟然打探到锐王和武成王先后觐见了父皇。
之后，便传出的赵敏如要嫁到锐王府做侧妃的消息。
清韵不明所以，听过之后心中波动只是一瞬，她现在又有多少心力去想旁人的事情呢？她自己的这些乱麻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
凤凉玥去接安安九儿下学，又被王太傅夸赞了一番。
说是安安最近越来越听话，做学问比学堂上的大孩子还要透彻的多。
凤凉玥被一番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辞别了夫子之后，马车上夸赞了安安。
“娘亲说的话安安都记得呢，以后也会乖乖听话的。”
九儿坐在一边显得有些低落，凤凉玥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说道，“九儿有九儿的本事，你这么小年纪就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糕点，娘亲很喜欢，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吗？”
九儿黝黑的眸子里像是有星星在闪动。
凤凉玥的心软成一片，笑道，“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今天你们表现好，娘亲也高兴，带你们出去玩去。”
外面赶车的桑桑和绿篱听到，相视一笑，她们也可以跟着出去玩了。
马车上传出一阵孩子欢呼和笑闹声。
这一路上，已经早就知道了这是晟王府的马车，晟王妃经常会带着孩子走过这条路，他们也时常能听到欢声笑语，想来这一家人果然如传闻一般，幸福的很。
“娘亲，我想要吃醉香居的醉虾。”安安说着，竟然还馋的舔了舔嘴唇。
凤凉玥无奈笑道，“这若是让你锦枝姑姑听到，可是要伤心了，她研究那么久，还是没比过醉香居，满足不了你这刁嘴。”
自从他们都说醉香居的醉虾好吃，锦枝就开始研究，排队买了好几次醉香居的醉虾，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没做出人家精髓的味道。
不过若是给寻常人吃，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但醉香居做的醉虾，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独家秘方，能香的人连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
其中被勾引的小馋虫，就有安安一个。
“娘亲，这次我们吃两盘好不好？不行，还是要三盘！”
觉得不够，安安又多伸出一个手指头。
被他小馋猫的可爱模样逗笑，凤凉玥道，“都随你，保证你能肚皮滚滚的从醉香居出来。”
安安这回算是满意了，头摇摆着笑道，“我就知道娘亲最疼爱我了。”
等到了醉香居，没想到人竟然都排在了门口。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千年灵芝

凤凉玥有些发愁，在这等到什么时候要？
里面忽然有人招呼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武蓉蓉。
许久未见武蓉蓉，她身上发生了许多变化，身上那股刁蛮任性的劲儿不见了，浑身透着一股英姿飒爽。
“玥姐姐这边来坐。”
知道不便透露身份，武蓉蓉不误亲昵的喊道。
“娘亲，那个漂亮姐姐叫我们呢。”
凤凉玥点头，说道，“那我们过去吧。”
这应该也不算插队吧，她心里有些心虚，看了眼排队的人，没人对此表示不满，看来这件事还是时常发生的。
武蓉蓉已经站起来迎接，看到一对可爱的孩子，脸上笑意都像是抹了蜜，温柔甜到不行。
“这就是皇……安安和九儿啦？我刚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
当年，凤凉玥失踪，她心中也伤怀了一阵的。
后来离开了京城，逐渐就将京城这边的事情淡忘了。
“漂亮姐姐，我是安安。”
“我是九儿……”
漂亮姐姐给武蓉蓉叫的眉开眼笑，竖起的头发，穿的也不是女子常穿的衣裙，许久没听人说过她漂亮了。
“真乖。”武蓉蓉说着，让凤凉玥几人坐了下来。
“你们来的正巧，我叫了招牌醉虾，马上就要上来了。不再京城的这些日子，最想的就是这醉虾的地道味道了。”
武蓉蓉说话也与之前有很大不同，成熟了太多。
“你离开京城去了哪里？”
凤凉玥问道。
武蓉蓉扬起笑脸，“去了北境，以前父亲驻扎的地方。本想靠着自己天资聪颖在京城壮大生意，没想到有那个花风瑾在，我是没出头之日的。”
听到这话，凤凉玥不禁笑了，论做生意，花风瑾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可北境可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武蓉蓉点头，“我到北境，加入了父亲的旧部，在边塞历练了几年。”
难怪，凤凉玥从武蓉蓉身上已经看不出当初那个小女孩的影子了。
“以前在边境，我都是被父亲保护着，以为自己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可实际到了军队中，才知道，之前那都是受了哥哥父亲的保护，他们不在身边，我去的才是真正的军队。”
武蓉蓉不无感慨的说道。
凤凉玥又有些不解，“京城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北境呢？”
若是说生意做不下去这样的话，她可是不相信。
“那时候的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武蓉蓉开口道，“那时朝局混乱，晟王低迷，圣上……罢了，这也不是我该说的。”
武蓉蓉停顿了下，接着说自己的事情，“那时候，武家已经被皇上忌惮嫌弃，锐王提出要娶我，皇上就同意了，至于动机，想想也激一明年白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动机无非是想用锐王看着武家。
“我不想父亲为难，而且我是真看不上锐王，就金蝉脱壳，去了北境了。”
沉重的部分讲过去，武蓉蓉又眉开眼笑了，“没想到，还真让我在北境立了战功，可能我武家骨子里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
“现在，我可是大楚唯一的女将军。”
武蓉蓉不无骄傲的说道。
凤凉玥举起面前酒杯，“那我便借你的酒，给你迟来的道贺了。”
武蓉蓉也不扭捏，一口就喝了下去。
她们说话的功夫，醉虾早已经上来，两个孩子忙着吃，根本没听见两个大人说了什么，见她们都喝了酒，说话似乎也结束了。
安安才道，“娘亲，漂亮姐姐，你们再不吃，可就都让安安和九儿吃没了。”
两人相视一笑，结束了谈话，加入和醉虾作斗争中去。
分别的时候，武蓉蓉又感谢了凤凉玥。
“我也是刚回来，回来就听说了和中书郎府的亲事。这件事还要谢谢你，父亲已经和皇上谈过了，婚事作罢了。”
凤凉玥笑了下，“谢什么，我也是偶然撞上，举手之劳而已。”
再次告别，分开之后，安安说不想回去，凤凉玥便牵着两小只漫步走在街上消食。
“说了多少次了，你要的药材没有！”
凤凉玥听到吵闹声，看向街边的药铺，忽然一道身影，让她略微觉得有些眼熟。
而她身边的绿篱，身体已经僵硬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道身影。
“老板，您能不能想办法帮在下弄一些，真的是救人命的！”
“滚！没有！就算有那么珍贵的药材，你这瘸子买得起吗？”
是了，让凤凉玥看着眼熟的人就是青衣。
他为了涟漪的病，已经跑了全城求药。
凤凉玥已经许久没有听虚渊和自己禀报青衣涟漪的事情，以至于她最近已经将这桩事给忘记了。
看到青衣，她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需要什么药？”
青衣周身一顿，转身看到凤凉玥，又看到她身后的绿篱。
一张清瘦青白的脸闪过一抹躲闪。
他对绿篱心中是有愧疚的，他怎么能不知道，绿篱帮她，甚至于高高在上的晟王妃帮他，都是因为绿篱。
至于绿篱为什么帮自己，他心里更是明镜。
可他却一再利用了绿篱，即便这让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见青衣一言不发，竟然转身就要走。
绿篱僵硬的身子终于动了，她声音分不清是冰冷还是僵硬，“主儿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青衣脚底的步子再迈不出去，只好回头说道，“草民是要买千年灵芝，只有用灵芝入药，才能救涟漪的命。”
他的回答，像是一支穿云箭插在绿篱的心上，她眼眶逐渐发热。
青衣低下了头。
凤凉玥眉心凝起，涟漪现在还不能死……
“我这里有千年灵芝，不多，但是可以先给你救急用，等下午，就派人给你送去。”
凤凉玥开口说道，看到青衣猛地抬头，惊喜的看着自己。
“多谢晟……”
凤凉玥虚虚拦了下，“在街上就不要这么多礼数了，你赶快回去吧，京城的这些药铺，就算有千年灵芝，也不会给你的。”
京城里的人都精着呢，看到青衣如今这么落魄，谁愿意将药给他，根本就没瞧得起他能拿出钱来，虽然事实也是如此，根本没钱来买这名贵药材。


第四百五十五章 嘲讽

青衣再次朝着凤凉玥作揖，却没敢看绿篱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凤凉玥看了眼绿篱，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后也没什么心思再接着逛，两个小家伙吃过饭后，走了一会儿就一脸困了模样，一行人便叫过来马车，上车打道回府了。
等到安顿了安安和九儿睡下。
凤凉玥让锦枝把灵芝取了出来。
锦枝是不想给那人用的，凤凉玥只道了句这灵芝有大作用，就包了起来。
青衣和涟漪落脚的院子是之前青禾叫人安置的，所以凤凉玥找去也没费多大功夫。
她这次来，没有带着绿篱，怕她见了伤心，只带着桑桑跟着自己一起。
桑桑扣门，没多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青衣愣了下。
他本以为会是那个带涟漪出中书郎府的男人，看到是凤凉玥，他是如何都没想到的。
“不请我进去？”
凤凉玥扬眉问道。
“晟王妃请。”
青衣侧开身子，躬身请凤凉玥进来。
凤凉玥看了眼院子里的布置，还算干净整洁。
一间正房一间偏房，看起来都有人住的样子。青衣引着凤凉玥到了大堂，凤凉玥坐下之后，让桑桑将灵芝摆在桌子上。
打开包着的白布，千年灵芝的真容露了出来。
“灵芝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凉玥忽然开口说道，她不是趁火打劫的性子，但她今日来，的确是有一桩事要问一问。
青衣视线从灵芝上挪开，“晟王妃请说。”
这一瞬间，他看着晟王妃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了那日在荣国府，她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叫自己不要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他恍然明白，晟王妃口中指的便是对涟漪的感情。
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他的今日。
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本妃要见一见涟漪。”
青衣不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但是……
“涟漪现在每天都不见人，她的屋子里都被帘子遮的昏暗。”青衣说道，“之前来了郎中为她诊脉，还被她伤到了。”
凤凉玥不以为意，说道，“本妃不是那么容易伤到的，而且，你忘了，本妃的医术，不比太医的医术低。”
青衣顿时眼中燃起了希望，他是真的着急忘了，竟然忘记晟王妃也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他忽地跪在地上，冲着凤凉玥磕头，桑桑拦都拦不住。
“求晟王妃救救涟漪。”
真情实意，很难不叫人感动。
此时凤凉玥的心中复杂的很，淡淡道，“本妃会尽力而为的。”
她说着停顿了下，又道，“不过本妃要劝诫你一句，等到涟漪好了你就离开吧，莫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她站起身来，朝着正房走去，
那个房间，如青衣说的，从外面看，里面被遮挡的透不过去一丝光亮。
凤凉玥轻轻推门进去，里面一股子汤药味混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刺鼻。
她将门关上，让桑桑在门外守着。
“我说了，我不喝药。”
窗上的女人发出虚弱和不耐的声音。
凤凉玥缓缓走到床边，开口道，“病了不想喝药，是有了想死的心吗？”
她话落，看到床上的女人背对自己的身子僵硬了下，忽地转身想要坐起来。
但似乎这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还是没能起身，身子扭着，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看着自己。
凤凉玥看着她，皱眉说道，“你还是躺下吧，留着这口气，不然千年灵芝也救不了你。你知道青衣为了这千年灵芝，跑遍了京城，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
她说完，看到涟漪枯瘦的面颊，焦黄而昏暗的脸上划过嘲讽的笑。
风华绝代的面容，如今这般沧桑，就像是将死之人。
凤凉玥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听她讽刺笑过之后说道，“他自己愿意做那些，与我何关？”
说罢，她忽然眸如利刃看向凤凉玥，“你又为何帮他救我，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凤凉玥不由笑了，“那你说说我是为何要救你？”
“你想要套我的话，想要知道君御霖的事情，难道不是吗？”涟漪虽然人已经神容枯朽，但那双眸子还是好看的，不过目光已经不再清澈。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更想要知道，他口口声声那么爱你，怎么会让你沦落这个地步。”
“沦落到给中书郎府上的儿子做妾，沦落到被人诬陷偷人。对了……说道偷人，青衣的腿就是因为他这个折的，嗓子也是因为这个毒哑的，如今沦落到的下场，也不比你好多少。”
凤凉玥笑容越发的冷了。
涟漪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瞬间的动容，不过转瞬即逝。
“他自愿的，与我何干。”
依旧倔强的不松口。
凤凉玥又问道，“你在中书郎府是什么目的？”
涟漪咬着嘴唇不说，然忽然笑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我就不明白，君御霖对你哪里来的执念！几次想要下狠手杀你，却临到关头，让人留你性命！”
凤凉玥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几次刺杀的事情，笑容越来越冷，君御霖是为了她的凤鸢血，哪里是为了她？
已经被磨光了耐心，凤凉玥来上恢复了寻常神色，“不愿说便不说吧，早晚君御霖也是要死在我手里的。”
她看到涟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倒是让她意外了一瞬。
不过她转而猜到，或许她流落到中书郎府，真的不是君御霖安排的。而是她真的是沦落到这个下场，是已经被君御霖弃了的人！
“既然你不愿意说，本妃也不追问了。”凤凉玥最后道了句，如果你愿意，我便给你诊脉看病，对症下药，不愿就作罢。”
涟漪抬头盯着凤凉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阴沉和讽刺。
片刻，便化作了笑意，“我还真没想到，晟王妃竟然是如此善心之人。”
凤凉玥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也不和她计较，只是淡淡的笑了下。
既然她不屑于自己的帮助，那她也不用强行贴上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直这样

青衣见到凤凉玥出来，紧张的上前问道，“怎么样？”
淡淡看了他一眼，凤凉玥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涟漪不让诊脉，不过看她面色，时间也不多了，你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让桑桑留下灵芝。
回到王府，凤凉玥看到君莫离的马车正停在门外，一身黑袍加身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凤凉玥迎了上去，“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现在君莫离在宫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让她有些不安心，总觉得除了淮南的事情，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男人没有告诉自己。
君莫离修长挺拔的站在凤凉玥跟前，看到她担忧的样子，一天的疲惫都散了，笑道，“最近事情是有些多，不过放心，都还能处理。”
两人说着，已经抬步往里面走。
府里的人纷纷给二人行礼，靠在路旁，手里端着今年的秋衣。
如今已经转冷了，马上就要到了中秋节。
“淮南的事情，我听说姜堰也自请要去？”
“嗯，父皇已经准了。”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他和清韵刚刚大婚，这个时候还要去淮南，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她有些不满的说道，还以为清韵是苦尽甘来了……
晚膳后，两个孩子被待下去睡了，难得的周围都清静下来。
君莫离得了机会，将凤凉玥抱在怀里。
耳鬓厮磨间，男人温情说道，“本王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凤凉玥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低低问道，“是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父皇的身体近来越来越不好了。”君莫离说道。
“严重吗？”
“具体的还不知道，父皇将这件事隐瞒的很严。”
凤凉玥听出君莫离话中复杂的情绪，不由的开口安慰道，“皇上身体之前那么不好，不还是挺过来来，这一次，也不一定有事。”
君莫离的叹息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即化作担忧的声音，“君顷安最近也有动作。”
听到君顷安这个名字，让人有一种遥远的感觉。
当年君顷安叛乱，丽妃也自尽，他被发配边疆，种种浮现在眼前。
凤凉玥想了想道，“想必他还是不甘心的，不过就算他想要做什么，距离京城这么远，而且所处之地贫寒，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君莫离没有继续说下去，君顷安和君御霖勾结在了一起。他怕她听到君御霖，情绪激动，而且这件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几日后，在各方压力之下，君承武给赵家下了聘，虽然简简单单的，但也让赵家又风光了一把。
赵家两个女儿都嫁入了锐王府，这对于中书郎这样的官员之家，已经是无比荣光了。
下聘那日，武裘海和姜堰也已经准备妥当，出发前往淮南赈灾。
姜堰离开后两日，清韵便来看凤凉玥了。
说是看她，实际上是自己的一肚子苦闷实在无人无处诉说更为妥当。
凤凉玥听了清韵说她和姜堰的事情，对清韵同情，又有些无可奈何。
“嫂嫂，我以为只要嫁给了姜堰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这样下去，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清韵说着，眸子中只有深深地疲倦。她以前说道伤心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哭出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太累了……
凤凉玥拍了拍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过了一会儿，说道，“最近两个孩子吵着要去郊游，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还能出去散散心。”
起初清韵脸上是没什么波动的，看来并不能让她动心。可当看到两个孩子从门前跑过，眼底露出些许笑意。
“好吧，整日待在空荡荡的府里，迟早要憋出病来。”
出游的那天，君莫离也放下了手中近日都在忙碌的事情，难得陪着两个孩子，被孩子围着闹腾。
凤凉玥倚着树边，看着不远处的一大二小身影浅浅笑着。
清韵在旁边也跟着笑着，不过看起来有些酸楚。
“锦枝姑姑，我饿了，想吃杏仁酥。”安安跑过来，小脸上都是汗。
凤凉玥用手帕给他擦拭着，脸上一片温柔。
看着锦枝递过来的糕点，对安安道，“才疯玩了一阵，歇歇再吃，不然一会儿要肚子疼。”
君莫离和九儿也过来了，男人一副疲惫的样子，凤凉玥看着直想笑。
“没想到皇兄也有这样一面。”清韵笑着说道。
君莫离在这样的时候，浑身的冷淡都退散了去，听到清韵的话，难得的露出笑意。
“等你若是有了孩子，便懂得了。”
凤凉玥赶紧看了清韵一眼，又给君莫离使了个眼色。
他还不知道清韵的事情。
她哪里有这个机会和福气了……清韵笑容苦涩。
“王爷，宫中来人了，说是皇上……”青禾在君莫离耳边低声说道。
君莫离面色倏然绷紧，人站了起来。
“怎么了？”
君莫离看看凤凉玥，又看看清韵，沉声说道，“宫中出事了，父皇好像病重……”
今日早朝就没有露面，只讲重要的事情上奏，让内阁收了起来。
现在想来，大臣们的紧张和惶恐都是猜到父皇的身体不适，那现在他得到了消息，怕是朝中大臣有不少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那我们回去吧。”凤凉玥说着，让绿篱几人开始去手势东西。
锦枝身子不便，只能跟着拿一些简单的东西。
“王爷，如果不快点，怕是赶不及，大臣们已经将御龙殿外都堵住了。”
君莫离眸色一冷，冷声道，“他们想干什么！”
“大多都是锐王那边的人，他已经坐不住了。”
青禾低声说道，眼下的局势确实是十分紧张，一刻都耽搁不得。
凤凉玥走到君莫离身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带着孩子们慢慢回去。”
而且还有锦枝，如今她的身子也不适合速度太快。
君莫离自责的叹了口气，“说过要陪你们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快去吧。”
凤凉玥说完，催促着君莫离离开。
看着他策马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浓浓的不安。


第四百五十七章 遭遇刺杀

“娘亲，爹爹怎么走了？”
九儿拉着凤凉玥的手，眼睛水汪汪的不解。
安安拍了拍九儿的小肩膀，小大人儿似的说道，“爹爹肯定是有事啊，不能陪咱们了。”
凤凉玥好笑的点了点头，“安安，咱们也要回去了，下次再出来玩。”
看到两个孩子忽然有些失望的情绪低落，凤凉玥也有些心疼。
“在玩一会吧，现在时间还早。”清韵忽然开口说道。
她本就十分喜欢这两个孩子，现在自己也成了婚，更是喜欢孩子，也见不得孩子受委屈。
心中有些动摇，又被两个孩子央求一番，凤凉玥也就同意了。
看着孩子们玩儿的开心，短暂的忘记了宫中的事情。
“皇嫂，父皇病了，我也要回宫去看看，先走一步，你陪着孩子们，不用管我。”
清韵忽然起身说道。
凤凉玥看到她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分明与之前没间隔多长的时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让他们玩儿吧，别扫兴，告诉孩子们，下次见面给他们带礼物。”
说完，清韵带了陪伴来的丫鬟，坐着马车离去。
“清韵公主看起来不开心。”
锦枝说道，目光从马车上收回，手缓缓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想到虚渊，她觉得简简单单的幸福就很好。
凤凉玥眉心透着伤感，“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难解的鸿沟，想要走到一起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姜堰是爱清韵的，他心中还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也很难迈出那一步去。
小孩子精力无比的好，竟然一直玩闹到了夕阳西下。
东西都收整好了，凤凉玥等人从城外往回走，身后是渐渐沉落的红日。
从城郊到城内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马车上，凤凉玥看了眼躺在绿篱和桑桑膝上睡着的两个孩子，伸手挑开了车帘。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中一股浓烈的不安。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只是近来生活的太安逸，让她遗忘了这种感觉，是杀气！
忽然，一阵破风而来的箭矢，从路旁高耸的茂密树丛中飞射而来。
“保护孩子！”
她忽然大喝一声，惊的同样昏昏欲睡的绿篱和桑桑浑身激灵了下。
‘噹’当箭插在车厢上，她们才惊觉发生了什么，死死的把孩子护再怀里。
安安和九儿不明所以，却被紧张和危险的气息吓得不敢出声，只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
他们虽然还是孩子，但在邺城的时候经历的过的生死，却是很难从记忆中抹去的。所以此时，两个孩子的心中无比的惊恐。
马车忽然颠簸起来，偏离了道路。
凤凉玥钻出马车，发现车夫已经死了，她将马车缰绳攥在手里，让自己尽量镇定，驾着马车奔驰在车道上。
面对箭雨，靠着一只手苦苦支撑。
忽然，箭雨停下，面前的道路上，赫然被一截长木拦住了去路。
“吁！”骤然将马车强行停下，十丈之外，出现不下十余黑衣人。
锦枝在凤凉玥身后，整张脸惨白，她刚才已经吓得不行，现在看到前面的黑衣人，知道她们是遭遇了埋伏了。
“主儿，您带着小殿下和小姐走吧。”
凤凉玥冷声，“说什么傻话！”
此时安安和九儿同样脸色有些白，他们被紧紧抱在怀里，也能感觉到怀抱有些颤抖不安。
凤凉玥心疼的看了眼安安，九儿明明害怕，却倔强的忍着，不让人看出来担心的样子，让她更为心疼。
“娘亲会保护你们的，放心。”
凤凉玥说着，将随身的信号发射出去。
这一动作，让围攻他们的黑衣人瞬间紧张起来，忽然进攻了过来。
凤凉玥赤手空拳，手中忽然滑落已经许久未用过的随身匕首。
寒光乍现，她周身杀气毕现，整个人如修罗场走出，身上散发浓厚的煞气。
“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看。”
桑桑将九儿放到绿篱身边，让锦枝也进到马车里面去。
“主儿，还有奴婢呢。”
凤凉玥只知道人是花风瑾给她找的，至于是什么本事，从来没有问过，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是个会功夫的。
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见桑桑腰间忽然抽出一把软剑，剑身柔软，竟然能藏于腰间不被发现。
诧异之中，黑衣人也不废话，已经冲了上来。
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杀气涌上来，目标并无其他，全都奔着凤凉玥而来。
打斗之间，让凤凉玥诧异，她以为是因为宫中的事，有人蠢蠢欲动，目标会是安安，竟没想到，是奔着自己来的。
桑桑在自己身侧，身形飘逸老练，年纪与绿篱相仿，功夫却比绿篱高出了一大截，有她在身边护着，顿觉轻松了不少。
凤凉玥匕首寒光闪过，斩断迎面砍下来的长剑，近在咫尺的刀光，让看的人胆战心惊。
匕首上染了血，地上的黑衣人已经倒下了几个。
忽然桑桑皱眉，喊了句，“你们是血煞阁的！”
凤凉玥只觉得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动作迟缓了下，间隙之间，她转头看到桑桑滑破黑衣人脖颈处衣服里面，刺着的图腾，确是血煞阁无疑！
阎沧溟！
他竟然想要取自己性命，为什么？！
“这是晟王妃，你们若是伤了她，你们的阁主会饶过你们吗？”
桑桑声音透着一股冰凉，一双水润的眸子，此时满满都是冷意。
凤凉玥诧异，桑桑竟然知道她与阎沧溟之间多少是有些瓜葛的。
更为诧异的是，听桑桑的语气，认定了这些人不是阎沧溟派来的。
黑衣人动作停了下来，剩下的几人相互看了几眼。
忽然有人破釜沉舟道，“做都已经做了，没有回头路了。”
说罢，另外几人目光迸发出比之前更为凶狠的颜色。
果真是破釜沉舟，每一招都是杀招，不惜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
凤凉玥还要护着不让黑衣人靠近马车，一时间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个时候，虚渊带着人赶到了。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等人靠近了，凤凉玥才确认，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五十八章 病榻召见

“给我杀！”
确认凤凉玥和锦枝都没事之后，虚渊眸色一沉，杀气迸发。
“留活口！”凤凉玥吩咐了句。
她不能让阎沧溟背上刺杀的罪名，除非有证据证明真的是他。
可她低估了这几个黑衣人，在虚渊将人抓住之前，黑衣人竟然忽然放弃进攻，用刀剑抹了脖子自尽了。
凤凉玥将两个孩子的眼睛遮住，面色冰寒。
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在林子里，好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个孩子除了打斗声也没有看到多少。
可她还是感觉到他们小小的身子颤抖不停，心中心疼的要命，更是对指使这件事的人恨之入骨。
“先回府吧。”
进城的时候，城门正要关上，见到令牌，将人放行进去。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在凤凉玥怀里，一边一个窝着，谁也没有睡，依旧沉浸在恐惧之中。
等到了府中，还是拉着凤凉玥的手不松开。
管家说君莫离还没回来，凤凉玥脸上表情凝重，猜测宫中的事情也很严重。
“娘亲，你能不能陪我们睡？”
等到都洗漱晚了，两个孩子晚饭都不吃，睡觉也不敢一个人去睡。
凤凉玥心疼，带着两个孩子上床躺下。
“安安，九儿，娘亲会一直保护你们，不会让坏人伤害你们的，放心睡吧。”
凤凉玥低声说道，声音有一种温柔的安抚人心的魔力。
安安和九儿睡熟了，凤凉玥悄悄从床上下来，低声吩咐绿篱和蒹葭小心看着，醒了便叫她过来。
“主儿放心吧。”
绿篱也心疼的很，知道两个小主子都被吓坏了。
凤凉玥出去，发现桑桑还在院子里守着。
“你跟我过来。”
桑桑低头，踩着脚步跟在凤凉玥身后，到了游廊的另一边。
凤凉玥在庭院里点燃的灯中看桑桑，直截了当问道，“你是花风瑾挑选的？”
桑桑点头，“阁主让奴婢来服侍主子。”
“他同你说了我的身份？”
凤凉玥又问道。
“奴婢知道主子是通天阁的宗主，也知道血煞阁个通天阁来往密切。”
桑桑了当说道，面色坦然，没有丝毫隐瞒的迹象。
凤凉玥看了她一会儿，将目光挪开。
“你去吧。”
桑桑离开之后，凤凉玥抬头看了看月色，已经快要三更天，已经都戒严了，宫门已经不能进出，看来君莫离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
皇宫中。
朝臣们都守在御龙殿外，脑袋挂在胸口，昏昏欲睡，又强行打着精神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想要发笑。
君莫离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已经喝了几盏茶，也没等到父皇的传唤。
进进出出的，始终都只有伺候父皇多年的张德水。
而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消息，根本是不可能的。
君莫离站起身，走到殿外去吹吹风，看着自己府邸的方向，今夜不能回去，他便开始有些放心不下了。
“殿下，您说皇上到底……”
武瑞章跟着君莫离身后出来，周正的面庞上带着担忧之色。
君莫离收回视线，“等。”
只一个字，再无其他。
返回到殿内，有人目光有意无意的偷偷看了他们一眼，但因对方是晟王，无人敢在偷看第二眼。
君莫离又坐下，御龙殿里面，张德水忽然走到他边上，低声道，“晟王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悄然寂静的大殿，忽然惊的连烛火都摇晃了几下。
大臣们看着君莫离走到了内殿去。
君承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紧紧摁在身边案板上，极力克制才没有发作出来。
这个时候叫的人，总会让人觉得有一层晦暗不明的含义。
君莫离进入到了内殿，让他意外的是，君子卿竟然也在。
从他进宫，除了张德水，没人再进入过内殿，说明他早就在这了。
张德水躬身退了出去。
“皇兄。”
君子卿说着退开，君莫离又看到了望虚子。
“皇上身体还虚弱，有几句话要和王爷说，老夫先到一边候着。”
望虚子说着，走到大殿的另一边去。
君子卿还在旁边没动。
“晟王，过来。”
床上传出一道威严却苍老的声音。
君莫离步子有些沉重，缓缓的走了过去。
“父皇。”低低唤了声。
“再近些。”
声音比之前有了些感情，君莫离靠近，慢慢抬起头，当看到床上苍老的面容时，心中有瞬间被击中的感觉。
他的父皇是真的老了。
“朕知道现在外面有很多大臣，都在等朕是生还是会死的消息。”皇上声音低沉，似乎说两句话就让他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挑起已经有些下垂的眼皮，皇上再次开口。
“朕将传位昭书已经拟好，等朕离去，张德水会拿出来，无论是什么结果，朕希望你都能遵从朕的旨意。”
君莫离眉心微微动了下，对于父皇话中的含义，他听不太懂。
诏书上，难道是传位君子卿？
不由抬头看了眼，只看到君子卿眉眼淡然，并没有什么表情。
“儿臣遵旨。”
君莫离说道，心中已经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君子卿时日无多，若只有十年的寿命，是绝对不会传位给他的。
想到君承武，似乎更不可能了。
可若是自己，父皇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
“卿儿……”皇上再开口，称呼便与之前不同，更多了许多感情。
君子卿靠近过去，皇上接着说道，“朕知道亏欠你很多，但你们毕竟是兄弟，朕不希望看到你们手足相残。”
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君承武在天人涧害君子卿的事情。
“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吧。”
皇上咳嗽了几声，然后大概是觉得乏了，摆了摆手。
“你们都退下吧，让外面的大臣也都走吧，告诉他们，朕暂时还死不了。”
张德水在旁边偷偷抹了把眼泪，将君莫离和君子卿都送了出去。
望虚子还是在大殿中没有离去。
众大臣见到平王也从里面出来，都是一惊。
君承武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直接就越过他们二人要往里面走。
“父皇是不是该召见本王了？”
看到张德水的拦着自己，君承武不快全都写在脸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好自为之

“锐王，皇上今天不见任何人了。”
张德水已经恢复了寻常表情，对锐王阻挡又不失恭敬的说道。
君承武眉心拧紧，有些愤怒，“凭什么见了晟王和平王，就唯独不见我！”
在场的大臣都看出了君承武的焦躁，偷偷看了眼，默默低下头去。
张德水看了锐王一眼，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他侧过身越过锐王，同所有人说道，“皇上圣谕，让诸位大臣都散去，圣上说了，他的身子还好的很，一时半会儿还去不了！”
张德水传话，声调颇有皇上的味道。
大臣们都是一慌，知道皇上这是怒了，都没人再敢开口问皇上的身体如何了。
纷纷道了声遵旨，陆续的出了大殿。
君承武还站在殿外不肯走，看到君莫离和君子卿一道走出来，失态的上前急切问道，“父皇和你们说了什么？”
见他如此急躁的样子，君莫离冷冷一笑，“父皇没有召见你，便是因为说的话你不能听，皇兄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
君子卿自始至终都没看君承武，天边已经露了鱼肚白。
这御龙殿要高于其他琼楼玉宇，看的更是清楚，几乎能看到宫闱全貌。
晨风凉意浓，被风吹得咳嗽了两声，自己先走下了阶梯。
君承武被君莫离的话怼的面色发青，“皇兄怎么能这么说话！父皇还在呢！”
君莫离也懒得去看他，转身就走，声音传到身后，“今日大臣如何聚在御龙殿的，父皇心里清楚，你说的不错，父皇还在呢，你好自为之。”
说罢，阔步离去。
在宫中过了夜，他已经担心那个女人等的着急了。
回到王府，已经天色已经亮了。
管家听到通报说王爷回来，赶紧从房中披了衣服出来，紧忙的迎了上去。
“王爷。”
君莫离看到有些气喘的管家，眉心蹙了下。
“有事？”
管家面有犹豫，是因为君莫离的震慑气息。
终于，管家缓缓道来。
“昨日郊外王妃遇刺，小殿下也受了惊吓，不过好在人都没事。”
管家冒着冷汗才说完，就感觉身前一阵风闪过，等到抬头，哪里还有王爷的身影？
凤凉玥睡的并不安稳，两个孩子呼吸均匀，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从床上悄悄下去。
穿上衣服，外面披了件披风，推门走了出去。
本想要去派人到宫门外等消息，刚走了两步，就看到男人步履急匆的朝自己走来，眉眼间满是担忧之色。
“你有没有伤到？”
君莫离抓着凤凉玥的胳膊，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一遍。
“我没事。”凤凉玥推开君莫离的手，抬眼看到他一脸疲惫，眼中还有丝丝血色，猜想他是一夜没睡。
“皇上怎么样？”
“我见过父皇了，身体很虚弱，神医在宫中，暂时还没事。”
君莫离说道，虽然父皇的身体虚弱，听神医的是意思是能调养的。
凤凉玥点了点头，然后牵着他的手往殿内走去。
“我是没事，不过两个孩子是吓坏了。”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君莫离眉心紧蹙，闪现过君承武的脸。
凤凉玥也没想把这件事瞒着君莫离，说道，“是血煞阁，但至于是不是阎沧溟吩咐人做的，有是受雇于什么人，还需要进一步去查证。”
“血煞阁！”君莫离眸色晦暗阴沉，唇角的弧度泄出冷意。
凤凉玥摁了摁君莫离的手，“这件事我先去查，若是需要，会让王爷帮忙的。”
她知道阎沧溟的性子，如果是君莫离，恐怕会将人逼的急了，怕会适得其反。
“好，查到是什么人要害你，本王绝对不会饶了他。”
……
早朝有几日都没见皇上露面，幸好有君莫离坐镇，暂时能稳住浮动的人心。
有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淮南赈灾的事情。
灾民远远超过之前的预计，计划中的赈灾粮根本就不够赈灾的。
之前的一份赈灾奏疏中，秉奏姜堰被灾民围攻受伤。
“你们都说说，赈灾粮的事情如何解决？”
君莫离沉声，目光扫过一众大臣。
平日里能够侃侃而谈的大臣，遇到真枪实战的时候，居然都变的沉默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
冷笑一声，他刚要开口，君承武说道，“让当地的乡绅拿出钱粮赈灾不就行了？”
君承武在满朝文武之中，是最不服气君莫离的。
凭什么父皇不上朝，就轮到他来监理朝政？自己差哪了？
君莫离看了他一眼，“乡绅如果不原意呢？乡绅的钱粮也都不是偷抢来的，朝廷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交出来钱粮？”
君承武被问的一愣，他哪里知道？
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谁不愿意？朝廷的下的旨意，不从就是抗旨！”
君莫离不由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有与锐王走的近的大臣说道，“锐王殿下说的有几分可行，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了。”
君莫离又扫视了眼其他人，武裘海像是接收到君莫离的意思，开口说道，“微臣觉得，可已从其他州县调用，另外，也可以动员当地乡绅，让他们自愿赈灾，如果原意帮朝廷赈灾的，可以减免他们来年的赋税。”
听到武裘海的话，君莫离点了点头，之前冷淡的面色也好了一些。
“武大人说的是个良策，臣觉得可行。”
武裘海的话落，又有其他的大臣跟着复议。
“好，那这件事就拟了文件送去淮南。”君莫离最后道。
之后再没什么重要可议的朝事，便退朝散去。
白玉台阶上，君承武一脸晦暗。
“王爷。”
赵中书郎提着官服，快步走到了君承武身边。
看到找中书郎，君承武就想到赵敏如，心中一堵，更是不快。
“什么事？”
赵中书郎废了好大力气才从赵夫人那知道为什么锐王要娶自己的女儿，现在锐王对他这个态度，他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心中不由又将那有辱门风的女儿骂了一顿。
“王爷，微臣觉得，现在还不是和晟王对着干的时候。”


第四百六十章 找上门来

赵中书郎作为一个寒门子弟，没钱没势坐到如今的位置，自然是藏着精明的。
他想要挽回自己在锐王这的地位，不想丧失了这么大一颗大树。
所以，他才冒险，来这和锐王进言。
但君承武却反感的看了他一眼，“本王如何做，还不用你来教！”
说罢，竟然一甩袖子，就要离去。
“王爷！”
赵中书郎一咬牙，拦了上去，急忙说道，“王爷何不先找找晟王的把柄，这样皇上自然就……”
之后的话，中书郎一鼓作气说完，只见君承武的面色逐渐回转。
……
“到底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眉眼狭长而凌厉邪魅，斜倚在榻上，看着一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人。
花风瑾讪讪笑了下，手里的茶杯端起又放下。
“请你喝酒啊。”
“酒呐？”
阎沧溟冷笑了下，“你什么时候也说起了这么低劣的借口。”
就在花风瑾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出尘的倩影走了进来。
“不是他找你，是我找你。”
凤凉玥眉目浅淡，唇畔一抹凝重之色。
她盯着阎沧溟，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你找我什么事？”
若偏要说有变化，那就是凤凉玥进来之后，阎沧溟身上的气息忽然冷了一些，空气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果然，凤凉玥的眉心一动，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阎沧溟的确对自己带着敌意。
凤凉玥从怀中取出划着图腾的白布，里面还包裹着的一枚暗器。
“这些，你都熟悉吧？”
阎沧溟狭长的眸子闪过暗色，抬眼看着凤凉玥，“什么意思？”
凤凉玥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但也不想这么试探下去，直接道，“这是前几日刺杀我的刺客留下的东西，图腾是刻在他们身上的。”
听到这话，阎沧溟面色变了，眉心紧促，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邪魅懒散的气息消散。
凤凉玥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阎沧溟眉目逐渐舒展开，“我会查清楚这件事。”
“血煞阁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但动到我头上，可不是这么容易就算了的事情。”凤凉玥忽然开口说道。
“呵，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阎沧溟眼神冷了下来。
花风瑾笑容有些僵硬，他也不懂为什么这两个人较量，自己要在旁边陪笑着。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有话好好说，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要伤了和气。”
凤凉玥扫过花风瑾一眼，说道，“只要告诉我是谁雇佣血煞阁刺杀的，这件事便不追究了。”
阎沧溟一愣，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他似乎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没有反驳，凤凉玥就认为他是同意了。
“哎……你这就走啊？”
花风瑾对着忽然起身离去的背影喊道。
阎沧溟已经头也不回的用衣袖扫开了门，“下次找你算账。”
至于算的是什么帐？自然是这次的诓骗之帐了。
有些委屈，花风瑾对凤凉玥叹道，“都是你，这下可是得罪了这杀神了。”
凤凉玥冷笑了下，威胁道，“你就不怕我这尊杀神？”
说罢，她坐了下来。
“我问你，阎沧溟好像对我很大敌意？”
听到凤凉玥忽然问自己这件事，花风瑾不禁叹息着摇头。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现在才想到问这件事？果然除了晟王和你家那两个小家伙，没什么能让你上心的。”
凤凉玥瞪了他一眼，“既然你知道就说，别这么贫！”
说罢，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神色。
花风瑾认怂，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凤凉玥面前，他就总是怂的不行。
还有一个人，就是阎沧溟，简直是克星。
“阎沧溟的妹妹，毒蛊人你还记得吗？”
凤凉玥脑中一闪，记忆逐渐回笼。
是靠着她的血，可以维持的那个女孩。
她神色顿了下，“她死了？”
花风瑾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过，阎沧溟多在乎这个妹妹你也是知道，他不免对你……”
凤凉玥叹了口气，“我懂，这就明白他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带着敌意了。”
“其实他也很不好受，看着自己的妹妹像是活死人一样陪在自己身边。”
花风瑾说道，“这个决定是你帮着他下的，这让他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凤凉玥抿唇没说话，毒蛊人……
“哎？你也就这么走了？”
花风瑾看着忽然起身离去的人，有些无奈的喊了句。
凤凉玥笑了下，“不走？等你请我喝酒？”
说罢，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凤凉玥离开贵华园，忽然看到闵国公的马车从面前经过。
她没有上马车，跟着闵国公的马车往前走。
因为她发现，闵国公的马车不是回府的方向，鬼使神差的，她跟了上去。
听君莫离说闵国公最近都在告假，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街上？
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巷子。
再出现，是在一家客栈外停了下来。
凤凉玥蹙了下眉，因为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闵国公，而是闵芸初。
她一身素衣，脸上也没有施粉黛，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样子。
一下马车，就直奔客栈里面去。
凤凉玥想要转身离去，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跟着闵芸初身后进去了。
是武裘海！
心中咯噔一下，她跟着两人进了客栈。
凤凉玥一直觉得武裘海，姜堰这些人，都是依附君莫离的。
可武成王和闵国公的身份毕竟敏感，而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密谋，恐怕会对君莫离不利。
凤凉玥跟着进了客栈，看着二人上了楼，她在二楼两人边上的雅间坐下。
旁边的声音很轻，凤凉玥要贴在相隔的隔断上才能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声音。
“闵国公怎么样？”
“……都还好，现在朝中的局势不明，祖父想着找个机会告老还乡。”
闵芸初的声音传过来，凤凉玥的眉心微微蹙了下。
闵国公告老还乡？
“芸初……当初怪我没本事……”


第四百六十一章 撞破

凤凉玥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她听武裘海的语气，怎么有点怪怪的。
“不怪你，是我自愿的……”
“晟王……”
凤凉玥听着，脸忽然有些热，她这是在偷听什么啊！怎么竟是做这偷听墙角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谈话，越听越像是两心相仪的男女之间的对话……
凤凉玥想要悄悄退出去，当做不曾撞见过。
谁知道她一乱，出门的时候碰倒了门口的花架。
小二闻声匆匆上楼，看到凤凉玥站在门口要走的样子，眼神就有些变了。
本以为一身贵气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打碎了花盆就想逃的人，进来半天了，却还什么都没有点，还要指定坐在这个包间的未知。
凤凉玥看到小二的脸色，赶紧说道，“多少钱，我赔给你。”
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小二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可就在她掏钱的时候，抬头忽然看到两道视线，她看过去，与两双视线撞在一起，彼此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
眼见着武裘海和闵芸初变了脸色，凤凉玥只好先开口，故作轻松，“好巧啊，你们也在。”
这话一出，两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小二视线在三人只见来回，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不是来吃饭的，捉奸来的啊！
武裘海面上颜色复杂，沉吟了几下，才说道，“微臣与闵姑娘是来……”
凤凉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就当你们今日没遇到我。”
她说完，觉得此地烫脚，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闵芸初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离开的背影，她对武裘海说道，“我会回去说清楚的。”
小二已经退到了一边，已经不敢揣度和意淫了，这听起来，怎么是朝中官员的意思。
凤凉玥匆匆离开客栈，还在懊悔不已。
她撞破锐王和赵敏如，可和武裘海闵芸初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那些是她的敌人，后者，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友军，怪她实在是多疑，才闹成这尴尬局面。
转而，她又想到，她的王爷真真是绿了一回又一回。
笑着笑着，不禁有点心疼她的王爷了。
凤凉玥回到府中，君莫离已经从朝中回来，见到她，便放下手中的刀剑，上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他上朝前，凤凉玥就告诉过他，自己要去找花风瑾问问血煞阁杀手的事情。
凤凉玥帮君莫离擦了额上的汗，之后说道，“路上遇见个人，但我说了王爷可不准生气。”
她回来的路上想了想，还是要君莫离知道比较好，毕竟还涉及到武裘海。
武裘海将来，可能算得上是君莫离的得意干将。
两人回到了房中，凤凉玥将身上的披风取下。
“先说我去贵华园的事情。”
随后，她将问到的事情同君莫离说了。
然后又道，“回来的路上，我见到了武裘海和闵芸初。”
君莫离不明所以，“他们怎么了？”
想到武裘海，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有才华，有抱负，可想到闵芸初，他就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了。
凤凉玥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你们，为了权衡朝局，总要牺牲女子的幸福。”
“你是说武裘海和闵芸初……”
君莫离不可置信，英俊挺拔的脸上露出诧异来。
凤凉玥点头，“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总觉得是在闵芸初入晟王府之前，两人就有往来了。”
“这样的话，本王岂不是棒打鸳鸯了？”君莫离无奈道，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幽深的眸子看向凤凉玥，“你怎么听见的？难不成又去蹲人家墙角？”
凤凉玥被他呛了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什么叫又？
说的好像她有这种癖好一样……
转眼就到了中秋。
听君莫离说，皇上的病情已经好转，只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弱。
这次中秋，要在宫中举办宫宴，很大的原因，就是要稳定朝臣动乱的心思。
凤凉玥盛装出席，身边两个小包子也都是一身华贵，君莫离更是不用多说，一身锦服衬的人挺拔矫健，俊朗无比。
参加过几次宴会，两个小家伙已经习惯了，没有之前那么兴奋，全程很乖的跟着凤凉玥和君莫离。
“看，晟王一家都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一样……”
“羡慕死了，不给我这样的男人，给我两个这样的孩子也好啊……”
“这岂是你们羡慕的来的，同人不同命啊。”
一路上，这样的话听了许多，凤凉玥都是笑而不语。
意外的碰上了武裘海。
从上次意外之后，这还是第一再见。
凤凉玥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见过晟王殿下，王妃，小殿下，小小姐。”武裘海长袖拱起，给几人行了礼。
君莫离看了凤凉玥一眼，唇角划过一丝笑意。
“起来吧。”
他还笑的出来？都被绿了还笑，这心是得有多大。
凤凉玥腹诽着，见两个人似乎有话要说，带着孩子往前走。
身后是随身伺候的绿篱和蒹葭。
蒹葭稳重，如今锦枝身子不便，蒹葭还能顶上来。
过了一会儿，君莫离才快步跟了上来。
“同你说了什么？”
君莫离嘴角挂着笑意，“和本王的侧妃有染，说什么本王就能饶过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凤凉玥偏头说道，她还没和他说过，张雪柔在阎沧溟身边的事情，如果他知道，定是对血煞阁更要下手了。
想到血煞阁，就想到了自己的七杀阁，看来真是时候收山了。
“打算？都杀了行不行？”
凤凉玥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这么好的让日子，做什么喊打喊杀的。
“不如先放放吧，过一阵，就让闵芸初出府吧。”
不再玩笑，君莫离道，“武裘海也是这么求我的。”
凤凉玥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是还应了武裘海的。
宫宴上，流水一样的席面，全都是预判珍馐。
大楚如今实力雄厚，百姓生活富饶，宫中自然也奢靡。
当今圣上，似乎从没有节俭之类的美德。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小心思

落座之后，凤凉玥让两个孩子坐在她和君莫离之间。
没想到，之后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君子卿。
她神色一顿，见到君子卿的气色还如之前一般苍白，心头就是一痛。
每次见他，都有一种难言的愧疚。
“你身体怎么样？”
见面就问身体如何，君子卿笑的有些无奈。
“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笑容在面对眼前的女人的时候总是最温柔的。
凤凉玥点了点头，感觉到身边一道强烈的视线，她只好转头安抚的笑了笑。
君莫离实在是不能看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这么关怀，可偏偏对方是君子卿，他又多说不了什么，这浑身的醋劲儿就得使劲的往下压。
“安安和九儿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了吧。”
“嗯，孩子们很喜欢，上夫子的课也喜欢，当初在邺城，也算是在某些方面委屈了他们。”
君子卿摇了摇头，“他们有你这么好的娘亲，怎么都不会委屈的。”
眸中黑色中深深的情愫，让凤凉玥转头闪躲。
知道自己是逾越了，君子卿手握紧，杯身上的手指关节泛白，只是藏于袖中，无人见到。
“皇上，皇后，太后到！”
山呼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皇上落座龙椅之后，高声道，“都平身吧。”
声音之洪亮，根本不像是个病了缠绵病榻的人。
凤凉玥抬头看了眼，距离近，能看到皇上气色还算不错。
心中不由赞叹师父妙手回春的本事。
“今日宫宴，朕与诸位大臣同庆，都不用拘谨着，朕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
皇上说罢，先行举杯饮空一杯。
众人自然是跟随着。
凤凉玥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皇上的手被皇后摁了摁。
酒水也被身后的宫人悄悄换了一壶。
“娘亲，我想吃这个。”安安隔着九儿，将手中的虾递过来让凤凉玥扒。
被冷落的君莫离不满的看过这边一眼。
凤凉玥讪讪的笑了下，不无得意的接过虾来。
之后又给九儿扒了一些。
坐在边上的君子卿，眼中不无羡慕，心中暗藏着淡淡的痛苦，他以为都平复了的痛楚。
宫宴上岂会少了歌舞，擅长舞艺的女子，最是赏心悦目。
皇后筹备的节目，端庄而不失优雅的赏心悦目，歌舞很大气，和以往的很不同。
凤凉玥欣赏着，忽然听到来自两个孩子相隔之外的声音。
“本王有事要去一下。”
她点了点头，看着男人起身离去。
恍然间，她看到对面君承武的视线追着君莫离一路，她冷冷的勾唇笑了下。
身边坐着君子卿，她对君承武的厌恶几乎已经到了鼎盛。
君子卿倒是没多少感觉，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
虽然从表面来看，他没有露出丝毫。
一舞终了，凤凉玥转头，看到君子卿孤孤单单，不由同他举杯。
安安这时候走过来，把凤凉玥往旁边挤了挤。
“我要挨着皇叔坐，那么久不见，我都想皇叔了呢。”
凤凉玥点了下他的鼻子，任他坐在了两人之间。
一舞又接着一舞，凤凉玥却被这个领舞的女子夺去了目光。
等回过神来，环顾其他人也是一样。
这女子，实在是十分的……怎么说呢？说漂亮，因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说是魅惑，可偏偏还有一股脱俗的气息。若说脱俗，可她那舞蹈间的举手投足，却又让人看着心神荡漾。
凤凉玥转头的想问君子卿，却发现他连看都没看。
却是皇上，之前已经有些乏累的倚在龙椅上，此时身子都坐直了些。
好笑的笑了下，皇上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忘美色。
忽然间，那领舞女子一个下腰回眸，视线竟然与自己对上。
凤凉玥心头不知为何咯噔一下，那视线，她莫名的觉得眼熟，莫名的心口紧缩了下。
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眼眸来，那个给她灌下差点要了性命的汤药的人。
沐嫣菀！
这一刻，她手摁着桌案，才没有突兀的站起来。这一刻，她几乎认定了那个女子就是沐嫣菀。
“怎么了？”
暗中留意身边女人的一举一动，君子卿很快就发现了凤凉玥的不对来。
看到她脸色忽然变了，他稍微紧张起来。
凤凉玥失神的功夫，那道视线已经从自己这里离开了好久。
摇了摇头，“没事。”
君子卿看了看那个正在舞动的女子，眉心蹙了下。
转头把茶水给她端起来，“喝一点，缓解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抹身影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凤凉玥喝了两口，然后把杯子放下。
安安在两人之间，视线来回，小眉头又皱起来，不知道低头在思索什么。
君莫离回来看到之前的位置改变，君子卿又对凤凉玥过分亲近，一张脸黑沉下来。
坐下之后，他轻咳了声。
凤凉玥的视线从君子卿身上转过来。
“你回来啦。”
君莫离不快的看着凤凉玥，眸中闪烁着不满。
目光警告，别和君子卿太亲近。
凤凉玥无奈的笑了下。
宫宴实在是无趣的很，台上的女子已经下去了。
凤凉玥因为留意那女子，皇上的一举一动她也不小心看到眼里。
她看到皇上让张德水在女子下台之后跟了过去。
会不会是沐嫣菀？
凤凉玥侧头看了眼君莫离，她之前问过，可得到的答案是，沐嫣菀被送去了尼姑庵看管，是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京城的。
她知道沐嫣菀和君莫离之前有自小的情分，他下不去手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自己也没要求他一定要做什么，自己也没想要再去报仇。
可当她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沐嫣菀这一刻，她才清楚的发现，心中对于那个女人的恨意是有多重。
“怎么这么看着本王？”
君莫离被凤凉玥的视线看的莫名。
现在这个场合还是不能问。
凤凉玥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照顾身边的两个孩子了。
“回来，别打扰皇叔了。”
君莫离看了眼安安，忽然开口说道。
正在思索困难问题的安安听到叫自己，叹气摇头，模样像极了大人，却十分逗趣。


第四百六十三章 真的是她

回到君莫离身边，他低声道，“爹爹，我是在帮你你都没看出来，哎……”
君莫离被安安弄的一愣，随即看了看挨着坐着凤凉玥和君子卿，面色一沉。
他竟然还不如个孩子……
“哀家的小孙子，过来给哀家看看。”
还没坐稳，安安就被召了过去。
太后十分喜欢安安，身子还算硬朗，把安安抱在怀里一小会儿也不吃力。
凤凉玥看到太后喜欢安安，视线也不一直落在那边了。
她低声同君子卿问道，“师父最近在忙什么？”
她知道师父是宫中和平王府两头忙，哪里还是那个游方天下的神医了。
“父皇的病和我的病。”
凤凉玥道，“你下次见到师父，就说我有事找他，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见他一面都难。让他来找我。”
君子卿笑的无奈，这天底下对自己师父如此颐指气使的，怕是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吧。
宫宴结束，皇上才同皇后一起离去，中场的时候，太后将安安送下来，就先回去休息了。
皇上似乎是为了堵住群臣的嘴，才故意撑到结束。
出宫的路上，凤凉玥问君莫离，“你在宫宴上做什么去了？”
君莫离手中牵着孩子，听到问话，转头看过去，眸中映着黑夜的颜色，有些浓重。
“青禾禀报了一件事，我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凤凉玥不由蹙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问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
一时间没有听到的君莫离的回答。
凤凉玥开口道，“我好想看到沐嫣菀了。”
君莫离猛地转头看向她。
沐嫣菀……这就是他没能阻止的事。
不由的叹了口气，“本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尼姑庵离开的，还到了宫里。”
凤凉玥脸上表情平静，没有接着再问下去。
现在有孩子在，她怕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火气，吓到了孩子。
君莫离心中忐忑，他一直避免去谈这件事，从女人被他找回来，他们都很幸福，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真的不值得再为过去的伤神。
等到了王府，孩子们也去睡了。
凤凉玥打算和君莫离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我想知道，当年我离开之后，你是怎么处置沐嫣菀的。”
君莫离沉吟了下，缓缓说道，“我差点一剑刺死了她。但沐嫣菀提到本王恩师，才不得已放过了她，将她送入尼姑庵，终生不得回京。”
“本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了京城，又怎么进了皇宫。”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凤凉玥知道他不是在说托词。
但心中就是不舒服，“如果当初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分隔两地这么多年，安安也不会从出生身体就不好，吃了那么多苦。”
自打看到沐嫣菀开始，她心中的恨意就开始汹涌高涨。
君莫离看着凤凉玥，目光坚定，“你想怎么处理？”
听到这话，凤凉玥倒是笑了，“如今还能怎么处理？恐怕过了今夜，她的身份就不同了，成了皇上的女人……”
君莫离紧绷的面色稍微动了下，“原来你都知道。”
“如若不然，殿下怎么会说来不及阻止了呢？”
凤凉玥笑了下，她还真是佩服沐嫣菀的险招，如果皇上没看上她，她又将自己暴露了，难道就不惧怕后果？
君莫离觉得有些对不住眼前的女人，沉重道，“阿玥，这一次她若敢对你做什么，本王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男人的保证，凤凉玥笑而不语，会不会真的像是他说的那样，还要到时候再看。
果不其然，沐嫣菀真的一夜之间成了宫中嫔妃。
皇上身体力行，告诉众人他好了，还没到归西的时候。
除了凤凉玥君莫离之外，也就只有清韵知道沐嫣菀曾经做过的事情了。
如今沐嫣菀进宫，清韵将她之前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告诉皇后。
皇后震惊，“可如今她已经是嫔位了，入宫就封妃，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
清韵冷哼一声，“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如果不是她，皇嫂哪里会遭受那么多的罪。
皇后叹了口气，凤凉玥经历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
但不曾想到，竟然是和沐嫣菀有关。
不管怎么说，沐嫣菀的祖父，曾经都是名震五洲的大学士，孙女怎么会……
“不说她了，你最近怎么样，才成婚，姜堰就去了淮南。”
提到这个名字，清韵的面色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姜堰……
他走了这么久，连一封家书都没有给自己，可想而知，自己在他心中是丝毫分量都没有的。
皇后安抚的拍了拍她，“慢慢来吧，既然是你自己坚持那么久选定的人，就不能轻言放弃。”
清韵没有想到母后竟会给自己鼓气，心中的低落扫除了一些。
离开的时候，过了一道长廊又过了拱门，路过御花园，没想到遇到了才谈论过的人。
当看到沐嫣菀那张脸，清韵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公主这是来看皇后？”
沐嫣菀先行同清韵招呼道。
清韵本想对她视而不见的过去，但听到她装作熟络的和自己招呼，顿时一口气不顺，怼了回去。
“本公主做什么要同你说？你不过是新晋的次嫔，见到本公主如此随意招呼，还真是不知道礼数。”
沐嫣菀轻笑的脸上表情不变，“的确，嫔妾刚入宫，许多宫中的礼仪还不大清楚。”
“呵……”清韵冷笑了声，“果然能在宴会上勾引父皇的女人，不要脸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这话明着骂出来，可以说是十分难听了。
可怕的是，沐嫣菀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她就站在那静静笑着。
清韵瞪她一眼，自己快步离开了，不想再见这张讨厌的脸。
等到清韵走之后，沐嫣菀身边的宫女说道，“娘娘不要生气，公主就是这脾气，而且皇上十分宠爱她……”
沐嫣菀回头，视线凛冽。
宫女倏然闭嘴，她本以为自己伺候的这主子是好脾气的，想要多体贴的劝慰，也能成为心腹。
可没想到，那视线吓人的让她舌头都打了结，不敢继续说下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幕后买凶人

沐嫣菀冷笑了的声，她当然不在乎，她到宫里，本就不是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
……
凤凉玥被花风瑾叫了去。
一盏茶的功夫，阎沧溟出现在花风瑾这里。
阎沧溟一身寒气走进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坐了下来。
凤凉玥与他面对面，淡淡笑了下，“阎阁主请我来，是事情有了交代了？”
阎沧溟见女人这么狂傲自满，冷冷笑了下。
“我血煞阁就是拿钱办事，刺杀到晟王妃这里，也算不上有什么过错要交代的。”
“那你今日要我来，不会是想要同我喝茶吧？”
凤凉玥同样冷淡的笑着。
“好了，你们能不能有话快说，再这么说话，要折磨死我了。”
花风瑾简直是如坐针毡，他们两个要磨死个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阎沧溟也是沉默不下去了，他发现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能耗着。
开口说道，“是血煞阁做的，指使的人是赵中书郎府上的小姐。”
凤凉玥眉心蹙的很紧，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赵敏如买凶，她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就一笔勾销。”她说道，看到阎沧溟狭长的眼中露出的不屑，忍不住多说一句，“血煞阁行事要低调了，以后这个行当，怕是不好做了。”
阎沧溟冷哼一声，“难道要学你，好好的七杀阁改做了其他行当？异想天开。”
不与他多做争辩，凤凉玥笑对花风瑾，“我有天下第一经商奇才帮忙，还怕有做不好的买卖？”
被夸赞总是令人高兴的，花风瑾忽略了马屁之后的上纲上线，沉浸在天下第一经商奇才中。
阎沧溟又是一声冷哼。
离开贵华园，凤凉玥心下决定，是如何都不回饶过赵敏如的。
如果只是她还可以轻饶，可想到两个孩子被吓得的样子，就让她觉得十分心疼。
“赵敏如什么时候嫁入锐王府？”
回到府中，凤凉玥问锦枝。
虽然锦枝现在活动不便，但她时刻能掌握着最新的消息，大多都是虚渊告诉她的，若是凤凉玥问起，能马上就答上来。
锦枝想了下，说道，“这个月的二十六。”
凤凉玥挑了下眉毛，这不马上就是二十六了吗？想要顺顺当当的嫁入锐王府做侧妃，想的美！
在八月二十四的那日，凤凉玥叫了虚渊到府中。
虚渊自从大婚之后，人的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周身凛冽的杀气更是淡了很多。
他和凤凉玥行礼，然后问道，“宗主找属下来是为了七杀阁的事？”
“正好也要问你这件事。”凤凉玥让他坐下，随后道，“已经安顿好多少人了？”
“一多半的兄弟们都已经安顿好了，有的留在了京城，有的到了京城的临城。”虚渊仔细答道，“如果不原意这么做的兄弟，都发放了安家费，让他们另谋生路去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你这件事办的不错，以后做了正当行业，也同样都是自家弟兄，如若有什么事，也是一家人。”
弦外之音，七杀阁还是七杀阁，只是所做的事情不一样了。
凤凉玥又道，“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其他的事。”
“宗主请说。”
“前些时日刺杀我的人，是赵敏如买通血煞阁做的，我要你把赵敏如抓过来，我要亲自去审问她。”
凤凉玥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随后又嘱咐了句，“不要暴露身份。”
虚渊点头。
如今，虚渊已经是凤凉玥十分得力的住手，腥风血雨中这么多年，办事一直没出过差错。
没有悬念的，当天夜里，虚渊亲自将赵敏如从中书郎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了出来。
“什么人，你们什么人，救命啊！”
刚刚叫喊了一句，嘴就被堵上了，翻窗，翻墙一气呵成。
当赵府家丁赶到，早就没有了影子。
“老爷，快报官寻找啊，女儿都被人掳走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啊！”
赵夫人哭天抢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飞天横祸是怎么回事。
赵中书郎已经很是心烦意乱，女儿也是他疼大的，怎么能不着急。
可现在外面已经宵禁了，家丁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去寻找。
“老爷，报官吧，您不是和府衙的张大人关系不错吗，让他动用兵力去找。”
赵夫人抹了一把眼泪，知道这样酷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女儿后天就是大婚，要嫁入锐王府了，怎么会这样。”
“你还知道女儿后天就要大婚！”赵中书郎大喝一声，“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女儿被人掳走过是吗？”
赵夫人被呵斥的一愣，是啊，她光顾着伤心着急，竟然忘了，这样就算找到女儿，她的名声也没了。
一个被贼人掳去的小姐，说什么都没发生，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赵夫人简直要绝望了，“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干等着吧。”
“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赵中书郎脸上阴沉着，他就不相信，贼人会什么都不要求，把人掳走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谈判将女儿赎回来就是。
这次，赵中书郎还真的想错了。
凤凉玥什么都不求，就想要赵敏如付出应得的代价。
在一间别院中，隐秘的房间中，赵敏如被捆着手脚，蒙着眼睛仍在地上。
嘴里堵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凤凉玥推门进去，看到地上折腾的女人，眸色中像是染了冰碴。
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她也丝毫没有报仇的快感。
这才是个开始……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赵敏如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砰砰跳的厉害，紧张的下意识往后退，可什么都看不到，身后被硬东西铬到，疼的她到吸口凉气。
凤凉玥一道暗器飞过，赵敏如眼睛上的黑布落了下来。
忽然间明亮刺眼，赵敏如眯眼，等不及适应光线，她着急的看过去，就看到凤凉玥那张冰冷的脸。
“你！竟然是你！”
赵敏如声音尖利，看到凤凉玥，心中升起寒气来，她瞬间知道，自己被绑到这里的原因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如何报仇

不过，慢慢的，赵敏如情绪平复之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晟王妃，她能将自己如何？
不过是一个王爷的妃子，还有什么了不起本事，还真敢对她怎么样？
这可是想错了凤凉玥，或者说，赵敏如根本不了解凤凉玥。
“赵敏如，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吗？”
凤凉玥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低垂，睥睨的看着赵敏如。
此时，她就和一只被她捏在手心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想要捏死，就随时能够捏死。
不过她看着对方的神色，她似乎可不是这么想的。
赵敏如挣扎了几下，愤愤道，“你最好马上放了我，我可是锐王侧妃，你敢动我？”
“不过一个侧妃，本妃是晟王妃，你忘了？”
不屑的说道，凤凉玥又以极其轻蔑的口气说道，“锐王，又还能做在这个位置上多久呢？”
早晚有一日，她也要锐王付出应有的代价，君子卿不做的，她会帮他去做去报仇。
赵敏如忽然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咬牙强硬道，“你赶紧放了我，等到父亲和锐王查到这里，你才是要遭殃的那个人！”
凤凉玥冷笑了下，“查到这里？赵中书郎可是怕影响赵家颜面，你被人掳走这件事一点风声都没漏，没人找你，知道吗？”
“如果你就这样错过了入锐王府……”
赵敏如眼睛红了起来，愤怒的盯着凤凉玥，“你这个贱女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凤凉玥冷笑看着她，“我想干什么？当然不能是阻止你入锐王府这么简单了？我想要你的命！”
沉吟了下，又笑道，“不过直接要你的命也是太便宜你了，你敢买凶刺杀本妃，差点吓坏了本妃的孩子，你还是要多受些折磨再死，方能解本妃心头只恨。”
凤凉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有些逆鳞不能碰，谁碰，谁就要付出代价！她绝对不会手软！
这一回，赵敏如不再以为对方是吓唬自己。
她身子吓得微微颤抖。
“你想要做什么？”
凤凉玥不禁笑了，赵敏如已经问了几次她想要做什么，只有这次，感情最为充沛。
“签字画押。”
凤凉玥将一份供书扔到赵敏如身前。
她目光盯着上面，逐行看完之后，嘴唇都咬的泛了白。
“我如果不签字画押呢？”
凤凉玥不多与她说，拍了拍手，虚渊等人蒙着面走了进来。
“交给你了，让她签字画押。”
凤凉玥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本想亲自动手，可到了这时候，她真的不屑去碰对方一下，她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赵敏如惨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但这别院四周无人，就算她再大的声音，也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虚渊拿着供书从里面走了出来。
凤凉玥看过之后收了起来。
“里面的人怎么办？”虚渊问道。
“弄疯了，然后扔到赵府门前。”凤凉玥冷冷说道。
如果赵敏如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她就太对不起她敢买凶杀人的胆子了。
疯了，自然是没人会去听疯子的话的。
第二日，不到晌午，找中书郎府上的千金被人从马车上扔到自家府门前，赵敏如疯了的消息，很快传开。
众人都在猜测，赵家小姐经历了什么，才这样疯的彻底。
赵中书郎早在一夜之间已经苍老了许多，当看到赵敏如之后，差点一口血喷出啦。
赵夫人更是承受不住，晕倒了过去。
赵敏如疯疯癫癫，什么人都已经不认识了，见人就躲着，如果声音稍微大一些就开始发狂。
赵中书郎以为赵敏如这个样子，和锐王府的和亲怕是要作罢了。
可就在赵敏如回府的第二日，锐王府照旧来人，把赵敏如接到了锐王府中。
不过同迎娶赵敏莲不同，只有一顶小轿子就将人接到了府里，人在轿子中还是绑着的，从后门抬进了锐王府。
君承武当然是不想娶一个疯子的，可奈何，此时他正在抓君莫离的把柄，又不想自己的把柄被人抓到手中。
最终就只有先将疯了的赵敏如接进府里。
他心中愤恨，怎么当初就招惹上了这个扫把星。
凤凉玥淡淡笑着听了锦枝讲了赵敏如怎么到锐王府的事，“送一份礼到锐王府。”
在一旁拨弄花枝的绿篱不解，“怎么还要给他们送礼？”
锦枝笑着点了下锦枝，“当然是为了让那边的人有苦难言了。”
说的没错，凤凉玥就是为了气君承武的。
他还以为自己那些使坏的小手段没人察觉，君莫离早就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栽赃陷害的事情。
“在笑什么呢？”
君莫离从殿外进来，就听到里面的欢笑声。
凤凉玥抬头，眸中还带着笑意。
看到两人又到了一处，锦枝和绿篱带上门走了出去。
殿内就剩下两人，君莫离将凤凉玥揽在怀里。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凤凉玥心疼道，男人早出晚归的，宫中的事情越来越忙。
现在皇上已经放权给了君莫离，似乎已经定了他储君的位置。
君莫离捏着凤凉玥柔软的手，“姜堰和武瑞章要回来了。”
“淮南的事情解决了？”
“嗯，他们办的不错。”
凤凉玥推开君莫离，转头问道，“他们回来，殿下怎么感觉有些发愁？”
君莫离笑了，“这不是发愁，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论功行赏。”
听到这话，凤凉玥不解道，“论功行赏应该是皇上该发愁的事情吧？”
“父皇说赈灾的事情是我一直操办的，该如何赏赐，让我请旨上奏。”
凤凉玥微微蹙眉，皇上这是给君莫离扔了个难题啊。
都知道姜堰和武瑞章是他的人，皇上这么做，是不想两人功劳太大？
认为君莫离会为了避嫌，而从轻奖赏？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君莫离指上卷着凤凉玥落下的散发，笑道，“当然是论功行赏。”
就算这是个考验，是难题，他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有功的臣子。
凤凉玥点头，“我觉得殿下做得对。”
“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也会拍马屁了？”
“粗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心凉

凤凉玥打落君莫离的手，嘴角翘起。
她只要和君莫离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开心。
君承武站在房外就听到里面刺耳的尖叫声。
眉心皱起，推开门之后，看到衣裳凌乱，妆容花了的女人，厌恶的皱起眉来。
他竟然会看上这个女人，真是瞎了眼，不然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让他颜面丢尽。
感觉到有人进来，正在撕扯自己衣服的赵敏如停了下来。
一脸惊恐的看着进来的男人。
越靠近，脸上的恐惧越明显。
“你别过来，别过来！”
赵敏如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可偏的很，连君承武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这却激怒了君承武，他一把拽起来赵敏如，狠狠道，“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赵敏如忽然抬头，眸子清明，这一瞬，让人真的相信她并没有疯。
可马上，她就又变得眼神混沌，嗤笑着，“是那个贱女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不让她好过！”
疯言疯语，君承武眉头都拧到一起，一把将人摔在地上。
确认了人是真的疯了，似乎还与一个女人有关。
出了房间，君承武冷冷吩咐道，“看好她，不准她四处乱走。”
赵敏莲守在君承武回来的路上，远远的见到人，脸上烦愁的表情收起，不过却还是难掩焦急。
“殿下，我妹妹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君承武瞥她一眼，娇娇柔柔的，难过焦急的样子，算得上是别有一番风韵了。
冷哼了一声，没有发作，声音沉着，说道，“疯了！记住本王的吩咐，不准去看她。”
“妾身知道了。”
赵敏莲看了眼那不起眼的小院方向，随后紧跟了君承武的脚步。
……
姜堰和武瑞章还是得到了应有的赏赐，论功行赏之后，朝臣都对他们恭贺。
两人都是谦逊的个性，一一谢过。
“这次还要多亏了姜兄一起去淮南，要是我一人，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武瑞章道，在战场上杀敌他行，但要说调度钱粮和治理一州百姓他经历过了，还真是觉得自己不行。
说罢，又看了眼姜堰头上还未痊愈的伤疤，心有愧疚，“还有对不住你，让你受了伤。”
姜堰无所谓的笑了，“姜兄姜兄的叫着，心里却是这么见外？”
被堵了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武瑞章讪笑了两声。
忽然声音停住，看向前方。
姜堰顺着目光看过去，眸底的笑意渐渐褪去。
“你怎么进宫了？去见皇上？”
头上凤钗晃着摆了摆，清韵摇头，“来接你。”说完，又和武瑞章点了点头。
武瑞章行礼后，说道，“下官先行告退，公主驸马慢走。”
宫道上，影子成双，清韵看了眼，心里却有些发凉。
看到姜堰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笑颜忽然暗淡下来，她的心里也跟着暗淡下来。
母后说过的话，她已经记不清都是什么了。
“回去吧。”姜堰淡淡说道，没有继续看着清韵。
两人之间气氛淡淡，清韵眼眶逐渐泛红。
前后相隔不到几步的距离，却遥远的让她怎么也抓不到的感觉。
“我要去看看母后，你自己先回去吧。”
清韵忽然开口，也不看姜堰的反应，自顾转身离去，下垂的嘴角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
看着比他离开时还要清瘦的背影，姜堰眼底逐渐升起一层幽深之色。
熏香袅袅，腾到半空散开，怡人的香气安抚人躁动不安的心。
“怎么来看我了？派人去叫你来看母后，你可是说要等着姜堰的。”
手里的葡萄被捏的冒出汁液，清韵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如今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皇后心疼，又微怒道，“给母后把姜堰叫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之前还能劝慰，可看到女儿日渐消瘦，怎么能不气。
“母后！我不准你为难姜堰！”
清韵虽然红着眼眶，只有面对疼爱自己的人，才能放声骄纵道。
“不教训他，他还不拿皇家放在眼里了！他以为这个驸马是非他不可能吗？！”
看到依然维护姜堰的女儿，皇后更是生气。
“驸马就是非他不可，更何况他已经是驸马了！”
无奈争执过后，依旧是皇后败下阵来，不然，也不会僵持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让清韵嫁给了姜堰。
“母后是心疼你。”
“儿臣知道。”
皇后抓过清韵的手，在自己柔软的手心里细细抚摸着。
外面宫人小心通传，“沐嫔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见到母后面色一变，清韵愣过之后反应过来，沐嫔是昨日才晋升的沐嫣菀，面色变得的比她的母后还要不好。
“让她进来。”
皇后淡淡开口道。
“见她干什么？”对沐嫣菀，清韵可是厌恶至极。
皇后无奈的笑了下，“如果不见，传到宫中，传到你父皇耳中，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见母后这样，清韵一时间找到不到反驳的话，她和母后都有各自的不得已。
随着宫女进来的，是一身绯红绫罗衣裙的沐嫣菀。
脸上表情闲适，丝毫没有恭敬之意，不过礼数却是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清韵冷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挡住视线，不去看让她厌烦的人。
“起来吧，岚儿给沐嫔赐座。”
皇后话落，小凳子被摆上殿堂。
沐嫣菀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微微顿了下，然后静静的坐了下去。
看到沐嫣菀这样，清韵不禁又冷笑了下。
“皇上让妾身经常来看看皇后，又说皇后人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和娘娘说就是。”
沐嫣菀对那道充满敌视的目光视而不见，笑着说道。
听到她开口，皇后神色端庄，然后问道，“那今日沐嫔来是需要什么？”
“皇上对妾身很好，宫中什么也不缺，今日就是专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沐嫣菀说着，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恭敬之意。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一幅画像

