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如果爱，请深爱》 第一章 离婚 断断续续的暧昧喘息低吟从未关合的门缝中传出来，难堪怨恨浮现在叶楠姣好的脸庞之上，她气得浑身发抖，然后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怪不得婆婆一改之前的冷淡对她那么热情，原来都是为了给她丈夫偷情拖延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房中的激战终于平息下来，身上还弥漫着情爱味道的罗鸣对于叶楠的出现，毫不慌张，他神情冷淡的将手中文件扔到了叶楠面前，随后，低沉且不屑的嗓音响起：“签字！” 离婚协议书！ 叶楠紧了紧手中的文件，声音平静到让罗鸣挑眉：“为什么？”不说叶楠喜不喜欢罗鸣，单说罗鸣这般光明正大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并且狠狠在叶楠脸上甩了一巴掌，更有甚者，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让她签字离婚，这么心急的想要她空出正房这个位置给狐媚小三儿，她叶楠就算是圣母，也不能忍！ “叶小姐我劝你还是签了字吧，不然到时候鸣生气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女人套着一件罗鸣的白色T恤从房间中走出来，锁骨上的青紫吻痕清晰可见，神色轻佻，望向叶楠的眼神轻蔑不屑。 叶楠怒从心中来：“我在和我老公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罗鸣皱眉将委屈的余媛搂进了怀中无声又在叶楠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一瞬间将她所有的面子里子都丢在了地上踏碎，抬眸入眼的便是余媛挑衅般的媚笑，让叶楠直接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罗鸣和他怀中的余媛砸了过去，“你们这对狗男女都去死吧，不要脸的小三！贱人！想要我离婚给你这抢别人丈夫的小三让位？呵！想得美！” 所有的感情在这刻变成了憎恨，哪怕罗鸣心中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也不会离婚的，无关乎爱情，她只是简单的想要争口气，凭什么小三登堂入室在她这个原配脸上啪啪啪打脸，她就要狼狈退出这段出轨的婚姻，罗鸣不让她好过，她又为什么要顾忌和罗鸣这两年的感情。 罗鸣和余媛虽然躲开了叶楠砸过去的烟灰缸，但是躲不开随后而来的玻璃杯，“啪”地一声在罗鸣额角和血花一同碎开，夹杂着余媛高昂地尖叫声，叶楠脸上就被大步走过来的罗鸣甩了一巴掌，身子不稳倒在沙发上，嘴里血腥味蔓延开，可见罗鸣下手多狠。 抹去额头渗出的血水，罗鸣挥开余媛递过来的纸巾，居高临下地狠狠看着叶楠，“叶楠你别给脸不要脸的，赶紧签了字就滚，闹到明面上大家的脸都不好看，而且给你的补偿一分都不少的，总该够了吧！” 施舍般的语气和态度让叶楠顾不得颊上的疼，双眸含恨瞪着罗鸣：“我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没有你罗鸣不要脸，我还没有死呢，你就联合你妈一起来骗我，你把小三都带到家里来了，你还要什么脸，至于那些钱我不稀罕，我嫌脏！” 罗鸣的脸色变了变，也没有在和叶楠废话，直接强迫叶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按手印。 余媛搂住了罗鸣的腰身，侧过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的叶楠，嘴角勾了勾：“现在叶小姐已经和鸣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叶小姐也说了鸣给你的补偿分文不要，所以现在请叶小姐离开这里，不然我可要报警说你私闯民宅了。” 叶楠站起身在走过那个女人的时候，低声说道：“别太得意，说不定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结局，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断子绝孙。” 说完扬起头颅高傲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哪怕要哭她也不会当着罗鸣和小三的面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得分文不值。 叶楠不敢回家，她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红痕，若是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她的父母逼问，要是得知她和罗鸣离婚的话，指不定还得怎么指责她多么不懂事不大度。 而她这两年为了更好的照顾罗鸣的起居生活，她没有私人时间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有家却回不去，让叶楠脸上讽刺一笑，无视路人投过来的怜悯好奇目光，叶楠终是走进了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 重金属摇滚乐吵得叶楠头疼，但灌自己酒水的动作却未停下，感觉自己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下，叶楠眯着朦胧醉眼看过去，是一个很英俊好看的男人，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哪根筋儿犯浑或者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叶楠拉扯着那个男人的衣摆凑过去酒气熏天道：“嗝~你陪陪我好不好，要多少钱都可以，一晚也好~呜呜~陪我~” 顾昱眉眼一挑，纤长白净的手指挑起了叶楠的下颚，很古典的五官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对于送上门的猎物哪有推开的道理，所以当那沾染着酒水红润饱满的嘴唇凑过来时，顾昱并没有躲开，但下一刻他后悔没有将这个死女人甩开。 第二章 捉奸 酸臭的呕吐物溅了顾昱一身叫他黑了脸，动手想将抱着他不松手的叶楠扯下去时，不期然却对上那双含着朦胧醉意和悲伤泪水的眼眸，硬朗的心蓦然被击中，宛若一股小小的电流从心脏周围蔓延开，心和目光同时柔软下来。 叶楠感受到从顾昱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和柔和，下意识又挨近了他几分，嘴里还在不断喃喃道：“抱抱我，嗝~只要…只要这一次就好~” 后面的话似乎都被酒吧中重金属音乐遮盖住了，让顾昱既无奈又头疼地看着怀中吐了他一身，却顾自睡过去的小女人，如果丢下不管的话，以她这副诱人的醉态，肯定没几分钟就会被酒吧中的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将赖在他怀中的叶楠拦腰抱起，直接去了酒吧楼上的休息室，一进门就直奔浴室放上水将自己和叶楠洗去一身的酒气，刚想离开浴室打电话让人送两套衣服上来时，胸前缠绕上了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后背也贴上了一张微烫的脸颊，柔软的皮肤相互触碰着，瞬间点燃之前顾昱压下去的火气。 抓住了那双在他胸膛上点火的手臂，顾昱转身盯着叶楠无辜却泛着丝丝醉熏媚意的脸庞，凑近她的嘴边轻啄说道：“本来不打算强要你的，但这可是你自找的。” 语罢，炙热的双唇已经吻了上去，强势霸道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将叶楠未出口的低吟缠绵在了两人的唇舌之间，叶楠上翘的羽睫颤动了一下，一滴清泪从紧闭的双眸中滑落而下。 温暖的胸膛，炙热轻柔的吻，那久违的被人爱着的感觉，让叶楠本就不清晰的脑袋逐渐沉沦下去，陷入这场朦胧却充斥着暖意的梦中，主动攀上那人的肩臂，主动凑上自己的红唇也不管亲吻到了哪里，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身子一震，随即更加灼热的亲吻密密麻麻落在自己脸上，锁骨上。 如果这是梦，请让这场梦久一点！ 一夜炙热缠绵让叶楠沉沉睡去，直到门外那扰人的敲门声传来，才让叶楠扶着胀痛不已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脑袋坐起了身，但从下身传来的痛楚让叶楠猛然震住了。 随即撑在床上的手更是碰到了那裸在外面的手臂，惊得她收回了手，略僵硬地望过去，正好对上顾昱睁开的幽邃黑眸，在里面叶楠看到了自己满脸的慌忙和不敢置信。 昨晚上那些都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不容叶楠想太多，来人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大有一种你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的架势，让叶楠咬着牙起身穿上衣服就去开门，衣服是昨晚两人缠绵完之后顾昱让人送上来的，正好合身只是叶楠没空去想这么多了，因为就在她开门的瞬间，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顾昱皱了皱眉，套上休闲裤快步走过去，将身子摇摇欲晃的叶楠抱进了怀中，叶楠浑身无力地靠在顾昱怀中，宛若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顾昱这根浮木急喘着呼吸，脸色煞白带着一股脆弱惹人怜的悲哀。 叶母昨晚听大儿子说叶楠在酒吧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还不太相信，但是今早她给罗鸣打电话得知两人已经离婚，而且叶楠也没有回家时，就对这话信了九分，现下看着这一幕，更是气得头顶冒烟，指着叶楠骂开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来，怪不得和罗鸣结婚两年连个蛋都没有下出来，原来是在外面有了野汉子，也难怪罗鸣会和你离婚，肯定是知道了你在外面给他戴绿帽的事，我，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不孝女。” 叶母骂骂咧咧的，却碍于顾昱一直护着叶楠没真敢动手，也没有去注意顾昱听到这话脸上的古怪神色，而叶楠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心如死水，激不起半点水花来，只是平淡看着气愤不已的叶母。 第三章 成为我的女人 顾昱看着这样顶着半边红肿起来脸颊的叶楠，心兀自轻微揪疼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像是要脱离顾昱的掌控，让他很是不喜，但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松开抱住叶楠的手，让她在她母亲面前失去她剩下那少得可怜的自尊。 叶楠嘴角扯开嗤讽一笑，像是豁出去一般对叶母道：“妈，罗鸣为什么会和我离婚，你们心里清楚，这两年来你们从未问我我在罗家过得怎么样，只会在没钱的时候来找我，你们从来都不会为我考虑一下，我没有工作哪来的钱给你们，每次都用你们父母的身份来逼我，知道每次罗鸣给完你们钱给我的脸色嘛，我觉得你们不是在嫁女儿，你们这是把我给卖了，还要要求我每个月给你们拿钱回家，妈，我能不能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那两年的生活叶楠不想去回忆。 至于叶母口中说的两年没给罗鸣生下孩子，完全是因为两年里罗鸣根本就没有碰过她，觉得她不配和他发生关系，不配生下流着他血脉的孩子，所以这两年来她遭受了多少白眼，多少苦都是自己默默咽回了肚中。 每次回家都被叶母说她肚子不争气，多次叶楠都想跟自己的母亲大诉苦水，但是现在看来，当初没有说出来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叶母肯定也会有话说她的。 叶母愣了愣，恼羞成怒还想说什么，就被闻声上来的保全人员请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见叶母的身影了。 叶楠慢慢挣脱开顾昱抱着她的双臂，靠着门扉滑坐在地捂着脸痛哭出声，泪水从指缝间渗透而出，那压抑着的情绪和两年来的悲痛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发生过关系的陌生男人面前全都爆发了出来。 哭得那么伤心脆弱，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哭得那么像极了一个失去所有的孩童，哭得顾昱的心也跟着抽搐起来，没空去理会这股蔓延上来的心疼怜惜感，顾昱就已经蹲下身子将叶楠抱在了怀中，大掌轻柔怜爱地拍着她的后背。 而房中那张还弥漫着暧昧气息，凌乱大床上散落开的血红，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那两年在罗家放低姿态过的叶楠。 “对不起，连累你了，钱在我包包里，你自己去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将脸埋在双膝中的叶楠带着哭腔说道，让顾昱一愣，随即舒展开眉宇。 没有任何停歇的起身去翻了叶楠的包，对那几张红色钞票没兴趣，倒是看了一眼叶楠的身份证，得知了她的名字出生年月日就放下，穿上衣服看了看那边已经挪到旁边没有挡住门的叶楠，心口的疼越来越明显。 顾昱走到叶楠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逼迫她那双朦胧泪眼看着他，霸道不失温柔地叫道：“叶楠！” 叶楠看着他，并未去问他是如何知道她名字的，只是很安静地等待着这个陌生男人接下来的话。 那些昨晚他带给她的那种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触摸，也从此再也接触不到，她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每天都来找这个英俊霸道却夹杂着丝丝温柔的男人。 顾昱不知道叶楠心中把他当成了出来卖的牛郎，只是瞳孔柔软下来，带着暖意的指尖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似乎想要帮她抹去心头那一抹哀凉，动作轻柔带着丝丝爱怜和疼惜让叶楠眼眶酸涩，想要躲开顾昱的手指却落入了一潭柔软的黑色中，自此沉沦。 “叶楠，成为我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切！” 第四章 面试再遇 叶楠沉默半响：“如果我要你爱我呢？” 这个想法是疯狂大胆的，叶楠渴求有人爱她，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给她感觉很复杂深沉的男人，这样的人是不屑于情爱的，而叶楠也不是瞎子，这个男人对她只是起了一时的怜悯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她还离过婚。 顾昱颦蹙着眉宇，似是在纠结着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口快，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昨晚的，昨晚的事就当做一场露水烟缘吧，今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了，但既然钱财两清了，我们就各自忘记吧，如果你要休息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对不起！”叶楠的态度有些让顾昱火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却被叶楠直言拒绝落了他的面子，让他有些恼火，但心中却升腾起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你…”顾昱才开了一个头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深深看了一眼低垂眼睑的叶楠，“等我几分钟。”不管他对叶楠这个女人是出于怎样的情愫，但被他看上的女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像叶楠这样拒绝他的。 叶楠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到顾昱松开她的手去床头柜拿手机时，叶楠顾不上她落在房中的包包打开门就跑，速度之快让拿着手机追出来的顾昱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来电显示眯了眯眼，带着一种危险的紧迫感。 确定顾昱空着手离开了，一直躲在一边的叶楠才咬着牙扶着自己酸疼过度的腰走到房门前，却讶然地发现房门并未紧锁，让叶楠微微抿起嘴角，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将自己的东西拿上就转身离开。 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旅馆住进去，就忙着找工作和租房的事，电话号码狠狠心也换过了，她不想回去听自家人的指责怪罪，她和罗鸣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现在结束了对她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件事一直如同卡在喉头的苍蝇，吐不出咽不下让叶楠有些恶心，其余的都还好。 叶楠大学毕业之后没有进入过职场，而是直接嫁给罗鸣专职起了家庭主妇，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让她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包中的钱也越来越少，在这样下去别说租房了，到时候她估计就要睡天桥下面了。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去找份洗碗工或者服务员的工作时，最没希望的那份简历竟然有人给她打了电话，约她明日上午九点在恒睿总公司面试，这无疑给了叶楠一道光，连连应下才发觉自己连套正式套裙都没有，咬牙在国贸商场买了一套职业套裙，就回到旅馆准备明天的面试事宜了。 当叶楠来到恒睿总公司看见面试官的时候，脸色有些铁青但还是深呼吸一口勉强面试完，就要转身离开时，被身后的顾昱给叫住了，旁人早有眼见力的整理好文件从小门中出去了。 叶楠扬起公式化的微笑看着顾昱：“请问这位面试官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嘛？”身子却不可避免因为顾昱的接近紧绷僵硬起来，嘴角的笑也差点没有挂住。 顾昱蹙眉看着叶楠眼角下方没有休息好的淡青色，想要伸手去摸被叶楠躲开了，顾昱也不生气，收回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放在嘴中，“你的简历太过平淡，而且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很难在人才济济的今天找到工作的，但若是你的话，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人还是放在身边看着的好，这才几天人就憔悴成这样了。 不是施舍不是怜悯，平淡的语气却让叶楠的心动了动，嘴角蠕动了一下点了点头，望向顾昱的视线有些不太对劲，原以为只是在酒吧出来卖的牛郎，却没有想到会是恒睿总公司的面试官，但对于顾昱说的话，叶楠也只在面上应了，私底下却想着和顾昱离得越远越好。 【温馨提示：下一章更精彩，请点击 [下一章] 继续阅读】 第五章 前夫情人 只是叶楠的愿望始终要落空，顾昱让她跑掉一次就不会让她跑掉第二次，看着不知从哪儿知道她落脚处的顾昱，叶楠的脸色变了几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紧紧捏着手中的包包。 顾昱神色高深地望着她手中的包，意味深长道：“要搬家？” 不知是不是叶楠的错觉，总觉得顾昱话中的搬家话音有些拖长地冷冽，让叶楠身子一颤，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微白清瘦的侧脸总是会让看到的男人内心升起一团激昂的火苗，恨不得化身为狼扑倒她，将她拆骨入腹。 顾昱深邃眼眸闪了一下，扔掉夹在指尖的烟蒂走到叶楠身边，手指撩过她披散在肩的长发，淡淡的薄荷烟味钻入叶楠的鼻尖，让她僵硬着身体就想往后退一步，面上挂着不太自然地笑意：“那个，我想了想，我的专业并不对你们公司的口，所以我决定还是重新另找工作，就不麻烦面试官你的好意了。” 第三次见面，叶楠始终都不知晓眼前的这个男人姓甚名谁，但她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很危险的男人，管他是谁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顾昱终是微沉脸抬手捏住了叶楠的下巴，强迫叶楠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烁不已，带着尬尴的不自在，低沉且压迫力十足的话语，令叶楠不得不咬牙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好像惹上这个危险男人了。 “叶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让我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对你做些什么。”指尖暧昧却夹杂着凌厉的寒气滑过叶楠雪白的脸庞，刺得叶楠的脸颊有些生疼，还想说什么，但周围路过的人投过来的视线，让叶楠吞咽了下去，不甘不愿点了头。 果然这个男人那天对她的温柔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也只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才会那般对她的，现在的男人看起来像头睡醒的狮子，目光锐利狠绝，让叶楠不敢直视。 上了车后，顾昱先是带她去了一家高级餐厅，不待叶楠发问，顾昱拽着她下了车走了进去，侍应生立马走上来恭敬地带路，一声顾少叫叶楠心紧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全身冰凉，在H市能被称为顾少的只有恒睿上市总公司的那个顾昱。 她不曾关注过财经周刊花边，所以根本就不认识顾昱本人，但若是这个男人是的话，叶楠脑海一片空白停止了运作。 “余先生他们已经到了，还是在原来的包厢当中！”侍应生打开门后就退下了，没有看到当叶楠看清包厢中的人时，脸无半点血色，甩开顾昱的手就要转身离开，她还没有大度到那种程度，跟自己刚离婚的丈夫和他的现任情人坐在一起吃饭，她怕恶心倒了胃口。 余媛雪上加霜：“哟，这不是叶小姐嘛，怎么做不成夫妻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叶小姐这气量可不行呐！不过叶小姐转眼就傍上了顾少，也算是可喜可贺，不然我这心难安呐！” 每一句每一字都宛若尖刀，狠狠戳在叶楠千疮百孔的心上，刀刀见血让她呼吸急促了一下，想要张口却发现无论解释都只是一种掩盖伤口的拙劣。 第六章 被抛下了 闻言，顾昱那双幽邃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寒凉，将脸色发白，压抑着愤怒的叶楠拉到了自己怀中，随即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还喋喋不休地余媛，瞬间让余媛如坠冰窖，再也不敢开口讽刺叶楠了。 此时的叶楠并不是前几天那个被她和罗鸣逼着签字离婚的人了，而是被顾昱揽在怀中，并呈现出一种保护姿态的人。 这种剧烈的反差叫余媛差点没咬碎口中的牙，但也没有蠢到在顾昱面前诋毁叶楠，只好扭过头嘟着嘴和罗鸣余明轩撒着娇，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憎恨和厌恶叫余明轩眉宇动了动，低垂而下的眉眼敛去了复杂。 “昱，不介绍一下这位叶小姐吗？”清浅柔和的嗓音，叫叶楠放弃了挣扎抬眸朝余明轩望去，心中有些怪异，总觉得余明轩口中的叶小姐有种淡淡嘲讽和不屑的意味，叶楠移开眼，眼尾尽是隐忍的屈辱和难堪。 顾昱将叶楠按坐在自己的身旁，将菜单递给叶楠，这才转眼看着余明轩，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声线有些慵懒，但其中含着的凉意警告还是令余明轩眉心一跳，“今天只是聚聚，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顾昱和他没有太多感情，今日能够应邀前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再多问下去保不准顾昱真的会生气。 叶楠没有来过这里，看着手中的菜单没有点菜的念头，因为罗鸣和余媛就坐在她对面，让她浑身难受，但现在想要离开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早知道那一晚随手拉的男人是这样的身份，让人反抗不得半分，她宁愿醉死在吧台上。 “叶小姐怕是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的特色菜吧，我来为叶小姐你介绍几道如何？”余明轩看着叶楠那微白脸上不加掩饰地厌恶，开口笑道。 顾昱靠在椅背上，左手就那样自然搭在叶楠的肩上，让余媛，余明轩和罗鸣三人的瞳孔都紧缩了一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想在这里吃的话，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淡漠的嗓音说着这样近乎宠溺的话来，但叶楠却只是默默合上菜单放在桌上，其意思很明确。 “看来这里的菜色叶小姐不喜欢，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强留了。”都这样了，余明轩还能笑着说话，让叶楠回望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礼貌点了点头，跟在顾昱身后离开了这家餐厅。 坐到车上的时候，叶楠才呼出一大口浊气，顾昱并没有发动引擎，而是边点烟边问道：“那个男人就是你的丈夫？” 叶楠纠正道：“前夫，我已经和他离婚了。” 顾昱看了她一眼，灭了烟头，发动引擎：“你眼光真差。” 叶楠窝在副驾驶座上，神情有些茫茫然和讥讽，但更多地是悲哀：“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她嫁给罗鸣是被她的父母以死相逼的，面对那样的场景，那样的话语，叶楠只能选择嫁，哪怕心中有着太多的不愿意，结婚两年，丈夫罗鸣对她没有感情，公公婆婆是厌恶，小姑子更是隔三差五的找她茬，黑暗的让她看不见未来。 吃过饭后，叶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回去旅馆的路，扭过头看着一脸淡然开车的顾昱，“停车，我要下车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叶楠真的不想在和顾昱牵扯上什么了。 “这里是市郊，你要回去的话可能得到后半夜才回得去，你确定吗？”顾昱一手掌握方向胖，微微勾勒而上的弧度没有温度，冰冷骇人。 叶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她宁可大半夜才走回去，也不愿意在和顾昱待在一个空间里，那会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心烦意乱，让她烦躁因此没有注意到当看见她点头时，顾昱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 叶楠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顾昱那辆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视野中。 第七章 动心 叶楠是咬着牙走回来的，在旅店前方的路灯下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吸烟，叶楠站定脚步眼眸森冷，罗鸣也看到了叶楠，浑身烟味走到叶楠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深深吸了一口烟到肺里，在呼出来呛得叶楠倒退了一步。 “叶楠，你还真以为傍上了顾少，就可以给我脸色看了。”莫名其妙地一番话叫叶楠冷了脸，忍住没一巴掌甩在罗鸣那张欠揍的脸上去。 罗鸣一想起今天在饭桌上顾昱看他的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件儿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他心中着实窝火，但对着余媛和余明轩发不出来，回家想了一通，罪魁祸首还是叶楠，打听到她的落脚处就一直等到现在，也越发让他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端。 叶楠反讥回去：“罗鸣，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傍上谁那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别忘记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可以在未离婚的时候出轨，我为什么就不能在离婚后找个爱我的人，你真以为我叶楠离开你罗鸣就活不了了是嘛？” 叶楠很是怀疑那天叶母能够顺利的找到她，并且不受任何人阻拦进入酒吧，背后是罗鸣动的手脚，罗鸣看他们家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可是叶楠越想越觉得可能，因此看罗鸣的眼神更加冷了。 罗鸣抬手就要给叶楠一巴掌，被叶楠躲开了，但脚踝却一扭跌倒在地上，眼见罗鸣弯下腰来，灯光下罗鸣额角上的青筋鼓起，让叶楠强忍心中害怕，脱下鞋子砸向罗鸣，一边骂道：“罗鸣你给我滚，你现在是我的谁，凭什么想打就打，还是我叶楠在你心中就是那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 虽然是后半夜，但街上还是有着几个晚归下班的人都往这边看来，罗鸣的拳头也不敢真的落在叶楠身上，冷冷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狠狠看着他的叶楠，扔下一句叶楠你给我等着转身就离开了。 叶楠眼角有些湿润，自从离婚后她就没有顺过，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湿润，一瘸一拐地将鞋子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中，拍去身上的灰尘，动了动刺痛不已的脚踝觉得没有什么大碍，想进旅店才陡然回想起她的钱包以及衣衫都落在顾昱车上了。 摸摸身上口袋却只摸出十块钱让叶楠叹了一口气，但抬头的瞬间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来人怀中，头顶飘起淡淡的话语，“无论什么时候，叶楠你都是这般狼狈。”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却让叶楠弯唇笑出了泪水。 眼前这人，总是在她狼狈的时候出现，带给她沉沦般的温柔，让她贪恋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轻而易举地也让她的心防为他打开，心底的那根弦，似乎动了一下。 顾昱看着叶楠沉睡过去的脸庞，眼神渐冷，落到她受伤的脚踝上，掠过一丝不明的暗潮。 对于顾昱来说，叶楠是不同的，也是让他觉得新鲜的，在他还没有玩腻的时候又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来伤害她呢！ 第八章 用你自己来道歉吧 叶楠脚踝上的扭伤没几天就好了，而顾昱除了刚开始来过几次之后，后面就不见踪影了，叶楠也浑不在意，不过心底那不舒服的感觉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只得打起精神来再次投简历，找工作。 现在她可谓是被顾昱养起来的，虽然顾昱表示她完全可以去他公司上班，但叶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对顾昱有点动心，却也并不代表着她就要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那样和在罗家有什么区别。 可在心中又在为顾昱开脱着，顾昱对她只是怜悯同情，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对她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只要这股新鲜感过去了，顾昱和她就真的只是陌路人了。 发呆中的叶楠没有察觉顾昱的靠近，直到唇角传来湿润的酥痒才让叶楠看着嘴角微微上勾的顾昱，心怦然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耳根有些微红，“你不是说今天有个会议要开吗？怎么过来了。” 顾昱手搭在叶楠肩上，带着她一起倒在沙发上，眼角有些冷，但语气还是挺温和的：“想你了，就过来了，怎么难道不想我来。” 叶楠不可否认地是当顾昱说出想你了，她心底漏了一拍，但对上顾昱的视线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糊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在想着那投出去的简历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传来，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顾昱的眼神缓缓变得沉冷。 摩挲着叶楠的侧脸，有些暧昧，却更多地是在思索着什么。 “今天你父母到公司来了。”兀地，顾昱突然说道，神情有些莫测。 叶楠一惊看着顾昱皱眉：“我…我爸妈去你公司干什么？”叶父叶母虽然待她不怎么样，但到底还是生她养她的人，也想起这么多天来都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叶楠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 顾昱看着叶楠眼中的愧疚，嘴角扬了扬凑近叶楠耳边道：“无非就是问你现在在哪儿，是不是真的对罗鸣没有感情了之类的。”话音有些邪魅，那种淡漠到极致的冷叫叶楠打了一个冷颤。 她咬咬牙，也知道自家父母的那张嘴，恐怕说出来的话比顾昱转达过来的还要难听，“对不起。”张张嘴，叶楠道了歉，神情有些郁郁，被咬的嘴唇呈现出浅白叫顾昱笑笑倾身吻了上去，手指在她耳后厮磨道：“嘴上的道歉我可不接受，干脆就用你自己来道歉吧！” 缠绵过后，顾昱接到公司电话，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叶楠，“我现在就回去，叶楠，你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 叶楠闷闷嗯了一声，待顾昱离开后穿上衣服，也跟着离开了酒店。 这些天她都是住在酒店当中的，顾昱对她的好，对她的细心温柔，在某些时候总是会让叶楠产生一种屈辱的感觉，像是被顾昱包养起来见不得人一样。 叶父叶母看见叶楠的时候，愤怒居多，叶母更是冷哼鼻孔朝天看着叶楠：“哟，出息了，本事了，连自个儿的爹妈都不要了是不是，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就把你的心给勾了是吧，联合着外人来欺负我和你爸这老骨头，你是巴不得我们早死，就没人管你了是吧！” 叶楠蹙眉：“爸妈，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和罗鸣已经离婚了，你们也不要再来逼我了，我现在正在找工作，你们这样做谁家公司敢要我，至于什么野男人那根本就没有的事，还是说罗鸣又给你们我的坏话了，还有你们不去别人的公司里面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到时候别说女儿我没有提醒过爸妈你们。” 叶父横眉瞪着叶楠：“你自己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怕被人说嘛，听说你那个姘头给罗鸣脸色瞧了是吧，你还出言侮辱罗鸣，你说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那个姘头教坏你的，我看罗鸣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你回去好好和罗鸣过日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这些事你哥不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们一辈子啊？” “我哥？”叶楠愣了，随即便明白过来了，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愤怒和讥讽。 第九章 她叶楠，什么也不是 叶楠看着自己父母脸上除了对她的不满和愤怒，什么都没有，她消失这么多天，他们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一味地责怪她和罗鸣离婚，没有生下流有罗鸣血液的孩子，更没有填饱他们贪慕虚荣的心。 事到如今，叶楠只剩下满心疲惫，吸了吸鼻子站起来：“爸妈，再重申一遍，这婚是罗鸣他逼着我离的，现在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不管罗鸣和我哥跟你们二老说了什么，也请你们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一想考虑一二，毕竟我叶楠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叶父叶母讶然今天有些暴躁的叶楠，在叶楠离开之后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叶父脸色难看的拍了一下桌子，叶母眼眸复杂带着愤怒，嘟囔了好几句叶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话。 叶楠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着，眼底有些悲哀的空荡，这就是她的家人，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什么，不曾关心过她，只是想着如何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曾找过不曾问过，甚至见面了也只是骂她不知廉耻，对罗鸣不够宽容不够大度。 她叶楠做人做到这个份上还真的是悲哀。 余媛在咖啡厅中看着街上失魂落魄的叶楠，嘴角扯出嗤蔑的笑意，找来服务生隔着透净玻璃窗指了指叶楠。 嗤，攀上顾少了那又怎样，你叶楠不过是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敢落我的面子，今儿个我倒要瞧瞧有没有第二个顾少来给你撑腰。 叶楠被服务生带到余媛面前，余媛大方从手提包中摸出几张粉钞给了服务生，红色指甲油有些恍惚了叶楠的眼，但来都来了，若是此刻掉头走掉的话，指不定背后的余媛会笑得多么讽刺。 “余小姐，有事吗？”叶楠并没有坐下，就那样看着优雅将咖啡送到嘴边的余媛，她真的不想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一个罗鸣就够她恶心的，现在还加上一个余媛，简直就是胃里翻腾。 余媛看了看叶楠的身后，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半响之后才笑道：“别余小姐余小姐的叫，多生疏啊，毕竟你也算是顾少的女人了吧，我呢和顾少是表兄妹，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不然的话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的。” 叶楠敛起眼睑，没有余媛想象中的激怒，像是没有听到她挑拨的话一般，不过她也不生气，慢悠悠小口喝着咖啡，一边抽空打量着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都不出彩，到底顾少看上她哪点了？ 余媛捏紧了咖啡把手，眼神阴冷。 一直以来余家和顾家长辈都想要将她和顾少撮合结婚，而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才是那个配得上顾昱的新娘，可是随着长大，顾昱越来越优秀，性格也随之冷淡起来的时候她怀疑了，顾昱不算是个滥情花心的男人，床伴也就固定的几个，但和叶楠在一起之后余媛就没有见过顾昱找过那些床伴了。 这叫她如何不怨，她是自甘堕落勾搭上了罗鸣，想着小时候的情谊或许顾昱对她还是有点心思的，可是当她带着罗鸣凑上前去，顾昱也带着叶楠一起闯入她的视线，几欲咬碎了一口牙。 叶楠不想和余媛过多纠缠，抬眸看着表情有些扭曲地余媛说道：“我和余小姐不熟，还没有到互相叫名字的份上，至于你和顾少是什么关系好像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不过嘛，看你的样子想必很不讨顾少喜欢吧，不然的话既然是表兄妹，就不会称呼顾昱顾少这么生疏了。” 一句话让余媛脸色大变，看着叶楠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给吃了，不过人叶楠干净利落转身，既然和顾昱有着亲戚关系，自然身家也不容小觑，她这样的小市民可得罪不起，而顾昱这样的人想必也不会为了她，和余媛闹翻的。 人好歹是他名义上的表妹，而她叶楠，什么也不是！ 自知之明过了头，让叶楠的心房很是难受，有种想要发泄痛哭一场的冲动。 第十章 找到工作 “昱，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冲动了？”余明轩皱着眉将蓝色文件夹放在顾昱面前，话音轻柔却带着少许不满。 再怎么说罗鸣也算是他妹妹的男友，顾昱这般做岂不是在当着他的面打他的脸。 顾昱转着手中的钢笔，一丝眼角都没有给余明轩，嘴角弧度讽刺冷冽：“我顾昱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管好你和你妹妹就行了，也别把主意打到叶楠身上，不然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 是的，在他还未腻味叶楠之前，叶楠都是他顾昱的女人。 他的女人也只能他欺负，旁的人若是动了她一根头发，就要做好断手的准备。 余明轩脸色难看，但不敢当着顾昱的面说狠话，只得无奈迂回说道：“昱，再怎么说，罗鸣好歹也是媛媛的男友，你这样做岂不是在帮外人对付自家人嘛，会让旁人看笑话的。” 顾昱从转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几净的窗户倒映出他颀长的影子，幽深如海的瞳眸中隐有冷光窜过，“明轩，有些话我不说出来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不想计较，但若是触了我的底线，就算你是我表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昱离开公司之后，余明轩面上怒气掠过，却转瞬即逝恢复了翩翩笑意，出了办公室，嘴里喃喃道：“顾昱，你也不过如此，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以前那件事了。”如果再让你重温一遍的话，你又会怎样做呢？ 叶楠没有回去酒店，而是去面试，虽然过程有些小差错，但好歹人公司愿意给叶楠一个机会，让她明早八点去上班，让叶楠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只是在看见倚靠在车门旁，抽着烟的顾昱时，笑意僵了僵。 对上顾昱淡漠的黑眸，叶楠呼吸停滞了一下，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无端涌上来的悚然和害怕，这样淡漠到极致的顾昱让叶楠生出了恐惧之意，但双脚钉在原地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昱大步走过来，隐忍的怒气叫叶楠有些委屈，有些难受和嗤嘲。 没有问叶楠为何不在酒店等他回去，斜了一眼她背后的建筑物，紧抿的唇角扯出一丝凶戾，“找到工作了？嗯？” 叶楠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沉默以对。 顾昱没有让别人围观的爱好，拽着叶楠上了车，锁了车门，他眼底一片深沉雾霾，车内的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怎么才分开那么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还是变了哑巴？”最后的尾音带着极度的狠辣决绝，少了慵懒邪魅的懒洋洋，此时的顾昱整个人压抑得可怕。 他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脱离他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心底流窜而出对眼前叶楠那种心疼怜惜感，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那种让他烦躁，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以前发生的那件事。 叶楠飞快看了一眼似乎心情很是压抑地顾昱，咬着唇嗫嚅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开始上班，等我找到了房子就搬出酒店了，一直住在酒店里面也不方便。” 顾昱眼睛眯了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没有说话了，叶楠奇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顾昱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她就不了解，也猜不到他每次的心理活动，总感觉他做事都随心所欲，不付出感情，也不要别人的感情，像是在抗拒着感情一般，眉目间偶尔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叶楠都看在心里。 垂下眼眸，掩去失落，因此也没有发现顾昱看她的那一眼，极尽的复杂和浓浓的戾气。 第十一章 车祸 回到酒店时，顾昱折腾了叶楠一晚，无论叶楠哭着祈求顾昱停下，也只会让顾昱内心生出更多的暴戾，几乎到天明才放过哭了一夜的叶楠，翻身坐在床边看着叶楠身上青紫的一片，眼神逐渐迷离阴冷起来。 他似乎耗在叶楠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只是昨天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委屈的神色，那堵在喉头的不悦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在接到好友来电时，干脆利落留下一张支票离开了酒店，他并不允许自己陷入这不受自己控制的漩涡当中，哪怕他对叶楠的好感新鲜还没有消退下去。 所以当叶楠起身看到那一张支票的时候，脸色煞白几乎将支票揉烂，他顾昱将她叶楠当成什么人了，出来卖的人吗？ 咬紧了唇瓣，努力要将心底涌出的委屈难过憋回去，但豆大的泪珠还是不断从眼眶中滴落在支票上，晕染开一朵朵湿润的水花，巨大的悲哀笼罩了叶楠全身，让她无声哭到身子颤栗不止。 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八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叶楠抹去泪水拖着被疼爱一整晚疲倦的身体到浴室去，三两下洗漱过后就简单装扮了一下，匆匆赶去上班的地方了。 支票被留在酒店房中，若是带走的话，叶楠日后面对顾昱的时候就少了些底气。 就这样平静过去半个来月，顾昱也不曾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像两条平行线从交集过后就延伸开来，再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但叶楠却开始关注起了财经新闻，八卦周刊，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能够接近一点顾昱。 “小楠，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见。”微笑着和同事挥了挥手，叶楠才露出疲累的神态靠在椅背上，手边是还未处理的一摞文件夹，即使上手半个月了，但叶楠还是没有习惯，每天总是办公室最晚回去的。 叹口气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头顶的照明灯闪烁了一下就陷入了黑暗，唯独叶楠面前的电脑还散着蓝幽幽的光，叶楠苦笑着保存文档关上电脑，将手头没有完成的工作带回去做，但祸不单行，指的就是现在叶楠这种情况吧。 大雨倾盆而下，扑面而来的冷意让叶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总觉得停在对面街道边的那辆车有点像顾昱的车，但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顾昱那么忙，又怎么会在这里呢，更何况H市相同的车型有很多，不一定每一辆相似的车都是顾昱的。 在叶楠冲进雨幕的时候，对面的那辆车也跟着动了。 就在叶楠忍不住错目望过去的时候，身边飞快地窜过去一辆轿车，擦着叶楠大腿而过，那辆车嘭地一声撞在了路灯上，叶楠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而文件夹也落了满地，被来人踩踏。 不等叶楠抬眸就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音，莫名鼻子一酸，就和顾昱上次说的话一样，每次都是在她难堪狼狈的时候，顾昱都会来到她身边，给予她那少得可怜却让她沉沦下去的温柔，可每次温柔都转瞬而逝，让她抓不住。 所以她不再妄想，也不再奢望。 那样的话，心就不会痛了。 将最近的文件都捡起来，就被人抓着手腕从地上拽了起来，大雨淅沥而下，让对面人的五官眉眼笼罩在其中，窥不见神色如何。 “去医院。”顾昱蹙眉看着叶楠大腿上不断被雨水冲刷下去的血迹，命令道。 叶楠见挣不开顾昱的手，也不坚持，只是冷淡道：“谢谢顾少的关心，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被拒绝的顾昱眸底浮上一丝恼怒，低声喝道：“叶楠。”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眉眼间的着急，和少许不易察觉的担心。 叶楠也不畏惧动了怒的顾昱，反正两人在半个月前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心底在渴望着顾昱的接近，叶楠也不想在主动靠过去了，只是从手腕传递过来的温暖还是让她贪恋着，想要得到更多的温暖却又拒绝接近顾昱，纠结苦恼的内心加上这半月未休息好，让叶楠眼前一阵眩晕，话还没出口就晕倒过去了。 第十二章 到底还是不忍心 叶楠大腿上的伤口缝了四针，医生在顾昱冰冷的视线下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将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就抱着病历本离开了病房，至于病床上脸比床单还要白的叶楠，医生是多一眼都不敢看。 因为顾少的眼神很可怕。 “顾少，查到了，那人是余小姐雇去说是要给叶小姐一个教训的，加上那人今晚喝了些酒视线模糊才没有…”将叶小姐撞成重伤，这句话在顾昱越发凉薄的视线下说不出来，只得低下头退出了病房。 这半个月来，关于叶楠的消息都是他收集的，只是每次送到顾少办公桌上的时候，顾少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完全没有任何关心或者想要抓回叶楠的想法，平静得像一只静卧的雄狮，浑身淡淡的压抑。 至于今晚顾少为何会想到要去叶楠工作的地方，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保镖能够猜得到的。 顾昱走到病床前，纤长白净的手指轻柔拂过叶楠干燥雪白的嘴唇，看似情意绵绵，却藏匿着一股阴寒邪魅，在叶楠嘴角留下一丝浅淡的红痕，“忍了半个月才动手，耐性不错，只是人脑子蠢了点，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不过这次动手却偏偏碰到了他，也怪不得余媛她自己倒霉了。 “顾帆，这次你失职了。”顾昱拉开门看着笔直守在门边的顾帆，眼神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让顾帆立即低头认错，态度诚恳没有半丝不满隐怒，只是压下心底的疑惑，这个叶楠恐怕不是顾昱口中一个创床伴那么简单。 顾昱习惯性地摸出烟盒，但动作却蓦然停顿住，“叶楠伤到哪儿了，余媛身上也要有同样的伤口，不用太过分，让她给我牢牢记住就行了，如若有人拦着，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也算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顾帆应了声是，见顾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要离开，顾昱摩挲着烟盒叫住了顾帆，神情闪烁带着不明的意味，“找个护工来，也顺便买点容易消化的食物过来。” 到底，心里还是不忍心叶楠身边没有人照顾。 顾帆眼瞳紧缩了一下，瞬间恢复平静，点头离开。 叶楠醒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冰冷散着消毒药水味道的病房中不见一人，安静得让叶楠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让心口有些呼吸不上来的疼痛，压过了已经失去药效灼痛的伤口。 “叶楠，你真是一个傻子，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到底还要抱着这样可笑的奢望到什么时候。” 寡淡苦涩的声音从雪白干燥的唇瓣中溢出，眼睛干涩疼痛，却始终流不出半滴泪水，抬手揉了揉眼睛，一点刺痛从手背上蔓延开，点点鲜红从针眼处渗出，叶楠看着那血红蜿蜒开，浑然不放在心上，任由血迹滴落在被子上晕开。 当护工进来看到这一幕时，胆差点被吓裂了，先去叫了医生过来重新给叶楠扎针，“哎哟，小姑娘诶，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这样糟蹋自个儿的身体，瞧瞧这淌了多少血啊！现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后可有的罪受，医生啊，她没啥事吧？” 医生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叶楠，对着护工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多休息就行了，还有顾少是请你来照顾人的，不是让你来教训叶小姐的，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小心嘴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传到顾少耳里，那大家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将医生和护工的对话听在耳中，叶楠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但是大脑传递过来的疲累让她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医生再次叮嘱了护工多做事少说话才离开。 余明轩抱着痛得几欲昏过去的余媛，看着气定神闲慵懒坐在雕花镂空椅子上的顾昱低声吼道：“昱，你这是在做什么？媛媛，媛媛她做了什么？” 顾帆站在顾昱身后冷着脸不说话，而顾昱呢，撇过余媛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会玷污了他的眼睛一样，嘴角微微上翘：“我在做什么，明轩你不是知道的嘛，又何必明知故问，至于你的宝贝妹妹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我想明轩你心里有数，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有些事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还是说我顾昱真的没有什么脾气，让你们都骑到我头上来下我面子了。” 余明轩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无端软了下去：“昱，再怎么样，媛媛好歹也是你的表妹，那个…叶楠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你玩玩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反倒对叶楠上了心，昱，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至于媛媛，我会说说她的，今晚这件事就算了。” “算了？”顾昱语调有些奇怪，深邃幽冷的眼睛缓缓敛起。 第十三章 顾昱，我和你没关系了 余明轩身体一僵，蠕动嘴角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余媛则是不甘心憎恨地盯着顾昱，急喘了几口气才道：“顾少，她叶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偏偏看上一个离过婚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女人，这次我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顾昱脸色未变，只是眸子沉冷下来，旋转着手中的zippo，却叫熟知他情绪变化的余明轩脸色剧变，抬手就捂住了余媛的嘴，冷汗从额角滑落而下，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顾昱是个什么样的人，余明轩是清楚的，从身到心都狠辣无比，认定的事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十分厌恶别人对他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尤其是在那件事发生过后。 现在余媛这番话可谓是狠狠地踩在了顾昱的底线上，让余明轩再次紧了紧抱住余媛的手，企图较少一点内心的恐惧。 “嗤，顾帆，办得漂亮一点，明轩最好不让惹怒我，不然可不是这么简单我就会放过余媛的，叶楠再怎么样也始终是我的女人，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的，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的，就不要怪我不顾两家交情了。”语罢，起身离开，背影颀长傲然， 顾昱到医院的时候叶楠正在喝汤，看见他一身寒气走进来也只是顿了顿，继续之前的动作，只是嘴里却苦涩不堪，抿了一下唇角，深呼吸一口气扬起僵硬雪白的笑，“这次多谢顾少送我来医院了，住院费和护工费用我明天就还给顾少，天很晚了，还请顾少回去休息吧。” 顾昱捏了捏鼻梁骨，望着叶楠的视线阴郁得很，“叶楠，你该不会认为今天的事是我安排的吧？” 叶楠一愣，摇头：“是不是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都只会当做是一场意外，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明天我就会出院，尽量不会出现在顾少你的面前了。” 顾昱闪烁了一下，冷嗤靠在椅背上，一双幽深泛着淡淡寒意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叶楠，直到叶楠身子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顾昱才收回视线：“你好好休息，在医生未开口允许你出院之前，你就得给我乖乖待在医院里面养伤。” “看着她一点，若是跑了，你就不用留下来了。”顾昱今晚的神色很是不对劲，看人的眼神冷到了骨子中，让人身体深处的灵魂也跟着为之一颤，医生连连点头，表示他会好好看着叶小姐的，顾昱才驱车离开。 一整晚的酩酊大醉，一整晚的撕心裂肺，以及那种痛到极致呼吸不上来的噩梦，叫顾昱醒来时，眼神幽深得骇然，却转瞬恢复平时的淡然邪魅。 扶住额角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顾昱眼眸闪烁了下接起，电话那头的人飞快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只是从电话漏过来的少许声音还是让顾昱脸色沉了沉。 叶楠执意要出院，不吃药也坚持不肯输液，没有闹但安静的沉默让医生和护工都急上心头，最后还是没法儿子只好给了顾昱电话，等待着顾昱过来，“叶小姐，你腿上的伤口昨儿个才缝好针，可千万不能乱动防止伤口裂开，到时候疼的人可是你自己。” “告诉顾昱，我要出院，现在马上给我办出院手续。”她不喜欢医院，尤其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心中的委屈和难受都会被医院这股消毒药水和莫名的安静扩散，让她呼吸困难。 顾昱还真的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叶楠这样明明娇弱需要人保护，却倔强起来叫他头疼的床伴，昨晚忆起往事已经让他心里压抑着火气，现下更是让医生和护工出去，自己更是来到床边，伸手捏住叶楠的下颚逼迫叶楠看着他，“叶楠，我昨晚说的话你忘了嘛，在伤还没好之前你休想离开这间病房半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安静下来乖乖养伤的。” 下颚的疼抵不上内心被针刺尖锐的疼痛，猛然一下挥开顾昱的手，手指更是扫过顾昱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两三道红痕，略带咆哮的声音响起： “顾昱，我和你没关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来关心，你是顾昱，我是叶楠，我们两个人是永远都相交不了的地平线，我能不能求你不要无缘无故给了我希望，又将那份渺茫的希望收回，你想要玩女人，H市多得是想要爬上你床的人，并不差我一个，所以就当做不认识不曾见过好嘛？” 顾昱看着满脸泪痕的叶楠，沉默了。 第十四章 无法逾越的距离 “叶楠，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顾昱这样说道，表情淡漠，就那样看着病床上泪流满面的叶楠，既不上前，也不会后退，无形中在自己和叶楠之间划了一道屏障，无动于衷看着叶楠倚靠在那道屏障哭泣，细微的痛楚在心尖蔓开，都被顾昱皱着眉头压了下去。 顾昱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以前那些个床伴在离开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哭哭啼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都只觉得她们惺惺作态的表情令他厌烦，可此时此刻叶楠这般脆弱的哭泣，反而让顾昱对她心生怜惜感。 叶楠不说话，只是抬起被泪水浸染的湿润双眸看着顾昱，被面上斑驳的红色落入顾昱的眸中，眸光闪烁，最后无声上前将叶楠抱在怀中，温热的大掌轻轻拍打着叶楠的背脊，一下一下轻啄着她泪湿的脸颊，淡淡咸味流入顾昱心底，淡淡痛楚袭来。 叶楠紧紧抓着顾昱抱着她的胳膊，看样子是想推开顾昱，却又紧抓着不松手，无意间呈现出来的依赖让顾昱一时间很不是滋味，“不哭了，你伤口又裂开了，我叫医生进来给你看看，免得留下什么疤痕。” 等到医生再次战战兢兢给叶楠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不等顾昱说话就跑出了病房，护工则是站在旁边半响，最后顿了顿，到底还是出去了。 “顾昱，你在图什么，不是已经人钱两清了吗？”叶楠从顾昱的怀中抬头，眼神有些空洞到茫然。 从一开始她都是处于弱势的地位，不断地被人抛开，亲人也好，爱人也罢，她叶楠始终没有得到过一点温暖，好不容易从顾昱身上汲取到一点，但最后也被无情的被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打回了现实。 顾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管回答什么，都无法抹去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吃点东西吧，我听护工说起你今天什么都没吃，你工作那边我已经让人去给你请了假，这段时间你安安心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自然不会拦着你出院的。” “我知道了。”叶楠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这个过于明显的答案了，她于顾昱来说，不过只是一时的新鲜玩物罢了，时间一长顾昱自然会抽身离开，到时候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想到这里叶楠捏着顾昱衣角的指关节陡然泛白，毫无掩饰地表达出自己的无措茫然，她是喜欢顾昱的吧，喜欢这个总是在她最狼狈难堪及时出现的男人，喜欢他带给她那点滴温柔，总之喜欢得不得了，却始终不能将这个男人抓在手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遥远到，叶楠穷尽一生也无法越过。 “眼睛都哭肿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那该如何是好。”温柔到让人沉沦下去的嗓音，环绕在叶楠耳边，嘴角动动到底没说出那个可笑的奢望，脑袋靠在顾昱的怀中享受这难得片刻的安静，也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伤口也不是那般疼痛了。 叶楠出院的时候并没有回到她那个小得可怜的出租房，而是被顾昱打横抱起强横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对此叶楠死活不干，和顾昱闹了起来，“我不要，顾昱我要回去，我不要住在这里。” 顾昱紧紧抱住突然闹起来的叶楠，避免她动作过大伤到自己，一遍一遍轻抚着她的脸庞，等到她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住下来。”这个地方他很少过来，但也从未带床伴进来过，原以为叶楠会高兴，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叶楠蠕动嘴角：“因为我不想现在欢喜住下来，日后狼狈离开。” 顾昱心一抽，语气稍柔：“楠楠，不会发生那种事的，这里除非你自己想要离开，不然是不会有人让你离开的，包括我。” 第十五章 导火索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但叶楠还是看着顾昱温和的眼睛，默默垂下了眼睑，静默不语，任由着自己如同一个傻瓜般飞蛾扑火，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灼伤她的身体，却还是沉沦在火的温暖之中，一点点的湮灭自己的理智。 “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书房处理，书房就在旁边，有事就叫我。”房间空荡荡的漾着冷气，叶楠眼皮掀了掀，看了一眼顾昱，再次沉默着点头。 至于之前在医院对顾昱说的话，两人都选择性忘却，顾昱不说，她也就默默咽下去，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她不想这样攀附着顾昱生活，也不想每次都被狼狈抛开。 捏着手机的手指在轻微颤抖着，直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跳跃在屏幕上，叶楠楞了一下，手指滑动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很熟悉，但戾气满满，几乎每一个字都混合着血从齿缝间溢出来的。 “叶楠，没有想到你的心胸竟然这样狭窄，还真的是攀上顾少这颗大树，就开始对我打击报复了，果然媛媛说的话都是对的，你这样的女人简直肮脏到令人呕吐。” 叶楠很是冷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若是再打电话来的话，我直接告你骚扰。”话音才刚落下，就利索挂断了电话，眯起眼睛想着刚才罗鸣说的话，但很快就抛到脑后，有些事放在心中就好。 只是叶楠低估了罗鸣，他是不打电话过来了，但是却撺掇着他父母和她父母一个接着一个给她电话，拒接之后就换号码，直到她手机没电关机，叶楠的耳根子才稍微清净一点，只是如此一来罗鸣和他父母，还有她的爸妈更恨她了吧！ 不过都已经无所谓了吧，反正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她无论做什么不做什么总是会有人说她的，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那样的话就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了。 顾昱纤长白净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过，如寒星般冷冽的眼瞳淡淡从屏幕上扫过，嘴角上扬带着一丝蔑视，“还真是不死心，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嘛，不然玩起来一点劲儿都没有，只是余家…嗤！” 当真的是把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想起叶楠离开酒店房间时留下来的那张支票，被揉得皱巴巴的，上面斑斑点点的洒落着湿润的液体，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心内竟涌出千万股情绪，复杂难耐，让他不由自主地又多关注叶楠的情况，或许只是在补偿叶楠当日受到的伤害。 手机铃声响起，顾昱看都不看接起：“喂，顾帆，查得怎么样？” “顾少，余小姐这段时间私底下的小动作很多，余少爷不清楚知不知情，但好像是一直在默认着余小姐的这般做法，他们是不是打算和罗家一起来对付顾少你啊？”顾帆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虽然顾帆知晓顾昱的本事和能力，但余家在H市也不容小觑，到时候顾少肩上的压力肯定也是很大的。 以前顾少的床伴也没有像叶楠这般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就连以前那个女人也没有得到，就是不知道顾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顾昱仰靠在椅背上，眼底溅出一片不屑的神情，“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先动作的话，日后就不怪我下手狠了。” 余家和顾家虽交情好，但一山不容二虎，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叶楠的事只不过是一点导火索而已。 第十六章 添堵 余媛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将茶几上的东西全都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响，见状余明轩也没有任何要阻拦她的意思，只是斜睨了旁边阴郁着脸色不说话的罗鸣，淡淡说道：“媛媛，你冷静一点，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其实顾昱这番举动也是余明轩所没有想到的，没有想到顾昱竟然真的不顾两家交情，这样打压他们，看来这次媛媛真的将顾昱惹怒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余明轩也只能选择支持自家妹妹，虽然他心中对这件事的把握一点都不大，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余媛是个被惯坏的孩子，任性，骄纵，自私，但却对着余明轩不敢太过任性，生怕余明轩烦了她，就再也不插手管她的事，那她和罗鸣两个人真的会死在顾昱手上的。 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哥，余媛缩在了余明轩的怀中，大眼闪烁着点点泪水，半月前那道伤带给她极致的疼痛，让她忘了顾昱这个人的可怕，只是她心中还是很不平，凭什么叶楠要得此殊荣，而她却遭受这样的罪。 余明轩叹口气摸着余媛的长发，心中越发对罗鸣不满起来，但当着余媛的面他是不会做挑拨这么没品的事，“媛媛，你这性子还是得多磨练一下，区区一个叶楠就叫你失了分寸，只是昱这次的事的确也过分了些，媛媛你先收手吧，哥去找昱好好谈谈再说，至少现在不是…”不是和顾昱撕破脸皮的时候。 余媛还想说什么，但接受到余明轩的眼神，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只是目光撇到旁边的罗鸣时，视线顿了顿，就收了回来，或许事情并不像哥所说的那般严重，她做不到的事，不是还有罗鸣嘛，不然的话当初勾搭上他有什么用。 罗家在H市虽然不是什么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但若是给顾昱添点堵也还是好的，哪怕就一点让顾昱皱眉，余媛心中也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余明轩很了解自家妹妹，见她这副模样再次叮嘱了一遍，余媛都眉眼温顺的应承下来，余明轩见她应下也就没说什么，看了一眼罗鸣就起身去了书房，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待余明轩离开之后，余媛就撒着娇让罗鸣帮她做事，罗鸣虽然不愿，但也总归不想看着余媛脸上流露出伤心难受的模样，摸着余媛姣好的脸蛋连声应下，接着两人又说了一通，才慢慢滚到了房间中去，余明轩站在门口轻叹一口气。 他这个妹妹，就是太过任性了。 希望这次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然以顾昱那样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媛媛的。 叶楠腿上的伤口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也不知道顾昱心中是怎么想的，一个星期之内竟然过来了四次，让叶楠有些惊讶，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抑制不住的乐开了花，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顾昱自然也都看在心里。 保姆阿姨是顾昱找来照顾叶楠的，每次做完饭之后就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再过来收拾。 饭桌上，叶楠道：“我腿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也不成问题，我想可以回去上班了，落下太多工作量可不好。”这话有些小心翼翼，叶楠不是瞎子，她自然看得出来，顾昱对她要出去工作一事并不喜欢，但不管如何，叶楠都不想靠顾昱生活，哪怕再喜欢。 顾昱闻言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点头同意了，叶楠讶然顾昱的态度，但也没有去追问，默默咽下口中的饭菜。 待叶楠回到公司上班时，才明白为什么顾昱不曾阻止她出去工作了。 第十七章 顾昱是没有心的 叶楠的脸色有些复杂，看着那边自己经理点头哈腰和顾帆说着话，便知道顾昱在打什么主意了，紧了紧手中的文件夹，叶楠发现她对顾昱做的这一切竟然笑不起来，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小姐。”办公室里面，顾帆对着叶楠轻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楠站在顾帆面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将手中早就已经做好的文件夹放在顾帆面前的办公桌上，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要转身离开，就被顾帆开口叫住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压抑的沉闷感。 叶楠没有转身，顾帆也不在意，手中的原子笔轻轻敲着桌面，让本就低沉的气氛越发冰冷起来。 顾帆审视着叶楠的背影，到底将想要出口的话吞咽了下去，“你工作做得不错，继续努力，争取到总公司去上班，那里的提成待遇要比这里好太多。” 叶楠沉默了半响才点头嗯了一声，说了声谢谢就开门出去了。 而背后顾帆的视线复杂沉郁，闷闷地舒出口中那股浊气，只是希望叶楠千万不要走上那个女人的道路，不然等待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现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但无论如何，顾帆都希望那个女人今生今世都不要出现在顾昱眼前。 