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前任攻心记》 001狼狈喜相逢 和心里面依然无法割舍的前任重逢,这样悲喜交集的事情,在23岁这一年,我有幸体会了一次。 那一段时间,我刚好失去了一份挺正当的工作。 在深圳生活过的人大多都知道,来之前都听说深圳遍地黄金,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哪怕再繁华的地方也有人为生计发愁。 我只有高中学历,做过几份工作,但是余钱都寄回家了,没存款,也不是那么敢轻易失业。只是那阵新来的中年男上司整天没事找事喊我加班,周围没人的时候还直接把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为了工作我忍气吞声了两个多月,谁知道他变本加厉,我投诉无门之后只得递上了辞职信。 失业之后也不是没继续投简历找工作,可是被挑来挑去三个月,还没有靠谱一点的公司愿意要我。 快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我急了,只好豁出去了,搭上搭去一个朋友的朋友开的酒吧里面推销酒水。 那间酒吧在罗湖,就在春风路那边,我的上班时间是晚上8点到凌晨2点。 推销酒水的工作也不见得多不正当,大多数客人都还算有礼貌,但是也难保有喝醉了的客人硬要逼着我喝酒。 经常过来这里消费的男人里面,有一个叫刘哥的,他跟我说过我长得跟他十年前的初恋情人差不多,他关照我,经常找我消费好几千的酒水。 这一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带了一伙的朋友进了包厢安顿好了之后就招手让我过去,伏在我耳边跟我说只要我去他那个包厢呆着,他就买我三万块的酒水。 我当时穷疯了,一点也经受不住诱惑,又觉得刘哥平时都一副当我朋友的样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怀着一些侥幸心理算了一把帐之后带着上战场的心态雄赳赳往那个包厢去了。 刘哥不知道是心情特别好还是特别差,我刚刚坐下来,他就往我身上贴,不断灌我喝酒,还说我喝一杯,他就多买一千块的酒。 见钱眼开,我只得由着他灌我一杯又一杯。 放在我面前的几个酒瓶见了底之后,我有点迷迷糊糊了。 这时,刘哥忽然轻佻地伸手越过我的工作服,拉住了我Bra带往我的衣服里面塞钱,一边塞还一边说我表现好给我的小费。 就算喝得恍惚我的脑袋也轰隆炸了开来,有点惊慌,一个激灵之后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冲着刘哥就说谢谢,说完之后又跌跌撞撞冲出了那个包厢。 停下来之后,我在醉生梦死的人群里面捂住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 刚才那个叫刘哥的男人给我小费的方式,跟电视上那些款爷给那些妓.女小费的方式差不多。 羞耻的感觉涌上来,我的脸涨得比刚才还要红,迷迷糊糊想去洗手间洗洗脸,把那些放在胸衣里面的钱掏出来,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我越过那些醉醺醺的人群,径直朝门外走去。 被秋天的微风一吹,吞在肚子里面的酒精忽然按捺不住了,难受得要命,我扶住路边的一棵树弯下腰来吐得天昏地暗,最后旁边递过来一瓶水。 我接过来漱洗之后酒醒了不少,蓬头垢面抬起头还来不及微微一笑说谢谢,忽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又或者就算没地缝我也挖个洞钻下去。 眼前的那个男人,是我的前任,三年前,我们貌似爱得死去活来。 002旧情也绵绵 他叫张明朗。 说起我跟他的交集,大概得从2008年的8月开始说起。 那一年,高中毕业之后为了生活我跑来深圳投奔表姐,就在那趟车上面邂逅了在深圳大学读书的张明朗。 当时他主动搭讪的我,当我告诉他我叫陈三三之后他留下了我的QQ,一来二去熟了起来。 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我会吐槽还是看中了我的特长是特能吃,熟了之后他追我。 我那阵没被别的男孩子追过,第一次被人追,还是被长得挺帅的大学生追,没多久我沦陷得跟世界上只有爱情这回事一样。 20岁之前,我生活的重心是在我姨妈李雪梅的洗脑下,想着早一天能出去打工,好攒钱给我表弟以后在湛江市内买一套房子,娶一个好老婆,以报答她一家人对我的养育恩情。 在遇到张明朗之后,我生活的重心除了作为我表弟的垫脚石之外,还有爱情这回事。 张明朗那时候对我特别好,我在宝安那边的名匠咖啡店找到工作之后,他一有空就跑来点一杯柠檬水陪我一个下午。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要用大段的快乐来铺陈,当我经历了后面的那些事之后,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2009年6月底,这一天参加完张明朗的毕业典礼之后,他和我在桂庙那边吃完晚饭,又跑去文山湖那边没完没了地喝酒聊天,不知不觉我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去宝安的车,张明朗喝了酒不想开车,两个人红着脸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去枫叶酒店订了一个双人房。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们都挺规矩地睡在自己的床上,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聊了两个小时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躺到一起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有点顺理成章。 张明朗显得也挺慌乱的,整个过程我除了痛还是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自己糊涂地完成了一个由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感到有点后悔和后怕,反正我的眼泪止不住。 张明朗忙不迭地安慰我,还说以后会跟我结婚,让我安心。我觉得他不是那种爱情骗子,他对我说的肯定能做到,就信了。 相信我,那一刻我真的相信天长地久的。 可是凌晨三点,我忽然接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那一晚,跟着那一条陌生短信出去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第二天张明朗有找过我,发了一堆的短信,还打爆了我的手机,可是我几天之后给他发了一条分手短信。 我说:“张明朗,我高中那时候喜欢的那个男同学突然来找我了,对不起,我觉得我最喜欢的人依然是他,分手吧。“ 手机沉默了一整天之后,他问:“他对你好吗?“ 我回他:“特别好,比你对我还好。” 最后他沉默了几个小时之后回了我两个字,给我们之间的感情划上休止符,他说:“好的。” 这就是他与我之间那点小小的情事的始末。 反正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最后,我从表姐陈雪娇租的房子里面搬出来,跑了好几个区,从宝安到罗湖,在罗湖和龙岗的交界处,和一个叫刘婷婷的女孩子合租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 其实偶尔我还是会想张明朗的,他那么好,教我怎么不会想起他呢? 我也设想过某一天我们会重逢,毕竟这个世界那么小。 我还设想到重逢的这一天我叱咤风云各种优雅漂亮职场白骨精,让他觉得我没了他之后有努力进取。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他之间的重逢,我呈现给他的居然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003故人两相忘 内心翻江倒海,脸上表情尴尬,我憋在嘴里面的那一句谢谢还没说出来,张明朗的脸色忽然暗沉沉地说:“陈三三,挺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大概1000天。 我把他给我的那瓶水握在手里面,那些塑料被我捏得嘁嘁作响,我的耳膜里面灌满了他的声音,轰轰作响。 最后我假装特别平淡地说:“嗯,挺久的。” 两个人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之后,张明朗冷不丁地说:“你Bra里面的钱,不先拿出来吗?” 我这才想起刘哥塞给我的钱还在胸衣里面,尴尬又涌上了脸庞,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总觉得他目睹了那一幕。 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我快速地用一只手挡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抓住那些纸币的一角,把它们抽出来之后胡乱地塞到口袋里面,然后转过身。 我正想开口岔开话题,张明朗忽然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不先数一数再放口袋里面去?” 我微微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的表情,挺平淡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深意,但是语气里面却掩饰不住的那种让人难受的意味。 我的眼眶就要发红了,我觉得我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我怕自己就要变成他眼里面那种甩掉了他还要装可怜的绿茶婊了,所以我不得不故作冷静地说:“还没下班,说不定还有小费收,我回家再数。张先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上班了。“ 这番话说完,来不及等他的回应,我像逃一样逃离了他,回到酒吧里面之后我找了领导说自己不舒服,要请两个小时的假,换完工作服就急急忙忙穿过马路去取那辆破自行车,又急急忙忙骑着就走,一副落荒而逃的落魄样。 楼下锁车的时候,正好遇到刘婷婷去买麻辣烫回来,她看到我蓬头垢面还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笑着问我:“陈三三,你后面有怪兽追着你跑?我刚才大老远就看到你骑车快得跟见了鬼一样。“ 我把车钥匙揣口袋里面,有气无力地说:“我也是鬼,还是特可怕的厉鬼,我的名字叫穷鬼。“ 刘婷婷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然后扶着我的肩膀两个人齐步走到了楼上。 开门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气恼地踢了一下鞋架,那个二十多块买来的鞋架无辜地嘎了一声,害得刘婷婷差点没跳起来掐死我。 我没有像平时那种扑上去跟刘婷婷打一个你死我活,而是有气无力地去用电磁炉煮水洗澡。 洗完澡出来,那个才花了不到三百块就能39天超长待机带在身上还能当砖头用对付色狼的诺基亚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刘婷婷嘟哝了一下说我去夜场上班之后,都招惹了寂寞的人,喊我快接。 迟疑了一下之后,我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吵哄哄的,有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些轻浮的语气说:“美女,聊聊?“ 我以为是个喜欢半夜打电话骚扰别人的变态,正准备骂他一句变态把电话给挂了,他继续说:“我是罗建文。“ 004惘然若失 我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就想说:“我管你是奥巴马还是马英九,本大爷困了,要睡了。” 幸亏脑海里面灵光一闪,想了起来。 这个自称罗建文的男人,就是我上班那个酒吧的老板,之前听朋友说过他的大名好几次。 想起来之后我一阵庆幸,差一点我就把给自己饭碗的老板给得罪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我用很愉快的语气说:“罗先生,你好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吵哄哄的背景下,我居然还听到了那个男人比较不屑地“切”了一声,但是他不屑完了之后继续说:“陈小姐,明天晚上咱们见见?七点半在酒吧旁边那家雨花西餐厅,不见不散。” 他说完,还没等我回应,直接把电话撂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喝下去的酒精还有点副作用,来不及想点什么,就熄灯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正窃喜又省了一顿早餐和中午饭,忽然接到了我表姐陈雪娇的电话。 她还是一副电话费很贵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样子,我一接通她就巴拉巴拉直接说:“陈三三,我妈问你什么时候寄钱回去,你不用告诉我,你给她回一个电话吧。” 讲完电话之后我立马跑洗手间去,把昨天晚上穿的衣服的口袋翻了翻,翻出刘哥给我的小费,六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安安静静地躺我手上,我又想了想,最后给李雪梅回了一个电话。 与之前一个样,她不会问我又换哪里的工作了,习惯不习惯,她只会和我说她又跟表弟去湛江看房了,湛江的房价又涨了,观海长廊那边新开的楼盘有多贵之类的,说到最后我跟她说:“姨妈,我过几天给你寄钱回去,大概一千四左右。” 她最后有点不高兴地把电话挂了,估计是嫌弃我给得少。 有点饿,也有点茫然若失,刘婷婷去上班之后,一房一厅的旧房子空荡荡的,挂在窗口上那个从大梅沙买来的贝壳风铃随随便便地随风摇曳了几下,我有点烦,蒙上被子,想起那一年张明朗问我干嘛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跑出来打工,忽然就哭了。 我那时告诉他说我高考没考好,就考了三百多分不想读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谎话精。 我高考考了六百多分,报考深圳大学绰绰有余,可是李雪梅跟我说让我别读了,她说等我读大学出来,我表弟陈郑强就要被我耽误得找不到老婆了,更何况她也没有余钱给我读书。 我知道我不能怪她什么,对于我她没有这个义务。 所以我听从她的安排,带着她给的三百块奔来深圳,我以为打工挣钱给她就是我后面的生活缩影,可是我那个时候遇到了张明朗,他朝我开启了他的世界的一扇门,我在门前门后徘徊很久,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就要挤进他那高大上的世界了,我也以为没了爱情我不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啊,时间会给我甩一个狠狠的耳光子,爱情有时候真的不算个什么,人离开了爱情也不是不能活下去。 比如我陈三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一个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能为力的时候,爱情其实不过是偶像剧里面被美化的奢求品,仅此而已。 想得有点多,哭得有点累,我被哭哭啼啼的自己闹得烦了,只好嫌弃地爬起来去洗脸刷牙,最后下楼去隔壁沙县连锁大酒店买了三块钱的蒸饺。 吃饱了又困了,睡醒过来眼看就要七点了,我急急忙忙地梳头发换衣服换鞋子下楼去骑车,去到西餐厅的时候还是晚了十几分钟。 有点忐忑不安地走进去,放目过去全是衣冠鲜亮的人,我拘束地拉了拉自己淘宝买来的短T恤秋外套,掏出手机打响了罗建文的电话。 005这样来钱快 罗建文不知道接起电话,就有点不耐烦的语气说:“你到了?你找个靠窗的位置等等我,别急着回去上班,我跟场子里面打过招呼了。” 有点拘束地坐下来之后,我把手机随意放在一边,禁不住那些热情的服务员的招待,我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菜单。 刚刚打开我就在心里面吐槽了,卧槽,一杯柠檬水要32块钱,这些柠檬是镶金了还是怎么着了? 翻完了菜单之后又想了想自己的荷包,又想想5块钱的茶位费,我要了一杯白开水。 罗建文来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他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正在发呆的我差点把开水给洒了。 罗建文大概27岁左右,高个子,穿着长袖白色格子POLO衬,在深圳秋意料峭的氛围里面,一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就给人一种,卧槽这个男人挺有钱的感觉。 在我对面坐下来之后,他看都懒得看我,直接招手找服务员点了一堆的东西,菜上来之后又冷冰冰地对我说:“吃吧,我买单。” 下午就吃了一份来自沙县大酒店的蒸饺,我确实有点饿了,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很快投入到跟食物的战斗中去。 当我把最后一块牛排丢进嘴里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冷不丁来了一句:“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我低着头,含糊地说了一句:“好吃啊,不用自己掏钱的东西都好吃啊。” 说完这句话,我这才想起坐在我对面的不是我的损友刘婷婷,我也不是正在家门口的麻辣烫摊子上和那些串青菜串豆腐战斗,有点尴尬,我张口就解释说:“味道很好,谢谢罗先生请我吃饭。” 罗建文冷哼了一声之后,挺不屑地说:“开个价吧。”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了一句:“什么?“ 罗建文挺不耐烦地拿着自己的手机按来按去,低声说了一句:“我要包你,你一个月收多少钱?“ 我的脑袋轰一声炸开了。 看罗建文的表情,不耐烦加嫌弃,反正没有一点看上我的意思,而我长得又不是倾城倾国,还把整个淘宝时热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没有一点气质可言,他包我干嘛? 莫名其妙,又觉得他这是羞辱我,有点郁闷也有点恼气上冲,我忍不住拉高声线说:“罗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 罗建文却不紧不慢地说:“陈三三,你接下来别跟我说,罗先生,我陈三三不是那样的人,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花得开心。你只需要跟我说,我要多少多少钱,谢谢罗先生就行。这样来钱多快,好过你跑到我的场子里面陪那些老男人喝得死去活来。“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有点不屑地看着我,我张了张嘴,最后挥手招来了服务员要账单。 两个人一共吃了398块,我按捺住内心被一刀刀切割的心痛感,掏出两百块放在桌子上,然后慢腾腾地说:“罗先生,我们还不熟,也不好意思白吃你的饭。至于你说的那事,不知道什么原因你找我,当然我可以肯定你不是因为看上我了,毕竟我长一副寒碜样。而且我想,罗先生看起来挺有度量的,不会因为我不识抬举拒绝了你就把我炒掉吧?“ 说完这番话,还没等罗建文继续说话,我又立马说:“罗先生,你慢慢用,我先回去上班了。“ 006从前是恋人,现在是客人 有点郁闷地回到上班的地方,我急急忙忙去换衣服的时候,另外一个区的谢彩萍跑过来冲我说:“陈三三,怎么今天那么晚啊?包厢里面有个客人指名要跟你买酒,丽姐先过去招呼了,你赶紧过去啊。“ 我换好衣服按照谢彩萍给的包厢号推门进去,丽姐一看到我就瞪了我一眼,最后把我推到那个客人身边说:“好好招待着,看起来他像大水鱼。“ 我被推得踉踉跄跄,一下子半倒在沙发上,坐在旁边喝闷酒的男人转过头来示意丽姐出去带上门。 顺手按掉瞎嚷嚷的音乐之后,他微微笑着对我说:“陈小姐,过来坐好,你喝一杯,我就跟你买五千块的酒。“ 我的脸瞬间有点挂不住了。 这个要我喝酒就跟我买酒的男人,不用说,他是张明朗。 我不知道他是钱多了烧着了,还是无聊了找个乐子,反正他脸上的表情跟大多数来酒吧里面消费的男人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坐端正了之后说:“张先生,我只卖酒不陪酒。“ 张明朗忽然笑了,笑得让人摸不头脑,可是卧槽,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跟以前那样,就是他妈的帅得没朋友那种。 他的手指叩了叩茶几,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陈三三,明明昨天晚上,我看你陪刘胖子喝得挺开心的,怎么的,他就算是客人,我不是?“ 我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他就端起桌子上一杯酒递给我说:“喝了它。“ 我的嘴唇就快要咬破了,我的手心里面全是汗,他却以一种特别贴近的姿势凑过来,递到我嘴边,最后说了一句让我特别难堪的话,他说:“陈三三,难道你都习惯让那些男客人嘴对嘴喂你的吗?“ 我的脸腾一声变得更红,往后倒了倒,接过那杯酒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我喝。” 喝完我就后悔了,张明朗给我倒的是43度的威士忌,进入喉咙之后有点烧灼的感觉,也可能是喝得太急了,有点呛着了,我咳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然而我这样的狼狈,张明朗就这样安安静静收在眼里,等我停止了咳嗽之后,他才漠然地说:“拿五千块的酒,记在我账上。” 我应声站起来,说了一声好,然后走到柜子那边,在面上拿酒单过来递给他。 张明朗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一句:“你帮我决定就好。” 我只好接过话说:“张先生,希望你别为难我,你想买什么酒就买什么酒,我不想别人说我强买强卖。” 张明朗依然挺无所谓地换了一个倒靠在沙发上的姿势,舒舒服服地卧在那里之后快速转换话题说:“你那个对你很好的高中男同学呢?” 我愣了一下之后,硬着头皮继续编:“他,他在家里。” 包厢里面的灯光也暗的,张明朗的脸被揉进这一片昏暗的灯火里面,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最后他淡淡地说:“有空约出来唱K啊,我挺好奇他什么样的人。” 谎话精的悲剧在于,当她撒下第一个谎,她后面就得创造出无数的谎言来圆之前的谎,以免被拆穿。 我稳了稳心绪,慢腾腾地说:“他在老家,不过来深圳的。“ 张明朗哦了一声之后,冷冷地说:“挺久之前,听你说过他来深圳了。“ 我只得硬着头皮岔开话题说:“他回家考驾照,深圳的难考。” 我以为张明朗还会在这个话题里面纠缠,谁知道他转而问:“你几点下班?” 我只得昏昏沉沉地答了一句:“凌晨两点。” 007去我家 张明朗听完我这番话,他忽然飞快地俯身过来,靠在我耳边说:“陈三三,你觉得你今晚的服务值多少钱?”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就侧了侧身体,掏出钱包抽出薄薄的小沓钱,如同昨晚刘哥那样,越过我的工作服,拉开我的Bra带把钱塞到了我身上。 张明朗走了之后,清洁部的同事过来清理包厢的时候,我还有恍惚,一个人站在储物柜那一边,把他给的小费抽出了看了看,1200块,我确实缺钱得有点爱钱,可是这些钱由他用这样的方式给我,我知道自己自作孽可是还是有点难受。 接下来我上班的状态都不是很好,熬到下班出门的时候秋意料峭冰冰凉凉,还意外下起了蒙蒙细雨。 来上班的时候走得急,我看着是阴天也没带伞,只好冒雨过了马路取了车,打算冒雨骑车回去。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推着车刚刚走到马路上,它给我掉链子了。 这条马路不算是大路,没有比较明显的人行道和自行车道,我怕堵塞了交通要被罚钱,就把车移到旁边蹲下来和那些乌黑黑的车链子战斗,谁知道它比谁都顽强,老半天也没能把它弄上去。 这时身后有车朝我响喇叭,我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实在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下:“响什么喇叭,马路是你家的啊!而且我有靠边啊。” 车上面的人可能看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按了一下喇叭。我觉得我靠边了,车上的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就继续修自己的车,忽然有人开门出来了。 深圳这地方什么人都有,我刚才说话语气有点冲,该不会生气了下车来找茬吧?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条路这个点人烟稀少,自我防卫心理让我往后缩了缩。 刚才还牛逼,转眼变耸逼,说的就是我这类人。 走过来的男人慢慢靠过来,我慢慢看清了他的脸。 原来是张明朗。 他看了看我又看看我那辆破车最后说:“我送你回去。” 秋雨把我的头发淋得有点湿嗒嗒的,我的刘海全部贴在了额头上,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之后,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我又蹲下来拨弄那些链子,谁知道它似乎跟我斗气,老半天不好。 张明朗估计站在那里抱着看戏的心态看了一阵,随着雨越下越大,他忽然伸出手来按住我的手,提高声音说:“陈三三,够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愣神,张明朗忽然扶住自行车的把手,三两下把它往路边推去,快到绿化带的时候他顺势把车一甩,然后奔过来拽着往他车那边走去,把我塞进去之后他坐到了驾驶室上面,若无其事地说:“你住在哪里?” 我的衣服大部分都湿了,有点无所适从地坐在那里,吞吞吐吐地说:“我的车还在这里。” 张明朗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坏了,扔了。“ 对于我来说,那辆破车也是财产啊,我哪里舍得丢了啊,我执意要下车去,张明朗忽然又提高声音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陈三三,如果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你能不能现在听我的?“ 我被这句话弄得有点愣神,在我反应不过来的这几秒钟里面,张明朗继续说:“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低着头,最后说了一句:“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以为他会不耐烦地吼我,开车门让我滚,谁知道他发动了车子,在车的飞驰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想回你家,那就去我家。“ 008他不会介意吗? 我张了张嘴想喊他停车,可是他却认真地盯着前面的方向,一点理会我的意思都没有。 感觉自己有点无趣,我只好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也可能是那种贪婪得想跟他多呆一会的心态,我自作镇定地越过有点朦胧的车窗朝外面看去,深圳凌晨两点蒙蒙细雨,远处的灯火寂寥冷清闪闪躲躲。 我的思绪飞快。 此刻我挺幸运的,我爱的人坐在我旁边。 不幸的是,他是前任。 张明朗以前开车很横冲直闯,而现在就算车速很快也很平稳,在奔跑了差不多40分钟之后他停住了车,我正要伸手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按住了我的手。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而他的脸就这样贴了过来。 气氛开始有点微妙,暧昧就像一条细细的线牵动了什么似的,我的脸瞬间红了,一个惊慌,赶紧把脸扭到了另外一边去。 张明朗似乎是低低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我,又是平淡的语气说:“下车吧。“ 他按密码打开门把我推进去的时候,一阵冷冽的空气迎面而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光能去到的地方,接触到的都是冰冷冷的大理石,有点拘束地站在那里,张明朗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你晚上留宿在别的男人家里,你男朋友,他不会介意吗?“ 他的眼神里面带着意味深长的意味,我知道在他的意识里面我就是那种无耻的女人,无论我说什么我都是,所以我抿着嘴,站在那里,跟一块木头似的。 张明朗却又轻松地换了一个话题,问我:“喝什么?“ 我的双手绞在一起,过了半响才说:“我还是先回去了。“ 张明朗听完我这句话之后,似乎有点得意地说:“呵呵,密码锁,知道密码才能开门出去,你是准备爬窗出去吗?这里是十一楼,我倒是挺想看看你这三年是不是变身超人了。“ 我循着他说的话转过头去看了看那道门,上面果然装着一个有数字按键的面板。我的眼光就在那里停了一阵,恍惚地收了回来。 张明朗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水自顾自地拧开喝了一口,然后继续问我:“喝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最终说了一句傻逼话,我说:“有酒吗?“ 张明朗愣了愣,最后说:“有,但是在我家里喝的话,我不会给你小费。” 我哦了一声,依然绞着手指站在那里,不知道把手手脚脚往哪里放比较适合。 这时,张明朗腾一声站起来,穿越大厅开了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过了好一阵出来递给我一套运动服,开始发号施令说:“内衣没有,你看着办。先去洗澡。” 在前任男朋友家里洗澡这样的事,实在让人浮想联翩,也让人感觉怪异,可是我别无选择,身上的衣服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关上浴室的门之后,满目还是冷冰冰的奢华,我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才发现刚才修车的时候,车链上那些乌黑黑的汽油被我无意间带到了脸上。 尴尬以及很多奇妙的难堪感觉排山倒海涌上心头,我带着有点混乱的心情胡乱洗了洗,最后胡乱地套上张明朗给的衣服,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之后走了出去。 009像背叛我一样背叛他吧 张明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片子,反正上面说的是叽里咕噜的英语,我只能听懂个大概。 看到我出来,他依然稳坐在那里发号施令:“你衣服洗洗挂到阳台去。” 晾衣服的时候,我朝阳台向外面望去,对面就是红树林公园,在阳光灿烂的白天里面人头攒动的公园,半夜在细雨朦胧下显得孤寂冷清,这样的比较让人心生叹息。 正出神,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在看什么?” 我一个激灵,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张明朗就站在离我不远的位置,耸了耸肩之后他靠到冰凉的护栏边,循着我的目光看出去,有点意味不明地说:“这房子很好对吧。” 我嗯了一声。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而是转而说:“给你准备了46度的烈酒。陈三三,如果你能喝一瓶,我就原谅你那一年对我做的所有事。” 我惊讶地抬起头,望向他,他的眼神里面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不是爱恨,而是那种让人难受的冷漠。 我走回到大厅里面,才看到茶几上面就放了一瓶酒,开了的。 没有半点迟疑,我伸手拿起那瓶酒,连看都不看,直接送到了嘴边,仰起头让它倒灌到我的嘴里面。 灼烧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肚子里面,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后,张明朗把我的只喝了一半的酒抢了去,又是提高声音说:“够了!”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又继续说:“陈三三,你就没点自己的主见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那么我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你去不去?” 我惊诧地站在那里,怯生生地看着他,他忽然把那半瓶酒重重放回到茶几上,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喝下去的烈酒在我身体里面各种奔腾,喝得太急也有点呛,我都快被呛出眼泪来了,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凑过来,覆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今晚,像背叛我一样背叛他吧。” 他说完,伸出左手覆上了我的耳朵。 我顿了顿,最后狠狠地推开了他。 酒精的副作用很快上来了,我有点头重脚轻,可是我的意识异常清晰,我盯着他问道:“张明朗,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明朗没有躲开我的眼光的意思,他冷着脸,冷冰冰地说:“不想怎么样。就想试试你心里面还有没有我。” 我笑了,差点笑出了眼泪,可是那种笑容很不屑的。 最后我一字一顿地说:“早就没有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口是心非得厉害,演技也炉火纯青,表情恰到好处,导演不找我去演戏都显得浪费,说不定我一上镜就能拿一个本年度最佳谎话精奖。 我来不及为这个演技高超的我鼓个掌点个赞,我的心里面明明有人挥着菜刀乱砍,可是我的脸上必须看起来风淡云轻。 因为我知道我必须铁石心肠。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配不上他。 酒精也是一个好东西,它继续解开了我的困兽境况,因为它的作用,我的头越来越重,最后直接卧倒在了沙发上。 010噩梦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面,张明朗笑得阳光明媚朝我伸出了手。 我快要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就像在拍电影需要转换镜头一样,所有的场景都换了。 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随后见的那个有钱男人,肮脏的工地,面前看不清表情笑得猥琐刺耳的男人,我惊慌地朝楼上逃窜的时候越紧张就越缓慢,被好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拉住,最后我听到了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了过来。 哪怕这样的梦境经常入侵,我也还是吓出了冷汗,回过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冰冷冷的大理石折射出来的光线,而我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个被子,不远处的白色枕头上,有一大滩斑斑的泪痕。 