清韵终于忍不住，冷声说道，“母后忙的很，没时间接见你的请安，本公主看以后还是免了吧。”
这话是一点也不给沐嫣菀面子。
沐嫣菀脸上一阵青白。
只听清韵又继续说道，“虽然沐嫔已经是嫔妃位，可宫中的礼仪还是一点都不懂，见到本公主都不知道打招呼，怎么，本公主还入不了你的眼了？”
如今沐嫣菀在宫中可是如日中天，谁都不敢得罪，也就清韵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针对沐嫣菀。
皇后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准备开口，虽然清韵说话刁钻，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相信她还是有分寸的。
“妾身当然不敢。”
沐嫣菀笑道，忽然话锋一转，“如今公主虽然已经嫁出去了，但还是大楚的公主。”
忽然提到姜堰，清韵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谁知道沐嫣菀还没说完，“妾身来的时候看到公主本来是和姜大人一道往宫外走的，怎么到了皇后这里了？姜大人刚刚回京，妾身还以为公主一刻也离不开他呢。”
话中的讥讽就连皇后都听了出来，她顿时眉心紧蹙，不满的看向沐嫣菀。
不过清韵比她先开口。
清韵脸色白了又红，冷声道，“本公主和姜堰怎么样还用不着你来说。”
冰冷的看着沐嫣菀，“倒是你，当初粘着晟王皇兄，还害了皇嫂，皇兄饶你一命在尼姑庵思过，你是怎么跑到皇宫中，还勾引了父皇的？”
“如果父皇知道了你做过的那些勾当，你想你在宫中还能呆的下去吗？”
皇后诧异的看向清韵，“韵儿，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清韵点了点头，“沐嫣菀仗着是皇兄恩师的孙女，黏在皇兄身边，不知道做了多少害人的勾当。”
过往被拎出来讽刺，沐嫣菀却依旧不动声色。
这个样子，让人更觉得十分可怕，从心底里感觉到发寒。
皇后眉心拧着，冷声问道，“沐嫔，如果真是这样，本宫劝你好好待在自己宫中，如果胆敢惹是生非，本宫不会轻易放过你。”
和皇上说这些是不可能的。
如今皇上身体不好，说了这些，还不知道人会不会被气得病的更严重。
曾经是黏在自己儿子身边的人，如今成了他的妃子……
清韵想的则是，如果父皇知道，肯定要怀疑皇兄别有用心。
沐嫣菀笑了下，云淡风轻。
“妾身怎么敢，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晟王都不追究了，公主为何还在这抱不平。”
清韵被气得冷笑。
脸皮还真是够厚。
“请安也请过了，妾身告退。”
说罢，直接起身行了一礼，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抽了衣袖转身出了大殿。
皇后眉间一抹凝重。
清韵宽慰道，“母后不必担心，在宫中她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希望如此吧。”
……
凤凉玥手心里展开的之前从望虚子那里得到的娘亲画像。
她细细看着，想要看出她和自己母亲之间相似的地方。
“主儿，神医来了。”
凤凉玥正看着，锦枝拖着肚子走了进来。
“好徒儿，听平王说你着急见师父？”
望虚子两袖生风的走进来，又看了眼锦枝。“你这肚子，可是双胞之相，多动动好，好生产。”
得到神医这样一句话，锦枝是又惊又喜，笑的见眉不见眼，下去了。
凤凉玥早就察觉到了，不过还不确定，不想让锦枝空欢喜一场就没有说。
“何事着急找为师？”
“师父您先坐。”
凤凉玥将望虚子让着坐下，然后将那副画像拿出来。
望虚子惊诧，“你从哪里得来的？”
其实说来也是巧合，是七杀阁意外得到，虚渊不知道从中怎么发现了端倪，呈上来给了她。
“师父，其实那日中秋宫宴，我好像在宴会上见到了母亲样貌的人。”
凤凉玥说道，只不过当时一闪而过，她并没有看的十分清楚。
“不可能，虽然我知道当年你娘亲还活着，可之后她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望虚子果断说道，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可……”她说着停顿了下，眼神忽然坚定的说道，“我最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母亲还活着，似乎就在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她果断的话，望虚子愣了下。
脸上否定的神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哎……母女连心，或许你是对的。”望虚子叹道。
话在这里就打住了，凤凉玥将画收起来，这不是她找师父来的目的。
仔细的放好之后，她开口道，“师父，我想知道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
如今宫中的信息森严，纵然有君莫离的眼线，也很难得到消息。
望虚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为师只能说，皇上的时日不多了，现在是多活一日便赚一日。”
凤凉玥震惊的睁大眼睛，她是真的没想到，还能册立嫔妃的皇上，身体是这种状况。
她蹙眉隐晦问道，“那对于后宫之事……”
“自然是不行的。”望虚子大声道，“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这另凤凉玥诧异，竟然这么严重。
那沐嫣菀竟然没有和皇上……如此还被迅速晋升嫔位，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师父最近入宫了吗？”凤凉玥问道。
望虚子目光精锐，不过片刻就洞察了她的想法，笑道，“你是想问为师关于沐嫣菀的事情？”
凤凉玥笑着点头，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沐嫣菀之前竟然知道凤鸢血的事情，说不定还会什么其他的歪门邪道蛊惑皇上。
“为师昨日才入宫，皇上的身体无恙，有为师在，皇上身上是没人能动什么手脚的。”
望虚子肯定道。
凤凉玥扯了下嘴角，如此，便真是沐嫣菀本事了。
只是她到现在都弄不懂沐嫣菀在此时进宫的目的。如今皇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嫔位，新帝继位，也会失去如今所有的荣宠。
“为师要交代你一件事，对于今日透露皇上病情的事情，你不要同任何人去说。”
凤凉玥点了点头。
君莫离一身风尘，回来后被绿篱两个伺候着换下，才到凤凉玥身边坐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太后病重

烛灯将君莫离稍显憔悴的面容晃的不真切。
最近多事，男人倦色越发明显了。
凤凉玥起身，与他对坐。
“又是宫里的事？”
君莫离嗯了一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没有时间陪孩子。”
嘴角一抹温柔笑意，凤凉玥道，“王爷怎么还越来越见外了。”
顿了下，又问道，“听闻姜堰和君承武都官升两级？”
若这样，怕是皇上对君莫离要更加气恼了。
似乎是洞察了她的想法，英俊的侧颜露出一丝笑意，“他们此番功劳很大，朝臣们也进言，并不是本王一个决定。”
点了点头，凤凉玥不禁叹了口气，皇上如今身体已经这样，却还是想要把持着朝政。
君莫离如今代理朝政，总是不得皇上信任。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皇上在这点上还是一点都没变。
“就算是如此，你在朝堂上也要小心些，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要惹皇上不快。”
目色一审，君莫离看向凤凉玥，疑惑，“听说今日神医来了，是不是说了什么？”
凤凉玥苦笑了下，无奈道，“我答应了师父，关于皇上的病况不能告诉任何人。”
如此便也不好勉强。
君莫离笑了下，“本王明白。”
说完，将凤凉玥握在自己手心，摩挲着又道，“最近本王陪你的时间也少了，等过几日，抽空带你和孩子出去玩。”
凤凉玥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有许多事在等着去处理。
尤其是即将要掀开陈年旧事的预感，让她近来心绪越来越焦躁。
……
转眼已经到了深秋末。
庭院中一点绿色都看不见，树枝干枯，在萧瑟风中颤动。
凤凉玥走过回廊，目光透过回廊看向远处。
“主儿，在外面走了好久了，咱们回殿内吧。”
绿篱在边上说道，这秋风生冷的很，担心将人吹的坏了。
收回视线，凤凉玥问道，“锦枝应该快要生了吧。”
已经叫锦枝回去了几日了，算着日子，应该今明两日了。
“每日都叫人去问呢，就怕主儿担心。”
绿篱笑着说道。
想到锦枝诞下的是双子，她的心里就一阵阵兴奋。
凤凉玥笑了下。
回到大殿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脚步和说话声。
“去看看。”
绿篱出去没多久回来，表情不似之前轻松。
“主儿，宫里来人了。”
“叫进来吧。”
宫中来的人，凤凉玥觉得眼熟，转眼想起是太后宫里的。
不禁狐疑问道，“不知道公公来是什么事？”
那公公面色焦急，隐隐青白，赶紧说道，“太后病了，请王妃去宫中给瞧瞧。”
凤凉玥不解，“怎么没有去找神医？”
现在都知道神医是她的师父，宫里看病，应该是用不上她的。”
“派人去找了，可是都寻不到神医的踪迹。”
听到寻不到师父，凤凉玥面色一顿，师父又去了哪里？
抬眼看到公公眼底焦躁之色，面上还要装的镇定。
心头忽地一跳，该不会太后的病很紧要吧。
她忙起身，也顾不得换衣服，说道，“绿篱，将我的药箱带着，进宫。”
见晟王妃只问了两句，马上就要跟着进宫，公公眼中的焦急化去了些许。
走之前，给管家留了句话，告诉君莫离自己进宫了。
入宫的马车上，绿篱担忧问道，“主儿，给太后看病，若是看不好可怎么办？”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凤凉玥此时心中也没底。
既然是要找师父看的病，想必是太医院治不好的。
“到时候再说吧。”
人到了宫中，太后宫里的人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凤凉玥面色神色一凝，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等到了太后宫中，一路走来，都静悄悄的不似以往。这静匿的感觉，叫人察觉不出一丝生气。
等在殿前，凤凉玥捏着手指思索。没多时，进去通报的宫人出来了。
“晟王妃请进。”
寝殿内是浓重的汤药苦涩味。
这味道，估计服药已经不是一两日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
凤凉玥低伏着身子，许久，都没有声音传出。
隔着床帐，她看着自己的鞋面。
“起来……”
声音苍老无力，似乎只这两个字，就用力许多力气。
张嬷嬷给凤凉玥挑开帘子，请她走了进去。
与上次见到太后不过月余，人竟然憔悴衰老到如此模样。
“太后这是……”话卡在喉咙，顿了下继续道，“太后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是问随身伺候的张嬷嬷的。
听到问自己，张嬷嬷在边上收了脸上的伤心之色，“太后先是浑身乏累，觉得是人上了年纪，体力大不如前，可没想到，没过两日，就卧床了，太医也看过了，都说是上了年纪……”
张嬷嬷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凤凉玥眉心凝重，看了眼太后面色，又轻轻拿起太后的手。
“臣妾失礼了。”
指甲根底的颜色有些暗沉，指腹的眼色也发紫。
手扣在脉搏上，跳动孱弱无力，已经是濒临将死之状。
不禁手有些抖，太后怕是已经时辰不多了。
凤凉玥眉心紧紧拧着，忽然太后睁开眼睛，看向了自己。
眼睛缝隙里，透露出的光，似乎是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样。
“哀家就说不用让你来看了……咳咳……可他们偏要多事……”
太后气若游丝的说道，一生走过，陪伴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张嬷嬷和宫里的李公公。
凤凉玥看到太后如此，心中酸楚，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上涌，鼻子酸涩。
“臣妾开个方子，能叫太后好受些。”
她方才诊脉，发现太后的脉象除了是衰老之外，还有一种类似中毒的迹象。
不过就算查出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对太后如今身体也于事无补了。
凤凉玥起身，张嬷嬷赶紧帮太后盖好被子，如今还未入冬，用的却已经是冬被了。
看到张嬷嬷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凤凉玥心更加沉甸甸。
床上太后已经昏昏沉沉的又要睡过去，一行人到了外殿。
“太后如今身体这样，可告诉了皇上？”
张嬷嬷摇头，“吩咐了太医院，不让告诉皇上，太后担心如今皇上的身体跟着操劳受不住。”


第四百六十九章 让人恶心

凤凉玥想了一瞬，又道，“太后在生病前几天还有生病之时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细细跟我说一遍。”
听到这话，张嬷嬷不禁愣了下。
在宫中几十载，因为什么要查这些，她是在清楚不过了。
嘴唇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问道，“难道有人给太后下毒？”
凤凉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尽量平静道，“现在还不好说，先查查看。”
张嬷嬷依旧震惊着，还是叫宫人，将太后吃的用的，能找到的都拿了过来。
一样一样的看过去，凤凉玥的眉头越锁越紧。
这么多，都没有问题。
“最近太后可吃过什么外人送来的东西？”
张嬷嬷摇头。
凤凉玥沉吟了下，道，“带我去膳房看看。”
太后宫中有独立膳房，吃食全都从这里出来。
张嬷嬷赶紧带着凤凉玥前往，之前有人来膳房拿走了不少东西，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看到张嬷嬷又带人来，都规矩的低头不敢说话。
目光打量过这些人，凤凉玥一一检查膳房的食材和用具。
等到都查看完了，凤凉玥没有着急开口。
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平日里是负责什么的？”凤凉玥开口，看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
从她走进膳房开始，那个女人看着就十分不对。
果然，当她开口，别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她，头还没抬，人就紧张的僵硬起来。
张嬷嬷顺着凤凉玥的视线看过去，将人提到跟前。
“晟王妃问你话，照实回答就是。”
那宫女子低着头，“奴婢是负责采买的。”
凤凉玥盯着她，对方看起来不敢抬头的样子。
“采买？宫中的采买都要经过什么人？”
听到问话，宫女子低垂的眸光闪躲，诺声道，“有采办司的人送过来。”
凤凉玥挑了下眉，“那你就是只管在这里接手了对吧？”
“是的。”
凤凉玥心下越来越觉得这个宫女字有问题，但是检查过这些食材，都是新鲜没问题的。
她站起身来，对着张嬷嬷道，“走吧。”
张嬷嬷察言观色，跟着凤凉玥出了膳房。
跟在后面，心中猜测着眼前这位主子心中在想什么。忽然听到对方先开口问道。
“张嬷嬷可不可以查一下我问过的那个宫人，平日里与什么人走的近。”
凤凉玥脚步缓慢了些，等着张嬷嬷跟上，又说道，“虽然没查出什么，但那个宫人看起来有些问题。”
她不能一直在宫里，而且许多事情她也不方便，好在太后身边有她这么得力的人。
“奴婢明白，马上就派人去办。”
一阵萧瑟秋风吹过，让人不禁眯了眯眼。
抬头看到一抹华丽身影，头戴配饰更为华贵，一点都不见曾经一声素净之色。
凤凉玥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似是冲她而来，竟然直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绿篱的脸色黑如碳底，一步挡在凤凉玥之前，冷冷看着来人。
看到这么女人，她就恨不得一剑穿过她的身体。
“没想到在这见到了晟王妃。”
沐嫣菀开口，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好像她们之间是相熟的人。
唇角的冷笑缓缓挑起，凤凉玥周身的冷意都变成了嘲讽。
“本妃也是没想到，一个本应该在尼姑庵苟活的人，是什么人帮你入了宫，这入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到凤凉玥嘲讽的话，沐嫣菀脸色竟然没有半丝变化。
多少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是关于两人之间的恩怨的，张嬷嬷往边上退了一些，尽量的避开了。
“没想到晟王妃现在身上戾气这么重，出口就能伤人。”沐嫣菀竟是笑着说道。
“可没见着伤了你，笑的让人恶心！”
看到这张脸就在极力隐忍的绿篱，终于在看到对方还敢笑的时候爆发了。
如今沐嫣菀是皇妃，哪里是一个王府里丫鬟说得的。
听到的人都是惊恐的看了眼沐嫣菀，尤其是她自己宫中的。
凤凉玥拽了绿篱一把到自己身后。
“侮辱嫔妃的丫鬟，难道晟王妃还想要护着？”
沐嫣菀浅笑问道，可眼底里却带着杀气。
凤凉玥眉间同样有杀气，“我的丫鬟说了什么吗？谁听到了？”
声音柔柔的，目光同样轻飘飘扫过，可就是这样，就连沐嫣菀自己带来的人都低下了头去。
她没有立刻找沐嫣菀，如果她聪明，最好不要惹她。
如若不然，就算中间隔着君莫离，她也不会放过她的。
“没人听见看见吗？”沐嫣菀眼底的杀气浓重起来。
可她的宫人头更低了。
凤凉玥冷笑了下，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宫中的人无人不知。而晟王的威名，更是没人敢惹的。
纵然是怕沐嫣菀，可和另外两人比起来，还是选择缩头不言。
沐嫣菀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半晌，她忽然笑了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云淡风轻，阴冷的声音叫人周身发汗。
“很好，晟王妃果然没叫我失望。”
说完，扫了自己宫中的人一眼，转身走了。
被一个丫头骂了，却能如此忍气吞声的离开……张嬷嬷看着那抹背影，若有所思。
“主儿对不起，奴婢给您惹麻烦了。”
绿篱垂着脑袋，好不自责的说道。
凤凉玥无奈的看她一眼，“自己还知道惹麻烦，下次可要管住自己的嘴。”
说完，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
忽然凤凉玥停下脚步，转头对张嬷嬷说道，“嬷嬷不用送了，今日已经在宫中大半日，准备回府了，明日本会带着药来看太后的，记住，今日起，所吃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过，若是实在放不下心，救找可靠的人去弄一些，太后现在也吃不得太多东西，清清淡淡的就好。”
仔细交代了一番，见张嬷嬷认真的听下，才带着绿篱出了宫。
回到了王府，凤凉玥就一头扎进了药房。
已经许多日子没进过药房了，可现在师父不在，就算太后病重难医，她也想要至少减轻一些她的痛苦。
……
月黑风高。
一身黑色斗篷淹没在夜色里，直到了锐王府后门，有节奏的扣了几下门，从里面打开，人走了进去。


第四百七十章 病有蹊跷

“王爷，人到了。”
君承武坐在屋子里自斟自饮，一脚踩在榻上，听到声音，头也没抬，“让她进来。”
门自外打开，黑色斗篷走了进来，将头上黑色掀开，露出一张貌美容颜。
“锐王真是好兴致。”
女子说着，走到了他身边，自然的坐在塌的另一边。
君承武若不是知道眼前女子的许多事情，怕是也会像是自己父皇一样陷进去了。
“沐嫔如今在宫中风生水起，更应该好兴致才对。”
来人正是沐嫣菀。
而帮助沐嫔离开尼姑庵，到了皇宫中的人正是君承武。
“还要多感谢锐王相帮。”沐嫣菀笑了下，将君承武杯子中的酒饮尽。
“各取所需而已。说白了，不过是相互利用。”和眼前女子，君承武便不用遮掩，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的也没错。
沐嫣菀淡淡笑了下，目光低垂讽刺，她真正需要……怕君承武知道了之后会后悔。
“你冒险出宫有什么事？”
见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又是夜里，出宫格外困难。
沐嫣菀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这里面的东西，给人服下，就会逐渐心力衰竭而死，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她说完，摆在了君承武的面前。
君承武看着眼前东西锁眉，“你什么意思？”
让他用这东西去害谁？
“今日晟王妃入宫了，见了太后。”沐嫣菀忽然开口说道。
君承武不解她的意思，目光直直看着她。
“太后比以前更喜欢晟王，晟王妃，皇上如今也不得不依赖于晟王，皇上身体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我打探到皇上已经拟好了传位昭书，是晟王。”
沐嫣菀目光豪不闪躲，看着君承武的眼睛一口气说完。
君承武眸子一紧，想到那日传父皇病危，他和大臣们在御龙殿外的事情。
传位诏书就是那时候写下的！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沐嫣菀，“你让我把这东西给晟王用了？”
据他所知，她被看管在尼姑庵，过得凄凄惨惨，可都是为了晟王，因为嫉妒害了晟王妃……
沐嫣菀笑了，“怎么？你不敢？”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君承武笑着说道，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更多其他意味。
似是听出他话中含射的其他意思，沐嫣菀冷笑着说道，“和荣华富贵想比，儿女情长算什么？”
说着顿了下，若有情愫看着君承武，“只要锐王别忘了，胜了之后，兑现承诺。到现在，皇上可还没碰过我呢……”
君承武似信非信，但眼前女人的目光实在是撩人，心中起了心思，到时候，就算是她被碰过，自己也要好好试试味道。
……
君莫离回到府中，发现凤凉玥不在房中。
听绿篱讲了白天的事情，到了药房外，看到映在窗上摇晃的身影。
轻轻推门进去，看到女人手拄着下巴，人昏昏沉沉的好像是睡着了。
放轻了脚步，可才一回手合上门，还是惊醒了女人。
“你回来了。”
烛灯下，君莫离看着凤凉玥惺忪朦胧，心疼的帮她揉着她压麻的手臂。
凤凉玥松开手，看着男人仔细的帮她按捏着，微微一笑。
“皇祖母的事情本王都听说了。”君莫离声音低沉，“你只要尽心尽力就好。”
见凤凉玥忧心忡忡，继续安慰道，“皇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只能交给天做主。”
听到君莫离的话，凤凉玥抬头看他一眼。
转念想着还是不能瞒着他，“太后的病虽然是因为年迈，但让太后身体迅速衰竭，怀疑还有其他原因。”
这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君莫离愣了片刻之后，问道，“什么原因？”
随后，凤凉玥便将奇怪的地方都同男人说了。
见他脸上慢慢晦暗，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对太后的病产生了怀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君莫离拧眉问道，如今朝堂上的事情明面上有条不紊，可实际上，已经产生了不少的动荡。
在这个时候，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对太后下手。
凤凉玥摇头，“暂时也没有头绪，明日我会再进宫，先帮太后调理，尽量减轻痛苦。”
缓缓将女人抱在怀里，君莫离愧疚道，“本来不应该让你操心这么多事情的。”
也许没在京城的那些日子，是她人生中最肆意洒脱无拘束的日子了。
凤凉玥猜到君莫离为何要这样说，只是淡淡笑了下，“我很开心在你身边，能和你并肩作战。”
……
翌日。
凤凉玥正准备进宫，两个小家伙就跑来拦着。
天气渐凉，小家伙身上都穿了厚衣服，跑起来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娘亲，安安今日也想跟您进宫，妹妹也想。”
凤凉玥嘴角一抹笑意，看了眼九儿，便知道安安这是又拉着九儿当挡箭牌呢。
“娘亲今日进宫是有正事要做。”思索着怎么拒绝会让安安心里好受一些。
就听到安安又继续哀求道，“最近国子监也不上课，我已经好久没入宫了，娘亲就带我去吧，十三皇子都该想我们了。”
凤凉玥笑的有些无奈，提到十三皇子，她还真的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亲近起来的。
听说最开始，十三皇子可是总找安安的麻烦的。而且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年纪，也差的有些多了。
无奈看着黑漆漆圆滚滚的眼睛期盼的看着自己，凤凉玥只好妥协了。
“好，娘亲带你们进宫，但是要答应娘亲，你们两个可不准到处乱跑，不然，娘亲可要狠狠教训你们。”
凤凉玥说完，和蒹葭道，“你也跟着进宫吧，绿篱一个大概也看不住他们两个。”
虽然九儿表面上看起来乖巧，但最近被安安拐带着，骨子里也开始调皮起来了。
不过，凤凉玥倒是很乐见九儿的这个转变。
今日入宫，还是之前在宫门口等着的那个宫人，直接将他们接进了太后宫中。
与昨日相比，今日太后宫中明显更为寂寥。
当凤凉玥出现在宫中，整个气氛都变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竟然死了

“奴婢见过晟王妃，见过小殿下。”
张嬷嬷对着凤凉玥和两个孩子见礼。
凤凉玥看她，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忍不住关切了句，“张嬷嬷还是要注意休息，你若是病倒了，还有什么人能伺候太后呢。”
张嬷嬷眼中湿润，点头，“奴婢知道了。”
凤凉玥心中忍不住感叹，宫中应该就是如此了，活了一辈子，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不是自己的枕边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竟是陪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宫人。
“太后醒着的时候可说身子舒坦些了？”
“是舒服些了，之前王妃没给看过的时候，就是睡梦中也会偶尔呻吟，现在已经好了多。”
张嬷嬷不无感激说道。
给太后诊过脉，凤凉玥面色又凝重起来。
一言不发的改了方子，让人去照方抓药。
安安和九儿自从进了太后宫中就很乖巧，贴在凤凉玥身边不吵不闹。
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看着大人们满脸愁色，知道都是因为喜爱他们的皇祖母病了。
“母妃，您一定要治好皇祖母。”
忽然被柔软的小手抓住，凤凉玥低头看到安安的眼神，胸口被撞的堵塞了下。
慢慢点了点头。
她没有办法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皇祖母时间已经不多了。
“带他们出去玩吧。”
凤凉玥让绿篱和蒹葭带两个孩子出去。
“嬷嬷可又查到了什么？”
张嬷嬷摇头，“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不过还是没什么线索。”
沉吟了下，说道，“那个膳房的宫人叫思如，派人监视着，也一直都没什么可疑之处。”
这就让人无从下手了，凤凉玥低头思索，没注意有人从外面走近。
君子卿示意宫人不要出声，缓缓走近沉思的女人身边。
许多时日不曾见到，如今就在眼前，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感觉一道不同是的视线，凤凉玥从沉思中惊醒，便看到君子卿正在自己身边。
他幽深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脸上。
心中慌了下，才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君子卿声音一贯的柔和，但已经不能再肆无忌惮的看着面前女人。故作不经意的往里面走去，走到塌边，看见疼爱自己的皇祖母虚弱的样子。
他胸口缩紧，十分的难受。
凤凉玥不忍见他如此，但也没有办法宽慰他，就在一边静静站着陪着。
良久，君子卿从床边离开。
两人到了外殿。
“皇祖母的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凤凉玥不能欺瞒他，便点了点头。
她清晰的看见，君子卿脸上的神情沉重了起来。
一时间，她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皇祖母很疼我，从小的时候起。母妃走的早，是皇祖母将我带大。”
君子卿淡淡开口说道，虽然语气平淡，但凤凉玥听的出，其中所蕴含的沉重感情。
她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没有陪伴自己，情意深重的家人。她知道自己不能感同身受。
“皇祖母疼爱我，总是在父皇那里护着我，我不喜欢学皇家权术，喜欢武喜欢医，喜欢出宫游历。如果不是皇祖母，我如今不过是困在宫中的一个皇子罢了。”
君子卿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所以，以后你更要过好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样才不辜负了太后对你一直以来的庇护。”
听到女人安慰自己，君子卿唇角动了下。
他要的生活……以后始终都会是残缺不全的，因为缺少了一个人，他求而不得的人。
忽然一个宫人紧张的小跑进来。
张嬷嬷反应快，一把抓住宫人，然后问她出了什么事。
“膳房的……膳房……”
目光一厉，张嬷嬷冷声道，“好好说。”
“膳房的那个思如……死了！”
前来禀报的给宫人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说完。
凤凉玥倏然站起来，“带本妃过去。”
说完，已经出了殿内。
思如是死在后院宫人的房间里。
一截白绫还挂在脖子上，另一头落在通塌上。
思如的脸色，还有脖子上痕迹，的确是上吊而死的无疑。
凤凉玥查看过后，看向一屋住着的另外三个宫人，她们都二十左右的年纪，害怕的脸色青紫。
“思如在上吊之前，可同你们说过什么？”
声音算不上是在逼问，但那种说不出的气势，让宫人都紧张了起来，身体绷着。
“奴婢没听思如说过什么，她平日里就有些孤僻，不怎么愿意同奴婢们说话。”
一个宫人先开口说道。
“奴婢也没听到。”
“奴婢也是。”
最后说的那个，头比其他人都低，像是更怕什么似的。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四周开始查看，没有再问什么。
不过余光，却总是不经意的掠过那个头最低的宫人。
“张嬷嬷，你带着那个宫女跟本妃走。”
凤凉玥忽然顿住脚步，伸手指的人，正是她一直暗自观察的人。
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身前，宫人顿时慌了，在张嬷嬷伸出手去的同时，她本能的躲开了。
“大胆！”
张嬷嬷呵斥一声。心中却佩服起晟王妃的目光独到来，怎么就看出这个宫人有问题的，这表现，分明是心虚。
听到呵斥，宫人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凤凉玥低头看她，轻声问道，“本妃再给你一次机会，思如到底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宫人跪在地上，头上唯一的一支银钗挂着坠子在那晃动。
“奴婢错了！”宫人开口，颤抖带着哭腔，“奴婢说了谎，奴婢的确听到思如说了什么，但不是对奴婢说的。”
“她说了什么？”
“昨日奴婢在外洗漱回来，房间里只有思如一个人。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发现奴婢进来。她说着什么活不久了，但她的宝贝可以活着就够了……”
宫人说着，哭腔更重了。
她没想到，思如竟然真的死了。她知道的时候手脚冰凉，仿佛昨日撞见了什么会要人命的秘密一样。
更没想到，晟王妃马上就来查这件事，她怎么敢实话实说？


第四百七十二章 船沉了

凤凉玥唇角一抹冷意，这么说来，思如是被人逼死的？
“你可知道思如和什么人暗地里有来往？”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昨天也是不小心撞上的。”
不再逼问这个奴婢，凤凉玥低头查看起张嬷嬷搜来的绿篱的东西。
大多是些宫人们不值钱的小玩意，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对银镯子上。
这对银镯子很小巧可爱，小孩子的东西。
“思如生过孩子？”
张嬷嬷摇头，看向其他宫人，“你们听说过没有？”
“奴婢们也不知道。”
凤凉玥沉吟了一瞬，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奴婢听说过，十二岁就入宫了。”
有个宫人小声说道。
十二岁？凤凉玥拧眉，应该不会是十二岁生的孩子。
她将手中小镯子放下，又问道，“她可曾生过病，或者因为什么事没和你们住在一起过？”
问完，便看到其中一个宫人身子动了下。
“她去年病过一阵，便独自收拾了一间柴房住下。之后又因为家里出事，出宫了两日。”
凤凉玥想着，思如平日里负责才买，出宫相比之下也容易。而且和膳房里的人接触也不多。
加上她身体瘦弱，就算隐藏自己怀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罢，她让人都退下，只留了张嬷嬷在房间里。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凤凉玥掀起了死了的人衣服，张嬷嬷赶紧问道。
凤凉玥偏头看了眼张嬷嬷，“你帮本妃将她的裤子脱下来。”
如果是生产过不久的人，就算是一年左右，也会有痕迹留下。”
张嬷嬷明白了凤凉玥的意思，脱下思如裤子之后，直接自己动手去查看。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她也能够看出来，怎么敢让晟王妃自己动手。
过了半晌，凤凉玥看到张嬷嬷点头。
“王妃猜的没错，思如的确是生过孩子。”
“派人出宫，查。”
凤凉玥说道，“只要速度快，不打草惊蛇，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张嬷嬷立刻着手找人去办了。
从后院的房间里出来，凤凉玥看到君子卿正站在院子里。
“你怎么也来了？”
君子卿看着凤凉玥，目光透着询问，“皇祖母真的是被人害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他都问过宫人了。
只好道，“是有这个怀疑。”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
“什么人！简直是找死！”
第一次，凤凉玥看到君子卿如此晦暗的神色。
“你也先别着急，已经找悄悄查了。这件事在太后宫中都是保密处理的，对外还没人知道太后病重。”
凤凉玥劝慰道，生怕君子卿恼怒之下做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君子卿平复了心情，才缓缓道，”我明白。”
两人往外走着，并肩而行，随风飘荡的衣服总能擦着。
君子卿声音浅淡，“多谢你如此费心。”
浅浅一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
而且，是张嬷嬷去请的她，既然来了这宫中，便要将这件事有个始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君子卿问道。
“先找到那个死了的宫人的孩子，看顺着这个线索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听到女人的话，君子卿不解问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那个宫人在的皇祖母的膳食中动了手脚？”
凤凉玥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其他的线索。”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太后宫中。
四处没见到两个孩子，凤凉玥有些慌了。
“皇长孙和小殿下呢？”
宫人赶紧说道，“和十三皇子去玩了。”
凤凉玥心落下一些，绿篱和蒹葭也跟着，让她放心不少。
不过她还是要将孩子带在身边放心，她总觉得，太后此时病得离奇，说不定正酝酿着一场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我陪你一起去找。”
君子卿感觉到凤凉玥的担忧，赶紧在旁边说道。
凤凉玥点头，两人匆匆离开了太后宫殿。
十三皇子平日玩耍的地方，和宫人一打探就知道了，是御花园后面的湖边，经常喜欢在湖上泛舟。
听闻喜欢在水上，生怕十三皇子带着两个孩子泛舟，凤凉玥的脚步更快了。
好不容易到了湖边，果真，两个孩子正欢快的坐在船上，笑声不断传过来。
凤凉玥的心一紧，船不小，上面坐着十三皇子，还有泛舟的奴才，两个小的，坐在船尾。
“安安，九儿。”
凤凉玥喊了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想吓着两个孩子。
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转头看到岸上站着的人。
纷纷摇起手臂，“娘亲，湖上好有趣啊，娘亲也来玩啊。”
此时十三皇子认出岸上人，站在船上行了一礼。
凤凉玥手心握紧，喊道，“你们回来接上娘亲一起。”
她说完，看着安安抓着十三皇子商量什么。
船在湖心往她这边调转头。
在划桨了没几下，忽然船身晃动了下。
凤凉玥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着忽悠一下。
“怎么了？”
听到船上的惊叫，君子卿也紧张起来。
“漏水，船上漏水了！”
船上的奴才大声呼喊道，声音惊惧，对一船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催命符一样。
“娘亲，我怕！”
听到两个孩子瞬间的哭喊，凤凉玥什么都没想，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中。
感觉得到寒冷水侵袭自己，她咬牙加速向船边游过去。
船一旦漏水，沉船的速度飞快。
还没游到，船已经沉没了。两个孩子扑打着，已经呛了好几口水。
那个奴才好在会水，兵荒马乱的顾着几个孩子，但也总是顾到了这个顾不到那个。
凤凉玥长长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游着，只差一点，就要到了。
终于，她一把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可在水中，她感觉挂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格外的沉重。
加上她从入水，就有些冻得像是要抽筋的腿，一时间差点向水里沉下去。
忽然右臂上一轻，安安已经被人接了过去。
凤凉玥赶紧的看向君子卿，他什么都没说，抱着的安安往湖边游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顾性命

再拖抱着九儿，凤凉玥就轻松多了。
她回头，对着那个太监说道，“赶紧护着十三皇子上岸。”
君楚轩看了凤凉玥一眼，目光中有感激之情，也有一抹奇怪的眼色一闪而逝。
君子卿伸手将凤凉玥拉上岸。
两个孩子浑身都抖的不行。
如今湖水寒凉，大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孩子。
凤凉玥身上的衣服湿了，贴身露出曲线。但她根本没发现，一心都在孩子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呛到水？”
君子卿脸色青里透着一抹红色，他犹豫着，可看到自己也湿了的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给女人披上，又害怕她尴尬。
“娘亲，刚刚吓死了……”
安安平日里那么小大人的孩子，此时也吓得哭了起来。
他一哭，九儿也跟着哭了。
凤凉玥安慰着两个孩子，一阵风吹过，都是一个激灵。
“怎么一个宫人都没有，去找人来，送衣服。”
君子卿忽然开口呵斥道，刚才到这湖边他就觉得的奇怪，有些不对，现在恍然发现，竟然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君楚轩赶紧划船的奴才去叫人了。
“皇兄……”他看到自己平日里温和的皇兄，此时面色青白的吓人，诺诺的叫了一声。
君子卿只觉得头一晕，身子不由晃动了下。
凤凉玥感觉到地上影子晃动了下，才恍然想起，君子卿如今的身体是受不得任何寒凉的。
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你不要命了！谁让你下水的！”
她呵斥之后，竟然还看到君子卿忽然笑了，她更是生气。
“主儿……主儿这是怎么了？”
忽然，绿篱和蒹葭从不远处往这跑来，都是一脸惊慌的模样。
凤凉玥蹙眉看着她们，声音中是从所未有过的严厉。
“你们去哪了？”
绿篱看着他们都浑身湿透的样子，顿时慌了，“奴婢……奴婢……”
十三皇子咬牙开口，“皇嫂，是我让她们去跟着宫人拿吃食的。”
凤凉玥眸色严厉的看着十三皇子，但他眼神清澈，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都是奴婢的错！”
绿篱头皮一阵发麻，忽然一道雷光击打在她身上，手脚瞬间冰凉，忽然意识到了那可怕的一种可能。
如果……如果不是主儿来了。
瞬间跪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
蒹葭比绿篱聪明，只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浑身如置冰窟，僵硬的与绿篱一同跪在地上。
凤凉玥心中是有怒气，但也不是在现在发作。
去找宫人的奴才已经回来，带着干的衣服。
凤凉玥先给君子卿一件披上，然后又给两个孩子包裹严实，自己也披好衣服之后，抱着孩子起来。
这时候张嬷嬷已经听说了，带着人匆匆赶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一行人只是浑身湿漉漉，并没有什么大碍，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落了些。
凤凉玥见到张嬷嬷来，便说道，“请嬷嬷派人将沉船打捞出来，然后好好查看，究竟为什么船会漏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划过十三皇子。
但他的脸上除了落水后的惊惧，并没有其他神色。
“王妃打算去哪？”
凤凉玥愣了下，孩子需要马上换了衣服，不然会着凉，刚想说去太后宫中。
就看到有一波人匆匆忙忙赶来。
走的近了，看清是清韵。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自己身边，“皇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落水呢，孩子们都没事吧。”
凤凉玥摇了摇头，她现在头脑乱的很，似乎有一根线，牵着她往她不曾想过的方向而去。
“走，去母后宫中。”
凤凉玥没有推辞，有清韵在，在皇后宫中也方便些。
忽然，她听到十三皇子惊叫。
“二皇兄！”
转眼，她看到君子卿昏倒在地。
顿时，胸口一紧，慌张的差点没抱稳孩子。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君子卿被抬入他曾住过的宫殿，因为他时常进宫探望太后，宫殿还一直保留着之前的样子。
凤凉玥换过衣服，赶紧道了君子卿这里。
她知道君子卿受寒意味着什么，心中的恐惧扩散，让她手指颤抖，不敢去给紧闭着双眼的人诊脉。
“皇嫂！”
安顿好了孩子，清韵担心君子卿，跟着凤凉玥一起来的。
但看到凤凉玥的样子，她也跟着害怕起来。
凤凉玥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放在君子卿的脉搏上。
脸色倏然凝重了起来，脉象混乱冲撞，他身体本就不能受一点寒凉，如今这脉象，竟然会凶险到如此。
顿时，她的心中一片灰暗。
眼睛酸痛，看着君子卿，内心无比自责。
“皇嫂，皇兄他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清韵着急，她抓住凤凉玥的手臂，想让她清醒一些。
“君子卿他……他……”
凤凉玥讷讷，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人害怕。
清韵忽然厉声道，“你可是神医的徒弟，你可以救皇兄的，不就是落水吗？皇嫂你可以的！”
听到一声声急切的声音，凤凉玥的心神逐渐定位。
她艰难的点了点头，速度要快，不能再拖了。
将清韵送出房间，她先给君子卿喂了自己的血。然后又开了方子，亲自在房外煎了药。
她心中默念，只要熬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药气四散，化在渐渐变暗的天际。
凤凉玥将药给君子卿喂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今夜她要在君子卿身边，如果熬过今夜，她就能有办法将君子卿的身体调理的和之前一样。
忽然想到君莫离，自己还没有告诉他。
凤凉玥回到太后宫中，看到两个孩子已经喝了姜汤睡下了，心中自责少了些。
转眼看到两个丫头像是柱子一样僵硬的立在身边，凤凉玥眉心蹙了下。
知道她们心中自责，可她还是气恼。
当然，心中更多的也是气自己，没有在进宫的时候，交代透彻了。
“主儿，您责罚奴婢吧。”
蒹葭开口说道。
她来到主儿身边，是将自己的性命都要奉献的，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她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亲自照看

凤凉玥侧目看了她一眼，“你们好好守着安安和九儿，其他的事情等回府了再说。”
想了下，又交代道，“我会让皇后加派人手守着，平王那里需要我看着病情。你们今夜就算不合眼，也要守好了安安和九儿。”
绿篱和蒹葭猛点头。
绿篱更是说道，“奴婢保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凤凉玥板着的脸不由被她逗得笑了。
刚想去觐见皇后，让皇后派兵守护，发现，宫外宫内已经增添了太监侍卫，心中不由生出感激。
直接去了君子卿寝宫。
他面色依旧发青，嘴唇一种淡淡的紫色。
凤凉玥伸手，将他被脚掖的更严实一些。
忽然一阵脚步声走近，是熟悉的脚步声。
凤凉玥惊喜的转身，果然是已经一天没见的男人。
“王爷怎么来了。”
见到他，凤凉玥的心中疲惫竟然都意外的散去了。
君莫离看到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心生疼惜。
“本王若不来，都不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
凤凉玥撇了撇嘴，挑眉道，“王爷来了就来了，还偏要说我。”
君莫离看了眼君子卿，知道他是为了孩子和凤凉玥才下到冰冷的湖水中，压下心中不该有的情绪，说道，“皇弟怎么样？”
听到男人问自己，凤凉玥眼底才散去的沉重又压了上来。
“不好。”
凤凉玥说道，心中沉痛，原本或许还有十年的寿命，如今这一遭，就算熬过的今夜，也要折寿三两年。
君莫离捏了捏凤凉玥的手心，想要给她力量。
“王爷今夜要住在这里？”
凤凉玥问道。
“你在哪，本王自然要在哪。”君莫离说道。
“可我今夜要守着君子卿，怕是不能睡了。”
君莫离听到女人的话，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责备她心大。说道，“那本王陪着你。”
他才走近宫殿，就已经听到宫人的窃窃私语，若是他不来，不在这个房间里，明日还不知要宫中要传出多么不堪的流言蜚语来。
偏生这个女人似乎一点察觉都没有。
是的，此时凤凉玥一心都在君子卿身上，她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别的，管别人会说什么。
可看到君莫离，听到她说会陪着她，她心中还是温暖的。
她让君莫离在榻上歇息，自己就点着烛灯，坐在他边上。
结果，君莫离强行压着她歇息在榻上，自己守着君子卿去了。
他说，“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受了寒，也要好好休息。”
凤凉玥如今也是怕寒的很，只不过和君子卿想比，她便将自己身上的不适忽视了。
一落在榻上，那种不适感瞬间袭来，让她从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没过多久，她便浅浅的睡着了。因为心中揣着事情，一直警醒着。
听到床上的人似乎发出声音，忽地坐了起来。
看到床边已经有了一道身影，才恍然想起来，君莫离也在这里的事情。
君莫离正在给君子卿递水。
“你醒来了。”
凤凉玥惊喜走近，看到君子卿自己端着水碗，还有些不稳的样子，斜眼看了君莫离一眼。
后者恍若未觉，挡着凤凉玥，不让她上前帮忙。
“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冷不冷？”着急的问道，根本没察觉自己身边男人脸色的变化。
君子卿唇角艰难抬起，摇了摇头，把碗递到君莫离手里，“多谢皇兄。”
说话的声音无比沙哑，更让凤凉玥自责内疚。
“都怪我……”
君莫离将碗放下，看着女人僵直站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的确是亏欠君子卿的太多了。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
“皇弟身体还虚弱，你先别打扰他休息了，一切等明天再说。”
想罢，上前将女人劝着离开床边。
君子卿合上了眼睛，唇角艰难的弧度变得苦涩。
看到君子卿转醒，凤凉玥心也安顿了不少，重新躺回到榻上，君莫离在她身边守着。
这一觉，便到了窗外照进来微光。
凤凉玥睁开眼，发现君莫离在桌边睡着了。
她走过去，想让男人到榻上歇息一会儿。可谁知道叫醒了他，他却说要去上早朝。
想着如今朝政大多他在打理，不好阻止，便告诉他今日早朝后好好休息一会儿。
临走前，君莫离看了眼床上，然后又看了眼凤凉玥，话在口中转了一圈，最后只叹息一声，“你也注意休息。”
为了太后的事情，本就没怎么休息，如今君子卿又病了。
君莫离想，他真的要派人去寻找神医回来了。
男人走后不久，凤凉玥推门出去，门前已经有宫人等着伺候了。
凤凉玥扫了眼模样周正的宫女，道，“给平王准备些好吞咽的吃食，清淡的。”
之后，便想先到皇后宫中看看安安和九儿。
因为昨夜她不能陪着两个孩子，清韵特意留在了宫中。
清晨凉爽，草树之间都沾着冰凉晨露。
凤凉玥踩在青石铺的小路上，望着那边宽敞宫道，再上了宫道过几道门，就是皇后的寝宫了。
她还没等从小路上宫道，就看到前面小路上的假山亭子的旁，两个宫人从两个方向而来，碰到了一起，窃窃私语什么。
在宫中，凡是如此举动异常的，大多都是什么秘密见不得人的事情。
凤凉玥蹙眉走近，她善于藏身隐匿，又因为是极早的清晨，两个宫人没防备会有人撞见，所以并未警觉发现。
“那个女人死了，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可……可这件事能瞒过去吗？听说晟王正在宫中查办这件事。”
忽地听到，两人的谈话间提及到了自己，凤凉玥眉峰一动，竟然说的是思如死了的事情。
“你们两个，站在那。”
凤凉玥一道冷喝，吓得两个宫人像是见了鬼，随后拔腿就想跑。
看她们惊慌的样子，怕是连来的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心中有鬼，自然就想要跑。
可两个柔柔弱弱的宫人，哪里跑的出凤凉玥的手心，三两下就将两人拿下了。
两个宫人面上没了丝毫血色，战战兢兢的看着凤凉玥。


第四百七十五章 抓到两人

“你们是哪个宫的？”
凤凉玥沉声问道。
见两个宫人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凤凉玥也不着急说自己是谁，冷着脸问道。
虽然不知道身份，但两个宫人看着对方明显就是高位主子的气度，早就七魂被吓没了，僵硬的不敢开口。
不耐烦的，凤凉玥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随后又道，“如果不想在这里回答，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
如是说完，一宫人赶紧道，“奴婢是沐嫔宫里的。”
凤凉玥神色一晃，沐嫣菀？
顿时心中警觉，这件事难道和沐嫣菀有关？
不过沉吟之际，开口的宫人被另一个扯了扯袖子。
凤凉玥眼尖看到，目色一冷，问扯人袖子的那个。她们自然不是一个宫里的，不然也不会选在这样的清晨，在外面见面。
问过之后，那宫人咬着嘴唇，不想作答的样子。
凤凉玥冷笑了下，“看来是真想跟本妃换个地方回话了。”
一听到本妃，两个宫人皆是露出惊惧的神色来。
皇宫中能自称本妃的人，她们都见过，唯一认识的面孔，那就是——晟王妃！
顿时二人心如死灰。
凤凉玥一见，更确认两人心中有鬼。既然沐嫣菀牵扯其中，她就更要仔细查了，那个女人手腕狠辣，她是亲自领教过的。
虽然凤凉玥是一个人，却也能叫两个宫人都反抗不了的，跟着她到了皇后宫中。
之后，让绿篱亲自在一间房中看管二人。
清韵醒得早，听到凤凉玥回来，赶紧找了过去。
“二皇兄怎么样了？”
一开口，便是着急的问君子卿的情况。
凤凉玥露出一丝牵强笑意，“夜里就醒了，现在还在睡着，需要修养。”
“你看起并不高兴……”清韵皱眉，“是不是皇兄的身体……”
摇头阻止了清韵接下来的话，“君子卿吉人天相，没事的。”
又怕清韵担心，说道，“神医都说过的，难道你还不信？”
凤凉玥说完，往清韵身后的房间看了眼，“两个孩子怎么样？”
提到这，清韵脸色突变，一脸的懊悔，“我就不该自告奋勇的帮你看孩子，这哪里是我可爱的皇侄儿啊，简直就是小魔头。”
凤凉玥看着清韵一脸懊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我今日白天还有事，还得你帮着照看呢。”
实在是没其他可信的人，凤凉玥就只能拜托清韵。
清韵无奈，只能接下这两个烫手的小娃娃。
凤凉玥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道，“你因为我的事没回府，有没有和姜堰说一声？”
说完，她看到清韵脸上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
一张脸，木然的没有了表情。
看的凤凉玥心下一顿，犹豫半晌才问道，“你和姜堰之间怎么了？”
清韵脸上虽然木然，眼底却是已经伤的不能再伤的颜色。
“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强求。”
不属于她的，就算是的强求来，也依旧不属于她，还会徒增痛苦。
凤凉玥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清韵上心，也不好再过多追问。
“我还有事，要去审问两个宫人，等一会儿孩子醒了，你帮我照看着。”
说完，凤凉玥转身去找了绿篱。
房间里，两个宫人都跪在地上，正在求着绿篱什么。
“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晟王妃放了我们吧。”
绿篱斜睨她们一眼，冷声道，“你们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我家主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
对于昨日的事情，内疚折磨的绿篱一夜，她现在更要尽心尽力做好，不管对方哀求什么，她都置若罔闻。
门被推开，凤凉玥走了进来。
晨光在她身后，整个被暖意包裹着，但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凉的人，让人感觉到自己的肌肤都跟着寒凉。
凤凉玥漠然看过两个宫人。
先问了那个自称是沐嫣菀宫中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瑾儿。”
凤凉玥面上没有表情，只淡淡问道，“你这么早趁着无人之际，为了什么事见这个人？”
说着的是不肯说自己是哪个宫中的宫女。
“没什么，是奴婢想要同她换些银两。”瑾儿说道，声音竟然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哦？”凤凉玥声音上挑，好笑的问道，“你哪什么和她换银两？”
瑾儿手伸到宫袖中，绿篱警惕的防备着。
看到她拿出了一个手帕，上面的刺绣很是精致。
“看来你刺绣的手艺还不错。”凤凉玥似笑非笑。
将视线转到了另一个如何都不肯开口的宫人身上。
“本妃再问你一遍，是哪个宫中的？”
可凤凉玥问过之后，那个宫人依旧不开口。
情急之下，绿篱都想和她动手，被凤凉玥阻拦了。
“不说也可以，那本妃就让总管太监来认，认不出就带着你挨个宫去认。”凤凉玥冷笑着说道，“原本你还有一线生机，怕是这么做了之后，你可真就没机会了。”
这话隐藏的意思，聪明点的人脑子转一下就能明白过来。
凤凉玥说完，目光清冷的看着那个宫人。
如果真的在后宫转上一圈，真就性命难保了，现在说了实话，只要不被自己的主子知道，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便是宫女此刻的想法。
她鼓起勇气抬头，“晟王妃能保证不将奴说的话告诉别人吗？”
凤凉玥冷笑散开，“本妃为什么要保证？这是给你的机会，你是没资格谈条件的。”
冷酷的话语，却是事实。
瑾儿情急之下，劝道，“筝儿，你就说了吧。”
晟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她们都听说过。如今落到她的手里，难道还想要全身而退吗？
原来那个十分嘴倔强的姑娘叫筝儿，听到瑾儿都如此劝自己，她鼓起勇气的仰脸慢慢落了下去。
&quot;奴婢是丽妃宫中的人。”
丽妃？沐嫣菀？
凤凉玥周身冷意散开，这两个人竟然勾结在了一起？那背后是不是还有君承武？
“你们和太后膳房采买思如是什么关系？”
得知了两个宫人的身份，凤凉玥直截了当的问道。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审问

一听到思如这个名字，两个宫人浑身都僵硬了下。让人看得十分清楚，她们露出一种害怕的神色来。
凤凉玥手轻轻拂过袖口，目光锐利的看着二人。
“你们是受命和思如相交对不对？”
面前的两个宫女，长相都是好相处，十分讨人喜欢平易近人的长相。
很容易叫人卸下防备，而思如这样的性子，也许，会容易让这样的人接近。
显然，瑾儿和筝儿是没想到凤凉玥一猜就中，都露出震惊的模样。
冷笑了下，凤凉玥又道，“你们和思如交好之后，又得知了她有身孕，甚至帮她出宫生下孩子？”
顿了下，继续说道，“当然，这些不是你们两个小宫女能做到的，背后，是你们主子对不对？”
瑾儿赶紧摇头，“不是的，那时候沐嫔还没进宫呢。”
凤凉玥看到瑾儿澄清的样子，才想起，也对，那时候沐嫣菀还没入宫。
不过这却是提醒了她，也解开了她的疑惑。
做这种事，总不会是两个人一起做，那自己的秘密不是就成了会被人要挟的把柄？
“所以，你以前是丽妃的人？现在也是丽妃的人？”
凤凉玥的声音淡淡的，可却像是一道冷箭，插得人猝不及防。
“奴婢……奴婢不是……”
瑾儿否认，舌头却先打了结。
凤凉玥笑了，视线落在筝儿身上，意外感觉到，筝儿像是忽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忽然间，她下意识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们知道思如是怎么死的？”凤凉玥继续问道，见她们不答，又换了个更直白的问法，“或者说，你们知道思如是被谁逼死的？”
听到逼死两个字，瑾儿和筝儿的面色再次白了白。
凤凉玥冷笑了下。
转头对绿篱说道，“你知道怎么问话，接下来你来吧，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说完，凤凉玥就出了房间。
绿篱跟着她这么久，怎么逼供还是知道的。
但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逼供，而是吓唬这两个宫人。
果然，凤凉玥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两个宫人都要吓得晕过去。
绿篱再逼问什么，也都容易了许多。
房间之外，凤凉玥才走到宽敞的宫苑中，就看到两个小身影朝着自己跑过来，嘴里还叫着娘亲。
凤凉玥脸上终于展露真心的微笑。
这两个孩子，就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将九儿抱在怀里，看了眼跟在后面小跑的清韵，笑的愧疚，“辛苦你了。”
安安见凤凉玥抱起了九儿，也不吃醋，只说道，“皇姑姑不辛苦，她和我们玩的可开心了呢。”
听到安安小魔头的话，清韵有些哭笑不得。
“娘亲要去哪里？我们也想跟着去。”
凤凉玥抱着明显要比前一阵沉了一些的九儿，温柔道，“娘亲要去办大人的事情，不能带着你们，你们好好和皇姑母玩吧。”
想到今日还不知道会不会见血，两个孩子跟着不合适。
“可是我想和娘亲在一起嘛！”
安安还在可怜巴巴的央求凤凉玥。
凤凉玥却是一狠心，有些严厉的说道，“昨日的事情忘了吗？今天要好好待在这里，不准到处乱跑。”
看到自己的娘亲是真的生气了，安安扁着小嘴，闷闷的嗯了一声，小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好了，你们两个就陪陪皇姑姑嘛，要不然你姑姑我也没意思啊。”
清韵也做出可怜模样。
安安看了眼凤凉玥，又看了眼清韵，两条可爱的眉毛舒展开。
“好吧，安安听皇姑姑的。”
相比之下，凤凉玥怀里的九儿简直不要太乖巧。
安抚好了两个孩子，这边绿篱也从后院里回来。
凤凉玥看了眼她的神色，问道，“都审问出来了？”
绿篱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算是审问出来了，不过还有疑点。”
“什么疑点？”
绿篱思索了下之后说道，“瑾儿和筝儿最后的话中，都透露暗示她们是丽妃的人。”想了下措辞，才继续说道，“可奴婢总感觉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将她们说的原话都告诉我。”
凤凉玥说后，听绿篱将她们招认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过之后，凤凉玥也有和绿篱同样的感觉。
想了想，随后说道，“将两人的看好。”
清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要追问，外面宫人通传，说是沐嫔来了。
凤凉玥眉峰一呻，沐嫣菀？她来该干什么？
忽然想到后院关押的两个宫人，唇角露出一抹嘲讽来。
“那个女人还敢来。”
清韵没好气的说道。
问过之后，凤凉玥才知道，原来沐嫣菀之前连皇后都得罪了，心中冷笑，看来她行事还真是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还没等进去通传的宫人出来，沐嫣菀已经进了院子。
看到凤凉玥，竟还露出吃惊的神色来，好像真的不知道凤凉玥在这里一样。
“原来晟王妃也在。”
凤凉玥低低冷笑了下，“沐嫔来的倒是早啊。”
讥讽的意味很浓，宫人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之前就已经交锋过，这个晟王妃不好惹，沐嫣菀身边的宫人们可都是领教过了的。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母妃还没醒，用不着你请安。”
清韵冷声说道，开口就是下逐客令。
沐嫣菀却似才看到清韵一般，惊讶道，“公主也在宫中，昨夜又没回姜府？”
一个又字，让清韵的脸色变得青白。
凤凉玥皱眉掠过沐嫣菀，声音冷淡，“沐嫔一早来，就是为了说些不中听的话？”
忽然话锋一转，“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心里发虚，来打探消息的？”
冷笑中还带着质问，凤凉玥目光在沐嫣菀身上打了个来回，见她神色岿然不动，心中警惕起来。
但是沐嫣菀却没有回答凤凉玥的话，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忽地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来，不过时间很短，快的让人抓不住。
“这就是皇长孙？长得果然和晟王很像。”
见沐嫣菀的视线落在安安身上，凤凉玥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将安安挡在身后。


第四百七十七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当初的事情，她是一点没忘。
瞬间，她周身的寒意满是杀气。
似乎激怒凤凉玥让沐嫣菀很开心，她唇畔一抹笑意，“晟王妃紧张什么，本妃不过是见这孩子可爱，想要亲近亲近。”
这时候，安安从凤凉玥身后抻出小小的脑袋瓜。黑漆漆的眼珠盯着沐嫣菀看了一会儿，小嘴一扁，“母妃说过，不能和坏女人说话。”
坏女人几个字，让清韵忍不住笑意，哼出声来。
这人小鬼大的小魔头，没想到看人还是挺准的。
凤凉玥愣了下，又将安安扯回到自己身后。
这时候，进去通传的宫人已经出来。
“皇后请沐嫔进去。”
清韵听了，气的一跺脚。
凤凉玥看了眼沐嫣菀得意的样子，也跟着后面往大殿内走，一手一个牵着，安安和九儿变得乖巧的跟在她的身边。
殿内暖意扑来，比外面秋末的凉意要暖和许多。
在皇后示意后，所有人都坐下。
凤凉玥掠过皇后面容，十分精致的妆容，看来是已经醒了许久。
清韵闷哼道，“母后，早膳还没吃呢，怎么就召见了？”
皇后丹寇手指拂过袖口，声音清浅，“想必沐嫔是有什么急事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早来请安，本宫也不能耽误了沐嫔的事啊。”
这话的意思明了，如果沐嫔没急事，那今日她的举动就落了话柄了，是大为不妥的。
凤凉玥转眼看沐嫣菀，发现她嘴角竟然有笑意。
果不出所料，她开口，“妾身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宫中的一个宫人清晨就不见了。”
她说着，停顿了下，余光往凤凉玥这边看了一眼，又接着道，“听闻昨日太后宫里有宫人死了，妾身有些担心，便想要让皇后帮忙找一找。”
清韵还没听完，火气就已经上来了。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宫人不见了，你也配惊动母后！”
清韵冷斥过后，皇后幽幽开口。
“沐嫔，你真的是为了一个清晨才不见的宫人来找本宫？”
皇后眉眼已经不如开始的时候柔和，透出威严来。
沐嫣菀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诚惶诚恐，赶紧站起来，说道，“其实妾身也是不得已，有隐情的。”
“什么隐情？”
沐嫣菀没说话，而是先将目光掠过凤凉玥，然后为难的说道，“妾身是听人说，妾身宫中的人，是被晟王妃带走了。如今应该就在皇后的宫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
凤凉玥勾唇一笑，沐嫣菀还真的敢上门来找。
皇后看向凤凉玥，见她在笑着，笑容讥讽，轻咳了一声。
“晟王妃，是这样吗？”
凤凉玥点头，对皇后恭敬道，“确实有此事。”
“为何？”皇后不解道。
“因为她们两个人，与太后宫中膳房宫女思如的死有关。”
凤凉玥不急不躁的说道。
对于太后宫中的事情，皇后也是一知半解，大多是听清韵说的。
不是因为皇后与太后疏远，而是太后有意瞒着外界，她若是过多过问，怕生了嫌隙，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太后病重的事情。
其实皇宫中知道的人甚少，连皇上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难道那个宫女的死有什么蹊跷？”
凤凉玥点头，随后看向沐嫣菀，唇畔一抹冷意。
“本妃就想问问沐嫔了，你宫中的人，与思如的死有关系，与沐嫔是否也有关呢？”
冰凉的目光在沐嫣菀脸上划过，皇后也盯着沐嫣菀的表情。
“晟王妃真会说笑。”沐嫣菀冷笑了下，看着凤凉玥，淡淡说道，“且不说晟王妃所言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又与本妃何干？不如将人带过来，当面审问，也让本妃听听。”
皇后也看着凤凉玥，“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可以，本宫也想听听那婢女是怎么说的。”
隐约着，皇后也察觉出是出了大事的。
先是两个孩子落水，后又有宫婢自尽，现在又扯出了沐嫔，她不过问也不行了。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当然是可以的。”
凤凉玥说着，给绿篱使了个眼色，绿篱赶紧转身出去，和蒹葭两个人将两个宫婢提了上来。
瑾儿和筝儿一见阵仗大了，都心中慌乱。
人的眼睛最是传达心绪，她们心虚的神情，落在打量她们的众人眼中。
“哪个是沐嫔宫里的？”
皇后开口问道，目光却是落在瑾儿身上。她扫过一眼，就从沐嫣菀脸上看出了端倪。
“皇后问话，还不赶紧回答！”皇后身边的嬷嬷冷声说道。
被吓得一个激灵，瑾儿松开咬着的嘴唇。
“奴婢是沐嫔娘娘宫中的。”
沐嫣菀笑的不屑，“是臣妾宫中的，正是妾身请皇后寻找的宫人。”
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
皇后瞥了沐嫣菀一眼，继续问跪在旁边的宫人。
白皙的小脸上已经白透了，不敢抬头，诺声答道，“奴婢是丽妃宫中的。”
听到宫人的回话，皇后不由看了眼凤凉玥。
这些凤凉玥都问出来了，不想在这上面继续浪费时间，便说道，“这两个奴婢，说是丽妃让她们故意接近的膳房宫女思如，她会被逼死，也是丽妃吩咐的。”
这种出卖主子的话，说出来不管真假，这两个宫人的性命就是难保了。
不过凤凉玥更关心的是沐嫣菀的反应。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沐嫣菀嘴角那抹笑意还没来及收回去。
皇后面色不由的冷了下来，“可是真的？你们两个抬头，是否招认？”
果然是后宫之主，说话间威严气度让人不容忽视。
凤凉玥紧接着说道，“敢说假话，等同于欺瞒皇后，所要受到的惩罚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了。”
瑾儿和筝儿私下里飞快的交换了视线。
“奴婢们没有说谎，确实是丽妃娘娘吩咐的。”
呵，凤凉玥冷笑了下。
“那便将丽妃请来吧，当面对质，总不能平白冤枉了丽妃。”
清韵坐在边上，立刻附声道，“对，让人去请丽妃过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当面对质

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儿上，皇后叹了口气，事情已经闹大了，再想要调和也没有用，让嬷嬷去丽妃宫中请人去了。
丽妃到的时候，见皇后这里这么大的阵仗，不由的愣了下。
随即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筝儿，不禁愣了下，“筝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筝儿是丽妃屋子里伺候的，虽然不是贴身的，但也是经常在眼皮子底下的。
沐嫣菀笑着说道，“丽妃姐姐好好看看，瑾儿也在这呢，瑾儿曾经可也是你宫里的。”
像是生怕别人忘了，故意开口提醒道。
丽妃看了眼沐嫣菀，眉心拧着，表情显得有几分模糊不清，似是惊诧对方与自己说话的口气，也似是惊诧话中的内容。
凤凉玥有趣的勾了勾唇。
从丽妃的表情中，她瞬间察觉到了什么。
“皇后娘娘，这两个宫人是犯了何事？”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她感觉头突突的跳的厉害，但还是开口，“杀人。”
两个字，让丽妃的脸上震惊，脱口而出，“杀了什么人？”
“皇后宫中的采买宫女。”
丽妃听后，面色更为震惊。
让人看着，察觉不出她有一丝的作假。
“这两个宫人可是说，她们是受了丽妃的意才做的。”
凤凉玥冷冷清清开口。
听到这话，丽妃脸上的震惊，瞬间变成了被激怒的模样。
“胡说！与本妃有什么关系？”丽妃声音高了许多，“本妃为什么要去害一个宫人。”
说完，看向跪着的两个奴婢，冷声道，“是谁让你们诬陷本妃的？”
否认的决绝，凤凉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沐嫣菀。
“太后膳房的宫女总归是死了的，是被人逼死的，如果找不出这个人，本妃和太后也不好交代。”
凤凉玥忽然开口说道，“既然丽妃说不是她指使的，便将这两个奴婢交由宗人府吧。”
声音中带这些无奈，说完，袖中的手指动了动，闲适的端起了桌边的茶盏。
与此刻焦灼的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交给宗人府，本妃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要诬陷本妃。”
对于凤凉玥的提议，丽妃竟是第一个出声赞同的。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皇后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话，请不要将奴婢送去宗人府。”
筝儿忽然哭泣哀求。
宗人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她们都很清楚。尤其她们这样身份的进去，会比直接让她们死了更加难受。
一直没有说话的瑾儿也开口，“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也是一时糊涂。”
瑾儿说着，往沐嫣菀的方向跪着爬过去。
沐嫣菀一把挥开了她。
“你做那种糊涂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本妃也救不了你了，不过你的家人本妃会好好照看的。”
她的话音一落，瑾儿竟奇异的安静了一瞬。
凤凉玥眉心忽地蹙起，心里忽地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片刻，瑾儿的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来。
人倒在地上，也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便没了气息。
筝儿吓得傻了，她跪在瑾儿身边，脸色惨白。
她抬眼，忽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让她整个人从脚底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的冰寒，心中回荡着那句话。
不成功，一死保全家。
凤凉玥还震惊于瑾儿竟然口中藏毒，目光的余光掠过筝儿。
忽地看到她脸上忽然露出怪异的笑容。
还没来的及开口，筝儿箭似的冲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这一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差脑浆没被撞出来了。
两个宫人转眼间都死了，凤凉玥的脸色阴沉的像是山雨之前。
而沐嫣菀，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丽妃眉心拧着，目光停留在沐嫣菀的脸上。
皇后震惊的扶着把手。
她打理六宫以来，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赶紧把这两个拖出去。”
清韵呵斥了一声，安抚的看了眼母后。心中又庆幸，还好让两个孩子到里面去了，不然又要看到这血腥场面。
瑾儿和筝儿的尸体很快被清理了。
皇后惊魂未定，太阳穴更是突突跳的厉害。
“接下来怎么办？”
这话是问凤凉玥的。
人是她抓来的，如今死无对证，虽然指认丽妃，但是丽妃一直都不承认。
苦笑了下，凤凉玥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还能怎么办，人都已经死了。没想到，沐嫣菀的胆子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逼死这两个人。
“皇后应该也累了，臣妾还是先告退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折腾了这么久，没有办法，只能无功而返。
清韵是一眼都不想看到沐嫣菀，赶紧说道，“皇嫂最知道心疼母后了，不像有些人，假模假式的来找宫女。”
刚才那宫女是怎么死的，她看的一清二楚。
隐隐觉得，怪异的不是和丽妃有太大关系，而是沐嫣菀，她说完那两句话，宫婢便自尽了。
听到清韵如此讽刺自己，沐嫣菀依旧保持笑着，不动声色。
“妾身也告退了。”说完，起身给皇后行了一礼。
见她要走，丽妃也站起来。
不过从始至终面色都不好。
两人一起离开，凤凉玥最后。她看着皇后面色不好，犹豫着，还是没将太后的病情告诉她。
“晟王妃，你能告诉本宫，太后的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吗？”
她没说，皇后却主动问了起来。
这一回，凤凉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太后病了。”
她淡淡说道，皇后在椅子上挺直了脊背。
“什么！太后病了！”
一双青山千黛的眉，顿时拧了起来，“怎么不早告诉本宫，太后病的重不重？”
凤凉玥看了眼宫殿内的宫婢，皇后手地下的嬷嬷立刻将人带了出去。
殿内就剩下凤凉玥，清韵和皇后三人。
“太后病的很重，已经药石无用了。”
凤凉玥低声说道。
殿内一阵寂静。清韵脸上满是哀痛，一时间红了眼眶。皇后也默然不语，震惊之外甚是伤感。
忽然，皇后开口，“太后的病，和那个膳房宫女可有关系？又和刚刚自尽的两个宫人有何关系？”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凤凉玥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和皇后说了。
“竟然有人敢谋害太后！本宫一定要将他抓住！”
凤凉玥想了想，说道，“现在线索断了，唯一还能继续查的，就是膳房思如养在宫外的孩子。”
“本宫会派人与你一起去查的。”
凤凉玥摇了摇头，宫外的事情，她查起来更为方便。
见她拒绝，皇后也就没有再坚持。
“皇祖母……她还能有多少时间？”
等到她们都落了话音，清韵红着眼眶开口问道。
凤凉玥叹了口气，“如果按照我的方子服用，还能有月余的时间。”
清韵的眼泪落了下来。
“皇祖母……”
太后对清韵和君子卿尤其的好，所以他们两个也是最伤心的。
凤凉玥叹了口气，到殿里面将九儿和安安带上，离开了大殿。
宫中的事情，也只能先这样搁置下来。
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看了君子卿。
听外面的宫人说君子卿还睡着，刚转身要走，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
“进来吧。”
凤凉玥牵着九儿和安安，一起走了进去。
安安小跑着扑到床边，“皇叔，都是安安不好，害皇叔叔生了病。”
君子卿靠在引枕上，手轻轻拂过安安毛茸茸的脑袋，笑了。
“不怪你，是皇叔叔的身体太差了。”
凤凉玥胸口一顿，君子卿如今的身体……都是因为她。
不经意看到凤凉玥的神色，察觉到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开话题，“你们两个在宫中玩的好吗？”
安安点头，然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
九儿开口道，“安安的意思是，皇宫里好玩，可是好玩的东西娘亲都拦着不让玩儿。”
解释的很清楚，凤凉玥笑的很无奈。
“你在宫中修养还是要回府中？”凤凉玥问道。
君子卿不解的看向凤凉玥。
她只好解释道，“我总觉得宫中最近有点不对劲，怕你留在宫中有危险，不如回到王府去修养吧。”
如今君子卿病着，而且他已经不能用内力了，若是真遇上什么危险，自保也成问题。
君子卿看着凤凉玥，疑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看了眼两个孩子，“他们遇险，是不是也是人为的？”
凤凉玥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会去一趟太后宫殿，要问过了之后才知道。”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人为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如果是人为……不禁浮现出十三皇子那张脸。
怎么想，都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孩子，会有那么深的心计。
太后宫中，还是如之前一般，寂寥的不像是一朝太后住的地方。
以往请安的欢声笑语也都没有了。
自从免去了请安，宫中的嫔妃很少再来。鲜有来的，也被各种理由打发了去。
凤凉玥刚进了宫苑，就有人去通报了张嬷嬷。
“奴婢给王妃请安。”
张嬷嬷快步而出，面色还是不好，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凤凉玥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太后昨夜醒的次数多吗？”
因为缠绵病榻，夜里经常疼痛难耐，要醒来数回。
但她昨日给用了药，便想问问张嬷嬷，药效如何。
“太后昨夜睡的安稳，特意吩咐奴婢，王妃来的时候要告诉她老人家。”
凤凉玥点了点头。
张嬷嬷进去片刻便出来了，太后宣了凤凉玥进去。
请过安，凤凉玥听从吩咐，走到了床榻边上。
“给晟王妃看座。”
太后开口，声音还有些艰涩，说完之后，张嬷嬷立刻去拿了凳子过来。
凤凉玥坐下，中规中矩的等着太后开口。
“你为了哀家的事情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哀家都听张嬷嬷说了。”
太后缓慢的说完，喘息了一阵。
凤凉玥担忧的沉吟了一瞬，说道，“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也不过是尽了微薄之力。”
若是将太后的病治好，也是不可能了。
听后，太后笑了，像是看淡了生死，超然洒脱的微笑。
“哀家活了一把年纪了，也活的够久了。咳咳……”
说着，就是一阵咳嗽。
张嬷嬷赶紧上前帮着太后顺气，好不容易渐渐平复下来。
“哀家叫你来，是想让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太后一双苍老的眸子，里面是锐利之色。
凤凉玥抬起疑惑面容，“太后不想知道是谁要害您吗？”
摇了摇头，太后越发显得苍老了，“知道为什么有人想要害哀家吗？”
见坐在面前的女人眸子清亮，似乎不想往某一方面想，便开口说道，“哀家也不知道，但哀家想，是和皇位有关。”
凤凉玥顿觉太后虽老，但心里明镜的很。
而想要争抢皇位的人，皇上的几子之间……
不知道为何，在君承武的面孔闪过之后，又飞快的闪过了十三皇子那稚嫩的面孔。
“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在凤凉玥出神的时候，太后再次开口，问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不想苟同，试探说道，“谋害太后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如果不将此人揪出来，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似乎因为她认真的模样，太后竟然笑了。
脸上的褶皱都显得一团和气，她听到太后说道，“这种事，可以让别人去做，你莫要将自己和哀家的皇长孙都陷入危险之中。”
凤凉玥面容一怔，心中忽然被一阵暖流击中，她没想到，太后阻止她查下去，竟然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从太后宫中出来，是张嬷嬷送到的宫门口。
“晟王妃，您让奴婢派人打捞的沉船，奴婢捞上来木板查看过了，损毁漏水的地方，的确是人为的。”
张嬷嬷开口。
凤凉玥眉目一呻，似乎明白过来，太后所担心的，还不只是君承武……
没说话，知识淡淡点点头，随后和声道，“还请嬷嬷好好照顾太后，本妃明日再入宫来看太后。”
张嬷嬷摇头，“太后说了，晟王妃的方子既然留下了，就让太医照方拿药了，太后的病情，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听到这话，凤凉玥不由的愣了下。