只是他毕竟只是顾昱的手下，有些事并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只能给叶楠提个醒，不要陷得太深，到时候抽身离开的时候会很痛苦的。 顾昱是没有心的，他不会爱人，也不需要有人来爱他，早就几年前，他的整颗心就都丢了，爱上顾昱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看在叶楠还算顺眼的份上，他并不希望叶楠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罗鸣又将她工作的地方透露给了她父母。 叶楠下班的时候就看到叶父叶母，以及罗鸣的爸妈满脸怒色看着她，叶楠神色不变走上去，不过在距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又有点头疼道：“爸妈，叔叔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罗爸罗妈讥讽地看了一眼叶楠，翻了一个白眼，大嗓门嚷嚷道：“叶楠，你说你咋这么歹毒呢，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却对我家罗鸣做出这种事来，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你勾搭野男人也就算了，我们罗家不计较，但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狗咬吕洞宾的事来啊。” 叶楠也不生气，对于罗家人的性子，那两年她全都明白知道了，所以罗妈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样的话，叶楠并不意外，“阿姨，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不用我说了，你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抹黑我，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即便罗鸣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份心思浪费在你们身上，请你们回去吧！”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叶楠用了多大的代价才悟出来的道理，而罗家已经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了，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任由着他们骂，而傻乎乎地不回嘴呢，她叶楠也是人，也会生气愤怒伤心，不是菩萨更不是圣母。 显然罗妈被这样的叶楠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可是这次没有人给她机会，因为顾帆接到顾昱的电话从电梯里面出来了，看见这一幕也仅仅只是皱了眉头，挥手让保安将罗妈等人赶了出去，非工作人员日后没有核对身份，一律不准进入公司内部。 “顾少让我送你去他那儿，以后遇到他们直接让保安出来，不用这般，免得顾少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顾帆话语中隐隐有着不满。 叶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十八章 烛光晚餐 一路上顾帆和叶楠两人无话，直到到达目的地，顾帆下车给叶楠开了车门，在叶楠即将下车的瞬间在轻声说了一句话，叶楠落地的脚一顿，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顾帆，眸子流转开复杂茫然的神色。 “多谢。”叶楠稳下心神下车。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早就已经沉沦在顾昱编织出来的温柔网中了，一点都不想挣扎，因为那样的温柔是她奢求了很久的，哪怕给予她的人对她没有爱情，她也…认了。 顾帆轻叹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叶楠这个女人产生多余的同情心，但不可否认地，他不想看到叶楠泥足深陷下去。 都说温柔情怀是刮骨刀，现在叶楠不恨顾昱，可不代表着以后叶楠不会憎恨顾昱。 要知道一个女人憎恨起来，战斗力不容小觑。 而且叶楠和她家人关系不好，又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闺蜜，而恰恰也是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来才不顾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会让伤了自己的人，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亲自上前替叶楠拉开凳子，昏黄的烛火下，顾昱那张本就英俊无俦的脸多了一丝淡然的温柔，让叶楠愣了愣神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牛排笑笑，她天生不喜欢牛肉，也对牛肉过敏。 顾昱抿了一口红酒，看着对面丝毫没有动刀叉的叶楠，狭长凤眼眯了眯，放下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楠，温润的嗓音经过酒水的润和，很是低沉带着浅浅的暧昧暖意：“怎么不吃？是不合你的胃口吗？要不要我让服务员给你重新点单。” 很完美的体贴人，叶楠也不可避免地内心一动，往那温柔网的中心又迈出了一步。 明知道彻底沉沦下去的下场会是什么，但叶楠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伤一次就伤一次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爱过的强。 “不用了，只是有点奇怪你今天怎么会…”剩下的话叶楠并没有说得太明白，顾昱的心思不是她能够猜得出来的，她切下一小块鲜嫩美味的牛肉放到自己口中，压抑住喉间要吐出来的冲动，叶楠古典柔美的眉宇间扬上了淡淡的笑意。 顾昱靠在椅背上，清冷藏匿着点滴温柔的凤眸恍惚了一瞬，才笑道：“奇怪吗？那楠楠你告诉我，哪里奇怪了？接自己的女朋友下班，然后吃烛光晚餐在你看在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叶楠捏住刀叉的手顿住了，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对面被烛光渲染得只剩下柔和的顾昱，喉间哽咽了一下，有种酸涩的难受感，含糊说了什么就转移话题，顾昱也不在意，一边笑着喝酒，一边回答叶楠的问题，罕见的耐心十足。 “你说公司的事啊，楠楠你毕竟是我的女人，怎么能在别人的手底下工作，以你的性子定然被人欺负了，也不会主动告诉我的，我也不想在你身边放什么人，所以只好将那家公司收购在恒睿集团的名下。” 叶楠嘴角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那声含着无限苦涩的谢谢。 见叶楠误会，顾昱也没有去解释什么，反正他也还是第一次这般为了个女人，费劲儿去收购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这样的殊荣就连那个女人也没有。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有点小尬尴，叶楠找不到话说，而顾昱则是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当中，神色有些痴迷，但更多的却是含着血腥意味的笑，莫名让人觉得后背一凉。 第十九章 招人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恍若流水一般，匆匆而过，没有找茬的人，更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让叶楠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古典般柔美的五官也因此越发生动明媚起来，看得坐在一边，很久没有发泄的顾昱下腹一热。 只是却难得没有扑上去将人吃干抹净，而是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看着在厨房中忙活的叶楠，看上去心情很好，只是稍微眯起来的双眸微微回想起了那晚： 两人吃过晚餐之后就回去了，只是行至半路的时候叶楠突然浑身滚烫无比，手下摩挲着的光滑，在短时间内冒出了很多小痘痘，一开始叶楠强忍着什么都不说，最后还是顾昱有些火了，才开口说了两个字，结果那晚被顾昱强行压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晚上，过敏症状没有扩大才被诶允许出院。 而顾昱当时也问了叶楠，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对牛肉过敏，还选择不说话吃下去。 那个时候叶楠脸上的表情，顾昱现在都还很清楚，有点复杂但更多地是失落，最终只是沉默着摇头。 顾昱想必也不是太在意那样无聊的答案，也干脆抛到脑后，没有再过问了，只是私底下让顾帆深入调查叶楠喜好什么，又对什么过敏之类的。 但是调查来的结果有点不尽人意，让顾昱只是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 顾帆只是安静站在顾昱身侧，微微垂着头颅没有说话。 “罗鸣收到法院传票，今天就要上庭了。”喝着叶楠熬煮出来的粥，顾昱状似无意道。 叶楠放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闻言只是蹙了蹙眉头，“是嘛。”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搅拌着碗中的粥，罗鸣对她而言堪比陌生人，哪怕从顾昱口中听到罗鸣杀人坐牢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顾昱沉默了一下，才低笑了几声，话音有点宠溺道：“那楠楠知不知道，今天和他对庭的人是谁？” 有点冷有点不屑的尾音，让叶楠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目光自然柔软，眼眸深处似乎天生就含着一汪清澈的水波，让看到的人内心都不由自主地松软下来，对她的怜爱之情多一点，顾昱自然也不例外，但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叶楠很是淡然地将剥好软嫩的鸡蛋放在顾昱面前的盘子中，语气很是淡漠，又似乎在对顾昱强调什么：“我和罗鸣已经离婚了，他就是杀人放火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我将他告上法院的，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 顾昱听着关门声音，半响才轻笑着将叶楠剥好的鸡蛋一口一口吞下肚去，眼神冰冷得可怕，“还真的是…招人喜欢！” 叶楠的性子不随叶父叶母，像是后天养成将一切心事憋在心中的习惯，容易患得患失，脆弱起来的时候叫人心疼得恨不得将心捧到她眼前，只为换她展颜一笑，；但若是振作坚强起来的时候，或许就不是这般的叫人喜欢了。 只是这股子狠心，很得顾昱的心，其实这样养着叶楠也是挺不错的，不像他之前的那些个床伴贪心到送了自己的命，让他玩都没有玩够就先厌了，不吵闹不烦人，懂事体贴会做饭，不会要求他陪在她身边，只是偶尔有时候她的心思难猜了一点，还是不错的。 顾帆看着顾昱眼底流露出来的淡淡笑意，愣了一下低垂下头将车开向法院。 今天或许是个不错的天气！ 顾昱望着外面有点阴沉的天空，笑着想到！ 第二十章 叶小姐，这么巧 叶楠今天工作得心不在焉，右眼皮从早上一直跳到现在，让公司同事调侃她是不是想男朋友了，眼神却很是不屑，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叶楠背后的那个男朋友是谁。 男的在幸灾乐祸惋惜着，女的则是冷嘲热讽嫉妒恨，不过不敢明目张胆针对叶楠，要知道顾昱可不是什么人就能得罪的，但若是得罪了他，H市就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了。 她们早就过了耍脾气性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下去，顶多过过嘴瘾，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对于她们的调侃和不屑，叶楠都装作没有听到，今天顾帆没有来公司，想起今日顾昱那番莫名的话，叶楠心中一惊，明白过来了，恐怕这次罗鸣真的落不到半分好了，只是罗鸣的那个小情人不是余家大小姐嘛！ 不过很快，叶楠就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罗鸣和余媛之间如何，和她无关，既然惹到了顾昱就应该要有承受顾昱怒火的准备，再说了，顾昱能有今日也不全是他背后父辈的势力，更多的是他不要命，才在H市拼出来一个不能惹的顾少。 将手头工作做好的叶楠发起了呆，所以当余明轩出现在她眼前时，还以为是错觉，愣愣抬起头看着余明轩那张脸上压抑不住地愤怒，担忧。 余明轩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窜上心头的火气对叶楠笑道：“叶小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若不是没有看到余明轩眼眸深处的那丝愤怒火焰，叶楠可能会真的相信这番说辞，只是可惜她不傻，这么明显的敌意都看不出来。 叶楠淡淡对着余明轩笑了笑，并未说话，她和余明轩并不熟悉，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加上他妹妹余媛和罗鸣两人逼着她离婚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说这件事和余明轩多大关系，但若是没有余明轩的默许，余媛那样的身份会插足别人的婚姻嘛。 所以她没有当场翻脸，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她和余明轩说什么好巧之类的话嘛！ 余明轩脸色未变，依旧笑着，只是在凑近叶楠的时候，叶楠突然连同椅子退后了好几步，满脸皆被警惕地看着余明轩，让余明轩轻若春风的笑声响起，勾动人心魂：“叶小姐，不必如此惊慌，我今天来是想请叶小姐赏脸吃顿饭，为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说声道歉的。” “道歉我接受，至于吃饭就不用了，反正罗鸣和余媛也是挺般配的。”叶楠还是没有放下对余明轩的戒备，感觉告诉叶楠，余明轩是个很危险的人，一旦接近准没好事儿。 余明轩嘴角僵了僵，像是没有接收到旁人投递过来的视线，蓦然伸手抓住了叶楠的手腕，语气阴森森地说道： “叶小姐，这就容不得你选择了，我很少见昱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做这么多事，显然你在昱心目中是不同的，你说的话即便没有多大用处，但昱可能会听进去一点，所以叶小姐你跟我走一趟吧！” 被拉起的瞬间叶楠在办公桌面上摸到了什么东西，想都不想就砸向了余明轩，“我说了我不去，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嘛！我不想和你和你那个妹妹扯上什么关系，请你自重！” 第二十一章 昱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 那是一盆迷你仙人掌，翠色浓郁得很，略微透明的尖刺在日照灯下泛着浅浅的锐色，让余明轩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叶楠有个潜在的毛病，就是怒到极点的时候喜欢摔东西，仿佛那样子就可以让心中的怒火随之散去，但叶楠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因此压抑着自己，在成年之后她只摔过两次东西。 一次是罗鸣和余媛逼着她离婚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叶楠咬着牙根看着余明轩，那盆迷你仙人掌没有伤到余明轩半分，但也让叶楠脱离了余明轩抓住她的手，眼底澄澈着一汪清水，但这个时候却冷冽到深处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真当她叶楠是软柿子好欺负啊！ “余先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和你，更不想和罗鸣你妹妹扯上什么关系，还有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如果余先生不想被保安轰出去的话，就请你现在离开。” 余明轩摘下自己的眼睛，一双眼角微微往上挑的狐狸眼冷冽无双，看得叶楠身子一僵，视线闪烁了一下就避开了和他的对视，放在椅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成拳，以来掩饰她内心的慌张忐忑。 而办公室中的员工们全都噤声看着这一幕，在余明轩似笑非笑地视线扫过来时，纷纷低下头去事不关己了。 将擦净的眼睛重新戴上，余明轩脸上又挂上了温和如春风拂面的笑容，全然不复之前的那般暴戾愤怒，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让叶楠内心的不安越发扩大了。 “是我唐突叶小姐了，望叶小姐见谅，叶小姐是六点下班是吧，那我六点在楼下等叶小姐，到时候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不然的话叶小姐就是不肯原谅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了。”自顾自说完这番话的余明轩，轻轻笑看着对面脸色忽变的叶楠，转过身将地上碎裂的迷你仙人掌捡起来放在办公桌上。 叶楠警惕地看着余明轩，然后就听见余明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身后的人是昱，但叶小姐有那个把握让昱能够护你一辈子吗？再说了，就算昱愿意护着你，但昱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还请叶小姐你多多考虑一下，六点我准时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来与不来就看叶小姐的了。” 语罢，转身翩然离开。 明明白白的威胁让叶楠脸色奇差，而她心中也清楚余明轩之所以来找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他那个妹妹余媛，其中肯定还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在要不要给顾昱打电话说一声纠结的时候，叶楠才突然发现她没有顾昱的联系方式，很多时候要么是顾昱来找她，要么就是顾帆将她带去顾昱身边的，而两人从一开始到现在竟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过。 这个认知让叶楠心里苦涩不已，终究只有她一人在认真着，但却像一个傻瓜一样自欺欺人着，贪婪的去拥抱那会烧毁她却又给她温暖的烛火，可如果是顾昱的话，当一个傻瓜又何妨。 叶楠这样心想着，但眼底流露出来的哀伤违背了她内心的想法。 而去与不去赴余明轩这个约，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所以当在公司楼下看见一身白色休闲服的余明轩时，叶楠也只是顿了顿便走上了前去。 纵使这次叶楠拒绝了余明轩，可下次呢？谁又能保证余明轩在背后不会耍那种小手段，就像余明轩之前说的那番话一样，顾昱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的。 叶楠不敢赌，也不想去赌这个根本就没有把握的赌博，说她胆小也好，怯弱也罢，总之叶楠真的不想那这件事去赌她在顾昱心中的位置。 因为答案很清楚，清楚到叶楠不敢去面对。 第二十二章 不要单独和别的男人出来吃饭 听到下面的人将消息传上来，顾昱一点都不惊讶余明轩会去找叶楠，不咸不淡看了一眼微垂着头站在自己身侧的顾帆，幽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你倒是对这些事很上心呐，只是有些事千万不要越过了，不然即便是你，也没有侥幸的机会。” 顾帆微微一愣，没有辩解只是应了一声是，垂下的眼睑掩盖住了眸底冒出的复杂情绪。 但该做的事，该说的话顾帆也还是要做，要说：“顾少，那余小姐怎么办？余少已经前后找上来三次了。” 今天的官司顾昱并没有那个闲心去，而是一整天窝在总裁办公室里面，反正顾家的律师团是绝对不会让罗鸣轻判的。 将手中的钢笔放在实木办公桌上，顾昱的眼角慢慢蕴上了一点冷意，声音沉如水：“怎么办？自然是公事公办，总不能她联合她的情夫给我的分公司带来的损失就算了吧，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和余媛之间还隔着一层血缘关系，自己做下的蠢事就该自己担着。” 顾帆宛若一座石雕立在顾昱身侧，不言不语。 “至于明轩，若是他足够聪明，脑子不像余媛那般无药可救的话，他就明白应该怎么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通过这种小手段来让我松口。”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昱的眉梢动了动，淡淡的火气从嘴角溢漫出来，抿着浅显的不屑轻蔑。 顾家，余家以及刘家并称H市三大家，但刘家早已衰败而落，被其它势力所吞噬干净，余家和顾家有着一点关系，虽不及顾家的家大业大，好歹在H市也是说得上几句话的分量，只是在顾昱看来，余家距离衰落已经不远了。 “顾帆，备车，该去接楠楠下班回家了，那些个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就应该早点杜绝，只不过这种事下次决不允许再次发生。”顾昱从转椅上起身拿过外套，脚步微微顿了一顿说道。 顾帆开开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得快步跟上顾昱的步伐。 “余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叶楠面色很是不耐地看着自己面前五分熟的菲力牛排，没有动刀叉的想法，她可不想在明知自己对牛肉过敏的情况下还傻乎乎地去碰，也不想在进一次医院，若是对面的人时顾昱的话，叶楠或许会面不改色吃下去，但可惜不是。 余明轩轻抿了一口红葡萄酒，全然不开口说起余媛的事，反而问叶楠怎么不吃，还说这里的菲力牛排口感极佳之类的话。 叶楠强忍住掀桌的冲动，看向对面的余明轩，语气很淡： “余先生，若是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余先生吃这一顿毫无意义的饭，但真的是为了你妹妹余媛而来的话，我想这场对话就不用进行下去了，我是个女人，有自己的妒忌心，我还没有大度到替自己的情敌去向顾昱求情，再说了，不是余先生说的嘛，我在顾昱的心中什么都不是，既然如此的话，那余先生为何干脆不去找顾昱，又何必找上我这个没有话语权的人呢。” 一席话堵得余明轩口中醇厚的红葡萄酒苦涩不已，还咽不下去，眼神也变得如寒冬腊月一般，刮在人脸上生疼，但视线在接触到距离他们这桌不远处的人影时，变了几变，才微笑着没做出什么不绅士的举动。 叶楠不管那么多，话说完了那就该走了。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碰到了人，还没说对不起，头顶传来清越的声音，“楠楠，以后千万不要单独出来和别的男人吃饭，不然我会忍不住嫉妒的，还有你身体不好，这种五分熟的牛排你还是不吃为妙。” 叶楠心下一愣，抬头呆呆看着背着灯光而站的顾昱，要出口的话堵塞在了咽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被顾昱拉近了怀中揽住肩膀，姿势亲昵得很。 余明轩起身刚想要和顾昱打招呼，就听见这么一番话，脸色变了变，眼神也冷了下来：“昱，对于旁人来说，我不是什么外人吧！” 顾昱看了看那没有动过的菲力牛排，嘴角又上扬了几许，“明轩，是不是外人就不用我明说了，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请我的女人吃饭，还不如多想想办法去救你那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妹妹要强。” 待顾昱将叶楠带走之后，余明轩才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桌面上的刀叉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映衬着余明轩那张黑炭般的脸，显得有几分扭曲的诡异。 第二十三章 股份给楠楠 叶楠看了一眼似乎面色不渝的顾昱，张张嘴呐呐解释道：“我…并不想跟着他一起去吃饭的…” 话音还未落就听身边的顾昱说道：“我知道，日后在遇到这种事的话直接告诉我，不想去没人敢逼着你的，我顾昱的女人还没谁敢动。” 很是霸气凛然的话，足够让叶楠的心神再次波动起来，宛若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下了一粒小石子，溅起无数圈浅浅的涟漪，带来酥痒的感觉。 轻笑一声，叶楠不再抵抗顾昱的魅力，眼眸一敛，眸底深处的那泓秋水潋滟生光，夹杂着丝丝清浅的笑意，却在不自觉之间藏匿着苦涩，若真的能够直接顾昱就好了。 似乎看出了叶楠心中所想，顾昱直接伸手将叶楠包中的手机摸了出来，准备将自己的号码保存上去的时候，不知道顾昱想到了什么，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动取消了保存，再次输入号码点击保存，“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的话就打给我，不用顾忌什么，别说出去我的女人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欺负的时候。” 接下来顾昱还有事没有处理，就让顾帆送叶楠回去。 叶楠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号码，嘴角扯出一丝酸涩的笑意，每次在叶楠沉浸在顾昱温柔中时，顾昱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给自己泼冷水，像是在害怕着自己爱上他一般避不可及，叫叶楠眼眶有点热热的。 你的女人？ 真的只是你的女人这么简单吗？ “叶小姐，到了。”顾帆沉稳的声音将叶楠拉回现实，侧头看了一眼顾帆，开车门的手顿住了一下，但很快就下了车。 她叶楠不是什么愚蠢的人，该问的不该问的她心里有数，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就惹得顾昱生气。 哪怕她想知道顾昱的事，想得快要发疯了。 “我说昱，这次你这事做得蛮赞的。”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抖着自己的腿，食指中指夹着瓶口冲着顾昱咧嘴笑道。 顾昱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莫云，只是面色冷淡喝了一口烈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稍微眯起了那双狭长冷冽的双眸，慵懒靠在柔软沙发垫上，“有什么事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听着烦。” 莫云耸肩并不在意，状似无意道：“余家总公司的地址和我八字挺合的，昱你又不缺钱，干脆让给我得了，当然咱俩朋友这么多年了，我也不会让你做亏本买卖的，只要不过分，好处任你选，但我也知道您老人家是不缺这点小钱的。” 被莫云掐媚模样恶心到的顾昱皱了皱眉，随即舒缓眉头说道：“倒是可以给你，只是要看你自己有那个本事没有，好处的话，就不用归到我名下了，”话语一顿，接着说：“分出百分之三的股份挂在叶楠的账户下就行了。” 莫云一愣，嘴角的笑意淡去不少，早就听说昱这个床伴和以往的不一样，看来是真的不一样啊，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拿起酒瓶冲着顾昱摇了摇，就一口闷下肚。 叶楠看着联系人上那多出来的号码，嘴角牵起一点淡淡然的笑意，有点小小的喜悦，指尖轻轻去戳了戳那个似乎要印刻在心间的数字，自言自语道：“或者这样也不错，至少，至少现在顾昱待我还是极好的，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悯，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只是可惜这样的话，只能说出来骗一骗自己。 当什么都没有得到过的人，突然得到生命中的一缕光束，她会竭尽所能的去抓住那道光，那丝温暖，不顾自己遍体鳞伤，她只是想要拥有那虚幻的温柔多一点，贪心也好，不满足也罢。 人心就是如此，她叶楠也不例外。 第二十四章 被咬了一口 余媛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疯了，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才勉强解了气坐在床上大口喘气，眼神凶狠泛红，水晶指甲给她捏断，“叶楠，你给我等着！” 想着，手摸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掠过一丝冷笑的光芒。 而这面余明轩的日子也不好过，被自家长辈教训了一通之后，这才腆着脸去给顾昱道歉，最后结果是什么，余明轩不想知道，只得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公寓中，看见余媛到底缓和了一下脸色。 “哥，对不起，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你，害得你被爸妈骂。”余媛再任性也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而且余明轩待她也是真心的好，这声对不起到也由心而发。 余明轩静静看了半响余媛，这才上前将红肿着眼眸的余媛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媛媛，不用跟哥哥说对不起的，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顾昱恐怕早就存了想要弄垮我余家的心了。” 不然的话，这点小打小闹怎么可能会传到顾昱耳中去。 余媛嘴角动了动，“嗯，我知道了，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嘻嘻，我定了位置，我们兄妹两个好好吃一顿吧！” 说着轻摸上余明轩消瘦了不少的下巴，神情闪烁着不明的暧昧，但就在余明轩有所动作的时候，余媛又似无意收回了自己的手，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余明轩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抬手碰了碰还残留着余媛指尖余温的下巴，嘴角舒缓开浅浅的笑意。 媛媛，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哥都会帮你的，只要你满意开心！ 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收敛眼底的凶狠，余明轩抬头看着乖巧却又矛盾掺着风情的余媛，压下心底的念头，笑着抓住了余媛的手。 自从罗鸣好像因为什么事得罪顾昱之后，叶楠就不敢一个人下班回家了。 因为罗爸罗妈以及她父母都会守在公司楼下，扰得她不堪重负，短短几日整个人就又瘦了一大圈，加上工作略有些吃力，看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小楠，脸色这么差，又没休息好，要不干脆让主管给你放一天假吧！”同事递过来一份文件，略担忧说道，但是眼底的不屑还是不可避免被叶楠看到。 叶楠轻微摇头道：“没事的，可能没有调整过来！我以后多注意一点休息时间就可以了。” 将文件放在桌面上，叶楠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嘴角的笑容都带上了无力的苍白，突然加大的工作量让叶楠忙不过来，知识面匮乏让她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投入在工作中。 顾昱被叫回去了，没人管着她，她也不喜欢那么早入睡，便守着偌大的空房子，自学拗口的商业名词。 因着顾昱的关系，办公室里面的人纵使对叶楠心中不满也不喜，但也不敢给她脸色看，也不会借口让她多工作之类的话，只是最近真的是忙，主管自己也忙得昏天黑地，每每下班都夜灯初上。 “我说，你就这么将那小美人放出去工作，不怕给你戴一顶鲜绿鲜绿的帽子吗？”莫云懒洋洋靠在后背椅上道，对于那个只闻传言，不曾见过的叶楠还是蛮好奇的。 顾昱一边浏览着平板电脑上的信息，一边抽空让顾帆给叶楠电话，得知竟然还在加班工作时，脸色瞬间有些阴郁，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叫一旁的莫云看得啧啧称奇。 不过想想也好像是这样没错的： 每个顾昱的床伴，几乎都不会去工作，只要将顾昱顾大爷伺候好了，就会有一大笔金钱汇入她们的账号中，而她们只需要买买买，装扮自己等着顾昱临幸就好，哪会像叶楠这般奇葩的女人，傍上了大金主竟然还出去工作。 怪不得顾昱的脸色那么好看，只是往深处一想，似乎顾昱对这个叫叶楠的女人好得过了头，让莫云都有种可笑的错觉，误以为顾昱对叶楠上了心，沉陷美人乡中去了。 望着眼前一堆令人头疼的文件夹，叶楠想了想还是起身去给主管说了声，主管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便道：“大家伙儿都在忙呢，你说你请什么假啊…” 突然醒悟过来的主管惊了一身冷汗，才堪堪转了口风道：“咳咳，口误口误，你看我都忙昏头了，都这个时间点了，让大家伙儿都先下班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养好精神，明天再来工作也是一样的。” 主管是明确知道顾昱和叶楠之间的关系的，虽说叶楠只算是顾昱众多床伴中的一个，但架不住顾昱背景雄厚得罪不起，况且人都为了叶楠将这家公司收购到恒睿集团名下，就是他的上司的顶头上司的Boss，敢不开口放人嘛！ 虽然心中看不起爬床的叶楠，但毕竟也是因为她的关系，她们才不用加班到半夜，都纷纷笑嘻嘻和叶楠说了再见，还说明早给她带早餐之类的话，叶楠也都一一回了过去，这才收拾了东西出了公司。 一眼就看到顾昱的车停靠在马路边，抿了一下上扬的嘴角，叶楠小跑着过去，上了车才发现车里多了一个人，不免多看了两眼，莫云就凑过去自我介绍：“哟呵，你好，我是莫云，早就听昱说起你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终于得见真人了，跟小兔子一样可爱，怪不得会让昱上了心思呢！” 场面话，恭维的话又或者是冷嘲暗讽的话，叶楠都能分辨得出来，只是这样才让她奇怪。 总觉得这个莫云对她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语气也有点怪异，尤其是他看她的视线，像是在打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货物一般，让她蹙了蹙眉头，那种黏湿惊悚的感觉，在顾昱开口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这么晚都还没有下班？”收起平板电脑，顾昱淡淡问道。 借着车内灯光看着几日不见就瘦了一大圈的女人，眼底淡淡的青色让顾昱生出一股怜惜，在莫云讶然的视线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这么差？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嘛？” 叶楠淡淡一笑：“因为最近公司在做一个项目，别人忙着我也不可能干看着，所以就忙了点，自然有好好吃饭睡觉的啊！”因为还有别人在，叶楠也没有多说什么，顾昱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和莫云吃过饭离开之后，顾昱才找到机会问道：“刚才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去医院看看？” 平心而论，顾昱对叶楠的耐心真是前所未有的，而顾帆也没有见到过这样子的顾昱，像是从那高高不可仰望的高台上跌落下来，让他身上的光芒不再那么耀眼夺目，也不再是那般的不近人情。 所以顾帆才会顶着顾昱的压力，给叶楠说了那些话。 叶楠定定看了顾昱半天，才堪堪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可能是这段时间有点太忙了，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抱歉！”叶楠不想让自己在顾昱面前一再低头，一再软弱的，但是心底无端冒上来的委屈还是忍不住。 沉默了半响，顾昱才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叶楠的头发，柔顺的发梢掠过掌心，带来丝丝酥痒的感觉，“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你，我一开始就已经给你说过了，你还不听，还倔着，现在好了吧！” 很是柔软宠溺的语气，叶楠身子一震，内心冒出些许茫然和失措，呆呆看着面前俊美无俦堪称完美的顾昱，她感觉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喜欢着，是爱着她的。 那样的语气，习惯般的动作态度，亲昵到让叶楠觉得虚幻。 顾帆自觉避开在两人的视线当中出现，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中，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叶楠指尖颤抖着摸上了顾昱棱角分明的五官，随即在顾昱挑眉的刹那，踮起脚尖，狠狠地在顾昱下唇咬了一口，当舌尖尝到温热的鲜血时，眼泪也跟着肆意流淌下来，混合着鲜血被她自己尝在心底。 下唇上传来的疼痛让顾昱仅仅抖了下眉，没有动作就这样低眼，看着叶楠又笑又哭的将他唇上溢出的鲜血舔舐而去，明明很是让人有情欲的一幕，却叫顾昱从叶楠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感受到了那淡淡的绝望心疼。 “顾昱，顾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嘴角沾染着一点血迹的叶楠，一边擦拭去眼角不断落下的泪水，一边哽咽着道歉，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卑微，那样浓郁的绝望，像是在怕他顾昱丢弃她一样。 抬手按住叶楠的后脑勺，强迫她抬起头来，薄唇就贴了上去，呼吸瞬间纠缠在一起，唇齿相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叶楠才感到一点安全感，手揪紧了顾昱胸前的衣服，张开嘴任由着顾昱掠夺走她的呼吸，她的一切！ 等到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从唇间落下一缕银线，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多了几分暧昧的甜蜜。 叶楠苍白的双颊染上了红晕，双腿无力只能靠在顾昱怀中平顺着呼吸，水眸含着淡淡的润色，眼睫沾染着点点水色，看上去越发诱人。 顾昱手指在叶楠后劲摩挲着，眼睛微微眯起，没有丝毫动情的气息，冷淡得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只是叶楠这般全心全意的依赖，有着小小的脾气和任性，却从来没有撒娇，真如莫云那般所说，跟小兔子似的，红红的眼眶总是惹人心生怜爱，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之中疼惜一番，也让他放不下手。 不远处隐藏在黑夜中的高大身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轻轻冷嗤一声，扔掉指尖的烟蒂，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顾帆似有所感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捕捉到，收回视线暗叹自己太过敏锐。 第二十五章 疯狂的余媛，公寓失火 “顾昱，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要这样，游戏才能继续下去，不然的话，人生多无趣啊！” 浅淡的凶狠的语气被风吹散，落在满目星空中。 顾昱看着自己下嘴唇上的咬痕，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床伴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像是在标志着所有物一般，叫他不喜。 但是昨晚上顾昱并没有阻止叶楠这个近乎疯狂的动作，当痛楚传达大脑的时候，顾昱没有想象中的动怒，和不满，更没有将叶楠丢开的想法，这段意外而来的感情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让顾昱有些狠戾。 只是从洗手间出来看着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叶楠，那股狠戾便散之天外，捏了捏鼻梁骨，穿上衣服便离开了。 只是令顾昱没有想到的事，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叶楠就出了事！ 顾昱这套公寓不是太过隐蔽，只要有心的话是可以查得到的，所以让叶楠打开门看见来人时，脸色顿变，堵在门口没有让来人踏进来一步，冷冷说道：“余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余媛看了一眼叶楠，抿了一下唇角，似是在害怕着什么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这才抬手又压低了帽子，低声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也不喜欢我，但我那是逼不得已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叶楠神情松动了一下，但也没有松口和让开，依旧堵在门口，看着余媛静静不说话，像是在等着接下来余媛将要说的话。 余媛见叶楠不为所动，咬了咬下唇再次说道：“我…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这里不方便，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泪水从余媛那张娇小漂亮的脸上流淌而下，一双美目楚楚动人，里面全是后悔和祈求，看得人硬不下心肠拒绝她的要求。 叶楠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动了动，眼眸闪烁了一下，这个地方是属于顾昱的，顾昱也跟她说过，不要让任何人进去，除非经过他口允许的人，而余媛这番上门来，顾昱看样子也不知道，让叶楠有些难办。 见叶楠面有松动，余媛在心里冷冷一笑。 果然是个好骗心肠软的，但若不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又怎么可以进行呢！ 她余媛可不是什么吃了亏，就往肚里咽的人，不可能叶楠在她脸上甩了那么响亮的一巴掌，她就硬生生挨着不还击回去。 全然忘记了，几个月前，她和罗鸣打在叶楠脸上的那一巴掌才叫重。 “楼下有家咖啡店，余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就在那里说吧！”叶楠转身将门带上，动作利落干净让余媛来不及出声阻止，只得怨恨看了一眼叶楠，随即收敛好自身情绪，弱弱道：“不行，那里人多，有些话不好说，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谈吧，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了，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纵使是祈求可怜的语气，也还是改变不了余媛骨子里面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自觉带上了命令地口气！ 叶楠终是抬眼看着说什么都不挪动脚步的余媛，心里也意识到了什么，面上不动声色在包里摸索着手机，一边注意着眼前的余媛会做出什么事来，到底是个没有经过多少风浪的人，眼底的警惕防备都暴露在了余媛的眼中。 余媛像是看够了一场好戏，才悠悠然开口难过道：“你怕什么，你现在可是顾少的女人，我就是想动你也不敢呐，而且我今天来找你也并不是因为顾少的事，而是因为其它的一些事，就几分钟的时间你都不肯给我吗？” 叶楠后退了一步看着余媛，唯恐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她昨晚被顾昱要得有点狠了，浑身无力，就算是余媛一个弱女子也能轻易让她不能动弹，即便旁人真的会因为她是顾昱的女人而下手有所迟疑，但绝对不包括眼前的余媛。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是余家的大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跑到我面前来说嘛！”叶楠接触过的人太少，少到让她压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轻易就能被人看穿心中的想法，单纯得让人疯狂的想要染黑她。 余媛见叶楠始终不松口，也懒得演戏了，厉声说道：“你不要妄想顾少会过来救你的，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叶楠你居然真的能够待在顾少身边这么久，还让罗鸣重判入狱，让我余家低声下气的去给顾昱道歉才勉强换得余家一点生机，你说你能耐怎么可以这般大呢。” 叶楠后退，背面贴着门扉而站，余媛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对劲。 像是怒到极点的人冷静下来，带来的震撼效果绝不亚于地震的消息，而也就是这种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觉，让叶楠顾不上余媛凶狠的视线，摸出手机快速解锁就拨打顾昱的电话，余媛也没有拦着她，反倒气定神闲。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顾昱手机关机了！ “我既然敢来找你，又怎么会愚蠢到不动点手脚！”余媛将帽子摘下来，挑衅一般地冲着叶楠点了点下巴，然后看向了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眼底掠过疯狂的情绪。 “叶楠，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罗鸣为了你不惜得罪顾少，我只是太喜欢罗鸣了才会，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能不能求你看在我肚子里面怀着罗鸣的骨肉，你就放过我们母子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在出现你的生活中的。” 叶楠的脸黑了下来，看着余媛哭得满脸泪痕，却犹自勾人的举动视线，都让叶楠心口憋闷着一口气，“余媛，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了，罗鸣为什么会得罪顾昱我不清楚，但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的话，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头来都是你自己一手安排好的，结局怎样你应该早就窥见了，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哭！” 余媛抽泣着捂着肚子，突然面色扭曲痛苦蹲下了身子，口中不断叫道：“肚子…叶楠，我的肚子好痛，求求你不要让孩子离开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求求你叶楠！快叫救护车！” 叶楠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余媛，但是看着余媛白色裙摆上不断氤氲开的血色，这才急了，伸手就去搀扶地上的余媛，却不想余媛狠戾一笑将叶楠推到在地，“哈哈，说你笨还抬举你了，孩子，就算我怀了罗鸣的孩子我也绝对不会生下来的，谁让他的父亲坐过牢呢，孩子生下来就有污点，我余媛不可能要一个有过污点的孩子！” 后脑勺狠狠磕在地上的叶楠，半响都还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得很，好半天才勉强听清楚余媛说的话，只是不等她想太多，那边的余媛就开始有了动作，接下来的一切叶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计划有点小小的变化，本来余媛想的是找人玷污了叶楠，这样一来的话，顾昱就不可能还要一个脏了的女人，但是那群人一听是顾昱的女人就都死活不敢碰叶楠一下，让余媛气急败坏骂了他们好几句。 计划有变，就只好从叶楠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将叶楠拖进去扔在地上，近乎贪婪憎恨地打量着这栋她从未踏足进来的公寓，尖细高跟鞋狠狠踢在了叶楠的大腿上，尖锐的疼痛也无法使得叶楠清醒过来。 既然已经脏了，那就全都不要了！ 当红色的火光冲天舔舐着屋内精贵的家具时，余媛就站在门口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好不伤心。 她年少那么喜欢顾昱，不求名分，只为了能够在他身边带着，仅此一个小小的愿望，顾昱都无法满足她。 之后遇到了罗鸣，虽然家世比不上顾昱，也没有顾昱俊美，但有着他自己独特的魅力，加上她确实需要一个人来转移她对顾昱逐渐浓厚的感情，于是便和罗鸣交往，最后逼得叶楠签字离婚。 可她明白，她不可能是罗鸣结婚的，只是吊着他好玩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罗鸣居然真的会在明知顾昱不好惹得情况下，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余媛不可能一辈子青春都浪费在罗鸣身上，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着顾昱的，所以要先解决叶楠，只要顾昱身边没有了人，他的视线才会落在她身上。 “哈哈，叶楠啊叶楠，若是你没有攀上顾少的话，也许今天的你就不会死了，只是凡事没有如果，来年的今天我会为你多烧点纸钱的！”余媛擦掉眼泪，趁着没人来之前带着人离开了。 火势这么大，消防车来得再快，也不可能将叶楠从火场中救出来了！ 戴上帽子走出公寓，余媛的表情很淡，悠悠然的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耳边警报器一直在响，但是余媛却充耳不闻，简单和身后几人交代了几句，就打电话给余明轩。 这些人留不得！ 转头看了一眼被大火炸裂飞开的玻璃碎片，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便去了医院，她现在可是病人一个，不能到处乱走，至于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病人怎么会知道呢！ 顾昱在离开公寓时，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和莫云说话也心不在焉地，心底有些莫名的慌张，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 “昱，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小暴躁哦！”莫云浅笑着说道，只是他话音还未落，顾帆就走进来对着顾昱说道： “顾少，街心南路那套公寓失火了，叶小姐…” “还在里面！” 第二十六章 顾昱动怒了 莫云神色不变，眼底浮出淡淡的复杂，不过转瞬就消散不见。 只是在顾昱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右手食指痉挛了一下，掩盖住心底的情绪，莫云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担忧的神情：“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房子烧掉了是小事，可别连人都没有了。” 仿佛没有听出莫云的话中话，顾昱连外套都没有拿，直接拿过车钥匙飞奔下了楼，顾帆紧追其后。 莫云静静坐了一会儿，将杯中浓郁醇香的红酒品尝完，才慢条斯理不急不忙讲顾昱落下的外套拿上，拨弄了一下遮盖住眼角的碎发，莫云笑得有些邪肆诡异，“当真是…”让我失望。 哪怕是消防车来得及时，但也止不住公寓的大火肆意蔓延开，灼热滚烫的热度离得近一点都能感受到，周遭群众都被疏散开来，所以顾昱的车才会畅通无阻的开到楼下，刚下楼就被消防人员组拦住了。 “这位先生，这里很危险，请你尽快离开！” 顾昱不说话，阴沉狠戾的气息浮现在眼底，看得那位消防人员胆颤不已，顾帆急忙上前来交涉，也顺便盯着顾昱，免得他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但出乎顾帆意料的是，顾昱只是静静抬头仰望着那层大火蔓延的楼层，眸底深沉一片，浓郁的墨色化不开，揣在裤兜里面的手早已不知不觉紧握成拳，心尖在轻微地发着抖，打着颤，像是嫉妒害怕失去什么，让顾昱深皱眉头。 呛鼻的尘烟让叶楠终于醒了过来，大腿火辣辣地疼痛，条件反射性用手捂住了口鼻咳嗽几声，才勉强回过神来，灼热滚烫的温度舔舐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痛楚，让她拧着眉头蜷缩起了双腿。 后脑勺一阵阵的刺痛，抬手一摸便是满手粘稠的血液，顾不上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正好身下躺的那块地毯被火苗吞噬，燃烧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更是让叶楠呼吸不上来。 现在想要从大门口出去是不可能的，大火蔓延早就将玄关处的实木鞋柜燃烧，冲不过去，而且金属门把手被烧得铁红，赤手握上去的话，恐怕皮肉都会烫掉一层。 火是从厨房开始燃烧起来的，虽大却不至于让叶楠摸不到洗手间去，一路上被烧得滚烫的小物件烫了一下，都没反应，眼前更是一片炽热的火红色，恍惚得让叶楠分辨不清出方向，跌跌撞撞了好几次才堪堪滚落进了洗手间中。 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都被烧出了几个大洞，还泛着焦味，脸上灰扑扑的，随手一抹，将手心上的血迹也摸到了脸上，看上去骇人得很，也狼狈到了极点。 靠着冰凉的瓷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等到力气恢复得差不多时，才起身将洗手间中的水龙头全都打开，但是那些冷水叶楠此时却不敢往身上泼，因为身上多处被烧伤，贸贸然接触冷水的话，只会让伤口更加刺痛。 一墙之隔，外面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甚至的叶楠还感受到了那爆炸余波震得她不舒服，但现在的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了。 头部被狠狠撞击在地，失血过多，加上吸入不少二氧化碳，现在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随时都能晕倒过去的脆弱模样。 后脑勺的鲜血不断流淌而下，染红了叶楠身后的白色瓷砖，滴落在身下渗出来的水中，氤氲开来丝丝缕缕的红色，触目惊心！ 叶楠神智模模糊糊的，干燥的唇瓣开开合合像是在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还没等那声音从开合的嘴角溢出，她便失了所有力气倒在水中，任由着那从浴缸中漫出来的水淹没了她。 而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灭火抢救行动，火势终于被打压下去，不等消防人员进去抢救人员时，一直在一旁等候着的顾昱先一步没有任何措施的冲了进去，顾帆慢了一拍被消防队员拦在外面，随即两个消防人员快速跟进去了。 厨房和客厅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空气中还挥散着烧焦什么东西之后的糊味，滚烫的温度从脚底窜上来，但顾昱却顾不上这么多，没有厨房和客厅看到叶楠，便捂着口鼻准备去房间寻找时，抬脚却突然踩到了水渍，让他愣了愣。 随后蓦然明白过来，直接冲到了洗手间门前，想要推开门的动作却停顿住了，那种不受控制地情绪一直在心底缠绕着他，莫名的惶恐，怕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可容不得他心里想太多，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扉，入眼的一幕让顾昱瞳孔紧缩了一下。 随即双手轻微颤抖着将那倒在水中，不知是生是死的人小心翼翼抱在怀中，感受到怀中那微弱的心跳，和掌心还未失去的温度，让顾昱提着的心陡然落回胸腔中去。 还好，人还活着！ 她没有出事！ 动作前所未有地轻柔，将被冷水冲洗去脏污的叶楠抱在怀中大步走出了洗手间，而后跟上来的顾帆惊讶了一下，就赶紧联系好医院，然后叫人来处理这边的事，自己则是将顾昱和生死未明的叶楠送去医院。 手术室红灯亮起的时候，顾昱满脸的阴郁，双手不可抑制地颤动着，令顾帆不得不讶异的看着这样的顾昱： 印象中的顾昱总是沉稳冷静的，做事狠戾不拖泥带水，面上挂着绅士般完美的笑意，骨子里面却冷如南极寒冰，也从未见过他会像今日这般情绪起伏波动这么大，看来这个叶楠还是有点本事的。 至少让视女人如衣物的顾昱对她上了心，为她的安危这么着急，倘若叶楠没有挺过去的话，顾昱顶多恐怕只会难过一阵，而后就会将这个叶楠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但若是挨过去这一难关了… 眼尖看到顾昱白色衬衣上的血迹，顾帆心肝颤了一下，唯恐顾昱在冲进火灾现场受了什么伤，“顾少，你受伤了？”那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好好看看顾昱伤到哪儿了。 受伤？ 顾昱眉宇一挑，顺着顾帆的视线也看到了自己白色衬衣上的斑驳血迹，故而脸色大变，手指摩擦着那还湿润的血迹，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的疼痛，这血怕是叶楠身上的，只是为什么？ “顾帆，去查清楚，包括公寓是怎么失火的？还有便是查查余明轩和余媛这对兄妹近期以来的行踪。” 顾昱承认他对叶楠有所不同，有怜悯，有同情，有怜爱，以及那少到可怜不足以支撑什么的喜欢，若只是单纯公寓失火的话，顾昱不会去追究什么，但若是动了他的人，就不是一两句道歉能说得清楚的了。 不是为了叶楠，而是这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实在过于响亮，让他想要装作无视都做不到。 而他对余家兄妹也太多余仁慈，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他，当真是叫他火大得很！ 顾帆努努嘴唇：“是，顾少，若是查到了此事与…有关，该如何处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有些事并不能越过顾昱去插手，不然没他好果子吃的。 顾昱两手交握在一起，左手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右手食指，微微眯起的双眸狂肆冷冽的骇人，嘴角也勾起一抹冷邪的杀意，不过转瞬就消失不见了，却让一旁一直注意着顾昱情绪变化的顾帆心中骇然，随即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顾少，生气了！ 多少年了，顾少没有这般动过怒了！ 而上次动怒的场景，顾帆至今都还历历在目，陡然心头一紧，一股远久的恶心感疯狂的涌上心头，叫他面色绷紧，且白了好几分！ “呵呵，此事查到了莫要打草惊蛇，也不要对外声张，只说是单纯的失火，而楠楠也仅仅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就等着他们自己坐不住。” 顾昱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寒冽的杀气，很淡，只是却仿佛扼住了顾帆的脖子似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从煞白转为浅红，直到顾昱收敛那股气息，顾帆才重获新生，憋闷着一张通红的脸不敢大声喘息。 顾昱抬头望了顾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先给他找身干净衣裳，就去着手办事去了，“对了，将小幽叫回来吧！” 顾帆即将离去的脚步一顿，随即点头：“我知道了，顾少！” 小幽？ 希望这次他不要再犯了，不然惩罚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叶楠在抢救过程中，右手一直在紧紧拽着什么，医生用尽了办法都没让她松开手，只好叹口气转移视线将她大腿撕裂开来的伤口缝补起来。 只是她后脑勺上的伤口却叫医生犯了难，那位置伤得极为有技巧，不好动手术，而此时病人昏迷不醒，不好给她做进一步的检查，处理好叶楠身上的伤之后，手术室的灯灭了，顾昱也站起了身。 “怎么样了？”声音有点沉，但怎么也掩饰不住那股自心而发的心疼！ 医生哆嗦了一下，道：“病人身上的伤口多处烧伤和烫伤，不过她身上除却烧烫伤之外，还有着另外一种伤痕，像是被人殴打所致，大腿上的伤口深且刁钻，或许在遇到了什么事，病人挣扎过导致伤口撕裂开来，造成动脉血管轻微破裂，不过伤得不太重，” 顾昱眼睛都眯了起来，淡淡然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咕噜咽了一下口水，再次颤颤巍巍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是病人后脑勺的伤口因着位置关系不便，只能大概推断出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具体的还要等病人清醒过来做检查才能知晓。” 顾昱垂下眼睫，眼底的那丝心疼真切存在，手指轻碰了下叶楠被包扎好的伤口，很轻，像是力道重了，就会弄疼了叶楠，这般的举动皆都落入了拐角处来人的视线中。 第二十七章 手心中的袖扣，温馨的一幕 叶楠被转入单人高级病房中，顾昱的视线落在她紧紧握住的右手，神色轻微一动，微凉的手掌将那紧握成拳却依旧娇小的手包裹住。 令随后进来的医生没有想到的是，那只右手他想尽办法都没法让叶楠松开，在顾昱碰到的时候自动松开，将那只右手中紧紧握捏住的东西，呈现在顾昱和医生的视线中。 医生倒是很快就收回视线，拿着病历本火烧屁股般火速离开了。 顾昱则是神色一震，再然后目光极为复杂，望着病床上脸色比被套还要苍白的叶楠，笑着骂了一句，就将叶楠手心中的东西拿起。 那是一枚深蓝色做工精美的袖扣，明明不值多少钱，而他也不缺少袖扣，可是顾昱却无法忽视掉这枚承载着叶楠爱意的袖扣。 将袖扣揣到了兜里，顾昱看着叶楠脸上那贴着医用纱布的地方出神，都说容貌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也不知道叶楠醒来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接受无能？ 时间过得很快，日升月落，眨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可是期间叶楠连清醒过来的动静都没有，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叶楠没什么大事的话，顾昱真的会忍不住拆了这家医院，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等了。 “啧啧，昱啊，这还真是不像你，以前的你没心没肺着你，哪会像现在这般心甘情愿的守着自个儿的小情人一宿未睡。” 莫云这话说得极为怪异，阴阳怪调的语气令顾昱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看见莫云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且，也总是会让他回想起一些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那些该死的拉扯着他心脏的记忆！ 莫云将手中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不着痕迹皱眉打量了叶楠，就收回视线，浅笑说道：“行了行了，我不过是看个笑话而已，有必要跟我发火嘛，我这不是从顾帆那里知道你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不巴巴的赶着上来给你送点吃的，没成想顾大爷心情不爽，倒损了我一顿。” 莫云说的话，顾昱又怎么不明白，只是有些事不是明白了，就可以轻松放下的，想着看了一眼床上的叶楠，顿觉眼睛刺了一下，连带着心也跟着抽搐。 眼见着顾昱竟然沉默下来，莫云有点心头发虚，讪讪笑了几下才严谨道：“这次的事，需要我帮忙嘛？不然的话，余家公司地址我怕是下辈子都拿不到了，更不用说给你这小情人百分之三的股份了。” 小情人，这是莫云对叶楠最高的说法！ 也全然无视掉顾昱在听到小情人时阴沉下来的面色，心里忍不住冷嗤一声，小情人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叶楠的，不然就这样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顾昱的床伴，顾昱破例对她这么好，已经顶天了。 “你在国外这些年的修养都被狗吃了，你也别给我装无辜没有调查过叶楠，人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别小情人小情人的，听着刺耳。”顾昱斜斜睨了面色微僵的莫云，到底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没把话说得太过。 莫云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知道顾昱这是在警告他了，敛下眸中异样情绪，无所谓耸肩痞痞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说真的，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昱不言不语，莫云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了，看着顾昱吃下饭菜，才耸着肩提着保温盒从病房中出来，脸上挂着笑意立马垮了下来，阴沉骇人得可怕，却很快收敛起来，嘴角勾勒而起迷人的弧度，离开了。 叶楠是在凌晨的时候醒过来了，一醒过来便是剧烈的咳嗽，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顾昱的名字，让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顾昱，脚步顿了顿，就面无表情按下了应急铃，等到医生来给叶楠检查过后，才坐在床边，将叶楠冰凉缠绕着纱布的手放在手心上。 或许是真的放不下了！ “顾…昱…”呢喃出口的声音小得可怜，但针落可闻的病房中将这虚弱的呢喃无限扩大，飘散。 顾昱并未应声，只是眼角动了动，看着病床上昏睡了将近两天的人醒来，先是有些迷茫地睁开双眼看了四周，最后才将焦距定格在顾昱那张脸上，氧气罩下的嘴角无力勾了勾，像是在庆幸着，庆幸着自己没有死，庆幸着也在喜悦着一睁眼就看见梦中所念所想之人。 “楠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在叫医生来给你看看！”顾昱放缓了声音轻声询问道，眉眼刹那柔和如百花齐绽，在叶楠眼底绽放出艳丽柔软的烟花，短暂却绚丽灿烂，灿烂得有些绝望的哀恸。 或许带着氧气罩说话有些许不方便，叶楠也只是轻摇头，感受着胸腔传到上来的恶心感，眉宇皱得死紧，却一直逞强着一遍一遍告诉顾昱自己没事。 这番作态落在顾昱眸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娇弱到离开他就保护不好自己，受点伤痛到极点，也不会让他担心，极力让自己嘴角绽开甜甜的笑意，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只会更加让顾昱心底颤抖，让他心疼这样的叶楠！ 脑震荡带来的不良反应，在叶楠身上体现完全，恶心，眩晕，不想说话，可是却始终笑着让顾昱不要担心，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帆带着查到的消息来到医院时，却发现顾昱正站在吸烟区抽烟，背影有些许的凌然，但更多的却是冷冽的茫然，这些年来喜欢他的女人多不胜数，那些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可以去死的女人，却始终没有波动他的心房一下。 除却那个女人，那个离开他的女人，叶楠是第二个，只是这样的感情来得太过浓郁而悲伤，浓烈到顾昱都能察觉到叶楠心底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只要他开口说出不要她的话，那根弦就会彻底崩断，浓烈的绝望，却掩藏着不可言说的爱意。 一时间，顾昱也不清楚自己这般作态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若是在这段感情还未来得及发展时，就决断和叶楠断开所有关系，那么这段感情于他而言，不过过眼云烟，很快便会消散在天边，怕是再也不会回想起来。 只是，在准备断裂的那一瞬间，顾昱迟疑了，优柔寡断得不像他自己，让他烦躁不堪，随后便都想通了，对错又何妨，只要他对叶楠那点怜爱还在，他就无法放开她，还不如趁着在他未厌烦之前，好好待她！ 也算是在将来的以后，一点美好的回忆！ “顾少，都查清楚了！”等到顾昱将手中的烟蒂扔入烟灰缸中，远处的顾帆才疾步上前将文件夹递到顾昱眼前。 顾昱没有接过，只是看了几眼便道：“街心南路那套公寓，你找人重新装潢过，家具不要实心木的，等到小幽回来了，你让他先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交代他去做！至于余家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先去给楠楠买点易消化的粥，等她醒来的时候食用。” 顾帆望着顾昱离去的背影张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是。 叶楠脸上的氧气罩已经被摘下了，最近几天的情况也都稳定下来，后脑勺的伤口没啥大问题，只是会有点小小的后遗症，至于是什么，就连医生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让叶楠生活中多注意一下，不要过于劳累，就在顾昱冰冷的视线下逃窜了。 叶楠醒来之际没有主动和顾昱说起什么，而顾昱也不会去问什么，只是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将粥吃到嘴中，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煞是可爱：“医生说你脸上的伤口并不会留下疤痕，但也要注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联系最好的整容…” 话未说完，就见叶楠甩头，抬手摸了摸还未拆下的纱布，笑意在眼底铺开：“既然医生说了不会留下疤痕，就不用大费周章去联系什么整容医生了，我又不是受虐狂，喜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 见状，顾昱也没有说话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有些话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们两个人心里面都清楚，说开了反而会有点难言的尬尴，顾昱也就索性任由着叶楠的性子去了。 小幽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就是这样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的女人微微低头浅笑，眉眼如水柔软，脸色微白带着虚弱的病态，神情倒是恬静，偶尔和床边的人说上两句，嘴角就不由自主勾起； 而背对着他的人，则是低声说了什么，就见病床上的女人点头轻笑，男人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文件夹，侧身拿过一个红艳艳的苹果，水果刀轻轻一动，削掉果皮切成小块放在女人手中。 温馨安静得让小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但是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身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让小幽头顶上那撮呆毛焉了焉，努力咽下喉间的惊讶，怯怯叫了声顾哥，就呆立在一边不说话了。 叶楠好奇看了一眼小幽，对上他略显讶然和充满敌意的目光，也只是一笑，就收回视线专心啃着手中的苹果，而顾昱嗯了一声就不答话，像是病房中没他这个人似的。 第二十八章 你能不能换个表情 “顾哥！”小幽怯怯叫道，神色极其委屈，叶楠垂眸一笑，不言不语吃着甜滋滋的苹果，但不知为什么，心口有丝酸涩逐渐蔓延开，就连口中的苹果也失了原本的味道，宛若黄连！ 顾昱恍若未闻，小幽不甘寂寞三两下蹦到了顾昱身后，再次压低了声量叫道：“顾哥，我是真的知错了，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真的知错了？”顾昱问道，神色淡漠。 小幽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真的知错了，这次绝对不会脑残再去犯错了，若是再犯的话，就任由顾哥你处置，绝无二话！” 那样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得知顾昱找他回来，就赶紧收拾东西马不停蹄滚回来了，在不表忠心的话，又不知道会被踢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山旮旯去。 顾昱转头对着叶楠说了声什么，叶楠轻笑着点头，便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眼底的笑意很快掠过，残留下点滴温暖。抬手触摸着没留下多少痕迹，却还是和周围皮肤不同的触感。 叶楠轻轻一笑，并未在意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正也只是为了能够在留下顾昱一点时间而已。 但很快叶楠便笑不出来了，嘴角颤抖着，心尖那刺痛迅速漫遍全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这样算计起来，费尽心思和手段，只为了能让顾昱多看她一眼，多怜爱她一点，哪怕两人之间一点情爱都不存在。 抬手挡在眼前，两行清泪从两边流落而下，衬着如雪般苍白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苦涩的绝望，涩哑的嗓音从嘴角溢出：“还真的是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了。”这般的叫人看不起。 只是后悔吗？ 不，她不后悔这样做，哪怕以后的她会后悔这段疯狂而绝望的爱恋，但现在的她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这样做的话，未来的她一定非常后悔。 顾昱不知道和小幽说了什么，小幽从一开始的惊疑，讶然，愤怒，慢慢转变成了不甘愿，最后抓了两把头发，鼓着腮帮子说道：“我知道了，顾哥，保证会做好这件事的。”虽然心中存在着无数疑问，只是小幽怎么也问不出口。 因为下场是什么，他早就已经亲生体会过了，要是再犯的话，那就是傻缺了！ 顾昱仿佛看穿了小幽心中所想，掏出烟点上，寥寥轻烟飘散，却没有放到嘴中狠吸一口，夹在指尖，静静凝视着，“小幽，有些事藏在心中便好，若是说出来了，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逃过第二次了，还有不要在楠楠跟前提起，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心里有数，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对她警告什么，小幽！” 小幽顿时更焉了，头顶上的那撮呆毛没有精神的晃了两下，“小幽才不是那样嘴碎的人，顾哥，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只是顾哥，你知道的，有些话不说清楚，我心里憋闷得慌，所以，嘿嘿…” 顾昱淡淡看了一眼傻笑的小幽，眸光逐渐深邃，将香烟放在嘴边狠狠抽了一口，吐出烟圈示意小幽有什么问什么。 小幽先是看了一眼不明情绪的顾昱，小心在心里斟酌着用词，才缓缓说道：“那个，顾哥，你和天诺姐的事？” 杜天诺，是顾昱心中不能提及的禁忌，哪怕是他身边人，也总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到顾大少爷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就会血溅当场。 