头痛欲裂,我抵住头半爬起来,怯生生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不知道张明朗是不是还没睡醒,反正偌大的空间一点反应也没有。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一张白色的纸张上面。 挪过去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字还是如同以前那种龙飞凤舞。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他说:“我先去上班了。开门的密码是090629。” 是我们确定分手的时间。 我赶紧从沙发上全爬起来,跑到阳台那边收了自己的衣服跑到洗手间换上,想了想之后,把穿过的衣服洗了挂到了阳台上去,完了之后把他给的那1200块钱放到了茶几上,开门出去。 雨停了,太阳正猛,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忍不住眯了眯自己的眼睛。 我刚刚走出这个高大上的小区门口,忽然收到了一个短信。 还是简单的几句话。 “我是张明朗。昨晚半夜有人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备注为同居的,怕引起误会我没帮忙接。” 我的脸瞬间红了。 张明朗可能以为那是我男朋友。 可是我转而自嘲地想,他误会了最好,反正我们已经不再可能。 我给那个号码拨了电话回去,刘婷婷一接通就嚷嚷说:“陈三三,你昨晚死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李洪波跑去酒吧找你了?没找到你,我们还沿着回来的路找,就怕你要钱不要命喝多了睡路边了!” 被关心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我鼻子发酸,可我的谎言张嘴就说出来:“婷婷,不好意思,昨晚我临时有点事去找我表姐了,没注意看手机。” 刘婷婷抱怨了我几句之后要去上班了,挂了电话。 我从红树林那边搭了80路车回到了草埔,一路上还没从那个噩梦中真正恢复过来,我忍得辛苦,一回到家里就跑到洗手间剥掉衣服疯狂地往自己的身上冲水。 那些没有经过加热的自来水淋在身上冷得我瑟瑟发抖,我觉得自己脏得可怜,那些清凉的水从我身上流过之后变成浑浊不堪,我忽然蹲下来,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放声大哭。 那一刻我多想自己立马就能死去,立马就能变成一堆白骨,这个世界上绝望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一个。我有很多次想要飞快死去的念头,可是我必须那样义不容辞地活着,因为我们的命往往不仅仅是自己的,哪怕再苦再痛,跪着也必须熬下去。 011装什么纯 穿好衣服之后我在床上挺尸了几个小时,快六点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盯着天花板,我面无表情地接起来,说了一声:“你好。” 不屑的“切”声传了过来,接着是罗建文不耐烦的声音说:“陈三三,过来店里面,V808包厢。” 我正想要说些什么,罗建文已经挂掉了电话。 V808包厢平时很少启用,听谢彩萍说过那是老板用来招待自己的朋友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可是我也不敢不去。 在深圳这样的地方,无依无靠还要寄钱回家,我再失业的话别说喝西北风,估计西北风都喝不起。 还没到开门时间,酒吧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个清洁部门的同事在给那些桌子消毒,我穿过有点幽暗的走廊,走到最里面的V808包厢那里,轻轻叩了叩门。 罗建文的声音传了出来,就两字,他说:“进来。” 我推门进去,然后按照招待客人的那些礼仪,把门给轻轻关上了。 罗建文头也不抬,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过来坐下。” 我手足无措地走过去,做了下来,轻声问了一句:“罗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罗建文这才扫了我一眼,又是嫌弃的眼神说:“怎么不换上工衣?” 急急忙忙去换上工衣过来,罗建文端起一杯酒直接干了,然后他的嘴唇凑过来,满溢出来的酒气把我熏了一下,条件反射,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按住了罗建文的脸,急急忙忙地说:“罗先生,你别这样啊。” 谁知道罗建文,大概他觉得他那种脸太帅,我这样的穷鬼没资格触碰他的脸,他嫌弃地伸出他另外一只手抓住我的手瞪着我就说:“别拿你的猪手摸我的脸,你没这个资格。” 他说完,伸出手抓住我的手,翻身把我按在沙发上面,他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心慌意乱死命挣扎,可是他却冷笑着说:“不就一般货色,我肯要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乖乖的,我玩开心了,会给你钱。你也别喊外面那两个同事,这个房间里面发生什么事都好,没人敢理。” 他这番话下来,如果我还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我也白费了23年的米饭。 惊慌失措之下,我挣扎得更厉害。 可是刚才脑残听话去换上的工衣给了我很多限制。 那些紧身的短裙让我不太敢大幅度的挣扎,越是挣扎罗建文用在我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那一晚噩梦一样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就在两个人的厮打挣扎中,我的眼睛里面肯定布满了血丝,我瞪大了眼睛,看不到罗建文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光怪陆离的天花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我知道哀求永远得不到怜悯,绝望让我把心一横,把全部的力气用在自己的头上,趁罗建文凑过来的时候,狠狠地用额头撞到他的额头上。 撞击带来的痛让我觉得天旋地转,罗建文吃痛,放开我之后抬手就甩给我一巴掌晦气地说:“我靠,装什么纯!” 012人渣,去死吧 我捂住被他打的那边脸,慢慢地挪动身体,想趁机跑出去。 谁知道罗建文一把伸手按在我的大腿上,张嘴就骂我:“我操!陈三三你以为你他们的有多了不起!我从来不白玩女人,会给你钱。你识趣的就自己过来,乖乖把衣服脱掉!” 他说完,另外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那些如水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我的眼前忽然雾雾的一片模糊。 那样惨无人道的事情,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经历。 罗建文那样的人渣,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盯上我,我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把我当成了什么,一切无从考证,就在我愣神的几秒间他差点就脱下了我的上衣。 在慌乱间我的手张牙舞爪撩动了几下,忽然我碰到了一个凉凉的玻璃物体。 是一个酒瓶。 我把身体尽力挪过去,手够着了那个酒瓶,用手握住上方,然后用力砸了那张玻璃茶几。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崩裂,正在胡乱撕扯我的衣服的罗建文忽然停了下来,看到我手上半个酒瓶子,忽然笑了。 那种嘲讽与不屑的笑容还没从他脸上褪去,他就说:“陈三三,你刚才打碎的酒很贵,看你穷不拉吉的,你有钱赔吗?” 我咬牙切齿,被放开的身体随着我自己的意识一跃而起站在沙发上,趁他没反应过来,我把那些锋利的玻璃尖对准了他的脖子。 是的,我疯了。 所有的人渣都该死!所有意图强硬去强迫女性发生关系的人渣都该去死! 几乎是咬牙切齿,我狠狠地说:“人渣,去死吧!” 话音刚落,我加重了力道,被我架着的罗建文惨叫了一声。 可能他终于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疯子,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他说:“陈三三,有事慢慢说,先把酒瓶放下。” 这下,轮到我笑了。 先是笑容爬上了脸庞,然后我笑出了声来,最后我笑出了眼泪,先是一滴两滴,最后我根本无法止住那些奔腾的眼泪。 眼泪倾泻,我冷冰冰地说:“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那个晚上,我也听过这句台词,这句在无数电视剧里面被用烂了的台词,在那个噩梦的晚上被反复提起,我求了,我有用尽全力去哀求,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就在我晃神间,罗建文趁机抓住我的手反了过来,我手上的酒瓶叮当碎在了地上。 随着这个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眼光停在罗建文的脖子上,才看到那里有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的头皮像是一下子被撒了一堆的花椒一样,一阵阵的发麻。 天啊,我刚才,是真的想要杀了罗建文,我一点都没手软,我简直就是疯子,我还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罗建文似乎见过太多世面,一副这些都不算是事的样子,甚至连他的伤口都不管不顾,扫了我一眼之后,忽然掏出了烟,点燃了一根。 当那支烟快要燃成灰烬,罗建文这才不急不忙地开腔说:“陈三三,你说说,这事怎么处理?” 我的眼皮拉得很低,想了想我说:“要不,你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013矜持个屁 罗建文嗤笑了一下,提高声音说:“你以为我不会吗?” 我依然低着头,过了半响淡淡地说:“那就报警吧,把我抓起来。“ 罗建文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我看了一阵吐出一句话:“神经病。” 我依然淡淡地说:“对,我就是神经病。你最好别放过我,报警吧。” 罗建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我愣了愣,忽然红了眼眶,我盯着他就说:“我不求。” 他忽然乐了,咧开嘴巴就笑了,笑了一会儿之后,指了指门口说:“去给我拿点云南白药过来。” 翻箱倒柜找来了药,回到包厢的时候罗建文还在淡定地吸烟,语气倒是好了不少,一副和气的样子说:“过来帮我弄药。” 立在那里,我迟疑了一下,罗建文又加了一句:“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对你怎么样?” 我这才走过来,半蹲下来,压低声音说:“我先涂碘酒,你忍着点。” 罗建文嗯了一声。 整个过程他没有哼哼一句,我撒完药,收拾那些瓶罐的时候,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处?”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点木然地说:“这个问题不想回答。” 罗建文掏出了手机,看了看,估计是看时间,看完了之后没好气地说:“看你反抗激烈的程度,我刚刚真误以为你是。你又不是处,矜持个屁,跟一个男人睡和跟十个男人睡,不都一样吗?” 对他的愧疚,被他这句话弄得灰飞烟灭,我有点火了,冷静过来之后也觉得他这样对我,我就算把他弄得半死不活也是他活该。 脾气有点控制不住,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之后一字一顿地说:“早知道我刚才就该下手重一点。因为像你这样的傻逼,留在地球上也是浪费米饭。” 说完,我起身提起那个小药箱,作势就要往外走。 谁知道罗建文还是不知道死活,伸出一只手拽住了我的左手。 我没有像刚才那么立马甩开他,而是盯着他那只手,淡淡地说:“你最好放手。我真的是神经病,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 僵持了一阵,罗建文松开了手。 看都懒得看他,我径直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罗建文在身后说:“陈三三,你被炒了。” 我顿住,回头扫了他一眼,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然后特嘲讽地笑了笑说:“就算你不炒我,我也不打算给一个人渣打工了。工钱最好今天就结给我,要不然我就去门口闹,你刚才见识过了,我就是一个疯子。” 说完,我重重地关上了门。 换完衣服出来,谢彩萍就过来喊我,见到我她欲言又止,最后她说:“罗先生让你现在就去财务室结算工资。” 我跟谢彩萍随意聊了几句,然后把工衣柜的钥匙还有工衣装了一袋放在一边,去财务室结算了钱。 4937块,跟我之前算的一样,拿了钱出来走在灯火璀璨的马路上我有茫然若失,这份工作谈不上好,可是来钱比较快,更重要的是,那是我找朋友李洪波搭上搭才找到的,现在闹得老板亲自炒掉我,这样感觉特对不起李洪波。 掏出手机,我想跟李洪波说一下这事,谁知道电话那么巧,响了。 014被辜负的 号码没存,一串的数字在我眼前晃呀晃,我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张嘴就问:“张明朗,你从哪里找来我的电话号码的?” 那边轻笑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语气说:“昨晚,你睡着了,我用你手机拨了我号码。” 我哦了一声,然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时到今日,我依然无法好好地跟他交流,因为他每一句话,都能引起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大概相互沉默了两分钟左右,张明朗突兀地说:“你不是八点上班吗?怎么没看到你?昨晚我丢了你的车,过来赔钱给你。” 我看了看刚才打斗的时候手臂上留下的抓痕,然后说:“不用赔。” 张明朗轻笑了一声说:“车没丢?” 我淡淡地说:“丢了,我来上班之前去找了,没找到。不过你有跟我买酒,我从提成中挣出来了,谢谢你。” 电话突兀地挂掉了,被这个电话打扰了思维,一时间我忘了要给李洪波打电话,看到快绿灯了,就想着先坐车回家开电脑投简历比较靠谱。 抬起脚正要走,忽然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张明朗就站在那里,他穿着格子衬衣,在秋意瑟瑟里面显得格外醒目,张嘴就说:“怎么不去上班?” 我轻笑了一声,最后说:“被炒了。” 我的话音刚落,他忽然抓住我的左手臂,盯着上面的血痕就问:“什么回事?“ 我赶紧把手抽回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张明朗的眉头皱起来,然后盯着我的脸就问:“你男朋友打的?因为你昨晚没回家?“ 我慌慌张张,想要尽快结束与他的四目相对,只得硬着头皮说:“没有,他对我很好。“ 想起我之前撒谎说男朋友回老家考驾照了,我怕被拆穿了,赶紧补一句,“他回老家了。要过一段时间才来深圳了。” 张明朗的眉头皱得更紧,蹙眉之间,冷不丁来一句:“你有没有存我的号码?“ 马路上,各色各样的车飞驰,呼啸而过留下刺耳的声音,秋风有点大,张明朗的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怀着想跟他纠结却不能跟他纠结的复杂心情,我急急忙忙说:“存了,我先回去。要投简历。“ 刚刚说完这话,我拉了拉自己的包包,正准备走,张明朗忽然扯住我的包包冷冷地说:“存成什么名字了?我昨晚不小心看到你的手机,存的名字真的是满目琳琅,有叫同居的,有叫讨债的,还有收费大妈的,那么我的号码呢,你是不是把我的名字存成,被辜负的?” 我顿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张明朗忽然推了我一把,是很嫌弃的那种推,他狠狠地说:“陈三三,我真的是疯了,才自讨没趣往你身上凑。“ 垂下头来,我低声说:“对,你别疯了,别再往我身上凑。“ 忽然眼眶就发热,我怕我的眼泪掉下来,所以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抬头,瞅准是绿灯,飞快地穿过了马路,逃一样逃开了张明朗。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我只能把头转过去装作很高兴地看深圳的夜景。 我也曾在青涩的年龄里面想为这个男孩子准备一辈子的晚餐,也曾想过和他过完这一生。事实上我们想要的不都是安稳的一生吗?可是我只能口是心非地送走那个我爱的人,然后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流眼泪。 就在我哭得跟个被抢了香蕉的悲催猴子似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刘婷婷发过来的,她说:“陈三三你能请假吗,你表姐过来了,在家里等你呢。” 015讨债鬼 上楼之前我赶紧擦了擦眼泪,要不然被陈雪娇看到我的眼泪,肯定又骂爱鬼哭,把她全家人都哭倒霉了。 陈雪娇还是跟之前一样,化着浓妆,贴假睫毛,穿十厘米的高跟鞋,坐在那里跟个大爷似的。 我怕刘婷婷听到我们的聊天,就给了二十块钱,让刘婷婷帮忙我去买饮料。 刘婷婷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面,我终于开口了:“找我什么事?” 陈雪娇扫了我一眼之后,不耐烦地说:“我妈说,你这几个月给回去的钱越来越少了,让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陈三三,你还真没什么良心,我妈养你那么大,你来深圳才几年就翅膀硬了,钱也悠着点给了?” 我把包包随手放在茶几上,顿了顿才说:“不是,我最近工作不稳定。” 陈雪娇忽然嗤笑了,不屑地说:“不稳定?听婷婷说,你不是在夜场上班吗?夜场客人多,没钱就去卖啊,卖了就有钱了。” 我被她这句话,气得脸色都有点煞白,手有点抖,我提高声音说:“陈雪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雪娇很不屑地说:“什么意思你心里面清楚,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陈雪娇跟我交恶,这事得从我刚刚来深圳那阵说起,那阵我在名匠咖啡上班,就寄居在陈雪娇那里,陈雪娇在一家美容店上班,我下了班之后她就指指点点我去帮她买这个那个送过去,一来二去,我跟那家美容院的店长熟了起来,不巧的是陈雪娇刚好喜欢店长,她以为我没事勾引了她喜欢的男人,一直都不怎么待见我。 我自认问心无愧,从陈雪娇那里搬出来之后,也感谢她收留我那么久,后来发了工资之后也算足了房租给她。 谁知道我搬出来不久之后她忍不住跟店长表白,店长拒绝她的时候拿我当了挡箭牌,之后陈雪娇对我就更恶语相向。 她还打电话回去跟李雪梅说我在深圳乱搞男女关系,李雪梅被这些话气得死去活来,曾经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以后别回去了,我让她感到丢人。 这些我都忍下了,因为李雪梅她哪怕对我再不好,她也养大了我。但是陈雪娇,在她面前我没必要怂得跟一枚天津狗不理包子似的。 话聊到这里,我知道再聊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我站起来,拉开门冲她说:“你走吧,我会给姨妈打电话。钱也会寄回去。” 谁知道陈雪娇站起来,眼疾手快,拎起我的包包拼命地翻起来,我刚刚发的工资就放在包包里面,我还没抢过来她就把钱翻了出来,毫不客气,她把那些钱全部揣她包包里面去了。 我的银行卡上面就只有1700块了,除去我答应要寄给李雪梅那1400块,又快到交房租的时候了,我哪里能让她把钱全部拿走,我扑上去作势要抢,陈雪娇忽然冷冷地说:“陈三三,你要敢抢回去,我就把你在深圳发生那些事,过年回家的时候逢人就说!“ 我的心像是突然发生了惨烈的车祸一样鲜血淋漓,手脚冰凉,下意识指着门口冲着陈雪娇就吼:“给我滚!“ 陈雪娇冷哼了一声,甩着包包蹬着高跟鞋走了出去,还顺手重重地给我带上了门。 我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想往地上摔,可是想了想,那个杯子是婷婷花了五块钱买的,最后我放下了那个杯子,抱着头哭了。 016人事经理 刘婷婷开门进来,一看到我哭得跟世界末日似的,她放下那几瓶饮料奔过来,蹲下来就问我:“陈三三,怎么了?” 我跟刘婷婷相识了三年,我几乎没在她面前掉眼泪,我本来不想哭,可是我无法控制住自己奔腾的泪水。 然而我又必须隐瞒着一切,并非对刘婷婷不信任,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非要摊开自己难以启齿的阴暗,那无意于对着别人剥开自己的肚皮。 擦了擦眼泪,我扯出难看的笑容说:“刘婷婷,刚才我表姐那个包包很好看听说很贵,她走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好穷啊,现在物价还那么高,我今天又被炒了,我真的是被穷哭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唯唯诺诺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口是心非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一个尽头,可是我要活下来,当我决定好好的活下去,我必须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才能看到明天的万丈光芒。 刘婷婷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她欲言又止,最后李洪波给她打电话了,她那丫确实对李洪波有那么点意思,最后还是重色轻友丢下我出去了。 小小的房子里面又陷入孤寂,我窝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之后,开了电脑,登陆了智联招聘群投简历。 经济的捉襟见肘,让我不敢再挑剔上班离住的地方远不远,待遇怎么样,反正我现在必须赶紧找到工作,要不然某一天,说不定我就要端个缺口的碗到街上去,逢人就凑上去说:“发发善心吧,给我几毛钱吧我几天没吃饭了。” 我睡的时候,刘婷婷还没回来,估计在李洪波的五金店里面,两眼发光地看着李洪波忙忙碌碌。 这个满怀心事的夜晚,噩梦又来惊扰,我梦见我实在熬不住李雪梅对我的打骂,我跑回家去,可是我爸妈看到我那一瞬间,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关上了门。 最后,我被突兀的电话声吵醒了。 迷迷糊糊接起电话,那个有个挺好听的男声说:“你好,请问你是陈三三,陈小姐吗?” 他说“陈三三”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这个名字奇葩,以前去到哪个公司,刚开始都会有同事跟我说这个名字很特别,当然那似乎是玩笑话,其实大概他们的潜台词是这个名字奇葩得跟火星人造出来的一样。 一个激灵,我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说:“对啊,我是。” 那个男声就接着说:“是这样的,陈小姐,我这边是深圳纳斯达国际传媒广告公司的人事经理,我姓林,这边有收到陈小姐的一份简历,看了之后觉得陈小姐符合我司岗位的要求,不知道陈小姐是否有意向过来面试一下?” 我差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按捺住欣喜,我稳了稳情绪,用平稳的语调说:“当然有兴趣,请问贵司地址在哪里?” 急急忙忙想要找到工作的心情,让我直接没问待遇,没问到底是什么岗位,也没细想我是不是有投简历到这家公司,我的语调虽然平稳,但是里面的急切,还是满溢了出来。 那个林先生却毫不介意,依然是特专业地说:“地址我等下会直接发到这个手机上面给你,那么下午两点钟,请你带上个人简历过来我司面试一下。” 017太顺利 那个纳斯达广告公司就在笋岗仓库附近的桃源大厦那里,刚好草埔这边有直达车可以到,我摩拳擦掌,还没到两点就到了那边。 面试的地点在七楼。 敲门进去的时候,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前台把我领进了会议室里面等着,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的装潢简约时尚,反倒是我跟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对比之下,我心里面点忐忑不安,还没开始面试就觉得自己没戏了。 正在想得出神,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坐在了我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明显表情有点异样,可是我又说不出问题在那里。 扫了我一眼,林先生开口说话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启程,然后你跟我说说你,你会什么?” 我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顿了顿,这才说:“是这样的,我之前有做过文职类的工作,对于制作对外协议,制定公司内部文件,还有一些报表,我都能做。“ 林启程又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那些谁都能做,你有什么自己比较突出的东西?“ 我一时语塞,老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比较突出的东西,能让这家公司心动,一下子就决定用我。 实在无奈,我只能让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我被问倒了,那个林启程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的样子,又循例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出乎意料,他说:“陈小姐,其实我们现在主要是招聘售后服务这一块的文员,说白了就是客服。我刚才注意观察了你,虽然问我问倒了,但是你脸上还带着笑容,这让我挺满意的。公司这边给出你的试用期工资是3800块,过了试用期看你的能力再原来的基础上加10%-45%,过了试用期之后有提成,五险一金入职第一天就会买。但是公司要求员工的忠诚度必须高,所以每个进来的员工都要签下两年的雇佣协议,你是否有意向加入我们纳斯达?” 我一听,试用期一个月都能拿3800块钱,比我之前去其他公司当文员的时候还要高一千块左右,想都没想就忙不迭地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说:“当然愿意啊!” 林启程似乎挺满意这样的局面的,站起来走到办公区那边比划了一阵,最后带过来一沓纸张递给我说:“陈小姐,这些就是我们公司的雇佣协议,跟劳动合同不一样,这上面主要对员工在公司任职期间的一些个人行为的规范等等,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然后等下我会先安排你做入职,明天上午九点,你就过来上班。” 我翻开那些文件看了两次,无非就是每个入职的员工公司都要花费时间去栽培,所以每个入职的员工都必须保证在两年之内呆在公司不动,如有想提前走人的,就要给公司赔违约金之类的,还要在两年的期限内不得从事同类行业。 我想了想,觉得这里待遇好,环境也好,我也没有走的理由,大笔一挥,把自己的大名给签上了。 办完入职出来,我还有点如同在梦中一样,我差点就想学电视上那样掐自己一把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给刘婷婷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说:“婷婷,本大爷转运了!” 刘婷婷在电话里面嚷嚷让我晚上请吃烧烤,我们相互损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后来我才知道,太顺利的事情,往往未必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018张总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换上自己那双在东门花了29块买的高跟鞋,又从布衣柜里面翻出看起来比较新的一件外套穿上,就急急忙忙跑去赶车。 等电梯的时候,刚巧碰到了林启程,他一见到我就说:“小陈,到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就是他口中那个小陈,赶紧笑了笑说:“林经理好。” 林启程笑了笑说:“你喊我老林就行。” 我这才打量了他一下,他大概也就28岁左右,不算高,大概175左右,长得不算帅,可是看着特别阳光顺眼,我想了想说:“可是你看着不老啊。” 林启程笑了笑,忽然往后退了退,转过身朝着我身后说了一声:“张总,今天那么早?” 我心里面正想着那么巧公司的老板也姓张,赶紧跟着林启程回过头打招呼,可是我张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愣在了那里。 张明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对于林启程的打招呼也是点了点头而已,过了十几秒之后他自动无视我对林启程说:“等一下,你让新来的同事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林启程点了点头说:“好的。” 这时电梯来了,林启程自动让张明朗先进去,然后到他,而我有点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最后林启程按住电梯的开关键说:“小陈,进来吧,快到打卡时间了,你还要录指纹。” 我低下头,咬着唇,脚怎么都挪不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张明朗开口说:“老林,等一下到办公室,你给新来的同事说下签下协议又不干了,需要赔多少钱。” 他说完,示意林启程把电梯关上。 我这才急急忙忙冲过来,差点撞到了林启程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林启程没说什么,到了七楼我跟着林启程走了出来,而张明朗继续往八楼去了。 去给我录指纹的时候,林启程似乎是安慰,他说:“小陈,张总其实这个人挺好的。” 我嗯了一声。 录好指纹之后,林启程带我去分配位置。 整个售后部,加上我我19个人,都是一些年轻女孩子,林启程带着我走了一圈介绍了一圈,我没记得多少个人名,只得从头到尾都笑着。 分配好位置相互介绍了之后,林启程就让我到八楼去找张总。 八楼的装修跟七楼的差不多,但是上面似乎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我叩门的时候,门被敲击发出来的声音似乎还有点点的回荡。 张明朗在里面说了一声:“请进。”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在打电话,说的是英语,语速很快,我就听懂了几个单词。 有点前路未卜的感觉,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出,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张明朗的电话终于挂了,这才回过头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冲我说:“过来,坐我对面。”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了下来,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有一个漂亮得耀眼的女孩子搂住他的脖子。 这样亲密的姿势,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特别明亮的笑容。 019最爱她 大概是看到了我盯着那张照片看,张明朗自顾自地说:“我女朋友,漂亮吧?” 我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最后轻声说:“嗯,她很漂亮。” 张明朗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最爱她。” 我最爱她。 这句话让我鼻子发酸。 我跟他最好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每天给我发短信,他说:“陈三三,我最爱你。” 那时候我人生黯淡,没家庭温暖,高中毕业就出来深圳打工挣钱,有点穷还有点孤单。 没爱上他之前我活得那个叫接地气,爱上他之后生活立马变成了一出偶像剧。 那时候我们年轻,他把最好的年龄里面的爱情留给了我,他跟我说我是他的初恋。 然而现在,我都无法确切知道初恋到底是什么?偶尔我也想它无非是教人看清爱情最初的模样,开始知道心动的感觉,懂得对陌生的异性好,懂得心存感激,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以及许下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而我偏偏资质蠢钝,爱得如此甜美,却把这一出偶像剧活生生演变成悲催的生活剧,走得如此匆忙。 恍神间,张明朗忽然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今天喊你过来,是先跟你说清楚,我跟你之间以前的事,你最好不要对同事提起。前几天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也大可以忘了,我那几天和女朋友吵架心情不好行为有点失常,后面不会了。至于这份工作,你想做就继续做,不想做现在就下到七楼去跟老林商量赔偿公司损失的事。” 我张了张嘴,我想问问为什么我出现在楼下的时候,他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是不是这一切他知情的,还没问出口,张明朗站起来,指了指门口说:“至于你过来这边上班,完全是一个巧合,出去忙吧。” 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明朗又冷不丁说了一句:“明天换一身好一点的衣服来上班,广告公司的形象很重要。“ 那句“我最爱她”在我脑海里面挥之不去,手脚冰凉,我往下走,快到自己卡座那里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忙不迭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被撞的是个女孩子,看起来跟我年龄相仿,穿得很是漂亮时尚,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之后指了指门外说:“这里闲人免进。” 这时,林启程走过来拉了我一把说:“小柳,这个是新来的客服。” 那个被叫做小柳的女孩子扫了我一眼之后,直接无视我就对林启程说:“林经理,你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她说完,懒得理我,直接朝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了。 林启程这才跟我说:“刚才那个是策划部的小柳,她平时说话就这样,你别介意。“ 我低下头,敛起眉,淡淡地说:“没关系。“ 坐到位置上来,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电脑,周围的其他同事都忙不迭地打着电话,声音彼起此伏,而我只能像个傻瓜似的坐在那里,按照林启程的话,看资料。 