第四百八十章 震惊宫廷

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太后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
宫门口，马车已经在等候。
凤凉玥将两个孩子送上了马车，绿篱覆辙自己上马车的时候，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回头看了眼，是君莫离。
“王爷！”她唤了声，眉眼间全是温柔。
君莫离松开手，说道，“准备回府？”
凤凉玥点头，“你今天的公务是不是还没得忙完。”
“还要去一趟武成王府。”君莫离说着，挑开马车帘。
马车里的两个小家伙立刻欢快起来，“爹爹，你上来啊，我们一起回去。”
安安蹲在马车门口，笑着的样子讨喜，让人看了心中烦闷忧愁散去大半。
“爹爹还有事要处理，你们要听娘亲的话知不知道。”
“安安已经长大了，安安知道。”
拍着小胸脯的样子，让人不禁莞尔。
落下车帘，君莫离又对凤凉玥说道，“沉船的事情，本王也已经让人去查了。”
凤凉玥点头，“这才带安安进宫，是我大意了。”
君莫离轻轻抱了抱她，这个女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是这两天都没机会，就算是看着她，还是觉得看不够，想不够。
松开之后，声音低沉却有安慰人心的力量，“不是你的错，是有些人，活的不耐烦了。”
听他的口气，凤凉玥疑惑的抬头，“王爷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宫中有眼线，正在查证，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君莫离说着，停顿了下，“你回去先好好休息，这些事就暂时不要想了。”
凤凉玥这两日的确是神经紧绷着，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君莫离，马车悠悠往王府方向而去。
回到了王府，两个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在外面的乖巧荡然无存，撒了欢的闹起来。
“小殿下和小姐在宫中一日，可是要憋闷坏了。”
凤凉玥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笑意，缓缓前行。
忽然目光被一道身影吸引过去，不由的脚步放缓。
她竟然忘记了，在府中，还有一个侧妃的存在。
闵芸初本要走到另一条小路上，听到孩子玩耍的声音看过去，看到凤凉玥一行人，便走过来打了招呼。
“妾身给王妃请安。”
凤凉玥让她起身，问道，“你父亲的病好了？”
想到她看到之前跟踪撞见的那一幕，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她怎么就总能撞破人家相会呢。
闵芸初笑了下，像是藕粉色的衣裙一样温润，“已经都好了，多谢王妃挂怀。”
“那就好。”凤凉玥笑了下，唇角又停顿了下，忽然抬头问道，“闵侧妃有没有想同本妃说的话？”
听到忽然没头没尾的问话，闵芸初不由愣了下。可随即，在看到对方的眼神之后，她的手脚都开始紧张起来。
似乎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窥见。让她手心里的冷汗不由的往外冒。
两个孩子已经嬉闹着跑远。
凤凉玥和闵芸初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召来了虚渊，凤凉玥将查找思如孩子的事情吩咐给他。
离开之前，她问起锦枝，“她和孩子们怎么样？”
产下的是龙凤胎，因为生产时间有些久，损伤了元气，要恢复的时间也比别人长一些。
虚渊听到提及锦枝和孩子，原本硬朗的面容柔和了下来。
甚至面上还有了一丝笑意。
“都挺好的，过几日，就让锦枝带着孩子来见宗主。”
凤凉玥笑道，“我还真的听想见见的，如果不是事情多，我应该去看望的。”
“这哪里行，您是主子……”
虚渊紧张的说道。
凤凉玥知道他刻板，笑笑没说话。
清静闲暇下来，不由想起君子卿来，也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出宫。
而此时皇宫中，已经乱了起来，不是君子卿落水病了的事情，而是太后病了这件事。
皇上闻言立刻坐了御驾去了。
当见到太后虚弱无力的样子，顿时龙颜大怒，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天子发火，吓得众人战战兢兢。
“你是怎么照顾太后的，病得这么重，竟然不请太医，也不叫人告诉朕。”
太后撑着身子，靠在引枕靠背上。
“是哀家吩咐的，皇上别怪他们。”
说话依旧艰难，但在皇上面前，依旧尽力保持自己的体面。
皇上坐在床边矮凳上，自己的面色也原本青白，这一气，就显得红润起来。
“母后，您生病了为什么的要封锁消息？”
太后让宫殿里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了皇上，和伺候自己的张嬷嬷。
“哀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着，太后看了眼皇上乌青的眼睛，他的下眼眶颜色不好，可见身体也是不好。这些事和他说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哀家已经让晟王妃看过了。”
太后说道，“在晟王妃之前，太医院也都来看过了，那时候皇上也病着，就没让人惊扰你。”
“晟王妃？”
皇上听着目色变了下。
知道他不喜晟王夫妇，太后默默叹了口气。
“具体的事情，张嬷嬷会告诉皇上，哀家的病，是有人动了手脚的。还有，皇长孙落水遇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皇上，有些决策还是要早点定下来，以免人心不稳。”
太后也算是苦口婆心，最后的劝谏了。
皇上沉默不语，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等到离开寝宫，立刻让张德海着手去查，限他三日之内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张德海应下，却是苦不堪言，三天的时间，在听了张嬷嬷说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知道没什么线索，让他怎么能查的到。
可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而他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查出来。
所以，在皇宫中，因为总管大太监的彻查，而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君子卿得知之后，想到凤凉玥对他说的话，决定出宫养病。
出宫是清韵送的他，一路上，她们的轿撵并排，两人却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直到了宫门口，清韵才开口，“二皇兄，你说宫中是不是要有什么变故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同意，和离

君子卿抬头，看到清韵担忧的面孔，这才意识到，以前一直需要别人保护的皇妹，是真的长大了。
“宫中一直都不太平，你不必太过于担心了。”
摇了摇头，想将脑袋里那些不好的念头都甩出去。只要母妃没事，不要被这件事牵连就好。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清韵回头看了眼，满是担忧，忽然又自嘲的笑了下。
她现在还有空去担心别人……
昨夜没回姜府，姜堰甚至都没派人来宫门询问。想到这，已经死了的心又觉得疼了起来。
前脚上了马车，就听到宫门口一阵声音，夹杂着一阵说笑。
她挑开帘子去看，笑声的主人是武裘海。
而他身边的人，脸上叶片温和含笑的人，正是姜堰。
倏然落下车帘，清韵低头，姜堰还从未对她这样温柔国。
不，也是有过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对他有兴趣，他对待她像是对待所有人一样，平易近人。
“那不是你府上的马车吗？”
武裘海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在宫门前，车夫停在那，似乎是将走未走的样子。
姜堰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之前是不知道，但现在武裘海算是看出来，姜堰对他这个新婚的公主妻子，似乎不怎么上心。
想着要撮合撮合，就推着他说道，“肯定是公主派人来接你的，快去吧，我府上近，走着回去。”
而且他一身武艺，走路对他来说在适合不过。
姜堰被推上了马车，一眼见到里面坐着人，不禁滞愣了下。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将姜堰神色尽收眼底，清韵自嘲的笑了下。
姜堰漠然垂了下头，在另一侧坐好，吩咐马车回府。
空气一阵沉默，姜堰忽然开口，“太后病了，你可去看过了？”
清韵胸口酸涩还在一阵阵拍打，忽然听到姜堰开口，说道，“皇祖母病的很重。”
一人一句话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姜堰，为什么我不回去，你都不派人来询问？”
清韵终于忍不住，质问的话一直往上冒，让她胸口一阵阵的发紧。
已经感觉到了这几日清韵的疏远，姜堰听到她质问的话，无声的叹了口气。
“我已经知道公主在宫中陪着皇后娘娘，很放心，不用多问。”
“呵……”漠然冷笑了声，清韵眼底的雾气散去，抬起头来，看着姜堰的眼睛清亮锐利，“姜堰，你就是不在乎我，直说了就是。”
“只要你说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逼问你什么。”
声音中冷，让人不由自主的盯着她。
姜堰抿唇，袖中的拳头握紧着，像是竭力在控制压抑什么。
“既然你不说话，就当你是同意了。”
清韵累了，不想再猜测他每一个表情之后的想法，她冷淡开口，“我们和离吧。”
听到如此平静而冷淡的话，姜堰瞳孔颤动。
“你说和离？”
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姜堰眉心蹙成一团。
“对，和离。”
清韵直视男人，可惜，从他的眼中，除了震惊和那一团她看不懂的复杂，没有看出任何不舍和挽留来。
坚决的语气和神情，姜堰的心没来由的被重击了下。他唇角抿成一条，半晌没有说话。
“好。”
漫长的时间像是被拉成一条线，让人以为会无限延长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这样一个字，又轻飘飘的回答。
清韵别开头，隐去酸痛眼中流出的泪来。
她发誓，以后的的再也不会因为这个人，这件事再流一滴眼泪。
……
三日的时间，转瞬而逝。
闹得人心惶惶的宫中，逐渐平息下来。
可有个人，正一头冷汗的跪在地上，服侍皇上这么的多年，从没见过皇上这样大的火气。
张德水袖子飞快擦去脸上的汗，在听到皇上问话之后，赶紧回道，“回皇上的话，是奴才没用，没有查到。”
“废物！”
皇上大喝一声，随后咳嗽了起来，听着感觉胸腔都咳得震动。
张德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递了茶水上去。
皇上接过，喝了一口，压下胸口难受的感觉。
“外面跪着的太医，治不好太后，让他们跟着陪葬，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是朕说的。”
怒气充斥声音中，大到不用张德水去告诉，就已经一个个都被吓得手脚僵直了。
晋峰在人中站立，他心中明白的很，太后的病，是真的治不了了。
有太监低头快走到张德水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晟王妃进宫了。
偷偷飞快抬头扫了眼皇上，正在捏着眉心，张德水沉了沉气息，然后走近说道，“启禀圣上，晟王妃又进宫了，不知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在晟王妃离宫之前，这件事就是她在查。在张德水心里，这件事想要水落石出，没有比晟王妃更合适的人选了。
皇上阴沉的面目抬起来，听到张德水的话没有任何表情。
想到这两日，晟王在宫殿上主张要改革历法，要革新的事情，他心里就堵得慌。他还没退位呢！
太后的话，总在他耳边响起，这让他忽然又起了别的心思。
没有听到皇上反应，张德水小心翼翼的等着，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你去看看吧，晟王妃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从旁协助。”
半晌皇上开口说道。
凤凉玥入宫，直奔太后的寝宫。
从宫外得知了消息，思如的孩子也已经找到，从中得知，和太后寝宫里，一个叫存颜的宫女上个月还给孩子送过钱财。
这个宫女，也是唯一与思如孩子和请的老妈子唯一联系的宫人。
得知这个消息，她便不耽搁，进宫寻人。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张嬷嬷听到通传说晟王妃已经在大殿外，赶紧出去迎接。
如今张嬷嬷对凤凉玥是信赖的很，能够缓解太后的病痛，更是感激不尽。
凤凉玥还没进门，便看到张嬷嬷匆匆而来，对着她行礼。
“起来吧。太后这两日怎么样？”
“王妃的方子很好用，和前几日一样，身上病痛缓解了些。”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为谁做主

闻言，凤凉玥的心里并没有轻松，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今日进宫，是想让嬷嬷在宫中帮我找一个人。”
“不知道王妃说的是什么人？”
凤凉玥靠近，用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是一个叫存颜的宫女。”
张嬷嬷愣了下，随后前前后后都回想了一遍，都没有一个叫存颜的宫女。
不禁叫来了自己比较信任的宫人，问道，“咱们宫中，有没有一个存颜的。”
那宫人是张嬷嬷的得力助手，宫中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叫什么名字，但绝对没有听过。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因为得到消息之后匆忙，竟然忘记了，存颜，也许只是出宫之后的化名，或者是本名，入宫是都要改名字的。
“奴婢知道存颜……不，是紫燕，是入宫后主子赐的名字。”
一个宫女，在听到张嬷嬷问话的时候站了出来。
“紫燕在哪里？”
凤凉玥着急问道。
“是后院的粗扫宫女，奴婢这就带王妃和嬷嬷过去。”
来不及想说话的这个宫女是怎么知道的，便跟在身后去了。
在前往的路上，凤凉玥狐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陌儿。”
到了后院的时候，有个宫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清扫花坛子里的枯树枝。
“紫燕。”
陌儿叫了一声，那宫人有些缓慢的回头。
她的脸圆圆的，一双眼睛在圆脸上，也被显得圆滚滚，表情很是意外的看着她们。
“这位是晟王妃。”
刚想要给张嬷嬷请安，紫燕听到陌儿的提醒，转头去给凤凉玥请了安。
凤凉玥见她动作还算从容，目光变得越发锐利起来。
有些人，越是会隐藏自己，就越是难以对付。
不过，对付这个小宫女，她还是有法子的。
“起来吧。”
凤凉玥说完，打量这个平日里没什么人，荒废了的小院。
“平日里这里就你自己？”
宫人点了点头，手里还抓着干活的笤帚。
“你和思如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这个名字，紫燕露出恐惧的神色，但与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又有所不同。
别人是因为被盘查折腾的人心惶惶。
而紫燕，有一瞬是害怕被发现什么的那种恐惧。
她这个表情，被凤凉玥瞬间抓住。
“你还有一个名字叫存颜？”
这一回，眼前宫人的神色更加慌乱。
心中确定，她直接问道，“你对思如的死都知道些什么？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紫燕手里的笤帚骤然落地，一脸震惊的看着凤凉玥。
嘴唇下意识的闭紧，然后才诺诺的道，“王妃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张嬷嬷给自己带来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紫燕就被摁着压在了地上。
“晟王妃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知情不报，同罪论处！”
至于是什么罪，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是把宫中搅得沸沸扬扬的这件事。
谋害太后，这罪名可大了。
紫燕被压着，头抵在胸口，身子难以反抗，但依旧不死心的挣扎着。
“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不过是个打扫的宫女，怎么能认识膳房的姑姑呢。”
张嬷嬷冷哼一声，说道，“你既然知道思如是膳房的，还说不认识？”
凤凉玥摆了摆手，让张嬷嬷退到一边。
让控制着紫燕的手松了松，说道，“紫燕，你去看过思如的孩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不承认，让照顾孩子的奶妈进宫来指认也可以。”
终于，思如在凤凉玥的话中坚持不住。
“奴婢……奴婢是感念思如姐曾帮过我，才对她的孩子加以照料的。”
凤凉玥笑了下，笑容没有什么温度。
她道，“你一个打扫宫女，要出宫恐怕不方便吧？是什么人将你送出的宫？”
循序渐进的询问，将紫燕逼得没有退路。
“是不是和思如在一起的人？”
紫燕猛地浑身抖了下，虽然低着头，却能猜测到她此时震惊意外的神色。
张嬷嬷是看不下去了，“再不说，有一百种方法能撬开你的嘴。”
敢伙同谋害太后，她恨不能扒了这些人的皮。
凤凉玥抿唇不语。
在张嬷嬷威胁过后，紫燕稍稍抬起头。
“奴婢真的不知道，也没出过宫，如果要对质，奴婢也是不怕的。”
忽然间，强硬了起来，这倒是叫凤凉玥十分意外。
扫视了一圈，然后凤凉玥忽然发现，在一个角落，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到了门廊的另一面。
给绿篱使了个眼色，便闪身追了过去。
绿篱的功夫，每日都在精雕磨练，将一个暗地里偷窥的人抓住并不成问题。
消失在门廊没多久，绿篱就提着一个人回来了。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被提回来的人，穿着侍卫的服饰。
竟然是禁卫军。
“你是哪一支的，怎么混入的太后宫中？”
张嬷嬷震惊问道，语气发怒，胆敢在太后宫里藏匿，是活的不耐烦了！
紫燕看到被抓过来的侍卫，之前强硬态度的脸上神色忽然就变了，圆滚滚的小脸，忽然没了血色。
跪也跪不住了，颓然歪在一边。
“你是思如的……和思如私通的侍卫？”
凤凉玥沉吟了一下问道。
或者说，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无法反驳的，紫燕任命的闭上眼睛。
而那个被绿篱捉获的侍卫，仓皇的不知所措，听到私通两个字，整个人都像是站在砧板上，难安的扭动着。
萧瑟的风吹卷过，让人身上不由战栗了下。
侍卫忽然噗通跪在了地上。
“属下卫巳是枫前宫的侍卫，和思如是真心相爱的。”
卫巳承认了，在一旁跪着的紫燕浑身又松了些，卸去了之前的紧张和恐惧。
但从心底，涌起一种绝望。
“思如是怎么死的？”
从紫燕和卫巳遮遮掩掩的态度上，凤凉玥就察觉出，他们对于思如死亡的真想是知情的。
不过，害怕胁迫而不敢说罢了。
卫巳抬头，先看了眼紫燕，忽然跪到地上，面色决然。
“请王妃为思如做主。”
凤凉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轻声道，“那要看你说的都是不是实话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御上发威

“属下全都告诉王妃，绝不欺瞒。”
卫巳咬牙说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就绝对不会再反悔。
“属下是在三年前认识思如的……”
卫巳讲起了他和思如相识的过往，沉浸其中。等说到思如不能出宫，两人意外怀了孩子的时候，他痛苦的揪住头发。
凤凉玥看着他，猜想他是真的喜欢思如的。
“思如的事情被丽妃知道了，但为了打探太后宫中的事情，她帮着思如隐瞒下来，还将思如送出宫外产子。”
卫巳说着，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痛恨之中露出一些柔情来。
“所以给太后的膳食中动手脚，也是丽妃指使的？”
凤凉玥问道，从之前两个死去的宫人口中，她隐隐觉得不对。可听眼前侍卫的话，似乎真是丽妃无疑。
“属下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有一段时间思如魂不守舍，人总是战战兢兢的。”
卫巳说道，然后忽然想到什么，目露凶狠，“思如死的前一天，她很反常，交代了很多话，就好像她以后就不在了一样，没想到她真的……”
一个男人，竟然哽咽了起来。
凤凉玥眉心微微蹙了下，察言观色，感觉卫巳不像是在说谎。
他真的不知道？
“那你为何说要让本妃做主？”
既然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又怎么来做主？
卫巳愣了下，眼中的恨意犹在，“思如以往都是在为丽妃办事的，受了胁迫……”
“不是这样的！”
紫燕忽然开口，声音微微颤抖，但却透出一种决绝。
“思如不是被丽妃胁迫加害太后，是沐嫔！”
凤凉玥目光骤然落在紫燕身上。
跪在地上的圆脸宫人，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出了血迹。
她抬头看着凤凉玥，目光竟然敢和她对视，像是要证明什么，就算是惧怕，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
眉心的紧促放松，凤凉玥问跪着的人，“你说是沐嫔，可有什么证据？”
“是奴婢亲耳听到了，沐嫔贴身伺候的宫女，叫裳儿，她说沐嫔让思如死，只有死人才让人放心。还说孩子和卫巳，用他们威胁了思如。”
紫燕一口气说完，恍然间有一种彻底轻松了的感觉。压在身上的大石头不见了，就算面对的是死亡，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
凤凉玥眸光清冽，没想到真的是沐嫔。
张嬷嬷已经安奈不住，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除了亲耳听到，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紫燕又咬上自己的嘴唇，摇了摇头。
“晟王妃，这件事既然有人指证沐嫔，那日两个宫人突然自尽也很蹊跷，老奴看，沐嫔脱不了干系。”
张嬷嬷说道。
凤凉玥想了下，问道，“嬷嬷打算怎么办？”
沉吟了下，恭敬道，“老奴想先秉奏了太后，然后再听太后吩咐。”
凤凉玥点头，这件事牵扯到皇上近来最宠爱的妃子，的确是不能轻易就去拿人。
将卫巳和紫燕都带走，这次特意知会了掌管禁卫军的程统领，好好看管两人。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沐嫣菀，正依偎在皇上的怀里。
明明是一张绝尘的脸庞，却笑的妩媚。
手里捏着葡萄，送入皇上的口中。
“陛下觉得好吃吗？”
熏香袅袅，飘散到皇上的面前消散。眼前似乎都隔了雾，怀里的女人看着像是蒙了面纱，让他看不清，却又觉得美的让人心动。
“好吃！莞尔这双手拿过的，怎么能不好吃。”
“既然好吃，陛下多吃几颗如何？”
说着，纤细白皙的手指再次拿起葡萄送入皇上的口中。
沐嫣菀看着皇上逐渐迷失了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看着皇上像是醉了，人逐渐昏沉沉的意识不清，眯着眼笑着。
她将人一把推开，看着皇上笑着躺在床榻上。
五十多的男人，臃肿不堪，碰过她的地方，让沐嫣菀觉得恶心。
“出来吧。”
沐嫣菀说完，一个宫女装扮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让你这个时候在外面敲击信号？”
面色微冷，让进来的人赶紧说道，“晟王妃已经查到了卫巳，还从一个叫紫燕的宫女那知道，是主子指使的思如。还说出了……奴婢的名字。”
沐嫣菀看了眼裳儿，眉心蹙了下。
知道了裳儿……那……
“奴婢知道怎么做，还请主子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裳儿忽然跪地请求道。
沐嫣菀点了点头，“你在尼姑庵就跟着我，有随我入了宫。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料的。”
裳而抹了一把脸，快速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沐嫣菀擦了擦手指上的白色粉末，瞥了眼榻上睡的死人一样的九五之尊，笑的阴冷讽刺。
……
两个时辰之后，伺候沐嫣菀的裳儿，被禁卫军送到了大理寺。
这一次没有私自审问，为了确保不会再被灭口，而加强了看管守卫。
可出乎意料的，这个裳儿的嘴很严，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刑具，都没能撬开她的嘴。
凡是问题，都回答不知道，不是沐嫣菀指使。
凤凉玥在旁边看的听的清楚，看出裳儿是死了心，就算被折磨死，也不会供出沐嫣菀，便离开了大理寺。
外面的风吹过，不喜冷风的她，竟然觉得有些凉爽宜人，混沌的脑袋也舒畅了些。
绿篱寸步不离的跟着，说道，“主儿，如果这个裳儿审问不出什么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凤凉玥抬头看了看天。
怎么办她还真不知道，她知道，天道轮回，总会让该受到惩罚的人付出代价。
本来想着宫里的事情虽然没水落石出，也算是告一段落，打道回府。
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她的人，竟然是程统领。
“抱歉王妃，皇上让属下带您去面圣。”
凤凉玥看到程统领一脸抱歉的样子，什么都没说，跟着他去了。
不出所料，皇上的身边，坐着沐嫣菀。
“臣妾见过圣上。”
皇上看着凤凉玥，脸色阴沉沉，冷哼了声。
“朕看你的眼里是没有朕这个皇上！”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人死了

皇上冷斥一声，还不过瘾，“你当皇宫是你晟王府的？出入无人之境，随便拿朕宫中的人？”
凤凉玥唇角抿着，皇上指摘，她不用想，就知道是沐嫣菀吹的耳边风。
“臣妾是受了太后的旨意，拿的也是该拿的人。”
忽然间，她甚至有些同情起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一生荣光，却在最后，要被一个女人蛊惑，被女人利用与股掌之间。
皇上听到凤凉玥不卑不亢的话，更加气愤！
“大胆！你是说朕说你两句还错了？”
“臣妾不敢。”
一直没说话的沐嫣菀，忽然开口了，安抚皇上，“陛下，晟王妃就这个脾气，她对着妾身也是这般模样呢，您可别动怒啊。”
安抚着皇上，还不忘看向凤凉玥，面上笑盈盈的，眼底里却是落满了挑衅。
“晟王妃，皇上如此动怒，还不是因为你这几日在宫中擅自拿人，闹得人心惶惶的，还逼死了三个宫女，这一次，又拿了我宫中的人，难不成还想逼死谁？”
凤凉玥冷笑着看着沐嫣菀。
她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巧舌如簧。
“人是本妃逼死的，还是别人逼死的，想必沐嫔心里最清楚了。这件事太后身边的张嬷嬷从头到尾都跟着，如果臣妾有什么让陛下觉得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可以叫张嬷嬷来验证。”
凤凉玥沉静说道，对于高高在上做着的两个人的逼问，依旧能做到不动声色。
可这幅模样，更是让皇上气从心中起。
“你……”
“晟王到。”
外面忽然想起通传的声音，是太监匆匆喊出来的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是君莫离不等人进殿通传，自己就闯了进来。
男人一身官服，步履匆匆而来。阴沉沉的眸子，在看到凤凉玥安然无恙之后，才平复下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正在气头上，冷嘲了句，“还真是有规矩。”
君莫离恍若未闻，静静站到凤凉玥身侧。
男人甫一出现，凤凉玥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一个强大的后盾。虽然男人没出现的时候，她没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这个场面，可当他一出现，她忽然就放松了浑身的精神。
“父皇，不知道您叫阿玥来问什么？”
见皇上兀自生气，半晌没开口，君莫离主动提起。
皇上冷笑了下，“为了什么？你晟王的眼线遍布皇宫，难道还不知道朕是为什么叫晟王妃来？”
眼线，在宫中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凤凉玥悄然看了君莫离一眼，发现他面上没什么变化。
坐在皇上旁边的沐嫣菀，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让人看不透，曾经是看起来那么脱俗的女子，如今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父皇叫阿玥来，是因为有人在父皇耳边鼓动，说阿玥僭越。”君莫离淡淡开口，维护凤凉玥说道，“阿玥是奉皇祖母的命令查案，有何僭越？”
皇上面色暗沉的很，忽然大声怒道，“休要拿太后来压朕！”
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不对，是这个逆子从来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君莫离眉心蹙起，看向沐嫣菀。
“沐嫔的贴身婢女，是逼迫太后膳房宫女思如害太后的人。这件事，敢说和沐嫔没有干系吗？”
言之凿凿的语气，让皇上目露厌恶。
“晟王，没有证据的话，你也敢拿出来说？”
“证据？正在审问的沐嫔婢女就是证据。”君莫离说道，“可父皇却因为阿玥找到这样的证据，将人带来问话，难道不是受了别人的鼓动，利用？”
质问声，在大殿上回荡。
他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自从上次宫中那场对凤凉玥的审问之后，他就发誓不再让她在宫中受一丝伤害。
凤凉玥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维护，可这样顶撞皇上，就算是没有外人在，也是不妥的。
伸手扯了扯君莫离的衣袖。
男人没有看她，用手安抚的拍了拍她。
凤凉玥抿着唇，等着皇上发难。
忽然外面又有太监进来通传，说是张嬷嬷带了太后的懿旨来了。
“让她进来。”
皇上忽感头疼，眉心突突跳动。心里烦躁焦虑，像是有什么要从胸腔里拱破出来。
沐嫣菀递过一杯茶水过去。
接过喝下，皇上感觉自己发闷的胸口舒畅了许多。
“奴婢见过皇上，晟王，晟王妃。”
唯独没有和沐嫣菀见礼。
没等皇上不满开口，张嬷嬷已经接着道，“太后懿旨，晟王妃奉哀家之命调查膳食下毒一事，任何人不得刁难。”
最后一句话，简单几个字，已经表明了太后的立场。
就算是皇上也不行。
皇上是孝道之人，无论做过多少混账事，在太后的事情上，从来没忤逆过。
君莫离与凤凉玥对视了一眼。
而皇上气恼的将茶盏摔在了龙案上。
沐嫣菀口不对心的安抚着。忽然往下看去，看着凤凉玥露出一丝冷笑来。
走出御龙殿。
君莫离将凤凉玥的肩膀板正，正对着自己。
“这件事太后都不让你查了，你怎么又插手了？”
幸好是没什么事，如果父皇对她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让他怎么办。
凤凉玥微微一笑，有些讨好的说道，“王爷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
不快的皱眉，在君莫离眼里，这个女人就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本事吗？还真没有。
“好了，下次我再小心些就是了。”
哄着男人，凤凉玥轻轻摇着他的手臂。
无奈的点了下女人额头，宠溺代替了脸上的责备。
“以前本王怎么没发现，你还懂得恃宠而骄。”
凤凉玥笑的狡黠，“那还不是因为王爷先宠着了。”
此时的大理寺中。
宫女裳儿已经疼晕过去好多次，气息都已经变得微弱，但死活都不交代出自己做了什么，只喊一句冤枉。
骨头如此硬的女子，在这地牢中还没见到过。
若不是人是晟王妃送来的，还真让人会觉得此人是被冤枉的。
“大人，已经没气了。”
行刑的人泼了一桶冷水下去，晃了几下没反应，紧张的去和此案负责来审案的吴城禀报。


第四百八十五章 已经逃了

吴城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
随后走过去查看，人的确已经没了气息。
“让你下手轻一点，怎么把人打死了？”
吴城面色铁黑，人死了，他的怎么和姜大人交差。
如今姜大人回到大理寺，正着手这个案件，怎么什么还没问出来，就死人了呢。
“属下也不知道啊，看着挺禁打的，谁知道就死了呢。”
王五低下头，看着是一脸忏悔的样子。
“好了，你将人好好处理了，我去和姜大人说。”
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将这件事秉奏上去，可是事关宫中那位的事情。
在吴城走了之后，王五低声念叨了句，“也算是帮你减少了些痛苦。”
说着，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子。
姜堰放下手里的案宗，“人是被活活打死的？”
吴城点了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都是牢里的老人了，怎么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姜堰眉间折痕很重，像是要看透对方一般。
脚底一阵寒凉，顺着往上，吴城忽然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意识到了什么。
忽的跪倒地上，“这件事真的与属下无关，大人明鉴！”
姜堰忽地冷笑了下，“你现在这么聪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在牢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感觉到？”
“大人救命！”吴城一阵慌乱，他跪在地上，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动刑的是王五，是他打死的宫女。”
姜堰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吴城，他表情的确惊惧的很，不像是在说谎话。
“将王五拿下审问。”
吴城听到吩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着去抓人了。
可当他回到牢房，哪里还有王五的影子。
“去搜，无论如何把王五给我抓回来！”气急败坏的喊了声，心中愤愤又使劲跺了下脚。吴城想到王五可能会去的地方，匆匆带了另一波人去抓。
想害死他，他死也要拉着王五垫背。
而此时王五，早就揣着怀里的银子，出了城门了。
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只要有银子，走到哪里都能活。
吴城抓人扑了个空，气得他把王五的房子砸了个稀巴烂。
最后不得已，还是回到大理寺去领罪。
姜堰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在吴城追出去的时候，就知道，打死人的早就逃了。
“自领五十大板去吧。”
吴城双手一拱，目露感激，三十大板也就是半条命，总比要了他这一整条命的好多了。
等到人下去领板子了，姜堰整理了下官服，不得不去找个人讨杯茶喝了。
晟王府。
凤凉玥将虚渊呈上来的账目过目了一遍，不禁笑了。
“没想到兄弟们在经商上还是一把好手。”
虚渊有些不好意思，“是花公子，派了不少人指点。”
哦了一声，凤凉玥没想到花风瑾还挺尽心尽力的。
想到自己经常让他奔波查消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犒劳他才是。
“锦枝带着孩子来了，就在外面。”
凤凉玥听了赶紧站了起来，责备道，“怎么不一起进来，外面多冷。”
“怕孩子哭闹，耽误了宗主看账目。”虚渊解释道，“而且绿篱她们几个轮流抱着孩子不撒手。”
看到虚渊无奈的笑，她也想起安安出生后的场景，她们喜欢孩子的程度，她是知道的，不禁弯起嘴角。
凤凉玥走出来，果然，几个人都围在锦枝身边。
因为天逐渐凉了，孩子外面包裹着小被子，露出的脸蛋白白嫩嫩，被逗笑的样子，很像锦枝。
“怪不得没人伺候本妃，原来都在这看孩子呢。”
凤凉玥打趣，几人赶紧转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都知道凤凉玥的脾气，几个丫头的胆子也大了些。
“主儿。”锦枝叫了声，眼睛里添了许多初为人母时的温柔。
大家都让开，凤凉玥把孩子接抱在自己怀里。
另一个还在锦枝的怀里。
“这两个小家伙长得还真的挺像。”
凤凉玥笑着对比了下，虽然是龙凤胎，但因为小，看着还是很相似的样貌。
想到自己当初一个安安都是那么的费心费力，看锦枝刚出了月子就如此瘦了，想必也是操劳不少。
“没有一个像虚渊的。”
绿篱在一旁笑道。
“长大了说不定就像了呢，虚渊长的也是好看的，就是不爱笑了些。”
苍苍说道，她和绿篱性子差不多，两人一唱一和，倒也像是孪生姐妹。
虚渊被说脸都有些红了，但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你们就别逗他了。”
远远的，青禾驻足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心中又苦又涩。
老天爷赐的缘分，他觉得此生都未必会拥有了。
“青禾？”
凤凉玥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神色怔怔。
心下叹了口气，不想让他不好自处，开口问道，“是王爷找我吗？”
“是姜堰姜大人，来找王妃。”
青禾恭敬的说道，视线没有再看向锦枝，和她身边的人，像是要刻意忽视掉。
他现在还不能做到正常面对。
凤凉玥狐疑的蹙眉，姜堰登府来找她，这可是不常见。
“你们到殿内去，别冷到孩子。”
吩咐了句，凤凉玥就带着青禾前往大堂。
锦枝瞪了绿篱一眼，绿篱撇嘴，放下刚接过手的孩子，追着凤凉玥去了。
大堂里，姜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琉璃茶盏。
凤凉玥走进来，见他赶紧将茶盏放下了，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挑唇嘲弄道，“你什么时候跟我也多了这些虚礼了？”
姜堰站直了笑道，“这是晟王府，你是晟王妃，当然要在意一些。”
“找我是因为沐嫔的事？”
凤凉玥坐下，见姜堰神色之间隐约有沉重之色，猜测着问道。
果然，见姜堰苦笑了下，“让你一猜就中，你抓到的那个沐嫔的宫女裳儿，死了。”
目光一凛，凤凉玥沉声问道，“怎么死了？”
“被衙役审讯死的。”
说出去，就是大理寺的失职。人没审出来，线索还被割断了。
凤凉玥诧异，审讯的衙役都是手里有分寸的，尤其是这样的案子，派的人应该更妥当才对。


第四百八十六章 是心动没错了

心思回转不过一瞬间，凤凉玥抬头看向姜堰，“是那衙役故意的？”
姜堰点头，“人已经逃了，估计现在已经出了城。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派人，把他抓回来。姓名和体貌特征，画像，都在这里了。”
说着，他将东西都递给了凤凉玥。
这是有备而来啊。
凤凉玥笑着接过东西，半开玩笑道，“你这大理寺卿，竟然让我一届女子帮你寻人，传出去不是折损你的威名？”
“你这女子可比我这男子强多了，通天阁宗主，七杀阁宗主，就这两样，天下还有你找不到的人？”
姜堰不动声色的回了句。
凤凉玥愣了下，并不介意他知道自己全部底细。
只说道，“七杀阁可是从良了，以后可莫要再提了。”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兄弟，她是不会将他们再拉回到腥风血雨中的。
不再提七杀阁的事情，姜堰问道，“找人的事情……”
“你既然信得着我，当然要尽力而为。”
凤凉玥笑了下。
见姜堰起身要谢，要告辞的样子。她忽然转话问道，“你和清韵是怎么回事？”
几次见清韵，都是闭口不提姜堰。
而且明显的，以前欢快活泼的清韵不见了，总在不经意间，能看到她垂头惆怅的样子。
似乎清韵这两个字也让姜堰神色恍惚。
嘴里微微苦涩，他说道，“我们不合适。”
听后，一股火气忽然在凤凉玥胸口涌了上来。
“不合适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娶她？”
姜堰愣了下，脸上尽是无奈和苦笑。
当初……当初他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来利用清韵。可到头来，他始终不能那么做。
“多谢王妃关心我们的事情，但臣和清韵，真的……”
一个称呼，将两人似友的关系划清了些。
凤凉玥嘲讽的笑了下，怒气使然，她说话有些不客气。
“我知道，你为了当初父亲的案子，你们一门的血案，所以想要利用清韵。”
不顾姜堰的震惊，她接着说道，“当初清韵一心要嫁你，她等你那么多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更不是铁石心肠，现在后悔了吧？”
姜堰不再说话，自己的心思被人挑明，心中总是不畅快，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无地自容。
“如果有一日，真相昭告天下，清韵该如何自处，这是你早该想到的事情。”
凤凉玥的话，再一次让姜堰沉默。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因为被提及清韵的事情，姜堰离开的时候，气氛有些压抑。
正巧君莫离从书房过来撞上，没说两句话，姜堰就告辞了。
转眼看到自己王妃面色也郁郁的，不禁好奇问道，“你和姜大人吵架了？”
凤凉玥撇了君莫离一眼，他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
“沐嫣菀的贴身婢女死了。”
君莫离听了，俊朗的脸沉了下。
他是相信凤凉玥的，可为什么沐嫣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他留她性命，完全是看在恩师的情义上。可这一次……
凤凉玥不再说，明知道君莫离在这件上会烦躁，她就不该提的。
“孩子们午睡也快醒了，我们回去吧。”
凤凉玥笑着牵起君莫离的手，“王爷今天没有什么事了吧？”
看着女人笑颜，君莫离心中一暖，摇头道，“今天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们。”
君莫离说完，与凤凉玥并肩回了芳华园。
正如凤凉玥所说，安安和九儿已经醒了，正在大殿里，围着两个更小的宝宝转圈圈。
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蠢萌蠢萌的。
“娘亲，爹爹。”
安安跑过来，“小弟弟小妹妹好可爱啊！”
然后拉着两人走过去，忽然道，“安安也想要一个。”
童言无趣，凤凉玥的脸却微微的红了。因为君莫离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扫了下。
别人像是没看到凤凉玥的反应，都给君莫离请了安。
两个孩子转眼又去逗孩子了，玩闹了一会儿，才放了锦枝离开。
等在外面的虚渊，带上锦枝和两个孩子回了家。
如今，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家了。
“想不想再给本王生个孩子？”
耳边响起男人的低沉的声音。
凤凉玥的脸更是热了起来，还好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两个小魔头怎么起哄。
假装没听清别过头，君莫离低低的笑了起来。
轻松又舒朗的笑容，凤凉玥已经许久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禁看的怔了怔。
君莫离笑着在女人发呆的时候，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胸口砰砰。
是心动没错了。凤凉玥自恃很凶的瞪了一眼君莫离。
“娘亲，我饿了。”
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小手拉着凤凉玥摇晃，隔在她和君莫离之间，仰着小脑袋，眼睛忽闪着奶声奶气说着。
凤凉玥心中一软，将她抱在了怀里，“走，让绿篱姑姑给你准备吃的去。”
被独自晾在一边的君莫离，无奈笑了，看着进殿内的背影，又笑的满足，幸福。
帝都下了第一场雪。
这天早上，凤凉玥还没起，就听到院子里的两个孩子撒欢的声音，还有绿篱她们追喊的声音。
“再睡一会儿。”
她刚动了下，就被一条手臂压了回去。
朦胧中愣了下，之后快速翻身，“王爷今天没去早朝？”
“休沐。”
声音慵懒，凤凉玥看着男人还闭着眼，俊朗的五官都像是雕刻一般让人心动。
她没多想，说道，“孩子们都在外面了，再不起，他们恐怕要闯进来了。”
“怕什么，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君莫离闭着眼，将凤凉玥揽到怀里，嘴角笑的温柔。
凤凉玥不敢动了，只好让男人揽着自己。
又在床上腻了半个时辰，凤凉玥出其不意的推开男人，下了床赶紧将衣服穿上。
君莫离睁开眼，做起来，单腿支起踩在床上，看女人快速穿好衣服，不由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什怪兽。”
凤凉玥唇角抖动了下，他有时候是够野兽的……
“王爷也起来吧，今日休沐，陪着两个孩子玩一玩。”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这个楼被包了

君莫离踩在床上，黑发鸦羽一般垂在身后，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自觉的咽了口水。
凤凉玥匆匆抓起披风，从殿内出去了。
君莫离有些无奈的笑着，他这堂堂王爷，被王妃丢在房间里，都没有人伺候更衣了。
穿衣时想到昨日朝堂上的事情，脸上笑意淡了淡。
并不是休沐，而是父皇再次限制了他处理朝政的权利，索性，今日就不去上朝，看朝堂上会发生什么。
凤凉玥推门，被眼前景色震惊，惊叹的张了张嘴。
银装素裹，轻柔的白色装点，红砖白雪，青石白妆，树上落雪一朵朵，绒绒的堆在摇晃的枝头。清雪的气息，沁人心脾。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一个嫩红色的小斗篷扑在了自己腿上。
“娘亲，你终于醒了，绿篱姑姑不让我们去叫你起床。”
九儿在院子里疯玩一圈，跑回来一头扎在凤凉玥腿上。
安安一身金黄色小袄，脚上的棉虎头鞋笨重，跑的慢了些，气喘吁吁。
“绿篱姑姑不让去打扰娘亲，说不然就没有小弟弟了。”
凤凉玥哭笑不得，转眼瞪了眼绿篱。
“娘亲，我还是第一次见下雪呢。”
九儿眨着眼说道，在邺城，只有绵柔的细雨。
想到邺城，小脸上的兴奋消失了不少。
凤凉玥心疼捏捏九儿的小脸蛋，“以后你可以经常看到下雪。今日你们父王休沐，可以带你们出去玩儿。”
一听到要玩儿，九儿脸上难过的神色淡了些。
安安已经欢呼了起来。
吃过早膳，晟王府的马车走出了府邸。
因为刚下过雪，街上的商铺还有的未来得及扫雪，马车走过，车轱辘压过一条车辙。
长安城中，有个最有名的观雪亭。
文人骚客最爱去，也有些沽名钓誉之徒，去滥竽充数。
当然，也有他们这样的人，去游玩攀爬。
说攀爬，是因为这个观雪亭，是在六层楼的顶端。是长安城最高的楼阁，最大亭子。
以往来说，初雪都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他们到的时候，观雪亭门前奚落，并没有什么人。
下了马车，把两个孩子抱下来。
凤凉玥看着君莫离奇怪问道，“不会是你让人包下了这里吧？”
“本王看着像是那种纨绔子弟？”
君莫离挑眉反问。
那就奇怪了，凤凉玥心里狐疑了句。
君莫离已经一手牵起一个孩子，往里面走去。
“对不起这位爷，观雪阁今日不开。”
君莫离平日里是一身疏冷冰寒，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见了也会觉得害怕。奈何今日一手牵着个可爱娃娃，平添了许多和气。
但听到阻拦，他眉心微微一蹙，气势就出来了。
对方赶紧解释道，“上去的楼梯的坏了，正在修缮，如果客官不介意，可以在这一楼品茶。”
凤凉玥往里面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品茶的人。
要知道，观雪阁并不是冬日里才开。
平日里，这里一楼是茶室，茶艺高超，吸引了不少爱茶之人。二楼三楼是文人骚客爱吟诗作对，以文会友的地方。
四楼五楼是藏书藏画之处，六楼就是雅阁，可以观长安全景，而六楼之上，便是长安最大的观景亭。
凤凉玥奇怪，平日里都满座的茶室，为何今日都没人。
不过转眼看到店家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人不来，是都被撵了出去。
大概是看出他们身份不同，店家才松了口。
“爹爹，我要看雪。”
安安拽着君莫离的袖角，意思很明显，他才不要喝茶。
凤凉玥无奈的笑了下，“去别处吧。”
刚要转身，听到楼梯传来噔噔蹬的声音，转了几圈，才听到下楼后的声音。
“我家主子要喝茶，让你们这最好茶艺师去烹茶。”
君莫离不由看向之前说楼梯坏了的店家，看到他尴尬又僵硬的表情，冷声问道，“不是在修缮吗？”
“对，不是在修……修缮吗？”安安跟着学起来，虽然修缮他还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店家额头上直冒冷汗，说道，“实在是抱歉，上面那位爷说，今日观雪，谁也不让打扰。”
“上面是谁？”
凤凉玥忍不住问道，在京城，她还真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店家为难不肯说。
从楼上下来的人，喊了一句之后，久久没看到人。
自己从里面饶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一堆人，顿时愣住了，脸色僵硬的很。
“见过晟王，晟王妃。”
蹙眉看着对方，凤凉玥忽然记起，是见过面前这张脸。
是君承武的随身侍卫。
“楼上是锐王？”
侍卫隆成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闪过又有些惊慌的样子。
君莫离眉毛一挑，迈了进去。
他阔步往前走着，自然是没任何人敢拦。
不，是照理说是没人敢拦的。
但隆成硬是硬着头皮，拦道，“王爷，现在上去，锐王怕是有些不方便。”
君莫离冷笑，“有什么不方便？”
“这……”
此时，青禾已经一剑鞘挡开了还要阻拦的隆成。
“敢对晟王无理！”
这回，隆成是真不敢了，有九条命也不够晟王一怒之下砍的。
安安绕过，笑着拍手，“走喽，看雪去喽。”
凤凉玥看了眼君莫离，他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先上了楼梯。
每一层都没有耽搁，小孩子也不爱看那些，直接上了最上面的亭子。
雪后空气在如此高空，更显得沁人心脾，清新极了。
虽然高，雪后无风，阳光也有些暖。
白雪没有打扫，任凭踩在上面留下脚印。
从红漆回廊转过去，就听到一阵琴音忽然拨弄起来。
转过去，看到君承武坐在那，一个姑娘垂头抚琴，纤白素手竟有种白过了银雪的感觉。
“五皇弟好兴致。”
君莫离声音低沉，却能穿透琴音。
君承武摇头听音忽然停顿了下，抬头看到君莫离，立刻做出一副扫兴的神情。
“皇兄怎么来了？”
随后看到凤凉玥和两个孩子，还有几个下人也跟着上来，顿时露出不快来。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本王倒是不知道，五皇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雅兴。”


第四百八十八章 试探

凤凉玥视线正落在那个抚琴的女子身上，他们上来之后，她已经停止了抚琴，安静的坐在那里。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注意到这个尽可能将自己存在感降低的女子。
“臣弟也想附庸风雅一次。”说着笑吟吟的站起来，对着凤凉玥行了一礼，“见过皇嫂。”
凤凉玥呻眉笑了下，清清淡淡没什么滋味。
店家已经送上了最好的茶艺师，带着茶具茶桌，小凳子上绑着软毛垫子，一应俱全的送了上来。
“民女韫瑚，给两位王爷，王妃见礼。”
一身玫色百褶冬裙，上身对襟素白夹袄，衬的肌肤如雪。
五官并不出奇，但有一种恬适，让人宁静的美感。
她请安过，便跪坐在茶案的一边，开始烹起茶来。
凤凉玥转过视线，看到一处转向另外一面回廊的路上，似乎有一排离去的脚印，不进眉心动了下。
“皇嫂不坐下吗？”
她正看着，忽然听闻君承武的声音。
见君莫离已经坐下，她只好跟着坐了下去。
心中对君承武，她还是厌恶的，奈何，今日既然遇见了，还有些话想要从他的嘴里套出来。
“小心慢点跑，别摔着了。”
凤凉玥不放心的嘱咐了句，看到安安和九儿这么开心，她也不忍心阻止。
茶香飘散出来，众人视线不由被一双纤白翻转的素手吸引。
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已经不见之前那弹琴的女子。
“请诸位品尝。”
一道清丽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盅茶。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见她毫无戒心的拿起来品尝了一口，也跟着喝了。
如今他们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没什么好怕的。
“好茶。韫瑚的手艺这么好，没个十年的手艺是煮不来的。可看姑娘的年纪，不过也就二十吧。”
凤凉玥品过之后，闲聊似的开口。
“民女自小就学习茶艺之道。家中祖辈也都是养茶，爱茶之人。”
依旧是那种闲适的味道，回答起来不卑不亢。
君承武眉毛挑了挑，说道，“如果皇嫂也喜欢，不如请这女子到晟王府里岂不好。”
一听就是纨绔的口吻，凤凉玥眼底不悦，脸上微微一笑，“喝茶就在意境，此时此地的好，未必要带走了好。”
韫瑚一直平淡无波的恬适面容有了稍稍变化，淡淡一笑，继续烹茶。
直到将茶都入了壶，才起身，“民女就不打扰诸位了，先行告退。”
还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
凤凉玥笑了下，看着韫瑚下去。
“王爷，锐王平日里这样闲适，还有时间听琴品茶，为何王爷休沐一次这么难？”
君莫离听到凤凉玥开口，不像是挑起话头，倒像是要挑起事端。
不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凤凉玥暗自偷笑了下，看到君莫离眼中的懵，她忽然心情大好。
果然，君承武忍不住在君莫离之前开了口。
“皇嫂说的对极了，皇兄是大楚的砥柱，平日自然是忙的。”君承武说道，“哪像是我，闲散王爷一个。”
凤凉玥垂头讽刺的笑了下。
他哪里是闲散王爷，分明是上次君子卿的事情过后，还有皇上病重，带朝臣相逼的事情，皇上对他冷淡下来了。
“锐王说的是。”凤凉玥笑着说了句。
君承武最是小心眼，还爱揣度，感觉到凤凉玥话中嘲讽，脸上笑意一阴。
“皇兄今日是休沐吗？”说着，他面露迷惑道，“听闻是父皇因为皇兄插手后宫的事，收了皇兄一些权利，今日早朝，黄雄实负气没有去吗？”
君承武疑惑脸，真诚，满脸都是疑惑的真诚。
凤凉玥微微蹙眉，看向君莫离，看到他朝着自己笑了下，竟然有些心虚。
完蛋了，她竟然不觉得生气，还觉得这样的君莫离有些可爱。
“对王爷来说，只要不上朝就是休沐。”凤凉玥将话接过来。
忽然转口问道，“锐王可知道皇上因为后宫何事？难道是因为沐嫔牵扯到谋害太后这件事？”
君承武听忽然提到沐嫣菀，有一瞬间的防备，没有马上开口。
凤凉玥却已经自顾说道，“这件事是本妃查的，查到沐嫔身上，皇上相来是呵护沐嫔，才会动怒。”
听着凤凉玥的话，君莫离又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皇嫂说的是，如今沐嫔在宫中正得盛宠。”君承武见凤凉玥一直看着自己说，只好开口附和着说了一句。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盯着君承武问道，“本妃查到，沐嫔和殿下你牵扯甚深。”
眼见着，君承武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开什么玩笑，本王怎么会和沐嫔有牵扯。”
“真的吗？我在查案的时候发现，沐嫔能进宫，是殿下你一手操办的。”凤凉玥疑惑的说道，“如此殿下就算是对的沐嫔有知遇之恩。不过……”
她说着停顿了下，果然看到君承武的神色被她调动起来。
“不过在查案中，本妃发现她想把丽妃牵扯进来，大有让丽妃顶罪的意思。虽然现在所有证据已经没了，但殿下可以去问问丽妃看，本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终于说到了重点上，君承武的面色十分的阴暗。
明人说着暗话，他怎么能感觉不到，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但他也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破绽。
“晟王妃说的话本王听不明白。”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殿下问过丽妃就明白了。可别没什么防备，被毒蛇咬上一口。”
看着君承武的脸色彻底晦暗，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就之前君承武就知道他和沐嫣菀是相互利用，可在知道了他时刻会被沐嫣菀出卖，这种滋味应该也不好受吧。
君莫离默默看了凤凉玥一眼，心中更多是赞叹，自己的女聪明又可爱。
茶没了滋味，雪也没有的观赏的兴致。
君承武眼底闪过晦暗，手中拿着杯身，手指在上面搓着。
而另一边，欢快的笑声和这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安安追着九儿玩闹，两个孩子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疲惫一样。
“啊！”
忽然，安安大叫一声。


第四百八十九章 遇险

一声惊呼，将所有人视线都拉了过去。
只见安安小小的身影，似乎是因为脚下滑了下，撞上了长廊的围栏。
围栏比他高，撞在上面不会跌出去，滑动停顿了下。
绿篱和蒹葭慌张的跑过去，可人还没到跟前，只听长廊围栏咔嚓一声。
整块的围栏折了出了，安安的身体，跟着往后跌去。
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的发生的事情。
“安安！”
凤凉玥惊呼一声，和君莫离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
君莫离的衣角划破空气，空中一道闪电般的黑影，顺着安安跌落的地方，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阿离！”
瞬间，凤凉玥心缩成一团，紧张的呼吸都停了。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除了一人，君承武手死死的抓着桌角，眼睛睁大看着，嘴角随时都将挑起冷笑的样子。
凤凉玥跌跌撞撞从断开的围栏缺口看下去，嘴唇都用力咬到失去血色。
忽然眼前一片黑影冲了上去，稳稳落在了身边。
她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君莫离，还有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安安。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君莫离为她抹去脸上的眼泪，紧绷的五官肃杀骇人。
安安吓得直哆嗦，很久都没任何反应。
凤凉玥的心疼的抱过来，轻轻安抚着，“没事了，安安不怕，没事了。”
君承武走了过来，袖中握紧的拳头又松开，脸上做出惊魂未定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吓死臣弟了，皇兄和孩子没事真是太好了。”
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不用看，从他的声音中就能听出来。
凤凉玥冷笑了下，抱着安安走到了旁边。
“殿下，围栏有重力撞断的痕迹。”青禾检查过后，走过来对君莫离说道。
骤然间，原本就肃杀的骇人的君莫离，此时浑身冷气外放。
“重力？”单凭安安的身体，可算不上重力。
青禾将一处指给君莫离看，是他从楼下坠落的围栏上去下的。
上好的紫檀木，断茬参差不齐，没有人为的迹象。但是……
就在最边缘的地方，有一处凹陷，能嵌入一个石子的样子。
君莫离看到，顿时目光扫向四周，冷锐的视线，让人看着心中发毛。
被一不小心扫到的君承武，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属下上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那里有一个人的脚印。”
青禾跟随君莫离时间长了，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也是他在看到断了的围栏后的反应。
“怎么，难道这是人为的？”
君承武恐慌的问道。
君莫离盯着君承武的眼睛，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是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君承武被质问的怒声道，一脸气愤的样子。
安安已经好了一些，他趴在凤凉玥的肩膀上，浑身僵硬的小身板逐渐的放松来下。
凤凉玥走过去，听到青禾告诉君莫离的话，不由得心中懊悔。
她在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一串奇怪脚印，却大意了没有查看，竟然不知道那里藏着人。
青禾又道，“那里的梁遮挡比较高，上面有人藏匿过的痕迹。”
凤凉玥眼睛微微眯了下，寒光乍现。
“锐王，你刚刚和什么人在这？”
君承武被问的整个人都僵了下，皱眉问道，“晟王妃什么意思？刚才上来的时候不是都看到了，只有本王和琴师在这？”
“君承武，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君莫离一把抓将君承武提了起来，眼中怒火中烧。
“这是要诬陷臣弟吗？”
君承武脸黑了下来，挣扎未果，冷声说道，“这围栏不结实，被撞坏，怎么也能诬陷到本王身上。”
另一边，青禾摇了摇头，确实也没任何的证据说这件事就是锐王做的。
一把松开君承武，君莫离皱眉擦了擦手心。
“君承武，本王告诉你，最好别露出什么马脚。”
毫不在意的冷笑了的下，君承武也不用再维持表面上的恭敬，“随时恭候。”
这时候，店家匆匆赶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吓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观雪阁差点害了皇长孙，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只能在心里祈祷放过自己一马。
凤凉玥转眼看到店家，沉声问道，“刚才可从楼中出去什么人？”
店家一愣，随后说道，“只有几位了，并没有别人出入。”
也许是趁乱，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离开的。
凤凉玥心里想着，面色凝重。既然能用一个石子大小的东西，那么大的力道击飞围栏，定然内力深厚。
“走吧。”
安安已经在她怀里安定下来，只是小手还紧紧抓着她。
心疼的只想要尽快带着他离开。
至于君承武，就算没有证据，只要她精心安排，也保证他再嚣张不了多久。
君莫离警告的看了君承武最后一眼，才随着凤凉玥往楼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安安受了惊吓，一路上睡着的时候，手还不安分的一动一动。
九儿趴在他边上，抓着他的手自己手心里握着。
回到王府，君莫离一路托抱着安安送回了房间。
“王爷觉得和君承武见面的是什么人？”
轻轻和上门之后，凤凉玥转头问君莫离。
君莫离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管是什么人，本王都会把他找出来。”
敢动他的儿子，就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觉悟。
皇长孙在观雪阁遇险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猜测纷纭，说的最多的，便是关于立储的事情。
都知道当今朝堂是废过一次太子的，皇上也没有再立太子的打算。
而且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是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都觉得，直接从几位王爷里选一个继承皇位。
而几个王爷中，自然是晟王的呼声最高。
皇长孙遇险，很难不让人联系到这件事上来。
“你就给我这点线索，让我怎么查？”
花风瑾一脸悲催的看着凤凉玥，抗议写在脸上。
可凤凉玥视若无睹，淡淡道，“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君承武和谁暗地里见面。”


第四百九十章 秘密处决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无情。”花风瑾叫苦不迭。
之前那个从牢房逃走的王五，也是他在找。
凤凉玥心情不佳，不理会花风瑾一脸愁苦，说道，“如果通天阁做事的效率这么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一句话，让花风瑾不敢再过多言语。
心中却在腹诽，她可比老阁主严厉多了。
“安安没事吧？”
虽然心里是叫苦不迭，但想到那么小的孩子收到了惊吓，还是很担心。
凤凉玥抿唇，“没事。”
但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君莫离和她都在身边，对方竟然也敢下手！这让她不将这个人找出来，就难以安心。
“师父还没有消息吗？”
凤凉玥吹开漂浮在茶盏中央的茶叶，忽然抬头问道。
花风瑾摇头，“老阁主从来都是行无影去无踪，这次能在京城这么久，都是不多见的。”
叹了口气，她想，如果师父在京城，或许还能帮她找到幕后之人。
“真的不知道师父干什么去了吗？”
她实在是好奇，一直在给君子卿调理身体，皇上的病状也只有师父知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你都不知道，老阁主怎么会告诉我呢。”
花风瑾懒散的靠着，他这说的也是真话，自从换了凤凉玥做宗主，他的地位是直线下降。
放下手中茶盏，又说道，“你是没事不来，来了准要压榨我。”
没心思开玩笑，凤凉玥起身从花风瑾那离开。
皇宫中。
太后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张嬷嬷将之前的事情捡了紧要的说了。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皇上也护着，所以……”
张嬷嬷是又气又没有办法。晟王妃跟着查了这么久，最后不也是没有办法，无疾而终嘛。
“皇上真是糊涂了。”
太后人已经枯朽，只有一双眸子透着亮光。
喘息了一会儿平复下来，哑着声音说道，“派人，守着这宫殿，宣沐嫔来，然后将她拿下，秘密将关押起来。”
张嬷嬷震惊了下，看到太后认真的神色，想要开口去劝。
“哀家已经不行了，也帮不了皇上什么，也就只有这件事，哀家在死之前，能帮帮皇帝了。”
太后如是说道，张嬷嬷怎么能继续开口阻拦。
“奴婢遵命。”
然后发了密旨，带着宫中隐秘精锐侍卫，是专门保护太后安全的，都安排在殿外隐秘处。
都安排妥当之后，张嬷嬷亲自去了沐嫔宫中。
“太后要请我过去？”
沐嫣菀笑吟吟，似乎很是新奇，太后竟然想着要见她。
张嬷嬷不做任何表情，只说道，“太后有些事要交代沐嫔。”
听罢，沐嫣菀也不着急，从容的站起来，手里的绢帕擦去手指上沾染的墨色。
刚刚一不小心，蹭到了未干的毛笔上。
桌上，正摆着她还没画完的一片火红景象，也不知道想要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嬷嬷的视线从桌子上收回，听到沐嫔说，“本妃去换件衣裳，这个脏了，不能对太后不敬不是。”
等到沐嫣菀进去换衣服，张嬷嬷打量了一圈，殿内的宫人都回避她的视线。
不多时，沐嫣菀从里面出来，已经换好了一件丹红色的衣裳，衬的面色更加妖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与凤凉玥曾经还有三分神似的人，一斤完全不见了当初的影子。
张嬷嬷将沐嫔一路带到了太后宫中，只有一个婢女随着沐嫔一同前来。
“妾身给太后请安。”
沐嫔规矩的给太后行了一礼，低垂的脸上，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冷笑。
太后靠着引枕，人强打起精神，目光恢复往常的锐利。
“沐嫔，你可知罪？”
开口，声音是惯有的威严。
沐嫣菀见太后发难，竟也没丝毫的恐慌。面上笑吟吟，“不知道妾身犯了何罪？”
“明知故问。”太后一怒之下，面色涨红。
张嬷嬷赶紧劝太后不要动怒，接着冷声道，“沐嫔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你还是都招供了吧！”
“呵。”沐嫣菀冷笑出声，身子比之前挺的直了些。
“我做了什么？是谋害太后吗？单凭晟王妃说太后是有中毒的症状，就能证明是我做的？”
“大胆！还敢狡辩。”
太后呵斥一声，开始咳嗽起来。她就不该多此一举，叫人来亲自审问。
“给她压下去，处理了。”
张嬷嬷听后，刚要喊人，就听到沐嫔忽然开了口。
“这么快就露出把我叫来的目的了？”沐嫣菀冷笑，“太后中毒，的确是我做的。可是发现的晚了，也只能等死，就算知道了是我做的又能如何？”
震惊中，听到如此嚣张的话，张嬷嬷怒急攻心，上前就要给沐嫣菀一巴掌。
可手还没抬起，人就被一掌击退了好几步。
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张嬷嬷震惊，这个沐嫔竟然是会武功的，她进宫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太后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
只能瞪着眼睛，听沐嫣菀狂悖的说着。
“太后现在是不是很生气？想要立刻让人把我处死？十几年了，您还是就会这一招。”
沐嫣菀冷笑的模样，将她的表情撕裂。
“你说什么……咳咳……”
太后表情震惊到难以置信。
她看着眼前的沐嫔，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你不是沐老的孙女吗？”
震惊之后的疑问，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的……
沐嫣菀不理会要对自己动手的张嬷嬷，继续说道，“想起来了？手掌染的血太多了，怕是也不会在意那一两条人命吧。”
张嬷嬷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太后的神情，不想让太后再受刺激，猛地朝着沐嫣菀冲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还会被击飞。
可出乎意外的，沐嫣菀被她撞倒在地上。
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皇上匆匆而来，原本就体虚，这会儿喘气都重了。
一眼看到地上跌倒的沐嫔，顿时火气冲了上来。
“大胆，谁敢对沐嫔动手？”
说着，皇上亲自将沐嫣菀扶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病重

空荡的殿内，龙颜震怒的声音回荡。
“皇上……”
沐嫣菀被扶起来，低低一声娇柔哭诉，半依偎在皇上怀里，也不管这是在什么场合下。
她就这一句，便再没有了声音，但这委屈的样子，更是让皇上怒火中烧。
“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朕说，朕一定会为你的做主。”
因为目光太过阴寒，张嬷嬷被皇上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她，还是尽可能的不让自己露怯。就算皇上怪罪下来，她也不能让太后被牵扯进来。
太后神情冰寒，看到皇上对沐嫣菀维护的态度，更是认定她会祸乱皇上的人。
“是哀家！”
皇上话刚落，太后声音冰冷说道。
被呛了一声，皇上抱着沐嫣菀的手紧了下。
已经年过半百的人，做出这么不妥当的举动，还是当着整个太后宫中的人，让人看着不满。
“难道皇帝还想将哀家怎么样吗？”
强压着怒气，太后喘息重，盯着皇上的脸问道。
沐嫣菀瑟缩的往后躲了下，让皇上心中的敬畏消了些，不过语气还算柔和。
“儿臣不敢，母后不要听这帮奴才讹传，冤枉了沐嫔。”
意有所指，张嬷嬷低着头，脸上的皱纹纹丝未动。
她既然敢听从太后的吩咐将人带来，也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讹传？皇帝你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太后手压在引枕上，半个身子都斜压在上面支撑着。
一双苍老的眸子都能喷出火来。
沐嫣菀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女儿……那她的目的，一定是来宫里报仇的。
皇上面色也阴沉下来。他自认为一直对太后敬畏有加，孝道他都已经尽了，但颜面却一点都不给他。
冷声说道，“朕明白的很。朕说沐嫔没做，就是没做！”
太后被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抬头看到一道炫耀讥讽的目光，顿时脸色都憋得酱红。
“你……你……”
半晌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上来，忽然头往后一仰，背过气去。
“太后！”张嬷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忙掐太后人中，又将之前凤凉玥交她急救的法子都用了，太后才算是上来了一口气。
不甘的看了皇上一眼，然后又晕倒过去。
皇上慌了，被太后的目光看的有片刻的清醒。
“母后！张德水，赶紧叫太医来！”
一阵兵荒马乱。
外殿，沐嫣菀把一盏热茶放入皇上手中。
“陛下，您别太担心了，太后会没事的。”
一脸关切忧愁，丝毫看不出，太后被气成这样，全是她一手促成。
皇上端过热茶盏，“沐嫔知礼，你不怪罪太后吗？”
“都是为了皇上，妾身怎么会怪呢？”
沐嫣菀嘴角酸楚的笑了下，像是自己独自忍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皇上看着，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
“太后怎么样了？”
转眼看到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垂手耷拉脑的站在自己面前，皇上皱眉问道。
晋峰如今是太医院院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臣等已经尽力了。但太后的病，已经回天乏术。”
皇上不满的看着晋峰，“朕知道太后还有月余的时间，这不用你们说！太后什么时候能醒？”
听到皇上的话，晋峰知道是没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只好再说道，“太后也就三两日的时间了，还请皇上做准备吧。”
太后时日无多了？
皇上往后靠了下，浑身无力，没了支撑。
眼前萦绕的，都是太后晕倒前看自己的那一眼。他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你们这帮废物！如果神医在，定会治好太后！”
沐嫣菀听到皇上忽然发怒，看了眼不敢作声的太医们。
“皇上，妾身听闻晟王妃是神医的唯一弟子，应该是得了神医的真传的，不如召晟王妃入宫给太后治病？”
皇上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虽然他对晟王妃十分不喜，但现在已经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了。
“还是沐嫔聪慧。张德水，你让人去宣晟王妃入宫，给太后治病。”
张德水默然应下，眼角视线划过沐嫣菀那张人畜无害的精致面容。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后就有些阵阵发寒。
芳华园。
“你们都跑慢点，别磕碰到。”凤凉玥揉了揉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孩子这么好的精力，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
眼看着外面天色都逐渐暗了下来。
寝殿内很暖和，炉火被蒹葭烧的旺盛。凤凉玥怕冷，就放在了离她塌稍微近些的地方。
一张脸，白皙透红，更是显得十分温柔。
“主儿，张公公来了。”
绿篱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寒气，站的远了些说道。
凤凉玥从榻上起来，眉心微微动了下，“在大堂呢？”
绿篱点了点头，“说是有着急的事，让娘娘快一点。”
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对了，几个大人都察觉出来，宫中可能发生的大事。
安安也从疯闹中缓和下来，眼睛咕噜噜，不解的在几人身上来回了一遍。
凤凉玥换了身正式的衣服，华贵端庄，一身精致刺绣，压不住的风华。
大堂里，张公公站在正中，正伸头等着。
“张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贴身伺候皇上的人，能出宫，可见是出了大事。
张公公暗自叹了口气，本也想让别人来，但又怕遇到晟王在府上，将晟王妃情不进宫里去，毕竟上次在御龙殿的事情，他都一星不落的看在眼里。
“奴才见过王妃。”行了一礼，赶紧说道，“太后病重，太医说是怕撑不过两日，皇上命奴才请晟王妃入宫。”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她之前诊断的，怎么也有近一个月的时日。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张德水说道，“太后今日动了怒，急火攻心……”
至于是因为什么事，张德水闭口不谈，凤凉玥便更容易猜测到，能让他不敢谈及的事，会是与什么人有关了。
“本妃这就同你入宫。”
说完，这边绿篱也拿好了医药箱，到了凤凉玥的身边。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大火

张德水一愣，随后心中感动。纵然在宫中时间久了，看得多了，心里越来越麻木，还是被这个举动感动的鼻子一酸。
不禁开口说道，“这次入宫，是沐嫔提及晟王妃是神医的弟子。”
凤凉玥抬头看了张德水一眼，略显诧异，这是在提醒她小心沐嫣菀。
此时，张德水说完，已经躬身退了出去等着了。
“主儿，王爷不在，要夜里才能回城，要不咱们再等等吧。”
绿篱听了张德水的话之后，有些担忧。
“太后的病等不了。”凤凉玥说道。
虽然绿篱担心的没错，但这次是皇上传召她入宫，又是张德水亲自来的，如果她不去，会让别人如何诟病晟王府。
“别担心了，小心些就是了。”
凤凉玥说道，然后将蒹葭和苍苍都留在府里，说道，“你们照顾好孩子，府中还有暗卫和虚渊保护，没事的。”
都交代完，才带着绿篱上了入宫的马车。
张德水把晟王妃亲自请入宫中，亲自送到太后寝宫，等到宫人禀报给了皇上，皇上想亲自去看一看。
但身边一双手轻轻拉了下，“皇上，您去的话，万一晟王妃紧张，给太后看不好怎么办？”
犹豫了下，皇上想到之前太后看自己失望的眼神，心中也略微不快，又坐了回去没有说话。
此时太后宫中，太医已经都散了。
凤凉玥到了之后，晋峰又从太医院赶了过来。
两人也算是熟人，省去寒暄，晋峰将之前查看的症状和诱因都和凤凉玥说了。
“我知道了，你在这也好，如果一会儿需要什么药材，就请你亲自己去太医院取了。”
凤凉玥说了句，便在张嬷嬷侧过身子的边上走了过去。
张嬷嬷退到一边，看着凤凉玥给太后诊脉。
脉象微弱，几乎很难感觉得到了。凤凉玥顿时面色沉了下来，抬头看了眼晋峰，他眼底一片静然，看来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已经用了药吊着一口气……”
晋峰轻声说道。
凤凉玥心下叹了口气，就算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从床边站起来，张嬷嬷立刻走到她跟前。
“王妃，您有法子对吧，太后她还有事情没做呢。”
凤凉玥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但张嬷嬷的神情，似乎是真有急切的心愿未了。
可，这世间的不甘，不尽人意，总是那么多。
“本妃也没法子了。”
凤凉玥轻声说道，听到太后痛苦哼出声来，她叹了口气，“本妃带了银针来，多少能为太后减少些痛苦。”
绿篱将药箱递上，另一边晋峰已经拱手退了出去。
针灸过后，凤凉玥给太后盖好被子。
“换上凝神的熏香。”嘱咐了张嬷嬷一句，自己到了外殿去。
坐在椅子上，凤凉玥开始回想张嬷嬷说沐嫣菀来到宫中之后，太后忽然变得激动的事情。
但关于是什么让太后动怒激动，张嬷嬷闪烁其词。
难道是有什么秘密？沐嫣菀为什么会对一个已经这么年迈的太后下毒手的秘密？
“主儿，您想什么呢？”
宫婢将殿内添了两盏灯，绿篱从灯影里走过。
“你说，张嬷嬷是在有意隐瞒什么？”
绿篱不解，“有吗？奴婢怎么没感觉出来。”
不由笑了下，若是锦枝，定能发现什么，可眼前这个……
看到凤凉玥笑了，绿篱摸了摸脑袋，然后说道，“主儿，夜里凉了，您若是要守在这里，就让人添个炉子吧。”
绿篱的话刚巧让从内殿出来的张嬷嬷听到，赶紧说道，“奴婢疏忽了，忘记了晟王妃怕冷，这就叫人添炉子来。”
过了半晌，炉子和晚膳一起送到了。
凤凉玥让绿篱坐下，跟着自己一起吃。
绿篱*了半晌，确定殿内没别人，也不会传出什么流言，才坐下。
坐下后却没着急动筷子，从怀里掏出个银针来。
“你干什么？”
凤凉玥哭笑不得。
“万一有人在饭菜里下毒呢？”
看着绿篱一脸认真，虽然不忍心，凤凉玥还是反驳道，“现在太后宫中的膳食是做的最谨慎的，而且，若是有人在膳食里下毒，我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绿篱放下银针，笑了下，也是，主儿的出神入化，怎么敢有人在这里造次。
吃过了晚膳，凤凉玥想要歇息一下，就在外殿的榻上躺了下来，如果里面有什么动静，她也随时都能进去。
张嬷嬷在内殿伺候，但说是伺候，也不过就是守着，太后连醒都没醒。
外面墨色越来越浓，月亮的光亮被乌云遮挡起来。
殿外的婢女也靠着门廊睡着了，冬日里守夜，都是裹着棉被的，虽然门前特意拦了一道挡风的屏障，还是觉得透心凉。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婢女栽倒在地，之后便被从门廊拖拽着弄到了一边。
‘咕咚咚’流水浇在地上的声音，但发出的刺鼻味道，却不是水的味道。
黑夜中，一点火光点燃，仍在浇过的地面，瞬间，一片大火窜起，顺着木窗往上爬，火势惊人的迅速。
凤凉玥瞬间惊醒，有一瞬间的怔忪。
眼前火光扑面，不是在做梦。
“绿篱！”大呼一声，
凤凉玥已经从榻上冲了下去，摇晃孩子熟睡的绿篱。
“主儿，怎么了？”
绿篱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咳嗽了起来，“怎么这么呛。”
“着火了。”
凤凉玥眸中闪过一道厉色，但转瞬，就回到要如何突破火势出去。
她和绿篱出去当然不成问题，但关键是太后还在里面。
“主儿，小心点。”
绿篱眼看着火已经窜到的梁上，心都揪揪在一起。
凤凉玥已经进了内殿，张嬷嬷年纪大了，睡的很沉。
大声叫了两次，才醒来。
来不及说太多，言简意赅，“大殿着火了，我们得带太后出去。”
“着火了！”张嬷嬷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她赶紧去叫太后，可是怎么都叫不醒。
凤凉玥只好去拖拽太后，可太沉了，好不容易拖拽背着，差点跌倒。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太后薨逝

