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爱到尽头》 第1章 我怀孕了 窗外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我会轻点。”蒋寒池压在许问身上,轻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带着耐心指引着她。 “不行,我还是怕。”许问浑身都在哆嗦。 “女孩变女人都会有这一步,不过是早晚而已。”他的唇在她耳边轻擦而过,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蔓延到了全身。 许问呼吸急促,黑白分明的眸中映着他英俊的脸:“寒池,我放弃了所有跟你在一起的,你千万不能背叛我!” 他笑得漫不经心:“如果背叛呢?” 如果背叛? 爱有多深,情有多浓,恨就有多么的…… …… 一道闪电把她从十八岁的梦境拉回现实。 许问茫然地坐起来,捞过手机一看,马上凌晨了。 蒋寒池,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车库里突然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很快,大门的门把被扭动,同时伴随着一道关怀的男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许问冲他走过去,帮他解开外套。 “因为我享受这种一个妻子等待着丈夫回家的感觉。” “好。”耳边忽然湿湿热热的,蒋寒池抱着她,往她脖间呼气:“以后我会尽快解决完手上的事,早点回来陪你。” 许问回抱住他,用力呼吸了一口气。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不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也不是他惯常用的那些须后水的味道,更像是……女人的香水味。 “我们还有以后么?”她喃喃低语,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他轻吻着她:“我这辈子都会牵着你的手。” 她浑身都僵硬了。 到现在,他还想骗她么? “可我今天看到了一则新闻,新闻说,你要和秦家千金订婚了!” 蒋寒池在她身上亲吻的动作顿住。 彼此在明晃晃的光芒下对视。 “你真的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对么?”她忍着一股哀戚,追问。 蒋寒池转身背对着她,字字铿锵:“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商业联姻,蒋家需要秦家这个合作伙伴,秦安琳是最好的筹码,我一定要娶。” 一字一句,犹如利剑穿心。 刺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不要。”她拽着他的手臂,凄然地乞求着:“蒋寒池,我跟了你四年,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求你,求求你别跟她订婚,不要和她订婚……” 灯光下,她的脸被照映得几乎毫无血色。 蒋寒池沉默了一秒,开口:“你别这样。” “我别哪样?你要娶别人了,难道还要我祝福你么?蒋寒池,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许问咬着嘴哭,哽咽得快要无法呼吸,拽着他手臂的力度更加大了,就连手背都泛了白。 蒋寒池皱眉,微凉的手把她的手往下拖。 许问不肯松开,她甚至能预感到,一旦她松了手,他们面对的会是什么,仿佛只要这样抓着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假装一切仍如从前。 那些幸福的,快乐的从前。 蒋寒池却粗鲁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许问的指甲在他的手腕留下一圈圈血痕:“我先去洗澡,你太累了也该休息了。” 她的手颓然垂下,手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眼泪滴在她的手臂上,滚烫,快要把她灼裂。 “我怀孕了。” 第2章 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惊得蒋寒池背脊一僵,眼底更是闪过浓浓的震惊。 他们每一次,避孕措施都做得很足。 因为,她才二十二岁。 在他眼里,她自己都是个孩子。 他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腹部。 她自嘲地笑笑:“怎么,你以为我说谎骗你?” “你不会。”他踱步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在她眉目上轻轻抚着,又一点点挪到她的腹部,声音温柔地唤:“我快当爸爸了。” 许问抓着他的手在小腹摩挲,菱唇竟然带着灿烂的笑意,轻声叮咛:“那你多摸一摸他,或许下个月他就不在了。” 蒋寒池眸光骤然暗沉,有一股狠戾流露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么?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猛掐着她的下巴,用力抬高,掌心竟然有些发凉:“那你觉得多久才是时候?” “什么时候都不是时候!你能给他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什么都给不了!” 每说一句,就像是挖她的骨血,她双眼猩红,痛声大吼。 “所以,蒋寒池,我不会留下他的!” “除了蒋太太的身份,我什么都能给!只要他活!”蒋寒池和她静静对视,手中的力度已经慢慢柔和下来:“我只要这个孩子活……” “休想!” “名分,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 她眼底的决绝刺红他的眼。 蒋寒池松开手,站在她面前不说话,俊脸愈发冷下去。 看到他的犹豫,许问心里那一点可怜巴巴的侥幸忽然又生出根来,他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娶秦安琳了? 曾经骄傲的许家骄女,如今竟然变成她最不屑的那种女人—— 用一个孩子去拴住一个男人。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她做不到做不到! 她非要逼他,也在逼自己。 “名分让一个人光明正大的活着。没有名分,我只能永远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见不得光;没有名分,我宁愿把我身上的骨血抽洗干净;没有名分,我绝不让他活!” 蒋寒池听完还是没说话,也久久没有动。 灯光斜打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的表情一贯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就在许问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的时候,他忽然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来,动作蛮横,甚至磕破了她的唇。 她不想配合,却被他用双指扼住下颌,强迫她张开嘴。 许问用牙齿重重咬了他的舌。 口腔里有血腥味在弥漫…… 他依旧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跟她深吻,直到她气喘吁吁,直到她快无法呼吸,才一手把她抱进怀里放在床上平躺着。 坐在床边,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她的脸:“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和名分,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我想给你的未来,所以,许问,别闹了。” 别闹了? 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么? 她是在卑微地恳求他,卑鄙地威胁他,可他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把一切模糊掉,然后说她在胡闹。 许问闭上眼,真的是无比绝望又无奈。 她努力过了,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努力过了。 但结果一样。 绝望,在她的眼底无限放大。 “蒋寒池,我们分手吧,在你订婚之前,我放你自由,以后……不,我们没有以后了……” 第3章 爱上你是我的罪 “你说什么?”蒋寒池的眼神陡然冷下来。 “我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到此为止,我许问就算再下贱,再爱你,也不会做别人婚姻里的小三。蒋寒池,终于到了这一天,我要把你从我的世界里抹去,现在你满意了么?” “把你这些话收回去。” 他的眼神一寸寸变凉。 许问却笑着笑着,眼睛都笑凉了:“收回去?那你还想怎么样?结婚后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还是把你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半给正宫,一半给我? 可我告诉你,去你的左拥右抱,去你的娥皇女英!” 既然已经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她? 她忽然生出一种失控的冲动,此刻完全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她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便要往外走。 蒋寒池脸色阴郁,双手钳住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摁回床上:“你去哪?” “蒋寒池,你放开我……” 他不听,温热的掌心在她身体游走,粗粝的指腹勾掉她内衣的肩带,尾指扫过某一处惹得她浑身都在战栗,却又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她的腹部。 后来,她完全推不开他,只能别开头看向窗外。 那一年,她刚十八,却不知天高地厚学人家早恋,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为了他不惜与家人决裂,学也不上了,家也不回了。 还义无反顾把自己给了他。 此时回想起这条来时的路,竟然只剩下满目疮痍。 如此荒唐,又如此可笑。 “为什么没有下雨?” 她哭出声来,眼泪灼烧着她的心脏。 他不闻不问,撕咬着她的耳蜗,气势冲冲地惩罚她。 “我们的第一次你还记得么?”许问脸色苍白,声音带着深深的哀伤:“那一晚在下雨,下得很大很大,稀里哗啦的,除了天上的雨还有我的眼泪,为什么这次没有?” 他的大掌从下而上,扼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自己。 “看着我。” 她看着他,毫无疑问,他极英俊,十八岁的那一年他受邀来她的学校开讲座,她会喜欢上他,起初就是因为这副好皮囊,可是后来都变了…… 他要娶别人了! 她把爱情当全部。 他却对爱情不屑一顾,用婚姻换权势,以爱的名义把她囚禁。 唇上骤然一痛,她的哭声顿住。 蒋寒池一寸寸吻干她所有的眼泪,那样深邃的眸光几乎快要让她溺毙,让她以为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可现实永远在甩她耳光。 她所以为的幸福,只是泡沫。 一触就破。 “许问,你离不开我的,永远离不开!”在把她的唇咬的面目全非之后,他落下这句话就走了,带着他要订婚的消息,彻彻底底地走了。 许问整个人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间,放肆无忌地哭泣。 哭到全身麻痹,她又从床上爬起来,疯狂地摔了台灯,砸了窗子,踹了茶几……那些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也盖不住她心碎的声音。 满室狼藉中,脑子里的回忆不断在漂浮交织着。 【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 【跟我在一起,我会是你的依靠,永远对你好。】 【别哭,我会心疼。】 【我想你了。】 无数柔软的情话在耳边盘旋,最后定格在那一句—— 【秦安琳,我一定要娶】。 她通红着眼,跪倒在地。 她错了,错得彻底。 她抛弃父母抛弃亲人抛弃所有,换来的结果是,她被他抛弃。 蒋寒池,爱上你,是我的罪。 第4章 你把心藏到哪里去了 连着几天,许问都不想见蒋寒池。 近郊别墅以前的热闹也不复存在,她的胃口更是迅速败下来,经常一整天吃不下一碗饭,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或许她连一口都难以下咽。 秋天到了,附近的花草都变得萧条。 就像她一样,被困在这里迅速凋零。 真恨,恨她爱他。 恨她无法决绝地离开他…… 隔天,她想出去走走。 途径一家药店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却没想到会看到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一幕—— 蒋寒池,在陪着另一个女人买衣服。 那个女人牵着蒋寒池的手,男人似乎也觉得习惯。 两个人买完衣服,又去逛了其他的店,最后,他们去了以前她和蒋寒池最常去的那间日料店。 隔着玻璃橱窗,她看到秦安琳笑得特别开心,偶尔还会凑过去亲蒋寒池,而他乐于接受,甚至还给她挑菜,一举一动都带着她从没看到过的绅士风度。 原来,他的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别人。 她捂着嘴不想哭,眼泪却迅速模糊了视线。 她赶紧擦掉,可还来不及看清他们是怎样的甜蜜,又模糊了。 她再也没有勇气跟上去,也没有什么比她亲眼看着蒋寒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更折磨,她感觉自己的心快死绝了,所以背过身,再不看那些刺目的场景,快步离开。 他和别人的恩爱,剜心蚀骨。 跑着跑着,她累了。 兜里的手机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她回过神,游魂似的抓起了手机。 “我是许问。” “许小姐,许先生……跳楼了,医生抢救无效,宣布当场死亡。” —— 当许问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还是不肯相信,记忆里无所不能的爸爸,那个自己打个喷嚏都会被当成是世界末日的爸爸……会死? 可是,殡仪馆里妈妈和弟弟颤抖着的身躯,无情的粉碎了她的奢望。 爸爸可能会撒谎,那些刺眼的眼泪不会骗她。 全世界不会连同爸爸一起骗她。 她走到许妈妈面前:“妈。” “啪!” 回应她的,是许妈妈一个巴掌无情地扇在她的脸上。 打得她耳膜都快破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谁告诉你老许死了你就可以回来了?给我滚出去,老许不需要你来奔丧!” 许妈妈红着眼,大声骂她。 这些话猝不及防,刺得她眼眶通红。 她终于认清了事实。 爸爸,真得死了。 她跪在许妈妈脚边,抓着她的衣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让我看看爸爸,就看一眼好不好?” “你有什么资格去看老许?你知不知道许家为什么破产?被什么人害得破产?!”原本亲密的母女,此刻已然成了仇人。 许妈妈用最刻薄的话来攻击许问。 许问一边往后退,不可置信地摇头:“许家破产是……是……” 不会是他的。 他和爸爸虽然当初决裂了,这些年一直互相不顺眼,可他知道那是她的爸爸。 他不会那么心狠的…… 怎么可能? “说不出口是吗?你也知道是他?!”许妈妈尖声咆哮:“我就问你,许问,你的心呢?你把心藏到哪里去了?为了那个男人,你竟然连家人都舍得出卖!” 第5章 我替许家还债 “不是我,我没有……” “你不是想看你爸爸么?”许妈妈忽然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许益辉的遗体前,“来好好看清楚,看他死得多么凄惨?看他怎么悔恨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头皮被撕扯的麻木,但她痛了也丝毫不知。 她趴在爸爸冰凉的遗体身边,一遍遍去拉他的手:“爸爸,你起来啊,我不要跟蒋寒池在一起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开玩笑,你快起来啊……” 微黄的灯光下,许爸爸的手一遍遍落下,僵硬的快要凝成冰。 那个全世界最爱她的爸爸,怎么舍得离开她? 哭声中,殡仪馆内忽然涌进来十几个男人。 他们面目可憎,像一匹匹狼盯准了猎物。 许妈妈一把护住年幼的儿子:“你……你们是什么人?” “许益辉欠我们两千万,我们当然是来要债的了!”一个男人走上前,笑得痞痞的。 要债会要到殡仪馆里? 分明是来落井下石的! 许妈妈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啊,她站在大堂里摇摇欲坠:“能不能多给我们一点时间?现在老许刚死,只要一处理完他的身后事,我们立刻凑钱还债。” “没钱?”那男人冷笑一声:“那就把许益辉拖出来打一顿,算利息!” 许妈妈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欺人太甚!” “拖!” 伴随着男人的吩咐,十几个人纷纷涌上前把许家人围住,他们似乎要把殡仪馆都砸了,声势震天。 满地的狼藉,所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妈妈在哭着装坚强,弟弟吓破了胆,一个劲哭,在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许问一把扑了上去,把所有人都围在身后,冲着那些人喊:“住手!你们都住手!许家的债找我来,我替许家还债!” 砸东西的声音渐渐弱了,那个男人掐住她的下巴,目光淫邪:“就凭你?你说你肯陪睡抵利息我信,还债?你有钱么?” 许问甩开那个男人的手,硬撑着说:“我没钱,可有人会替我还!” “谁?” “蒋寒池。” 她眼底一片死寂。 终于,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蒋寒池?”男人摩挲着下巴打量她:“人人都知道蒋寒池要跟秦家千金订婚了,你算什么?” 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许问面如死水:“我是他的情妇,他会为我花钱的情妇。” “啧……”男人似乎嗤笑了几声:“原来你就是蒋寒池养的小情人啊?如果许益辉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成了别人的情人,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外面所有人都知道,蒋寒池在金屋里藏在一个小情人。 疼她、宠她,唯独不给她名分。 听着听着,许问就笑了,笑得有些疯,有些癫,然后在笑声里说:“对,我就是他在外面的小情人!我去找他给钱还债,找不到我就拿自己抵债,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那些人扑哧扑哧的又大笑起来,浩浩荡荡地走了。 第6章 一无所有 许妈妈又给了她一个巴掌。 “你这算什么?害死了老许又来装圣母?可我们许家宁愿都去死,也不愿被那些人戳破脊梁骨,骂我许家有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许妈妈把她往外推。 “你给我走,给我走!” 许问一路后退,眼泪决堤一样往下掉。 “妈,你别这样,我……” “别叫我妈!”许妈妈大声地怒吼着:“我们不要你还钱,你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说认识我!” 说罢,她重重地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啪嗒一声摔上了大门,许问爬回大门边,用力敲着大门:“妈,你开开门,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爱蒋寒池了,我真的不要爱他了……”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不要我,我一个人会害怕……”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可是她忘了,四年前跟着蒋寒池走的那一天。 她就没有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哭了多久,她从地上站起来,还要去找蒋寒池,她要把许家的债务还清…… 可是,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她蹲在路口,把自己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兜里的手机似乎在震动,她接起电话也不看那是谁打过来的,按下接听键喃喃道:“我没有爸爸了,没有家了,也没有爱情了……我一无所有了,真的一无所有了……” —— 蒋寒池找到许问的时候,她已经哭晕过去了。 她靠在一个墙角,如婴儿般蜷缩着,只是眼睛肿得老大,睫毛上扑闪着泪滴,嘴里小声嗫嚅着什么,时不时还会抽噎一声。 他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弯腰坐进车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帮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眼神落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特助透过车镜看到许问昏了过去,开车开得很慢。 到达近郊别墅时,他抱她进了房间,简单擦了擦脸,然后盖上被子,让她安安静静地入睡。 许问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嗓子都是哑的,抬头就看到沙发上蒋寒池正端端坐着,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 “蒋寒池,你快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听到动静,蒋寒池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放在一旁。 “你醒了?” “我爸爸还没有死,我家没有破产对不对?”她扑过去追问:“你快告诉我啊!” 她在这一刻,还残存着侥幸。 那微末的侥幸。 想把这一切都当做是噩梦,醒来一切都还在。 可蒋寒池并不正面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她浑身脏兮兮的,声音平静:“我不喜欢和邋遢的人讲话,浴室里有热水,你先进去洗一洗。” “去他妈的邋遢!” 许问悲愤交织,揪着他的领口嘶喊:“我知道,爸爸一直在和你作对,可是许家没你有权势,许家没你有背景,你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一条活路?他是我爸爸啊!” “你冷静一点。”蒋寒池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没想过你爸爸会死,这只是一个意外。” 没想过爸爸会死…… 所以,许家的破产,真得是因为他! 啪—— 许问起身,扬手狠狠地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脸都偏到了一侧,舌尖往唇侧抵了抵,那里隐隐能尝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蒋寒池脸色阴郁下来,再不说话,死死盯住她。 第7章 蒋寒池,给我钱 许问打完这一巴掌,身体像是没了支撑的点,滑在地上,抱紧他的腿,哭声凄厉。 “以后我会乖乖听话,会乖乖留在你身边,我再也不阻止你和那个女人订婚了,我也不缠着你了,你那么厉害,你那么无所不能,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 她快跪下给他磕头:“蒋先生。” 地板被磕得笃笃作响。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再残忍地把我爸爸也夺走……” 蒋寒池眼眸深沉,目光阴鸷:“许问,起来。” 她不动,一直在哭,哭到喉咙都哑了。 蒋寒池无奈地跟她并排坐在地上,拥她入怀,心疼地吻她通红的眼:“这几天你哭了许多次,但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她后来快没有力气了,他抱起她去洗澡。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他拿过吹风把她吹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掌穿过那些湿润的发。 许问像是回过了神,忽然推了他一把。 “蒋寒池,给我钱。” 蒋寒池停顿了一秒,继续给她吹头发:“你想要多少?” “三千万!” 除了还债的两千万,她还要给妈妈和弟弟生活保障,就算妈妈说了不要,可是她不能真的不管,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依然慢条斯理为她拨弄长发:“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什么么?” “算计。”许问想也不想就知道。 “错,是贪得无厌,”头发被吹干,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云淡风轻地说:“贪得无厌是什么?就是在我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前,你提出更多的要求。” 许问想笑,却笑不出来。 跟他的四年,他不满足。 许家破产,爸爸跳楼,他依旧不满足。 “那你给不给?”她继续问。 蒋寒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去了书房打印了什么东西出来,厚厚的一叠协议资料,递给她的时候,她看到上面黑色的几个大字—— 【协议书】 什么协议呢? 她一细看,他竟然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哪怕他结了婚,哪怕他有了家庭,自己还是要留在他身边,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任他予取予求。 里面的条条框框密密麻麻,绝对不是临时就能想出来的。 他早有预谋。 许问心如刀割,抓起那份协议,质问:“这才是你的目的么?你要和别人结婚,你明知道我会离开你,所以你让许家陷入危机,认定我会委曲求全?” “签了它,三千万就是你的。” 许问扬起手,几乎毫不犹豫又要甩他一个巴掌,这次却被他轻松钳住,他唇边噙着薄笑:“你想清楚,你这一巴掌落下来,许家其他人会有什么后果。” 他竟然……威胁她? 许问认命地闭上眼,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眼底已经干涸,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蒋寒池,原来是一个魔鬼。 她爱上的这个魔鬼,亲手毁掉了她的一切。 “滚,你马上给我滚!”她指着门口,面容难看,头发乱糟糟一团,尖锐的声音让她像个十足的疯子:“蒋寒池,你让我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第8章 流产 “别忘了签字。”他重新换好衣服,一颗颗纽扣往上扣,那么冷漠又那么绝情:“你可以撑两年五年,但许家三天都撑不下去。” “滚!!!” 他又走了。 