不是没想过辞职走人,可是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签下的条款,没做满两年就走人的话,必须赔偿纳斯达3万块。 我现在3千块都没有,更何况3万块。 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乖乖坐在那里,翻文档。 无惊无险,就要快过完这一天的时候,我接到了北大医院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个女孩子,我一接通她就说:“请问是陈小姐吗?我这边是北大医院打来的。“ 020没出息的女人 穷人怕病,更怕这样莫名其妙的电话,她这句话刚刚说完,我头皮一阵发麻,急急忙忙地问:“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说:“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叫罗建文的患者,他让我通知你过来一下。“ 我心里面一个咯噔。 罗建文,他昨天不是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吗?什么跑医院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面的时候我忐忑不安,还一路祈祷罗建文千万别有什么事,要不然我就成杀人犯了,我那时候急坏了想象力特丰富智商也有点缺货,完全没想到他能让别人打给我,能有什么事? 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秋意凉凉,挺多人感冒了,医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我跑前台去问了罗建文的所在地,最后在护士告诉我他刚走。 我蒙了,觉得罗建文完全是没事找抽型,走出来就直接去停车场那边看,想要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刚刚到停车场,罗建文就开着车刷卡出来了,看到我之后他把车停住冲我说:“上车来。“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听话地上了车。 罗建文把音乐关了,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对我说:“你过来干嘛?” 我恼了。 他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明明是他让人打给我的好不好!他丫丫的还真能装! 想到这里我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让别人给我打电话的吗?” 罗建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对,电话是我让人打的,但是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你这么急着过来是赶着去投胎吧?” 我平时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我也不是那种特不会说话的人,一看他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我立刻反唇相讥:“嗯,投胎之前我还得带你走,要不然留着你也是祸害人间。” 罗建文又是冷哼了一声,转而说:“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我把头扭过去看外面的夜景,然后淡淡地说:“炒粉,五块钱的。” 罗建文“切”了一声,张嘴就骂人说:“没出息的女人,只有一辈子吃小地摊的命。” 我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依然淡淡地说:“看到有公交站台放我下来,谢谢。” 罗建文盯着前面,继续开他的车,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凭什么听你的。” 说完他关掉了音乐,伸手从车头的位置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然后冲我说:“拿那个打火机帮我点火。“ 我懒得理他,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装死。 罗建文彻底火了,一脸嫌弃的表情骂我:“陈三三,别我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你现在在我车上,你稍微让我有点不满意,信不信我把你拉到荒山野岭去办了?“ 罗建文大概是觉得他抓住了我的弱点,可是他不知道他其实也有弱点,那就是他并非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我坚定地确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所以我淡定地答一句:“你不会这样的。“ 罗建文愣了愣,把那根烟丢到车头那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QQ多少?我加你。” 我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罗建文想都没想就说:“想追你,先QQ上聊聊,看看你喜欢什么男人用什么方式追你。” 021你不会是暗恋他吧?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说:“罗建文,你就不怕我么?我是个疯子,我昨天差点把你弄死了。” 罗建文忽然把车开进了一个停车场,停住了之后,有点不怀好意地说:“如果你愿意在床上弄死我,我会很乐意地笑纳的。”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滚犊子。” 罗建文愣了一下,问了句:“原来你是来自东北的小妞?” 我不耐烦地拉开安全带,冷冰冰地说:“我广东人,我不是妞,你说话能不能尊重着人点?” 罗建文这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嘀咕了一声:“明明广东人,说话还跟东北人似的。” 至于我说话为什么偶尔带点北方腔,那是因为来了深圳几年,偶尔会接触到一些北方的帅哥美女,看到他们说话的那个豪爽劲我觉得特好玩,就跟着学了点。 罗建文没有继续纠缠这个,下了车之后,他一把拽着我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看你活得那么惨,我请你吃饭。” 我被他拽着,自认跟他还没有那么熟,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是他偏偏加重力道抓得更紧,我有点吃痛,只得张嘴就损人不利已地说:“罗建文,上次跟你吃了一顿我就不见了两百块,我总觉得你吃到最后又会犯傻逼说话气我掏钱买单,我不去!“ 罗建文乐了,瞪了我一眼之后就说:“上次是你要AA的,我可没逼你。“ 对话间,我被拽着进了那家叫稻亭日本料理的餐厅,我嘀咕了一声:“我不吃生的,而且这里看起来很贵。” 罗建文特郁闷地瞪了我一眼骂我说:“卧槽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啰嗦,我愿意请你吃饭,你就要偷笑了,还废话多。” 正说着话,他忽然放轻声音对我说:“陈三三,我见到了一个老熟人,一起去打个招呼,你要装作跟我亲密一点。” 我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到他欲言又止的傻逼样,我只得配合着在黑乌乌的脸上切换上了笑容,跟着他就走到一个餐桌前面。 他侧了侧身,冲那个半侧着身在打电话的男人说:“张明朗,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嘴里面的张明朗一说出口,我一个激灵,这才细看了一下侧身的背影,是张明朗。 张明朗应声扭过头来,淡淡地瞥了罗建文一眼,把靠在嘴边的电话移开,用那种本大爷就是那么牛掰不愿意搭理你的语气说:“是。” 最后他扫了一眼我,眼神凌厉,盯着我就说:“陈三三,见到自己的上司,都不懂得打一个招呼吗?” 我被吓了一跳,肯定挣脱了罗建文的手,硬着头皮说:“张总好。” 张明朗却没有应我,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头扭过去,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自讨没趣,吃饭的时候罗建文远远看着张明朗买单走人,他有点闷闷不乐,恨恨地说我:“陈三三,你刚才什么意思,你干嘛甩开我的手?我让你觉得丢人了?” 我埋头在吃那些颜色不明的东西,头也不抬,问了一句:“罗建文,你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022间接接吻 罗建文正在喝水,差点喷了,瞪我说:“陈三三,你有病啊!我有表现出性取向不正常的样子吗?” 我继续吃我的,回想到张明朗买完单出门之前又一个凌厉的眼神,又想想罗建文看起来跟张明朗很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大概知道可能是罗建文以为我和张明朗关系匪浅才找的我,却不知道张明朗那眼神是啥意思,有点心烦意乱,我只得敷衍的笑笑说:“鬼知道呢,说不定你男女通吃。” 罗建文又瞪了我一眼,忽然冷不丁地说:“你在张明朗的公司上班?手脚可真够快的啊。吃好了没,我送你回去,明天见。” 罗建文不犯傻逼的时候其实也不算特烂的一个人,可是我心里面有事,吃完饭出来找了一个借口自己坐车回去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第二天上班我提前了一会儿到,刚刚打完卡凳子还没坐热,林启程忽然给我打了内线,他说:“小陈,你到张总办公室去一下。” 有点忐忑,我敲开了张明朗办公室的门。 得到他的允许,我推门进去,站在那里跟一块木头似的。 张明朗率先开口说:“会冲咖啡吗?” 我心里面顿时一千万只草泥马争先恐后各种奔腾,卧槽啊啊啊!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他冲咖啡!脑子秀逗啊!电视剧上面那么厉害的老总不都是有各种美腿秘书嘛,我冲什么咖啡啊! 心里面吐槽着,却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我虽然害怕见到他,但是也挺想见到他的,就侧了侧头,特温顺的语气说:“会的,张总。” 张明朗哦了一声,忽然掏出钱夹抽出一张百元票子,递给我说:“那帮我去地王大厦那边买一杯蓝山过来。” 我被他这个乱七八糟的思维雷得外焦内嫩一塌糊涂,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拿人工资就算真给当猴子耍也得忍着,我拿了钱就跑了地王大厦那边在万象城那里找了一个特高端的店买了一杯咖啡回去了。 谁知道,怀着忐忑的心情递给正在看文件的张明朗,他扫了我一眼,又扫了那杯咖啡一眼,拿起来喝了小小一口就立马放下说:“我怎么知道这咖啡里面有没有砒霜,你帮我试试吧。“ 我来不及在心里面吐槽几年不见,张明朗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他就端起那杯咖啡递到了我面前来。 我想尽快结束这一个莫名其妙的闹剧,只好端过来,随意地抿了一小口,然后说:“张总,我喝了,没给你撒砒霜,你满意了吗?” 张明朗忽然很不屑地笑笑,示意我坐下,最后他毫无表情地说:“三三,跟混得不错的前任间接接吻的滋味,你满意吗?“ 他的脸上真的没有一丁点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眸里面全是鄙夷和不屑,就像是一层一层生生不息的海浪一样,汹涌而来将我推到难堪的海岸上,我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脸却腾一声热得发烫。 023把自己赔进去 为了避免被看穿我,只得侧了侧身子,低着头对他说:“张总,你要没其他的事,我先出去忙了。” 张明朗却把菜端起来的咖啡重重扣在办公桌上,沉默了一阵之后他说:“陈三三,你所说的你那个高中男朋友,就是罗建文?”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张明朗忽然冷笑了一声,张嘴就奚落我:“那你还真有本事啊!老家藏着个男朋友,在深圳还能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几天前还敢在前任家里喝醉得一塌糊涂,真的太有出息了!” 我哦了一声。 但是就是因为我就哦了一声显得有点敷衍,张明朗似乎有点气恼了,盯着我就说:“陈三三,你知道不知道你跟罗建文在一起,随时都有损坏公司的利益的嫌疑?”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张明朗忽然从桌面上抽出一份文件丢给我说:“你自己慢慢看清楚,把你在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聪明才智运用到工作中来,你不会死。” 我翻开来,就在第一页看到了罗建文的照片,蓝底白衬衣,笑得嘴角有点上扬,阳光明媚看起来跟他人渣人渣的形象有天壤之别,然而我往下看,倒抽了一口冷气。 上面白纸黑字全是罗建文的详细的个人资料,我无意间看到了那么一行:“2009年3月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一年,2010年3月出狱。2011年5月因故意伤人被索偿6万元整。” 我想到那天我把酒瓶子抵在了罗建文的脖子上,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冰冷,也感到一阵庆幸。 带着后怕,我往下看,原来罗建文还是一家公告公司的法人代表。 合上资料之后,我的内心明明惊涛骇浪,可是我依然装作挺平淡地说:“难道罗建文的广告公司跟我们公司是竞争对手?” 张明朗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我一下子就能看出了重点来,可是他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分纠缠,而是话锋一转,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说:“陈三三,罗建文那样的男人不是你驾驭得了的,你别骑虎难下了,到时候老虎发难起来,反而把你自己给赔进去了。” 我听完,猜不到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又哦了一声。 谁知道正是我又哦了一声,张明朗忽然用手支撑在办公桌上腾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提高声音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我被吓了一跳,有点唯唯诺诺地低声答了一句:“明白了。” 张明朗却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把一只手伸到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盯着我说:“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意思?” 我的脸更烫了,气息有点急促,我只得急急忙忙地说:“你让我别招惹罗建文。” 张明朗这才放下手,冷哼了一声,有点没头没脑地说:“对,你最好别招惹他。他没我那么有绅士风度,哪天你玩腻了想要分手,他不是你用两个短信就能打发得了的。” 024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我有点难堪地听着这番话,脸色越发的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道怎么样回应才显得特自然,最后没办法了我只得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鬼知道这句话又怎么踩到张明朗的尾巴了,我的话音刚落,张明朗忽然腾一声站起来,快速绕过来一把将我从那张椅子里面拽起来,用他以前亮晶晶现在却冷冰冰的眼睛盯着我提高声音说:“陈三三,你给我说说,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我当年有多好打发,还是知道你自己的无耻?是知道了你错过了一个曾经多么爱你的人,还是知道了你现在脚踏几条船让人看起来就冒火?” 面对着张明朗的发难,我尴尬又难堪,却有暗自神伤,他越冲我发难越证明他未必像我分手之后想的那样这么轻易地放下,也证明他未必没有付出真心。 想到他的真心被我决意辜负,想想我此生最不忍伤害的人被我伤得或者千疮百孔,我的眼眶,就在思绪翻涌中差点就红了。 可是我的反应,在张明朗看来似乎是无耻的表现,我的沉默让他更是步步逼近,他一个上前,差点把我挤到了办公桌上,他用半个身体把我抵在那里,居高临下地说:“陈三三,你委屈吗?但是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作为一段感情里面的背叛者,你有委屈的资格吗?难道作为被背叛的我,就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的大腿靠在了办公桌边缘,挤压让我感觉有点痛,也为了掩饰情绪,我把脸扭到一边去,想到他已经有漂亮的女朋友,想到生活的康庄大道他走得正顺利,我想了想说:“你可以恨,随意恨,不爱就不爱了,我也没办法。不过也谢谢你当年那么有绅士风度,我跟我男朋友都特别感激你,真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张明朗忽然伸出双手,快速捧住我的脸,他的唇就这样凑了过来,他的唇依然是温热而柔软的,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竟然忘了挣脱他。 突然,那些温热的唇变成了一尾嗜血的鲨鱼,在我惊慌失措中,咬了我一口。 吃痛让我清醒过来,我死命推开了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明朗后退了一步,眼神微微敛起,却看都懒得看我,而是转投到有落地窗的方向,沉默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我也恨我自己那一年的绅士风度,我就应该去把你们闹得鸡飞狗跳,把你们闹得散了为止。”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没说出来,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张明朗的神情,似乎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里面,心酸的感觉让我快要窒息,这个是我爱的人,而我却曾经把他置身于万劫不复。 我以为时间会一直静止,却不料,他很快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说:“陈三三,我不去说不代表我不会痛!哪怕我现在伤口好了,也麻烦你以后跟哪个男人怎么样都好,别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晃悠!” 说完,他快步走到门边,飞快地拉开门,冲我吼了一声:“滚吧,滚回去好好工作。” 025一个新来的狐狸精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灰溜溜逃出了张明朗的办公室,坐电梯下七楼的时候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口问李洪波借3万块来赔偿给公司然后辞职算了,想了想辞职之后找不到更好的也是喝西北风的命,我见钱眼开的死性子让我最终沉默着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谁知道,刚刚在转弯的地方,我就听到了里面七嘴八舌夹杂着嘲讽和愤恨的讨论声。 “那个新来的陈三三,什么背景?来了没两天就跑张总办公室去两次了。” “一看就那屌丝样能有什么背景,鞋子一看就是便宜货,说不定对张总起了歪心思,想要靠男人改变命运。” “切,就凭她那点姿色?” “张总也不轰她出来吗?” “男人嘛,对于送货上门的还会拒绝嘛?” “不要脸,跟这样的女人共事真是降低档次。“ 我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考虑到里面越说越难听,只得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咳了一声。 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一个圆脸的女孩子率先看到我,她扭过头去对着还浑然不觉的其他同事嘘了一声。 似乎是把一串正在噼里啪啦响的鞭炮丢到湖里面一样,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疾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我知道在这个广告公司里面,混迹在这些衣着时尚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之间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而因为张明朗找了我两次去他办公室的缘故,这些女孩子在心里可能骂我关系户,骂我狐狸精,骂我不要脸,可是骂了就骂了,反正我的人生已经千疮百孔,加点儿悲催的料也不见得还能惨得过当年。 抱着无所谓的心理,我在她们复杂的眼光中走得坦然,却不料就在此时,我听到了一句特尖锐的话。 “她啊?一个新来的狐狸精。” 循着声音的发源地望去,我看到策划部那个小柳,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的,她就是指着我冲那个男的说的。 那个男的看到我在看他们,他微微侧了侧身体,冲我点了点头。 我想想,奚落我的是小柳,跟他没关系,就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最后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刚刚登陆了QQ,昨晚才加了我QQ的罗建文就隔着电脑轰炸我了。 “在吗?” “女人,在吗?” “在就吱一声。” “陈三三,你是不是死了?” 脑海里面闪现出在张明朗那里看到关于罗建文的资料,我当时虽然后怕,但是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罗建文他不是狠吗?其实我也狠,他也不过是故意伤人呢,而我还想弄死他呢。 抱着破罐子破了就努力往死里摔的心态,我拉开键盘,在对话框飞快地打字:“嗯,我死了,有事来上坟的时候再说吧。” 这句话刚刚发出去没多久,罗建文就回复过来了:“晚上一起吃饭,晚上七点在你公司门口见。” 想到张明朗告诫我别招惹罗建文,也想到罗建文确实是纳斯达的竞争对手,难保他当初盯上我,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来打击张明朗,我过了一阵给他回复了一句:“不去。” 罗建文很没耐心地回了一句:“切,不去拉倒。” 026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着 说完,他的头像瞬间暗了下去。 我关掉窗口,打开林启程交给我的资料,慢慢看了起来。 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叫李娜的女孩子递给我一份资料说:“小陈,你不忙吧?帮我把这份资料录入一下可以吗?” 我正愁着上班只看资料没实践,就接过来说:“好的。”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些客户的反馈记录,写的比较潦草,不过细细看还是能看清楚,我这就打开了一个新建文档快速地输入。 埋头苦干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又细细校对了一番,然后发给了李娜。 感觉自己终于干了一点实事,没有白白混工资,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看电脑上面的时间,快下班了,正想着等下要出去找个沙县大酒店吃碗面呢,谁知道这时好几个同事拿着文件夹蜂拥过来,像是约好了一样冲我说:“小陈,不忙吧?帮忙录入一下资料。” 看着一下子堆满的桌子,想到这些同事的敌意,我觉得如果我乐意帮忙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下自己在这个职场的紧张局势,就满口说:“好,我等下去吃点东西过来,就帮忙录入。” 哪里料到这句话刚刚说完,有个叫刘小青的女孩子就接过话茬说:“还要吃完饭才录入?这些资料我们下午给客户做回访要用到的,很重要很紧急的!” 一听完这话,我就明白了,这些资料未必真的那么紧急重要,而是她们可能私底下集体讨论了之后,决定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如果我那时候很牛掰,如果我那时候的能力能凌驾在我的野心上面,如果我丢了一份工作走出去随随便便都能找到更好的,如果我有钱甩给张明朗走人,那么我肯定义不容辞地滚蛋。 可是我没有。 最终我没唧唧歪歪,接过来就说:“好,但是我肯定不可能一下子能全部做完,你们把最紧急的放在前面吧。” 我也为我的忍耐付出了代价。 夜幕即将降临之前,那些穿着光鲜的女孩子们鱼贯而出,出门之前还不忘提醒我说:“小陈,那些文件今天要做完,明天一早要用的。” 我在心里面吐槽,明天要用个毛线啊!我赌你们明年都不用! 但是最终,我还是特虚伪地笑笑说:“我知道了。” 快九点半的时候,我伸了伸懒腰,中午就吃了两个拜托林启程帮我带回来的面包,饿得有点前胸贴后背了,正打算把那些文件整理一下带回去做,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没过几秒,张明朗忽然站到了我面前来。 想想今天早上发生在他办公室的事,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有点紧张,赶紧把头低下来,装作很忙的样子收拾资料,谁知道张明朗随手抽起了一份资料翻了翻,问我:“这些资料怎么回事?”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自然,特淡定地说:“张总,是其他同事忙不过来,我正好没事做,就帮忙做一下。” 张明朗一把将那些资料摔在桌子上,拉高声线说:“别人忙不过来,那你就要加班加点去帮忙做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忙不迭地解释:“不是不是,这些资料都很有用的。” 张明朗用特别复杂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最后换上冷冰冰的语气说:“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着。我花钱请你来这里,不是让你来这里给别人打杂的。” 027你女朋友在楼下等你 我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绞着手指沉默着。 跟他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也这样高音量地训斥过我,可是他那时候训斥我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按时吃饭。 谁料多么可悲可笑可叹,时光的流水奔流不息,很多事情阴差阳错,昔日的恋人变作今天的上司下属关系,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唯唯诺诺。 似乎我的沉默让他更加气结,他伸手一个横扫,就把那些文件夹全部扫在了地上,然后拍了拍自己西装上面的灰尘,这才张嘴说:“如果明天我还看到你在帮那些同事做这个,我就把她们全部炒了。”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穿着藕色上衣灰色外套加藕色短裙丝袜的女孩子很快站到了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看到了张明朗,她开口就说:“明朗,可以走了吗?人家快饿死了。” 说完,她走上前来,挽住张明朗的胳膊,声音有点嗲:“怎么回事?怎么满地都是文件?” 张明朗抽出被挽住的胳膊,反手搂住她的腰,轻松自然地说:“一个新来两天的小文员,做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教训一下。” 小文员,这三个字在我的耳朵里面轰隆隆作响,我听到了轻视的味道,那些忽然突然如同沙尘暴一样席卷而来的悲哀,还有看到他的现任那么明亮漂亮的自卑感,差点把我淹没,也为了掩饰自己稍微一个不小心就能奔腾而下的眼泪,我飞快地蹲下去捡那些文件,一边捡一边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张明朗忽然压低声音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说:“思敏,你先到车上等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眼角的余光刚好接触到了思敏的眼神,她似乎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但是很快她笑着说:“好呢,你处理完就下来哦,人家等好久了。” 撒娇的语气,嗲嗲的发音,张明朗似乎很是受用,语气也极尽温柔地回应了一句:“嗯,小心点。” 随着那些啪嗒的高跟鞋声消失殆尽,张明朗腾一声蹲下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起来,冲着我就说:“捡什么捡。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深深地低下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说:“这些资料对我来说不是没用的,因为录了一个下午的资料,我大概知道现在公司大部分的客户每个月的平均订单金额,如果我坐在那里白混工资,这些永远不会有人告诉我。” 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张明朗似乎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说:“晚上吃饭了没有?” 我把那些资料紧紧握在手里面,最后说了一句特别傻逼的话,声调很轻很轻,有点有气无力,我说:“张总,你女朋友在楼下等你。” 张明朗似乎一个晃神,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又变回了冷冰冰的表情,冷冷地说:“那是我的事,不该管的事你最好别管。” 说完,他扫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晚上打的回去,的士费明天报销。” 028得往脸上贴金 我当然没有听张明朗的话打的回去,我知道我来这里上班没两天就陷入了八卦的漩涡,如果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被那些八卦挫骨扬灰,我最好安分一点。 于是我冒着零星小雨,走到了对面的站台等车。 时间有点晚了,等车的人比较少,我站在那里,忽然看到对面张明朗的车开在马路上,想想坐在副驾驶上面的美女,最后我垂下了眼帘。 所以,当他开着车在我面前响喇叭的时候,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车窗已经摇了下来。 隔着那个叫思敏的女孩子,他冲我说:“住哪里?我捎你一程。” 我赶紧摆手推辞:“不用了,张总,很近的,有直达车。” 大概是怕是停在站台这边,交警看到了要过来,张明朗没再说什么,他把头扭过来,对思思说:“拿一把雨伞给她。” 是深圳大学的纪念伞,很大很重,思敏递给我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些敌意,她用伞柄尖锐的地方捅了我一下,我吃痛却不得不忍着,然后张明朗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下雨天有点堵车,回到已经是十点半了,最后我收到了张明朗的短信,简简单单的,他说:“安全回到了没有?” 想了想,我回了个短信:“张总你大可不必理会一个小文员到家了没有,好好陪你的女朋友才是正事。” 短信刚刚发出去没到两分钟,我的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隔着条电话线也能听到打电话那个人的怒火。 “陈三三,我问你回到了没有?” 被他这样一吼,我吓了一跳,拿来准备擦头发的毛巾一下掉在了沙发上,我这才老老实实地说:“到了,谢谢张总关心,你还是好好陪你女朋友吧。” 鬼知道这句话又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看起来是彻底暴怒了:“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我陪不陪女朋友关你什么事!下雨天就别跟其他男人出去了,免得感冒了明天没办法上班。“ 电话一下子被撂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我把那个破手机扔到一边,向朝这边看过来的刘婷婷笑了笑,掩饰地说:“我上司,性格暴躁,没办法。” 脸上带着笑,心里面偷偷哭,说的就是我这么一类人。 怀抱着心事辗转反侧,早上起床的时候我顶着个大大的熊猫眼,最后没办法了,只得借了刘婷婷的化妆品,化了一个淡妆。 刘婷婷以为我是春天来了,出门的时候捅了捅我说:“陈三三,快老实说,是不是最近春心荡漾了?” 我一边朝布吉联检站的站台走一边说:“没有。” 刘婷婷忽然伸手掐了我一把:“你骗人,是不是哪个优质男的看上你了?快老实交代?” 我郁闷啊,瞪了她一眼就说:“卧槽,刘婷婷你以为深圳的优质男眼瞎啊!按照我长得那么个寒碜样,至少也得往脸上贴金,还要贴够一打的金条才有回头率的,还有优质男看上我?” 刘婷婷被我雷得半天没一句话,老半天憋出一句来:“李洪波说你底子挺好的,身材也不错,就是…….。” 我顺口问了一句:“就是什么?” 刘婷婷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就是漂亮得不明显,需要细细分辨。” 我笑了,瞪了她一眼说:“去你的。损友。” 刘婷婷也笑了,我们两个人一边笑一边闹等着车可高兴了。 但是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029准老板娘 回到办公室,又是凳子没坐热,林启程忽然过来了。 压低声音就问我:“小陈,你得罪黄小姐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林经理,黄小姐是谁?” 林启程又是低声说:“总公司那边的财务总监,黄思敏,也是咱们张总的女朋友。” 回想到昨天晚上黄思敏的眼神,我心里面一个咯噔。 林启程看我的反应,最后有点郁闷地说:“你还真得罪了准老板娘啊?都怪我,这几天忙着做用工成本之类的报告,没及时把公司的人物关系给你说清楚。” 看到这家公司里面唯一对我正常对待的同事自责,我心里面挺感动的,最后我想了想说:“林经理,不关你的事,可能是因为我昨晚在公司加班,黄小姐过来了我不知道她就是准老板娘,有点怠慢了。后面解开误会就好啦,别担心。” 林启程却苦兮兮地说:“她昨晚打给我,让我给你办调职手续,她说要把你调到总部去,帮她去做客户那边的坏账催收。谁都知道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你要真去了,那简直每天都要跑去客户那边吃白眼了。” 我在心里面笑了,白眼算什么?这些年我发过传单,做过调查问卷,也试过带着礼品上门推销,吃过的白眼还算多吗? 