最后，还是凤凉玥和绿篱两个人，架着太后往外走。
火势转瞬就大，勉强走到外殿，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缺口了。
与外面，就像是隔绝了两个天地，走投无路的感觉，让凤凉玥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走水了！走水了！”
外面的婢女被火热炙烤醒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四处奔跑惊呼。
沉睡的宫殿，被这惊慌的声音惊醒。
四面八方涌来的宫人，开始四处找水灭火。
宫中都有储水，以防不测，但这么迅猛的火势，几乎是杯水车薪。
御龙殿，皇上在睡梦中惊醒。
外面嘈杂，有人在呼喊。
“张德水。”
空荡的大殿，没有人回答。皇上从床榻上下来，披了件衣裳，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张德水匆忙推门进来。
“外面怎么了？”
张德水脸上还一脸慌乱，“看方向，是太后宫中走水了。”
皇上顿时眼睛睁大，披着的衣服穿好，厉声问道，“怎么会走水的？”
“奴才还不知道，宫中已经全力出动去救火了。”
这边皇上已经穿好了衣服，接过张德水递来的大氅，匆匆往太后宫殿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殿内火势已经完全失控
“主儿，怎么办啊。”
绿篱惊慌失措，手上拖拽着太后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
热浪扑面，火光照亮了凤凉玥的脸。
“晟王妃。”
张嬷嬷声音中有祈求，不希望她放弃了太后。
凤凉玥眉心紧蹙，忽然冷静下来，“去披了棉被，我们冲出去。”
殿内仅有的水，就是插着梅花的花瓶里了，只能勉强沾湿了，护住每个人的口鼻。
因为吸了太久的浓烟，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们都感觉到头脑发胀。
凤凉玥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让张嬷嬷代替自己的位置，勉强扶住太后，她转身去找到一个长的木杖，应该是太后之前用的。
她掩面，忍着炙烤，奋力用内力掷出，碰的一声，门被砸开了。
“等一会儿，我们都用最快的速度，从那里冲出去。”
凤凉玥接回太后，声音已经很艰难了，几乎就要发不出声音。
张嬷嬷摇摇晃晃的点了点头。
火舌卷着，呼呼声，随时都会烧到她们身上。
要从火上跨过，带着两个年迈，其中还有一个昏迷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母后！”
外面忽然一道声音，透过大火噼啪声，隐约听到。
凤凉玥一咬牙，几人对视一眼，开始顶着大火，朝着砸开的门的方向走去。
外面众人，在看到门被砸开之后，也拼命朝着那里泼水。
赶来的宫人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都带着水来，火势从外面来看，一点点的小了下来。
“主儿，你快看。”
绿篱受到鼓舞，隔着身上顶着的棉被和太后的重量也不觉得沉了。
凤凉玥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到了门边。
“小心！”
忽然，绿篱惊呼了一声，身体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一个房梁被烧断，从上面砸了下来。她想都没想，就将凤凉玥和太后推了出去。
梁柱直接砸在了她的背上，没有任何东西隔着，烧成碳的柱子落在一边。
凤凉玥回过神，转身看到绿篱被砸倒在地上，后背上一片灼焦的痕迹。
“绿篱！”
凤凉玥惊呼，去扶着绿篱起来，她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主儿……”绿篱用手推凤凉玥，“你走吧，我走不动了。”
本来就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现在更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一门之隔，马上就是生机了。
凤凉玥咬牙，将她用力拖起来。
太后还倒在一边，张嬷嬷老脸被烤的通红，跪在太后边上，一脸平静，绝望的平静。
“晟王妃，你走吧。”
凤凉玥怔了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冲进来一道人影。
几乎没反应过来，凤凉玥已经身子一轻，被带离了火场。
绿篱被另一双手接了过去，凤凉玥才看清，抱着自己出了火场人，是君莫离。
崩溃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瞬间，她艰涩开口，“太后！”
这时候，太后已经被程英从里面抱了出来。
张嬷嬷也被救了出来。外面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你怎么样？”
君莫离一双墨色的眸子，在夜里黑的吓人。
“没事。”凤凉玥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见太后和张嬷嬷也都被救了出来，松口气之后，立刻想起绿篱。
绿篱晕倒在青禾怀里，的背上全部灼烧坏了，青禾正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遮上。
心中紧的发疼，凤凉玥上前，“把绿篱找一处安置，我要尽快给她医治。”
看到自己的女人满心都是关心别人，君莫离看着逐渐着到鼎盛而熄灭的大火，目光越来越阴寒。
“母后！”
皇上在叫了几次太后，都没见人醒来。
忽然大喊，“太医！”
早就守在边上的晋峰上前，眉宇间满是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爬上他的心头。
蹲在地上给太后诊脉，但……已经一点脉象都没有。
伸手探了下鼻息，顿时往后撤了下。
艰涩的开口，“太后……薨了。”
皇上站在那，身子不由的晃了晃。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感觉，但实际上也就只过了片刻，皇上忽然悲后怒喝，“怎么守的宫殿，今日当值的人，全部都给朕砍了！”
“还有负责太后寝宫安全的，内务太监，全都砍了！”
顿时，一片求饶的声音响起。
皇上双眼通红，根本听不见，让人将太后抬到了别处安置。
凤凉玥呆呆的站在那，看着张嬷嬷一言不发的随着太后的尸身走了。
“阿玥，你真的没事吗？”
君莫离紧张的拉过凤凉玥，仔细看着她的脸。
摇了摇头，凤凉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她本以为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现在，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吧。
“晟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将矛头转向了凤凉玥，这让君莫离不快，将人拉到身后。
“父皇，阿玥也受到了惊吓。”


第四百九十四章 有所隐瞒

皇上冷笑一声，“惊吓？可太后已经薨了！这件事，难道晟王妃想要独善其身？”
已经到了蛮不讲理的程度，哪里还像是一国之君？
君莫离冷眼，拉着凤凉玥就走，只留下一句话，“父皇还是查查，这宫中是什么人暗地里搜集了火油，在太后寝殿点火吧。是针对太后，还是本王的王妃，还说不准。”
对于太后薨了，君莫离心中当然也伤心难过。
但早在多日前就做好的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太后是这样薨逝的。
眼下，凤凉玥的状态，让他更加担心。
大雪骤然飘落，大片的雪花，落在熄灭的宫殿废墟上。
飘落在凤凉玥肩上，睫毛上，脸上。
她停下脚步，忽然抬头看向君莫离。
“绿篱救我受了伤，我要去为她医治。”
君莫离叹了口气，“你刚才状态不好，我已经让晋峰去了。”
晋峰也是名师的徒弟，而且还是太医院院首，实力不群。
凤凉玥点了点头。
她满心自责，如果看到绿篱的伤，也怕自己会失误。
“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转眼间的就烧得厉害，加上救太后出来又耽搁了些时间……”
回忆着刚才慌乱的一幕幕，凤凉玥还是觉得心里沉重。
君莫离抿唇，没将探查到的告诉凤凉玥，怕她一直胡思乱想个不停。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忽然钟声响起，丧钟，只为皇家而设，皇上，皇后，太后才能受此殊荣。
而这钟声，正是为太后而撞。
平王府中。
君子卿从床上的猛地做了起来，清润的脸上凝重而悲戚。
他心中默数着撞钟次数。
直到停了，他低低唤了声皇祖母。
入宫之后，他急匆匆的赶去，却看到一副烧毁的残垣景象。
在得知太后是如何薨逝的，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变成骇人恐怖之气。
君子卿去看了太后，已经换好了服饰，画好了妆容。
看上去，就和生前一样慈爱。
君子卿默然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许久。
“张嬷嬷，在大火之前，太后可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君子卿还不知道太后被气的病危的事情，不然也就不会多此一问了。
张嬷嬷知道太后最疼爱的人，就是平王。
犹豫了下，说道，“太后见了沐嫔，情绪激动，后来皇上来了，太后被气晕过去……”
直到着了大火，窒息而亡，期间都没有醒来过。
君子卿听到沐嫣菀，周身的冷气达到了鼎盛。
他阔步往外走去。
外面天色已逐渐透亮，大雪满地银色，将他进来时的脚步都覆盖了。
抬步往前走，一时间又顿了下来。他现在不能直接去见后宫嫔妃，要另寻办法。还有，太后的丧事，虽然有后宫的人处理，但他也不放心。
想过之后，又留在了宫殿中。
凤凉玥半梦半醒，也算是休息了两个时辰，睁开眼看到君莫离守在身边，拄着头睡着了，心里莫大的安稳。
稍微轻轻一动，男人就醒了。
“怎么不躺着睡？”
他这样在外侧拄着头躺着，怎么能睡的好。
君莫离长臂一拦，柔声道，“想要看着你睡。”
说着把人揽在怀里，之前因为不想打扰她睡觉，便忍着要抱着她安抚的想法。
凤凉玥叹了口气，“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窝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问道，“不是说也明日才能回，怎么会忽然进宫的？”
“听暗卫禀报。”君莫离说道，他在临城办事，听到之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来，然后深夜进宫，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男人的声音，让凤凉玥安心。
眼角余光感受到外面的光亮，推了推君莫离，“太后的后事，还有许多要办的，既然在宫中，我也想帮忙。”
君莫离没有阻拦，让她下地去穿衣。
太后是国丧礼制，加上之前就病重，宫中各处已经在暗地里开始准备。
所以非常快的，已经准备妥当，隆重至极。
凤凉玥一眼就见到了君子卿，他一人站在棺木那，背影萧瑟，让人心疼。
匆匆走了过去，轻声喊了句，“君子卿。”
君子卿回头，看到凤凉玥，沉重的眸子闪动了下恢复平静。
“你没事吧。”
凤凉玥摇头，“你不要太伤心了。”
“我知道。”君子卿说道，他心里是做好准备的，但准备和真的发生了，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靠的近，若是以往，君莫离定然是不会同意的。但这一次，他在不远处看着，没有马上靠近。过了一会儿，才走过来，去看太后。
张嬷嬷跪在棺木前祭奠着。
按照礼制，要进行许多道繁琐的国丧事项，然后送入皇陵。
张嬷嬷在尽自己最后的心力。
“皇祖母！”
清韵声音带着哭腔，和皇后一同前来。
她是天还没亮就进宫了的，紧赶慢赶，这会儿才到。
“皇嫂，皇兄。”看到众人，她匆匆叫了句，就去看太后了。
别人给皇后请了安，皇后脸色也不好，像是一夜没睡，也去祭奠了太后。
凡是有心的，都会先来祭奠，然后再一起走国丧礼度。
皇后看了眼凤凉玥，“昨夜让晟王妃也受惊了。”
凤凉玥脸色凝重，“是我，没能救得了皇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嬷嬷已经站起来，在旁说道，“晟王妃真的已经尽力了。”
昨夜她眼里心里都看的清除，晟王妃已经尽了自己所能。
听到张嬷嬷这么说，凤凉玥心中也并没有好受一点。
似乎太后的薨逝，一股浓重的阴影，笼罩住了大家。情绪都极其低落，没多久，宫廷的人来了，便都散了去。
张嬷嬷忽然想到太后生前喜欢梅花，便想到去采摘，给太后带着。
不想让人跟随，独自蹒跚着去了梅园。
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半路上，沐嫣菀带着一众宫人，正巧与张嬷嬷正对面。
张嬷嬷挺直着脊背，淡淡道，“见过沐嫔。”
一点感情没有，一点的礼仪也没有。
沐嫣菀冷冷一笑，“张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可是老到忘记了宫中的规矩？”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发难

面对发难，张嬷嬷依旧不卑不亢。
“奴婢老了，老到动作幅度没有那么大，沐嫔如果想要追究，就治了奴婢的罪吧。”
“呵……”
沐嫣菀冷笑一声，“你的确同太后一般老了，也是太后身边最衷心的人，太后走的孤单，张嬷嬷若是想陪着，也不是不可以。”
站在沐嫣菀身边的丫鬟不禁缩了缩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张嬷嬷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不合时宜，也不和身份的怒意。
“如果不是因为沐嫔，太后也不会……”
说完，看到沐嫣菀的冷笑，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道，“昨夜的火，就是……”
你字还没说出来，张嬷嬷的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打的整个人脸转到了一边。
沐嫣菀冷声说道，“你一个奴才，敢对本妃大不敬，看来是要好好教训你了。”
随从都是沐嫣菀的人，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张嬷嬷在宫中几十年，都是跟随在太后身边，在后宫的地位更是不用多说，是非常受人尊敬的，从未有过今日挨巴掌的事情。
但，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太后薨逝，人心善变，这个时候，谁又会站出来为张嬷嬷说话呢。
“张嬷嬷老糊涂了，给本妃送去内务府，让他们好好教训，打五十大板吧就。”
宫婢一惊，五十大板，就连年轻的宫婢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张嬷嬷。
一时间没人动作，沐嫣菀冷眸一闪，“本妃说话不好使？既然你们不愿意听本妃的话，就也一起自行领了板子，然后去找别的主子伺候去吧。”
沐嫣菀说完，立刻有宫婢不敢再耽搁，上前压着张嬷嬷。
“沐嫔，奴婢知道你为什么要害太后，当年的那桩事，不是太后的错，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自己！”
沐嫣菀让人把张嬷嬷的嘴封上，“扔到内务府去。”
如今内务府总管，是个最见风使舵的人，若是知道是沐嫔送来的，定会为了讨好，下狠手。
但无奈，奴才们也只有听话的份儿，压着张嬷嬷去了内务府。
凤凉玥在宫中已经许久，见过皇后和清韵之后，就准备出宫了。
不过要等等君莫离，和他一起出宫。
忽然一个宫婢慌乱的跑过来，见到凤凉玥直接噗通就跪了下来。
眼前的这长脸有些面熟，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边上的宫婢问道，语气明显是认识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那宫婢眼中慌乱异常，“求晟王妃救救张嬷嬷。”
“张嬷嬷怎么了？”
在太后的宫中，张嬷嬷对待底下人最好不过，大家也都尊敬她。
凤凉玥眉心微微蹙了下，问道，“你慢慢说。”
“张嬷嬷冲撞了沐嫔，被送去了内务府，说要打五十个板子。”
顿时，凤凉玥神色晦暗下来。
她转身就往内务府的方向走去。
内务府中。
总管李德，看到张嬷嬷被押来，震惊了一瞬。
“张嬷嬷冲撞了沐嫔，送来打五十板子。”
宫婢言简意赅的说道。
李德绿豆似的眼睛转了下，一脸惋惜，“张嬷嬷也是宫中老人，怎么会做出冲撞主子这种事呢。”
一听到沐嫔，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妃子，李德便什么都不顾虑了。
张嬷嬷懒得看李德一眼，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凭借巴结丽妃上位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
在后宫中，被隐秘害了的宫人不知道有多少，李德手上染了的鲜血，绝对不在少数。
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李德见张嬷嬷这样还敢忽视自己，平日里的积怨都涌了上来。
“既然沐嫔吩咐，杂家也得按照旨意行事。来人，上刑具。”
打板子的长凳上来，不由分说的，张嬷嬷年迈的身躯被压在了凳子上。
板子重重落下，只听到一声闷响。
张嬷嬷顿时疼的汗珠淌下，脸色苍白如纸。
才一板子，就几乎能要了她半条命。
第二板子落下，就已经见了红。
张嬷嬷痛苦的声音在内务府牢中回荡。
五板子落下，张嬷嬷疼的昏了过去。
“不会是死了吧。”打板子的害怕，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自己打了张嬷嬷的板子。
李德瞪了他一眼，“规矩不知道？谁让你停下的？主子让打多少就是多少，死了也与你无关。”
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李德直接呵斥道。
等到板子再次被抬起，还没落下的时候。
只听一声冷喝，“住手！”
地牢里五六人，都转头看过了过去。
凤凉玥脚步匆匆，跟她来的宫婢拦下了要打板子的太监。
“奴才见过晟王妃，不知道晟王妃怎么来了这里？”
李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谓是强的很。明摆着，就是冲着张嬷嬷来的。
凤凉玥扫了眼，一看就是一脸奸相的人。
“把张嬷嬷扶起来，带走。”
她说完，带来的两个宫婢都是太后宫里的，就是刚才那两个，赶紧去扶已经晕倒的张嬷嬷。
李德却上前拦道，“这人是沐嫔送来的，晟王妃这么带走了，奴才要怎么和沐嫔交代啊。”
冷冷看了眼斗胆拦着自己的人，凤凉玥冷漠道，“你怎么交代，与本妃什么干系。”
见到李德还不知死活的拦着自己，凤凉玥手掌一挥，掌风就把人推了出去。
关于这位晟王妃的厉害，李德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所以并没有放在眼里。眼下，他忽然很害怕，感觉刚才那一眼，让他浑身都变得冰凉，怎么还敢继续上前阻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从内务府带走。
咬了咬牙，他吩咐道，“去告诉沐嫔，就说人被晟王妃带走了。”
这边，凤凉玥已经带着张嬷嬷回到了太后寝宫。
她又亲自配了伤药，让宫婢给张嬷嬷涂上。之后，又让她们照着方子抓药煎药，等到张嬷嬷醒了之后服用。
君莫离回来的时候，发现凤凉玥还不得闲，不知道在忙干什么，问过之后，才知道发生的事情。
顿时眉宇间笼罩一层暗影。
他实在不明白，沐嫣菀为什么变成了与他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人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交锋

凤凉玥找了两个宫人，准备抬上绿篱出宫。
可还没等离开，皇上便传旨，让凤凉玥去见。
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张嬷嬷的事情。
“本王陪你一起去。”君莫离神色沉郁，跟着凤凉玥一起去面圣。
果不其然，沐嫣菀就坐在皇上边上的椅子上。
看到凤凉玥和君莫离一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见过父皇。”
看到君莫离也来了，皇上看凤凉玥的眼神更加的不快。
“内阁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君莫离表情淡淡，说道，“都已经处理好了。”
皇上不再多言，看向凤凉玥，“你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凤凉玥抿唇，过了片刻说道，“臣妾猜是为了张嬷嬷的事。”
“你倒是识相，既然知道，就说明你是明知故犯，怎么？晟王妃觉得后宫是你晟王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
凤凉玥听到，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张嬷嬷是伺候太后的人，也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嬷嬷，就因为顶撞了沐嫔一句，就要被活活打死？”
她平静的说道，底气很足，不像是辩解，而是义正言辞。
只要君莫离在自己身边，她就更什么都不怕。
“皇上，妾身可没有让人打死张嬷嬷，只是送去内务府教训一下。宫中仗着自己是谁的心腹，就可以这么顶撞主子，还不能被教训吗？”
沐嫣菀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皇上本来就听凤凉玥的话不顺耳，现在更是眉峰竖起。
“晟王妃，你坏了宫中的规矩，难道还要在大殿上冲撞朕吗？”
这边，君莫离稍稍挪动了脚步，朝着凤凉玥边上站了站，然后才说道，“父皇，宫中处罚奴婢自然不关晟王府的事情。”
他说着顿了下，深深看了眼沐嫣菀，接着说道，“可是，张嬷嬷是太后的人，太后如今还未出殡，难道就要将太后信任亲近的人，处死了吗？”
虽然沐嫣菀口口声声只是教训，但他都已经问了，如果阿玥到的快，张嬷嬷早就断了气了。
被君莫离顶撞了句，皇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晟王，朕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
“父皇对儿臣放纵吗？父皇身子大好，已经将审查奏章的权利都收回了，也将儿臣肩负的职责都解去大办，儿臣倒是觉得，父皇不但不信任儿臣，还太过苛刻。”
君莫离甚少说这样重的话，今日在这大殿上，他倒想好好听听，他这个父皇的想法。
“放肆！”皇上大喝，“逆子！”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和你商量？”
皇上脸色涨红，如果他就要死了，他愿意将天下交到君莫离这样儿子的手中，可现在他还没死，这样的儿子让他害怕，让他不得不防着。
眼下来看，这么忤逆的儿子，防着是对的。
君莫离不再说话，发现自己和父皇是没办法好好沟通的。
“皇上，您不要生气，晟王就是这个脾气。”沐嫣菀见到僵局，开口去劝皇上，可语气，却像是在火上浇油。
她却没停，接着说道，“这件事怪妾身了，张嬷嬷不过是说妾身是狐媚皇上，祸国殃民，妾身不该往心里去的。”
沐嫣菀这个样子，看着让人直感觉作呕。
可偏皇上就吃这一套，听到那两个不堪入耳的形容，即刻怒道，“如此不分尊卑，污蔑辱骂主子，活刮了也不为过。”
“给朕把她抓了，立刻把头砍了。”
凤凉玥着急道，“皇上，张嬷嬷是太后身边服侍的，性格沉稳，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过是沐嫔一面之词，想怎么说都是可以的。”
“晟王妃是说本妃污蔑张嬷嬷了？”
沐嫣菀转头，在看皇上时的楚楚可怜全都不见，神色凛冽，眉峰半挑。
凤凉玥冷笑了，“是不是，沐嫔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言语交锋，皇上自然是向着沐嫣菀。
“晟王妃也是不知分寸的，若是再多说一句，朕也饶不了你。”
这次，皇上是真的动怒了。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说道，“父皇，皇祖母刚刚离去，身边怎么能一个体己亲切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为何君莫离的语气软了些，没那么冰冷，凤凉玥不由看过去。
就听到君莫离说道，“不管张嬷嬷有没有说那样的话，就将她发配去守皇陵吧，也算是为太后尽一份心力。”
皇陵，在那里艰苦，萧瑟，也算是一种惩罚。
但君莫离还想的是，如此就能救下张嬷嬷。而且，也能远离日后的危险，没了太后庇护，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小人残害。
凤凉玥立刻就明白了君莫离的意思。
沐嫣菀听后，直接就要开口反驳，被君莫离堵了回去。
“如果沐嫔坚持，不单要损害父皇的盛名，怕沐嫔也会落下个杀老奴的罪名。”
皇上眉心皱着的折痕逐渐淡了，思索了半晌，终于没有强硬的再要了张嬷嬷的命。
冷声说道，“就按晟王说的办，让她滚去守皇陵。”
沐嫣菀眼底闪过一道锋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从底下的两人身上闪过。
从御龙殿离开。
凤凉玥悄悄牵起君莫离的手在自己的袖子里。
君莫离转头，扬唇看着她。很少感受过她的主动，脸上暗沉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
“王爷刚刚真的棒极了。”
他低头，看着女人一脸崇拜的笑着，恭维的模样可见一斑。
但让他心里舒爽。
“本王的王妃也不错。”
凤凉玥笑了，随后又道，“可有人就不会觉得那么好了。”
君莫离默了下，然后说道，“我总觉得的父皇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凤凉玥疑惑问道，也许是她对皇上没有太多的了解，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说不上来，但似乎有些太听沐嫣菀的话了。”
君莫离摇头说道，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
可他的话，不禁让凤凉玥脊背一凉，想到之前皇上被毒蛊控制的事情。


第四百九十七章 秘闻

凤凉玥低头想着，脚底不注意，踩到了石子上，还好和君莫离牵着手，被他拽了过去。
“怎么不小心些。”
担心的语气，凤凉玥心中暖暖的。
接上了绿篱，一行人出宫回到了晟王府。
看到绿篱伤成了这样，蒹葭和苍苍都红了眼圈。
她们在一起日久，早就有了很深的情谊。
安安和九儿听到说娘亲回来了，都兴奋的跑来，只是一夜才没见，两个孩子都感觉像是一年没见那么长。
可一看到他们的绿篱姑姑爬着不能动，懂事的停止兴奋的欢呼。
“娘亲。”
跑过去趴在凤凉玥的膝上，“绿篱姑姑怎么了？”
声音中带着疑惑和担忧，眼睛不住的往床上看。
凤凉玥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你们绿篱姑姑累了，要多休息，娘亲带你们出去。”
将伤药给蒹葭和苍苍留下，让她们帮绿篱上了。
她已经查看过，晋峰给处理的很好，再配上她的伤药，不会留疤的。
只是看着那一大片的灼伤，她都觉得自己的背也跟着疼。
出了房间，安安抓着凤凉玥的手，似乎完全没看到院子里还有个人影，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娘亲，我们都很想你。”
凤凉玥轻快的笑了下，目光看向君莫离，问道，“就没有想你们的爹爹吗？”
“也想爹爹啊，可是没有想娘亲那么想。”
安安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拽了两下，转头看到九儿给他挤眉弄眼。
一转头，看到了他威武高大的爹爹，正不快的盯着自己。
他立刻狗腿的跑了过去，扑到君莫离的怀里。
“其实安安最想的还是爹爹。”
这模样，真是逗得人乐不可支。
凤凉玥心中压抑感，终于散了许多。还是在自己在乎的人身边舒服，连呼吸都是舒畅的。
夜里，君莫离让凤凉玥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凤凉玥蹭了蹭，稍微抬头，只有月色昏暗照进来，但她几乎能感觉到男人每一处轮廓，每一个表情。
“王爷……”
“怎么了？”
男人声音低沉，将睡未睡的时候，显得有些沙哑。
“没事，就是想叫你。”
“那就叫我阿离。”
君莫离说道，女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阿离……”
这一夜，两人都睡的特别安稳。
转眼，便到了太后出殡入皇陵的日子。
国丧的仪帐，绵延大半个宫道，浩浩荡荡的入了皇陵。
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足足三个时辰。
在冬天里，人手脚都有些僵了。
好在，太后安稳的入了皇陵。
张嬷嬷的伤虽然没好，却也勉强跟着，一起留在了皇陵外，接管的太监将她安置了。
凤凉玥特意嘱咐了，让人好好照顾张嬷嬷。
太后的丧事办完，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临走之前，张嬷嬷忽然叫住凤凉玥。
“晟王妃，奴婢有事要和您说。”
张嬷嬷感激晟王妃救了自己，更因为不想太后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只要是她知道的，她便不能藏在心里，要说出来。
凤凉玥随她到了个避开人的地方，“什么事？”
“是关于沐嫔，她那日是如何气的太后，都说了些什么的事情。”
之后，张嬷嬷便将那日所见全都告诉了凤凉玥。
随后又沉默了瞬间，说道，“奴婢自年轻就跟着太后，大概是猜到沐嫔所指的女人是何人的。”
顿了下，似是有瞬间陷入了回忆，之后又紧接着说道，“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沐嫔的母亲。”
凤凉玥从来不知道沐嫣菀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因为从君莫离那里，她只知道，沐嫣菀是跟随祖父长大的。
“当初，有个女人，是有夫之妇，却故意勾引当时的慧王……”
慧王是太后的儿子，在二十年前已经死了。
那时候，一个宫外大臣的夫人，勾引慧王，差点败露，是太后将这件事压了下来。那个女人却企图威胁太后，最后，太后让人赐了她毒药。
在宫外，大臣便对外说，是暴毙。
但没多久，那个大臣也死了。
“怎么死的，奴婢不知道，但奴婢保证，和太后是没有关系的。”
张嬷嬷全部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你说的大臣，是沐阁老的儿子？”
是沐嫣菀的父亲，那不就是沐阁老的儿子。
张嬷嬷却摇头。
“沐阁老一辈子向学，育人无数，却从没有过自己的孩子。沐嫔，是他收养的。”
凤凉玥懵了一瞬，理清其中关系之后，“所以，沐嫣菀的身世，可能是那桩事情里的人的女儿？”
张嬷嬷点了点头，她回忆当时太后的神色，似乎在那一瞬间，太后就已经确定了。
与张嬷嬷分别之后，凤凉玥还在震惊中。
她一直觉得沐嫣菀进宫蹊跷，难道这就是她真实的目的，报复太后？
低着头走路，一不小心，感觉就要撞到一个黑色人影上。
本能的侧了下，还是撞到了对方怀里。
手刚抬起，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抬头，果然是君莫离。
他略带责备的说道，“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小心了。”
凤凉玥扯了扯嘴角，想要辩解，但还真没找出什么好的说辞，只能默默的认下了。
“找了你半天，该回去了。”
君莫离说道，旁人都已经走了半天，就看不到他的女人，没想到在这边心不在焉的闲逛呢。
凤凉玥抬眼，犹豫了下，还是没将张嬷嬷的话告诉君莫离。
她要查证了之后再说，不然，怎么也都涉及到皇家的丑闻，不该这么对君莫离说出来。
此时，在从皇陵回去的路上，有一个人，比凤凉玥更是纠结。
清韵已经从太后薨逝的悲痛中抽离出来了，但面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姜堰，她沉重的心依旧五味杂陈。
“你已经许久没有回府了。”
姜堰早就发现对面的女人总在偷偷看自己，忍不住开口说道。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开口，竟然下意识的就说了这句。
清韵惊诧的抬眼，想要从姜堰脸上看出端倪。
但他平静的，让她觉得他刚刚的话，他的语气，都是她自己多想了。
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淡淡回道，“回不回去又有什么两样呢，反正也没有人关心在乎。”


第四百九十八章 被看穿了

清韵自嘲又低落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落在姜堰的眼里，让他异常的沉重。
在姜府，她从来都是尽量的不打扰自己。
就算他在书房歇息下，也从没让人过问过。他们在一个府邸，却几日都见不到一面。
这都是在提了和离之后的事情，姜堰忽然有些气恼，清韵故意躲着他，故意折磨她自己的样子。
马车内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清韵别过头去，生气自己没出息，眼底有是一片雾蒙蒙。
“如果……”姜堰心中一阵触痛，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在乎呢？”
在狭小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就像是一道魔咒，让清韵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盯着姜堰的眼睛，想看清他，弄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堰叹了口气，神思清醒了一瞬。
“我是说，你不在姜府，整日在宫中，时间久了，难免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听到对方的话，清韵眼中那点希翼再次破灭。
冷笑的勾了勾唇，“既然这么怕传闲话，我们便早些和离吧。”
已经没有任何的转圜了，她也觉得累了。
距离太后大丧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很平静，每日悠闲自得。不过，凤凉玥始终没有忘一件事。
花风瑾，让他的查观雪楼的事情，他查不出来，竟然从贵华园躲了出去。
凤凉玥心中暗暗发誓，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看。
“主儿，梅园里的梅花都开了，您要不要吃梅花饼？”
锦枝前两日已经回来伺候了，绿篱受伤了，现在行动还不方便。锦枝不听劝阻，坚持回来，孩子交给了奶娘去带。
苍苍在一边打趣，“也就只有锦枝见到梅花想吃了，四季的花，就没有不能吃的。”
听到趣话，锦枝笑的得意，也就她有这本事是没错的。
“苍苍，看来你是不想吃了，好啊，到时候就不给你吃。”
这威胁，吓得苍苍赶紧收回之前的话。谁让锦枝的厨艺，好的她一丁点骨气都不敢有呢。
凤凉玥在暖炉边上坐着，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锦枝的话之后，坐起身来，打算要随锦枝一起去。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她说完，蒹葭赶紧去拿了厚斗篷过来。
主子有多怕冷，她们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是万万不敢让主子受凉的。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整日在府里无所事事的两个小家伙的。
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梅园去，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不过也正好，太阳正是一日中最暖的时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安安和九儿牵着手，故意在没被的破坏的雪地上踩下自己的小脚印，乐此不疲。
梅园，是当初君莫离特意为凤凉玥种下的。
每年，都是凤凉玥最喜欢来观赏的地方。
锦枝是说干就干，到了梅园，立刻着手去采花。
许多上面还堆砌着一绒绒的白雪，一起都被揪了去。看的凤凉玥不禁有些心疼，但她是不敢说的，怕自己也被下了不准吃的禁令。
“娘亲，这里真好，我想每日都来玩。”
安安蹦蹦跳跳，脸蛋红扑扑，是外面的风有些冷，吹得，但他看起来无比欢快。
凤凉玥笑了下，看着穿着厚厚的冬衣，都快成了的圆球的安安，明显比九儿要笨拙许多。
安安同她一样，是畏寒的，不过要比自己好一些。
她相信，安安在适应了几个冬季之后，身体也会不再畏寒的。
九儿也蹦跳着，“娘亲，我也要和安安一起来玩。”
“笨蛋，我来自然你也来啊，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安安伸手就在九儿头上锤了下，一脸的嫌弃，似乎在说九儿太笨。
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安安才是小的那一个，完全一副哥哥的派头。
“主儿，那边闵侧妃来了。”
蒹葭走到凤凉玥身边，小声的说道。
凤凉玥看过去，果然，闵芸初只带着一个丫鬟，在梅林中远远往这里走着。
相比他们这里的热闹，闵芸初显得孤单冷清的很。
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她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王妃。”
凤凉玥笑了下，说道，“以后见了本妃也不用这么多礼了，王府中就你一个侧妃，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闵芸初愣了下，意外的看着凤凉玥，似乎觉得今日的晟王妃有些不一样。
“是。”
淡淡应了声，目光看向两个欢闹的孩子，一时间真情流露，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闵侧妃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以后？”
“以后？”闵芸初愣了下，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对方眼神，心里不由咯噔了下，就像是被看穿了什么一样的感觉。
凤凉玥看到她这么戒备，不由的笑了下。
“对，就是以后。”君莫离是未来大楚的皇上，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大楚的皇子，已经没有再合适的人选。
闵芸初是想怎么选择，也就是看现在了，因为她觉得那一日不远了。
沉吟了半晌，闵芸初似乎明白了凤凉玥为什么这么问自己。
当初，张阁老的孙女，张侧妃，也是在王妃三年前失踪的那些日子里，悄悄离开晟王府的，但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被任何人提及过。
“妾身不敢想。”
闵芸初说道，她的家世，她所受的礼教，她身上背着的家族的重担，都不允许她有任何自私的举动。
凤凉玥叹了口气，“如果你能抛弃一些东西，想要堂堂正正离开晟王府，本妃会帮你。但如果过一段时日……如果晟王有一日不再是晟王，就没有办法帮你了。”
闵芸初聪慧，知道凤凉玥口中，晟王有一日不再是晟王是什么意思。
默了一瞬。
她抬头，说道，“如果我绝定了，会请晟王妃帮忙的，”
凤凉玥笑了，点了点头，似有若无的说道，“没有什么比能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了。”
闵芸初瞳孔放大，整张脸僵了下。
她浑身一阵冷战，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晟王妃为何会同自己说这么多了，原来她感觉的没错，晟王妃的确知道了，看穿了她。


第四百九十九章 西夏内乱

夜里，君莫离很晚才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说皇上卸下了他许多权责，他却更加的忙了起来。
“怎么还么睡？”
凤凉玥放下书，站起来帮着男人把大氅脱下。
“等你。”
君莫离宠溺的捏了捏她的手，“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
“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凤凉玥这次回来之后，很少过问这些，她一心沉浸于自己的幸福之中，但看到君莫离这么累，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西夏内乱，死了不少人。”
君莫离说道，“我打算等到来年开春，便集结兵力，解决西夏这个外患。”
西夏狼子野心，几十年都在不停的进攻大楚。
不如趁着这个时机，一举吞并了西夏，永绝后患。
凤凉玥一怔，“这可是件大事，准备一定要充足了才行。”
君莫离点头，“所以启用了西夏的探子，还在暗中准备钱财粮草，和兵器，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行动了。”
面对君莫离的雄心壮志，凤凉玥却跟着激动不起来。
她眼前浮现出尉迟婉的脸，西夏，是她的家。
而她，曾不惜自己性命的帮过她和君子卿。
更重要的是，冥冥中，她觉得自己与西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师父的话中，从许许多多的事情中，她猜测，她很可能是西夏皇室中的人。
到那个时候，她要如何自处。因为她知道，没有永恒的秘密。
不知道凤凉玥的担忧，君莫离揽过女人腰。
“睡吧，都这么晚了。”
那人身上的香味，让他有些沉醉。这一天的疲惫忽然就没有了，突然精力旺盛起来。
床笫之间，折腾了许久，两人才逐渐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两日，凤凉玥听青禾说，君莫离去追查到了观雪楼那日害安安的人是谁了。
凤凉玥问他，他搪塞说，他不知道，王爷没和他说。
无奈，凤凉玥只好等到君莫离回来之后追问他。
才从朝中回来，凤凉玥便寻了去。
君莫离瞪了眼多嘴的青禾。
其实，青禾也是说漏了嘴，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了，虽让他们王妃是个那么敏锐的人呢。
“是君御霖。”君莫离说道。
知道不问出来这个女人是不会罢休的，君莫离只好如实答道。
什么！
凤凉玥冷了下来，君御霖竟然还敢进京城，还敢害她的孩子。
“这么说，君承武和君御霖勾结在一起了？”
君莫离点头，“他们那日见面，应该是在密谋什么。”
“那君御霖现在在哪里？”凤凉玥追问道。
“没找到，那日之后就出了京城，现在去向不明。”
凤凉玥唇角冷笑展开，好啊，敢到京城，她就能把他找出来，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都清算了。
君莫离就是怕凤凉玥追查，再遇险，赶紧说道，“这件事本王处理，你要相信我。”
看到男人担心关切的神色，凤凉玥只好违心说道，“我知道，王爷放心吧，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君莫离探究的看了凤凉玥一眼，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说道，“君御霖这次回到京城，肯定谋划的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三年来，他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狠毒。”
“我知道了，王爷就放心了。”凤凉玥只好再次保证说道。
之后一日下了大雪，安安在外面疯闹的时候出汗，受了凉，整个人都发热。
凤凉玥担心的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照顾，暂时忘记了君御霖的事情。
“主儿，您去休息下吧。”
实在担心凤凉玥的身体吃不消，锦枝在一旁劝道。
凤凉玥摇摇头，手里还握着安安发烧的小手。
锦枝不由想起来，在小殿下出生之后的两年中，主儿经常这样担心的陪在小殿下身边，有的时候一连就是几个日夜。
有的时候小殿下病得凶险，主儿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回想往事，她默默叹气。好在现在王爷对主儿，对小殿下都非常的好。
“现在什么时辰了，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是末时了，怎么了主儿？王爷已经叫人通知府里，不会来吃午膳了。”
锦枝说道，因为主方才拒绝了午膳，她才没说王爷不回府的事情。
“没事。”
凤凉玥说道，她只是想这个时候，如果有君莫离在身边，她会更安心。
房门被推开，门帘子挑开，九儿从蒹葭的胳膊下面钻了进来。
在门口跺了跺小靴子，然后跑到了床边。
“娘亲！”她扑在凤凉玥怀里，看了眼床上安安，有些不安，不敢看的问凤凉玥，“安安怎么了，他怎么不跟我玩儿了呢，他不会会……”
自从经历了那么多，小小的孩子，对于死亡变得异常的敏感。
她不知道，安安这个样子，是不是会死，她因为害怕，又不敢问出口来。
凤凉玥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安安就是病了，等明天，他又能活蹦乱跳的和你玩儿了。”
九儿求证的看了眼锦枝，锦枝赶紧说道，“没错的，放心，小殿下没事。”
傍晚的时候，君莫离回来，才知道安安病了。
匆匆赶来，看到凤凉玥守在床边，顿时心疼。
“怎么没叫人告诉我？”
凤凉玥从床边站起来，活动已经坐麻了的腿脚。
“王爷处理正事要紧。安安病的也不重，就是有些发烧。”
凤凉玥说道，她也就是在安安身边，帮他擦擦身子，降降温。
君莫离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下安安的额头，随后收回手，“已经不热了。”
点了点头，凤凉玥说道，“明日应该就能好了。”
这一天，安安被烧的迷迷糊糊，期间醒了几次，委委屈屈的模样叫着她娘亲，凤凉玥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抓住的疼。
君莫离揽过凤凉玥，让她靠近自己。
“今夜本王和你一起守着他。”
两人相偎，烛光晃着两人的影子，温馨又亲密。
一早上的阳光从窗户洒进，凤凉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安安窝在她的怀里，睡的很香。
君莫离坐在床边，拄着脑袋睡着了。


第五百章 不准搬出去

凤凉玥伸手摸了安安身上，已经是正常温度，也不出汗了。
果然一日，就都好了。
君莫离感觉到细微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一眼看到凤凉玥舒心的模样，不由的笑了。昨夜回来，她虽然说这没事的话，但担忧都写在她的脸上。
“醒了？我已经让底下人做早膳了，如果饿了就吃一些。”
君莫离听到凤凉玥昨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禁心疼的很。
一想到曾经安安时常病重，他不敢想象，这个女人是怎么熬过那个阶段的，心中的愧疚自责就更重。
凤凉玥坐起来，下床看到男人原本还笑着的面容严肃下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男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之前让你那么辛苦。”
愣了一瞬，凤凉玥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责，明白他所指是什么，顿时鼻子有些酸。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都过去了，只要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一切都要向后看，这是她在这一世的磨难中的学到的。
安安果然不负众望，在九儿吃了午膳之后来看他的时候，就已经能下地说说笑笑了。
不过因为凤凉玥的禁令，他们只能在屋子里玩儿。
凤凉玥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屋子里出去，就撞到了锦枝。
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
锦枝听到里面欢笑声，就也不瞒着了，说道，“花阁主，派人送来了信给主儿。”
凤凉玥伸手接过，心里骂了花风瑾一句。
亏他还记得自己。
回到自己的寝殿，她将信展开，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是他查出了观雪楼的人是君御霖。
花风瑾说他这些日子离开京城，是亲自去追查君御霖下落去了。
现在，君御霖就藏匿在汴州的一个深山中，操练隐秘的队伍。
凤凉玥将信看完，眼中露出冷芒。
她还真想要马上就去找君御霖算账。但细想想，君莫离说的也是对的，她要小心才是，不能有一丝丝的危险。
因为现在，她在乎的越多，就越怕失去。
……
君莫离蹙眉听着青禾说完，手里拿过熏香，放在鼻翼。
“王爷不可，虽然这熏香没点着，但也有迷惑人的功效。”青禾见到君莫离的举动，立刻紧张的阻止道。
君莫离眸色暗沉，“沐嫣菀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东西迷惑父皇。”
他暗查眼线，观察皇上和沐嫣菀在一起时的所有事项。没想到，偷出的熏香，竟然是这种东西，能让人短暂的丧失心智，对对方的话唯命是从。
他忽然想起来，沐嫣菀身上，似乎就有这种淡淡的味道。
“王爷打算怎么办？”
君莫离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按兵不动。”
见青禾不是很理解，又说道，“要摸清楚沐嫣菀到底想要作什么，她背后又有什么人。本王觉得，不单单是君承武这么简单。”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沐嫣菀在利用君承武。
“暂时不要让王妃知道。”
君莫离又嘱咐了一句，青禾点头退了出去。
而此时，在皇宫中。
沐嫣菀正偷偷将一只信鸽放飞出去。
手中接到的纸条，也被她丢在了火炉中。
……
姜府。
清韵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姜堰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眉心蹙了蹙。
“你要去哪？”
清韵听到声音身子一僵，却是头也不回的答道，“搬到后院去，你是姜府的主人，整日睡在书房算什么。在和离之前，我都会住在后院。你回来住吧。”
听到她这么冷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姜堰忽然就怒了。
他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像是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几乎没有。
他不明白，凭什么这个女人一再的左右他的心思，牵扯着他，经常的想起她。
想到她的时候，便是她的笑，她的主动。但逐渐的，想到的就是她现在这般的冷淡。
姜堰几步就走到了清韵的身边，他将她手中的东西取下，说道，“不准般出去。”
“为什么？”
清韵以为他们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来为难她。
姜堰被问的堵住，答不上来，半晌，才冷着脸说道，“你搬出去，到后院下人住的地方，才是让别人说闲话。”
听到他的理由，清韵不禁笑了。
“闲话本来也不少，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了。”
姜堰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真是对清韵刮目相看，她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清韵意外的看着姜堰，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忽然试探的说道，“我不搬出去也可以，但是让你也从书房搬回来，你愿意吗？”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躲着的想要出去。
现在，姜堰听到清韵这么说，心中竟然有一丝庆幸。
他却故作为难的说道，“好，只要你不搬出去。”
再次意外的盯着姜堰，但清韵觉得，自己依旧没办法将他看穿，因为，只有自己被他看穿的份儿。
不过，不管如何，她和姜堰竟然要睡在一个房间里了。
这是她没想过的事情，不过，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因为她知道，反正也不会是睡在一张床上。
但到了夜里，清韵看到姜堰进门来之后，脱衣后，直接掠过了书案边上的床榻，往床的方向走来，她惊诧的眼睛都睁大了。
一时间，竟然紧张的不知道手脚要放在哪里。
“你……你要上床睡？”
姜堰看着清韵，忽然觉得她可爱无比，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不然呢，要我睡地上。”
“那不是还有一张榻吗……”
清韵小声的嘟囔道，说完，自己就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机会吗，怎么机会自己送到了嘴边，她却还想着往外推呢？
不能怂！
想着，她立刻往里面让了让，腾出了地方来。
看着被女人躺过得的地方，还有印记，姜堰心中莫名的动了下。


第五百零一章 三品官员遇害

这还是他们新婚以来，第一次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姜堰双腿僵了下，之前的从容无畏，忽然就有些不一样了。
但在女人的注视下，脸上没什么变化，到床的外侧躺了下来。
两人之间，依旧界限分明。
躺在床上，中间隔了很大一片空地。
但他们，呼吸都有些局促。
清韵都不记得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的。
自从得知了君御霖已经回来，正伺机而动之后，凤凉玥就很难休息好。
君莫离几日没和她说关于这件事追查的怎么样，她便再坐不住，将虚渊叫了来。
“你安排的几个人，去趟汴州，仔细查一查君御霖的底细，看他手中都有哪些筹码。”
只有知道了他的实力，才能万无一失的将他一举攻破。
这一次，不想再给他任何生机。
虚渊点头，“宗主放心，我会亲自带人去。”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看到屋子内锦枝端茶的手抖了下，说道，“你就别去了，让林冲带人去吧。”
听到这话，锦枝紧张的神色才松了下来。
如今他们有了家，锦枝时常会担心虚渊。她经常提心吊胆，草木皆兵。
最希望的，就是有一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当然，锦枝心中明白，她和虚渊，都是最感激主儿的，命也是主儿的。
虚渊只好应下，回去后，发布七杀阁调令，林冲很快就带着几个兄弟去了汴州。
京城到汴州要两日路程，再打探消息送回来，怎么也要在四五日左右。
凤凉玥静下心来，每日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安安对医学有兴趣，再加上他本身造诣很高，比得上寻常大夫了，虽然不过才快四岁的年纪。
而九儿，则是经常跟着锦枝，对各种吃的十分上心，学的像模像样。
可就以为能平静的度过几天，帝都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光禄寺卿陆廷之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明显就是刺杀，而且很嚣张的还在现场留下一片金羽毛。
三品官员在自己家中被杀，满朝震动。
大理寺被皇上钦点查案，姜堰从接下案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清韵觉得，似乎才有了一些关系上的转变，忽然就停滞了下来。不由的有些气恼，偏偏这个时候仇杀。
那个陆廷之，她听说过，不是什么好官员。尤其他的两个儿子，仗势欺人，简直是地痞恶霸。
清韵跟凤凉玥抱怨这些的时候，凤凉玥一言不发的抱着暖炉暖手。
等她都说完了，才开口问道，“你和姜堰，似乎有所进展了？”
一句话，让清韵脸色有些红。
这两日，他们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想想也能让她满心激动的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凤凉玥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他忙的时候，岂不是更是你关心他的好机会？”
想到姜堰其实也不算是太冷清的性子，忍不住给清韵支招。
“怎么关心？”
清韵看上去一头雾水。
凤凉玥无奈道，“该不会这个也要我教你吧。”
“皇姑姑真笨，关心都不会！”
安安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又偷听了多少，让清韵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追问凤凉玥了。
不过关于怎么关心这件事，在回去的马车上，她的确还认真的思考了下。
凤凉玥见清韵没有那么郁闷的离开，关心起死了的光禄寺卿的事情。
她也问过青禾了，匆匆聊了几句，看死法，应该对方是用剑的，剑法很凌厉干脆。
“公主也说了，那个光禄寺卿死的活该，就算是被杀，也是为民除害了。”
绿篱在一旁说道，她身上的伤已经都结痂了，就开始死活都不愿意躺在床上修养，从早上开始，就在凤凉玥身边转悠。
凤凉玥笑着点了点头，绿篱说的也对，她应该是一瞬间多心了。
清韵回到府里，开始着手她路上想好的，怎么去关心姜堰，又能做的不动声色。
但她的丫鬟可不这么看，因为一点也不显得不动声色，分明是大张旗鼓的好吗？就差没把膳房给烧了。
“公主，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在把油锅里的火扑灭之后，扇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清韵瞪了她一眼，“都说本公主要亲自来了。”
她再次放入油，将要炖汤的食材都扔进去，还好，这一次一切正常，没有火焰攒的老高。
姜堰一天都在和府尹一起查案，回到府中还在书房整理案件头绪。
听下人禀报夫人来了，他不由的愣了下。
清韵之前可是一次书房都没有来过的。犹豫了下，还是让人进来了，外面的天冷，他想清韵是有事才会过来。
当姜堰看到清韵带着丫鬟，丫鬟端着一盅进来，若有若无的香气跟着飘进来。
意外的看了眼清韵。
看到姜堰看自己，清韵赶紧将来时路上就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倒出来。
“听说你在查案，外面天气冷，炖了汤给你暖身子。”
说完，让扇儿把汤放到了姜堰面前。
姜堰疑惑的看了眼清韵，在她略微紧张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问道，“你做的？”
一眼就被看穿，清韵觉得很没面子。
撑着面子问道，“你喝不喝？”
姜堰拿起汤匙，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然后有些意外的看向清韵，“挺好喝的。”
清韵尝试了第三回才做好的，听到好喝，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那边扇儿已经接话道，“公主可是浪费了能做五次的食材，就做出来这一顿的汤。”
可以想象，当时的膳房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听到扇儿的话，姜堰心中更是有股奇怪的感觉滑过，麻麻酥酥的。
看着姜堰默默把汤都喝了，清韵笑的更加开心。
“谢谢你。”
扇儿偷笑着把东西收了，清韵面色一红，说了句走了，就挑帘子出去了，听到莲儿在身后喊自己。
在清韵出去之后，姜堰嘴角挑起笑意。
不过片刻，又变得有些复杂，直到笑意再也看见了。
清韵踩在石子路上，心情分外愉快。
心中感谢她的皇嫂，这次真是给她出了个好主意。想要慢慢打开姜堰的心，就要先打开他的胃。


第五百零二章 柔情蜜意

夜里烛灯晃荡，君莫离放下手中卷宗，将女人手中的书拿掉。
凤凉玥蓦然睁开眼睛，看到男人低垂的面孔，伸手主动搂了上去。
君莫离眸色一暗，声音低沉，“怎么了？”
“没什么，你忙完了？”凤凉玥声音柔中一股让人沉浸的魅惑。
君莫离将人抱起，大步往前走，床上把人放了下去，黑沉的身子直接压了下去。
“别闹，明天还要查案呢。”
凤凉玥推了推男人，他的手却已经不规矩起来。
“怎么？你点的火，却不想负责灭吗？”
说着，他倒是自顾的点起火来。
凤凉玥最终缴械投降，折腾到筋疲力尽才算完。
翌日。
锦枝在门外悄悄听了几次，里面都没动静。
她冲着绿篱笑了下，绿篱反应慢，半晌才明白什么意思的红了脸。
又过了半个时辰，凤凉玥才醒，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很亮了。
心中暗自恼了君莫离一会儿，都是怪他，一点节制都没有。
冬季里的天越来越冷，只有芳华园的棉帘子换上了更厚一些的。火炉更是时刻都燃着，屋子里十分暖。
凤凉玥看了会儿书，忽然想到君子卿应该更是怕寒，冬日难过，师父又不在京城。
这样想着，她拿出之前师父给她用过的驱寒保命的方子，打算给君子卿配一些。
有几味药特别难找，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让晋峰在太医院帮忙找一找，如果有，就按照宫中流程，记录之后将药材带出宫来。
她不方便进宫，便让君莫离进宫的时候带话去。
没想到，当日下午，晋峰便将药送了来。
大堂中，凤凉玥亲自谢过了他。
晋峰笑的含蓄，“微臣看王妃要的几味都是对寒症的药，便不敢耽搁。”
凤凉玥点头，说道，“不瞒你，这要是给平王制药用的。”
对于君子卿，出了朋友情谊，她还有必须要尽的责任。
“微臣知道，神医不在，微臣的能力的确尚有不足，平王的寒症，也是只能普通调养，无能为力。”
凤凉玥笑了笑，晋峰的话坦荡荡，既没有自嘲，也没有对他人的任何不满。
两人又聊了几句，晋峰说家中还有事，凤凉玥让绿篱送了她出去。
“主儿，您怎么了？”
锦枝见晋峰出去之后，主儿就抿唇笑着，看着他出门的方向，不禁心中有些奇怪。
凤凉玥看了锦枝一眼，眼中还有些坏笑，“你没感觉到，绿篱在和晋太医出去的时候有些不自在？”
就连晋峰，也是不敢看绿篱的脸的。
怎么会？锦枝刚想要反驳，忽然愣了下，想到绿篱伤了的那时，听说是晋太医给医治的。
狐疑问道，“该不会是因为上次治伤吧。”
可是那是大夫和病患，总是不可避免的。
凤凉玥站起身来，笑吟吟，“那就不知道了。”
但她有一种感觉，绿篱已经将的青衣放下了。
忽然想到青衣，她脚步顿了顿。
已经许久忘记问青衣和涟漪的事情，既然君御霖出现在京城过，就一定会寻找过涟漪的下落。
其实他们的周围，一直都有虚渊安排的人在监视。没回禀，一个是也许君御霖没找到，或者，是找到了没被发现。
想了一瞬，她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
回到芳华园，绿篱也已经送人回来了。
锦枝偷笑着蹭到绿篱身边，眼中都冒着八卦。
“晋太医送走了？”
绿篱点了点头，然后莫名的看了锦枝一眼。
“你怎么了？”狐疑问道。
锦枝见绿篱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主儿看人的眼力了。
“你觉得晋太医怎么样？”
但她依旧不死心，顶着绿篱的目光上，眼看着她跺脚要追自己来。
“你这八婆，都是两个孩子妈了，还整日要寻我开心。”
凤凉玥看着无辜挨刀的锦枝，笑着摇了摇头，这话，最初可是从她嘴里出去的。
整个下午，凤凉玥都在药房中，直到入夜，才将药给制了出来，不过也才半个月的量。其余的，还要她搜集药材，才能继续做出一些。
忽然门被推开，一阵凉风进来。
锦枝和绿篱见是自家王爷，便和上门退了出去。
凤凉玥看着走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色大氅，几乎要能与夜色融在一起，不过脸上却是温柔，看着她微微笑着走来。
“怎么这么晚还在药房。”
回来后，没见她在寝殿，便寻来了这。
凤凉玥正收拾好了东西要走，将瓶子揣入怀里，走上前。
“正结束呢，王爷今天回来的又好晚。”
才温柔小意过，君莫离见凤凉玥，不管她哪个神情，都觉得是娇媚异常，忍不住捉住她的小手。
“怎么，想本王了？”
他俯身在女人边上耳语。
凤凉玥脸一红，心骂男人的不正经，让自己心又是一阵慌乱。
“王爷饿了吗？厨房里还温着汤。”轻轻推了下，男人胸口结实，脚下纹丝未动。
君莫离好笑的看着女人羞怯打岔，坏心思道，“本王的确饿了，不过，汤不好喝，你比较好吃。”
凤凉玥最是受不了男人这种言语，顿时脸热的很，抬头想要狠狠瞪他一眼，殊不知这一眼中，都被男人看成了柔情蜜意。
也不管这还是在药房，将女人压在门板上，唇便欺了上去。
一阵天旋地转，凤凉玥抓着男人的腰间，总算没有倒下。脑子一片空白，浓烈转温柔疼惜，男人的唇缓缓离开了她。
君莫离大手拂过女人的脸颊，满足笑道，“本王吃饱了，去喝汤吧。”
他知道，汤也是女人亲自做的，当然不能辜负了她的这番心意。
凤凉玥被男人牵着手，又给她把狐裘斗篷穿上，牵着走出了药房。
两人之间柔情蜜意的要溢出蜜来，旁人看着，都抿唇偷笑。
锦枝将汤放在了寝殿桌上，便退了出去。
凤凉玥刚想要去将怀里的药放好，就被男人拉住手腕，一个旋转，坐到了他稳健的腿上。
“王爷……”
惊呼一声，水汪汪黑漆漆的眼，挑了起来。


第五百零三章 有些力气

君莫离闷声笑了声，“本王没想做什么，这汤好喝，想让本王的王妃也喝几口。”
就在怀中女人愣神的功夫，他又低声，“好让王妃也有些力气……”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十分的暧昧。
凤凉玥看进男人的眼中，心咚的一跳，他眸底漆黑*，分明就是……想要推开自己去坐着，可刚一动，男人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她的嘴边。
无奈，凤凉玥乖乖的把汤喝下。
君莫离笑着将大半碗汤都给风凉月喂下，自己又将剩下的半碗喝了，期间还是未曾让凤凉玥从自己膝上下去。
凤凉玥无奈又觉得心跳的一直很快。这个男人，一直能有新花样对付自己。
“好了，本王也有力气了。”
听到男人的话，凤凉玥下意识的就要从男人身上跳下去。
可一阵上悬，她被直接从膝上抱起，大步往床边走去。
“王爷……你、你要知道节制。”
君莫离眸色*，盯着女人躺在床上不安的眼神，邪肆笑道，“本王的能力，需不需要节制，难道王妃不知道吗？”
这话听的凤凉玥一阵脸红心跳，又不肯站下风的说道，“真该给王爷多弄几个侧妃……”
君莫离笑意一沉，惩罚的捏了一把，俯身将女人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
清韵端着手中的热汤，在门前踟躇了好久。
“公主，再不进去汤都要凉了。”
扇儿手脚冰凉，看这公主踱步来踱步去，自己都跟着着急起来。
清韵沉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姜堰从烛灯前抬起头来，目光逐渐映出清韵的影子。
看见她身后丫鬟手中端着的汤盅，脸上表情柔和了些。
“看你忙到晚饭都没有是时间吃，特意准备了给你。”
清韵说着，扇儿将汤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关上门出去了。
随着门合上的声音，清韵不由紧张了起来。之前他们之间关系冷淡，她以为自己都放下了，因为伤心难过，没再抱任何希望。但现在……
姜堰放下手中案卷，走到桌边。
“以后这种事让膳房做就行了。”
清韵嗯了一声。
姜堰已经在喝汤了。
清韵受不了安静的气氛，故作轻松问道，“案子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勺子碰着盅，响声清脆。
姜堰挑眉，闷声，“还没有。”
他这两日都在查案，以他的能力，竟然没发现什么破绽，而且还是同晟王一起。
可见，这桩案子做的是多么缜密。
“你也别太着急了，总能找到线索的。”
清韵对案子不大懂，只能尽量的去安慰他。
姜堰嗯了声，继续将汤喝完。
放下汤勺，淡淡道了句，“很好喝。”
只一句，就让清韵脸上绽开笑来。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传来姜堰下属的声音。
“大人，户部左中郎死在了家中。”
姜堰高大的身子瞬间站起，大步推门出去。
清韵忙拽了大氅追上去，点着脚帮他系上，“小心些。”
心中骤然一动，姜堰深深的看了清韵一眼，才带着下属匆匆出了姜府。
一路道了左中郎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哭声震天。
一家老少，都在哭着。
左中郎也算是清流，平时没什么积怨，也不像是之前死的那个官员，百姓对他怨声载道。
可姜堰检查了一番，死法却是与之前那桩，一模一样。
“求大人为我家老爷做主，查出凶手，严惩不贷。”
这家的夫人，对着姜堰就是一个大礼。
姜堰知道家属心痛，表情缓和，安慰了几句，便让人带着家眷都出去，将现场空了出来。
“大人，这一剑封喉，还有留下的金羽毛，和光禄寺卿的死法相同，而且同样是府中无人察觉。”
要说不一样，也就知道之前光禄寺卿死的时候是深夜，而这次，还未三更。
姜堰眉心紧皱，“仔细搜查，一丝线索都不要放过。另外派人，将府内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看有什么可疑的人。”
如果之前陆廷之的案子就够让他头痛，这桩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更让他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姜堰一夜未睡，眼中血丝。
但依旧一无所获，与上次一样。
……
凤凉玥起得早，可身边依旧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穿戴好之后，出去遇到锦枝。
“王爷呢？”
“姜大人派人来，说是有事，王爷早早就走了。”
凤凉玥嗯了声，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之前的案子查出线索来了。
吃过早膳，她让锦枝带上些好吃的点心，打算去平王府，给君子卿送药。
为了避免口舌，没有用晟王府太过招摇的马车，而是让锦枝叫了辆外面的马车来。
凤凉玥只带了绿篱同去，在路上路过家酒肆，忽然想到君子卿也爱这家的酒，平日小酌两杯也可暖身，便下车去买。
走近酒肆，就感觉到今日这店内气氛有些不对。
没走两步，听到有人叹了口气，“可不是，如今这当官的，都人人自危啊。”
“左中郎也不像是光禄寺卿那样做了不少坏事，怎么也能被害在家中。”
“听说手法都是一样的，同一个人干的！”
议论声不断，传进凤凉玥耳中，她眉心轻皱，原来姜堰叫去君莫离，是因为又死了人了。
心中那种不好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取了酒，上马车之后还满心的凝重。
“主儿，这查案子有王爷和姜大人，您就别担心了。”
绿篱劝道，她家王爷的本事，她们可都是见证无数回的，这样的案子也是难不倒的。
“我总感觉，这次的案子不一般。”
凤凉玥低低道了句，没有继续说话。
到了平王府，下人通报之后，不多时就带着凤凉玥到了大堂。
君子卿匆匆而来，看到那抹身影果真是凤凉玥，眼中一片惊喜，不过片刻就隐藏了起来，在女人抬头的瞬间已经不见，只剩一片惯有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
凤凉玥笑看着君子卿，见他脸上气色还有青白，又不由的叹了口气。


第五百零四章 亲自探望

凤凉玥随后道，“你穿的还是太薄了，要多穿些衣裳才是。”
君子卿笑着不说话，他是来的急，外面的大氅都没穿，平日里，可是到哪里都要捂着的。
“坐下说吧。”
说着，两人相对坐下。
绿篱将买的酒，和锦枝做的糕点放在桌上。
“你爱喝的酒。”
看着熟悉的瓶身，君子卿话藏在口中。其实不是他爱喝这酒，只是为了喝她爱喝的酒。
凤凉玥见君子卿看着酒淡笑，说道，“体寒可以喝的，活血的，还有，这是很好用的药，先配了半个月的，你按时吃。”
从莹白指尖接过，君子卿启唇，“谢了。”
凤凉玥瞪他一眼，“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字。”
绿篱已经退到了外面。
凤凉玥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难受？”
“没事，你忘记我也是懂医的，该注意什么都明白，你就放心吧。”君子卿虽然很开心她能关心自己，但也不忍心让她担心。
还有……自责。
凤凉玥撇了撇嘴，“你知道还穿的这样薄。”
君子卿无奈的笑笑，他知道这个女人嘴上是从来不输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他笑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凤凉玥，“之前安安在宫中划船，船漏水，是因为人为的，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凤凉玥奇怪他忽然提到这件事，摇头后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偶然查到，似乎与十三皇弟有关。”
凤凉玥震惊，君楚轩？
她是怀疑过，可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深沉的心机？
看出女人误会了，君子卿赶紧说道，“是十三皇弟的母妃，莲妃。”
凤凉玥诧异，“有证据吗？”
君子卿摇头，“也只是怀疑，因为当初暗查的时候，莲妃最为可疑。“
看了君子卿一眼，凤凉玥十分意外，没想到，君子卿在宫中竟然也有眼线。
又看出对方想法，苦苦一笑，“就算再不愿，生在皇家，有些手段还是准备的。”
凤凉玥点了点头，她经历了两世，十分赞同这句话。
“你照顾好自己，穿多些，平日里暖炉一定要热一些，冰天雪地就不要出门了。”
唠叨了几句，凤凉玥就站起来。
君子卿敛去眼中的不舍，笑道，“真可惜，这美酒不能和你一起喝。”
凤凉玥笑了下，“等以后你身子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喝大酒。”
笑着垂眸的瞬间，一抹暗淡从君子卿眼底划过。
从平王府出来，凤凉玥直接去了之前安置青衣和涟漪的地方。
为了避免绿篱见了难受，找了借口，好不容易把她打发回府。
凭着记忆，凤凉玥找到了安置他们的偏僻院子。
院门紧闭，门前积雪扫的干净，看起来是经常打扫的。
凤凉玥站在门前观望了一会儿，便有人从暗处现身。
“宗主。”
“可有什么异常？”
一身商贩打扮的人，摇头道，“没有，男的经常去买菜买药，添置用品，女的一直病着，没什么异常的事。”
凤凉玥点头，让他先去了。
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门依旧没叉，也许是青衣没有这个习惯。
凤凉玥打量院子里，一样的干净，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个正常过日子的百姓人家。
忽然一阵响动，青衣从一个偏的仓库的一样地方出来，手中拎着煤块。
“晟王妃……”
似乎有些震惊的模样。
凤凉玥没什么表情，看了眼他手中的煤，“涟漪怎么样了？”
当初，她是断定她不会活过这个冬天的。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病一直都不见好。”
青衣淡淡说道，话中有伤感。
但凤凉玥还是敏锐的听出，似有什么不对来。
青衣已经瘸着腿，拎着煤块往屋子里走。
“晟王妃先到堂内坐着吧，我添了煤就过去。”
凤凉玥挑了下眉，“本妃和你一起去看看涟漪。”
她走上前，看到青衣身子一僵。
“涟漪变得脾气有些怪，而且屋子里味道大，王妃还是不要进去了。”
越是阻拦，凤凉玥就越觉得其中蹊跷，笑了下道，“没关系，本妃来都来了，当然是要看看涟漪的。”
青衣拦不住，叹了口气，任凤凉玥走了进去。
屋子内热气扑面，一股难闻的气味，除了药味，还有一股不通风的馊味。
床上的女人躺在那咳嗽，背对着自己。
凤凉玥眉心微蹙，淡淡道，“看来涟漪的病，还是很严重。”
对方依旧咳嗽着，没有回答她的话。
感觉到不对，凤凉玥一步步走近，在床边，猛地把床上的女人拉了起来。
那张脸，苍白无力，却不是涟漪。
凤凉玥松了那人手腕，转头冷冷看向青衣。
“涟漪呢？”
青衣抿着嘴，在利刃般的眸子下，才淡淡开口，“走了。”
凤凉玥眉心拧着，“走了？和谁？”
再问，青衣便不开口了。
他知道，他和涟漪都是晟王妃救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他，不能欺骗，但也不能告诉涟漪是怎么离开的。
凤凉玥冷笑了下，她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涟漪，必定是君御霖带走的。
“青衣，我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前世，他因为涟漪惨死，这一世，他又因为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留下这句话，转身离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凤凉玥想着涟漪被救走，她又少了一件筹码，目色微微冷了下来。
虽然当初救他们，也有绿篱的原因，但也不刨除自己的私心。
忽然一辆马车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凤凉玥愣了下，发现马车熟悉，随即看到男人挑开车帘，正看着自己。
“王爷。”
君莫离将凤凉玥一把拽上了马车，里面温暖，火炉燃着。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再街上走，出来都没人跟着？”
语气有心疼也有责备。
凤凉玥烘着手，进来之后才发现手冷的很，她理亏没有回嘴。
“出府来做什么了？”
听到男人又问自己，只好交代，“去给君子卿送了药，师父不在，他的寒症又严重，需要好好调理。”


第五百零五章 再次遇害

君莫离如今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介意了，听女人老实交代，心中没有不舒服。
他说道，“怎么不让锦枝她们跟着你？”
“让绿篱跟着了，回来的时候让她先回去了。”
凤凉玥忽然有种被训话的感觉，挑眉看了君莫离一眼。
心中暗自叹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变得这么听话了。
回到王府，两人一同回来，锦枝赶紧去准备晚膳了。
已经许久，都没两个人好好的用过晚膳。
“左中郎死了？”
凤凉玥给君莫离脱下大氅，忽然想到在酒肆听到的。
君莫离嗯了一声，“和光禄寺卿一样。”
“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说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呢。”
君莫离点头，“现在最坐立不安的就是朝中的大臣，每一个都忙着给自己家里添护院。”
大臣被刺杀，还是两个，这在大楚还是没有过的事情。
凤凉玥想了想，问道，“王爷绝不觉得这是江湖中人做的？”
“现在还不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对方的目的也不清楚，想要查清楚，应该还有费些时日。”
“那王爷要注意身体。”
凤凉玥道了句。
君莫离唇畔一抹笑意，“本王的王妃是担心了？”
“担心什么，这点案子都搞不定，就不是威名赫赫的晟王了。”
恭维的让人开心，君莫离俯身就要在凤凉玥脸上啄一口。
奈何，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锦枝走了进来。送了一壶热茶，放在了桌子上。
君莫离再回头，凤凉玥已经跳着跑开了。
晚膳丰盛，吃过之后，君莫离又去书房了。
凤凉玥叫来虚渊，让他去找了张堂主，以前他也是江湖盟主，如果这次刺杀官员的是江湖中人，他兴许会知道一些。
之后，她刚看了一会儿书，安安和九儿就跑了进来。
两个小家伙都抱着枕头，从小袍子里拿出来扔到床上。
“今晚我要和娘亲睡。”
九儿一脸的不高兴。
安安也学着九儿掐腰，“我要和娘亲睡。”
凤凉玥头疼的看向锦枝和蒹葭，目光询问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了。
“他们今天都不想自己睡，就吵起来了。”
凤凉玥扶额，“你们都大了，四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要跟娘亲睡呢？”
说完，给锦枝使了个眼色。
锦枝赶紧说道，“小殿下，娘娘说得对，你不自己睡就不是小男子汉了，你不是还要保护娘娘的吗？”
安安低下小脑袋瓜思考，这边九儿赶紧说道，“我不是小男子汉，我要和娘亲一起睡。”
说完，就去抱住了凤凉玥的胳膊。
凤凉玥无奈，把九儿抱在膝上。
“能和娘亲说说，为什么这么想和娘亲一起睡吗？”
九儿犹豫了下，看了眼安安说道，“听说如果娘亲有了小弟弟就不会喜欢我们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和娘亲睡。”
凤凉玥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眼同样有些发懵，又有些想笑的几个人。
“是听谁说的啊？”
她哄着九儿问道，只见九儿犹豫着指了指安安。
安安赶紧说道，“我是听府里的人说的。”
蒹葭听到，咽了口唾沫，在凤凉玥看过去的时候，赶紧说道，“奴婢们也没说什么，就是王爷和王妃……早晚都得……”
支支吾吾的，凤凉玥只听清了这几个字，但已经明白过来。
脸上不禁有些发热。
“你们就是被惯得没了规矩，还在外面说这种事。”
蒹葭以为凤凉玥生气了，赶紧认错，“都是奴婢们的错。”
“你跪下干嘛，又没说要罚你，以后注意就是了。”凤凉玥叹了口气。
她生下安安已经是九死一生，师父说，她是难以再有孕了，所以，即便从来不做任何措施，她也未曾再怀孕。
她也不敢想象，如果在有孕了，如果是男孩，该如何，还要经历一次鬼门关吗？
更让她不忍的是，让孩子从小就遭受那些罪。
九儿从凤凉玥身上跳下去，小手摁在膝盖上，“娘亲不要生气，九儿听话，不要和娘亲睡了。”
凤凉玥赶紧安抚两个孩子，“不管什么时候，娘亲和爹爹都是喜欢你们的，知道吗？”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两个小家伙脸上都展开笑容。
之后，锦枝让他们抱上个自的枕头，回房去睡觉了。
凤凉玥叫住将要迈出门的锦枝，“你也赶快回去吧，一天都没见孩子了。”
她打算找个时间，再谈谈锦枝的事情。
她是不想让锦枝在身边伺候的，毕竟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而她身边还有绿篱她们几个。
锦枝点了点头出去了。
又是深夜，君莫离才回到房间。
凤凉玥睡着了，感觉到身边有响动，一转身，被一双大手抱进怀里。
身上气息并不凉，想来是已经的暖和过了才上的床。
迷迷糊糊的，心中却有一种难言的感动。
手穿过男人的腰上，抱着他继续睡了过去。
与前几日相同，男人还是早早就离开了府中。
案子一直没有进展，锦枝说，听青禾说，皇上在朝堂上震怒，让马上找出凶手来。
凤凉玥有些担心，但也不想明面上插手这件事。
此时，京城大臣都惶惶不可终日，其中有一个，已经是坐立难安。
此人正是礼部侍郎，曹杨。
他年过四十，膝下二子一女，一妻一妾。
人圆滑的很，在朝中八面玲珑，这是好听了说，难听了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墙头草。
自从死了第二个大臣之后，他就病倒了，朝堂都不能上了。
整日茶饭不思，卧床申吟。
他的家人劝了好多次，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的，依旧是一口都不动。
口中神神道道的念着，‘不要来找我’。
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但这样奇怪的病，曹家人也不好去和别人说，正能按照吩咐，加强了四周的守卫。
可是没想到的是，也是让人震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曹杨死在了自己的房间中，毫无意外，和之前两个大臣的死法，完全相同。
这次曹杨的死，像是在京城空中劈下一道炸雷，让人心再次动荡起来。