许问站在那里,把那份变相的包养协议书狠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又看着那些纸张一点点重新舒展开来,然后破口大笑,笑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刚走到楼下的蒋寒池听到许问凄厉的笑声,步伐微微顿了一下。 只是一秒,他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许问从癫狂中回过神,她机械地挪动脚步想要回到床上,可腿间忽然涌出一股热流,她伸出去摸,灯光下看到的竟然是满目的红。 她自嘲地笑笑,正好,省得她动手。 拖了很久,她才去到医院,当所有的检查结束差不多已经快天亮了。 许问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幸好送过来的还算是及时。”医生拿着检查结果,道:“以后多注意点,你的身体很虚弱,最好能够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流血是先兆流产。” 许问抚上小腹,脑子里有些乱。 “这个孩子……还没掉?” “你这是什么话?别人都希望自己孩子健健康康的,你倒好!”医生的脸一下子绷起:“对了,你老公呢?” “我没有老公。”许问别开头,嗫喏着:“他刚刚死掉了,永远不会再娶我了。” 医生可怜地看了她一眼。 “老公刚死啊?那也确实够造孽的,难怪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不过每一个孩子都来之不易,到底留不留你自己可得好好考虑清楚!” “好,谢谢医生。” 许问很想一直缩在医院里,这样就什么事都不用面对了。 可是,许家等不了。 那些催债的人,更加等不了。 次日天刚亮,许问就回到了近郊别墅。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坐进沙发,就看到几个人进来。 蒋寒池的助理对她恭恭敬敬的,指着另外两人说:“许小姐,蒋先生知道你怀孕了,怕您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特意让我找了几个靠谱的人过来,这是保姆童婶,这是保安张叔。” 许问讥讽地望着助理:“你可以直接说成监视。” “这……”助理悻悻地不敢说话。 许问在心里冷笑一声,上楼把那份遍布褶皱的协议书丢给助理:“我已经签好字了,你拿回给蒋寒池,告诉他,让他把钱尽快给我。” 助理一点点把协议书铺平,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蒋先生一有空就会过来的。” 助理又给童婶和张叔交代了点什么,接着离开。 许问性子冷下来,也不理会这两个人,自顾自地去看电视,童婶和张叔面面相觑,隔了一会张叔主动出去买菜,童婶则留在别墅里清洁卫生。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浓。 许问皱了皱眉,上了二楼主卧。 她把昨天买回来的药翻找出来握在手里,神情呆滞。 孩子,留还是不留? 叩叩叩—— 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许问下意识把药盒往茶几的小柜子里一塞,问:“什么事?” 童婶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许小姐,张叔已经把菜都买回来了,您中午想吃什么?” “家常菜,你随便做吧。” “好。” 童婶松了口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伺候。 第9章 把药吐出来 晚上,蒋寒池过来的时候,许问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把大衣脱下放在一侧,习惯性地把她揽在怀里,大掌抚摸着她光洁的颈项:“听助理说,你早上不太高兴?” “钱呢?”许问答非所问。 “怎么,还不信我?” 蒋寒池似笑非笑地握住她的手。 许问用力抽回来:“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值早就是负数了。” “两千万我已经替许家还给了那些债主,剩下的一千万会在近日划到你私人的账上,那些钱你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用我都不会过问,行了?” “谢谢蒋先生,蒋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许问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起身要走。 “许问。”蒋寒池望向她,眼神已经有些不悦:“别跟我使小性子,我没那么多耐心。” “那你就快点腻了我,让我滚蛋。” 许问丢下这一句话,直接去了阳台吹风。 蒋寒池盯着她的背影许久,又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白色的毛毯走过去把毛毯都铺在她身上,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耳畔是他半冷的声调:“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我一向不喜欢陪女人玩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他可真会开玩笑! 蒋寒池不等许问有回复,先一步进了浴室去洗澡。 许问再一次把视线挪到了房间里的茶几上。 债务已经还上了。 这个孩子…… 她挪动双腿到了茶几面前,拉开那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和着温水正要吞下,此时,刚进了浴室的蒋寒池发现自己忘带浴巾,一出来就看到许问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而茶几上还摆着一个药盒。 一看到那上面的药名,蒋寒池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三两步走上前,大掌掐住她的脖子:“谁让你吃这种东西?给我吐出来!” 许问艰难地往下吞咽。 蒋寒池手中的力度不由加重,许问连呼吸都很困难,脚下不自觉地往后踉跄着,碰到了床沿,又要往后跌坐下去,而面前的男人依旧是那样让人心骇的表情:“我让你吐出来!” 许问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去。 小脸却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掐碎,她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惹得蒋寒池暴怒,眼锋掠过一丝阴鸷。 他直接拖着许问,把她压趴在床沿,一只手直接去掰开她的嘴,另一只手甚至要去抠她的喉,强大的冲击力袭来,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连同晚上的晚餐都一起吐了出来! 药丸,自然也在其中。 蒋寒池松了口气,然后把茶几上药盒里的药统统扔进了抽水马桶里,亲眼看着那些药被水流冲走,才重新站回许问面前。 许问依旧趴在床边,勉强抬头去看他:“你能阻止我一次,你能阻止我两次三次么?只要他一天在我的肚子里,就免不了我随时随地的磕磕碰碰!蒋寒池,这是你逼我的!” 第10章 我早已身处地狱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何曾不想要留下他。 可是,蒋寒池的步步紧逼,已经让她退无可退。 她走上了一条绝路。 远处似乎有光划过,她以为那是天使,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依旧是恶魔。 蒋寒池的虎口处似乎还有些酥麻,他的脸色越发冷凝:“你以为债务还清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是不是?别忘了,你弟弟才十一岁,你妈妈已经四十五岁,踩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逼死你?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可是你一而再得试探我的底线,真的以为我不会生气么?”他又拍了拍她的脸,冷冷地笑:“从你签字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包括这个孩子!我敢保证,你让他死,我让许家全部陪葬,就连许益辉,我也要他死后一百年都不得安宁!” 许问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不管他怎么样自己都心如止水了,哪怕是威胁,哪怕是挑衅,她都岿然不动就好。 可是听到这些话,她还是觉得心里涩得厉害。 “蒋寒池……你赢了。” 她彻底绝望了。 绝望地,安安静静地等解脱。 “乖。”他又想去吻她:“只要你乖,我能给你的比你想要的还要多。” 可他给得再多,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闭上眼,面无表情:“我不吃药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未来我怀孕的这段时间,我不想看到你,一面也不可以!” “不行!”蒋寒池想也不想便拒绝:“我要时刻知道这个孩子的动向,如果你背着我做手脚,却不让我见他,我怎么能保证孩子还在?许问,别把我当傻子。” “我已经答应你留下他了!你还想怎么样?!”许问情绪稍稍有了点波动,但还是很平静:“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你要这么对我?蒋寒池,你难道不怕转身终有一天你会下地狱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蒋寒池轻声地说:“我早就已经在地狱里了……” 所以,他才可以把温柔和暴戾,天使和恶魔集于一身么? 许问暗想,蒋寒池,你一定不得好死! 那双曾经无比吸引他的明眸此刻已经黯淡无光,如针一样扎进蒋寒池的心窝,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感情,终究还是绷不住:“每个月我都来看他一次,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别得寸进尺!” 这不是她要的全部,却也是她说能争取到的全部。 她没有选择。 “好!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蒋寒池拉长脸盯了她几秒,接着转身就走,临走前不忘吩咐童婶:“每天盯着她吃饭,吃不下就问她是不是不想要许家的人活了!” 童婶震惊:“可是许小姐的样子我看受不得刺激,这样会不会?” “她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怕这点刺激?” 蒋寒池骤然嗤笑,拂袖而去。 第11章 正宫和小三 时间就像是沙漏里的沙,越想握住越握不住。 许问拿到那些钱后,偷偷地联系到了许益辉以前的特助和朋友,以他的名义资助许妈妈和许弟弟,却又不敢让许妈妈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听说许妈妈已经安定下来,还找到了一份工作。 只是,她不敢去看她和弟弟。 因为没有脸去见他们。 她在为仇人……生孩子。 童婶一直担心她的心情不好会影响孩子的发育,和她建议了好几次出去走走,许问为了孩子,多少也听进去了一点,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秦安琳。 秦安琳貌似认识她,直接把她叫住了:“站住!” 许问平静地看向她:“有事么?” “你就是那个许问?”秦安琳的视线掠过她的小腹,眼神有些阴毒:“这个孩子,是寒池的?” “是啊,你未来老公的。”许问破罐子破摔,单手抚了抚小腹,竟然故意说:“不过你放心,只是一个女儿,不会和你抢蒋家继承人的位置。” 秦安琳脸色乍变,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贱人!” 许问的脸几乎被打偏到了一侧,脸上火辣辣的痛。 真好,身体痛了,心里就没那么痛了。 她是小三,她插足别人的家庭。 她活该。 最好,她在一拳把她打倒,连这个孩子都打掉! “蒋太太打得真好,我是贱,不过蒋先生就喜欢我贱,如何?”许问笑得灿烂:“我曾经问蒋先生,为什么和你快要结婚了还不肯让我走,蒋先生说因为他想和我走一辈子,所以蒋太太你最好快点适应蒋先生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否则未来你还会遇到第二个许问、第三个许问……无数个许问!” 这绝对是示威,秦安琳气得嘴都歪了:“你、你……你找死!!” 她冲上去又要和许问动手,许问闭上眼不闪不躲,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可是等了好几秒,预期里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秦安琳双手叉腰,一张脸异常狰狞,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想让我故意对你动手,然后再和寒池告状说我对付你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等我下个月成了名正言顺的蒋太太,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许问看着她的车子扬长而去,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嘴角轻扯:秦安琳一定爱惨了蒋寒池吧?连小三送上门让她收拾,她都顾忌着蒋寒池忍辱负重…… 回到近郊别墅,她不想让童婶看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直接进了房间,缩在懒人沙发上,她看向窗外,明朗的阳光绚烂夺目,伸出手挡在额前,视线却不自觉注意到手腕上的一道划痕。 那是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了噩梦,醒来后她就找了刀片想自杀,可割到一半她顿住了,自己默默地包扎好了伤口。 蒋寒池来的时候还是看到了。 他问她那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她回答是自己不小心划伤,蒋寒池那晚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谁知道第二天接到了蒋寒池助理的电话。 助理告诉她:弟弟在上学的时候被车撞了,好在不严重,只是摔破了手臂的皮肉。 许问知道这是他又在警告她。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起过轻生的念头。 第12章 各自珍重 几个月一晃而过。 在许问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蒋家大少蒋寒池与秦家千金秦安琳即日新婚的消息刷爆了整个A市的八卦新闻杂志,许问打开电视能看到报道,刷手机能看到推送。 媒体把他们的婚礼吹成世纪婚礼。 在他们结婚前,许问按耐不住思念,偷偷去看了许妈妈和弟弟。 来到许妈妈工作的超市,远远地,她看到妈妈踮着脚去拿货架上最上面一排的货物,年纪大了手上没力,就用肩膀顶着,整个身体都被压出一道沉重的弧度。东西太重了,许妈妈脚下一个趔趄,货物差点砸到旁边员工的脑袋上,许是看她可怜,又一个员工过来帮她搬东西。 许问的心里涌起酸涩,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来。 终于等到妈妈下班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耳鬓斑白,去更衣室换了日常穿的衣服,她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同事打完招呼就去了学校接弟弟放学。 傍晚的阳光杏黄,透过路边细密的枝叶间隙落向地面,把妈妈和弟弟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话题,说说笑笑。 一天之中,妈妈最幸福的时光就是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和弟弟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就是全部,而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也没有家了。 他们一步步往前走,许问一步步在后面跟,双腿都麻了。 一股冷风毫无征兆侵入她单薄的衣衫。 她忽然就哭了。 她大着肚子靠在路边,嚎啕大哭,有路人看她可怜,上前问她出了什么事,安慰着她一切都能过去,她摇晃着脑袋通红着眼,自言自语“过不去了”。 最后路人都走光了,她还是没能止住哭。 妈妈,弟弟,你们保重。 能忘了我,就忘了吧…… 晚上她回近郊别墅的时候,房间静悄悄的像是一座坟墓,直到童婶和张叔按照惯例问她:“许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 许问坐在那里许久,接着拉开门:“今晚我给你们放假,你们走吧。” “这可不行的啊。”童婶连忙摆着手道:“蒋先生说了,我们吃喝住行都得在这里。” “放心,我一会给他打电话,这次他不会生你们的气。” 童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许问已经越过她下楼了,她往大厅里一站,看着那些熟悉的家具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四年前她亲手布置的模样,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四年,究竟变了什么? 童婶看许问的状态不好,偷偷给蒋寒池打了个电话,蒋寒池也让他们走,说晚上他会去近郊别墅,一直等到蒋寒池来,童婶和张叔才走。 蒋寒池来的时候,许问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一边脱了外套一边问:“吃饭了么?” 许问眼神有些呆滞,摇头。 他在她对面坐下,拉过她的手低声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许问随便说了几个菜,蒋寒池收拾好了便去厨房忙碌,她扭头看过去,无数次想把蒋寒池一点点看透,把他深深映入脑海里,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原来有些爱情,不管过程多么轰轰烈烈,结果总是会变成一堆白骨,穷途末路中黄土一埋,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把视线迅速模糊,她拼命地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第13章 最后的晚餐 他把饭菜端上桌。 两个人紧挨着坐下,他给她挑菜,味道很好,只是她没什么胃口。 未曾想到,最平静的一晚竟然是他新婚前夕。 她低头,一颗颗嚼着白米饭。 “多吃一点。”蒋寒池又给她夹菜,许问深埋着脑袋嗯了一声,话语里染上颤音,蒋寒池看到她微颤的双肩:“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 许问没有放下碗筷,而是继续很慢很慢地吃着。 他说:“不管我和谁结婚,我给她的不过妻子的名义。” 他说:“只有你,我才是真心的。” 他还说:“别哭,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的……” 一句句,都美到了她的心底。 她拨开那些泪,朦胧胧地去看他,直视他的眼:“抱我。” 蒋寒池怀疑自己听错了。 “抱着我!抱紧我!蒋寒池,我今晚不想一个人。” “好。” 他起身抱着她去看电影,无聊的文艺片,电影里演了什么,她看不到,他也看不到,她只知道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心跳,那么平稳那么强劲。 “蒋寒池,你知道过去的我有多爱你么?” 他抚上她的后背:“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告诉你过,蒋寒池,我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比我更爱你,哪怕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毫不在乎。” 蒋寒池拥着她,静寂无言。 她抓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腹部,那里已经高高隆起,她红着眼笑:“我们的宝宝,真的很乖很乖的。” “我会把全世界都给他,别担心。” “你要记得,你说过会对他好的。”许问压抑着哭声:“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我的白马王子会骑着骏马,手里拿着凤冠霞帔,身后跟着十里红妆来娶我,婚后我相夫教子,我们一家人相濡以沫,快快乐乐地走完一辈子。” 他喉咙像是被堵了一块海绵:“许问……” “嘘~”她摸上他的嘴,靠在他怀里:“我冷,你别说话,抱抱我就好了。” 明天,你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明天,她就该解脱了。 “好。” 心血来潮,她忽然又问:“蒋寒池,如果有一天我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你会放我离开么?” 他避开她的腹部,把她用力抱紧:“我们说好的,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你放心,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把你丢掉,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不问了,不等了,也不奢求了。 许问抓着他的衣领,闭上眼,埋在他肩头沉沉睡过去。 蒋寒池僵在那里许久,浑身都快麻木了,才面无表情把许问抱回了床边,坐在床沿,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一点点抹干她的眼。 “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难么?” 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房间里有无尽的寂寞,偏偏没人回答他。 第14章 我等不到你 隔天就是蒋寒池和秦安琳的结婚典礼。 他起来的很早,许问也醒了。 她从床上下来,从衣柜里选出最适合他的衬衫、礼服包括领带,站在他的面前,踮起脚尖给他系上领带整理西装,每一个步骤都无比认真。 她笑:“很英俊,很像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说完她就想走,他却一把她抱住,他的个子比许问高了快二十公分,低下头半张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地道:“怎么办?你这么磨人,我真的不想离开。” “别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么?”她依旧在笑,灿烂的、温柔的笑。 他揉揉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好。”她目不转睛盯着他,乖巧地点头:“蒋寒池,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 他似乎很满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再不走你该迟到了,去吧。” 许问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从视野里消失,然后没多久童婶和张叔也来上班了,他们看着许问窝在沙发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忙道:“许小姐,您还好么?” “把电视打开,好么?”她声音很沙哑。 “您想看哪个台?” “把遥控器给我吧,我自己来选。” 她接过遥控器,选来选去,最后终于选到了一个满意的台,是网络直播,并不算传统意义的电视台,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终于画面来到了她最想看的那一幕。 他们,结婚了。 童婶出去买菜了,许问红着眼站在电视机前,炫目的光很刺眼,映着她苍白的脸,当司仪问他们愿不愿意成为彼此终生的伴侣时,两个人轻轻点头说“我愿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台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但他们对视的眼睛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天地间只有彼此。 蒋寒池,你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或许,你爱你的权势更多一点? 许问跑去酒柜拿出红酒,起了瓶塞把酒倒进杯子里,轻轻晃动着红酒杯,她看着红酒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面对电视,瞳孔逐渐涣散,视野里他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蒋寒池,恭喜你啊。 你终于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你不是我的良人,我也非你的归宿,但我还是祝你新婚愉快,祝你长命百岁,祝你琴瑟和鸣,祝你百子千孙,祝你幸福美满…… 她喝了一口红酒,满嘴的苦涩。 算一算时间,原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四年前认识蒋寒池的时候,她还是许家的掌上明珠,受尽万千宠爱,四年后,她是蒋寒池见不得人的情妇,怀着他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回忆过往种种,她这一生,满足了自己,却亏欠了别人。 她把手中的红酒洒在地上—— “爸爸,对不起啊,是我太任性,明知你不喜欢蒋寒池,我偏要和他在一起,最终让偌大的许家分崩离析,让你失去生命,而我直到现在还不得不匍匐在他身边…… 妈妈,对不起啊,也是我太任性才让你中年丧夫,让许家蒙羞,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你从高高在上的贵妇变成如今任人践踏的存在。 宝宝,对不起啊,我曾经无数次想剥夺你的生命,一次次痛恨你的存在,哪怕如今我想要留下你了,却偏偏给不了你一个完美的出生,给不了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如果早知爱情这般毒,我一定避如蛇蝎敬而远之,也好过现在困在爱情的迷局里浑身腐烂白骨森森,而我甚至还妄图杀出一条血路。 蒋寒池,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自毁双目也不愿再见你……” 哐当—— 手一滑,高脚杯从她手里掉落,砸在地上轰然碎裂。 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慢慢的流失。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只是她突然觉得好冷了,四肢阴森森地那种发凉,半虚着眼,她恍然看到羊绒地毯上、沙发上竟然都是她的血。 一滴又一滴,顺着她的大腿滑落,然后蔓延开去…… 她脚下似乎站不太稳,在那里东倒西歪,终于在赶来的童婶和张叔那样惊恐的眼神中倒了下去,倒在红酒杯的碎渣上,倒在身下鲜红的血液里。 “天啦!许小姐!”耳边似乎传来童婶和张叔的尖叫。 有风吹过,她只恍惚看到童婶的唇在一张一合,可到底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抓着童婶的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蒋寒池……告诉蒋寒池,我等不到他……我、我要去找我爸爸了……保住孩子……蒋宁……别、别管我……” 说完这一切,她已经累极了。 