那些带着不屑与鄙视的白眼,带给我们的不过是成长路上必不可少的磨砺和炼狱,走过了,就会坦然,就会淡定,就会变得无所谓。 所以我赶紧笑了笑冲林启程说:“别担心啊,林经理,说不定去收账更适合我,你看看我长得就一张讨债的脸。” 林启程被我的自黑弄得乐了,最后他领着我穿过了策划部和营销部,走到了角落的一个办公室里面打开门,对我说:“黄小姐等下会过来这边,你在这边等她一下。记得,她是准老板娘,你要讨好着点,别给把误会弄更深了。”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等着黄思敏,大概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 这一次,她穿着堇色套裙,黑丝袜淡紫色高跟鞋,举手投足之间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女神范,我是个女的看到她都忍不住看多两眼,更何况男人呢。 似乎是知道我在看她,黄思敏就在对面坐了下来,身体往后倾了倾,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叫陈三三?” 哪怕她的语气波澜不惊,我也听到了敌意的味道。 她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自动自觉把我当成了有威胁的女人。 可是,换作我是张明朗,我肯定只要她不要其他人啊,长得漂亮穿得得体赏心悦目,带出去还特有面子对不对。 我的脑海里面一堆儿的想法飞速运转,但是我虚伪的功力在最近有增无减,我淡淡笑笑,也是波澜不惊地答了一句:“对的,黄总监。” 黄思敏端起旁边那杯她刚才带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接着又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陈三三,我更希望你真心实意地喊我,张夫人。” 我的内心那些栓不住的草泥马又开始蹦跶了。 张夫人!卧槽! 你丫丫的以为我们在拍国民时代的电视剧啊啊啊啊! 在心里面还没吐槽完呢,黄思敏又继续说了:“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就在张明朗的毕业典礼上面,我们见过一面。” 030他老婆被人伤了 我这才抬起头,想要看清楚点黄思敏的脸,看看能不能记起来,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黄思敏淡淡笑了笑说:“想不起了吧?” 最终,我点了点头。 黄思敏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而是继续说:“你出去帮我问林经理要一片裁纸用的刀片。” 知道她怀着敌意,可是她也算是上司,我硬着头皮出去要了一个刀片过来。 黄思敏依然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翻阅什么,反正我拿了刀片坐在对面老半天,她这才张嘴说:“刀片给我吧。” 我刚刚递过来,她忽然以我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把左手臂靠了过来,在与刀片接触到一块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 随着这个尖叫声,销售部有几个同事飞快地奔过来敲门,一边敲一边说:“黄总监?怎么了?” 黄思敏冷笑着扫了我一眼,然后惨兮兮的声音说:“快进来,有人想害我。” 男男女女几个人冲了进来,看了看有点目瞪口呆的我,又看了看带着伤的黄思敏,最后有人把林启程请了过来。 整个事情的发生太突然,我犹如在梦中一样,麻木地看着几个男男女女手忙脚乱地找绷带云南白药碘酒给黄思敏处理伤口,脑袋里面还是像突然打翻了一瓶浆糊那样乱糟糟的。 最后我听到黄思敏特委屈的声音对林启程说:“老林,你给张明朗打个电话,就说他老婆被人伤了,让他赶紧下楼来。” 老婆这两个字,黄思敏咬得很重,像是一把铁锤子重重敲在我的心里面,可是我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喊痛的资格。 张明朗下来的时候,一堆的同事围着我像看动物园里面的猴子那样,我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看了看他们幸灾乐祸的眼光,最终我闭了嘴。 似乎是没睡好,张明朗有点熊猫眼,一踏进这个办公室就直接对那些同事说:“老林留下来,其他人出去忙吧。” 门被带上了之后,张明朗先是查看了黄思敏的伤口,他俯下身子低着头问她痛不痛,轻声问她:“怎么回事?” 黄思敏连看都懒得看我,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轻声说:“是这样的,我昨晚见过小陈,觉得她刚来没两天就努力在加班,我很欣赏。就想把她调到总部去,调到我那个部门,这事我昨晚跟老林通过电话,老林都答应了的。谁知道今天早上找小陈过来说这事,她不知道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里,我劝说了一下,谁知道她就去拿了一片裁纸刀过来,按住我的手臂划了我一刀。” 说完,她示意般地看了看林启程,林启程迟疑了一下,最后点点头说:“黄小姐昨晚确实跟我说过帮小陈调岗的事。” 张明朗看了看黄思敏,又看了看林启程,最后对林启程说:“老林,你先出去忙吧。” 林启程应声抬脚就走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随着门被关起来,张明朗忽然提高声音冲我就吼:“陈三三,你这人怎么一回事?” 031偏袒 呵呵,我确实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黄思敏似乎是有备而来,而且她心思缜密,昨晚就开始布局宣战,而我不过是被动接受,再牛掰也逃不开被人步步逼近任人鱼肉的命。 对于张明朗,我哪怕是再放不下,却也不敢再有哪怕一丝的念头了。 天知道我曾经以为张明朗是我人生里面最不能失去的阳光。 那一年我有多狼狈有多黯淡我永远也不敢忘记,带着几件高中就穿旧的衣服,带着不能去读大学的遗憾,带着寄人篱下的胆小懦弱冷漠坚硬,来到这座看似繁华却无法让我拥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城市,满目所到之处都是陌生的面孔,耳朵里面灌满的是很多听不懂的方言,然而张明朗在这个时候却执意地追求我。 他当时是那种看准了什么,就非要径直往前的人,在他的字典里面死缠烂打似乎是光荣的。 我不是想要把那时年轻的自己说得多厉害多让他神魂颠倒,我知道爱情这码事有时候真的要靠一点内心的悸动,他看上了我,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而我是那种苦够了的人,他给我一颗糖我就觉得那是莫大的恩赐很快身心失守。 而我在当时,哪怕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听他零零散散地说过他的家庭情况,说起他那个有钱得让他闭着眼睛就能跟别人拼爹的老爸,我也觉得我纯白的青春,在当时足够般配起这一份让人忐忑不安的爱,那是一场青春里面最初的心动,我根本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只是有些事它像一把砍刀,毫不留情地砍掉我身上多余的枝桠,留给我的只有那弯曲的主干,让我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痛哭,然后孤身一人擦干眼泪迎接深圳的下一天的太阳。 而在今天,我终于知道,哪怕我对张明朗没有一丝一毫的念想,我这样贪婪着想用这样无耻的方式留在他身边的想法实在太过奢求,也实在是一种打扰。 可是,我不过是想爱一个人而已,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充满着敌人? 我的沉默愣神,似乎让张明朗认定了我真的有用刀伤了黄思敏,他瞪着我,又是提高声音吼了一声:“陈三三,哑巴了?说话!” 正神游得有点严重,我被他这一声给拉了回来。 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做过,我坦坦荡荡,就在张明朗下来之前,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办公室门口的上方设有一个摄像头,所以我淡淡地指着头顶上面那个摄像头说:“张总,你可以找人调这个监控出来看一下,看看我有没有按住黄小姐的手臂给她划一刀。” 我这句话刚刚说完,黄思敏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有点煞白。 我以为张明朗会立马打电话找人去调监控,哪里料到他却扫了黄思敏一眼之后,不紧不慢地说:“公司的监控,就你一个小文员想调出来看就能调出来看吗?。” 反正我呵呵笑了一声说:“那看来就是我的错了,我还故意伤人了,张总你要报警抓我吗?” 张明朗皱了眉头,慢腾腾地反问我:“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偏袒自己的女人?” 032只见新人笑 这时,黄思敏忽然站起来,一副我见犹怜温温婉婉的样子说:“明朗,这事就算了,报警对公司影响不好,而且可能小陈不是故意的,是无意划到了我,原谅她吧。” 多么深明大义大方得体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啊! 如此对比之下,臣妾的演技简直不能拿出手啊! 我差点就想跑到楼下花店买束花上来送给她,然后努力劝说她去参选2012年的奥斯卡影后,说不定她一上去晒一下自己的演技就能争光拿个奖回来了。 而我那种固执的牛脾气,永远不懂得变通,也不懂得给自己退路,因为在我想来,张明朗以后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居然如此工于心计,哪怕关我屁事都好,可是我却固执得哪怕粉身碎骨也想让他看看她的真面目。 所以我盯着她就说:“别放过我啊,黄小姐,我刚才还不知道怎么的就按着你的手划你一刀呢!说不定如果不是外面有同事,我还能按着你的手捅你一刀呢!最好就是你劝说下你男朋友把监控调出来看看,以免你们放过了一个有暴力倾向还有点神经病的人。” 谁知道,黄思敏明明被我逼得微微后倾了一下,但是张明朗却在这时冲我吼:“陈三三,你够了!在这个公司里面,黄小姐是你的上司,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既然黄小姐不想跟你计较了,那么你就谢谢她,然后出去干活!” 我抬起头来,本想硬邦邦地丢给他一个眼神告诉他我被冤枉了还要吞下这个死耗子,可是一接到他的眼神,我就怂了。 最后,我跟个小绵羊似的,低下头来,轻声说:“谢谢黄小姐。” 黄思敏看着我,笑了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从黄思敏的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到我办公的那一片区域,没出我意料,我听到了一片的幸灾乐祸。 “呵呵,那个陈三三,说不定就真是小三,正室发威了,估计是被炒的命。” “不过她也忒狠了吧,连黄小姐都敢下手,也不去听听黄小姐是什么人,真笑抽了。” “只能说,这个女人天真,还没脑子。“ “怎么办,瞬间为她的智商抓急啊,同情她了!“ 我淡定地走出去,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似乎是觉得我真的被炒了,那些售后部门的女孩子肆无忌惮,哪怕是我坐在那里了,依然唧唧歪歪讨论个不停。 我很想站起来冲她们发火:“说够了没有?那么长舌不累吗?“ 但是没有,我就跟个死人似的坐在那里,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刚才的情况,心里面似乎有万千匹马在奔腾践踏,而我痛得快要掉下眼泪却因为场景不对,要忍着。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难受,哪怕他以前再爱我,不舍得我受半点委屈,可是却是我辜负了他,而他维护自己现在的女人,这没有什么错。 浑浑噩噩熬到下班,走出大厦的门口的时候,依然是零星的秋雨,我这才想起还没把雨伞给张明朗还回去。 然而又赌气想了想,不还了,留给自己当个纪念。 最后,我决定去问李洪波借点钱,辞了工作之后,再去问问罗建文,我还能不能回去他那个场子里面上班。 不过俗话说得好,白天别讲人晚上别讲鬼,我正想着去找罗建文,忽然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朝我招手。 033不打不相识 想到有求于他,我赶紧特虚伪地装作很高兴地样子朝他走去,一走离他不远处就赶紧熟络地打招呼说:“罗老板好啊。” 罗建文被我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张嘴就损人:“陈三三,几天没见你被门夹坏脑子了?“ 我自嘲地笑笑说:“我丫丫的活了23岁,就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子好过。“ 罗建文以为他损我是打击我,哪里料到我自己都特看不起我自己,最后没词了,他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的车说:“那美女,现在赏脸上车,然后陪我去吃顿饭吗?” 罗建文发动车子的时候,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谁知道人家一副本大爷就是那么料事如神的语气说:“我掐指一算,算到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前几天还差点把他当人渣弄死了,现在我们居然能这样开玩笑,我总有一种穿越了的错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没有接他的话茬,我说其他的:“罗老板,你那个场子里面,推销酒水的,找到人了吗?” 罗建文盯着前面的方向,似乎是开玩笑的语气说:“没找到,但是肯定不要你。” 我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罗建文打破了这份沉默说:“陈三三,你不适合那地方。” 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郁闷地说:“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看起来异于常人,所以不适合?” 罗建文也回敬了我一个白眼,换上淡淡的语气说:“反正不会再要你去推销酒水。怕你那种神经病的性格,哪天把客人干死了,我还得收拾烂摊子。” 我又特郁闷地哦了一声。 冷不丁的,罗建文问:“怎么的,你被张明朗炒了?” 我收回自己洋溢于表的失望,有点含糊地说:“没有,但是我不想呆了。” 罗建文没再说话,把车开进了岁宝百货那边的停车场,这才说:“陈三三,话说你到底跟张明朗什么关系?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给我说说?” 我把头扭到一边去,把目光投向路边一盏昏暗的路灯,展现出一副文艺傻逼青年的样子,过了半响才说:“前任。分开几年了。” 谁知道,罗建文来劲了。 我这话刚刚落地,他立马接上来就说:“哦,以前是男女朋友啊?是真心的吗?还是玩玩而已啊?” 我没好气地答:“废话,不真心谈个毛球的恋爱。” 罗建文呵呵笑了一声,最后冲我说:“下车吧,看你那寒碜样,我们也别去餐厅吃饭了,去岁宝百货买点吃吃喝喝的,我们去洪湖公园那边溜溜。” 正好我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我跟罗建文肩并肩朝超市走去,却就在快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罗建文又犯傻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提高声音问我:“陈三三,你说你跟张明朗以前在拍拖,那拍拖的时候,你们睡过没有?他技术好吗?” 我的脸腾一声红了,狠狠了瞪了罗建文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卧槽,你出门之前把脑子给挤弱智了啊!” 罗建文嘿嘿笑了笑说:“没其他意思,就问问。” 他越这样无所谓的样子,我就越恼火,总感觉他是故意的,一个生气,我直接说:“罗建文,你自己去买东西吃饱它,本大爷滚回去睡觉了!” 034投靠 把罗建文丢超市,我回到草埔那边买了两个包子填了填肚子,想到明天是周末放假了,我可以趁着不用上班好好投投简历,周一辞职了之后就能快点去面试。 谁知道轻松的日子还没过够二十四个小时,周六下午我接到了李雪梅的电话。 破天荒,我刚刚接起来,李雪梅居然关心起我来。 她说:“三妹,最近工作顺利吗?” 我有点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答:“还可以。” 李雪梅又问:“是什么厂啊?” 我又是忙不迭地说:“不是厂,是个大公司。” 李雪梅一听,顿了顿然后说:“是这样的啊,三妹,昨天你表姐雪娇给我邮了2500块,说是你给我的,我就知道你混好了有良心,姨妈就知道没白疼你。” 我一听这话,瞬间明白陈雪娇抢了我的钱之后,以我的名义给了李雪梅2500块,剩下的她吞了,但是我肯定不敢再去问她要,她急起来真的六亲不认,更何况她对我一点都不亲,我特别怕我问她要钱,她真的回去逢人就说我的事,那么我估计没几天就能红透大街小巷。 于是我只能苦笑了下,含糊地说:“收到就好,姨妈,那是我应该做的。” 我这句话刚刚说完,李雪梅紧接着说:“三妹啊,你弟这孩子,他跟我说他想去深圳找个好工作,你也知道的,湛江工资不高,他能有这上进的想法,我这个当妈的高兴。但是你也知道,你表姐她在美容店上班,我不想你弟跟着在美容院伺候别人,你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给你弟找份好工作?” 我一听这话,蒙了。 一颗心立刻像是被丢黄莲堆堆里面去了,苦得跟什么似的。 原来不是关心我的死活,说白了就是想让我表弟不去投奔他亲姐,反而来投奔我。 我也并非冷血,毕竟跟着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可是这十几年间,陈正强从头到尾都被我姨妈宠得无法无天了,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一下,更没有喊过我一声姐,而且他还在我们学校那边跟他那些同学说我在他家里吃白饭,是条大米虫。 想想他那态度,我就生怕他来了深圳之后跟个大爷似的,我现在养自己都养得举步维艰,再养他简直就难上天了。 于是我想了想,艰难地开口说:“姨妈,我跟一个朋友合租的,都是女孩子,表弟过来住宿不方便啊,其实留在湛江也有很多发展空间的,而且离家里也近。” 我的话刚刚说完,李雪梅立马翻脸了。 她提高声音就骂我:“三妹,你不想帮你弟就直接说,我当瞎了眼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我也当这十几年的米饭倒给狗吃了!我认了!” 听着李雪梅那么难听的话,我咬了咬唇,最后跟个包子似的哄她:“姨妈,你先别生气,我想想,要不这样吧,我等过几天在附近找个单间租下来,再让表弟过来,要不然他急急忙忙过来我没准备,让他吃苦就不好了。” 李雪梅这才高兴起来,又跟我聊了几句湛江的房价,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惨淡得用惨淡来形容,都是辜负了这两个字,原本想周一就回去辞职的打算,泡汤了。 035调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也怀着怕被突然炒掉的心情,周一我刚刚回到办公室去找了林启程。 林启程的办公室离客服部这边不远,我敲门的时候他正在里面打电话,一看到是我推门进去,他飞快地把电话挂了。 有点底气不足,我低着头说:“林经理,上周你不是跟我说过调岗的事吗?我愿意按照黄小姐的想法去客户那边收账,只要公司别炒掉我就行。” 林启程愣了一下,最后打了个电话,完了之后他有点为难地对我说:“张总说了,他这边不想跟总公司那边进行太多人员调动的互动,但是可以内部调动,把你调到财务部去做坏账跟进那一块,反正财务部正缺人。” 我松了一口气。 财务部里面,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而且可能是工作性质的原因,上班的时候她们大多比较沉默。 带我的是一个叫邓丽英的中年女人,脾气有点暴躁,但不爱八卦我前几天闹得沸沸腾腾的伤人事件,也肯教我。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张明朗也不知道是出差了还是一直呆在八楼没下来,那个充满敌意的黄思敏也没来找茬。 罗建文偶尔会在QQ上喊我几句,我当然记得张明朗给我看过资料,罗建文所在的公司是纳斯达的竞争对手,我怕罗建文接近我带着一些的不安好心,想通过我探听纳斯达的情报。 怕死了会害张明朗有丁点儿的损失,所以罗建文一跟我聊点工作上面的事,我直接给他打哈哈。估计他也腻了这样没点营养的聊天话题,好几天也懒得找我了。 没出麻烦事,我在财务部呆得自在,晚上下班之后还能有点闲心去帮陈正强找房子。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混了两个星期工资,这一天刚刚到公司,邓丽英就递给我一堆资料然后说:“小陈,今天你去这家公司跑跑,他们从今年5月份开始回款就有点拖沓了。” 我带了资料出来,已经到了2012年11月初,深圳的深秋凉凉,到处是飘零的叶子,满目都是萧条和繁华交织。 这个城市,转眼呆了四年,它的秋天还是一个样,而我的心却已经千疮百孔难回当初。 有点犯傻地伤感,我不禁地嘲笑了一下自己,最后按照查好的路线,去到了那家叫做迈科光电的公司。 迈科光电在天安数码城这边,是一家做灯饰的公司,刚刚踏入,目光所到之处都是形态各异的灯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让第一次上门讨债的我,感到了稍微的轻松。 前台小姐笑得挺好看的,一听我是纳斯达这边的财务过来拜访的,直接把我请到会议室去,给我倒了一杯茶水,让我等等,她帮我通传财务过来。 哪里料到,我从早上十点一直坐到十二点,也没见到迈科光电的财务。 直到似乎到了下班的点了,很多人从里面的办公室说说笑笑走出来,我这才猛然醒悟,人家财务压根就不想见我。 这年代,都说了客户是爷,欠了货款的客户更是大爷,我一下子深刻地体会到了,这话假不了。 但是想了想,我不能出来催款坐了半天却连个答复都要不到就空手回去,于是我径直走到前台那里冲那个美女说:“你好,请问贵司财务还在忙吗?我已经等了一个上午了。” 036温和的男客户 这时,有个男的,迈着沉稳的步子朝前台这边走过来,冲那个前台说:“小妹,等下帮我叫个外卖。” 他刚刚说完,忽然扫了我两眼,然后问那个前台:“这位小姐,是纳斯达那边来的?” 前台忙不敌地点头说:“是的,谢先生。” 被称作谢先生的,朝我这边侧了侧身体,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迈科的谢存辉。” 我赶紧伸出手去,礼貌地握了握,然后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纳斯达的财务助理,我叫陈三三。” 刚刚客套完,谢存辉冷不丁地说:“陈小姐,吃过饭了没?如果不介意,不如我让小妹多订一个外卖,一起吃个便饭?” 早上为了省钱,我就吃了两个馒头,确实有点饿了,而且通过前台对谢存辉的态度,我觉得他在迈科肯定是说得上话的,于是我马上点点头,淡定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谢先生了。” 谢存辉问清楚我想吃什么之后,给前台交代了一下,然后把我往他的办公室里面请了。 进了他办公室我才知道,我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 这个谢存辉,要么就是这里的负责人,要么就是老板。 自己身处的环境一下子变得高大上,我有点拘束,在谢存辉的示意下,我坐到了靠近门边的沙发上。 沙发是真皮的,还特软,一坐下整个人就陷下去了,让人有一种否管世界末日是不是明天,现在这沙发上睡死一阵再说的感觉。 谢存辉大概三十五左右的年龄,长得不算帅,也不算特别高,但是给人一种很干净很儒雅的感觉,如同南方温润的春风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拿了一小包大红袍撕开了给我泡茶,跟我搭话的时候手也没有停下来,他说:“陈小姐,我们之前在纳斯达见过一面,对吧。” 我这才恍然觉得谢存辉确实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可愣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看我疑惑,谢存辉笑了笑,给我倒了一杯功夫茶,淡淡地说:“前几天,我去纳斯达找策划部的小柳,当时陈小姐跟我打了一个照面。” 我这才尴尬了起来,原来他就是那天小柳骂我是狐狸精的时候,在场的那个男的。 谢存辉这个年龄的男人,真的褪去了太多的毛毛躁躁,他察言观色却也不动声色地开解我的尴尬,他说:“陈小姐,我没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陈小姐在面对其他同事的挤兑时候,那样不当一回事的处理方式挺好的,显得特别聪明。” 我在心里面苦笑了一下,有头发谁还愿意光着个头啊,能当锤子谁愿意当包子啊!只是我一个新来的,还没干出个实事就整天往老板办公室跑,别人质疑我那也是情有可原啊。 心里面吐槽,却也不会对这个还算是陌生的男人吐露半分,我也是淡淡笑笑说:“谢先生,你真是太高评价了,其实我那是反应迟钝,当时愣是没找到话反驳,后来找到了,散场了,再去说也不妥当啊。” 037在家等你 谢存辉的脸上露出看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过了一阵说:“陈小姐不仅仅聪明,还很直率啊。” 自小被否定得多了,我一点儿都不经夸,一听这好话心里甜得跟刚刚吃了一斤白糖似的,接下来的谈话我放松多了,两个人相谈甚欢,最后谢存辉当即打电话给财务,说是这几天先给纳斯达安排5月份的货款。 得到了准话的答复,又蹭了一个饭盒,最后谢存辉还把我送到了电梯口那里,我感觉自己一个出师就告捷了,瞬间感觉自己上辈子说不定就是一个讨债鬼,这辈子才那么有天赋呢。 怀着轻松的心情,我差点儿就哼着歌儿回公司了。 谁知道,还没到公司呢,就接到了林启程的电话。 他急急匆匆地说:“小陈,你回来了没?” 我一个咯噔,以为我不在公司,又不知道被谁随便往我头上扣黑锅了,赶紧答:“还有几个站,林经理,怎么了?” 林启程依然是一副天下雨衣服还没收的急慌慌的语气说:“你先回来再说,你到了公司,过来找我。” 电话瞬间断了,我看了看,原来是手机没电了。 怀着回去躺砧板上给人切成碎片的心情,我沉重地回到了公司里面。 林启程一见到我,就把我拉倒他办公室里面去,递给我一沓文件之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张总他没来公司,说是找你送点文件去他家,他说你知道他住在那里。” 我有点莫名其妙,也很郁闷,更不大乐意跑去张明朗家里面,正要推辞,但是林启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张总说要早一点,他在家等着,让你打的去。” 抱着文件,我有点气恼地下楼拦的士,直奔红树林那边去。 在大门各种身份证登记之后,我依靠着依稀的记忆,按响了张明朗的门铃。 估计是没出门,他懒得只套了一件灰白色的睡衣,有点憔悴,嘴唇有点发白,看到我,懒洋洋地把门打开了让我进去,顺手又把门带上了。 我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说了一句:‘张总,你要的文件我给你带过来了。“ 张明朗顺势坐在沙发上,盯着个电视机看财经,连个头都没抬,直接特不会聊天地说:“我没瞎,看到了。” 我自讨没趣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那么张总,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张明朗愣是理都没理我,又看了好几分钟的电视之后,没好气地说:“陈三三,你没看到我病着吗?我重感冒了。” 语气里面,居然有一种让我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张明朗是那种几年不感冒,一感冒就特别严重的体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一次也是感冒了,去医院挂了好几天的点滴,那时候我都陪着他,他病得死去活来还要各种搂我的腰耍流氓,我挥拳揍他,他就特委屈地说他病着,让我从轻发落。 大概是张明朗也意识到了这句话有点儿暧昧,他瞥了我一眼之后,又赶紧换上那种领导的语气说:“作为员工,你不觉得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关心一下领导吗?” 038心软 我搓了搓手,最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来:“那张总,希望你早一天康复。” 张明朗冷哼了一声,忽然转过身来,朝我翻了一个白眼说:“干巴巴的,没点感情。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你照顾和帮忙的?” 我有点苦笑不得了。 看着他病得七荤八素的,说实在的我心里面看着挺难受的,但是我又没有付出过多关心的资格。 想了想,我说:“张总,你可以打给你女朋友,让她过来照顾你。” 或者是我不识趣哪壶水不开提了哪壶,张明朗似乎给我踩住尾巴了,他一下子没好气地说:“我偏不要她照顾,找你不行吗?” 语气里面还有点耍小脾气的意味,臣妾彻底无语了,内心各种草泥马跑来跑去,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明朗却懒得理我被他雷得一塌糊涂的表情,最后拿了五百块递给我说:“一整天没吃东西,你到附近超市给我买点吃的回来。如果你没那么健忘,你大概还记得我不吃什么。” 我拿了钱,在红树林这边高大上的住宅区找了一阵,愣是没找到一个大超市。 没办法,只得跑去上沙那边的家乐福。 本来打算按照张明朗说的那样,给他买点熟食回去,可是想想哪怕当年是我甩了他,哪怕他恨我恨得要死,也没怎么整我,更何况感冒了,吃那些好得也不快。 我一个心软,最后买了一大堆鲜肉蔬菜和保鲜盒。 踏着夜幕拎着菜按门铃,张明朗开门一看到我,很不爽地说:“陈三三,你去蹦跶了老半天,现在是打算给我吃生的?” 我拎着菜径直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张总,你家厨房借我一下。” 张明朗顿了顿,又是不嘲讽我会死的语气说:“你要给我做饭?我先给你说说,我对吃的要求很高的,做得难吃的话,我可不吃。” 我把那些菜放在厨房的平台上,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最好别啰嗦,要不然等下我给你撒一把砒霜下去,毒死你。” 张明朗这才闭了嘴,就站在门口那里,把手插裤袋里面,一副本大爷就在这里等吃的表情看着我忙忙碌碌。 土豪家里的设备就是不一样,火特快,炒起菜来比我和刘婷婷住的那个地方不知道快多少,忙乎了好一阵之后,我把菜给端到就近的餐台上,然后冲还站在那里看着的张明朗说:“可以吃了,过来。” 张明朗这才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一下:“在我家还指挥我。” 说完,他坐下来之后,又很不爽地说:“谁跟你说我要吃白粥的?我不吃,我要吃别的。“ 我切其他的菜,手没停下来,连看都不看他,直接说:“感冒了,吃点白粥好得快一点。不想吃就倒了,垃圾桶在哪里你比我熟。” 他这才哑巴了般,坐在那里低着头吃起来。 等到他吃完,我也把其他菜炒好了装保鲜盒里面了,然后顺手把它们放冰箱里面去,一边放还一边叮嘱他说:“这几盒菜,给你明天吃的。热一下就能吃了。” 我的话音刚落不久,漱完口出来的张明朗一个冷不丁疾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语气似乎是认真又是调戏:“陈三三,你那么体贴,难道是因为对我还有感觉?” 039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的心,随着这句话,扑腾闹腾得厉害。 脸也腾一声,涨得通红。 为了掩饰情绪,我挪了挪身体,自动跳过那个问题,含含糊糊地说:“张总,我去洗下碗。” 谁知道张明朗一脸固执地把我的手按在了冰箱门上面,换上认真的语气,逼视着我问:“陈三三,是不是对我还有感觉?离开我的时候纠结过吗?比较过吗?有曾经哪怕一点点的失落吗?还是你根本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别人?” 我把脸扭到一边去,敷衍地说:“过去的事我不想提。” 然而,张明朗却用另外一只手把我的脸掰过来,依然固执地问:“在你的心里面,我曾经算是什么?你刚刚来深圳遇到的一个救生圈?还是一个驱散你的孤单的普通人?说啊,告诉我,我想听。“ 我把头垂下来,眼眶瞬间红了。 那一刻,我多么再矫情一把,我想说:“张明朗,你这个傻逼,你这个低情商的傻逼,我喜欢你啊!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啊!” 可是我不能。 随着时光的堆积,残酷的现实教会我的不仅仅是举步维艰的时候咬着牙也要熬下去,它更教会我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口是心非,因为只有三缄其口,才是最大的成全。 而多么让人伤感得不能自持的事,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情,需要用离别来成全。 我也不是把自己说得多么圣女白莲花,而是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脏得难以与他给过的干净爱情匹配。 所以我最终忍住了自己的眼泪,抬起头来,换上无情无义的虚假面具,铁石心肠地说:“很抱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偏偏这句话,激怒了张明朗。 在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几秒钟内,他忽然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把我抵在冰箱上面,双手按住我的脸,然后他凑了上面。 他的唇冰凉湿润,像一条只拥有七秒钟记忆的鱼,横冲直撞,没有半点温情可言。 我死命挣扎,却被他钳制在那里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其他情绪,我的眼泪就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吻中奔腾而下。 但是张明朗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他用手环住我,一把将我捞起来疾步走到沙发边,把我丢到了沙发上,在我惊恐的眼光中,他把穿着的上衣给脱了,光着上身朝我压了下来。 我死命企图推开他,然而他却如同固执的顽石一样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手被他按住,我只能用脚往后踢来踢去,却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恶狠狠的语气,张明朗咬牙切齿地说:“陈三三,你要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我是不是表现得太绅士了,让你以为我就没有心吗?以为我不会痛吗?今天我就把你办了!我不管了!” 不知道是被恨意支配,还是被欲望支配,张明朗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他撕扯我的衣服的时候真的是毫不留情。 我忽然被那些眼泪迷住了眼睛。 那一刻,大概我的绝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绝望地说:“张明朗,如果你想看到我去死,那么你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040第一个男人 张明朗的手顿了顿,忽然停在半空中,接着他的眼神变得黯淡,僵持了一阵以后从我身上下来,瘫坐在地上。 