第五百零六章 与谁有关

凤凉玥听到消息，也是震惊非常。
如此，便是在和朝廷宣战。可手法，又像极了是在报复。不然，没有必要在现场留下金羽毛。
曹家。
姜堰已经赶到，天色泛白，曹家人各个惊恐莫名。
他看过了尸首，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刀法。
等到从房间出来，正好看到君莫离快步走来。
在外面站着，等到君莫离也看过尸体出来后，问道，“王爷怎么看？”
君莫离冷声，“像是复仇，还有震慑。”
一个一个的杀死朝中大臣，可见其背后的目的。
姜堰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是什么人，敢动摇大楚的根基。
“你们家老爷已经几日没有上朝，是得了什么病？”
姜堰将曹家人带上来问道。
曹家的老大踟躇，站在那搓着手。
姜堰蹙了下眉，“有什么话就说，曹大人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们就不想尽快抓到凶手？”
一看到曹家老大的反应，姜堰就察觉出其中一定有问题。
被逼问，无奈之下，只能交代出，曹杨在家中种种怪异的行为。
如此战战兢兢？
君莫离和姜堰听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一样的答案，这个曹杨，似乎早就知道，他有危险。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光禄寺卿，左中郎之间有着某种他们还没发现的联系。
事无巨细的都问过之后，统统记录下来。
君莫离和姜堰离开了曹府。
“王爷觉得，他们之间是什么联系，能让人用这种报复的手段杀害？”
君莫离摇头，他暂时还不知道，但觉得答案已经不远了。
姜堰和君莫离一起离开之后，又去了大理寺。
查找与三人都相关的案宗。
这一查，又是一整日。
这一日，派去汴州的林冲回来了。
凤凉玥从他口中得知，君御霖手下有五百多死士，各个都是精良之士。
如果闯入宫中，就是禁卫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到林冲一脸晦涩，凤凉玥蹙眉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事？”
林冲顿了下，说道，“派去的兄弟死了两个，被发现踪迹。”
凤凉玥心沉了下，君御霖竟然比她想的还警觉。
“好好安顿他的家人。”
林冲点头，又说道，“已经留了弟兄在那里继续监视，如果发生什么事，会及时传消息过来。”
“让他们小心。”凤凉玥道。
如今知道了君御霖落脚的地方，可是暴露了他们探查的踪迹，也许他们会再次转移。
如果想要剿灭他们，还需要朝廷的力量。看来，是时候告诉君莫离了。
让张堂主去查的江湖中谁是用金羽毛的，还没有结果。
等到君莫离回来，凤凉玥问了他关于案子的事情。
“我怎么感觉你有话要和我说？”
君莫离看了眼凤凉玥，总觉得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讪笑了下，凤凉玥只好招了，但还是想先讲好，“我说了，王爷可不准生气。”
君莫离好笑的看着她，他好像没真的和她生气过。
“说吧。”
凤凉玥坐在男人身边，“我让人去查了君御霖，已经找到他的下落，还有他落脚训练死侍的地方。”
君莫离眉心一蹙，果然是露出了责备的模样。
“王爷说好了不生气的。”
凤凉玥先将了一句，然后又道，“我也是着急呀，怕君御霖再做出什么伤害安安的事情。王爷最近查案忙，怕王爷顾忌不到。”
君莫离眼中的责备变成了自责。
淡淡道，“是本王疏忽了。”
凤凉玥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她又赶紧说道，“我觉得君御霖一定再谋划什么，搞不好还会再次谋反，不如禀报圣上，去汴州剿杀那些死士吧。”
君莫离沉吟了一瞬，“现在京城周边没有那么多军队，要调军还不打草惊蛇，怕是要准备下。而且，眼下因为被杀大臣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如果再出别的事，怕是会动摇国本。”
凤凉玥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君莫离说的也没错，不过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后的几日，大理寺的卷宗都看过了。
果然，姜堰在其中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拿给君莫离看过之后，两人眼中都有震惊之色。
死的大臣，竟然都是在君御霖造反案中，立过功的。而他们也曾是君御霖的党羽，是背叛过君御霖的人。
“是君御霖。”
君莫离惊诧，想到前几日，凤凉玥同自己说的，君御霖在汴州准备什么，顿时神经紧绷。
“本王要入宫面圣，你将案宗整理了，之后上书皇上。”
姜堰根本来不及问，人就已经阔步离开了。
君莫离匆匆入宫，请求面见皇上。
“王爷，皇上正在歇息，王爷有急事？”
张德水犹豫着问道，皇上之前可是特意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每次与沐嫔在一起的时候，皇上都不让他在跟前伺候，更不见任何人。
但眼下，看着晟王神色匆匆，貌似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本王的确有急事，关于京城官员遇刺的案子，麻烦张公公通传。”
君莫离对张德水态度和缓，在宦官中，他也只觉得张德水，是个不错得。
张德水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进去通传。
果真激怒了皇上，里面响起被子摔碎的声音。
但过了一会，声音就平息了。
张德水出来，说道，“王爷稍等，皇上马上就传召您进去。”
“谢过公公。”君莫离道了句。
过了许久，皇上才叫了君莫离进去。
坐在高位，皇上面色不愉，低目看君莫离。
“查到是什么人害的几位大臣了？”
君莫离感觉到大殿的内殿中，有一道人影闪过。
想到张德水之前为难通传的样子，眉心一敛，到了嘴边的话，脱口换了一番说辞。
“儿臣觉得，是江湖仇杀，但具体原因还不明，尚要调查。”
皇上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算是查到了什么？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也会说。
“你将朕叫起来，就为了说这个？”


第五百零七章 入宫请命

君莫离点头，视线掠过那道人影，“儿臣只是怕父皇担心，便想着赶紧将查到的和父皇说了，让父皇安心。”
皇上冷哼一声，心中冷道，我看你是不安好心。
沐嫣菀站在帐幔之后，缓缓勾了勾唇，转身回去了。
人影不见，君莫离便说了告辞。
皇上恼着回去，沐嫣菀便上了前。
“晟王着急找陛下是急事吧，怎么还惹恼了陛下呢。”
小手柔弱无骨，捏着肩颈，让皇上觉得毫不放松惬意。
但听到晟王，鼻子哼气，“他什么时候能不惹恼朕就不是他晟王了。”
说完，闭眼不想再提。
沐嫣菀笑着，看着皇上又昏昏沉沉的陷入睡梦中。
君莫离从大殿离开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他让张德水看着，等到沐嫔离开知道通知自己，他在偏殿里等着。
如今，君莫离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沐嫣菀和君御霖甚至是君承武，都是有勾结的。
过了半个时辰，张德水到偏殿禀报了沐嫣菀离开。
“殿下，皇上还睡着。”
看到君莫离直接就想要到寝殿找皇上，出于职责，张德水只好阻拦道。
君莫离屏退了殿内其他人，对张德水说道，“劳烦张公公将皇上床榻边的熏香取来。”
张德水不解，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办了，不多时就将熏香取了出来。
“这不是一般的熏香，能让人甚至混沌，甚至是左右人的心思。日后，来劳烦张公公多注意些，不要让这些香伤了父皇的身体。”
君莫离看了一眼之后淡淡说道。
但此时张德水却一脸惊诧，“王爷的意思……这香有问题？”
君莫离点了点头，而张德水脸上的狐疑神色逐渐震惊，想到刚才离去的沐嫔，顿时张嘴哑然，半晌才道，“沐嫔……难道是……”
看到对方默然的神色，张德水闭上了嘴，但依旧难掩满面震惊。
“公公不放心可以去查验，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君莫离说道，他本是没想告诉任何人的，这件事现在对父皇说他也不会信，就只有让张德水多注意，以保证父皇的安危。
“王爷的意思，老奴明白了。”
说着，将熏香贴身放好。
撤了熏香不久，皇上就醒了。
叫了张德水，喝了盏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难受。
转眼看到走进来的高大男人，顿时神色不快，“你怎么还没走？”
君莫离习惯了的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只淡淡说道，“父皇，儿臣来是有件事要秉奏。”
皇上眉心皱着，不满道，“刚才怎么不说？”
“不方便。”三个字，但却清清楚楚的听得明白，是因为刚才有沐嫣菀在，所以不方便。
皇上早就知道，他们晟王夫妇对沐嫔不满意。听了之后，脸更是黑了一层。
“什么事，现在说吧。”
君莫离也不耽搁，说道，“是君御霖，他在汴州，豢养死士五百多人，随时会再次造反。”
听到君御霖这个名字，皇上竟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已经将这个人是谁都忘了。
过了半晌，才震惊的身子前倾，“你确定？”
“儿臣已经查探清楚，十分确定。”君莫离淡淡说道，“儿臣进宫，就是希望父皇能派兵，将叛军一举剿杀。”
皇上凝目，君莫离在看到之后，马上说道，“儿臣请求领兵。”
听到自荐，皇上几乎同时救开口回绝，“你在朝中的事务还多，就算要出兵，派你也不合适。”
说完，想了想又说道，“朕觉得，五皇子有过出兵的经验，这次就让他去吧。”
“不可！”
君莫离几乎没想就开口道。
皇上眉峰一挑。
“怎么？”
君莫离脸色也沉了下来，直截了当说道，“之前和西夏的作战，父皇不是不知道，君承武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一个做皇兄的，怎么能这么诬陷自己的皇弟？”
皇上瞪着眼睛，将君莫离的话堵住。
君莫离沉了口气，冷声说道，“父皇，您对儿臣有什么偏见，儿臣都可以不在乎。但让君承武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行，因为他和君御霖有勾结。”
听到这话，皇上震惊之后，是震怒。
“你竟然为了拿到兵权，这样诬陷你的皇弟！”皇上怒斥道。
在皇上眼里，君顷安一直是个好皇子，自然是不允许被这样冤枉的。尤其是，在此刻皇上看来，君莫离说的任何话都有不纯的目的。
君莫离忽地冷笑了下，他真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父皇对他的不信任。
他知道，就算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到最后，只会让父皇更加怀疑自己的动机。
“好，父皇既然不信，就派君顷安去吧，等到君御霖逃走，父皇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罢，再不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混账！”
皇上冷喝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看到君莫离出来，守在大殿之外的张德水走上前，恭敬说道，“殿下不要往心里去，皇上他……”
君莫离摆了摆手，“没事，公公好好照顾父皇吧，我出宫了。”
张德水点了点头，知道指的之前熏香的事情。
……
凤凉玥在府中等着君莫离回来，看到他一脸晦暗，便大概猜到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皇上怎么说的。”
君莫离叹了口气，“父皇始终不信任我。”
虽然早就习惯，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皇上不打算让你带兵？”
凤凉玥问道，见君莫离点了点头。她眉头微微蹙了下，忽然问道，“那是派谁去？不会是君承武吧？”
君莫离的沉默，让凤凉玥知道自己猜对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开口。
“王爷不要担心，我可以召集七杀阁的人……”
凤凉玥的话说了一半，君莫离摇了摇头。
“死士不比一般人，若真是动起手来，怕是七杀阁的人只会白白牺牲。”
听了君莫离的话，凤凉玥抿唇不语。
他说的没错，而且，她已经让七杀阁去过上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如今他们或许各自安家，这个时候的确不忍心在打扰他们的生活。


第五百零八章 离京

“那要怎么办？”凤凉玥问道。
君莫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只有前贼先擒王。”
他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日，他们兄弟之间，要再次对决。
凤凉玥拧眉，“你要亲自去？”
“别人我也不放心。”君莫离说道。
“可是……你去我也不放心。”
听到凤凉玥低声说道，君莫离心中一动，将她揽在怀里。
“放心，不会有事的。”
安抚着说道，君莫离眸底神色却略显担忧。如果想要从君御霖下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日，皇上便召见了君承武入宫。
皇上虽然对君莫离不待见，但还是相信他的话，召见君承武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委派的军队，也都是秘密出行。
君莫离知道之后，召集了暗卫。
临行前，对凤凉玥嘱咐道，“你自己在府中小心些，留了些暗卫保护你们。”
因为怕人知道他离开京城，有人会乘虚而入。
听到男人嘱咐自己，凤凉玥却担心的是他。
“你才是要小心些，君御霖狡诈，如果能用计策将他抓住是最好的。”
从回到京城之后，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分开过了。
更何况这次分别，还会有危险。
君莫离点了点头，青禾在外面说已经都准备好出发了，两人才依依分开。
“主儿，您要是担心，就让虚渊去看看吧。”
锦枝见凤凉玥一直担心，一整天做事都心不在焉，刚拿进来的梅花，插好没一会儿，枝丫就被修剪的凌乱。
拿着手里的剪子，凤凉玥微微抬头。
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用了。”
君莫离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如果被人知道他秘密去了汴州，对王府里下手就不好了。
凤凉玥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道，“你将两个孩子和奶妈都接进府里面，也省的你们每天在外面担心。”
“主儿……”
锦枝感动，这个时候主儿还想着自己。
“好了，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凤凉玥笑了下。
锦枝也有些担心，没推辞就答应了。
……
姜堰将案卷放下，手中拿着早上收到的信件。
里面有几桩大臣被杀案的证据，让人匪夷所思和震惊的是，这几桩案子，竟然与君御霖有关。
曾经的皇子，竟然会买通江湖中人，刺杀朝中大臣，只因为曾经在造反案中，背叛过他。
像是拿着烫手山芋，姜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忽然想到一个人，他拿起东西离开大理寺。
武裘海正在户部当值，看到姜堰过来，有些意外。
“你查案子这么忙，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
户部的人都在低头个子忙着，姜堰扫了一眼，淡淡道，“走，出去说。”
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
武裘海奇怪的看着姜堰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登门来找自己，平日里他可是最注意这些影响的。
“出了什么事了？”
站在没人的回廊拐角，武裘海才低声问道。
两人之间站的很近，姜堰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把手中书信和一些证据都递到武裘海手里。
“你先看看吧。”
武裘海接过，犹豫着还没打开，问道，“不是什么机密吧，我知道了之后，应该不会被卷入什么奇怪的事情里吧。”
玩笑的口吻，但却有着试探的意思。
姜堰也直接道，“是大理寺最近在查的大臣被杀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一听，原来是大理寺的案子，武裘海差点收回手来。
姜堰直接道，“我以前可没什么事也要你的意见，你想要袖手旁观吗？”
武裘海也叹了口气，“你啊，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个朋友，老狐狸！”
“彼此彼此。”姜堰笑了。
武裘海这边已经开始看着，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最后看完之后，半晌才开口说话，“真没想到，竟然是……”
那个名字已经成为朝中禁忌，如今再被提起，戛然闭口不谈。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姜堰问道。
“证据虽然还不够全，可想要继续查，还需要时间，皇上给你的期限可是不够了。”
听到武裘海的话，姜堰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
“送入宫中，看圣上的意思。”
武裘海直截了当道。
忽然他顿了下，看向姜堰，“这个案子是你和晟王一起办的，怎么不问晟王？”
姜堰苦笑，“这就是晟王让人给我的，却没说是什么意思。”
他略去了晟王不再京中的事情，特意交代他要保密这件事。
“那我的意思，还是入宫呈给陛下。”
两人商量最后，还是听了武裘海的。
姜堰不耽搁，直接去了御龙殿面见圣上。
可在御龙殿外，姜堰只见到了张德水。
“驸马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姜堰点头，“关于案子的事，想面见圣上。”
张德水看了眼姜堰手中拿着东西，想了下，说道，“驸马稍后，我先去禀报圣上。”
“劳烦公公了。”
过了一会儿，张德水才匆匆出来。
“皇上身体不适，就不见驸马了，说让您将东西交给奴才呈上去。”
张德水是皇上身边最受信任之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姜堰自然是信的，将东西递到张德水手里，说道，“这是查出来的证据，请圣上过目。”
说完，张德水行了一礼，送了姜堰离去。
此时御龙殿中，皇上斜倚在榻上，烤着暖炉，神思最近难得的清醒。
所以他不见姜堰，大理寺查的东西，他大概也猜出来是什么了。
最近怪事不断，都和他那个逆子有关！
张德水拿进来姜堰呈上的东西，皇上一一过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气得脸上肌肉抖动。
“孽畜！当初就不应该放他一命。”
张德水不敢说话，只在一边垂首站着。
……
晟王府里热闹了起来，锦枝带着两个孩子住进芳华园，安安和九儿可是高兴坏了，一直围着两个襁褓中婴儿转。
“娘亲，我们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吗？”
安安小手指轻轻碰了下婴孩的，像是怕碰坏了，轻轻碰到之后马上就拿开了。


第五百零九章 霸刀

凤凉玥笑道，“对啊，都是这么慢慢长大的。”
“真可爱。好喜欢这么小的小弟弟妹妹。”
两个小家伙赞叹不已，将两个睡着的婴孩抱走，可废了好大力气。
安静下来的深夜，凤凉玥忽然有种空荡荡的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君莫离，心中隐隐不安。
烛灯熄灭，外面的风似乎都更加狂肆起来。
转眼已是两日，凤凉玥已经在府里坐不住了，不过好在，之前留在汴州的七杀阁的人传了消息回来，还没有行动，君莫离也没有危险。
看着自家主子放松下来，几个丫鬟也没有之前几日那么紧张了。
“主儿，翠玉轩的玉佩取回来了。”
绿篱进门就吸引去了大半目光，主要她从来都是人和声一起进门的，听着就十分热闹，如果哪日听不到她的动静，那准是她病了。
凤凉玥接过，放在手心里还沁凉的。
这是之前让翠玉轩按照样子定制的，这才做好，是要给安安和九儿的，一人一个。
绿篱又拿出另外两个，相对朴素一些，不过也只是在样子上，成色上是与之前两个完全一样的。
“锦枝，这是给你家两个孩子的。”
凤凉玥伸出手，锦枝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自从剩了孩子之后，锦枝觉得她已经坚强了许多，动辄就爱哭的毛病已经改了，可这会儿，鼻子酸的她眼泪不由自主的朦胧了眼睛。
“做什么这么感动，两块玉而已。你主儿我的钱多的花不完，你又不是不知道。”
凤凉玥打趣道。
锦枝抽抽鼻子，“奴婢感动的是主儿的心意嘛。”
“主儿，有件事我现在想着觉得有些奇怪。”
大家说笑了一阵，绿篱忽然开口说道。
凤凉玥疑惑的看过去，就听绿篱说道，“奴婢取玉佩回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但是又没抓到什么人。”
她还故意绕到巷子里，想要等对方现身，但也没等到。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人家的功夫比你好。或者，是你的错觉。”
凤凉玥面上轻松说道，但眼底有一抹沉重。
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真的被人跟踪……
锦枝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虚渊也提过，这两天王府外面，经常有些生面孔路过。”
这就不能不让凤凉玥防备起来了。
怎么听，都像是有人在打晟王府的主意。
“锦枝，你去把苏鸢叫来。”
看到凤凉玥神色忽然郑重，其他人的心忽地一沉，该不会真的要出事吧？
虚渊到了之后，两人在大殿中说了许久。
君莫离走之前将留下的暗卫交到凤凉玥手中，现在，凤凉玥交由虚渊去布置。
下午的时间，过的异常的缓慢。
只有两个孩子，什么都不在意的院子中玩耍着，也不顾东风凛冽，脸蛋都吹得红了。
夜里，芳华园与前两日一样，相同的时间熄灯睡下。
窗外的风，忽然静了下来。之前寒风呼啸还让人心神不宁，忽然平静下来，非但没有让人跟着心绪宁静，却又一种黎明前黑暗的感觉。
孩子与凤凉玥睡在一起，两个小家伙均匀的呼吸，睡的很香。
凤凉玥稍稍翻了个身，听到安安念叨了句什么草药，不由的勾唇笑了下。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生了个药痴。
忽然，她感觉到房上有细微的声音踏过，整个人都紧绷了一瞬。
声音很轻，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感觉到。
是的，锦枝带着孩子，还有绿篱蒹葭几人都在这个房间里。好在够大，分开睡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凤凉玥不知道，她们几个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没有人睡得着。
忽然，窗外亮起火把光亮，透过窗户都照了进来。
打斗声，从外面传来。
“主儿！”
几个没睡的丫鬟，都猛地起来，到了凤凉玥身边。
凤凉玥面色沉静，低低道了句，“没事，别怕。”
绿篱握了握拳头，“主儿，那是您寝殿的方向。”
凤凉玥嗯了一声，的确是冲着她来的，也或许，是冲着安安来的。
“可恶！”
绿篱愤愤骂了句，冷道，“这次就让他们由来无回，晟王付戒备森严，还有侍卫一百，真是吃了狗胆，赶往里面闯。”
打斗声逐渐平息了，凤凉玥披上衣服，却始终都没有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儿，虚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宗主，人都被抓了，有几个死了。”
“做的好。”
凤凉玥回道，看了眼熟睡的两个孩子，不打算给他们再换地方睡了。
这边锦枝已经给她披好斗篷，凤凉玥推门出去。
通明的火把，从她的寝殿，一直到给锦枝他们暂时安置的这个芳华园中的别院。
“活着的先关好，明日审讯。死了的，你处理了。”
“是。”
虚渊回道。话刚落，忽然间眸色一瞬变得暗黑，回身反手提剑挡了下。
“当啷。”一道暗器被剑击落。
“宗主小心。”
虚渊确定没有没落网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凤凉玥与虚渊已经想到了一处，在暗处的人，是早就埋伏好，那些落网的人，不过是马前卒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防备的瞬间，一道白光，从暗影处猛地刺了过来。
剑势逼人，剑招干净利落，根本没看清是从哪里来的，剑尖就已经到了虚渊脸前。
凤凉玥一掌将虚渊击开，才让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去保护锦枝他们。”
凤凉玥没提及孩子，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掩饰也于事无补。
她击开虚渊的同时，随身的匕首也已经划落手心，而一剑为能取人性命的刺客，身形显露，没着急进攻。
凤凉玥神色凝重，看着眼前之人。
暗夜里，穿着一身夜行衣，面部没有遮挡，方形脸上，半截刀疤，横在眉骨和鼻翼之间。纵然是在夜里，也能看的清楚。
“霸刀！”
凤凉玥的声音冰冷，她看到那张脸，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最近搅得京城大臣都不得安宁，杀了朝廷大臣的江湖杀手，霸刀。


第五百一十章 计谋

“早就听说晟王妃不是一般女人，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霸刀一张脸上横肉横飞，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犯恶心。
“所以，你还敢如此自不量力？”
凤凉玥眼中已经迸出杀气。对于这种人，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有人花钱取你和你孩子的性命，如果识相点，我可以然你们死的痛快些。”
“呵……”
凤凉玥冷笑出声，“你还真是闲命长，王妃和皇长孙你都敢刺杀，看来是有钱拿没命花了。”
说罢，不再与对方废话，直接飞身而上。
虽然许久不曾用过功夫，但凤凉玥经过两世，她的功夫早已经融入骨血，而且她身上所蕴藏的内力，这世上估计除了师父无人能及。
她手中匕首，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霸刀丝毫没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种傲视和不屑，让他几乎没反应过来，手臂上就挂了彩。
“贱人！”
忽地爆喝一声。这么多年，还没人能伤的了他。
身上戾气暴涨，手中的剑泛起寒光。
此时屋子里面，绿篱紧张的不行，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虚渊拦住。
“别去添乱，以我们的身手，宗主还要分心保护我们。”
绿篱听了咬唇不语。
而此时，凤凉玥和霸刀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如果此时有高手在，就会发现，是凤凉玥在吊着霸刀，她明显要更胜一筹。
就在霸刀气急败坏的时候，忽然露出了明显破绽。
凤凉玥抓住时机，忽然身形迅猛而飘逸鬼魅，霸刀几乎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剑就被踹飞出去。
没了剑，他就像是一块废铁，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控制制服。
凤凉玥一掌下去，虽然不至死，却也已经让霸刀筋脉具断。
“宗主。”
虚渊跑出来，看到霸刀的惨样子，不禁嘴角抽动了下。
“霸刀是受君御霖指使，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如果不能，直接送大理寺。”
凤凉玥冷声说道，现在姜堰应该正为抓不到霸刀而心烦吧。
霸刀一脸死相，一双眼还凶狠的瞪着凤凉玥。
“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凤凉玥充耳不闻，看着虚渊带人带走了霸刀。
回到房间。
她也暗自松了口气，本以为霸刀多么厉害。
不过想想也是，她如今也算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当然不算老一辈前辈，像是师父这种的话。
“主儿，刚才可吓死我们了。”
几人眼中还惊慌着，但同时，也蕴含着对凤凉玥的信任。
这，让凤凉玥觉得很欣慰。
翌日。
有人刺杀的晟王府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当听说与刺杀了朝中几位大臣是同一人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气。
当最后听闻，刺客已经被制服，送入大理寺的时候，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百姓们只当是一场买凶杀人，到底是什么人买凶，他们就算好奇，也不敢再打探了。
此时姜堰，正在提审霸刀。
可他打定了心思，一字不开口。
昨夜在晟王府，霸刀已经被虚渊折磨了许久，除了他们已经知道的，霸刀说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当把人送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虚渊将昨夜问出的供状，交到姜堰重重。
姜堰诧异，“霸刀也是君御霖的人？”
一时，他心中骇然，君御霖到底想要做什么？
虚渊道，“宗主说，供状可以呈给皇上。”
姜堰点头，想到之前呈上去的，皇上都没见他的面，只让张德水拿了进去，不知道这一次……
……
晟王府中。
经过一夜殚精竭虑，凤凉玥白天没什么精神，倚在榻上看两个孩子玩耍。
锦枝带着九儿，给她画一些食材，全心全意的老师模样，很是娴静。
而安安好动的性子，是一刻都闲不下来，转的她脑袋都要晕了。
忽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跑到门口停下了。
“宗主，晟王回来了，已经到了府门外。”
这么快？
凤凉玥惊诧之下，赶紧起身，顺手将斗篷披在了身上。
听闻君莫离回来的一瞬，她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太好了，爹爹回来了。”
两个孩子听闻，与凤凉玥同样高兴。
一行人才迎到芳华园门口，君莫离已经大步流星的走来。
看到凤凉玥和孩子安然，脸上的神色像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你……”
凤凉玥的话卡在嗓子，她被男人一把抱进了怀里，力气之大，勒的她喘不过来气。
安安自己用小手蒙上眼睛，却时不时的露出个小缝儿去窥探。
“爹爹娘亲好羞羞。”
凤凉玥不好意思，用手推了推男人，他才依依不舍的将自己松开。
“爹爹抱。”安安张开小手，趁机而入。
君莫离一路紧绷的神色终于松缓，将安安抱在怀里。
回到寝殿，凤凉玥锦枝她们把孩子带下去。
“没抓到人？”
这么快回来，没有别的解释。
君莫离沉默点头，“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君承武给君御霖送了消息，扑了空，现在已经进宫和父皇告状去了。”
凤凉玥拧眉，“告什么？”
“无非就是说本王危言耸听，根本君御霖就没有在汴州之类。”
君莫离冷声说道。
“呵，小人先告状。”
凤凉玥冷道，然后道，“这么短的时间，君御霖能去了哪里？”
“肯定还在汴州周围。”君莫离说着将凤凉玥脸颊的碎发拨开，“听说王府有人刺杀，我怎么能安心继续查君御霖的下落。”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几乎没人能伤害到我。”
不是她自夸，凤凉玥露出笑来，有些傲慢。
君莫离点了她的鼻子一下。
忽然看到她皱着眉头，似乎忽然间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凤凉玥咬着唇，忽然有一种反胃难受的感觉。
忍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看见男人担心的目光，赶紧说道，“没事，王爷不必担心。”
虽然这样说着，她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忽然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间飞快划过。


第五百一十一章 有孕

君莫离一眼便看出她奇怪的表情，脸上疑惑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不会是……”
凤凉玥诧异的张了张嘴，感觉他们是想到了一起。
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脉上，脸上缓缓的露出喜悦的神色来。而君莫离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紧张起来。
看到君莫离紧张的表情，凤凉玥缓缓点了点头。
她心里的喜悦更多，但看到君莫离的表情，多少也能猜到，他是因为怀安安的事情心有余悸。
“放心吧，安安都能平安生下来，这一次也没事的。”
凤凉玥说着笑了，“希望是个女儿。”
君莫离长臂一展，让凤凉玥坐在自己膝上。
“本王也希望是个女儿，这样你可以少受一些苦。”
之前的事情虽然不在提，却是使君莫离愧疚不能忘却的事。
细心将女人发丝拨到耳后，声音温柔低沉，“有孕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凤眸抬起，眼中浅浅笑意。
“王爷与我想到一起了。”
这局势，总有人虎视眈眈想要下手对他们不利。
君莫离忽然低低叹了口气，“自从回京，也没让你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其实到邺城去找她的时候，是真心羡慕她那时逍遥自在的日子。
心中也决心让她回京之后，可以悠闲度日，可是……
“只要在王爷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凤凉玥说道，等到解决了君御霖的事情，应该就可以安稳一些时日了。
……
霸刀被抓，大理寺审问关押，案子算告一段落，以江湖仇杀结案。
得知消息，君莫离并没有多意外，他这个父皇的行事风格，早就不是一个明君所有了。
“殿下，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青禾办完差事回来，把从汴州带回来的书信呈上去。
汴州城守是君莫离的人，在得知君御霖藏匿汴州之后，便积极配合调查。
君莫离让青禾在汴州放出消息，只要能提供叛军下落者，赏银白两。
还没过几日，就已经见了成效。
“王爷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君莫离看过自己手中的信件，“京城的布防一定要严，出入盘查。你去与京城城防去说。”
“属下知道了。”
走出书房，太阳正中，正午的时候是冬日里最暖的，走了不远就听到芳华园外，热闹的声音。
孩子们在玩耍，手中雪球扔出，飞的不远，却依旧乐此不疲。
“王爷公务都处理完了？”
君莫离点了点头，“今日可以陪你们一起用午膳。”
因为这段时间太忙，已经许久都没有在府中用过午膳了。
凤凉玥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两个小家伙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安安意犹未尽，但他也喜欢爹爹能陪着一起用膳。
“娘亲，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这个要看锦枝做什么了。”
一行人，往芳华园里走，背影看上去温馨和睦。
府里的下人都已经习惯了，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也没有勾心斗角的争宠，他们下人过得也舒心。
午膳是锦枝亲自做的，做的很爽口，凤凉玥吃了许多。
锦枝站在一旁，看到主儿爱吃，心里也高兴，看着主儿忽然食欲不佳，她还有些担心。
吃过了午膳，凤凉玥去午睡，君莫离又是要去户部一趟，也出了王府。
“你有没有发现主儿这两天能睡了？”
绿篱看着孩子们，脑袋里一直在想着主儿的事，手里拿着安安的糖葫芦。
旁边锦枝听到，抬头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你后知后觉，这次你倒是激灵了。”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绿篱眼中有困惑，“主儿是不是病了啊，天气太冷，本就对主儿身体不好……”
锦枝摇了摇头笑了，没有再说话。
看到她这幅神秘不语的样子，绿篱都要急坏了，“你知道是不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样，主儿很快就会说的。”
“你猜的哪样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之前京城大臣刺死家中的案子逐渐平息下来。
转眼就到了年节前的半个月。
王府里早早就开始准备，想要喜庆的过上一个新年。
君莫离这一段，以最多的时间陪在凤凉玥身边。
看到凤凉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与第一胎明显不同，也不禁放下心来。
“好像真的是女儿。”
凤凉玥手轻放在肚子上，满脸期待。她除了嗜睡一些，没有其他不适症状。
“是女儿就好，这样本王也放心了。”
他最近时常睡不好，总是担心。但逐渐的，看到女人面色红润，吃睡都好，也就放下心来。
“所以王爷也不用整日都陪着我了，院子有这么多人呢。”
自从上次刺杀的事情之后，锦枝就已经搬到了王府里来住，照顾她更是无微不至。
尤其是在听说了她有身孕之后，每日都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养的她都胖了好多。
“听说姜堰升职了？”
之前的案子，姜堰有功，皇上册封他为大理寺卿兼一品学士大夫。
这在之前还是前所未有过的。
“父皇想要拉拢他，却又担心他是本王的人，给了个虚空的头衔罢了。”
君莫离手中执子，黑子落，局势又倾向他的这一面了。
眼看着自己要落了劣势，凤凉玥娇语，“王爷就不知道让让臣妾吗。”
君莫离莞尔，这女人，最近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你还用本王让，我看你是心不在焉，不然论下棋，哪里是你的对手。”
这的确是实话，凤凉玥笑了，不再一心想着耍赖。
“主儿，神医回来了。”
正起了正经一战的心思，锦枝挑帘进来说道。
凤凉玥惊喜的站起来，“快快请师父进来。”
一转眼，年迈却依旧硬朗的老人走了进来。身上还染着外面带进来的凉气，一眼看向凤凉玥打量了两圈，然后才给君莫离行了一礼。
“给晟王道喜了。”
“师父怎么知道的？”
凤凉玥诧异，只看了两眼就知道了？
望虚子笑了，“师父可是神医，望闻问切出神入化。”


第五百一十二章 身世真相

“那师父可知是男孩女孩？”
看到自己的徒儿急切的问自己，望虚子笑容更盛，“看你这模样，自己应该也猜出是女儿了吧。”
听到师父也是这样说，凤凉玥是彻底的放心下来。
“师父快坐。”给望虚子让了座，接着问道，“师父你这段时去哪了？”
忽然消失，害她担心了好久。
“去办了些事情。”望虚子道，这时候锦枝上茶来，小啜一口，“茶不错。”
君莫离缓缓抬眼，知是自己在这，或许有些话不好说。
但他还有事要在场确认，便说道，“能否劳烦神医给王妃把脉看看，身子是否还好？”
“都说晟王宠妃，果然无差。”望虚子抚须说道，然后给凤凉玥把了脉。
片刻后，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很好，母子都好。”
闲茶两盏之后，望虚子还没有走的意思。
君莫离起身，知是或许有话不方便自己在场的时候说。
“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神医再陪王妃片刻。”
“好，好。”望虚子频频点头，十分满意晟王的眼力。
等到人出了门，凤凉玥疑惑问道，“师父有什么话要说？离开京城这段期间都去哪里了？”
望虚子看着凤凉玥，神色忽然有些严肃。
“接下来为师说的话你要好好听。”
这让凤凉玥也跟着紧张起起来，实在是因为师父的表情太过郑重。
“为师去找到了你的母亲。”
凤凉玥震惊的瞳孔动荡，果然，她有一种预感，让她觉得母亲还在世上。
“师父见到了？”
望虚子点头，“不过没有在京城，你上次说见到的人，应该是看错了。你母亲在西夏。”
听到望虚子的话，之前的疑惑和猜测又都涌了上来。
“母亲……是西夏皇室的……”
凤凉玥微微蹙眉，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叹了口气，望虚子不再隐瞒，“你母亲，是西夏先皇的明妃，后逃离西夏到了大楚。慕容城，也是受了你母亲所托。”
“师父也是？”当初在她身边照顾，还有她体内封印的半甲子内力。
望虚子再次点头，“我与你母亲是旧交，或者说，和你母亲的父亲是知己。”
许多的疑问不停的冒出来，凤凉玥奇怪问道，“母亲在西夏到底遇到什么事？”
让她要怀着自己逃出西夏。
“你母亲是凤鸢血传人，本是大楚人，父亲是已故的平南侯。西夏得了她是凤鸢血传闻的消息，不动声色的和大楚提亲。当时见西夏先皇，是个气度非凡的人，你母亲也喜欢，便跟着去了西夏。谁知，他们有如此见不得人的目的。”
如此，便将凤凉玥心中的疑问都对上了。
“那和父亲……和慕容城是怎么认识的？”
她觉得慕容城那样的人，会宁可养着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没大肆宣扬自己是凤鸢血的事情，有些都说不通。
唯一的可能，就是慕容城和母亲的关系匪浅。
“他们，也算是旧交，你母亲是女子中为数不多的爱武女子。两家又都是将军出身，所以经常来往。从小就相识了。”
望虚子说着，停了下来。
这是凤凉玥没猜到的，原来慕容城和母亲的关系还挺深。
若不是前世，他抛弃自己，利用自己，这一世，若有这层关系在，她也愿善待他。
“师父，那母亲为什么不愿来见我？”
凤凉玥蹙眉问道。
“你母亲在西夏还有事情未了。”望虚子却没说什么事。
脑海中乱了一会儿，凤凉玥才想到一件事，“为什么尉迟婉好像早就知道了？”
从最开始出使大楚，那个时候，她对自己就感觉总有哪里不同。后来在邺城，更是用命给她博活路。
“她是你同父的皇妹。”
听到师父的话，她心中只是小小震荡了下。从得知母亲与皇室的关系之后，她就猜到了。
过了一会儿，望虚子又道，“西夏现在内乱，尉迟翎的皇位不稳。”
尉迟翎和尉迟婉关系好，和凤凉玥也是同父关系。
凤凉玥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淡淡说道，“尉迟威的舅父把持大半朝政，有他的支持，尉迟翎应该很难了。”
刚上位不久，若是这个时候不稳，很容易就被从皇位上拉下去。
“好了，今日就先说这么多吧。”望虚子又喝了口茶，说了半天，口都干了。
看了眼殿内火炉，给她了一瓶药丸。
“这是驱寒的，火炉太旺了对身体不好。”
凤凉玥看过之后，又递回去，“我还可以，给君子卿吧。”
望虚子笑了，“有你的，自然也有他的，而且比你的还好。”
这次回西夏，除了查凤凉玥母亲的事情，也是为了给君子卿寻药。
接触久了，君子卿实在是对自己的脾气。这样对脾气的人，如果只有几年就要死了，那不是可惜了。
凤凉玥面露愧色，“师父……”
之后她将在宫中君子卿水中救人的事情说了，“他现在病更重了。”
望虚子听后，脸色有些沉了，真是胡闹！
可看到自己徒儿愧疚，只能安慰道，“为师神医的称号不是白给的，放心吧。”
等到望虚子走了一会儿之后，君莫离才回来。
他没问凤凉玥都说了什么，既然自己避开，就不会再追问。
凤凉玥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视线有意的躲避。
君莫离笑了，十分宠溺的说道，“若是不想说，本王也会追问的，如果什么时候你想说，再说也不迟。”
听到男人的话，凤凉玥心中暖暖的，点了点头。
想着，如果哪天母亲来找自己，就将事情都告诉他。
清韵来的时候，凤凉玥正在看着几个丫头剪窗花。
确切说，是蒹葭剪得好，其余人，都跟着凑热闹，剪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
“皇嫂……”
凤凉玥微微蹙眉，很少见清韵找自己的时候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锦枝已经带着孩子和其他人都出去了。
清韵脸色有些不好，像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


第五百一十三章 病因

“母后最近身体有些不好，父皇让沐嫔帮着处理六宫事务，处处针对母后，讨厌死了。”
清韵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皇后病了？”
凤凉玥已经许久没进过宫，以前皇太后还在，召见安安入宫的时候她也会随着一起。现在，已经没什么进宫的理由了。
对于皇后生病，让她不由自主想到太后。
“要不要我进宫去看看？”
清韵连忙点头，“我来找嫂嫂就是为了这事。”
她本想让太医院的去看，可想到皇祖母的事情，不得不小心些。
“那我今日就随你一起入宫。”
两人商量好了，于君莫离说了一声，便和清韵前往宫中。
宫道上，坐在轿撵之上，凤凉玥紧了紧斗篷狐裘领，看了眼清韵。
“你和姜堰最近怎么样？”
听提到姜堰，清韵眸子闪动了下，一抹喜色之后又是惆怅。
“若即若离。”
说完之后，回想姜堰对自己的态度，这几个字形容是最准确不过的了。
凤凉玥知道姜堰身世，也许这是就是他若即若离的原因。不过他不说，她也不能先和清韵说了这件事。
皇后宫中早就得了消息，两人一到，就被宫人直接迎到了殿内。
殿内熏香袅袅，清心养神。
皇后斜倚在榻上，神色不佳。原本温柔的面庞，显得有几分苍白。
“母后。”
“臣妾参见皇后。”
皇后摆摆手，“都起来吧。”
似乎连挥手这两下，都极其的耗费力气。
“皇后是哪里不舒服？”
凤凉玥在坐下之后，观察了一会儿皇后音容，心里稍稍有了判断。
“本宫头总是昏沉，四肢也乏累，整日都没精神，其实太医也看过了，就是说身体虚弱，不让太过劳累，修养就好。没想到，韵儿还把你给接进宫了。”
皇后笑了下，对凤凉玥与之前一般，从未疏离也不算是特别亲近。
“臣妾给皇后诊脉看看吧。”
既然都来了，皇后自然的伸出手腕。
皓白的手腕上，有些地方有青色。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微蹙的眉心舒展开。
“的确没什么事，皇后就是吃的上面太单一了，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还有，要注意休息，夜里若是习惯失眠，就用一些有助睡眠的熏香。信不过宫中的话，妾身回去为皇后调制。”
说完，停顿了下，又道，“还有，虽然冬日有些冷，皇后也要经常出去走走，不然精神萎靡，就容易觉得浑身乏累。”
清韵开心道，“母后真的没事，太好了。”
她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还以为又是沐嫣菀动了手脚。
“多谢晟王妃了。”皇后听后，确定身体没事，顿时也觉得头比之前清爽了些。
凤凉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吃穿用度还是要小心些，凡事都让皇后娘娘信任过的人来做。”
虽然没挑明了说，大家都知道在防备的是什么。
皇后点了点头。
“那个沐嫣菀，我早晚让她好看。”
清韵气哼哼的说道，“她就是小人得势，想要从母后手里强去后宫大权，她做梦。”
“韵儿！注意说话。”
皇后低声呵斥了一句，清韵不服气的撇撇嘴。
从皇后寝宫出来，凤凉玥一直闷头不语。
“怎么了？”
清韵有些不解，刚才在大殿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愁眉不展了。
凤凉玥眉心蹙着，她总觉得自己刚才遗漏了什么。
可皇后的病情，太医院诊断的没错，的确没有其他的问题，也没有中毒。
“我还要再想想。”
清韵分开之后，凤凉玥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人，几乎都认识凤凉玥，纷纷起身行礼。
凤凉玥看了一周，没见到自己要找的人，才问道，“晋太医呢？”
“去查书典了，在藏书阁。”
藏书阁在太医院东北角，是太医院独属的，都是些医学典籍，不乏珍贵孤本。
还没等走到，就看到晋峰拿着一本古籍走回来。
“晟王妃，您怎么会在这。”
晋峰一提啊医院官服，站在青石子路上不动了，诧异看似是寻着自己来的人。
“本妃刚给皇后诊过脉，有些疑惑的地方，听闻你也给皇后诊脉过，想问问你的看法。”
凤凉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周，晋峰今年二十五，却还未成家，也不知道他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本以为上次的事情，他和绿篱会有些什么，看来是她多想了。
不过就算有，以晋峰的家世，医药世家，也不会让绿篱做得妻子。
晋峰这边一愣，握紧了手中典籍。
“不瞒王妃，微臣正是为了皇后的病，才来查的典籍。”
“可查到了什么？”
晋峰摇了摇头，随即又问道，“王妃是哪里觉得不对？”
凤凉玥眉心微颦，“是皇后身子不适，却没有看出任何症状，本身就很奇怪。”
她想着自己安慰皇后的话，皇后当真，她自己却是当不了真的。
“太后早期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个症状。只不过太后年迈，要比皇后症状明显许多。”
晋峰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他知道，自己说出这话之后是意味着什么。
凤凉玥眼眸徒然一冷。
“所以皇后有可能……”
“现在还不好说。”晋峰郑重说道。
两人之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就皇后的病情探讨了近半个时辰。
“我入宫不方便，你要常去给皇后诊脉，留意宫中不对的东西。”凤凉玥说道。
晋峰点头，随后顿了下，忽然道，“如果能引蛇出洞，或许比一味的防着要有利。”
凤凉玥诧异的看了眼对方，她没想到，晋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个主意好，我再回趟皇后那里，你也同我一起去吧。”
等到两人又到了皇后宫中，皇后虽诧异，还是召见了二人。
之前本打算瞒着皇后，但现在晋峰和自己的看法相同，若是他们的担心是真的，瞒着也只会让皇后陷入危险。
“皇后娘娘，臣妾和晋太医都觉得……”
将他们担心的事情说了之后，凤凉玥明显看到皇后的神色有恙，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第五百一十四章 除夕

“所以，要本宫怎么做？”
凤凉玥沉吟了一瞬，才说道，“这件事对宫内还要保密，只要薛嬷嬷注意娘娘饮食，在没人的时候都换掉，另外，让人暗中查是谁在暗地里动手脚。”
她知道皇后身在宫中，想要设下这样的圈套抓人，比她要有经验的多。
晋峰在一旁，说道，“皇后娘娘的病，眼下也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微臣和晟王妃，都认为这样妥当保险一些。”
“本宫知道了。不过马上就是年节了，这件事，还是要等一等。”
皇后揉着太阳穴，头又发胀的厉害，如果真是被人下了毒，应该注意之后，身体就会有所好转吧。
之后，凤凉玥和晋峰离开了皇后宫中。
两人告别，凤凉玥往宫外而去。
还没到宫门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王爷，你也进宫了？”
“我来找你。”
君莫离原本匆忙的脚步，在看到凤凉玥之后缓了下来。
看到男人脸色有些紧绷，凤凉玥赶紧走过去。
“怎么了？”
君莫离真是哭笑不得，他还不是因为担心她独自入宫出了什么事，才在听说之后马上就追了过来。
“担心你。”
凤凉玥听后一愣，随后笑了，心里又是一阵温暖。
似乎在这冰冷的天地间，一股暖流注入。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忽然手上一温，男人的大掌握住她，已经许久没这样牵手并肩而行了，凤凉玥偏过头，看男人俊美硬朗的侧颜。
“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先和本王说。”
凤凉玥点了点头。
之后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
王府上下早就红彤彤的十分应景，欢闹声也在芳华园中不断，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整个府上下都被感染的喜气洋洋。
凤凉玥给安安和九儿都穿上一件红绸小袄，两个小家看起来喜庆又可爱。
“好了，去玩吧。”
随后，她叫来锦枝，“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闵芸初还在府中，此时应该是冷冷清清的，你去传个话，如果她愿意到芳华园一起过除夕，就请过来。如果不愿，会去陪闵老爷子也可以。”
“奴婢知道了。”
锦枝都快忘了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位，整日都安安静静的就跟不存在似的，好在主儿还记得。
凤凉玥有空歇息下来，靠在榻上，手放在小腹上。月份还太小，肚子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但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里面正有一个小生命孕育。
“王爷回来了。”
外面的声音刚想起，一身玄色长袍的男人已经挑帘进来，脸上自近了殿就染了笑意。
“有什么高兴的事？”
凤凉玥在榻上直起身子，美眸中都是好奇。
君莫离笑容扬起，在女人身边坐下。她是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多么动人，自从有了身孕，她整个人都越发的明媚起来。
“今天过节，当然高兴。”
“可是今天还要入宫。”凤凉玥高兴之余，又有些惆怅。
君莫离卷起她耳边长发，声音轻松，“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进宫。”
凤凉玥摇了摇头，“不行，谁不去王爷都不能不去。”她知道，现在可都在说晟王行事已经到了无人能阻的地步。
殊不知，君莫离为了大楚，为了江山社稷付出了多少。
而龙椅上那位，除了日渐安于享乐，还能做些什么？
“那我们就晚些去，一过子时就回。”
君莫离说道。
宫中除夕一般都喜热闹，办的盛大，不但皇亲贵戚都要到，一品大臣也是要在的。
凤凉玥点头，然后说道，“我们先在府中热闹了，然后再去。”
今年除夕，府里置办了好多烟火，她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早就惦记着了。
君莫离不知道她眼中放光是在期待什么，但看到她开心，自己心中也跟着高兴。这些日子，她经常会出神，总觉得和那日望虚子见过她有关联。
锦枝回来了，见君莫离也在，行礼后说道，“闵侧妃谢过主儿，说她想回闵府去过节。”
凤凉玥点了点头，锦枝又退了出去。
转眼看到君莫离正愣了一下，似乎已经忘了府中还有个侧妃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是本王疏忽了，现在似乎也是时候了。”
凤凉玥眼梢动了下，“王爷是想……”
“也该给闵芸初自由了，当初也是为了巩固大楚皇室根基。”
“臣妾也是这个意思。”凤凉玥笑了下，闵芸初和武裘海，总不能就这样拆散了他们。
如今也不用担心武裘海了，他明显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年夜饭用的早，收拾妥当之后，所有人都到了庭院里等着。
府中下人忙上忙下，终于把一个个烟花都搬到了院子里。
在众人期待之中，烟花上升绽放，在黑幕的夜中绚烂夺目。
凤凉玥被君莫离拥在怀里，看着在空地上，烟花下兴奋的呼喊的两个孩子，还有忍不住跟着欢呼的府中下人。
她觉得，眼下便是最幸福的时刻。
入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一行人换了入宫的衣裳。
凤凉玥一身华服，端庄而不失稳重。君莫离依旧一身玄色锦缎长袍，安安和九儿换了一套红色小袄，白领狐裘襟儿，可爱的像是两个小团子。
“入宫之后，东西不能随便吃，也不准跟着什么人走。明白吗？”
马车上，凤凉玥忍不住第二次嘱咐道。
自从坠湖的事情发生之后，对于带两个孩子入宫，她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知道了，娘亲。”安安奶声奶气，十分乖巧。
凤凉玥看了他一眼，不想他因为之前的事情自责，说道，“娘亲不是不让你们好好玩，是宫中或许有坏人，娘亲会担心。”
看到两个小家伙一起点头，凤凉玥才算放下心来。
君莫离唇角往上扯了下，对于女人的紧张，他是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玩。
“放心吧，有本王在。”
马车到宫门口就停下来。
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宫宴马上就要开始，宫门前马车已经有序的停了许多，他们看起来是最后到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要离开了

果真，一路到了太和殿，灯火从宫道上就一路通明，太和殿内更是灯火辉煌。
谈笑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间，安静了一瞬，目光都被一直没到，却被众人满心猜测的一家人吸引过去。
紧接着，便是上前寒暄招呼。
凤凉玥手中一直牢牢牵着两个孩子，总算是坐到了座位上。
方一坐稳，清韵就凑了上来。
凤凉玥一愣，就听她在自己耳边低声道，“母后的病，自从嫂嫂上次看过，已经好了一些了。不过有些奇怪，母后对外还是在装病。”
听后，凤凉玥笑了笑，看来皇后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去坐好。”
君莫离在一旁，忽然冷声严厉道。
清韵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到了姜堰身边坐下。
“清韵都嫁人了，你还对她这么严厉。”凤凉玥笑道，不过好在，清韵这脸皮在君莫离的磨砺下，是越来越厚了。
君莫离还没等开口回女人的话，就看到她的视线已经转到另一边了。
随着看过去，便看到君子卿走了过来。
“你今日也入宫了？”凤凉玥一路打量着他坐到九儿身边。
见他脸色还好，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师父回来之后就住进你府中，身子可是调养的好一些了？”
君子卿依旧一身素衣，外披白衣斗篷，正被宫人接过去。
回头，脸上笑容清淡，“神医在，你就放心吧。”
俊朗的面容，因为一直病着，几分苍白，却笑的眼中尽是明媚，让人看着心疼。
凤凉玥倏然低下头，忽然心口难受的紧。
坐在身边的君莫离余光一直观察他们这边，看到之后，默默的捏了捏女人的手，与她视线相交，安慰的看着她。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君子卿眼中，更化作了无尽的苦楚。
本以为来了就能见她一面，可还没来得及心下欢喜，就已经闷闷的难受起来。
“皇叔叔，你怎么不开心了？”
九儿手里抓着一只鸡腿，正咬着开心，忽然转头问道。
君子卿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另外两人转头看来之前，脸上挂笑，摸了摸九儿的头，“没有啊，皇叔叔很开心。”
女孩可爱，眼睛圆圆的，眨了两下之后又吃着自己手里的鸡腿。
宫宴还未开始，如此吃相的，怕是就只有九儿了。
凤凉玥无奈的笑笑，用手帕擦去九儿嘴角的残渣。
“皇上皇后到，众卿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叩拜声中，皇上和皇后并排落座。
在皇上右下侧最临近的地方，沐嫣菀坐在那里。
按照沐嫣菀的嫔位，是不能坐在妃位上的。
而且，君楚宴的母妃，姬妃还坐在她下面的位子上。
众臣都是目睹了这一幕的，不过没有人敢议论罢了。看众人的反应，早就默认了皇上对沐嫔的宠爱。
凤凉玥眉心微微蹙了下，转眼，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正好就是君楚宴，他手摁在桌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不过才八岁的小男孩，笼罩着他身上的，是忽然而至的成熟。
想到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姬嫔被封姬妃，也曾受过隆恩盛宠。但那都是沐嫣菀进宫之前了……
歌舞升平，粉饰太平。
君莫离眉眼淡淡，对周围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目光始终流连在凤凉玥和孩子们身上。
“你吃这个，清淡一些。”
凤凉玥看向男人，眼中都是温情。
君子卿忽然起身离席，九儿一懵，又是眨了眨眼，继续和手里的吃的作战起来。
等到凤凉玥发现君子卿不见了，抬眼四处看了一周。
“皇叔叔刚刚从那里走了。”
九儿小油手指着殿外的方向。
凤凉玥转头与君莫离道，“王爷，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她站起来，刚要走，袖口被人拽住。
诧异的低头去看男人浓重的眉眼，“披上斗篷，外面冷。”
君莫离低低道。
“嗯。”唇角染笑，披上绿篱递上的斗篷，之后又随手将君子卿的斗篷也带上。
通明的灯火，将整个皇宫都点亮，绚烂之中，却有着一股莫名孤寂和凄凉。
凤凉玥站在楼台上，久久都没动。
或许这种感觉，只是因为站在围栏边上，眺望的那抹背影。
她缓缓走近，男人忽然转过头，眼中的淡漠像是一惊之后散了。
“你怎么出来了？”
君子卿愣了一瞬，他刚刚看着那一片灯火，脑海中还是她的身影，转眼，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说着，她将手里的斗篷递给自己。君子卿莫名觉得手里的斗篷很重，又很暖。
两人并肩站在那，许久都没有人先开口。
“我想离开京城了。”
君子卿忽然开口说道。
凤凉玥惊诧的转头，看到他视线眺望的很远，一种复杂的心情在心中蔓延开。
“如果是因为……”
她开口，话语艰难晦涩，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我想离开了，去一个四季都温暖的地方。神医也说，帝都的气候不适合我养病。”
君子卿的声音很平淡，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可凤凉玥的心却是跟着一紧，她有些不舍，也有许多自责。
她期盼君子卿能走出来，能活的长长久久。
所以，她尊重他的决定。
“什么时候走？”
君子卿转头，视线落在凤凉玥脸上，笑的温柔，“过完这个冬。”
这样，或许还能再多见她几面，将她的音容笑貌都记在心中。
“有些冷了，我们进去吧。”
君子卿低声说道，虽然贪恋，但这只会让他越来越不满足。
“皇叔叔。”
看到他们进来，九儿最先高兴的喊了一句。
等到凤凉玥坐下，君莫离很自然的把她的手握进手心里暖着。
宫宴过半，皇上多饮了几杯，忽然开口道，“今日，朕还要赏赐沐嫔。”
忽然大殿上安静了下来，有人视线落在沐嫣菀身上。
而此时沐嫣菀，一脸惊诧喜色，“皇上想要赏赐妾身什么？”


第五百一十六章 府中宴请

“张德水。”
皇上唤了声，张德水手持圣旨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嫔蕙质兰心，甚得朕心，今日佳节之日特晋升为妃为，赐名蕙，为蕙妃。”
自古，都没有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宣布后宫晋升圣旨的。
皇上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显示沐嫣菀在他心中的分量。
“臣妾谢皇上隆恩。”沐嫣菀叩谢接旨。
皇上抚掌大笑，众臣也跟着纷纷道贺。
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面色微僵，手心紧握，一双眼盯着沐嫣菀，纵然是柔顺的性子，也被逼得凌厉起来。
“皇后。”皇上 忽然声音微沉道，“你最近身子不好，多亏了蕙妃主持后宫，朕封她为妃，你没有意见吧？”
皇后咬牙，若是以往，她定能忍住性子。可不知道为何，今日就忍不住，一想到，沐嫣菀那个女人蛊惑圣上，甚至或许谋害太后，现在还对她下手，心中的怒气就忍不住。
“自古后宫女人没有未诞皇嗣封妃的先例，皇上此举，怕是要遭人口舌。”
皇上原本态度还算和善，皇后的话落，立刻沉了脸。
“朕是皇上，谁敢说一句？你看看低下这些大臣，哪个敢多说一句？”说着，停顿了下，冷笑，“朕看，是你不满吧。”
皇后脸色一白，口中苦涩，“臣妾不敢。”
“不敢最好。”
此时，在下方座位上，清韵虽看不清父皇母后说的是什么，但看脸色，明显就是母后受了委屈。
“啪！”一掌拍在桌上，边上的姜堰被吓了一跳，微微蹙眉看向清韵。
随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龙椅方向，眉心动了下。
“你冷静点。”
清韵目光里都带着火气，转头道，“我怎么冷静，父皇怎么能这么对母后。”
沐嫣菀那个贱人，一定是的给父皇下蛊了。
“清韵，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姜堰一把按下清韵的肩膀，让她一下没有站起来。
清韵眸中怒火燃烧，对着姜堰就要发火，可看着他墨黑色沉稳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的火气逐渐的被浇灭了下去。
“你如果现在出头，只会让皇后娘娘更加难办，不要莽撞。”
清韵最后听了姜堰的，整个宴会都压抑着脾气。
好不容易结束了，清韵片刻停留都没有，就想去皇后宫中，若不是被姜堰拉住，怕是还要大闹一番。
“走吧。”
君莫离给两个小家伙整理好衣服，抬头看到凤凉玥站在那看着什么。
“怎么了？”
“没事。”凤凉玥摇了摇头，看到姜堰已经拉住了清韵，想是应该没事了。
才说完，视线收回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和姬妃一起离开了大殿。
隐隐的，凤凉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宫宴结束后，回到府里已经很晚，孩子们在马车上就已经睡了。抱回到房间里安置好，凤凉玥和君莫离才回到寝殿。
洗漱过后，君莫离拥着凤凉玥。
“以后的每一年，本王都会这样陪在你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离似乎察觉到女人有些不安。
男人忽然莫名的话，却意外的温暖了凤凉玥，让她沉稳的睡去，抛掉了脑袋里的各种胡思乱想。
初一，一年之矢。
晟王府内喜庆依旧，甚至比除夕还要热闹。
不用应付那麻烦的宫宴，在自己府中自得其乐。
一整日，除了吃喝，就是玩闹。凤凉玥自认体力不行，便看着几个丫鬟玩儿着花样。
之后又与君莫离对弈了两局，难得他不用理朝中事，两人悠闲度过一段时光。
等到初二那日，清韵跑到晟王府，提议在府中办宴。
凤凉玥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能跑去和君莫离请示。
“你若喜欢，便再府里热闹一番吧。”
君莫离笑着说道，对凤凉玥的宠溺一览无余。
好在，王府的管家尽职尽责，才一日，就将宴会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烫金请帖一张张递出去，收到的都反复查看，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首当其冲就是花风瑾，他怎么能想到，有一日竟然还能收到晟王府的请帖。
“武公子里面请。”
“公主驸马里面请。”
“……”
凤凉玥站在王府宴会堂门口，远远的看到走来的人，见是花风瑾第一个道，嘴角噙起一抹似笑非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让我来的？”
花风瑾挑眉，一身藏青色锦缎长衣，脱去他那一身花里胡哨的皮，如此模样让人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是是是，你快些进来吧。”
凤凉玥和花风瑾也有许久未见，不过两人之间的气场还是那么微妙，见面就有一种想要斗嘴的冲动。
“还有谁要来？”
凤凉玥想了下，“没几个，都是你认识的……不对，或许也有你不认识的。”
正说着，武裘海和武瑞章也到了。
紧随其后的是姜堰和清韵。
其实凤凉玥和君莫离还真没什么朋友，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么几个人，不过却都是生死之交。
“见过晟王。”
打过招呼之后，君莫离出现在宴会堂，所有人都赶紧行礼。
难得的，君莫离面色和善，没有那么疏离。
“皇兄，要我说府里就应该多些这样的宴请聚会，不然多冷清都没人气。”
清韵笑着开口，因为和府里走的近，也不似以前那么怕君莫离，也敢和他开起了玩笑。
这让在座的其他人都诧异的愣了一会，但半晌，见晟王本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凤凉玥笑着站在门口，又转头看着外面来的方向。
君莫离走过去，淡淡道，“也许皇弟今日不会来了。”
听到男人的话，凤凉玥叹了口气，本想着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叫君子卿也来，可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刚打算转身回去，就看见一抹青白身影穿过门廊而来。
君子卿没想到，一转过来，便看到凤凉玥和她眼中欣喜的颜色。
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堪比日月入怀，俊美朗朗。


第五百一十七章 难以抑制

“来的晚了，可是该罚。”
姜堰和君子卿交好，加上又知道他的心思，不想他在晟王面前失态，在一边扬声道。
君子卿被让着坐到了姜堰边上，脸上已然恢复了一片清朗疏疏的模样。
“今日也没什么外人，大家都随意。”凤凉玥开口说道，知道君莫离不善热络，她便主动说道。
清韵很是捧场，“这次要说谢你们还要好好谢我，如果不是我厚着脸皮让皇兄宴请，你们是没这口福吃到锦枝做的东西。”
因为清韵活络，气氛也不算沉闷，酒过三巡，就连武裘海和武瑞章都放开了。
花风瑾与姜堰和君子卿都相识，也不算无趣，他口吐兰花，将两人都弄得哭笑不得。
“不知道皇嫂什么时候再给皇兄添个小皇子呢？”
凤凉玥脸色一红，到底没将自己再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口。
旁边，君子卿面色有恙，咳嗽两声，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
他胸口翻涌，憋得难受。
凤凉玥赶紧将茶水递过去，是她没有喝过的。
“你不能饮酒，喝水吧。”
她动作自然，走过去放下杯子又走了回来，旁人觉得多想都是亵渎。可又都一时间无声，安静了下来。
君子卿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一时间没动。
凤凉玥坐下后，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视线，她微微蹙眉看了眼，“怎么了？”
君莫离摇头，“没事。”
虽是这么说，嘴角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弧度。
凤凉玥虽有不解，但众人都在，也不好开口询问。
宴饮过后，王府又一景是不能不去的，那就是后院梅林。
一行人步行而至，入眼如美卷一般的画面的梅林，顿时一扫之前的沉闷。
“这么好的地方，堪比贵华园啊。”花风瑾赞叹道。
提到贵华园，凤凉玥便想到当初，那片梅林下，她和君子卿也一起看过。前世今生，他们之间也称得上是知己了。
“离开京城，就没有这么好的景致了。”
凤凉玥走到君子卿身边，别人都在另一边，君莫离因为有事，暂时离开了。
君子卿胸口又灼热的难受，他忽然转头。
一双眼，分明是漆黑而暗沉，却叫人觉得灼热。
“你希望我留下吗？”
凤凉玥愣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在嘴里转了转咽了下去。
君子卿笑了下，敛去眼底眸色，他不该冲动的。
“皇嫂，你们在说什么？”
清韵已经转了一圈，随姜堰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人并肩，和谐的好像别人插入不进去，可是清韵皱了下眉，还是站了过去。
此时，在远处一颗梅花树下，君莫离远远看着，紧抿的嘴角看得出是在隐忍着什么。
“没什么，等以后君子卿会告诉你的。”
凤凉玥已经回过神来，君子卿离开的事情，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告诉别人，如果要是，还是应该他自己说。
君子卿已经转过身，目光不经意看到远处看着自己的人。
手心握了下，说道，“过两个月，我要离开京城了。”
“皇兄又要走？”
清韵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另外的几人。
君子卿点了点头，再没有过多的解释。
暗自叹了口气，凤凉玥心中不管出于什么，是真的不舍的。
她转眼看到君莫离朝着自己走来，似乎已经在一边站了很久。她不由的皱了下眉，觉得他今日真的有些奇怪。
散了的时候，凤凉玥本想同的武裘海说些什么，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最后送走的是君子卿，她说道，“有什么事就同我说，让师父告诉我也可以。”
君子卿嗯了一声，又同君莫离告了辞。
“你怎么了？”
看着马车走远，凤凉玥转头问君莫离。
“我怎么了？”君莫离反问了句，英俊的眉峰有些沉。
凤凉玥见不得男人这样，主动伸手去牵他，“如果你不喜欢这些热闹，以后就再也不请人来了。”
小手又软又暖，君莫离心中那些别扭和不快，瞬间就散了。
自嘲的叹了口气，他还真是被这个女人拿捏在手心里了。
“王爷，我肚子若是一天天大了，瞒不住了怎么办？”
两个牵着手，并着肩往前走，凤凉玥偏头问道。
“那就大大方方的宣布，本王能保护的了你。”
男人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凤凉玥无比安心。
转眼，年节将过，十五是最后一日。
宫中例行宫宴，可这次自打入宫，凤凉玥就有些不适，被带到皇后寝宫休息。
无意中，听到两个宫人在说话。
“皇后的衣服现在都薛嬷嬷经手。”
“吃食都是薛嬷嬷伺候，用膳的时候除了薛嬷嬷在身边，没旁人能靠近。”
凤凉玥眉心动了下，看来皇后平日里很注意，已经有宫人发现了不对。
不知道动了手脚的人，有没有察觉和警惕起来。
悉悉索索一会儿，宫人的声音没有了。
凤凉玥身子舒服了一些，坐了起来。外面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锦枝回府取来了师父给她的丹药。
“王爷说，若是难受就不用去宫宴，在这歇着。”
凤凉玥点了点头，“看到刚才出去的两个宫女了吗？
锦枝摇头。
凤凉玥又道，“去看看她们再外殿放下了什么。
锦枝去了又回，说道，“没什么，是一些宫婢的衣服，应该是没来得及送去洗的。”
听到锦枝的话，凤凉玥想到这里是空着的偏殿，平日里每日打扫，但是没人来。所以宫婢们将没来得及送去的衣裳藏在这里，不会被发现，等得了空在送去就可以了。
凤凉玥嗯了一声，吃过丹药之后，感觉已经完全好了。
她披上斗篷，打算回到宫宴之上，省的有人在她的背后嚼舌。
路过外殿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脚步不由放缓下来，最后寻到一堆宫人的衣服。
“主儿，您这是做什么？”
看到主儿也不嫌脏，在衣服上挑拣，不解问道。
凤凉玥拿出两件来，这上面的味道，和之前在太后宫中闻到过的味道一样。


第五百一十八章 抓了现行

“这衣服有问题？”
锦枝上前，仔细查看并看不出这两件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拿上。”凤凉玥说着，先行离去。
虽是一头雾水，还是按照吩咐拿上宫女的衣服跟了上去。
中秋宴还热闹的进行着，凤凉玥在君莫离身边坐下。
“舒服些了？”
君莫离关切问道，觉得女人面色还不是很好，“不用为难自己，先去歇着吧。”
“真的已经好多了。”凤凉玥说完，目光落在沐嫣菀身上。
她正好也看向自己这边，嘴角一抹笑意。看着便让人觉得不适，像是挑衅。
冷眼扫过，凤凉玥又见皇后在皇上身边，眉目间都不见温婉，昔日的温柔平和，似乎也被那个女人给消磨光了。
最后，将视线落在皇后身后站着的两个宫女身上。她们看起来眼熟，应该是除了薛嬷嬷外，随身伺候的宫女。
“看什么？”
君莫离见凤凉玥从坐下就有些奇怪，视线一直在看着一个方向。
“可能要找到皇后身体不适的原因了。”
凤凉玥淡淡笑了下，低下了头。
皇上终于撑不住，先行离去，沐嫣菀没坐一会儿也走了。
而另一边，皇后已经几次扶额，似乎有些乏累了。
“锦枝，你去同皇后娘娘说，现在离席，我有话同她说。”
没过一会儿，锦枝回来，皇后起身离开了大殿。
“王爷，我有事还要去一趟。”凤凉玥低声对身边人说道。
后宫庭院君莫离不方便进入，对凤凉玥道，“你小心些，有什么事让锦枝来报信。”
应下之后，凤凉玥也随着离去。
皇后宫中，已然在等着凤凉玥的到来。
“晟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
皇后直接问道，知道对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了证据，也不会这样就将她叫出来。
寝殿内之后薛嬷嬷伺候皇后，凤凉玥也就直说了。
“皇后可按照臣妾所说，设下圈套等人落网？”
“本宫想着过了宫宴在……难道晟王妃已经发现了什么人？”
皇后这说，又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不知道为何又难受了起来。”
听到皇后这样说，凤凉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臣妾是发现了一件事，皇后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有问题。”
薛嬷嬷表情震惊，“王妃是说碧蓝和新柳？”
这两个宫人是她亲自筛选之后，在身边教导了五年的，怎么会？
“还不确定，也可能是受人利用，所以臣妾才想和皇后商量，如何设下这个局，抓住背后之人。”
凤凉玥让锦枝将的有问题的衣裙递上去，薛嬷嬷接在手里。
这是她在看到皇后贴身婢女之后就确定的，衣裙是她们二人的。
果不其然，衣服里面都绣着名字，正是碧蓝和新柳。
“这衣服上的熏香，就是让皇后头晕不适的罪魁祸首。”凤凉玥说道，当初太后也是因为长久被毒物侵蚀，才会……
薛嬷嬷从手中扔了出去，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凤凉玥离开皇后宫中，宫眼已经结束了。
远远，看到身形修长的男人在等着她，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事情办完了？”
“嗯。”
“回府吧。”
凤凉玥跟着男人的脚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莫名的就有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皇后终于召见凤凉玥入宫。
在准备入宫前，君莫离先将一个东西递给了凤凉玥。
“这是……”凤凉玥将一截熏香放在鼻尖闻了闻，美眸逐渐睁大。
是与皇后和太后所中的慢性毒是同一种。
“哪里来的？”
君莫离将在御龙殿内的事情都告诉了凤凉玥，事情的答案，更明显的要水落石出。
“沐嫣菀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凉玥沉了眼眸，现在看到，她根本不是要争宠这么简单，根本就是想要乱政。
君莫离道，“我随你一道入宫，如果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你。”
一刻钟后，二人一起出了晟王府，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在皇后寝宫大殿上，碧蓝和绿柳跪在地上，头紧紧挨着地面，不敢抬起来，身子也跟着瑟瑟发抖。
皇后眯着眼睛，手拄着头，神色怏怏，似是不适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要背叛皇后娘娘？”薛嬷嬷不敢相信，最后抓到的在衣服上动手的人，竟然真的是这两个宫婢。
两人头又磕在地上，但依旧死死咬着唇，不肯说出原由。
凤凉玥进入大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睁开眼，一脸的疲惫，道，“晟王妃来了。”
话落，在薛嬷嬷扶着下坐直了身子，才道，“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身边人做的。”
在后宫中，论主子的德行，没人比得上当今的皇后。
凤凉玥也替皇后心凉，这样还会有不知死活的奴才背叛。
“招了吗？”
薛嬷嬷听到问话摇了摇头。
凤凉玥走到两个跪着的宫婢前面，声音幽冷，“招不招也无所谓了，已经确定是蕙妃所为。”
她说完，明显看到两个宫婢身子紧绷起来，颤抖的更加剧烈。
“薛嬷嬷，写一份口供，让她们在上面画押就行了。”
话音刚一落下，碧蓝就慌乱的开口，“皇后娘娘，奴婢什么都说，求皇后娘娘给奴婢一条活路。”
碧蓝心里清楚，这样的供状画押，那她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人前开口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碧蓝如此，绿柳也不再坚持，跟着求饶。
“奴婢们也是被逼迫的，求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目色寒厉，冷声质问，“是受了何人逼迫？”
“是……是蕙妃……”
皇后冷笑了一声，这后宫早就因为蕙妃入宫后，而变得鸡犬不宁，和她争后宫的实权也就罢了，还想要取走她的性命？
“来人！”
早就准备好的人，在得令后进来。
内务府的人，早就在抓了碧蓝和绿柳之后，就守在的大殿之外。
隐约的，感觉到宫中要出大事。
这在看到晟王妃入宫之后，更加确定他们之前猜测。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打入宗人府

嘉丽宫。
一条白瑕手臂从帐幔之后伸了出来。”
“拿去扔了。”一条绯红冬裙从帐幔里扔了出来。
宫婢不敢言语，飞快拿起地上衣服跑了出去，按照吩咐吧衣服拿去按照老规矩焚烧。
沐嫣菀已经换上了另一件素白长裙，脸上妆容洗净，露出一张幽冷面容。
凡是被那个昏君碰过的，她是绝对不会再要。
忽然一阵疾呼，宫婢飞快跑了进来。
“不好了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马上就要进来了。“
沐嫣菀眉心跳了下，斜睨了宫婢，“怕什么，镇静点。”
这边话落，内务府的人已经将宫殿围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这么做的？”沐嫣菀冷声斥责，一身冷气外露。
“本宫让的。”一道冷声传进来，皇后被簇拥着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冷眸扫过沐嫣菀，周身气息又冷了几分。
凤凉玥随后走了进来，看到沐嫣菀被逼露锋芒的样子，笑容缓缓挑起。
“把知道臣妾做错了什么，要皇后如此大动干戈。”
沐嫣菀说着，阴冷的目光停留在凤凉玥身上。
“做了什么，本宫会亲自告诉你。”皇后说着顿了下，眸色一厉，“搜！”
内务府兵力调动大半，随着一声令下，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沐嫣菀脸色铁青，“别以为你是皇后，就可以这样乱来，皇上如果知道，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把蕙妃的嘴堵住。”耳边聒噪，皇后眉心紧促，冷声下令吩咐道。
这一瞬间，凤凉玥明显感觉到沐嫣菀杀气毕露，不过转瞬敛去一身戾气，竟然甘愿让人真的堵住嘴。
张嬷嬷看着内务府搜查，眼看着就要全部搜查完，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就算是很隐秘的地方都已经很仔细的搜查过了。
双手绞在一起，眼看着内务府总管走过来，脸色越发变白。
“回禀皇后娘娘，已经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异样。”
“什么！”皇后震惊道，分明两个宫婢已经全都招了。有毒熏香就藏在嘉丽宫。
另一边沐嫣菀闷声笑了，就算发不出狂笑，但这种低沉的笑声更让人脊背发麻。
凤凉玥手心紧握，冥冥中感觉到沐嫣菀是在挑衅自己。
抿着嘴角，她信步走向内殿，叩击墙壁，声响都正常，嘴角弧度更紧了。
“蕙妃你最好给本宫招了，也省的本宫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皇后自知眼下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若不将沐嫣菀的罪名坐实了，以皇上对沐嫣菀的维护，怪罪下来，后果非她能承受的起的。
见沐嫣菀还不打算开口，给薛嬷嬷递了个眼色。
“说，把东西藏在哪了？”将沐嫣菀口中堵住的东西扯掉，薛嬷嬷代皇后问话。
“呵……”沐嫣菀冷笑一声，眸光冰冷，“狗奴才，等皇上来了，必定不让你好死。”
凤凉玥走到跟前，旖旎长裙扫过地面，微微俯身，声音鬼魅，“沐嫣菀，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真的很好奇，不过不着急，你躲过了这一次，也迟早会栽到我手里。”
“我怕你知道那日就是你的死期。”沐嫣菀阴冷笑道。
这个时候还如此狂妄的人恐怕就只有她了。
薛嬷嬷站在那，被沐嫣菀的那句话吓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一道声音。
“皇上驾到。”
一身龙袍染上外面的冰霜寒气，脸上神色更是冷若冰霜，匆匆脚步丝毫不停，直接走到沐嫣菀身前。
“蕙妃，朕来的晚了。”
前一刻还语出威胁的人，忽然就柔弱起来，一双眼转瞬通红，“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双手柔弱无骨的缠上了皇上的腰，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
皇上将人扶起来，还不撒手的揽在自己怀里。
如此不注意影响，如此行径，让看的人都觉得没眼看。
凤凉玥神色尤显冷清，如此昏聩的皇帝，当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皇后，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皇后在皇上进来之时的慌乱已经不见，周身气度雍容，雅静端庄。
“蕙妃谋害太后，给臣妾用毒，臣妾带内务府搜宫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呵！”皇上冷笑一声，已然将皇后的话当做托词。“你向来和蕙妃不和，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在一旁的凤凉玥一股无名火往上窜，“皇后所言都是真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传召皇后宫中的宫女，她们已经招供，是蕙妃指使，在衣服间用有毒熏香。皇后的病，就是因为中毒。”
话刚落，沐嫣菀已经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委屈勾魂。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和晟王妃一起冤枉臣妾！”
皇上早就看凤凉玥不顺眼了，听自己心爱的女人哭诉，当即一股火气就冲上头顶。
“晟王妃！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屡次进宫挑拨后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凉玥深深叹了口气，压下胸口那股怒意。
“臣妾不敢。”随后又道，“皇上若不信，还可问晟王，皇上宫中也曾用过一段时间的有毒熏香。”
或许是自己被提及，皇上终于表情变化，探究的看着凤凉玥，就在心中有所动摇之际，怀里女人忽然开口，“皇上，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沐嫣菀趁机将皇上抱的更紧，哭啼道，“臣妾一心一意待皇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心里一紧。
凤凉玥彻底被沐嫣菀的演技征服了，才有一点动摇的圣上眸色一冷，“晟王妃妖言惑众，打入宗人府。”
“皇上！”
皇后本已经心凉，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晟王妃先被罚。
凤凉玥冷眸扫过上前的护卫军，紧握的手心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束手就擒还是反抗？
忽地，扫过沐嫣菀得逞的笑一闪而逝，凤凉玥松开了手心。
“都给本王住手！”
君莫离一身幽冷从殿外而来，门外那么多侍卫竟然无人敢禀报。