累到,再也睁不开眼,再也不愿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 爸爸,我来了。 第15章 产后大出血 司仪宣布礼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蒋寒池揭开了秦安琳的头纱,正欲落下他轻柔的吻时,心脏蓦地一阵抽痛。 一下又一下,不深不浅却足以让他心绪翻飞。 当着众人的面,他忽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推开秦安琳不停地往外跑,宾客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新郎失去了踪影。 “寒池……寒池!” 秦安琳认识他这么久,那样冷静自持的人,竟然会在婚礼上一言不发就跑出去,她不信他会这样丢下自己丢下蒋家,所以她抓着裙摆跟出去。 蒋寒池已经弯腰坐进了车中,亲自开着车,一路上她不知道闯了多少的红灯踩了多久的油门,她只知道,蒋寒池疯了,疯的连命都不要了。 当蒋寒池赶到医院的时候,童婶和张叔正在抢救室外面来回踱步,脸色焦急,他冲过去一把揪起张叔的领口:“为什么会这样?!我让你们看着她!我让你们守着她的!” 张叔结结巴巴:“不、不管我们的事……是许小姐自己、自己看了电视,然后就……就倒了……” 电视…… 她亲眼看着他和秦安琳结婚? 心脏最薄弱的地方重重被一击,他狰狞的脸默默地僵住,站在那里,他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当秦安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她的丈夫,此刻他在为别的女人心痛,她竟然有些迈不开脚…… 那个女人,死了才好! 但她还是提着裙摆走过去,温柔地问:“里面的人很重要么?别担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寒池,我会一直陪着你。” “滚。”他机械的嗓音在走廊里响起,低沉喑哑。 秦安琳愣住:“寒池你……” “我让你滚!听不到么?!” 一向以绅士示人的蒋寒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叫新婚娇妻滚,秦安琳的脸快绷不住了:“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心情不太好啊……那我先回去,晚点我让人给你送午餐过来……” 蒋寒池没理她,秦安琳第一次意识到许问在蒋寒池的生命里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水润的瞳眸中映出一道毒蛇般的寒光。 她攥着裙摆的手,一次比一次紧握,指甲甚至都扣入了掌心里仍不自知…… 蒋寒池的助理同样也赶过来了,本想是和他说下婚礼现场的混乱,但看到蒋寒池呆滞的面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陪着蒋寒池站在那里。 抢救室里人来人往很忙的样子,光可照人的地板上仿佛还残存着血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护士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助理的眼神一亮,焦急地冲了过去:“护士,许小姐怎么样?情况稳定了么?这就是许小姐的孩子么?” “是的,孕妇生了个女儿,四斤六。”护士眼神凝重不安:“不过现在孕妇产后大出血,而且我们医院的血库告急……” 第16章 保住孩子 “需要什么血型?”助理慌张地问:“我马上去联系人。” 正当助理和护士在商量的时候,一旁的蒋寒池突然走了过来:“我和她是同一个血型。” 护士松了口气的模样:“我先把宁宁抱去保温室,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宁宁……”蒋寒池重复着咬着这几个字。 童婶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地对蒋寒池说:“是许小姐晕倒前说的,她说叫这个孩子蒋宁,她……她还说……” “还说了什么?”助理焦急地看着童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啊!” 童婶不敢去看蒋寒池的脸。 “许小姐还说,她等不到你,所以要去找许先生了,让、让别管她,只保住孩子就行。” 等不到他…… 她说,她等不到他。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他会放她离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在亲手斩断她所有后路的同时也亲手斩断了他们的未来,曾经,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走的那么远,可现在,他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蒋寒池抽完血之后,许问还没有醒,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她失血过多休克数次,目前暂时止住了血,但不排除会反复出血,再加上心率也不正常、情绪悲愤,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两天之内能够熬过去那就没有大碍,否则…… 听完这些话之后,蒋寒池就再也没有从医院离开。 他站在监护室外面看着床上的许问,刚生完孩子又大出血,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浑身都遍布冰凉的仪器,时刻记录着她的生命特征。 秦安琳还来,但每一次都被助理委婉地劝说离开。 第一天晚上,蒋寒池在医院的吸烟室内吸了一整晚的烟,一根又一根,那些烟头被他反复的咀嚼,发生了很严重的变形,烟雾缭绕中,他的俊彦无比落寞,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双眼空洞似在梦中。 随后的两天,他几乎没怎么吃过饭,也没怎么换洗过衣服,每当监护室里的警报声响起,他的心脏仿佛被高高的揪起,这是他一生中经历的最为难熬的两个夜晚,等待就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刺进他鲜血淋淋的心脏。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一次又一次对许问进行抢救,躺在床上,她睡得很不安稳,双肩一直在颤抖,疼得整张脸都快变形了。 “蒋先生,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助理劝他:“医生会照顾好许小姐的,你快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她。” “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了啊!”助理看着心里一阵着急:“而且你守着她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她醒来看不到我,会难过的。” “那你不想想其他么?秦小姐安抚了秦家的亲戚,但总会有流言的,蒋家内部更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你这是不要蒋家了么?不要公司了么?外面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了么!” 蒋寒池抿着唇沉默。 第17章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蒋先生,你先去休息,我来这里帮你守着!我发誓,只要许小姐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你这样不吃不喝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真的,蒋先生……蒋家不能没有你……” “韩盛,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蒋寒池幽幽地抬起头,眸光黑洞似的深不见底。 助理想了想:“快五年了。” “五年。”蒋寒池像是陷入了回忆,嗓音沙哑地开口:“她也陪着我五年了,从一开始,她不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女孩子,我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助攻,可以帮我安内可以帮我攘外,她不是,她天真甚至任性,可是她的心是热的,人是活的,她告诉我什么叫做生活,什么叫做烟火气息,我让她等我回来,她说等不到我,我还说不管我去到哪里我都会带着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我不能再食言了……你知道么?我怕我一走,她就永远地离开了……” 这是助理从没见过的蒋寒池,如此卑微如此病态如此……怯懦。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我不走。” 蒋寒池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助理明知自己劝不住他,也不再劝,而是去买了点东西让他多少吃点,蒋寒池这一次吃得很认真也很快,他一边吃一边对助理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等她醒过来,我会好好的,比你们谁都好!” 差不多等到第三天的下午,许问还是没有醒过来。 医生冲他无力地摇摇头:“蒋先生,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弱,像是在抗拒着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你做好准备吧。” 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忽然会想,如果许问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另一个许问么?没有了许问,就算得到了秦家的帮助,就算获得了所有,蒋寒池还是那个蒋寒池么? 瞳孔蓦然一缩! 不,不可以。 蒋寒池让人把呆在保温箱里的蒋宁抱过来,他带着蒋宁去看许问,他故意让宁宁哭出来,很大声的那种哭出声,还不到五斤的小婴儿,哭声都很弱,但她的声音只要一停下来,蒋寒池就会再度把她弄哭。 哭声在许问的病房里久久盘旋着难以散去。 有医生过来制止他,他让助理直接把人拉开,然后继续让宁宁哭…… 许问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到爸爸死了,自己没有家了,她还梦到她自己也快要死了,可是在临死前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叫她蒋宁,寓意一世安宁。 耳边仿佛有婴儿在哭。 是她么? 是宁宁么? 她好想开口哄哄女儿,亲亲她的宝贝。 可是她再怎么用力,再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越到后来婴儿的哭声越弱,时不时打个嗝,像是喘不上气的那种,她的心一下子慌下来! 她多怕,这就是她的宁宁,她多怕,她的女儿快要窒息! 这种认知,让她发了疯一样拼命地睁开眼! 第18章 从此天涯 终于!她把所有的感官意识都拉了回来,可睁眼的瞬间就看到蒋寒池胡子拉碴,抱着哭泣的孩子立在她床边,灯光落在他的侧脸,投下不明不暗的阴影。 孩子哭声不止,蒋寒池脸色喜怒不辨,母性使然,她几乎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宁宁?” 她伸出手的那一刹才意识到自己手背上还带着针孔。 她在打点滴。 破产、婚礼、医院早产…… 一桩桩一件件迅速充斥满她的脑海,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和蒋寒池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又把手收了回去,她在干什么?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没死? 看清她眼底的退缩,蒋寒池快她一步把宁宁的小手搁在她的手掌里,小小的手指还伸不直,因为哭得太久了,此时正一抽一噎的,眼皮外翻可怜巴巴地虚着眼。 孩子天真无辜的模样,刺得许问心里发酸。 “她早产,只有四斤六,现在每天都呆在保温室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蒋寒池试图唤醒她的母性,让她有求生的意识,可许问已经彻底放弃了。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奈也好。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自我解脱。 眼底毫无生机。 她说:“因果报应,蒋寒池,你不应该让人救我。” 蒋寒池心下一凉,凉的背后是麻木。 “许问,你赢了。” 这些天的所有平静与若无其事,原来竟然是她一心在策划永远地离开自己、离开许家、离开宁宁,他在这一刻才发现,他所谓的心狠手辣也比不过她,她对他心狠,对自己更狠! 可是,你成功了。 你真的成功了! 他终究是怕她真的就这么……没了。 “许问,你彻彻底底的赢了。”他的喉咙像是生了锈一样,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摩擦着铁锈:“你不就是想离开我么?好!我放你自由了,只要你活,我就把自由还给你!” 说完,他像是报复一样,把宁宁的手从她手里用力拽出来。 宁宁发出爆炸式的哭声,仿佛也知道这样的分手代表着什么,可蒋寒池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以后,蒋宁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与你无关!” 看着女儿那样柔软的脸哭皱成一团,许问忍着没哭,故作坚强:“蒋先生,谢谢你把自由还给我,以后希望你善待宁宁,我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和宁宁。” 最好山高水阔,天长地远,永不再见。 —— 把女儿抱回保温室之后,蒋寒池就倒下了。 一向身体素质好到连感冒都不曾有的蒋寒池,生了一场重病,几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助理和秦安琳快急疯,还好他最终苏醒了。 他坐起来,拔掉输液管,一颗颗扣好纽扣,刮掉胡子、剪掉乱发,重新变成大家记忆里的蒋寒池。 “蒋先生,你真的还好么?”助理担忧。 蒋寒池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为什么不好?我当然很好!安排下去,我会亲自拜访参加我和秦安琳婚礼的那些亲戚,就说我那天……”他顿了一秒,接着说:“女儿出生,我高兴以及任性过头了。” 助理僵住:“……” 他这样,把秦家置于何地? 第19章 私生女 两年后。 蒋氏集团大厦会议室内,正在做新一期的建筑项目相关的市场调研报告分析,市场部的经理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道软绵绵的童音打断—— “粑粑,我想去尿尿。” 蒋宁一进会议室就想睡觉,可是睡不着啊,但是又不安分听这么多人叽里咕噜地讲话,所以可怜巴巴地拽着老爸的领带,让他带自己出去。 蒋寒池端端坐在座椅上,身穿一袭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习惯性不苟言笑,只是低头看女儿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很温柔。 他看了怀里的小坏蛋一眼,把自己的领带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我让秘书陪你去?” 秘书走过来,笑眯眯地蹲在蒋宁面前:“小公主,姐姐带你去洗手间好不好啊?” 宁宁咬着小嘴,摇晃着脑袋。 小姑娘皮肤白皙娇嫩,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乌黑的秀发刚过肩,瞪着大大的眼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尤其是撒娇的时候,犹如杀手锏一般,一般人对她都没什么抵抗力。 自两年前蒋寒池新婚不久,先是传出他与新夫人秦安琳感情不和疑是分居的消息,而后,蒋氏集团内部经常看到蒋寒池抱着一个奶娃来上班,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只是纷纷猜测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秦安琳没有怀过孕,更加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孩子不可能是她的。 外界有过传言,说蒋寒池以前在近郊别墅那里养了一个女人,猜测这个孩子是她的,只是都没见过真人,所以传来传去,总之这个孩子就是蒋寒池的私生女。 宁宁看了秘书姐姐一眼,果断地把头缩回蒋寒池的怀里,像个小泥鳅一样不安地扭来扭去,声音弱弱地又惨兮兮的:“我要粑粑,粑粑……” 蒋寒池一向对这个女儿是有求必应,他扫了一眼接下来的会议安排,扭头问市场经理:“报告大概还有多久?” 经理看了一眼PPT:“最多半个小时。” 蒋寒池抱起女儿,直接对一旁的助理吩咐:“一会叫人把会议记录做好拿给我看,我带宁宁去洗手间。” “好的,蒋先生。” 刚刚两岁的蒋宁还不懂什么是会议记录,也不知道自己打断的到底是什么,从洗手间出来,她双手一摊,蒋寒池蹲在地上把她一把抱起。 正欲往会议室走,小姑娘立刻瘪着小嘴喊饿:“宁宁要吃吃。” 蒋寒池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才两岁的小不点,为了不在会议室里呆着,可真的是用尽了手段啊…… 他扫了一眼手表,现在还不到饭点。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并没真的带她去吃饭,而是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小丫头看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这个也蹭蹭,那个也瞅瞅。 “宁宁等等,你鞋带松了。”蒋寒池把她拉住,弯腰给她系鞋带,道:“明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不好不好!” 宁宁立刻绷着脸,很认真地摇头。 “为什么不去?幼儿园里有很多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老师还会带着你们去做很多奇妙的游戏。”蒋寒池对待女儿,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也或许,是他这几年脾气好了很多。 第20章 我看到麻麻了 宁宁刚两岁的时候,蒋寒池特意选了一家环境不错的私立幼儿园。 第一周刚去的时候,她兴致勃勃的,每天都换一个新书包,扑腾扑腾地往幼儿园跑,可是也仅仅是那一周,随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宁再也不肯去幼儿园了。 他找过校长把监控调了出来,刺激到宁宁的原因无二,就两个字—— 妈妈。 宁宁上下学都只有他接送,幼儿园的小朋友都问她妈妈去哪里了。 她回答不了,然后哭着跑出了教室。 此后,再也不想去幼儿园了。 也是那会开始,蒋寒池开始意识到随着年龄的增长,宁宁需要一个妈妈,他经常拿出许问的照片告诉她那是妈妈,可毕竟没有真实的接触,宁宁偶尔在路上指着长头发的漂亮女人跟他说麻麻在那,我们快带麻麻回家。 每当这种时候,蒋寒池就特别心酸。 以前的一步错,到后来的步步错,却把自己和女儿置于如今的局面。 蒋寒池继续哄她:“你乖乖地去幼儿园,爸爸送你一个大大的礼物怎么样?” “不要。”宁宁小嘴嘟的老高,眼底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还故意拿手去揉眼睛:“粑粑你坏,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她每次一惹到爸爸不开森了,立刻哭着鼻子喊说妈妈。 爸爸再大的火气都会消。 这一招百试不爽。 如今宁宁脸上长开了,眉眼间与许问隐隐相似,蒋寒池每次看着女儿哭的样子,就会想起那一年在医院里,她躺在病床上发了疯一样不让人救她的场景。 他揉了揉宁宁的发梢,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好,那我们再在家里休息几天,我让人向你老师请假。” “吧唧。”宁宁低头在蒋寒池侧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粑粑棒棒……”正说着,宁宁忽然手舞足蹈的,指着不远处惊喜的说:“麻麻,麻麻……” 蒋寒池回头瞥了一眼,哪里有许问的踪迹? 他以为她又把别人错认成许问了,安抚着女儿:“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宁宁,你看错了。” “不是……真的麻麻,麻麻。”宁宁固执地又拉着蒋寒池去看,可是那边空空如也,她不高兴地跺脚:“又没了没了。” “好了。”蒋寒池不以为意:“我带你去吃东西。” “哦,麻麻为什么要去很远的地方?” “因为玩啊。” “玩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坏坏。” “不许说妈妈坏坏。”蒋寒池抱起宁宁,带她去吃东西:“你的妈妈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要坏也是爸爸坏。” “吥。”宁宁吹着口水,往蒋寒池怀里缩:“爸爸最好了。” 两人就此离开,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街边,许问弯腰坐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内,许问头发短了不少,刚过肩,人也利落了不少。 “谢谢你来接我,路晋。”路晋以前是许益辉的助理,后来许家破产,他就去了其他公司,听说已经到了项目经理的级别,收入不菲。 第21章 壁咚 “不客气。”路晋年纪不过三十,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看向许问:“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呆多久?” “不一定吧,看我导师的项目要做多久。”两年前许问离开A市到了B市,当初她因为早恋和家里决裂,其实连大学都没有读完。 毕业证,也不过是通过蒋寒池的关系拿到的。 当时她想去找工作,但没经验,又想起那些令人艳羡的大学时光,她索性一咬牙去考研,好在她坚持了大半年,最终被B市的法学院录取。 现在会再次踏足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导师要来。 作为导师的得意门生,也就让她一起跟着。 其实,她这几年也越来越想念宁宁,不知道,蒋寒池娶了秦安琳之后,对她怎么样? 算算时间,宁宁已经两岁了,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蒋寒池多一点? 或者,像她的外公外婆多一点? 有时候她半夜一觉睡醒,就仿佛听到婴儿在哭,但四周其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路晋也是知道她整个情况的,把话题转走了:“你要去看看伯母么?她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小超市,铺面虽然很小,但养活她和许子岩是没问题的往3。” 许问想去,但又近乡情怯。 路晋轻声道:“如果你不想去见就算了。” “我想,只是我不敢。”许问叹了口气:“爸爸的死一直是妈妈心里的坎,要不是我任性要和蒋寒池在一起,更加不会有后来的事。” “事情都过去了,伯母会想通的。” 许问犹豫了一会,她现在一是刚回来,二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接受她…… “再等等,我先在A市稳定下来再去看她。” “也好。”路晋道:“我先送你去见你导师,如果你晚上没事的话,我请你吃个饭,也算是我给你接风洗尘。” 在许问离开的这两年里,路晋一直在帮她照顾许妈妈。 许问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好,那晚上见。” “晚上见。” 许问读研是法律专业,这个专业听上去有些枯燥,可她发现自己越看书越了解那些案件,会有一种阅尽世事的错觉。 导师来A市主要是因为有一家公司聘请他当法律顾问,许问跟着跑也赚点生活费。 下午时分,许问陪着导师一起参观了该公司的总部大厦,以及约定了一些大体的合作方向,至于细节问题会随后继续商讨。 该公司给他们安排的酒店也是A市比较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许问在酒店收拾完,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去赴路晋的约,地点是当地比较有特色的一家酒楼。 两人吃过饭已经快十点了,路晋去结账,许问则顺便去了下洗手间。 绕过走廊一侧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她拨弄了下头发,不小心就和他撞上了,手袋砰咚一声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弯腰去捡,而视线里那个男人脚上那锃亮的皮鞋未曾挪动分毫,也不曾低头给她捡东西。 “抱歉。” 许问闻到男人身上有一股酒气和香水味,低头随意落下一句,便越过他要走。 谁知刚走了一步,手腕蓦地一痛。 她皱着秀眉,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忽然腰间又被人收紧,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推到了一旁的墙壁上,男人伸出一只手撑在墙壁,把她稳稳地禁锢在墙与他的胸膛之间。 第22章 狼心狗肺 壁咚。 许问脑子里直接冒出这两个字。 她心下微恼,正要指责面前的男人,一抬头却愣住了…… 男人身穿笔挺的西装,洁白的衬衫领口却褶皱异常,暖色的走廊壁灯下,他深邃的五官立体刚毅,一双漆黑的墨眸正一瞬不瞬盯紧自己。 是蒋寒池! 她竟然在回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蒋寒池! 还是这样的场景…… 他浑身的酒气,伴随着难闻的香水味。 和秦安琳结婚后,秦安琳也放任他出来胡搞?现在更是差不多十点了,家里如果带着小孩子,小孩子此刻也应该听着床头故事入睡了吧? “松手!” 许问一字一顿,心里莫名的气愤。 蒋寒池幽深的眸光并不从她身上移开,但也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 许问却鼓足了底气,丝毫不心虚:“这里是酒楼,人来人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服务员经过,蒋先生不松手,是想让大家传出点桃色绯闻,好让蒋太太问责什么?” 蒋寒池依旧没动。 “蒋先生,我让你放手,我数三秒……” 蒋寒池突然擒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摁压在墙壁上,温热的唇,还带着浓浓的酒气就这么低头锁住了她的唇,唇间的力度更是凶猛如野兽般,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呼吸。 许问双手被他控制地无法动弹,她发了狠,犹如被激怒的母兽,重重地一口咬在他的舌头上,舌尖溢出鲜血,一股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 他若无其事,继续在她唇上作乱,一步步深入。 结实的胸直接往前一抵,下腹某处坚挺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许问胸口挤压着一股火气。 