两个人沉默着,过了良久,张明朗才打破了这让人难以呼吸的僵持。 语气里面听到了悲愤的情绪,他说:“陈三三,你就这么的嫌弃我吗?在你的心里面,你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愿意让我再靠近半分?” 我垂下头,眼角低垂,却抿着嘴,不愿意说上一句半句。 我怕我忍不住哭出来,我太怕我将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脱口而出,我也怕他听了之后,会矛盾交加难以接受,把他与我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如此这般,还不如这样无情无义地逃离,至少还能让他不甘与怀念。 倘若他知道我哪怕是害怕伤害他,还如此贪念留在他心里面,他不知道有多鄙视与难过,他曾经爱上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想到他的鄙夷我就不寒而栗,我突然发现我更害怕他鄙夷我胜过他不爱我。 见我沉默,张明朗忽然嘲讽地笑笑说:“陈三三,你再怎么不爱我,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这个事实你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我沉默,坐起来,快速地整理衣服,打算夺门而去。 却被张明朗看穿,他伸手出来拽住我,忽然换上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确定什么地问:“你或者是爱过我,但是你没有察觉到吧?你回想一下,说不定有的,只是你那时候没察觉到!” 而我就像一个侩子手,手起刀落,切碎了一个人的心。 把头扭过去,我冷冰冰地说:“从来没有爱过,从一开始我就抱着玩玩的心态,因为我高中就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过是一个完美的替身!“ 这句话,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的涟漪。 张明朗扣住我的手,冷不丁地厉声问道:“那我毕业那个晚上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回事?是你要离开了,觉得不忍心,施舍我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却终究不舍得他在不甘心中难以放过他自己,只得把我在他眼里面变得无耻与浪荡,他才会不屑,才会不齿,才会鄙夷,才会愿意把我从心里面剔除。 于是我撒谎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是的,施舍给你的。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离开的时候才没那么愧疚。张明朗,你别傻了,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条件还好我就会喜欢你,我当初愿意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有车,看着有钱带出门有面子。我这人还花心,我最近搭上了罗建文,我就把老家那个男得给甩了,我这样的女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这样才是享受生活。我们的观念根本就不同,我贪图享乐,你需要爱情,我们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 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冷冷地盯着他抓住我的那只手,狠狠地再补一刀:“还不放手吗?你就那么玩不起吗?” 041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张明朗的手却依然紧紧按着,眼角低垂,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冷笑说:“陈三三,撒谎都不打草稿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会撒谎的?” 我伸手,慢慢地掰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撒谎。” 张明朗却在手上加重了力道,阴冷地说:“你撒谎没撒谎,以为你看不出来吗?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着,你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一副本大爷很鄙视你的表情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如果你曾经鄙视我一脚踏几条船,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跟我这样,算是背叛黄思敏,而我也在你的牵连下,愧对罗建文。” 罗建文这三个字刚刚说完,张明朗忽然抬起两只手,又是再一次扣住我的脸,逼着我直视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半响他问:“罗建文,罗建文,来没一会你提了他好几次了,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被他这样扣住,我又是挣脱不得,只得尽量把头扭向另外一边,省得被他看到我的眼神,被他看穿。 在心里面各种道歉了罗建文之后,我又拿他当挡箭牌了:“在一起了。他追了我一个星期,你知道的,我很好追的。那一年你追我,也不过是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又是沉默与僵持,在寂静里面,我听到了张明朗混乱的呼吸声。 良久,他似乎是下了决心,艰难地开口问:“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睡过了?” 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就像是被水花模糊了的镜面,让人分不清,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反问了一句:“啊?” 张明朗这才爆发了,提高声音说:“我是问,你是不是跟罗建文睡过了!” 声音久久回荡,回传到我的耳朵里面已经成了混沌的一片,震得我耳膜生痛。 我抿着嘴,老半天憋出一句:“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但是张明朗却逼视着我,眼睛变得通红,用命令的语气说:“告诉我。“ 我依然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 四目相对中僵持了一阵,张明朗的眼眶突兀地红了。 我心里面难受得要命,我张了张嘴,我很想说:“张明朗,你别难受了。我不会再骗你了。“ 可是我脱口而出的是:“有。“ 我以为时隔多年,在他面前我也就撒最后一个谎来分手,仅此而已。 可是这世间上的事情大抵如此,谎话精的下场就是撒下了一个谎,后面必须拼尽全力撒更多的谎,才能维持自己的秘密心情不被识破,才能维持现状的安稳不被打破。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张明朗的手颓然松开,放开我之后,靠在沙发上,过了半响他说:“你走吧。“ 我飞快地站起来,抬脚朝门那边奔去,谁知道张明朗想了想也走到门边,靠在门上说:“快九点了吧?我给罗建文打个电话,让他接你回去。” 说完,他举了举手上的手机,拨通了罗建文的电话号码。 他说:“罗建文,你女朋友在我家里面,你过来接她一下吧。” 042送货上门 害怕被罗建文不上道拆穿我,也害怕被拆穿之后我在张明朗面前陷入难堪和尴尬,我一把抢过张明朗的电话,对着话筒放轻声音说:“建文,我是三三啊。你有空来接我吗?没空也没关系,我…...。” 话还没说完,罗建文嗤笑了一声说:“陈三三,我有空,你给我等着哈。” 张明朗开的是扩音器,罗建文又说得大声,张明朗自然是听到了的。 电话挂了之后,他一把捞过他的电话,爱理不理地说:“那你就在这里等他来接你。” 直到罗建文按响了门铃,我和黑面神张明朗才从僵持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张明朗打开门,冷冰冰的口吻对罗建文说:“这里招待不了你,你别进来了。“ 罗建文也没有进门来的意思,他把我从张明朗身边一把拽到他身边去,伸手覆上我的腰,吊儿郎当的语气冲张明朗说:“那我带我的妞走了。以后没啥事,晚上别让她加班那么晚。” 在电梯里面,罗建文叼着烟没点火,上下扫了我几眼之后,这才特人渣地说:“送货上门?” 我心情不好,抿着嘴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罗建文却依然讥讽地说:“陈三三呐,你那些勾搭男人的本事跟哪里学的?勾搭前任都勾搭到他家里来了?是他技术太好你流连忘返?话说,你们刚才来了几次?” 他说得太难听,我虽然愧疚那么晚打扰他,可是我忍不住爆发了,就在电梯里面跟个疯子似的冲他吼:“罗建文,你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就别说话了!!” 罗建文被我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有点讪讪地说:“我就开个玩笑,看着气氛太压抑了。” 我瞪了他一眼,嚷嚷地说:“一点都不好笑!” 却话刚刚说完,眼泪就奔腾而下。 或者是因为我哭得太突然,罗建文目瞪口呆,过了半响说:“我没说什么啊,你别哭啊。“ 说完,他伸出手,似乎想拍一下我的肩膀。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我侧了侧身,率先走了出来,罗建文有点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先回去再说。” 罗建文开车的时候,我一直把头扭到另外一边看飞驰倒退的夜景。 风从打开的车窗里面灌进来,我脸上的眼泪很快干成一片。 最终,罗建文说:“陈三三,你放不下对吧。“ 我撇了撇嘴,有点自嘲地说:“应该是配不上。“ 罗建文冷不丁地,鄙视地“切”了一声说:“不就是个男人吗?多大的事,分手了几年了还能哭得上一秒被甩了一样,陈三三,你还真是有出息。” 看我不说话,罗建文更是没好气地热嘲冷讽:“有本事就抢回来啊,没本事就死了这条心,好好发展其他男人。深圳好男人一丢丢的,你面前就有一个,你是有多眼瞎看不到?” 我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从海滨大道拐了个弯,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来了一个急刹车,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赶我下车:“我从来不喜欢接送心里面还有别人的女人,你自己回去吧。” 043这是你欠的 罗建文这人没耐心,还没点怜悯的心。 也可能是长得寒碜无法激起他的怜悯心,反正他没有就近把我丢在站台边,而是把我丢在瞎灯黑火的地方,啪嗒关上门,帅气地开车走了。 咬咬牙,我蹬着高跟鞋饿着肚子,愣是擦干眼泪一路走一边找到了站台,回到了家里。 谁知道刚刚打开门,刘婷婷就站门口冲我挤眉弄眼,我朝里面看,才发现陈晓娇跟陈正强这两姐弟坐在那里,黑口黑脸,跟个上门收高利贷的大爷似的。 陈正强一看到我,连有外人在给我卖个面子都不乐意,直接奔过来,瞪大个牛眼张嘴就说:“陈三三,你他妈的个逼,死到哪里去了?” 陈正强自小被宠得跟他是这个世界上比奥巴马还厉害似的,读书也不好好读,初中就跟一堆堆的社会混混搅合在一起,说话什么的都恶俗得要命,被他这样一骂,我跟刘婷婷全愣在那里,半响没出声。 这时,陈雪娇也是站起来,瞪了我一眼说:“人我给你领来了,你自己好好安排一下,我要回去了。” 她推开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嘴里面叨叨地数落我:“整天不知道神叨叨的干嘛,明明昨天都跟她说今天过来,连个电话都关机。” 我这才猛然想起,陈雪娇昨天确实跟我说过表弟今天会来。 确实是自己忘了,我也懒得计较陈正强那番话,毕竟也习惯了。 于是我把包包放一边,去柜子里面翻出了那个租好的单间的钥匙,冲陈正强说:“我现在带你过去住房那边。” 我没事,刘婷婷却不干了,她可能看不得我被人这样欺负了,还跟个包子似的,她堵在门口那里就说:“陈三三,你弟弟先道歉,你再带他去住房那边,他要还没学好怎么做人,就让他睡天桥去。” 刘婷婷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大概是她看得冒火,才仗义执言的。 谁知道陈正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点礼貌也没有,冲着刘婷婷就骂:“闪开啊,丑女人。我们的家事都要你理。” 他对我怎么样我也懒得计较了,毕竟他就那德行,狗嘴里面永远都是吐出这样的狗牙来,但是他这样骂刘婷婷,我觉得有点过了,就冷冷地冲他说:“陈正强,你走不走,你要留在这里吵,那么你就吵饱了,然后我买张票给你回湛江。” 陈正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张嘴就骂脏话:“操,陈三三你以为你谁啊!没我家里人你他妈的早饿死了。我们一家人都是你的恩人,你最好懂得感恩戴德一点!” 话到这份上,我懒得跟这个年轻气盛专横脑残的人再吵下来,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婷婷别再出声,带着他去了后面两栋那里,开了门,钥匙给了他,然后准备走。 谁知道陈正强叫住我说:“给我500块,这几天抽烟喝酒吃饭要钱。” 我摸了摸口袋,从卡里面取出来的1700块,交了这个单间的一租一押之后这几天又花了点,就只剩下500块了,想了想我掏了300块给他说:“先用着,到时候再给你剩下的。” 陈正强接过钱,骂骂咧咧:“记得拿来给我,这些都是你欠的。” 我苦笑了一下,自嘲说:“当然知道,你下一句就想说,没你们一家人我早饿死了,我吃了你们家应该拿去喂狗的米饭嘛,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了。” 044多少烂漫付流水 回到家里,刘婷婷坐在沙发上,还在生闷气。 一见到我,她张嘴就说:“陈三三,你怎么比包子还包子?我弟要敢这样对我说话,我立马干死他!简直就是一个人渣,哪里有那样对姐姐说话的!” 我关上门,很想朝她笑一笑的,可是我扯开嘴角,忽然贴着门快速地坐在地上,哭了。 先是眼泪默默地掉,然后是抽泣,最后是撕心裂肺。 我说:“婷婷,我想死,我不想再活着了。活着太辛苦了。” 说完,我伸手捶在了地上,把那些贴着便宜瓷砖的地板撞得发出闷闷的声响,我的手很痛,我痛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跟刘婷婷说过,在我4岁那一年,家里的境况不好,又添了个弟弟,刚好我姨妈李雪梅就生了陈雪娇一个,我就被抱养了。我在李雪梅家里度过了两年还算温饱安稳的日子,直到李雪梅生下了陈正强。 那时候我姨丈是老师,虽说拿着工资,但是也不高。李雪梅就想动动心思把我给还回去,可是我就如同是被丢掉的抹布了般,在两家人的拉锯僵持中,我还是回到了李雪梅家里。 是我跪下求来的。 那一年,我不过6岁而已。 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年龄,可是我却从此活在察言观色唯唯诺诺中,用讨好与忍让,换来一时的风平浪静。 对于我而言,自尊远远比不上那一顿需要乞讨才得到的温饱,也比不上有瓦遮头带来一时半会的安定感。 我感激李雪梅一时心软再一次把我这个累赘带回家,我也感激在那些年少的艰辛里面她给我一碗饱饭吃,可是我也怕她。 生活的磨难把她变成一个暴躁的妇女,她稍微有点儿不顺心就要动手,刚开始她也打陈雪娇,后来陈雪娇哭闹说她再打就不认她这个妈,李雪梅又不舍得打儿子,她就打我。 我怕我哭闹会被扔掉,所以我咬着牙齿跟个包子似的任她揉捏,被打得最惨的时候,那几条街都能听到我的惨叫声。 后来,我遇到了张明朗,刚开始的时候,他像是我黯淡人生里面一颗闪耀的星星,带给我满目的璀璨与光亮。 而他也确实像是我人生里面一颗遥远的星星,哪怕给我再多的璀璨和光亮都好,他永远是我难以触及的。 因为,尘埃就是尘埃,尘埃的宿命就是坠向暗无天日的深渊。 而星星的宿命,哪怕是陨落,也是甜美的引人流连瞩目的流星。 这多么让我绝望。 刘婷婷被我吓坏了,跑过来抱住我的肩膀。 我的眼泪全部揉到她的衣服里面了,刘婷婷说:“陈三三,你别哭呐!谁家里没个奇葩家人啊。你就跟不倒翁一样,你很勇敢的。” 可我不想被人夸我像不倒翁一样,因为不倒翁是孤单的,没有人会问一问不倒翁成为不倒翁之前要经历多少生活的千锤百炼和残酷洗濯。 我也怕别人夸我勇敢。勇敢的人总有很多人在夸,这或者是一个很好的品质,可是勇敢的人的心注定在流浪,在流浪的旅途里面狠狠地爱过,然后毫无征兆地失去,最后变成永远的失去。 所以我这些年得到的,不过是生活的残酷带来的锥心的体验,其中夹杂着太短暂的温暖,所以我偶尔会绝望得不愿意再爬起来去追赶明天的太阳。 但是,也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 当我们慢慢的长大,当沉痛都变得迟缓,根本就没有喷薄而出的力量了,会慢慢的把活着当着一种责任,所以不敢轻易去死。 哭得差不多了,我忽然站起来,擦干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冲刘婷婷说:“家里还有面吗?我想煮个吃吃,好饿。” 045责难 第二天,顶着哭得有点儿红肿的眼睛,我还是像按照那些定了时要爬起来蹦跶的僵尸一样,去上班了。 谁知道,还没开始干活,邓丽英忽然走到我的卡座这边,面色愤怒,嘴巴跟个机关枪一样啪嗒啪嗒扫射我:“陈三三,你有脑子还是没脑子?我是让你去跟下迈科的财务,不是让你去得罪这家公司的财务!” 我被骂得摸不着头脑,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邓主管,怎么啦?” 邓丽英更是愤怒了,声音拉得更高:“我不知道你怎么跟迈科的老板搭上线的,但是收款这事,就算你知道签字拍板的是老板,那么你也得先跟那边的财务沟通一下!迈科的财务小心眼,觉得那是你不尊重她!你刚刚出去就把人给得罪了,难道以后我们催那边的钱,都直接催他们老板?”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 我是第一次出去收账,之前做的也是一般的文职工作,接触到的东西也没那么复杂,一下子没想到那么多。 听邓丽英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就抱着想要解决问题的心态说:“邓主管,这是我疏忽了。因为我昨天等了一个上午,迈科的财务都没见我,后来我去问前台,刚巧碰到迈科的老板出来,他就招呼我进办公室了。要不,我给迈科的财务打个电话?” 我觉得自己的语气很是诚恳了,但是邓丽英还是没消这个气,还是气呼呼地说:“你现在打去有个鬼用!陈三三,我这个部门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你要不然,还是调其他部门去吧!“ 我生怕再调回去客服部,而且这个月的房租还是刘婷婷帮我垫付的,陈正强也张着嘴等着我给钱吃饭,这当口没法失业,就赶紧巴巴着说:“邓主管,我下次不会了。我真的会好好思考一下,不会再发生同类的事情了。“ 谁知道邓丽英没好气地说:“不行!晚点我找林经理。” 她说完,直接甩头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随着她啪嗒的高跟鞋的声音,我还是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嘀咕声:“还真是狐狸精,出去收个款都能搭上客户的老板。现在的女孩子都怎回事,没点羞耻心。” 这个细细的声音,像一根针一样,轻飘飘的,却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面。 我有点不安地坐在那里,打开新做的收款计划表,又拨弄下桌子上面的资料,有种等下就要被宰杀的悲壮感。 林启程过来的时候,面色也不太好看,大概是看到我牵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也不好意思凶巴巴的,转而他用淡淡的语气说:“陈三三,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心里面一个咯噔,暗暗叫苦,惨了惨了。昨晚不仅仅把客户的财务得罪了,还顺道把自己的老板也得罪了,今天早上还得罪了自己的主管,现在又得罪了公司的人事经理。 把职场混成这样,我对这样的自己也是陶醉了。 就在我心里面各种郁闷叫苦的时候,关上他办公室的门之后,林启程用没好气的语气加了一句:“放心,不会炒你。你后台硬着,谁都不敢动你。” 046张总的助理 林启程大概是对我没辙了,毕竟来没够一个月,他就要给我办理两次调职了,这事谁遇到谁都会冒火吧。 我理解,所以只得赔着笑脸说:“林经理,真的不好意思。” 林启程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放慢声音说:“小陈,其他部门暂时又不缺人了,刚巧张总那边没助理,你就先顶上吧。” 我的头发立马又像是顶了几斤的花椒了,一阵发麻,心里面的草泥马又开始脱缰了乱跑,我昨天才跟张明朗闹得快要崩了啊!今天就要过去给他端茶递水啊! 人生这滋味,实在是太酸爽了! 心里面还没吐槽完,林启程忽然用那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小陈,张总身边的助理没有一个能做够两个月的,总部调过来的也就呆了45天,看看你能不能打破这个纪录。” 顿了顿,林启程又说:“至于薪酬方面,就从今天起,你的工资变为5000块,这个包含了电话补助的,如果做得好,张总会给你发奖金的。” 我彻底无语了。 我之前就有郁闷过张明朗怎么没助理,大概来了很多,没几天就给他赶跑了。 以前他性格挺好的,一点儿有钱人家的那种盛气凌人都没有,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遇到跟路人有磕磕碰碰,他也是特别好说话那类人,怎么现在就好像成了别人害怕的刺猬了? 转念一想,又感叹人总是会变的,或者他如此这样,跟我也有些少的关系。 然后又苦笑,觉得自己太看得起自己,太高估自己的份量。 就在我发呆的时间,林启程站起来,冲我说:“走吧,去八楼,我去给你安排一下位置。” 在林启程的带领下,我这才知道原来八楼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大的办公室,在张明朗的办公室右手边,还有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放着一张办公室,上面有两个固定电话、打印机,有电脑和文件,还有一本牛津英语词典。 林启程跟我说:“你先自己收拾一下这个。这里的电话,标记为801的是国际线,剩下那个是国内线的,张总有吩咐会给你打内线,你先适应一下。” 说完这番话后,林启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小陈,说实在的,咱们纳斯达还没招过只有高中学历的员工。我不是介意你学历低,但是还是提醒一下,坐在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后面你会经常接到国际长途,我不知道你的英语底子怎么样,但是你还是尽量去报个速成班学一下。”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感觉当初林启程招聘我进来,有点不情不愿的味道。 联想到面试那天那顺利劲,我就大概明白了。 颤抖着声音,我问了一句:“林经理,当初要招我进来纳斯达,是你收到我的简历还是?” 林启程却脸色一怔,然后立刻板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说:“当然。”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当初看你的简历,我觉得很是满意,虽然学历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但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就适当放宽了一下。小陈,我做人力资源也有好几年了,你别质疑我的专业和原则。” 正说话间,办公桌上面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047助理该干嘛 还没进入状态,我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傻乎乎的。 最后还是林启程把话筒摘起来,递给我。 我把话筒凑到嘴边,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说:“你好。” 那头却冷冰冰地说:“以后废话少说,现在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声音有点儿大,八楼还安静,林启程当然也是听到了,他冲我耸耸肩,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下楼去了。 带着忐忑不安的,难堪的,尴尬的复杂表情,我叩开了张明朗的门。 头也不抬,他一边在电脑上面敲敲打打,带着些少感冒后粗重的声音说:“过来这边。” 我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走到了他对面,隔着办公桌说:“张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他停止在电脑上面敲敲打打,用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说:“到这边来。”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绕过办公室走了过去。 刚刚站定,他就指了指桌子上面的湿巾,又指了指自己的衬衣,淡淡地说:“这里有点脏污,你帮我擦一下。” 我细细看了看,他的衬衣上面,就在靠近胸膛的地方,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污渍。 可是我却迟迟没有动手,而是站在那里,过了半响憋出一句话来:“张总,助理都是要做这些事的吗?” 谁知道,张明朗不乐意了,没好气地推开那个笔记本,仰起脸来拽哄哄地看着我反问了一句:“那么陈三三,你觉得助理该干嘛?” 被他这样一问,我还真蒙了,毕竟我没给那么大的领导当过助理,只得小心翼翼蠢兮兮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之前没当过老板助理。” 张明朗又是看着我,一副懒洋洋的语气:“那就对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所以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忍不住的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张明朗你大爷的,一个月5千块钱而已啊,难道你让我去死我还得去死了不成? 似乎是看我心里面的小九九太活跃,张明朗把身体一正,继续说:“别顾着在心里面把我鞭尸几百次,马上帮我擦一下,我等下要出去见客户。” 说完,他面对我,微微侧了一下身体。 我这才硬着头皮弯下腰去,微微提起他的衣服,拿着湿巾擦拭起来。 两个人挨得太近了,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动的声音,一个紧张,我的手忽然按到了他的胸膛上面,我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抬起来,咬着唇各种尴尬站在那里。 张明朗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擦干净一点,至于你非礼我那事,我不介意。” 急急忙忙后退了一步,我低着头说:“张总,这样我擦不干净的,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 话还没说完,张明朗面色一凛,嘲讽地说:“陈三三,还真是夜场混久了?才当助理第一天,就想脱掉老板的衣服了?我倒是无所谓,你确定要在办公室和我那个吗?虽然我是感冒没好,但是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我的脸“蹭”一下红了,绞着手指站在那里,怂呼呼地低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那意思。” 谁料到,张明朗忽然伸出手,轻佻地抵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轻浮地说:“其实你要喜欢像罗建文那种轻浮的男人,我也能这样的,说不定我能让你更满足。” 048晚上有个饭局 我更是窘得很,脸红得发烫,又是急急忙忙后退了一步,用颤抖的声音说:“张总,请你尊重一下我。” 张明朗这才放下手,自然又是换上冷冰冰的表情说:“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尊重。” 我抿着嘴在那里,真想甩手走人好了。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很想见到的人就在面前,然而又害怕见到他,怕他的冷漠,也怕他的搭理。 矛盾在我心里面发酵了一阵,想了想,我终于不得不说:“张总,我希望在工作的时候我们好好谈工作,别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这样不好。” 张明朗听完这句话,眉微微挑了挑,扁了扁嘴,有点无所谓地说:“我没打算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所以你也别以为你是我前任,我就对你特别照顾,反正我会公私分明。” 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张明朗往后倾了倾身体,继续说:“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做助理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张明朗的笑意忽然爬上脸庞,刚好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线条温和。我一个恍惚,如同初见的那一年那一天,我初来深圳早上凌晨5点左右下车,天还灰蒙蒙的,他跟着我下车,最后帮我去捡滚得满地都是的甜瓜,递到我的手上那一霎那,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让人无从抗拒,让人轻易打开心门。 可是,哪怕我有再多关于他的回忆都好,哪怕我曾经拥有他的臂弯也好,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被我用一生追悔的方式错开了。 也就在我愣神的瞬间,张明朗用魅惑的语气说:“你猜猜,说不定你能猜中。你要真的猜中了,这个月给你加500块奖金。” 我这才从回忆直接奔回现实世界,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到一丝端倪。 最后,我压抑住狂跳的心,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张明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很快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止住了笑之后才说:“晚一点,我会跟财务部打个招呼,这个月给你多加500块。” 就说了一句话,就白白多了那么多钱,但是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对于一个见钱眼开的人来说,是很悲催的一件事。 我发现我喜欢他,超过我的想象。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说:“谢谢张总,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吗?” 张明朗随手指了指一堆文件冲我说:“这些合同原稿拿出去,有错漏的修改一下,明天给我。” 我拿起来,说了一声好,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绕到了这边来,低眉顺眼地正打算跟他告退,张明朗又是一句:“晚上有个饭局,七点半开始,一起去。” 怕惨了他会看到我的异样,我头也不抬直接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张总。” 张明朗似乎很满意我这么听话,冷不丁又态度挺好地来一句:“哦,对了,你的办公桌上面有个固话是国际线的,我已经设置好了直接转到我手机上面,响了你也不用接。” 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049真会怜香惜玉 有事做时间会过得快很多,张明朗让我修改的文件厚厚的一沓,虽然我书读得不多,但是我高中那阵就特别喜欢语文,有这样的基础在,后来出来工作我也自己买了一本学公文写作的书来自学了一下,这些倒是适合我做。 我从上午到下午一直盯着看,把上面一些有歧义或者逻辑不通的都修改了一下,越看越来劲,最后竟然是张明朗敲开了我的门,我才反应过来早下班了。 一路上张明朗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去见的是一个准备上大项目的客户,今晚我还要开车,你要帮我挡酒。” 吃饭的地方是福田八卦岭的一个四星的酒店,张明朗预订了一个包厢,服务员上完茶出去之后,我们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我端起茶来小小抿了一口。 这时,门被推开了,有几个男男女女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 张明朗站了起来,我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最后我听张明朗说了什么李先生刘小姐赏脸来吃饭了什么的,然后他又是说:“你们谢总,还没到吗?” 话音刚落,我看到了谢存辉迈着稳健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客套了几句之后,谢存辉的眼神停留在我身边,看着我就问张明朗说:“张总,你这是知道我欣赏陈小姐,就把她带出来了?这么个晚上有陈小姐陪着,真是让人期待了。” 谢存辉的语气里面有玩笑的成分,也有暧昧的成分,可是看着这样一个有点儿魅力的男人,我愣是在心里面讨厌不起来。 张明朗却简简单单地说:“谢总很会开玩笑,小陈是我的助理,让她过来凑个数。谢总,这边请。” 人一到齐,菜还没上,酒就先上了。杯子满了之后,劝酒的事儿精就是闲不住了。 我怎么的也在夜场混了几个月,对于这样酒桌上面的规则也是知道个一二,现在的人都这个熊样,好好的生意非要在酒桌上喝个你死我活才能定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想到张明朗让我帮他挡酒,酒一满上,他一被劝酒,我立马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开口说:“大家,今天我们张总他胃有点儿不舒服,这喝酒嘛,就由我代劳了。” 张明朗的胃以前就不好,我也怕他真被自己喝出毛病来,更何况他感冒还没完全好。这样一来,我端起酒那豪爽劲,比东北那些爷们还要爷们。 酒桌上的事儿精不都喜欢这样豪爽的嘛,我正把酒杯往嘴上凑,一众的人都乐了。 可是这时,谢存辉忽然来了一句:“陈小姐,这饭桌上那么多爷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喝呢?你喝果汁吧。” 谢存辉说完,一个伸手就把我手上的酒杯拿下来,放在了饭桌上。 一边看着的张明朗,突兀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谢总还真会怜香惜玉。” 