顾昱指尖的眼狠狠抖了一下，眸光陡然冷冽下来，刮在小幽身上宛若刀子，想要生生从小幽身上刮下一块肉来，惹得小幽身子颤抖后退了好几步，心中不住懊恼着，自己又开始嘴贱说起这茬做什么。 刚想要道歉，就见顾昱已经收回了视线，只是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凌厉冰冷不少，让小幽出口的道歉在喉间打了个转儿，没敢说出来。 “小幽，管好你那张嘴！”顾昱灭掉烟蒂，转身就走，徒留小幽一人在原地懊恼着揪头发。 “顾…”顾昱推门进去的瞬间，叶楠扬起嘴角刚想叫他时，怎料顾昱面色是止不住地阴沉，拿过外套直接往外走，似乎没有看到叶楠脸上的欲言又止，笑笑，咽下即将脱口的名字，假装自己没看到这一幕。 小幽和叶楠相处得很是诡异，小幽总是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看着叶楠，但是在叶楠看过去的时候，很快收敛起来望向别处，别扭的性格让叶楠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很想张嘴询问那天顾昱和小幽谈了什么，会让顾昱失控成那样，只是— 她叶楠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询问，有关顾昱的每一件事。 而顾昱自那天开始便没有再来过，小幽也自然不会主动和叶楠说起顾昱的行踪，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叶楠出院那一天，小幽才嫌弃主动开口说话：“顾哥说，街心南路那套公寓还在整修装潢当中，你先到顾哥另外一处落脚处住着，等到装修好了，你在搬过去，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顾哥偏偏对你这么好！” 最后一句话似是在嘟咙着什么，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叶楠闻言，步伐顿了顿，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直接进了电梯。 小幽见状对叶楠更加的不满了，只是碍于顾昱之前交代的话，没敢说什么，就气鼓鼓地盯着下降楼层的红色数字看，一点都没注意到身旁的叶楠那微白的脸色。 顾昱名下的房产很多，只是每一处都这样清冷到没有任何人气，莫名有些哀凉的感觉。 小幽大刺刺躺在沙发上，就不再管叶楠了，只是翻个身就见叶楠直接拎着包进了房间，切了一声就掏出电话给顾帆报告一声，说是安全将人送到屋中了，顾帆那边估计在忙事，没说两句话，就挂断了。 叶楠摸摸似乎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但在医院什么都没检查出来，而脑震荡的后遗症也都过去了，“或许是我自己的心理原因吧。”这样安慰自己后，叶楠倒在席梦思上，望着头顶的水晶灯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睡梦中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叶楠的眉宇皱得死紧，两只手也紧紧抓着身上的床单，手背上青筋鼓起，汗水不断从额角渗出，失了血色的唇瓣在不安地呢喃着什么，最终都无声沉默下来。 “叶楠，叶楠，你是睡过去了吗？听见的话快起来吃饭了！”门外的小幽拔高了音调，可是房中却始终没有任何声响，让小幽内心一跳，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真是个事多的女人！ 磨了磨牙齿，小幽拧动门把手，打开门边的灯，就看见床上的叶楠猛然坐了起来，双眼无声似是嗪着泪水，脸色雪白得吓人，一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病弱模样，让小幽呲了呲牙，压下心底冒出的不满，走了过去。 “喂，叶楠，你没事吧？”要不是顾哥交代，他才懒得开这个口呢！又没有天诺姐好看，更没有天诺姐善解人意，真是搞不懂顾哥现在的口味怎么这么怪异。 好像才回过神来的叶楠抬头，看了面带不耐的小幽半响，才茫然摇了摇头，扶额，嘴角流露出罕见的脆弱，让小幽舌尖滚动更加恶毒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哼唧两声扔下一句吃饭了，就出去了。 怎么会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而她也好好的活着，不是嘛？ 只是为什么，心口这么痛，痛到快要喘息不过来。 抖地，叶楠眸光震了一下，似乎又回想起什么来，抬手想要去捡起落在床脚的包包，可是手伸到一半，叶楠就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心口，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在某个没有耐心的小孩儿再次扯开嗓子叫前，匆匆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安静吃完晚饭，小幽眸光有些闪烁，“我先离开了，明天早上再过来！” 叶楠还在埋头想着事儿，闻言也只是轻点了一下头：“路上注意安全！”便无了话。 得到自由的小幽像极了一匹脱缰的野马，疯似的夺门而出，没有看到身后叶楠那微微含笑的双眼，只是眸底那潭春水有些复杂。 叶楠发生这样的事，工作自然是被顾昱强行辞了，叶楠从小幽口中知道这件事时，也只是愣了愣：“我知道了！”反正现在她这个样子出去工作也是不可能的，辞了便辞了吧！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表情啊，这都多少天了，你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含着筷子，歪着脑袋的小幽很是不满叶楠的表情，又开始闲不住说道。 叶楠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即漫不经心说道：“那你想要我露出怎样的表情？” 小幽听闻讪讪笑了笑，没有继续开口找茬，埋头吃饭。 “顾帆，过去多少天了？”顾昱靠在椅背上，狭长冷冽的双眸微阖，五官立体硬朗，藏匿着骨子里渗透而发的绝情。 顾帆有些怔愣，琢磨不透顾昱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斟酌了一下说辞道：“差不过过去两周了。”确实，从叶楠被困失火公寓，又或是余家的事距离现在过去了两周，这样的回答也不算错。 “是嘛？”顾昱还是不咸不淡道，至始至终，那双冷冽嗜血的双眸没有睁开过，漫不经心的，像是一直优雅的豹子，可是露出来的尖锐爪子瞬间可以叫人毙命。 顾帆虽说跟在顾昱身边时间久了，可顾昱的心思顾帆就没有琢磨正确过，有些时候那些心事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霭，让人看不进顾昱的内心，哪怕杜天诺也未曾。 第二十九章 你担心我？自作受 顾昱睁开眼，一瞬间办公室里的气息沉了一下，顾帆的呼吸也跟着停滞了好几秒，对上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深邃黑眸，顾帆没有闪躲，任由着顾昱直直的打量，等到顾昱收回视线，顾帆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 “顾帆，我不喜欢有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的事，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允许，所以你知道这次的事该怎么处理的，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是私事不该是你能够管的，叶楠的事我心里有数，如何分寸我自己明白。” 顾帆浑身一震，随后立即低头不辩解，认错道：“顾少，属下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希望顾少你原谅！” 对于顾昱来说，错了便是错了，辩解太多也始终掩盖不了那已经错了的事实，还不如一开始就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要好得多。 顾昱重新闭上眼，“出去吧！” 顾帆退出办公室之后，想了想还是给小幽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的人才慢慢接下来，扑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地哈欠：“是顾帆啊，有什么事吗？我这刚躺下准备午睡呢，你就打电话来了，说吧，是不是顾哥有事要吩咐啊？” 顾帆沉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幽，别忘了你的任务职责是什么！”随后就挂断电话，安静站在办公室门边，面瘫着一张脸。 “搞什么啊，我的职责任务是什么，我自己会不清楚嘛！”小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嘟囔了几句，才猛然惊醒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而真的不是简单提醒他，他的任务职责是什么的。 堪堪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这下可好了，顾哥又生气了。 叶楠将脑袋从电脑屏幕中抬起来，看了一下那边捏着电话神色晦暗不明的小幽，眼底掠过一丝不明，就埋下头去浏览着网上的文字图片。 从一开始的等待，到现在的平淡，叶楠都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压下那股对顾昱的想念。 两个星期了，十四天了。 这期间，顾昱没有露过面，没有来过电话，甚至就连消息都少得可怜，那种一直被压在心底的不安终于被触动了。 手指动动，在键盘上敲下顾昱的名字，弹跳出来的页面信息骇了一跳叶楠，只是映入眼眶的是一则热门消息，眼眶有点胀痛得发酸，手指颤颤却没有任何力气点开，盯着那则恒睿集团总裁顾少与当红嫩模同出酒店的消息。 嘴角无声动了动，眼泪也悄然顺颊而下，滴落在键盘中，发生几不可闻地滴答声。 顾昱，顾昱他可能有什么样的苦衷，又或者只是… 只是什么，叶楠怎么也想不出来，颤颤巍巍关闭了网页，随手点开另外一个网页，就看着发呆。 果然还是这样的，但就算是这样，自己的心也还是放不下顾昱，还在满脑子给他找借口，找托词，顾昱这段时间是因为工作忙，才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喂，叶…”那边的小幽刚开了个头，就呆呆看着看着电脑屏幕无声流淌着清泪，却嘴角微微扬起的叶楠，莫名觉得有些诡异的同时，心抽搐了一下，似乎没从这样有点震撼的一幕回过神来。 小幽并不是没有看到女人哭过，就连杜天诺他也有好几次都看见她哭泣，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也看到过顾昱身边那些女人哭泣的模样，无一不是颤颤巍巍宛若雨打过的小白莲，同样让人心生怜悯。 可是这还是小幽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哭，但却是笑着的。 若是说杜天诺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爱，那叶楠此时的模样，就宛若一滴雨露悄然落在雏菊上，古典的五官添了几分清丽，可是却掩藏不住那浓郁到溢出来的绝望，哀伤，压抑，让人感同身受。 一时间，小幽也噤了声，乖乖坐在一边望着那边的叶楠，心第一次出现了除却杜天诺之外的女人，有点稍微的不忍，可想要安慰，又找不到话，只得安静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叶楠恢复了情绪，扭头笑眯眯看着小幽说道：“小幽，待会儿就不用让人过来做饭了，我们出去吃火锅怎么样？我都好久没有吃了，有点想念那样的味道了！” 不等小幽开口拒绝，那边的叶楠已经风风火火从房中拿过包包，穿上鞋了，无奈，小幽为了叶楠这段时间的隐患安全，还是默默跟了上去。 只是他还是想不清，刚刚不是哭得很悲伤的人，怎么突然有胃口去吃火锅了，还是在这么热的天气。 但再想不通，小幽还是坐在了叶楠的对面看着菜单点菜，要了一堆东西，等到汤底上来，就开涮。 火红的汤料味道十足，光是闻着那味儿就叫人止不住流口水，而且叶楠叫的还是香辣火锅，一口下去，泪腺都被刺激到了，小幽呼哈呼哈地吐着舌头，还一边筷子不停往嘴里送着东西，无暇顾及其它。 叶楠吃着吃着，眼泪猝不及防滚落下来，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准备再叫点毛肚的小幽，捏了捏筷子：“怎么了？” 将涮过的豆腐塞到口中，叶楠呼着气，摇头，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呼…没事，就是…就是太辣了，给刺激的，没事，快吃吧，不够继续叫啊，今天要吃个痛快。”说着又让服务员上了五盘毛肚，低头开动。 小幽见叶楠不像是说谎，而这汤料确实辣得可以，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泪腺被刺激出了点滴泪水，才相信了叶楠那番说辞，于是就低头没心没肺狼吞虎咽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够味儿的食物了。 爽啊！ 看来这个女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会吃火锅。 偷偷在心底给叶楠加分的小幽吃得忘乎所以，并没有发现对面的叶楠眼泪滚落在酱料中，嘴唇被辣得通红，喉间压抑下了要溢出来的抽泣，一边往嘴里送着东西，一边用纸巾拭去眼角停不下来的泪水。 在得知小幽和叶楠竟然去吃了火锅的顾昱，都有些头疼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批好的文件扔给了秘书长，让她出去，这才捏着鼻梁骨，嘴角轻轻勾了勾，拿起手机点了点，还是给叶楠去了一个电话。 “喂，顾昱！”叶楠灌着冷水，脸颊通红一片，眼睛水汪汪的，不知道是被辣得厉害，还是因为这通电话那头人传过来的低沉嗓音，让她再次红了眼眶，只是咬着唇瓣没有哭出声来。 听到叶楠被辣到不行的抽气声，不知为何轻笑出声：“少吃点，吃多了容易伤胃，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是一个病人呢！” 叶楠扯动了唇角，却不小心扯落了出了眼中蓄满的泪水，无声滴落下来，对面的小幽有点食不知味了，或许他明白叶楠为什么要拉着他来吃火锅了，这样哪怕是很丢脸的哭泣，也能推说，说是太辣了。 “你担心我？”叶楠轻声问道，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够将她这四个字吹散，听不到。 那头的男人难得沉默了一下，叶楠将话题扯回：“顾昱，我跟你说哦，这家的火锅很好吃，又干净，下次我请你来吃吧，现在我要享用美食了，没事的话就先挂了，记得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拜拜！” 叶楠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手机等物都被那场大火吞噬干净，顾昱找了关系给她补办回来，手机时出院那天顾昱让小幽给她的，最新款，联系人也存了顾昱的私人联系方式，空空如也，但叶楠却抱着这个手机，等顾昱这个电话等了十四天。 “顾哥并不喜欢哭的女人！”对面的小幽悠悠然冒出来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只是叶楠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任由滚烫的豆腐烫过自己的舌尖，滑落在食道肠胃当中，烫得她胃部有些痉挛的疼痛。 其实叶楠并不能吃痛，她有胃炎，每次接触辣的食物，都会让她痛得浑身痉挛，仿若死了一次，可是这次她又明知故犯，却不指望那人回来到她身边悉心照顾，并指责她，咽下喉间的痛楚，又让服务员上了好些烫菜。 这顿火锅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吃得小幽肚子都凸出了一块，还在不停打着嗝儿，“啊，吃得真爽快，我们下次在过来吃吧！”说着回味舔了舔嘴角，眼眸泛光。 叶楠胃部早在顾昱打电话来的时候不舒服了，可她却一直压抑强忍着，到现在痛到她迈出一步都困难，“好啊，下次多叫上一些人来吃个痛快！不过你的食量也还真不是一般大啊，吃那么多，顾昱怎么养得活你！” 这顿饭过后，小幽对叶楠的敌意不是那么明显了，至少关系不再是那么的针锋相对。 “成啊，哎哎哎，你怎么了？叶楠，你别吓我啊！”那边的叶楠顺着电线杆滑落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叶楠有些清醒。 “没事，只是有点吃撑了，走不动了。”叶楠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是双眼却亮得吓人，小幽一时间也不知道叶楠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了。 手紧紧按着胃部，等到和小幽回到了公寓，就冲到了房中反锁上门，直奔洗手间吐了出来，脸颊白了红，红了白的，半个小时后，才虚脱坐在地板上，手搭在马桶边缘，没有备药只能这样挨过去。 在昏昏睡去之前，叶楠满心嗤嘲，还真的是自作受。 第三十章 谎话在你面前有用？ 叶楠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蒙蒙亮堂起来。 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的叶楠在起身时，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抬手去捶揉自己因血液不流通导致僵硬的双腿，差不多的时候，叶楠才冲了个澡出去，却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有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擦头发的手陡然顿住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浴室住下了！”顾昱的声音很淡，带着少许冷色，显然来得时间并不短了。 叶楠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解释，“怎么会，有时间留下来吃顿早饭嘛？” 顾昱转过身来，看着站在浴室门边裹着浴巾的叶楠，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答着水，流淌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上面，滑落出一条条令人旖旎的水痕，只是目光在触及她手臂上那浅淡的伤痕时，顾昱忽而叹口气，没说话出去了。 叶楠嘴张了张，却到底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浅淡伤痕上，目光闪烁了一下，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粗暴扯下身上裹着的浴巾，走到衣柜前随手挑选了长袖长裙套上，至于湿漉滴水的头发被叶楠间接性遗忘了。 房间里的叶楠此时并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小幽内心简直在咆哮着，面上却不敢显现出半分，恹恹低垂着脑袋，任由着顾昱冰冷刺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着。 顾帆立在一边，不言不语，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 “昨天火锅吃得很开心？”顾昱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咖啡，入口的苦涩让他扬了扬眉梢，随即放下。 小幽抬手抓了抓鸡窝头，心里纠结不已，到底是说实话，还是说实话呢？ 最后没架住顾昱身上的气息太过恐怖，苦哈哈一五一十交代道：“那个，顾哥，火锅其实还是人多才好吃，嘿嘿！” 知道小幽是在避重就轻拿昨天叶楠说的话来堵他，只是他并不像这么轻易放过小幽，余家的事还没有解决完，小幽就敢光明正大带着人在外面乱逛，万一出了事… “凡事不要我说第二遍。”顾昱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波动，平淡的让小幽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骇人的凌厉。 小幽鼓了鼓腮帮子，“好…好吃…”只是现在面对顾哥身上的压力，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变得苦涩不堪，宛若钉子般难以再次下咽。 “只是昨天叶楠很奇怪，刚开始的时候吧，她在客厅玩电脑，不知道看了什么就坐在那里哭，也不算是哭吧，最后她还笑了，然后就拉着我一起出去吃火锅，边吃还边哭，问她，她就说被辣到了。” 顾帆稍稍看了一眼顾昱，再看看那边的小幽，依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姿态。 小幽到现在要是不明白的话，就枉费他跟在顾昱身边那么长时间了，对于叶楠对顾昱的感情从一开始的轻视，到现在的微微上心，只是再多也顶了天，叶楠于顾昱而言，不过是一个有趣一点的女人，等到腻了厌了烦了，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顾昱心情有些复杂，甚至内心出现了少许的欣喜，可是伴随欣喜而来的，是心脏被一枚极细极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刺了进去，疼得他轻微吸了口气。 见顾昱不言不语，小幽还是胆战心惊，怯怯问道：“顾哥，我又说错了什么吗？”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没有哪个地方出现错误啊，那顾哥又在生什么气啊？ “叶小姐！”顾帆低沉的一声叶小姐，让顾昱和小幽的对话终止，气氛逐渐凝固起来，让人心头仿若有块重石压在上面，呼吸不过来。 叶楠微微扬了扬唇，面色有些白，“你们先坐着吧，我去厨房做饭！小幽若是有空的话，就来帮我的忙吧！”在住进这套公寓之前，除却偶尔会有人过来做饭，送菜之外，两人的夜宵和零嘴饼干都是叶楠做的，对于她的厨艺，小幽还是挺满意的，只是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着顾昱的面夸赞叶楠的厨艺。 “去吧！”顾昱点头。 小幽如蒙大赦，几乎是火烧屁股的窜过叶楠身边，掠进了厨房中去，看得叶楠眨了好几下眼睛，套上围裙也跟着进了厨房，小幽拿着土豆哀怨看了一眼叶楠，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差点被你害惨了，所以我今天要吃土豆炖鸡！” 叶楠动作熟练且快速地洗干净接下来要做的菜，这才有空理小幽：“没有鸡，你只能将就着吃炖土豆！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有点任性了，你没事吧？” 叶楠没有去问原因，直截了当开口道了歉，反而弄得小幽有点手足无措，涨红了一张脸半天憋出一句不用，就专心致志去对付手中的土豆了。 看着茶几上这些天以来叶楠摆脱小幽给带来的时尚杂志，以及一些周边八卦，顾昱随手翻开两本，望着上面那些媒体记者对自己的报告，一时间心情复杂难平，“顾帆，你说我这些事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顾帆有些惊了，目光擦过顾昱的肩膀看见那些个报告，唇舌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顾昱也没有发酸能从顾帆的口中听到什么，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问的，只要是他顾昱想要做的事，不管是错还是对，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指出来，将杂志扔回茶几，顾昱放松靠在沙发软垫上，“倒是我变得有些矫情了。” 矫情什么，顾帆心里清楚，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够将这个实话说出来，顾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顾帆自问还是有点了解的，所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插嘴，什么时候该沉默以对，他都知道。 这也是为何至今他都还能平安无事待在顾昱身边的原因，顾昱不需要一个油嘴滑舌的人，只需要一个会审视夺度，忠心耿耿的手下。 顾帆有点小面瘫和呆板，但为人还是不错的，这些年跟着顾昱出生入死，几乎是用生命来表达着自己的衷心，这也是为什么顾昱没有罚他的原因。 一顿美味的饭菜在众人的沉默中用完的，期间叶楠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似是昨晚的胃还在痉挛着，让她吞咽饭菜的动作都变得有点缓慢，吞咽过程中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说，埋头解决碗中的米饭。 “不舒服？”顾昱再怎么没有将心思放在叶楠身上，也还是能够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幽和顾帆两人自然是非常有眼见力的退出去了，不然会长针眼的。 叶楠盯着顾昱看了半响，嘴角才露出细腻温柔的笑容，“没有，我很好！”想了想，还是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到了顾昱身边，冰凉的手覆在了顾昱的手背上，眉眼瞬时宛如太阳花，炙热灿烂。 顾昱是不在意她这个小动作的，只是眼角瞥见她笑得如同一个偷吃到了糖的小孩儿，原本阴郁的眉间也缓和下来，抬手拨弄了一下她腮边垂落而下的秀发，温热带着一层薄薄茧子的指腹扫过她的面颊，让叶楠身子小幅度颤了一下。 俯下身子几乎将叶楠整个都困在了他的怀中，吐露出来的气息温热滚烫，喷洒在叶楠裸露在外的玉嫩上，引起叶楠再次身子轻颤，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落在叶楠的耳边，“真的没事？楠楠，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顾昱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叶楠小巧白皙的耳垂，缠绵滚烫的气息落在叶楠脖子上，激起一小片的颤怵，有些不自在地歪了歪脑袋，躲开了那灼热的呼吸，“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哪来的不舒服，况且谎话在你面前有用。” 最后一句算不上是恭维的话，却叫顾昱心里悄然绽放开了浅淡的笑意，手指摩挲着叶楠脖子上的皮肤，入目的一片雪白让顾昱低下头去，在上面狠狠啃噬了一口，叶楠一个没忍住，痛呼出声，却没有挣扎。 顾昱也知自己下口有点狠了，淡淡的血腥味涌入口腔，让他伸出舌尖轻轻在伤口上舔舐，将那些从伤口渗透出来的血迹卷入自己的舌尖，咽下去，和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在里面。 “痛？”顾昱嘴唇殷红，看着微微侧着脖子的叶楠，神色晦暗。 叶楠想了想，点头：“痛。”但是身体上再多的痛，也始终比不过心上的痛，再怎么愈合也始终还是伤了。 顾昱低低笑出声，在叶楠茫然望过来的时候，猛然俯身擒住了叶楠的唇瓣，叶楠乖巧的双手环上了顾昱的脖颈，让两人几乎身体贴着身体，亲密无间，感受着彼此身体上那最诚实的反应。 直到叶楠呼吸不上来了，顾昱才大发慈悲放过了叶楠，看着她双唇微张细喘着，面颊晕开淡淡的红色，眸底湿润含着浅浅的软婉，胸口正在随着她呼吸而起伏着，带来的视觉盛宴却没有让顾昱立刻要了她。 反倒是眼底染上浅淡的笑意，拇指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下唇，含笑的声音从唇角溢出：“所以你下次咬我的时候，轻一点，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扑上来咬我的凶狠，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吞进去一样。” 顾昱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便是，那样的叶楠看起来固然绝望，但绝望过后却是火热的独占欲，让顾昱心头有些陌生，却不排斥！ 第三十一章 脑残的余家兄妹 叶楠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顾昱竟然会翻旧账，不由有些尬尴抬手摸摸鼻子，借以减少那点不自在，小声嘀咕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我当时只是头脑一热，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凶狠。” 顾昱笑笑又继续亲吻上去，气息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似乎就连那空气中也沾染上了火热，暧昧不已。 顾昱拖着叶楠胡闹了一个下午，在傍晚来临前才堪堪放过几乎脱力的叶楠，胸前大片玫红色的痕迹有点惨不忍睹。 顾昱十分好心情地抬手摸上去，点着那些个痕迹，叶楠迷迷糊糊的抬手就拍掉那只作乱的手，紧接着又很快睡了过去。 顾昱低下头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这才翻身下床进了浴室，穿戴整齐离开的时候，叶楠还没有醒，小幽也自然不会没有那个眼见力去吵醒她，自己随便啃了两个水果填填肚子，就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资讯了。 顾帆眼神很是复杂看着顾昱脖颈上那枚浅粉色的痕迹，颜色很淡，不注意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顾昱以往的床伴都不敢在顾昱身上留下痕迹，哪怕是吻痕。 记得两年前有个当红影视花旦拎不清自己，就在顾昱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指痕，结果那个女人一双手直接断了，最后去了哪里，顾帆表示不想回想起太多。 叶楠不仅在顾昱唇上留下过咬痕，顾昱没有动怒；这次更是让叶楠留下了吻痕，也不知道顾少知情不，不过看着后视镜中完全不在意的男人，顾帆叹口气直接去了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顾昱去处理，今天完全是挤出来的时间。 余家的事耽误不得，会出现很多他们所不能掌握的变数，而顾昱最不喜欢变数，他喜欢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只是叶楠却一次次的打破他以前的底线，看似冷漠的态度下却在宠溺纵容着叶楠，只是顾昱这个态度反而叫顾帆有些弄不清楚了。 说顾昱喜欢叶楠吧，那个漠视到冷淡到的态度又不像。 说顾昱不喜欢叶楠吧，但是顾昱对叶楠的包容底线，和眼底偶尔闪过的宠溺，让顾帆满脑子雾水。 只是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若真敢问出口的话，指不定顾少又会怎么折腾他呢，他可不是小幽那个嘴上没缝针的家伙，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这都是顾昱自己的私事，插手插嘴的话，还能有命在？ 顾昱将视线从外面收回来，淡淡然说道：“余媛肚子里面似乎有了罗鸣的种吧！” “嗯，已经快两个月了，被余少爷保护在市医院里面，下面人报告说，余小姐似乎不想打掉肚子中的这个孩子，和余少爷的关系一度僵化，最终都是余少爷让步，说是余小姐若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的话，只能被送走，不能养在身边。”顾帆干巴巴说道。 顾昱似是不在意这样的事，余媛肚子里面怀的是谁的孩子都与他无关，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上：“时间差不多了，最迟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这些负面消息，至于家中人来询问的话，就说我很忙，没空去理会这些小事，还有莫云，找些人盯着他一点，若没有出格举动的话，就一直盯着。” “嗯，我明白了，顾少！”既然连家里人都不见的话，也意味着找上门来的余明轩也不见。 此刻在市医院vip病房闹脾气的余媛还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只有今天晚上了，明天早上有关她余媛的一切负面报道，都会在顾昱有意无意的推导下，被全市人民所皆知，所唾弃，不管那些消息是真还是假，余媛这辈子都算是毁了。 只是顾昱却不会这么轻易就会放过余媛的，真以为余家和顾家是世交，就能为所欲为，既然有胆子敢纵火行凶，就有胆量来承担这些惩罚，不然怎么能够为楠楠而出气呢！ 有些事叶楠不问不说，并不代表着他顾昱就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吞下这口火气。 他顾昱从一出生就不是什么好人，暗箱操作弄倒一家公司，或者在后面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这些坏事他都做绝了，也弄得自己满手血腥，满身戾气刻在骨子中洗不掉。 但他顾昱从不后悔，若心存善念的话，他顾昱早就成了那枯骨中的一具了，又何来今日H市顾少。 “顾少，有句话不知顾帆该说不该说？”挣扎了一下的顾帆注意着前方的红绿灯，一边偷偷从后视镜中看顾昱脸上的神情有无变化。 顾昱懒懒掀了一下眼皮，哦了一声。 顾帆并没有因为顾昱这声哦就放松下心房，反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颤了颤，方才鼓起勇气道：“莫少似乎最近有点怪怪的，对余家公司地址嘴上说着想要，可是却一点行动都没有付出来，顾少不觉得奇怪吗？”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车内的气息立马冷凝下来，冻得顾帆一个激灵。 顾昱的视线飘到了车窗外，对于顾帆说的这些，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呢，莫云的一切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有些时候不说出来，只是不想让两人都难堪罢了，莫云这次回国来要做什么，顾昱可以说一无所知，所以才回跟顾帆说，找人盯着莫云。 “我知道了，你只需要找两个人盯着莫云就行了，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顾帆，记住，莫云并不像你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动作都要慎之又慎，有些时候被朋友出卖的背叛，可是很锥心的。” 最后一句话听着像是对顾帆的忠告，可在顾帆听来，像是顾昱在对自己说，张张嘴但还是将那些话忍了下去，既然顾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就按照他所说的那般去做就行了，至于莫云的事，顾少心中肯定有数的。 莫云把玩着手中的火机，嘴角抿出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几乎是喷笑出声：“我说，你凭什么要我救你？” 话语浅淡，却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让那黑暗中的人影身子迅速晃荡了一下，故意压低的声音很是嘶哑，在莫云听来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遇到，提不起他任何想要听下去的兴趣。 丝毫不在意的伸了一个懒腰，莫云毫无兴趣道：“余大少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事完全是你那个好妹妹一手给作出来的，自然就得受着，没道理你妹妹一把火烧了昱的公寓，还差点烧死他的女人，他没直接弄死余媛，都还是善良的，你来找我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捅到昱的面前去，到时候就算是世交也只怕救不了你们。” 黑暗中的人影虽然被拆穿了身份，但依旧没有走出来，见状，莫云也只是轻嗤一声。 “我相信莫少不会是这样的小人，媛媛只是闹了点小脾气，再说也没有烧死那个叶楠，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H市多得是想要爬上他床的，叶楠真心不算什么，为了一个床伴这样针对我余家，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莫云几乎是要喷笑出来，但好歹还是忍住了，没让自己形象崩塌得太厉害，但眼眸还是狠戾了起来， “我莫云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也自然不是什么坏人，小人嘛，当当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掉块肉，而且正如你所说，这件事是跟昱有关，和我好像没多大关系，最重要的是，我和余大少爷你并没有交情存在，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到昱的面前给你们余家说情。” 最后的话音直接凌厉了好几分，余明轩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若换做以前的话，依他的性子铁定是不会说出这样得罪人的话，但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了。 顾昱多番举动，是想要将他余家逼上绝路啊，让他怎能不着急。 余明轩也清楚顾昱的性格，长辈的话都是右耳进，左耳出的，顾昱也不会看在余顾两家世交的份上，放过余家这一次的。 所以余明轩才会找上莫云，请他在顾昱面前说上两句话，却没想到莫云的性子这么难缠，还难猜得很，让他嘴角的笑容都笑僵了，莫云的口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明轩打扰莫少了。”说完转身离开，步伐没有任何停顿。 莫云笑眯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个没有经过风浪的小屁孩儿，就这点耐力还敢和昱玩，真是找死。不过他那个妹妹也真是奇葩，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不知道该说她脑残呢，还是没脑子，要不要到昱的面前说说坏话，加两把柴。” 莫云很认真的想着，最后眼眸一闪，掠过狡黠，“还是算了，毕竟小人的叫法还是很难听的。” 只是叶楠，这个女人，是不是该料理了呢？ 若是诺儿回来看见昱对这个女人这般好，岂不是又要独自伤心难过了，他可舍不得看见他的诺儿落泪，会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很难受，很恼火的。 第三十二章 败落前兆 “不过…”莫云自言自语的语气停顿了好一下，才轻蔑抿唇一笑，微微扭了扭脖颈，发出清脆的声响：“得从长计议。” 他可不是余明轩和余媛这对没有脑子的兄妹两个，脑子还没有有坑到那种程度，还真以为顾昱什么都查不到，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他只是在寻找一个时机，一个能够彻底将余家扳倒的好时机。 世交之情在他眼中连个屁都顶不上，更何况余明轩余媛和顾昱之间的血缘差了那么一大截。 “啧啧，愚蠢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的去找死。”莫云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摇头晃脑说道，不过一会儿人也离开了。 顾昱望着眼前的一叠资料，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 不知过去多久，才缓缓开口道：“做得不错，对了，余媛这件事伯父伯母还不知道吧，想办法传到他们耳中去，注意一定要不经意间，还有罗鸣还不知道自己喜为人父了吧，也顺带告诉罗家人，好分享分享这份喜悦，就算罗鸣死在牢中，他罗家的血脉也不至于断了。” 顾帆点头应下：“顾少，那夫人那边该怎么回？” 顾昱眼底快速滑过一丝不耐，手指屈起，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地笃笃声，眉宇间的阴霾转瞬即逝，嘴角上扬的弧度，道着说不清的嗤嘲： “若是安安分分便是好的，若是非要闹腾出什么事来的话，就不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了。” 顾昱从小是在他外公膝下长大，对顾家那一堆家人没多大的亲情可言，更遑论那些人打着家人的旗帜来为他好，只会让他的内心对他们的厌恶更上一层，到底还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存在，只要他们乖乖的不插手他的事，他也不会主动撕破脸皮的。 顾帆表示清楚，他对顾家的情况是为数不多了解情况的，刚才那一句话也不过是日常询问，并无太多意思，所以顾昱这般明显的意思，也不会让顾帆感到意外。 事情就这样简单的敲定而下，云淡风轻得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却在第二天晨报发出时，在H市激起了多大的浪花。 “砰”地一声，余媛将手中的报纸狠狠砸在床头柜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疯狂地瞪着那报纸上的头条新闻，咬牙切齿却没有骂出声来，因为此时此刻，她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相比较于在医院安胎的余媛来说，余明轩的处境比她还要艰难很多。 面对着家中长辈坐下，所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小，但越是这样，余明轩越是不肯退缩，咬着牙拼命承受着，也压抑着心底不断涌出的愤恨和怒火。 “轩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媛媛怀孕并且想把孩子生下来是真的吗？”一位保养得当的中年少妇急急问道，一双美眸里面全是着急担忧。 余明轩不言不语，默认一般的态度叫中年少妇差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身体激动得颤抖。 “余明轩，我是怎么让你照顾媛媛的，你就是这样给我照顾的，任由着别人搞大了她的肚子，现在你竟然跟我说媛媛要生下她肚中那个孽种。”怒火从烧，中年少妇顾不得在场那么多人，站起身来指着余明轩骂开了。 余媛是她心头的宝贝，现如今发生这种事，叫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是好。 若在事发之前将这件事告诉她，肯定还有挽回的办法，可是现在全都毁了。 余媛日后再怎么洗白自己，也始终成为上流社会中人人心里的不可明喻的讥讽，这让余媛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在H市待下去啊！ 她旁边的余中伸手拉了拉她，“行了，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在指责明轩也挽救不回什么，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以及这件事是谁做的，就不怕和我余家杠上嘛？” 余中说得极为阴郁，一双眼眸中全是暴戾的血色。 余明轩眼眸闪烁了一下，半响才道：“我知道是谁做的，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顾昱，是他在背后亲手操作这件事的，不然那些个媒体也不敢将这件事捅出来。” 顾昱的势力正如日中天，表面上看到的可能只是一小部分，私底下谁也不清楚他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现在的余家根本就不是顾昱的对手，别说同归于尽，只要他们余家表现出一点敌意，不用顾昱动手，那些急着想要在顾昱面前表现的公司都能让他们余家损失不小，更何况是出手狠辣的顾昱呢！ 赵菍霜顿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余明轩，嘴唇颤颤再次确认：“轩儿，真的是顾昱做的？” 余明轩这下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赵菍霜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亏他还是媛媛的表哥呢，媛媛做错了什么就不能回来告诉我们，非要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吗？” 不等余中拉住赵菍霜，赵菍霜就让人备车准备去找顾昱讨个说法，就被余明轩给拦住了，温润的脸上是扭曲的憎恨和愤怒，骇了一跳赵菍霜，“妈，你就不要去找顾昱了，他都把事情做得这样绝了，肯定存了不见我们的心思，现下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经过和莫云说了那一番话，余明轩很快就想明白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了，所以他选择直接回家，没有去顾昱公司找他。 赵菍霜也想通了，有些垂头丧气，两眼含着泪水，哽咽道：“那你妹妹下半辈子怎么办啊？她不能被一个孽种所拖累啊，不，不行，我要去医院看看媛媛，必须想办法将她肚子中的孩子给打掉。” 余中和余明轩互看了一眼，对于赵菍霜这样的性子早已习惯，不过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让赵菍霜去医院看望余媛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从而更加让他们余家陷入被动的境地。 剩下的人仿佛在看一场闹剧，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嘴角都藏匿着讥讽，余媛被这家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人帮她收拾烂摊子就更加为所欲为，对他们这些长辈爱答不理的，时而出言讽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当真是大快人心，舒爽不已啊！ 但心中这样想，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因为他们和余家是一体的，余家倒了，他们也跟着没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开始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想办法，乱哄哄的，倒是没有人去注意余明轩嘴角嗤嘲的笑意。 不同于赵菍霜的大发雷霆，诅咒着顾昱，她的亲姐姐，顾昱的母亲，赵愫霜则是惊讶过后，就恢复了淡然，依旧漫不经心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只是听着下人说的消息，嘴角一弯，露出个讥嘲的笑来： “成了，我知道了，下去吧，这件事谁也不要多嘴说，既然是昱儿想做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支持他，这段时间就不用让他回来了，免得我这耳根子也不清净。” 下人唯唯诺诺退下之后，赵愫霜才舍了那大红色指甲油，抬起自己依旧白嫩的双手对着光源，低喃：“这颜色不错，只是可惜呐，鲜了一点！” 赵愫霜在顾昱小时候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导致孩子跟她越走越远，嘴上说不难受那是假的，但再多的补偿也无法挽救回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就干脆什么事都不插手，也不自以为的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的万能说法。 想起自己公公婆婆和丈夫，以及那些个亲戚对顾昱的态度，赵愫霜蔑然一笑，“安逸日子过多了，连带着脑袋也不清楚了！人想要找死，真是拦也拦不住。” 赵愫霜跟赵菍霜的感情算不上好，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听听她发发牢骚是可以，但若是要她插手管顾昱的事，是决计不会干的，要不干脆出去避避风头，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打定主意的赵愫霜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订了机票，飞往异域国度，让上门来的赵菍霜扑了个空，脸色扭曲得狰狞，让顾家下人看得心惊胆战，心中却不以为然，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赵愫霜临走前交代的话。 当顾帆将下人的话传到顾昱耳中时，就连顾昱的面色也稍微有点奇怪起来，不过短顺恢复常态，“既然是母亲的好意，那就不用客气了。”原想着赵愫霜即便不插手，也顶多会说两句，没想到人这么干脆，直接打包消失去度假，言下之意明确到不用猜，让顾昱怎么舍得浪费他母亲这番好意。 顾晋去找过顾昱，父子两个关在办公室里面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出来，顾晋不算好看，但也没有动怒的前兆，很是让人好奇顾昱和顾晋说了什么，为此顾昱仅仅只是说了十一个字： “亲兄弟明算账，商场无父子！” 叶楠有些不舒服，按揉着自己的胃部，一边在电脑上将自己丢了好几年的英语捡起来学习，却被闲不住的小幽蹦过来噼里啪啦打开了一个网址，“叶楠，你快看，顾哥这件事做得真帅，这下子余媛和余家算是一起毁了，真是大快人心啊！那个余媛我早就看她不爽了。” 接下来小幽说了什么，叶楠没有听进去了，只是呆呆看着上面的新闻消息，蓦地，眼角弯起，倾泻而出的笑意很是柔暖，伴随着小幽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叶楠和他看完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的一些小道消息，心中一直淤积着的不快全都消散。 不管顾昱做这件事的本意如何，叶楠心中的雀跃都是用言语无法去描写的。 ------------------ 充值提示：超好看小说网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第三十三章 区别待遇 叶楠身上传递过来的愉悦，小幽不用眼睛去看，都能感受到，眼角不由斜了斜，琢磨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打击她的话来，以至于晚餐的时候，小幽心满意足吃上了他念叨了好久的土豆炖鸡，感叹不已。 这天顾昱没有来公寓，倒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叶楠看着门外的笑眯眯的莫云，默然半天还是侧开身子，将人请了进来，“突然上门来，有点唐突了，叶小姐不会介意吧，话说昱没有来过这里吗？” 听着这别扭不已的话，叶楠抿了抿唇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幽就从叶楠身后窜出来，带着淡淡的敌意上下打量着莫云，才撇着嘴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脑海则是高度运转着来人的意思，他是揍他呢还是狠狠揍他呢！ 像是没有察觉到小幽对他的警惕和敌意，莫云笑着换上了室内拖鞋，如若无人之地，坐在了沙发上，语气虽然客气，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来的路上就有点渴了，可以请叶小姐给我来杯现磨咖啡嘛！最好要麝猫香咖啡，因为我只喝那种咖啡。” 叶楠站在原地，一双水润般的眼眸直直盯着莫云，随即挪开视线转身进了厨房，小幽有意拦着，却被莫云含笑的双眼看了一眼，背脊一凉，好像被踩到猫尾的猫，全身的毛都炸开，死死看着不速之客莫云。 小幽的年纪不大，正处于热血易躁的阶段，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就这样被莫云看在眼中，不以为然地一笑，翘着二郎腿，“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何必对我露出这样大的敌意呢！这样随意因为一个人的挑衅就炸了毛，可是对你自身很不利的。” “那也和你无关。”小幽沉沉说道，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很瘦弱，一拳就能撂倒的模样，但是小幽却明确感受到他身上流泻下来的压迫感，那种仿佛被眼前人踩在脚底下的屈辱感，叫小幽心中感到很是不满。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被厨房中出来的叶楠给打破了，莫云刚想道谢，却发现塞到手中的是一杯清水，莫云嘴角的弧度僵了僵，小幽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他才想起叶楠似乎对咖啡一类的饮料不敢兴趣，所以公寓中压根就没有咖啡豆，更何况是几百美元一磅的麝猫香咖啡了。 莫云端着玻璃杯的手抖了抖，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没有将玻璃杯甩在茶几上，但他也决计不会去喝的，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脸快速抽动了一下就放在茶几上，估计连碰都不会去碰了。 叶楠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兀自打开电视，调换到法律讲堂，就安静下来，一个字都没有，小幽悻悻然摸着鼻子坐在了叶楠身边，他才不是担心叶楠这个女人呢，他只是想着若是莫云突然发疯伤了叶楠，那么接下来他就没啥好日子过了。 “叶小姐住院期间，我被一些事物缠身，这才没去看望叶小姐，还望叶小姐见谅。”莫云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感情很杂，稍微扰乱了他的心。 “莫先生如此惦记，就算是有心了，没有什么见不见谅一说。”叶楠皱着眉头说道。 简单而言，她和莫云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连面都只见过一次，话也没有多说上几句，叶楠可不认为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脸，竟然会让莫云因为她住院没有去看望，就上门来道歉的，这其中恐怕还有着其它隐情，只是他不说，她也不会开口。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叶楠是保持着少说少错的心态，莫云心中则是不知在想什么。 小幽简直都要哭了，看着这两人说的话题不着边际，甚至有的还牛头不对马嘴，他这个旁观者都开始尬尴起来了，怎奈当事人一个是不在意，一个则是迟钝地没察觉，他夹在中间承受着暴风烈雨。 顾哥，你在哪儿啊，求搭救！ 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门打开，一身黑色休闲服的顾昱气势沉稳走进来，看见沙发上多余出来的莫云后，眼瞳紧缩了一下，停好车进来的顾帆也看见了莫云，表情很是奇怪，明明下属没有将这件事上报上来。 莫云仿若什么都没察觉到的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和顾昱打了声招呼：“哟，顾大爷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啊！怎么，余家的事爽不爽啊？” 叶楠起身进了厨房，莫云看到之后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清水，嘴角咧开，顾昱没有搭理他，反而借下腕间的名表，好似才发现看着莫云，声音沉如水：“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你，这套公寓的位置。” “又没有金屋藏娇，害怕我撞见不成。”莫云很是不以为然道，在他的心目中能配得上顾昱的，有那个资本站在顾昱身边接受众人祝福的，只有他那个完美的妹妹诺儿，别的女人若是想要染指顾昱的话，得先过问他的意见。 只是有很多事，莫云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引起顾昱心中不满和不悦的时候，但现在只怕就连小动作也不行了。 所以他才会单独过来看看叶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至于资料什么的，莫云表示没有那个闲心去看，以至于他错过了很多事，导致以后的他得知真相，后悔不已。 “直说吧！”顾昱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而此时叶楠也正好将现榨的果汁递到顾昱手边，“刚榨出来的果汁，你喝喝看！”说罢，便起身回了房，期间一个眼角都没有落在莫云身上，对他有些阴沉的视线更是感受不到，让莫云气得直磨牙。 眼角撇撇自己面前的一杯清水，在瞧瞧顾昱手边的现榨果汁。 啧啧，真的是区别待遇啊！ 顾昱眼里透着笑意，今天可谓是忙活了一天，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匆匆过来了，手指摩挲着冰冰凉凉的玻璃杯，笑意更深了。 往常那些个床伴们，只会缠着他要钱要珠宝要名牌，从来不会有人会像叶楠这般细心温柔地渗透进他的生活当中，甚至在他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她总是会知道他想要什么，这般的贴心，让顾昱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放松。 橙汁特有的酸甜气息在空中挥发着，端起喝了一口，有点酸，但更多的是那种沁入心扉的甘甜，在舌尖上缠绕着散开，滋润着他刺疼的嗓子，许是被顾昱脸上那明晃晃的淡笑刺疼了双眼，莫云的脸色变了几变，眼底浓厚的阴沉散不开。 “昱，玩玩可以，可千万不要陷下去，谁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莫云很是不渝说道，不屑的语气深切的表达出他内心的不满，和对顾昱的愤怒。 顾昱几乎一口气喝了半杯橙子汁，才放下，眼神有所缓和，却始终不允许有人当着他的面来挑衅，哪怕是好友莫云也不行。 “我自己有分寸，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小动作什么的也给我收敛一点，你要算计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插手，但最好想清楚后果，我的事容不得别人的手伸得太长，不想被剁掉的话，就给我老实安分一点，楠楠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们一个个来教育我该怎么做。” 顾昱这番话说得有点重，丝毫不给莫云情面。 莫云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暴怒的心，低吼出声：“昱，你的私事我是管不着，也没有那个资格管，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你有没有想过诺儿知道这些事会是什么感受？你有没有为她着想过，她是那么的爱你，可你却这样…” 顾帆和小幽一听到诺儿这个名字，浑身的皮都紧绷起来，紧张看向了沙发上似乎不为所动的顾昱，心中的不安预感越发扩大。 诺儿，也就是杜天诺，是顾昱心中谁都不能触碰的禁忌和底线，哪怕是身为杜天诺亲哥哥的莫云也不行。 而且当初是杜天诺先离开顾昱的，现在莫云回来，说起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帆没有想太多，就被低笑出声的顾昱拉回了思绪，浑身肌肉紧绷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做出防备的姿势，以便在顾昱忍不住发疯的时候好拦住他，不然这套公寓又要毁了，要知道街心南路那套公寓还没有装修完毕呢。 顾昱爱着杜天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谁也不会在顾昱面前提起，毕竟那样阴冷狠戾的气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小幽更是难受兮兮地挪动屁股，想要离开战场，却被顾昱这番低笑吓得僵在原处，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唯恐顾昱疯起来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莫云也不好受，面色更是苍白得跟白纸似的，却还是硬撑着继续说下去：“诺儿为你付出那么多，承受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可你顾昱就是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感情来回报诺儿的，我并不是不想你玩，但就是玩玩也要有个度，你对叶楠的感情太过深入了，这就不好了。” 叶楠站在走廊中，微微低垂着脑袋，静静听着客厅中不断传出来的对话，句句诛心，字字见血，眼神却出奇的平静，掩藏下不为人知的绝望悲哀！ 第三十四章 叶楠，你怎么那么贱 叶楠的安静只限于表面，垂在身侧紧紧握着的拳头暴露了她的内心，泛白的嘴唇轻颤着，嘴角轻微上扬，却给人一种无端的脆弱悲伤，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顾昱内心最深处，那最坚硬的地方因为杜天诺的名字，在不断动摇，崩塌着，心房壁上刻满了杜天诺的名字，满心爱恋，却又在轻微拉扯撕裂，痛得鲜血淋漓，撕心裂肺。 抬起低垂的脑袋，狭长冷冽的凤眸充斥着淡淡的红色，顾昱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暴戾，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几不可闻地颤音，像是在害怕着莫云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颤音被叶楠听在耳中，心猛然刺痛了下，剧痛让她古典秀气的五官皱起来，泪水顺着脸庞落下，神情悲恸，浓郁得满溢出来的绝望，哀凉倾泻在地，却无一点声音发出。 莫云冷嗤一声：“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诺儿为你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你却狼心狗肺，转身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顾昱，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混蛋，诺儿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混蛋那么久。” 顾昱敛下眼睑，仿若水墨画般的眉峰动了动，“我并没有喜欢上别人。”像是在对莫云解释，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对叶楠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兴起，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叶楠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滚落而出，无声张大嘴喘息着，心房传来挤压的痛楚，让她抓紧了胸前的衣服，面上痛苦至极，却始终都比不上顾昱这句话带来的，那种如坠冰窖的窒息，超过一切痛楚。 莫云眼角飞上一点嗤嘲，显然不相信顾昱这句连他自己都骗不了的说辞，他有眼睛看得出来，顾昱对叶楠的那种亲昵，甚至远超于杜天诺，所以他才会找上门来想和叶楠好好谈谈，却不曾想，后脚顾昱也来了，后续事情发展跳出了他的掌握，有点不好收场。 叶楠没有在继续听下去了，悄然无声挪回了房间，反锁上门，将自己重重扔在床上，才张嘴哭出来。 声音很小，压抑着浓重的悲伤色彩，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手指骨节泛白，可见她强忍而下的悲伤多浓郁，却克制着自己没有弄出大动静来，叫客厅中的四人听到。 爱得有多深，伤得就有多重。 原来自己那些所以为的，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场不可明说的笑话，可笑她最后不仅陷下去了，还当了真。 可是，可是，内心却是那般不甘，那般不愿意离开顾昱，哪怕顾昱亲口承认没有喜欢过她，她也不想离开顾昱，“叶楠，你怎么…怎么就那么贱啊！”叶楠蜷缩起身子，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她的痛苦似的。 外面莫云和顾昱不知说了什么，动静大得惊了一下房中的叶楠，竖起耳朵却只能模糊听到顾昱充满愤怒，和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嘴角无力扬起，苦涩得连滑落进嘴里的泪水都是苦的。 小幽上蹿下跳躲开着突然发疯的两人的拳脚，顾帆则是避开莫云踹翻的茶几，发出的响声堪比拆房。 小幽不知道被谁一脚踹到了顾帆身边，呲着牙看着那边动作狠戾，恨不得置对方死地的两人，想要过去帮忙，就被顾帆拉住了，对着茫然的小幽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来，此时不仅是莫云需要发泄心中对顾昱的不满，就连顾昱也需要，不然憋在心中很很容易憋坏的，趁此发泄也好。 “你过去凑什么热闹，老实在这里待着。”顾帆板着脸喝道，小幽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叶楠紧闭的房门，“木头帆，你说叶楠她…”这么大的动静，叶楠恐怕大致知道了吧！ 顾帆心中叹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小幽，这是顾少的私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别忘了你上次受到的教训。”到底叶楠还是受了这通无辜的炮火，只是这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要怪就怪叶楠她自己陷下去了。 小幽眼眸暗了暗，嘟哝了什么，顾帆没听清，便转向那惨不忍睹，宛若台风过境的客厅，顾帆和小幽嘴角同时抽了抽，有点不忍心去看客厅中狼狈的两人。 顾昱嘴角青紫一片，隐隐还渗透出血迹来，粗喘着气看着对面并不比他好多少的莫云，心中那股子闷气总算出了一点，眼中浓重压抑的戾气淡去不少，靠在翻到过去的沙发上，胸腔止不住的大幅度起伏。 莫云靠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眼神极度不善盯着顾昱，早就知道顾昱手脚不俗，却没想到他下手会这么狠，落在自己身上的力度，简直要把他身体给打穿，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痛得他眼前一片黑。 “现在可以告诉我，诺儿她在哪儿了吧？”顾昱捂着被莫云一拳打中的胸腔，咳着说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杜天诺的身影，容不下其它，若莫云还是不肯说的话，顾昱是不介意在揍他一顿的。 莫云冷冷一笑，看样子并没有那个打算告诉顾昱，滚动在喉间的话在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陡然咽下去，回头就看见叶楠抱着医药箱走出来，顾昱脸色瞬间僵了僵，眸底闪烁着他未察觉的不自在。 叶楠踩在玻璃碎片上，来到顾昱跟前打开医药箱，蹲下，一言不发拿出酒精，医用胶布，棉签和纱布，就动作轻柔为顾昱处理着脸上，手上的伤口，眼眶有点红肿，面色苍白得不像话，紧抿的唇瓣看得出来她在压抑着。 顾昱紧了紧拳头，心猛然沉重下来，眼眸闪烁了下，就见叶楠处理完他的伤口，将东西一股脑儿塞回到医药箱中，起身来到莫云身旁，莫云淡淡看着叶楠，叶楠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将医药箱塞到他怀中，“处理一下伤口吧，免得发炎！” 语罢，转身回了房。 可站在一边的小幽和顾帆清楚的看到，在叶楠转身的刹那，眸中的泪水坠落下来，在顾昱面前强撑的伪装崩塌而来，急急抬手抹去泪水，脚步几乎不稳地消失在几人眼前。 浓重沉闷的气氛蔓延开来，谁也没有在继续开口说话，小幽戳戳旁边木头似的顾帆，“你说句话啊，别跟块石头似的杵在这儿。” 顾帆睨了小幽一眼，依旧面瘫着脸，宛若青松立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没有说一个字。 说话？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要受到两人刀子般的视线，还不如不说。 莫云待不住，他身上的伤口在最初麻木过后，变得剧痛起来，将叶楠塞过来的医药箱放在地上，抿了一下唇角：“顾昱，什么事我都可以告诉你，但唯独诺儿的，不能透露半点消息给你，这是诺儿的意思。”那是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诺儿病愈之后去了哪里，所以才回来的。 顾昱精神恍惚了一下，“诺儿的意思？”难道她已经… 莫云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深深看了一眼顾昱没有说话，转身和顾帆小幽擦肩而过，离开了，随后顾昱手指动了动，看着满地的狼藉，在回想起刚才叶楠的状态，额角突突地跳着，哑着嗓子说道：“走吧！” 让叶楠安静一下！ 两道关门声，让叶楠闪烁了下眼神，闭上眼睛回复了下情绪，这才将自己仅有的东西收拾好，出来时，满地的残渣碎片，客厅被毁得不成样子，少许玻璃碎片上还残留着暗淡的血液，不知是莫云还是顾昱的。 缓缓蹲下身子来，环抱着双膝，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落在手背上，滚烫的热度烫得她手指无意识动了动，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着自己，尽情的将心中的痛楚，悲伤，绝望在这一刻如数释放出来。 让轻轻开门进来的人，就那样站在她身后，无声听着，也看着，却无法说服自己上前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宽慰着她，让她不再哭泣，不在落泪，可是他，做不到。 那样做的话，只会给叶楠无尽的希望，只会让她以后更加痛苦。 叶楠的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湿，水亮水亮的，却充斥着黑暗色彩，宛若海底深渊，看不到一丝光明，和一点希望，只有无尽浓重的悲楚和压抑，透着丝丝死寂，找不到过往的软暖。 曾经抬手就能触碰到的温暖，和光明，在今天彻底远离她而去了，曾经那些压在心底不切实际的遐想，全都变成泡沫消失在海平面，，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一直都被丢弃惯了，得到的全是冰凉，触目可及之处都是一片无望的黑色。 可却有一天那个人强势踏入她心中的黑暗，给予她温暖，许下承诺，可是眨眼间灰飞烟灭，连一丝给她挽留的机会都剥夺了，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因为在那人心中，她叶楠一点位置都没有，怎么去争，怎么去夺。 “顾昱，顾昱，顾昱…”带着哭腔的声音重复着顾昱的名字，在空荡荡冰冷的房中回荡开，可是那人再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了，哪怕一个小小的眼角，都不会施舍给她了。 身后的人眸底带着深深挣扎，伸到中途的手猛然顿住，转身如同之前悄然无声离开，留下还蹲在地上哭泣的叶楠。 叶楠，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知道他是不可能爱上你的，又何必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叫人看了笑话。 “顾哥。”看着从公寓中出来的顾昱，小幽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就爬上了车，最后望了一眼那栋公寓，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心中默默说道：叶楠，你自己多保重！ 第三十五章 屈辱 当车驶出那片小区，一直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顾昱突然开了口，“顾帆，想办法去查莫云近期的通话记录，务必…要找到诺儿！” 顾帆看了一眼疲倦不堪的顾昱，喉间哽了一下：“是，顾少！” 小幽坐在后座冲着顾帆努了努嘴，那叶楠咋办啊？看她那样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万一闹出了人命，对谁的影响都不好。 顾帆小幅度摆了摆头，小幽怔了怔便沉默下来，头一次难得这么安静，半分精神都提不起来。 明明知道杜天诺当初离开顾哥是有原因的，也为他们两个之间解开误会而高兴，只是在看见叶楠转身泪流而下的那一幕，那股高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要把这种快乐，建立在叶楠的痛苦上的话，小幽…宁愿今天这一幕没有发生过。 虽然他喜欢天诺姐，可是，叶楠也很可怜啊，明明是最无辜的一个，却偏偏卷进来，最后还爱上了顾哥，注定被伤害。 以前觉得叶楠面目可憎，是插足在顾哥和天诺姐之间的障碍。 现在看来，爱情哪有什么对错，只是叶楠喜欢的顾昱，心里早就住下了人，再也腾不出位置来给她了。 这场单恋，叶楠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哪怕顾哥待她的好超过了杜天诺，也始终取代不了杜天诺曾经带给顾昱的温柔。 顾昱闭上眼，脑海中出现的是四年前他和杜天诺在一起的场景，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只为杜天诺那腼腆羞涩的一笑。 可是场景却陡然转变成叶楠绝望悲伤的蹲在地上，那啜泣的声音，那一声声顾昱宛若刀子扎进他的心脏，刀刀见血，令他呼吸不稳，理智差点冲出牢笼，上前将那瘦弱的人儿抱在怀中。 抬手揉按着胀痛的太阳穴，手指从ok绷上滑过，指尖一顿，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叶楠的温度，令人上瘾，猛然睁开眼睛，眼底冷光滑过，且转瞬即逝，却骇了一跳正在开车的顾帆一跳。 “顾少，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以为顾昱身上的伤疼了，顾帆建议道。 顾昱摆手：“不用，街心南路那套公寓装潢得怎么样了？” 顾帆眸中暗光飞过，“已经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搬进去，顾少你的意思是…”让叶楠搬进去？ “嗯，”顾昱嗯了一声，随后才道：“当初我答应过她，那套公寓是属于她的，户已经过到她名下了，她搬进去住也是理所当然的。” 接下来便是一路沉默，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了，至于最后是谁去通知叶楠，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当中，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 叶楠做了一个噩梦，其实不算是噩梦，因为那些片段总是断断续续的，拼不完整，醒来时，满脸泪痕，抬手捂住眼睛，半响才从旅馆的床上爬起来。 是的，旅馆，她又无家可归了，又…被人给抛下了。 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到快要看不出来了，可摸上去的时候还是粗糙不平，有少许粗粝，柔顺的黑发侧披就能挡住一点，眼神漆黑明亮，却没有该有的向往，仿佛她的世界中又只剩下黑色了，那样令人绝望的颜色。 叶楠眼瞳有些扩散的恍惚，淡唇喃喃了一声很轻微的哥哥，却很快消失在水声中，晃了晃脑袋，不管怎样，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叶楠又开始到处找工作，只是负责人要留她电话时，才尬尴笑着说没电话，如此辗转好几天，都没有哪家公司肯聘她，让她有些灰心，收起自己的简历转身就要离开，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 “叶小姐！” 声线很淡，却让叶楠的身子轻颤起来，抱紧怀中的简历顿在原地，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迈开步子就被身后那人扯住了胳膊，力道大得叶楠差点痛呼出声，“叶小姐难道没有听见我在叫你嘛，还是说叶小姐不想看见我。” 莫云笑得一脸无害，眸子深处却藏着无限的寒冷，刺得叶楠想要挣开他的手离开，却被莫云拽得更紧，眼角溢出了湿润，只得说道：“莫先生叫住我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快放手。 “叶小姐是来应聘的？”莫云扫视了一眼她怀中的简历，笑得怪异：“叶小姐难道不知，这家公司是我的吗？”趁叶楠猛然抬头看他的瞬间抽走她的简历，随意扫了两眼，就啪地扔在地上。 “你…” “请叶小姐离开，我们公司应聘不起叶小姐，”莫云嘴角的笑很邪肆，说出来的话却很恶毒：“告诉保安，下次可不想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脏了公司的门面。” 叶楠忍住泪水，咬唇捡起被地上的简历，快速离开这受辱的地方。 这只是个开始，不知是不是莫云私底下给那些人打过招呼，不管大公司小公司，都不敢录用叶楠，此举举动是要把叶楠逼上绝路，除非叶楠离开H市，彻底消失在顾昱和莫云的视线中。 