蒋寒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随时发情的禽兽?! “唔……蒋寒池……你滚开……”许问来回别开脑袋,试图脱离他的桎梏,却惹得蒋寒池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也不知道就这样疯狂地吻了多久,直到许问身体软绵绵的快要没有力气了,他一把托住她的臀和腰,黑色的脑袋压在许问的肩窝,重重地吸吮了一口。 许问浑身颤抖,所有的挣扎在此刻显得都有些无力。 好在蒋寒池也不再继续作乱。 走廊上,是两人的喘息声和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耳畔。 这时,楼梯口咯噔咯噔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有人过来了! 许问的心猛提到了嗓子眼。 蒋寒池眼底的炙热稍退,慢慢平复内心的躁动,他把唇一点点游移到了许问的耳垂边,突然重重地咬了一口,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舍得回来了是不是?” 随后,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往后退开一步。 服务员这时也从走廊的一侧过来了,看到蒋寒池和许问站在走廊边,也不敢多问,只恭敬地低头问好:“蒋先生。” “嗯。”蒋寒池懒懒地嗯了一声。 服务员走后,许问刻意克制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耳垂隐隐作痛,她几乎毫不犹豫,甩手给了蒋寒池一个巴掌:“蒋先生,在外面偷吃,蒋太太不生气么?” 第23章 守身如玉 许问的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打完之后,她手心都隐隐发麻。 蒋寒池伸手摸了摸侧脸,能感觉到火辣辣的,像是肿了,但他没生气,反而笑得有些莫测,凝视着她:“张口闭口都是蒋太太,你吃醋了?” “我只想知道,你深夜还在外面晃荡,浑身酒气和香水味,你把宁宁交给谁带了?” “你还记得宁宁?” 那是她的女儿! 许问眼神微怒:“蒋寒池,请你正视你是一个父亲,我拜托你不要把你以前的那些滥交的习惯带在身边,宁宁只是一个孩子,她需要你的关怀!” 话音刚落,她的下颌猛被他用力扼住。 手下微微用了点力度,蒋寒池逼得她被迫仰着脑袋看他:“你有脸跟我提宁宁,当初是你走的那么决绝,如今又想来装什么好人?” 是她,是她先放弃了宁宁。 她不想再多说。 蒋寒池也松开她的脸,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指责我教坏宁宁,只有你许问,最没有资格!” 当路晋在门口等不到许问,在走廊上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头发有些凌乱,双肩似在颤抖。 “许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 路晋看她衣服有些褶皱,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将她半搂在怀里,许问像是摸到了一块浮木,她抓紧了路晋的手:“我看到蒋寒池了,就在刚刚。” “蒋寒池?”路晋眼皮突突一跳:“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 “别去。”许问抢先一步拉住他。 路晋想问蒋寒池凭什么这么对她,可话到嘴边都说不下去了,他只能抱紧了许问,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温暖,没过多久,许问的情绪恢复过来。 她擦了擦通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 “不碍事,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肩并着肩从酒楼离开,而不远处,一道凌厉的视线默默地跟着他们一直到许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蒋寒池抽完了一支烟,然后转身回包间。 包间里,都是平常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朋友。 有个别生性好玩的男人,身边都跟着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被冷落的女人一看到蒋寒池回来了,立刻凑了上去,胸前两团更是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摩擦。 蒋寒池不着痕迹把她推开,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 是以前一直照顾许问的童婶,她现在又在照顾着宁宁,童婶的声音有些为难:“蒋先生啊,宁宁小姐晚上不肯睡觉,我已经哄了她好久了,你看这……”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好。” 挂掉电话,跟他私交甚好的沈峪向众人调侃:“看到没?我们的蒋家大少如今变成居家好男人了!好不容易趁着我过生日把他拉出来聚聚,酒不多喝烟不多抽小姐也不要,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话,为当初近郊别墅里的那个女人守身如玉了?哈哈……” 第24章 闹什么脾气 蒋寒池面无表情,拿过一旁的外套搭在臂弯,临走时经过沈峪身边,蓦地抬腿踢了他小腿一脚。 “卧槽!蒋寒池,你谋杀……”沈峪嗷嗷大叫:“痛死我了!” 蒋寒池已经走出了包间。 夜里的冷风如刺,打在他的脸上。 他回到近郊别墅的时候,宁宁正在床上蹦来蹦去,怀里抱着一个小兔子娃娃:“童奶奶,为什么粑粑今晚不陪我一起睡?我想要粑粑……” 童婶摊开双手,眼疾手快地在宁宁周边护来护去,就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 “我的小公主啊,你可别再蹦了,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我已经和蒋先生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回来,来,童奶奶带你去洗白白好不好?” “唔,不好。” 宁宁自小被蒋寒池捧在手心里,小丫头有时候任性起来,根本没人管得了。 正在童婶头疼不已的时候,还好蒋寒池回来了。 他习惯性一进屋就把外套脱下,童婶替他接过外套,一边庆幸地说:“蒋先生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看宁宁小姐晚上又不睡了。” 蒋寒池走到大床边,一把把女儿打横抱进怀里:“闹什么脾气?” “臭臭……”宁宁却忽然捏着鼻子,嘟着小嘴:“粑粑你臭臭,不洗澡澡。” 蒋寒池想起晚上回来得急,也没重新换衣服,更没有洗漱,身上还染着酒楼包间里那些烟酒味,他捏了捏宁宁的鼻子:“童奶奶说你晚上也没洗漱,你身上跟我身上一样臭。” “不是的,宁宁香香。” “就臭臭,不洗漱不早睡就臭臭。” 宁宁强调了好几次,但是她都说不过蒋寒池,瘪着小嘴就快被逗哭了,蒋寒池才抱着女儿去浴室:“好啦,宁宁洗白白之后身上就香香的了,女孩子要坚强,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很丑的知道么?” “哼,我才没哭鼻子!” 宁宁仰着脑袋,慌忙擦了擦眼泪。 蒋寒池耐心给她洗完澡,然后抱她上床,又细心地把被角都掖进她身下,吻了吻稚嫩的额角:“宁宁,妈妈真的回来了。” 已经睡着了的宁宁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也配合着蒋寒池发出一声轻笑,惹得蒋寒池眼神一寸寸变柔,他粗粝的大掌抚摸着女儿的侧脸:“你放心,这一次爸爸一定把妈妈还给你。” 次日,许问特意买了一些保健品去看望妈妈,她从路晋那里要来了妈妈租房子的地址,正当她心绪复杂地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猝不及防,许妈妈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底。 许妈妈手里提着几袋菜,不经意间就这么直接和许问的眼神撞上了。 两个人都愣了几秒。 “妈……”许问嗓子有些干涉,脸上故意挤出一抹笑。 许妈妈难得的没有激动,也没有很生气地赶她走,而是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的袋子:“给我买的?” “嗯。”许问走过去,跟许妈妈离得近了一点。 她看到妈妈头上生了许多白发,原本保养的可以称上精致的一张脸庞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第25章 他恨她 “有钱就省着点用,何必买这些呢?” 许妈妈叹了口气,然后进了楼道,爬楼的时候脊背已经挺不直了,许问心里一酸跟了上去,接过许妈妈手里的几个菜袋:“我来帮你提吧。” 许妈妈没有拒绝,一路带着许问进了自己和许子岩的房子,A市近年房价激增,他们母子两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房。 这是两室一厅的套房,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大厅里摆着许爸爸的遗照。 许妈妈给许问倒了一杯开水,当时路晋告诉了她许问两年前被送去医院甚至差点产后大出血死掉,她当时不是不想念许问,那毕竟是从她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只是许益辉的死太沉重,如同一块巨石堵在她胸口。 她无法轻易原谅,无法轻易说服自己把一切看开。她也知道,许问一直在拜托路晋照看着她和许子岩。 许益辉人走茶凉,她不信路晋会这么好心。 “这两年……你去哪了?”许妈妈问着,喉头有些梗塞。 许问捧着水杯,乖乖的回答:“我去了隔壁城市,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后来找工作又碰壁,我索性去读了研,现在就是跟着导师回来的。” “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啊?” “我现在没想过那些。”许问一边回答,一边去房间里转了一圈,许子岩的房间里有一点点凌乱,书桌上的书本也比较新。 路晋告诉过她,许子岩不太喜欢读书。 “好好读书也好。”许妈妈道:“一个女孩子,多学点知识武装自己总没错。” “妈……”许问扑进许妈妈的怀里:“对不起。” 她真的很后悔那时候那么任性。 “哭什么?越长大越活回去了!”在许妈妈的低声呵斥中,母女两紧紧的抱在一起,其实许问不想哭的,可是她回想起当初抱着那样大的决心离开这里,而如今…… “妈,我还能回家么?” “你不回来住在哪里?”许妈妈说:“我把房间收拾一下,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等你弟弟回来了,他功课上有些不懂的地方,你也能教教他。” “妈,谢谢你……” 许妈妈偷偷摸了摸眼睛,然后转身去厨房烧菜,许问想进厨房搭把手,却被许妈妈赶出来了:“你过来干什么?厨房本来就不大,出去出去,在这里挡着路!” 许问靠在门口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许妈妈。 不管许妈妈是真的原谅了她让她进了门,还是刻意忽略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但她知道,爸爸的死始终是一条无法跨过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必须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不去触碰。 许子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现在正十二三岁,却不知道学着外面哪些人,头发漂染的五颜六色,一看到许问虽然有些激动,但眼底似乎还藏着其他的情绪。 他在恨她。 许子岩,恨自己这个姐姐。 第26章 还回来做什么? 两年不见,许问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干干的说不出话来。 许子岩横了她一眼,直接把她无视。 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他进了房间砰咚一声砸上房间的门,就像是楼层都震动了一下。 许妈妈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餐具,走到他房间门口去敲门:“你姐姐难得回来了,别耍性子,出来跟姐姐说说话。” “她还回来做什么?是她害得我们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许子岩的声音犹如洪钟,气势汹汹:“我晚饭不吃了!别再来叫我!” 许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许问走过去:“妈,你先过去吃饭,我和弟弟说两句。” “他从小被惯坏了,后来……脾气一直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许妈妈说完,眼睛好像又红了红。 许问知道弟弟从小在家里就是小霸王,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子岩,你开开门,我是姐姐。” 房间里不止没有人开门,反而慢慢的传来游戏的声音,伴随着视频的解说,噼里啪啦的,声势浩荡。 “臭小子!”许妈妈气急了,不停地拍门:“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把门打开!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妈,算了……” 嘎吱—— 话音未落,许子岩蓦地拉开了大门,明明半大点的孩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痞气,恶狠狠地嘲讽她:“我才十三岁哪里的比得上许问,十八岁就跟人私奔,二十二岁就害死了自己的亲爸,她……” “啪!” 许妈妈恼怒中,高扬着手甩给许子岩一个巴掌:“谁让你这么对你姐姐讲话的?” “我有说错么?”叛逆的少年眼神不羁:“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会窝在贫民窟么?每天上下学我都不敢抬起脑袋,我怕遇到以前的同学,怕他们笑我,怕他们问我我现在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这一切都是你害得!许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许问喉咙一阵堵。 许子岩说的没错,真的没有错。 许妈妈也气得不轻,想起那些尘封两年的往事,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明明以前不爱哭的,可是生活太沉重了,早就磨掉了她以往的棱角和所谓骨气。 骨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妈你们别吵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走,我走行了吧?”许问抓起包包,对许子岩说:“你怎么鄙视我恨我都没有关系,但你记住,妈妈没有欠你什么,全世界更没有欠你什么,你不敢抬头不敢说自己住在贫民窟,说好听一点是你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说不好听点,许子岩,你根本不配当许家的儿子!” 许问离开后,许妈妈和许子岩两个人僵持了很久。 最后,许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完了饭,洗完了碗,许子岩还瘫在沙发上没动,许妈妈踢了踢他的小腿:“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恨她!”许子岩咆哮:“我恨她恨她恨她!” “……你姐姐给你买了点东西,在茶几上,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吧。” 许子岩隔了很久才慢吞吞地打开了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个很精致的仿真枪模型和一辆小车模型,小时候他总是爱玩这些,可是那会许家还没发达起来,爸爸也觉得男孩子不能玩物丧志,不给他买。 所以他就偷偷缠着许问。 许问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就会把自己的零花钱省下来给他,有时候一个月买一次,有时候出了新款就一次性多买几样,甚至带他去看车展…… 那么小的孩子,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的,却酷爱着这些。 他抓紧了那辆模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眼不见为净,扭头往房间走,走了没几步又跑回来把模型捡起来,头也不回跑下了楼! 天色已经黑了,为了省钱,这幢老式的居民楼连路灯都没有。 一路抹黑下了楼,许子岩四处看,并没有看到记忆中的某个人。 冷风一阵阵吹,他用力地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第27章 宁宁有麻麻的 隔天,导师把任务布置给了许问。 许问提前完成了当天的任务就去了一家私立幼儿园,这是路晋告诉她的,他说:“全A市的人都知道蒋寒池很疼宁宁,每天都会来这里接送宁宁上下学。” 她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到所有的孩子都走光了,门卫把大门锁了,她还是没能看到宁宁。 她不敢奢望太多,只想每天远远地能看一眼,就会心满意足了。 可天不从人愿,她一连等了几天也没看到宁宁。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在学校对面等着,忽然发现路边站着一个小姑娘一直盯着她,她身上还穿着幼儿园的校服,小姑娘头皮披散在肩头,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眸光水汪汪的。 “小朋友,你家人呢?” 小姑娘摇摇头,就是不走,许问去哪她跟着去哪里。 母性使然,许问蹲下来,与小姑娘平视:“你一直跟着我,是不是爸爸妈妈不见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小姑娘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扭头就跑掉了,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卫室,拉着门卫比划着什么,似乎很激动:“麻麻,麻麻……宁宁有麻麻,有麻麻的……” 门卫自然知道这是蒋家的千金,也知道她妈妈不见了。 耐着性子,门卫道:“蒋小姐你是不是想妈妈了?上课时间偷跑出来是不对的,我给老师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好不好?……嗯呐嗯呐,我知道有麻麻,麻麻就在这里,我知道的……” 宁宁跺着脚再三解释,门卫却只顾着给老师打电话。 许问听不到小姑娘在说什么,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这边宁宁眼珠一溜,趁着门卫不注意,踢着小短腿就朝着许问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小脸在她腿上乱蹭,惊得许问浑身一震,低头看到小姑娘对她咯咯地笑,还手舞足蹈:“不要玩玩了,找粑粑,粑粑……” 许问回过神,笑着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 “是想要找爸爸了么?” “嗯啊!找粑粑!” “那你先松开我,我带你去找爸爸?”许问诱哄着她松开手,小姑娘很认真地点头,刚松开她的腿,接着胖嘟嘟的小手抓紧了她的手指。 生怕她跑了似的。 现在不是放学时间,许问只能先带她回幼儿园,刚牵着她的手往回走,一扭头就撞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蒋寒池阴沉着脸,正一步一步靠近两人。 宁宁看不懂他的脸色,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她笑嘻嘻地朝着蒋寒池招手:“粑粑!麻麻……有麻麻……麻麻不玩玩了,回来来了……” 爸爸? 这个孩子口中的爸爸是蒋寒池? 许问彻底僵住,好像有一股血液逆流冲上大脑。 她猛地蹲下来,细细看着她的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真的像她……很像她!她竟然没能认出自己的女儿! 她把宁宁揽进怀里,只想拥抱她,用力地感受她,这是她怀胎十月却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的亲生女儿! 蒋宁! 宁宁! 第28章 不相干的人 许问突来的动作勒得宁宁有些喘不过气来:“咳咳……” “我的宝贝儿!”许问忙松开她,亲上她的额头,激动地口齿不清:“再叫一次妈妈,再叫一次妈妈给我听好不好?我是妈妈,我是许问,你知道么?我真的是……” 蒋宁被她的热情惊骇住,有些怯怯地看着她。 “宁宁,过来!!”一旁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夹杂着一股愤怒,是蒋寒池在睨着她们母子俩:“不相干的人,不要理会,过来!” 宁宁拧着手指头缓缓松开了许问,一步一回头,最终走到了蒋寒池的身边。 “乖。”蒋寒池把女儿抱在怀里,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以后上课期间别随便跑出学校,万一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拐卖,爸爸和老师都会心疼的,知道么?” 宁宁咬着小嘴儿点了点头。 蒋寒池把她带进了车中儿童座椅上放好,吻了下她额头:“爸爸一会就回来,你先坐好。” “不乱跑,可是麻麻,麻麻她……” “嘘,爸爸都知道。” 蒋寒池冲她眨了下眼,便合上了车门。 许问也不甘心地跟了过来,目光贪恋似的想要透过车窗多看宁宁几眼,可惜车窗是特制的,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蒋寒池靠在车门前,目光凛冽:“我从来不知道许小姐还有偷孩子的嗜好!” “蒋寒池,我不是不相干的人!”许问心如刀割:“你怎么可以当着宁宁的面说我是不相干的人?我是她的妈妈!亲生妈妈!” “亲生妈妈?你配么?”蒋寒池冷笑着:“两年前你说了什么?你说永远不会来打扰她的,现在怎么出尔反尔?” “我也是有血有肉有心的,你让我多看她一会好不好?” “不好!宁宁现在已经有了后妈,你既然走了就走远一点,别再来破坏她和秦安琳的相处,秦家人很喜欢她,她也喜欢和安琳相处。” “你……” 她不信后妈会善待宁宁,尤其是,当初宁宁的出生破坏了秦安琳和蒋寒池的婚礼! “宁宁不喜欢上学,我现在要带她去吃晚餐买东西了,许小姐,再见。” 许问连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蒋寒池开车扬长而去,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看到宁宁,许问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她当场打了一辆车,紧紧跟上蒋寒池。 宁宁在儿童座椅上挣扎:“我要麻麻……” “妈妈会跟上来的,我保证。”蒋寒池往后瞥了一眼:“但是宁宁,你想不想妈妈以后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陪你一起逛街,一起看电视,一起上幼儿园?” 幼儿园? 宁宁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星空点缀的繁星:“嗯嗯!” “你听我说,一会我们吃饭的时候……” —— 许是有个小朋友在车上,蒋寒池的车速一直不快,出租车司机也没跟丢,最终两辆车都停在了一家肯德基的门口,许问结了账进去,蒋寒池和宁宁已经坐在座位上点完餐了。 第29章 想跟我争抚养权? 许问其实只想见宁宁,不想见到蒋寒池。 可是没办法,为了宁宁,她只能鼓足了勇气将蒋寒池忽略,点了一份餐然后硬生生坐在两人的对面,目光始终随着宁宁挪动:“宁宁,妈妈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宁宁下意识抓住了蒋寒池的袖子。 蒋寒池不动声色给宁宁使了个眼色,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大手圈着她,神色淡漠:“许小姐没听懂我之前的话么?” “麻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宁宁忽然就喊出了声。 许问呆住,浑身都在沸腾,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她一直在渴望着什么时候能听到自己的女儿叫自己一声妈妈,现在她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蒋寒池似乎也愣了一秒,而宁宁就趁着这个功夫从他怀里溜下来钻进许问的怀里,哭喊着:“麻麻……你为什么不要我和粑粑?我好想你!呜呜……我想麻麻……” 许问心酸又心疼地抱起女儿,吻上她的眉:“乖,宁宁乖,我们不哭了,妈妈现在就在这里,妈妈没有不要你,只要你需要,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宁宁摸了摸眼睛:“那你还走走么?” 她的心都快要化了,哪里还说要走? “不走,妈妈不走。” “宁宁。”蒋寒池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回来,这不是你的妈妈,你妈妈两年前就死了。” “不……她就是麻麻,有照片片的!”宁宁固执又认真地拉起许问的手:“我们回家家,我带你去看照片片,你就是麻麻,粑粑骗骗!麻麻,麻麻……” “蒋宁!” 蒋寒池声调重了两分,像是要发怒的前兆。 宁宁眼眶一红,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想说点什么反驳蒋寒池却又屈服于他的权威之下,许问心软的一塌糊涂,立刻抱紧了宁宁:“蒋寒池,我后悔了。” 蒋寒池虚眯起眼:“你想跟我争抚养权?” “我……” “你凭什么跟我争?是你知道宁宁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临睡前喜欢听什么故事,她最爱的玩具是哪些?还是说,用你空白她的童年,一贫如洗的生活?许问,你扪心自问,你这算什么?!” 这些话,无一不是她的死穴。 她的确没有丝毫的资本与蒋寒池争宁宁的抚养权,甚至两年前也是她主动放弃了宁宁,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多亲亲她,多抱抱她? 她被逼得节节败退:“你想怎么样?” “死不悔改。”蒋寒池冷笑一声:“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蒋寒池光明正大的女儿,而你许问不过是一个离开这座城市两年的陌生女人!” 许问咬紧牙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一把抱起宁宁,飞一样冲向门口。 这一点,倒是出乎蒋寒池的意外。 他坐在那里没动。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餐点,他优雅地吃着食物,味道一般,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吃这些,只是宁宁喜欢。没过几分钟,许问黑着脸抱着宁宁又回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蒋寒池出门身边都带着保镖的! 而此刻,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保镖躬身:“蒋先生,这个女人试图拐卖小小姐,需要我报警么?” 