谢存辉淡淡笑笑,不紧不慢地说:“陈小姐这样清瘦年轻,还很聪慧,自然很容易激起一个真正的男人的保护欲。” 虽然我特别爱听好话,可是谢存辉这些夸奖,还是差点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总感觉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有点微微的火药味,我赶紧打圆场说:“谢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啊,被你这样一夸,我感觉自己不喝两杯,都愧对你的夸奖啦。” 说完,我赶紧再一次端起了酒杯。 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我端酒的手。 050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还没反应过来,张明朗已经抢过了我那杯酒,倒进了嘴里面。 把杯子放下,他淡淡地说:“谢总说得对,不过我也喜欢怜香惜玉。那么小陈,你今晚就喝果汁吧,酒不能碰,等下你要送我回家的。” 喝酒这事,似乎是一有人开了这个头,饭桌上立马热了,开始闹哄哄的相互劝酒。 接下来这顿饭,我吃不出什么味来,就这样喝着果汁眼睁睁看着张明朗跟谢存辉碰杯,看着张明朗被迈科公司的人红白一起兑各种灌着,他从刚开始意识清晰到最后完全倒在了饭桌上。 等到其他的人都散去了,我这才扶着张明朗往外面走。 喝多了的人的体重貌似要比清醒的时候重,更何况张明朗本来就长得比较高大,他一身的重量压在我的胳膊上,我走得很是艰难。 到门口的时候,谢存辉居然还没走,他走过来作势要扶一下张明朗,谁知道张明朗醉着还能咕哝一句:“我就要陈三三扶我。” 谢存辉笑了笑,有点暧昧的语气说:“看来陈小姐跟张总很是相爱,夫唱妇随。” 扶着张明朗,我只能勉强站稳,只得笑笑说:“谢先生你太爱开玩笑了。我跟张总就普通的上司下属关系。晚了,你先走吧,我还要把老板送回家去。” 谢存辉却热心得跟什么似的,执意要送我们,张明朗却喝得混混沌沌还有力气发脾气说让我单独送他回家,我好说歹说安抚这个说服那个,好不容易谢存辉才先走了。 人全走光了,张明朗却还不愿意回家,带着酒劲,跟个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要去宝安,要我带他去名匠咖啡店喝柠檬水。 我黯然神伤,因为在深圳这样的城市里面,好像每一天都有新的店面开起来,也每一天都有旧的店面倒下去,就跟感情一样。 那家见证了我们无暇青春的咖啡店,早在前一阵子换成了别的餐厅。 所以多悲哀,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怀念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办法了,我只得先招手截住了一辆的士,历尽千辛万苦,把他弄回家了。 把他丢到沙发上,我想去给他弄瓶冰水喝一下醒酒,谁知道我刚刚走开几步,他忽然拉住我的手往他这边一拽,我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拽倒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他有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覆上我的脸,含含糊糊地说:“第一次觉得你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里面。” 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却让我伤感。 想到他醉得不成样子,我哪怕哭到天昏地暗他也不知道,我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正自顾自地掉眼泪豆子,他忽然一把将我拽得更近,我的脸就快贴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唇就这样覆了上来,贴上了我的嘴唇。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想要挣扎,却觉得他喝多了第二天也会忘了,带着些少的侥幸和贪图,我闭上了眼睛。 热浪就这样袭来,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际,撩动我的耳朵,把我扣得跟他更贴近。我就这样覆在他的胸膛上与他亲吻,我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很久,我也忘了他有女朋友,我那么贪图,我那么冲动,我那么无耻,我本来应该推开他的,可是我舍不得。 正忘情,张明朗忽然推开我,含糊地说:“你不是她,走开,我不会和你结婚的,我答应了要娶她。” 我一愣,忽然眼泪又止不住了。 第一次爱的人曾经想过我,他还想要对我实现当初的承诺,他还会在梦里面遇见我,证明那段岁月在他的眼里面不是一文不值。 可是我承担不起那么痴迷的爱情,一个惊慌失措,我站起来,飞快地按密码开门出去,逃一样跑开了。 051噩梦一样的短信 身心疲惫地回到家里,刘婷婷去拍拖了,陈正强估计正在网吧跟那些猪一样的队友玩游戏懒得来打扰我,这个有着灰暗的吊灯,掉灰的墙,阳台还有小阳台的房子显得空空荡荡。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把床板抬起来,从那个小小的窟窿里面掏出了一个手机。 那是我和张明朗分手那阵用的手机,是一个早已经停产了的国产山寨手机,时光让它显得有点脱漆,锈迹斑斑,而且也有点方应迟缓了,但我咬牙花钱让人做了两个备用电池,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充电开机,看一看那一年的短信。 张明朗的短信差不多占满了整个收件箱,他的短信温暖了我这几年。可是温暖让人分不清现实,所以我把那两条诡异的短信保留着,时刻提醒着我,再温暖的想念,也有梦醒的那一刻。 那个风声鹤唳的夜晚,我收到了这样让我噩梦的短信。 上面有个陌生的号码,冷冰冰地对我说:“今天参加你男朋友的毕业典礼很开心吧?你们现在是住在枫叶酒店309房?他还跟你说,明天带你回家见家长?如果我明天就让他下地狱,你还开心得起来吗?” 我睡眠太浅,被这样的短信惊醒,带着疑惑回复了过去问:“你是谁?” 那边却故作神秘地说:“你出来找我,不就知道我是谁了?还是你太胆小,也太自私?我不是故弄玄虚,我的手上真有他的把柄,我挺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当然如果你愿意出来和我谈个交易,说不定我就能放过他了。我在桂庙路口这个站台等你,最多等你30分钟。” 那时候我没见过多少世面,有多好骗?也可能是我对于他的事太过紧张,以致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孤胆英雄,我觉得张明朗对我那么好为我付出那么多,我甚至连一束祝贺他毕业的鲜花都无法支付,我的自卑我的愧疚还有急切想要保护他的欲望支配着我,还来不及亲吻还在睡梦中的他,就急急忙忙开门跟着那两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踏入了这一条毫无将来的不归路。 而我在决定做英雄之前忘了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我必须为我的年轻愚蠢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件事之后,我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星期,每天每天麻木地看着白惨惨的天花板,我有想过马上去死,可是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回忆就像连绵不绝的海浪,而我却像一尾被推着往时光的海岸上面走的鱼,我张了张嘴,还没吐出一个泡泡,就这样被拍在了沙滩上。 残酷的生活际遇成了骄阳烈日,而我就差点被晒成毫无生命力的鱼干。 大概是恼极了,有一种想要痛哭却无法痛哭的情绪挤压在心口,我一个冲动差点就把那个手机给砸了。 但是这时,电话响了。 我看了看号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男人说:“我在你家楼下,下来。” 052试试跟我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就给挂了。 没办法,我只得换了一双休闲鞋,磨磨唧唧地往楼下走去。 罗建文一边手插在口袋里面,另外一只手放在身后,穿得是单薄但是有型的秋衣,站在昏暗的草埔城中村的小巷子那里,显得很格格不入。 我走过去,还没开口,罗建文就不耐烦的语气说:“陈三三,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还活着。” 一见面就被骂我是不是死了,我那个郁闷,就没好气地说:“罗建文,你就那么恨不得我死了吗?不过我真的快死了,各种烦,愁房租愁水电愁饭钱,还要愁着怎么给我表弟找工作。放心吧,很快你就能看到我从一个穷鬼变成一个愁死鬼了。” 我啪啦啪啦说了那么一堆话,彻底把罗建文给说晕了,他愣了好一阵,才讪讪地说:“不是骂你死了,这是口头禅。你别烦啊,有麻烦事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说完,他忽然把放在身后的手往前挪了挪,把一小束花递到我面前来,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拿着。” 这实在太跳跃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呼呼地说:“干嘛?” 罗建文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慢腾腾地说:“送给你的,跟你道歉,那天晚上不该把你丢路边。” 就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平时一脸暴戾的罗建文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不好意思,我居然有微微的恍惚。 就在我发怔的那阵,罗建文愣是把花给塞我手里面了,一边塞一边紧张兮兮的样子说:“拿着,给你的。” 我忽然就乐了,特别不要脸地问了一句:“罗建文,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谁知道罗建文,简直就是一禽兽,他瞬间收起那些紧张兮兮,用那种很贱很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慢腾腾地说:“有没有看上你还真不知道,但是我想上你,倒是真的。” 被他这样一打量,还这样瞎说,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后退了一步。 罗建文却非要凑上来,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挨得那么近,我的耳边全是他呼出来的热气,想要离他远一点,但是脚却钉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任由着他继续说。 他慢吞吞地继续说:“陈三三,我之前只是想上你,但是最近我觉得,我是想跟你谈恋爱。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居然想着谈恋爱,我确认了好几天,觉得可能是我疯了。” 我这才往后挪了挪,敷衍地说:“那你别疯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说完,我把那束花塞回他手里,径直往前走了。 才迈开了几步,我就被他拽住了。 把我拽回他身边,他忽然微微弯下身体,特认真地说:“反正你现在也单身,不如试试跟我在一起。说不定,你会爱上我呢!” 我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的手,淡淡地说:“罗建文,你别逗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但是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不想谈恋爱了,我更不会爱上你。” 053过节 听完我这番话,罗建文的面色忽然一凛,冷着声音说:“因为张明朗那个混账东西吗?” 我一怔,却不知道怎么样接下这句话。 见我沉默,罗建文很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说:“陈三三,我直接告诉你,你跟张明朗不可能的了,他有别的女人,打算结婚的。” 我顿了顿,过了半响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罗建文,你跟张明朗,之前有什么过节么?” 说完,我双手抱在胸前,以这样防卫的姿势,等待着罗建文的回答。 罗建文愣了愣,忽然从口袋里面捏出一包烟来,抽出来一根叼在嘴上点燃,先是故作忧郁地吸了一口,然后弹了弹灰,这才一副从回忆中醒过来的表情说:“有。他这人正直得让人讨厌。” 我张了张嘴,真想说人渣才让人讨厌,正直才不讨厌呢。 谁知道罗建文忽然换上自嘲的语气说:“陈三三,你大概看不出来,我大学还没毕业那一年,因为故意伤人罪蹲了一年的牢子吧?” 这样坦白的罗建文,哪怕我曾经恨不得弄死他,却这一刻却无法对他心生厌恶。 也想到张明朗曾经给我看过关于他详细的资料,他坦白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但是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问了一句:“哦?” 罗建文继续说:“不过估计你觉得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咱们第二次见面我们之间的接触就那么劲爆。” 罗建文说完,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按熄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去,又是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我那一年确实有点年轻气盛,有个混蛋抢了我的妞。我那时就是老子的妞就算老子玩腻了不想要了,那也得是老子先说分手的性格,凭什么一个不识趣的混蛋就敢约她去看去电影去开房了?实在气不过,我就把他拖杜鹃山上面狠狠揍了一顿,打断了他的肋骨,我还打算打歪他的鼻梁来着,哪里知道当时张明朗就在那边背英语单词,他看到了,就报警了。” 我站在那里,冷汗都下来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禽兽啊! 这人的三观怎么歪得跟什么似的! 别人跟他谈感情,他抱着玩玩的心态还不准别人先分手,然后别人找了其他男人,他立马能把人拖去暗处打得死去活来。 我觉得我的三观还算是挺正常的,忍不住回了一句:“换我要看到你把别人打得半死不活,我也会报警啊!” 罗建文狠狠地瞪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多管闲事的性格,而且张明朗他跟我还是同班同学,他还帮着一个混蛋对付我,把我弄去劳改了一年,害我不知道睡少了多少个妞!” 我把头扭到一边儿去,忽然幽幽地问:“你之前会打电话联系我说要包我,是想利用我来打击张明朗吗?” 罗建文沉默了半响,这才说:“我操!陈三三,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脑残了!你下一句别冒出什么利用女人来进行商战啊之类的话来啊!” 被他这样一通损,我却不知道死活地继续问:“那你啥意思?” 罗建文这才不怀好意地笑笑说:“因为我那天看到你跟张明朗在酒吧门前拉拉扯扯,我觉得有点儿意思。他害我少睡了很多个小妞,我就睡他的妞!” 我狠狠地呸了一声,鄙夷地说:“滚犊子!“ 罗建文嘿嘿笑了一声,指了指我住的那栋楼跳跃地问:“你就住在这里?要不,我给你换个好地方?” 054穷姑娘的小梦想 我把脚往后挪了挪,淡淡地说:“不用了,住习惯了。屌丝就该住在屌丝该住的地方。去到太好太高大上的地方反而不太适应。” 这时,罗建文的电话响了。 他用的铃声,居然是《海贼王》里面的一段插曲。 扫了被雷得一脸囧的我,罗建文掏出手机,按了一个接听,刚才还温和得很,却突兀地提高声音说:“我操!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地盘!“ 挂了电话,罗建文神色匆匆地冲我说:“陈三三,你早点睡吧。场子里面出了一点事,我回去一下。” 罗建文走了之后,我正打算往回走,忽然看到刘婷婷和李洪波牵着手往这边走来。 一看到我,刘婷婷的手赶紧抽了出来,有点羞涩地微微低头问我:“陈三三,你怎么在这啊?” 我乐了,半眯起眼睛逗她:“看你那么晚不回,我就在楼下等着撞破你们的奸.情呗。” 刘婷婷继续一脸娇羞,一副臣妾第一次谈恋爱你别逗我的表情,这时李洪波那靠谱的孩子上前来,冲我笑笑说:“三三啊!刚才我明明看到了罗建文跟你在这里墨迹了老半天,怎么,原来婷婷说你的春天到了,这个春天就是罗建文啊?” 我赶紧把手上的花往后收了收,讪讪地说:“你别乱说啊!就一普通朋友。” 李洪波这才一副让你逗我女朋友的得意表情,邀功一般冲刘婷婷笑了笑,然后他开车走了。 刘婷婷跟我肩并肩往楼上走的时候,她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三三,我跟你说件事。我快要搬家了,洪波说住到一块去他可以照顾我。” 我一下子停在那里,过了半响,才说了一个字,我说:“好。” 当初我跟刘婷婷一起住的时候,就提前约好哪天有哪个人要搬了,提前说一声就好,不住在一起还是好朋友。 刘婷婷听我这样回答,又是急急忙忙说:“三三,你可别生气,也别怪我重色轻友。洪波他那样的条件,要往上贴的女人一堆堆的,我只能孤注一掷先下手为强。” 叹了一口气之后,刘婷婷继续说:“三三,来深圳之前,我就发誓过的,哪天在深圳混个人模狗样了,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再衣锦还乡,现在我觉得我混不动了。这个城市很繁华,可能也确实是遍地黄金,但是怎么我老是感觉那些黄金都不是给咱们这些穷姑娘准备的。现在我的梦想就是赶紧搬出这个乱七八糟的城中村,我不想下班之后回来走这段路提心吊胆,我也不想再在那个长满青苔的阳台上面晾衣服了。刚好洪波他喜欢我,他条件很不错,我想好好抓住,以后能嫁给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婷婷这番话,说得让人伤感,也无从辩驳,毕竟每个人都会累,都想追求安稳,我表示了理解,又和刘婷婷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往楼上走去。 那一刻我也以为我能跟刘婷婷不住在一起还能做特别铁的好姐妹好朋友的。 只是我不知道,有的时候,当利益与欲望交织,未必只有爱情才充满背叛,友情也会充满荆棘。 055充满敌意的男人 怀着刘婷婷搬走之后我支付不起那些房租的焦虑感,我整个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辗转反侧之后又是带着黑眼圈去上班了。 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客服部的几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我碍着她们啥了,她们一看到我就在那里指桑骂槐了。 “现在的狐狸精,都很擅长伪装啊,一副毫无公害的样子,却风骚得很。” “听说被几个部门嫌弃了,还没被炒掉,可见这功夫真不是盖的。” “估计是床上活好,呵呵。” 我低着头,抿着嘴听着她们不怀好意的嘲讽,电梯来了,也沉默不语跟着她们坐了上去,去到了八楼。 今天我穿得是唯一一双质量好一点的高跟鞋,是达芙妮换季清货买的,才要99块,但是穿得太久了,有点儿松动了,踏在地板上发出了挺响的声音。 这时,张明朗的办公室里面忽然传来个声音。 他说:“外面的人,进来一下。” 这声音,乍一听像张明朗的声音,但是再回味一下却还是有点儿差异。 不过想想,能进得来这个办公室的人,大概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礼貌性地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那个说话的人,就坐在沙发上。 年龄跟我差不多,个头跟张明朗差不多,颜值挺好的,穿着深灰色的长款薄外套,头发剪得短而干练,让人一看就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挺精的,也盛气凌人。 大概是看我微微打量了他,他皱起眉头冷冰冰地丢出一句:“看什么看,你没见过男人?” 我有点尴尬地收回目光,忙不迭地说:“先生你好,我是张总的助理小陈,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忽然上下打量了我,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那双鞋子上面。 很鄙夷的语气,他说:“你该换一双合适你的鞋子。” 我有点儿郁闷地站在那里,却继续带着笑容说道:“谢谢先生的提醒,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他却把手反扣在茶几上,傲兮兮的表情一览无遗,继续说:“张明朗现在请助理的品味,真的是越来越惨不忍睹了。” 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地损着,这事换其他人估计早忍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了,可惜我天生不仅仅心大,脸皮还厚得跟东北寒冬腊月的雪一样,有点儿刀枪不入。 我依然笑笑说:“张总的品味差不差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时刻想着去找一个花瓶助理的人,估计没什么内涵和品位吧。” 他寒碜我就算了,我就特别受不了他借打击我来损张明朗。 因为张明朗那么好,我见不得他被别人寒碜。 看我不痛不痒,还能回击,那个男人哼了一声,转而严厉地说:“张明朗怎么还没来?打个电话催催!知道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 话音刚落,张明朗忽然夹着文件从门外走了进来,淡淡地搭了一句:“张文耀,就算这里关上门没外人,你也得喊我一声哥。” 说完,他把公文包递给我,然后就在那个叫张文耀的男人对面坐下,冲我说:“去地王大厦那边,给我和我弟弟买一杯咖啡过来。我要蓝山,给他买一杯卡布奇诺,多两个糖包。” 056不准在办公室秀恩爱 我听从了张明朗的安排,又是搭了公交车跑了一趟地王大厦,买了两杯咖啡回去。 张明朗的办公室里面的门已经关上了,最后我轻轻敲了一下门。 大概是在忙,过了半响他才说:“请进。” 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那个充满敌意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低着头,大概张明朗也猜到了我在找那个男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他走了。蓝山给我放下,另外一杯你喝吧。小票等下拿过来,我给你报销。” 我把咖啡轻轻放在他的桌子上,有点儿手足无措正要退出来,张明朗冷不丁冒出一句:“昨晚你送我回家的?” 我一个激灵,拿在手上的咖啡差点掉到了地上。 稳了稳心神,我淡定地说:“是迈科那边的人帮我把你送回去的,你喝多了太沉了。” 我觉得我撒谎的功力简直登峰造极了,果然张明朗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刚刚走出门口,还没来得及帮张明朗带上门,愣是发现有个小伙子笑得特灿烂,冲我说:“你好,刚才楼下的前台告诉说陈三三陈小姐在这边,请问是哪位?” 我指了指自己。 这个小伙子赶紧笑得更好看了,直接把卡片递给我说:“陈小姐你好,请签收一下这个。” 我莫名其妙地在一张单据上面签了名字,然后那个小伙子递给我一束花,笑笑说:“谢谢陈小姐,祝你愉快。” 我抱着那束红玫瑰搭配满天星的花,眼尖看到了上面有张小小的卡片。 一打开,那潦草的字体简直不能忍了。 可是简单直接热烈。 上面写着:“陈三三,做我罗建文的妞呗,保证对你好,保证跟你谈久一点。” 哪怕对罗建文毫无感觉,但是人总是有些少虚荣的,更何况像我这样好几年不收一次花的人。 我瞬间像个气球一样,有点儿飘飘然,却还没飘起来,就被张明朗动动手指,扎破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反正他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就直接抢过我手上的花束,径直往垃圾桶那边走去,像是丢弃一样他很讨厌的东西一样,把那束花狠狠地摔在了垃圾桶上面。 我有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明朗冷着脸淡淡地说:“在纳斯达,不准在办公室里面秀恩爱,这是公司的规定。” 说不委屈,那是假的。 但是不能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感受,那是真的。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低下头去说:“抱歉,张总,下次我不会了。” 张明朗这才冷哼一声,噼里啪啦扫射我:“陈三三,你原来就那么点出息吗,不就是收到了一束花吗?有什么好高兴的?最受不了你这样没点要求的女人了,看着烦死人了!” 我依然低着头答:“张总,我保证这事不会再次发生了。” 张明朗却伸手顶着我的下巴,强制地把我的脸抬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我直接跟你把话挑明了说,哪怕你以后要收花,那也只能收我的。” 我的下巴被顶得有点痛,赶紧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地说:“张总,请你别这样。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也有男朋友。你出钱我打工,让我们保持愉快的上司下属关系就好了。” 057今晚,陪陪我吧 张明朗却直接把脸移动我的耳朵旁边,慢腾腾地说:“如果我不愿意只保持上司下属关系呢?” 他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耳边缭绕,我的脸腾一声热得发烫。 颤抖着声音,我说:“张总,我先去忙了。” 张明朗却用手揪住我的衣领,用魅惑的声音说:“你不是很爱玩爱情游戏吗?不是很享受不负责任的快意吗?那么不如我们玩地下情?毕竟我的技术你知道,那一次你的表情享受得很。” 我被他揪住衣服,以一种很奇特的姿势与他贴得太近,脸涨得通红,心里面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稳的感觉。 可是我没有想到,张明朗一下子咬住我的耳朵,然后从耳朵转战到我的脸庞,再用唇覆上我的脸。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全身僵硬。 被他这样一亲吻,有点重心不稳,半跌倒到他的怀里面。 手上的咖啡应声落地,而他却心无旁骛地钳制住我,我浑身动弹不得,只得把自己的脸扭到一边去。 张明朗的喘息声忽然变得有点重,却依然抱着我,他微微弯下身体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今晚,陪陪我吧。” 里面的意味,再傻逼的人也能听得懂。 我也以为我听懂了,我还有一种被他羞辱的感觉。 可是他却靠过来,揽着我,依然是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陈三三,我太累了。不陪我也行,给我依靠一下,就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脆弱得像湖面上的浮萍,像是哪怕一个小小的波浪也能冲散。 我忽然觉得心酸。 从刚才他那个跟他关系好像很僵的弟弟过来之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四目相对之后交织着的微微火药味,直觉告诉我这些年他未必过得很好。 那时候他不爱跟我提他的家人,只是大概介绍一下他那个有钱的老爸,所以对于他家里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 从我看了很多电视的经验里面,我深知有钱人家大多人情淡漠,按照张明朗以前那样的性格,大概会是黯然神伤。 想到这里,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推开他,任由着他以这样暧昧的姿势靠着我。 这一刻的和谐似乎弥足珍贵,我也想把自己置身在道德之外,不去想除此之外的其他人。 忽然,黄思敏的脸在我的脑海里面浮现,她凶狠的目光一闪而过,我打了一个寒颤,身体一抖,就把这一场迷离的梦抖醒了。 张明朗像是喝醉了突然清醒过来的人一样,飞快地站稳了身体,恢复刚才的冷冰坚硬,飞快地推开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衬衣,若无其事地说:“咖啡都倒在地上了,你找阿姨上来清洁一下。” 说完,他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低声不知道嘀咕什么。 我有点儿狼狈地站在那里,把手反着放在后面,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副听命行事的语气回答说:“好的,张总。” 张明朗转过身,又是丢给我一句炸弹一样的话,他淡淡地说:“等一下,你以总经办的名义出一个人事变动通知,从即日起纳斯达与财务部财务主管邓丽英,策划部资深策划员钟小柳,客服部售后文员李娜这三个员工解除雇佣关系,公司会按照劳动法即时支付薪水和赔偿。” 058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不是那种特别好心眼的人,但是不至于别人莫名其妙被炒了还能关起门来暗爽,也不至于幸灾乐祸恨不得去买串鞭炮放一放。 深圳这地方要找一份好工作有多难我不是不知道,虽然跟这几个同事关系都不算很好,但是我觉得她们莫名其妙被炒挺无辜的。 嘴贱,我问了句:“张总,和员工解除雇佣关系,总得有个理由吧?” 张明朗斜视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再一次整理自己的衣领,淡淡地说:“据我所知,财务部门的邓丽英之前就冲你发难过。策划部的小柳还骂过你狐狸精,客服部门的李娜更过分了,你刚来就联合一堆的同事让你做没用的资料,这几个同事,都跟你不多不少有点过节,她们被炒了,你不是应该很痛快吗?” 张明朗的语气,有点儿暧昧,还有点意味深长,我一下子以为他是为了我才把人给炒了。 一个紧张,我赶紧摆手说:“那些都是小事,没必要因为这些事炒人啊!“ 张明朗忽然笑了,歪着头看着我嘲讽地说:“陈三三,你以为我是因为看不惯她们欺负你,才把她们炒掉的?” 被他这样一说,我立刻知道了,他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在他面前出丑。 有点尴尬,我绞着手指站在那里,吞吞吐吐地说:“不是。” 张明朗挺直了身板,换上冷冰冰的语气说:“陈三三,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通知出来了之后,直接交给林启程去处理,在这件事上面,你只需要出通告,不用回应任何东西。” 说完,张明朗作势要转身离去,。 可是我好奇,还嘴欠,非要继续问:“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炒掉她们吗?她们也没犯什么大错误吧。” 张明朗转过身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慢腾腾地说:“我不喜欢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我也讨厌被背叛。你不必担心那些人的去向,她们该到哪里去就会到哪里去,在纳斯达别太滥用你的同情心,那些东西对于你而言一文不值。” 说完,他大步踏入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听到张明朗这番话,再联想到他弟弟与他的关系,也考虑到他刚才的反常,我若有所思。 最后,我拿拖把清理完地板上的咖啡渍,然后按照张明朗的意思出了一个内部通告拿下去给了林启程。 林启程看了通告,微微叹了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我:“张总没发脾气吧?” 我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那样算不算是发脾气了,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林经理要想知道,自己上去体验一下,就会知道张总有没有脾气了。” 林启程干笑了两声:“小陈,看来你挺能忍的啊!说不定你别的部门不行,当助理就真的是人尽其才了。你可得好好干啊,别三天两头再让我去招聘助理了。” 终究是忍不住,我用特别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八卦的内心,装作很无知地说:“好的啊,林经理。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张总的弟弟张文耀先生,他人怎么样嘛?今天他过来啦,我一下子没搞懂他们的关系,差点就得罪人啦!” 059出事了 林启程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但是他很快恢复正常,也是笑笑的语气说:“以后小张总再过来,该怎么样去招呼他,你就按照张总的指示就好了。” 林启程这话答得漂亮,模棱两可又显得有点深意,我还想再套多几句话,他却挥挥手说:“小陈,我要忙了。这个月底要回去盛德那边开会。” 被人下了逐客令,我也不会傻不拉吉地死耗着,跟林启程客套了一两句,就走出去,帮忙带上了门。 走出来才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有点诡异,平时一堆人没事聚在一起聊天吃零食的画面不见了,每个人都埋着头在自己的电脑那里捣鼓着。 为了避免在这样的状况下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面,我尽量放轻脚步,想尽量低调地赶紧回去八楼。 谁知道,还没走到前台,我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按了一个接听。 那边有点吵,我的耳朵刚刚贴近话筒,就有个低沉的男声问我:“请问你是陈三三吗?”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说:“对,我是,请问你是?” 那头冷冰冰的语气说:“你是陈正强的家属吧?“ 我心里面一个咯噔,更是急急忙忙地回答到:“我是!“ “他在荣超花园这边,在我的网吧里面跟别人打架了,目前情况比较严重,你现在过来一趟,网吧的名字叫通天下。”那个男人说完这句话,电话突兀地断了线。 我的脑袋里面,一下像是被丢了一个原子弹一样,轰的一声被炸成一片。 那个男人说话不清不楚的,我的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完了完了,出事了。 太过心慌,感觉身体都有点软绵绵的,我像踩着棉花一样拖着身体跑到八楼,又是慌慌张张地敲开了张明朗的门。 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哪怕眼眶发红,我还是努力压制住心里面的惊涛骇浪,小心翼翼地说:“张总,我想请假出去一下。” 张明朗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下午我有事需要你协助,不能请。”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又加了一句:“我在忙,你别在这里打扰我。” 