但叶楠也是个脾气倔的，莫云越是这般逼迫她，她越是不肯认命，既然那些个公司不敢录用她，那么她就反其道而行，直接投到了顾昱公司当中，莫云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顾昱的面前去吧！ 果然莫云得知消息的时候，叶楠的简历已经送到高层，他就是想拦下来也晚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会让她的简历投到恒睿去。”就如叶楠所想那般，他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能去干涉顾昱的决定，只是叶楠是决计不能留在H市的。 谁让她对顾昱的影响太大了，若她乖乖离开H市，他是不会做得这么绝的，但这一切都是叶楠逼他的。 “你先出去吧！”莫云挥手让秘书出去，自己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俊朗的面容沉郁下来，阴狠毒辣，捏断了手中的墨水笔，“叶楠，这都是你自找的。”顾昱只有他妹妹诺儿配得上，你还是消失在顾昱视线中比较好。 “对不起啊，小姑娘儿，我们这旅馆不能租给你了，你到别处去问问吧！”旅馆胖胖的老板娘将叶楠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塞到她怀中，连她剩下的房钱也不要，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叶楠垂下眼眸，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倒也在意料之中，没有那么难接受，现如今只怕H市的酒店和旅馆都不敢让她踏进去了，那些个房介也肯定收到了警告，她只要报名，人就能将她轰出来。 紧了紧怀中最后的家当，叶楠抬脚往南区走去，那里是H市有名的贫困区，臭名远昭，什么不入流的小偷混混下三滥，这里随处可见，红灯区大白天就有人在门口伤风化，几个不怀好意的不良少年盯着从中穿过去的叶楠，眼里淫邪。 叶楠左拐右拐的来到一栋危楼前，看门的是个上了年岁的大妈，看见叶楠招了招手，大嗓门传出去好远，“哟，小姑娘来了，房子已经给你留好了，那些个旧家具大妈搬不动，就先留给你用了，有啥难处尽管来找大妈啊！” 接过大妈递过来的钥匙，叶楠勉强一笑：“那就先谢谢大妈了，我先上去放东西！” 大妈看着叶楠的背影嘀咕了一下，就继续听着戏剧嗑瓜子。 叶楠提前做了准备，在贫困区逗留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大妈在贫困区彪悍撒泼出了名，那些小瘪三都不敢随便招惹大妈，所以叶楠才敢独自一人过来。 屋子破旧了点，墙壁斑斑点点的，散发着霉味，小床上的床单被套不知多久没洗了，脏污成一团铺在床上，但总算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不至于沦落到去天桥去和流浪汉们挤。 “要出门了，小心着点啊，这片儿最近可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儿家的别太晚回来，但若是有谁欺负你了，就来找大妈，看大妈怎么收拾那群小逼崽子。”大妈笑眯眯说道，嗓门大得周围鬼鬼祟祟的人都能听到，立马歇了这份儿心思，耷拉着脑袋灰溜溜跑了。 叶楠知道这是大妈的好意，弯眼一笑：“谢谢大妈，我尽量早点回来做饭，大妈可要赏脸来啊！”对于关心她的人，叶楠都不会拒绝的。 大妈上下嘴皮子亦凡，吐出瓜子壳儿：“那感情好，早点回来，大妈空着肚子去吃饭啊！” 顾昱并不清楚叶楠的事，现在他的整颗心，整个脑海中都是杜天诺，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几番查询无果，让他暴躁不已，哪里会想得起叶楠，想得起余家那还未解决的事。 叶楠这些天为了找工作，鞋底都快磨破了，可是都不尽人意。 拿着传单的叶楠越走越偏，行人都不见几个，但叶楠还是专心看着传单上面的地址：“人民北路29号，这位置真够偏的。” 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的叶楠拿出手机，准备定位一下时，一辆蛰伏已久的面包车猛然冲过来，待到面包车呼啸而去时，地上只留下一张传单，和一部手机。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第三十六章 绑架后续，受伤吐血 叶楠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耳朵也嗡嗡地听不清楚旁边人说话，只是隐约听到了余夫人，整个人便陷入黑暗当中。 赵菍霜嫌弃且不屑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叶楠，连触碰一下她都觉得脏，“真不知道这个贱丫头哪里好，顾昱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竟然那样对我余家，还毁了我的女儿！” 其实赵菍霜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顾昱和余家面和心不和，叶楠的事只是给了顾昱一个借口，一个契机罢了，她这样将叶楠绑过来纯属是迁怒，可心中那团火如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只能发泄在叶楠身上。 “给我把她弄醒。”赵菍霜点燃一支女士香烟，眼神充满厌恶。 一盆冷水浇在叶楠身上，让她一个激灵勉强清醒过来，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兜头就被一巴掌，伴随响声响起的是一道陌生却高傲充满怒意的声音：“天生一张狐媚子脸，就这么喜欢引诱男人？” 叶楠有点懵，抬眸沉淀着愤怒的眼睛看着赵菍霜，又挨了清脆的一巴掌，力度比之前还要重，以至于叶楠都尝到了血腥味，眼眸有些阴郁。 “瞪什么瞪，别指望着顾昱会来救你，其实你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吧，你只不过是顾昱可有可无的玩具，在他心里占据不了多少位置，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杜天诺，那个让顾昱整整惦念了四年的女人回来了，两人正你侬我侬呢，谁还会想起你的存在。” 赵菍霜喜欢戳人伤口，看着叶楠急剧变化的脸色，看得她心头一阵舒坦。 叶楠垂头不说话，只是某人厌恶她这样的沉默，让她很是窝火，这样的态度让赵菍霜会感到一阵不爽，好似她挥出去的力度都打在棉花上，一点效果都收不到。 接下来不管赵菍霜如何说着顾昱和杜天诺之间的亲密，还是对叶楠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叶楠始终都没有开过口说过一个字，甚至连一声痛哼都没有，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哑巴。 赵菍霜气喘吁吁瞪着叶楠，心中的怒火没有减少一点，甚至还随着叶楠的沉默增重，抬脚，踹在了叶楠的小腹中，五脏六腑遭受重击的疼痛让叶楠喉间一甜，歪头再也忍不住地张口，吐出腥甜的血水，骇了一跳赵菍霜。 由于双手被反绑着，叶楠根本不可能捂住自己的小腹，只能努力蜷缩起身子以来减少那种剧痛，小脸有些红肿，此时却透露着一片死气的灰白，眼瞳也开始逐渐扩散，沾染着血迹的唇瓣蠕动着，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赵菍霜就这样看着叶楠晕死过去，直到冷汗出了一身，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瓣，才狠下心来跺跺脚，准备将叶楠独自一人扔下时，视线却不知为何扫到了叶楠发际线位置处，那里有着一粒小红痣。 心下咯噔一声。 赵菍霜眼神沉冷下来，走到叶楠跟前蹲下，抬手擦拭去渗透出来的汗水，让那粒小红痣变得清晰可见，赵菍霜瞳孔猛然扩大，摸向小红痣的指尖颤抖得厉害，嘴里一直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又怎么会是…”这个人？ 赵菍霜反常的态度终于引来保镖的注意，“夫人，你怎么了？她只是伤了脏腑，没有什么大事的，夫人不用惊慌。” 赵菍霜似乎没有听进去保镖的安慰，依旧看着那粒小红痣出神，看着叶楠浑身伤痕和血迹，才大梦初醒，“快送医院，千万不能让人给我有事。” 保镖怔愣了一瞬，就想要弯腰将叶楠抱起，却被赵菍霜一个巴掌盖过去，“混账东西，谁允许你碰她的，”看着保镖微讶的视线，赵菍霜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蠢货，找件衣服裹着她，再送她去医院。” 接下来，赵菍霜一步不离守在叶楠的病床前，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粒小红痣，眼神从刚才的漠然，到最后的酸胀红热起来，抬手似乎想去摸叶楠嘴角的纱布，那都是被她盛怒之下打出来的。 “对不起！” 赵菍霜待到了晚上才离开，叶楠在赵菍霜离开之际才堪堪睁开眼，眼底冷清一片，无悲无喜无怒无哀，黑暗的色彩布满睁双眼，却寻不见一丝光明，浓郁的黑压抑得让人有些难受。 静默片刻，抬手，针头被拔出，鲜血滚落，叶楠头也不回头地离开。 不管最后是谁善心大发送她来医院的，她都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独自享受那种侵蚀心脏的寒凉。 “你们是怎么给我照看人的？竟然会让她离开了？”赵菍霜对着手机大怒，满脸怒火隐忍着，“给我找，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人找到，但记住不要伤害到她，要给我完完全全的把人带回来。” “妈咪？你在和谁打电话，气成这样？”余媛扬着小脸推开门走进来，事到如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余媛还是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赵菍霜皱眉，极度不渝看了下她的小腹，“怀孕又不想打掉孩子，就给我乖乖待在房里，别到处跑，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余媛傻眼了，赵菍霜还是第一次对她发这样大的火，余媛刚想撒娇，却被赵菍霜叫来佣人，强迫带到了房间，并且严加看管起来，算是变相将余媛禁足了。 余明轩来找赵菍霜想要给余媛说情，却被赵菍霜压抑着愤怒和复杂的视线瞪了回去，“你现在少管媛媛的事，还是多和你爸爸商谈商场上的事，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挽救现在的余氏。” 赵菍霜巨大的变化，让余家兄妹两个心里都很没底，余中听说之后，单独和赵菍霜谈了谈，“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你就不要为难孩子们了。”余中始终认为赵菍霜生气，还是因为余媛的事。 “我没有生他们的气，更没有去为难他们。”赵菍霜皱眉道，“余中，我只是…”那话怎么也不好说出口，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事到如今想要挽回，都来不及了，也更加让赵菍霜开不了口。 余中不知她心中所想，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宽慰道：“没事的，余家还有我在呢，垮不了的，既然不是再跟孩子们置气，那就静下心来好好和孩子们说说吧，这两天他们都坐立难安呢！” 赵菍霜紧抿唇角，不以为然。 “叶楠的简历？在哪儿给我看看。”小幽脑袋凑到秘书长电脑前，最后直接将人给挤开，霸占整个座位，秘书长也只是推了推眼镜，一笑带过。 小幽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这才注意叶楠投简历的时间，蹙眉看着秘书长表达自己的不满，“这都过去几天了，你才发现这封简历啊！话说，叶楠最近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我还以为她伤心欲绝离开H市了呢，没想到…” 简历都投到恒睿来了。 有点难办啊，要知道现在天诺姐回来了，顾哥和她黏糊得紧，几乎事事都紧着天诺姐来，若是天诺姐知道叶楠的存在的话，就算再怎么大度善良，也不会让叶楠到恒睿来工作，天天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吧！ 秘书长像是知道小幽在想什么，“叶小姐的简历虽然不符合我工作应聘要求，但宣传部门那里缺人，可以安排叶小姐去那里工作。”宣传部门位于整栋大楼十八楼，除非要命的巧合，不然是不会和顾昱杜天诺等人碰到的。 小幽知道秘书长这是看在他面子上，私自将人招进来，好吧，秘书长是有一部分决定权的，但这份人情小幽在心中记下了，在秘书长肩头狠狠锤了一下，嘿嘿笑道：“好哥们儿啊，等你下班，哥带你去好好玩玩，保证你乐不思蜀。” 秘书长不应答，依旧笑笑就过去了。 在小幽走之后，秘书长接到一通电话，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秘书长眼眸闪烁一下，走到隐蔽处才接起：“嗯，事情已经办好了，按照你说的那样，将她安排在了宣传部门，嗯，我知道了，不会让小姐你失望的。” 挂断电话，秘书长嘴角掀起一抹冷嗤的嘲讽：“叶楠，呵！” 叶楠手机丢了，身上没钱，只能步行往南区走去，却在半路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晃得她眼前一片乌黑，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 任由头顶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可是淡淡薄荷冷香窜入鼻尖，激得叶楠鼻翼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楠楠？”顾昱哑着嗓音叫道，眼神很是复杂。 叶楠心中的委屈更甚，却依旧没有抬头，没有说话。 她原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侵染，现在所穿的是放在病床床头叠好的，刚好能全部将她身上淤青红肿的伤痕全部挡住，只是脸上红肿起来的巴掌，和嘴角的纱布足以表明她之前的遭遇不是梦。 本来想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但话到了嘴边成了“街心南路那套公寓已经装潢好了，你随时可以住进去，钥匙就放在门卫处，你直接去拿。” “不用，我自己有去处。”叶楠哽咽着说道，说完转身就往相反方向跑去，路过一个穿着长裙满脸温柔的女孩，冲着她一笑，最后的声音被她抛出脑外。 “昱，那是你的朋友嘛？” “不是！” ------------------ 充值提示：超好看小说网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第三十七章 进恒睿，道歉并不能代表什么 噩梦，又是噩梦。 自从那日被余媛推倒，脑袋狠狠磕在地上脑震荡后，叶楠就开始每晚做噩梦，偏偏一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 扶着额头从床上起身，叶楠呆呆望着窗外灰蒙的天空，“要下雨了。”她总是不喜欢雨天，这样的天气很压抑，很深沉，容易导致她情绪失控，容易感到难受伤心。 洗漱完，叶楠打开电脑，看着躺在邮箱中的邮件，标记恒睿集团四个大字，让她手指一抖，差点没点进去。 当看到被录取的通知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很是淡然和冷漠，又像是在茫然，抱着那渺茫的一丝希望。 会不会是顾昱… 赵菍霜手中拿着叶楠从小到大详细无比的资料，越看火越大，砰地一声砸在茶几上，周围的佣人脑袋几乎都埋进胸口了，不敢看暴怒中的赵菍霜。 “叶家这家子人，真是太过分了，还有罗家那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菍霜骂骂咧咧好几句，才平下怒火，“对了，上次我让你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发完火的赵菍霜这才想起上次她交代下去的事。 立马有人双手地上一份牛皮袋，赵菍霜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拆开的，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泪水也跟着流淌下来，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渗透而出，嘴里不停喃喃道：“真的是她，叶楠真的是那个孩子，我...我竟然对那个孩子做了这样的事，她更加不会原谅我了。” 余中回来的时候，赵菍霜已经泣不成声，立马上前问道：“菍霜…怎么哭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那个人。” 赵菍霜骤然抬头抓住了余中的袖子，满脸泪痕，看上去没有那日的盛气凌人，有些许的茫然和悲伤，“余中，余中，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总是一次次的去伤害那个孩子，还把她..把她弄到住院，现在人更是不见了，余中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一直是赵菍霜的一块心病，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见到了，却没有想到相遇是这么的令人不愉快。 赵菍霜调查叶楠的事，并没有瞒着余中，所以余中一猜就知道赵菍霜心中所想了，任何事她都可以帮赵菍霜摆平，但唯独这件事，他不能，不然的话赵菍霜这个心病永远都不会痊愈的。 “菍霜，打电话告诉你姐姐吧，这件事你知道了，自然的她那里也瞒不了多久。”既然当初是她们姐妹俩同时犯下的错误，就应该两人一起承担，而不是赵愫霜被瞒在鼓里，让他的菍霜独自承受这份噬心的痛楚。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菍霜指尖颤抖拨打了赵愫霜的电话，电话接通不等赵愫霜说话，就哭道：“姐，姐，你快回来，我…我找到那个孩子了…你快回来….我….我又伤害了那个孩子….姐，我该怎么办？” 赵愫霜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骤然惊了一下，拿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好，我马上回来，你先别哭，等我回来再说啊！” 赵愫霜以最快的速度订购机票，踏上回国的路程。 赵家姐妹摒弃顾家和余家两家的前嫌，又坐在一起，等赵菍霜说完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赵愫霜才压下没给她一巴掌的冲动，“菍霜，这件事你做的鲁莽了，叶楠在这件事中完全是无辜的，整件事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和你那个宝贝女儿有什么关系，怎么尽想着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赵菍霜连忙认错，“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赵愫霜撑着额头，疲累道：“等我再想想吧，现在你找到那个孩子的落脚处了嘛？”叶楠，她也知道她，只是一开始她的身份是绑在顾昱身上，以床伴玩具这样不堪的名声传到她耳中的。 赵愫霜呼出一口气，“都是孽缘！” 叶楠很快就进入了恒睿集团工作，但不知道怎么的，周围的同事都很排挤她，累活重活全都推到她身上，每天都过得很是不堪和疲倦，但叶楠却没有升起退却的念头，硬是靠着一股执念强撑了下来，只是从没有一次碰到过顾昱。 这种碰巧遇到的机会，似乎都被老天收回去了。 给叶楠留下的是每日同事八卦的顾昱和杜天诺的事，听得她心脏不断紧缩，剧痛，泛酸。 莫云弹弹烟灰，宠溺看着杜天诺说道：“诺儿，听说你让那个叶楠进入恒睿集团工作了。” 杜天诺乖巧笑道：“是啊，她多可怜啊，所以我才给昱说了一声，至于昱是怎么安排的，我就不清楚，怎么了嘛？哥哥！” 莫云眼眸闪烁，暗沉了一下，才轻笑着摸上杜天诺的脑袋，看着她泛白的脸庞，和嘴唇，心里愧疚不已：“没事，我只是问问，我的诺儿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了，这样才容易被人欺负，但有哥哥在，是不会有人敢欺负到你头上的。” 最终，那叮嘱的话没说出来。 还是交给他这个做哥哥的来做吧，他的诺儿天真美好，肯定是不想他这么做的。 叶楠陡然打了一个喷嚏，额头有点烫，感冒了，身上那些还未痊愈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不过她并不在意，依旧埋头继续工作，最近工作量大到她必须留下来处理，还有就是一些专业名词理解不了，只能苦苦自学。 顾昱颀长的身形就立在叶楠身后，沉静看着叶楠抓头翻阅着一些原文书籍，时不时勾勒下她看不懂的词组或长句，在嘀咕两声，才开口出声：“叶楠。” “嗬！”被猛然吓了一跳的叶楠从座位上蹦起来，膝盖撞到桌子，痛得她顾不上身后人，抱着膝盖蹲下来揉着，眼眶里含着生理泪水，被顾昱从地上拉起来，皱着眉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硬朗的五官不仅柔和下来：“已经十点了，还不下班？” 叶楠努力将心头溢出的思念和爱意咽下去，“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等做完在下班！”被顾昱碰到的地方像被火烧一般，滚烫得厉害，但脑海中总有一根理智拉着叶楠，才让她没有冲动扑倒顾昱怀中。 “很晚了，明天再过来做吧！”冷冷扫视一眼高高摞起的文件档案，顾昱嘴角冷哼一声，直接拖拽着叶楠离开了公司。 此举远远跟着的人收纳进入眼底，微白的嘴角泛起浅浅温柔的笑，点了点唇，“唔，果然是个麻烦！” “我让你搬回街心南路那套公寓，你怎么没回去？”顾昱注意到叶楠无精打采的表情，低声问道，语气很是平淡，平淡到只是随口一问。 叶楠含糊说道：“我有住处，那套公寓…并不属于我，搬进去也不过是鸠占鹊巢，还不如减少点事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确了。 对于之前叶楠的事，顾昱是知道的，可是他选择了漠视，而叶楠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一点。 两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叶楠强硬着要下车，顾昱只好将她放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就驱车离开，叶楠站在原地半响，才转身进了便利店买了一些事物填肚子，出来却迎头飞来一东西，反射性抬手接住，愣了。 顾昱扫了一眼她袋中的东西：“少吃垃圾食品。” 叶楠木讷点头，再次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翌日，叶楠还没走到公司，就被同事打发去买咖啡。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红肿着一双眼的赵菍霜，叶楠小心翼翼退后半步，“余夫人，请你让开好嘛？”若赵菍霜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做出绑架的事的话，叶楠会直接选择报警，哪怕警察不管，也总会让她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这样的遭遇。 “叶楠，之前的事是我错了，现在能请你和我们谈谈嘛，我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你了。”眼见叶楠又要走，赵菍霜直接上去拉住她的手，不管滚烫的咖啡溅在她手上的痛楚。 这个孩子是她和姐姐的心病，不解决了，她们永远都得不到救赎，永远活在那段可怕的记忆中。 叶楠最终磨不过赵菍霜，被带到了咖啡厅单独的包厢当中，看见一个和赵菍霜很像的女人，一愣，就见那人起身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赵愫霜，是菍霜的姐姐，我很为菍霜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感到抱歉，请你原谅我妹妹。” “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我接不接受道歉也改变不了什么，若是你们想说的就是这个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上班。” “楠楠！”赵菍霜哭着叫道，叶楠脚步一顿，“余夫人，我们之间并不熟，没关系的话我说不口，但原谅你之前的作为，还是能的。” “对不起，对不起，楠楠，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意孤行的话，你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罪，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什么，只求你不要连补偿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赵菍霜直接哭出了声，悲怆泪下。 赵愫霜也看着叶楠苍白的脸哽咽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视线却落在那粒小红痣上，跟记忆中一模一样：“楠楠，你想不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的事我自己清楚，不用你们再来为我诉说一遍。”叶楠对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不清，压根就不知道小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她爸妈说她小时候一场高烧，差点烧坏脑子，才会忘记那么多事。 “你根本就不是叶家的女儿，更不是叶楠！” --------------------------------------- 下面，和大家说一下充值方式： 如阅读完以下文字，还对充值问题有疑惑，请联系网站客服。我们的客服美眉，会对您进行亲自手把手的指导：客服电话：18210897960；客服QQ：2167463811 下面为详细的充值步骤： 1：使用QQ、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登陆网站。 2：进入充值页面。 3：选择具体充值方式。网站目前提供的充值方式有：「支付宝充值」、「微信支付」。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充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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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会儿，赵菍霜鼻音浓重道：“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楠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的话，也是，我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换做是我也不会原谅，和相信的，只是姐，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我想要那个孩子回到我身边，让我赎罪，让我去补偿楠楠。” 赵愫霜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 拂去赵菍霜眼角的泪水，赵愫霜眼眸闪烁了一下：“你也别太过激再次伤害到楠楠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千万把握分寸别又把人给弄丢了，” 说道弄丢的时候，赵愫霜明显停顿的时间有点长，缓口气继续道：“先让楠楠静几天再说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眼睛都哭肿了，菍霜，那件事是我们两人的错，你不必揽在身上独自承担，还有我呢，哪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祈求楠楠的原谅，我也愿意，所以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好嘛？” 只有在这件事上，一向分歧的姐妹两个才会意见一致，赵菍霜也点了点头，有些疲惫，这些日子她也累了。 赵愫霜也累了，压在心头那块二十多年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当年那个血淋淋的孩子始终是她们姐妹两个心头的病，就在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时，那个孩子出现了。 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要原谅她们姐妹两个了？ 只是，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被拆开的话，楠楠这个孩子恐怕会怨恨恼怒着她们吧，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当年错在她们。 余中来接赵菍霜回去，看在她手上裹着一圈厚重纱布时，眼底一暗，“那我先带菍霜回去了，菍霜这些天为了叶楠的事，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急死我了。” 赵愫霜太阳穴刺痛得很，闻言也没多说：“带回去吧，刚我请周大夫给她开了点安眠药，睡前给她吃半片就行了，楠楠的事，即便不能保密，也千万不要让明轩和媛媛他们两个知道。” 余中知道赵愫霜心里的担忧，点头，弯腰将赵菍霜打横抱起大步离开医院，赵愫霜随后也跟着离开，她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总觉得脑袋要炸掉似的，脑海深处翻滚着以前的记忆，让赵愫霜白了一张脸。 她和菍霜当初不是有意的，可偏偏他们都死了，只留下那个女人肚中呼吸微弱的孩子，浑身血淋淋的，差点没活下来，只是在她们一个不查，那个孩子不见了，什么踪迹也没有留下，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吓坏了她和菍霜，一直将此事深藏心底，却不曾想那个孩子，出现了。 那是，她们的救赎。 这次不管发生什么，她和菍霜都要好好保护好照顾好那个孩子，赎罪也好，偿还也罢，都是命中注定，逃不了，也不想在逃了！ “让昱儿回来见我。”扔下这句话，赵愫霜回了房间，从上锁的首饰盒中拿出一张照片来，上面一个女孩儿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可爱，天真，温柔，这都是她的写照，可就是因为她和菍霜的一场玩闹，毁了她，也毁了她的孩子。 “暮暮，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和菍霜的错，毁了你的一生，也毁了你的孩子，让她遭了那么罪，受了那么多委屈，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和菍霜会好好待楠楠好的，会把她当成我们的亲生女儿来对待，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够瞑目。” 赵愫霜抱着照片泪如雨下，满身悲哀追悔流泻而下。 顾昱接到顾家佣人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和杜天诺用午饭，杜天诺知晓是赵愫霜让他回去，大度温柔一笑，左边小酒窝若隐若现：“昱，你就回去看看阿姨吧，我就不去了，等再过段时间，身体好点了，我在过去看看阿姨。” 冷硬的眉宇因为杜天诺这番话柔软下来，抬手擦去她嘴角的一粒米饭，眼神温柔若水，眼底是深深的爱恋，和宠溺，“嗯，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一趟，若是没事的话，等我回来陪你去吃晚饭，你上次不是说想吃那家食韵私房菜嘛，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杜天诺腼腆温顺一笑：“还是昱你最好了，不过不用了，阿姨才刚回来，你多陪陪阿姨就好，今天晚上我和哥哥一起去吃，等到下次去的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你哪道菜好吃了。” 看着杜天诺满脸的天真和温柔，顾昱唇角上扬，俯身在杜天诺额心落下一吻，就匆匆离开了。 不知道家里那位又找他什么事。 杜天诺望着顾昱的背影，眼底的笑意逐渐冷淡下来，看着眼前的饭菜，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随便一弄全都扔到了垃圾桶中，“真是舍不得，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该还的总是逃不了，欠我的，我也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叶楠今天精神状态不好，被部门经理训了好几次。 最后部门经理看到她那样儿就烦，干脆不在找她，让她自个儿去待着，就接到上面部门传递下来的消息，脸色猛然一变，眼角扫视好几眼还在游神的叶楠，深呼吸几口气，将这件事发在群里。 群里一下子炸了锅，频频看向叶楠，纷纷言辞激励不知在讨论啥，直到高层来巡查，才安分下来。 只是这一切，叶楠都不知道。 感冒好像越来越重了，看东西都是模糊的，额头滚烫，双颊晕开不正常的薄红，呼吸也逐渐深重起来，整个人没有力气趴在办公桌上，无力看着面前一堆还没有处理的文件资料，顿觉脑子更痛了。 刚准备工作时，原本那些同事递过来的文件资料，全都被他们满脸慌色拿走，说是程序错误，要重新拿回去对检。 叶楠怔了一下，因为感冒没想太多，也没有注意到那些人投递过来复杂试探的视线，满脑子除了顾昱，便是今天赵家姐妹说的那些话。 本来可以当做无稽之谈忘掉的，但不知为何，一直浮现在脑海中，头一阵阵的晕眩，浑身力气仿若被抽空，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七八岁漂亮男孩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在说着什么，耳垂上一点殷红。 猛然一阵惊醒，心脏传来异样的痛楚，让她瞬间回神，刚才的画面被她抛到脑后。 拉开抽屉去拿止痛药片，却因为头脑一阵眩晕，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发出极大的响声，让办公室所有的人都望过去，顿时惊了。 顾昱回到顾家，却得知他母亲接到一个电话，便满脸慌忙离开了，只是让佣人告诉他，让他等她回来，因着上次赵愫霜没差手管余家的事，顾昱还是有点耐心去等赵愫霜的，这一等便是整个晚上。 “你们都先出去吧，会影响楠楠休息的。” 隐约间，叶楠似乎听到了赵愫霜的声音，只是头脑发热，加上药水中有着安眠作用，不大一会儿就陷入深层睡眠。 “贫血，气滞血瘀，流行性感冒，五脏六腑…”后面的病历，赵菍霜没有在读下去了，因为五脏六腑好像是因为她之前那一脚所造成的，面上愧疚更深。 赵愫霜眉头皱得高高的，拂开叶楠的发，指尖轻颤摸上那粒小红痣：“这孩子，身体差成这样还要出去工作，真的是…”话语一顿，似乎也是明白个中原因，“倒是这粒红痣跟暮暮一模一样，都是生在同样的位置，却没有暮暮那么好的命。” 赵菍霜彻底沉默下来了，叶楠现在的一切生活，皆因她们姐妹两个造成的，但若非如此，恐怕叶楠落在暮暮那家人手上，也活不下来。 真的是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只是不管那一面，对叶楠来说，都是不幸的。 似乎从暮暮怀上她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注定不幸，让她的生活充满了黑暗，没有光明温暖。 “姐，要不将当初的事全都告诉楠楠吧，不管她接不接受，早晚都是要告诉她的，早知道，对她也好！”赵菍霜满身疲惫，提不起心神去责备叶家和罗家的人，她们一直在寻找的救赎竟然被人这么对待，赵菍霜差点没气炸。 赵愫霜注意着叶楠那只又重新被包上的手，心酸不已，“等她醒了，就告诉她吧，恨也好，怨也罢，都是我们该受着的！” 第三十九章 叶楠只能是叶楠 叶楠在公司晕倒过去的事，第二天才传到顾昱耳中，怔愣了一下，眼眸晦涩难辨，手指动了动，最终只剩一片冷漠。 赵愫霜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才回来，看见顾昱还在沙发上时愣了一下，想起他曾经和叶楠的关系，赵愫霜头更痛了，但有些话哪怕是她，也不能明着和顾昱说，说不定到时候事情会越来越糟。 “母亲！”顾昱很是规矩叫道，没有称呼赵愫霜妈妈这个亲昵的词，而是疏离淡漠的母亲。 赵愫霜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道是自己和丈夫两人的错，也自然不会强求顾昱对他们的态度，掩去眼中的疲累，赵愫霜微微一笑在顾昱身边坐下，动作自然柔和，顾昱轻轻蹙眉，转瞬松下来。 “昱儿，吃过早饭了嘛？”赵愫霜并未开口说起叶楠的事，而是看向墙上挂钟问道。 顾昱看得出来赵愫霜十分疲惫，也没有拒绝陪同她一起用早饭的要求，气氛安静并不让人觉得尬尴，反而还觉得似乎这样的气氛才适合不多话的顾昱，以及赵愫霜，但却没有母子之间的那种亲昵温馨。 用过早饭后，母子两人坐在花园中，赵愫霜看了一眼顾昱，才斟酌用词问道：“昱儿，你和那个楠…叶楠认识多长时间了？” 顾昱这下真的挑眉了，虽说他身边固定床伴没几人，但就是不见赵愫霜这个母亲记下来，反而单独提出叶楠，是什么意思？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显，答：“不长。” 对于顾昱的多疑，意简言赅，赵愫霜也无奈了，但母子间用词反复斟酌，反复试探来试探去的，赵愫霜也没有问出关于叶楠的什么来，只好挥手让顾昱回去，自己则是休息一下，准备去医院换赵菍霜的班。 她们也为叶楠请了护工，只是两人对上次叶楠突然消失无踪的事，心里留下了阴影，说什么都要亲自上阵守着。 余中没办法，一边瞒着余明轩兄妹两个，还要一边处理着后续事情，医院，公司两头跑，看得赵菍霜心疼不已，却怎么劝余中都没用，也就随他去了。 顾昱远远看着车开离顾家，也让顾帆跟了上去，他本无意跟踪自己的母亲，但怎奈赵愫霜这两日的行为有些怪异，才让他心中多少留了点心，只是越跟越不对，这条路好像是去…. “顾少，夫人进去了，我们要不要…” 顾昱看向车窗外，眸子有些阴郁，不怪他多想，谁让叶楠晕倒的时间和自家母亲行为怪异的时间一致，而且据顾帆上报，叶楠住的也是这家医院，而且小幽那面也传来消息，他的小姨也在同一时间在这家医院露过面。 “不用，回公司。” 叶楠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睁开眼就看到赵菍霜，眸底一片阴沉的黑，心里却稍微柔软下来。 至少这次，她并不是一个人待在冰冷，飘着消毒水的医院里面。 赵菍霜有些手足无措，嘴角扯开的笑，有点小心翼翼，但更多的是歉意：“楠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再叫医生过来检查。” 叶楠摇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看着床头柜上那束新鲜的马蹄莲，眉眼更加柔和了，也让进来的赵愫霜愣了眼，眼底复杂的情绪通通浮现，似是感伤，似是缅怀，似是遗憾，似是愧疚。 暮暮也喜欢马蹄莲，那粒红痣也正在左侧，浅浅完美一笑，那粒红痣也跟着一动，甚是好看。 叶楠那双眼睛随了暮暮，生得汪亮，明媚，不过暮暮的眼睛里面总是充斥着快乐天真单纯，而叶楠除了满目的黑，便什么都没了。 黑得压抑，黑得深沉，黑得让赵愫霜都不敢对上她的眼，似是在怕自己忍不住再次崩溃。 那双遗传暮暮的眼睛。 “楠楠，今天你感觉怎么样了？若是不舒服的话尽管告诉我和菍霜，我们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和治疗。”赵愫霜走到床前，抬手就想去摸摸叶楠的脑袋，却被叶楠不咸不淡地避开了。 赵愫霜也不嫌尬尴，悠悠然收回手，和赵菍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楠楠，我知道你心中不肯相信我和菍霜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也不强迫你去相信，只想让你给我们一个诉说的机会，等听完之后，你再发表意见也不迟。”赵愫霜拉过一张椅子，正对着叶楠而坐，那双眼充斥着悲伤，后悔，愧疚，轻颤的唇开始说起那件她们并不愿意主动提起的事。 故事很简单，但往深了说，叶楠都不得不为这两人当时的心机冒出一身冷汗。 她对那个暮暮没印象，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在沉默看着赵愫霜拿出来的照片，指着一个双马尾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儿说道：“这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姓宫，叫宫暮暮，虽然这样做是在侵犯你的隐私，但我们通过你的血型和DNA测试，和暮暮的DNA鉴定，亲子鉴定的最后结果是…” 赵愫霜在压抑着心中爆棚的激动，抿了一下唇继续道：“是99.99％，可以完全确认你就是当年暮暮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我们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唬你，至于叶家和你的DNA我们也都拿来一同做了比较，亲缘关系是没有任何血缘，我不知道他们是何处得到了你，又把你抚养长大的，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和菍霜可以给你更好的照顾，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 “不用也不愿意，我不知道当年的事，你们说我是暮暮的孩子，也无凭无据，光凭一份DNA检测并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你们都说当初我在医院失踪时仅出生一周，而且又是京都，距离H市可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我爸妈又如何将我带回来，不被人察觉的，光是这点破绽就说明问题了。” 叶楠很是冷静说道，半点都没有因为两人的话而动摇。 若她真的宫暮暮的孩子的话，为宫暮暮的死没有半点伤心，和难过，因为她从记事以来，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这个人，别说什么伤心悲伤了，顶多就是在知道真相之后，为宫暮暮逝去的生命惋惜一下，便没有了。 不是她薄情，而是要她为一个从未在自己生活出现过的人无端伤心的话，她是做不到的。 况且那样做的话，只会显得她虚伪罢了。 赵菍霜抬眸想说什么，就被叶楠以累了，想睡觉打发出去，便闭上了眼。 拉住赵菍霜，赵愫霜对着她摇了摇头，口型说道：先出去再说。 门关上的瞬间，叶楠便睁开了眼。 眼底铺满了一层湿润，心底也蔓延开来那种莫名陌生的疼楚，像是再为了那个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宫暮暮哭泣，又像是只是单纯的想哭出来，发泄心中的悲哀。 “姐，楠楠一点都不相信，暮暮岂不是在地下死不瞑目了。”赵菍霜垂丧着说道，满身的哀凉。 赵愫霜扶着额头，那里胀痛着，刺痛着，眼神复杂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扉，“让楠楠一个人自己经静一静吧，毕竟突然对她说起这种事，害死她母亲的人还是我们两个，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要试图去逼迫她，多给她一些时间，她或许会自己想通的。” 这种事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好接受，更别说宫暮暮在叶楠出生前就死了，叶楠不知道辗转多少次才被叶家夫妻所收养，虽说那对夫妻做出来的都不是人该做的事，但对叶楠毕竟有着养育之恩，她们怎么说都该上门去道谢。 但现在，还是别去了。 免得传到叶楠耳中，对她们的印象更加不好的时候。 其实，只有叶楠自己心中清楚，她对赵愫霜和赵菍霜说的话，内心早已动摇，因为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完全，有些是凭空出现的，有的则是她的爸妈强自塞进去的，回想不起自己曾经那些记忆，而叶父叶母对她的态度，也不是一个亲生父母该有的，只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让叶楠无法做到去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只得沉默以对。 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次受到伤害，懦弱也好，胆小也罢。 她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承受这样打击人的事实真相了，不管她曾经是谁的女儿，拥有怎样的家世，现在她只是叶家的女儿，是叶楠，也，只能是叶楠！ 那样的身份，是她高攀不上的，也不愿意融入那样奢侈却低俗的生活，她只想好好的一个人生活，哪怕最后没有人爱，没有人疼，没有人宠，至少也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或者再次被丢弃而下。 不愿踏出那一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只是令叶楠没有想到的是，不管她有没有踏出她为自己画下的保护圈，注定被伤害的，就逃不掉，哪怕她是无辜的，什么都没做，也架不住命运的捉弄，和上天的安排。 第四十章 意义何在，顾昱的变化 莫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杜天诺，哪怕仅是三言两语，也足够让杜天诺明白过来。 面上一片软糯天真：“哥哥，我可以去看看叶楠嘛？毕竟她都是恒睿的员工，于情于理我都该替昱去看看她的。”心里却又是领挖一番景象。 莫云倒是没有察觉，抬手，揉揉杜天诺那一头的软发，无奈道：“诺儿你就是如此单纯，那叶楠心里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思，哥哥可是比你还要清楚，你总是这样从简去想别人，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 杜天诺面上不显半分，依旧懵懂无辜看着莫云。 莫云笑笑，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只是心里倒是一直在琢磨着，如何要让叶楠消失得无影无踪，还不会引起别人的发现。 但若是这件事里面同时插进了赵愫霜和赵菍霜的话，就会变得难办起来，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相对于莫云和杜天诺这边，余媛差点没闹翻了天，整天在家里面吵吵嚷嚷的，连带着余明轩也被余媛骂了好几次，可余明轩都非常好脾气的安慰余媛，效果却不大。 一个精致花瓶砸在墙壁上，昭示着余媛未消的怒火。 余明轩眉毛都没动一下，反倒将手中温热的粥递到余媛手边：“媛媛乖，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待会儿等妈回来了，我去问问，或许里面有着别的原因也说不定，你只要记住你是余家的大小姐，而她叶楠什么都不是。” 余家虽然被顾昱之前那一番行为打压，收敛了很多，但并不代表着余家就此败落，叶楠想要靠着赵菍霜来接近余家，那真的是太异想天开了。 余媛还想闹脾气，闻言，眼眸动了动，端过便闷声喝了起来。 听闻佣人报告上来的消息，赵菍霜眸底一片狠冷，“真是被惯坏了，连脑子都给丢了，多让人看着她一点，若是还闹腾的话，就随她去闹，不准有人去给她收拾烂摊子，要是绝食的话…” 冰冷的气息令怕是身旁的佣人身子一颤。 “就不用给她送吃的了，不好好训训她，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让明轩一会儿来找我。” 赵菍霜最近很是疲累，没有那么多闲心来管教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可也别想作出什么妖来。 余明轩看见赵菍霜那满脸隐忍的怒气时，便明白过来，坐在赵菍霜对面，低低叫了声妈妈，便没了下文。 赵菍霜冷哼一声：“明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原想着经过这件事，你会成熟稳重一点，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上次小昱给的教训还不够，你是不是要联合你妹妹整垮我们余家，你才心满意足。” 余明轩面皮一僵，略惊的看着对面的赵菍霜，心，开始摇晃起来。 仿若看不见余明轩眼底的讶然，赵菍霜继续道：“今儿个，我就明确告诉你，你动谁都可以，倘若再次算计楠楠的话，明轩，到时候就不要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向着自己的儿子了，话，我已经明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 赵菍霜起身时，扔下一句话，让余明轩的表情变了变，却不得不听从。 “你也大了，今天搬出去吧，别老是无所事事，跟着你父亲所学学商场的那些事，余家，以后都是要交到你手上，可不能毁了。” 至于余媛知道后会如何，已经不在赵菍霜的思考范围内了。 病房中只有叶楠一个人，静静坐在床上翻阅着原文书籍。 淡淡马蹄莲的清香飘散开。 顾昱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病房前，赵愫霜抿唇上前，“昱儿！” 顾昱侧了侧头，神情晦涩不明，似有万般情绪从他眸底流淌而过，看得赵愫霜有些心虚，闪烁了下眼眸，“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昱截断：“妈，我想已经没有必要瞒着我了吧！” 言一出，赵愫霜眼睛逐渐冷漠下来，“你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必经由我的口告诉你，对你来说，动动嘴皮子，顾帆就会将所有告诉你，又何必来问我呢！” 房门并不隔音，所以叶楠在听到顾昱的声音传开时，神情蓦然一顿，随即黯淡下去，捏着书页边缘的手指骨节，泛着青白。 顾昱静看不后退半步的赵愫霜，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他想要知道的，也只有赵愫霜能够告诉他。 不知道方向，他又如何去查，去得知为何叶楠突然之间入了他母亲和姑姑的眼，又为何会让他的母亲如此维护她，这一切都只有赵愫霜才能够解开的谜题，或许叶楠…也知道。 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那番勇气叫住顾昱，赵愫霜站在一边，心中叹口气。 这件事，不是她不想帮，而若是她帮了的话，叶楠和顾昱之间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 顾昱做事果断决绝，虽对叶楠存有一点怜惜，但也开始随着时间流逝，开始消失，她现在开口的话，叶楠在顾昱心中那点怜惜，恐怕就真的荡然无存，甚至于转变为厌恶，也说不定。 她的儿子，她太过了解了。 可这种了解，有些时候未免让赵愫霜感到心惊。 “楠楠，回去躺着吧，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宜下地走动。”赵愫霜丝毫不提顾昱的事，笑容和蔼可亲。 叶楠额角有少许疼痛，但都比不上心口那抹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刺痛，酸酸胀胀的，难受得很。 赵愫霜见状，什么也没说，越安慰只会让叶楠心里更难受之外，别无其它作用。 转头看向窗外，叶楠的眸底沉墨一片，浓郁得化不开。 “顾伯母，有些事，做得过了，便是过了。”叶楠蓦然开口，明显得让赵愫霜一惊，眼底眸光闪烁不定。 刚想说什么，就见叶楠澄澈且黑暗的眼眸看着她，小脸上那一抹苍白刺得赵愫霜喉头的话，吞了下去。 “顾伯母，我是不是宫暮暮的女儿已经不重要了，或许你们可以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而我只是和你们口中的那个宫暮暮有少许相似，你们才会将那份愧疚转到我身上，可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而这份愧疚对我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赵愫霜话在舌尖滚了一下，可叶楠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我完全没有作为宫暮暮女儿的记忆，小时候的事我也记不得了，所以请你们将这份愧疚从我身上移开吧，我很困扰，也很茫然，我不明白你们现在这么做究竟意义何在，若真的对宫暮暮那么愧疚的话，还不如好好去祭拜一下她，比什么都实在。” 叶楠说话很重，让赵愫霜一向喜色不言于表的脸色，逐渐苍白下来，随即淡淡一笑。 “楠楠，我承认你说得很对，可那又如何，你不是我和菍霜，你不知道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心如刀割的感受，那种愧疚整日整夜压在你的心头，让你寝食难安，我知道现在想要做什么，补偿什么都晚了，可你是暮暮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是嘛？”叶楠喃喃了一声，随后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激动，眼眶微红的赵愫霜，心下一动，侧过身盖上了被子。 事到如今，能说的她都说了，至于她们… 赵愫霜抹去眼角的湿润，看着叶楠的背影，眼底柔光闪现。 不管如何，该她们受着的，心里绝不会有怨言，可叶楠这强硬的态度，还是有点难办。 别人想不都敢想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倒是波澜不惊，平淡安然，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激动，喜悦，悲哀，和难过，平静得连赵愫霜都看不清她的想法。 哎，只能说一切都是报应吧！ “昱，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所以我特地买了两张电影票，你陪我去看，好嘛？”杜天诺调皮吐着舌头笑道。 顾昱面色一柔，抬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恐怕是你这个丫头想自己看了，就拿我当借口！” 话虽如此，但顾昱却没有半分生气恼怒的意思，依旧面色柔和，语气宠溺看着杜天诺，仿佛要把杜天诺溺毙在他眸中一般。 杜天诺从他怀中起身，背着双手笑眯眯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顾昱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黑眸含笑：“去，自然要去，不然我的诺儿被人拐卖了，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杜天诺眸光一闪，随即笑声起：“少小瞧人了，说不定是我拐卖别人呢！”话语一如既往的天真单纯，可却不知为何，落在顾昱耳中，有点诡异的违和感。 多看了杜天诺温柔恬静的面容，顾昱稍沉了沉，“小瞧谁，也不会小瞧我的诺儿的，电影票是几点开场，若是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先去吃完饭，到时候直接去电影院，如何？”看似询问的语气，却默然决定了一切。 对此，杜天诺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置否。 他的性子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他眼眸中对她的爱意逐渐减少，变淡，这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看来，得那样做了！ 第四十一章 顾昱，你的心可真狠 顾昱和杜天诺两人从电影院出来，杜天诺刚想说什么时，顾昱便接到他外公的电话，这让顾昱有点意外，却不排斥。 他从小是他外公一手带大的，和他外公的感情身后，而他的外公赵赫毅从未插手管过他的事，对他宠却不溺，没有一味宠惯着他。 可以说顾昱他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背后都脱不开他外公的悉心教导。 所以，顾昱和赵赫毅的感情十分要好，赵赫毅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去聆听，去分析，从不敷衍了事。 而且赵赫毅年事已高，受不得半分吵闹，只让他每月月初回去一趟就行了，因此对于赵赫毅的突然来电，还是让顾昱有些讶然的。 只是接通电话之后，顾昱的脸色便有些阴沉沉的，应了声便挂断电话。 转身对着安静站在他身侧的杜天诺，柔下声来：“诺儿，我外公出了点事住院了，我现在必须要过去看看我外公，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 杜天诺张口想要跟着去，可见顾昱神色不好，便咽下，乖巧懂事，也不乏其中对赵赫毅的担忧：“不用了，我待会儿打车回去就好了，你快去看看外公吧，过几天我再去看看外公。” 顾昱眉宇松下来，只是眸底却沉淀着淡淡的墨色，“那我先去医院了，我待会儿给莫云电话，让他过来接你，顾帆，我们走。” 等到顾昱的车消失在眼底时，杜天诺眸中才涌现出疯狂的嫉妒，和失落来，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本想着今晚上要拿下顾昱，若能一举怀上他的孩子，倒也不用她去多余做些什么，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赵赫毅竟然病倒了。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那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一点时间呢！”杜天诺自言自语道，眸中是闪过的恶毒，和冷笑，以及隐藏在心底不愿去想，也不想去承认的事实。 她，现在在顾昱心中的位置好像开始逐渐动摇，跌落起来，这样的情况她可不允许发生，她还有很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去做，顾昱又怎么能够在这当头收回他对她的爱。 其实，杜天诺也清楚，顾昱这人感情太过薄凉，翻起脸来冷血无情，让人措手不及，应接不暇，再怎么喜欢她，骨子里刻印着的冷血还是存在的，不然的话，刚才就可以直接让顾帆送她回去，而不是让她站在这里，打车亦或者等莫云来接了。 “果然啊，就连昱你的感情也靠不住，也不过…如此！”淡淡的话语飘散在空中，杜天诺的神情冷漠，而绝然，抬手拂过右边额角，那里有着小小的一道伤痕，笑得诡谲。 赵赫毅是一脚从楼梯上踩空，跌下来，小腿骨骨折，没啥大事，但架不住赵家人着急，担忧啊！ 当看着顾昱时，赵老爷子笑眯眯抬手将他招过去，下手就捏他的面颊，扯了扯：“不错不错，胖了，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叶楠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悬浮上来的笑意，有点想不到顾昱这样的人，竟然有一天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长辈扯了扯脸皮，夸着胖了。 顾昱有些无奈，却没有将赵赫毅的手扯下来，“外公。” 赵赫毅乐呵乐呵松了手，就看向了一边脸色微白，眼底却含笑的叶楠，兴冲冲向顾昱介绍道：“来来来，昱儿，这是我的病友，叶楠，你对人家的态度可要好点，别整天总是绷着一张脸，尽吓唬人。” 赵赫毅对顾昱的事秉持着不插手，不插嘴，也不调查，所以他并不清楚叶楠和顾昱两人之间的那点，弯弯道道。 所以当话一出，知情的人都低下了头，或者找借口离开病房。 赵愫霜满眼含笑看着似乎嘴角动了动的顾昱，叶楠只是愣了愣，便笑着对赵赫毅解释道：“赵爷爷，我和顾…顾先生是认识的，我是恒睿集团的员工，顾先生是我顶头上司！赵爷爷你之前不是说要看那部悬疑侦探剧的嘛，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这话恰到好处，解释了两人之间现有的关系，也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赵菍霜有心说两句，接收到自家姐姐投递过来的警告视线，便顺着叶楠的话说了几句，就拉着赵愫霜出来了。 “姐，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爸，要知道楠楠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赵愫霜狠狠瞪了一眼，“菍霜，你这张嘴这段时间给我好好闭着，不要在爸面前说起楠楠和昱儿之间的事，小辈们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要插手去管了，昱儿大了，他知道该怎么做，倘若两人真的没有那个缘分的话，紧绑在一起，最后也难免徒增感伤，我们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赵愫霜眼眸闪烁了一下，忆起叶楠说的话，叹息一口：“想必，楠楠也不想让我们多管她的事，虽然我也很乐意看到昱儿和楠楠在一起，只是感情的事，看不透，也猜不透，万一我们好心做了坏事，那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赵菍霜嘴角一动：“姐，可是楠楠这样子，看得我心里难受。” 她又何尝不难受，只是，“楠楠在排斥我们，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感受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在脑海中给我过一遍脑子，若抖露出去，只怕楠楠心中对我们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 “暮暮虽然痛恨那个夺去她身子的男人，但是对她肚中的孩子很是期盼，到死都还惦念着孩子，我们不能毁了暮暮，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毁在我们手里，光是欠暮暮的，我们就已经还不清了。” 赵菍霜终是焉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点头。 顾昱最后终于知晓，为什么赵赫毅会和叶楠在同一个病房了。 一是他母亲赵愫霜的杰作，；二，就是赵赫毅索性对叶楠的印象不错，硬是让人在叶楠的旁边塞了一张病床，挤了过来，和叶楠相谈甚欢，时不时哈哈大笑一通，连顾昱这个宝贝外孙都给忘了。 叶楠偶尔和顾昱的目光对上，也很快略开，但也没有错过顾昱对她的审视，被下的手颤抖着握起。 她知道，顾昱可能误会了什么。 可是，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更何况病房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那话更是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着顾昱猜忌，误会。 压下心头那一点酸涩，叶楠和赵赫毅笑了笑，认真倾听着赵赫毅说的话，偶尔说上两句，便沉寂下来。 赵赫毅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老狐狸看看垂眸的顾昱，再看看明显心不在焉的叶楠，便明了一切，却不说破，笑呵呵让护工搀扶他去洗手间，将空间都留出来给两人。 “顾昱！”叶楠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抬眸，看着顾昱，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眸，冷冽一片，幽深得让叶楠滚动在舌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眼底淡淡的酸涩溢出，点点湿润在眼角泛着水光。 顾昱不应声，就那样冷冷看着叶楠。 叶楠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惨白的嘴唇，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其实是…” “是什么？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样子，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的母亲，我的姑姑，现在再加上我的外公，叶楠，你这话可是让人相信不起来啊！”顾昱轻笑着说道，眼底却是幽冷一片，冷到叶楠心里。 “顾昱，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叶楠几乎是低吼出声，伴随而来的是清泪滑落。 顾昱眼眸闪闪，双手交叠搭在双膝上，“是与不是，现在不都清楚明了嘛，我母亲看似温柔优雅，可从未对外人这么好过，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叶楠，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知进退的女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愚不可及，也过分贪婪。 “你就非要这么把我坏处想，是，我是还想着你，念着你，喜欢着你，可那又怎样，我并没有给你的生活带来困扰，甚至没有电话骚扰，更没有在你面前出现，仅是这样你就这样想我，顾昱，你不觉得你太过决断了一点嘛！”叶楠满心绝望，悲哀，浓郁到溢出来。 顾昱神色一动，可说出来的话照样不留情面，不念一切，冷硬得让叶楠恍惚： “叶楠，我的家人可不会成为你接近我的踏脚石，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过去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过你自己的生活，我讨厌别人这样插进我的私生活里面，哪怕是你叶楠，也不行。” 叶楠努力想扯开一个笑，可是扯落而下的，是更多滚烫的泪水，话音哽咽得绝望： “原来，从一开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顾昱，你对我的评价可真是高啊，高到这般无情，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可是，可是我还一直心存妄想，在你眼中也都只是笑话一场吧！” “既然如此，那么当初又何必同情怜悯我，又何必给予你那瞬逝的温暖，又何必…来招惹我，等到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抽身就走，连背影都那么冷冽。” “顾昱，你的心可真狠！一点奢望都不留给我，一点情都不施舍给我！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床伴，腻了，厌了，烦了，就可以丢弃掉了，是嘛？” 顾昱静静看着叶楠，所有的答案，不言而喻。 叶楠笑着闭上眼，心脏痛得厉害，让她脸色灰白，浓烈到溢出来的绝望，悲伤淹没了她。 第四十二章 好自为之 顾昱唇瓣微抿，眼底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心疼，却未说半句话。 叶楠不停抹去脸上的泪水，可却像是要把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所压抑的痛楚全都哭出来。 泪水倾泻而下，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到血丝渗出，也不曾松开半分，只能隐约听到少许的呜咽声，从她唇瓣间溢出。 赵愫霜在外面听着，看着，心里也极其不好受，一面是她客气有余，亲切不足的儿子，一面是她心有愧疚，想要补偿的叶楠，怎么做，都不讨好，也极有可能让两人之间的交集，永远都相交不到一块儿去。 “姐，他们…”赵菍霜面上着急，但心里也是很清楚，顾昱和叶楠的事不是她们想插手，就能够管得了的，一个弄不好，谁也承受不住顾昱那古怪的脾气，哪怕是赵愫霜也不敢轻易挑战顾昱的底线。 赵愫霜抬手按了按额角，疲惫尽显：“医生那边怎么说？楠楠可以出院了吗？” 赵菍霜眼光一闪，“嗯，都大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慢慢调理就行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语气微顿，似是在琢磨着该怎么说，“楠楠，还是不愿…” 抿了一下唇角，赵愫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但看在赵菍霜眼中，一切都明了。 “爸，看起来很喜欢楠楠，而昱儿一向也听爸的话…” 赵菍霜这话也没啥意思，就是这样说说，怎奈，遭受赵愫霜的一个白眼。 “那样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毫无用处，菍霜啊菍霜，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有些话该不该说，有些事该不该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 赵赫毅出来的时候，并未察觉什么，反正自家外孙性格摆在那里，要真能谈起来，才有鬼呢，所以对这稍微凝滞的气氛，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倒也方便叶楠不用多费口舌去解说什么。 “小楠丫头要出院了，该不会是嫌我这个老头子烦人，才迫不及待要出院的吧。”赵赫毅咀嚼着南瓜饼，一边眼角斜着那边整理东西的叶楠。 嘴上这样说，但是满脸笑呵呵的，还招呼叶楠一起用早饭。 顾昱在一边低头看不清脸上情绪如何。 叶楠淡淡一笑：“赵爷爷才不烦人呢，只是我住得够久的了，该回去上班了，等有空了，我会来看望赵爷爷你的，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赵赫毅和叶楠说了两句，不等赵愫霜和赵菍霜开口说话，一声谢谢俩姐妹喉间的话噎住了，望着叶楠只得勉强一笑。 赵赫毅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随即便低下头喝着米粥，看来有些事并不是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和，至少赵愫霜和赵菍霜这对姐妹在瞒着他什么，想着，眼神再次一闪，眼角斜睨了一眼顾昱，便收回。 “楠楠！” “余伯母有事？”叶楠现在精神不在状态，眼眶红肿，嘴唇更是煞白得让人心疼，住院期间越发消瘦下去的身体，让赵菍霜怎么都放不下心去，让她在外面独自一人生活，可想起自家姐姐的话，那要照顾叶楠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天来两人对她贴心的照顾，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那又能代表着什么。 她叶楠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相反的，她因为从未得到过，对这些旁人给予她的温暖很是珍惜，不管赵愫霜赵菍霜只是单纯的因为那份，对宫暮暮的愧疚，对没有照顾好她的那份遗憾，她都十分感谢她们。 只是，感谢并不代表着，她们就能插进她的世界里面，强行剥夺走她仅剩的一点自我，和尊严。 而且她为什么会突然和赵菍霜扯上关系，都要追溯起赵菍霜找人绑架她的事，就算忘却了，那种刻骨的疼痛，和锥心的痛楚，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让她忘记，甚至是泯灭干净，不计前嫌。 “我知道余伯母和顾伯母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不想有人突然强行插进来，哪怕是为我好，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但还是很感谢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都会铭记在心的。” 叶楠眉眼弯弯，似乎驱散走了昨晚那种悲伤到绝望的痛楚，变得明朗起来，可越是这样，赵菍霜心里的歉疚和心疼就多一分。 “楠楠，总之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我和愫霜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赵菍霜突然冒出这样一番话，让叶楠惊了惊，最后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倒是顾昱一直双手插兜站在拐角处，两人隐约的对话传来，听得不大真切，垂下的眼眸掩盖住了眸底的晦涩，唇角轻轻扬了扬，也跟着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医院里面。 赵赫毅也不赞成他翘班来陪他的举动，在叶楠离开之后，也赶紧催促着顾昱滚回去上班，别想打着来照顾他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翘班，也顺口说了一两句叶楠的好话，大意都是让顾昱多照顾一下叶楠，别总是为难人小姑娘之类的话。 顾昱均都笑着点头应下了，却在转身的刹那，神色不明。 “我们聊聊。”莫云站在车边，指尖夹着一根燃到半截的烟，神情冷冽，不容拒绝看着叶楠说道。 叶楠垂下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但若是你要给我道歉的话，我肯定愿意和你好好聊聊，如若不是的话，很抱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一看见莫云，叶楠就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拔腿就跑，这个男人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莫云不都伸手到恒睿集团的话，只怕整个H市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和一匹随时伤人性命的恶狼聊聊，叶楠觉得她神经还没有粗到那种程度。 莫云似乎对她的态度不以为然，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漠然的视线在叶楠身上扫了扫，“怎么，还妄想着昱会来替你解围不成？叶楠，之前是因为诺儿没在这里，所以你和昱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但现在诺儿回来了，你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们必须好好聊一聊，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但，前提条件是，我消失在杜天诺和顾昱的眼前，是吗？” 叶楠冷笑：“莫云，你不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嘛？我和顾昱之间轮不到你来管，顾昱都没有开口让我消失，你以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身份来要求我离开这里。” “若顾昱和杜天诺两人之间的感情真是那么好的话，我留不留在H市有什么关系，但若他们感情没那么好的话，我就算离开了，也还是会出现其她女人，到时候你也是一个个这样去劝说她们离开，怕影响你妹妹和顾昱之间的感情嘛？莫云，你太过自以为是了。” 莫云的脸黑沉下来，阴森森地盯着叶楠。 “我没有去缠着顾昱不放，更没有跑到你妹妹面前跪下求她，让她放手顾昱，离开顾昱，我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想去做这样幼稚无聊的事，当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叶楠还喜欢甚至还爱着顾昱，可我还没有那么死皮赖脸，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至于我为什么阴差阳错进了恒睿，莫云，莫先生，这都是拜你所赐，事到如今，就不要理所当然的来怪我。” “因为那样，很让我恶心！” 莫云扬唇，狠戾，毒辣，“叶楠，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倒是我也小瞧了你。” 小瞧了什么，叶楠冷哼一声，没有接茬，反正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莫云深深看了一眼叶楠，微风拂过，让叶楠额际的那一点红色一闪而过，莫云的心莫名一紧，定睛再次看去时，只见叶楠已经整理好了头发，眼眸闪闪，将疑惑惊疑掩埋在心底，也没有执着要跟叶楠聊一聊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叶小姐，好自为之！”跨上车，莫云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扬长而去。 叶楠抿了抿嘴，站在原地半响，才准备离开时。 一个转身看见那个令她忍不住心跳的男人，压下心头的跳动，可是眉宇间的那点滴悸动，还是被男人尽收眼底。 平静如湖的心底，宛若被扔进一粒小石子，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久久平静不下来，眸底晦涩不明。 叶楠不知道顾昱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是不是将她和莫云之间的对话全都听见了，又或是只是刚刚出现在那里，并未看到莫云？ 垂下眼睑，叶楠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迈开脚步，和顾昱擦肩而过，神情自然，仿佛昨晚那个在医院里，在顾昱面前哭得绝望，哭得心碎的人不是她一般，攥紧了顾昱的心房，久违的疼痛涌上来。 “叶楠，”顾昱轻声叫道，不是亲昵的楠楠，而是叶楠，声音淡漠，冷冽，疏离，“病好后再回去上班吧！那套公寓你愿意回去的话，就回去，不愿意回去的话，那里也是属于你的，我说过的话，始终算数！” 叶楠脚步顿住：“顾昱，如果是施舍的话，那就不必了！” 第四十三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艾安，给我彻底调查一下叶楠，任何小事细节都不要错过。”那落入眼底的一点红色，还是让莫云静不下心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叫他心底烦躁不已。 艾安点了一下头，“少爷，你不回去看看嘛？” 莫云眼神一戾，警告看了一眼艾安，“这件事推后再说，还有就是时刻给我注意着宫家那面的消息，切记不能将诺儿的行踪透露出去，不然…” 不然什么，艾安心里很清楚，杜天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长久跟在莫云身边的人都清楚知道，也明白莫云对杜天诺的那份维护，和宠溺之情，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将杜天诺的行踪透露出去给宫家知道。 “诺儿不忍心做的事，那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来，我倒要看看没有顾昱护着的叶楠，能够坚持多久！” 莫云轻笑着，笑意未达眼底。 艾安见状，微微弯腰，便安静退了下去。 叶楠匆匆和大妈打了声招呼，就扑倒床榻之上，忽闻一阵清香。 扭头，一张褪了色的小书桌上，摆放着一盆珍珠梅，点滴白色隐在翠绿之中，好看得很。 抬手摸了摸那珍珠梅的叶片，叶楠眸底盈满了柔和的笑意。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特地摆放在这里的，“真是一位热心的大妈！” “楠丫头，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快下来做饭吃了，你想饿死大妈我啊！”在叶楠住院这段期间，叶楠的房间都是大妈给打扫的，那盆珍珠梅还是下面那些个小逼崽子孝敬上来的，她就干脆借花献佛，送给叶楠了。 也省得她整天愁眉苦脸的，看得她饭都少吃了一碗， 简单说了两句话，叶楠明早还要起早去赶车，上班，大妈也就打发她赶紧去睡觉，碗筷留着明天再洗，叶楠也只是笑笑，掩不住眼底的阴影和疲惫。 “闹什么闹，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让我耳根子清净点嘛？”赵菍霜几欲是怒吼着出声，让余媛准备嚎啕大哭的声音都给吼了回去，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赵菍霜。 余中也知道最近赵菍霜心里很是不渝，都给余媛说了好几遍，让她闹归闹，不要惹怒了赵菍霜，可余媛偏偏不听，也就不怪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帮着她一点了。 “妈咪，你竟然吼我？长这么大一来，你从来都没有吼过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余媛震惊过后，还是不依不挠挨在赵菍霜身边，撒娇。 在她看来，赵菍霜还是十分疼她的，她不想再被禁足下去了，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原以为这次的事，她跟赵菍霜低个头，撒一下娇，赵菍霜就笑着过去了，可没想到…. “哼，若不是看在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只是吼你这么简单了，媛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收拾准备一下，后天我送你出国，到你二叔二婶那里去，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你都别想再给我回来。” 赵菍霜这次是真的狠心了，原本想着余媛会乖点，懂事听话一点，但是现在看来，是她奢望了。 “别想着逃跑，或者你哥会来救你，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若是敢插手管你的事，余家，他就别想要了，”赵菍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那种，感情除了对余中之外，都淡薄得很，尤其是余媛还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下说话更是狠戾。 她不容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的底线，明明给了她那么多警告，还不知悔改的话，她给过她什么，她也能收回什么，到底不是亲的，怎么养都养不熟。 掩下眸中的失望，赵菍霜继续道：“出国之后好好听你二叔二婶的话，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以后休想再踏进余家大门一步，该说的话我说完了，听不听由你自己选择，但选择了怎样的路，哭着也要给我自己走完。” 余媛是真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赵菍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的去了二叔二婶家的话，那么顾昱，顾昱怎么办？她还没有得到过他呢？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惹得赵菍霜不高兴了？ 对，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赵菍霜一直对她肚中那块肉表示着不满，要是…要是肚中这块肉没了，是不是她就不用出国去二叔家了？ 余媛自以为想着，却没有发现余中那摇头叹息的样子，看向她的视线满是怜悯，却没有一个父亲对女儿即将被送走该有的不舍，陌生得很。 急忙拉住赵菍霜的手，余媛眼睛泛光，“妈咪，你肯定是不喜欢我生下这个孩子，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只要把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弄丢了，妈咪你就不要送我出国了，我以后肯定会乖乖听你的话的，不会去做惹你不高兴的事了。” 赵菍霜还未反应过来余媛话中的意思，就见余媛快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了自己那微凸起的肚子上，落在赵菍霜眼中有种诡异的狠戾，和惊悚。 一下又一下，丝毫不手软，面孔扭曲狰狞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每个人都被余媛这一手给吓到了，震惊得不敢动弹，也不敢上前给拦住疯了一般的余媛。 赵菍霜几乎是颤抖着被余中揽入怀中，抬手遮住了她的眼，随后眼眸狠戾扫向佣人，沉声道：“还都站着作什么，拦下她，然后送医院去！” 至于那个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吧！ 赵愫霜听闻这件事的时候，眼眸一垂，猜不透的满腔心思，“成了，让人看着余媛一点，尽快把她送出国去，别忘了，她对楠楠的恨意可一点都不少，为了楠楠，舍弃掉余媛！” 余媛是赵菍霜心血来潮时收养的孩子，小时候乖巧懂事听话，可随着长大，这心越发的大，和阴狠了，算计起来，一出接一出的，想起之前调查的事，赵愫霜叹口气，眼底一片清冷。 即便赵菍霜不对余媛做些什么教训，她也会亲自动手的。 谁让余媛一时起了心思，竟然联合罗鸣逼迫她的楠楠离婚，遭受那样的不堪，这点教训都算是清的。 只是再想起她的儿子和楠楠之间的事，赵愫霜就忍不住头疼，暗叹：这都是些什么事，全扎堆在一块儿了。 余媛那几下太狠了，加上胎儿还未完全形成，余媛气大伤身，导致本就不稳的胎儿，现下更是保不住，化成一滩血水缓缓从余媛身下流淌而出，可余媛却是在笑着，一点都不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到半分怜惜，和痛心。 冷漠得让赵菍霜轻微摇头，想起她姐姐赵愫霜的话，“余中，你尽快将她送出国去吧，也多找些人看着她一点，将她账户所有资金全部冻结，就当没这个女儿！” 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也那么狠，赵菍霜实在无法想象，若余媛对叶楠出手，那会是怎样的惊悚和恐惧，所以为了楠楠日后少个隐患，赵菍霜毫不心软将余媛给舍弃掉，至于余明轩那里，她自然会有一套说法。 他喜欢谁，爱上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可若是爱上自己的妹妹，那是她不允许发生的。 哪怕余明轩和余媛之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那也不成。 余媛这样闹腾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毁了她的儿子，所以，不管最后是为了谁，余媛必须离开H市，前往国外。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太操心了，瞧瞧你这几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回去，让张妈给你炖点鸡汤，”余中心疼了，“楠楠的事，你们都坚持找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一会儿时间，也不要将那个孩子逼得太紧，只会在心里越发疏远和排斥你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其她们的力量，照顾好保护好叶楠，其余的任由时间来抹平吧！ 赵菍霜身心疲惫的点头，靠在余中身上不在说话。 “叶小姐你好，我是杜天诺，有时间赏个脸去喝杯咖啡，如何？”杜天诺一身白色长裙，刺绣着同色的花样，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美丽动人，清纯无辜了。 “对不起，我工作还没有做完，还要上交报告，而且我也不喜欢喝咖啡，多谢杜小姐的一番好意了。”叶楠头也不抬说道，神色闪烁，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将视线从叶楠轻颤的指尖收回，杜天诺也并没有强求叶楠，“那可真是遗憾呐，没想到叶小姐竟然不喜欢喝咖啡，那等下次你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喝一喝花茶，那我先走了哦，下次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余下丝丝甜香味在空气中挥发，弥散着。 仿若听不见背后同事的议论纷纷，叶楠深呼吸一口气，呛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垂下的眼睫，遮盖住眼底的苍凉，和嗤笑。 杜天诺在打什么主意，叶楠不清楚，不明白，可耐不住女人的那份直觉，和第六感，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当真是和莫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第四十四章 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喂，今天小靳情况怎么样？好的，谢谢你了。”杜天诺挂断电话，眼眸阴沉，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了甜美无辜的笑容，对着路过的职员点头一笑，便去了顶楼总裁办公室。 秘书长看见款款而来的杜天诺，镜片下的眼眸闪了一下，笑着迎上去：“对不起，杜小姐，现在总裁正在办公室进行小型会议，请你到旁边的会客室坐一会儿，等到小会议结束了，我自会去告诉你一声的。” 杜天诺掩下眸中的淡漠，笑得大方优雅，“好的，那就麻烦秘书长了！” 转身，离去，没有做任何纠缠，大方，懂事，乖巧，令人称赞。 秘书长将一杯热牛奶放在杜天诺面前，“这是总裁特地交代的，说是杜小姐身子不好，不要碰咖啡一类饮品，会再次生病的。” 像是转述顾昱的话，可淡淡听去，却是在提醒杜天诺最近她的行为，不要露出太多破绽，不然一切就都会回到当初，白做无用功了。 杜天诺端起热牛奶，浅淡抿了一口，“嗯，我会改的，让秘书长也跟着操心的！” 秘书长抬手推推眼镜，面上是无害的笑，“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免得总裁找我！” 等到秘书长离去，杜天诺眼里的温柔破碎开来，露出里面最深最黑暗的本质，但转瞬即逝，虽然会客厅中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但杜天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又怎么能因为她的一个表情，而全盘崩溃呢！ 叶楠最近头疼得厉害，不仅是因为部门同事那明显的态度转变，还因为风雨无阻来找她联络感情的赵菍霜，怎么都让叶楠从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无奈，拒也拒绝过了，可人当做没听到，你也没办法。 “余伯母…”叶楠很是无奈，话还未说完，就被满脸不渝的赵菍霜打断。 “要叫我菍姨，都说了多少遍，你怎么还是不肯记住呢！” “菍姨，我们公司有食堂，你不用每天中午都过来的。”让她很为难，真的是事事不顺心，不安心，让叶楠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赵菍霜眸光闪烁一下，才笑道：“没事，反正我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就顺便给你送吃的来了，你看看你，生一场病都瘦了好多，一看就肯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得补回来，不然很容易再次倒下的。” 话说到这份上，叶楠拒绝也没有用了。 只得勉强一笑，和赵菍霜去了她的车内，享用午饭，却食不知味。 赵菍霜爱怜的看着她，目光深沉，“若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的话，或许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低喃出声，叶楠咀嚼的动作一顿，没接话。 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也是错了，说再多对不起，道歉的话，也不能挽回什么，更不能让时间倒流，阻止那一切错误的发生。 而叶家上下现在均都忐忑不安，看着那对面沙发上优雅夺目，满身贵气的赵愫霜，眼神不自在。 “我很感谢你们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们楠楠的照顾，有些事我不会去追究，但也要你们在心里记着，现在楠楠是有人护着的，别想着用她的身份来做些让我生气的事，更别想得到或威胁我们，那一切都好商量。” 叶父叶母，还有刚被赵愫霜保镖从被窝中揪起来，满脑袋鸡窝头的叶健，满脸茫然懵逼，还未回过神来，就只着一条裤衩坐在赵愫霜对面，对上赵愫霜淡漠冷笑的双眸，让他硬是将羞涩憋了回去。 “这里是二十万，请你们收下。”打一棍棒，在给一颗甜枣，才会让人在心中更加忌惮你。 赵愫霜让保镖将装着二十万现金的箱子放在茶几上，“虽然我巴不得楠楠脱离叶这个姓，但想着你们毕竟养了她那么长时间，轻易脱离关系的话，会让外人嚼舌根的，而我也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议论楠楠，所以你们该知道怎么做的，到底你们是她的长辈。” 叶父叶母和叶健，硬是因为赵愫霜最后的那句话，惊吓出满身冷汗，连忙点头，视线未曾从那二十万上移开过。 见状，赵愫霜只是浅浅一笑，眼底低沉。 “哎，我家楠楠很听话的，就是人脾气有点倔…”叶母还想说什么，抹两把眼泪，在得到更多的钱时，赵愫霜含笑的视线扫过来，让叶母舌尖的话滚了下去。 “楠楠的好，我比你们清楚，你们也不用拿乔，钱只有这点，但若在楠楠面前走露风声，我保证你们连这二十万都拿不到，你们过去对楠楠做的事，不代表我现在不计较，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而你们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连我都不知道，所以还是安分老实一点做人。” 一番连敲带打的话，彻底让叶家那蠢蠢欲动的心灭了，能够眼眨也不眨地拿出二十万来，还随身跟着保镖，不是有钱人，便是背后人的势力是他们所不能仰望触及的。 见叶家人收下那二十万，赵愫霜也准备离开了，蓦然想起什么，转身，看着叶母：“请把有关楠楠的一切用品都收拾好，让我一并带走吧，包括小时候的衣物，和照片一类的。” 叶母很快就把叶楠的东西收好了，顶着赵愫霜投递过来不满的视线，堪堪解释道：“没..没有了，有些东西都被她带到罗鸣家去了。” “是嘛？那多谢了，我们走吧！”保镖接手那些东西，跟在赵愫霜身后相继消失在叶家人眼中。 “我都说当初不要把那个孩子捡回来，你不听，现在好了，人都找上门来了，如果知道以前我们对楠楠做的那些事，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叶父大声怒骂着叶母，叶母也不甘示弱嚷嚷起来。 “这能怪我嘛，要不是当初你见财起意看中了叶楠身上那块玉佩，我们又怎么会把人给带回来，这一养就是二十多年，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这二十万连在市中心买套房子都不够。” 叶健盯着那二十万眼睛发亮，心里在捉摸着，上次女友看中的那款手镯好像是十来万，正好能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父母吵架的内容。 “玉佩，玉佩，你只记得那块玉佩，你个贼婆娘，那买玉佩得来的钱，有一大半都是让你输在了麻将上，现在你还有脸跟我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败家娘们儿。” 接下来，便是一片叫喊，吵杂声。 赵愫霜敛眉，玉佩？楠楠身上的？她记得楠楠出生的时候并未佩戴过玉佩，那么那块玉佩又是谁给她戴上的呢？ “想办法去查清楚楠楠是怎么来到H市的，尽量去查，若查不到的话，就算了。”反正现在人是在她们身边的，这样就好了。 “楠楠，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嘛？”赵菍霜还是不死心问道。 哪怕当时楠楠失踪时才出生没多久，但总该在来到H市前有丁点儿记忆吧，那个时候她差不多都五岁了。 叶楠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赵菍霜，随后想了想，隐约要抓住什么的时候，脑袋便一痛，脸色也随之苍白下来，抬手捂住脑袋，表情痛苦茫然，眼瞳涣散，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摇头。 “对不起，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那段记忆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缓解了一下头痛，才开口问道，表情很淡。 赵菍霜沉默一瞬，抬头看向车窗外：“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又比不上你还活着重要，只是这其中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有点心不安，想要问问罢了，若是真的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叶楠盯着赵菍霜悲恸的侧脸，看了半响，扭过头，赵菍霜这番话在她心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让她感受到从未感受到过的关怀，那种专属于长辈给她的温暖，是任何人，包括顾昱都不能带给她的。 让她有种小小的开心，又有点心虚的忐忑。 从有记忆开始，她的父母便是叶父叶母，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叶健，和她的关系都不好，时不时刺她两句，没有任何贴心的关怀，温暖，甚至是呵护，冷漠到让叶楠不仅一次回顾，她究竟是不是叶家的孩子。 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不姓叶，不是叶楠，更不是叶家的女儿，心应该高兴的，但她却没有，寡淡得不想去接受这荒谬的事实。 下意识地去害怕着，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都是骗人的，等到梦醒了，都会回到最初，那痛苦冷冰冰的开始，是她现在所不能承受的，所以她怯弱的选择了逃避，却又接受着赵家姐妹对她的好。 叶楠。你真的是太无耻了，也太坏了。 赵菍霜转过头，就看着叶楠脸上闪现而过的内疚，心虚，忐忑，和茫然，抿唇一笑，抬手摸上她的头，揉揉她的软发，“傻孩子，不用感到害怕，你是暮暮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现在不相信我们的话，没关系，我们会等的，等到你愿意相信的那一天，现在不要去想太多，若想知道什么的话，尽管问我们，我们都会告诉你的。” 叶楠心不在焉地点头，心里却止不住地蔓延开难过。 第四十五章 办公室夜会 赵愫霜不仅走了一趟叶家，也去了一趟罗家，刚开始罗家态度悲愤，一说起叶楠，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直到赵愫霜浅笑着，让保镖一拳砸在几厘米厚的茶几上，呆滞看着那丝丝裂纹在茶几上多么的显眼，掩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肮脏。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楠楠已经和罗鸣离婚了，和你们罗家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请你们在言语上积点口德，不要成天在外人面前诋毁楠楠的名声，我完全可以起诉你们诽谤罪。” 赵愫霜不紧不慢说道，神情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叫罗家的人都陷入了冰窖中，从里到外寒冷一片。 “以前的事过去了，我是不会计较的，却不代表着你们以前做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楠楠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罗家虽有点钱财势力，但和顾家比起来，什么也不是，望你们三思。” “也不要妄想再去骚扰楠楠，威胁她之类的，你们敢做出来，我就敢做那个坏人，想要你们罗家无声无息消失在H市，我还是能够做到的，不信的话，尽管一试。” “人还是适当聪明的好，不要成日犯蠢，做些让人不愉快的事，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赵愫霜语速很慢，像是为了照顾呆滞的罗家人，可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想要罗家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她的话听进去，牢牢记在心里面，不然后果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想去接受的。 罗鸣的大嫂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几乎不敢对上赵愫霜压迫性地视线，往常她为了讨婆婆欢喜，没少针对叶楠，心里忐忑不安，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向在任何人面前强势撒泼的罗父罗母，竟也乖乖地不吭声，仔细看去的话，还可以从他们的脸上找出丝丝压抑的惊恐，和恐慌，很显然，他们都是知道顾家在H市的存在的，和这样的人家碰上，他们一个小小的罗家算什么。 “这…这是自然的，叶…叶楠和鸣儿离了婚，就不算是我们罗家人了，我们也不会…不会去诋毁她的，这个请顾夫人放心。”罗父结结巴巴道，汗如雨下。 赵愫霜满意点头，“这样便是最好的，至于你们的儿子罗鸣，相信他再过不久便会出来的，只是需要一点代价，这个代价是什么，你们心里清楚，也要看看你们愿不愿意为了罗鸣付出来了。” 不等罗家人欣喜，赵愫霜就一盆冷水泼下去，让他们心里哇凉哇凉的，却不敢当面发泄出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多谢你们的招待，我很满意！” 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至于罗家私底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赵愫霜早就在心里已经有了数。 真以为她赵愫霜好心善良，就这么简单的将顾昱弄进去的人，再费力弄出来，只是为了他们一家人团聚的话，那就太看得起她赵愫霜了。 叶家好歹对叶楠有着养育之恩，虽说不好，但总归让她受到了教育，上完了大学，只是给她找的婆家，让人很是恼火。 罗家和叶楠无亲无故的，又和罗鸣离了婚，怎么可能让他们一家子都好过。 “顾一，你去给昱儿说一声，那个罗鸣我要弄出来，有用，让他不要在后面动手脚，也让他在罗家的产业上动点小手脚，不用太多，一点就好，不用解释什么，就说是我吩咐的。”赵愫霜看着手上鲜红的指甲油，笑得温和。 “没道理让我的楠楠吃了那么多苦头，他们罗家却置身事外，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畅快。”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叶楠对这样平静的生活感到很满意，虽然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都被她抛却脑外了。 工作算不上顺心，但也好歹顺利通过了实习期，正式在恒睿集团安了家，成为正式员工，工资也跟着翻倍，但她还是一直住在南区，没有想过要搬到市中心，以便好上下班。 莫云，只要莫云还在暗中阻挠着她在市中心租房，或者订酒店的话，叶楠无论花费多大力气，也都是白搭。 虽然她可以请赵菍霜或者赵愫霜帮这个忙，只是她不想再麻烦她们了。 现在这样也是挺好的，除却上下班不方便之外，都还好，而且莫云想要找到她的落脚之处，也要大费周折，想想都觉得痛快。 也让心中瘪着的那一口气全都湮灭成灰，消散了。 将资料档案都整理好，上交到经理那里，她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只是，看着眼前一身得体黑色西装的男人，叶楠眼眸下意识地闪烁下，挪开了视线，平静将自己的工作表上报给经理，就要退出去，没想到那个男人直接伸手，从经理手中拿过她的工作表。 那一瞬间，心脏不受控制跳动起来。 见到扫过一遍，男人的眼神复杂晦涩，就连经理脑门上汗水如雨冒出，张口想说什么，都被男人狠戾的视线瞪回去，只得讪讪退后半步，假装自己不存在。 “进步很快，短短时间之内就全部掌握了，不过…”男人合上文件夹，声音平静淡漠，“只是一般，还未达到更好，若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我想恒睿并不需要。” 叶楠瞬时咬住自己的下唇，才忍住那要出口的话语，扯开唇瓣，勉强让自己笑得自然，“多谢总裁的意见，我会更加努力做出让总裁很满意的工作表来的，也会成功留在恒睿。” 语罢，上前，强硬抽出被男人拿在手中的文件，转身，抬脚离开。 经理这下恨不得自己一秒晕过去的好，只是眼角斜到男人嘴角不明显的弧度时，经理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给叶楠开扇小后门之类的。 “孙经理，做的不错。”说完，起身出了经理办公室，部门员工立马屏住呼吸，等到这尊大神离开，才视线复杂从某人身上扫视而过，便收了回来，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别人的事，尤其是顶头上司的事最好当做不知道。 “叶楠，你跟我进来！”孙经理平复好心情，才极其复杂将叶楠叫了进去，将所有的要点以及注意事项，都一一告知叶楠，等到同事们都下了班，叶楠才堪堪从经理室走出来，望着那被圈出来的错误点，叶楠叹口气。 单手按住痉挛的胃部，叶楠面色有些微白，但不当回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华灯初上，家家户户都围坐在餐桌前享受晚餐，叶楠却叼着面包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只手撑腮，还是有些地方弄不懂。 孙经理说的那些都没有说到最重要的那点上去，这段时间她自己都摸索出来了，现在遇到的难题是她没有接触过，也没有碰见过的，看来今晚是别想回去了。 “昱，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每次看你都总是心不在焉的，跟我说说吧！”杜天诺放下刀叉，满脸忧色看着顾昱道，心里却越发没底起来。 顾昱收回神思，看着杜天诺轻一笑，“没什么心事，只是在想恒睿的一个合作方案，才走了神，快用餐吧，吃完我送你回去，今晚你要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检。” 语气，话语都很温柔，但却少了点什么东西。 杜天诺也没有在继续问下去了，柔柔轻笑，低头吃着食不知味的晚餐，明明人就坐在她对面，可是那颗心却距离她太过遥远，遥远到她看不到，也摸不到，莫名生出一种陌生的心慌。 卷长的眼睫垂落而下，掩住眸底溢出的怒意，以及夹杂着杀意的狠戾。 公司的合作方案？ 嗤，我看你心里惦记着的，都是那个叶楠吧，我才离开四年，你的心就开始变了，没有我的位置了嘛！ 顾昱啊顾昱，我倒是要看看你对叶楠的在乎，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将杜天诺送回到莫云那里，顾昱驱车鬼使神差的去了公司，却迟迟没有上去，就那样站在公司楼下半个多小时，才堪堪乘坐电梯上去。 远处的黑色汽车里，赵愫霜叹口气，赵菍霜倒是沉默着，半响才吩咐司机，“回去吧！” 叶楠的头都砸在了办公桌上了，可还是弄不懂，果然还是她理解得不够透彻嘛？ 顾昱就那样眼眸含着不明的笑意，倚靠在旁边，看着叶楠那烦躁又可爱的举动，嘴角弯了弯，透出来的气息，是在杜天诺面前所没有的那种轻松，愉悦。 “谁？”背后被人紧盯着的毛骨悚然感，让叶楠猛然一下子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修长笔直，被黑色西装裤包裹住的双腿，叶楠眼睫微动，扭过头去，当做没看见，可是指尖却在颤抖着，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其它。 顾昱轻轻俯下身来，像是两人之间的争吵都不复存在，动作亲昵暧昧。 “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想看见我。”带笑的声音，滚烫灼热的呼吸落在叶楠的耳里，心里，脖颈上，烫得她一缩。 叶楠不说话，目光恍惚盯着电脑屏幕，可是上面的字都看不进去，只有男人喷洒在她颈上的呼吸，灼烫，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落入其中，变得热腾，翻滚起来，也让她呼吸跟 第四十六章 让人放心不下 “这里很简单，只要你的思维在发散开阔一点，就很容易理解，”顾昱没有在继续逗叶楠了，抬头，看着电脑页面上还未解决的工作，纤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开始教起叶楠。 叶楠的思绪被拉回来，视线跟随着顾昱在电脑上的手指移动着。 一边在脑海中记下来，一边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顾昱也都一一为她解答，在她小脸上还有着茫然的神色，就会再说一遍，解释得更加通透。 等到全都解决好了，不懂的也全都理解明白了，呼出一口气，叶楠抬眸对着顾昱笑得柔软，明媚，“谢谢你了，顾昱！终于弄完了。” 顾昱屈起手指在叶楠鼻尖上刮了一下，这举动一出，两人均都愣住了，随即叶楠浅笑着垂头，将完成的报表整理出来。 顾昱则是直起身来，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了，看着整理好的叶楠，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是奇怪，总是每次在争吵质疑过后，再次相处起来，都很平淡，没有争锋相对，冷言嗤嘲，像是按下删除键将那些争吵质疑的画面都给删除了，寻不到半分踪迹。 可两人内心都十分清楚，那些事只不过都被掩藏在心底，等到翻涌起来的时候，才最让人害怕的。 叶楠指尖一颤，回避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回去的。”不想让顾昱知道自己住在南区，至于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自己那一点可笑的自尊，总不能每次自己狼狈的每一面，都落在顾昱心里。 顾昱视线落在她用手微微按住的胃部，狭长冷冽的眼眸柔和下来，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温热的掌心暖和了叶楠冰凉的手背，似乎连带松懈下来痉挛疼痛的胃，都不那么疼痛了，只剩下那暖暖的气流遍布全身。 “胃痛。”低沉的嗓音虽是带着疑问，但却是肯定的。 叶楠含糊应了声，“已经不是那么痛了，等回去的时候吃点药压下去…就可以了…” 后面的声音在顾昱突如其来的沉郁视线下，越来越小，直至无声，只得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低垂下头，可怜兮兮的，让顾昱的心莫名一软。 抬手拂开叶楠整齐的刘海，触碰了下，见没有发热，才悄然松口气，“去医院看看吧，胃痛可不是那么好忍受的，痛起来到时候你别哭。” 叶楠没有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眶一热一酸，压下心中奔腾而起的欣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偷偷将自己的手指和顾昱的手指十指交缠着，仿若这样两人就会永远不分开一样。 有种小小的期盼，和期望，也给自己那么一点幻想。 顾昱眼角一动，到底没有挣脱开叶楠缠绕进，自己指间的柔软，眼眸稍微柔软下来，侧视瞧见叶楠脸上得逞一般的明媚，顾昱轻摇头，还真是一个容易满足，又得寸进尺的女人。 挂科，看病，输液，一忙大半晚上过去了，叶楠靠在床头昏昏越睡。 本就消瘦的小脸越发显得瘦白，眼窝下方是浅淡的青黑色，嘴唇自从上次出院后，终日苍白着，让人看了，心生疼惜，爱怜。 温热的指尖轻轻在她嘴角滑过，触碰到的是柔软的冰冷，似乎顺着他的指尖，滑落进了他的心尖，蓦然跳动一下，带来陌生却久违的悸动。 低声轻笑一声，目光复杂，喃喃出声：“还真是让人…”放不下，无论他说出的话多么过分，无论他对她的事冷眼旁观，亦或者从不为她着想，她始终对他的心不变，那满溢到出来，却绝望到了极点的爱恋。 俯下身去，在那冰冷且柔软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厮磨了一会儿后，才去找来护士给她拔针，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紧接着便在护士呆愣的视线下，弯腰将人抱在怀中，大步往外走去。 叶楠突然悬空起来，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举动让她不安睁开眼，正对上顾昱低垂而下的眉眼。 映衬着医院白炽的灯光，多了一份浅淡的柔和，柔和了他冷硬俊朗的五官，看起来不是那么富有侵略性，叫人更加心动了。 “闭上眼再睡一觉吧，醒来再吃点东西，然后把药给吃了，真是不看着你一点，就容易弄得自己满身伤，满身病。”真是叫人一点都放心不下，让他如何看着她，如何放心得下她独自一人生活。 见是顾昱，叶楠本就迷蒙的脑袋，又陷入了昏昏欲睡当中，眼睛要合不合的，看得顾昱失笑摇头，稍微低下头，在叶楠脸颊上落下轻柔如羽毛滑过心尖的淡吻，沉稳的声音响起：“睡吧！” “嗯！” 对于叶楠又旷工请假什么的，孙经理表示已经习惯成为家常便饭了，而且人的报表都上交上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给叶楠请假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公司的大总裁，敢不给叶楠准假嘛！ 心中这样腹诽着，却没有在面上显现出来，更没有将这件事大嘴巴到处说得人尽皆知，只是含糊说着公司有点任务交给叶楠去处理，正好磨练她一下，就糊弄过去了，谁也没有揪着这事儿不放。 忙着给叶楠灌药的顾昱忘了，他今天要去陪杜天诺复检的话，就连电话也不曾打过。 皱着眉头看着烧得满脸通红，一直哼着痛的叶楠，顾昱无奈了，也心疼了，拂去她额角汗湿的发，那一粒红色小痣落在他眸底。 深深印在脑海中，成为他心头那一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等到想起来，才发觉早已刻入心头肉上，疼得呼吸不过来。 “叶楠，楠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在烧下去，你非傻了不可。”顾昱伸手将叶楠拉起来，正准备给她套上外衣时，模糊间听见叶楠在说什么。 于是凑耳去听，落入耳中的话语叫顾昱的手一顿，眸光复杂晦涩不明。 那一声含糊不明的哥哥，让顾昱心底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涩得厉害，也怒火高涨起来，想要扔下叶楠不管，但看着她满脸通红，连神智都迷糊着，就硬不下心肠来。 叶楠只觉浑身滚烫得厉害，脑袋嗡嗡地让她难受抽泣出声，无意识地一直呢喃着哥哥。 每呢喃出一声，顾昱身上的冷气就更甚一分，却吓不到叶楠，只是觉得顾昱身上凉凉的，很舒服，便跟着靠过去。 “叶楠！”顾昱低吼一声，脸色有点黑沉，眸子中翻腾着无边的怒火，却强忍着不发。 叶楠抬起头来，静静看着顾昱半响，直把顾昱看得浑身不对劲，抬手要把外衣给她套上时，就见叶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撞上来，撞到了顾昱的下巴，疼得顾昱脸一抽，差点没把叶楠掀飞出去。 “顾昱，顾昱，我好难受，我的心好痛。”叶楠趴在顾昱胸膛上，抽泣道。 泪水打湿了顾昱胸膛那块布料，滚烫带着浓郁悲哀的泪水渗透衣料，落在皮肤上，烫得顾昱一个激灵，望着叶楠的眸光复杂，难耐，却又似乎带着心疼，怜惜，两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顾昱只是抬手抱住了叶楠，轻拍打着她的背脊。 “楠楠乖，我们先把药吃了好不好。”在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顾昱压低声音哄道。 让他额角一跳一跳的，总觉得自己这口气像是在宽哄一个害怕吃药的小孩子。 叶楠果断摇头，死活不把脑袋从顾昱胸前抬起来，神识逐渐远去，陷入一片深沉浓厚的黑暗中。 仿佛像是穿透过那层浓厚的黑雾，看到了她那段遗失的记忆，可那些人脸上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还有神色，可是那一幕幕却是那么熟悉，好像都是她所经历过的人和事，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一幕幕的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那么熟悉，熟悉到叶楠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嘴唇颤颤，却张不开嘴吐出半个字来。 直到一个唇红齿白，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出现在脑海中时，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开了，那些记忆宛若潮水涌上来，不容叶楠拒绝，只能被迫承受着，那些记忆带来的痛楚。 满来泪痕的叶楠痛哭出声，一声声叫着哥哥，双手紧紧被顾昱包裹在掌心中，不让她乱挥，以免她伤到自己，眼神冷冽下来，已经不再去计较她口中那个哥哥到底是谁了。 赵愫霜蹙眉，将她额头上干透的毛巾拿下来，看着自家儿子流露出来的情绪，赵愫霜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息，只是看着病成这样的叶楠，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昱儿，还是把她送去医院吧，烫成这样，不退烧下来，肯定是没办法醒过来的。” 哥哥？会是叶健嘛？ 不，应该不是的，经调查，叶健和叶楠的关系更是微妙，两人几乎不说话，一见面叶健就说话刺叶楠，叶楠要跟他关系好，那才有鬼呢！ 顾昱俯下身去，脸和叶楠滚烫的脸颊贴在一起，让叶楠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抛开那如同噩梦一般的黑暗，彻底昏睡过去。 第四十七章 顾昱，我哥哥把我弄丢了 “你们两个…”赵愫霜看看脸蛋烧得通红的叶楠，再看看神情淡漠的顾昱，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抿着唇看着顾昱。 顾昱唇角微抿，瞥了一眼床上的叶楠，眼神一闪，“先送她去医院吧！会烧傻的。”本来人已经聪明不到哪里去了，在烧下去的话，离傻子也不远了。 赵愫霜唇角扬了扬，直直看进了顾昱那双狭长冷冽，且冷静如镜面的眼眸，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复杂得让赵愫霜看不清，也不明白，顾昱到底对叶楠存在着怎样的心思，但无论是怎样的心思，都让赵愫霜感到一阵心慌。 叶楠看似温顺乖巧听话，但骨子里面深深镌刻着一种固执，那种固执会让她受到不少的伤害。 而顾昱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情爱之事也很寡淡，但他若是动了情的话，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赵愫霜无法想象到，也不敢去猜那样的场面，因为都不是她想要看到，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那句不要伤害叶楠的话，在顾昱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下，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沉默以对，双手在膝上逐渐紧握起来。 她是个母亲，却是一个极为不负责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也怪不得孩子长大了对她不亲，她也不会去埋怨什么，去责怪什么，因为都是她的错，她也不会去逃避。 “先让家庭医生来给她瞧瞧吧，看她之前的样子对医院也很排斥！不过也难怪…”难怪什么，赵愫霜并未解释清楚，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 顾昱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赵愫霜，心中那种强烈的感觉越来越甚，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叶楠的那种在乎，那种关怀超过了那种陌生，似乎她们之间都达成了一种共识，让他查不到，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妈，说吧，为什么对楠楠这么好？我可不记得你们之前有过交集。”顾昱向来说话直戳人心，果然就看见赵愫霜脸色变了变，最终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叶楠，只是叹气，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顾昱也不逼迫赵愫霜，反正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就如同赵愫霜之前那未说完的话一样，看似平和简单，却让人难以回答。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不肯吃亏。”赵愫霜短瞬间也明白过来了，瞪了一眼顾昱，便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浮现出晦涩的情绪。 家庭医生过来之后，先是给叶楠测量体温，在简单检查了一下，只是普通感冒发烧，给挂了瓶水，在留下一堆药，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便安静退了出去。 赵菍霜赶过来时，叶楠的高烧才刚退下去一点，整个人还都是模模糊糊的，纵然是退了烧，脸蛋也通红得跟红苹果似的，唇瓣却是和脸色呈现出相反的颜色，苍白得骇人。 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碰撞出一抹无言的脆弱，叫人也跟着心缓缓生疼着。 “出院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又突然感冒了呢？体温还这么高？”赵菍霜摸摸她的额头，碰碰她的脸颊，一样滚烫得像是要把她的手给灼伤。 两人都不说话，赵菍霜也从中看出了点什么，抿着唇瓣，闭上了嘴。 “哥…哥…”叶楠突然不安稳起来，雪白的唇瓣开开合合，叫的始终是那两个字，反反复复，声声如泣，心酸，悲凉，又像是在哭泣着，在怨着什么，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而出，带着无尽的期望和隐忍的痛苦。 赵菍霜面色有些奇怪，“哥哥？我只记得楠楠似乎只有叶健那个哥哥吧？不是说两人感情不好吗？现下…”又为什么？ 赵愫霜准备将滑落而下的被子给叶楠掖好时，有个人比她动作快，而且更为小心翼翼，让赵愫霜眉眼一跳，“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叶健和楠楠感情不好，也倒是真的，那个叶健以前似乎多次欺辱楠楠呢！” 最后一句像是多加上去的，但在赵菍霜看来，更像是说给某个人听的，眸光闪闪，“那剩下的就没有别人了吧？会不会是…”她十岁之前记忆中的那个哥哥？虽然这是猜的，但是看看，很有可能。 十岁之前的事，她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动用多少手段和人力，调查报告上永远都只有那句话，去向不明，仿若叶楠那十年的记忆经历都是空白的，让人查不到。 顾昱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听在耳中，原本不明的心，现在更是繁杂一片，更加理不清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竟然能够让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她这么上心，着实让人有些不爽。 接下来说了什么，都很模糊，只能使劲儿凑到叶楠唇边才偶尔能听见一两个字，大致拼起来，只会让三人的头脑大了一圈，别无其它收获。 “你们很吵。”顾昱开始赶人了，说话丝毫不留情。 赵愫霜赵菍霜对视一眼，无声退了出去，“姐，昱儿他对楠楠…” “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他也不说，”还拿话来堵我，这话怎么也对着自家妹妹说不出，默默咽下，“菍霜，这件事我们两个插不了手的，不管是昱儿那不明的态度，还是楠楠自己本身，都不是我们管得了的。” “管得了人，却管不了那颗心，或许两人都痛一次，伤一次，知道那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痛，或许就该知道他们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了，到时候他们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这些个长辈仅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每一个选择。” “可是，这样到最后，他们都会彼此伤得很深吧！”赵菍霜努努嘴，和赵愫霜走到客厅阳台。 “昱儿是个不会爱人的，不知爱是什么，他自身又比较强势，爱上昱儿的话很痛苦的，楠楠又是个固执的脆弱的，他们两个就算最终在一起了，期间需要磨合多少年，我们也不知道，可我只知道，最后受伤的那个肯定是楠楠，姐，别忘了，现在昱儿喜欢着的人可是那个杜天诺，好像是莫云的妹妹，你认为莫云真的会让楠楠好端端待在顾昱身边嘛？” 一语道破，让赵愫霜无言以对。 又都各自陷入沉默，沉思着。 顾昱的手心贴在叶楠灼热的脸上，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滚烫得连他的心尖都跟着灼热起来，有些不受控制，却不讨厌这种感觉，陌生到，让他心忍不住悸动，是在杜天诺身上没有得到过的。 提到杜天诺，顾昱回想起，今天似乎答应了杜天诺，要陪她去医院复检的，现在都快下午三点了。 眼眸闪闪，到底还是松开叶楠的手，去房间拿过手机，解开锁，看见上面的未接来电，眉宇蹙了蹙，正想打过去，电话就震动起来，接通，“昱，你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你不知道我打不通你电话，又在公司找不到你，我多么着急吗？” 杜天诺哽咽的声音传递过来，顾昱没有发觉他的眸中没有柔情，只有淡淡的漠然，神情也是冷得可怕，“抱歉，诺儿，我这里有点事走不开，所以…” 说话说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留给对方去自行脑补，他也没有想过要解释什么。 杜天诺噎了一下，泪水从美眸中滚落而出，苍白的脸上是浅淡的伤心，让正在削苹果的莫云皱了皱眉，伸手，夺过杜天诺手中的电话，“昱，你有什么事会比诺儿的身体更重要的，你知不知道诺儿从早上一直等你到现在，滴水未进，连饭都没吃几口，结果低血糖昏倒…” 杜天诺见状就去抢手机，却不小心从床上跌落而下，动静很大，让莫云顾不上顾昱，挂断电话去搀扶杜天诺。 “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昱有事忙，这很正常的，我又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低血糖而已，不用…”杜天诺抽泣着说不出话来了，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落，眼睫煽动，楚楚可怜。 “什么事都比不上我的宝贝妹妹重要，明知道你的身体还未恢复痊愈，你又…昱太过分了，这次你可不要在为他说好话了。”在莫云心里，除了妹妹便是妹妹，杜天诺于他是非常重要，不可取代的存在。 顾昱这般做法，怎么不会让他心生不满，眼眸缓缓眯起，滑过一道冷厉的光。 顾昱听到杜天诺低血糖昏倒，就有种冲动想要过去看着她，陪着她，又在听见那一声什么从高处落下的动静时，那种心理就更加强烈了。 叶楠静静睁开眼，眸底一片湿润，无力的手努力伸出，似乎想要去抓住什么，扎着针的手被她这么一动，直直刺进肉里，鲜血回到输液管道中，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只觉得心口传来的痛楚已然将她掩埋。 顾昱回头，就看见这一幕，眼瞳紧缩，急忙上前将要起身的叶楠抱在怀中，一边喊着外面的家庭医生。 “楠楠，楠楠，听话，躺下，不然针滑进血管里会很痛的。”顾昱将叶楠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一边柔声企图让叶楠安静下来，一边将她伸出去想要抓住什么的手给拽回来，握在手心里。 家庭医生弄得满身汗水，才将针从叶楠手背上取下来，但叶楠怎么也不肯在输液，顾昱也由着她，“你先出去吧，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顾昱，我哥哥把我弄丢了！” 一句话，让顾昱，和随后进门来的赵愫霜和赵菍霜纷纷愣住了。 第四十八章 不喜欢你，比你喜欢上我还要困难 赵菍霜急急问道：“楠楠，你想起十岁以前的事了？”全然没有看见顾昱那投过来，意味深长，令人捉摸不清的视线。 赵愫霜面上不显半分，但心中和赵菍霜一样很着急，叶楠十岁之前的事对她们来说，重要也重要，不过在重要都重不过叶楠的现在，但终归想起来也是好的，让她们心中有个底，当年到底是谁带走了她。 叶楠似乎没听到赵菍霜的问话，只是双眸直勾勾盯着前方看，微微喘着粗气，泪水像断了线的雨水从眼中掉落而下，滴落在顾昱抱着她的手背上，带着无尽的悲伤，绝望，和痛楚，不比上次她独自一人在公寓中伤心难过。 赵菍霜心焦想扑上去询问叶楠更多的事，却被顾昱不渝拦住了，“小姨，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等她病好之后再问也不迟，现在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把高烧降下去再说。” 赵愫霜对着满脸焦心和担忧的赵菍霜摇摇头，转头对顾昱道：“那昱儿，你看着点楠楠吧，我和你小姨去让佣人给她熬点粥，她一天都未进食了吧！” 顾昱默了一会儿，无声点头，算是应下了。 揽着叶楠的手臂紧了紧，叶楠无力瘫软在他怀中，闭上眼，眼前一片浓郁拨不开的黑，有些疼，“顾昱，你上来陪我睡，好不好，我睡不着，全是噩梦，好多人，都是我不认识的，我好怕，顾昱，顾昱…” 生病的人神经总是最脆弱的，叶楠抬手紧紧拽着顾昱的衣服，声音沙哑到哽咽，越到后面，越是抽噎得大声，那一声声含着泪水哽咽的顾昱，叫听的人心都碎了，也跟着她一起享受那样的疼痛。 仔细瞧了瞧叶楠的手背不在流血，才揽着人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给一直扒着他不松手的叶楠调整一个舒适的位置，才环抱着她，轻声哄慰，“好了，我陪着你睡呢，有我在，那些坏人不敢伤害你，所以不要怕，我在，我一直都在，都在你的身边。”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顾昱你就是一个混蛋，骗子，王八蛋。”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人，都是骗我玩的，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这样耍我很好玩嘛，看着我为了喜欢你，喜欢到围着你转，你心里很高兴是不是，顾昱，你怎么会这么可恶，这么坏。” “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来招惹我，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你把你的喜欢分我一点，都只是我的奢望，只能想，不能说，可是，可是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你这个混蛋，明明那么痛苦。” “一想到你要彻底离开我的世界，将给予我的那些温暖温柔收回去，我的心就好痛。” “在我遇到苦难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视而不见，顾昱你怎么就可以这么坏，坏到让我…都戒不掉。” 一句句含泣带泪的控诉，一声声说着痛苦的喜欢，那个中委屈，心酸，都是顾昱所不知道，所不明白的。 但，心也开始刺疼起来，不知是为了那些话，还是单纯的只为了，叶楠紧闭眼角滚落的泪珠，砸在他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既然我在你心中这么坏，这么混蛋，为什么还要坚持着喜欢，只要…”顾昱抹去叶楠眼角的泪水，放到唇边沾了沾，咸得苦涩，“不喜欢我的话，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坏。” 叶楠似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要我不喜欢你，比你真心喜欢上我还要困难。” 淡淡的一番话，激得顾昱心中翻滚不已，扣紧了叶楠的肩膀，抬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胸膛埋去，一句话含在唇边，低喃得只有他自己听到：“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也是让他最放不下心的女人。 就连杜天诺都没有此殊荣。 经此一折腾，顾昱也就歇了去医院看杜天诺的心，轻拍着叶楠的背脊，宽哄她入睡，还要想办法将药水灌到她口中，难得他额角青筋爆出，让赵愫霜私底下调笑着，她的儿子终于有个人样儿了。 最后直接当着赵愫霜赵菍霜两人的面，将药水喝到自己嘴中，然后俯下身去强硬撬开叶楠的嘴唇，牙齿，将药水顶到她喉间，逼迫着她吞咽下去，再给她喂进一口温水，舔去滑落出来的水渍，再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分开。 赵愫霜赵菍霜直接看得嘴角都抽搐了，要不是顾忌着他怀中还抱着叶楠，只怕手边的沙发抱枕就飞到他脑袋上去了，赵愫霜更是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当着我们的面，你就占楠楠的便宜。” 顾昱连个眼角都没有递给赵愫霜，只是用湿毛巾擦去她额角滚落而下的汗水，入手都是一片滚烫，温度好像比之前高了点，“小姨，你去拿温度计过来，楠楠的体温好像又升高了，再这样下去，必须得去医院。” 皱着眉头看着温度计上的三十九度八，顾昱不再犹豫，起身给叶楠套上外衣，“妈，开门，开车，送楠楠去医院。” 正巧在医院门口碰上出去给杜天诺买粥的莫云，顾昱怀中的叶楠现在烧得神志不清，脸蛋通红得厉害，软软依偎在顾昱胸膛，双眸紧闭，羽睫自然垂落，带出一股病态。 莫云神色不渝，看着后面跟上来的赵愫霜和赵菍霜，狠狠剜了一眼顾昱，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话：“顾昱，你会后悔的。” 原来他要忙的事，就是照顾叶楠，送叶楠来医院，真是好样的。 顾昱没理会他，只是在迈出脚步的时候，顿了一下，莫云在这里，杜天诺自然也住在这家医院。 看着怀中脸蛋通红，陷入深度昏迷的叶楠，顾昱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没有让上前来的医生碰到叶楠的衣角，只是冷冷道：“带路！” 经过一系列检查下来，已经确认叶楠只是普通的感冒，至于为什么高烧一直不退，那就另说了。 扎针的时候叶楠都很安静，没有丝毫动静。 若不是那溢出唇瓣的痛哼浅吟，顾昱真的会认为，那躺在病床上的叶楠已经停止了呼吸，脆弱得一碰就碎。 杜天诺就那样静站在门边，看着顾昱抬手，很自然地将汗湿粘在叶楠脸上的那缕湿发拂落，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温馨插不进被人的气氛，让杜天诺陡然红了眼。 赵菍霜看着杜天诺轻哼一声，不知为何，她对面容单纯无辜的杜天诺喜欢不起来，总是觉得她身上哪里怪怪的，让她不愿意去接近，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顾昱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落泪，轻轻扬起笑意的杜天诺，眼眸微闪，起身，上前，将人扶到了屋内椅子上，责备道：“不是身体不好嘛，怎么还到处乱跑，不知道莫云担心你嘛！” “我…我只是…我先回休息了，不打扰叶小姐！”杜天诺勉强一笑，站起身，却突然倒向一边，顾昱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发觉她的脸色惨白，毫无半分血色，忽的，想起莫云对他说的话。 杜天诺当初是因为患上败血症，才离开他身边的。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还是留下来陪叶小姐吧！”赌气般的话说出，却不见顾昱出声安慰，杜天诺心中忐忑不已，拽着顾昱衣袖的手紧了紧，下一瞬松开，站起身摇摇晃晃，让人一点都不相信她没事。 “我送你回病房吧，这里有我妈还有小姨看着。”顾昱没多说话，环住杜天诺的肩膀，将她身上大半力量都靠在自己身上，便离开了，赵愫霜随手关上门，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杜天诺，还真是…”真是什么，赵菍霜没说出口，因为赵愫霜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深深看了一眼赵菍霜，赵愫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以前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感觉，杜天诺似乎很像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她能像谁，姐，你别多想了，我们两个之前又不是没有见过她，要真是像谁人的话，不可能现在才觉得像，你最近很累，所以才会这样想吧！”赵菍霜沉思半天，都没想起杜天诺那张脸像谁。 赵愫霜按住额角，面露苦笑，“或许吧！”但那张脸真的很像，像谁，她也说不上来，但那人她是认识的，可究竟是谁呢。 杜天诺很聪明，她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她并没有主动说起叶楠，而是柔声说着之前莫云给她说的笑话，还没说完，就先笑得眉眼弯弯，连带眉宇间的病弱都褪去不少。 顾昱眉宇舒展开，将杜天诺扶到床上，拉上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又昏倒过去的时候，杜天诺才觉得慌了，连忙伸手拽住要离去的顾昱，满脸自抑不住的慌乱，美眸湿润。 “昱，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是不是要去照顾叶…叶楠….” 第四十九章 杜天诺的自以为是 “她病得很严重，我有些不放心，我就过去看看她醒了没有，你好好休息，待会儿我再过来看看你，听话！”顾昱淡淡蹙眉说道。 说实话，他真的很放心不下现在叶楠的身体状况，只是简单的感冒高烧，就能昏迷不醒，浑身滚烫得像一个火炉，很让他担忧，叶楠会不会就此烧成一个傻子。 杜天诺拉着顾昱手的手指在颤抖着，她真的没有想到，在她离开的这四年间，已经足够确定顾昱不会爱上其她女人，她才会那般放心，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来，心中也在肯定着，顾昱心中那个人，是她。 但是现在，杜天诺不确定了。 叶楠，明明才和顾昱认识一两个月，就足够在顾昱狭窄的内心，留下这么深厚的影响，要是在由此这样下去的话，她所有计划好的步骤，就会因为叶楠全部打乱，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叶楠，叶楠，都是因为这个叶楠，可，偏偏为什么是她呢？ 她身体不好，低血糖昏倒，可是顾昱并没有立即赶到她身边，他所谓的有事要忙，就是照顾叶楠，动作那样亲昵，亲昵到让她心中忍不住去嫉妒，去憎恨一点一点影响顾昱的叶楠，可她却不能当场发作。 可是现在，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在她住院时候，竟然开口说要去照顾另外一个女人，让她如何能忍，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昱，可是我也很难受，叶楠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可是我呢，我除了哥哥就只有你了，你真的要去照顾叶楠，而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嘛？”杜天诺低声抽泣，身子在颤抖着，在惊慌着。 看着低头耸肩哭泣的杜天诺，顾昱也于心不忍，到底是他心心念念四年的女人，虽然她当初不辞而别，让他心中窝火，但到底还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在得知那些她强忍的痛苦时，心总是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但， “诺儿，莫云马上就回来了，我陪你等他回来，我再去看叶楠！”顾昱退后一步，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抽出纸巾递到杜天诺面前，示意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神色虽温和，却隐约带上了不耐。 杜天诺接过，拭去泪水，却没有擦去眼底的阴毒扭曲，到底，还是要去看叶楠。 也不知道她当初的离开，是对还是错，只是她当初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要离开，根本留不下来，再加上小靳的身体不好，几度生命垂危，让她放心不下，才会一离开便是四年。 再次回来，眼前之人的心，渐渐开始装入别的女人，这怎么能够允许。 莫云回来之际，顾昱起身就要离开，杜天诺抿着唇，不说话，“莫云回来了，我先过去看看！” “看谁？”莫云将手中的粥放在柜子上，随口一问，脑海中亮光闪逝而过：“是去看叶楠？昱，你分得清主次嘛，诺儿才晕倒过，你身为她的男友，现在竟然不是留下来陪在她身边，而是要去往另外一个女人身边，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杜天诺扯住莫云衣摆，拽了拽，“哥哥，我没事的，已经好很多了，昱，你去吧，顺便帮我向叶小姐问声好，让她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我能走动了，再去看望她。” 顾昱深深看了一眼杜天诺，嗯了一声，莫云还想说什么，就被杜天诺给截了过去：“好了，哥哥，你好慢啊，我的肚子都饿瘪了。” 最终莫云还是什么都没说，阴冷看着顾昱离去的背影，爱怜摸着自家妹妹的脑袋，将还热的粥放在她手上，拿出精致的汤勺，“诺儿，别想太多，昱他心中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相信哥哥。” 杜天诺一笑，吞咽下喉间温热鲜美的粥，却是苦涩得她差点掉泪。 “妈，怎么样？”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顾昱转头看着病床上的叶楠，似乎症状还没有减轻，呼吸好像也比之前要急促一点，上前，覆上她的额头，烫得手心一疼，“叫医生过来，给她戴上呼吸器！” 这般急促的呼吸，还有颊上不曾褪下去的高热，都让叶楠浑身难受，只能从唇间溢出痛吟，汗水渗出，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湿的厉害。 戴上呼吸器的叶楠，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面色随之一松，“这孩子，到底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昱，她昨晚都是跟你在一起的吧？”赵愫霜扭头问道。 顾昱点头，“嗯，可能是夜里受了点凉，今早的时候我过去看时，就有点发热了。”却没有想到会严重成这样子，早知道就早点将她送来医院，而不是由着她的性子闹腾了。 “是嘛！”赵愫霜有点不信，但现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的身体不适合工作，才上班没多久，就开始这样，真是让人跟着着急。”赵菍霜状似无意道，顾昱没有搭话，拉过椅子坐下，将叶楠满是汗水的手打开，动作轻柔用湿毛巾擦干，再换另外一只手，也避免触碰到她扎针的地方。 看得赵愫霜赵菍霜再次咂舌，赵愫霜简直要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她那个冷傲得不行，冷心硬肠的儿子，还是说她疲累得出现幻觉了。 赵菍霜也稍微闪烁眼眸，被这样的人惦记上是痛苦，但被这样的人爱上，确实天大的福气，只是楠楠她…真的能够跟顾昱走到最后嘛？ 她和姐姐能够护着她一时，却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在她们不注意，或者是放松警惕的瞬间，掩藏在暗处的人便会出手，一击便是毙命，到那个时候，顾昱会出来保护着叶楠嘛，不是口头保护，而是豁出性命去？ 这一生都不可能的吧，别人可以，唯独顾昱不会。 他还没有爱一个人到豁出性命的程度，在他的生命中，也还没没有出现那样的人。 “顾昱…”叶楠扭头，就看见床头的男人单手支着下颚，快速浏览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那样专注认真，却在叶楠轻声开口叫他的时候，瞬间抬眸，像是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莫名让人好心情起来，也雀跃。 他并没有离开她的身边，去往杜天诺身边，而是留了下来，没有让她一人面对空旷的病房。 “想喝水？”顾昱将她面上的呼吸器摘下，端过一杯温度正合的水杯凑到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咽下，眼眸晶亮，看得他也跟着舒展眉宇，一笑，“想什么呢，快喝！然后喝点粥，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可我不饿，也不想吃，恶心，想吐。” “不行，别到时候感冒没好，胃又开始痛了。” “那我多喝点水好了。” “…你…算了，等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顾昱皱眉，等到水杯见了底，才又重新满上，递到叶楠唇边，叶楠象征性抿了几口，就不喝了。 环视病房一圈，就只有她和顾昱两人，不由一愣：“愫姨和菍姨呢？” 顾昱的视线又回到电脑上，“很晚了，我让她们先回去，明早再过来，顺便给你熬点鸡汤过来，总是要吃点东西的。” 叶楠顿了下，“那你…吃过了嘛？” 顾昱抬眸，似笑非笑，“自然是吃过了，不然等你醒来的话，早就饿死了，困了的话就继续睡，不困的话，就在等一会儿，我忙完了，就不吵你睡觉了。”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打着，一串串字符在电脑屏幕上滑过，让人眼花缭乱的。 叶楠嗯了一声，侧躺过身子，眼眸如水盯着工作中的顾昱看着，唇角弯起，逐渐陷入梦乡，连顾昱叹息，在她唇上落下的轻吻都没感觉到。 “我真是从来都不知道昱你的心什么时候这么软了，竟然守着叶楠这么长时间，只为了等她醒过来。”莫云站在门外，挖苦道，眼里是明晃晃的嗤嘲，视线透过顾昱的肩，落在叶楠身上，阴狠，冷嗤。 “有话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顾昱似是不在意，眼睛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像是早就知道莫云要过来一般。 “昱，难道你就一句要解释的话都没有，诺儿她才是你的女朋友，你的爱人，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诺儿会伤心嘛？叶楠和你的那段关系已经过去了，在紧抓着不放，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可是诺儿。”莫云压低声音，低吼道，眸中压抑着浓重的愤怒，和沉郁。 顾昱蹙眉，“说完了，就离开吧！” 莫云愣了下，冷笑一声：“顾昱，真有你的。” 语罢，转身离去。 “…顾昱，真的没关系嘛？”叶楠睁开眼问道，在莫云低吼出声的时候，她就被吵醒了，太阳穴还在突突刺痛跳着，有些嗡嗡地鸣叫，不由抬手戳了戳。 顾昱无声伸手阻拦，轻柔按上她的太阳穴，略微用力，些微疼痛让叶楠好受不少，紧皱着眉宇松了松，“我之间就模糊听见你和杜天诺打电话，她也病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我这里没事的，高烧已经退了，生龙活虎的。” “疼~”自顾自说话的后果，就是被顾昱掐了一下脸，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我之前已经去看过她了，她没事，很好，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胃痛，感冒高烧不退，你说我能放心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嘛，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又看见你哭得眼睛肿起来。”顾昱不咸不淡道，叶楠却彻底陷入了沉默。 第五十章 疑似心理疾病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叶楠撇撇嘴说道，随后伸手抱住了顾昱的腰，将脑袋靠上去，“我反悔了，你还是陪着我好了。” 顾昱抬手摸摸叶楠的头，眼睑垂下，“你倒是实话实说啊！” 叶楠嘴角缓缓上扬，溢满苦涩，她从来都不想实话实说，但都架不住内心冒出来的念头，疼得她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心头直泛酸。 顾昱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医院陪着叶楠，来去匆匆，满身风尘，眉宇间都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深邃眸中暗藏浅淡的倦意，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那种。 冰凉的小手抚上顾昱的眉宇间，似乎想要替他拂去那些疲倦，水眸中满是心疼担忧，“累的话就不用两头跑了，还不如节省时间睡一会儿，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昱拉下她的手，不冷不热道：“最近公司有个大项目，所以比平常忙了一点，可能今天过后我就没有多少时间来看你了，要按时吃药吃饭，不可以耍小脾气，不可以任性，否则不给你发薪水。” 赵愫霜轻笑出声，小拇指将落在耳边的发，勾回去，“你去忙吧，楠楠有我和菍霜看着呢，没事的。” 说完话，顾昱就要离开，他现在不能离开公司太久，这都是趁着午休的时候过来一趟，看着叶楠的面色红润不少，才松了口气。 “要回去了嘛？正好我有点东西要买，楠楠你自己先待着，愫姨一会儿就上来了啊！”赵愫霜拿过皮包，和顾昱一同离开，叶楠收回目送两人离去的视线，唇瓣微抿。 “看来，你很高兴？”不算陌生的低沉声线飘荡在叶楠耳边，叶楠也不意外某人的到来，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人进来坐下，面色平静，眸光清澈，让来人嘴角勾了勾，冷嗤，阴狠。 “叶楠，那天你说，你可不会纠缠着昱不放手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缠着昱，不让他去看自己的现任女友，你这样的做法和当初余媛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莫云微微拔高了声线，目光凌然。 “我没有缠着顾昱，顾昱也没有缠着我，至于他为什么不去看望杜天诺，我怎么知道，就算是我在顾昱面前说了杜天诺的坏话，你认为顾昱会信那些话嘛？他不是我们每个人的专属，他有他自己的思想，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你是他的好友兄弟，也不能干涉，这么浅显的道理，莫云你比我更清楚。” 叶楠不慌不忙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的柔和。 “当然有所不同，我不爱罗鸣。”铿锵有力的回答，让莫云侧目，随即冷笑。 “明知道这段爱情没有任何开花结果的可能，你也要这样坚持走下去？” “不努力，不去争取，又怎么会知道最后的结果呢？哪怕未来真的累了，伤了，但至少我豁出一切去爱过，至于会不会后悔，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说起来未免有些太早了。” 叶楠同样反击回去，语气坚决肯定，有些迟疑，有些害怕，但却很真实。 “叶楠，趁现在放手，对你对我对谁都好，不要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莫云放松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膝上，迫人的压力从他身上传来。 叶楠身心微微一震，很快便恢复过来，眼神清明，“我只知道现在要我放弃继续爱顾昱的话，将来的我肯定会后悔。” “然后眼睁睁看着昱和诺儿结婚吗？”莫云突然凑近叶楠，嘴角带着恶劣阴冷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将叶楠打入十八层地狱，震惊呆呆看着莫云，嘴唇轻颤，早就料到的结果，可被人拆穿说出，心，一瞬间紧绷起来。 “无论家世，学识，容貌，气质，你都没有一样比得上诺儿，你这样无非就是痴心妄想，昱对你只是一时的迷恋，等到他那份迷恋彻底消失，你说，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莫云表情悠然，声线温和，面容含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直直戳进了叶楠的内心，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内心再次被伤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叶楠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莫云那双满是嘲讽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莫云注意到叶楠放在被子上的手，十指在无意识地交缠，扭动着，每次左手手指都在上，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动作，却叫莫云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叶楠的视线越发阴沉起来。 “叶楠，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莫云悠悠道，视线却时刻不离开叶楠的神情上，怕错过她变脸瞬间遗漏的情绪。 “自欺欺人也好，骗人骗己也罢，都与你莫云无关，真为你妹妹着想的话，就最好不要插手管顾昱的私生活，那样自会让顾昱更加讨厌你。”叶楠心紧了紧，淡淡给出建议，嘴角挑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似是嘲讽，似是怜悯，更多地则是晦涩难辨的复杂，隐藏着下来的情绪让莫云眼角挑起。 “叶楠，真希望你的爱，可以让你坚持久一点，好戏才刚刚开始，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诺儿，害得她伤心难过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你可以当做耳边风也好，当做警告威胁也好，总之，接下来索要发生的一切，我都希望你能够坚持下来。” 然后被伤得体无完肤，黯然退场。 他是左右不了顾昱的思想，但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将那些企图靠近顾昱的人，全都弄走，不管死活，不论方法，只要达到他心中索要达到的目的，他都会去做的，只为了他那个可怜的妹妹，仅此而已。 叶楠眸光有些呆滞，直直盯着莫云，像是要透过他看向谁似的，目光有些茫然的悲伤，像是在期盼，又像是在祈祷着什么，那个…小男孩儿？ 那个总是在梦中甜甜笑着叫她妹妹的漂亮男孩儿，那个总是拉着她的手到处跑的男孩儿，那个总是将最好东西给她的男孩儿，那个总是亲吻她额头，说他会保护她一辈子的男孩儿，不见了。 尘封已久的记忆，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猛然涌上来，席卷整个大脑。 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旋转而过，和之前做的梦一样，却那些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面纱，让那些脸庞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 看着莫云的双眸，泪水不知何时滚落而下，神情茫然到悲痛，期待，想念，埋怨，最后却都转变成了浓厚的思念。 脑袋痛，眼睛痛，心脏痛，浑身都在叫嚣着痛楚。 叶楠双手抱住脑袋，贝齿死死咬住唇瓣，直到鲜血渗出也不松开，蜷缩着身子进入了自我保护状态，却在无言害怕轻微颤抖，内心无限扩大的黑暗，痛楚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血滴落在白色被褥上，晕开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莫云被叶楠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刚想说两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阵淡雅的香风从身旁掠过，“楠楠？楠楠你怎么了？忍着一会儿啊，菍姨给你叫医生过来。” 抬手按了一下护士铃，就将叶楠紧紧抱在怀中，低垂而下的眼睑遮挡住里面滔天的怒意。 “莫云是吧，请你现在离开这里。”简单粗暴的逐客令让莫云挑挑眉，在离开之际，侧过脑袋看了一眼满脸脆弱，却又隐约带着一股期盼的叶楠，内心陡然一动，有种似曾相识的相识感，涌上来。 医生也说不出个好歹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是她上次后脑勺被撞到留下来的后遗症，只需要让她心情平和下来，不要受太大的刺激，就不会这样了。 赵菍霜将信将疑的，但见叶楠始终情绪安稳不下来，就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人才缓缓睡去。 “上次来检查的时候，不是说后脑勺撞伤并无大碍嘛？怎么现在又冒出一个后遗症出来了？”赵菍霜冷冷看向病房中冷汗直冒的医生，不悦问道：“难不成是在逗我玩呢？” 为了自己的饭碗，医生立马回答道：“余夫人，是这样的，关于大脑区域的问题我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透彻完毕，伤到大脑，一切可能均有发生，而且见叶小姐这个样子，不仅仅是后脑勺伤口的原因，更重要的可能是她自己本身心理原因，余夫人可以在叶小姐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询问一下，会比较好。” “如果可以的话，余夫人可以让叶小姐和心理医生沟通一下，有问题的话也可以及早治疗。”医生苦哈哈抹去额头的汗水，眼神都不敢对赵菍霜恐怖骇人的视线对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到人醒来，你在安排一次检查，这次要全身检查。”赵菍霜疲惫挥挥手，让医生出去，自己则是满脸倦怠，和心疼摸上了叶楠又惨白下来的小脸。 入手都是一片冰凉，触不到一丝温暖。 “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瞧瞧，又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补回来的肉又都掉了。”赵菍霜给叶楠拉好被子，这才走到窗边打电话。 第五十一章 疑点重重，无疾而终 “姐，你不是认识圈内最好的心理医生嘛，我想，或许让楠楠去看看心理医生，我不是说楠楠有心理疾病，只是她刚才的样子把我吓到了，若是没有那是再好不过了，但若是…也好早点治疗，不然再有下次，伤害到的就是她自己了。” 赵愫霜挂断电话，看了眼对面优雅喝咖啡的顾昱，想起之前两人不算愉快的对话，起身，“我先回去了，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之类的，但我也不希望楠楠因你受到伤害。” 顾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眸中漾开淡淡的冷色，玩味咀嚼着赵愫霜留下来的话：“伤害…嘛…”扭头，看着几净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来人，嘴角扬起邪肆且充满凉意的弧度，“或许吧！” 杜天诺早早从医院中出来，没有颓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一如既往到公司去找顾昱，偶尔吃个饭，看场电影，便没有再进一步的发展，杜天诺面上不显，内心却一沉再沉，却没有自讨苦吃将话题带到叶楠身上。 男人是个什么样的心理，杜天诺不说最是了解的，但也大致明白个大概，顾昱对叶楠的心思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个人的眼神不是骗人，顾昱看叶楠的眼神，不是那种柔和得宛若春水一般的，却是她从未看到过，也从未得到过的。 他对叶楠的细心，体贴，偶尔流露出来的笑意，前所未有的温柔，那种由心而发的温柔，让杜天诺忍不住去嫉妒，去憎恨，去怨怼，去恨，但她目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每天强颜欢笑，可顾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在发什么呆，再不吃的话，饭菜就要冷了。”顾昱屈起手指点了一下杜天诺的脑袋，随即便随意用了几口饭菜，就开始投身到工作中去了。 以前杜天诺最喜欢坐在一旁看着专心致志在工作中的顾昱，但是现在…光是看到这样的画面，杜天诺只觉得眼睛酸胀得疼痛，为防止泪水掉落而出，连忙垂下头去，味同爵蜡吞咽着那些饭菜。 顾昱最近忙得昏天黑地，连叶楠出院的时候都没去，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心不在焉的杜天诺身上，虽说现在恒睿集团的流动资金上亿，但这份合同也非常重要，若是成了，恒睿便可以再上一层楼，也可以在国外打开一道口子，让恒睿走向国际。 所以所有的一切流程都必须经过顾昱的手，工作量成倍增加，自然是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去察觉旁的，但也足以看出顾昱对这份合同的看重，就连秘书长经手的资料备份，他都要重新在看一遍，检查其中有没有存在漏洞。 莫云虽然心中极度不满顾昱的做法，但也不会心眼小到在这件事上动手动脚，所以倒是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顺便带着杜天诺在H市玩了一圈。 尽心尽力的去逗杜天诺开心，杜天诺也没有不给莫云面子，笑容满面，让莫云松了口气。 “哥哥，我听艾安说，爸爸妈妈那边又打来电话，让你回家去看看了，是嘛。”杜天诺举着冰激凌，歪着头看着莫云笑道，小小酒窝若隐若现的，单纯无辜得无懈可击。 莫云拿过纸巾擦去杜天诺嘴角不小心沾到的一点冰淇淋，漫不经心说道：“嗯，说是有点事，让我回去处理一下，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H市，哪怕让艾安留下来保护你，我的心始终不安，所以就干脆不回去了，若是大事的话，他们会自己过来的，不用我浪费时间来回跑一趟。” “我倒是有点想爸爸和妈妈了，哥哥，你说这次我又会被骂多久？”杜天诺什么都没留下，整整消失了四年，换做是谁都想好好揪着她的耳朵骂一顿，可是，他们都舍不得，杜天诺是他们心头的宝贝，别说骂一句，就连平常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 抬手捏捏杜天诺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莫云轻扬唇，“怎么会呢，他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骂你呢，不过也不是哥哥说你，你这次的事是做的有点过火了，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们商量嘛，一声不吭就离开这么多年，也还好，你好好的回来了。” 不然的话，他心中的遗憾又会再次裂开了吧！ 当年的小粉团子，现如今也长大成为大人，精致如洋娃娃般的五官，单纯无辜的脸庞，总是让人感到心疼，感到联系，恨不得多爱她一点，将心都掏出来双手碰到她面前。 杜天诺神情微微顿了下，精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痛，却还是笑着转移话题：“那是，谁让爸爸和妈妈，还有哥哥你们都是最疼我的呢，所以啊，哥哥，若是爸爸妈妈过来的话，你可要帮我拦着一点啊，不然我会被妈妈念叨的。” “你呀，果真是小孩子脾性，这么多年来，都不见长，”莫云戳了一下杜天诺的额心，随即指尖轻轻滑过杜天诺额际那一道浅色伤痕，不知为何，想起了叶楠额际那一点嫣红，心神蓦然有点恍惚，“这次你就受着吧，我可不会帮你的，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看你还敢不敢犯。” 杜天诺并没有忽视莫云眼中那一抹深思，浅浅一笑，抱住了莫云的胳膊，摇晃撒娇道：“哥哥，哥哥，你可不能这样抛下我，让我被妈妈念叨一天，我会疯的，哥哥，在帮帮我啦，最后一次，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了！” 经不住杜天诺撒娇的莫云，无奈呼出一口气，狠狠揉了一下杜天诺的头发，才勉强应下：“好好好，说好了，最后一次啊，再有下次的话，我就直接将你打包送到妈妈面前，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杜天诺达成目的，耸耸肩，吐吐舌头，怎么看怎么可爱，带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只是却让莫云觉得有些违和感，却又找不到问题症结所在，只能归到他自己想太多上面了。 “看心理医生？”叶楠喝粥的动作一顿，抬头，目光疑惑看着赵菍霜，“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多问了一句，至于看不看心理医生，都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况且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心理上有疾病什么的。 于是又低下头喝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住在赵愫霜的小别墅里面，被换着人守着，就是不让她出去，对此，叶楠心中颇有微词，却没有说什么，只想着赶快养好身体，然后去销假上班。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再这样下去，她会懒惰的。 她可不想变成某种生物。 “若是楠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赵愫霜接过话头笑眯眯道，将一块三明治放在叶楠面前的餐盘中，“多吃点，饭后半小时，你还要吃药，待会儿会有家庭医生会过来为你在检查一次，若没有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去上班了。” 在桌上拉住想要张口说话的赵菍霜，趁着叶楠低头喝粥时，对着满脸疑惑的赵菍霜摇了摇头，赵菍霜一怔，随即不再言语。 “嗯，我知道了，心理医生的话我想就不用了，谢谢愫姨和菍姨，我吃饱了，你们慢吃！”将带着点点腥气的牛奶喝完，叶楠起身，回了房间。 “姐，你….”赵菍霜的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赵愫霜眼神给打断。 用餐巾拭了拭嘴角，优雅贵气齐存，“菍霜，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过过脑子再说出来，是不是舒适日子过多了，脑子也跟着废掉了，你能直接当着楠楠的面说，你的心理有问题，所以你必须要看心理医生，接受治疗嘛！” 听着赵愫霜恨铁不成钢的训话，赵菍霜只是努努嘴角，难得没有和赵愫霜顶嘴，默默往嘴里塞着鸡蛋三明治，一边听赵愫霜训话。 “总之，凡事三思，总是不会出错的，楠楠的事，有些棘手，即便从叶家人口中问出一点线索，但始终都查不到楠楠五岁以前的生活，还包括五岁之后，她在叶家遭遇了什么，会受那么大的刺激，忘了十岁以前的事，还有就是，叶家人提到了玉佩，楠楠当年身上的玉佩，只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块玉佩也无迹可寻。” “听叶家人的口气，那块玉佩很值钱，至少我们能够知道的是，当年将楠楠抱走的人家非富即贵，但…又怎么会让楠楠流落至此呢？” 这个问题一直让赵愫霜百思不得其解，追寻着线索去查当年的事，都无疾而终。 “玉佩？姐，你没去问问那玉佩是什么样子的，或者上面刻着字也不一定啊！”赵菍霜思索了一下，提出来，没想到赵愫霜摇了摇头。 嘴角扬起一抹嗤嘲：“叶家人呐，都巴不得卖掉楠楠，为他们带来更多的钱财，那块玉佩被他们从楠楠身上拿走就转手卖了，谁会去注意那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上面有没有刻着字，十几年了，恐怕若不是我问起的话，他们早就忘了那块玉了。” 赵菍霜低垂眼眸，眼眸尽是深沉的情绪。 第五十二章 要怎么回答，你才会满意 “少爷，查得都差不多了，只是，”电话那头的艾安头一次语气这么迟疑，让莫云皱了皱眉，“资料只显示叶楠十岁之后的生活，十岁以前的均是一片空白，无从查起”。 “十岁之前全都是空白？”前方是红绿灯路口，此时红灯亮起，莫云停下车，“一点都查不到吗？”怎么会是空白一片，还什么都查不到，艾安的能力不限于此。 艾安蹙着浓黑的眉毛，盯着手中查到无比详细的资料。 “嗯，十岁之前叶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听说是叶家突然带回来的孩子，对外都说是他们的女儿，因为自小身体不好，才一直养在乡下，可是那个地方我让人去查探了一番，并无叶家一家人，叶楠也没有医院出生证明，像是…” 莫云心中也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艾安脱口而出的时候，也刚好清晰呈现在他脑海中：“像是凭空而出的，全无踪迹可寻，只怕这个问题只有叶家人才能告诉我们了，不过顾夫人也去过叶家了，恐怕得到的消息不会太多。” 艾安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些资料拿在手中，仿似有千斤重，这个叶楠明明看上去跟个普通人一样，可是调查深入进去，才能感受到那其中的违和感，像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别的地方，但… 最违和的地方偏偏是这里，调查不到，也全无线索可寻，第一次让艾安感觉到了头疼，但现在艾安觉得比他更头疼的是莫云。 莫云在这面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后面车辆相继鸣起喇叭，他才回过神来，挂上档开车，“我知道了，不用继续调查叶楠下去了，既然是顾家也调查不到的事，我们继续调查下去只会浪费时间，艾安，改变方向，直接调查叶家每一个人，总该能够挖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艾安默了一瞬，“少爷，请容许我多说一句话。” 莫云戴着蓝牙耳机嗯了一声。 “少爷为什么要执着调查叶楠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艾安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久到看着手中的资料，就下意识头疼。 他跟在莫云身边很久了，当年小姐失踪寻不到的时候，少爷的表情至今他都还印在脑海中，记忆犹新，对小姐的印象仅仅只是停留在那乖巧呆萌的性子上，唯一记得的便是在小姐额角有一粒小小的红痣，十分可爱。 虽然杜天诺在相同位置处也有一粒红痣，但偏偏被一道浅色伤疤毁了，看不到那粒小红痣，少爷心疼她在外面受的那些罪，没有多问，现在艾安想起来，只觉浑身一冷，仿佛有什么事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莫云被艾安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调查叶楠，半天之后，他才为自己堪堪找到一个很蹩脚的借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叶楠是诺儿成为昱妻子路上的绊脚石，所以…” 艾安只觉得心冷的厉害，明明知晓自家少爷就是这个性子，表面看似温和，但实则骨子里面刻着阴狠毒辣，尤其是杜天诺被找回来之后，莫云对她的宠爱又更上一层楼，要什么给什么，对别人又是相反的态度。 那个叶楠看起来极其乖巧，厚重的刘海遮挡住了额头，但是那张清秀古典的脸庞，却是让人心生好感，这个认知让艾安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生出好感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 再次拿起手中资料看着，一寸照上面的叶楠是高中时期的，浅粉的唇瓣轻轻上扬，腮边梨涡甜甜的，水眸清澈明媚，无声诉说着她的快乐，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就能让人感受到她那份快乐，这样的女孩儿，若是消失在这个世上的话，怕也是会成为他心头的一件憾事吧！ 但少爷要做的决定，他只能无条件遵从。 “艾安，你在疑惑什么？”仿佛穿透电话，莫云直直道出艾安心底所不能理解的困惑。 艾安心神一震，赶忙回过神来，“少爷，直接让叶楠离开不就行了嘛？如果只是为了不让叶楠成为小姐路上的绊脚石，有很多种办法的吧，为什么少爷偏偏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 更何况，这并不符合少爷你以往处理事情的手段，和冷静，像是在极力掩饰销毁什么一般，这样的冲动，焦急，迫不及待，让艾安心里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这件事要是成功了，将来少爷心里肯定追悔莫及，但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艾安表示他也不清楚，或许只是那缥缈的感觉吧。 莫云沉默了，为什么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更别说回答艾安了。 艾安似乎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让莫云为难的问题，嘴角动动，“对不起，少爷，我这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疑惑吧，既然少爷想知道叶楠出生到十岁那年的资料，我会竭尽所能调查出来的，只望少爷能多给我一点时间。” 既然回答不出来，艾安就很干脆转移了话题，毕竟被莫云惦记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嗯，什么时候调查出来，什么时候再给我吧，不急！”是啊，反正叶楠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女人，哪怕顾昱对她心存怜惜，哪怕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她很好，但那又怎样，挡住他妹妹道路的人，他都会不折手段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安挂断电话，看着那沓资料直叹气。 叶楠终于获得批准能够去上班的时候，杜天诺堵住了她，一副你不想和我谈谈，你就不能去上班的表情，让叶楠心中很是烦躁，也不想给杜天诺好脸色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杜天诺的脸色有点白，望着叶楠的视线带着少许祈求，却不明显，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来回走动，才堪堪起了唇，声音嘶哑得让叶楠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了她的喉咙，杜天诺笑笑抬手捂住了。 “有点上火，所以说话就这样，叶小姐不要介意的好，这里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叶小姐确定要在这里说嘛！” 叶楠蹙眉，杜天诺这幅表情作态总是会让她代入余媛那次的事件中去，让她心中更为警惕，上次是她命大，加上顾昱冲进去才把她救回来，现在顾昱态度不明，她实在不敢去赌。 “不用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叶楠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硬邦邦的，不为所动。 杜天诺眼眸闪闪，再次抬手捂住咽喉部位，“那我也不强求叶小姐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问，你和昱之间…”话语停顿在这里了，给人浮想联翩的空间。 叶楠就这样看着杜天诺，她是答应要和杜天诺谈谈，但并不代表着她所问出来的问题，她都要回答，况且这个问题很明显就能够看得出来，其中存在的问题和陷阱，真当她叶楠是傻的，会想也不想的回答出去嘛！ “杜小姐希望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你，才能够让杜小姐满意，只怕我怎么回答，杜小姐心里面怎么都不满意吧！既然我怎么回答都不满意的话，又何必来问我这个问题，存心给自己找堵呢！” 杜天诺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叶楠会这样想，一时之间，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叶楠，你又对诺儿做了什么？”正巧莫云来恒睿找杜天诺，电话打不通，只好问了各部门的人，才得知杜天诺在这里。 压抑着不渝的莫云大步走过来，将杜天诺揽在怀中，目光如炬盯着眼前的叶楠。 叶楠一看到莫云，嘴角的弧度就要下垂好几度。 “麻烦莫先生说话说得清楚一点，大庭广众之下的，我能对杜小姐做什么，还有也要请莫先生凡事都要弄清楚，再下结论，什么都不知道，就给别人定下罪名的话，只会显得莫先生你无庸，今天是杜小姐来找我的，我们两个只说了两句话，我一没辱骂她，二没动手打她，和她之间距离也有一臂之远，我能做什么。” 杜天诺窝在莫云怀中，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得不像话，一眼看上去确实就像叶楠欺负了杜天诺一样，让叶楠心口那口气吐不出，也吞不下去。 “我还要上班，有话有事请直接给我电话，我可不想在被人无缘无故按上欺负你的罪名。”说完，叶楠果断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背后传递过来灼热的视线，要将她整个人都刺穿。 “诺儿，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告诉哥哥，哥哥为你做主。”莫云的心一直都是偏着自家妹妹的，所以不管是谁对谁错，都肯定不是自己妹妹的错，肯定是叶楠说话很难听，才会让杜天诺要哭不哭的。 “哥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所以我们回去吧！”嘶哑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更加让莫云心中确认，自家妹妹肯定受了委屈。 叶楠，这可是你先逼着我出手的。 第五十三章 出差 叶楠敏锐感觉到办公室里的人看她的视线嗤讽，复杂，怜悯居多，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微微一僵，深呼吸一口气坐下，打开电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进入恒睿集团将近半个月了，可是这里的气氛她一直都融入不进去，不是她不善言辞，而是整个部门的人都在排斥着她，她也明白是为什么，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但心总是微微难过上一瞬。 “叶楠，你进来一下，有点事需要交代给你去做。”孙经理恰好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挺着圆圆突出来的肚子，像是没有感觉到办公室中诡谲紧张的气氛，话语自然的就将叶楠从泥坑中拉出来。 “这是近期以来我们部门做的报告，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孙经理递给叶楠一沓厚重的蓝色文件夹，大腹便便说道，脑门上却是隐约滑下一滴汗水，不知道上面的人怎么会突然下达这个指令。 虽然叶楠好学，上进努力，但对宣传部门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了解，突然将所有的报告交到她手上，作为参考资料，孙经理表示压力很大。 “经理，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我现在有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弄懂，突然给我这些，我也看不懂啊！”叶楠不是不想接，而是她清楚接下这沓资料的后果，那些人明面上是不会说她什么，但私底下肯定说得也不少。 孙经理摆摆手，示意没有弄错，“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总之就是给你看的，你就带回去好好看看吧！”至于看不懂也没关系啊，到时候可能那人会来亲自指导你的，你还怕什么。 叶楠还是觉得这烫手山芋不能接，不然她清净的日子还要不要了，万一要是弄丢一份资料，她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哎呀，让你拿着就赶紧拿着，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回去吧！”孙经理直接起身将人给推了出去，要是叶楠不肯接手带回去的话，他可就要从这个位置上下去了，很有可能连这个饭碗都得一起丢了。 虚惊一场抹去脑门上的汗水，心里忍不住纳闷道上头的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像叶楠这样的小职工，公司一抓一大把，又何必做到这个份上，最后还亲自教导，别是教导出来之后，让她取代他的位置吧？ 被自己脑补骇到的孙经理，汗水冒得更多了，但想归想，还是拨通了电话，告知那人一声，又接到新的指令，孙经理苦哈哈应下，嘘出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他非得减寿十年不可，恒睿集团的待遇是好，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叶楠刚翻开一份文件，就又被孙经理叫到办公室，走之前还不忘将那堆文件抱上，她承认她有些警惕过头了，但好不容易才进入恒睿的，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开了吧，警惕一点总是好的。 孙经理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文件报告的事先缓一缓，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去临市出差一周左右，明天上午九点机场会有上面的人等着你，千万不要去迟到，这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做得好了，就能往上爬。” 叶楠默默咽下她才刚来半个月，从刚才她就觉得奇怪了，现下只是验证她心中所想而已，也就自然没在为难孙经理，说了声好，便放下文件资料，退出去带上门，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便直接回去了。 “嗤，我进恒睿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人，瞧她这半个月请了多少假，孙经理竟然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算了算，大家都少说两句吧，指不定人上头有人罩着呢，还是工作吧！” 办公室中的窃窃私语终于平息下来。 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叶楠静静等待着电话的接通，面上淡然，带着少许的笑意。 “楠楠。”顾昱接起电话，眼眸中荡开丝丝缕缕笑意，煞是温柔。 “顾昱，明天去的人是你吗？”想了想，叶楠还是没有问出那样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问题，直接戳中红心，心在等待顾昱回答过程中，怦然跳动着，期待着明天去机场的人是他，又在告诉自己他那么忙，怎么可能。 顾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容不迫反问过去：“你希望去的人是我嘛？” 叶楠微微扬起脑袋，看着头顶蓝色的天际，嘴角的笑容不减，“自然！”该争取该前进的时候，她是半分都不会退缩的，不主动出击的话，她就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距离顾昱只会原来越远。 “还真是诚实，时间孙经理已经告诉你了，就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临市最近在降温，带两件外衣去。”一碰到叶楠的事，顾昱的话总是要多上几句，仿佛叶楠是他养的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女儿，事事都要他操心。 叶楠嗯了一声，歪头轻轻一笑，额际那粒小红痣在刘海之下若隐若现。 H市早上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叶楠坐在椅子上低头玩着手机，来人走到她跟前都不知道，直到手中手机被两根纤长的手指抽走，才抬起略带茫然的眼睛看着来人，陡然，嘴角划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顾昱瞥了一眼她手机上的游戏，很幼稚的贪吃蛇，由于他突然的举动，导致红色的贪吃蛇撞到了边缘，死了，游戏结束。 “走了，快到登机时间了。”手机并没有还给叶楠的意思，叶楠也不介意。 两人在飞机上并无任何交谈，叶楠没睡好，加上晕机，一上去就靠着顾昱睡着了，顾昱则是翻阅着手中的杂质，纤长的指尖时不时戳两下，叶楠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眼底全是笑意。 只不过，视线落在飞机舷窗外，眸光逐渐深邃幽暗起来，莫云他的手伸得似乎有点长了，该不该直接给他断掉呢，让他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他能够插手该管的，也让他知道，他的耐性是有限的，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正在翻阅着叶楠资料的莫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抽过纸巾揉揉鼻子，“难道是感冒了，最近H市的气温下降得很快，得打电话让诺儿多穿点衣服，不然生病了，难受的是她，心疼的是我这个做哥哥的。” 杜天诺现在几乎是压抑不住内心翻滚而出的怒火，以及委屈，眼眶不知不觉通红起来，双手紧握成拳，秘书长习惯使然又抬手推了推眼镜，“杜小姐，总裁真的出差去了，这件事事发突然，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总裁已经搭上飞机离开H市了，并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 “我知道了，那等昱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杜天诺依旧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容离开恒睿，脸色的笑容立马褪去，狰狞恐怖，带着浓重的煞气，拳头捏得死紧。 “顾昱，顾昱，本来我还想着放过你的，可是你偏偏为什么要这样子做，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最后你却悄然爱上别人，你让我情何以堪，现在我在那些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杜天诺坐上车之后，恶狠狠握住方向盘道。 “叶楠，要是她不出现的话，也许我的计划就不会更改了，到现在全都被她给打乱了，小靳还在等着我去救命，还有那些恩恩怨怨，我都会让你一点一点偿还回来的，让你跪在小靳面前磕头认错。” 杜天诺越说越畅快，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悲恸，似乎那双眼眨一下，里面滚动的泪水就会掉落下来，“是谁不好，偏偏是叶楠！”若是顾昱喜欢上的人比她优秀的话，她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是什么都没有的叶楠。 这才是让她痛苦的地方。 趴在方向盘上，泪水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双肩轻微耸动着，哭得好不伤心。 手机响了，杜天诺立马拿出来，眼中的欣喜在看见上面的来电人时，瞬间被冷水浇灭，只剩下冷嘲，但还是抹去泪水，接通起来，糯糯的声音有些刚哭过之后的沙哑，让莫云一下子从转椅上站起来，眼神冰冷得厉害。 “诺儿，怎么了？谁惹你哭了？你现在在哪儿，哥哥过去找你！”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准备出门的莫云，在听到杜天诺说的话，开门的手顿住了。 “哥哥，哥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昱出差去了，可他之前都没有告诉过我，要不是我今天去他公司找他，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哥哥！”杜天诺捂住嘴，泪水簌簌落下，心中一直强忍住的委屈爆发出来。 “诺儿，你先别哭，告诉哥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嘛？”莫云眼眸中黑沉得很，几乎要流下墨色来，捏着车钥匙的手逐渐紧起来，让他的手心刺痛，却比不上他听到杜天诺那隐忍的哭声心痛。 杜天诺哽咽着三言两句说完前因后果，最后末了，也不忘加上一句，“我听秘书长说，宣传部门也有人跟着去了。”至于那人是谁，杜天诺并没有明说，但莫云一听就知道跟着去的人是谁。 “叶楠！？” 第五十四章 项链 “哥哥，我当初离开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可是我不想看见你们为我伤心难过的样子，我也怕，也怕我自己活不下来，我不想在你们面前死去，离开的话，哪怕我死了，你们也不会知道，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当初是不是错了。”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那四年让昱磨掉了对我的爱，现在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哥哥，我是不是该放手，”说到放手的时候，杜天诺心中所承受的悲伤终于忍不住，如数倾泻而下，听得莫云的心房也随之一痛，想要安慰什么，却开不了那个口。 杜天诺努力让是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泪水如断了线的雨水，滚落而下，停不下来，“放手成全昱和叶楠，我想，只要…只要昱幸福的话，我…愿意放手，我…我…”真的不想就此离开，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来得及做，真的很不想… “诺儿…”莫云哑着嗓子开口。 杜天诺抬手捂住眼睛，却挡不住汹涌的泪水从指间渗透而出，嘴唇哭到颤抖起来，说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又那么悲伤，“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一直陪着诺儿的，是不是？哥哥，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像极了一个丢失了糖果的孩子，杜天诺哭得很伤心，一直让莫云开口答应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莫云都不会离她而去，莫云也一遍遍重复着，直到杜天诺那边哭泣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诺儿，我去找你好不好？你现在一个人我很不放心，告诉哥哥，你现在在哪儿？”莫云诱哄道，紧紧捏着手中的车钥匙，有点滴鲜红从掌间落下，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杜天诺摇头拒绝，“不用了，哥哥，我现在很好，我也没什么事，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放开顾昱的手？ 那，怎么可能。 杜天诺带着泪痕的脸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抬手摸上这张脸庞，指尖沾着那温热的湿润，眼眸是狰狞的笑意，“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接近顾昱的，对此我失去了多少东西，家人，爱人，还差点失去了我唯一的弟弟，又怎么能够轻易放手呢，叶楠，既然如此的话，就怪不得我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要怪你就去怪你自己，瞎了眼爱上顾昱，就怪顾昱他对你上了心，动了情，却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现在就趁着他自己还不知道对你生了情的时候，将你彻底从他心中拉出来，哪怕彼此两败俱伤，我也要你彻底远离开他的世界，那个位置只能是属于我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我失去那么多，不可能为了别人上位作嫁衣裳。 这段情，你就当做是一场错误好了。 整理好情绪的杜天诺，笑着驱车离开地下停车场，往郊区开去了。 叶楠被叫醒的时候，还两眼睡意茫然看着哭笑不得的顾昱，顾昱没法儿，只好拉住她的手，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坐上来接机人的汽车，叶楠才清醒过来，脸蛋通红，不知刚睡醒的红晕，还是不好意思自己睡了一路。 顾昱和接机人简单说了两句，才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接机人将两人都放在一家酒店前面，叶楠打着呵欠，看上去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要闭不闭就那样跟在顾昱身后往电梯走去。 电梯里面人有点多，叶楠怕跟丢了顾昱，直接伸手拽住了他西装下摆，随后就靠在电梯壁上。 对此顾昱简直摇头失笑，最后直接把靠着电梯壁要睡过去的人，拉过，抱在自己怀中，电梯中的人不时瞥过去两眼，都被顾昱冰冷的视线淡淡扫回去。 给叶楠刷了房卡，一同走进去，叶楠才揉着眼睛迷蒙看着周遭的布置，张了张嘴，就被顾昱塞进去一颗薄荷糖，那味道激得叶楠彻底清醒过来，就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以及男人唇角的那抹似笑非笑。 “终于醒了？”男人温热的大掌摸上她的脸，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去，嘴角扯开一抹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弧度，“那个，我…没想到我晕机…要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睡了一路。” 顾昱依旧扬唇看着她，叶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扭过头，不再和他的眼睛对上。 却不想男人的手滑到下巴上，然后轻轻一用力，将她扭过去的脑袋掰回来，随即一抹温热落在她的唇上，那一点湿润轻轻滑过她的唇缝，灼热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动她的呼吸，主动启唇，让那徘徊在唇边的湿润轻松滑进去，搅乱那一方春水。 两人的呼吸缠绕一起，暧昧了这方天地。 滚烫灼热的气息顺着口舌滑进身体，让叶楠软了双腿，双手环上顾昱的脖颈，让彼此的身体靠得更紧，亲密无间紧贴在一起，感受着顾昱那已经动了情，起了反应的地方。 紧扣的十指勾出火热的力度，一夜缠绵，让叶楠陷得更深，难以拔出双腿，被牢牢束缚在泥潭之中，逐渐往下沉沦着，哪怕知道这样的放纵带来的结果，无非就是她溺毙在这泥潭之中。 她，也甘愿。 如同飞蛾扑火，明知道结局是什么，却还是义无反顾扑上去，只为那一瞬间带来的温暖和光明，便搭上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都是自己说了算。 在世人眼中很傻很愚蠢的举动，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此生做梦都要碰到的温暖，哪怕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叶楠单手撑在床上，墨发如瀑般落下，趁着那片雪白，有些惑人，上面斑斑点点青紫，嫩粉遍布，可叶楠像是没看到一般，眼眸弯了弯，全是笑意盯着眼前睡得正香的男人： 俊美无俦的脸庞，冷硬的五官在睡着的时候柔和了不少，少了那份凌然的气势，变得亲近起来，不至于看上去那么让人害怕到想要拔腿就跑，只是这样的他，她又能拥有多久呢。 正如莫云那日在医院中对她说的一样，她这样的行为，跟当初余媛抢走罗鸣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轻易如此松开，她好不容易抓住顾昱的手，如果轻言就能松开的话，那么她这些天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手指凌空描绘着顾昱的眉眼，像是要将他的眉眼都深深刻在脑海中，任由时间流逝都磨灭不去。 却不曾想男人一个伸臂，将她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中，撞疼了她的鼻子，生理泪水从眼角渗出，痛得她立马捂住，抬手去推男人的胸膛，“疼疼疼，顾昱，撞到我鼻子了。” 顾昱闻言，立马将埋在他胸膛处的小女人挖出来，抬起她的下颚，拂开她捂住鼻子的手，凑上去看了看，见有点通红，没有出血的迹象，才倾身上去，薄润的唇瓣在上面吻了吻，拍拍叶楠的背脊，将人抱在怀中，闭眼又继续睡。 叶楠摸摸还带着顾昱唇瓣温度的鼻尖，抿唇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也缓缓沉入梦乡，恍惚间，男人的唇似乎碰了碰她的发顶，夹杂着一声极小的叹息，和模糊的低喃。 说是出差，实际是男人带着她到处闲逛，买了不少没有多大实用价值的小玩意儿，塞满了叶楠带来的小行李箱，满是苦恼比对着那两条差不多一样，只是花纹不一样的项链，双手托腮，将自己的纠结表现在脸上。 男人则是在一边打电话，交代着什么，时不时眼角扫过去看看叶楠还在不在原地，见她纠结着什么，眉眼间的冰冷不耐被温和所取代，看得一众路过的女生羞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讨论着。 最终叶楠拍板买下一条银色项链，款式大方简约，却胜在做工精致，仔细将项链收好，抬头，看向男人所站的位置，那里却没了人。 准备摸手机打电话给男人时，双眼便被一双温热熟悉的大手蒙住，叶楠笑着扯下男人作乱的手，嗔怒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玩的游戏，看看这链子怎么样？” 男人也不在乎被叶楠训了，抬眸扫视了一眼，“还不错，送给谁的？”他只是随口一问，因为那链子看起来像是女款，而且只看见叶楠手中一条，所以还以为又是她兴起买的。 叶楠收起链子，神秘一笑，“秘密，对了，我们都来这里三天了，不去谈工作真的好吗？虽说整个恒睿都是你的，但你这样明显属于消极怠工，就不怕你的员工们都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啊！” 叶楠纯属是逗乐说的话，男人也不当真，只是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她的手抬脚往一家看起来很小，却很干净的店面走去，问了叶楠的意见后，点了两三道小菜，味道很棒，唇齿留香。 等到顾昱起身的时候，身边的小女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坐起身来，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滑落下来，那一点冰凉让顾昱低下头去，眼瞳缩了缩，随即扬起淡淡的笑意。 两根手指捻起那极细，似乎一扯就断的项链，想了想，还是没有浪费叶楠这番心意。 第五十五章 最后温馨的相处时光 枕头边一张浅绿色便利贴放在那里，简短温馨的话语让顾昱呷叹一口气，指腹摩擦了一会儿最后面那个小小的笑脸，才起身去浴室洗漱，最后穿戴完毕，叶楠才回来，后面跟着酒店员工。 “这又是唱的哪出？”顾昱抬手揉乱了叶楠的秀发，叶楠也不生气，扬起脑袋，双眸晶亮任由着顾昱那只大手在她脑袋上作乱，等到顾昱收回了手，叶楠才踮起脚尖在顾昱唇上偷得一吻。 顾昱斜眼看了看叶楠，眸中是从未出想过的宠溺，也纵容着这样的叶楠，“吃早餐吧！” 见男人瞪她了，叶楠也不怕，笑嘻嘻推着男人坐下来，然后打开盖子，映入男人眸底的便是那简单却熟悉的早餐，眼眸深了深，“你起那么早，忙活了一大个早上就是为了给我做顿早餐？” 叶楠在他对面坐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没有回答顾昱的话，单手撑腮看着顾昱优雅吃着那些早餐。 这几天她算是看出来了，顾昱对这家酒店的早餐一点都不感冒，吃两口就皱眉，随即便放下不再动了，要么就是出去吃，所以她今天才会起了一大早去接了酒店厨房，忙活给他做早餐，看着男人不动声色吃干净，叶楠的心才稍微松下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的，多吃两口少吃两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更何况这两天你还那样累。”最后的那个累字，似有双重意思，男人说得一本正经，叶楠却悄然红了耳垂，瞪了一眼顾昱，就跑到阳台上去了。 怔怔看着那满天飘落下来的雨滴，叶楠抬起手，不一会儿雨水打湿了她的掌心，直到被身后男人拖了进去，拿过毛巾给她擦干手心，不忘训道：“我发现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敢淋雨是吧！要是生病了，我就直接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叶楠半响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阴郁的凝重，静静环住了顾昱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之中，听着那心脏跳动的声音，闭上眼，似乎这样就能将那雨声隔绝在脑海外，淡淡说道：“顾昱，我讨厌雨天，总是让我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差，变坏。” 顾昱沉默了一瞬，将毛巾盖在叶楠头上，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将唇压了上去，“我不是在你身边嘛，这样也不能让你的心情变好嘛！” 叶楠最近变化很大，总是在一步一步迈进他，靠近他，对话更是自然大胆，完全不似初见那般慌乱怯弱，有种破茧成蝶的感觉，但却不坏。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叶楠不回答顾昱的话，心情是不受她控制的，哪怕是顾昱在她身边也枉然，雨天总给她一种感觉，那种乌云压顶而来，让她喘不过气来，还有便是她在害怕着。 “真拿你没办法，就一会儿，时间久了，我可是要按秒收费的。”顾昱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调笑着说道，便挨了叶楠一拳捶打在后背上，不痛，却让他内心饱涨得要溢出喜悦。 叶楠哭笑不得从他怀中退出来，“我的薪水你都还没有发，就想着要收回去啊，顾昱你这辈子是周扒皮转世吧！” 心中那不安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顾昱突然的转变宠溺虽然是她愿意看到的，但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顾昱要将过去那些漠视都补偿给她，等回到H市，两人就再也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而她也总觉得这次回去之后，等待她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说莫云，就说杜天诺，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准的，杜天诺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但是她的眼底透露出来的狠戾，和她的外表极其不相符，让人背脊一凉。 因为下雨，所以两人在酒店中待了一整天，要么就联机玩游戏，叶楠总是被顾昱杀得片甲不留，连最简单最幼稚的游戏她也不是顾得对手，嗷地一声扔掉手机，扑上去，双手齐下扯住男人的脸颊，往两边扯，“让让我不行嘛？非要让我死回重生点，这也就算了，你还杀过来。” 顾昱收起手机，然后一个天翻地覆，两人交换了位置，明显的变化叶楠尽收眼底，呵呵笑着就要从顾昱身下溜开时，被顾昱固定住了双手双腿，落下来的吻，炙热，灼烫，落在叶楠的眼上，鼻尖，脸颊，最后是双唇，极致的交缠，像是要到天荒地老。 “楠楠，楠楠…”低哑的嗓音溢出叶楠的名字，让她张开嘴喘息着，被迫承受更多的欢爱，轻轻浅吟出声，就被顾昱以口封住，只余喉间遗漏出来的声响，却更加撩人心弦，勾动顾昱心底那根颤抖的弦。 “顾昱，顾昱，我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你爱我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宛若千斤重，让叶楠问不出口。 顾昱不需要爱，他也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爱上她，她有自知之明，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眼都充斥了顾昱的身影，顾昱的浅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却也不知道这样单方面付出的爱，她能够爱多久，坚持多久。 两人在临市吃喝玩乐了一周，终于到了最后一天启程返回H市的时候了。 叶楠的心都是提着的，双手冰凉，手心更是渗出了汗水，满脸的心不在焉，直到被顾昱掐了一下脸，才勉强回过神来看着顾昱，“没事，我…还是害怕晕机。”现在晕机是个好借口，顾昱心有疑惑，却也不会多问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两个孩子，简直要担心死人。”赵愫霜扶额坐在沙发上，对于顾昱这般行为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下子，是真的收不了场了。” 余媛因为身体原因，在医院静养了半个来月，才被赵菍霜强制送出国去，余媛哭过闹过绝食过，都没有用，赵菍霜是铁下了心肠要送她离开，所以无论她怎么哭闹都无济于事，最后都免不了命运的安排。 余明轩从余媛住院就没有露过面，赵菍霜去找他谈过，余明轩阴郁了不少，但对赵菍霜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对于余媛被送走这件事他怨着赵菍霜，但也知道赵菍霜这么做的意义，也能理解。 赵菍霜最后看不下去，最后直接告诉余明轩，若是三年后，他的初心还是不变的话，她就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但前提是余明轩必须完全接手自家产业，不能敷衍了事，必须尽心尽力，不然一切都白谈。 余明轩应下了，赵菍霜冷冷一笑，真是一个傻小子，余媛虽说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挂上了余这个姓，就注定永远都是余明轩的妹妹，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杜天诺最近安静了不少，也没少拨打顾昱的电话，但始终都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被掐断了，很显然的不想接她的电话，她也就笑笑没有在拨打过了，心底压抑着的愤怒即将喷涌而出。 莫云提前得知顾昱和叶楠今天回H市，便一大早候在机场，艾安跟在他身后，锐利的双眸在来去的人群中扫荡着，直到目标出现，“少爷，顾少和叶小姐回来了。” 莫云抬眸望过去，正好和顾昱的视线对上，不甘示弱回以一笑，大步走过去，浑身压抑的沉郁气息让周围的行人纷纷远离开来，唯恐遭受不明袭击。 叶楠看着莫云眼眸闪烁了下，低垂下头，却将脖颈上颜色浅粉的吻痕暴露在莫云眸中，让莫云眼中燃烧的那把火越发翻腾了，低吼一声，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们身上，“顾昱！” 顾昱不紧不慢拉着叶楠的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你想丢人，不要拉上我，有话就到外面去说，没话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知晓机场不是两人说话的地方，莫云也就压下了胸腔翻腾的怒火，狠狠瞪了一眼走在顾昱身边的叶楠。 叶楠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视线落在顾昱拉着她的手，眸光稍微黯淡了一下，转瞬恢复原状，看不出眼底那一点抹不去的哀伤。 “你们这出差，都出到床上去了吧？”莫云双手环抱，冷笑着，怒火却在不停翻滚着，就在等一个恰好时机，喷涌而出，对顾昱，对叶楠，也有对自己的，若是他能够动作快点将叶楠解决的话，他的宝贝诺儿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欲绝了。 “叶楠，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你这样的行为叫小三，专门插足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明知道顾昱有了诺儿，你又为什么偏偏站在两人中间，离间着他们的感情，再喜欢顾昱也要有个度吧！” 莫云见顾昱只是微微勾唇，并不想说话，就把炮火转移到了叶楠身上，话也越来越难听。 叶楠的面容难堪了一瞬，便恢复过来，反击回去：“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八个字，秒杀气火蔓延的莫云。 顾昱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当着莫云的面在叶楠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莫云气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冲上去和顾昱拼命。 第五十六章 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叶楠坦然接受了这个浅浅的吻，只是微垂的眼睫挡去了眼底那一抹酸涩，手指在轻微颤抖着，心尖并没有这个吻，而出现该有的欣喜喜悦，淡然得心尖儿刺疼。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语罢，拉着叶楠微凉的手转身上了汽车，叶楠下意识回了头，正好对上莫云怒火飞涨的眸子，面色平静，没有害怕慌张，淡定得让莫云眼里生了刺，恨不得将叶楠拔出去。 靠在顾昱肩上，闭上的眼不会让自己情绪暴露太多，当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叶楠的心中便有了数，只是内心却无法去接受，还是同样的不甘心，但却做不到去憎恨这般无情，有柔情似水的顾昱。 他这一步走得太让人伤心了，可她却心甘情愿上当受骗，义无反顾走进他编织好的陷阱中去，没有挣扎，没有心慌，就那样笑着在顾昱的牵引之下，走进去，宛若飞蛾扑火。 司机是顾帆，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许久未见的小幽，此时恹恹地低垂着脑袋，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两眼后座那温馨的两人，嘴角蠕动着，却在顾昱抬眸瞬间收回视线，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上班。”说着就让顾帆送她回去，自己则是在半路下了车，小幽窝在副驾驶座上装死，顾昱也不介意，直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叶楠在顾昱下车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漫过一层湿意，“请把我送到叶家楼下就行了。” 小幽本来还想为杜天诺打抱不平两句，但是看着叶楠那没了笑意的脸庞，所有的话都被哽在了喉头，心中叹息：果然爱上顾哥的女人，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他都有点同情叶楠了。 “叶家不是搬家了嘛？叶小姐你确定要回去嘛？”顾帆突然开口道，从中泄露出来的信息令叶楠皱了眉头，却没多问为什么顾帆会知道叶家搬了家，只是含糊点了下头，“那新地址你知道嘛？如果知道的话就直接过去，不知道的话，就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她要回去拿点东西，那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记忆，却潜意识里对她十分重要的东西。 顾帆没说话，却突然转换车道，在下个路口转变方向，叶楠就知道顾帆知晓叶家新家住址，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猜想。 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眼神透着些许悲恸和茫然，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叶楠，你…”小幽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叶楠，视线却有点不自在地从她带有吻痕的脖颈上掠过。 不用想，就知道叶楠和顾昱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虽然还是为杜天诺打抱着不平，但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倒向了叶楠。 叶楠懒懒嗯了一声，“很抱歉，我现在不太想说话，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知晓顾昱那一周内举动的含义，现在叶楠是满心失望和嗤嘲，却还是忍不住在期盼着，抱有希望，明知道不可能了，可心底… 小幽深深看了一眼叶楠，紧抿着唇瓣，扭过头去，盯着前方道路看。 叶楠自从和罗鸣离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因此当叶父叶母和叶健看到门口的叶楠时，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想要把门给砸上，却见叶楠身后的小幽那冷幽的眼神，只得不情不愿让叶楠进来。 “你还回来干什么吗？”叶母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不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难听。 叶楠并不在意叶母这样的态度，从小到大，她经历得太多，所以对亲情不抱希望，心里也没有任何的难过伤心，平淡得像是过来串门的邻居。 “我回来拿点东西，很快就走。”叶家搬家的事，没有通知她，所以她也不清楚，她房间中的东西是不是都被叶父叶母被扔了，扔了生活用品或者衣服的话，倒也无所谓，但那样东西千万不能丢掉。 叶母努努嘴角，面上极度的不耐烦，“来拿你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家里，全都给扔掉了，就在原来那栋楼的垃圾桶中，估摸着还没有全部处理掉。” 他们家原来居住的那栋楼底下的垃圾桶，清理所有垃圾都是五天一次，他们是四天前才搬过来的，而搬来之前那里的垃圾桶也清理过一次了。 所以说叶楠那被丢掉的东西，要明天才会全部被垃圾车送到焚烧厂，现在去的话，指不定还能找到。 闻言，小幽狠狠皱起了眉头，再怎么样，叶楠始终都是他们的女儿，但是他们的态度着实有点让人难以忍受，搬个家不通知叶楠就算了，还不经过她的允许同意，将她的东西直接扔垃圾桶去了。 怎么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叶父叶母这样也就算了，作为哥哥的叶健，也用一种淫秽的视线看着叶楠，这该是对妹妹该有的眼神吗？再者，便是叶父叶母对叶楠那不加掩饰地厌恶疏离，让小幽心中的天平再次偏向了叶楠。 杜天诺在怎么样，她都有疼爱她的家人，还有一个唯她是从的好哥哥，哪里会有这样的家人，厌恶到让人恨不得捏碎他们的脖颈，挖出他们的眼睛珠子，捏碎。 叶楠似是早就料到一般，面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表情，“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顾帆还在楼下等着他们，等到小幽上车之后，叶楠才着急道：“顾帆，能在麻烦你一次，去康源小区，速度快点！” 她可以丢掉任何东西，但是那样东西唯独不能丢。 顾帆没有去问为什么还要去康源小区，而是利落挂挡开车，小幽则是从后视镜中看着叶楠眼中的急切，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叶楠，被你家人丢掉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吗？”都被丢掉垃圾桶里面了，她都还要回去找，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嗯，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眼不值钱破旧的东西，但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重要到让她迷惘，仿佛那样东西丢了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样急迫的心情让叶楠很是坐立不安。 小幽本想开口再说什么的，但见叶楠那止不住地焦躁，便闭上了嘴。 汽车才刚开进康源小区的停车场，还未停稳时，叶楠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由于惯性差点没跌倒，稳住身子之后，顾不得身后的顾帆和小幽，急急朝着那楼底下放置着的绿色垃圾桶跑去。 天有些闷热，让垃圾桶中的味道很是不好闻，可叶楠像是没闻到一样，直接上前就开翻，让身后跟上来的小幽顾帆对视一眼，心中对那样东西的定义越发不明确起来。 当真如叶楠在车上所说的话，那样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她做出这般举动。 到底到哪儿去了？怎么会找不到呢？ 不顾满身沾染到的脏污，叶楠干脆将垃圾桶翻到，将里面的垃圾全都倒出来，一时间恶臭冲天，终于引来康源小区居委会的大妈，本来怒骂两句，但见人是叶楠时，还是缓了缓脸色，“小楠啊，你找什么？” 叶家人虽然个个都刻薄得厉害，但对叶楠她们印象还是蛮不错的，也经常帮着她们做点事儿，翻到垃圾桶这件事，换做别人的话，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但居委会大妈只是开口询问，必要的话，她还会帮着叶楠一起找。 “刘姨，四天前我家搬家时扔掉的垃圾，是不是已经被垃圾车来拉走了？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没有那样东西。”叶楠那双眼睛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刘姨也是一个心软的，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没有，得明天才会有垃圾车过来收垃圾，是什么东西，刘姨帮着你一块儿找吧！” “一个布娃娃，穿着蓝色碎花裙子的那个布娃娃。”叶楠抿了一下唇角，说出那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竟然是个布娃娃？ 小幽和顾帆也呆了，到底是怎样的布娃娃，会让叶楠这么惦记。 刘姨没因为叶楠要找的东西是各大商场都有贩卖的布娃娃，就不上心，而是蹲下身子，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两双白手套，递给叶楠，自己也带上一双，笑呵呵安慰叶楠道：“没事的啊，那个娃娃肯定还在，你也别太着急，戴上手套，刘姨和你一起找。” 那手套是刘姨在小区中一家便利商店买的，是准备戴着清理一下小区中那些花坛中垃圾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叶楠道了声谢，接过来，就开始继续翻找着，不顾那些厨房垃圾溅落在她的衣服上，鞋上，找布娃娃的动作，眼神专注，却那般令人心疼，感觉到她内心强烈的不安。 小幽眼眸闪烁了一下，上前去也准备帮忙，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先是礼貌和刘姨问了声好，在打听到白手套的销售之处，就蹭蹭跑去买了好几双，顾帆手中也被塞上了一双，“看什么看，木头帆，一起帮忙找呗，反正你现在也不着急回去。” 叶楠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着两人笑笑，又继续低垂脑袋去翻找。 第五十七章 诡异的巧合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叶楠找到了那个布娃娃，只是那身蓝色碎花布裙沾染上了污秽，又难看又臭，但叶楠却如获至宝将布娃娃抱在了怀中，眼角渗出了少许湿润。 “就是这个？找到了就好，走，都去我家洗洗身上吧！”刘姨被顾帆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笑眯眯对着三人说道，热情邀请他们去她家清洗身上。 叶楠没有拒绝，小幽顾帆也是，因为谁也不想带着一身恶臭出去，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谢谢刘姨了。”找到布娃娃的叶楠，心情很好，一双水眸弯弯的，宛若上弦月，带着淡雅的笑意，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刘姨先是看了一眼地上乱糟糟的垃圾，叶楠不好意思耸肩一笑，把布娃娃放在旁边的阶梯上，在楼道中找来扫帚簸箕，将所有的垃圾都打扫干净，四人这才前往刘姨家中清洗身上。 “洗手间左进门最后一间就是，我去给你们找身儿换洗的衣服。”刘姨先是简单冲洗了双手，笑呵呵让他们去清洗，自己则是去她孩子的房间，找一些适合他们换洗的衣服。 叶楠没有说话，而是动作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布娃娃身上的污秽简单清理下来，神情专注，带着莫名的哀伤，小幽清楚看到叶楠触碰到那个布娃娃的指尖，都是颤抖的，让小幽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布娃娃？竟然对叶楠重要成这样？难不成这个布娃娃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蹭到叶楠身边，小幽眯着双眸问道：“这个布娃娃丑兮兮的，你为什么说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啊？” 看来看去，小幽都不觉得这个脏兮兮又难看的布娃娃，到底哪里与众不同，相反针脚还粗糙得很，真不知道是哪个商场卖出来的劣质品，还难为叶楠当宝一样。 叶楠眼眸瞬时柔和下来，抚着布娃娃肮脏的脸庞，粉唇上扬，“我也不知道，可是内心里面总是觉得这个布娃娃对我很重要，我可以丢掉一切，但绝不能没有这个布娃娃。” 为什么重要，连叶楠自己本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幽无语了，眼神里面不加掩藏，对这个脏兮兮丑八怪一样的布娃娃的不喜欢，“你的口味真特别，别的女人喜欢的都是珠宝首饰，名车豪宅，漂亮衣服包包，可你却跟个小孩子似的，竟然喜欢一个布娃娃，还怎么丑。” 叶楠蹙眉，“别人喜欢什么，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同理，我喜欢布娃娃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丑与不丑，不用你来评论。”不喜欢别人这样直言说她的布娃娃丑，毕竟这个布娃娃陪伴着她走过了那么多年，别人又怎么能了解她和布娃娃之间那种微妙的感情呢！ 小幽眸子沉了沉，但好歹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直觉告诉他，再诋毁那个脏兮兮丑不拉几的布娃娃的话，叶楠要生气了，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叶楠会因为一个布娃娃而生气。 等到小幽清洗好之后，叶楠才拿着刘姨找出来的衣服，抱着她的布娃娃进了浴室。 “你们都是小楠的朋友吧？小楠家住在这里十几个年头了，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小楠带回朋友回来过，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小楠总是一个人。”刘姨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两人面前，笑呵呵说道。 小幽想了想，点头，“嗯，我们都是她的好朋友，这次是回来陪她找那个布娃娃的，刘姨，你能说说她…那个布娃娃嘛？她说，对她很重要。”他还是想不明白，那个丑丑的布娃娃哪里重要了？ 刘姨迟疑了一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那年子，小楠刚被接过来的时候，她的怀中就抱着这个布娃娃，说不上好看，但小楠很喜欢，她也总是说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送给她的，但问起那个人是谁，她就不说话了，也不知怎的，或许是问得太多了吧，她就直接哭了，一边哭一边还说她不记得了。” 一回想起那样的场景，刘姨好一阵唏嘘，“那叶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打骂小楠，小楠也不知道反抗，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害怕到不敢反抗，每次一被打她就抱着布娃娃躲出来，之后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叶家人又把她送走了，据说是送到乡下去了，具体的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姨也没有说太多，很多地方都被模糊带过，却让听的人皱起了眉头，压制着心中涌腾起来的不快，“那刘姨，你当初第一眼看到叶楠的时候，她多少岁？”他们调查到的信息上，叶楠是十岁才回到叶家人身边的，而她之前住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均一无所知。 刘姨对小幽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奇怪，但想着可能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才会多问这一句的话，也就没多想，思索了下，才回答：“好像是五六岁吧，因为那个时候估计是营养不良，整个人看上去瘦瘦的，皮包骨似的，也看不出具体多少岁，但也不差了。” 顾帆眼眸陡然沉了下来，五六岁的年纪就回来过一趟，但为何他们都调查不到呢。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小楠刚来的时候，身上并不只带着一个布娃娃，她的脖子上还佩戴着一块玉，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想着以叶家人那抠门的程度，是不会花大价钱给一个孩子买玉的，之后我就听见他们商量说是要卖掉小楠身上那块玉，小楠不同意，大哭了一场，甚至还离家出走过，有一次吧，小楠被她妈从楼梯上推下来，进了医院，那块玉也就给她看病卖掉了吧，听说卖了几十万！” 刘姨一说起这事，就愤怒，哪有人家这样对待自己孩子的，什么都想着从孩子身上抠下来，还把孩子从楼梯上推下来，也还好小楠命大，不然那一下，指不定会变成啥样儿呢。 “玉？”这下子，顾帆和小幽两人听到这里，就真的糊涂了，刚想要在问清楚一点的时候，叶楠从浴室出来了，话题也就此中断。 而那个布娃娃洗干净之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是很漂亮，但总体来说让看到的人很舒服，身上有些破旧的蓝色碎花布裙，让那个布娃娃多了一丝空灵的美，嘴角浅浅上扬着一个弧度，诉说着它的愉悦。 小幽却总是觉得那个布娃娃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摸着下巴沉思，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顾帆那微微眯起来的眼睛。 “小玲的衣服你穿着正合适，”刘姨乐呵呵说道，“今天有时间吗？留下来在刘姨家吃顿饭，刘姨给你做糖醋小排，番茄鱼，都是你最爱吃的，还有我已经打电话让你小玲姐下班回来，给你带栗糕了，待会儿可要多吃点。” 刘姨对叶楠很好，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刘姨总是想着把最好的给叶楠，连她的女儿小玲都忍不住调笑叶楠才是她妈的女儿，她这个女儿跟捡来似的，总之一句话，以前叶楠没少受到刘姨和她女儿小玲的照顾。 见小幽和顾帆两人没有拒绝的意思，叶楠自然也是笑着应下了，“那就麻烦刘姨了！” “说什么客气话呢，那你们都先坐着，刘姨去买菜，然后顺便去棋牌室让你叔回来陪你们唠嗑，整天窝在那一亩三分地，他不烦我都烦了。”刘姨挎上菜篮子，没让叶楠跟着她一块儿去，很放心留着三个外人在家屋里。 顾帆有意询问两句，“叶楠，你喜欢吃糖醋小排，番茄鱼，和栗糕？”不怪顾帆眼角的深意，而是这一切都太过凑巧，不得不让顾帆多长个心眼，因为还有个人和她的口味一样。 叶楠并未注意到顾帆的话中的怪异，拿着吹风机给布娃娃吹干，“嗯，很喜欢吃，刘姨做出来的糖醋小排和番茄鱼都很好吃，待会儿你们不用客气，多吃点，栗糕的话小时候就很喜欢吃了，不过家里不给买，都是刘姨和小玲姐塞给我的。”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刘叔变回来了，大嗓门让叶楠眉眼弯弯，“刘叔，今儿个又输了多少啊？”打趣的语气，让刘叔纳闷了一下子。 “你这小丫头，一见面就这么打趣你刘叔，该打啊！”刘叔走进来，看到小幽和顾帆楞了一下，便又带着热情的笑容，叶楠也都为双方介绍了一通，“哈哈，原来你们都是小楠的朋友啊，多谢你们照顾小楠啊！快喝茶，别拘束，就在自家一样。” “瞧我这记性，小玲给你买回来一堆牛乳糖，就在厨房放着呢，叔这就去给你们拿啊！”刘叔将牛乳糖用糖盒装好，直接放在叶楠面前，“不过不能多吃，一会儿要吃饭了，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吧，反正都是小玲给你买的，我们也不大爱吃糖。” 这下就连小幽也觉得哪里有问题了，糖醋小排，番茄鱼，栗糕和牛乳糖，这些都让事情往未知的方向发展而去，而叶楠和那人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又或许这一切都是诡异的巧合？ 第五十八章 这个混小子 等到从康源小区出来，已经华灯初上了，远处迷蒙的暖黄灯光让叶楠内心深处生出一丝倦怠。 “我要回去了，你们就不用送我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叶楠弯唇对两人笑着道谢，手里拿着那个布娃娃，嘴角上扬的弧度和她微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经过测量一般，准到令人毛骨悚然。 小幽摆摆手，“送佛送到西，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叶楠勉强一笑，再次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是能够回去的，就这样，再见！” “木头帆，你说叶楠她究竟住在哪里？为什么不肯让我们送她回去？”小幽摸着下巴，看着叶楠逐渐消失的身影，“还有刘姨说的话，让我很是在意。” 刘姨那番话不仅小幽在意，顾帆更甚，但现在不是该疑惑的时候，他们该回去了。 “我们回去吧。”提了提小幽的后领，顾帆转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结果碰到了下来倒垃圾的小玲，“咦？你们还没回去啊，小楠呢？”往两人身后望了望，没见着人，小玲随口一问。 “啊，叶楠有点事先回去了。”小幽笑嘻嘻从顾帆身后出来道。 小玲眼眸闪烁下，“很感谢你们对小楠的照顾，以后也请你们多多照看着她一点，她…”小玲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抿了一下唇，笑道：“你们快回去吧，我先上楼去了，下次有空的话再来我家玩啊！” “等等，那个…小玲，关于叶楠的事，能请你告诉我们嘛？一点也好，我们想多了解她一点。”小幽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叫住了小玲。 小玲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几个人在漫步，没多少人注意他们这里，“这个，我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是小楠自己的事，说多了指不定小楠会怪我多嘴呢，而且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多说也没问，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说完两三步就拐进了旁边的楼梯道中，消失在顾帆和小幽的眼中，“顾帆，看来这事儿不对啊，你调查到的信息该不会都是假的吧，怎么看叶楠的身世都不简单，而且光是刘姨口中提到的玉，几十万，在十几年前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顾帆一边将车倒出来，一边道：“那些信息都是真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叶楠十岁以前究竟是在哪里生活的，那块玉或许是个关键点，只是我们都没有见过那块玉。” 小幽突发奇想，“你说叶楠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叶家的孩子，是从别人家那里偷来的？这样就很合理解释了她那块玉是怎么来的了，可这样的话，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偷来的？”顾帆咀嚼着这三个字，脑海中兀的有一道亮光飞逝而过，“这可能只有叶楠她自己知道了，只不过叶楠似乎都并不记得十岁之前发生过什么，很有可能在十岁的时候遭受到刺激，才导致她不愿意去想起那段记忆。” “而且小幽你有没有发现，叶楠的口味似乎和杜天诺很…应该说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是叶楠不碰咖啡，对牛肉过敏，而杜天诺她…” 顾帆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总是觉得杜天诺身上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像是刻意在模仿着另外一个人般，偶尔会出现断层，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是不知，还是… 陡然的，顾帆掌着方向盘的手一滑，汽车在马路上呈S型打转，小幽一句卧槽出口，“木头帆，木头帆，你丫的开车能不能专心点，我还不想给你陪葬啊！” “小幽，叶楠的…这件事恐怕不好处理，虽然顾少没让继续调查下去，但事到如此，已经停不下来了。”不管如何，叶楠的身份必须要确认，要彻底调查出来，不然他整日都会想着这件事。 “我知道，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别告诉我你还没有看出顾哥的意思，只怕这次叶楠和顾哥之间是真的断开了。”小幽挠着后脑勺闷闷不乐道。 顾帆抿了一下嘴角，“不能从叶家人身上下手，那么就从叶家人身边接触的人开始慢慢调查吧，总会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的，而且你不觉得刘姨他们说起叶楠的时候，言辞闪烁嘛，恐怕背后还隐藏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啊啊啊，烦死了，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来，要不干脆我直接去问问叶楠好了，纵然她不记得，总该有点印象的吧！”小幽发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最后摊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其实我挺喜欢叶楠的，虽然顾哥喜欢的人是天诺姐，可是我现在觉得和顾哥最合适的人，还是叶楠，当然我也不是说天诺姐不好，只是，和叶楠在一起的顾哥，人情味比较多一点，笑起来也不是那样的敷衍了事。” “叶楠虽然固执了点，脾气大了一点，学历低了一点，长得不好看了一点，但总体来说很不错的，至少她对顾哥的爱是真心的。”至于杜天诺对顾昱的感情也是真的，只是总觉得那感情里夹杂了一些东西，以至于模糊不清。 顾帆有些意外看着说出这样话来的小幽，要知道以前小幽最喜欢的人当属杜天诺了，现在竟然为叶楠说话，“你真是这样想的？” 这样期望，并不代表着叶楠就能和顾昱在一起了。 两人当初的相遇就是一场意外的错误，顾昱对叶楠一开始就存了怜悯同情的心，就算这段时间对她的感情有所改变，也不会变到哪里去的，纵使顾昱看起来对叶楠很好，只是深入下去的话，顾帆想不都敢想。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只是这样想想，顾哥的事不是我们插手能管的。”连夫人都不敢管顾昱，他算什么，又不是活腻了自讨苦吃。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了的嘛？”莫云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笼罩了他脸上的表情，模模糊糊让对面的顾昱移开了视线，眼底一片淡然的凉意。 食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点着，“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顾昱不屑冷嗤一声，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莫云这次倒没有生气了，而是直直盯着对面漫不经心地顾昱，往后一靠，“重不重要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看诺儿怎么想，你对叶楠的心思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诺儿之所以不说出来，只是在等着你的解释，可你却直接带着人玩失踪，拿出差当借口，将人都出到床上去了，你还真是好样儿的。” “莫云，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嘛！”顾昱一点怒意都没有，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杯口边缘，带着一丝凌然，微微眯起的双眸透出他的不渝，“我对叶楠什么心思，我自己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至于诺儿那里，我自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你可放心了。” 心思？他对叶楠能有什么样的心思，同情？怜悯？亦或者是怜惜，总之都不可能会是喜欢，会是他嗤之以鼻的爱情，他的心，他的爱全都给了杜天诺一人，分不出来给叶楠了。 至于这次的事，想必用意叶楠也已经想明白清楚了，从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声斩断了，就算有波澜，有悸动，那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是过去式，又何必放在心上。 莫云蠕动了下嘴角，他知道顾昱的性子，说断就断了，可架不住叶楠心里的意思啊，若是她一直无意纠缠着顾昱，那么夹在在他们中间的杜天诺又算什么，难道又要让他的妹妹受委屈不成。 这次的事，已经让杜天诺伤心难过成那样了，若是往后时不时来这一出的话，那么杜天诺迟早有一天会疯的。 这样的情况，他可不允许发生。 捻灭烟蒂，莫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漫不经心地顾昱，“如果不想我管太多的话，就管好你自己，诺儿是我唯一的妹妹，你是我的好友，我都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受苦受累的，到头来还惹你烦。” “知道你自己烦的话，就少说话，少出现在我面前。”顾昱毫不客气说道，惹得莫云怒极反笑，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顾昱扶额，脸上的表情阴冷而凌然，眸底更是一片冷冽的深沉，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像是盯上一头猎物的狮子蛰伏起来，只为给猎物致命一击，“看样子，得好好动一动手，不然真当我脾气好了，好欺负。” “楠楠和昱儿都回来了。”赵愫霜蹙着眉头，内心满是沉沉的不安，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弄不清顾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就是止不住地去担心，害怕叶楠又会受到伤害，“这个混小子。” 狠骂一句，却什么都做不了，脸色微白，“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这样下去的话，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就不是赵愫霜能想象得到的了。 第五十九章 过往 杜天诺看见顾昱来找她的时候，由心一笑，顾不上旁边自家哥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嘴角上扬扑了上去，抱住顾昱在他怀里蹭了蹭，软软叫道：“昱！”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顾昱冷冽的眼眸稍缓，“听你哥说，你又不按时吃饭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满满宠溺的语气，让莫云松了口气，只是看着这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的妹妹怎么会喜欢上顾昱这个衣冠禽兽呢。 “有昱在身边陪着我，生病了也不怕。”杜天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软软的撒着娇，白皙的脸庞飞上浅浅的红晕，宛若熟透得红苹果，从里到外都引诱着她抱着的男人，身上适当的清香更加增添了那暧昧的气息。 顾昱却没有任何动情的念头，将怀中的杜天诺稍微推开一点，才无奈笑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可不好，要知道你病了，痛了，心疼的可是我，所以诺儿还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好。” 杜天诺笑而不语，只是内心却不断下沉着，她刚才紧贴着顾昱的身体，对他身体的变化很是清楚，可是…令杜天诺不解的是，她都这样撒娇软下来，眼前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是她魅力不够，还是这个男人发现了那件事？ 不，不会的。 若是顾昱发现的话，对她的态度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若是事迹败露的话，依照这个男人狠辣的手段来看，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所以得尽快怀上顾昱的孩子，哪怕是以后所有事情暴露出来，她也有孩子傍身，顾昱或许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她。 可是杜天诺想要的不仅如此，她贪婪的想要更多，想要顾昱全心全意的爱，完全没有保留的爱，想要他事事宠着她，向着她，想要他从今日以后的目光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 还有就是要尽快解决叶楠，或者让叶楠在顾昱心里的形象和好感下降，更甚直接毁了她，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她身边夺走顾昱了，顾昱只能是她的，只能是她杜天诺的，别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诺儿，你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莫云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摸上了杜天诺的额头。 杜天诺收敛好内心的想法，摇头笑道：“我没事的，不用大惊小怪去医院，对了，昱，我们今天好好出去吃顿饭吧，哥哥你也一起来，我们三个人都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聚了。”将莫云拉上的话，或许成功的几率会更高。 两个大男人都没有意见，杜天诺就去打电话定位置。 叶楠回去上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想东想西的，连做错了报表都没有发现，还是孙经理将那些错误一一指出，这才看着叶楠微微憔悴的脸庞，迟疑了一会儿关心道：“叶楠，你没事吧？我看你今天一点精神都没有，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要请半天假回去休息。” “我没事，谢谢孙经理关心，我先去把报表弄出来。”叶楠摇头，对着孙经理勉强一笑，出了办公室，吐出口中的那口浊气，抱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 有些事或许就这样一辈子了，估计会成为她内心最大的遗憾吧！ 明知道不能去挽留，明知道再也挽回不住，可内心还是那样强烈的期盼着，希望着，卑微得祈祷着爱情，卑微得让叶楠心口堵塞。 “你们是？”刘姨迟疑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一身贵气雍容的女人，赵愫霜礼貌问了声好，这才说明来意，“我来你们想多了解楠楠的情况的，不用害怕，我是楠楠的愫姨，这其中关系有些复杂，以后再向你们解释，总之我是不会伤害楠楠的。” 刘姨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打开门，让赵愫霜走进来，招呼着刘叔去倒茶，“请坐，你…想要知道什么？” 刘姨有些紧张，有些局促不安，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让她感到坐立不安。 “不用紧张的，只是想知道一些小问题罢了，楠楠她似乎记不起来十岁以前的事，去医院也没有检查出什么结果来，听说你们在楠楠小时候对她颇为照顾，所以才来打扰你们了。”赵愫霜对刘家人的态度，比对叶家人的还要好，嘴角的笑容从进门就没有消失过。 刘叔和刘姨对视一眼，最后有些警惕防备：“你说你是小的愫姨，可是在我们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你，叶家人那边的亲戚我们差不多都见过，你又怎么来证明你和小楠之间的关系。” 赵愫霜一笑，直接从包里摸出了手机，当着刘姨两口子的面拨通了叶楠的电话，点了免提，让叶楠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那一声愫姨很清晰让刘姨两口子听在了耳中，随即赵愫霜和叶楠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 “现在还需要我证明什么嘛！”对于刘姨两口子的怀疑，赵愫霜并没有感到丝毫不满，反而因为他们的警惕态度，对那种无声对叶楠隐私的保护，让赵愫霜感到很是欣慰，总算她的楠楠并没有在黑暗中一个人活着，这些人都是喜欢她的。 这个认知让赵愫霜稍微失了态，眼角有些湿润，她的楠楠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都是她无法想象的，源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和菍霜两人一手造成的，搭上这辈子，她们都偿还不清叶楠的。 刘姨两口子总算打消了对赵愫霜的怀疑，忽叹一口气：“妹子，说句实在话，小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两口子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断断续续的从叶家人口中听说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赵愫霜被刘姨这声爽朗的妹子弄得有些懵，但没有出言反驳，静静听着刘姨将当年的事娓娓诉说开来，越听，赵愫霜的眉头皱得越紧。 等到刘姨说完了，刘叔补充两句，算是完了。 “妹子，就这些了，对于小楠为什么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这个我们两口子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年小楠被接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我家小玲说她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恐吓，我们两口子也不懂这个，对了，我们还在小楠身上发现不少伤痕，估计都是叶家那些个亲戚殴打出来的。” 刘姨两眼泛着泪光，满满的都是对叶楠的心疼，“小楠不怎么喜欢说起以前的事，你们也不要去逼她，不是不想将以前的遭遇告诉你们这些长辈，而是不能，再怎么说叶家人都是她的长辈，我们说说也就算了，但唯独她不能。” 赵愫霜又何苦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才没有主动问起叶楠这件事，“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去逼迫楠楠的，今天多谢你们了，也感谢以前你们对楠楠的照顾，无言以谢，我又怕送了东西，让你们心中不快活，所以就空着双手来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赵愫霜考虑事情考虑得很是全面，若今天直接塞钱给刘姨两口子的话，会让他们觉得她是在用钱侮辱他们，埋汰他们对楠楠那真心实意的关心，塞钱不行，送东西就更加不行了。 刘姨两口子表示不在意，“你这样做是好的，小楠有你这样的愫姨，以后的日子总该不会过得很艰难，而你也站在小楠的角度上为她着想了，也是好的，我们两口子也没有啥缺的，就别浪费那个钱了，多给小楠买些衣服啊鞋子啊才是正事。” 见刘姨两口子两三句离不开叶楠，赵愫霜也就笑着和他们聊到了晚上，他们的女儿小玲下班才离开，“爸，妈，那是谁啊？”小玲脱下外套，随口问道。 “哦，说是小楠的愫姨，我和你爸也都听见小楠叫她了，看样子不是骗子，这个妹子一看就是家里很有钱的那种，要真是小楠的愫姨，小楠在外面工作也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刘姨将晚饭端上桌道。 小玲顿了顿，“爸妈，以后别有谁来，你们都开门，世上好人多，坏人也多，凡是来打听小楠过去的，都不要理会他们，谁知道他们心里安得什么心，我看这个愫姨也不是什么好人，若真的为了小楠好，会到现在才来打听这些事，以前小楠那样的时候，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哪儿，所以别人说两句话，你们都当了真。”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快去洗手吃饭吧！以后爸妈对不认识的人不开门，不说起小楠的事，总行了吧！一天跟个管家婆似的，看谁敢要你。”刘姨笑眯眯骂道，小玲也不放在心上，去洗了手，回来一家人温馨用起了晚饭。 赵愫霜坐在车内，想着刘姨两口子说的话，脸上遍布寒霜，猛然一下子锤在座位上，“顾一，直接去余家。” 叶家，叶家，真的是太过分了！ 第六十章 隐情多多，毫无头绪 赵菍霜闻言，拍在茶几上的手差点没断，顾不上疼痛，瞪大双眸再次确认询问赵愫霜，“姐，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当初我让人去调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查到？这该死的叶家人，竟然敢这样对楠楠。” 余中连忙拿过赵菍霜的手，掌心一片红肿，隐约可见血丝，可见那一下赵菍霜下了多大的力气，让佣人去讲医药箱拿过来，找出消肿药膏细心涂抹在赵菍霜手上，“你也别太激动了，好好听姐怎么说，这暴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尽让人担心。” 这一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让赵菍霜一下子炸起来，要不是被赵愫霜及时拉住的话，指不定要伸出来的手指就戳到余中脑门上了，“好了好了，你说你跟余中闹什么，他说的也在理，你这急性子吃得亏还不少嘛。” 赵菍霜蠕蠕嘴，“我这不是给气的嘛，你说叶家怎么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来呢，就算不是他们亲生的，那也该…不对，姐你刚才说什么了，你是说楠楠身上曾经佩戴一块玉佩，结果却被叶家人拿去卖了。” 余中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这个叶家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叶楠知道这件事吗？”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而且我也具体问了一下刘姨他们那个时候楠楠的年龄，六七岁的样子，怕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且那块玉听刘姨说起，叶家新买的那套房子和轿车，怕是贵重得很，就是不知道那块玉是谁给她的。” 现在赵愫霜最烦恼的就是这个，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该打住不用继续往下查了，可是赵愫霜心中一直在不安着，总觉得不继续调查下去的话，将来她后悔莫及，只是越是往下调查，所牵扯出来的陈年往事越多。 可关于叶楠十岁以前经历过什么，当年她在医院被什么给抱走了，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都一无所知，真相面前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雾霭，伸手不见五指，让赵愫霜越是知道得更多，越是心惊。 一块玉，价值千金，却戴在叶楠的脖颈上，背后将她抱走的人家非富即贵，可是他们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楠楠呢？ 难不成是宫家的人？ 不，不会的。 自从暮暮死后，她们就和宫家没了联系，到现在二十多年了，而且当初他们对于宫暮暮失身一事，极度愤怒，又怎么会去抱走那个孩子呢？其中定有她们不知道的隐情存在，可又是什么呢？ 当年夺去暮暮清白的那个男人，她和菍霜都不知道是谁，暮暮对这件事也缄口不言，虽对她们没有太多的言语指责和痛骂，但是那悄然无声的绝望和悲伤，让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所以不可能是当初那个男人大发善心回来抱走孩子？ 越想，脑子越乱。 赵愫霜脸色很不好看，让赵菍霜担忧，“姐，查不到的话就别去查了，现在楠楠不是在我们身边，这就足够了，再查下去，知道得太多，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余中起身去厨房吩咐佣人给两人冲杯蜂蜜水，这才端着厨房烤好的甜点走出来，“都被多想了，先吃点东西吧！” “哎，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菍霜，我很不安，总觉得楠楠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必须要查下去，只要能够找到当初那块玉佩，应该就能获得一些线索了，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要找到那块玉佩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赵愫霜捻起一块沾染着白色糖霜的糕点，看着叹气，“楠楠的东西现在都放在我那里，我也全都翻找过了，小时候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乎都没有，除却一件很小洗得很干净的衣服，别无其它，叶家人都说楠楠小时候的东西大多都放置在乡下，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那些小东西全都丢了，想要找回来不比找到那快玉难。” “姐，为什么你不直接去问楠楠呢，这么多年了，哪怕小时候受到了刺激忘记了，现在也应该能够想起一点了吧。”赵菍霜也没有任何食欲吃东西，余中只好抱着人，眼眸微沉，想着要不要帮她们一点忙之类的，不然再这样下去，赵菍霜迟早有天会神经衰弱的，虽然她们并不需要他的介入。 赵愫霜顿了一下，将沾满糖霜的糕点放在口中咬下一口，“若我们真的为了楠楠好的话，就最好不要去揭开她的伤疤，虽然愈合了，但还是会痛的，不然你以为她会独独忘却了那几年的记忆，可能有些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我的楠楠，她受的苦太多了，我们不能再给她增加伤痛了。” “你也不许去问她，听到没有。” 赵菍霜耷拉下脑袋，“听见了。” “那我先回去了，我得再好好想一想，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是我们没有察觉到的。”赵愫霜抿了一口蜂蜜水，和余中赵菍霜两人道别。 “顾一，你说，我这样调查下去，是不是对楠楠也是一种伤害，明明是她的隐私，我却千方百计的想要去知道。”赵愫霜也累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疲倦问道。 顾一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答道：“夫人不要多想，从调查报告中分析来看，楠楠小姐自小缺乏关爱，若是让她知道夫人为她所做的一切的话，肯定不会怪夫人你的，对了，夫人今天有没有问刘家人，那天楠楠小姐回去去找到了什么？” 说起这个，赵愫霜倦怠的精神猛然注入一股清水，顿时精神起来，“好像是一个布娃娃，听他们说，那个布娃娃对楠楠来说很重要，小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或许可以从那个布娃娃下手。” “不知道楠楠小姐会不会拿出来。”顾一隐隐担忧道，这些日子都是他陪着夫人四处跑，调查叶楠的一切，所以他大致通过那些资料猜得出来叶楠的性子，恐怕有些难度。 赵愫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顿觉额角更痛了，“先去试探一下吧，如果不行的话，就再想其它办法，那个布娃娃既然是楠楠喜欢的，我也不能强硬给她剥夺过来，只为了那还不见踪影的线索。” 顾一没再说话了，赵愫霜也是，均都安静沉默着， 这天，顾昱，杜天诺和莫云三人一起吃完晚饭，顾昱将杜天诺和莫云送了回去，想想还是回了一趟顾家，正好遇上刚回来的赵愫霜，有些讶然看着满身疲惫的赵愫霜从车上走下来，“母亲，你这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实在是赵愫霜的脸色太过难看了，顾昱的眉宇稍稍皱起，不让人搀扶，就将赵愫霜扶进了屋子中，让人去泡杯凝神的茶水。 赵愫霜坐在沙发上，半响才缓过神来，看着要给家庭医生打电话的顾昱，出声阻止：“不用了，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歇一会儿就好了，今晚上怎么想着过来了。” 顾昱皱眉，将佣人冲泡的茶水端到赵愫霜手中，见赵愫霜脸色没有之前那般难看，才松了口气，再怎么样和赵愫霜不亲近，这个人始终都是他的母亲，她除开小时候没有照顾过他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对她做不到冷血，冷目以对。 “回来看看，”顾昱赵愫霜眉宇间挥散不去的疲累，主动走到她身后，抬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面，“母亲，做什么事之前，都先把身体顾好，明天还是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赵愫霜一愣，随即眼眸柔和下来，“嗯，我知道了，你也是，要多加注意身体，工作的事可以缓缓，但是身体是最重要的，没事有空的时候，经常回来坐坐，别学着你老爸，经常满世界乱飞，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 赵愫霜也只是顺口一说的，顾昱的父亲工作比顾昱还要忙，赵愫霜在结婚之前就都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她还是选择嫁了，就应该承受住这份苦，反正也挺逍遥自在的，儿子还在身边不是。 “嗯。”顾昱嗯了一声，就没开过口了，只是按揉赵愫霜太阳穴的手柔了几分。 叶楠回到了南区，乌漆墨黑的一片，暗处有多双眼睛盯着她，她走得飞快，也不敢回头去望，也索性她是租房大妈罩着的，再怎么垂涎她，也无人敢动手，才让叶楠平安在南区度过这么长时间。 “回来了，要是没吃的话，饭还热在锅里，若是吃了，就回去睡觉吧，今晚注定不平静，不管待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要打开窗户，和门，要是出了事，大妈我可不负责啊。”大妈眼睛不离电视，嘴角叼着一支烟。 叶楠想起之前回来时候，巷子里比往常多出来的人，默默点了下头，就拿着布娃娃上楼去了。 大妈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闪烁了一下，最后轻叹口气，“要是当初我的孩子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或许现在就和这鬼丫头一样大了。” 第六十一章 强人所难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喊打喊杀声终是平复下来，叶楠紧紧抱着怀中的布娃娃逐渐陷入梦乡。 “愫姨！”有点惊讶一大早上就给她电话的赵愫霜，有些为难看了下手中报表，她还没有做完，“那个愫姨，我现在还是上班，要不等下班了，我给你电话，嗯，好的，那愫姨再见。” 赵愫霜收起电话，面色不好拿着手中最新调查到的消息，有些被她给遗忘的信息全部罗列在上面，“莫云？他和叶楠之间没有直接冲突吧？怎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顾一将买回来的咖啡递给赵愫霜，闻言，解释道：“杜天诺是莫云的妹妹，楠楠小姐又和少爷有着亲密关系，所以…” 所以什么，不用顾一明说，赵愫霜已然明了。 皱眉，“那也不能将事情做成这样啊，他妹妹受不得委屈，合着就让我的楠楠受这么多的苦，这么多委屈是吧，真是欺负我的楠楠背后没人给她撑腰不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我的楠楠住在哪里？” 顾一摇头，“这个不知道，酒店，旅店等所有需要身份证才能入住的地方，我们都进行全面排查过了，都没有发现楠楠小姐的踪迹，而房介那面也不可能盯着莫云的压力，将房子出租给楠楠小姐，所以很抱歉，夫人，我们并未查到楠楠小姐的落脚处。” 喝了一口未加糖，未加牛奶的黑咖啡，苦涩的味道漫布舌蕾，“既然查不到，那就跟踪，我总是要知道我的楠楠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现在距离楠楠下班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找莫云好好谈一谈。” “是，夫人。”顾一关上车门，挂挡驱车。 莫云接到转进来的电话时，有些怔愣，“让他们上来吧！”赵愫霜来找他做什么？ 艾安此时抱着一堆文件走进来，难得看见莫云在发呆，不由问道：“少爷，怎么了？”刚才似乎听见少爷在和谁打电话。 抬手捏捏鼻梁骨，有些无奈道：“顾夫人，也就是昱的母亲要见我，艾安，你说顾夫人所来为了何事？”他和顾家交情不多，和这位顾夫人的话更是没说上几句，怎么会突然来找他呢。 “少爷，会不会是为了…叶楠的事前来的。”艾安想起前一阵子，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叶楠的好，再想想自家少爷过去对叶楠做的事，恐怕也只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他家少爷的，不过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莫云眼眸沉了沉，任何事他都可以让步，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小云，许久未见了。”赵愫霜优雅与贵气并存，没有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但莫云清楚，这只是赵愫霜的表面而已，真正的她可是冷漠得很，“愫姨，请坐，知晓愫姨最爱咖啡，所以特地让人跑了一趟，尝尝这咖啡如何？” 赵愫霜呵呵一笑，端起咖啡微抿一口，“咖啡倒是不错，只是这人就说不准了，小云，愫姨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咱们开门见山来说吧，为何要对楠楠那样做？” 莫云眼眸一闪，坐在了赵愫霜的对面，“愫姨，这都是叶楠自找的，可不能怪在我的身上，还是说叶楠对愫姨你说了我的坏话，才让愫姨你来找我兴师问罪。” 这句话说得极有技巧，但赵愫霜明显不吃这一套，脸色冷冽下来，“小云，不用和愫姨打太极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你妹妹杜天诺的事，才这样针对楠楠的，但你不觉得这事你做得过分了一点嘛，楠楠和昱儿在一块儿的时候，可不知道杜天诺的存在，一竿子就让她翻了船，可谓阴狠。” 莫云嘴角还是衔着淡淡的笑意，不曾因为赵愫霜所说的话而下垂半分，“可是她的存在让诺儿伤心了，难过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能为我的妹妹做点事嘛，诺儿生性善良单纯，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事，再次让她遭受伤害，所以愫姨，请见谅我这样的做法。” 说白了，就是叶楠这件事，莫云不肯让步。 “莫云，你妹妹是宝，你时刻护着宠着，我没意见，但楠楠也不是没有人给她撑腰，这事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赵愫霜也是有脾气的人，直接冷下声来，同时让一旁的艾安和顾一上前，护在两人面前。 “愫姨，你这是在强人所难。”莫云依旧笑着，笑意未达眼底。 “强不强人所难，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再让我的楠楠受了委屈，你护着杜天诺，我就护着楠楠，并不相冲，只是退一步而已，对你而言，不难。” 赵愫霜态度十分强硬，若是换做别的事，她可以退步，但唯独在叶楠的事上，赵愫霜不想退步，也不愿意退步。 “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那么，愫姨，请吧！”莫云做出请的姿势，明摆着赶人了。 赵愫霜也不生气，拿起皮包，站起身，意味深长留下一句话：“莫云，有些事做了就别后悔，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你为了你妹妹可以做任何事，我也同样可以为了楠楠做任何事，今天的事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莫云也沉下了脸，“愫姨应该知道我妹妹失踪过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自然要加倍疼着宠着，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在受任何委屈和痛苦呢，叶楠和昱消失一周做了什么，我想愫姨心中也有数，诺儿知道后，哭得让我心疼，纵使叶楠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过错，可是她的存在导致了诺儿的伤心，让我如何能忍，如何能退步。” 赵愫霜脚步一顿，“莫云，你这是在迁怒，若杜天诺真有那个心爱着昱儿的话，她就不应该这么做，只会越发让人…厌。”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杜天诺，她的善良，她的单纯在她看来都太假，就是不知道她那个儿子怎么会一根筋爱上这个女人。 不过也清楚莫云的态度，再加上她也答应过，顾昱的事，她不会插手，所以纵使她再不喜欢杜天诺，只要顾昱喜欢着她，她早晚都是要进入顾家的门，怪不得莫云会直白这般拒绝她，当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语罢，踩着高跟鞋离开，不曾狼狈，反而越发优雅大度，让莫云黑了脸。 “少爷，在这件事上得罪顾夫人，只怕对小姐的影响也不太好。”艾安忧心忡忡道。 莫云抬手捏了捏鼻梁骨，嘴角的弧度很是无奈，“我明白，可我必须这么做，若是今天我退步了，在这件事上放过了叶楠，往后我就没有任何主动出击的机会了，只会一退再退，被人拿捏，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艾安嘴角动了动，“顾夫人离去前说的话大有深意，少爷，要不要我去查查。” “不用，无非就是一些威胁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今天愫姨来过的事，不要透露给诺儿知道，免得她又心里难过，医生都说她身体不好，不适合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所以以后这种事还是避免一下吧！” 提到杜天诺的时候，莫云阴狠的眼神顿时柔软下来。 艾安点头。 “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顾一担忧看着面色不佳的赵愫霜。 赵愫霜看着往后倒退的景色，忽而冷笑一声：“怎么办，能怎么办，莫云他就是拿捏住了我不能对杜天诺怎么样，才会不肯让步，说到底，这件事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昱儿的态度，这才最难办的。” 其实，不说顾一和赵愫霜心里都有数，要是当初顾昱对这件事不是漠视的话，今天就不用赵愫霜出面了。 “算了，回去吧！再想想办法。”赵愫霜最近因为叶楠的事，基本上都没好好休息过，眼底是眼霜都遮不住的青黑，不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顾一见状直接给了顾昱电话。 顾昱接电话时，杜天诺就坐在旁边看书，闻言眸底有些紧张，唯恐是叶楠又给顾昱电话的时候。 顾昱自然感受到了杜天诺的视线，笑笑，“我母亲司机的电话，说是我母亲在车上睡着了，又有点发热，让我去医院看看。” 杜天诺也说跟着一起去，顾昱同意了。 “夫人这是疲劳过度，加上作息饮食时间不规律造成的，多加注意就行了。”医生刚说完这句话，顾昱就带着杜天诺走进来了。 “少爷，杜小姐。”顾一微微侧开身体。 “嗯，我母亲怎么样了？”顾昱上前坐在病床前，看着赵愫霜微白的面庞，眼底有些担忧，有些心疼，这是他的母亲，用着她自己方式来表达她对他的爱，看似漠不关心，却独特得让顾昱有些心疼。 “昱儿，你怎么过来了？”赵愫霜睁开眼看着顾昱，太阳穴还是一阵阵的刺痛，“顾一，又是你，又不是什么大事，打扰了昱儿工作怎么办？”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赵愫霜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母亲病了，我哪有心思工作，看来我得经常回来看看母亲，不然都这样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顾昱从没有怪罪过赵愫霜，可是心里那道坎儿始终过不去，才导致母子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 杜天诺准备上前说两句时，门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话语： “愫…姨…愫姨，你没事吧？” 第六十二章 误会 气氛猛然冷凝下来，杜天诺则是在顾昱看不到的地方满眸阴郁，暗自咬牙，却在转头瞬间，恢复单纯无辜的笑意，“愫姨正在休息，还是请叶小姐不要大声喧哗，要是打扰了愫姨休息就不好了。” 满心都是为了赵愫霜考虑，可是赵愫霜眼眸却微微沉淀下来，对着叶楠招了招手，“楠楠过来，怎么满头大汗的？” 叶楠看着赵愫霜那微白的脸，眉眼间是浓郁散不开的疲惫，张了张嘴，垂下眼眸，“我听顾一说愫姨你住院了，我担心就过来了。”结果半道上堵车，她就干脆一路跑着过来了。 眼角斜到顾昱，俊美无俦的脸没有一丝一毫波动，仿若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陌生人，毫无交集，压下眼底冒出来的酸涩，叶楠收敛起内心的情绪，轻笑道：“愫姨没事吧？” 虽说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她的好都是带有目的的，只是单纯为了补偿她，虽然她并不需要这样的补偿，但被人关心着，惦念着，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所以当从顾一口中得知赵愫霜竟然住院的消息，叶楠直接慌了，连假都顾不上请，就飞奔过来了，索性赵愫霜看上去没啥大事。 “我没事，只是你们小题大做而已。”赵愫霜不以为然笑笑，“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原因，过会儿就能出院了，你还白跑一趟。”说着，摸了摸叶楠的额角，指尖滑过那一粒红痣，让杜天诺猛然侧目，眼底掠过惊疑和复杂，转瞬即逝。 叶楠敛起眼眸，“愫姨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若是…可以问我！”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让赵愫霜惊然抬眸看着叶楠，随即莞尔一笑，算是应了，只是到底会不会去询问就不知道了。 杜天诺被赵愫霜冷落在一边，顾昱眼眸闪闪，纤长的手指动动，没说话，倒是偶尔视线会飘落在叶楠身上，看着她弯眉笑眼和赵愫霜说着话，清秀古典的五官明艳动人，温婉倔强，却又爱哭，真是矛盾的一个人！ “昱儿你们都回去吧，顾一你也是，楠楠留下来陪我就行了。”赵愫霜开始赶人了，从始至终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杜天诺，并不是她非要这般作态，而是她真心喜欢不起来杜天诺，她也没有必要为了不喜欢，强装出来，她很累。 杜天诺咬咬唇，轻柔的声音溢出唇瓣，温柔动听，“愫姨，要不我和叶小姐一起留下来照顾你吧，多个人也好！”不管如何，她都想留下来在赵愫霜眼前刷存在感，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结果却让叶楠捷足先登了，让她怎么能够甘心。 顾昱倒是没说话，只是眼眸缓缓眯起，赵愫霜嘴角微微扬了扬，“等等，你们都先出去，昱儿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三人鱼贯而出，只剩下顾昱和赵愫霜母亲两人在病房中，相互对视着，“母亲有什么要问的嘛？”漫不经心地语气让赵愫霜摇头失笑，却在下一秒严肃起来。 “不用装了，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我也不计较当初你为什么不出手不开口帮楠楠了，但是现在只要你开口，莫云那边绝对会同意的，对你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赵愫霜开始有些耍无赖，惹得顾昱频频侧目。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等价交换才行，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知母亲要用怎样的等价来交换。”顾昱从来不做无本的买卖，纵使是他的母亲也不例外。 赵愫霜咬了咬牙根，恨恨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小混蛋出来，做生意都做到你老妈我头上来了，”旋即，话语一顿，“说吧，你想要知道些什么，倘若是楠楠的事，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和楠楠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会去过问，也不会去调查，这是对你和对楠楠的尊重，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到。” 顾昱微微一滞，眼眸眯起，射出骇人的冷光，赵愫霜却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你们之间的那点事还想瞒过我的眼，得了吧，虽然我很不想看到你和楠楠其中一人受到伤害，但若是你们自己的选择的话，我不会去干涉，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切莫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一说起这个，赵愫霜的脑袋更痛了，生出来的儿子和她不亲近，那是因为小时候她从未带过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儿子的感情史也不是她一个母亲能够插手管的，只要他不滥交，只是正常发泄精力，她是不会多说半句话的。 可现在，明显的很不对劲，就是不知道她儿子内心是怎么想的。 “说来说去，母亲还是不想告诉我，小姨和你到底和楠楠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我也不强求，只要母亲答应让诺儿和楠楠也一起留下来，就行了。”顾昱双手插在裤兜里面，俊美无俦的脸庞严谨，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 赵愫霜抿了一下唇角，“你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我不喜欢杜天诺，你让她留下来，是想让我不安生，还是让我碍眼啊，真是，生个儿子就跟生了个大麻烦，行了行了，我应下你不就好了，只是你也别想让我对杜天诺的印象改观。” 顾昱不语，他有何尝看不出来赵愫霜对杜天诺打心眼里的那种不喜欢呢，但该做的他还是要做的，毕竟诺儿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总是想要她得到家里人的认可。 至于叶楠，缘于一场错误的相遇，就该以正确的方式来结束。 得到赵愫霜的保证，顾昱转身，拉开门，让杜天诺和叶楠进去，自己则是和顾一相继离开医院。 有杜天诺在这里，赵愫霜即便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和叶楠说，也是不成的，所以在输液期间，一直沉着脸，不给杜天诺好脸色看，她是答应顾昱让杜天诺留下来，可没答应给杜天诺好脸色看。 对于杜天诺的没话找话，赵愫霜语气生硬，爱答不理的，让正在倒水的叶楠弯唇无奈一笑，却也没有出口打破围绕在杜天诺身上的尬尴。 杜天诺依旧浅笑嫣嫣，丝毫看不出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愫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说着，就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和红艳艳的苹果，准备开始削皮，只是没给人削个苹果的杜天诺一刀下去，苹果皮没削去，倒是伤了自己。 “啊~”杜天诺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掉落在地，捂住被划伤的手指，轻叫出声，眼里藏着泪花，不一会儿鲜血便沾染了她的双手，滴落在她雪白的裙摆上，晕染开一朵朵血染的红花。 叶楠回过神来之后，抽过柜子上的抽纸包裹住杜天诺流血的手指，“自己按好，不要让血在流淌出来了，我去护士站给你拿点纱布过来。”叶楠一边捡起地上的苹果和水果刀，一边对杜天诺说道。 杜天诺看着叶楠愣愣点头，手指的疼痛似乎也淡去了一点，只是纸巾毕竟薄，压不住血，缓缓渗透出来，染红了外层的纸巾，叶楠手里还拿着水果刀，这一幕正巧让赶过来，担心自家妹妹受欺负的莫云，看在眼里。 怒火猛然上窜，三两步走过去，抬手推了一下叶楠，力道之大直接让叶楠踉跄几步撞在了柜子上。 尖锐钻心的疼痛让叶楠痛得脸色都白了，微微有些扭曲，手捂住，却感到一阵湿濡慢慢从后腰渗出。 赵愫霜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转变成了质问，“莫云，你这是在干什么？”一来，什么招呼都没打不说，一上来就直接动手，楠楠哪里又得罪了他，当着她的面就动手，私底下还得了。 莫云冷如刀锋的眼神在叶楠还拿在手中的水果刀，杜天诺还在渗血的手指间悠荡，“哼，有些人表面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做出来的事阴狠毒辣。” 杜天诺捂着手指没有解释，只是缓缓垂下眼眸，被莫云揽在怀中，殊不知她这样的集多难过，更加让不喜欢她的赵愫霜心里更为不喜，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厌恶。 没多理会莫云那一番自以为是地说辞，转头，看向微微颤抖着身躯的叶楠，满目担忧，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楠楠，楠楠，你没事吧？撞哪儿了？我让医生过来瞧瞧。”这般的着急，比杜天诺划伤手指无动于衷相比较，简直让杜天诺心里更加不平衡，眼瞳中怒火暗烧，却依旧瑟缩着身子不言不语，任由叶楠被莫云误会伤了她。 “愫姨，我没事，你不要下来了，免得着凉。”叶楠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点，随即抬起头来，一双水眸中平静如湖面，仿佛什么事在她眼中都激不起一点波澜，浓重深沉压抑的黑色让莫云皱了皱眉。 叶楠缓步走到莫云面前，只见莫云将杜天诺乎到了身后，唯恐叶楠突然发疯再次伤了他妹妹的时候，“怎么，做错了事，还想倒打一耙不成，愫姨，我知道你不喜欢诺儿，但也不能任由着她这样被人伤害，你一句话都没有吧！你这样做，让昱心里会怎么想，诺儿…” “啪”地一声脆响让莫云未说完的话，消失在脸上的疼痛当中。 第六十三章 暴躁的委屈 莫云满脸阴霾看着满脸惨白，却倔强着盯着他双眼看的叶楠，从未被人打过脸的莫云沉郁着，双手骨头捏得直响，赵愫霜看得满心满眼着急，生怕莫云不管不顾对叶楠动手。 “莫云，”叶楠轻声叫道，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直直看进莫云的水眸，藏着点滴嗤笑，“疼吗？” 话锋陡然一转，让莫云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能紧紧抿着唇瓣，全身肌肉紧绷，努力压抑着心头那窜起来高涨怒火，皮笑肉不笑道：“疼不疼，你让我还回去，你就知道了。”该死的女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反应都给人留。 叶楠蔑然一笑，笑里全是无尽的苦涩与压抑的沉郁，“怎么样，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一巴掌的感受如何，你的感受如何，我的感受就如何。” 莫云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叶楠会说出这番话。 “莫云，我叶楠从未欠过你们兄妹两个，可是你一次次的找茬威胁，我反抗不了只能受着，这个我认了，谁让我无权无势无背景，我不怨任何人，因为那样太累了，而你也不值得我去怨，去恨，只是，你凭什么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来，你妹妹受伤了，委屈了，难过了，就全都是旁人的错，从来都不是她自己本身的问题，你还真是一个好哥哥！” “你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一声询问都没有，你就在心里定下我的罪，我的错，莫云，你凭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资格来这样对我，以一个哥哥不忍心妹妹受到任何伤害的身份，还是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顾昱，我的存在碍了你妹妹的眼，所以你就千方百计来找我的麻烦。” “你难道就不先问问你的好妹妹为什么会受伤，是我弄的？还是她自己伤的，你倒是去问啊，看她怎么说，若真的是我弄的，我无话可说。” 叶楠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眼眶周围已然红了一圈，诉说着她内心的委屈，“杜天诺，你倒是说啊，让你的好哥哥听听，是我弄伤你的，还是你自己不小心削平果皮的时候，弄伤的？怎么，不敢说还是不愿说？” 杜天诺始终沉默着，赵愫霜眼眸一戾，刚想开口，杜天诺就从莫云走了出来，眼泪扑簌簌掉落而下，“对…对不起，叶楠，是我刚才被吓傻了，所以…” “所以才没有来得及说出真相嘛。”叶楠轻然一笑，笑得可悲，“杜天诺你还真是会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直说会怎么样，拐弯抹角看着我被莫云为难，威胁，你心里面很高兴是不是？” “我…没有…哥哥…我手上的伤口是我自己弄伤的，并不是叶楠，真的。”杜天诺转身红着眼眸看着莫云，那解释就跟没解释一样，只会让叶楠越抹越黑。 叶楠也混不在乎杜天诺这样的解释，只是眼底一层朦胧的湿润模糊了她的视线，嘴角却微微上勾着，充斥着无言的冷嘲热讽，看得赵愫霜心疼不已，从床上下来，赤着脚将委屈的叶楠抱在怀中，手却摸到温热湿濡的液体，抬起来一看，满手的红色，眼瞳陡然紧缩。 刚才那一下，叶楠后腰直接撞在了柜角上。 赵愫霜急着去按护士铃，一只手紧紧拉着叶楠，满手的血红让赵愫霜差点没哭出声来，她的楠楠总是在不停地被伤害着，受伤着，她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到，“楠楠，我的楠楠，愫姨，愫姨没有保护好你！” 莫云没有想到他刚才那轻轻的一推，会直接导致叶楠受伤流血，视线随之落下，她脚下滴滴答答流淌着鲜血，淡淡血腥味扑入鼻尖，让莫云紧抿唇瓣，站在原地，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没事，愫姨，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也不要哭。”叶楠抬手抹去赵愫霜眼角的泪痕，却不想将指尖的那一点嫣红落在了赵愫霜的脸上，静静看了半响，叶楠只是笑着，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现在请你们立马给我出去！”赵愫霜扭头看着杜天诺和莫云吼道，满脸的愤怒不渝，让杜天诺原本想要道歉的话纷纷堵在喉头，被莫云拉着走出去了。 “哥哥，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杜天诺语无伦次哭着，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水，要坠不落的样子看得莫云心疼不已，将人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眼眸却微微暗沉下来。 叶楠的腰上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绷带，她也强硬着不要住院，几番下来，赵愫霜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依了她，但是必须住在她家里，不然就要住院，让叶楠二选一，叶楠几番争取她要回去，都被赵愫霜否决，连最后一个选择都没有，直接被赵愫霜打包带回了家。 “就当在自己家，不要有拘束，想要吃什么喝什么直接吩咐佣人就行。”赵愫霜爱怜心疼摸着叶楠的苍白的脸庞，眼底却是一片幽暗的冷冽。 叶楠点点头，“愫姨，你在医院里面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嘛，现在愫姨就问吧！” 赵愫霜怔愣了一瞬，“愫姨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你先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到吃饭时间，我去叫你，听话！”本来心中有着无数疑问的，但是现在赵愫霜觉得那些疑问知不知道答案，都不重要了。 “愫姨你就问吧，我没事的，反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说起来也无所谓，反正愫姨不都想知道嘛，刘姨都告诉我了，我也没有怪罪愫姨你的意思，只是你去调查的话还要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想知道的就干脆来问我吧，多省事。”叶楠耸肩无所谓一笑，以前的事虽说不太美好，但始终都过去了，提起来顶多心里难受一点。 赵愫霜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叶楠，见她脸上真的没有太多介怀，便心里松了口气，在叶楠身边坐下。 “你不怪愫姨私底下调查你的隐私就好，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愫姨也不问了。”赵愫霜现在哪怕有诸多疑问，也问不出口，也不想知道了，因为每当知道一点她的楠楠过去的生活，赵愫霜就越发心疼，疼得心尖儿抽搐。 叶楠摇头，“怎么会呢，愫姨你调查也只是为了想要更加了解我，和我过去的生活，并没有对我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反而对我照顾关爱有加，我又怎么回去怪愫姨你呢，以前的事与我而言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愫霜定定看着叶楠半天，才忽而叹口气：“你的性子当真是和暮暮一模一样，我不知道你对暮暮的事有没有在心底埋怨过我和菍霜，其实你埋怨或者恨我们也好，当年我和菍霜犯下的错误是不可能因为一句话而带过的，欠暮暮的，欠你的，我和菍霜这辈子都还不清，对你补偿也好，什么都好，但楠楠你只要记住，我和菍霜是不会伤害你的，就足够了。” “说实话，我对你们口中的暮暮不了解，也不认识这个人，虽然你们都在说着她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很抱歉，我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哪怕你们已经再次证明我和叶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和暮暮的亲子鉴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可我没有那个心理去接受一个新母亲。” 对于这件事，叶楠是迷惘的。 关于宫暮暮的事，她都是从赵愫霜和赵菍霜的口中所得知，她的年华岁月也都只停留在照片上，对她的印象只有照片上温婉如玉的笑，明媚，纯善，除了一双眼睛，额角那一粒嫣红的小红痣之外，叶楠实在看不出来她和宫暮暮之间哪里相似。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所以我们不会逼迫着你现在就承认暮暮的身份，这个都是要看你自己的内心，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现在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赵愫霜并不强求叶楠这么快就对这件事确信不疑，她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成长，所以她不会逼迫她的。 “好了，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吧，我去过你家，也见过你的父母，最后在离开之际，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说是他们拿走了你的玉，这个楠楠你有印象吗？”玉，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关键点，几乎贯穿了整件事的中心点，只要知道那块玉的下落，大概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当年将叶楠抱走的人了。 “玉？”叶楠糊涂了，除却没有记忆的十岁，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她身上有什么玉，更没有听叶父叶母他们说起过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见过我身上有什么玉，如果真的像他们争吵说的那样的话，那只能是在我十岁以前的事了，这个我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赵愫霜有些失望，但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这样啊，刘家人也说小时候你的脖子曾经挂着一块玉，只不过后来你出了场意外，玉被你的父母卖了，那这个你有印象吗？” 叶楠还是摇头，关于玉的事，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更别说有没有印象了。 第六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 “我对小时候，也就是十岁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想不起来，根本就记不记得我自己是不是曾经有那么一块玉，而十岁之后属于我的东西很少，有个布娃娃倒是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不过也很普通。”叶楠回想起那个做工粗糙，却陪伴了她十岁之后生活的布娃娃，满脸笑意。 “那个布娃娃我也就忘记了具体是怎么得来的，只是听刘姨说我好像五六岁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了，不过我妈说那个布娃娃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扔都扔不掉，就只好留下来了。” 赵愫霜越听，越是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劲，布娃娃，十岁之前就在叶楠身边了，不管是捡来的也好，还是原先她一直带着的也罢，总之那个布娃娃浑身都是迷点，或许能从中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不对啊，楠楠，上次我去你家的时候，也将你的东西都带走了，可是那个布娃娃为什么你的家人没有给我？你的那些衣服还有一些很久以前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年岁久一点的，就只剩下你小时候那一身衣裳。” 叶楠愣了愣，“衣裳？什么小时候的衣裳？我记得我没有啊？”陡然的，叶楠的手颤抖起来，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惶恐不安，又有些惊诧，“我…不确认那身衣裳是不是我的，愫姨，你能拿过来给我看看嘛，或许能想起什么也不一定。” 小时候的东西，除却她一直护着的那个布娃娃，其余的东西都被叶父叶母他们给扔了，说是占空间，而她身边也没有小时候的东西存在过，所以，那身突然冒出来的衣裳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愫霜明显也发现其中的问题了，连忙让佣人去她房间，从她衣柜中把那身衣裳拿过来，等到放在叶楠手中的时候，整个人猛然一僵，然后像是碰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眼瞳紧缩成针状，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楠楠，楠楠冷静一点，如果不想说的话，咱们就不说了啊。”眼见叶楠这么激动，赵愫霜连忙将衣裳用抱枕压住，叶楠的情绪才勉强平稳下来，心绪却一直静不下来，直到冰凉的手被赵愫霜握住，才努力扬起苍白一笑。 “虽然我家人对外都说我小时候是从楼梯上滚下来，撞到了头部，才导致什么都不记得，但有一件事却一直都忘不掉，也可以说是我的噩梦，不愿意回想起来。”叶楠紧紧被赵愫霜抱在怀中，但是身体却还是一直在颤抖着，双手冰凉得过分。 “乖，我们不想了，我们也不说了。”赵愫霜找不到话来安慰叶楠，只能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却莫名让叶楠安静下来。 “那件衣裳愫姨现在也看出问题来的吧，它是男装，而且按照当时我的年龄，我根本就穿不下，而且在它的内里还有未洗干净的血迹，”叶楠娓娓道来，神情漠然得像极了另外一个人，让赵愫霜心里吃惊的同时，也在心疼她的过去。 那件衣裳刚开始的时候，赵愫霜并未发现它的异样与不同，直到有佣人指出它的款式是男式的，很显然不可能是当时叶楠所穿的衣服，至于内里的血迹，要是叶楠今天不说的话，她可能都不会发现。 “衣裳不是我的，可是血却属于我，从我身上流出去的，伴随着鲜血的是无尽的疼痛，那个时候我都认为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直到最后麻木了，不再痛了，他们…叶健…..他….”叶楠说到最后，话音都是抖的，可见当时那件事带给她的痛苦恐惧是多么的巨大，以至于其它的事，都忘了，唯独这件事却清晰得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赵愫霜不想再听下去了，虽然叶楠始终都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以那家人的尿性，不难想象当时叶楠经历遭遇了什么。 叶楠深呼吸了一口气，“叶健比我大六岁，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这个妹妹，我也同样不喜欢他，在他初中那年，结交认识了社会上一群不务正业的混混，叶健整天跟着他们混，学灰了赌博，抽烟，喝酒，最后还学会了…玩女人，脚踏几只船都有，后来他和他们老大的女人睡在了一起，他们老大说要剁掉他，要么就拿钱解决，叶健敢做却不敢回去给爸妈说，最后…” 赵愫霜的手也跟着叶楠抖了起来，双眸中多种情绪闪逝而过，有愤怒，有心疼，有追悔，什么都有，却不足以表达出此时此刻她的心情。 “楠楠，楠楠我们不说了好嘛，不要再说下去了！楠楠。”那样被撕裂的心疼，那样恨不得回到过去将她的楠楠从那样的水深火热当中解救出来，她就不会受到这样深深刻在骨子里面的痛苦了。 叶楠恍若未闻：“叶健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和他老大提出交换，将我送给他老大，以保住他自己的命，把我推了出去。”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亵玩幼童的人大有人在，楠楠当时肯定很害怕，可是本该保护她的人没有在她身边，任由着她被推入火坑，承受那样恐慌惊惧的痛苦。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我这样对自己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我伤了那个老大，当然我差点也死在他手中，后来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直接去报了警，叶健在少儿所待了几个月，回来之后打了我一顿，骂我不识抬举，爸妈在叶健去劳改的时候没少打我骂我，可我觉得这样也是好的，至少我护住了我自己，并没有让自己…” 在那样的情况下死去，也没有沦为那些人的玩物，这对她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在没有任何人保护她的情况下，她不能哭，不能怯弱，不能害怕，因为她要保护她自己，因为她答应了布娃娃，她要好好的，好好的一直和它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她只能那样做，别无选择。 虽然被打了个半死，但她还活着，便是最好的。 赵愫霜已经无声哭泣了好半响，她知道以前那些事对叶楠来说，都是不能开口提出来的，那样的害怕，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惊慌失措，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让她倚靠，给她安全感，小小年纪，却便学会保护自己，以血和痛的代价，给了她成长，可背后的痛和委屈是无法用言语诉说出来的。 “没事的，我现在好好的，我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不是嘛？愫姨。”叶楠总是假装乐观，这样她就可以偷得那半日的欢乐，不用活得那么痛苦，那么压抑。 这件事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半分，因为太过深刻，太过难忘，太过惊慌，恐惧和害怕，让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楠楠，对不起，对不起。”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挽回她们姐妹俩当时犯下的错误，若是没有那样的玩笑，那样的错误，暮暮也许就不会死，她们的楠楠会好好快乐健康活在暮暮身边，哪怕单亲，暮暮也会将所有的爱都放在她身上，她就不会… 叶楠轻笑着拍拍赵愫霜的后背，眼眸中的黑色却是逐渐沉淀下来，压抑得厉害，“这不关愫姨你的事，不用感到内疚，也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现在很好，所以以前的这些事都不重要了。” 赵愫霜的心脏闷疼得厉害，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愫姨，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叶楠轻轻歪头浅笑，没有半分阴霾，反而有些轻松，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底发了霉，她也找不到人可以发泄出来，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闷涩的心陡然开朗起来，就是把赵愫霜给弄哭了。 赵愫霜也赶紧抹去眼泪，勉强一笑，“好，我们去吃饭，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啊！”她不想再让她的楠楠一遍遍回想起当时惊惧的画面，现在她倒是希望叶楠什么都想不起来，对小时候的事遗忘得彻底，那么这件事就永远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喂，顾帆，给我去查查叶健十多岁时接触的人，集中在他初中时候，重点是一群混混，查到之后直接发在我的邮箱中去。”顾家，暗处，有一人神色淡淡，瞳眸幽深捏着手中的手机，嘴角若隐若现的弧度，嗪着阴狠嗜血的笑。 叶楠很早就睡了，赵愫霜坐在床头，双眼看着面色微白的叶楠，轻叹一口气，起身关了灯，合上门出去了。 “昱儿有没有回来过？”赵愫霜下了楼，让佣人给她煮咖啡，她需要好好醒一下脑子。 “回夫人，并没有。” 赵愫霜顿了下，“是嘛，对了明天的早餐弄得清淡一点，不要牛奶，准备鲜果汁就行了。”想起叶楠对牛奶似乎没多大好感，而且早餐也吃得特别清淡，所以特意交代道。 “好的，夫人。” “把顾一叫来，我有事要让他去做。”忽的想起叶健初中时认识的那群混混，赵愫霜满脸冰霜，看见顾一前来，直接道：“顾一，你去调查一下叶健初中时候认识的混混，只要是查到了就告诉我，也顺便查一下那些混混当时有没有因为猥亵幼童一案进过劳改所的，如果查到的人对上了，直接带回来见我。” 第六十五章 威胁亦或交易？ 赵菍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急气匆匆的赶过来，却见叶楠和赵愫霜两人正在用早餐，她的话还没问出来，赵愫霜就招呼她吃早餐，赵菍霜怔了怔，最后平复了下胸膛那口气，坐了下来。 “楠楠，你多吃点啊，那班你还是不要去上了，好好待着养伤，中午我让佣人给你炖点补血的食物，好好补回来，瞧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赵愫霜调笑着说道，将手边的溏心鸡蛋推到叶楠面前去。 赵菍霜有意插两句，但始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闷低头吃着不知何味的早餐。 叶楠笑笑，接收而下，这些人都是关爱着她的，她很满足，也不贪婪得想要更多了，只想着能够维持现状就好，虽然她们只是出于补偿心理才对她这么好，但那关怀都是真心的，她能够感受得到。 “我听说杜天诺又住院了，就在昨天晚上。”赵菍霜吞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状似无意道。 果不其然，赵愫霜皱起了眉头，叶楠倒是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端过鲜榨的果汁喝了好几口，酸酸甜甜的滋味炸开在舌尖，少许饱满的果粒在嘴中变成了点点汁水，酸涩着，却难得甘甜。 “她又怎么了？该不会伤了手指头，血流不止，失血过多才进的医院的吧？”赵愫霜冷笑着说道，对杜天诺的厌恶又上了一层楼，说话更是不客气，只是再牵扯到顾昱的时候，有些话赵愫霜都说不出来。 赵菍霜有她自己的关系网，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知道杜天诺住院的消息，嘴角嗪着不屑的弧度，“听主治医生说是身体底子差，昨天伤心了半宿，不吃东西，不喝水突然晕厥过去的，我看她就是事多，这样一来，倒是全部的错都是在你们身上了，合着她成了受害人，指不定怎么在昱儿面前装可怜呢。” 和赵愫霜一样，赵菍霜对杜天诺也喜欢不起来，只是顾昱喜欢，她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索性顾昱没有再继续打压余家了，只是余家最近行事都开始低调起来，顾昱这人一火起来当真是六亲不认，只她们对他也无可奈何。 他要护着杜天诺的话，她们什么都不能做。 “她不会。”叶楠突然开口冒出来三个字，将赵愫霜和赵菍霜的视线都拉在了她的身上。 “楠楠，你说她不会？不会什么？”赵菍霜换了位置，坐在叶楠身边，好奇问道。 “杜天诺不会在顾昱面前装可怜的，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招对顾昱来说根本就没有用，与其装可怜让顾昱对她生厌的话，缄口不言或者转移话题，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才是最好的，而她也会这么做。”叶楠算不上了解杜天诺，甚至对她的印象都不好，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顾昱的性子。 他可以同情怜悯人，但绝对不会去相信那楚楚可怜之下隐藏的谎言，而杜天诺也清楚顾昱的性子，如果对着顾昱装可怜撒谎，赵愫霜不拆穿，什么都好说，但如果拆穿了，顾昱肯定是站在赵愫霜这面，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赵愫霜闻言，嘴角压着一丝沉冷的笑，“嗤，这样一来的话，什么错都全是我们担着了，她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那个莫云单看其它方面的话，倒也不错，只是一旦碰上杜天诺的事，就跟条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 叶楠垂下眼睫，不再多言。 顾昱转动着手中钢笔，连个眼角都没施舍给莫云，杜天诺没啥大碍，有护工照顾着，顾昱和莫云两人就默契回了公司，只是莫云也跟着过来了，顾昱也懒得赶人，任由着莫云有些魂不守舍坐在沙发上发呆。 “有话就说吧，别发呆膈应人。”顾昱批阅完文件，回首，还是看见莫云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直接将手中的钢笔扔了过去，正中莫云的脑袋，随即掉落在地。 