第30章 当我的情妇 “嗯。” 蒋寒池面不改色。 许问脸色铁青,如果他报警,后果将是她再难接近宁宁! 她一把拍开保镖的手机,怒斥:“蒋寒池!你够了!” “把小小姐抱走。”蒋寒池冷声吩咐,紧接着一个保镖把许问禁锢着,另一个保镖将宁宁拦腰抱起,宁宁横空不停地踢着双腿,嘶吼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麻麻……麻麻!麻麻……” 每一声,都像是戳进她的心窝。 “我们走。” 蒋寒池放下餐具,起身往外走。 保镖抱着宁宁迅速跟上。 在与许问擦身而过的同时,她的小手想往许问那里探,保镖一把就抓了回来,许问也赤红着眼想要挣扎,但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无功:“蒋寒池,我只是想看看她抱抱她,我没想跟你抢!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宁宁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趴在保镖肩头眼眶酸红:“你这个坏银坏银!我要麻麻……放我下去!”低头,她一口咬在保镖的肩膀上,保镖穿得厚实,丝毫没有感觉,反而是宁宁的腮帮子都痛了,她瘪着嘴哭红着眼继续嘶吼着:“粑粑!麻麻!麻麻……” “宁宁……我的孩子!” 许问一路跟了出去,看到宁宁被保镖塞进车中,她脚下跌撞着就要摔倒,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双大手,是蒋寒池!马路边上有绿化的树,他重重地把她推上去,后背抵在树干,他扼住她的下巴,压低了声音警告:“别再跟过来,否则,我不保证下次还这么好心!” 说着,他甩开她欲走,许问却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袖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见宁宁?” 如果一直没有见到也就罢了。 如果宁宁不曾开口叫她妈妈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她亲眼见到了宁宁,宁宁也亲口叫她妈妈了,甚至还需要她了!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当我的情妇,你也肯?”蒋寒池嗤笑着勾出一侧唇角,许问僵住,抓着他手腕的力度缓缓松开,无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蒋寒池把她推开,拂了拂西装上的灰尘:“尝到那种偏偏想要得到却拼死也得不到的滋味了?” 许问攥紧了拳,如发怒的母兽般瞪他。 “两年前你敢用死来要挟我,现在这一幕算我回敬你的。”蒋寒池从她兜里抢过她的手机,往里面飞快输入一串数字,动作快到许问连制止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问完全搞不懂他现在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把手机重新还给她,神情平静:“我不想怎么样,这个电话号码你收着,你想宁宁的时候可以打电话。” “你……”许问愣住:“你刚刚不是?” “不许你见宁宁?”蒋寒池噙着犀利的寒光:“总要让你知道当初你轻而易举的放弃她,现在又想要重新得到她该付出点代价,也该试试这种别离的滋味!不过许问,我终究没你想的那么心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没有妈妈而无动于衷!” 突来的转折让许问眼底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我们还住在近郊别墅,想看她就过来找她吧。”蒋寒池落下这句话便翩然离去,留下许问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忽然好无所适从。 蒋寒池变了么? 他竟然……同意她去看宁宁了? 第31章 骚扰游戏 回去的路上,宁宁没看到许问,小胖手不安分地揪着蒋寒池的衣摆,眨眨眼:“麻麻呢?” “放心,她会来的。”蒋寒池揉了揉女儿的散发,满脸温柔。 “唔……” 明明麻麻就在眼前,爸爸却要她离开,宁宁不开森地嘟起嘴,蒋寒池感受到小姑娘的不满意,轻笑了声:“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今天宁宁做得很棒,晚上我让童奶奶给你做蛋糕吃?” “有糕糕啊?”宁宁眼神一亮,见不到妈妈的不快迅速被转移了:“好耶好耶!” 宁宁平素很喜欢吃甜食,但蒋寒池对她吃的东西有严格的控制,蛋糕这类的食品也不许她多吃,但越是吃不到,宁宁就越是想吃,所以一直记挂在心上。 许问带着电话号码回了酒店,手边还堆着一些导师布置下来的任务。 她打开电脑想静下心做事,但很快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却是宁宁那张脸,她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迫切地想要见到女儿。 不知道秦安琳和她怎么相处的?私下有没有伤害她? 这么一想,她不受控制地打开网页,输入【秦安琳】三个大字,词条自动弹出来—— 【秦安琳与蒋家大少疑是分居?感情不和,接连被爆离婚!】 【在外偷吃?!夜店小王子自爆与秦安琳风流一夜情……】 【揭秘那些不为人知的豪门千金背后故事之秦安琳!】 【近日秦安琳被人拍到抱着一个女孩出现在电影院门口,据说这是蒋家大少的私生子,没想到后妈带女儿也……】 关于秦安琳的八卦很多,但把秦安琳和宁宁联系在一块的就不多了,很多新闻都是假的,那些所谓的秦安琳和继女同框大部分也都只是一个噱头,里面的孩子根本不是宁宁。 看得出来,蒋寒池有意让媒体闭嘴。 她抓着手机,心潮忽然澎湃起来,仅仅是这么一想,手上已经把那个电话拨了出去,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她才乍然回过神,冷不丁地一把掐断电话。 另一边,宁宁捧着儿童手机绷着小脸,不解地说:“电话话只响了一下下,不响了。” 这是蒋寒池特意给宁宁定制的儿童手机。 “我看看?”蒋寒池拿过女儿的手机,翻到通话记录,那上面某个人的姓名正耀武扬威似的提醒着只响了一下,他直接回拨了过去。 许问压根没想到宁宁会打过来。 瞳孔骤然一缩,她握着手机,隔了好一会才控制住情绪,摁下了接听键,温柔地说:“喂?宝贝儿……我是许问,我们今天下午……” “我是蒋寒池。”蒋寒池突然出声打断她的柔声细语。 许问僵了一秒:“这个号码是你的?” 不是说是宁宁的吗? “你想太多了,宁宁发现有人打电话只响铃一声,所以过来问我,我没存你的号码,以为是宁宁的同学才回拨过来!”蒋寒池一本正经地告诫:“麻烦许小姐以后别玩这种骚扰游戏,要找宁宁就直接说,不找宁宁就别随意打电话!” “粑粑。”宁宁这会忽然出声:“我饿饿……” 第32章 蒋先生的心酸 蒋寒池摸了摸宁宁的脑瓜,说道:“我一会有点事情要出去,今晚可能不在家,晚上你让童奶奶陪你做蛋糕吃吧。” “你说要陪陪我的!”宁宁立刻拉长了小脸 “听话,爸爸下次再陪你。” “哼!坏粑粑,说话不算数,你要长鼻子……” 宁宁冲着他做鬼脸,却没注意到蒋寒池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电话另一端的许问立刻捕捉到了这个机会,清了清嗓子,说:“等一下!!” “还有事?”蒋寒池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冷冷清清的,没对着宁宁那么温柔了。 许问深呼吸一口气:“据我所知蒋太太没有住在近郊别墅,晚上你如果要出去的话,我可不可以过来陪着宁宁做饼干?你放心,昨天我抱宁宁走只是一时冲动,如果你担心我会从中作梗,你可以找人守着我,我只想多陪陪宁宁!” 蒋寒池唇边勾起一丝浅笑:“你几点过来?” 许问看了下时间:“一个小时以后。”其实只要他离开近郊别墅,她随时都可以过去! “好。” 说完,蒋寒池直接掐掉了电话,把儿童手机装回宁宁的小包包里,拍了拍她的肩:“爸爸今天很高兴,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买新衣服么?要哪个设计师的?我让他周末过来。” 宁宁完全没明白爸爸怎么忽然就高兴了。 她眨眨眼:“麻麻哄哄你了?” “没有。”蒋寒池摇头:“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粑粑哄哄我,我会很开森啊!”宁宁抓了抓头发,忽然蹦起来:“哎呀,我的蛋糕糕……粑粑走了,童奶奶蛋糕糕不好吃!” “妈妈会陪你做饼干,爸爸保证很好吃的。” —— 许问来到近郊别墅的时候,童婶正好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行色匆匆地往外走,与许问就这么撞上了。 两年前的事大家都记得,童婶脸上有些不自然:“许、许小姐?” 难怪蒋先生忽然要给她放假呢! 许问神情不解:“童婶,你这是去哪?” 不是说要陪着宁宁么? “我……我家人生病了,我得回去照顾一下他们!”童婶飞快的转移话题:“许小姐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宁宁小姐经常半夜哭喊着要找妈妈,蒋先生虽然疼爱女儿,可到底是个大男人,这两年又是当爸爸也是当妈妈把小小姐拉扯大,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好几次劝着蒋先生为了宁宁考虑,想着要不把宁宁送到蒋太太那里去,可是啊,蒋先生都坚决摇头呢!说起来啊,蒋先生这两年也算是……” “童婶。”许问打断童婶的喋喋不休:“时间不早了,这里不好打车,如果你再不走,说不定赶不上公交车了。” 童婶悻悻地收了声:“小小姐晚上就拜托给您了,我先走了。” “好的。” 许问目送童婶离去。 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她和他,两年前就已经画上了句号,她会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宁宁,至于蒋寒池,至于秦安琳,至于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统统都是过眼浮云。 别墅大门的密码她都很熟悉,开了门,许问看到穿着精致的宁宁像是一个洋娃娃那样端端的站在那里,昂着脑袋地打量着许问。 第33章 你怎么回来了 许问按耐着内心的激动,刻意压着情绪笑着说:“宁宁,我是妈妈。” 宁宁看了她几秒,然后蹬着小短腿跑到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还细心地摆在她面前:“鞋鞋,粑粑买的哦。” 那双鞋不大不小,穿在许问脚上正合适。 她把宁宁的后半句话忽略了,牵着她的小手:“谢谢宁宁,宁宁真乖,对了,你想吃什么味道的饼干?家里有买材料么?” “什么是材料?”宁宁扑闪着睫毛,好奇宝宝的模样。 许问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斟酌着道:“就是用来做饼干的哦,比如说白色的面粉,还有一些糖之类的东西。” 宁宁摆摆脑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那妈妈先去厨房看一下有没有材料,不然我要先去买材料,才能陪着宁宁做饼干的哦。”许问柔声解释,话音刚落,门外车库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宁宁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欢呼着差点跳起来:“粑粑回来了!粑粑……” 宁宁乖巧地要去开门。 许问却不觉得是蒋寒池,没准是其他人呢。 嘎吱一声,大门被拉开。 蒋寒池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大衣,里面配着白色衬衫,下着黑西裤,太阳将要落山,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背上,他逆光站在那里,冷毅的五官都被模糊掉了。 许问睁大眼:“你不是说晚上不在这里么?” 蒋寒池幽幽地斜了她一眼:“这里是我家,我回来还要跟你报备么?” “……不用。”许问感觉自己被他耍了,对宁宁道歉:“不好意思宁宁,妈妈忽然想起今晚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呢,改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 宁宁像是一条小尾巴黏上去,抓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就是不肯让她离开。 粑粑说了,今晚把麻麻留下来,她有奖励的! 她鼓着腮帮子,一个劲的撒娇:“麻麻不要走,你不要走走……” 感受到对面男人冷凝的视线,许问硬着头皮蹲下来,想同宁宁解释清楚:“宁宁,妈妈今晚真的是……” “吧唧!” 宁宁忽然仰着小脑瓜凑近许问的侧脸,小小的唇贴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许问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轰然断裂。 去他妹的蒋寒池! 她凭什么要躲着他? 已婚了不起啊?不照样和秦安琳分居么?两年前她名声就不好了,现在顾忌什么啊?! 这是她的女儿! 她偏不走! 宁宁可怜巴巴地说:“麻麻。” “妈妈不走了。”许问忍不住也亲了下女儿,她娇嫩的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鲜嫩滑腻,许问多摸了两把,淡定地站起身:“不好意思蒋先生,今晚可能打扰了。” “你打扰的次数还少么?” 蒋寒池单手插在兜里,越过她直接往楼上走,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许问心里不服,但这样正好,省得和他有交集。 她带着宁宁去厨房,大部分的材料都是齐全的,她自己也带了烤饼干的模具。 宁宁看着她搅拌鸡蛋和面粉,眼珠不停地转悠,像两颗黑葡萄似的。 许问怕把她的衣服弄脏,让她去外面等一会,正好宁宁喜欢看的动画片差不多开始演了,她也就直接跑出去看电视了。 许问刚揉了面,还来不及切块定型,忽然下腹猛然一阵坠痛! 两年前她生完宁宁后没能好好休养,后来例假就不太规律,而且每次来的时候几乎能要了她半条命,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浑身发麻,有一次甚至休克了! 许问扶着流理台,看着客厅里看动画片的宁宁,遇到好玩的情节,她欢快地拍拍小手,睫毛弯弯似月,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第34章 回来我身边 二十分钟后,蒋寒池冲了个澡,重新换了一套居家服下楼。 “妈妈呢?” 宁宁指着厨房:“在做饼干哦。” 蒋寒池声音温柔嗯了一声,迈着修长的双腿往厨房走去,还没走近,“哐当”一声巨响轰然传来,惊得宁宁和蒋寒池都是一震。 蒋寒池迅速走过去,看到锅盖掀翻在地,而许问撑在流理台前,面前摆着一盒形状各异的饼干,有小鹿的、小熊的、小狮子的还有小老虎的,非常精致。 许问的脸色煞白,额间布满细密的冷汗。 她看到宁宁来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宁宁,你的饼干烤好了,看看喜欢么?如果喜欢,妈妈以后再继续给你烘烤。” “喜欢喜欢!”宁宁捣蒜似的点头,胖嘟嘟的肉手去拉许问的手:“手手怎么这么冷啊?呼呼,宁宁给麻麻呼呼就暖暖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 宁宁立刻捻起一块饼干喂给许问:“吃吃就不饿了。” “好……” 许问刚张了嘴,胃里蓦地涌起翻江倒海般的暗潮,额间一粒豆珠大小的汗滴恰时滴在地上,她再也忍不住,放开了宁宁急剧往洗手间跑。 但这一剧烈运动,眼前却是骤然一黑—— “许问!”昏迷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还伴随着一道糯糯的童声,很无措的惊呼:“哎呀,麻麻的屁屁流血了!粑粑你快看,好多好多血!” —— 当许问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某处大概也用了女性用品。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实的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月光透不进来,整个房间里都很暗。 “醒了?”耳畔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如大提琴般悦耳。 男人似乎喝了点酒,气息喷吐而来的时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晚上的记忆回笼,许问有些脱力:“宁宁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差成这样?”蒋寒池并不回答她的话,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略带剥茧的大掌抚上她的侧脸,声音是她许久不曾听过的温柔。 许问双臂撑在枕间想坐起来,却被他用力摁回去。 “我在问你话。” 许问动弹不得,她其实看不见面前男人的脸,只隐隐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如果宁宁睡了,我想我也应该走了。” “许问,回来我身边。” 他忽然说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许问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蒋寒池,两年前的困局你还想再来一次么?” “我和秦安琳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离婚是迟早的事。”蒋寒池放软了声调,跟着坐在床沿,一只手抚弄着许问的脸,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细细盘旋:“当年的困局是死局,可现在是活的。” “那你能把我爸爸还给我么?”许问似在嘲笑:“蒋寒池,放弃这种可笑的念头吧,我承认我违背承诺接近宁宁,打扰到了你的生活,但我不会再……唔~”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压在她的菱唇上。 第35章 激吻 她连思考和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在黑夜里他竟然也能那么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唇。 她刚醒来,没什么抵抗的力度,正好方便了他的掠夺,口腔里所有的空气几乎被抽走,他炙热的舌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冠,又灵活地往里探。 “蒋、蒋寒池……放开……” 她呼吸渐喘,大脑白茫茫一片,跟不上思考。 暧昧的声音在暗夜里被无限放大,越来越不满足的男人从她的睡衣下伸进去,胡乱地摩挲着,又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摸,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许问清晰地感觉到那里不同寻常的温度,而且它正发生更为明显的变化! 她的耳畔恍若炸开一朵朵烟花。 啪—— 下一秒,蒋寒池的脸偏向一侧。 许问没了力气,彻底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蒋寒池周身的气息有些阴冷,从她回来每次亲她都得在她手上挨一巴掌,越想越是烦躁,他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凑上去吻她,另一只手偏要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 许问惊觉他想做什么,浑身僵硬:“你就不怕我把它废了?!” “你试试?”蒋寒池好歹克制住了脾气,声调慢慢柔下来:“下辈子的幸福还得靠它,你废了它,以后有得你哭!” “你闭嘴!”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爱耍流氓? 蒋寒池吐纳了几口酒气,慢慢冷静下来:“我怎么样还不都是被你勾引的?” 许问自知这会走不掉了,干脆不再跟他说话就这么直接躺下去闭上眼,故意将他忽略,睡自己的觉。 隔了几秒,房间里又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蒋寒池就脱了衣服上了床。 他双手把她揽进怀里。 许问挣扎了下却逃不开他的桎梏,恼怒中,她双手捧住他的胳膊,偏着头,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嘴里尝到了腥甜的气息。 蒋寒池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得空的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她换了一种洗发水,像是薄荷的气息,萦绕在他鼻息。 细细数下来,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竟然能放她在外面呆两年。其实两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他就派了人跟着她,后来他也知道她在隔壁城市读研。 无数次他从梦中惊醒,他很想不顾一切去找她,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还在耐着性子等她自己回来。 不为了他,也为了宁宁。 还好,他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咬完之后,他却一点反应都没。 “消气了?”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许问挫败地丢开他的胳膊:“你松开,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的耳垂,往里呼着暖气:“以前这样抱着你不也能睡么?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以前? 以前和现在能比么? 许问再度咬了他一口,然后不挣扎不说话,睡觉。 蒋寒池玩味似的低笑了声,陪着她沉沉睡过去。 隔天,许问起床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下楼时看到蒋寒池坐在沙发上,宁宁就站在他大腿中间,小胳膊不安分地晃动着,而蒋寒池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在给她梳头。 “好了,就这样吧。” 第36章 去幼儿园 宁宁的长发披在肩上,飘飘然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仙气,可她不满地噘着嘴:“我想要辫辫。” “不行,我编不好,一会头发更乱了。”蒋寒池和颜悦色的解释。 宁宁不依不饶,扭着小屁股:“那我不要去幼儿园了,我要看动画片片。”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蒋寒池下颌一收,开始绷脸。 宁宁咬着小嘴有些不开心了,许问见状清了清嗓子下楼,对宁宁柔声道:“宁宁?你是不是想要扎两个辫子?” “是呀是呀!”宁宁蹦跶着跑到她怀里,扯了扯她的袖子,双眼亮晶晶的:“麻麻你会么?” “当然啊,妈妈会变魔术。” 许问找来梳子和漂亮的粉色小发夹,给她梳起来两个可爱的小辫子,又别上闪亮的发夹,和她平素披着头发的模样有很大的不一样,整个精致的小脸都露出来了。 宁宁站在落地镜前,看着自己变了一个样子,来回不停地照镜子,使劲的瞪大眼,又是臭美,又是开心,一回头就拉着许问的手:“去学学,麻麻跟我去幼儿园……” “我可以么?” “嗯啊嗯啊!” 许问看着自己一身的睡衣,正想着说换件衣服就跟着她去,蒋寒池把她打断了:“宁宁过来,你妈妈身体不舒服,过几天再陪你去幼儿园。” “不舒服……”宁宁也想起来了,昨天妈妈的屁股流血了,她一脸认真的摸了摸许问的屁股:“乖乖的哦,不要流血血,等我从幼儿园回来了,我给麻麻唱歌歌。” 蒋寒池:“……” 说完,宁宁上楼拿了自己的小书包,还把梳子连同发夹都装进了自己的小书包内,双臂一甩把书包背上,跑过去牵着蒋寒池的手:“去幼儿园喽!” “你还没吃早餐,吃完再去。” “不吃不吃,快点走。”宁宁像是很急切想去幼儿园的模样。 蒋寒池摇头:“不行,不吃就不许去。” “粑粑又坏坏。”宁宁小手摸摸头发上的辫子,推开他就往外跑,被蒋寒池拦腰抱了起来:“不吃早餐的小朋友不乖,爸爸是不会送你去幼儿园的,你想给你的小伙伴看你的新发夹是不是?我偏不让你去。” 宁宁眼眶一下子红了,又急又恼地快哭了:“呜呜,我要去……要去!” 许问这才明白原来宁宁是想显摆她的头发,好笑又心酸,她不过是随意给孩子扎了两个辫子,她就这么急着去炫耀。 “宁宁,你知道么?多吃早餐身体才健康,长得才漂亮哦?如果你不吃早餐就去幼儿园,脸色会苍白,还会手脚无力看上去可难看了呢!” 宁宁撑着下巴看向许问,她虽然不懂什么苍白什么无力,但是好像麻麻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许问又暗示了几句,宁宁一本正经地考虑了好久,勉强点了点头。 蒋寒池立刻让佣人把早餐端了上来,自然也是许问喂的,临走去幼儿园前,宁宁又吧唧一口亲了她一下。 许问心都快化了。 第37章 我自己会走 父女俩走后,许问准备吃完早餐就离开,她不适合在这里多呆,以后如果能避开蒋寒池单独见宁宁是最好的,但似乎……这样的机会又不多。 别墅大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在佣人收拾餐具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寒池,我听说宁宁不爱去……”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秦安琳脸上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有些狰狞。 许问拉开椅子站起来:“我刚回来,只是来看一下宁宁。” “你骗谁呢?你和寒池又在一起了?”秦安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许问身上的睡衣,嘲讽道:“也是,你家现在已经破成那个样子,没钱自然要找个大腿抱着!” 许问挑眉,微笑:“如果蒋太太不说,我倒是差点真的忘了,蒋先生是一个很粗的大腿,留下来跟他在一起,似乎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你……”秦安琳恼羞成怒,上前要动手:“不要脸的贱人!立刻给我滚出去!” 许问侧身躲过,她现在自问清白,没理由无缘无故接受她的掌掴。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来催!” 许问上楼换了一件衣服,其实当她早起拉开衣柜的时候,看着那些四年前自己留下的衣服甚至一件都不差地挂在那里,什么东西都维持着原状的时候,心里有一丝丝的触动。 不过那也仅仅是一丝,很快就消散了。 她离开的时候,秦安琳还在楼下大厅里坐着,一旁佣人看到许问下楼,想留住她:“许小姐,你真的不等蒋先生回来了么?” “不用了。” “童婶!”秦安琳很不喜欢这间别墅里的佣人不把她当女主人,出声道:“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想喝燕窝粥,你立刻给我熬一点!” 童婶心有不满:“太太,蒋先生之前说过让你尽量别来这里的。” 有一次她来近郊别墅的时候,正好遇到蒋宁那个死丫头哭个不停,她骂了她几句就被蒋宁记住了,她当然气不过被一个孩子记恨,正想收拾她的时候蒋寒池就来了。 他一怒之下就让她没事别来这里! 想起这件事,秦安琳面目骇人:“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我和寒池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你再多嘴,我立刻就炒了你!” 