第五百二十章 都给本王住手

听到这一声冷喝，只让人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而上。护卫军是一个都不敢擅动。
凤凉玥转头，看到君莫离，心底里忽然涌起一阵委屈。
见到君莫离走进来，沐嫣菀整个人都笼罩了一股阴寒之气。
“放肆，朕的护卫军，你也敢下令？”
皇上冷声说道，目光幽冷。
君莫离此时眸色暗沉，只有凤凉玥近距离能看的清，那里面汹涌的是杀气和寒意。
以往或多或少，对皇上尊重，已经荡然无存。
“父皇想对王妃做什么？”
随后瞥了一眼沐嫣菀，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蛊惑父皇到这个地步。
“沐嫣菀给父皇用毒的事情是本王查出的，如果要定罪，是不是也要定本王的罪啊？”
君莫离声音中仿若淬了冰碴，听得人汗毛倒竖。
而皇上，却是气的浑身都颤抖，脸色铁青。
“大胆！大胆！”手一下下捶在空气中，激动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昏厥过去。“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一起打入宗人府！”
可这一次，却没人敢动手。
“晟王，你是想要造反吗？”沐嫣菀一脸震惊和惶恐，可如何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煽风点火的激动之色。
造反两个字有多重，砸在人的耳中就像是惊天炸雷一般。
皇上更是红了眸子，看君莫离的眼神都是警惕防备。
“现在还是朕说了算，你们敢不听朕的话，全部问斩！”
侍卫犹豫着不敢上前，君莫离却不再看任何人一眼，牵起凤凉玥的手，就在众人面前，阔步走出了大殿。
“拿下！给朕拿下！”
忽然静匿一片，没人敢喘气。龙威震怒，动辄血流成河！
凤凉玥跟着君莫离走出嘉丽宫。
忽然，男人松开了她的手。一股冷意，渐渐笼罩过来。
“如果本王不出现，你还打算被带到宗人府？”
君莫离眼睛赤红。
“我不会！”
其实，那一瞬间，凤凉玥已经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君莫离会出现。
君莫离周身的冷气终于淡了些。
凤凉玥讨好的笑了，然后去拉男人的手。
“放心吧，我现在有王爷，有安安九儿，有我们的孩子，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的。”
她哄着君莫离，却不知道，此时皇上已经一口血呕了出来，直接气的晕倒过去。
这一夜，皇宫中混乱无比，众人都知道是因为晟王，可却没一个人敢说出口。
而君莫离从这一夜，已经清晰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大楚终将走向衰落。
今夜的事情，推着他不得不走到了这一步。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查办沐嫣菀的事情，最终以皇上被气得晕厥告一段落。
翌日。
君莫离在晟王府召见了之前就已经支持他的大臣们，开始着手架空皇权。
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君承武的耳中。
“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慌了，在地上踱来踱去。
“锐王这就慌了？”
名贵龙潭花雕茶案前，女人轻拿起茶盏，红唇抿了一口后，嘲讽的说道。
“你就会动动嘴皮子，本王看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君承武冷哼一声。
“只要皇上写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你，不就行了？”
女人偏过头，露出一张娇媚容颜。
“你有办法让父皇在诏书上写本王的名字？”
沐嫣菀冷笑了下，“事在人为不是吗？”
忽地起身，临行前最后道，“君御霖给你准备的礼物，可以启用了。”
君承武眼睛眯了眯，股掌间多了一个纸条，展开，一串名字跃然纸上。
自从皇宫的事情之后，凤凉玥就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夜间睡的也不好，总是惊醒。
便喝了几副安神汤药也不见好，心中总是装着事情。
而且她还发现，自从宫中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君莫离变得异常忙碌。
“主儿，您要多休息，夜里还是睡的不好，要不要去请老神医来？”
绿篱实在是担心，已经在耳边唠叨了几回了。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
凤凉玥说道，她只是经常心慌，止不住的心慌。
这日，君莫离一身血迹的回来，吓的凤凉玥当场愣在原地，半晌才从手脚麻木中清醒过来。
但依旧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怎么回事？”
手帕慌乱的擦在男人的额头上，鬓角上，细细的擦拭每一处。
“不要怕，只伤了手臂。”
看到女人方寸大乱，君莫离摁住她的手，沉稳的声音低低说道。
凤凉玥立刻检查起，在男人的手臂上看到一个很深的伤口，顿时心都揪到了一起。
“别动！”
感觉到男人微微动了下，凤凉玥语气有沉的说道。
她给男人细心的包扎，生怕碰疼了他，而放缓了动作。
“出了什么事？”
等到伤口都处理好了，凤凉玥问道，她垂着眼，怕男人看到她眼底的酸涩。
“再从临城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君莫离简洁道。
其中的凶险，他不想再让女人跟着害怕。
“是君御霖还是君承武？”
凤凉玥知道，最近君莫离的动作大了些，这两个人不会按兵不动。
君莫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现在的局势，当真是群狼环伺，危险环绕。
“府中也要小心，无事就尽量不要出府了。”
君莫离说着看了眼凤凉玥的肚子，“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嗯。”
点了点头，终是将眼底里的泪忍了下去。
但她猛地抱住君莫离，“你也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君莫离回手将女人抱的紧紧的，许久许久才松开。
夜里，凤凉玥忽地睁开眼，并没有做什么梦，就是忽然惊醒。
手在旁边摸了下，被褥是凉的，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坐起了身子，好久都难以再入睡，也没等到君莫离回来。
索性就起身，披了件斗篷，出了寝殿。
冬日夜里非常冷，她将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果然，烛灯亮着，两道人影在里面晃动，刚想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急促呼声。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失心智

是青禾慌张的叫了声王爷，凤凉玥猛地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君莫离双目赤红，周身笼罩杀意，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掌将青禾击飞出去。
“王爷。”
青禾叫了句，一口血呕了出来。
“王爷怎么了？”短暂的慌乱之后，凤凉玥强自镇定下来，冲到君莫离身边，可他跟不认识自己一样，一把将她挥开。
分明是一副发狂的模样。
凤凉玥眸色一暗，咬了下唇，手中银针脱手，直*君莫离昏睡穴。
男人高大的身体应声而倒，凤凉玥赶紧上前，将人托起。
书房内一片狼藉，大概都是男人发狂的时候所为。
“王爷究竟怎么了？今日还受了其他什么伤？”
凤凉玥边诊脉，边问青禾。
青禾脸上一片为难之色，一看就是在隐瞒什么。
凤凉玥眉心蹙了下，沉了声音说道，“你不说我最终也能查出来，只是到时候会耽误王爷的病情不管王爷怎么嘱咐的你，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隐瞒吗？”
“属下知错！”青禾也是慌了，本是六神无主，听了王妃的话一口气倒出，“王爷是中了蛊毒了。”
这是凤凉玥没想到的，可蛊毒在大楚从不盛行，所以她对蛊毒的了解知之甚少。
忽地站起身来，“好好照顾王爷，我出府一趟。”
说罢，人已经出了书房。
疾行在黑夜街道，马蹄铮铮，响彻整个空荡的大街。
平王府门前，凤凉玥来不及敲门，直接翻身从高墙进入。师父和君子卿住在一个院子里，她直奔而去。
敲响了师父所住偏厢的门，“师父，师父，我有急事找你。”
已经是深夜，忽然想起声音来，顿时惊醒了已经安静的夜晚。
房间里灯光亮起，望虚子推门，一脸震惊的看着凤凉玥。
“出了什么事了？”
望虚子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徒弟这个模样，也受了不少惊吓。
还没等凤凉玥回答，那边君子卿的房间也亮了起来。
转眼间，人披着一件斗篷走了出来。
“阿玥？”
凤凉玥来不及多做解释，“君莫离中了蛊毒，与之前见到过的不同，师父，你跟我去看看。”
看到她急的有些失去理智，君子卿心中一紧，猜想君莫离是真的危险。
“我和神医一道过去。”
此时凤凉玥已经顾及不到君子卿了，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
望虚子进屋子里一趟出来，身上已经背上了他的宝贝箱子。
回晟王府的一路上，君子卿都默默随后看着凤凉玥，怕她心力不支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书房里，青禾守在君莫离身边，手足无措的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忽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他看见王妃进来，身后还跟着神医和平王，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怎么样了？”
凤凉玥呼吸急促问道。
“自从王妃走了，王爷还没醒过。”青禾赶紧答道。
望虚子已经上前查看，探脉之后，有看了眼睛和周身。
箱子打开，取出银针，在君莫离手臂上摁了几下之后，忽然有一个鼓包突出，银针飞快的落下，那个包便不会移动了。
之后烧好尖锐小刀，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割开了皮肉。
凤凉玥闭上眼，鼻尖酸涩，脑袋里更是轰隆隆作响，一阵眩晕。定了定神，她又睁开眼睛，不允许自己转开目光，看着那血肉中取出暗黑色的蛊虫。
君子卿转过视线，手轻轻放在女人肩膀上，安慰的拍了两下。
“我没事。”凤凉玥淡淡道了句。
望虚子这边已经手法飞快的取出了三个蛊虫，又在周身寻找一番，最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凤凉玥给君莫离盖上被，跟着望虚子到了书房里，离开内室。
“这是什么蛊？”
望虚子把手心已经衰亡的蛊虫举到面前，“失智蛊，能让人间歇的丧失理智，若是控制不住，很可能酿成惨祸。”
青禾听到后，内疚的地下头。他后悔听王爷的，以为只是普通的毒，才瞒着王妃，等发现是蛊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楚没有这种东西，是什么人会用？”
说着，凤凉玥忽然转头看向青禾，“王爷是遭什么人埋伏，你真的不知道？”
青禾喉咙动了下，最后在严厉的目光下，终于招了道，“是君御霖。”
这个时候望虚子忽然说道，“这蛊毒是西夏才会用的。”
君子卿听到，不禁蹙眉，“难道是和西夏勾结了？”
他虽然曾不喜欢这个皇兄，觉得他太急功近利，但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一阵寂静，忽然内室传出轻微声响。
凤凉玥抬脚就往里面走去，看到君莫离撑着身子做起来，一把摁了下去。
语气不禁有些重，“好好躺着，什么时候了还乱动。”
君莫离扯了扯嘴角，发现身上几处有些疼痛。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看到女人有些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已经哭过了，心下心疼不已。
凤凉玥眼睛又有些酸涩。
“都怪你，若是你早说，也不必像刚刚那样凶险！”
“是本王的错。”
望虚子摇头啧啧了两声，自顾的推门出去了，青禾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君子卿站在那，眸光暗沉了一瞬，才抬着沉重的步子出去，将门也合上了。
这时，君莫离才知道，原来是神医来了，给他清了体内蛊虫。
“本王都没谢过神医呢。”
凤凉玥鼻子哼了声，“你应该谢我，师父可是我从平王府拽来的。”
君莫离笑了，周身比之前觉得轻松了些。
刮了下凤凉玥的鼻子，“谢你，本王的女人就是能干。”
这样的花言巧语，现在可是糊弄不过凤凉玥，她问道，“你被君御霖埋伏，为什么不说？而且他还有用蛊的高手。”
君莫离就是知道女人一提到君御霖就会急，才想着先不告诉她，她有着身孕，万一伤了孩子……可没想到……
“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
凤凉玥脑袋压在男人胸口，声音闷闷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冤假错案

轻飘飘的话，却给男人极大的震撼，震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猛地紧紧抱住女人，久久未语。
君莫离在府中养伤，君承武的动作忽然不避讳的大了起来。
凤凉玥察觉到，那是在皇上单独召见过他之后。
“皇上是要将权利放到君承武手中。”
凤凉玥有些担心。
“朝中大臣不会同意的，现在父皇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
君莫离淡淡说道，听不出他话中有什么情绪波动。
或许，他已经对皇上彻底死心了吧。凤凉玥默默想着。
之前遭遇埋伏，君莫离设计回敬了君御霖一次，让他损失了不少的人。因此，也平静了一段时间。
转眼，凤凉玥有身孕已经近三个月。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但很快许多人都知道了，第一个赶来道贺的是清韵。
见她欢快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比她自己怀孕了还开心的样子。
“皇嫂，你瞒的可够紧的。”
凤凉玥呻眉，她的本意，是瞒的越久越好，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了。
“别说我了，你最近和姜堰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名字，清韵的脸垮了下去，“他？还是那么不解风情，我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提到姜堰，清韵就浑身泄气。
“之前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已经接受我了，可还没过多久他就变心了。”
“变心？”凤凉玥挑眉问道，不太明白这变心是什么意思。
清韵皱着小脸，“他又滚回书房去睡了。本来好好的，我们都已经睡一个房间里了，他忽然就以公务要忙，然后就不回来了。”
男人心海底针才是对的。清韵真想钻进姜堰的心里看看，他到底再想些什么。
凤凉玥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过进展，不过这偃旗息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眉心忽然为微微蹙了下，想到姜堰最近的确有些奇怪，难道，他已经要有什么行动了吗？
所以又冷淡了和清韵之间的关系？
“皇嫂，有时候看皇兄对你这么好，我真的有些嫉妒呢。”清韵低头说道。
悉心安慰了清韵一会，她情绪好转，又回到她有孕这件事上来。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脱去了厚重的冬衣，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凤凉玥送清韵出府，回来的时候听到有打闹声，便寻了过去。
原来是两个孩子在玩竹马游戏。
难得见到安安这么童真的时候，凤凉玥在一边安静的看了一会才过去。
“娘亲！”一看到凤凉玥，安安就飞奔着过去，一头趴在凤凉玥腿上。
绿篱见了赶紧拉开安安，生怕他不知分寸的撞到肚子。
凤凉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哪里有这么娇贵。”
“娘亲，我又学会了一本医书上的内容，师祖教了我好多。”安安松开凤凉玥的腿，仰着小脑袋说道。
“安安聪明，将来一定比娘亲厉害。”
凤凉玥笑道。因为君莫离的病，师父出入了晟王府几次，安安听说后，每次都要缠着。
九儿在一边不甘示弱，“娘亲，九儿也好厉害的，锦枝姑姑教我做吃的，等我学会了，就好好照顾娘亲和小宝宝。”
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逗笑了大家。
与他们的欢快不同，朝堂上发生了大事，与凤凉玥的猜测不错，正是关于姜堰的。
姜堰是林家后人的事情被人密奏。
这在朝上掀起一阵巨浪，这么多年，没人敢轻易提及林家的那桩事，现在爆出姜堰就是前丞相之子，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他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也让人揣度连连。
皇上一身疲倦的靠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朝臣，冷眼旁观的模样。
“罪臣之子，臣以为应当削去官职，下入大狱。”
上前陈奏之人，一眼便看出是君承武的门客。
姜堰脸庞紧绷，没有丝毫慌乱，紧握的双拳，看得出他此时的激动抑制。
缓缓上前一步，道，“微臣要皇上彻查当年林相叛国案。”
冷眼旁观的皇上往前倾了下身子，冷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声音冷冰冰凉飕飕，阴冷笑着的样子，让人忌惮即将爆发的天子一怒。
可姜堰依旧挺直着脊背，“微臣说当年林相叛国案证据不祥实，要重查，林相是被冤枉的。”
皇上顿了下，忽然大笑起来，笑声让百官低头不敢言语。
“这么久朕才发现，原来姜卿还有想要谋逆的心思。是谁安排你入朝为官？让你来质疑朕？”皇上说着停顿了下，目光冷冷撇过，落在一处，“晟王吗？”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并未着急开口。
姜堰已经道，“微臣手中有证据，证明当年林相并未谋逆，请皇上为其平反。”
听到这话，皇上更是冷上加冷，“你既然是叛国林黼的儿子，就是逃跑的犯人，戴罪之身，还想在这翻案？”
“微臣有证据当年是遭人陷害。”
姜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后退。
君承武咬了咬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冷声说道，“姜堰，你手里那点东西，就能信口雌黄说当初是受人诬陷？当初是大理寺宗人府联合办案，你敢说他们都是陷害林家的人？”
见到君承武站出来，皇上又往后靠了回去，不过面色不再是之前冷冷的神色，明显是一股寒人的杀意。
君莫离听后，冷声道，“是不是，再彻查一番便知道了。自大楚开国以来，也不是没发生过冤假错案。”
两人都站出来，本就知道两个王爷明争暗斗的朝臣，此时脸色都憋得通红。
还有一部分人，是参与过当初林相叛国案的，此时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生怕有什么落在自己头上。
君莫离却偏不让他们如意，开口道，“户部郎中，礼部随从，还有兵部侍郎！你们当初可都是当初林相叛国案的证人，现在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忽然被点到，几人差点腿弯一软，一个踉跄倒地。
“微臣不懂晟王的意思。”一个稍微胆子大一些的开口道，但口吻发颤，明显底气不足。
君莫离转头去看，冷然道，“本王的话这么难懂吗？”


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反

那兵部侍郎咽了口唾沫，才道，“微臣当初是亲眼看到林……林黼与贼人勾结的。”
“你说那贼人是谁？”
君莫离继续逼问。
林相叛国的案子，君莫离也研究了许久，后又看过姜堰手中的证据，知晓这几人当初是如何信口雌黄，为了攀附权势而诬陷林家的。
“晟王这话……”
兵部侍郎想要反驳，但一眼就被的冰冷的视线看了回去。
顿时哑然没了声音，君莫离又看向龙椅之上。
“父皇，儿臣觉得林相叛国案需要彻查。”
君莫离开口，其他大臣便没人敢在反对。迫于他周身暗黑的威势。
但君承武面色铁青，他没想到，君莫离竟然敢公然开口呛声。
“皇兄，难道真如父皇说的，是你安排林家罪人入朝为官？你安得什么心？”
问过之后，还抬头看了眼已经被气得不行的父皇。
见惯了颠倒是非黑白，但还是不免觉得好笑。
“父皇，既然有冤假错案就要查，不然如何和朝堂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
君莫离冷声说道，话落，文武百官一半以上的人，都附议了君莫离的话。
忽然一股无力感席卷皇上全身，他身子歪斜在龙椅上，“反了，都反了……”
手中实权已空，又扶持个根本扶不上墙的家伙，低低笑了几声，连散朝都没有说，就起身离开了。
百官一阵发懵，半晌才抬起头，皇上的确已经不在龙椅之上了。
重审林相叛国案的事情就算定了下来，君莫离主审，旁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姜堰真心谢过君莫离，“晟王肯信我，又肯帮我，日后必当鞠躬尽瘁。”
摆了摆手，君莫离道，“本王不过是尊重事实。林相如真能被洗刷冤屈，也是你的的功劳，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
经过一个月的查办，果真证明了林相是被冤枉的，林家全族流放，可谓是一桩天大的冤案。
终于洗涮了冤屈，姜堰也可光明正大的将祖宗牌位放入祠堂。
姜宅未改，因他是随了母姓，索性也就不改了。
“大人，公主已经几天没有出过房间了。”
府里的丫鬟和姜堰禀报。
姜堰手指顿了下，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可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取她都是带着目的的。
犹豫了半晌，放下手中整理的家族卷宗，出了房间。
在一扇门前站定，抬起手又落下，这样来回几次，还没将门敲响。
“吱呀……”门被从里面打开。
清韵站在门口，看起来清瘦了许多，面色稍显憔悴。
“我……”姜堰刚开口，人已经从他身边掠过，他手脚都是一僵。
清韵目不斜视，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如一阵清风，掠过无痕。
人影渐行较远，姜堰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快步追上。
如今已经是万物复苏之际，新柳抽丝，随风飘荡。
姜堰拉着清韵袖口，却抿着唇不语。
两人视线相撞，清韵直视，眼底神色平静难料，竟是叫姜堰先挪开了视线。
“你到底想如何？现在你林家已经平反，我对于你而言又有何用？”
听到这话，姜堰不由心中一紧，果然，她是这样想的。
清韵见他不言，抽着袖子要离去，谁知道他手指缩紧，竟攥的更用力。
“清韵，我从没有这样想过。”姜堰说道。
语气诚恳，但在清韵听来，只觉得十分讽刺。
“你怎么想，我真的已经不在乎了。我怎么想的，你也从来都不曾知道过。”
说着，她用了力气，刺啦一声，袖子扯断，她大步离去。
姜堰的手空荡荡停留在半空。
长廊一转弯，清韵强硬的外表就垮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终于大颗大颗落下来。
她伤心，是真的很伤心。
怎么也想不明白，姜堰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他故意疏远她，是不是因为忌恨她父皇的缘故，连同也忌恨她。
可恨她，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娶她。难道真的是为了报复吗？
一想到这些，她的胸口就疼的厉害。
接下来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
看到清韵来找自己，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凤凉玥被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定是因为姜堰的事情。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可以利用我。”
果然，不等她问，清韵已经自己开口道。
拉着人坐下，看她刚哭过的样子，让她喝了口舒爽的果茶，才说道，“也许姜堰也是有苦衷的。”
才缓解了一些情绪的人听到对方这么说，顿时又浑身炸了毛。
“他有苦衷？是我知道他背负林家大案，是天大的苦衷，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欺骗我。”亏她喜欢他那么多年，天知道她大婚时候的欢喜。
可那时候有多欢喜，过后就有多难过。
她一度以为姜堰娶她，却疏远她是因为不喜欢。现在知道是因为仇恨。
凤凉玥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好时机，但还是坦白道。
“其实，姜堰的事情我也早就知晓了。”
清韵的眸子一点点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确定那眼神，并没有说谎。
“为什么？”
凤凉玥愧疚，“这件事于姜堰关系重大，他不开口，我……”
“我以为皇嫂是真心疼爱我的，没想到，你和他们都一样！”
清韵猛地站起来，往外面跑了出去。
凤凉玥想要追，被回来的君莫离撞见。
“让她冷静下吧。”
“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的。”凤凉玥后悔道。
她以为她不会这么激动，她能谅解。却不知道，越是亲近人的隐秘越让人受打击。
君莫离将女人摁在椅子上，“相信清韵，她会明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凤凉玥微微点了点头。
“沐嫣菀，有什么动作吗？”凤凉玥忽然想起来问道。
因为沐嫣菀到底背后是什么人还没找到，所以，还让她留在宫中，随时监视，不然，以皇上现在被架空失去话语，想要给沐嫣菀扣上个霍乱后宫的罪名赶出皇宫也是轻而易举。
“暂时还没有大动作，不过她暗地里和君承武


第五百二十四章 调虎离山

“暂时还没有大动作，不过她暗地里和君承武有联系。”
君莫离说完又接着道，“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有我。”
夜里的时候，姜堰来到府上，神色有些低沉，很少见到他这么低落的时候。
凤凉玥诧异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韵没在府中？”来的时候，虽然都问过府里的下人了，但看到凤凉玥还是想要当面确认一下。
摇了摇头，凤凉玥想到清韵走的时候的样子，也跟着担心起来。
“是不是进宫了？”凤凉玥想了下问道。
就听到姜堰说道，“已经差人宫中问过了，没有进宫。”
听到这，凤凉玥的心也不由的提起了。都没有，那清韵还能去哪呢？
思来想去，道，“我现在就同王爷去说，让他派人在城中寻找。”
可已经夜里，已经宵禁，想要寻人，还要君莫离下令调动，要耽搁些时间。
“你先别着急，可能清韵就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凤凉玥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到底没有多少底气。
等和君莫离说过之后，还没等去调动人，一封书信被在府门口发现。
展开之后，凤凉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姜堰忍不住拿过去，看过后，顿时脸色苍白。
“卑鄙。”凤凉玥骂了句，竟然抓了清韵来威胁她。
一想到清韵是哭着从自己这里哭着离开，一出门就遇到了危险，凤凉玥就不禁自责起来。
如果不是她……
“是君御霖。”
君莫离在旁边说道，“信上说让你去，一定是陷阱，本王会想办法的。”
凤凉玥想要反对，看到姜堰的样子，她就不能这么干等着。
“我和你一起，不会有事的。”
“不行。”君莫离拒绝的果决。
想要再开口，但看到男人的态度，就没有再坚持。
“多谢。”但姜堰还是开口，写了凤凉玥。
之后随着君莫离一起出门了。
凤凉玥有些恍惚的站在那，直到身边响起声音。
“主儿，有王爷和姜大人在，您放心吧。”
锦枝不忍凤凉玥担心自责，从旁宽慰道，殊不知，这对凤凉玥一点作用都没有。
“让虚渊去帮忙吧。”凤凉玥想了下说道。
锦枝应下，转身去找虚渊了。
寝殿中，凤凉玥坐卧难安，肚子又不合时宜的难受了起来。
她起身，喝了些热水，又倚在榻上，等着王府随时传来外面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一点消息都没穿回来，她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睁开眼，敏锐的看了眼四周，一切如常，绿篱在打瞌睡，锦枝手里缝制着给两个孩子的小衣服。
轻微蹙了下眉，看来她刚刚是谁的浅，做了梦了。
忽然，外面窗前飘过一道影子。同时房顶有踩上砖瓦的声音。
绿篱蓦地睁开眼睛，正凤凉玥视线相对。
忽然道了句，“有人！”
凤凉玥轻轻的点了点头，已经将墙上的佩剑取了下来，将锦枝叫到了跟前。
锦枝害怕，又不敢发出声音，只拿眼睛询问着。
凤凉玥做了个让她躲好的手势。
忽然咔嚓一声，门被生生踢开，瞬间黑衣人涌了进来，只看见几道人影冲过来。来不及反应，绿篱已经先迎了上去。
凤凉玥这边手中握着剑，短兵相接，打斗声在屋子里传开。
刀光剑影间，凤凉玥忽然件一道箭矢破空射来，身体本能的侧身，将箭矢躲了过去。
黑衣人撤出，更多的流箭扑面而来。
一把打翻了桌子，凤凉玥拉着锦枝让她躲在桌子后面。
“主儿，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绿篱言语中都是担心，为了清韵的事情，府中的人也掉出去了不少，暗卫留下了几个，正与外面的人交手，分身乏术。
王府，被围攻了。
凤凉玥脸色暗沉，她眉心紧蹙着，看了眼后窗，道，“绿篱，你送锦枝出去，然后去找救兵。”
“不，主儿去，我在这里挡着。”
“听话！”凤凉玥不由的沉了语气，“你的身手抵挡不了多久，听我的。”
流箭有停下来的势头，凤凉玥催促道，“这样耽搁下去，就算你去找了救兵也赶不回来了。”
说罢，一掌将绿篱推了出去，“锦枝，你保护好自己。”
之后，绿篱一咬牙，推着锦枝从窗户出去了。
那边门外的黑衣人再次闯了进来。
凤凉玥看见，暗卫在与黑衣卫的殊死搏斗中，仅有的几个人，一个个的倒下了。
暗卫，是所有侍卫中百里挑一的，却这么容易就……她看向那些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疼的黑衣人。明明被剑伤到，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没有任何正常人的反应。
当下，她便猜到了。
死士！
原来君御霖设下的真正的陷阱在这里。
“果然是一群好狗！君御霖，有本事你别多躲在人后，出来啊！”
凤凉玥话落，忽然听到几声冷笑。
“呵，你果然是没变，还是那么聪明。”
阴沉的声音伴着一道黑影走了进来，那张脸在暗影中逐渐显露出来，露出一张的阴郁的脸。
“当年落水狗一样逃跑的人，竟然还敢回来！”
凤凉玥咬牙，当初没有将这个人和他的势力一网打尽，才会酿成后来这么多悲剧。
听到她的话，君御霖却又笑了，笑声十分渗人。
“所以，我那么多的恨，就等着有朝一日全报复回来！你，你们那些从我这拿走一切的人，都得去死！”
一开口，就近乎要疯狂。
凤凉玥冷冷的看着他，还有他身边的黑衣人，想着怎么能多拖延片刻。
她现在不适合多做打斗，而且，这么多人，动起手绝对要落下风。
“你不用等了，所有人都被调虎离山到了城东，没有一个时辰是回不来的。”
而王府里那些废物，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你把清韵藏到哪了？”
凤凉玥沉眸问道。
君御霖阴沉着脸，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不正常的颜色，微微发红。看起来像是练了什么邪功一般。


第五百二十五章 想要杀人

“清韵在城东确实没有错。我的目的是你！”
说罢君御霖忽然朝着凤凉玥攻击过去。
凤凉玥闪躲间，肚子忽然痛了下，动作幅度即刻小了些。这样，便被君御霖步步紧逼，最后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凤凉玥想要挣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刷的一声，袖子断了一截，胳膊上几道红色痕迹。
顿时心中一惊，君御霖竟然有这样深厚的内力。
“没想到，你竟然还练了什么邪功。”
从君御霖露面，她就觉得有些不正常，现在看他，目色通红，眼底的暗红色，明显就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或者早就走火入魔过。
“少废话，今日，你是如何也逃不掉了。”
君御霖阴毒的声音荡起。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吃的亏，还有失去的所有，都要一次讨回来！
说罢，忽然抬起的手中，飞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只看见很小，凤凉玥下意识的躲闪了开。
可她躲闪的功夫，好像君御霖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忽然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
晕倒的那一刻，凤凉玥的心忽的沉了，她似乎遇见了将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带走！”
君御霖瞥了眼晕倒的女人，冷声开口道，随后又道，“那个小的抓住了吗？”
“两个都抓住了了，那个小丫头一直不撒手，就都带走了。”
君御霖阴冷一笑，本来只想要那一个大楚的皇嗣，既然那个小丫头也也要跟着，那就更有好戏看了。
……
黑暗的屋子里，清韵被捆绑着手脚，嘴里被布绳缠住发不出声音。她用头磕在门板上，起初还有人训斥她，现在已经没有动好一阵子了，好像外面已经没有了人。
又撞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响应她。
她难受的有些想要哭，如果没有就那么从晟王府跑出来，也不会别人袭击绑走。
不知道现在皇嫂知不知道她被绑了，姜堰会不会担心她。
她浑身麻木的难受，手脚勒的又疼，肚子也饿。
没多久，开始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兵甲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人声也大了起来。
“仔细搜查。”
清韵一听，知道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开始拼命的用身子撞在门上。
“这边！”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脚步声都聚集到了她这边来。
忽然门被打开，清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慌乱焦急的姜堰，在他看到自己后，表情中的欣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看的清清楚楚。
心口里就像是有什么撞击了一下，在姜堰亲自给她解开绳子之后，猛地扑倒了他的怀里。
“没事了！”
姜堰慢慢的拍着清韵的后背，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轻声的安慰着。
“有些不对。”
君莫离眸子骤然冷了下。
青禾抬头看过去，他也有这种感觉。救人实在是太顺利了，信上明明说的是让王妃来换人。
“王爷……”
青禾正心里不安，转眼看到他家王爷已经出门上了马，即刻就飞奔了出去。
他也赶紧吩咐的其他人跟上，自己紧跟着王爷的脚步飞奔而去。
天色已经蒙蒙初亮，两道快飞奔在街上，忽然撞见了一个迎面而来快马。
“王爷！”
忽然马背上的人大喝一声，来人正是绿篱。
“出什么事了？”君莫离问话的同时心已经沉了下去。
“君御霖带人闯入芳华园，王妃让奴婢出来搬救兵。”绿篱一口气说完，内心里的愧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颤抖。
她的话音刚落，君莫离马已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君莫离赤红着眼回到府中，一片狼藉，众人看到他回来，都低着头，神情悲切而害怕。
“王妃呢？”
管家胳膊上受了伤，捂着胳膊上前，“王妃，王妃被人带走了。”
说着，管家哽咽了下，见王爷双目冰冷而赤红，顿时脚底窜起一阵凉意，可是就算是被王爷一怒之下怪罪，也不得不继续说道，“还有小殿下和小小姐。”
君莫离双拳紧握，周身涌动着杀气，骇人的杀气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君莫离满腔的愤怒还要要杀人的冲动，更多的，是自己的大意而愤恨懊悔。
“王爷，此时还要冷静，想怎么去救王妃。”
青禾盯着压力说道，“应该还未走远，此时应该先封城。没到开城门的时候，君御霖想出城也很困难。”
许久，君莫离那股暴怒骇人的杀气才平息了一些，他冷声吩咐，“通知城门守卫，加派三倍得兵力，任何人不得进出城门。”
自古以来，除非天大之事是不能封城门的，但君莫离的命令，无人敢不听。
随后，又调动了京城内的兵力，进行密不透风的搜查。
不过按照这样的进度搜查下去，怕是两日也找不完城中各处。
“张贴赏银榜，有提供线索者，全部商银百两，但如若消息不实者，一律处置。”
君莫离说完，亲自带军出去找了。
在府门外撞到清韵和姜堰，只稍作停顿。
“皇兄，对不起，都怪我……”
君莫离蹙眉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不过也没说什么，翻身上了马背，“别在乱跑了，会府去吧。”
淡淡到了句，加紧马腹而去。
清韵忍不住鼻子酸涩，她也担心皇嫂啊，怎么能回府呢。抬腿就要去找跟着一起找人。
“清韵。”姜堰一把将人拽住。
除了刚找到人的时候，她扑进自己怀里，之后就像是还在生气一样，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王爷说的没错，现在外面不安全，我先派人送你回府，我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起去找。”
清韵被拽住的手臂紧绷起来，随后浑身都绷紧了。
她缓缓的转过头，脸上竟全是泪水。
“清韵……”姜堰喉咙里堵了下。
“你们知不知道我心里多愧疚，如果不是我，皇嫂和安安都不会出事，我怎么能安心会去等消息？如果皇嫂和安安他们出事，我就算拿命赔都赔不起！”
清韵忽然痛苦哭喊，她一直憋着的情绪猛然爆发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地狱里的鬼

姜堰站在原地，一时间任何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此时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愧疚呢，清韵会负气离开，也是因为他隐瞒。
哭声渐渐弱了下来，扬起头，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姜堰看着心里不舒服，刚想要开口，对方却先说道，“不管如何我都要跟着的。”
坚定而不容反驳的口吻，看起来是铁了心要跟着姜堰。
半晌，姜堰才点头同意。
“好，但是你要跟在我身边。”
清韵点头，两人才赶紧去往大理寺方向。
忽然封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弄得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官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却是传遍了京城。
当花风瑾得到消息，立刻出动了通天阁的所有势力，满城寻找。
城中有几个坊，找起来确实是不容易。
“老阁主，您说这些人会藏在哪里呢？”
花风瑾看向望虚子，他正在研究京城的布局图，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望虚子摇了摇头，他现在还真看不出来，大大小小街巷，密集的坊间，想要藏人简直太容易了。
“若是敢伤了我的徒儿，老夫一定剥了他的皮。”
说完，望虚子揣着京城布局图出门了。
平日里交好的武家也跟着一起寻找，还出动了自己家的家丁。
君子卿得知消息后，本来身子就不好，急的差点就晕了过去。平复之后，不顾劝阻，也出了府寻找。
如此声势浩大，一个上午之后，全城百姓都知道，是晟王妃和皇长孙让人掳走了。
而掳走他们的人，是几年前造反过的皇子！
如此令人震惊和匪夷所思，百姓们都紧张的待在家中，城中的人都少了。
一上午的搜查无果，君莫离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一层晦暗。
“王爷，您歇一会儿，喝口水吧。”
青禾有些担心，王爷一刻不停，嘴上也干了，如此下去，人怕是会要虚脱。
君莫离眉心折痕很深，没有给回应，带兵继续搜查。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让他越来越心急如焚。
等着我，阿玥。
他心里默默念道。
……
荆南坊，一处偏僻的宅院里。
昏暗的屋子里，地上的人影动了动。
凤凉玥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四周被遮挡住的屋子里，只有很少的光线透进来。
她挣扎了下，发现浑身无力，手脚捆着的绳子，竟然挣脱不开。
顿时察觉了身体异样。
她是百毒不侵的，怎么会像是中了毒一样？
忽然心头一跳，想到君御霖之前似乎是用了蛊，难道是中了毒蛊了？
刚想要在尝试内力，能否将毒蛊逼出，忽然看到地上有个地方挪动了下，定睛一看，顿时又惊又怒。
慌张道，“安安，九儿？”
两个孩子竟然也抓来了，和她关在了一起。
忽然听到呼唤自己声音，晕倒的两个孩子逐渐的清醒了一些。
“这是哪里……娘亲…… 九儿……”
安安迷迷糊糊的，发现这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娘亲和九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他清醒些的时候，看到娘亲被绑着，立刻想要过去，忽然发现他的手脚也都被绑着。转头看九儿也是一样。
“娘亲，我们怎么了？”九儿的声音已经微微带了哭腔。
凤凉玥安慰，“九儿别怕，没事的，娘亲在这呢，坏人不敢做什么的。”
她说着，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过去。
两个孩子的手都绑着，她便背对着他们，慢慢的解上面的绳子。
过了半天，才解开了安安的。
安安赶紧给他们也解开了绳子。
“安安，你身上带了毒药吗？”
凤凉玥问道，安安瞒着他经常研究毒药，这件事她知道，但一直都没有怎么管。
可安安摇头，“娘亲，我只记得睡觉的，睁开眼就在这了，毒药都放在房间里呢。”
到现在，安安还是迷迷糊糊，直觉他们是有危险的，不然娘亲的神色不会这么慌张。
凤凉玥深深吸了口气，安慰两个孩子一番，站起来透过窗户去看外面，只有一条极小的缝隙，能看到外面是个院子。
君御霖相干什么？
按照君御霖的残忍性格，不会就这样将他们仍在这里放任不管。
难道是要用他们要挟君莫离吗？
脑子里忽然混乱的很，身体僵硬的站在那半天都没有动。
忽然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她，她才冷静下来。现在不止有她，还有两个孩子也在！她要冷静，要想到脱身的办法。
“放心，娘亲带你们出去。”
凤凉玥说着，开始捡起地上的一个凳子，用力的砸门砸窗，可因为外面都钉着木板，多卖力气都砸不开。
忽然，外面传出一阵冷笑。
“还真是有精力。”
声音止住之后，门上的锁被从外面打开，门推开，一个人影站在了门边上。
凤凉玥一把将两个孩子藏在自己身后，眼睛紧盯着君御霖。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将孩子也带来！”
君御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声响亮而讥讽，“你真是越来越蠢了，难道是因为又怀了孩子吗？抓他们，当然是为了要挟！”
凤凉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孩子害怕到往后躲，怒火中烧，“你敢动他们一下，我让你不得好死！”
一双阴鹜的眼睛，发出的阴森森的光。君御霖盯着凤凉玥，嘲笑森冷，“别说你没发现你已经内力全失，你内力在的时候都打不过，现在，更是废物一个！”
似乎这样侮辱的话，让君御霖很泄愤爽快，他又笑了起来。
“现在君莫离疯了一样满城找你，你说他多久能找到这里？”
凤凉玥听到之后，下意识的觉得，君御霖似乎还很期待君莫离快些找过来，顿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君御霖脸上的冷笑顿时全无，阴森而恐怖的盯着凤凉玥，“我要皇位，要你这个女人的命，要君御霖的命，还要放干你和你孩子身上的血！”
那神情和语气，就像是地狱冒出来的鬼一样。


第五百二十七章 选择谁活下去

安安拽着凤凉玥的手，紧紧的拽着。
凤凉玥将两个孩子抱在身前，忽然她就冷静了下来，语气冰冷。
“你做梦！你直到死，都不可能会实现！我告诉你，你的死期将至。”
“哈哈哈哈！”君御霖大笑起来，“那便看看，到底是谁死期将至！”
说完，忽然转身走了出去，门再次被从外面锁了起来。
“娘亲，我怕。”
安安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圆圆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九儿早已经被吓哭了，小手一直紧紧拽着凤凉玥的衣服不撒手。
凤凉玥的心里又疼又紧，她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君莫离心急如焚，这一天，他不时浮现出骇人的场景来，一身疲惫也顾不上，甚至滴水未沾。
“王爷。”
青禾在旁边看到君莫离的身子晃了下，紧张的往前走了一步。
“没事。”君莫离声音闷沉，举目四下看了下，问道，“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找过？”
青禾将大家已经搜查过的地方都禀报了，然后说道，“城中已经找了一小半。”
君御霖这么狡猾，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查漏下的地方。
这边君莫离已经抬步继续向前了。
青禾在后面叹了口气跟上。忽然一阵马蹄声原来越近，直到了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花公子？”
青禾诧异的看过去，正是来过府中小聚过的通天阁的人。早听闻通天阁消息通灵，此时不禁心中激动。
“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花风瑾点头，然后坐在马背上看向君莫离，“得到消息荆南坊有异常。”
为了不打草惊蛇，花风瑾并没有派人去，而是直接来找了君莫离。目前，只有老阁主一人赶往荆南坊暗寻。
君莫离一整天都沉寂如深寒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激动。
“谢了。”他低低道了句，转身吩咐青禾集结队伍，赶往荆南坊。
看着飞奔而走的男人，花风瑾摇了摇头，“诚不欺我，晟王的确对那个女人无比上心。”
紧接着，他也调转马头，去集结的他们的人去了。
已经是入夜，长安城内依旧马蹄奔腾。百姓们户户门锁紧闭，无人敢在街上乱走，但又都好奇从窗户偷偷往外看，想知道这晟王妃到底什么时候会被找到。
荆南坊中，忽然响起一阵阵的敲门声。
百姓们被惊动，虽然害怕，还是十分配合着搜查。
到了有一户，忽然有个小孩站到了青禾面前。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官爷，我今日……今日……”小孩子有些害怕，说一句停一句，半晌也没说的完整了。
青禾耐下性子来，“别怕，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没人会伤害你们的。”
小孩抬头看了眼那个女人，见女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看到有陌生人从门前过，他们拉着马车，往西街的方向去了。”
“西街？”
青禾蹙眉说了句。
“西街是基本无人居住的荒街。”那个女人补上了一句。
青禾眼睛一亮，转身去找君莫离。
“这户人家的小孩说看到有陌生人拉着马车往西街的方向去了。”
君莫离心中一动，紧绷的脸颊更是绷紧，转头看了眼青禾走过来的方向，那个孩子已经躲到了女人身后。
“应该不是说谎。”
青禾说道，“不如直接去西街，搜查的动作这么大，可能已经传到了那里。”
君莫离点了点头，可不能让人跑了。
他表面上虽然不显露，可心里早就已经翻江倒海。他恨不得马上就能救出凤凉玥和两个孩子。
……
屋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光线。
凤凉玥怀里是两个哭到睡着的孩子。她满心焦急，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君御霖虽然看到他们已经自己解了绳绑，却没有再将他们绑上，定是因为不足威胁。
她体内的毒蛊如果不解，定是没办法出去的。
就连随身携带的匕首，也被君御霖在她昏倒的时候取走了。
忽然，外面的门锁一阵响动，最先是一阵烛光照了进来。
随后，凤凉玥眯着眼，发现烛光后面的身影，是个女子的。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
“呵。”最先听到的，是女子的一声轻笑，声音异常的熟悉。
凤凉玥心中一凛，就看到女子将头上斗篷遮挡取下，露出一张脸来。
“沐嫣菀！”凤凉玥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出来的。
在看到沐嫣菀的一瞬间，她心底的恨意就爆发出来。
“是我，晟王妃，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这种境遇下，还没有让你学乖。”沐嫣菀听出她想要撕碎自己的那种咬牙切齿，可是她丝毫都不在乎。
说完之后，还轻轻笑了声，这对凤凉玥无疑是更大的刺激。
“你果然勾结了君御霖，你想要谋反吗？”
凤凉玥冷声问道，她看到沐嫣菀朝着自己走过来，下意识的手摁在两个孩子身上。
“你在害怕？”
沐嫣菀笑着问道，看了一眼之后，又笑道，“怕我伤害他们？”
说着，她的眼睛转了一圈，骤然脸上笑容没有了，盯着凤凉玥的脸问道，“忽然很好奇，如果让你选，这两个孩子你会选谁让他活下去呢？”
原本平淡的眸子，忽然变得阴毒。
凤凉玥的心忽地往下坠，不可置信的看着沐嫣菀。她说什么？
看她突发奇想，却又兴致盎然的样子，似乎想马上就看她做选择的样子。
“啊，不对，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阴毒的话，像是毒蛇一般缠上凤凉玥的身体，她浑身忽然有股僵冷的感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沐嫣菀低头俯视凤凉玥，“我想要怎么样？我要我当初受到的侮辱，所承受的罪，加倍的还给你！”
而且，她还要报仇，另一桩仇。
凤凉玥寒眸盯着沐嫣菀，“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想要害人，也不会遭受那些。”
“可你不是没事吗？你的孩子也好端端的长到了这么大！”沐嫣菀忽然发狠的视线落在安安身上，“还是大楚的皇长孙，如果活着，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怒极杀人

沐嫣菀的话，让凤凉玥再次心底里发寒。
此时另个孩子已经醒了，看到面前站着的女人，觉得陌生，又觉得有些熟悉。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就做个选择吧，想要哪个活着？”
沐嫣菀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颇为兴奋的样子。
这就是她想要，她就是想看凤凉玥这难安，难以抉择的样子，看着，就让她觉得无比爽快。
忽然一阵脚步声出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转眼，君御霖走到了沐嫣菀身边。
“还在玩？快点解决。”
沐嫣菀笑着转头，“难道你不觉得有趣吗？我可是会让你欣赏一出好戏。”
说着，眼睛落在凤凉玥身上。
“娘亲，选什么？”
安安糊里糊涂，但已经确定那个女人也不是好人。虽然他还是十分怕那个鬼一样的男人，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选让你和这个小姑娘，哪个去死啊！”
沐嫣菀微微弯下身子，笑容可亲的看着安安，可说出的话，却是阴毒狠辣无比。
“娘亲！”安安害怕一把抓住凤凉玥。
死，攥住了两个孩子的心。他们曾经离死亡那么近，他们本以为已经走出来了……可那副场景，现在又浮现在眼前。
九儿早就已经瑟瑟发抖，可这一次，她倔强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眼睛里也没有泪水，只是紧紧的攥着小拳头。
“你休想。”凤凉玥冷声道，她是绝对不会选，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君御霖冷笑了声，“看来晟王妃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说着，给了手下一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抓着凤凉玥，然后从她身边抢走了两个孩子。
“放开！你们要干什么！安安，九儿！”凤凉玥几乎要抓狂，大声的喊着，奈何她身上没有力气，就连两个侍卫都挣脱不开。
“娘亲！”
忽然被带到一边，惊吓中，九儿和安安喊着凤凉玥，声音害怕又急切。
“啧啧，还真是让人这看着肝肠寸断呢。”
听到君御霖的话，沐嫣菀冷笑了声，“这才是个开始呢。”
说罢，她看向凤凉玥，“现在能选了吧，如果你不选，可是两个都要死呢。”
凤凉玥眼睛都红了，她盯着沐嫣菀，恨不得能把她碎尸万段。悔不当初，没有在她出现的事就将她解决了。
目光从两个孩子害怕的脸上掠过，她的手心掐的已经失去了疼痛。
怎么选？根本没有办法选。
安安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从来到这个世上就被疾病折磨，才好了两年，怎么能……而九儿，她的娘亲就是为了安安死的……
凤凉玥肩膀颤抖，不选，可看着沐嫣菀的样子，分明是真的会将两个人都杀害。
“决定好了吗？”
沐嫣菀已经不耐烦的开始催促了。
君御霖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没想到，在报复之前，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沐嫣菀这个女人，果真阴毒的没有让他失望。
凤凉玥忽然抬头，视线落在安安身上。嘴唇抖动了下，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这个时候九儿忽然开口，她可爱的小脸上，表情紧紧绷着，开口道，“娘亲，我愿意。”
谁能想到，这样的小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勇气。
就在昨日白天，她还是欢天喜地和安安耍闹，和锦枝学做膳的孩子。可现在，她的眼神，仿佛一瞬间成熟了许多。
“九儿……”凤凉玥喉咙紧的声音只能从里面挤出来，她不停的摇头，“不，不行，九儿。”
“娘亲说的对，我是哥哥，应该是我。”安安仰头，神情坚定。
“你胡说，分明是我比你大，是你偏要做哥哥的。”
两个孩子忽然吵起嘴来，仿佛像是曾经无数次争论，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凤凉玥泪眼朦胧，心像是在一寸寸被撕裂。
“还真是让人感动。”沐嫣菀说着，可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动。
她手里握着凤凉玥的匕首，轻轻在两个小孩的脸前划过，动作缓慢，似乎在考虑着到底选谁一样。
“沐嫣菀你住手！”凤凉玥忽然开口。
沐嫣菀扬眉看过来，凤凉玥声音沙哑，“你放过他们，我任凭你们处置。”
没等沐嫣菀开口，君御霖先笑了，“你是我的，本来就是要任凭处置的。现在，只不过是正事之前，做个小游戏而已。”
“安安也是你的皇侄！”凤凉玥忽然开口呵斥道。
“皇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君御霖笑的疯狂近乎癫狂。
“可笑至极，我连父皇皇兄都没有，哪里来的皇侄？更何况还是仇人的，是谁害我今天这样日日躲藏？”
君御霖一把拎起来安安，“这个小畜生，是你和君莫离的孽畜！如果不是他也是凤鸢血，早就死了！”
只有凤鸢血，对他还有些用处。
只要得到这么多的凤鸢血，他就能炼制出许多毒蛊人，到时候，就什么都不怕了，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谁还在乎大楚。
又是凤鸢血。凤凉玥脸上表情已经撕裂，她怒斥道，“你才是畜生，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早就该在重生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先杀了他！所有道路上的障碍，早就该早早的铲除。
安安被提着，不停的挣扎。忽然猛地拽着提着自己的手臂，吊在上面，狠狠张嘴咬在手腕上。
君御霖吃痛，一把将小小的身体摔了出去。他眸子瞬间赤红起来，手里的剑猛地提起，朝着安安就刺了下去。
“不！”
凤凉玥眼睛瞪圆，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下一幕来，让她整个人都疯了起来，一脚提在压着自己侍卫身上。却丝毫没有作用。
她心被撕开，不敢看，却又身不由己的死死盯着，仿佛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已经死了。
可脑海中的一幕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另外一幕。
仿佛一剑刺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心继续流血。
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小小的身躯推开安安，挡下那刺来的剑。


第五百二十九章 穿透了小小的身体

大大的剑，小小的身体，那么轻而易举的穿了过去。血，顺着穿过的剑尖低落。又瞬间无情的被拔了出来，不带丝毫的情感。
九儿倒在地上，眼睛看着安安的方向，嘴角还停留最后一丝欣慰的笑容。
小小的身体不动了，安安哭喊着，想要扑上去，又被人拽住。
“还真是精彩，太精彩了。”沐嫣菀忽然笑了，笑声回荡在满是烛光的屋子里。
她拍着手，一会笑，一会摇头。
凤凉玥麻木的看着九儿，她圆圆的可爱的眼睛还睁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笑容又有些欣慰。这一切，都像是已经定格。
让人恍惚觉得像是一场梦，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不过，这不是你选的，现在你还要做选择。”
沐嫣菀忽然开口，这个时候，有人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浓烈的味道，让人瞬间就知道了是什么药。
“是皇长孙，还是你肚子里那个？”
凤凉玥麻木的转过视线，她那种无力又愤恨的感觉，汹涌的涌了上来。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让她反复经历这些？
“你一定不得好死。”
诅咒的话，从牙缝里挤出。凤凉玥发誓，如果她活下来，一定会要让沐嫣菀和君御霖不得好死，千刀万剐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安安被抓着，整个人都已经像是没了知觉和反应。目光一直在九儿身上。
君御霖擦着他手里的剑，上面的血迹已经没了，干净如初。
他看向安安，目光阴冷。
凤凉玥艰难的开口，“不准动安安。”
“看来你是做了选择了，很好。”沐嫣菀笑着说道，让人端着汤药碗走了过去。
凤凉玥别过头，心中疼的已经快要麻木，她不是不要这个孩子，是如果她被君御霖折磨，这个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这样想着，汤药到了嘴边，她慢慢的张开口。
……
君莫离看着眼前的宅子。
“就是这里了？”
青禾点了点头，“没错，是跟着线索找过来的，院子里也的确停着一辆马车，正是那个孩子描述的样子。”
“准备。”
君莫离抬了抬手，早就将宅子团团围住士兵暗卫，包括大理寺和花风瑾的人，都在外面，静静等着最后一道指令。
手落下，“上！”青禾出声，一道道身影瞬间入了宅院里面。
“没有？”
第一间屋子什么都没查出来，君莫离见到青禾摇头后，“去查查马车。”
青禾夜眼，在没有光亮之下，也能找到线索。青禾得了吩咐，登上马车。
里面看起来并没有留下王妃和小殿下的踪迹。
刚要转身下车，忽然视线被一处吸引，他低头看过去，一片黑色，用手碾了下，鼻尖闻了闻。
忽然心沉了沉，猛地挑开车帘。
“都回来，别搜了，有炸药！”
众人一惊，听到的人都顿下了动作。可就在片刻之后，在另一边忽然传出一道炸雷一样的响声，紧接着，冲天的火光和人的惨叫声四起。
“快！都撤出去！”
君莫离大声下令，可炸药一个串联一个，态势已经不受控制，深入进去的人，已经很难再出来了。
“王爷，快点走。”青禾也不顾主仆身份，推着君莫离往外面去。
所有人，都慌乱的往外逃窜。
而宅子深处的大火和炸药，像是人间炼狱，只能听到渐渐弱了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和一片烧焦的味道。
君莫离的身子晃了下，差点栽倒。他拼命忍住，一双眼睛里，全都是冲天的大火。
陷阱……他竟然中了君御霖的陷阱！
没救到人，还搭上了这么多的性命。
“王爷……”青禾的声音发涩。
君莫离没有动，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开口，“去统计都牺牲了多少人，还剩余多少。”
“是。”青禾低着声音去了。
花风瑾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比君莫离好不了多少。
“晟王……我……”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没想到，得到的情报，竟然是骗他们来这里，早就设好的陷阱。
君莫离忽然一双眼黑沉如深渊，猛地拽住花风瑾的衣领。
“你是真的被人设计了，还是也被收买了？”
花风瑾赶紧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发誓。”他怕对方不信，又赶紧说道，“我和晟王妃是朋友，更别说她还是通天阁的阁主，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如今的这个场面，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君莫离眉心紧紧蹙着，整个人都冷的像是冰窟里冰雕。
闭上眼，松开了花风瑾，眼中那一片火红消散，却像是换了个地方灼烧在他的心里。
“王爷，伤者已经全部都转移了，没受伤的已经都集结起来，还有一多半，还要继续……”
青禾声音有些哽咽，死伤者中，有许多都是昔日的朋友，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惨烈的事情。
君莫离犹豫了，是他害了这些人。可是如果不找，凤凉玥和孩子随时都会发生危险。
“我的人还会继续找，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到晟王府亲自请罪。”
消息是他带到的，如今的局面，他有难辞其咎的责任。
君莫离没有看他，对青禾说道，“继续，或许人还在荆南坊。”
冷静了片刻之后，他开始觉察出蛛丝马迹。
也许花风瑾的消息没有错，人的确是在这，不过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罢了。
“是。”
青禾调整情绪，立刻带着人继续搜查去了。
这个时候，姜堰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到了君莫离身边，地上一张纸条，“这个是一个人送来的，说是要王爷亲自打开。”
……
药在嘴边，苦涩已经沾到了嘴唇，凤凉玥眼睛睁的极大，一瞬不瞬的盯着沐嫣菀。
“灌下去。”沐嫣菀冷笑着说道。
侍卫抬起碗就要往里面灌，忽然‘啪’的一声，药碗四分五裂，碎瓷和浓黑的汤药撒了一地。
“什么人！”
君御霖冷呵一声，抬头看向一个方向，房顶的瓦片，忽然被踩着重了下，似乎上面的人已经不屑于藏身了。


第五百三十章 谁也走不了

忽然一个身影，飘落在门外。
凤凉玥抬眼看去，忽然一股温热涌动，可眼睛又干涩的很，盯着站在门口的师父。
“谁敢动我的徒儿，不想要命的就试试。”
望虚子没有以往的半分和善，整个人板着脸，周身都是骇人的气息，虽然年事已高，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原来是神医。”君御霖冷笑着说道，看到他孤身一人之后，慢慢的放松了警惕，似乎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神医单枪匹马，就想从我的手下把人救走？”
君御霖嘲讽的看过去，而沐嫣菀在一边，正懊恼的看着落在地上的汤药碗。
这个死老头，竟然连着两次坏她的事。
“别和他废话，让人拿下这老头。”沐嫣菀冷声说道。
望虚子不禁笑了，看向沐嫣菀，神情冷的让人发颤。
“你是什么东西？再多说一句，老夫割了你的舌头。”如此狂傲，是从未在望虚子身上看到的。
他看向凤凉玥，丝毫不再将沐嫣菀放在眼里的样子。
“徒儿，有没有伤到？”
凤凉玥摇头，可眼中都是悲切。
此时安安还混混沌沌的看着九儿，他恍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清醒过来。
“师祖！”
忽然一道委屈的声音传出，让望虚子才发现旁边角落，安安正委屈又害怕又伤心的看着他。
望虚子身形一动，几乎没人看清，他就已经到了安安的身边，抓着他的侍卫，身体已经被击落到了一边。
安安抱住望虚子的腿，“九儿，九儿她……”软糯的声音哽咽着，让人听着心都碎了。
望虚子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小小的身体，好看的脸上表情已经僵硬，眼睛还睁着，但怎么看都像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样子。
他是知道九儿的，是个很讨喜很可爱的孩子。
现在，望虚子才明白过来，他这个徒弟看起来十分悲切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你们还真是狠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望虚子忽然周身力戾气暴涨，他手中没有武器，但他之周围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波动。
凤凉玥看着望虚子的反应，知道是九儿的死激怒了他。
“师父小心。”哑着嗓子，凤凉玥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呵。”君御霖冷笑一声，丝毫没将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而另一边，沐嫣菀已经悄悄的退到了一边。
君御霖提着他之前擦拭好的刀，飞身而上，一剑刺出，却是连望虚子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顿时，戾气暴涨，他刀剑泛着寒光，卷起一阵风来。
但望虚子赤手空拳，空中旋手，忽然一阵更强的风卷起。身体躲过了刺来的凌厉剑招，同时，一掌打在君御霖身上。
这一掌看起来并不重，可是，君御霖的身体在停顿的片刻之后，忽然往后被震飞了出去。
双脚落在地上踉跄了下，竟然没站稳，忽然单膝跪了下去。
“噗！”一口血喷出。
望虚子冷冷的看着君御霖，“想让他怎么死？”
话是问凤凉玥的。
“不得好死！越惨越好！”
凤凉玥咬牙说道，她说话的同时，压着她力道骤然消失，是被望虚子击飞了出去。
她被松开，目光落在往后退的沐嫣菀身上，“还有她，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地狱的滋味，师父记得留他们一口气。”
“好！”
望虚子说着，抬步往沐嫣菀的方向走了过去。
沐嫣菀被吓得连连后退，忽然大声喊道，“君御霖，你还不赶紧叫人来。埋伏那么多人，现在不用你我都得死在这了。”
埋伏？
凤凉玥眉心紧促，原来外面的寂静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君莫离！
“师父，你快走！”
望虚子不以为意的笑了，“那点小把戏，能对付得了老夫？”
笑的狂傲，但确实他也有狂傲的资本。
君御霖受了内伤，又听到望虚子的狂言，顿时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计划，戾气上来，一心想要报眼前的仇。
忽然，他拿出哨来，放在嘴边吹响。
霎时间，外面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衣人。
君御霖的死士，凤凉玥眼睛睁大，竟然有这么多。那日在晟王府已经见到了死士的厉害，忽然她担心起师父来。
“师父你走吧。”
望虚子转头看了凤凉玥一眼，忽然笑了，“徒儿怎么能对师父这么没有信心呢？”
说完，突然扬起手，手中无数银针从袖口处飞射而出，黑衣死士最前面一排，瞬间倒了下去。
凤凉玥诧异的张了张嘴，这些死士在师父面前，脆的就像是鸡蛋一样。
这样想着，忽然看到师父身后沐嫣菀偷偷出手。
想要提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望虚子忽然感觉到背后的袭击，险险的闪躲了开，心惊过后，发现袭击过来的是一个黑色蛊虫。
凤凉玥也十分惊诧，沐嫣菀竟然会用蛊虫。
就在他们诧异的一瞬间，沐嫣菀几乎同时再次出手，一截暗器擦着望虚子的身体过去。
望虚子的胳膊上，瞬间被划破，鲜血涌了出来。
“有毒！”凤凉玥忽然开口喊道。
她下意识觉得沐嫣菀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是有目的的，肯定不是伤到师父那么简单。
凤凉玥提醒下，望虚子将穴位点住。
这边，凤凉玥想要割手腕取血，被望虚子阻止了，吞下一粒药丸，“我这有解百毒。”
此时，沐嫣菀已经和君御霖站到了一起。
沐嫣菀的脸上露出一种得逞的笑来，“吃了解药又如何？这毒发作的快，就算有解药，你在短时间内也是不能在运功的。”
就算是短时间，也足够了。
凤凉玥骤然看向望虚子，果然他的脸色灰白，似乎真的提不起气来。
“师父……”
凤凉玥担心的喊了一句。
望虚子摇了摇头，把安安推到凤凉玥身后，低声说道，“我还能坚持一会儿，你找机会带着安安走。”
“不行。”凤凉玥果断拒绝。
她知道师父是在骗她。
“你们谁也走不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得救

君御霖直起身子，嘴角的血被他擦掉，双目比之前更加赤红。他盯着望虚子和凤凉玥。
“来人，将他们都拿下。”
“不如直接杀了。”沐嫣菀开口道。
君御霖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留着他们，便可加一层筹码。”
凤凉玥抓紧安安的手，如果一旦死士过来，就算是死，她也要护住安安。
“师父，我想让你带着安安走。”
声音很轻，也很哑。
望虚子听后脸色一僵，虽然声音淡淡的，但他听得出其中的祈求。
安安小手拽着凤凉玥，“安安要和娘亲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此时，君御霖已经厌倦了这一出情感大戏，一声令下，死士直奔屋子里的几人而去。
望虚子要一起护着两人，再加上身上的毒发作，越发的用不上内力了。眼看着，死士就将他们捉住。
忽然一阵兵甲相撞的声音迅速靠近，包围在外面停了下来。
凤凉玥眼中一喜，抓着安安的手有些激动。
“还算来的快。”
望虚子长长舒了口气，他刚才虽然面上淡定，可那都是装的，心里可是怕得很。他虽然老了，可还想留着这条老命，完成未完成的事。
“都拿下，一个不留！”
君莫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凤凉玥光听着声音，眼睛和喉咙都涩的厉害。
而这个时候，君御霖整张脸都十分的不好看，眼看着计划要泡汤，直接奔向凤凉玥，想要抓她做挟持。
就在他靠近的时候，望虚子先在前面挡了下，但因为体内的毒，没有挡住就被打退。
那只阴毒的手马上就要抓住凤凉玥，这时候，一道流光剑花将君御霖隔开了去。
从窗而入，原本钉着的板子都被撞碎在地上，一身煞气的男人，挡在凤凉玥面前。
“找死！”
君莫离的目光扫过凤凉玥和安安，他们两个都没事，心才安稳一半，可转瞬看到地上九儿。
他整个人都僵了下，随后比之前更为骇人的气息充斥全身。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将九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朝着君御霖而去。
原本就受伤，又加上君御霖本就不是君莫离的对手，高低立见。
君御霖打不过，就想要使阴招逃跑。
凤凉玥在边上喊了句小心，君莫离那边躲开了，而转眼，烟雾之后，已经不见了君御霖的身影。
这个时候，凤凉玥才发现，沐嫣菀在混乱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逃跑了。
“你没事吧，怎么样？”君莫离担心的看着凤凉玥，已经发现她似乎浑身没什么力气，是在强撑着自己才坚持站着。
凤凉玥摇了摇头，艰涩说道，“九儿……”
这时候，青禾已经将地上的九儿托着抱在了怀里。
安安站在那，使劲伸手才抓住九儿的小手。他感觉到那手还是暖的，“还热呢，九儿还活着呢……”
看到这一幕，凤凉玥终于绷不住了，之前她酸涩却流不出眼泪来，此时，忽然瞬间都汹涌的冒了出来。
忽然头一阵眩晕，眼前黑乎乎一片，身子不由自主往边上倒下去。只感觉到一双大手拖住了自己，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双双魔鬼的手，死死的拽住人的身体往下坠。
漂浮在黑暗中，凤凉玥半空中的手胡乱抓着，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空的。
忽然身体猛地下坠，瞬间惊醒。
冷汗津津，她抓着胸口衣襟，愣愣的坐在那里。
是梦吗？全都是梦吗？
“主儿，你醒了。”
烛光摇曳，有些昏黄的光，让凤凉玥逐渐适应过来。
是绿篱举着烛灯过来，房间里烛光昏暗。
凤凉玥有些茫然的看着绿篱，“怎么不将屋子里的灯都点燃？”
“主儿动了胎气，需要好好静养，神医说让主多睡一些。”
绿篱声音比平时要显得低沉的很，凤凉玥察觉不对，心忽地猛坠下去。
“九儿！九儿在哪里？”
“小小姐她 ……”
绿篱咬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凤凉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九儿没事对不对？”都是梦对不对？
听不到绿篱回答，凤凉玥掀开被子下床，不知道是不是床上时间久了，脑袋晕了下，不过很快就站稳了。
穿上鞋急匆匆的往外走。
外面天色黑了，远远的有人影走动，但没有任何的响动声。
凤凉玥缓缓跟着走过去，绿篱在后面跟着，这次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阻止。
白色的灵堂搭建在惠安堂，外面很多下人们都在守着。
凤凉玥走近了，发现锦枝也在。
中央放着一个小小的棺木，精雕细刻，镶嵌宝珠。
踉跄着步子，凤凉玥脑海中的场景全都清晰了起来。不是梦！那些都不是梦。
九儿死了！真的死了……
“主儿。”
“王妃娘娘……”
不经意看到一抹身影靠近，静悄悄的没声响，当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都嗓子里发堵得慌。
凤凉玥没看任何人，棺木还没全合上，能看到九儿那张欢快讨喜的小脸。她的眼睛闭上了，嘴角还有欣慰的笑，看起来十分安详，一点也不痛苦。
可这让凤凉玥更痛苦，心像是在被撕裂一样痛。
脑袋也痛的像是被人在锤着。
“九儿……”她哑着声音，刚发出这样一句，忽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倒下的身体没有落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了。
在听说凤凉玥醒了之后，君莫离就匆匆赶来。
看到女人失魂落魄的背影，他也难受的很。王府上下都在尽心布置，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九儿离去的悲痛。
在王府上下，没有人不喜欢九儿。她就像是的温暖的小太阳，给没有生气的王府，注入了欢快。
所有人都喜欢看她和小殿下打闹的样子。
可谁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君莫离抱着凤凉玥，忽然感觉女人的身体很轻，让他很害怕。
回到寝殿，将她安置在床上。
出门之后，神医正在门外。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伤难解

“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是因为伤心过度，损了心神。这需要慢慢的调解。而胎儿，已经吃过安胎药，没有事的。”
君莫离嗯了一声，可脸上凝重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这个时候，青禾走了过来，看起来是有事情要禀报的样子。
望虚子便转身去了王府的药房。
“人找到了？”
“还在找，城中已经封锁，已经有人提供了线索。”青禾说道，声音发涩，这次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很多。
自责和痛恨，支撑着他们，一定要将君御霖抓住。
“知道了。”君莫离说道，“小心不要再中了圈套。”
青禾眸子暗淡了下，低头应下，然后快步转身离去。
九儿的丧事办的很隆重，选了一块很好风水宝地做了墓地。
因为九儿的身份，不能入皇家，但也是在晟王封地内，看管内，平日没有外人打搅的地方。
丧事是凤凉玥跟着亲自督办的。她再次醒来，虽然不想接受，但九儿死了的确是事实。
因为九儿的事情，凤凉玥一直都很憔悴，让人看着很心疼。
君莫离几次想要开口，但他知道，就算他劝慰也没有用，只能让时间去冲散。
京城中，因为荆南坊大火，死了不少官兵，百姓们都惶惶不安，虽然已经过去了有数十日，但夜间街上还是没有多少人出入。
之前封城三日，没找到君御霖，却是皇宫中皇上下令，让解除封城。
君莫离自然是不肯，但武瑞章也说，怕引起他国的猜测，恐对大楚不利，这才将宵禁解了。
还有一件事，君莫离没有告诉凤凉玥，她若知道，不知道会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他想等着不再因为九儿的死那么悲痛的时候才说。
瞒着她的事情就是，沐嫣菀回宫了。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回到了皇宫，继续做她的蕙妃。
到现在，君莫离更却定，她在宫中别有所图。
“在看什么。”君莫离收回神思，转头看到女人看着一处发呆。这几日，他尽可能的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不说话，经常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男人低沉而小心的声音，凤凉玥视线还落在那方砚台上。
“我想起在写字作画的时候，九儿总喜欢站在凳子上为我研磨。”
她说着，心里还是钝钝的疼。
君莫离抓住女人手，发现她的手冰凉。
“别难过了，九儿这么乖，下辈子一定会过的很好。”
他很少说安慰人的话，心中也不曾相信此生以外的事情，但现在，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能安慰她。
凤凉玥闭了闭眼，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时常能想到九儿，这里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
君莫离叹了口气，将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
“好多天都没有看到安安了。”
凤凉玥在男人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君莫离将她的脸托起，细细看她有些瘦了的面容。
“安安也难过，许多天没有出门玩闹了。也没来打扰你。”
有院子里的几个人看着安安，他便没同凤凉玥说。
凤凉玥听后，眼眶微微红了。她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却忽视了，安安或许才是更需要关怀的那个。他还那么小，亲眼看着九儿为了他死了。
女人忽然站起来，君莫离愣了下，“怎么了？”
“我去看看安安。”凤凉玥说道，“是我这个娘亲当的不好，竟然忽略了安安。”
君莫离随她一起走了出去，看着女人这么多日，终于有了一些生气的样子，他紧紧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主儿！”
锦枝端着糕点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凤凉玥和君莫离一起来，也是十分诧异。
凤凉玥看了眼她手里拖着的点心，做的很精致可口，但是一点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安安在做什么？”
“看医书。”锦枝说道，“绿篱在里面陪着她。”
说是陪着，却是一天一句话都没有，那些小的孩子，忽然就变得十分沉默了。
凤凉玥心中一痛，更是自责。
“走吧，进去看看。”君莫离看着女人自责的样子，不想她又新添难过。这几日他经常来看安安，知道他虽然小，但比一般孩子成熟，他可能只是也需要时间。
“嗯。”凤凉玥点了点头，先走了进去。
听到外面响动，绿篱已经起身迎接。
“王爷，主儿。”
请安后，站到了一边去。
“爹爹，娘亲。”
安安从椅子上跳下来，站着给两人请安。动作一板一眼，看起来像是个大孩子一样。
凤凉玥眼睛一酸，快走两步蹲下，把安安抱在怀里。
“对不起，是娘亲不好。”紧紧抱着软软的小小的孩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安安小手抱在凤凉玥腰间，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安安知道娘亲难过。”声音软软糯糯的，乖巧的让人听着就心中酸楚。
“娘亲别伤心，以后安安都会乖，会好好陪着娘亲的。”
凤凉玥拉开安安，“娘亲知道你一直都很乖，娘亲也知道九儿的事情你一定很伤心，如果想要哭，也不要忍着。”
她说完，看到安安咬着自己的嘴唇，粉嘟嘟的硬是让他咬的红了。
“娘亲是大人都哭了好多次，安安就算是哭也没关系的。”
看到安安这样，凤凉玥是心疼又担心，她红着眼睛，柔声说道。
安安嘴慢慢松动，嘴角抽动了几下，忽然大声的张嘴哭了起来。声音中很伤心很伤心。
君莫离将安安抱起来，轻轻的安抚着。
若是说不称职，他这个做父王的才是不称职。如果不是陷入圈套，也不会……
他心中一直都自责，为那晚惨烈牺牲的将士，为九儿。
更为到了现在，还没有抓到的君御霖。
沐嫣菀！
想到她，君莫离决定要入宫一趟。
等到一大一小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君莫离将安安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对凤凉玥说，“本王以后一定会护着你们，不再让你们受伤害。”