我以为我会忍得住的,可是我没有。 我绞着手指,还没两秒就哭出来了:“我弟弟在网吧出事了。你要不肯批我假,那么你就炒掉我吧。” 我知道我挺没出息的,遇到一点儿事就怂了。 张明朗这才抬起头来,拿起自己的钥匙钱包,绕过办公桌走过来说:“我正好出去办事,顺道送你过去。” 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张明朗伸手拽了我一把,径直把我拽到了电梯那里,按下了一楼。 坐在车上,我有点慌张,却不敢催促张明朗开快点。 问清楚我事发地点之后,两个人沉默僵持了一阵,张明朗忽然又开口说:“别太担心。” 我牵强地冲他苦笑了一下。 陈正强这人受不住气,以前就因为一些暴力事件被学校劝退过,在深圳这地方他还以为在家里面。城市越大,人就越是混杂,我觉得他这次真的是捅下大漏子了。 正脑海里面想象力丰富,想着各种自己无法解决的画面,越想越绝望害怕,张明朗忽然停了车,对我说:“先下车去看看情况,别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 060这个贱人 通天下网吧就在马路对面,我急急忙忙跑过去,才在楼下就听到了上面一阵吵杂的声音。 慌张地推开那道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陈正强脸上挂了几下的彩,地上还有让人触目惊心的点点血迹。 看到血,我心一慌,脚更是软趴趴的没力气了。 一见到我,被围在中间的陈正强就骂开了:“操!陈三三,你到底是乌龟还是蜗牛了?死老半天了都没死过来!” 一听他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我就知道打架他占了上风。 听到他招呼我,有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阿姨腾一声走到我这边,指着坐在一条凳子上哼哼的一个小年轻冲我说:“你就是这人他姐姐吧?我儿子怎么就招了你弟弟这样的人,三两句聊不到一块去就打人,你自己过来看看,好好的胳膊愣是让他拿刀子割了几道口子。” 循着她的手指,我确实看到了那个小年轻手臂上面缠了好几条的纱布,上面还微微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围在一起看热闹的那些小年轻,在我耳边不停地嗤笑,嘲笑,幸灾乐祸,我的耳膜里面灌满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我依然清晰地听到了那个清洁女工扯着尖锐的嗓子说:“我直接把话撂这里了,今天你们要不给赔钱,咱们就报警了!伤了人别想拍拍屁股走了,不给钱我就跟你们死耗到底了。” 我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口袋,里面也就一百多块了。 那个女的,一看到我这样动作,冷不丁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她可能是干活多了,手劲很大,我把纽扣被揪下来,只得顺着她微微弓了一下腰。 她瞪着我,苦大仇深地说:“今天不放下5千块钱,你就别想着把这人带走了。” 偏偏陈正强骂我的时候底气足得很,在我被这个女人揪住衣领的时候,他反而怂兮兮地把脸转一边去了。 带着狼狈,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另外一边的张明朗,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一刻,我宁愿立马挖一个坑把自己埋了,也不愿意被他看到如此惨淡狼狈的自己。 绝望地把脸扭过来,我压低声音冲那个女人说:“阿姨,这事我先给你道歉,你先放开我,这事我们好好谈谈。” 她却再一次恶狠狠地瞪我,提高声音说:“谁要跟你好好谈了?别想着跟我说少给点,这些钱都是医药费,少一毛钱我都不同意放人,你要不乐意赔钱,那么我就报警,把你弟弟抓起来。” 说完,她加大手劲死命揪我的衣服,我里面那件衣服本来就比较大,差点就被她揪得我的胸衣都跑出来了。 这时,张明朗冷不丁地走上来,捏住了那个女人的手,盯着她就说:“放手。” 不知道他的眼神多吓人,那个女人居然一下子就松开了手,嘴硬,语气却不太坚硬地说:“赔钱给我,要不然我就跟这个贱人耗到底了。” 张明朗的语气冷冰冰的,居高临下地说:“钱会给你,但是前提你先给这位小姐道歉。我没对女人动手的习惯,但是现在倒是有兴趣破例。” 061我开玩笑的,你激动什么 那女的,也是见钱眼开的类型,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道歉了。 最后,张明朗去附近柜员机取了钱过来,给了那个女人5千块,赔了网吧5百块,总算是把这事解决了。 回程的途中,陈正强坐在车后面,有点坐不住了,一口一个:“明哥,这车值很多钱吧?” “明哥,这车耗油量大吗?” “明哥,你考驾照多少年了啊?” 张明朗沉默开着车,到草埔的时候,在旁边停住了车,冷漠的语气说:“先对你姐姐客气一点,再来跟我套近乎。你就在这里下车,我们还要去上班。” 陈正强讪讪地推开了车门,却没有气呼呼的样子,反而赔着笑说:“明哥,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看他一副没骨气的样子,我恨不得再一次挖一个坑把自己埋了,脸上也被闹得一阵红。 张明朗没理陈正强这边,直接发动了车子。 沉思了一阵,我开口说:“张总,这钱我暂时没法还给你,等到下个月初发工资了,先给你还一部分,行吗?” 张明朗盯着前方,懒洋洋地说:“你爱还不还。” 我心里面的草泥马又开始活跃了。卧槽,土豪就是不一样,一下子撒了几千块钱,还让我爱还不还了,当土豪真特么爽! 虽然吐槽,我也不敢直接说,而是换上诚恳的语气说:“张总,真的很感谢你上班时间带我出来,谢谢你。” 这样的道谢倒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而且在我的潜意识里面,我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板,一口一个张总叫得也很顺溜。 抛开别的不说,我的直觉告诉我,张明朗是一个不错的决策者,跟着这样的人混,只要肯好好学习,前途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放下以前的留在心里面的磕巴,好好跟着他做事。 但是偏偏我的道谢,张明朗似乎没有习惯,反而有点恼气地说:“行了吧,陈三三,别张嘴闭嘴就谢谢我,真的想谢我,干嘛不行动呢?只动动嘴皮子吗?” 被他这样一呛,我愣了愣,只得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说:“那么张总,我请你吃饭道谢吧,地方你选。” 张明朗却像是轻视地笑了笑,慢腾腾地说:“我要去的地方都是很贵的,你一个拿那点固定工资的小助理请得起吗?” 这话太特么欠揍了,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土豪的世界,屌丝就算削尖了脑袋放下了身段,也挤不进去。 认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我有点儿黯然神伤,最终闭嘴了。 偏偏张明朗又冷不丁地打破了这沉默,似乎是玩笑话,又像是认真的,他镇定自若地说:“真的那么想感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吧。” 我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张明朗正朝这边望过来,接触到我的眼神之后立刻闪开了,有点儿讪讪地说:“我开玩笑的,你激动什么。” 我轻轻哦了一声。 张明朗又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不过,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也应该请我吃饭,就下个周末,等我出差回来,你请我去桂庙那边吃鸡煲吧。” 我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拼命地掩饰着,最后把头扭到一边去,红着眼眶说:“行,就去桂庙那边。” 062狭路相逢 张明朗出差之前,给我安排了好几天的工作量。 他给了我一堆的客户客户资料,让我整理分析,做成精简的PPT给他。 为了避免麻烦,我经常买些面包放在办公室里面,下班了啃着面包聊QQ。 聊天的对象一般都是罗建文,隔着网络,他显得挺会聊天的。 他没再提给我送花那事,也没提让我真的做他女朋友,而是说先聊聊,了解了解,真的合拍了再在一起也不迟,反正他现在要尽全力去追一个漂亮清纯的小师妹,还没腾出时间来追我。 我觉得他这人挺奇葩的,不过他没提在一起的事情,我压力小了不少,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南地北的,偶尔还聊下海贼王。 他跟我说他最喜欢的人物不是带着猪脚光环的路飞,而是有着骑士精神的花痴橱子山治,他说他上辈子肯定也是一个特别有风度的骑士。 我感觉有点儿搞笑,罗建文那样的人,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禽兽的样子,居然还敢给自己套上骑士的帽子,在心里面我吐槽过他,但是为了能继续愉快地聊天,我没当面嘲笑过他。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样,中午的时候我打开QQ,罗建文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他说:“今天我过生日,准备今晚整个场子都用来庆祝生日,你要来吗?“ 我回了一句:“不想去,你那些朋友我都不熟,玩不到一块去。” 罗建文立马发过来说:“李洪波你不认识?你的妞听说跟你住一起的,你不熟?以前一起上班的同事你没一个认识的?过来吧,生日一年才一次,我想热闹一点。” 话说到这份上,感觉不去,有点儿说不过去,我只得说:“那么我去了,要早点回,你也别逼我喝酒,我明天得上班的。” 其实我是想着,明天就是周五了,周六张明朗就出差回来了,我还要请他吃饭,想休息好一点,状态好一点。 就冲我心里面这点儿小九九,我觉得我挺无耻的。他都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还想着见到他的时候,别那么丑,也不知道是啥心态。 罗建文当然不知道我这些小心思,他很快回答我说:“好,不逼你喝,晚上我比较忙,你直接过来。好了,你先忙吧,我也得开会了。” 对于罗建文这样的土豪的生日会,说实在的我觉得毫无悬念。他都能关门一天来给自己庆祝生日,那么场面有多盛大我自然是想到了。 时间有点赶,我的钱包也有点空,问刘婷婷借了一千块还给了3百块给陈正强,拿得出手的礼物我买不起,最后只得去超市买了一个水果篮。 挑最便宜那种,还是花了我168块,我有点心疼,拎着在手里面却显得有了点底气。至少我没空着手去,对吧。 拎着个水果篮,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之前上班的酒吧。 一走进去,没看到李洪波也没看到刘婷婷,反而谢彩萍就看到我了,她忙不迭跑过来热情地拉着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冲我说:“三三,你没在这里上班了,皮肤好了很多啊,女人还是不能熬夜。” 我笑笑正想回应她,却看到不远处,有两双很不友善的眼睛盯着我。 坐在那里端着一杯鸡尾酒的是黄思敏,化了一个小烟熏妆,妩媚而不张扬,一点也没掩盖她的漂亮。 她对面的那个男的,抿着薄薄的嘴唇,脸上带着精明的笑容,我们前段时间还见了一面,他就是张明朗的弟弟张文耀。 看着他们虽然姿势各异却杀气相同的眼眸,我心里面不禁苦笑,这下可好了,还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了。 063做我女人吧 黄思敏的敌意比张文耀的要浓。 但是,她不过是扫了一眼我手里面的水果篮,丢给我一个轻视的眼神,然后转而跟张文耀不知道聊起什么来,聊得很是火热。 我见她没有刁难我的意思,赶紧把那个果篮放到了旁边的礼品桌上面,然后跟谢彩萍坐到了吧台那边。 这时,罗建文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径直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陈三三,等下我在台上叫你,你就要上来啊。” 我扫了自己一身白衬衣黑西裤的打扮,有点郁闷地说:“罗建文,别啊,我穿成这样跟这样的场合不搭。” 罗建文却很不爽地瞪了我一眼说:“怕什么,我都没嫌弃你。就让你帮忙配合活跃一下气氛啊,其他女人我不想喊上台去,免得引起她们误会。” 罗建文说完,帅气地跑了,我有点无奈,只得跟谢彩萍继续举杯,喝一点儿没什么度数的啤酒。 谢彩萍这人很八卦,看到罗建文找我说话,她捅我的胳膊不断地问:“三三,你跟罗建文啥关系?才一个月没见,感觉你变化好大哦,连老板都搭上了。” 我被她问得熬不住了,只得敷衍地说:“就一普通朋友,罗建文让我等下帮忙活跃气氛。” 正说话间,还算安静的场子里面忽然响起了罗建文的声音,罗建文不知道啥时候直接站舞台那里去了,他拿着话筒说了一句特别客套的话:“各位帅哥美女们,感谢大家在百忙之间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坐在不同卡座里面的男男女女跟着罗建文的声音,很快聚拢在舞台旁边。 谢彩萍也爱热闹,也把我从位置那里摘下来,拉过去凑热闹。 罗建文这人虽然禽兽,但是在台上说话都一套套的,还有点儿幽默,估计上台之前在家细细研究好了台词,反正他惹得那些男男女女不断鼓掌发笑。 我有点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不知道张明朗这时候在上海干嘛,思绪飘得很远,一时半会都忘了自己置身在喧嚣的场合。 直到谢彩萍推了我一把提高声音冲我说:“三三,发什么呆啊!罗建文喊你上台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迟缓地望了望罗建文,看到他笑着朝我招手。 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站到了罗建文身边去。 没被那么多人像围观动物园里面的猴子一样围观着,我的脸有点儿发烫,也不知道怎么配合罗建文拉高气氛,只得手足无措,像块木头那样站在那里。 这时,莫名其妙的,罗建文的手上突兀地多出了一束花,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他把花塞到我的怀里,对着麦克风热烈而直白地说:“陈三三,我喜欢你,做我的女人吧!” 罗建文又掏出手机点开界面,继续说:“这是我微信,上面加了200多个美女,陌陌上面也有90个左右,我之前确实有点人渣,这个我承认。今天就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现在卸载这些东西,一心一意跟陈三三谈。” 说完,罗建文按住那两个聊天软件,点了一个卸载。 他的声音,和着台下的掌声如雷,久久回荡着,不断地被嵌入我的耳膜里面。 我却没有一丝一毫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反而脑海里面有个声音,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拒绝才不会让罗建文尴尬啊!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适时地打破了这混沌的一切。 064偏偏他是凡夫俗子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我祝你们永远别分手。” 这个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却尖锐。 循着声音的发源地,我看到张文耀不知道哪里去了,黄思敏单独站在不远处,风情万种地端着一杯酒,挑衅地看着我们。 我的喉咙有点发干,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会显得没那么尴尬。 罗建文却明显恼怒了,冲着黄思敏就大声嚷嚷:“黄思敏,咱们很熟,你随便开我的玩笑我没所谓,但是你别开我女人的玩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火药味,刚才还在起哄的男男女女像是被按住了咽喉一样,全噤了声。 越安静,黄思敏的声音就越显得清晰。 她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罗建文,张嘴闭嘴你的女人,我想请问陈三三她刚才答应跟你一起了?” 黄思敏这个女人,说着句话很是聪明,能用一句话就堵住罗建文责难的话,又把这个皮球踢回我身上。 似乎是黄思敏的提醒,罗建文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回到我身上,他特诚恳地问:‘陈三三,你怎么看?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保证以后对你好。” 我有点为难地低下头,我很想说彼此不了解,我也很想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但是想想都觉得那是贱人瞎矫情。 在心里面,我深知我不可能爱上罗建文这样的人,更何况我觉得我配不上任何人。 就在僵持与尴尬交织的瞬间,黄思敏又是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罗建文,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旁边这个女人,她爱的是我男朋友。就在咱们毕业典礼那天,她还陪着去酒店献身了,那激情的细节,我都听说过不下五次。换句话说,她是张明朗睡过的女人,你心里面就不膈应吗?” 黄思敏的话音刚落,我的脸腾一声,红得发烫。 在其他人的哗声中,我把花飞快地塞回到罗建文的怀里面低下头说:“祝你生日快乐,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有点尴尬地冲破这一切的禁锢跑到门外,自私到不去顾及罗建文怎么解开他的窘境,扶着一棵树,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跟张明朗那件事,那么私密而羞于启齿的事情,我肯定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至于黄思敏怎么知道的,根本不用猜测我都能知道。 我不知道张明朗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黄思敏说起我跟他一起的细节,我更不知道在他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把我当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那是妄想,可是我却希冀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哪怕是我辜负了他,他也能只想到我的好,忘掉我的不好。 可是偏偏他是凡夫俗子,他爱上了其他人,他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当做谈资的前任,还是一个愚蠢到去给他献身的前任。 而偏偏在我的心里面,我觉得我那个晚上付出的并非是那珍贵的初.夜,而是一颗全数交付却最终得不到珍藏的心。 我的眼泪,就像一场怎么下也停不了的秋雨一样,连连绵绵,我伸手去擦,我的衣袖都接不下这场汹涌的泪水。 而黄思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依然风情万种,她把双手优雅地放在一个帅气老外的手里面,淡淡地说:“陈三三,张明朗跟我说过你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仅仅睡过一晚的女人罢了,让我别放低身段去找你茬。我也不想找你的茬,但是你都送上门了,那我只能笑纳了。谢谢你,我今晚玩得特别开心。” 065每一个很渣的现在,都有一个难忘的过去 黄思敏说完,就当着我的面,回过头去热烈地亲吻那个老外。 我流着眼泪,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黄思敏。 黄思敏这才松开那个男人,目光妩媚而涣散,语气平淡地说:“少见多怪。” 哪怕是刚刚被残酷的事实把心扎得千疮百孔,我却依然事儿精地说了一句:“真希望你别伤害他。” 黄思敏却冷笑一声说:“陈三三,我要不要伤害他,关你屁事!” 我张了张嘴,最终觉得自己没有开口的资格,就合上了嘴。 黄思敏继续冷笑说:“从他身上得不到的东西,我黄思敏站在街边连手都不用招,别的男人也能给我!”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也是够了,我该回去洗洗睡了。 却不料黄思敏却一把拽住我,盯着我不怀好意地说:“张明朗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们结婚之前可以各玩各的。我可以继续享受别的男人的温柔,他也可以找你重温旧梦,毕竟他对你的身体很是念念不忘。不过陈三三,我直白点说吧,你们玩归玩,别想着能旧情复燃,张明朗再玩也知道责任在哪里,家在哪里。” 撂完这句话,黄思敏的手挽上那个男人的胳膊,用英语对那个老外说了两句话,我只依稀听到了“酒店”那个单词。 有点三观尽毁的感觉,我来不及重塑它们,却被心痛的感觉淹没。 我以为张明朗会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但是凭什么他不能跟别的男人一样。 我也曾经以为他也是懂得爱情的,可是我发现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一个人挺悲哀。 我想快点回去,回到家里关上洗手间的门尽情地哭一次,可是一转过身就看到罗建文落寞地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抽烟。 路灯把罗建文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落寞却像是海面上清晰僵冷的冰山。 最后,他把烟掐熄了,丢到垃圾桶里面去,淡淡地对我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有点颓废地把高跟鞋踢掉,弯下腰去捡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我想走回去。” 罗建文没回应我这句话,而是跟着我往前走。 过了半响,我自嘲地说:“罗建文,你会觉得我可笑吗?” 罗建文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淡淡地说:“年轻的时候,谁没蠢过。”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风淡云轻地说:“那年我把那个男的拖到杜鹃山上面打,真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抢了我的妞那么简单。她不爱我了,她爱上他了。可是他是人渣,到处跟他宿舍的同学说她在床上的表现很风骚很主动。哪怕她不爱我,我也不忍她被这样的人渣中伤。” 我惊诧地看着罗建文。 在我诧异的目光里面,罗建文自嘲地笑笑说:“后来我出来之后,又帮她把另外一个人渣揍了,差点又被关进去了,最后赔钱了事的。我一点都不后悔,我觉得为她很值得,然后她很感动,嫁给韩国的长腿欧巴了。” 这样悲情的事情,被罗建文这样说出来,哪怕再淡的语气,我也听到了伤感的意味。 罗建文却似乎挺满意他营造出来的氛围,他继续说:“每一个很渣的现在,都有一个难忘的过去。所以黄思敏说的,你不能全信。男人这动物,也经常爱说一套做一套的。” 我这才听明白了,罗建文是想安慰我。 有点感动,我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罗建文却无所谓地摊摊手说:“我不要谢谢,只要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就行。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反正我不急着结婚。” 066发生了什么事 这番话说的实在,可是我却疑惑,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想了想,我问:“罗建文,你确定你是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罗建文弹了下烟灰,换上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我想试试跟女屌丝谈是什么感觉。之前没试过,现在觉得新鲜。” 我把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马路,幽幽地说:“真羡慕你们土豪,可以这样异想天开。在深圳这样繁华的城市,屌丝太多了,而我也是其中一个。当初我怀揣着梦想来到这里,妄想着生根发芽,却到最后发现哪怕再努力,也无法扎根在这里,找不到归属感,也找不到安全感。而我那些曾经让我骄傲的所谓天赋和才华,在日复一日的生活磨砺中已经渐渐隐去,终于没入人海。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总是太天真,太高估自己。” 正伤春悲秋得恰到好处,罗建文忽然忍不住张嘴搅局说:“陈三三,你觉得你有啥天赋跟才华?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有点不识好歹的傻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掏钱买单那痛苦表情太让人深刻了,第二次见面你还直接上碎酒瓶了,就是傻,还蠢,不识好歹。” 罗建文刚才还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就能损人了,这跳跃性,也是登峰造极了。 我有点自嘲地笑笑说:“以前我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地认为自己很有天赋。我读初中那阵就写了很多小说,还发表了一些,我以为我会成为作家呢。后来读高中,政治班的老师夸我口才好,夸我逻辑性强,说我大学适合读法学。后来我才知道,梦想就是一胖子,而现实瘦得惨不忍睹。而我现在就一广告公司的小助理,还是托前任的福。” 罗建文笑了笑,转而说:“地面凉,你还是把鞋子穿上吧,我去开车,送你这个文艺女青年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罗建文就站在楼下,一边抽烟一边说:“上去吧,我先看着你上去。” 把头转过来那一刻,刚才的强颜欢笑全部不见了,我扁了扁嘴,自言自语地说:“陈三三,你要敢哭出来,我就打死你,你要知道你没这个资格哭。” 我怕死,最终没哭。 开门的时候,刘婷婷正在玩电脑,连头也不抬就问我:“罗建文跟你表白了对吧?那家伙居然怕我和李洪波在你放不开手脚亲他,不让我们去现场。” 我勉强笑笑说:“我累了,先洗澡去。” 洗了澡蒙上被子好好躺在床上用生命去失眠。 没睡好,一大早就觉得昏昏沉沉。 可是手头上还有事没做完,老板又快出差回来了,我只得强忍着头晕,撑着把那些字符敲进了PPT里面。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我松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杯子站起来,准备到外面去打点水喝喝。 谁知道抬起头就看到张明朗站在门口那里,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倚靠在门边上,盯着我淡淡地问:“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黄思敏的话,我心里面难受,把头微微转过去不看他,平静地回答:“回张总,公司一切如常,没有大事发生。” 张明朗却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我是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看你眼睛有点红肿。” 我淡淡笑笑说:“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谢谢张总关心。” 张明朗一下子没好气地嘲讽我:“那么你摔得还真是对称。” 我再轻笑说:“对的,为了摔得那么对称,我不知道摔得多用心。” 看我那么不会聊天,张明朗可能有点气结,走开之前给我丢了这么一句话。 “明天晚上,你要请我吃饭。晚上八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067你的底线,不过是30万 不知道是因为跟张明朗约好去吃饭,还是因为我还得踏入让我噩梦的地方让我心生压力,周六这一整天,我都有点不在状态。 中午给陈正强买了饭盒送过去之后,回到出租房里面,我算是正常了一点,自我安慰说见完这次面就好好把他当上司当领导,断了别的想法。 我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找一件没那么寒碜的衣服,可是品味和银子有限,找了老半天也没满意的。 刘婷婷那个重色轻友的又没回来,我连个参谋长都找不到。 最后我不得不选了白色T恤和浅灰色牛仔裤,再搭配东门花了一百多买的白色小外套。 也不知道啥心态,我又跑去洗澡洗头,吹干之后,躺在床上看着白惨惨的天花板,直到张明朗的电话打过来。 坐在车上,为了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我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张明朗盯着前方,很漂亮地拐了个弯,这才慢腾腾地说:“你又不是住在火星,想要知道,没多难。” 张明朗顿了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挺适合穿白色的。” 我不再说话,把那个很少背的浅白色包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安安静静的。 吃饭的地方,以前张明朗经常带我去,从深大小西门走出去没多久,一条街都是吃饭的地方,很多家我们都尝过,但是那时候我们最爱的是鸡煲。 周六人多,到处都是青葱的面孔和青春的身影,人声鼎沸,我们坐的是比较外面的位置,人没那么多。 但是张明朗玉树临风地坐在那里引起了挺多他那些小师妹的瞩目,对那些目光充耳不闻,上了碗筷之后,他要了两个酒杯。 以前他没有自己带酒的习惯,今天他自己带了两瓶红酒。 倒是没多大讲究,他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挺正常的,不聊过去,不展望未来,都一堆堆的相互客套的话。 比如我,拼命地感谢他,说他是一个好老板。 而他,大概因为故地重游念及过往也懒得跟我抬杠,让我以后好好干活别惹出乱子来。 可是酒壮人胆,没几杯下肚,都有点晕忽忽的时候,有点摇摇晃晃的他冷不丁冒出一番话来。 我没有听错。 他说:“陈三三,其实我知道你为了什么离开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高中男同学那回事,你的底线,不过是30万。” 不远处的人依然欢声笑语,桌面上的觥筹交错剩下的一番狼藉也依然如此醒目,酒精带来的晕眩还在我的脑袋里面横行霸道,但是张明朗这番话,像是在我耳边丢了一枚炸弹,把我炸得半清醒过来。 我把手上的酒杯重重顿在餐桌上,盯着有点面目模糊的张明朗,颤抖着声音问:“什么30万?” 张明朗却明显喝得有点多了,伸手出去推开面前的酒杯,连酒杯应声落在地上都听不到。他覆在餐桌上含含糊糊地说:“陈三三,你想要钱,你跟我说就好了,我毕业之后就能去挣钱,就能靠自己的能力挣钱给你花。我以为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可是为什么你要跟她们一个样。你就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了我,可是我太他妈的心软了,我无法下定决心去伤害你报复你。我靠!我也有心的,你别以为我没有心!我不会伤心!” 068枫叶酒店309 我无暇再去追问那让我莫名其妙的天文数字,我见不得他的脆弱。推了推他,我说:“张明朗,你是不是喝多了?” 张明朗却伏在那里,老半天不说一句话。 借着酒劲,我买了单,带着一种无耻的贪念扶起了张明朗,我希望他的酒别那么快醒来,那么我还能用真实的自己陪他走久一点的路。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着,路上有来来往往的学生瞥了我们很多眼,我最终忍受不了这些目光,对张明朗说:“我送你回家?” 这时,张明朗却俯在我耳边迷迷糊糊地低声说:“不行,我要去枫叶酒店,去309。” 我有点为难,又是压低声音说:“这个点,酒店肯定满了,我送你回去吧,张总。” 张明朗却含糊地说:“我要去,我提前订了这个,你必须陪我,今晚你陪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这句话,让我难堪,也有一种被他看轻的心酸感觉。 可是我鬼迷心窍。 哪怕知道他有预谋地谋划这一切,我居然还想着陪着疯。 拿了门卡开了房门之后,我把醉得迷迷糊糊的张明朗放在床上,然后走到洗手间拿毛巾弄湿,准备给他擦脸。 这里已经重新装修了,所有以往看到的场景变了又变,我依靠在洗手间那里,居然还能看到那一年很年轻的我们,隔着中间的过道聊天,聊来聊去都是关于我们的未来和婚礼。 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我们抱到了一起,他手忙脚乱地脱我的衣服,然后痛结束了我们的故事。 收起心绪,我拿着毛巾,半趴在床上细细地给张明朗擦脸。 喝多了,他的脸有点微微发红,穿着却显得刚刚好,经过三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复以前的清瘦,却还是帅得无人可敌。 也可能他就是一个丑鳖,但是偏偏我情人眼里出王子。 我就这样盯着他,老半天都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忽然,刚才还迷迷糊糊半眯着眼睛的张明朗,飞快地睁开眼睛,调侃我说:“怎么,没见过帅哥吗?” 这一切显得太突如其来,我拿着的毛巾飞快地掉到了床上,而我手足无措地瞪大了眼睛,脸腾一声红了,有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喝多了吗?” 张明朗的嘴角微微上扬,慢腾腾地半坐起来,用手撑着自己的头说:“确实喝得有点多,但是不至于那么醉。如果我真的喝多了,怎么可能看到那么精彩的一幕?你刚才盯着我看的时候,心里面在想什么?后悔你错过我了?” 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牵强笑笑,却老半天扯不出一个笑容来。 抿着嘴纠结了一阵,我低下头说:“既然张总的酒醒了,那么我先回去了,太晚了怕没公交车回去。” 说完,我急急忙忙地起身,却被张明朗一跃而起,抱着我倒在了床上。 他半压着我,他的脸跟我的脸贴得很近,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道,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酒精还在他的身体内横行,可能借着酒劲,也可能是时间让他变得直接了,他伸手覆上我的脸,盯着我自自然然地说:“今晚别走了,我想要你。会给你钱的。” 069我自己来! 我以为我会忍不住在他这样轻视的眼神里面哭出来。 我也以为我会安安静静接下他这样的羞辱。 可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爱恨似乎都成了一场很容易惊醒的梦。 也像是在做美梦欺骗着自己的时候被人狠狠推醒了一样,梦醒过来,心就真的像掉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哗啦啦全碎了。 迎着他的目光,我冷笑一声说:“给钱的?那么张明朗,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张明朗继续盯着我,大概是疑惑我这样的反应,他愣了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用掌握全局的语气反问我:“那么陈三三,你觉得你这副躯体在我眼里面还值多少钱?” 