童婶不敢再说:“我去熬粥。” —— 蒋寒池将宁宁交给了幼儿园的老师,坐在车中,司机平稳地开着车子,途径一个分岔口的时候,他看着右边的路,道:“走右边。” 司机狐疑着:“不是去公司么?” “先不去公司了,回近郊别墅。” “好的。”司机点头,透过车镜看到后车座里的蒋寒池,他虽然面色与平常无异,但无形中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司机笑笑:“蒋先生这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么?” “我表现的很明显?”蒋寒池接了话,和司机闲聊。 “也不算……就是比平时好像高兴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对小小姐的时候,今天的耐心几乎是爆棚,哪怕宁宁拉着他去跟门卫炫耀,他竟然也能一直保持着微笑。 换做以前,大概不耐烦地直接带宁宁去见老师了吧。 薄唇微勾,蒋寒池眉峰柔和下来:“老张,你跟了我也不短时间了吧?” “快两年了。” “从下个月开始给你涨工资。”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司机激动不已:“谢谢蒋先生!”蒋寒池一向出手大方,从来不苛待他们,他虽然只是说涨工资并没细说涨多少,但肯定不会抠门! 第38章 你为什么不碰我 蒋寒池回到近郊别墅,别墅里有些静。 他上了二楼,本想换件衣服去看许问,谁知道刚进了房间,身后一道柔软的娇躯忽然贴上来,水蛇般的双臂缠在他的腰间,女人的脸紧贴在他的后背。 蒋寒池嘴角的弧度尚未勾勒到最完美的角度,鼻尖忽然嗅到那些呛人的香水味,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双手毫不留情扼住女人的手腕,把她狠狠甩开—— 砰! 秦安琳被砸到地上,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寒池,你为什么不肯碰碰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难道以前那些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么?” 蒋寒池额头青筋在突突跳动着:“我警告过你,让你别来这里!” 秦安琳一咬牙,索性把身上的真丝睡衣拉低,露出丰满的胸,傲人的身材,像膏药一样往蒋寒池的身上贴:“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许问那种豆芽菜的模样,真的能满足你么?寒池,我爱你啊……” 蒋寒池眼底猩红,几乎一个过肩摔又把她摔在地上。 “秦安琳,我最后说一次,别来这里。” 秦安琳这一次摔在地上,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快错位,她恼怒地站起来,破口大骂:“蒋寒池!你搞清楚你算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我们秦家,你能有现在的风光?!如今一朝得势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做梦!” “我们早已经分居两年,就算你不签字,这个婚也是离定了,至于秦家和蒋家之间的利益,难道你敢说当年联姻,只有我蒋家获利,你秦家没有从中赚取一分钱?!”蒋寒池眼锋锐利:“说白了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如今交易到头,你爸都没说什么,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跟我争论这个问题?” 秦安琳握紧了拳。 是,两年前的那场婚姻的确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他们结婚,秦家和蒋家绑在一起作为共同利益体,可明明一切都好好的,自从那个女人生下宁宁之后,一切都变了! 婚姻是还存续着,可他从来不碰自己不一起过夜,她想找记者炒作都找不到镜头! 如今,许问一回来,他立刻要离婚! 而秦家和蒋家之间的利益,他也一早做好了划分。 这不是把她当猴耍么? “蒋寒池,你不能这样对我!!” “别说的那么严重,我们结婚后,你外面的那些小白脸可曾断过?”蒋寒池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冷笑不达眼底:“我不想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也别不识抬举。” “我不会离婚的!绝不!” 秦安琳撂下狠话,扭头就跑出了近郊别墅。蒋寒池抚了抚眉心,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是,秦叔,我是蒋寒池……嗯,我想约你中午一起吃饭,有没有时间?……好,到时候见。” 他这种人,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 他的婚姻在蒋家也注定了要拿来交易,当时年轻气盛,也从不把婚姻当做束缚,只觉得结婚就结婚,在外面该如何还是如何。 却没想到,有一个女人会把婚姻和名分看的那样重,那样认真。 第39章接小公举放学 许问下午去了许妈妈的小超市,陪着她卖了一会东西。 超市看起来人流量不错,但如今大家消费模式不同于以往,而且附近还有好几家同类型的超市,竞争大利润空间就小了很多,有时候为了收益,许妈妈会在超市这里守到晚上十一点多。 她年龄越来越大,许问很是担忧。 “妈,我上次去你租房的那边,看到楼道里的灯不亮了,现在好了么?” “差不多了吧。”许妈妈言辞有些闪烁。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那边物管不维修么?” “小区环境不太好,大家也不怎么交物管费,所以物管都不愿搭理我们。”许妈妈叹了口气,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都在那里住了两年了,上上下下的楼梯一共有多少台阶我都数的清清楚楚,放心吧,就算没灯也不会有事的。” “妈,要是实在不行我们换个地方住吧?弟弟上下学不然也不方便。” “不用了。”许妈妈摇头:“我在这里住习惯了,等以后子岩上高中了我再搬去离他学校近一点,方便照顾他学习,现在不换了。” 看妈妈那么坚持,许问也不再多说。 其实,还是舍不得钱。 陪着妈妈说了会话,许问收拾东西后回到酒店,准备复习之前的知识点,她以后想当一名律师,目前比较重要的就是司考。 她需要尽快考完司考。 刚进入状态,手机响了,是宁宁的儿童手机。 “喂?是宁宁么?” “麻麻,你在哪?”宁宁奶声奶气的:“你不来接宁宁了么?” 许问想到秦安琳和蒋寒池之间的关系,有些头疼:“爸爸在身边么?” “在……”宁宁刚要说在,蒋寒池就冲她摇了摇头,和爸爸相依为命两年的宁宁立刻看懂了爸爸的意思,感觉改了口:“不在不在,粑粑上班班,么有空空呢!” 蒋寒池不在? 许问压根没想到宁宁会骗她:“那你现在在教室里么?” “嗯嗯!” “等我一下下,我马上过来,千万别乱走,遇到陌生人也不要跟他们说话知道么?” “不说不说,你快来来。” 挂了电话,许问打了车直奔幼儿园而去,同时给蒋寒池发短信—— 【宁宁给我打电话了,我去接她,你不用过来了。】 蒋寒池没有回复她,她猜测他今天应该是比较忙,估计连手机都没时间看,这么想着,许问也就放心大胆去接宁宁了,只是刚到幼儿园就傻眼了。 蒋寒池一手牵着宁宁,一边靠着一辆低调的宾利车边,正无聊地四处闲看。 蒋寒池……又坑她了! “师傅等一下。”许问叫住司机,又准备往里坐:“你还是把我拉回原来的地方吧。” “啊?” 许问正想解释,那边宁宁却眼尖地看到了许问,立刻兴冲冲地朝她摆手:“麻麻!麻麻……宁宁在这里哦!快快过来来……” 第40章 我热 “那是你女儿啊?挺可爱的啊!”司机也看到了宁宁,说道:“是不是跟老公吵架了?没事,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快去吧,别让女儿等久了!” 许问硬着头皮慢吞吞地挪到两父子面前。 蒋寒池看出她的尴尬,薄唇一掀:“抱歉,我刚看到你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你过来了,不过宁宁也很想你,来了就一起走吧。” “麻麻,走走,我们上车车!”宁宁已经小大人似的拉着她坐进车里了,她还能说什么? 车内,许问和蒋寒池一人坐一边,宁宁坐在两人中间。 “麻麻,宁宁给你唱歌歌哦,很好听的!” “宁宁喜欢唱什么啊?”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宁宁拉开了嗓子开始唱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儿歌,许问往蒋寒池那边看了一眼,他正惬意的欣赏着女儿的歌调。 许问也静下心听女儿唱歌,不管她唱得好不好,认真了就富有感染力。 一曲毕,她拍了拍手:“好棒!宁宁唱的真好!” “她刚去幼儿园的时候,正好有一个活动让展示才艺,这首歌是我特意从网上找来教她唱的。”蒋寒池低醇的嗓音恰时响起。 “下次有什么新歌,也给麻麻唱好不好?” “好呀好呀!”宁宁歪着脑袋说了一句,忽然同时抓着蒋寒池和许问的手,稳稳当当地让两人握在一起,她的小手也往上面一搭,眼底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下次唱歌歌的时候粑粑麻麻你们都要来哦!” 蒋寒池的手心很暖,而且不容易出汗,可是许问的手心很容易出汗,才往他的手上一放,温度急剧上升,短短的几秒之内她掌心似乎就溢出了汗。 她很自然地想抽回来。 蒋寒池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五指暗暗用力,把她和宁宁的手都握住了。 粗粝的指腹甚至不经意摩挲着她的拇指,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她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抽回手,却惹得宁宁不满地噘嘴:“麻麻你怎么啦?” “我……我热,我热……”许问脸上的笑无比僵硬。 宁宁从座位上蹦起来,拍了拍司机的车椅:“麻麻热了哦,快开空调吹风风。” 空调开起来之后,车厢里的温度慢慢降下来。 许问脸上的燥热还是没有消除。 一路陪着宁宁回了近郊别墅,又跟她一起吃了晚餐,她看时间不早了便要离开,蒋寒池把她拦住了:“你就不想看看宁宁晚上睡觉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踢被子?会不会发脾气?” “时间太晚了。” “我让司机一会送你回去。” 许问没吭声,蒋寒池蓦地冷笑出声:“宁宁一直吵着要妈妈,你现在回来却连一个晚上都不陪她,还不如不回来!” 她搞成现在骨肉分离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他蒋寒池! 许问心里的火气涌了上来:“蒋寒池,我自己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不用这么激我!”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恨自己的。 可后面的事猝然发生,每一件事都和她的预想不一样。 她必须尽快刹住脚,不能重蹈覆辙! 第41章 摔下楼 “我和秦安琳的离婚手续最近就会办下来。”站在楼梯口,背对着光,他整张脸有些模糊,可是忽然说出的话却格外的坚定。 许问道:“所以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宁宁的亲生妈妈,难道你就不想一直陪着她成长么?”蒋寒池睨着她,几乎一字一顿:“许问,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的!”许问连犹豫都不曾:“你是你,宁宁是宁宁,我不会为了宁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离婚还是再婚,都跟我没有关系!如果这几天我的行为给你造成误解,那我表示抱歉!再见,我以后有空再来看宁宁……” 她要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也不给自己机会。插足他和秦安琳的婚姻,绝对不是她回来的本意。 说罢,她越过他便要离开。 蒋寒池双臂却猛地缠上她的腰,把她抵在楼梯栏杆上,健硕的身躯贴上去,她被迫往后仰,身子弯成一道诡异的弧度,连呼吸都有些不顺:“蒋寒池,你放开我!宁宁万一出来了呢!” “宁宁?她一直都问我,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是睡在一起的,她不是,如果让她看到不是更好么?”他目光阴鸷,一寸寸继续往下压:“许问,趁着我还有耐心,别矫情。” 他害死她的爸爸,让她家破人亡。 她不跟他在一起就是矫情? 许问鼓足了一口气:“蒋寒池,你别做梦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也绝对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拿开你的脏手,否则我会报警告你性骚扰!你不是最在意蒋家么?这种丑闻一出来,股价至少会有波动吧?” 蒋寒池黑眸幽深,居高临下盯了她几秒,眼神里的戾气越来越重…… 下一秒,许问兜里的手机却突兀响了起来。 嘟嘟嘟—— 接连的震动,无形中倒是缓解了彼此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提腿卯足了劲朝着蒋寒池身下某个地方而去:“走开!我手机响了!” 蒋寒池抢先一步擒住她的腿用力盘在自己腰上,这种姿势一下子让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你说你不爱我,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多渴望我,这两年没有男人,你那儿应该饿坏了吧?” 说罢,他慢条斯理地松开她,甚至轻轻拂了拂衣摆上一点也不存在的飞灰,眨眼之间,又变成那个衣冠楚楚的商业精英。 许问被呛得满脸通红。 死流氓! 她恨恨地剜了他两眼,又接下了电话:“喂?我是许问。” “哎呀,你是不是周采薇的女儿啊?”电话里是一个很陌生的女声,有些尖锐:“我是她的邻居,她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正昏迷不醒呢!你快过来啊……” 轰然一声,许问耳边似无数的蜜蜂在嗡嗡作响。 她双腿瘫软,差点跪在地上。 勉强扶着栏杆才站稳。 第42章 挖墙脚 “阿姨你先叫救护车,我马上过来……”许问耳简单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就往外跑,蒋寒池多少听到了点,也跟上了她:“我送你过去。” 许问一掌推开他:“你滚开!如果不是你,许家不会破产,我妈妈用得着住在环境那样差的小区么?!” 蒋寒池薄唇深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但拽着她的胳膊偏不肯松手。 “这里是半山别墅区,连出租车都打不到!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妈死是不是?!” 一句话,让许问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 邻居毕竟只是热心肠帮忙,万一撒手不管,妈妈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楼道里…… 蒋寒池见她不说话,径直从车库里开了一辆张叔平常开出去买菜的车,直接把她塞进副驾驶座,说了句:“自己把安全带系好!” 许问双唇哆嗦,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车子没多久去开到了许妈妈家楼下,救护车也才刚刚到,把许妈妈抬了上去,一旁有个略胖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你就是许问吧?你妈妈后脑都出血了呢,可得注意着啊……” “谢谢阿姨。”许问的眼睛有些红:“我先跟着去医院,以后回来再感激你。” “不用,大家邻里邻居的,平常老周对我们也挺好的,不过啊……”阿姨欲说又止,幽幽地看了她几眼,才一口气吐出来:“我下楼的时候,好像远远的还看到了几个熊孩子慌慌张张地跑开了,也不知道跟你妈妈摔下楼有没有关系?” “熊孩子?” “是啊,头发都染得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道是学生还是混混。” 许问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许子岩那一头乱发,心里的担忧更重了一分,从兜里掏出几张一百块的钱塞给阿姨:“如果我弟弟回来,你能不能让他在你家住一晚?他一个人在家我怕他多想。” 能住在这里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阿姨笑着把钱收下:“没问题!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许问上了救护车,跟着医疗队直接去医院。 而角落里,送她过来的蒋寒池完全被她忽略掉。 看着救护车慢慢开远了,他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燃,小区灯光很暗,烟头在夜里一明一亮。 刚刚那个胖阿姨好奇地冲他喊:“哟,这车还真不错,你是不是问问的男朋友啊?怎么不跟着去医院啊?在等她弟弟?” 中年大妈没什么事,好奇八卦的心倒是有的。 蒋寒池慢吞吞地抽着烟,烟雾朦胧中颔首:“差不多吧。” “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我可跟你说啊,刚刚救护车来接人的时候,老周差不多已经昏死过去了,要是走了也就算了,不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手术费,而且她家还有个弟弟,小伙啊,要不我把我闺女介绍给你?我家这情况可比她……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啊!” 蒋寒池眸中闪过一丝嫌恶,直接开车走了。 刚收了许问的红包,扭头就来挖她的男朋友……这还真是邻里邻居啊。 第43章 两难 医生检查完毕,满脸愁容。 “医生,我妈妈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说吧,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许问年纪不大,但是也算是历经世事了,来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很多念头。 脑溢血、半身不遂,甚至是更可怕的念头她都想过。 医生把x光照片给她看,指着脑部的一个地方说:“周女士摔下来的时候引发脑出血,而且这种颅内大出血又不适合转院移动,目前我和几个主任医师商量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开颅手术,但是这种手术的难度极大,在手术过程中也很容易发生各种突发症状,所以你好好考虑清楚到底做不做手术……”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许问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做了好几吃心理建设,才说:“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医生的脸有些红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交个底,我们医院目前接收的病人中跟你妈妈病情类似的一共有五例,手术成功率……零。” 成功率是零。 许问僵在那里:“如果不做手术呢?” “不做手术,大概就是等死。” 不做手术一定会死,做手术很可能会死。 许问踌躇万分:“医生,就真的没有办法救救我妈妈了么?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救我妈妈!”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手术的风险问题,有把握做这种手术的我看全A市就只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已经很久不出山了。” 许问眼神一亮:“是谁?”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最后说的话还在耳畔回旋。 那是一名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哈佛医学院博士毕业,后来还曾给美国总统动过脑科手术,前几年才回到了A市,却对外宣布收山了。 因为这种高精度的脑外科手术非常耗费体力,这名医生从业二十年,钱赚得差不多了,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收山了。 想找到这名医生并恳求他为许妈妈做手术,许问知道靠她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 可是蒋寒池,会帮忙吗? 他曾经说过他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最讨厌别人贪得无厌,而她现在……不只是贪得无厌,一方面想和宁宁多相处,另一方面再去求他帮忙,已经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许问瘫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直到眼前映入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她抬头,看到蒋寒池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前,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你妈妈一直把我当做仇人,如果她死了,我要对你做什么,或许更容易一点。” 许问心里闷闷地:“前提是你害得许家破产,她才会那么恨你。” 蒋寒池忆起当年的事,第一次平心静气地说:“当初许氏早就经营不善,破产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只是穿针引线,后来你爸爸的死是我真没算到的。” “就算经营不善,那也不应该由你来牵头。” 第44章 重新追求你 诚然,他当时是看许益辉不顺眼,故意设局哄他购入有问题的材料,后期亏损严重,导致资金链断裂,所有的工程都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引发一系列蝴蝶效应,使得许氏轰然破产。 但他本意只不过是想夺走许益辉的倚靠,让他没资本阻止他和许问的交往,却没想到,许益辉那样心高气傲,竟然直接坠楼自杀。 蒋寒池挪开话题:“脑科医学权威Dr王和我父亲是世交,你想救你妈妈么?” “你有什么条件?”许问哽声问道,不信他那么好心。 “两个条件,你答应我立刻派人去请Dr王,三个小时后就可以进行手术,成功比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你说。” “第一,宁宁需要一个妈妈,你必须承担你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说丢下她就丢下她。”蒋寒池言之凿凿,却听得许问心里发酸。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真当她无情无义,愿意抛下自己的亲骨肉么? “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蒋寒池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落座:“忘掉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许问嗖的一下瞪大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用这副神情,你没听错。”蒋寒池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我和秦安琳离婚的消息最迟后天就会公布,我再追求你,你并不算破坏我的家庭,而且我和她之间除了挂名的婚姻,什么都没有,这两年我们一直分居。” 许问红了眼,不是为了他和秦安琳分居。 而是,他那句重新追求。 “为什么?”他明明有更好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不会看着妈妈去死,按照他以往的秉性,他根本不会管她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只要达到最后的目的,让她留在他身边就行了,他完全可以拿妈妈的性命来威胁她! 可现在,他竟然……只是要一个机会? “不为什么。”他一点点抹开她眼角的余泪,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当初错了,现在不想一错再错而已,更何况,她再恨我也是你的妈妈,你称她为亲人,把她当做骨架,我没你想的那么狼心狗肺。”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以为的那些苛刻条件都没有出现,反而每一条都对她有利。 当晚,蒋寒池连夜请来了Dr王作为主刀医生,整个医院都轰动了,那可是享誉国际的圣手,就连之前直叹气说许妈妈没救了的医生都主动请缨作为Dr王的助手。 这一场手术长达八个小时。 将近上午十一点手术才宣布完成,许问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焦急地来回踱步,蒋寒池公司有事先走了,说中午再过来看她。 终于,手术中的灯灭了。 “怎么样?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许问忙不迭追着医生问,为首的医生正是Dr王,他并不是许问想象中的那样年迈,大概四十出头,脸线很是锋利。 第45章 他们欺负我 “手术很成功,休息下病人就会慢慢醒过来。”他解下口罩,眉宇间有些疲惫。 “真的么?”许问激动地直抓着医生的袖口:“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医生打量着许问,道:“你就是许问吧?” “是,我是许问,请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蒋家大小子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他这会看许问,完全是以一个长辈的角度在看。 许问的脸蓦地一烫,下意识松开他的袖子:“唐突了。” “没关系,长得还可以,难怪宁宁也那么可爱。”Dr王着实太累了,也没和许问多说几句,粗粗聊了几句就走了,其余的事都是他的助理交代给许问的。 许妈妈被转移到了ICU病房观察,许问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也有时间打电话给胖阿姨去问问许子岩的情况,结果胖阿姨告诉她:许子岩昨晚上压根没有回家! 他才十三岁! 竟然彻夜不归,还在妈妈出事的这个节骨眼上! 许问暗暗猜测这波人一定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许子岩惹上的,可如今又找不到许子岩,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报警。 警方一听是学生之间的案子就不太愿意插手了。 “现在的学生可不像以前,仗着自己未成年,坑蒙拐骗样样在行!”一个老油条警员打趣道:“小姐,我看你弟弟失踪时间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还是回去等等,说不定他只是贪玩,几个小时后就回来了呢?” 许问担心弟弟出事,不肯走:“我怀疑我妈妈就是被那些人推下楼的,这是刑事案件,我申请立案,把那些人抓回来审问。” “你有证据么?” “我有人证。” 她把胖阿姨的电话给了警方,谁知道胖阿姨一听说许问要报案连忙改了供词,坚决否认那天看到有几个类似于混混模样的学生在小区徘徊。 小区内部监控也是坏的,没有人证、物证,警方当然不肯花这个人力物力了,就差把许问轰走。 “我们每天的事情很多的,麻烦你别来没事找事了,赶紧走吧,别妨碍我们办公!” “我倒是想问问,A市市民每年缴纳巨额税款养你们,你们究竟办了什么公?”一道不轻不重却分量十足的声音从警局门口传过来。 是蒋寒池。 他穿着黑色大衣,纽扣一颗都没扣,露出里面深色的打底,单手随意的插在兜里,阳光洒在他立体的脸部轮廓,浑身的气息冷峻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是蒋先生啊!”警局老油条眼尖地认出了蒋寒池:“你怎么来了?都是手下那些不识人的东西冲撞了您,来来来,您这边坐。” 蒋寒池连一个正眼都没丢给他,修长的腿往隔壁阔了几步,走到许问面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们欺负你了?” “没欺负我,就是他们不肯立案,不信我妈妈是被人推下楼的,还让我快点走。” 许问算是看出来了,警方也欺善怕恶呢。 老油条悻悻地试探:“蒋先生,不知道你和这位许小姐是……” “她是我女儿的妈妈。” 一句话,彻底惊呆了警局里的一众小伙伴们,立刻规规矩矩地立了案,对许问的态度和之前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第46章 离婚 次日,A市爆出一个大新闻—— 蒋家大少与秦家千金宣布夫妻性格不合,感情破裂和平离婚,两年前的那场大婚直播也被人找了出来,众人一阵唏嘘。 当初多么奢华,如今就多么的惨淡,尽管当事人一再强调是双方性格问题。 秦家别墅。 秦安琳咬牙切齿:“爸!我都说了我不离婚,你凭什么让我签字?我就不信蒋寒池真的敢跟我们撕破脸,他算什么……” 啪—— 秦父一巴掌狠狠甩到秦安琳的脸上,怒声训斥:“你以为蒋家还是两年前的那个蒋家么?一年前蒋寒池提出要离婚的时候我就叮嘱你想办法拴住他的心,如今你自己不争气,还来怪我?!” 秦安琳捂着被打的脸颊,眼底迸射出毒蛇一样的寒光。 “全都怪那个许问!如果不是她,蒋寒池怎么会忽然离婚?” “够了,我现在不想再听你说这些。”秦父长长地叹了口气:“蒋寒池已经说了,你和他离婚后,蒋家和秦家的合作战略近期内不会改变,有关的利益分配也会以我们秦家为主,你别再去闹什么事端,听到了么?” 秦安琳不情不愿地咬着下唇:“听到了……” 许问,她不会放过她的! —— 警方迅速立案侦查许子岩和那些学生混混之间的矛盾,目前许子岩的下落还是没有找到,但有关的消息却传了回来。 大意是指许子岩上了初中以后不爱学习,反而和这些学生混混整日为伍,欺凌同学,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放学后抢劫一些小学生,在学校里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 原本许子岩和这群混混相处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一天他说要退出这个小团体。 为首的“大哥”自然不肯,还故意刁难许子岩,让他抢个一千块当做退会费就同意他离开。 许子岩不肯答应在先,后来在这些混混霸凌一个同班女生的时候救了那个女生,彻底与这伙人反目。 于是那些人便摸到了许家,要给许子岩一点教训。 哪里知道许子岩不在家,这才连累到了许妈妈。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读高中,十八岁,年纪最小的和许子岩差不多,才十三岁,团伙一共将近八个人,是这附近出了名的不好惹。 许问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头都大了。 才两年而已,当初那个乖巧的弟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只能拜托警方一定要在那些人之前把弟弟找回来。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医院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妈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而蒋寒池除了每天推不掉的应酬,风雨不改按时去医院接送许问。 他刚离婚,有几家媒体一直跟着他,他也特意换了一辆破车,成功地避开了那些人的耳目。 许妈妈如今多半时间还是在昏睡着,醒了也不能动,许问和导师请了假在医院陪床。 晚上,她关掉了病房的灯,正要去隔壁的病床休息,门口倏忽被人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 男人的脚步声很熟悉,许问心里百感交集,慢吞吞从床上下来,小声关上了门,拉他去了走廊。 “已经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往这边跑?宁宁睡了么?” 第47章 重新开始 “我给童婶打过电话,宁宁已经睡了,我过来……就想来看看你。”蒋寒池半拉着她去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眉眼中有些许倦惫,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应该是刚应酬完。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有些新生的胡渣擦过她的颈项,就像是两把小刷子一点点刷过。 寂静的深夜里,两个人靠在一起。 许问察觉到他的疲惫,没能推开他。 “是不是晚上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 “那你快点回家去休息吧,我妈刚睡着没多久,我怕她一会又醒过来。”许问劝道:“宁宁暂时就交给你了。” “没有你在家,我不想回去。”蒋寒池一言不合就开撩,热气使劲往她耳蜗里钻,许问耳根子有些热,正想躲开,就被他摁住了脑袋,低低落下一句:“真的很想你……” 猝然间,他的唇就贴下来,吻上了她。 没有那么多的杂念,只是单纯的缱绻和亲吻,微醺的醉意被放大了一点,透过唇舌交融,酒香窜到了许问嘴里,她愣愣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间的呼吸都有些喘,他才松开她的后脑勺,改为捧着她的脸:“今晚真乖,进去吧,早点休息。” 许问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我……”她结巴了半天,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蒋寒池,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和你也没到这么亲密的一步。” 她承认他以退为进让她心生好感,但是那么多的阻碍摆在面前。 尤其是,病房里躺着的妈妈是坚决不想再看到蒋寒池的。 “不亲密,宁宁怎么来的?”蒋寒池轻扯了嘴角,揉着她满头乱发,很喜欢看她这么迷糊的样子。 许问微恼,说不出话来。 蒋寒池继续说:“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从这一刻开始我只是我,你只是你,别否认你对我还有感情,刚刚的吻……你比我投入。” 他说的很诚恳也很蛊惑。 许问的意识不经意间飘远,想起刚在一起的那一年,他带她爬山,教她钓鱼,在湖心亭吻她,陪她在厨房里瞎胡闹…… 夜深人静,回忆猖狂袭来。 除开那些不好的,她的心潮莫名激动了下。 “等你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再说吧,我先进去了。”许问很没出息地落荒而逃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又心动了? 是这些天无微不至的陪伴,还是曾经的情根本没有断过根?她的爱情在两年前以一种浩浩荡荡的姿态离她远去,如今又像是春雨润无声般敲敲叩开她的心扉了么? 许问背靠在病房门上,抓着心脏,那里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一抬头却看到浑身插满了冰凉仪器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她自嘲地笑笑,现实和童话相差甚远。 果然,她又在做梦了。 第48章 演戏 许子岩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不止警方找他,就连蒋寒池私下也派了人去找他,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包括那几个很可能翻案的嫌疑人这几天也沉寂下来。 能混成这样还不被警方盯上,为首的那个老大家里其实也算是有背景的。 堕落的原因也不外乎是爸妈生意做大,忽略了对儿子的照顾,导致性格冷漠感情疏离,才上了高中就拉帮结派,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怕他们。 许妈妈意识也不太清楚,做不了笔录也无法指控什么。 许问担心那伙人狗急跳墙去伤害许子岩,也没让警方死咬着他们不放,那伙混混也不敢轻易找上门来伤害许妈妈。 只是没想到的是,找上门的是另外一个人——秦安琳。 她不知道从那里得知许妈妈的病房号码,直接赶了过来,一点不像是之前那般趾高气扬,反而眼睛通红,挂着两滴泪在眼角,哭哭啼啼地抓着许问的衣袖。 “许小姐,我求求你,寒池跟我结婚已经两年了,我不能没有他啊,你行行好,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许妈妈刚睡着,许问怕吵到她,拉着秦安琳往门口走:“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我亲人还在休息。” 两人站在走廊上。 秦安琳楚楚可怜地盯着她:“许小姐,我真的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是不是钱?你要多少?只要你肯离开寒池,你要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走廊上人来人往,许问皱眉:“秦小姐,你和蒋先生的婚姻如何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而且我现在和蒋寒池他……” 砰咚一声。 秦安琳跪了下来,她跪在许问面前,卑微地恳求:“从小我爸爸就告诉我,寒池未来会是我的丈夫,为了努力与他匹配,我付出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艰辛,许小姐,你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啊,他就是我的一切,你这是在逼我去死啊!” 周围已经有路人对着她们两指指点点,许问不想陪秦安琳耗在这里被众人围观,转身欲走,偏偏秦安琳死攥她的袖子不许她离开。 许问这下是想走都走不了。 “秦小姐,你想演戏我随时奉陪,但麻烦你换个地方行么?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 “没有寒池我真的会死的,许小姐,你知道么,我爱他爱了二十几年了,他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就是我的生命!”秦安琳一边哭一边急剧的喘息,脸色惨白:“为了你,他现在要跟我离婚……许小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别把他抢走!” 秦安琳哭声凄厉尖锐,灯光下,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大家也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议论纷纷—— “没看出来啊,那个女人挺孝顺的,竟然是小三啊?” “这年头小三遍地走,我呸!搁在以前啊,那是要浸猪笼的!” “就是啊,这种小三把人家害得妻离子散,真是祸害!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一定趁早把她扫地出门,省得祸害我家的名声……”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许问脸上绷不住了,甩手用力把她丢开:“秦小姐,我没心情在这里陪你!再见!” “啊……” 秦安琳被她甩开,身体似乎难以控制平衡,最后竟然直勾勾地撞上了一旁的墙壁,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许问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怕她真出了事,所以先送秦安琳进了病房。 医生和一些路人拥在门口,吵吵嚷嚷。 许问也猜不到她究竟想做什么。 直到第二天…… 第49章网络暴力 网上一个帖子忽然大热起来,是从微博开始发酵。 主要是一个视频,大意也就是原配“手撕”小三,不巧的是,画质高清,主角正好就是秦安琳和许问。 在视频里,许问咄咄逼人,秦安琳完全就是一个受害者,苦苦哀求小三把老公还给原配。 当即有人认出视频中的主角之一就是前段时间和蒋寒池离婚的秦安琳,而稍稍知道点内幕的人都猜另一个女人则是蒋寒池养在外面的女人,而宁宁也是她的女儿。 微博火速被数万人转发。 背后也有推手,使得评论几乎一面倒。 网友1:我最恨这种不要脸的小三!就该拉去枪毙! 网友2:卧槽!我之前就猜测蒋寒池和秦安琳离婚事件有黑幕,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这女人可真厉害,看样子穿着打扮也不怎么样,竟然勾得蒋家大少离婚!不过我猜,蒋寒池肯定不会娶她,呵呵!这种小三想上位,迟早被小四挤下去! 网友3:秦安琳真可怜! 网友4:求人肉视频里的贱人!见一个弄死一个! …… 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许问的手机铃声就没断过。 除了那些骚扰电话,还有无数人给她发恐吓短信,让她走路小心点,吃饭注意点,甚至连喝口水都睁大眼看清楚点! 许问这才注意到网上的微博被扩散开了。 为了不影响许妈妈的休养,她立刻找到医生申请给许妈妈升级了VVIP病房,又请了一个看护,自己这几天都决定不来医院了。 蒋寒池刚开完股东大会,下午没什么事,便想去找许问,助理此时一脸愁容走过来了:“蒋先生,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蒋寒池瞥了他一眼。 “一起说。”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一个小时之前许妈妈的病情有了突破性的好转,已经能说话了,但是……” “但是什么?一次性说完。” “秦小姐上午故意找了许小姐,还刻意发了微博,以受害者的身份申讨许小姐是小三,现在网络暴力很严重,逼得许小姐已经回酒店暂躲了。” 蒋寒池黑眸一凛,捞起搭在大班椅上的外套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具体情况怎么样?” 助理跟了上去,给他详细的解释。 —— 许问晚餐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 手机已经关机了,包括一些社交账号也几乎全部沦陷,她统统都下了线,把自己封闭起来,好在五星级酒店对客户私隐保护较好,那些网友找不到她的住址。 叩叩叩。 她正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她警惕性地问道。 “是我。” 低醇的嗓音轻飘飘传入耳中,许问喉头哽咽了下,也不给他开门:“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怕被网友攻击,我可怕蒋太太再煽动网友当键盘侠。” 助理默默地跟在蒋寒池身边,本以为蒋寒池会生气的,可谁知道,他竟然看到蒋寒池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收敛了笑容,继续敲门。 “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总归我的脸大,能出入五星级酒店的人里面也会有那么几个认识我的,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你住在这里,不关我的事。” 第50章 花样打脸 助理在心里默默吐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蒋先生! 隔了两秒,许问拉开门,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窝进沙发里。 蒋寒池扫了一眼房间,吩咐助理:“叫一份晚餐送上来。” “好的。”助理退场了。 蒋寒池缓步走了过去,双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下颌在她发顶摩挲:“懂得跟我生气了?” “谁敢跟你生气?”许问想推他却推不动,嘴撅得老高,蒋寒池笑着咬上她的耳朵:“口是心非。” 说完,又看许问真要彻底发火了,便补充道:“好了,我让人重新给你换个号码,至于微博那件事我稍后会处理好,别担心。” 许问其实知道这事跟他无关,秦安琳一早算计好了等她钻进局里。 只是……就是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蒋寒池却是最心满意足的,会生气会撒娇,这代表着她肯把他放在心上了,不像以前刚回来那般无所谓,这样一想,他晚上胃口都好了不少,还强逼着许问也多吃了点。 #许问小三#等词条差不多已经上了热搜了,热度持续不减,然而就在十个小时之后,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之前接连转发秦安琳微博的那些大V,其中不乏一些站队的明星竟然火速删除了那条微博,并替换成新的长图文微博,标题五花八门,但万变不离其宗—— 【秦安琳贴身肉搏夜店小王子!】 【秦安琳婚内出轨!】 【蒋寒池头顶绿油油,不找小三不包小四才怪!】 【八一八秦安琳睡过的男人……】 空口无凭也就罢了,关键是长图文! 图片清楚显示秦安琳是夜店老手,经常带着不同的男人去开房,包括一些偷拍的不雅照,一时间#秦安琳出轨#迅速占据热搜第一。 秦安琳知道之后脸都白了,慌忙找人想撤掉热搜,无奈某浪完全不搭理她,反而连带着扒出来好多跟她有关的夜店,齐齐上热搜。 吃瓜群众一开始觉得玄幻了,后来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纷纷摊手表示啪啪打脸,脸疼不? 时隔两个小时后,微博再出爆出一颗深水炸弹,同样是一个短视频,却不是空口白说,直接是秦安琳与某位当红小鲜肉的肉搏。 关键部位都打了马赛克,但脸都露出来了。 视频中,秦安琳哪里还有在医院哭诉时的柔弱无辜,瞬间变身欲女,尤其是当红小鲜肉带来的流量无法忽视,新一波的节奏被带起,至于许问这事的风头反而被盖住…… 秦安琳算是彻底毁掉了。 秦家人连夜送秦安琳出国,让她暂避风头,其实就是变相的流放。 秦安琳当然不肯走,哭着哀求留下来,结果当然是被秦家的保镖无情押上了飞机。 同时,秦家人还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说秦安琳最近几年一直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有时候会胡言乱语,暗示她有双重人格,还请大家不要继续追究。 这件事就这么完美落幕。 许问都不知道,蒋寒池手里原来握着这么多有关秦安琳出轨的料。 许妈妈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已经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医生说大概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全都靠养。 第51章你是不是又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蒋寒池陪许问吃完晚餐,送她去医院陪床。 下车前,许问揪着他的领带:“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秦安琳出轨的?” 她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映着他的倒影,蒋寒池轻笑:“你猜猜?” 许问才不猜。 “不说算了。” 说着,她便要下车,蒋寒池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好了,圈子就这么大,秦安琳做事又做不到滴水不漏,她的事在结婚前我就有所耳闻了,你不也一直知道我和她分居么?” “那是记者说的,不是你说的!”而且两年后初见他,他深夜十点还在外面乱搞,身上有香水味还有烟味。 就算没和秦安琳在一起,也或许是和别的女人。 这么一想,许问恍然觉得自己醋味太浓! “好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全心全意在照顾女儿,哪有时间去做别的什么事?” 蒋寒池摸摸她的长发,就像是给她顺毛。 许问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了他几眼,拿着包包下车,蒋寒池想再送她一会,被她拒绝了:“我妈妈已经清醒了很多,下午警方会过来做笔录,你知道她对你有多仇恨,你就别来了。” 蒋寒池步伐顿住,微眯了下眸。 —— 警方来做笔录,许妈妈眼神闪躲:“不……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摔下来的。” “妈,现在弟弟失踪了,如果你真的是被人推下来的,那些人很有可能还会伤害弟弟,如果想早点把弟弟找回来,就不能放过那些人。” 许妈妈有些为难。 之前许子岩和他们一起混的时候,她就了解过,那里面不少人背后都有背景,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许子岩出事她担心,但她更担心全家都搭进去。 老许已经没了,她不能再让这个家全没了…… “没有,就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许妈妈很坚定地对警方说着,警方无奈又很抱歉:“许小姐,老太太这么坚持是自己摔下来的,那我们也不能起诉那伙混混,不好意思。” 许问揉了揉太阳穴,又不能和许妈妈明说蒋寒池会帮他们。 “算了,你们先走吧,不过我弟弟的事……“ “您放心,蒋先生已经交代下来了,我们兄弟一定会尽快去查,其实不瞒你说,之前我们从一段交通监控视频中查到了点猫腻,相信很快就会有下落的。” “蒋先生?哪个蒋先生?”许妈妈耳聪,灵敏地抓住了关键。 警员愣住:“老太太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许妈妈看向许问。 “没什么,他们说的是姜先生,不是蒋,这个姜先生是爸爸生前在B市的朋友,我在B市的时候多亏了他照顾。” 许问暗暗给警员使眼色,后者立刻慌慌张张改了说辞:“是啊,老太太,我们说的是姜先生,恐怕你刚醒过来精神不太好,我们就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 警员走了,许妈妈沉默了几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又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第52章 我们不合适 “怎么可能?”许问硬着头皮,装作无谓的样子:“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承认我跟他有过交集,但那都是因为宁宁,难道你不想宁宁拉着你的手叫你外婆么?宁宁真的很……” “我不想!”许妈妈嘲讽地打断许问:“老许是怎么死的?许家是怎么破产的?全都是那个男人!宁宁又如何?她身体里流着的是那个男人的血!” 许问试图找一个理由:“许家当时破产他也只是一个催化剂,许氏本身的经营……” “你还敢说!”许妈妈激动地将手边的枕头扔在地上,靠在床边,胸脯剧烈的起伏,就快喘不过气:“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就立刻给我滚!两年前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我宁死也不会接受他!” “妈,你先别激动,我以后都不说了,都不说了……”许问心一沉,忙不迭上前安抚着她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我都没想过。” “你想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许妈妈一边咳嗽着一边说,许问所有的好心情迅速败下来:“我知道了,我真的没有跟他在一起,你冷静一点。” 她想扶许妈妈睡下,许妈妈却用力拨开她的手,闷闷地躺了下去。 许问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蒋寒池,她犹豫了几秒,便掐断了电话将手机关了机。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今天的药还没吃呢。”许问软声对许妈妈说,把之前的争吵都抛下了。 伺候许妈妈吃完药,许问回酒店拿一些换洗的衣服,刚出了医院门口,身后宾利车的喇叭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扭头看了一眼,蒋寒池亲自开着车跟了过来。 他把车停在路边,摁下车窗看向许问:“上车。” “前面打车很方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蒋寒池敏感地察觉到了许问态度的变化:“出什么事了?” “你之前不是让我给你一个机会么?好,我现在已经有了答案,蒋先生,我们不合适,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会尽量把钱还给你。”许问攥紧了手里的包包,手背上泛着白,她说:“以后,我们别来往了。” 她知道他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这叫翻脸无情,可是她更怕妈妈如果知道是蒋寒池出手帮了她,会毫不犹豫也跟着去跳楼…… 即便生活沉重,许妈妈也不会允许自己接受一个害死她丈夫的女婿。 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蒋寒池眼锋凉下来,他拉开车门,二话不说便拽着许问往副驾驶座上塞,许问推搪:“你做什么?放开我……放手!蒋寒池!” 蒋寒池稳稳地把她塞了进去,车门一锁,又坐回驾驶座上,一脚踩了油门。 车子轰隆蹿了出去。 车速持续飙升,窗外的高楼大厦一闪而过,许问胃里有些难受,双手抓着身下的座椅:“你到底想做什么?” 蒋寒池没有回她,车子一路从市区开到了郊区。 第53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色也逐渐暗下来。 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车身颠簸地很厉害。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 “蒋寒池!你耳朵聋了么?停车!我要下车!” “……” 蒋寒池依旧置若罔闻,许问想跳车都开不了车门,恼羞成怒,她抬脚恶狠狠地冲着蒋寒池的小腿踹过去:“你有病别带着我一起疯!我还想活!” 嘎吱——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就在这时,蒋寒池停车了。 许问从窗口探出脑袋瞥向四周,面前是一个废弃的小破屋,正好修在路边上,昏黄的灯光从破屋里泄露出来,可是很快,灯熄灭了。 寂静的郊区只剩下他们俩的呼吸声。 许问屏气凝神,神经高度紧绷,耳边传来蒋寒池阴冷的声调:“下车!” 下车就下车! 她还不稀罕坐呢! 蒋寒池也跟着下车,拉着许问往破屋子方向走,许问满脑子都是疑惑,他到底带她来这里做什么?而且,破屋里明显是有人的! “许子岩!出来!你姐姐来了——” 话音刚落,许问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破屋:“你是说我弟弟在里面?” “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回去!” 许问心绪复杂的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跑到破屋门口,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还有一些血腥味和药味,刺激得人胃里很难受。 