第五百三十三章 振作起来

所以，君莫离决定，就算是要闯入皇宫，和父皇闹翻，他也不惜代价，要拿下沐嫣菀。
从九儿的死的悲痛中走出来，凤凉玥终于想起其他的事情来。
比如，报仇。
她知道君莫离一定在寻找，也一定调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
而她这次，也要集结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一定要将君御霖抓到，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午膳后，望虚子送了汤药过来。
见到凤凉玥虽然气色还不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不禁有些欣慰。
“师父，通天阁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动用所有力量查消息需要多久的时间？”
忽然问这个，望虚子不由的愣了下。
想到见过花风瑾一次，他有些奇怪的样子，望虚子犹豫了下。
“怎么了师父？”
凤凉玥蹙眉，师父看起来在想其他事情的样子。
望虚子摇了摇头，说道，“通天阁如今不比之前了，许多势力已经移出了京城。若是你想调动人，具体还要去问阿瑾。”
如今花风瑾正每都醉着，他想，多半是因为那夜，在荆南坊陷阱遇袭的事情。
“嗯。”凤凉玥答应下来，然后又道，“我这里没事了，师父还是去锐王府吧。君子卿就要离开京城，师父多给他做些药带着。”
这样，她也好放心。
望虚子看了眼凤凉玥，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那日君子卿也在，为了凤凉玥的事情，他又用了内力。他的身体几乎已经让他败完了，又哪里是他那些药丸就管用的。
望虚子离开之后，凤凉玥找了时间去亲自找花风瑾。她先给他传递了消息，让他来见自己，可是没有回信，她就只能自己去了。
没想到，她找过去的时候，花风瑾竟然闭门不见。
“他这是怎么了？”
凤凉玥问在门外的婢女，见对方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公子他已经闷在房中几日了，时常都是醉着的。”
听到花风瑾竟然还经常醉着，凤凉玥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散落的酒坛。花风瑾半醉着席地而坐，倚在窗户下面。
看到进来人，挑眸看了一眼。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醉生梦死。”
凤凉玥皱着眉头，她以前都不知道花风瑾这么爱酒，也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花风瑾笑了下，笑容自嘲又轻视，但轻视的对象是他自己。
“宗主来难道不是找我算账？”
凤凉玥面色不快，想要拉着他站起来，但是被躲过去了。
“我找你算什么帐？”
没拽起来人，凤凉玥索性就站在他边上，低头看着他。
“九儿的死，那么多将士的惨死，都是我得到了错误的消息，害了他们……”
花风瑾声音比之前更低了，他直到说完，拳头都紧紧的握着。
凤凉玥嘴角逐渐紧抿了起来，她竟然不知道，从没人和她说过。
原来，花风瑾如此颓废，都是因为他心中自责。
时间仿佛都静止和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凤凉玥先开口。
“都已经过去了，我有事情要你帮忙。”
花风瑾冷笑了声，“宗主难道还信得过我？我说那些人都是我害死的！”
此时的凤凉玥恨不得一巴掌抽在他身上把他抽醒。
“花风瑾你振作一些，九儿的死，我不怪你！”
凤凉玥说的是真心话，冤有头债有主，要偿还的人，是君御霖和沐嫣菀！
花风瑾却好似没有听见，依旧不为所动的坐在那里。
不过片刻后，就猛地被人拽了起来。
“我不怪你，王爷也不怪你。通天阁也是我的通天阁，消息不是有误，是君御霖故意设计的陷阱！”
凤凉玥冷声说道，他没有躲过，君莫离也没有躲过，只能说是君御霖太狡诈阴狠。
“我……对不起……”
花风瑾愣了一瞬，忽然周身的漠然都垮了下来。他嗓子微微哑了，他知道凤凉玥多喜欢九儿，安安有多喜欢九儿，他也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如果凤凉玥不原谅他，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可就算她现在原谅了，他的心里也还是难受的没有办法排解。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
凤凉玥和花风瑾一起坐下，无视桌子上那一摊酒坛。
“我想要你调用所有可调动的通天阁的力量，找到君御霖的下落。他带着那么多死士，照理说是不好藏匿的，可封了五天的城都没有找到，定是有那里漏掉了，很可能有暗道之类。”
想到贵华园也有密室，如果那些死士是被这样藏起来，但在京城内也很难独自生活，必定需要人照看，比如所吃所用，应该能寻到蛛丝马迹。
虽然现在城门解禁，但城口守卫军排查十分的严格，死士不同寻常人，想要混出城基本是不可能的。
凤凉玥说完，花风瑾恢复了一些精力，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空洞。
“我知道了，会尽快办妥。”
花风瑾说道，暗哑的嗓子也好了些。凤凉玥十分欣慰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起身，“我回去了，还要调动七杀阁，若是需要照应，你派人告诉我。”
“知道。”花风瑾目送着女人的背影出了房门。
他紧蹙的眉头没动，看着满地的酒坛，叫来婢女，吩咐将这些东西都收拾了，然后飞鸽传信，召集通天阁的人。
凤凉玥回到王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是姜府的。
她的脚步顿了下。
之前清韵几次要见她，当时因为她不想见任何人，便一直都没见。
清韵总是隔三天就来，时间这么快，又是三天过去了。
“王妃回来了。”
管家迎了上来，随后犹豫着看凤凉玥脸色，“清韵公主来了。”
凤凉玥点点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皇嫂。”
正要离开的清韵忽然看到走近的人，惊喜的喊了声，随后瞳孔紧了下，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
“来了。”凤凉玥自然的说道，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时候一样。
可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逼迫

清韵知道，是因为皇嫂的心中还在难过九儿……
“我以为皇嫂不肯见我才说没在府中。”
凤凉玥淡淡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顿了下，她看到清韵抬起头，又接着说道，“我不怪你。如若是错了，是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告诉你姜堰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后续的那么多事情。
清韵摇头，“不是的，不是因为皇嫂，就算当初我没有从晟王府跑出去，君御霖也还是会对我下手的。”
这一点她很肯定，虽然君御霖没有对她下杀手，还念及曾经那点情分，但她心中已经对他彻底的失望和憎恶了。
“皇嫂，对不起。”
凤凉玥看过去，见清韵一脸固执的想要和自己道歉。她太过坚持，自己只好无奈的算是接受了。
“好，我知道了。但是，你以后都不要再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就如她和花风瑾说过的一样，冤有头债有主，最该受到惩罚的人，是君御霖和沐嫣菀。
清韵眸光闪了闪，轻轻点了点头，将一腔的愧疚都埋藏心底。
芳华园里有些冷清，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些欢声笑语。
安安经常在房间里，好像一时间长大了好多，不再像个孩子。
凤凉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虽然之前她已经同安安谈过，可现在看来，他们都还需要时间过渡。
不由的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家伙，虽然还没有长的很大，但她好像已经能感觉到这个小生命了。忽然有些期盼，等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可以代替九儿陪伴安安了。
“皇嫂，母后过几日生辰，想要请你进宫。”
清韵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母后也想好好谢谢皇嫂。
凤凉玥看了眼清韵期待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清韵高兴的拍了下手，说道，“安安在哪里，我去看看他，好长时间没见，还怪想他的。”
凤凉玥让锦枝带着清韵去了。
她坐在桌边想着不知道花风瑾那边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主儿，闵侧妃来了。”蒹葭通传，凤凉玥愣了一瞬，最近的事情太多，她时常忘记府中还有闵芸初这个人。
“请进来吧。”
过了片刻，一身素雅淡妆的女子走了进来。面容间，与之前的淡然相比，添了许多的愁思。
“可是有事？”
凤凉玥问道，让闵芸初在一旁坐下。
“妾身想……”她说着，手指绞动手帕，随后咬了下唇说道，“想和王爷讨休书。”
凤凉玥心下有微微诧异，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提出。
“可想好了？”
闵芸初点了点头。
凤凉玥也很果断，没有再犹豫，说道，“好，我会尽快和王爷提起，然后给你送去和离书。”
听到和离书，闵芸初抬眼，然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和离书和休书还是不同的，这样的话，或许，她和那个人的缘分，还能重拾起来。
“妾身其实一直想和王妃说节哀的，可……不过现在看王妃振作了起来，妾身也觉得很欣慰。”
凤凉玥笑了下。
送走了沐嫣菀之后，清韵也从安安那里回来。
脸上神色有些凄凄，凤凉玥不用问，就知道她这是也在心疼安安。
“皇嫂，我先走了。别忘了进宫的事情。”
凤凉玥也没留她，让锦枝送了她出府。
王府门口，清韵顿住脚步。
“要好好照顾皇嫂，她都瘦了。还有安安，有时间多陪他玩儿，不能整日都在房中了。”
锦枝眼眶一酸，重重的点了点头。
……
早朝上，皇上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精神萎靡。原本还算神武，如今已经毫无威严，周身的气势都压不过龙袍的贵气。
君莫离一手处理朝堂上的事务，大臣们挨个表奏过后，再无人上奏，一日的朝务算是处理完了。
张德水在皇上身边弯腰说了什么，皇上挑起眼皮，声音不轻不重。
“那就下朝吧。”
“等一下。”
君莫离在张德水开口宣下朝之前，扬声说道。
皇上不快的凝神看了眼君莫离，“晟王还有什么事？”
君莫离一身坦荡，往前迈了几步。
“儿臣已经查清，绑架晟王妃和皇长孙之人，除了君御霖，还有一主谋，此时正藏在宫中。”
一直对晟王妃和皇长孙被绑架的事知道，却是详情不会知的朝臣们不禁为之震动，都齐齐看向晟王。
“晟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晟王指谁？”
皇上坐直了身体，目光挺挺看着君莫离，眼底里已经充斥满厌恶和不耐烦。
君莫离分毫不为所动，冷声说道，“ 此人就在后宫之中，正是当今的蕙妃。”
大殿上一瞬间静匿的针落地都能听到。大臣们更是各个屏住呼吸，他们不知道详细的案情，但听晟王如此笃定，都有些怀疑这话应该是真的。
“大胆，敢污蔑后宫嫔妃！“
皇上震怒，早就在君莫离的预料之中，他冷笑了下，“儿臣没有诬陷沐嫣菀，她在宫中有内应，才能夜里从皇宫来去自如，内应儿臣已经找到，就在殿外。”
步步紧逼，是君莫离一旦认定要一件事，就不给对方留喘息的一贯作风。
“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根本不由龙椅上的人开口。
侍卫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上了大殿，他身上还穿着守宫门的三品侍卫的军甲。
被压着跪在大殿上，脸埋在地上，毫无生气。
看起来像是被折磨过了，可身上外表又看不出任何的迹象。
“将你之前供述过的罪状，在圣上面前再说一遍。”
君莫离沉声道。
皇上沉着脸，黑沉沉的看着他，“若是有半句诬陷虚言，朕诛你九族！”
那个跪着的侍卫浑身瞬间绷紧，死气沉沉的模样，开始颤抖了起来。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你实话实说，不然本王有比诛九族更可怕的手段。”他弯腰，低声说道。
威胁，这种事他当然也会。
果然，那侍卫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
“罪臣……罪臣是那日守夜的军官，是臣…臣放了蕙妃从宫门外进来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把人拿下

侍卫如此，已经是避重就轻了。他实际上，是蕙妃的人，是蕙妃安插在宫门前，做接应的人。
君莫离冷笑了声，仰头看向龙椅上的人，“父皇，蕙妃竟然都能买通看守宫门的人，若是有一日，有人要造反，宫门就被人打开了，父皇觉得这龙椅上安全吗？”
满朝文武心中惊骇，都不敢抬头去看，但心中都开始瑟瑟发抖。谁人不知宫门的重要！
“满口胡言！蕙妃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若是想要出宫入宫，有朕亲赐的令牌，何必这样偷偷摸摸？”
君莫离看着他这个父皇，一点都没有君王的样子，倒像是个胡搅蛮缠失了理智的老头。不由的冷笑了声，“自然是与君御霖勾结，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偷偷摸摸。”
看到龙椅上的父皇被堵得一时间开口反驳不了自己，他又开口说道，“父皇，儿臣现在要带人将蕙妃拿下，她勾结君御霖的证据已在，父皇就不要再护着她了。”
“你敢！”皇上忽然拍着龙椅站起，凶狠的盯着君莫离，“这个国家现在还不是你说的算，还由不得你做主！”
君莫离实在是不想看父皇的丑态，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办法。
挺直了脊背，冷声说道，“就因为一个蕙妃，父皇您现在还有一点做君王的样子？这样和昏君有什么两样？”
“你敢犯上！”皇上气的指着君莫离手指都是抖得。
这一幕何其熟悉，有那么两次，皇上也是在朝堂上被君莫离气的如此。
可这一次不同，这次，满朝文武，已经没有人再同情和站在龙椅上这个人的一边。
昏聩，确实是他们亲眼所见。
“蕙妃祸国，晟王说的没错，还请皇上交出蕙妃！”
终于，有一个自诩正直的大臣站出来跟着附议。紧接着，便多了一个又一个的大臣，站到了相同的阵营。
君莫离看着龙椅前站着的人，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气的晕厥，但这次，他的父皇已经死死坚持着站稳，目光盯着自己，像是要吞了他。
大臣们还在喊着交出蕙妃，已经将皇上逼入了死角。
张德水在边上，清楚的看到皇上颤抖的双腿，青筋紧握的手。
他脚底沉重的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终究没有上前去扶着那个孤寂可怜的身影。
……
沐嫣菀回到宫中，一直风平浪静，她心中对皇上的庇只有讥讽和讽刺。
她还在想着计划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逃脱。
为什么那么忌恨凤凉玥，她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她和自己太相像，又比如自己因为她所受的苦。
但最重要的是，她们分明那么像，可在那个人的眼中都只有她，甚至为了她，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蕙妃宫殿！你们不要命了敢擅闯！”
外面的宫女一阵呼喊，之后很快就没了声音，只剩下兵甲列队的声音。
沐嫣菀猛地站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自身体里升起。
宫殿的门骤然被推开，门口站着的人，是宫廷禁卫军首领程英。
“程统领这是在做什么？”
沐嫣菀眉心凛冽，手已经摁在腰间，随时准备反击。
程英脸上没有表情，一脸的公事公办，“臣奉命带蕙妃去宗人府调查。”
“奉谁的命？”沐嫣菀冷声质问道。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奉本王的命！”
君莫离大步走近，一身的冰冷。
看到沐嫣菀，他就后悔，当初心慈手软，念着旧情想要给她留后路，却没想到，到今天发生的那么多事，都是因为他一时的心软。
现在，他绝对不会再给她一丝机会。
沐嫣菀盯着君莫离，忽然冷笑，“你不过是一个王爷，也敢调动宫廷禁卫军，想要谋反不成？”
谋反？这个帽子扣得很大。
君莫离脸色冰冷，他今日在宫殿上逼迫父皇，确实也和谋反没什么两样。但他已经不在乎！
不在乎后人怎么评说，只要能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拿下！”君莫离一道令下，程英也不再多做解释，直接服从命令，示意手下上前拿人。
沐嫣菀目色一凛，自然不会乖乖被几个侍卫拿下。
她武功不弱，直接将侍卫击退。
程英一见，才知道原来蕙妃还会武功，顿时摁在腰间佩剑上，噌？一声，刀剑出鞘，提剑迎了上去。
作为皇宫禁卫军的统领，武功自然是上上乘。
沐嫣菀开始还能接下几招，但逐渐弱了下来，在程英一道蓄力劈下来时，道背击在沐嫣菀背上，直接将人击倒在地。
“蕙妃这是何必呢。”
程英早就看蕙妃不顺眼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是勾结外贼的人。今日大殿上的事情他都知晓，皇上虽然是被满朝上下逼迫着下旨拿下蕙妃，但多少心中也是有些怀疑的吧。
沐嫣菀被人从地上拉起来，怕她反抗，直接将手绑了起来。
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那双眼，却不屈，甚至狠毒的看着君莫离。
“别以为这样就赢了，咱们走着看。”
被带下去之后，程英也跟着去了，还要押人到宗人府。
君莫离周身寒意逐渐淡了许多，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沐嫣菀的事情算是刚刚开始解决，接下来确定她的罪状，就能将她处置。
而阿玥，也能减少些对九儿的死的愧疚。
王府中，凤凉玥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她在清韵走了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找君御霖的事情。
出了花风瑾，她还有七杀阁可以调动。
虚渊已经将消息放了出去，开始召集七杀阁的人，并将任务散发出去。
等到君莫离回来的时候，已经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君莫离进到殿内，看到女人正低头画着什么，他走近了看到，是京城几个城门的布防图，还有京城一些隐秘地方的布局图。
不用多想，就知道女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王爷回来了。”凤凉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到君莫离正在观察自己画的布防图。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死咬牙关

凤凉玥抬头看向君莫离，说道，“我怀疑君御霖还藏在城中，至少那些死士不是那么容易混出城的，更何况，他们费尽心思的混进来，目的还未达到，应该不会轻易出城。”
君莫离在凤凉玥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身子还需要休养，这些事交给本王去办就好了。”
之前动了胎气，他是吓坏了。
凤凉玥笑了下，已经习惯了男人对自己的紧张，他似乎也忘了自己不是个善于依附别人的女人。只是最近被他宠的，有些娇惯了而已。
她回握着男人的手，轻声说道，“我想帮王爷分担一些。”
“我知道。”君莫离叹了口气，“沐嫣菀已经被抓住了。”
凤凉玥直起身子，与君莫离正对着。
“她以为父皇能庇护的了她，呵，痴心妄想。”
君莫离冷笑了一声，转眼看到女人眼中的火光，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现在人在哪里？”
“宗人府。”
君莫离简单将朝堂上对皇上施压的事情说了，最后道，“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她再有逃脱的机会。”
凤凉玥咬了咬牙，点头，是的，这一次，她一定会将该报的仇都报了，绝对不会再犹豫。
翌日，沐嫣菀的审问是由君莫离亲自进行的。另外，还有姜堰也在场，是宗人府和大理寺协同办案。
君莫离看着沐嫣菀，冷声问道，“你再不如实招供和君御霖都谋划了什么，本王就要对你用刑了。”
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沐嫣菀一个字都没有开口，已经将人的耐性全都磨没了。
沐嫣菀听后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笑。
“当初祖父对你如何？怕是我这个亲孙女都比不过，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抬出沐阁老，让君莫离的脸色僵了下。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沐阁老有你这样的孙女，他就算在，也不会保你。”
姜堰看了眼君莫离，犹豫道，“不如晟王先去歇息，微臣再审一会儿。”
谁知道，还没等君莫离开口，沐嫣菀已经冷声笑道，“我现在还是蕙妃，还轮不到你一个大理寺卿来审问本妃。”
姜堰愣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沐嫣菀拒绝自己，是不是想要受刑？但不管因为什么，他都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如你所愿。”
君莫离冷声道，心中对沐阁老道了句抱歉，但沐嫣菀，他是一定要审问的，除了定罪，还要问出君御霖接下来的计划。
“上刑。”
一声令下，沐嫣菀被吊在了柱子上，双手绑紧，脚刚好能落在地上。
沐嫣菀看了眼那又长又粗的皮鞭，眼底闪过一抹惧意，但不过一瞬间，就扬起了下巴。
“晟王有本事就打死我，看皇上会不会找你问罪。”
君莫离脸色沉冷，幽幽道，“既然提到了父皇，那本王今日就将你给父皇下毒，给皇后和太后下毒的事一并都审了。”
一股无形的阴冷只气散开，幽幽包围在沐嫣菀身边。
一炷香的时间过，吊着的女人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脸色苍白。
看着的人，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手段毒辣，怕是都要心疼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沐嫣菀就算受此酷刑，还是不肯松口，一句话都不肯招。
君莫离无奈之下，怕把人打死了，只能暂时先作罢。
出了宗人府，一直没有开口的姜堰才道，“晟王不必太过着急，总会能撬开她的口的。”
君莫离眉间拢着一层阴云，他没说话，总觉得沐嫣菀这样死撑着是有什么目的，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之前清韵的事情，微臣还没有好好谢过晟王。”
姜堰说道。
君莫离摆了摆手，那件事，让阿玥吃了太多的苦，现在他已经不想提起了。
“你父亲的案子的已经得到了昭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姜堰目光抬起，悠长而坚定，“微臣愿跟随王爷，创造开平盛世。”
简单的话语，却透露一股无比的坚定情怀。
不由的，君莫离多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已经将姜堰看做自己人，可现在听他这么说，又一种非常不同的感觉。
他笑了下，点了点头，“本王也希望有一个开平盛世。”
可终究这个世界的可笑之处，就是时长会事与愿违。
之前探子关于西夏的秉奏果然没错，西夏开始有了动作，筹备粮草打造兵器，似乎随时都准备再次进犯大楚。
此时，君莫离还没从沐嫣菀的口中审问出任何的口供，沐嫣菀已经快没了半条命。
皇上整日卧床，张德水都看在眼中，觉得皇上这样长此下去，就算是心病也能将人给拖垮了。
但这话他又不敢同晟王说，只能更精心的伺候皇上。
“本王想要求见父皇，劳烦张公公通传。”
君承武在大殿外求见，一身王公服侍，很郑重的样子。
之前还一心扶持君承武和君莫离抗衡的皇上，在发生了沐嫣菀的事情之后，就彻底的撒手不管了。眼下，张德水看着锐王，有些犹豫，不知道要怎么进去通传，皇上可是说了谁也不见。
“张公公就说本王有法子救蕙妃，父皇就会见我了。”
君承武昂头说道，深蓝色的衣袖背在身后，十分有王爷的派头。
张德水心下叹了口气，又是蕙妃。但锐王的吩咐他也得听从，转身进去请示去了。
没过多久，皇上召见了君承武入了寝殿。
君承武先是请了安，然后抬头看到皇上，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很悲切，“父皇！父皇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么憔悴，儿臣看着心里难过。”
说着，那悲恸的表情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皇上咳嗽了两声，自己扶着床围坐直了身体。大殿内就他们二人，更显得寝殿空荡，君御霖的悲恸之词余音绕梁。
“好了。你说能救蕙妃，是真的？”
君承武猛得点头，收了声音。心中却是跟着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个昏聩父皇，倒是个如此情深义重的情种。


第五百三十七章 寿辰那日

“什么办法的？”
皇上又坐直了一些，手摁在床上，手背上的筋凸起，还有淡淡的色斑，无不张示着这是一副年迈的躯体。
可偏偏，却生了一个年轻的情种的心。
“蕙妃本没罪，是晟王把持朝政，才逼迫父皇不得不将蕙妃压入大理寺审问，但到现在什么都没审问出来，明显蕙妃是冤枉的，晟王却不肯放人。他就是仗着自己的势力，不将父皇放在眼里。”
君承武的话无疑是一颗火雷，在皇上的心里炸开。
皇上眼睛瞪得老大，红血丝比之前更多了。这些难道他不知道？现在都摆在他面前，这是在羞辱他！
“闭嘴！朕问你有什么办法，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晟王把持朝政，权利他已经没能力收回，现在他几乎已经被架空，空占着一个皇位。
君承武赶紧道，“儿臣知错，儿臣的办法很简单……”
他说着，停顿了下，眼中闪过阴毒之色，目光落在皇上身上，似乎是想看清，他说出接来下的话，他的父皇会作何反应。
“就是，除掉晟王。”
除掉他，权利自然就回来了。
皇上眼底一片阴鹜，他盯着君承武。
盯了好久，就在君承武都有些发毛的时候，才看到皇上笑了。
“你以为朕没想过？”皇上冷笑道，“别说他本身就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那么多的暗卫，如何下手？就连之前荆南坊的惨案，都没有伤到他丝毫。”
君承武目光一凛，说道，“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寿辰，届时会请晟王妃入宫，晟王肯定也会来的……总只要有这个机会，难道还愁没有机会对晟王下手？”
听到这，皇上不由的心动了。原本憔悴没有血色的脸上，激动的有了几分红润之色。
……
皇后的寿辰，本是想着简单操办。
可后来皇上坚持大肆操办，也就只能妥协。
说到底，皇后也是觉得皇上可怜，如今在公中已然是个孤寡老人了，想要热闹一下，她也找不到理由反对。
到了寿辰那日，清韵早早的就进了宫，陪着皇后在宫中梳妆打扮。
“母后，您看起来真的年轻，像仙女。”还是特别温柔的仙女。
清韵笑着在铜镜后说道，看到母后面色红润，她也十分的开心，之前因为中毒的事情，她真的担心的很。
“就你嘴甜。”
皇后笑着转过身，最近神清气爽，六宫统理之权又回到了手中，沐嫣菀被关入宗人府，这些，都让她心情十分舒畅。
看着清韵，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和姜堰已经大婚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
动静？清韵愣了下，当反应过来母后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不由的红了脸，转过了身子。
“好端端的母后提这个干嘛？”
看到清韵羞涩的样子，皇后笑了，不过片刻之后，她有些狐疑的板正了清韵的身体。
“你们该不会……还没有圆房吧。”
皇后问完，看到清韵的表情之后便了然了。清韵从小就藏不住事，所有都写在脸上。
得到答案，皇后不禁有些生气，又为清韵不平。
“堂堂公主，是哪里配不上他了。等今日见到姜堰，本宫一定好好替你教训他。”
“不要，母后不要。”清韵紧张的赶紧说道，她拉住皇后的手，“母后，事情不是母后想的那样的。”
姜堰已经都和她解释过了，他心中背负着林家的责任，又因为她是大楚公主，所以他们本不应该在一起的。
可已经在一起了，如果有一日要因为这件事分开，姜堰希望她还是个完整的她。
清韵将姜堰的话告诉了皇后，皇后的恼怒才算是平息了一些。
“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可林家昭雪已经这么久了，你们不还是……”
之后的话皇后没好意思继续说出口。
清韵道，“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有九儿……我心中总是自责。”
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姜堰的关系也有些疏远。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清韵总想，是不是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皇后叹了口气，她见过那么多的事，心中对这些事情比年轻人要坦然许多。
“人的命都是有定数的，这件事不怪你，我相信晟王妃也不会怪你的。”
清韵点头，皇嫂的确是不怪她的。她也答应了不再想这件事，可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每次想起，就没有办法面对姜堰。
“娘娘，宫宴都已经准备好了。”有宫人进来禀报道。
皇后拉着清韵站起来，说道，“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你可要开开心心的。”
清韵点头，一扫之前的愁思，和皇后一道出了寝殿。
寿宴的确准备的排场很大，其中很大功劳都是十三皇子，君承武的母妃莲妃。
皇后前往寿宴处，正巧碰上了莲妃。
莲妃与皇后年纪相仿，保养的也好，身材窈窕，与皇后的温婉不同，莲妃整个人都有一种别样的，很女人的感觉，有独特的韵味，但总是十分的收敛着。
“臣妾见过皇后。”
莲妃请安后，君楚宴也跟着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辛苦你了。”
说完又看向君楚宴，“十三皇子又张高了，看起来是个大孩子了。”
君楚宴比以前的要乖顺了许多，“儿臣最近吃的也多，母妃说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
宴会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因为是皇后的寿辰，除了一些王公贵戚外，也邀请了一些大臣的家眷和贵女们，宴会上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人就是这样，一旦热闹起来，就仿佛所有的危机都被扫除一空，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凤凉玥和君莫离一同出席，当然也是要带着安安的。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将安安带在身边，这样才会觉得安心。
凤凉玥看了眼周围的喧嚣，神思有些飘忽，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此刻想的，是找机会去见沐嫣菀。
她会有办法，让沐嫣菀开口。


第五百三十八章 有人下毒

“皇后到，莲妃到。”
忽然一声响起，众人都起身行礼，虽然有些诧异皇上没来，但多少也听闻过皇上身体不适，行礼后准备落座。
忽然一道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刚准备落座的人赶紧再次行礼。
“都坐下吧。”皇上在皇后身边坐下后淡淡道。
声音有些沉，似乎说话都有些费力气，不过面色看起来还可以。
君莫离不由抬眼看了下，眉心慢慢隆起。他以为，经过了之前的事情，父皇是不会愿意出席这样的宴席的。
不远处，君承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君莫离的方向。
凤凉玥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过去，见到君承武已经收回了视线。
宫宴还没开始，她就察觉到似乎有异样。
“怎么了？”
感觉到身边女人气场有些不对，君莫离转头关切道。
“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凤凉玥说道，但具体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说完，那边宴会已经宣布了开始。
凤凉玥低头看到安安乖巧的坐在自己身边，对于面前的吃的，丝毫都没有想动的意思。
安安视线悄悄落在龙椅上的老人身上，想到当初自己刚进宫的时候，皇祖父还是很宠爱自己的。不过现在，他觉得皇祖父眯着眼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可怕。
低下头，摆弄起手里的小玩意起来。这个圆球的金属香囊，还是皇叔叔送他的，不过今日也没有见到皇叔叔，听娘亲说他病了。
“安安，你怎么不高兴啊？”
清韵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安安的身边，见他一直低头弄着手里的东西，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皇姑姑。”安安眼中稍微露出一丝欢快。
清韵在安安身边换了位置坐下，正巧与对面的姜堰是正对着，视线才一相撞，就赶紧低下了头来。
“皇姑姑也不高兴？”
安安看到清韵忽然低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清韵无奈的笑了下，“皇姑姑也不高兴，安安想要怎么办呢？”
小小的脸上肉乎乎的，似乎很认真的想了下，才开口说道，“那安安哄哄皇姑姑吧，皇姑姑不要不高兴了。”
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人心都跟着融化了。
凤凉玥看着这一边，忽然被碰了下，低头发现是宫婢将酒倒洒了。还没等别人开口，就吓得跪到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
凤凉玥摆了摆手，“起来吧，重新倒上就是了。”
宫婢战战兢兢的起身，倒酒的时候，手还在抖着。
好不容易，算是将凤凉玥和君莫离杯子里的酒满上了。
君莫离看着面前的酒盏，眉心再次蹙起，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这边，抬头看，又没找到人，但看方向，他总觉得是君承武。
奏乐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皇上忽然举杯，面对着皇后，“今日是皇后寿辰，因为后宫的事务皇后操劳几番病倒，朕要在此敬皇后一杯，为朕守着朕的后宫。”
皇后举起酒杯，还从没感受到皇上对自己如此客气。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皇上都很少看到自己。她能登上皇后之位，也完全是旁人都将自己给作死了。她不过是顺位，登上不能悬空的皇后之位。
皇上在人前如此给自己体面，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谢皇上。”温柔一笑，皇后看着皇上，眼中多是温柔。
皇上回以一笑，道，“恭祝皇后寿辰安康。”
众人见皇上举杯，也都跟着举起酒杯，同声道，“恭祝皇后娘娘寿辰安康。”
凤凉玥刚随着端起酒杯，就听到君莫离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响起，“不要喝。”
心下一跳，凤凉玥转头看了君莫离一眼，看到他已经将酒送到了嘴边，袖子当着，似乎并没有喝下去。
她照仿，也将酒顺着倒进了袖子里。
放下酒杯的瞬间，她感觉到皇上眸子晶亮的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兴奋的样子。
不过在与她视线相撞的时候，忽然冷笑了下，收回视线。
君莫离的目光，则是看向君承武。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君承武有问题，现在想想，阿玥说不知道哪里不对，应该就是今日宫宴上有几处不对的地方了。
比如，父皇忽然出席。再比如，君承武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这里。
那明显有些企图的目光。
直到宫婢忽然弄撒了酒水，君莫离开始怀疑，是有人准备在酒水上动手脚。
奏乐和舞蹈再次开始，时间流淌。
两道视线从不同的方向落在凤凉玥和君莫离身上，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急切和紧张感。
凤凉玥与君莫离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意。
他们想的一样，定是皇上和君承武，在酒水中动了手脚。
凤凉玥都觉得心寒，想必，此时君莫离也是心寒的吧。
忽然在桌下，君莫离捏了捏凤凉玥的手。
紧接着毫无征兆的，君莫离倒了下去。凤凉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倒下，身边清韵已经惊呼着冲了过来。
“皇兄，皇兄怎么了？”
凤凉玥嘴角抽了下，看来她是错过了好时机了。
不禁又有些想笑，没想到君莫离还有如此厉害的表演天赋。
“晟王怎么了？”
这边的响动已然惊动了其他人，纷纷探头看过来。
凤凉玥紧张的说道，“容本妃诊脉查看。”
说着她将手摁在君莫离的脉上。
半晌，她视线抬起，故意停留在君承武脸上。
“王爷中毒了！”
顿时，众人的面色都大变，在宫宴上下毒？这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随后又不禁想到，为什么只有晟王中毒，而其他人都没事？
不禁心中一番猜测，目光狐疑的看向周围的人。
此时皇上已经不能端坐在龙椅上，故作着急关切道，“什么毒，严重吗？太医，快宣太医来。”
凤凉玥压下心中冷笑，怎么听，皇上都有些兴奋的样子。
怕是他们都不知道，君莫离的体内也有凤鸢血，就算喝了这毒药，也是没事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猜忌

“皇上，臣妾……臣妾一时间也查不出来，王爷怕是危险了，臣妾要带王爷回去，找师父来看。”
凤凉玥看起来很慌张的样子。
众人都知道晟王妃的师父是神医。
皇上点头，“快去吧，去吧。”
说完，视线掠过君承武，短暂的目光相撞，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兴奋和一颗心终于落下的模样。
凤凉玥扶了下君莫离，忽然转身说道，“刚才就是这个宫婢撞翻了酒盏，又重新倒的酒！是不是你下的毒？”
她忽然冷声质问道，吓得宫婢顿时面色惨白，之前就已经抖的不行，现在更是已经抖成了一团。
凤凉玥冷笑了一声，“如果晟王有事，你九族陪葬都不够。”
“没有，奴婢没有……”宫婢紧张又害怕，直接跪倒了说道。
可她这慌张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多少都有些开始怀疑了起来。、
凤凉玥猛地一把拽起那个宫婢，勾着唇角冷声问道，“命你下毒之人，可在这宫宴上？”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刚好让人都能听见。
下毒？
谁敢，又谁会给晟王下毒？
顺着晟王妃的目光，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君承武的身上。
君承武顿时站了起来，“晟王妃什么意思？看着本王做什么！”
凤凉玥冷笑一声，“本妃只不过是随意看了一圈，锐王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丝毫不避让，继续说道，“难道说锐王心中有鬼？”
君承武暗自握了下拳头，沉声说道，“本王有什么鬼！倒是晟王妃，晟王都中毒了，不赶紧想法子解毒，还在这里找谁下的毒，是想要了晟王的命吗？”
沉冷一笑，凤凉玥鄙视的看着君承武，倒打一耙怕就是不过如此了。
“到底是谁下毒，本妃当然要好好查查。”
那个宫婢还被她拿在手中，冰冷的视线向下看过去，宫婢惊惧的差点晕厥过去。
皇上坐在龙椅上，不似皇后那般着急，他乐得看着这样拖下去，拖的越久，人就越没得救了。
“晟王妃，还是先找神医来吧。”
皇后终于急切的开口，她知道凤凉玥是想找到的凶手，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凤凉玥面目生冷，把那宫婢一把丢给了到这边查看的姜堰手中。
“看好了，别让人死了。”
姜堰点头过后，担架已经抬过来，君莫离被匆匆抬出了皇宫。
宫中自然也是有太医的，但见没人想到他们，都不禁感到汗颜，作为太医，却不能尽太医之力，不如晟王妃和神医的医术高超，自然是用不上他们的。
匆匆回到王府，安安还一脸懵懂的跟着。
他在宫宴上坐在两人之间，是能听到君莫离同凤凉玥说的那句话的。
安安不明白，父王明明没喝酒，为何会中毒的？他一直懵懵的，但也没有多说一句，怕自己说错话。
而且他总觉得娘亲是真的生气，但不是真的担心父王中毒。
他跟着进了寝殿，忽然看到人都散去之后，父王从床上坐起来，顿时惊呼，“安安就知父王没事。”
凤凉玥笑了下，难怪的从始至终安安都表现的很安静镇定。
“安安最聪明。”
君莫离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这边，凤凉玥已经拿了衣服来，“换下来吧，这袖子上可是毒酒。”
虽然之前还有所怀疑是不是君莫离多心，但在宫宴上看到君承武和皇上的反应，还有那宫婢吓得半死的样子，被下毒已经八九不离十。
君莫离换上衣服，凤凉玥那边也换好了。
“王爷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
君莫离淡淡一笑，就如同女人从到宫宴，就直觉哪里不对一样。
“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办？”
凤凉玥问道。
君莫离沉吟了下，“中毒已深，本王倒想要看看，君承武都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有父皇……”能做到哪一步，他也想亲眼看着。
凤凉玥心疼君莫离，不禁去握住他的手，“不管如何，你还有我。”
安安赶紧把小手摁上去，“还有我。”
……
皇后的寿宴，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等到回到宫中就险些病下。
太医给开了调理的方子，嘱咐要好好修养。
“皇后不要太过忧思伤身，有晟王妃和神医在，晟王不会有事的。”
宫中的一等宫婢羌笛说道，她跟着皇后许久，多少能猜到皇后的一些心思。宫宴上她也在，虽然不敢抬头看，但多少也听的到。晟王妃，似乎并没有那么担心的语气。
皇后叹了口气，“在本宫寿宴上发生的事情，本宫怎么能说没有责任。”
不过她心中更不解和想想就感到害怕的事情，是皇上之前坚持要大肆操办寿宴，真的只是想要热闹嘛？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让她的手脚越发的冰凉。
皇上和晟王之间的矛盾，她岂会不知。起止是她知，满朝文武都知，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后续。
清韵和姜堰将宫婢压入了大理寺。
丝毫不停歇的，便开始了审讯。
宫婢一口咬定没有加害晟王，并要求查验她斟酒的酒壶。
姜堰冷笑了一声，“你难道以为本官不懂你斟酒的小把戏吗？”
酒壶作为重要证物，当然是当场就被拿下去检验的，更重要的是里面的酒，查验是否有毒。
刚说完，晋峰就带着证物进来了。
“怎么样？”
姜堰心中已经确定，但却看到晋峰摇了摇头。
“酒中没毒。”
“什么！”
清韵一直默默在边上看着，听到没毒之后的，不禁惊呼出声。
晋峰又点了点头，确认自己查验的结果没错。
“传言有一种酒壶是鸳鸯壶，有机关的，可以藏酒。”清韵说着上前，去查看酒壶。
晋峰再次摇头，“没有，微臣已经仔细检查过了。”
“哈哈哈哈……”
宫婢忽然笑了起来，仿佛看了一场什么笑话一样，与之前瑟瑟发抖的那个宫婢根本不像是同一人。
“都说了没有下毒，为什么就不信呢！”


第五百四十章 能怎么样

姜堰眉心皱了下，忽然目光落在宫婢的手上。她的手指地上带着一枚戒指，蓝色的宝石凸起，很显眼。
心中一动，下令道，“把她手上的戒指给我脱下来。”
姜堰一声令下，立刻有人遵循吩咐，去把宫婢手上的戒指脱了下来。
拿到手中查看，果然上面那星点白色是粉末状。
“小心。”晋峰说着，拿了一块巾布，把上面的粉末擦拭掉了。
姜堰才用手摁了下上面一个极小的暗扣，戒指下方露出些许粉末来。
那边晋峰早就已经准备好，全都接了下来。
不做耽搁，直接拿着东西去查验了。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姜堰冷眼看着那宫婢，“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你！”
宫婢抬起下巴，脸上更是不见丝毫之前慌乱的模样。
“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清韵在一旁气的要命，刚想要冲上去，就见姜堰勾唇冷笑了下。
那种冰冷，她以前从未在姜堰身上看到过。他一直都是温柔儒雅，或者是淡漠疏远的。
“在大理寺，我有一百种让你开口的法子。”
宫婢却丝毫不慌，冷声道，“那不知道为何，还没有让蕙妃开口呢？”
“你是蕙妃的人？”
姜堰抓住重点，追着问道。
那宫婢撇开目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可在旁人看来，她的这幅神情，就是在承认自己是蕙妃的人。
姜堰皱了下眉，想到晟王妃在宫宴上，直接质问锐王的事情，又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蕙妃在宗人府，怎么会指使你下毒，想要随便供出一个人来？本官还不是这么好骗的！”
清韵听后，在一方也稍微反应过来了一些。
“还真是狡诈！”
这时，晋峰回来了，看着两人询问自己的目光，沉声道，“是剧毒。”
清韵顿时惊道，“那皇兄他……”
剧毒发作的快，而且毒性猛烈，想要救治……
“晟王妃应该有办法。”晋峰声音中有担心，但他是没办法的，这种毒药，很难很快研制出解药。
但他隐约觉得，晟王妃似乎有一种能够解百毒的本事。
姜堰同样也没有那么的担心，因为他知道凤凉玥的许多事情。还有在宫宴上晟王妃的反应，现在想来，他大胆猜测，也许晟王没有中毒。
“你干什么！”
忽然牢中侍卫大喊一声，想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宫婢，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咬舌自尽。
这是许多刚硬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深宫宫婢有勇气能做的？
“查此人身份。”
姜堰吩咐道，他猜想，此女定不是宫婢那么简单，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想了片刻之后，又吩咐道，“不准透漏证人已经死了的消息，放出消息说，已经审出了线索。”
清韵眼睛一亮，这次她明白过来，这是要虚晃一招，想要让暗地里的人自投罗网。
晋峰鞠了一躬，道，“若是没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姜堰点了点头，谢过晋峰之后，也带着清韵离开了大理寺。
路上，清韵一直沉默着。
姜堰忽然停下来，她走在后面，没注意险些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不走了？”
疑惑的抬头问道。
姜堰看着清韵，眼中有光微微闪动。
“你……还在怪我吗？”
清韵愣了下，一时间咩有回答。怪吗？也许她更怪自己吧。明明那么多不对的地方，她却整日都视而不见，只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
不然，她应该造就会发现姜堰的秘密的。
“如果你还怪我，如果不想再与我……为夫妻，我可以……”
姜堰说半句就停顿下，看着清韵的脸，觉得说的异常的艰涩。
清韵脸上发愣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姜堰，“你可以什么？休了我？”
“和离对你会好一些。”
姜堰沉声道。
清韵气急，使劲儿推了姜堰胸口一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按照他想的那些行事，根本不在意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姜堰呆愣在原地，他在刚才看到清韵眼中有泪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可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清韵一直对自己冷淡，总是避而不见，他以为，她是不想再看见自己了。
晟王中毒的事情，很快就传开，大臣们都有些慌乱，朝政才算稳定，此时发生这样的事，怕是又要动荡了。
而有些，以往还在观望都，都转眼就投到了锐王府门下。
君莫离拿到名单的时候，并没有多意外。这些人，早就在之前有了征兆。
“锐王府外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一旦发现踪迹就会立即动手。”
青禾说道。
君莫离点了点头，其实这次他假装中毒，也是想要趁机找到君御霖。
他还在外逃窜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
如果君御霖还在京城，现在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行动一定要小心。”
青禾离去前，君莫离还是嘱咐了一句。
皇宫中。
皇上派人打探几次晟王府的情况，都被回说是闭门谁都不准出入，除了神医进出没有旁人，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皇上等不及，便让张德水叫了程英来。
“朕命你将蕙妃从宗人府接出来，送回宫殿。”
程英眉心皱了下，但他是禁卫军统领，直接受命于皇上。
之前皇上迫于朝堂和晟王的压力，才在早朝上命他拿蕙妃宗人府审问。现在，皇上吩咐他放人，也只能照办。
“是。”
程英领命，皇上阴鹜的神色才好转了些。不过此时，也已经动了要换掉禁卫军统领的念头。
宗人府内，最深的牢房之中，沐嫣菀就被关在其中。
这些时日她受了不少刑讯，浑身狼狈不堪。听到声音，抬头看到程英带人来了，这是自她被关入宗人府后第二次见到他。
“程统领亲自接本妃出去，辛苦了。”
沐嫣菀语调嘲讽，目光更是讽刺的看着程英。
“蕙妃请。”
程英也并不多言，公事公办的让人去打开了牢门，站在门外等着沐嫣菀出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反击

沐嫣菀艰难起身，多日的折磨，她身上已经没几处不疼的，但她不在乎，更要记住这些疼痛。
出牢门的时候，她阴冷的瞥了程英一眼。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这段时光吧。”
说完，仰着头走掠过了一众人，就算是狼狈不堪，依旧摆在皇妃的架势离去。
很快，姜堰就得知沐嫣菀从宗人府离开的消息。
他知道的晚了，不然按照那个自尽的宫婢的口供，还能尝试将沐嫣菀继续关押，不至于晟王一出事，皇上那边就急于将人救出。
姜堰放下手中事务，先行去将沐嫣菀出了宗人府的事情传给了晟王府。
君莫离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多少意外。
传了消息给姜堰，让他继续在大理寺留意，圈套已经设下，接下来就是随时准备收网了。
而锐王府那边，已经日夜监察了两日，除了一些悄然进入的大臣们，还没有发现君御霖的踪迹。
沐嫣菀回到寝殿，忍着伤痛梳洗打扮之后，才宣了太医来。
并在太医到了之后忽然晕倒。
宫殿里的宫女得了命令，赶紧去请皇上。
张德水看着从蕙妃那里来的宫婢，看那架势是不见到皇上不会罢休的，刚想要训斥一番，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让人进来吧。”
皇上让程英去放人之后，心中一直记挂着，但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让放人进来。
张德水不能违抗命令，只好让宫婢进去。
宫婢见了皇上就跪下哭诉道，“蕙妃娘娘浑身都是伤，太医去看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虚弱的不行，娘娘昏倒前说想要见圣上。”
皇上心中大为所动。
如今谁都不听自己的命令，就算面上听着，心中也是不服的，能有个人这样依赖和想着自己，似乎瞬间又恢复了雄威。
“来，扶朕去看看蕙妃。”
皇上朝着张德水招了招手，他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但看蕙妃要紧。
张德水心底里情绪复杂，但还是上前扶稳了人。
到了沐嫣菀寝宫，太医正嘱咐煎药的事项，宫女在一旁听着。
皇上扫过一眼，沉声问道，“蕙妃怎么样？”
来的时候没有声音，吓得宫殿里的人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回话。”
太医应声起来，说道，“蕙妃身上皮外伤太多，加上身体虚弱，伤及脾肺，需要长时间调养才可的恢复。”
皇上听后神情瞬间冰冷至极，“竟然敢动用私刑！好，好的很！”
太医吓得浑身一激灵不敢继续答话，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这时候，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下。
皇上赶紧上前，坐在床边抓住沐嫣菀的手。
“蕙妃醒了，身上疼不疼。”
沐嫣菀睁开眼，眼里立刻就涌上了眼泪。
“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说完，便是一阵失声痛哭。
皇上看着是心疼的心肝都颤了，连忙说道，“不哭了，朕一定会给你讨回来的。”
说完，眸色一冷，“是什么人给你用的刑？”
沐嫣菀脸上是不敢言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受人威胁而不能开口。
“这里已经不是宗人府，有朕给你做主，你说就是。”
沐嫣菀抹了把眼泪，啜泣道，“是晟王，还有……大理寺卿姜堰。”
皇上顿时怒目横视，冷声道，“张德水，派人去大理寺把姜堰抓起来，就关押宗人府，敢对皇妃不敬，谁给他的胆子。只是去配合审问调查，胆敢动用私行，朕看他时不要命了。”
“皇上……”
张德水迟疑的想要开口劝，却听皇上冷声道，“怎么，你也想忤逆朕？”
“奴才不敢。”张德水低头道。
随后，便退出去了。
沐嫣菀低垂着眼眸，眼中是一股冷意，心中冷笑，她早说过，敢这么对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程英带军出现在大理寺，上下一片轰动。
当程英站在姜堰面前，宣布皇上旨意之后，更是引起一片愤愤不平。
“怎么能这样，姜大人是的大理寺卿，都是按照吩咐办案的。”
“就是，宗人府的案子，也是晟王吩咐审的。”
“……”
声讨声不断，程英有些为难的看着姜堰。二人关系不错，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来拿人的一天。
“姜大人，还是不要再将事情再扩大了，不然不好收场。”
程英悄声和姜堰说道，随后又将皇上去看了沐嫣菀的事情说了，言外之意，皇上正听了沐嫣菀的话，此时正是盛怒之下。
姜堰沉沉叹了口气，他对这个助纣为虐残害林家的君王本就没什么忠君爱国之心，虽然没想着叛国，也在等着他日落西山。
谁知道还挺能活，这次还要再对他这个林家后人动手，怕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劳烦了。”
姜堰对程英说完，又看了自己的同僚，“你们各司其职，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
说完，便随着程英走了。
宗人府，等待姜堰踏入，便是沐嫣菀要报复的时候了。
这边人才从大理寺带走，就有人快马加鞭的送了消息到姜府。
清韵一听说姜堰被带入大理寺，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奔向皇宫，直奔御龙殿。
不过在半路上就被皇后派人拦了下来。
“母后！”
清韵看到皇后，整个人都在奔溃的边缘。
“我要去求父皇放了姜堰，父皇怎么能这样，沐嫣菀是父皇的妃子，可姜堰也是驸马啊！”
皇后心疼的摸了摸清韵，“你别着急，母后想办法，你这样冒失的过去，很可能更会激怒你父皇。”
其实，皇后想说的是，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么疼爱清韵的父皇了。
都是被沐嫣菀那个女人蛊惑的。
被蛊惑的失了心智。
“母后有什么办法？”清韵心里慌乱，一想到姜堰会在宗人府遭受的，就开始六神无主。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母后去见你父皇，你跟着，但记着不要擅自开口，更不要顶撞你父皇。”
清韵猛点头，催着皇后赶快和自己一道前往御龙殿。


第五百四十三章 犯了什么大罪

君莫离听到青禾的禀报，从书案前站起。
“人现在在哪里？”
青禾说道，“就在城北怀仁坊，王妃给的布防图没错，的确是他们藏身的位置，具体的方位，还要查找，不过很快就应该能找到了。”
这么多日，他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继而又说道，“目前有通天阁和七杀阁的人跟着一块找，最快再过几个时辰，也许就会找到那些死士的藏身之地。”
君莫离点了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锐王府那里，还是没什么发现？”
青禾摇了摇头。
“还真是警惕狡猾。”
君莫离说道。心道，兴许是君御霖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中毒，所以并不相信他在宫宴上中毒的事情。
“罢了，不用再守着锐王府了，全力搜查怀仁坊。”
“是。”
青禾退下之后，有暗卫匆匆来禀报，说大理寺卿被抓入宗人府。
君莫离面色一寒，即刻让人备马，准备赶往皇宫。
凤凉玥正好撞上君莫离从书房出来，问过之后，想要随他一起入宫，却被拒绝。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父皇以为我身中剧毒，才敢如此对姜堰。”
他之前真是小瞧了父皇，本以为他只敢放出沐嫣菀，现在却连大理寺卿都能直接没有名分的入狱。
“有件事的确要你去办。”
君莫离忽然想到一件事，交代凤凉玥道。
“什么事？”
“派人去找武裘海，让他给朝堂言官传信，将此事告知，之后怎么做，他们便知道了。”
凤凉玥知道朝堂有一些言官，专门负责上书弹劾的，不公的事情，或者是亵渎枉法的事情，就连看不惯皇上也会弹劾。
不过因为当今圣上的昏聩，言官寒心，已经许久都没有动用过了。
此番，这些人应该是能排上用场了。
“知道了。王爷放心去吧。”
话落，看着男人信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快步转身离去。
凤凉玥招来虚渊，让他亲自跑了一趟武成王府。
一场风暴，无声的开始酝酿起来。
姜堰，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皇后此时已经在御龙殿寝殿内。
“皇上，臣妾听太医说皇上近日身体不适，来探望皇上圣体。”
听到皇后的话，皇上扯了扯嘴角，有些褶皱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
“皇后和公主是来的探望朕，还是来气朕的，怕是还不一定呢吧。”
皇上冷声说道，看着清韵脸上满是不快。
人才关入宗人府，这么快就都找上门来了。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不留情面的怼回来，皇后和清韵都抿了下嘴角。
事已至此，皇后也只能摊开来说，“皇上，姜堰怎么说也是驸马，清韵的夫婿，就这样被关起来，以后要怎么面对同僚。”
皇上扫了眼皇后，依旧冷着，“还想着有以后？”
清韵顿时心中火冒三丈，这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父皇，当下开口道，“姜堰犯了什么罪要被关进宗人府？父皇这么做，就不怕让大楚的官员和百姓寒心！就为了那个毒害皇祖母和母后的毒妇！”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是沐嫣菀无疑。
皇上怒目看向皇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公主？”随后又对清韵道，“是朕以往对你太过放纵！”
清韵一脸倔强，“父皇，是你被那个女人蒙蔽！”
“出去！”皇上怒斥一声，再不想和两人开口的样子。
皇后见皇上是真的动了怒，抿着嘴角，眉心微微蹙起来，“皇上，臣妾和公主的劝谏您可以不听，可大臣们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会来劝谏，到时候，怕是陛下就不好收场了。”
从未说过如此中话，皇后柔弱的一面之外忽然刚强起来，整个人像是要上战场一样，身体紧紧绷着。
清韵惊讶的嘴微张，忽然害怕不敢去看父皇的反应。
“威胁朕？”皇上怒目圆睁，比以往看着都要更为震怒，“朕看你这一过皇后是不想做了！何为皇后的品德都不知道。”
怒斥之后，看了眼张德水，“传朕的旨意下去，皇后德行有亏，禁足宫中。”
张德水站在那久久没有挪动地方。
清韵对她这个父皇已经彻底失望，手垂在身体两侧，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她抬头，冷声说道，“父皇您已经不是当初疼爱韵儿的父皇了，如果您想处置姜堰，就连儿臣一起处置了吧。”
什么是众叛亲离，皇上此时应该感受到了。
但他不在乎。
“你以为朕不敢？”
清韵单薄的身体站的更直了，她从未觉得父皇不会，但亲耳听到所说，心中还是难受了的一瞬。
忽然大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没有皇上的通传，您不能进大殿。”
紧接着没过多久，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已经飞快的进入大殿之内。侍卫办事不利，没拦住人，在那里低头站着。
清韵见到来人是君莫离，顿时大喜，刚想要动作，被皇后拉了拉，动作停了下来。
“太好了皇兄，你没事。”
之前因为中毒的事情，清韵担心的仅，忽然看到人走进来，顿时压着感情说道。
皇上先是愣了下，随后一种被骗的感觉，十分不适的渐渐从胸口扩散，他死死盯着君莫离。
“呵，晟王不是中毒病重吗，竟然也能来这里擅闯大殿，看来晟王不仅是身体无碍，更不将朕，将御龙殿放在眼里。”
皇上盛怒之下，整个人倒显得平静了起来，说话竟然也没之前那么锋利了。
君莫离神色淡淡，在看到清韵和皇后都没什么事情之后，不由的松了口气。
“父皇，儿臣是有急事秉奏，才不得不擅闯进来。”
避重就轻，仿佛没听到皇上口中的责怪。
“你不就是也想跟着说什么姜堰惩治不得的话？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今日朕还偏就要惩治他，倒要看看有什么治不得的。”
皇上说着停顿了下，忽地冷笑，“还有晟王，也是对蕙妃用刑的元凶，既然来了，就一并受了惩治吧。”
说完，似乎很满意自己轻描淡写就给安排上了，唇角的冷意又往上勾了勾。


第五百四十三章 等来了什么

“父皇怕是要等一等了。”
君莫离淡淡开口，神情不慌不忙，似乎对龙椅上之人的愤怒丝毫不放在心上。
张德水站在皇上身边不知道抹了多少把汗，听到说要等一等，整个人都敏感的绷紧了神经。
忽然，外面太监进来匆匆到了他身边。
耳语过后，额上的汗珠从脸庞滚落。
“皇上……”
“说！”皇上看了张德水一眼，声音又冷了一层。
“御史和朝堂上的几个言官都在外面了，想要觐见皇上。”张德水低声说道，果不其然下一瞬就看到皇上暴怒。
“怎么，他们也想跟着造反？”
君莫离眉心蹙起，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造反，也是他这个固壁自封，昏聩无道的父皇逼的。
外面求见的大臣许久没听到里面来通传，索性在门外大声呼喊，“臣等有要事求见圣上。”
皇上坐回到椅子上，忽然视线落在君莫离身上。现在，他方才明白，君莫离口中的等一等是什么意思。
浑身忽然涌上一种无力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无力。
“让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想说些什么。”
很快，几个御史大夫和朝堂言官走了进来，面对圣驾以及那明显的盛怒，平静的行礼觐见。
“臣等叩见圣上。”
“何事？”
皇上心中已然知道他们想说的是什么，眼皮垂着，目光阴冷，却丝毫都没有放在这些人身上。
御龙殿内，熏香已经燃尽，却没人敢走动去换。
皇后面色依旧有些不好，像是很累很疲惫，还有些担忧的样子。
清韵在皇后身边感觉到，在后面从衣袖里握住她的手，给予对方安慰，也给自己力量。
现在她不用再出头，只需要等着判决就好。她相信，最后的判决一定是会放姜堰出来的。
一个沐嫣菀，定然敌不过这大殿上官员，和皇兄的压力。
大臣们听到皇上的问话，撩开官服上前一步，道，“臣等听闻大理寺卿被关入宗人府，却是没有任何的名目的。”
皇上冷笑一声，“朕想抓什么人，难道还需要理由，需要你们同意？”
“皇上，姜大人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如此不明不白的关入大牢，难道不怕百官寒心，怕百姓寒心吗？”
皇上面色沉冷，却是尽显疲惫，冷笑中肌肉向上，“朕现在还有百官，还有百姓吗？”
他的百官，早就是听命于别人的官，他的百姓，整日里歌颂的也是别人。
这天下，早就已经不是他的天下了。所以，现在连他想要惩治个小小的大理寺卿，都会遭到官员谏言阻挠。
大臣们愣了下，忽然跪下，齐声道，“臣等都是大楚的官员，是圣上的官，为了圣上和大楚江山，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忽然猛地站起来，本想要滑落手边的东西，但身子一滑，没碰到还险些自己跌倒。
“皇上……”
张德水慌乱的上前去扶着，却被一下扫开，眼看着皇上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官员身边。
‘砰’一脚踢在御史大夫身上，接着又是两脚三脚……
身体虚乏的人，踢人自然是没什么力气的。踢在身上也不觉得疼，但是那种侮辱，却是烙在承受着的心里。
他们想不明白，曾经英明的君王，如何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滚，都给朕滚。”
皇上摇摇晃晃，到君莫离面前又是要一脚。
君莫离站在那岿然不动，冷眼看着。
终究那一脚也没有踢在自己身上，皇上脚底一滑，原本就摇晃的身体，猛地砸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眼睛还是睁着的，过了片刻，才缓缓的合上。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清韵第一个反应过来，叫着父皇飞奔过去。
“父皇……”
在清韵心中，就算现在如何的怨父皇，可心中还是不曾忘记父皇曾经对她的种种疼爱。
兵荒马乱中，皇上被抬到了内殿的床上。
太医匆忙而来，君莫离从御龙殿离开。直接叫了程鹰来。
“皇上的旨意……”
程鹰有些为难。
君莫离脸上没有表情，只淡淡道，“去吧。”
莫名的，程鹰胸口涌起一股热血，他拱手而去，现在，不管是谁的旨意已经不重要了。
寝殿内，皇后和清韵都在。
“皇上如何？”
见太医起身，皇后赶紧问道。太医的神色，让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上……皇上……”
清韵眸子红着，着急问道，“父皇到底怎么样？”
太医抹了把汗，尽量平稳说道，“皇上的身体本就是虚弱不堪，这一次，怕是回天乏术了。”
避重就轻，没提到皇上是为何会晕倒。
皇上这次，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总不能最后，传出去，皇上是被晟王带人给气死的。
皇后听后没站稳，身子往后退了下。
清韵整个人也呆住了，她心中涌起悔意，不该这么来逼迫父皇的！
……
皇上病重，晟王中毒已经无碍的消息飞快传开。
最为震惊和慌乱的就属君承武，他得到消息之后，匆忙换了蟒袍，是王爷礼制下该穿的，匆匆前往宫中。
侍疾。
此时，君莫离却从宫中回到了王府。
凤凉玥一整天心中都七上八下，看到君莫离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片刻之后又紧张问道，“姜堰怎么样了？”
“已经从宗人府出来了。”君莫离站在凤凉玥面前，忽然有一种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王爷怎么了？姜堰救出来是好事，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凤凉玥有些担心这样的君莫离。
半晌，她才听到男人回音。
“这一次，父皇怕是不行了。”
君莫离声音沉闷，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将父皇气的晕厥，再也站不起来。
凤凉玥眉心拧了下，早就没了父子亲情。皇上更是将君莫离当做敌人仇人对待，对于皇上如何，她心中一点波动都没有。
但，见君莫离这个样子，她心中还是会难受。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入宫，侍疾

仿佛过去了许久，君莫离慢慢推起凤凉玥，看着她担忧眉眼，挤出一丝笑意，“放心，我没事。”
凤凉玥点了点头。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君莫离将外衫换下，穿上平日上朝都不怎么穿的蟒袍，“入宫，侍疾。”
凤凉玥疑惑，“侍疾一般都是后宫嫔妃做的，此时入宫，怕是进入不了圣殿的吧。”
“君承武已经入宫了，虽然现在他的势力已经不足为患，但暗中还有个君御霖，如果他趁乱做些什么的，恐怕皇宫会陷入混乱。”
君莫离看着女人为他系着腰带，声音低沉道。心中又默道，沐嫣菀此时，应该也会想着离开皇宫，庇护她的大树倒了，她定会找退路离去。
“我也想和王爷一同入宫。”
凤凉玥为君莫离更衣之后，抬眼殷殷看着。
“不行，宫中若是混乱，我一时护不到你。”
君莫离郑重说道，“在王府里安全。”他这一次，已经将王府里尤其是芳华园，彻底的保护起来，绝对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可凤凉玥总感觉有事发生，心中七上八下。
她隐隐有预感，皇位不会那么容易的传下来。一想到君莫离在危险中，她就心慌的不行。
“放心吧，本王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就在府中等我，照顾好安安。”
最终，凤凉玥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送了君莫离离开之后，她又不放心，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一颗心拴在男人身上也跟着飘走了。
锦枝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开口劝，她能做的，就是警觉一些，好好照顾小殿下和主儿。
芳华园已经被保护起来，她知道虚渊也在，还有不少的七杀阁的兄弟。
这一次，他们只做好这一件事，不管哪里出了问题，都不会擅自离开晟王府。
窗纱晃动了下，凤凉玥愣了下，看着一人推门走了进来。
神思被拉回，诧异的开口。
“君子卿，你怎么来了？”
他在府中养伤她是知道的，因为师父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平王府里。他们已经许久未见，忽然看到，惊喜是超过惊讶的。
君子卿依旧是一派温柔模样，进门便看到女人发呆，心中猜出几分她在担心什么。
“听说全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这里了，来躲躲。”
凤凉玥又愣了下，半晌才确认，君子卿也会说玩笑话了。
“你来了，我就更安全了。”
她道了句，让君子卿坐下。
月白色的长衫垂下，君子卿坐下后，看到桌上的沾着水画的圈，淡淡笑了下，“心里不静？”
凤凉玥点头，坦然道，“的确不放心宫中，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放心吧，皇兄不会有事的。”
经历了这么多，君子卿十分相信君莫离的本事。不然也不会放弃，放弃守护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机会。
“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凤凉玥说完，看向君子卿，“倒是你，没进宫可以吗？”
就算不是去侍疾，皇嗣也是要在宫中等候的。
“没关系，皇位也不会是我的。”
他不过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虽然有神医的调理，他还是感觉到一日日的，身体力不从心下去。
凤凉玥知道君子卿从不关心皇位，便没有多想。给他斟了杯茶，“这样也好，不然承受的太多，会失去更多的自由。”
就像是现在，她担心君莫离，又担心即将迎来的风云变幻。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君子卿淡淡笑道。
凤凉玥也笑了，他总是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又能恰到好处的开解到自己。
……
皇宫中，气氛异常的沉重。
从入宫开始，就感觉到人人警惕，战战兢兢。
尤其是从锐王和晟王相继入宫之后。
“五皇子已经在御龙殿外了。”
姜堰从宗人府出来之后，就知道御龙殿发生的事情。换洗过后，便又入了宫。看到君莫离之后，直接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看了眼姜堰，君莫离低声问道。
“还没进去多久就出来了，没事。”姜堰感激道，“多谢晟王了。”
君莫离淡淡看他一眼，但其中却有许多意味。
“还是谢清韵吧。”
姜堰神色顿了下，想到在御龙殿中的人，心中一紧，她现在一定会很伤心吧，也很自责吧。
可让她这么自责的人，追究根源却是自己。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御龙殿外。
程鹰带着禁卫军守在殿外，兵甲森寒，威势十足，震慑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远远的，看到君承武黑脸站在那，面对着程英，却又无可奈何。
“好，好一条晟王的走狗，你怕是忘记现在的圣上是谁了吧。”君承武被气不轻，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君莫离冷笑着靠近，君承武这幅面孔，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假装中毒之后，君承武兴奋的以为马上天下就握在他手中。现在，他很好奇对方亲眼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五皇弟也在。”
这一声五皇弟，听在君承武的耳中觉得讽刺的很。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表情有瞬间变幻太快的扭曲。亲眼看到君莫离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恨得攥紧拳头。
“你将父皇气的病重，还有什么脸过来？”
君莫离依旧冷笑着，踱步缓缓靠近，声音低沉反问，“你给本王下了毒，看到本王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很生气吧。”
说完，果然看到君承武的脸色又变了。
君莫离的脸色骤然冷凝下来，阴沉的让人害怕。
他压低声音，对君承武说道，“如果还想要这条命，就从这里离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最后也没有说出口，但君承武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又一把刀架在那里，让他整个人感觉凉飕飕。
没出息的，还往后躲了下。
君莫离站直了身体，面色依旧冷着，“你做过那些事，父皇以前可以保你，可以后没人能保你。你现在听本王的话，最后留你一命，还是没有问题。”
君承武死死攥着拳头。
留他一命是什么？赶出京城，流放封地？那样还不如让他搏一次之后死了来的痛快。
对皇位的执念，让他难得的有了血性。


第五百四十五章 警告

“不然如何？难道晟王还想要弑兄弟！”君承武咬牙说道。
君莫离冷笑了下，真是可笑，他何曾将自己当做兄弟看待过？如今君子卿这幅样子，也是拜他所赐。
“不用我出手。”淡淡撂下一句话，看着张德水匆匆出来，走了过去。
张德水感觉到一道人影挡在身前，停顿下脚步来。
“晟王。”他头皮发紧，预感到晟王会问什么，心中转圜，衡量自己该如何做如何说。
君莫离开口，“父皇如何了？”
“还昏迷着，若是需要，会召见王爷进去的。”张德水道。
君莫离眉心动了下，他并不觉得父皇稍有清醒的时候会召见自己。
如果召见的是君承武呢？
在张德水想要行礼告退的时候，君莫离伸手了拦住了他。
“张公公，本王还有些事想要问你。”
声音低沉，一股气势压了下来，不容人反抗。
君承武骇于君莫离的威势，但这样的关头，容不得他往后退缩。
“皇兄这是要逼迫张公公做什么？”
君御霖沉声问道，一副要伸张正义的模样。
君莫离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白玉台阶缓台上，他冷冷看着君承武。
“你以为，将你府里的私兵都集结在宫门外，就有了这样质问本王的底气？”
忽然被戳破，君承武的脸色十分难看。
君莫离却继续说道，“你勾结叛贼，又出卖手足，这些早晚都是要还的。皇位，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不想死的太难看的话。”
他的话，生冷的砸在人的心间，让人不由心里发颤。
不但是君承武不敢再开口，张德水也手足无措，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一样，怎么都觉得难受。
“张公公可有时间？”
张德水听到晟王问自己，怎么还敢说没有。他本是出来筹备皇上驾崩之后，所需要的事项和重要物件，没想到出来就被晟王给拦下了。
不过转瞬，不敢再犹豫，点头道，“晟王有何事？”
君莫离示意张德水跟着自己往白玉台阶下走去。身后的君承武没有再跟过来。
程鹰看着往下走的人影，眉心蹙了下，不久后又舒展开。
改朝换代，意料中的事。
“上次父皇病重，曾留下传位圣旨。”
张德水听到晟王的声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滑落。他就知道，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
“是，圣上的传位圣旨，是给晟王殿下的。”
知道晟王想知道的是什么，他心中虽然紧绷着，却是没迟疑的说道。
君莫离并不意外，他接着问道，“本王想知道，父皇是否有清醒的时候，又可否再次重拟传位昭书？”
张德水摇头，“从皇上昏迷到现在还从未醒来过，负责拟诏书的史官和其他相关官员都在大殿外候着。眼下，就只有皇后和莲妃在给皇上侍疾。”
莲妃？
君莫离眉心动了下，十三皇子的母妃。
猛地想到之前安安落水的事情，他当时也是怀疑过的，但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个结果和君子卿查到的一样，便没有继续。
不知道为何，现在听到这个人，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之前的传位诏书你可知放在何处？”
张德水摇头，“老奴不知，但之前的诏书，史官是有记录的。”
若是皇上没有改动诏书，之前的那封传位昭书，便是晟王登基的凭据。
君莫离忽然回头，遥遥看着白玉台阶之上，如此的话，只要父皇不再醒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被他压了下来。不到非常时期，他不能……
如今，皇位只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因为要保护的人，还在等着他。
“如果本王要张公公在父皇醒来，要重新拟改诏书的时候，想办法告诉本王，张公公可愿意？”
君莫离毫不隐晦的问道，看着张德水，脸上表情依旧，可周身的气场却又不一样了。
张德水只觉得手掌心都在流汗了。
在他看来，晟王如今已经是大势所趋，的确唯一的变数就是圣上的传位诏书。
权衡变数中，若是锐王得圣位，他之前没少得罪锐王……
“老奴愿帮殿下。”
他忽然开口，不再犹豫的说道。事到如今，他又何尝不是在博。给自己博得一个可以安度的晚年。
君莫离淡淡笑了下，拍了拍张德水的背，抬步离去。
“王爷，蕙妃的确要跑，已经让人暗中跟着，就算出了宫也跑不掉。”
青禾来禀报，王爷早前就已经猜到，随后便让他安排人看着。
君莫离点了点头，“还有，那里……”说着看了眼御龙殿的方向，“有什么动静机灵一些。”
青禾应下，之后亲自去了御龙殿外，程鹰禁军拦着的外面等着。
而他刚到，一眼就看到锐王正在离去的背影。
……
沐嫣菀宫女装扮，拿着皇上亲赐的出宫腰牌，离开宫殿之后，往城门的方向赶去。
自从知道皇上昏倒，她骂了声废物之后就开始准备出宫了。
到现在她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但皇上没了，也就没人帮她达成目的，不过皇上如今的这个下场，也让她心中解恨不少。
因为此时非常时期，她想要出宫，走的都是偏僻一些的小路。
路过一个荒废的宫苑，忽然从假山后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过去。
因为开始没有防备而中招，反应过来之后，掌风就披了过去。
“身手不错。”
对方开口，沐嫣菀愣了下，随后眉心蹙起。
“你怎么进宫的？”
她以为君御霖还在躲避搜查，不知道躲在那个阴暗胡同呢。没想到，竟然藏在了宫中。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君御霖阴冷说道，上下打量了沐嫣菀，忽然讥讽冷笑，“你这是要逃出宫？”
沐嫣菀脸上一阵火辣，忍下恼怒之后反唇相讥，“那也比你这曾经的皇子，如今丧家之犬都不如的好。”
“别忘了，咱们的合作还没有结束。”
君御霖的眼底冒出火光，阴鹜的盯着沐嫣菀。
“现在还能做什么？你连御龙殿的门的都进不去，难道还想着谋反？”