我却镇定自若地再一次问:“你愿意花多少钱买?” 张明朗笑了,松开手,把另外一条腿压在我的身上,一副在商言商的语调说:“这个社会,有买卖就有报价。刚才在路上,我很明白说过你陪我我就给你钱,你听到了也跟来了,证明你同意了。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么你就开个价吧。”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住快要造出一个北冰洋的眼泪,继续冷笑着问:“10万块!少一分钱都不可以!” 张明朗瞥了我一眼,用很鄙夷的语气反问:“陈三三,你觉得你值那么多吗?” 我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把脸扭到一边儿,淡淡地说:“我值不值那么多,那要看你。如果你特别想要买,就算再贵你也会掏钱。如果你认为我不值得,那么你现在就可以下来,我可以早点回家睡觉。你知道的,晚了没公交车,我确实是缺钱的屌丝,不想浪费钱打的。” 张明朗突然翻身下来,从口袋里面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丢到我手边,然后随手把那个钱包扔到地上去,解开他衣服的纽扣,再一次压上来,脸贴着我的脸,嘴靠到我耳边魅惑地说:“那我买了。10万块确实有点贵,但是我支付得起。今晚你是我的了,别想着反悔,我不会再对你心软的。” 说完,他的嘴唇咬住了我的耳朵,把手越过白色的小外套,再越过白色的T恤,放在了我的小腹上。 全身的热液一下子往脑门上冲,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的时候,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明朗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一怔,却很快不屑地说:“很紧张?对于男女这事你不是应该轻车熟路吗?你不是很爱玩吗?难道因为我花了10万块,你要顾着我的感受,准备在我面前装纯吗?” 我的眼眶瞬间红了。 然后眼泪在我想着怎么把它吞下去的时候,飞快地跑出来了。 我伸手把他的手狠狠地从我的衣服里面摘出来,顾不上管那些汹涌地泪水,就冲他说:“你不是花钱了吗?花钱了就是爷,让我取悦你。不用劳烦你动手,衣服我自己脱,我自己来!” 说完,我推开他,半坐起来,飞快地脱掉自己的小外套,然后是那件T恤,最后是胸衣。 把所有的衣服狠狠地丢在地上,我指着自己裸着的上身,盯着张明朗自嘲地说:“张明朗,你现在觉得,我这副身体,值那么多钱吗?” 070太脏了! 我想,张明朗肯定是后悔了。 因为当我裸露着上身逼问他的时候,他完全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而我,可能真的是彻底疯了,才会那么丧失理智。 没拿东西遮挡住身体,我冷笑着继续冲张明朗说:“这样的身体,你还要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你做了一笔亏本生意!因为在你面前的这副躯体,就是残柳败絮,还千疮百孔,别说它值10万块,它甚至不值10块钱!” 张明朗却完全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这样发怔地望着我。 他当然被惊吓到了。 因为我的身上,逶迤盘旋着七八个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疤痕,从腹部一直延伸到锁骨的下方。 这些还有点淡红的伤疤,是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我因为反抗得太厉害,被那些人渣留下的。 他们用刀子,用烟头,在我的身体上面发泄他们的不满,那些伤口结痂之后,就剩下了这些难以磨灭的印记。 张明朗这样的反应,我其实早在三年前就设想到了。 出了事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跟他坦白,我不是没有想过找他倾诉。我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我是要把他当成一生的依靠的,我也把他当成我这一辈子唯一会遇到的那个被我爱上的男人。 可是我越绝望,就越用我小小的勇气和丰富的想象力,成功而又悲哀地把自己逼到孤身奋战的死角。 我想到我对他鼓起勇气说起这样羞于启齿的的事的时候,他会纠结,会痛,也会介怀,然后我们剩余下来的日子就在他纠结疼痛介怀缭绕中,把那些所谓的爱情消耗殆尽。 也或者我当初决意逃避,并非就是无私地为了他好,而是难以接受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表现出来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反应,那就是被惊吓到,像今天一样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他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过是凡夫俗子,和我一样。 只是,哪怕已经事隔三年,当真正地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我那支离破碎的心还是想被丢到了冰箱急冻层一样,被那些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冷气无情地覆盖掉,在我来不及喊痛,它早已经被冻得如同冬天展露在雪地上的石头一样。 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我手颓然松下,从刚才那个刺猬,变成了低眉顺眼的小绵羊。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让人难受的僵持。 我说:“你走吧。” 张明朗却似乎是被钉在那里了一样,固执地坐在那里,没说话,也没动。 我低下头去,过了半响,疯了一样泪眼模糊声嘶力竭地指着门冲着张明朗吼:“走啊!你走!立刻走!我不想再给你看到我那么狼狈了,我不想给你看到我那么难堪了,你走啊!” 话音刚落,张明朗忽然扑上来狠狠地抱着我。 他说:“陈三三,你别激动,我是张明朗,你别怕。” 我却戒备地挣脱开他。 很绝望,我说:“你最好别碰我,我太脏了!” 再一次裹好被子,我盯着惨白白的天花板,自顾自地说:“张明朗,你大概很好奇我这些伤疤怎么来的吧?我也很好奇它们怎么在一夜之间就根植在我的身体里面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你,那么我现在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过着平凡的日子,跟所有在深圳奋斗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样,工作日好好上班,周末去东门买衣服鞋子,晚上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出去约会看电影。” 瞥了他一眼,我继续说:“也可能过着更枯燥的日子,说不定我考虑去富士康当普工,每天晚上加班挣加班费,周末就花点钱出去外面吃点好吃的,剩下的钱就寄回去。不去想爱情是什么一回事。哪天厂里面有男孩子追我,我很久就能答应,就会去见家长,就会商量结婚的事,很快就会生小孩,然后按照最普通的生活设定去生活。” 张明朗神色复杂,却没有打断我,而是弯身下去捡我丢在地上的衣服,有点无措地拿在手上。 就像是洪水一样,只要这样的阀门一被打开,任何东西都挡不住了。 我根本停不下来,继续说:“可是,因为我遇到了你,我没有机会过那样普通的生活。那一天我第一次来深圳你对我笑得很好,我心里面想你长得真帅。后来某一天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答应跟你在一起,我还设想过以后我要能嫁给你,我就去好好读个夜大,这样至少能离你近一点跟你少点代沟。可是后来,我的美梦醒了。” 我有点嘲弄地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接着说:“美梦醒了之后,剩下的全是噩梦了。大概你还记得你毕业那天晚上吧。也就半夜,真的不是拍电影,我收到了两条短信,有个男人说要让你下地狱,让我去桂庙路口那边找他谈。莫名其妙的,我那时候很蠢很好骗,跟着出去了。然后你猜怎么的?那一夜真是噩梦,我遇到的那两个男人简直就是人渣。我很害怕,我向着只建了一个大概的高楼跑去,可是我根本跑不掉,我有求饶,我说我有男朋友,他会来救我。可是啊,张明朗你知道吗?当他们完完全全脱掉我的衣服,当他们狠狠的按着我,当他们在我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我得到的只是绝望,排山倒海的绝望。我以前就活得很惨,寄人篱下没有尊严,可是我从来没想到我还能变得更惨。最悲哀的是,我那么惨,我还不能责怪别人,只能责怪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后悔我为什么那么蠢,一次又一次地幻想着如果自己没去,现在咱们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我叨叨说个不停,张明朗忽然小心翼翼地靠上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我身上套。 他低着头,我没看到他的脸。 他沉默得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他确实是太慌乱了,手忙脚乱中他的手指还不小心碰到了我的锁骨,凉凉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我笑了。 笑得很难看,我继续说:“张明朗,你是觉得我脏,不想要了吗?你钱都花了,真不好意思,让你做了亏本生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靠身体挣那么多钱,因为我觉得它一文不值,它太脏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就算拿刀子把那些伤疤全部剜下来,它还是很脏。我也恨我我怎么就那么胆小懦弱,就这样苟活着,不敢直接去死。” 忽然,张明朗伸手捂住我的嘴,低低说了一声,他说:“陈三三,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然后,我听到了像是忍了很久的呜咽声。 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抬起头来,撕心裂肺而又绝望的哭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张明朗哭。 在我的印象里面,他一直是那种很阳光很内敛的男孩子。 而现在,他哭得跟遭遇了世界末日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气恼还是什么,他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床上垫了厚厚的棉被,他的手被轻飘飘地弹了回去。 忽然,他松开我,腾一声地站起来跳下床去,拿起柜子上面的玻璃水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砸完了之后又拿水壶,不一会儿房间里面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被他砸在了地面上,一地狼藉。 而他,就在这些狼藉的包围中,抱着双肩,蹲了下去,梗咽着,像一头受伤的狼。 大概是哭累了,他站起来,用脚拨弄了一下那些狼藉的碎片,却一言不发。 我拉过被子扭过身去穿好上衣,最终别过脸去咬咬牙,故作淡定打破这僵持说:“你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订酒店的钱,我会还给你。” 我不敢转过脸去,我怕看到他的表情,我怕他会是嫌弃的神色,我也怕他纠结,我更怕他再一次看到我脸上汹涌的眼泪。 很多人说再见要说的潇洒,别让男人看到你的哭哭啼啼,日后他想起来才会怀念。 我还是有贪念,我还是怕他忘记我胜过他不再爱我。 然而,很忽然的,我就被他从背后拦腰抱住了。 他的拥抱,重逢的这些天,我或多或少拥有过,可那是他怀着恶意的揣测和小小的捉弄的心思给予的。 而这个不同。 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手臂有点断断续续的颤抖。 他把头靠在我的脖子上面,他的眼泪沿着我的脖子滑落到我的衣服里面去,我有点冷,忍不住再一次拉了拉被子。 然后,我听到张明朗说:“陈三三,你怎么那么蠢,你怎么那么蠢!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 我愣住,咬了咬唇,声音越到后来越微弱,我说:“因为我不确定,如果我告诉你,你还会不会要我。比起让你主动离开我,还不如让我来离开你,这样做,我没那么难受,我很自私的,我一直想着我自己。” 张明朗忽然扳过我的脸来,他的眼睛还红得跟兔子似的,他就用这样红红的眼睛盯着我说:“陈三三,我直接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妄图离开我!这事你说了不算,只能是我说了算!” 他的语气里面却带着不笃定与迟疑。 而我却是那种被踩了一脚还顾着赶紧爬走的小强。 我很累,我也很绝望,可是我还能忍住悲凉揭开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安静下来,我敛了眉头,淡淡地说:“张明朗,你毕业那个晚上,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你很严肃地跟我说这辈子我只能跟你发生这件事,如果我哪天跟别人也这样了,你哪怕再爱我,也不可能要我。” 张明朗又迟疑了一下,狠狠地再一次加大力道抱着我,不断地喃呢:“陈三三,太傻了,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我那时是要娶你的啊,真的想和你结婚的啊!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当时就是认真的。” 偏偏是这个迟疑,让我知道哪怕他对我还有感觉,也未必能有心无芥蒂的未来。我太贪图,也太自私,我非要把两个人再一次逼到死角。 没错,我太不懂事,太强人所难,太不要脸了。 我说的是:“那么,你现在还想和我结婚吗?” 001烂桃花 这天是周末。 原本我打算睡懒觉的,谁知道一个大早就被张明朗揪起来,说是回去学校那边溜溜,打打球什么的。 一听是去运动,我来劲了,赶紧的起床洗漱神马的,最后换了运动服。 出门的时候,张明朗忽然一个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发,笑嘻嘻地说:“你的头发乱糟糟的,配上这身黄橙橙的运动装,简直就跟一直长了毛的柠檬一样。” 我了个擦擦,遇到这样不会聊天的人也是醉了! 一个白眼过去,我吐槽他:“那你穿的这一身白色衣服不注意看,还以为一串床单在跑来跑去呢!” 张明朗忽然撇了撇嘴,一副本大爷玉树临风的样子说:“你见过那么帅的床单么?我走到哪里,都有女人搭讪的好吧!” 我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这个自恋狂了,直接坐到车上去了,牛哄哄地说:“快给本大爷好好的开车,开稳一点,不然晚上赶你去跟小猫睡。” 中午在深大饭堂吃饭的时候,我才确切地知道,张明朗他真不是自恋狂,他那是清晰的自我认知,他特么的就是招桃花。 我不过是吃完了桌上的东西之后,拿了他的校园卡跑去刷两个鸡腿,端着往回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我们坐着的那张桌子,忽然围了两个女生。 有点不爽,但是我却不急不忙地走过去,把鸡腿往餐桌上面一放,在他身边坐下来,直接开吃了。 看到我过来,这两个女孩子的也是真够了,直接无视我,还在问张明朗要微信号。 我默不作声,吃自己的,只是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如果他不上道真的给别人留号,就算是给个假的,我回去家里再收拾他,就算他跪键盘我也照样打断他的狗腿。 不过很高兴的是,他还不至于太蠢,直接指了指我说:“这是我老婆。” 但是更生猛的是,其中一个妹子打量了我几眼之后,竟然腻着嗓子说:“没事呢,你有老婆也没事呢,就留个号嘛,有空多聊聊咯,又没别的事。” 卧槽,如果她特么的别捏着嗓子说话我就算了,可是偏偏她这样,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苏小米。 一想起那个奇葩,我简直不能忍了,冷冷地打量了那个女的一眼之后,我说:“早上出门你照镜子了吗?” 被我这样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下,那个女生估计以为脸上的妆花了,急急忙忙从小包里面掏镜子照了照,照完了之后白了我一眼说:“我的脸上没花吧。” 我呵呵笑了一声,淡淡地说:“没说你脸花,就是觉得你肯定早上没照镜子,要不然你不可能脸都没带上,就出门了。” 被我这样一呛,那个女的气呼呼的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骂:“你真没素质。” 对于这样的,我才懒得有素质呢。 她们走了之后,我真的很不爽,就自顾自地吃自己的东西,懒得跟张明朗说话了。 吃完饭出来,我确实挺郁闷的,觉得他丫丫的招烂桃花就招了,招来了还要我帮忙打理,简直不能省心了。 看到我不高兴,张明朗蠢得很,一直在后面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被问得烦了,直接白他一眼说:“以后你出门能别整天的招一堆女人吗?还有深圳大学的姑娘怎么这样肤浅啊,看不出你是人渣嘛!” 刚刚吐槽完,张明朗的嘴角抽了一下,忽然特别委屈地说:“长成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更何况刚才那个也不是校友,外校过来考试的啊!” 看他那熊样,我一瞬间感觉自己作得有点过了,赶紧得上前一步说:“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瞧你委屈的,我只是希望下次遇到这样的烂桃花,你直接让她们闪远一点哇,别什么狗屁的风度的!” 刚才还一副小媳妇模样的男人,忽然笑了。 有点意味深长,他盯着我看:“陈三三,你咋咋呼呼干嘛?怎么的,怕我被别人抢走了?” 切! 自恋狂! 用鄙夷的眼神横扫了他好几眼之后,我淡淡地说:“那么容易被抢的就不是我的,更何况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你啥都没有,你没钱没车没房,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哪天你敢出轨,我就把你踹了,还让你净身出户!” 话刚说完,张明朗这傻逼,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篮球丢了,一把抱住我就说:“好了好了,你口是心非的时候话特别多。别不高兴啊,打完球我带去吃雪糕啊!” 好吧,吃货什么的最好哄了。 最后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去打球吃雪糕然后回家啦! 002听老婆的话让你丢人了? 春节的时候,张明朗带我回了一趟湛江老家。 原本就打算两个人回去的,谁知道罗建文和黄思敏还有林启程,没事瞎凑热闹,说喜欢湛江的海,想要一起来过年。 过新年嘛,谁不喜欢热热闹闹的,只得带他们一起来咯。 距离跟姨妈一家闹得天翻地覆已经有两年多了,我对于那个所谓的家也心灰意冷了,所以除了偷偷见了姨丈一面塞了一些钱之外,我们还是留在了湛江,就下榻在海滨公园的酒店。 这一天天气不错,罗建文一大早就咋咋呼呼把我们全部翻起来,说他想租个小艇出海耍耍。 要出海耍也是可以,但是前提得先去买吃的。 男人跟女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林启程跟罗建文就想买酒,我跟黄思敏想去买巧克力,张明朗左右为难了一下之后,决定他还是跟男人一起去搞基比较好,就这样兵分两路了。 谁知道,有缘人哪哪都能遇到啊,我跟黄思敏买好巧克力边说边笑往卖坚果的那边绕,忽然看到那三个男人。 站得比较远,没注意听他们聊什么,只能见到站在一旁林启程倒是笑得欢乐。 我刚想吐槽林启程害怕被家里催婚不回家啥的,黄思敏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说:“陈三三,我家那个死男人,他在跟别人说我在家多听他的话!真想过去抽他,撒谎不打草稿。” 被黄思敏这样一扯,我这才定下心来听,就听到张明朗顺口雌黄的来了一句:“你们胡说什么,在我家也一样啊,一样是我女人听我的话的!我家陈三三可温柔了,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卧槽! 一听我也是醉了。 我整天在家里,他一个不顺我的意思,我就把他揍成狗了,在家里小猫的待遇都比他的待遇好,他这是多厉害才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但是,在众人面前嘛,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等晚上回家再收拾他好了。 傍晚,玩得筋疲力尽吃完饭回到酒店之后,两个人都洗完澡了灯都拉了准备睡觉了。 张明朗的咸猪手忽然覆上我的小腹,压低声音就说:“老婆,我们好几天没那啥了。” 我故意装傻,淡淡地问他:“哪个啥?” 估计他急眼了,动作更明显,用手指在我的小腹上面打了一个圈圈之后说:“你知道的啊!” 我直接来劲了,更直接地说:“我啥都不知道呀,我还不知道原来在家里我很温柔,我什么都听你的呢!” 被我这样一个抢白,张明朗的手忽然往回缩了缩,有点干巴巴地笑笑说:“那是开玩笑话啊!” 房间内灰蒙蒙的一片,我白眼他也看不到,我索性就动手了,伸手就捏住他的脸,凶巴巴地说:“可是我听着不爽,明明是你听我的话,听老婆的话让你丢人了?” 沉默了半响,张明朗这才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我直接推了他一把说:“觉得听老婆的话不丢人,就要以此为荣啊,明天你快去告诉他们,其实是你听我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明朗忽然一个翻身上来,用唇堵住我的嘴,含含糊糊地说:“你的话太多了。” 估计是最近伙食好,他吃胖了点,我感觉有点沉,,移开了脸,推了推他说:“下来,你太重了。” 谁知道,他还耍上无赖了,伸手撩了撩我的面前的头发,凑过来嘴唇贴在我的脖子上,含含糊糊地说:“以后在家里在外面我都听你的,但是你现在要听我的,眼睛闭上吧。” 我迟疑了一阵,最终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接下来的事情,大家自动脑补吧! 003谁更重要 这一天,我把咱们张总惹生气了。 事情的经过有多奇葩,说出来大家都不信。 原本嘛,张总他怕狗狗,但是总得来说对小猫还是不错的。 我最近都在忙着第一个季度的业绩来着,所以照顾小猫的事都是他来做,他给小猫喂饭,还按耐住对小猫的恐惧给小猫洗澡,还给小猫买玩具啥的,晚上我在忙他还跟小猫一起看美剧,甚至跟小猫讨论剧情。 这些种种的迹象表明,他跟小猫也算是一伙的啊,但是没想到,他吃小猫的醋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这一天吃完饭之后,我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就想着亲自带小猫去溜溜来着,张明朗当时正在看一份文件,一听我们要出门,就屁颠屁颠跟着来。 当时天气不算特别好,他就揣了两把伞。 去到公园的时候,我坐在草地上,而他就跟小猫隔着远远的相互斗来斗去,用眼神交流啥的我没看懂。 气氛还是挺好的,直到下雨了。 下雨就下雨呗,反正我家男人带伞了。 竟然有伞了,那当然是优哉游哉咯。 谁知道,雨越下越大,没辙了,两个人带着狗狗直接奔去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面啦,停下来的时候才知道小猫被淋成落汤狗了。 看到它原本就长得一般般嘛,被雨淋了就更丑了,眨巴着眼睛也可怜兮兮的,我不乐意了,瞪张明朗说:“你不会打伞哇,小猫都被淋成狗了,它感冒了怎么办?” 原本也就开玩笑的意思嘛,我就爱逮住机会就跟他腻腻歪歪什么的嘛,谁知道张明朗的脸忽然沉了下去,一下子就很不高兴地说:“你就不关心我淋湿了会不会感冒吗?陈三三,我也淋了雨!” 他的语气一下子那么认真,把我吓了一跳。 雨一下,人跑得差不多了,亭子里面没啥人,我左边喵喵右边喵喵,确定没人看向这边之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卖萌地傻笑了一下说:“你怎么了?” 张明朗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说:“我生气了,我觉得我在你的心目中比不上小猫。我的地位比不上一条狗。” 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明明有时候看着挺聪明啊,怎么现在那么犯傻了呢! 对于我来说,小猫是忠诚的朋友,而他是恋人啊卧槽!简直不是同一个性质的啊卧槽!他是脑洞多大才觉得两者有可比性啊卧槽! 简直无力吐槽了。 但是看他的表情,好像有千般委屈那样,我心有不忍,一个伸手就挂到他脖子上面,把脸凑得很近,盯着他就说:“你怎么有那么犯傻的想法啊?“ 张明朗把头扭到一边去,半响才说:“你好久不做饭了,今天晚上难得做了一次,剩下最后几块排骨,我还想夹呢,你都不顾我的感受,直接全部给小猫吃完了。可见,在你的心里面,我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直接被雷得外焦内嫩了,就这点小事他还能上纲上线了。 张明朗啊张明朗,你堂堂盛德的一把手啊,就为了几块排骨,你犯得着嘛! 你醋坛子泡出来的我明白,但是你丫丫的吃一只狗狗的醋,这样真的好么! 都快憋死了,我差点就要笑了,可是见他那么认真,我真怕笑出来他更郁闷,只得郁闷地说:“你哪里不重要啊,你最重要了。” 似乎是被我这句话拉了回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转过来就问我:“真的?” 我嗯了一声。 他忽然凑过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不怀好意地说:“那你亲我一下。” 我又扫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赶紧凑了上去潦草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说好了,别生气了。 谁知道,他还爬着杆子往上赶了,凑过来贴得更近,压低声音很不怀好意地说:“想要我不生气也行啊,今天晚上你能主动一点吗?” 剧情反转得太快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最终,这场闹剧以他被我胖揍了一顿收场。 雨停了,我跟小猫走在前面,他一个人沉默走在后面,估计整个人都不好了吧哈哈哈。 004你朋友这样写不对! 今天是2015年5月28日。 至于我为啥把这个时间记得那么清楚呢,那是因为张总他特么的感冒了,之前我就说过他是几年不感冒,感冒躺几年的体质(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哈哈体育老师教的),一病了就跟个小孩似的,不仅仅自己要在家里呆着,还巴巴跪求我请假在家里照顾他。 看在他脸皮那么厚的份上,我只得听他的咯。 更何况看他要死不活的躺在家里,我去上班也确实不大放心呢。 中午吃完饭吃完药之后,他还是一副本大爷快病死了你能不能别去看电视陪我一阵的表情,我实在被他巴拉得没耐心拉锯了,只得拿了笔记本挨着他坐下来上网。 照说这个时候我上网,就该找个电视看看神马的,谁知道一个脑抽,我直接打开躲鱼那个女汉子(嗯嗯,我的万年损友,居深圳,比较脑抽的那种,经常相互吐槽,两个人的战斗力不分上下)的书,就是那啥,此情缠缠缠缠缠。 我其实也不是急着上去看更新来着,我是想上去看看那些读者会不会在下面说陈三三矫情啊作啊弄死啊之类的,谁知道一个点开,竟然更新了两章,那我肯定先看完了再看别人的吐槽嘛,谁知道看着看着,我觉得特么的面前的男人曾经这样对我啊卧槽! 一个脑抽,我推了推他,指着屏幕就给他说:“张明朗你大爷的,你以前曾经这样对我!你是人嘛!” 原本张总他是眯着眼睛在半睡不睡的状态的,被我一推,他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这才老老实实给他说,他最近在磨铁被骂成狗了哈哈哈。 他平时很忙,几乎不怎么上网,自然不知道磨铁是什么咯,我就原原本本给他说,前几个月我某天脑抽答应给损友躲鱼写写我跟他的故事咯,他听完了忽然好奇咯,就死命要看看咯。 我被他缠得没辙了,就拿他QQ给他注册一个账号咯,我还特专业地给他冲了钱咯。 捣鼓好了之后,他坐享其成拿过手提就看了,还要一目十行,盯着看就不理我啦。 一直看到快两点半的时候,他忽然把手提递给我,忽然特别严肃地说:“你朋友的QQ给我一下,我要加她。” 我吓了一跳啊! 我以为张总是看到了下面那些把他骂成狗的留言,要把跳海的那个家伙约出来互砍啊! 而且各种估算了双方的战斗力之后,我还是深深地觉得,绝对是跳海那家伙的战斗力棒棒哒啊!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张总就被干掉啊,我就得守活寡啊! 这事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我赶紧的发挥谎话精的技能duang一下说:“跳海去跳海了,她的QQ给回收了。” 谁知道,张明朗热辣辣的翻身过来贴着我就说:“老婆,你把她QQ给我啊,我觉得你朋友她写得不对!我好给她说说去。” 我莫名其妙啊,跳海的家伙写得确实一般般,但是至少有好多章我看完都觉得写出了我要说的东西哇!怎么她就写得不对了! 白了他一眼,我问他:“那你说说,哪里不对了?” 张明朗哼了一声,感冒了鼻音重得很,还要废话多地说:“你把你朋友写咱们滚床单那几章打开一下。” 我万分疑惑,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一打开,他就巴拉巴拉地指着上面说:“你那个朋友谈过恋爱嘛!我彻底被写成色狼了吧。你看看117章,你摸摸良心说说啊陈三三,我什么时候有那么粗暴了!我有多顾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下面章节还一堆堆的人骂我呢!你也不站出来帮我澄清澄清,啊,什么跟什么啊!女人真可怕啊。” 他吐槽完这一章,又拉了好几章之后,再来了一个神点评说:“综上所述,你朋友写的就是不对,你长得挺好看啊她还要说你寒碜,我挺温柔啊还要写我粗暴。最不能忍的是床戏也写得太简单了,肯定是你没说好,你应该自己给她写一个过程,让她照搬上去就好了。” 我简直无语了无语了! 张明朗你大爷的! 滚床的细节我能告诉跳海吗! 跟她感情再好,臣妾也开不了口啊! 你大爷的还让我写一个过程给她!你还不如灭了我吧! 心里面吐槽得要死,脸上的表情也很囧,我最终说:“就你废话多,睡你的觉去吧。” 可是,张明朗却有点不怀好意地笑笑说:“不过啊,你朋友有个优点,就是通篇下来,努力地去表现了我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就算是感冒啊什么的,也能滚床…” 他话还没说完呢,特么的我的衣服就被拽掉了。 接下来的事情儿童不宜,此处省略一万字! 完了之后,张总顺利拿到了跳海的QQ,加了人家就来了一句:“写得不错。” 卧槽! 这个男人太虚伪了,刚才才吐槽别人,现在就装逼去夸奖别人了。 啊啊啊啊啊,这个生活的小剧场就写到这里吧,我要去收拾这个装逼的男人了。 大家,到这里,这个故事,真的全剧终了,谢谢大家,撒花。 完结感言+新文宣传 很久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句话,那句话真的能充分地表达我的内心。 可能是当时我的太孤陋寡闻,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而那句话就是,我心向阳,何惧悲伤。 当时,我整个心都被这几个简简单单的汉字填满了,觉得中华文化真博大精深,动不动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厉害得不行。 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厉害。 看过我的文的人大概都知道,我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基本上是没什么内涵的,写出来的东西也跟平时大家说话聊天那样,基本没有太多的文采,所以之前看到有亲在章节下面夸我文采什么的,我都显得很心虚,很怕梦一醒来,这就是一个华丽的玩笑。 可是,现在我反而坦然了。 我确实还是没什么文采,我确实写文的时间不长,我确实阅历不够,我确实写出来的人物无法完美,可是偏偏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那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不管春夏秋冬都想去跳海躲鱼的家伙,我就是那个整天整天拿着四海一家各种哄骗着朋友给我写他们的故事的家伙。 而现在,我还是觉得,写故事,就是一个装满与倒空的过程,在写之前不断地往自己的身体里面装进去那些别人的经历,然后用自己的手指打出来。 当这个故事完结,并非是猪脚跟大家告别,而我也需要做一个自我抽离。 有人问过我,写的时候你哭过吗?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很多次,而现在答案还是一样的,哭过,而且哭得很惨的时候都有,仿佛失恋的人是自己,仿佛被人在伤口上面撒盐的人是自己,仿佛所有撕心的人是自己,仿佛自己的人生正在书中经历了一样,仿佛写的不是别人的年华,而是自己的岁月。 所幸的是,我哪怕再哭成傻逼,我还是懂的笑,我还是信奉那句话,未必历经风雨就能看到彩虹,但是历经风雨之后空气肯定会变好。(前提不是硫酸雨哈哈哈) 嗯,罗嗦了那么多,现在还是说回题内话吧。 此情一串缠,这个故事在今天终于还是拉上结束的序幕,而张明朗与陈三三的故事还在现实里努力前行着,我无意去苛责别人的感情,也不想表态说他们都曾经有什么过错,我只会给予最真心的祝福,祝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转眼成白头。 至于我这样的单身狗,我还是会延续现在的生活方式,爱鸡腿,爱海贼,爱背包,爱冒险。 而在明天的61儿童节,估计我会在奔跑的路上。 这几个月,几乎过得跟打仗一样,我需要给自己放个假,我需要出去走走瞄瞄,毕竟世界辣么大。 大概下午,我就会正式断网了,不知道这个断网是断断续续,还是一直断十天左右,可能在期间,大家的留言无法及时回复,在这里先说声抱歉,等我回来看到之后,必定努力一个不漏地回复大家。 至于新书,大概会在6月20日左右,初步的素材已经找到在沟通了,还在考虑可塑性。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继续陪伴着我,如果有,那我现在这里说一声感谢,如果有人要走,那我也在这里说一声感谢在此情缠的陪伴。 最后,不是客套地说一句,我总觉得此情缠大家给的关注跟我的文笔是不对等的,在磨铁上面同时期比它好的作品多了去,它得以获得比我之前几本都好的成绩,其实我到现在还诚惶诚恐,恍如在梦中一样,也感激大家让我这个网文小白,在这几个月里面做了最美的一场梦。 好了,6月不远,儿童节不远,大家多买点鸡腿棒棒糖庆祝一下吧哈哈哈! ————————————2015.05.31全文完 很无耻地来一段新文宣传: 遇到他那一年,我挣扎在落魄肮脏的泥潭, 他对我这个行当的人嗤之以鼻,却频频对我伸出援手。 露营时那场大雨淋漓,情愫开始悄然疯长。 然而,他昔日的深爱来袭, 我破落收场逃之夭夭。 三年后再相逢, 才懂得最伤人的真相不过如此, 痛恨是我,深爱是我, 要的却从来不是我。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