许问拍了拍门:“子岩,是我,我是许问,你是不是在这里?没事了,你出来让姐姐看一眼?” 悉悉索索的声音缓缓在黑暗中响起。 许问继续说:“妈从楼上摔下来了,不过还好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正等着你回去呢?” 啪嗒。 破屋的灯亮了。 角落里,许子岩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无比戒备,像是一只受伤的野狼,警惕着所有靠近他的生物。 许问看到弟弟惨白的脸,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你受伤了?” 她快步跑了过去,检查着许子岩身上的伤势。 许子岩有些想躲开,身体却没什么力气。 “是不是那伙人把你伤成这样?混蛋!”许问心疼又心酸:“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行。”许子岩摇了摇头:“他们家里有势力,我一去医院一定会被逮到的。” “警……” “如果我在呢?”蒋寒池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破屋,纯黑的手工西装勾勒出他颀长笔挺的身形,没有系领带,里面的白色衬衫松开了三颗纽扣,他抿着薄唇,眉峰暗藏锐利,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度。 许子岩自然也认得这个男人是谁,他冷笑着丢开许问的手:“你又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了?” 冷笑中夹杂着嘲讽。 许问的心像是被人揪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蒋寒池黑眸幽深,唇边挂着同样的冷弧度:“你姐连孩子都跟我生了,现在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行?你自己想清楚,要骨气就在这里等死,要活路就乖乖跟我上车。” 第54章 给我老实呆着 许子岩内心似乎天人交战,他躲在郊区已经很久了,几乎隔几天就换一个地方藏着,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也知道妈妈因为他被那伙人推下了楼。 可他能怎么办呢? 别人人多势众,他打又打不过,去警局报案,对方明显又财雄势大,他现在甚至连市区都不敢,生怕被摄像头拍到,然后…… 那些人的手段多么残忍,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自然清楚! “是他帮忙找到你在这里,至于我和他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你去医院。” “我不用他送!” “那你真要在这里等死么?” 许子岩别开脑袋还在思索着,蒋寒池已经走了过来,单手拎着他往外走。 许问忙说:“你小心一点,我弟弟身上有伤……” “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许子岩也冷冷地开口,蒋寒池薄唇微掀:“就你这样徘徊不定的脾性,回到医院你确定你身上的血还没流尽?” “你……!” 许子岩凶狠地瞪大眼,蒋寒池不屑一顾:“不就是许家破产了么?至于沦落到跟那些混混为伍么?男人最不缺的本来应该是骨气,不巧,你现在最缺它。” 许子岩急得眼睛都红了,非常不认同蒋寒池,可是他身体疲软无力,根本抵不过蒋寒池的力气。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十几辆摩托车轰然刹停在破屋外的马路边。 大概十来个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都是许子岩之前团伙里的仇人。 “哟,许子岩,没想到你还认识这种有钱人?宾利?”其中一个打着两个耳洞的男人站在蒋寒池的宾利车前,手里拿着一个铁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辆宾利车。 就在许子岩的注视下,他砰咚一下,狠狠地砸上了宾利车的车头! 蒋寒池不缺钱,车身性能不错。 他这么一砸,车盖也不过凹陷进去一部分,看得许子岩却心虚了,他才不想多欠蒋寒池一分一毫:“你住手!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我才不怕你!” 十几岁的少年,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蒋寒池幽幽地斜了许子岩一眼,注意到他往前站了几步,稳稳地把许问护在身后,眼底总算浮现些许亮光。 许问作为姐姐,自然是想护着弟弟的。 “已经成这样子了,还想逞能?!”她将许子岩拉回来,对上了那些男人:“我弟弟少不更事得罪了你们,我代表他向你们道歉,有哪里对不起你们的,万事好商量。。” 她把姿态放得越低,那些人竟越发放肆:“许子岩,你姐姐长得好像还不错啊?如果拉去做鸡,应该一晚上能卖不少吧?” “卖之前先给我们哥几个尝尝鲜!” “哈哈哈……” 众人哄声大笑。 蒋寒池眼底冷凝渐重,他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披在许子岩身上,对许问说:“带许子岩去里面休息,顺便报警,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许子岩龇牙咧嘴:“谁要你帮了,我自己能行!” 那十几个人似乎也看出来了,蒋寒池不是个好惹的主,仅仅他身上那件大衣便价值不菲,有人问:“喂!这是我们跟许家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外人要走就趁早走开!” “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蒋寒池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底。 大家面面相觑,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冲了上来,把蒋寒池紧紧围成一团,许子岩不依不饶要冲上去帮架,被许问一把拉住:“够了!你现在这样,出去也是拖他的后腿!给我老实呆着!” 说罢,她把他拖回小破屋里,勉强镇定着报了警。 第55章 闪开 对方人多势众,蒋寒池哪怕身手再好,许问心里也是担心的,她透过破旧的窗户往外看,一颗心高高悬着。 好在他身手利落,而且力量足,拳拳到肉步步生风,哪怕其中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棒槌在蒋寒池手里也没讨到好,几个来回下来,他几脚分别踹倒了几人,又揍趴下了几个。 最后只剩下两三个顽强抵抗份子。 “你他妈有种报上名来!”其中一个男人吼道。 蒋寒池冷笑着:“就凭你?配么?”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冷笑时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映着月光,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两人打了个抖,又冲了上去。 毫无疑问,他们依旧不是蒋寒池的对手。 最后,十几个人都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蒋寒池身上似乎也挂了彩,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头发也凌乱异常。 “你流血了!”许问从破屋里跑出来,心疼地抓着他的胳膊:“疼不疼?” “我没事。”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许问气急败坏地说:“快点把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伤口……” “我真没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我早年跟沈峪他们去黑市打拳,就他们这种身手,再来十个人我也不放在眼底。” 许问哪里肯放心? 她撩起袖口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一颗蹦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回原处,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刚刚都快吓死我了!” 蒋寒池刮过她的鼻梁。 “小白眼狼,就是得让你多担心我才行。” 许子岩跟在两人身边,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虽然还是讨厌蒋寒池,但也算不上那么憎恨了。 毕竟,少年有一种“英雄情结”。 “哼!你们抱够了么?”他开口打断两人:“你也不看看你的车能不能开?不能开,我就骑摩托车带着我姐姐先走,你自己在这里等救援吧!” 许问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许子岩,尴尬地转过身。 许子岩别开头,感觉自己姐姐矫情。 他什么都看到了,现在推开有什么用? 回头,他一定告诉妈妈蒋寒池这个混蛋又来勾引他姐姐! 心有不忿,许子岩走到为首的那个老大身边,狠狠地踹了他几脚,道:“你不是想弄死我么?来啊!我就在这里,你来打我啊?哼!真该找个手机把你现在的死狗样子拍下来,让大家都看看,你有什么可威风的!” 许子岩对那个老大呸了两声,转身便要走。 忽然间,许问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老大一只手摸到不远处一把尖锐的钢刀,而许子岩是背对着他的,她的脸色陡然间刷白,惊恐地冲着许子岩吼道:“子岩小心!” 在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身边有一个人猛冲着许子岩过去,凌乱不堪的视线中,她看到蒋寒池拽开了许子岩,而自己却被一把钢刀刺中…… 鲜血四溅,飚到许子岩脸上。 血还是热的。 他的眼蓦地瞪大,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闪开。” 蒋寒池将许子岩推开,额间豆粒大小的冷汗成串滴落,他又抬脚狠狠踢开那个老大,接着身体就就像是浮萍般没有支撑点一点点往下滑…… 第56章 我什么都答应你 许问扑过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子瘫在地上,她几乎是爬到了蒋寒池的身边,不敢看他的伤,六神无主地捧着他的脸。 “寒池……我带你去医院,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许子岩,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我……没事……”蒋寒池似乎伤得不轻,刚一张嘴便吐了血,更是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说话都费力:“别、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许问强忍着泪:“不哭,我不哭,你坚持一下,千万不能出事,宁宁不能没有爸爸!” “只是宁宁……宁宁不能没有我么?你、你呢?” “我也不能没有你!”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许问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之前说不想和你在一起是骗你的,只要你好起来,真的,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蒋寒池眼底透着得逞的笑意,伸着带血的大掌在她脸上细细摩挲:“好,你说的,只要我好起来就答应跟我在一起。” 许问睁大眼,愣住:“你不严重?” 蒋寒池靠在她怀里,黑眸深邃:“严重,不过还没到要死的那一步。” “混蛋!”又骗她! 许问生气地推开他,谁知道又牵动了他后背的伤口,男人倒抽两口凉气勉强站了起来,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浸湿。 “小没良心的,我是不是真要死了你才哭一哭?” 许问又担忧地去扶他起来:“谁让你老是耍我?” 她把许子岩和蒋寒池都安置在了后车座,送他们俩去医院。 许子岩既愧疚又嘴硬:“别以为他救了我我们就会原谅他!要不是他,爸爸根本不会死……” 许问烦躁地拍了许子岩后脑勺一巴掌。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其实那个男人要对许子岩动手之前,蒋寒池就已经察觉到了猫腻,所以推开许子岩的时候,他自己是侧过身躲开了关键部位,但后背如今血流不止也是真的。 这里是郊区,而且小路很颠簸,许问开车开得有些慢。 差不多隔了快半小时车子才上了大路。 透过车镜,许问看到蒋寒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子岩,你跟他说会话,别让他睡过去。” “谁想跟他说话?!”许子岩别开头。 “别忘了刚刚那一刀本来是应该刺在你身上的!”许问心底涌起一阵无名火,蒋寒池倒是轻飘飘地:“你开你的车,我只是失血有点多,还不至于昏睡过去。” 许问刚点了头。 砰—— 一辆货车直冲宾利撞过来,许问急速打方向盘,却发现刹车有些不太灵活,应该是被之前的那个男人破坏了,最终车子向前滑行几百米,车头猛撞上路边的护栏,悬在了半空中。 好巧不巧,大路旁边是悬崖,悬崖下是护城河。 如今虽然不是汛期,依旧湍急。 要是车子被撞下去掉进护城河里,几乎没有什么活路,蒋寒池下意识伸出一条手臂挡在许子岩身边,随后动作迅速地下了车。 第57章 他不会有事的 驾驶座上的许问头晕目眩,额角好像有些温热的液体。 蒋寒池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抱下车,见她没事,眼底的阴鸷才慢慢散去。 许子岩也从车里下来了:“姐,姐你没事吧?什么司机这么混蛋,要不是你刹车及时,我们都被撞下去了!” “我还好,只是有点头晕。”许问揉着额头:“你们呢?怎么样?” “我也没什么事。”许子岩想起之前蒋寒池伸手护他,别扭地说了一句:“那个,之前就算你不护着我,我也没事,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说的很小声,蒋寒池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辆车撞过来的力度和角度不像是普通的车辆追尾,很快,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货车,货车司机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出了事故不止没有下车查看的意图,反而又在发动车子! “你们俩进小路,快点走!”蒋寒池把两人往路边一推:“许子岩,照顾好你姐姐!” “蒋寒池,你干什么?” 许问眼睁睁看着蒋寒池坐进那辆车头车尾都严重变形的宾利车中,他慢慢把车倒出来,而另一边停着的那辆货车竟然也提速冲了过来! 货车司机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熊熊恨意,要将他们燃烧殆尽。 许问和许子岩紧抱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蒋寒池开着宾利,车尾硬生生卡上了货车的车头,强势逼得货车一点点减速,许问猛惊跳起来:“是秦安琳!那个人是秦安琳!” 秦安琳没有上飞机,她一直藏在市内就是在等待机会报仇! 蒋寒池毁了她的名声,她现在是毁了他的一切! “蒋寒池,停车,快点停车……”许问浑身如坠冰窟,他这样挡着货车,分明就是在送死,也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一会,货车把宾利车尾完全挤压变形,只剩下一堆废铁。 就在这时,警方的车也陆续赶到了这边,看到这一现状,他们慌张地拿出喇叭要货车司机停车。 许问冲出去:“司机是秦安琳,救命……” 秦安琳没想到警方来的这么快。 她死死咬着牙,朝着许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得不到的东西,许问也同样得不到!就算是死,蒋寒池也只能跟她死在一块! 她发了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拼了命地加速,宾利彻底承受不住货车的速度,在警方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口子,两辆车轰隆一声接连撞破了栏杆,齐齐坠入山崖! 砰! 爆炸声接踵而来,许问歇斯底里地往前冲,只看到已经成了火海的两辆车又坠入了护城河! “蒋寒池不要——”她连悬崖都顾不得了,急得想跟着往前跳,许子岩从震惊中回过神死死拉着她,唇瓣哆嗦:“姐……他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 那么高的山崖,那么红的火海,那么急的水流…… 他明明还说要给她和宁宁一个家,说要让妈妈原谅他,说会把全世界都捧在她面前,说让她做最幸福的新娘。 蒋寒池,你怎么舍得食言? 喉头蓦然涌起一股腥甜,许问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第58章 终于等到你(大结局) 许问再度醒过来的时候,鼻尖满满的消毒水味道。 “姐,你醒了?”许子岩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蒋寒池呢?蒋寒池在哪?” 许子岩低下头:“姐,你要接受现实。” “不会的!他怎么会出事呢?”许问掀开被子往外跑,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势力那么大,肯定不会出事,他没准是跟我玩游戏呢,我要去找他……” “姐!你已经昏迷四个小时了!警方沿着发生事故的点向外扩散开了好几百米,一点消息都没有,蒋寒池,真的回不来了!” 许问的眼眶蓦然通红。 她爱他时,他要娶别人。 他爱她时,她一心要离开他。 终于等到彼此相爱了,却是生离死别。 究竟,她和他做错了什么? “我不信!他一定不会死的!”许问无比坚定这个信念,硬撑着出了院来到出事的地点。 警方拉起了包围圈不许外人进入。 有媒体也在追踪报道这件事。 趁着记者访问警员的时候,许问偷偷地往里钻,看着茫然无边的护城河,一股难以言喻的伤痛充斥着她的心脏。 蒋寒池的父母也在,他们都保养得很好,一眼就认出了许问。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蒋夫人愤怒的指着许问:“如果不是你,寒池现在还好好的,你把儿子赔给我……” 蒋城比蒋夫人略沉稳一些,他拉住蒋夫人:“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找寒池要紧,别跟她多说了。” 蒋夫人红着眼扑进蒋城怀里放声大哭。 许问同样哭起来,她跪在两人面前,重重地磕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任性,是我对不起他,你们要打要骂我都没有丝毫怨言。” 蒋家两位老人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许小姐还是快点起来吧,你的跪拜我们承受不起。”说完,他们刻意走开了,许问心里难受,又疯了一样跟着警方去找蒋寒池。 —— 三天,许问瘦了三斤。 许妈妈也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她难以想象,蒋寒池竟然会为许子岩挡刀,还为了救许问和许子岩被撞入护城河。 她看着许问的眼神很古怪,有愧疚和自责也有难过。 许问其实很想什么都不管,守在护城河边等蒋寒池回来。 但是不行,她还有宁宁。 她已经错过了宁宁的童年,不能再错过宁宁的以后,后来,蒋寒池的父母非要把宁宁接到他们名下去住,宁宁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肯松开许问的手。 直到最后,蒋城也没能强硬的分开她们。 距离蒋寒池出事已经过了一个月。 警方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所有人都以为蒋寒池已经死了,而且尸骨无存,最后,蒋城和蒋夫人在用蒋寒池的衣服给他建了一座衣冠冢。 许问经常一个人跑去那里抱着墓碑哭。 天边暗下来,日落西山,树木枯黄,配上她如今的心情俨然徒增伤感。 她摸着墓碑上,他英俊的照片,絮絮叨叨—— “以前你要结婚的时候让我等你,我等不到你,现在我还是等不到你,蒋寒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你总说我矫情,是,我现在承认了,我矫情,我做作,我分明爱着你却又不敢靠近你,但蒋寒池,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你……” “宁宁现在可乖了,晚上睡觉不哭又不闹,长得也很快,眉眼间很像你,我时常看着她就想到你,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你在那里还好么?会不会冷?会不会吃不饱?天冷了记得多穿一件衣服,少喝一点酒,哦,还有别抽烟,抽烟对身体害处可大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把宁宁抚养长大,以后一定像你一样优秀。” “如果你想我了,记得托梦给我……”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她真的很不愿意承认蒋寒池已经没了:“以前我总是等不到你,那现在换成你等我好了……说好的,你不许喝孟婆汤,不许过奈何桥……别担心,不会太久的,只要宁宁长大了,我就来陪你……” 蒋寒池,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 她哭着哭着就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中,她看到蒋寒池逆着光而来,站在她的面前,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在望着她,低低的唤:“许问。” “是你么?寒池……” 许问微眯着眼,看得有些不太清楚。 “嗯,是我。”他低下身来,把她抱进怀里,指腹轻柔地抹开她眼角的泪:“别哭,你看你都哭成大花脸了。” 许问神情恍惚似在梦中:“那你快帮我擦一擦,我不要这么难看,你一定要记得我最美的样子,怎么办?我不知道你会来梦里见我,我没有睡好觉,没有化好妆,没有画好眉,你不要嫌弃我……” “傻瓜。”他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有什么东西忽然滴在她的脸上,如若下着小雨,一滴一滴慢慢凝聚起来,滑过她的嘴角没入她的唇舌,咸湿咸湿的。 她用力睁开眼,视线一点点清晰…… 眼前的男人有血也有肉。 她震惊错愕,然后喜极而泣。 这一次,她终于等到了他。 蒋寒池。 —— 三个月后,蒋家大少蒋寒池与曾经的许家千金许问新婚,婚礼空前盛大,耗资数亿,甚至大开三天三夜流水席,六百六十六桌不曾间断。 但凡有点脸面的人都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去了。 A市人人艳羡。 唯独只缺了一个人——许妈妈周采薇。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接受蒋寒池,不阻止他们的婚礼已经是极限。 次年,许问产下一子,重六斤七,母子平安。 完。 当时明月在 强力推荐我的另一本书《当时明月在》 第一章 黑色的天,雨下得又急又冽。 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因为车祸被送进医院。 被单上鲜红的血如潮水一般蔓延开,蜿蜒出汩汩血迹,触目惊心。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六个月了。"她面容苍白得有些诡异,苦苦哀求:"我不可以没有他……" "放心吧,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 麻药药效过去,郁烟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她下意识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刚松了口气就发现自己原本鼓胀的小腹此时平平的。 她愣住了! 孩子呢? "阿烟。"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她一抬头就看到靳远周站在门口。 窗外的天空很阴暗,走廊的灯光异常耀眼。 他走到她面前,神情复杂,嗓音很低沉:"终于舍得出现了?" 从那天起,她已经失踪近三个月了。 "远周,我们的宝宝不见了。"郁烟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焦急地指着小腹:"明明之前还在这里的,快,你快帮我找找他呀……" 乌黑的发垂在她瘦削的肩,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 "别找了。"靳远周轻叹了口气,捧着阿烟的手:"宝宝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你不帮我是不是?那我自己去找!" 郁烟推开他从床上爬下来,目光涣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宝宝……宝宝你在哪?妈妈知道错了,是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回来好不好?" "靳先生,郁小姐。"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抱着走了进来,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这是郁小姐产下的那个……" "谁让你拿过来的?!"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靳远周粗暴打断,他一向镇静的脸上透着层层戾气:"立刻拿出去!" 郁烟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两下,有亮光闪过。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护士被吓得哆嗦,刚想抱着孩子出去,郁烟就冲了上来,可是她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走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 头痛脚痛心脏痛,全身都痛。 她站不起来了。 所以,她一步步在地上攀爬,爬到那个护士的脚下,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拉扯着护士的腿:"不要夺走我的孩子,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靳远周揽着她半边身子,擦掉她眼角的泪:"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不要以后,我就要现在,你让她把孩子给我啊……"郁烟像是仓皇无助的孩子,急得满脸涨红,又对护士说:"我求求你了,哪怕你要你要夺走他,也让我看一眼,就一眼!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我怀了他六个月……六个月啊!" 护士于心不忍了,她蹲下身想把郁烟拉起来。 可郁烟却把握时机,猛地从护士手里抢过那个婴儿。 "我的孩……" 她失而复得般惊喜,可话音未落,在看到怀里婴儿脸的刹那就陡然僵住! 只见怀里的男婴皱巴巴一团,嘴唇发黑,面容青紫,浑身上下遍布斑斑点点的淤痕,就连他原来的长相也看不清,而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起伏! 那,是一个死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