第五百四十六章 什么目的

这可将沐嫣菀吓了一跳，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听完转身就走，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脖子一歪躲了过去，不过，下一瞬她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咬在了脖子上。
顿时眼底一片杀气，“君御霖你无耻。”
“现在，你应该能进御龙殿了吧。”君御霖丝毫不觉有愧，见对方还怒目而视，淡淡道，“你的蛊毒造诣远不如我，还是不要想着尝试偷袭了。”
沐嫣菀愤愤收手，暗骂了一声。
“我自己进入御龙殿都困难，要怎么带你一起进入？”
君御霖探究的打量沐嫣菀，“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沐嫣菀拧眉，若是能有机会，她一定要了君御霖的狗命。身上的果然被下了蛊，她的身体里有一种灼烧的痛感。
君御霖转头看了沐嫣菀一眼，“你最好老实一点，规规矩矩的按照我说的做，蛊毒自然会给你解了。”
沐嫣菀咬牙，“你刚才说的，我不知道什么？难道你有办法入御龙殿。”若是他有办法，为什么又一定要拉上自己？
“有条密道。”
君御霖说道，随后猛地拉起沐嫣菀的手腕，“这个手镯上的设计，就是那密道开启的钥匙。”
说着他冷笑了声，“这没想到，那老不死的对你还挺上心的。”
沐嫣菀皱眉看着手腕上丑陋的镯子，自从被套上之后怎么都拿不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一把秘钥。
“走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君御霖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也不想我砍下你的手取这镯子吧。”
他冷声说道，心中冷笑了下，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这么多力气和时间。
沐嫣菀没有办法，只能随后跟上君御霖。
……
“娘亲，你多吃一些。”
安安歪着头，仔细的夹了菜放进凤凉玥的碗中，奶声奶气，却看起来十分懂事成熟。
凤凉玥心不在焉，低头看到后笑了下，不过扯着的唇角有些牵强。
“安安也多吃些。”
她现在十分担心宫中的情况，虽然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传来消息，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马上就要天黑，不知道为什么，黑暗笼罩下来，她心跳的就越来越不稳。
君子卿已经离开了有两个多时辰了，他说是回了平王府。
她也希望他是回了平王府。
绿篱在边上伺候，看着主儿心神不宁，她也有些不安。
时间异常的缓慢下来，都在等着宫中那边的消息。
吃完晚膳不久，凤凉玥哄着安安睡了。她披上披风站在外面，朝着皇宫的方向看过去。
今夜的皇宫那边，平常的就与每一日的都一样，可暗潮之下，分明有许多的不同。
“主儿。”
锦枝哄了两个孩子之后回来，帮凤凉玥披了件衣裳。
“您要注意身子，肚子里的小殿下可不能着凉了。”
凤凉玥微微笑了下，锦枝总是能缓和她的情绪。主仆两世，经历生死，这么多年早已经超乎了一般的存在。
“你说，今夜皇宫中会有变动吗？”
锦枝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迟早是要变的。主儿相信王爷就是了，奴婢也相信王爷，一定能护得了咱么周全。”
所谓真正的周全，就是这天下在手。
凤凉玥忽然心中宽慰了许多，是啊，她要相信君莫离。
就算没有她，他也能计划周详缜密。
“走吧，回殿内吧。”凤凉玥没继续站下去，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好。
……
宫中，禁卫军依然岿然不动站在御龙殿外，一概人等都不得出入。
皇上在御龙殿内，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有大臣都在外面候着，灯火通明白昼一般。有人忍不住打个磕头，就会被旁边的人一把捅醒。
“皇上到底如何了，怎么也没个通传。”
“王爷都在外面等着，你着什么急。”
有人低头窃窃私语。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张德水一直没有传递消息出来，他忽然有些怀疑，张德水是不是反水了。
而君承武早就没了耐心，不停的转悠，心中慌乱，不解母妃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传递消息出来。
忽然殿内一声响亮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君莫离经常出入御龙殿，听起来十分像那一个一人高左右的彩釉花瓶。
不好！
他心下道了声，正好与程鹰目光相撞。
程鹰虽然震惊，但动作还是有所犹豫。
“怎么了，快去看看啊。”
“程大人！”
程鹰接到的命令是守着大殿之外不让任何人进去，如果他这一动，怕是外面的这些人就会乱。
君莫离眉心一蹙，知道程鹰在担心什么。
“放本王进去，若是出事本王担着。”
程鹰脸色依旧犹豫，放一人进去也是有罪，放多人进去也同样。电光火石之间，他觉得还是以担心圣驾为由，一起进去的好。
反正这殿外守着，他整颗心一直提着，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不管会出什么事，快刀斩乱麻。
更何况，只要有湛王在，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在今夜有事。
“禁卫军一队，随我进御龙殿。”
没下令阻止别人进去，当君莫离和君承武一起进去的时候，禁卫军自然也没有拦着。
门几乎是被君承武撞开的。
他先于所有人一步撞开门，看到地上躺着的婢女和太监，顿时间喉咙里有片刻发不出声音。
君莫离越过他的身边朝着里面走去，御龙殿内随处都有被翻看过的痕迹。
往内殿走，忽然看到帘子后面，蜷缩着战战兢兢的身影，还不止一个。
而帘子没遮挡的边上，一个太监浑身是血的躺在碎了的彩釉花瓶边上。是他示警，故意打翻了花瓶。
程鹰抽出军刀，挑开了帘子。
看到后面清一色太医院的官服愣了下，随后将刀提着，顾不上他们，直接朝着龙榻过去。
而龙榻上，已经没有的圣上的身影。
“皇上不见了。”
程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像是一种骇人的符咒。
君莫离将被堵住的太医的嘴上棉布拿下，问道，“皇上被什么人带走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得到诏书

“是，是叛贼君御霖！”
受了折磨的太医痛呼道，匆匆忙忙的整理衣服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正是密道的入口方向。
君莫离快步走了过去，惊诧看着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密道，沉思了片刻，对太医说道，“皇上被带走的时候，人如何？”
“还是昏迷不醒。”太医如实答道。
为何要带走皇上，目的昭然若揭。
君莫离面色沉冷，想要皇上下传位诏书，简直是做梦。
“哎呦……”
张德水倒在地上，忽然捂着脑袋哼哼着醒了过来。当看到大殿上禁卫军都在，一时间愣了下，猛地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赶紧往龙榻上看过去。
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他恨不能再直接晕过去。
君莫离看着张德水，当着程鹰的面，他也不避讳的问道，“张公公现在是否能告诉本王，父皇之前拟的传位诏书在哪里了吗？”
如今皇上被挟持，本身就病重，生死不明，若是一旦皇上归去，必定陷入一片混乱。更重要的是，还不知道君御霖截走了圣驾，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犹豫之后，张德水面色凝了下，做了决断的样子，沉默着的抬步往龙榻边上走去。
脱了鞋，十分恭敬的站上了龙榻。
程鹰差点惊掉了下巴，但看晟王没有反应，自己也就跟着冷静了下来。
不多时，张德水举着手臂，从龙榻上面的一个隐秘隔断中，将一道圣旨取了出来。
他走回到君莫离身边，双手恭敬奉上，同时开口道，“殿下，现在还不是宣读圣旨的时机，还忘先行救驾，如若时机到了，便将这圣旨公之于众。”
静静的看了张德水一会儿，就在程鹰以为面对圣旨这样的诱惑而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时候，他听到晟王开了口。
“好，本王答应你。”
君莫离手拿着圣旨，却没有当众展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令道，“封锁皇宫，寻找叛贼藏匿的地方，救驾。”
“领命！”
程鹰和禁卫军齐声应和后领命离去。
有一部分人在君莫离的带领下，沿着地道追过去。
地道里很黑，有些窄，应该是隐秘赶时间建造，只为了避难用，而没有过多的装饰，有些分叉口，通向不同的地方，君莫离派人去排查，自己继续往前。
他猜测君御霖不会留在这里等着。
果然，在他从地道出去之后不久，有人来禀报，没有找到君御霖，那些分叉口里面是储藏粮食的地方，还有一口井水。
“以这里为点，向四周宫殿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君莫离开口道。
在他看来，君御霖敢进宫来，就等于是在垂死挣扎。他不相信他还能翻出来花来。
因为是夜里，四处都亮着火把，恍如白昼。
青禾赶到君莫离身边，“王爷，沐嫣菀出宫的路上不见了，我们的人被别人偷袭，没能继续跟踪。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很快便想到，沐嫣菀现在很可能和君御霖在一起呢。
“去搜她的寝宫，一处都不要放过。”
虽然也有可能藏匿于其他寝宫，但既然要一处处排查，就要从要紧的来。
眼下后宫嫔妃们都因为给皇上侍疾，君御霖突然出现，不同程度的受到惊吓，君莫离忽然想到，让她们先别回宫，以免再遇到危险。
君莫离吩咐青禾去办了。
手中还握着圣旨，他都安排妥当，方才有时间展开。
圣旨上的内容，果然是传位与他。
君莫离心中不知为何在亲眼看到确定之后，尤为的沉甸甸。
即便父皇再昏聩，再对他敌视仇视，却没有改了诏书。或许，这天下，在他的内心里也没有那么的不重要。毕竟是大半生都兢兢业业的守住的江山。
……
黑漆漆的房间里，忽然划过一丝光亮，飞快的又熄灭了。
“你干什么！”
沐嫣菀怒斥一声，火折子被打到地上熄灭了。
“你长没长脑子，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
君御霖冷赤一声，说话不留丝毫情面。
“我不长脑子？我看不长脑子的是你。一个要死的老皇帝，你拖着他干嘛？现在已经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
拼了命的进入御龙殿，没找到诏书就算了，最后还弄个老家伙一起出来。她想要逃离皇宫，现在更是难上加难。
“呵，妇人之见。难怪你处处都比不过凤凉玥。”
提到这个人，君御霖就恨得牙痒痒。只有毁了她，他才算完成报复的大业。
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皇位。
摸着黑，他手中不停的捣鼓着什么东西。忽然起身走到床上躺着的人身边，将他的嘴扒开，黑色东西自动顺着他的嘴钻了进去。
沐嫣菀拧眉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真不应该选择去招惹这个人来利用。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这老家伙有什么用了。”
漆黑中，清醒的时候，时间过的尤其的慢。
忽然床上有了一丝响动，在漆黑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君御霖起身走过去，声音中有一丝兴奋还有讥讽，“父皇醒了？”
床榻上，皇上无力的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上和之前强弩之末的感觉不同，似乎多了一些生机。试着动了下手指，竟然也能动了。
只不过身体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支配着这些力量。
当听到声音中之后，他浑身一颤。
“你！君御霖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你对朕做了什么？！”
完全不是前一刻还只有进气儿没出气的样子。
君御霖阴冷的笑了下，“父皇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能醒来而不是直接薨逝，还要感谢我呢。”
他说着又靠近了些，“不过我做这些也是有条件的。我要你现在就写下传位诏书给我。”
皇上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他强行支撑着身子做起来。
冷笑道，“你做梦！朕的江山绝不会交到你这逆子手中。”
沐嫣菀忽然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挺有骨气的。”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皇上一时间没想太多，而是兴奋道，“蕙妃，蕙妃救朕！”


第五百四十八章 皇上薨逝

沐嫣菀觉得这个昏聩的老皇帝真的是可笑，身子往下伏低，可惜还是看不见老家伙的表情。
“救驾？父皇怕不是还以为蕙妃是你的好嫔妃呢吧。”
君御霖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将皇上的希望击破。
“怎么……怎么会！蕙妃你怎么能这么对朕！”
皇上大受打击，他自认为对蕙妃不错，可是为什么……他得罪了朝中大臣，甚至和君莫离之间的隔阂和敌视越来越重都是因为她。
沐嫣菀忽然神色冰冷。
他还有脸问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声音冷酷无情。
“难道皇上忘记了，沐阁老，三朝之臣，我的祖父是怎么死的？”
皇上有气无力的靠在床边，忽然周身紧绷起来。
但他嘴硬的说道，“沐阁老是病逝而亡。”
“呵，到如今皇上还这样说？”沐嫣菀冷笑后接着说道，“祖父是被毒死的。”
君御霖听的有些不耐烦，“啰嗦什么，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还有正事。”
沐嫣菀不理会他，说道，“祖父的死因被父亲知道了，追查毒的来源，正是皇上赐给祖父的酒里面有毒。正月十五的佳节，却夺去了祖父的性命。后来父亲要将这件事昭告天下，便也被皇上灭了口。沐家从此没落，皇上到现在还敢说祖父是病逝吗？”
她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父亲临死之前交代她一定要离开京城。
多年的漂泊以后，她回到京城，就是为了给祖父和父亲报仇！
皇上眉心紧皱，他为什么会忘记的沐嫣菀的身份，她口中的事情都是真的，赐毒沐阁老也是情势所迫为了大业。可他现在想想，为什么就被这个女人蛊惑了。
想到之前君莫离说过沐嫣菀给太后皇后下毒的事情，有想到迷香，难道她真的给自己下了蛊？
“好了，既然都说明白了，你的仇也已经报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等皇上开口说些什么，君御霖继续逼着皇上拟传位昭书。
“父皇，你还是趁早写了，不然你会痛苦万分。”
君御霖再次提出被拒绝之后，面目阴狠的说道。
“你做梦，有本事就杀了朕。”说完之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君御霖摸出一只短笛，声音压低，可效果却一点都没有降低。随着曲子低吟，皇上整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整个身体因为痛苦扭转成奇怪的姿势。
“啊！杀了朕，杀了朕！”
君御霖嘴角阴森的笑意蔓延，却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迹象。
沐嫣菀在一边看着，十分解恨，让她勾起了唇角。
……
夜越来越深，直到了子时，还没有搜查到人的下落。
皇宫实在太大了！
之前到沐嫣菀的寝宫寻找，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丝毫痕迹。四处排查过，没有隐藏的密道。
君莫离看着黑夜中跳动的火把，想着张德水玉玺也不见了的事情，已经猜到君御霖此刻正在做什么。
他想要逼迫父皇写下传位诏书。
可是父皇昏迷不行，如此一番折腾，难道真的会醒来吗？
“王爷，这个宫已经搜查过了。”青禾过来说道，他此时知道王爷着急，可是在着急，也不能一口水都不喝。
“王爷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再接着寻找。”
君莫离眉心蹙着，忽然想到一处，“前皇后的宫殿可查过了？”
青禾愣了一下之后摇头，“还没有查过。”
“走。”
一声令下，队伍往前皇后的寝宫而去。前皇后是君御霖的母后，说不定现在就藏在那里。
赶到的时候，发现此处已经是一处荒废的宫殿，根本没有人打扫，杂草丛生。
青禾下令让人开始搜查，自己也点着火把，不放过每一处。
屋子里和庭院中，所有能排查的地方都排查到。
一刻钟之后，数十人出来集结在一起，看样子，依旧是一无所获。
君莫离脸色微沉，难道这人还上天了不成。怎么会一直都找不到！
“王爷，咱们再去别处吧。”站了许久之后，青禾提醒道。
君莫离却隐隐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不想从这座荒了的宫殿里离开。
他亲自提剑，拨开草丛，仔细寻找着。
忽然发现一个枯井，井口往下顺了一个梯子。
君莫离眉心一沉，用火把往下照，梯子一直顺到了最下面。
“这底下莫非是密道！”
青禾声音中有些兴奋，找了一个晚上，这次终于要抓到人了吗？
君莫离沉默不语，率先顺着梯子往下去，青禾和禁卫军在后面跟上。
枯井下面果然有密道，还有一股火药的味道。
君莫离让底下人小心火把，千万不要碰到什么东西。最后只留下两只火把前后照明。
终于循着到了一间密室，黑布下面遮着箱子，浓烈的火药味就是从这个里面传出来的。
君莫离手摁着佩剑，往里面走时警惕着君御霖会突然出现，可直到他发现里面有一张床，都没有看到君御霖的身影。
挑开窗幔，他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火把的光亮下，一张苍老的面容极度扭曲着，可见死的时候痛苦无比。
以往的种种，忽然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君莫离只感觉自己越来与沉重，最终那一句父皇也没有发出生声来。
后来进来的青禾和禁卫军都震惊在那，惶恐的不敢上前。
密道的另一端是只能从里面打开，通往地上的，依旧是在荒废的宫殿之内。
禁卫军小心翼翼的抬着皇上的尸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谁也没见过，也不曾想过，一国帝王，竟然是这样死去的。
君莫离下令，继续找君御霖的下落，并将他杀害皇上的事情昭告众人。
他知道君御霖现在应该已经拿到了传位诏书，所以，现在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集结大臣，宣读诏书，登上皇位。
时不等人，匆匆安排过后，君莫离加快速度前往御龙殿。
今夜大臣们都没出宫，慌张的御龙殿数着时刻度过。
忽然见到晟王匆匆而来，赶紧起身行礼。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精神都还紧绷着，近乎慌张。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两道圣旨

这个时候，忽然一阵铁甲相撞的声音靠近，另一波人马举着火把赶到。
君莫离回头，本以为是程英，没想到来的人确是君承武。他身后的几十人也不是禁卫军，而是君承武的私兵。
“锐王带私军入宫想要做什么？”
君莫离沉声问道，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从城门进来的。
“父皇失踪，本王自然要帮皇兄分担一些。”君承武说道，一向以来鲁莽的性子，今夜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君莫离眉心蹙了下，看了眼再在场的大臣，声音低沉却清晰，“父皇已经薨逝了。”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纷纷问道皇上是不是被贼人所害。
君莫离扬声道，“是，君御霖截走皇上，加害皇上，现在还潜藏在皇宫之中。”说着，他停顿了下看向君承武，“不过现在也不一定，锐王能都带私兵进宫，或许谋逆贼人已经里应外合离开了皇宫。”
君承武面色暗青，稍有动怒之色。
“带私兵入宫等同于谋逆犯上，难道锐王真有这个心思？”
君莫离见他不语，沉声质问。
“你休要胡说！”
君承武大声喝道，“既然现在父皇已经薨逝，为何还不见遗体？”
他刚说完，御林军就已经抬着皇上走了过来。
众人见后轰然跪拜，一时间御龙殿内哭声震天，响彻大殿。
君承武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袖口，脸上隐隐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
“皇上已经薨逝，请晟王继位。”
忽然内阁大臣开口，紧接着，一直拥护君莫离的大臣都纷纷起身附议。
张德水在皇上遗体边悲痛万分，将龙体掩面用黄绸盖上，遮住那张看起来痛苦万分的容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转过身，郑重其事的跪拜，跟随众人，“请晟王继位。”
君莫离往前一步，让青禾扶起张德水，将圣旨交到他的手中。
张德水接过圣旨，眼眶通红，刚要宣读，就听到君承武冷笑一声，随即上前道，“本王这里也有一道圣旨。”
众人诧异的看向君承武，却见他果然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来，顿时面色惊变。
君承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展开圣旨，“不如张公公也一起宣读了。”
见到君承武这幅势在必得的样子，君莫离怎么还能不清楚这圣旨是如何而来的。目光冷凝过后，他冷声道，“那锐王敢说这圣旨是从何处得来的？”
“有何不敢。”君承武丝毫没有退缩，“当然是父皇亲拟的。”
“可有什么人作证，传位圣旨必须有登记造册的史官在场，可有？”君莫离冷声问道。
君承武脸色阴鹜了一瞬，冷笑道，“怎么，晟王是不想承认这一封传位圣旨？”
没有再称皇兄，而是直呼其名，大臣们都敏感的发现，锐王似乎已经将自己当做是储君了。只要宣读圣旨，就是圣上了一样。
君莫离冷静的站着，内心却不平静。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君御霖竟然会大费周折的截走父皇，圣旨上却是君承武的名字。
虽然没有看过那道圣旨，但君承武在这里，这样的态度，还有什么是不明了的。
张德水不敢动，看着晟王的眼色，才从悲痛中缓过来一点，有被拉入了震惊之中。
“既然本王说的作证的人都没有，如何承认？锐王不是也知道，今日父皇被劫被害，玉玺也跟着失踪，现在这个时候拿出圣旨，恐怕无人相信吧。”
君莫离冷声说道，目光扫过诸位大臣，果然见他们也是满脸的暗色，有几个正直的大臣，紧跟着附议了几句。
“不管如何，这是父皇下的圣旨，日子还要更近，所以，只有这封圣旨才是最后的圣意。”
君承武瞬间急了，他刚拿到这封圣旨的时候，激动的手都抖了，现在说这些，全都是想要阻挡他的障碍，要清除。
忽然间，心中的暴虐之气暴涨，浑身戾气。
君莫离抬手，顿时禁卫军戒备，‘唰’的刀出鞘的声音齐声在大殿上响起。
戒备的气氛弥漫，大臣们都微微的往后躲，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站在前面就是白白挨刀的。
几十个私兵对上禁卫军，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这是君承武没想到的，他一心攥着圣旨，以为天下就已经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你们想要造反吗？我手里可是有圣旨！”
君莫离沉声道，“你带兵入宫，已经可以视作谋逆，现在让他们放下兵器等候发落，假拟圣旨的事情，本王再查证，如果证明你是受人教唆利用，可以饶你一命。”
声音不重，却依旧清晰的回荡在大殿之上。
君承武的手摁在圣旨上，他脑袋里晕晕涨涨，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的提醒他，让他不要放弃。这圣旨上写的是他的名字，他才是应该顺应天命登上龙位的人，他才不管这道圣旨是从哪里来的。
他猛地抬起头，“晟王才是藐视圣旨，给本王乱扣罪名的逆臣，父皇圣旨上写明是本王继位，朕才是天命，禁卫军听令，拿下晟王！”
朕！
众人闻之色变。
程鹰面色沉寒，他没有动，其他的人也都没敢动。
君莫离冷笑一声，现在，不管有没有圣旨，不管君承武的那道圣旨是哪里来的，无关紧要，因为继位的只能是他！
“张德水！宣读圣旨。”
张德水手里一直拿着一道圣旨，忽然叫到自己，张德水早就紧绷的身体忽然松了，晟王终于决定了，要出手了。
“老奴遵旨。”
张德水展开圣旨，刚要高声宣读。
君承武噌？抽出侍卫长刀，“你敢宣读，信不信我宰了你！”
‘咚’的一声，君莫离出手，君承武连人带刀毫无防备的被击飞。
张德水不再看一眼，宣读，“奉天承运……晟王君莫离承袭帝位。”
“臣等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没看清是谁带的头，但纷纷都跪下行君臣礼。


第五百五十章 新君继位

君承武眼睛瞬间就红了，看着受朝臣跪拜，负手而立的人，爬起来提剑刺了过去。
“你抢朕皇位，该死！”
“护驾！”
最终，君承武被青禾击退，根本都没能近得了身。
“将锐王压下去，其余私兵解去兵器，压入大牢。”君莫离沉声说道。
他高高在上，目光斜睨过禁卫军，程鹰立刻遵命去办。
原本就是冷锐而高高在上的人，现在看起来，更是孤高而不可攀。
君承武被青禾拿下，他还在拼命的挣扎着，一脸的不甘。
“君莫离，你这天下拿的名不正言不顺，无视圣旨，你谋权篡国！”
君莫离冷冷扫过他一眼，青禾立即将君承武的嘴堵上了。
即便是拼命的挣扎着，君承武还是被带了下去。
君莫离的面色却还是不好，他总觉得，君御霖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让君承武来闹一闹，什么准备都没有？
此时殿外已经露了鱼肚白，夜色将尽，黎明到来。
“继续搜查皇宫，一定要找到君御霖下落。若是发现，如不能生擒，就地处决。”君莫离吩咐过后，命人开始准备皇上的殡葬事宜。
好在张德水已经准备了一些，也不算是手忙脚乱。
“王……皇上在担心什么？”
青禾开口后马上改口，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不安来自哪里。
“你觉得君御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准备做什么？”君莫离蹙眉不等青禾回答，继续说道，“你随我去审问君承武。”
他要问出君御霖为何将圣旨给君承武，他们两人谈了什么条件达成了什么协议。
……
凤凉玥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眼睛干涩眨了几下，床的里侧，安安睡的安稳，她手轻放在腹部，对里面的小家伙有些愧疚。
这一夜她担心的如何也睡不下，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皇宫的方向。
马上天就要亮了，还没有消息传出来，让她有些担心。已经让虚渊去打听，夜里也已经来回了几趟，她知道皇上不见了，也知道君御霖在宫中，所以才更加的担心。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声音很轻。外殿的锦枝有起身的声音，不一会儿门的开和声响起，交谈了几句之后，凤凉玥看到锦枝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
锦枝有些激动，道，“恭喜娘娘，皇上继位了。”
凤凉玥愣了下，随后紧接着问道，“可有受伤，宫中可有宫变？”
“虚渊说一切都好，是皇上派人往宫外传的消息。”
凤凉玥听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过她也注意到，君莫离没有提到君御霖，他现在在宫中，还是一个隐患。
“帮我梳洗，等一下我要进宫。”
锦枝犹豫了下，想要劝谏，但转眼又想现在主儿的身份不同了，此时进宫也能有很好的保护。而且，就算她拦着，主儿也不会听的。
凤凉玥不放心安安在府中，便带着他一同进宫。一路上，因为起的过早，安安都昏昏欲睡，在凤凉玥的膝上睡了一路。
虚渊先行道宫门前禀报过，从凤凉玥下马车入宫门，就有轿撵接他们，一路更是有禁卫军相送。
这让凤凉玥不禁紧张起来，宫中的气氛紧张，从她进入宫门就感觉到了。
宫中已经全都挂了白，国丧正在准备当中。黎明时分，已经撞过丧钟，全京城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自古新帝继位，都是民心不安之际，尤其是这种皇上忽然离世。不过好在，在百姓心中，早就将晟王当做是皇位人选了。
“娘亲，为什么有些人都穿着白色衣服？”
安安一路走来，终于是清醒了些，看过了的很多人之后，不解的问凤凉玥。
凤凉玥想了下，还是如实说道，“你的皇祖父走了，这些人是为了送他才穿的这样的衣服。”
披麻戴孝，就算是在宫中，也是只有皇上的妃子和皇子才能的。其他的宫人们，都换上素色的衣服，不得带艳丽配饰。
安安见过了的许多生死，很快就明白娘亲口中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他垂下眼睛，有一种很伤心的感觉。可是他又强忍着，皇祖父最开始对他很好，但后来他知道，皇祖父不喜欢爹爹，但皇祖父还是皇祖父。
让他更伤心的，是想到九儿。九儿也走了……
凤凉玥安慰抱了抱他，“一会儿见到了爹爹，要叫父皇了，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凤凉玥开口道。以前在府里怎么样都行，但现在，在宫中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许多事情，在一夜之间已经变了。
“阿玥。”
凤凉玥站住，转身看到君子卿快步朝着自己走来。
“你已经知道了？”
君子卿点头，“宫里的人到王府了，我知道后就马上入宫了。”
凤凉玥发现他的面色有些疲倦，脸色不好，关心道，“你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了，皇上他其实早……”
没忍心继续说下去，皇上其实早就该有这一天了。如果不是师父，怕是皇上也活不了这么久，又做下了这么多的错事。
君子卿眉心笼罩一层暗淡，微微点了点头。
“皇叔叔抱。”
安安忽然抱住君子卿的腿，张开了双臂。从入宫大道走入去御龙殿的路时就已经下了轿撵，不过安安此时不是因为累才要抱，他是觉得，像娘亲抱他一样，抱抱皇叔叔能让他也能不那么伤心。
君子卿弯腰抱起了安安，三人继续往前走。后面是跟随保护的禁卫军。
“宫中戒备森严，应该是君御霖还没有抓住，你这个时候入宫没有问题吗？”
凤凉玥叹了口气，她在王府里担心君莫离，实在忍不住想要入宫，听到君子卿这么问自己，还真怕自己进宫之后给君莫离添麻烦。
但她还是说道，“没事的，宫中禁卫军众多，况且，我在他身边才会安心。”
听到她的回答，君子卿垂下了眸子，果然，他们之间早就容不得其他的任何东西。


第五百五十一章 火药不见了

“娘娘。”
快到御龙殿的时候，青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又给君子卿行了礼，“见过平王殿下。”
君子卿点了点头，“皇兄在里面呢？”
“是。”青禾应声。
安安从君子卿身上跳下来，小步子跑着先行上了白玉台阶，往御龙殿里跑去。
凤凉玥也想马上见到君莫离，跟在安安身后上去了。
“皇兄如何，可受伤了？”
君子卿问青禾，他入宫之后所见到的禁卫军也好，还是青禾也好，都是满脸的疲惫，想来是奔波了一夜。
他没有入宫，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何。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表明立场，他对皇位没有半分心思。
“回平王殿下的话，皇上他没受伤，很好。”
虽然还没有登基大典，但国不可以一日无主，经过锐王的事情之后，王爷直接在朝臣面前宣布了继承皇位，所以现在，宫中已经皆知他们有了新皇。
“那就好。”君子卿低语一句，最后随着上了台阶。
安安看到大殿中站着的高大身影飞奔过去，爹爹两个字吞回去，喊了声父皇。
君莫离与程鹰交代事情，听到声音之后转身，看到安安，他弯腰把扑过来的孩子抱在怀里。
“想爹爹了是不是，你娘亲呢？”
他刚问完，就看到一抹清丽的身影走了进来，虽然他们只有一日未见，却仿若隔了很久很久。他在看到凤凉玥的时候，胸口涌动思念和安心多种情绪。
凤凉玥看到男人眸色深情，她笑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程鹰从殿内退了出去。
“我在府中很担心你，还好没有事。”
“昨夜太忙乱，才没给你传递消息。”君莫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了吧，君御霖现在还没有找到。”
凤凉玥点了点头，“知道了，所以才担心你，想要进宫来看一看。”
安安坐在君莫离怀里，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
“怎么了？”凤凉玥不解问道。
“娘亲不是说要叫父皇不能叫爹爹了吗？”可是爹爹刚才还说错了。
君莫离宠溺的碰了下安安的鼻子，“这件事情爹爹也要慢慢改过来的啊。”
过了一会，安安从君莫离身上下来，跑到一边去玩儿了。这时候君子卿才走了进来，之前没有来打扰他们一家的团聚时间。
听君莫离将一些昨夜的细节都说了之后，君子卿问道，“那皇兄后来可从君承武那里问道了什么？”
“是君御霖给他的圣旨，说只需要君承武继位之后免去他的罪责。”君莫离与青禾一起去审问，没想到很容易就招供了，不过很难让人相信君御霖提出的会是这样的条件。
凤凉玥也不相信，君御霖对这天下的执着，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御龙殿下的密道和密室怎么样了？”
她忽然想起来之后问道。
君莫离道，“已经派人封锁了。”
“我想下去看看。”凤凉玥说道，她很好奇，为何下面会有那么多的火药。
“我陪你一起去。”君莫离道。
他刚说完，程鹰又回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秉奏。
凤凉玥赶紧让他去办正事，将安安留在上面，青禾和锦枝负责看着。
君子卿在旁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君莫离只好派人保护跟着，一行人带着火把从御龙殿内下了密道。
因为从没见过天日，之前也不曾打开出口通风，里面一股潮湿阴暗的味道，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
忽然脚底滑了下，凤凉玥呼声还未脱口，被人在旁边扶了下。
“小心一些。”
君子卿走在后侧，目光一直在凤凉玥身上，她的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轻轻松开女人的手臂，面上神情自若的继续往前走。
“果真有火药的味道。”凤凉玥闻到了，可继续往前，一直到了君莫离口中的密室的地方，也没有看到有火药，不禁愣住。
“难道是我刚才没听明白，火药已经被他运走了？”
君子卿没心拧着，听到凤凉玥问自己，他摇了摇头，刚刚他也听到。
“也许不是皇兄做的。”
“那还有谁？”凤凉玥脱口而出，瞬间她面色白了下。难道是君御霖？不由的喃喃道，“不可能，君莫离说他已经派人将这里封锁了。”
凤凉玥心中疑问，君子卿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还是先上去之后再说吧。”
两人心思沉重的原路返回，才回头走了不远，凤凉玥停下脚步。
“怎么了？”君子卿问道。
“我想顺着密道出去，从另一端看看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问问那端的守卫也好。”凤凉玥不安，如果如君莫离所说，这里有许多的火药，现在不见了，这等同于隐藏了多大的危险？
“好。”
君子卿犹豫了下，想到自己如果遇到危险能否保护的了她？可看到她坚定的神色，又不忍心开口拒绝。
两人继续往前走，几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后面的禁卫军紧跟着，前面也有开路的。直到从密道出去，都没有遇到任何情况。
重见天日，阳光尤其显得明亮。
凤凉玥眯了下眼睛，从四周的草丛查看，判定从这里离去的方向。
但只有浅浅的痕迹，没多远，就已经追踪不到了。
“皇宫虽然大，但能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几个，而且还要藏这么多的火药，能去哪里呢？”凤凉玥不解，更奇怪，为什么都没有宫人发现禀报的？难道真的是绕过了所有人？
君子卿扫视了一周，最后对凤凉玥说道，“还是先回去告诉皇兄吧。”看着女人有些隆起的小腹，也不想她这么担心，还处于不知名的危险中。
“好吧。”无奈之下，凤凉玥也只好先答应回去。
安安在御龙殿上已经问了好几次娘亲什么时候会回来，见到凤凉玥的时候，直接扑了过去。
“娘亲去了好久，宫里一点都不好玩。”
凤凉玥摸了摸安安的头，说道，“那你就跟着娘亲，娘亲去哪就带着你去哪，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无聊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疯女人

凤凉玥知道安安对自己的依赖，这是从小就养成的，因为小时候经常生病，所以才对她更加依恋。
“我先去找皇兄，将火药的事情告诉他。”君子卿说道。
“去吧。”凤凉玥带着安安，不方便到君莫离和朝臣正在议事的地方去。
等到君子卿刚离开，她带着安安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正打算去准备好临时休息宫殿。
清韵和皇后来了。
凤凉玥刚要行礼，忽然察觉到彼此的身份已经不是之前，改口道，“臣妾见过太后。”
清韵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了过了，在太后点头之后，上前拉着凤凉玥的手。
“皇嫂，你怎么进宫来了。现在宫里还不安全，你带着安安要小心些。”
如今凤凉玥的身份还位定，叫皇后是不合适，不过清韵叫皇嫂也没什么问题。
边上太后也说道，“哀家带你回去，那里有重兵把守。”
凤凉玥看了眼边上的禁卫军，点了点头，也好，把这些禁卫军也带着，就是双重兵力。
往太后宫中的路已经熟悉，路上，又说起了夜里的事情，包括君御霖如何出现，如何带走先皇。
凤凉玥眉心沉冷，君御霖已经丧心病狂，对自己的父亲都能做下如此残忍手段。
“皇嫂，你放心，君御霖一定会被抓到，还会被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清韵见过自己父皇的死状之后，简直对君御霖恨之入骨，此刻提起他来，都恨得牙根痒痒。之前还做下那么多残忍事情，用她做饵，害死了九儿，直到现在，她面对皇嫂的时候，依旧会愧疚的抬不起头来。
凤凉玥不知道她此刻的这些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她又何尝不是，这次抓住他之后，一定会永绝后患。
到了寝宫，太后就去歇息了，折腾了一天一夜，加上又操持了国丧的事情，早就已经筋疲力尽。
等到殿内就剩下清韵，凤凉玥才问道，“怎么没在宫中看到姜堰？”
“昨夜他也和大臣们在御龙殿，现在应该是和皇兄在一起。听他说，朝中又几个大臣有异动，好像是君御霖的人。”
凤凉玥坐下，原来要处理的事情是这个。
可是她不明白，君御霖如今怎么还会有大臣支持他。
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精光，难道是他手里有什么把柄在威胁着他们？
“娘亲，我饿了。”安安忽然开口。
凤凉玥这才想起来她进宫的早，早膳都没有吃，愧疚的摸了摸安安的脑袋。
“皇姑姑去给你准备吃的。”
清韵说着叫来宫人，让她去准备些早膳。
从黎明时就开始忙，到现在她也没有吃东西。虽然没有心思吃，但要支撑身体不倒下，还是要吃的。
膳食简单了些，不过准备的都是安安喜欢吃的东西。
凤凉玥笑了下，原来这些东西清韵还都记得。
“我等一下还要去看父皇，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清韵吃好了之后说道。
凤凉玥点了点头，“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去吧。”
等到清韵也离开之后，凤凉玥见安安眼睛有些往下垂，看起来是困了。被那么早叫醒，现在困了也是正常。
就在她想要带着安安去睡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听起来是有人在闯殿。女人的声音哭着声中还带着不忿。
“请皇后做主，我儿做错了什么要被关入大牢？而那个人篡了皇位却高高在上？”
听闻这个声音，凤凉玥已经猜到外面的人应该是君承武的母妃，如今的淑太妃。
她眉心蹙了下，还叫太后为皇后，明摆着是不认君莫离已经继位的事情。
薛嬷嬷扶着太后出来，一脸的暗沉，不快都写在脸上。
看起来薛嬷嬷平日里也十分不喜欢这个淑太妃。
“让她进来，在外面这么大呼小叫算什么！”
太后冷声开口，纵然是满身疲惫，此刻撑着身体，依旧十分威仪。
凤凉玥沉默的站在一边，看到太后朝自己示意坐下，她才落座，安安贴着自己的身边，坐在椅子里，靠着依旧昏昏欲睡。
淑太妃进来直接就扑在地上，好不委屈的痛呼。
“皇后，皇上被人所害尸骨未寒，我皇儿就被构陷关入大牢，皇后要做主啊！”
上来就皇后皇上的，司马昭之心实在是明显。
薛嬷嬷悄悄看了皇后一眼，随后抬头，冷声说道，“这里没有皇后，只有太后，淑太妃说话要规矩。”
淑太妃呼声戛然而止，没想到一个嬷嬷都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猛地抬头，忽然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凤凉玥会在这里，一时间目光紧紧盯着，忽然就作势要冲上去。
甫一动作，就被殿上的护驾的侍卫捉住。
他们得了上面的吩咐，如果有人靠近，就要保护好一大一小两位主子。
淑太妃嘴里怒道，“你们反了不成，敢对本妃无理。”
她声音越大，被抓着的力道就越重。
终于没了力气挣扎，太后才开口道，“放开吧，你们先退下。”
禁卫军看了眼凤凉玥，凤凉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禁卫军才退了下去。
她抬头看了眼太后，见她并无不快，松了口气。
“如今你已经是淑太妃，锐王拿着假的传位昭书，被压入大牢无可厚非，是百官都亲眼看到的。你现在来闹什么？”
太后说着，声音越来越沉，“你再闹，大局都已经定了下来，若想要好好待在这后宫中，便安安静静的，莫要再做些没用的事情。”
淑太妃脸上依旧是不甘，她忽然发狠道，“我齐家世代功勋，如今父兄都在朝为官，手握兵权，太后难道就不怕！这皇位谁来做对太后有何不同？”
凤凉玥听到淑太妃的话，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淑太妃的声音尖利，在大殿上忽然声音大了，实在是吓人。
安安本来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被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小身体，似乎也没那么困了，有些惊恐的看着淑太妃。
心中嘟囔了一句，这个疯女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 隐藏的危险

凤凉玥冷声道，“我笑你，你齐家都在朝为官不假，可手握兵权？就那点兵权，难道还敢围了皇宫不成？兵变逼宫，可是要诛九族的，现在锐王只是被关在牢中，若真是到了淑太妃说的那一步，你们齐家的所有人，人头落地，那血怕是都要染红了护城河吧。”
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诛九族，尤其是这样的大家族，上百条人命。
淑太妃面色惨白，盯着凤凉玥从愤恨变得浑身颤抖。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凤凉玥冷笑了一声，“若论恶毒，君承武才是，他害了君子卿险些都丧命，如今身体这幅模样，这个债，他迟早是要还的。”
她现在虽然平和了许多，但不代表过往的那些仇她就已经放下了。
太后淡淡看了一眼，见淑太妃隐隐要发作狂躁的样子，开口道，“今日就这样吧，淑太妃回去吧，没事就莫要在出宫殿了。”
这话，是要将淑太妃禁足了。
“你凭什么！狼狈为奸，这天下就要被你们害了！”
“带下去。”太后一句都不想多说，让人将淑太妃带了出去，不去听她口中叫嚷的污言秽语。
凤凉玥看着淑太妃被带下去，面色才逐渐缓和了一些。她是真不知道，淑太妃来大闹着一场有什么意义。
在后宫中，她将君承武教的这样没用，现在想起来夺嫡，是不是太晚了！
嘴角冷笑收起，对太后说道，“安安困了，臣妾先带他去休息一会。”
太后点了点头，“你们身份不比从前了，尤其在这个时候要小心，哀家也会派人在外面守着你们的。”
“谢太后。”
到了休息的寝殿，安安没多久就睡着了。
凤凉玥坐在床边，想着君莫离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但要看着安安，一时间还走不开。
开门叫来锦枝，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随传随到。
“去打听看看，皇上在做什么，还有抓君御霖的事情怎么样了。对啦，别忘了说我们在太后这里。”
嘱咐了一番，放锦枝离开了去。
凤凉玥坐下后打量四周，虽然这个寝殿无人住，但应该是经常打扫，没有一处是积灰的。
这就是皇宫，宫人多，嫔妃多，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名如草芥。
想到自己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叹了口气，只希望安安和腹中的孩子，将来能够快乐的成长。
忽然窗户动了下，凤凉玥以为是被风刮开的，起身要去合上。
一道人影出现在面前，她差点惊呼出声，定睛一看是师父，才镇定下来。
“师父你这样出现是要吓死人的。”
望虚子心虚的笑了，“为师也是不想让人发现。”
“师父什么时候进宫的？”
凤凉玥进宫之后，没一个人提到师父，她还以师父不在宫中。
“为师是在你之后进宫，昨夜先皇的事，师父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无能为力。”望虚子说道。他说完，看了一会儿凤凉玥，“你进宫能做什么，不知道现在在王府里是最安全的。”
他去王府找人扑了个空，知道她跑到宫中，是有些生气的。
凤凉玥让师父坐下，随后说道，“我在府中总是担心，实在是待不住了，进宫之后最起码能离他近一些。”
她说完，忽然想到或许师父可以帮忙。
“君御霖藏在宫中，还带着大量的火药，师父你觉得他想要做什么？”
望虚子被凤凉玥的话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就要拉着凤凉玥一起离开。
“着宫中比老夫想的还要危险，你还是速速随着为师一起出宫吧。”
凤凉玥无奈的挣开，“师父！”
她坐下表明态度，“虽然危险，但是我也要留在这里。”
望虚子摇头，“你说你怀着身孕，留在这有什么用，君御霖心狠手辣，万一想要对你动手，他在暗，你在明。”
凤凉玥眉心皱了下，师父的话的确提醒了她，君御霖最恨的人，应该有她。几次都想要她的命，不过没有得逞而已。
上次他杀了九儿，如果他真的敢来找自己，她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望虚子见凤凉玥一副冰冷神色，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了，索性坐了下来。
“好，你要留在这，老夫就陪着你一起。”
……
君莫离听了君子卿的话之后沉默了许久。
火药在密道中，是怎么被运出去，又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是他让人封锁密道之后吗？
“很可能是君承武拿出传位诏书的时候。”
君子卿忽然开口，“君御霖知道凭借诏书得不到天下，他才将它送给了君承武。在御龙殿前大闹一场，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趁乱转移了火药。”
君莫离眉心折痕很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现在，他将那批火药藏在了哪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藏在哪里就无从得知了，不过目的，无非就是害人。想要怎么害人？君子卿看向君莫离，应该最想要害的人就是他了。
“继续搜宫，找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多余的话君子卿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君莫离不是想要他的答案，因为答案他自己心中也有。
他说完，忽然咳嗽了两声，从黎明十分就在外面，空气很凉，他这幅身子又有些吃不消了。不禁苦笑了下，拖着这幅身体，希望不添乱才好。
君莫离眼中露出关怀来，“你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就先去休息。”
君子卿诧异，以往对方是从来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凤凉玥的关系，几乎以前的见面都是暗流涌动的。
诧异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随后他摇了摇头。
两人继续看着宫廷布防图，优先寻找搜查君御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
程鹰带着御林军，搜查到了之前蕙妃的宫殿。这已经是第二次搜寻了，第一次的时候，君御霖藏在密道，其余的地方都白白搜查过了，这一次还要重新再搜查一遍。
宫殿内与之前无异，没有什么有疑点的地方，转身就想要撤出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贼人在这里

忽然有个侍卫咦了一声，他定睛一看，屏风后面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马上上前想要去追。
迈过屏风，脚下有呲呲的声音，低头一看，是一截火捻，已经几乎燃尽，想要斩断已经来不及。他下意识的喊道，“都退出去。”
声音与火药爆炸的声音同时响起，顿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
一片焦糊的味道，还有被炸毁的宫殿，在浓黑的烟中坍塌。
程鹰看到眼前景象半晌都没说出来话，他看着慌张的禁卫军，不是没听到里面传出的最后那声。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被炸飞了。
他眉眼沉下，听闻那时候在荆南坊也是情况惨烈，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敢在宫中伤人。
看着浓烟滚滚被炸翻的宫殿，冷声道，“通知人把火势扑灭，另外的人跟我追。”
火药必定是有人点着的，如果活着逃跑的话，也是从宫殿的后面，他们要绕过去追。
皇宫中忽然传出爆炸声，又起了浓烟，顿时惊得所有人都眺望那个方向，也纷纷派人去打探。
君莫离知道之后，和君子卿一道前往，看到眼前景象，脸色都晦暗下来。
这明显就是挑衅！
“他绝对不是一个人藏在宫中。”君莫离沉声说道。
现在来看，敢做出这样的动静，肯定是有下一步计划的。如果是君御霖一个人在宫中，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来。
他心中最想要用火药炸掉的，应该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吧。
“现在是国丧期间，所有的搜查都在秘密进行，以免引起骚动。可现在忽然宫殿炸毁，怕是瞒不住了。”
君子卿在旁说道，如果宫中人心慌乱，难保不会有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就比如，齐氏那一帮人。还有，暗中听命于君御霖的那几位朝臣。他们正在不遗余力的在大臣们中，散播君承武才应该是皇位正统继承人，圣旨拟定的时间最为靠后，之前的自然作废。
好在大臣中，许多都是早就忠于君莫离的。
“无碍。”君莫离说道，大臣们从昨夜开始就犹如惊弓之鸟，现在这点波动还不至于立刻掀起惊涛骇浪。现在要做的，是要先准备好国丧，还有尽快将君御霖找出来。
……
在偏僻阴暗的宫殿里，一身太监服的身影收回探出的脑袋。
身子偏娇小，脸上神色沉郁。
“什么时候把蛊毒给我解了？”沐嫣菀冷声问道。被要挟着冒险去炸毁了她曾经住的宫殿，接下来还不知道君御霖还会让自己干什么。
正在摆弄火药的人抬头，眉眼间都是戾气，像是个走火入魔的人一样，眼中只有疯狂。
“你想活命就乖乖听我吩咐，不要问这么多。”
他手中的火药正在绑成威力巨大的炸药，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只要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要得到。他这几年遭受的，要千百倍的还到他们身上。
“你去把君莫离的孩子带来！”
君御霖忽然开口道。
沐嫣菀不禁冷笑了声，“你想让我去送死？”
不是不知道有重兵把守在那里，凤凉玥更是寸步不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
“带不来，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身上蛊毒的威力。”君御霖头都没抬，声音阴冷的说道。
想到皇上死的惨状，沐嫣菀脚底一阵寒意，君御霖的蛊十分的残忍。
从破败的殿里出去，冰冷的看了眼里面的人。狠狠的握了下拳，她难道要一直这样受制于君御霖吗？
可如果她此时去告诉别人君御霖藏在这里，她也会被抓，甚至于蛊毒会要了她的命。
敢这样屡次放她出去，威胁她做事，君御霖该是对控制住她十拿九稳。
“听说了吗？这宫中有贼人混入，到现在还没有抓住，你我办差可要小心些。”
“听说蕙妃和贼人是一伙儿的，现在秘密搜捕中呢。”
“这宫中真是不太平，我们专心做事就好了。”
“专心做事也会有危险啊，那宫殿还不是说炸就炸了，听说还死了禁卫军呢。”
两个宫女手里端着要送去浣衣坊的衣服，边走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沐嫣菀跟在后面，在转弯僻静的地方，将两个宫女解决了，藏到了石头假山后面，换上了一套丫鬟的衣服，匆匆离开。
现在她不得不听君御霖的吩咐，去将那个小混蛋带来。她十分不喜欢那个小孩子，想到他，就会想到凤凉玥那张讨厌的脸。
“你是哪个宫的，走路不看着点，冲撞了贵人。”
宫女挡住了沐嫣菀的路，正厉声斥责着。宫女的身后，是一身素色的后宫嫔妃，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圣上的那种，在后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只能对着小小的宫女耍耍威严。
沐嫣菀低着头侧身，不能在这个时候多事。
可是对方却似乎不打算这样放过自己。
她听到那个宫妃忽然开口道，“如今我已经是太妃，难道你这宫人也看不起我了。”
沐嫣菀低头冷笑，就听到宫婢说道，“你还敢笑，看我不掌你的嘴！”
说着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沐嫣菀猛地抬手，差点将对方的手腕都捏碎了。她受了这么久的气，连个低贱的宫婢也能来招惹自己。
“啊！！”惨叫声连连，宫婢面色苍白自不必说，那名不见经传的嫔妃，又惊又气，身边又没有其他的随从了，就差想要自己动手了。
沐嫣菀不耐烦道，“闭嘴！”随后甩开了那个宫婢。
此时那宫婢疼的冷汗津津，一双眼瞪着沐嫣菀，嘴唇微微发颤，瞳孔放大。
“你……你是蕙妃！”
她认出来了，曾远远的见过她的轿撵，在后宫中，有此殊荣的除了皇后就是蕙妃，在先皇还在的时候。
沐嫣菀眸色一厉，既然将她认出来，那就留不得了。
那宫妃还算是个聪明的，想必也是官家出身，入宫后却不得宠。听到宫婢的话之后，她抬腿就要跑，让沐嫣菀一个健步捉住，甩在了地上。
“救命，救命啊！贼人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那宫妃忽然拼命的叫喊起来，比沐嫣菀动手的速度还快。
就是这叫喊声，暂时救了她一命。因为附近正好有正在搜寻的禁卫军，听到声响赶紧就冲了过来。
等禁卫军到了，沐嫣菀已经匆匆离去。
“是蕙妃，是那贼人妖妇！”那宫妃受惊不小，还不忘咒骂。
禁卫军顾不上管她，赶紧追着踪迹去了。这一天一夜，他们可是因为这宫中混入的贼人们眼睛都没有合上过，心中都憋着一股气，管他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他们要找，要拿下的人。
……
凤凉玥守着安安，望虚子守着凤凉玥，两人对着坐着。
“师父，要不然你出去走走？”
望虚子摇了摇头，“为师哪里也不去，就看着你们两个。”
无奈的叹了口气，凤凉玥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师父，我的母亲现在还在西夏？听说西夏异动，要对大楚不利。”
“是，西夏内乱的厉害，如果是尉迟威胜，他和他的舅父就会对大楚用兵，就算他们没争来皇位，也会有办法要挟尉迟翎。”
望虚子如实说道，已经将她的身世都告诉了她，其余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了。
“母亲她，难道就从来都没想过我吗？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出现过。”凤凉玥不算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可自从有了安安之后，她有了做母亲的感受，所以时常会想，她如此，为什么她的母亲却从未这样对她过。
望虚子愣了下，犹豫着说道，“你母亲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也是出于保护你，你身上的半甲子内力，可是你母亲耗费了巨大的心力给你留下的。世上没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望虚子还是安慰着说道。
床上传来一阵翻身的声音，凤凉玥转头，看到安安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娘亲。”
“安安醒了。”
望虚子看着安安被凤凉玥半揽在怀里安抚着，在旁边笑着开口。
安安抬头看到望虚子，眼睛亮了起来，“师祖！”
甜甜的叫了声，十分的讨喜。望虚子看着心中无比喜欢，“你个小机灵鬼。”
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有医学上的事情要问自己。这个徒孙可是比他的徒弟要勤奋好学多了。
等安安又清醒了一些之后，到了午膳的时间，膳食直接送入了房中，没有与太后一起吃。
凤凉玥将鱼剃了刺给安安放到碗中。
“等一下。”望虚子忽然开口，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鼻间闻了闻，忽然皱眉，“味道有点奇怪。”
见此，凤凉玥也仔细查看，不过她倒是没发现什么。
“像是有种迷药的味道。”望虚子说道。
这让凤凉玥心中咯噔一下，紧张的看了眼安安，他正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动面前的饭菜。
银针试过之后，果然变黑了。
“是我大意了。”凤凉玥低声道，心有后怕和内疚，如果不是师父在这……
望虚子轻声说道，“先不要张扬，等着看看是谁要害你们。”
因为望虚子在这里是避开人的，外面的人只以为殿内只有凤凉玥和安安两人。
望虚子藏起来后，算着午膳的时间结束，凤凉玥和安安趴在的桌子上假装昏迷。
过了一阵，门被试探着推开，一道淡粉色的身影从门间侧身进来。
来人正是沐嫣菀，她看到桌子上趴着的两人，冷笑了一声。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这个时候入宫，简直是自寻思路。”
说着，她扬起手中的匕首。虽然君御霖说的是让带安安过去，但看到凤凉玥，她就忍不住不动手。
扬起的匕首就要落在凤凉玥身上，忽然当啷一声，匕首被一个石子给击落。
沐嫣菀惊诧了一瞬，转身就要跑。
望虚子从梁上落下，冷笑一声将门堵住，“想跑？晚了！”
他冷冷看着沐嫣菀，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整日兴风作浪。
凤凉玥和安安也坐了起来。
“果然是你！”凤凉玥冷声说道，在知道有人下毒之后，她就猜测到沐嫣菀。昨夜她就已经失踪，君莫离也怀疑她没出宫是一直和君御霖在一起。
“竟然做了君御霖的走狗，怎么，又要来害我？”
沐嫣菀警惕的看着凤凉玥，门已经被堵住，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脸上终于露出狰狞的愤恨之色。
“你们竟然骗我！凤凉玥，这次算你命大！”
既然退无可退，她只能拼死一搏。身后的老头一看就是厉害角色，瞬间，她将目标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安安却在沐嫣菀动的一瞬间，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目的。可爱的小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慌张的神色，他轻松躲在了凤凉玥的身后，还趁机将偷偷掏出来的毒药洒了出去。
“坏女人！想要打我的主意，你可没那个本事。”
虽然他还小，不过却已经知道了恨一个人的感觉。他就恨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害了九儿，早晚有一天他要给九儿报仇。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沐嫣菀一个不备，忽然被药粉迷了眼，然后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脸上也跟着灼烧似的疼了起来。
她功夫不弱，但被毒药侵蚀之后，已经不能在抵抗望虚子的招数。
没几下，望虚子就将人捉住了。
此时沐嫣菀眼睛红肿，脸上更是一片通红。
凤凉玥看了眼安安，“你什么时候配的毒粉，竟然这么厉害。”
安安低头，知道娘亲不喜欢他用毒，但这也是他为了保护娘亲才带来的呀。
凤凉玥看安安的模样，只好先说道，“娘亲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完，她看向沐嫣菀，“君御霖在哪里？”
沐嫣菀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依旧能想象出面前的女人一副清高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忍痛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君御霖的目的是要他们死，既然自己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不供出君御霖，只要他能达成目的，也算是给她报仇了。
她早就想要了凤凉玥的命！


第五百五十六章 折磨和诅咒

凤凉玥冷冷的扫过她一眼，不说？很好，那她更有理由折磨她了。
“师父，不是有一种让人肝肠寸断的毒吗？带了吗？”
望虚子啧啧两声，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狠心起来也是挺厉害的。
“有啊，这种东西怎么能不随身带着呢。”说着，随手掏出个什么东西扔了过去。
凤凉玥抬手接过，缓缓的往前走了两步，裙子拖在地上，了无痕迹。
沐嫣菀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挺直着身体站在那，她阴狠的说道，“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若是折磨我不死的话，我一定千百倍的奉还给你！”
这个时候还能呈口舌之快，凤凉玥冷冷笑了下，手中的药已经倒了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护着君御霖，但我告诉你，他无论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所以你趁早还是看清形势，也能死的没有那么痛苦。”
望虚子将安安摁在怀里，不让他去看。这个孩子比一般孩子要早熟许多，又有他爹娘的杀伐果断，看沐嫣菀那张脸就知道了，不过也不能让孩子这么早就变得这样心硬。
沐嫣菀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她眼睛睁不开，感觉到有人靠近，瞬间出手。
不过她此时哪里是凤凉玥的对手，几招之下，药就被塞进了最里面，被强迫着咽了下去。
沐嫣菀心一沉，一刹那间觉得自己还不如的死了痛快，死了就不用受蛊毒和毒药的折磨。她咬牙，一头往旁边撞了过去，力道狠的，如果撞到，必然是鲜血四溅。
可她还没碰到柱子，就栽倒在地上，腿上剧痛，被人击中了膝盖跌倒。
“在老夫面前想自尽，你还嫩了点。”望虚子冷哼一声。
凤凉玥看了眼望虚子，不忍心让安安在这看着，说道，“师父，我叫人把沐嫣菀带下去，我亲自去审问，安安就麻烦师父带着了。”
“放心去吧。”望虚子说完又补了句，“你自己也小心着点。”
凤凉玥点了点头，出门叫来了禁卫军。
禁卫军震惊之下跪地，“是臣等护卫不利。”
沐嫣菀狡诈，凤凉玥也不怪他们，只淡淡道，“把她带下去，关入大牢，注意看管，本妃一会儿就过去。”
她说完，禁卫军便带着人下去了。
凤凉玥想了下，又对安安说道，“听你师祖的话。”
安安点头，凤凉玥才离开。
地牢里，君承武被关在皇字间，是专门关押皇族的地方。凤凉玥路过时扫了一眼，应该是最里面的牢房，此时没有一点声音。
而再往深处走，还没到关押沐嫣菀的地方，就听到她在高声咒骂。以前那么清高，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像是泼妇一样。
污言秽语都是在骂自己的，不过她不在乎。冷笑了一声，信步到了牢房之外。
“沐嫣菀，毒是不是开始发作了？你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不说的话，就会开始肝肠寸断，从你的身体里开始腐烂，最后死状远远比你现在还要惨。”
凤凉玥看到沐嫣菀佝偻着身体，人缩在墙角，不过浑身的戾气却是一点不少。
听到凤凉玥的声音，整个人冲过来撞在牢门柱子上。
“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凤凉玥依旧冷淡着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她静静的看着沐嫣菀发疯到最后支撑不住的自己身体，滑落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滩烂泥。
“怎么，没力气了？还是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这种痛苦只会越来越剧烈，直到你死。”
她低声细语，冷漠的极尽冰寒。想要为九儿报仇，这样都不足以让她解恨。
“你这么恶毒，就不怕报应在你肚子里的孽种身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沐嫣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头上一片血迹。
凤凉玥擦了擦手指，她的暗器还很少有出手不取人性命的。
不过因为是沐嫣菀，让她更想要折磨她，看着她惨烈的去死。
沐嫣菀已经爬不起来，头上的疼远远被身上的疼盖了过去。她闭了闭眼，从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之前咒骂一句也再说不出来，身上疼的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杀了我，你杀了我……”
“君御霖藏在哪里？”凤凉玥冷声开口，“还有，火药都藏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怀疑，火药不止藏在一处，或许还藏在其他的地方，让人陷入危险的地方。
沐嫣菀现在像是被撕咬至骨髓一般，身体里像是在被寸寸撕裂，被融化。
“在前皇后的荒废院落。”
她声音虚弱的几乎出口就化无，但凤凉玥还是听清了。不禁皱了下眉，“不要想着说假话。”前皇后的废弃院落早就有禁卫军去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人。
“难道御龙殿有密道，那里就不会有吗？”
这个时候了，沐嫣菀竟然还能发出阴冷的笑声。她猛地抬头，像是鬼一样，“现在能给我个痛快了吗？”
她只要个痛快。心中同时也在诅咒，她要用自己的死诅咒凤凉玥和她的孩子，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凤凉玥冷冷的看了沐嫣菀一眼，忽然勾唇笑了。
目光冰凉嘲讽，甚至不屑于再多说一句话，缓缓的转过了身体。
“你……站住！贱人……”沐嫣菀爬到牢门边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咒骂，却只是发出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微弱声音。
浑身的撕咬还在继续，身体缩成一团，果然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要用这难以忍受的疼痛诅咒，诅咒！
凤凉玥从地牢离开，直接去找了君莫离。
显然，他也已经听说了抓到了沐嫣菀的事情，正往地牢这边走。
“怎么样？”
凤凉玥看着男人一身疲倦的样子，不禁心疼，“说在前皇后荒废的寝宫，有密室。”
君莫离转身吩咐青禾去找程鹰，带着禁卫军搜捕。
“你看起来很累，还可以吗？”
“没事。”见到女人担忧的看着自己，君莫离一张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柔。


第五百五十七章 噬心蛊，无解

君莫离派人去围住了前皇后寝宫，青禾亲自带人进去搜寻密室。
果然，寝殿的深处藏着一道暗格，暗格直通地下。火药的气息很重，地上还有火药残留，但是大批量的火药却没了踪影。
再次追踪失败，青禾赶紧回去禀报。
“一定是宫里早就混入了内应，不然不会一直这么被动。”青禾沉重道，这一夜来，像是冥冥中被牵引着，却怎么也抓不到人，而皇宫几乎已经都翻遍了。
“却歇歇吧。”君莫离道。
青禾想要拒绝，但想到自己若是也累倒了，在这个关键时候就真的没人能帮皇上了。
此时非常时期，能信任的人，又能有几个。
凤凉玥抚摸着肚子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开始闹脾气了。
安安从皇后那里回来，一下就腻乎进了凤凉玥的怀里。
“娘亲，宫里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安安害怕。”
凤凉玥抱着安安，安抚的摸着他紧张的脊背，“有娘亲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安安情绪平复下来，他相信自己的娘亲。袖子里藏着的东西压的更紧，娘亲会保护他，那他也要好好保护娘亲。
“好一对母子情深啊。”忽然一道阴冷的笑声传出，从屏风之后走出一个人来。
凤凉玥一惊，紧张的把安安护再自己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从她回到这个寝殿，外面就有重兵把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的。
君御霖冷笑，脸上的表情阴森的就像是一张附在脸上的面具，假的狰狞可怕。
“自然是早早就藏在这里，就等着‘皇后娘娘’回来了！君莫离继位，你离封后的日子也不远了，只不过，怕是你等不到了。真是惊喜，还有小皇子自己送上门来！”
君御霖看向安安的目光中嗜血阴毒。
凤凉玥被君御霖阴寒的目光惊的心中发凉，张口想要喊人进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冲动，门外那些人，怎么能是我的对手。”君御霖说着，手中托起一个小匣子。
凤凉玥眼睛眯了下，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定然是阴毒的蛊虫。
如果安安不在这里，她还能和君御霖周旋，可现在……
“娘亲，我可以保护自己。”安安虽然害怕，但眼神倔强的看着面前那个可怕的男人，就是他，害死了九儿，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
凤凉玥微笑了下，手中话落了防身用的武器。
若是以往没有中过凤凉玥的招数，君御霖自然是难以察觉的。但两人已经交手数回，他完全没将凤凉玥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那点小阴招还想伤到我？现在你动用一下内力试试，看能不能催动？”
凤凉玥皱眉，忽然心沉了下去，内力似乎顷刻间都消散了。
“你做了什么！”愤怒的某种几乎喷出火焰。
“一点小手段，短时间你无法使用内力。”君御霖扭曲的神色中满是诡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凤凉玥狠狠盯着君御霖，听他继续道，“我今日全都拜你和君莫离所赐，今天，我就让你们都给我还回来！”
君御霖说着几乎已经近癫狂状态，一双眼睛兴奋的赤红。
“娘亲……”安安的小手抓着凤凉玥身后的衣服，显得十分的不安。
凤凉玥暗中试着将体内的蛊毒逼出，胸口猛然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君御霖狂笑，“我的蛊毒，凭你还解不了。”
阴狠的目光看向了安安，“你乖乖过来，不然我杀了你的娘亲，再用你来逼迫君莫离……”
“你做梦！”凤凉玥咬牙，就算她死也不会把安安交出去。
君御霖冷笑一声，“你有的选吗？”
就在这时，忽然门被咚的一声推开，“谁说没的选？！老夫看很有的选！敢威胁我的徒儿，那就把命留下吧。”
望虚子忽然出现凤凉玥顿时松了口气。
君御霖神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他分明已经把人都引去别的宫殿，都在忙着找炸药的下落。
望虚子斜睨了君御霖一眼，丝毫不将此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冷冷抬手，一阵风顺势而起，吹着屋内幔帐浮动。
君御霖觉得一股力道砸在自己胸口，噔噔后退了几步。
忽地噗的一口血喷出，洒在地上一片血红。
望虚子冷冷笑道，“废物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叫嚣。”
说罢，一股内力压着君御霖跪在地上，“蛊毒的解药。”
君御霖忽然笑的狰狞，“哪里有什么解药，我既然敢来，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门外一阵兵甲列阵的声音，一队精锐已经将殿门外团团围了起来。
凤凉玥压着胸口，把轩轩拉在身边。
君莫离冲进来，看到凤凉玥和轩轩都没事，紧绷的森寒的面容扫过君御霖。
“这个人交给我。”
望虚子收了内力，但此时的君御霖也翻不出什么其他的花样来。
“哈哈，哈哈哈！”但君御霖却忽然狂笑起来，“晚了，就算是你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依旧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君莫离的眸底骤然紧缩，回头看向凤凉玥，见她微笑着朝着自己摇了摇头，让他放心的眼神却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蛊毒叫噬心蛊，最终会吞噬五脏六腑，痛苦而亡，还不如现在痛痛快快一剑，还能减轻些痛苦。”
“砰！”
君御霖话音一落，被重重一掌拍在胸口，砸碎了角落的屏风。
“解不了蛊毒，我让你的碎尸万段！”君莫离眼底汹涌的怒火能把人燃尽。
阿玥绝对不能有事！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凶险，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怎么能让别人破坏！
君御霖被带下去严刑逼问，青禾亲自去的，但风莫寒依旧不放心。
“阿玥，你哪里难受？”
凤凉玥躺在床上，面色越来越苍白，担心把手放在肚子上。
“我有事不要紧，我们的孩子……”
当初亏欠了轩轩，现在难道连这个孩子也要保不住吗？
君莫离的唇抿的紧紧地，握着女人的一只手，力道坚实，“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说完，他将被角掖好，起身离开了房间。


第五百五十八章 以心换心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君御霖就已经被折磨的浑身是血，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君莫离走进去，青禾退了出去。
高高在上的看着被刺穿了琵琶骨，耷拉着脑袋的人。
“君御霖，你知不知道你早就输了。如今已然阶下囚，若是求朕放过你，还能给你痛快！”
“喝……呸！”君御霖冷笑一声，“噬心蛊没有解药，那个老不死的神医难道没说吗？”
君莫离瞳孔紧缩，他就算听神医说过那又如何，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能说出一个办法，朕可以考虑满足你！”
“如果我说，想要你死，想要这个皇位呢！”君御霖骤然抬头，野兽一般的眸子猩红。
“母后是你害的，我的皇位是你夺走的！父皇原本最信任宠爱的皇子是我！”
“砰！”
重重一脚，君御霖被踢飞。
君莫离眼底的寒意就像是腊月寒霜，“因为这些从来就不该属于你。你不说，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冷声说完，转身离开了的地牢。
青禾受了圣意，走了进去。
不多时，传出阵阵君御霖凄惨的叫声。
但君莫离还是低估了君御霖的忍耐力，就算已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也一口咬定，噬心蛊没有解药。
凤凉玥嘴唇已经疼的发青，君莫离紧紧握着她的手，“阿玥，你疼的话就使劲握着我。”
安安趴在床边，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凤凉玥抽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娘亲没事，安安先和你神医出去吧，我有事要和你爹爹说。”
虽然不情愿，安安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凤凉玥气息不稳，用力才能发出大一些的声音，“师父说，这蛊没法子解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她好恨自己，怎么能没保护好这个孩子。”
“阿玥你不要说这些，我一定……”君莫离紧紧抓着她，心里的害怕翻涌，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凤凉玥打断他，“师父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没办法的，我想跟你说，能与你共同度过这么长的时光，与你有了安安我很高兴。”
她这一世报了仇，爱上了一个值得的男人，是老天对她的宽待。
“我不在了之后，阿离，你要好好待安安，他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凤凉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怕她走后，安安太伤心了，她会心疼。
君莫离摇头，他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安排后事一样的话，戳着他的心口疼。
“阿玥，我不让你走。”
凤凉玥用力扯了下唇角，“不会这么快的，还要一两天呢。”就算再忍受这一两日的苦，能多看几眼眼前这个男人，她也觉得值得。
君莫离紧紧抱住她，心里抽痛，要怎么做，如果上天要了他的性命，他也要留住这个女人。
凤凉玥疼的昏了过去，君莫离给她被子盖严实，出去找了神医。
走到厢房外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声音。
“请神医一定答应我，我的性命反正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这是我能为阿玥做的最后的事情。”
君莫离推门进去，目光凝着二人，神医和君子卿都惊诧的看过去。
“皇上。”
“皇弟说的，是什么意思？”君莫离隐约听出，似是还有办法救阿玥，可他为什么不说？
望虚子见君莫离已经听到，便不再隐瞒，叹了口气说道，“有一个法子还能救皇后，可是这种法子违背天理人人伦。”
“只要有人心甘情愿，便不算违背了吧。”君子卿接道。
望虚子叹了口气，这正是他不愿意说的原因。
“需要用活人的血，将蛊虫从皇后的身体里引到另一个人的体内。噬心蛊，必须一颗活人心才能解。”
君莫离听的脚底一层寒气，他看向君子卿，脱口而出，“你不行。”
君子卿笑了下，“臣弟为什么不行？”
“你！”君莫离有些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准许他这么做，只拿出阿玥来，“阿玥比你想的更在乎你，如果她知道了，让她的后半生怎么能安心活下去。”
君子卿没想到还有看到自己这皇兄维护自己一天，温柔的笑了下，“我知道皇兄的意思，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不是吗？如果皇兄想亲自来，也要想想这天下的百姓。他国正在想办法进犯，皇室动荡不稳，民心跟着也不稳，这种时候，皇兄要撇下黎明百姓，而选择忠于自己的情爱吗？”
很少说这么多话，君子卿说完，让君莫离沉默了许久。
“为了她，就算负了全天下也在所不惜。”
君莫离坚定的目光让君子卿震动了一瞬。
而后他勾唇了笑了，阿玥的眼光，真的是不错的。
君子卿给神医使了个眼神，神医犹豫了下，手指微微一动。
君莫离觉得脖子上一下刺痛，伸手摸的功夫，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不行……”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逐渐消失。
房中，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望虚子最后问君子卿，“你真的决定好了？”
君子卿笑的温柔，“最后还能为阿玥做一件事，我很高兴。”
望虚子叹了口气，在君子卿苍白的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刺目的流淌出来。
这个过程，凤凉玥一直是昏迷的。
蛊虫成功的从凤凉玥身上转移到了君子卿的身上。
望虚子看了君子卿一眼，离开了房间。
君子卿坐在床边，看着凤凉玥昏迷的睡颜，淡淡的笑着。
“记得最初见你，就觉得你看我的目光不同。你的目光直到现在都一直没变，坦荡的，信任的，依赖的。可一直都没有我最想要的。现在我明白了，皇兄，的确是世上与你最相配的人。”
“神医说，我原本也就剩几年的时间了。幸好，用几年的时间换你的性命，是老天对我的慈念。”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先遇见你。”
说了一会儿话，君子卿感觉到的噬心蛊开始发作了。他仓皇的从床边站起来，最后深深的看了凤凉玥一眼，想要把她记在心中最深处。
就算到时候没了心，他也不会忘记她。


第五百五十九章 结局

凤凉玥醒来的时候，阳光甚好的照在她的脸上。一双小柔柔的抓着她，生怕惊动了她的轻声喊着娘亲。
“安安？”
凤凉玥逐渐适应光亮，看着安安高兴的翘着嘴角，听他喊道，“爹爹，娘亲醒了。”
很快人进来了，凤凉玥才察觉到，身上的痛楚全都消失了，她好像已经好了。
“阿玥！太好了！”君莫离紧紧的抱住凤凉玥，失而复得让他欣喜的同时还在害怕，恍然如梦的感觉。
凤凉玥任凭君莫离抱着，眼睛逐渐模糊起来。
后来，君莫离告诉她，是神医找到了法子救了她。当她问师父去哪了的时候，他说已经和君子卿离开了。
凤凉玥信以为真，身体一日日养好，因为怀孕，人也红润圆润了起来。
清韵经常来看她，这次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来。
直到清韵羞涩开口，“我有身孕了。”
凤凉玥是真心为她高兴，“你和姜堰终于修得正果了。”
以前种种误会，随着先帝离去，已经都解开了。
现在姜堰是君莫离最信任的大臣，而清韵这个公主，现在是人人都羡慕的丞相夫人，因为大家都传，没有比丞相更疼爱媳妇的男人。
对于这一点，凤凉玥有些许不服。
君莫离也很疼她，只是最近朝政繁忙，他每日与早出晚归，回来休息的时候她都撑不住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如果不是身子太沉，她真想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她。
清韵走后，凤凉玥收到一封师父的来信，还随着送来一个匣子。
信上说，母亲的确已经身故了，匣子里的东西是留给她的。
凤凉玥打开，是一块凤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玥字。这是给她的，却辗转了这么多年，才送到了她的手中。
很快就到了凤凉玥快生产的日子，每一日君莫离都抽出多一些时间陪在她身边。
这一日两人正下棋，凤凉玥肚子开始阵痛，看的君莫离阵阵心慌，宫里的稳婆陪在里面，把君莫离请到了外面。
“爹爹，娘亲生宝宝这么痛吗？”
君莫离一低头看到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抱起他往外走，“是啊，所以安安要多喜欢娘亲一些。”
安安点头，“这个不用爹爹说，我自然是最喜欢娘亲的。”
君莫离哭笑不得，把安安交给宫人之后，又心急如焚的回去等着了。
直到他觉得衣服都跟着湿了，手心里也都是汗，里面才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恭喜陛下，是个小公主。”
君莫离高兴的看了眼孩子，直接进到了里面。
凤凉玥脸上的汗打湿了几缕头发，虚弱任君莫离抱着，靠在他胸膛上。
君莫离摸着她的头发，“辛苦了。”
两人相依偎着，感觉彼此的心贴的更加近了。
转眼，小公主已经长到三岁，整日扎着小手跟在安安后面跑来跑去。
凤凉玥给她起了名字，叫君怀桑，小名九儿。
小九儿很喜欢安安，整日都要找小皇兄。
“娘亲在准备什么？”
安安跑到皇后宫中的膳房，看到娘亲在亲自准备点心。
“今日要去看你皇叔叔，准备一些点心给他。”
凤凉玥嘴角一抹柔和笑意，也不知道君子卿喜不喜欢这些。
安安翘脚看了看，现在他踮起脚尖已经能看到案板上了。在看看跟在自己腿便，小娃娃一样的可爱团团，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了，而且看起来还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他三岁时候的风采。
和君莫离打好招呼，有皇家护卫护送着离开了宫，带着两个小家伙坐上马车出发。
皇陵中。
凤凉玥在牌位前，把点心拿出来，放在君子卿前面。
“我带着九儿和安安来看你，我想你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我也很好，想把这一年来的事情都说给你听。”
自打凤凉玥知道君子卿救了她，已经两年了，这是第三次来这里。
心情，比之前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活了两世，君子卿用性命救了她两次。若是真的有来世，无论做什么，她都要回报他。
当君莫离亲口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哭的昏了过去，后来又怪他没有早点告诉自己。
师父把君子卿的遗物整理的时候，有一封给她的信。
君子卿说，很高兴与她相交，互为知己。说希望她以后都能笑口常开，幸福的生活，不要总想起自己。就算是想起，也都是那些高兴的事。
他还说，此生他已经知足。如果有来生，他却想要更贪心一些。
凤凉玥看着君子卿的牌位，慢慢露出一个真心的，幸福的笑颜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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