莫云无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并没有还回去，而是注视了半天，才似乎反应过来刚才顾昱再跟他说话，“你母亲来找过我说叶楠的事了，我没答应。” 莫云知晓顾昱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因为赵愫霜会跟顾昱说的，所以莫云先开口说出来，免得顾昱提出来，他又会失去上风。 顾昱眯了眯眼，倒是没多大表情，嗯了一声后，将视线从莫云身上收回来，落在面前电脑屏幕上，脑海深处想起昨晚上他听到的那些话，宛若千万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底。 那个时候怒火高涨，差点湮灭他的理智，冲出去将那个笑着诉说的人儿抱在怀里，可是再踏出去的瞬间，理智回笼，让他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步。 顾昱不说话，莫云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自顾自道：“愫姨肯定都告诉你了，虽然我这样的做法不地道，但昱，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叶楠的事，我是绝对不会松口退步的，今天退了这一步，往后我就只能后退，没有前进的可能了。”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为了诺儿，我知道你和叶楠断了，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我想请你不要在管她的事，免得诺儿误会，若是你答应的话，我这一步也不是不可以退。”莫云站起身来，双眸微眯，带着压迫窒息的气势。 顾昱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往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着浅淡弧度，眼底却笑意不显，“莫云，你这是在威胁我？” 莫云摇头，“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我们只是再做一个很平等的交易，仅此而已。”威胁？他又不是脑子抽了，竟然跑来威胁顾昱，这个男人看似无害，但手段狠戾毒辣着呢，光是从他毫不犹豫对着自己姨夫的公司下手就能体现一二。 顾昱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狭长幽深的黑眸越发深邃起来，“若是我不同意呢？莫云算计别人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算计到我头上来，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会连朋友都没得做，我不可能为了诺儿一次次原谅你算计我的账，明知道我母亲现在和叶楠的关系不匪，你这个交易，可是让我两面都难做。” “昱，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算计谁，也不敢算计你啊！”莫云两手一摊，耸耸肩无害一笑，“而且若是你不想管的事，就连愫姨也不会逼你去管的，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简单也很公平。” 顾昱眼神深邃，藏着点滴深寒，“莫云，你就是这点最让人讨厌，像是要把所有的事都计算过，然后让人跟着你计算好的路线走，绝对不会偏离你当初所计划好的线路，但我偏偏不喜欢别人为我规划好的道路，所以说，莫云这个交易，对我而言不是公平，而是算计。” 莫云眼底的笑意也沉淀下来，面无表情注视着靠在椅背上显得懒散的顾昱，“昱，你知道不答应的话，我会在心底认为你对叶楠还没有彻底放手。” “想太多是病，你该去挂个脑科瞧瞧了，我不同意，就说我对叶楠未忘，你这逻辑还真是令人发笑。”顾昱不以为然冷嗤一声，面上并未有显现出来愤怒，淡然得好似已经忘了叶楠是何人，只是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衣下，银色极细的链子静静在那里，仿佛之间还能感受到叶楠指尖的温暖。 莫云古怪一笑，倒退好几步，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昱，有些事你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就越是在意什么。”其实，莫云这句话一点底子都没有，纯属只是炸一下顾昱。 顾昱冷哼一声，对莫云这番话嗤之以鼻，也没有顺着莫云的话说下去，“随便你怎么想吧，若是没事的话，就请你出去吧，我要开始工作了，至于叶楠的事，我已经答应了我母亲，所以，莫云你还是乖乖的撤除指令，不要逼着我动手，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莫云顿时盯住顾昱的眼睛，让他明白顾昱并没有再和他说笑，他是说真的，如果他一直拖着不答应，或者就如刚才那般直言威胁顾昱的话，顾昱真的会动手的，而且不会手下留情，亦不会看在杜天诺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 顾昱就是这样的人，性子阴晴不定，旁人的好坏对错束缚不住他，而他也都依性子来行事，只有别人看他脸色，从来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即便是身为好友的他也免不了，除非不要插手插口去管他的事，而这些莫云基本上都做了个遍，也怪不得顾昱今天会突然翻脸。 “没有任何商量？”莫云浑身的神经肌肉都紧绷起来，冷眼看着似乎不为所动的顾昱，心里已经知晓答案。 顾昱不说话，只是盯着顾帆发过来的那封邮件，却没有动手点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一会儿，最后还是莫云咬牙败下阵来，眉宇间一丝阴狠快速掠过，“看在诺儿的份上，我今天就退这一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记得晚点去医院看诺儿。” 第六十六章 巧合的同时 等到莫云离开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顾昱清浅的呼吸，有些凉意缠绕在其间，白皙的手挪动鼠标，纤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便打开那封邮件，也正好接到了顾帆打来的电话，“顾少，你接收到邮件了吗？” 察觉到顾帆的语气有些奇怪，顾昱的心稍微沉了沉，视线从那已经打开的邮件上挪开，“收到了，”话语顿了一下，问道：“顾帆，你现在在哪儿？”不是顾昱多心，而是顾帆那明显和以往不同的语气，不得不让顾昱多个心眼，让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来得莫名，来得强烈。 这头的顾帆和小幽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小幽动动嘴，“算了，还是给顾哥如实说吧！”他们怎么会想到夫人身边的顾一动作也这么快，现在正在和他们抢人，事带回去呢？还是带回去呢？有点为难。 顾一也开始打电话汇报给赵愫霜，赵愫霜也同样沉默了，心中也在无比纠结着，可她就是想要见见这个当初胆大妄为竟敢伤害她的楠楠的人，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儿子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难不曾昨晚上的时候，顾昱其实是回来过的，也刚好听到后面叶楠说的话？ 就是不知道顾昱他听到了多少，若是前面部分都听到的话，那么以她儿子的头脑来看，铁定能够从那只言片语中猜到一点，加上他身边人的能力，想要知道以前发生的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那些都是她这个母亲年少轻狂犯下的错事，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但早晚有一天顾昱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赵愫霜还是希望顾昱知道得越晚越好。 “顾一，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话，怎么样都要给我把人带回来，只要当初没死没离开H市，参与自其中的人都给我一个不落的带回来，我倒是看看，他们吃了哪颗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猥亵幼童。” 尤其那个幼童还是她家楠楠的时候，原本能忍三分的事，现在是一分都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恨不得要燃烧一切。 顾一虽然面瘫着脸应下了，但是眸底却是和对面的顾帆小幽的事同一个意思，那就是无奈，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完成任务，决计不能让主任失望，尤其是被冠上顾姓的人，若是完成不了任务，惩罚倒是不用，只是在主人心中，信誉值会直线下降。 顾昱抬手扶住额头，他也早就料到他的母亲赵愫霜肯定也会调查叶健初中时候的事，就是没有想到，顾一的动作也是这么快，让他心中有些不渝了，但也明白这样争执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就直接对顾帆说道：“顾帆，把电话给顾一，我来跟他说。” 顾一拿着顾帆的手机是有些惊讶的，但还是恭敬叫了声顾少，“顾一，既然是我母亲的命令，我理应抽手，但我也想见见那几个不怕死的东西，你就跟我母亲说，干脆把人带到郊外那栋别墅去，钥匙就放在我房间书桌上面，我傍晚时分过去。” 赵愫霜接到顾一的报告，也是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商量啊，连去处他都自顾自说好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能说什么，沉吟一会儿便点了头，“成，就按照昱儿说的做，你和顾帆小幽他们一起将人带过去，我会和昱儿一起过去的。” 这件事算是和平解决了。 小幽一抹脑门上渗出来的汗水，悻悻看着顾一说道：“还好顾哥和夫人都各自退了一步，不然我可不想和你打起来，以前被你揍得那么惨。”小幽摸摸鼻子，以前他总是和顾一单挑，不对，说是单挑，还不如说是一方面的殴打比较贴切，所以小幽对上谁，都不想对上顾一。 顾一笑笑，看着顾帆说道：“你们车够不够挤下这群人？”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就收起身上溢出的敌意，开始商量着如何要将这些要死到临头的混混塞到车里面去了。 顾帆瘫着一张木头脸，直直道：“坐不下，就直接塞到后备箱中去。”都要死的人了，浪费好待遇干什么，反正落到顾少手里面能够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这群人一没势力，二没背景的，失踪那么几个是不会有人发现的，更何况他们还是社会的蛀虫，渣滓。 被几人围在一起瑟瑟发抖地几人满脸懵逼，实在想不到他们这些年来得罪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直接带人将他们的老窝端了不说，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他们最后的下场看起来好不到哪里去啊？ “那个，敢问…”染着一头金毛的粗狂男人开了口，就被小幽一脚踹了过去，“咔擦”一声，小腿骨直接断了，痛得那金毛痛呼起来，蜷缩起身子，似乎想要借此来减少疼痛，小幽却只是冷冷勾唇看着他们。 “TMD，老子允许你们开口说话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敢发出一点动静，我就直接废了你们。”要是以前的话，小幽脾气绝对没有这么爆，但是昨晚闲着没事，跟着顾帆调查看到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小幽红了双眼，其中竟然还包括叶楠，这更是让小幽恨不得在抓到他们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剥下一层皮来。 金毛等人立马就不吭声了。 顾一斜视了一眼浑身暴躁气息止不住的小幽，眼角一抽，伸手就将两个人提起衣领，扔到了后备箱中，砸出来的动静让小幽咽了咽口水，随即眼睛发亮，最后和顾一挤到了同一辆车上，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最后顾一直接出手让小幽彻底安静下来了。 同车而来的人都对着小幽同情耸了耸肩，就专心望着车窗外了。 要知道顾一只是表面老实面瘫沉稳，下手绝对狠着的主儿，以前又不是没领教过，只是小幽似乎没被教训够，总是一次次的扑上来让顾一找借口动手，真为他的智商感到忧伤。 赵愫霜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交代佣人好好照顾着叶楠，自己则是拿上皮包，让司机送她去恒睿集团了。 顾昱似乎早就料到他那个坐不住的母亲会找上来，所以差人去买了黑咖啡，就等着赵愫霜来了。 办公室里黑咖啡的气味溢漫开来，让敲门推门进来的赵愫霜动了动鼻翼，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就算准了我一定会来，连黑咖啡都准备好了。”嘴上虽然骂着，但还是坐下，端起黑咖啡，放到鼻翼下轻轻嗅了下，却没有喝的意思。 放下黑咖啡，赵愫霜眼睛直视着还在盯着电脑屏幕看的顾昱，“昱儿，其实昨天晚上你回去过了吧？”不然顾帆小幽又怎么会刚好和顾一碰上，要说巧合，那这也太巧合了一点吧，赵愫霜怎么都不相信。 顾昱面无表情将顾帆发送到邮箱中的邮件，逐字逐句看完，甚至他连在看文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仔细过，心中沉闷得很，脸上却不显丝毫，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赵愫霜抿了一下唇角，端过黑咖啡轻呷一口，任由浓郁的苦涩在嘴里恣意蔓开，“那你能告诉我，你听到了多少嘛？”心里既在期待着顾昱从头到尾都听见了，又在期望着顾昱只听到了叶楠的后半句话。 诡异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顾昱就抬起头颅看着赵愫霜问道：“那么母亲希望我听到了多少？”其实昨晚他回去的时间有点晚，并没有听到赵愫霜和叶楠前面的对话，加上距离有点远，所听到的内容都是模模糊糊的，所以才让顾帆去查探。 赵愫霜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只是复杂看了一眼顾昱，“算了，你听到多少就算多少吧？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傍晚才去郊外那栋别墅吧？”她现在恨不得飞过去，好好折腾那些个渣滓混蛋们。 顾昱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着，不知道他究竟在忙活什么，赵愫霜也很识趣没在继续问下去了，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黑咖啡，心里在捉摸着等去了郊外别墅，如何如何折腾那些个混蛋，好为她的楠楠报仇。 叶楠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五点了，看了一眼窗外昏黄的暮色，按按胀痛的太阳穴，走到楼下时，立即有佣人给她送上一杯温水，轻微弯腰说道：“叶小姐，夫人有事出门去了，让你不不用等夫人用餐了，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我们。” 叶楠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毕恭毕敬，接过温水，勉力一笑，“嗯，我知道了，谢谢。” 那佣人一怔，随即露出最标准的笑容，冲着叶楠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喝了一口温水，叶楠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杂志，才翻开两页，就听到背后佣人叫道：“老爷你回来了，夫人出门在外，还未回来。” 老爷？ 叶楠茫然眨巴两下眼睛，才猛然回想起来佣人口中的老爷是谁，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扯痛了后腰上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的，惹得那大步走过来的人，面瘫脸抽了抽，看向旁边的佣人。 “老爷，这是叶小姐叶楠。” 第六十七章 顾振，当年罪 “叶楠？”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楠，最后视线再次回到她，痛得面部都扭曲的五官上面去，鼻尖一动，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那浅淡的腥甜味，转身对佣人吩咐道：“打电话将家庭医生请过来给她瞧瞧。” 顾振以为叶楠是扭到了腰，但是佣人们却都非常清楚叶楠其实是后腰受了伤，在顾振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有两个年纪稍小的佣人上前搀扶住了叶楠，让她趴在沙发上，不让她动弹，后腰那块衣摆，早已被鲜血侵染透了。 顾振眉梢一挑，但也知道现下不是问话的好时候，叶楠因为姿势趴着不舒服，几番想要动弹，却只会让裂开的伤口流淌出更多的鲜血，顾振眉眼一沉，走过去大手按住了她的腰肢，“别动。” 叶楠眼泪都要飙出来了，顾振正好按到伤口边缘，痛得叶楠深吸一口凉气，呛到了，咳嗽不停，令顾振不得不松了手，看着叶楠小心翼翼在两个佣人的帮助下，终是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趴着。 “顾叔叔好！”叶楠有些尬尴，面上飞上两片红晕，不知是痛的，还是不好意思。 顾振倒是不在意这么多，虽然板着一张脸经常会让人误认为他不好说话，但整体来说，顾振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喜欢到处飞，和自己的妻子赵愫霜并没有多少时间团聚。 “嗯！”顾振接过佣人倒来的水，仔细瞧了瞧叶楠的眉眼，印象中有点熟悉，但因为认识的人太多，让顾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叶楠了。 “老爷，叶小姐，家庭医生已经了。” 叶楠现在这般模样不好动弹，顾振也就正好找了个借口去楼上洗浴，换衣了，差不多的时候，才下来，而家庭医生刚好将叶楠腰上的衣服拉下来，“都说了伤在腰上，必须要躺着静养，一次两次还好，再多来几次，我看你以后干脆在床上度过得了。” 叶楠抱歉一笑，“我下次会多加注意的，又劳烦安医生你跑一趟了。”安医生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暴躁医生，每次来叶楠换药总是忍不住多说两句，别人顶嘴他还不乐意了，总之就是个有点小傲娇的好医生。 顾家有两个家庭医生，另外一个医生听说家里出了点事，请假回去了，现在只剩下安医生了，不过医术也不差，就是话太多，嘴太毒。 “哟，回来了，这次准备待多久啊？”安医生和顾振之间的对话，十分融洽，一点也没有拘束，语气熟稔，两人像是多年的好友，只是叶楠清楚看到顾振眼角十分诡异抽搐了一下，扭过头去自己乐呵。 看来不仅她一人遭受到安医生的荼毒啊！ 顾振很显然对安医生也没法儿，只得抬手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低沉的嗓音，很明显带着不悦，“你就站在那里跟我说话，我怕我一个忍不住揍你的时候。” 安医生不在意摊手一笑，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邪恶，“只要你保证你将来不生病不受伤的话，你尽管揍我好了，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很遗憾的是，我是个小人，不是君子，所以揍我的时候下手重点，不然等我报复回来，别找你老婆来给我念经。” 顾振直接扭脸，“扔出去！” 干脆利落，简单粗暴。 安医生耸耸肩头，转过身看着看呆了眼的叶楠温和笑道：“要好好静养，我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得到的是你痊愈的消息，而不是你又蠢到又让伤口裂开，让我来缝合包扎的。” 叶楠扭脸，心里泪流成河，要不要这么毒舌。 “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见~”带上他自己吃饭的家伙儿，安医生礼貌且温和对着屋内的人一笑，转身，离开，可屋内的人个个都惊出一身冷汗，可见平时安医生积威不少。 叶楠别别扭扭的和顾振吃了晚饭，就迫不及待被佣人搀扶着回房去了。 身后的顾振看到后，直摇头，“难道我长得很吓人？” 一干佣人摇头，其实老爷人挺好的，脾气也好，就是长期板着一张脸，自然而然会让人觉得他脾气暴，不好相处，所以也怪不得从未见过顾振的叶楠会落荒而逃，完全是被吓的。 顾振也无奈了，正好他这次回来是放松的，有很多时间和叶楠好好沟通一下，看他吓不吓人。 而赵愫霜和顾昱两人直接驱车去了郊外别墅，丝毫没有想到那个远在国外的男人已经回来了，并且和叶楠已经打过照面，并且还把人吓到缩回了房间，现在赵愫霜满心念头都是想着见到那群混混的场景，手机更是关了机，更无法知晓这件事了。 小幽正在吸溜着泡面，吃得满头大汗，馋得依次捆绑坐在地上的几个大老爷们儿，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眼巴巴看着小幽手中的泡面。 顾一顾帆等人都是在沉静着，没有言语交谈，没有任何举动，安静得令人心头刚升起的逃跑念头，煞时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战战兢兢的缩着身体，也不饿了，只求他们背后之人赶紧到来，也好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样干吊着，着实让人心虚得发慌。 赵愫霜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两个的都没精神，像霜打过的白菜，恹恹耷拉着脑袋，“顾一，确定人就是他们几个了？有没有落下的？”扫视过去，满脑袋五颜六色的，并且头发狗啃得参差不齐，令赵愫霜眉头皱得死紧。 顾昱倒是没多大反应，就这样低着脑袋，站在赵愫霜身旁，以一种保护姿态。 “夫人，有两个离开H市了，不过具调查，在综合他们所说的话，可以确认离开H市的那两人没有直接参与那件事，其中还有一人在三年前病逝了，其余剩下的人就都在这里了。”顾一立马上前禀告道。 赵愫霜嗯了一声，径直走到那几人面前，一一蹙眉扫过去，眼底是幽然的冷意，硬是看得这些在刀尖口上舔过血的爷们儿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从被绑过来的这段时间，这些人除却那个叽叽喳喳闲不住的小幽，其余的人连口都没有开过，不给吃的不给喝的，就这样将他们扔到地上，不管不问，却极其敏锐感觉到他们有异心的时候，冷眼扫过去，就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了。 而那个叫小幽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十句话九句废，剩下一句还特么的是假话，越是这样，越是让他们感到内心不安，一直处在煎熬，也在一直回顾着近些年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但想来想去硬是想不到，只是继续苦逼忍受着煎熬。 资料信息赵愫霜都在顾昱那里看见了，因此很快就将人名全都对上了，小幽噎了一口泡面，急急走到赵愫霜面前，生怕那些人伤到她。 却突然发现顾一站在赵愫霜左边，顾昱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赵愫霜右面，显然也是很不放心这群人，这样一来，就没有他和顾帆的位置了，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在顾昱悠悠然的视线中又跑去继续吸溜着面了。 “这..这位夫人，有话好说…有什么得罪到你们的地方，我们道歉，就是别动手，多伤和气啊。”之前那个满头金毛的粗狂男人腆着笑脸说道，但是眼底却是一片隐忍的阴霾寒冷。 赵愫霜呵呵一声，低头像看蝼蚁一样看着那金毛，眼眸蔑然看得他们眼中火冒三丈，却处于人之下，只好将那口火气憋了回去，“得罪？倒是没什么得罪我们的地方，只是—” 金毛心头一喜，赵愫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嘴角一挑，踩着高跟鞋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裆部，还狠狠碾了两下，痛得那金毛连痛呼都发不出来，旁边那些人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鲜血从金毛裆部流淌而下。 小幽咽了咽口水，顾一顾帆同时嘴角一抽，显然没有想到优雅大方的妇人竟然会有这么彪悍的一面，顾昱倒是轻笑着挑眉，并未觉得赵愫霜这样的举动哪里不对。 哪里犯了错，哪里来认罪，到最好不过了。 “谁让你十几年前和叶健那个人渣差点毁了我的楠楠，还对她下死手，差点让我失去她，对你们动手都算是客气的。”赵愫霜一如既往高贵优雅，嘴角微抿，脚下的力度重了重，“既然那么喜欢玩，那就让你再也玩不了，死后也别想清净。” 金毛已经痛到两眼昏花，晕死过去又继续被这不能诉说的疼痛，痛醒过来，就听到赵愫霜这番话，楠楠是谁不认识，但是叶健这人却耳熟得就很。 很快就回想起当年那件事来，那个小姑娘下手也狠，差点废了他的命根子不说，还报了警让他们一帮兄弟坐了牢，出来之后他们直接搬了家，找不到人报仇，本想不了了之的，不想，十几年后有人却找上门来了。 “夫人….等等…当年这事我们是做错了，但也不尽然都是我们的错，是叶健那个小杂种说把他妹妹给我的。”所以不能光惩罚他一个人，叶健那个才是真混蛋，更是不能放过。 第六十八章 这样放过他们太便宜了，神秘电话 赵愫霜收回脚，像是没看见金毛那痛得扭曲的五官，唇角挑起一丝狠辣的弧度，“这个不是要看你们的嘛！” 顾昱眼眸闪烁了下，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全程看着，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而他也知道赵愫霜怎么会轻易放过叶健这个人，所以在赵愫霜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嘴角上扬，勾出一缕了然的笑意。 金毛痛得直呼气，一时没反应过来赵愫霜这句话所含的意思，倒是他身边的人个个脑筋转得飞快，立马就掐媚对赵愫霜笑道：“夫人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好过的，那么现在…” 赵愫霜冲着顾一抬了抬下巴，“别想着逃跑，不然痛可不止这一点，还有若是报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送进去，保证你们下半辈子都会在监狱里面度过。”这番话算是断了他们所有人的退路和生路，想要活下来，可以，但必须按照她的要求来做，不然去监狱里面后悔吧。 一干人连忙点头，心里一直在不停腹诽着叶健那个混蛋将他们害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还能将他们找到，可见其背后势力多么庞大，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去自讨麻烦。 看着那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别墅，顾昱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可不认为他的母亲会这么容易放过伤害叶楠的人，哪怕事情过去十几件了，“顾帆，找人暗中看着他们一点，若有什么可疑举动，直接废了。” 顾帆点头，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对那头的人低声说了几句。 赵愫霜清然一笑，“狗咬狗的戏码，真是令人期待，对了，千万不要把人给弄死了，那太便宜他们了。”放过他们？怎么可能，她的楠楠对那件事深入骨髓，甚至忘记了一切，也没有将这件事给忘掉，可见当时她的惊惧恐慌和害怕，只是断了那人的命根子，都算是轻的，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出生在上流社会的人，哪怕赵愫霜平常高贵优雅，那也不代表着她的心地软，一旦踩到她的底线，她可以比任何人都还要狠，所以说顾昱大多数的狠戾都是遗传赵愫霜，那种刻在骨子上，融入血液中的狠。 “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还弄脏了我的鞋子。”赵愫霜皱着眉头将鞋底沾染着肮脏血液的高跟鞋脱下，赤脚踩在地板上，顾昱摇头，转身在赵愫霜面前蹲下，“我们回去吧，母亲！” 顾昱始终都叫着赵愫霜母亲，可是这声母亲却是要比从前那疏离的母亲，多了一丝什么，让赵愫霜一愣之后，轻笑着让顾昱背着她回家了，心里则是在不停庆幸着今天她没有穿套裙，不然可丢大发了。 顾振正在客厅中看着新闻财经，看见顾昱将赵愫霜背回来，心下一惊，急忙起身上前将赵愫霜抱下来，“怎么了，这是？”左右看了看，见赵愫霜没啥事，提着的心才稍微松了松。 “给夫人拿双鞋，”顾昱对佣人说道，才略微有些复杂看着顾振，“父亲。”语气更加生疏。 顾振也不在意顾昱生疏疏离的语气，嗯了声，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赵愫霜身上，再次询问：“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让小安过来看一下。”说起小安的时候，顾振面瘫似的脸狰狞了下，让顾昱蹙眉。 赵愫霜笑着摆手，穿上佣人拿过来的拖鞋，“我的没事，只是鞋子脏了，昱儿背我回来而已，我能有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在外面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呢！” “刚回来没多久，对了，那个叶楠是怎么一回事？”顾振简单说了一下叶楠，赵愫霜的面色僵了僵，眼角扫视了一下已经坐在沙发上子继续看顾振没看完的新闻财经，抿了抿唇角，显然有些不想说。 顾昱心里沉了沉，尤其是在顾振说着叶楠后腰上的伤口时，怎么又受伤了？这次又是谁给她造成的伤口？听顾振的意思，很显然她的伤口又裂开了，果然就是这么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心里一直惦记着叶楠的伤，可顾昱脸上清淡一片，专注看着新闻财经，像是一点都没有听到顾振说的话，让赵愫霜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昱儿，今晚留下来吃晚饭吧！”赵愫霜有些希翼道，顾昱偶尔会回来吃顿饭，但很少留下来过夜或者吃顿晚饭，经常在天擦黑的时候就走了。 顾昱默了一瞬，点头，“好。”至于杜天诺那里，待会儿打个电话过去给她说一声吧！ 杜天诺苍白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面前的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时不时看向门口，在期待着顾昱的到来。 洗完水果进来的莫云，就清楚看到杜天诺眸中的欣喜瞬间湮灭，旋即，低下头颅，将已经冷透的饭菜塞到嘴里，食不下咽的咀嚼着，“别吃了，已经冷了，吃下去对你的胃不好，我待会儿让人重新送过来。” 莫云看不过去，上前将她的筷子抢过来，将冷透的饭菜全都扔到了垃圾桶中，眸光心痛看着恹恹着精神的杜天诺，抬手碰碰她冰凉的脸蛋，“他不来就不来，你何必糟糕你自个儿的身体呢，不知道哥哥会担心嘛！” “哥哥，我没胃口吃东西，昱明明之前说的好好的，他会过来看我的，但是现在天都黑了，他还是没有来，你说他…”会不会又去找叶楠了？她可还清晰记得叶楠被自家哥哥伤到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杜天诺眼底迅速蔓延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煞是楚楚可怜。 莫云嘴角动了动，那火辣的疼痛似乎还在脸上残留着，让他的眼眸瞬间就黑沉下来，“别想太多，或许只是昱工作忙，才忘记了时间，待会儿我打电话问问他，你先吃点水果。” 杜天诺抿了下唇，“算了，哥哥，还是别打过去了，万一昱真的在忙，你这样打电话过去会扰乱他的思绪也不一定，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不来便不来吧，不是还有哥哥在我身边的嘛！” 看着杜天诺故作勉强的笑容，莫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让他有些心疼，也同时在心里骂了顾昱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几百遍，“我的妹妹就是这么心疼人，等昱来了，看哥哥怎么教训他，竟敢让我的妹妹难过成这个样子，你呢就安心休养身心，切记情绪不要起伏过大，凡事身体要紧。” 杜天诺都笑着一一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的身体她最清楚了，之所以搞出这么多事出来，无非就是为了顾昱对她的怜惜多一点，将她捧在掌心中，时刻看着，但是现在似乎有点反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杜天诺不由想起，上次同样是生病，可是顾昱却抛下她，在叶楠身边陪了她那么久，连在工作最忙碌的时刻，也不忘抽出一部分时间去看望叶楠。 这样的对比，让杜天诺内心的仇恨，不断滋生出来，像是旱地遇到了春雨，肆意布满整个心底。 莫云出去打电话了，杜天诺则是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悄悄下了床，在门边看了看，确认莫云不在门边，这才赶紧回到病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将熟记在心的电话号码拨出，静等着那边的电话被接通。 “不是说了，这个时候不要打电话过来了嘛！”那头的男人嘶哑着嗓音低吼道，满满的不耐烦，略微粗喘的呼吸透过手机传递过来，让杜天诺面上浮出嗤嘲，很显然她是知道男人在做什么的。 那面女人娇喘的声音兀的拔高，可杜天诺像是习惯了般，“少做点那事，小心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时候。”她恨这个男人，却又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倚靠他，他是她和小靳最后的保障了。 男人笑骂了一声骑在他身上的女人，漫不经心听着杜天诺说话，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嗤笑，“怎么，你想要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万一露出点蛛丝马迹被顾昱发现的话，你我都好不了，就算你不为我，不为你自己着想，总得为你的弟弟小靳考虑吧，他可是在等着你救命呢！” 杜天诺咬了咬牙，心里早已将这个男人咒骂了好几遍，才深呼吸压下心头的火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问题是现在顾昱对我的态度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他还是喜欢我的，可是那种喜欢太少了，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份喜欢会被磨掉的。” 男人拍了一下那女人丰腴的胸部，惹得那女人浅笑连连，纤细的腰肢动的更厉害了，“那就直接将人弄到床上呗，只要你肚子里面有了孩子，一切不就都解决了，还用得着用这些小手段去争宠。” 杜天诺时刻注意着那扇随时被推开的门，飞快将自己这面的情况给那男人说了下，“这个叶楠可不是什么好货色，顾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我想把顾昱弄到床上只怕难，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怀上孩子。” 第六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杜天诺简直要吐血，顾昱从两人交往开始，除了亲吻拥抱之外，就没有碰过她，让她心里都在怀疑着顾昱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让她忐忑不安。 男人沉默一瞬，随即冷哼一声，带着不屑的嗤讽，“别故意装出一副清纯圣女的样子，这种勾、引男人的手段，你不是最拿手的嘛，不然那些年你和你弟弟是怎么活下来的，尤其是你弟弟医药费简直就跟无底洞一样，你都还不是照样靠着出卖身体养活你弟弟了。” 杜天诺十分不愿意提起过去那段黑历史，一提起来只觉得喉间有股恶心呕吐的感觉，脸色黑沉下来，抓着床单的手背上青筋爆出，眼眸冷冽冰沉下来，“够了，不用你这样一遍又一遍来提醒我以前做过的事，我是不会忘记是谁让我变成那个样子的，我也不会真正爱上顾昱的，这个你大可放一万个心。” “呵，你能够认清自己的位置再好不过，叶楠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掉她的，就是不知道顾昱玩过的女人玩起来如何，一定滋味很好，不然也不用顾昱那般惦记了。” 男人恶劣的笑容让杜天诺绷着的神经松了松，只要男人露出这样的笑声，她就不用担心叶楠继续不要脸待在顾昱身边了。 “要尽快，不然到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语罢，杜天诺在来人推开门前挂断电话，脸上恢复无害单纯的笑容，眼眸纯净明媚，一点都没有之前那般阴沉到骇然的一面。 莫云刚和顾昱通完电话，得知今天顾振刚从国外回来，所以要留在家里吃饭，就不过去医院看杜天诺了，莫云清楚顾昱的脾性，而他也犯不着为了这种事儿撒谎，莫云沉吟了下，捏捏鼻梁骨，心里复杂难耐。 似乎有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到底在诺儿离开的这四年里，顾昱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竟会让他对诺儿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深沉到今天这个样子。 他还清楚记得他和顾昱说起诺儿的时候，顾昱的情绪波动大，而且外露，真实到让莫颜都能感受出来，顾昱对诺儿那种深沉压抑的感情，现在…让莫云有些头疼。 总不能劝着诺儿对顾昱放手吧，依诺儿那般喜欢顾昱，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说不定还会无声哭一场，最后心疼难过的还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虽然总觉得找回来的妹妹从以前有些不一样，但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让莫云心中的疑惑消散了。 “这都什么事啊。”莫云无奈了，好像一切都是这个叶楠弄出来的，顾昱一遇到她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陌生得让莫云认不出来，而且不是他想太多，而是顾昱对叶楠的态度实在不得不让他疑惑，那样温柔潜藏的宠溺，他从未见顾昱对杜天诺有过，这让他心中做何想。 走进病房的莫云并没有发现，杜天诺眼底的那抹不自在，“顾伯伯从国外回来了，所以昱在家里面陪顾伯伯吃饭，估计是过不来了，他让你好好吃饭，明天早上他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肠仔包。” 杜天诺微微一怔，心里炸开的喜悦包裹住了她整个人，一双纯然的眼眸晶亮得很，让莫云心酸的同时，又在替杜天诺高兴着，上前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眼角不经意间瞥了她的手机，“你有短信，还有，不要玩太多手机。” 杜天诺惊了一下，随即见莫云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乖巧一笑，将突然有短信进来的手机拿过来，并没有打开看，“嗯，我知道了，可能是垃圾短信吧，上次我就收到了几条。” 莫云没放在心上，拉过椅子坐下，看着手机上的页面新闻，然后等着艾安给他们送食物过来。 “楠楠今天用过饭了嘛？”赵愫霜坐上餐桌，突然问道。 顾振抖抖手中的报纸，头也不抬地抢在佣人面前说道：“和我一道用过了，就是好像吃得有点少，也不知是不是不合她口味，还是怕我才吃那么少。”说起这个，顾振语气中就有少许郁闷，他长得也不吓人吧，至于那么怕他嘛！ 赵愫霜嗤嗤一笑，“你还说呢，成天板着个脸，谁乐意和你说话啊，”随后转头对佣人道：“去楼上叫楠楠下来在用点，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吧！” 顾昱没说话，给赵愫霜和自己盛了一碗汤，就不紧不慢吃起来了，动作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不大一会儿佣人便下楼来，走到赵愫霜身边：“夫人，叶小姐已经睡下了。” “这样啊，那就不要去吵醒她了，我和昱儿两个人吃。”赵愫霜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清汤，眼眸微弯，带着些许欣慰的笑意，端起来小喝了几口，这才开始动筷。 “MD，痛死老子了，你们下手就不能轻点，嗷~”这个痛隔了大老远也能感受到。 小幽觉得下面阴森森的凉，嘀咕道：“又见识到了夫人不同的一面，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这话纯属是废话，所以也没有人附和他，小幽撇撇嘴，一群木头疙瘩，就跟木头帆一个德行。 “老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逃不掉，总不能去给警察说，他们因为十几年前差点强了一个幼童，还差点杀了那小姑娘儿，为此吃过苦头，十几年后人又找上门来了，还把他们老大命根子给踩废了，估计人警察会帮着那群人直接将他们关起来。 金毛痛得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捂着那废掉地方的手都在抖动着，眼里面是挥散不去的阴霾，这笔账他跟那那女人算不了，总该能够叶健算吧。 妈的，就因为当初他那个馊主意，让他一帮兄弟全体进了牢房不说，现在更是毁了子孙根，脑袋还在脖子上悬着，要死也要拖着叶健这个杂种一起，总不能他当初将人塞过来，出了事，就让他一个人扛着吧，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金毛两腿打着哆嗦，声音有气无力，“先找个小诊所给老子看看再说，至于叶健…妈的，绝对不能放过他。”这个狗娘养的畜生，要是当初他没有见那小姑娘儿长得喜人就收下的话，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说来说去，事情源头都是叶健弄出来的。 一干人搀扶着金毛去了小诊所，那老医生被吓得手哆哆嗦嗦的，然后金毛又是一声惨叫，得到的结论自然是，废了，以后不能用，只能当个摆设了。 金毛直接两眼一番晕过去了，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意料之中的事实。 “嗤，自作孽不可活啊！”小幽吹着口香糖，满脸冷意。 对着一个年仅几岁的孩童都能猥亵下得去手，最后还把人打成那个样子，只是坐牢改造都便宜他们几个畜生了，至于那个叶健，啧啧，恐怕往后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 要知道这群人手上虽然没有人命，但好歹混了这么多年，血见过不少，也给人脑袋开过瓢，一般的恶人都制不住他们。 叶健嘛，就更不要说了，都快三十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只知道啃老和从叶楠那里抠钱，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也不怪当初会做出那般畜生的事。 “你们猜猜金毛会怎么做？”小幽有些兴奋，大大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明亮，却藏匿着杀意。 顾帆这次倒没有忽视他了，沉默一会儿，给出一个答案，“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这种痛不能他一个人痛啊，总得也让罪魁祸首也来尝尝，反正这么些年玩女人也该玩够了，至于会不会绝了叶家的香火，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金毛幽幽醒来时，已然是后半夜，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面都快泛着绿光了，“现在，我们去叶健家。”他失去了男性尊严，凭什么叶健还高枕无忧在家里睡得香喷喷的，这痛也让他知晓知晓。 之后，叶健家传出一片杀猪声，响彻云霄，炸得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了，然后就见几个混混肩上扛着钢管大摇大摆从叶家走出来。 而叶家此时杂乱一片，能砸的东西全都给砸了，叶家二老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骂骂咧咧的，叶健早已痛晕过去了，下面缓缓流淌着深红色的血色，看起来十分渗人。 偏偏金毛几人都没碰他，直接干脆废了他底下那玩意儿，就大闹一通，搜刮出一些钱财就离开了。 至于叶家，那是绝对不敢报警的，因为叶健还是记得他们的，要是报警的话，叶健也讨不了好。 “啧啧，耳朵都聋了，叫得那么大声，之前夫人那一脚，金毛都没叫唤，果真是个金贵的。”小幽这话说得嘲讽，眼里闪烁的光芒让顾帆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夫人和顾少现在可没有让我们动手，也注意保密，不要让叶家的事传到叶楠耳中。”顾帆总是考虑得很多，要动手的话也不是现在。 因为，还没有到时候。 给敌人致命一击，比不上慢慢折磨着敌人的神经。 第七十章 先天性心脏病 叶健对叶楠做的那些事，有些他们调查不到，不仅仅是因为叶楠档案的缺失，更是因为叶家有意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又怎么会让叶楠在本地接受治疗，怪不得小时候叶楠总是会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完全查不到去处。 然后再加上叶楠没有出生证明，小孩子出行并不用出示身份证，所以叶楠小时候有些事，无论他们怎么调查，都查不到。 小幽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眸如冰如雪，“我知道的了，只是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顾哥那边，还有就是天诺姐。”要是被杜天诺和莫云其中一个人知道的话，这事儿就没法儿善后。 顾帆嘴角动动，“放心好了，这件事明面上可是夫人做的，查不到顾少头上去的，只要你不说漏嘴，他们就不会知道了。”顾帆想，或许这件事完成之后，他要回去暗中调查一下杜天诺这个人。 当时她的出现都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生疑，虽然最后莫云出现解释了这种巧合，但顾帆总是觉得杜天诺身上有着太多的迷点，只是不知道顾少知道不。 不过，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在杜天诺离开顾昱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如火如荼，恩爱得很，加上杜天诺是莫云丢失在找回来的妹妹，一些小变化也是可以谅解的。 杜天诺躲在厕所间中，翻看男人给她发过来的短信以及照片，手指一动，点开那条短信，大致看了一下之后，在去看那张照片，眼瞳陡然一缩，拿着手机的手扬起，差点没摔在地上。 “姓周的，算你狠。” 那张照片很是模糊，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杜天诺一眼就看出来照片中的不同，这才是最让她生气恼火的地方，想也不想直接拨通男人的电话，“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不会爱上顾昱的，你还发照片过来，是不是想要威胁我？” “怎么会呢，要知道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你了，我又怎么回去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只是给你一个提醒，时间可不多了，你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 “最重要的女人？这话留给那些小姑娘听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给我发这些照片了，要是被莫云和顾昱他们两个其中一个看见，你我就都别想活了，还有我让你做的事，你到底做了没有？” 杜天诺努力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一张脸黑得要滴下墨汁来。 “哦，那件事啊，正在做啊，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个小女孩儿估计早就死了吧，我说你就是大惊小怪的，要真是还记得莫云的话，早就自个儿回来了，还用得着你送上门去。”男人对这件事很是不上心。 “你能不能正经点，把你玩女人的时间分点到这件事上面去，好吧，这件事可以先放下不管，但是那个叶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给我解决掉啊。” “最近几天吧，H市目前有点乱，我现在回去也不是时候。”男人沉默一瞬，点燃一支烟，狠吸一口，吐出烟圈，让他阴郁的表情朦胧起来。 “好吧，你尽快回来。”杜天诺挂断电话，将通话记录和来往短信照片全都粉碎删除，喉咙口的心才落回去，“该死的。”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不靠谱，这些年来要不是靠着她，他们三个人早就死绝了。 果然，男人一个都靠不住，倘若莫云和顾昱知道真相的话，她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纵使莫云真的很疼她这个妹妹，只是假的真不了，她这个冒牌货迟早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但她不允许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所以当年那个丢失的小女孩儿必须得死，谁让她的存在会让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抬手摸上额际那道浅浅的疤痕，杜天诺的表情狠戾决然，一点都没有在莫云顾昱面前的乖巧，反而沉郁得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鬼，下一秒就要撕咬活人。 叶楠惊叫着从噩梦中醒过来，满头大汗，双眼眼瞳飘忽，眼底还残留着噩梦中的那种恐慌，惊惧，面色惨白得可怕，心房一直在砰砰急剧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从她的胸口跳出来。 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叶楠喘着粗气，侧过身子打开床头那盏昏黄的灯，端起上面水杯抿了一口，回复自己跳动的心脏，那种感觉大半都还残留在心脏上，有少许细微的刺痛，让叶楠捂住心房，静静坐在床上。 这次的噩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叶楠四肢仿佛被束缚起来，逃不脱，挣不开那粗粝的绳索，双眼被黑布蒙住，嘴巴被恶臭的布条塞住，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小小的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呼喊千百遍也没有人来救她。 扶住额头，叶楠的表情很是茫然，扭曲，痛苦，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在她的记忆中她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会突然梦到呢，还是那么小的自己… 对了，布娃娃，她的布娃娃呢？ 几番翻找下来，叶楠才猛然回想起来，她的那个布娃娃放在南区那个家中，并没有在她的身边。 噩梦中，那个布娃娃几乎都待在她的身边，这次也是一样的，周边人的五官都模糊得看不清，唯独那个布娃娃清晰可见，好像触手就能碰到，那样的话，就不会感到害怕一样，像是在代替着谁守护在她身边，将她的恐惧都带走。 “娃娃，娃娃，我要我的娃娃。”叶楠低声呢喃着这句话，任何人都不能在她的身边陪伴她长久，唯独那个布娃娃不一样，从一开始就在她的身边，只有它才不会丢弃她，只有它会一直陪伴着她走下去。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伴随着赵愫霜轻和的声音响起：“楠楠，起床了没？该下来吃早饭了。” 叶楠套着衣服，随便洗漱两下，就风风火火的打开门，双眼有些红肿，吓了一跳门口的赵愫霜，“楠楠，昨晚没睡好嘛？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抬手就想去摸摸的时候，被叶楠躲开了。 “愫姨，我不吃了，我要回去一趟。”她要看见那个布娃娃，她恐慌的心才会平定下来，不然她一整天都不会有心情吃饭的。 语罢，便跟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在楼梯口撞到了顾昱，顾不上肩膀的疼痛，直接掠过人往外面奔去，让顾昱嘴角微抽，看着急急火火也从楼上下来的赵愫霜，“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去叫楠楠下来吃早饭，结果一开门，两眼红得跟兔子似的，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只是说要回去一趟，哎呀，不和你说了，先拦住楠楠再说，这么跑出去，非得出事不可。” 一跺脚，赵愫霜追了出去。 顾昱站在远处沉吟半响，到底也跟了上去，总不能让两个穿着室内拖鞋的人到处乱跑吧。 所以当顾振慢腾腾下楼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叶楠跑了半天，才因为心脏异样的疼痛停下来，缓缓蹲在地上，揪紧胸口的衣服，张大嘴，大口大口喘息着，按照以往的疼痛，过不了多久便会好的，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楠情绪起伏波动太大，竟然比往常更加疼痛，时间也长。 赵愫霜远远看见叶楠蹲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气跑了过去，丝毫没有理会路过的人投递过来的视线。 “楠…楠…我们回去吧，你要…什么…我让昱儿去给你拿….就行了….” 叶楠痛得眼前一片黑暗，捂住心脏半响没有回过神来，耳边更是嗡嗡得让她听不清楚赵愫霜说了什么，只能感受到赵愫霜温热的掌心在她脸上，额头上滑过，丝丝温暖流遍四肢百骸，带来异样的温暖。 赵愫霜也发觉了问题，连续叫了好几声楠楠，叶楠都没有回答，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面色苍白得吓人，额间的汗水擦拭而去，随即又流淌下来，眼底是剧烈的痛苦。 顾昱也刚好赶了上来，见状，皱眉，直接将人打横抱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往家里走去，怀中的人意识模糊，但还是知道抱起她的人是谁，原本揪住胸前衣服的手，颤巍抬起，紧紧拽住了顾昱的衣领，不松开。 顾昱的脚步顿了下，随即迈开。 安医生再次被叫道顾家的时候，顶着一鸡窝头，刚想抱怨两句，就明显察觉到叶楠情况不太对劲，表情立马严肃下来，听诊器在叶楠胸前按了好几下，越是听下去，安医生的脸色越发古怪严肃起来。 “她是心脏病患者，你们不知道嘛？所幸这次发作不太严重，不然这么长时间了，她早就因为心脏发作血管堵塞，造成呼吸不畅死亡了，以后你们多注意着一点，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来给她换药的时候，也没有看出她有心脏病啊！” 安医生话一落，赵愫霜的表情立马惊变起来，颤抖着嘴唇问道：“你说….什么？心脏病？这怎么可能？” 第七十一章 我要我的布娃娃 安医生也有点讶然，“你们不知道嘛？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是因为个人身体的缘故吧，平常看起来跟普通人一样，但一旦有什么因数诱发心脏病的话，绝对痛苦得呼吸不上来。” “我这里没有常备药，你们先去药店买回来给她吃下去再说吧，以后给她备着点药，虽然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多注意着点，总该没什么问题。” 安医生掏出纸笔，唰唰写下一些心脏病患者常备的药，就递给旁边的女佣。 顾昱眼眸压抑着深沉的黑色，有股风雨欲来的狂暴，“确定不严重嘛？” 安医生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随即话语一转道：“安了，她这个真没什么大问题，我猜想着她之所以今天会犯病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她心里压抑着什么不能启口说的心事，二则是她刚才运动过度加上早上起来有些贫血才导致的。” 赵愫霜脸上的血色全部失去，轻声喃喃道：“这不可能的，暮暮没有心脏病，宫家也没有哪个人有着心脏病，楠楠怎么会有先天性心脏病呢？这不可能的。”语气到了后面，近乎尖锐，她很明白，她这是在自欺欺人。 而顾昱离得远些，并未听见赵愫霜这番低喃，而他也在心中迅速过滤着叶家人疾病情况，大病小病倒是有，就是没有心脏病，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然会让一个没有任何疾病遗传的家庭，在百万之一的概率生下一个先天带有心脏病的孩子。 “成了，待会儿你们喂她把药吃下去，不要让她运动量过度，情绪波动不大的话，心脏病是没有那么容易就犯的，在以往那些心脏病患者的病例下，她的病情是最轻的，也不用动手术，都会长命百岁的。” 安医生实在看不下去，这家子浑身黑色的气息都快实质化了，直接一口气说完。 赵愫霜表面上并没有那么平静，让人将安医生送走之后，打发了要去上班的父子两人，自己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抚过叶楠清瘦的面容，指尖微颤。 说真的，叶楠的五官偏向古典秀美，小巧有种江南水乡的软糯朦胧美，和五官温婉明媚的宫暮暮不怎么想，除却那双会笑的眼睛，额际那一粒小红痣，叶楠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像暮暮，可偏偏叶楠就是暮暮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二十多年，才终于在一次错误的意外之下，回到她和菍霜身边。 叶楠本身就是她们的救赎，她们罪恶源头的一道光，给了她们内心深处寒凉的温暖，用笑容包裹住她们浅笑之下的愧疚酸涩，是暮暮送回到她们身边的原谅。 可是现在她竟然被安医生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虽和常人无异，但始终限制了她的一些举动。 “暮暮，楠楠，真的很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和菍霜的错，都是我们的错，要罚就罚在我身上，为什么偏偏要对楠楠这样。”赵愫霜忍不下去了，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而下。 “暮暮，楠楠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当初死去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你在天之灵好好保佑她，一生平安无事，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一辈子，而不是带着心脏病痛苦一生，暮暮，我知道过往那些都是我们的错，我也不求你能够原谅，但…楠楠毕竟是无辜的，她可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让她带有先天性心脏病，暮暮，你说啊！” “你，还有宫家根本就没有心脏病遗传病史，可是为什么你生下来的楠楠，会患上这样的病，纵使不用手术，但也会跟随楠楠一生，你让我怎么办才好，暮暮。” 赵愫霜泣不成声，泪水大颗大颗滚落而下，一声声对不起，一声声暮暮楠楠，让睡梦中的人不踏实，总觉得又回到了那模糊的过去，让她睡得不安稳。 “哥…哥…娃…娃，娃娃…我的…布娃娃….”叶楠颤抖着嘴唇，声音溢出唇瓣，都是再要她的娃娃，那个不算漂亮精致，做工粗糙，穿着蓝色碎花布裙的布娃娃，此时是叶楠最想要的。 注意到叶楠开口说话的赵愫霜，抹干眼泪，凑近叶楠的唇边，听着她哽咽着要布娃娃，“布娃娃？什么布娃娃？” 赵愫霜下意识反问，却猛然回想起顾一给她说过的话，还有刘家人也说起过这个布娃娃。 “娃娃…我的布娃娃….”哥哥把她弄丢了，她不能在弄丢了那个布娃娃，那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布娃娃。 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渗落而出，叶楠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睡得很是不安稳，一直在呢喃着她的布娃娃，可是赵愫霜现在上哪儿去给她找回来一个布娃娃啊，她现在居住地又没有找到，只能吩咐女佣先去商场买回来布娃娃哄着再说。 顾昱还是没能去看成杜天诺，因为顾振要来他的公司视察，要求他全程在身边，“你这小子本事不小，把恒睿规模发展得这么大，真不错，继续保持，可千万你不要洋洋自得，自我满足啊。” 顾昱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上次我听说你外公住了院，怎么回事？现在如何了？” “外公没什么大碍，只是小腿骨骨折，现在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只是医生说他老人家上了年纪，暂时还不能下地行走，还得再多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外公他，很念叨着父亲你，有时间的话，父亲你和母亲一起回去看看外公吧！” 顾振有些不是滋味看着公事公办，就连回答私事都冷冰冰的儿子，心口叹口气，“我知道了，改天找个时间一起过去看看你外公。” “好！”顾昱很少会和顾振单独相处，别说顾振不习惯，就连他内心也稍微有点不自在。 和顾振一起吃了个便饭，又把人送回到他自己公司的时候，顾昱才悄然松了口气，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就接到杜天诺的电话，“喂，诺儿嘛，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会有点忙，不能去看你了。” 今天不是有点忙，而是非常忙，因为他父亲顾振回来了，得重新把以前和他父亲合作过的档案文件整理一遍，而且就目前而言，两家公司还有着合作的方案，他都得再亲自过手整理出来，还得批阅。 虽然顾振和他是父子关系，但他不靠父辈祖辈打下来自己的江山，顾振固然欣赏，却也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就将那些合作让给恒睿，而是要让他在想合作的公司当中脱颖而出，拿出让他满意，觉得可以合作的方案文件和条件，不然想都不要想。 以前因为顾振不在国内，而停手下来的合作，现在都开始全面运行启动，其中有两个方案是恒睿竞争了好久才拿了一个名额，可不能因为他不上心，就让大家的心血全盘崩溃，而那两个方案对恒睿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拿到的话对恒睿的前程锦上添花。 垂下眼睫，杜天诺懂事道：“这样啊，那你认真工作吧，我没事的，那我先挂了，不打扰你工作了。”就是这样的懂事乖巧，才会惹人怜爱，杜天诺极少会任性要求顾昱必须来看她，因为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她如履薄冰才走到今天，又怎么会轻易因为她的撒娇任性而毁了呢。 所以她小心，再小心，唯恐说错话，让顾昱不满意，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全部被磨掉了。 有些疲惫挂断电话，杜天诺实在想不到，什么时候，她和顾昱之间的关系竟然会变味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不管她是感冒发烧，还是伤了哪里，顾昱都紧张得不得了，恨不得讲那些痛苦都转移到他身上去，但是现在… “怎么，他又来不了了？”莫云随口一问，眸中却是了然。 顾振回国的话，顾昱以前竞争到的名额，让他短时间内是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杜天诺身上的，而他也能够了解，所以这次并没有觉得气氛，反而觉得忙碌起来的顾昱也是挺不错的，虽然来看不成他的妹妹，但也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叶楠在一起。 总之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嗯，工作有点忙，顾伯伯回国来了嘛，忙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女孩儿，生病了非要男朋友陪在我身边不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不能做什么，所能做到的就是不拿一些小事去打扰他，让他分心烦躁。” 莫云给她拿汤勺的动作一顿，轻轻皱了皱眉，“诺儿，话虽如此，但最好不要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免得被心怀不轨的人听去了，对你…不好。” 杜天诺抬起懵懂单纯的眼眸，“为什么啊？哥哥，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嘛？”想着，脸上就有些慌张，眼眸中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让莫云还未出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没有说错什么，但…总之你要记住这话千万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就行了啊，好了，快吃饭吧！”莫云并未过多解释什么，在他心目中，他的诺儿还是永远这样单纯懵懂最好，要是沾染上了一些黑暗，那就不好了。 第七十二章 不要小瞧杜天诺 这天，莫云有点事走不开，艾安也在忙着，就给杜天诺请了一个护工照顾着她，就在护工走进来的时候，杜天诺原本没放在心上，就是觉得这个女护工长得有点壮实了点，在定睛看去，眼瞳紧缩了下。 “你是…” 两个字才刚出口，就看见那‘女护工’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杜天诺眸光闪烁了下，被子下的手紧了紧，咬着牙没说话。 ‘女护工’摘下脑袋上的帽子，随手扔在一边，抓了抓戴着假发的脑袋，尖细的声音从厚实的唇瓣中吐出，“热死我了，周哥让我过来给你点东西，让你自己选个好时机用在顾昱身上，争取怀上顾昱的孩子。” 杜天诺看着这人半响，皱眉，印象中那个男人的身边似乎没有他，“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嗤，爱信不信，但若是惹得周哥不高兴了，小心你的弟弟小靳的命。”‘女护工’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子，直接抬手扔给了杜天诺，“周哥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而不是这样一成不变的停留在原地。” 听到小靳的名字，杜天诺就相信了眼前的这个人，“我知道了，还有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手心撰紧那个冰冷的小瓶子，里面的药液杜天诺大致明白是什么了，因为曾经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用过，药效极强。 “我现在可是来照顾你的人，把我赶走了，你怎么对莫云，你的那个好哥哥交代。”‘女护工’尖细的嗓音让杜天诺觉得是一种煎熬，而且他在这里，若是撞上莫云或者顾昱的话，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行，那我先走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对了，在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就是周哥下个月大概就会回来了，你，自己抓紧时间。”留下这么一句令人意味深长的话，‘女护工’冲着杜天诺邪恶一笑，开门出去了。 杜天诺像是没有看到那人脸上的笑意，只是抬手将手心中的小瓶子，纳入视线当中，无色的液体看着有些浓稠，缓缓在瓶中随着她的动作而摇动着，抿了下唇，心里在计划着该如何将药液让顾昱喝下。 “喂，周哥，那药液已经给杜天诺了，接下来就要看她到底将不将那瓶药液用在顾昱身上了。” 男人低沉一笑，表情阴戾，抬眸望向落地窗外，“不，她会用的，千万不要小瞧这个女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顾昱喝下那瓶药液，以来达成她心里面那见不得人的目的，更何况在那个女人心中，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顾昱吗？” 这边迟疑了下，半响才出声疑惑：“可是我看杜天诺对顾昱的感情很深厚，又怎么不可能会是真的喜欢呢？” 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陡然大笑出声，笑得电话那头，穿着护工衣服的男人满脑子雾水，“哈哈，感情深厚？那个女人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一个让她家公司破产，家破人亡的仇人的，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人，比起顾昱的命，杜天诺更在乎的是她弟弟杜靳的命。” “杜家公司破产的事不是…”男人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立马住了嘴。 “行了，等到事情成了，这件事杜天诺知不知道都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了，你只需要在暗中监视着她就行了，对了，想办法去调查一个叫叶楠的女人，若是她的存在真的阻碍了杜天诺前进的步伐，就除掉她。” 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那不是一条人命。 挂断电话，果断将卡拿出，掰成两半扔到了垃圾箱里面，就从医院的安全通道离开了。 “哟，顾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呢！”赵赫毅这话说得和赵愫霜一模一样，让顾振闷闷发笑，顾昱则是提着一些温和补品站在顾振身后。 赵赫毅对着自家小外孙招招手，笑得开怀，“昱儿过来，顾振自己坐啊，老头子我就不招呼了。” 顾昱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管家，赵赫毅才有些不满说道：“来看外公买什么礼物啊。” 顾昱有些哭笑不得，给自己的外公赵赫毅倒上茶水，才柔声道：“外公，那不是我买的，是我父亲特地给外公你买的。”说着，还微微笑着看了一眼，一到赵赫毅面前就不自在的顾振，吞咽下喉间溢出的笑。 顾振呵呵笑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边赵赫毅就截断了，“嗯，既然是顾振买的，那就收下，也是他应该买的，出国去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还以为在外面有人了呢！”语罢，十分不屑斜了一眼顾振。 让顾振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赵家，顾振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个老丈人了，说话直接，还不允许你插话顶嘴，不然一拐杖就落下来，很疼的，以前顾振和赵愫霜回来看望赵赫毅的时候，就没少挨打。 “外公，你的小腿骨恢复得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够下地行走了。”眼见顾振被赵赫毅炮轰得厉害，看够好戏的顾昱一句话，瞬间拉回了赵赫毅赵老爷子的注意力，让顾振内心更加不平衡了，但也不会因为这两句玩笑话就对赵老爷子心生怨恨的。 赵赫毅呷了一口清茶，“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你们一天瞎操心，爱小题大做，非要我在休养个几天，都过去好几天了，硬是不让我下地。”拐杖砰砰砸在石板上，顾振下意识觉得脑袋好疼。 顾昱笑笑，没应。 三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赵赫毅就让人准备晚饭，显然是准备让他们吃过晚饭再回去，顾振和顾昱当然不会拒绝，而且看赵赫毅这幅乐呵的样子，也不会让他们离开的。 叶楠醒过来的时候，嘴里一片苦涩，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见唇边凑过来一杯温热的水，下意识张开嘴喝了几口，才微微缓过神来，抬手就去摸床边，只摸到一片空，和满手的冰凉。 “楠楠，再喝点水吧，然后待会儿喝点粥垫垫肚子，我们该吃药了，”赵愫霜放下水杯，先把叶楠扶起来，拿过枕头垫在她身后，才将水杯塞到她手中，“楠楠，你那个布娃娃…放在哪儿了，愫姨让人过去给你拿过来。” 再来一次这样的惊吓，赵愫霜觉得她会短命十年的，到时候光是靠着菍霜一个人是护不住叶楠的。 “布娃娃？”叶楠的脑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随即想起来自己晕过去之前要回南区，去拿她的那个布娃娃，沉默下来，抬手微微按住了心脏的位置，抬眸看着眼眸闪烁不已的赵愫霜，虚弱问道：“愫姨，我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 以前的时候，她的心脏也痛过，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自然的叶家人也是，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出了问题？若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又是什么样的问题？大不大？严不严重？ 赵愫霜也没打算瞒着叶楠，轻叹一口气，满眸的心痛难过，“嗯，安医生来给你做过检查了，楠楠你有…”微抿了下唇角，语气有些沉重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先天性心脏病。” 叶楠眼瞳紧缩了一下，但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很快便消化了这个事实，“是嘛，怪不得会那样痛。”她还以为是跑得太快，导致的呢，原来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啊！ 赵愫霜看着叶楠这副恹恹，提不精神的模样，急了。 “楠楠，你不用担心的，安医生说只要平时多注意运动不过量，情绪稳定的话，是不会再次发作的，也自然不需要做手术，你也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叶楠虚弱勉强一笑，“嗯，愫姨，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今天又让愫姨你担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一直都在给你，给菍姨添麻烦，还要让你们来照顾我。” “别这么说，照顾你是我们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和菍霜也十分乐意照顾你，只是怕你，不给我和菍霜这个机会罢了。” “好了，你才刚醒过来，不宜说过多的话，我下去将熬好的粥端上来，你乖乖吃了，然后再吃药，好嘛？”得到肯定答案的赵愫霜，起身，下了楼。 叶楠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了心房的位置，从那里，她能够清晰感觉到心脏轻缓的跳动，粉唇一抿，“先天性…心脏病…嘛？” 既然以前都没有多大的感觉，以后也会是一样的吧，只要按时吃药，不运动过量，保持情绪平稳下来，她就能够长命百岁….应该是这样理解的…吧… 看着叶楠小口小口将熬好软糯的粥吞到肚子里，歇了大致半小时，将药吃下去，困意上来，赵愫霜给她掖好被子，刚要出去时，叶楠突然出声了。 “愫姨，我的…布娃娃就在南区一栋居民楼里面，门口有一个看门的大妈，她知道我住在哪层，麻烦愫姨你给我带回来了。” 布娃娃，那是她现在最重要的宝贝了。 第七十三章 布娃娃给你 南区？居民楼？ 下楼来的赵愫霜皱着眉，在脑海中将叶楠给出来的居住地址过了一遍，顾昱和顾振刚好从外面回来。 “昱儿，你回来得正好，和我出去一趟吧，”赵愫霜接过女佣拿来的外套，穿上，“楠楠要她的布娃娃，你和我一起去南区给她拿回来吧，不然看她的样子，今天晚上也可能睡不好。” 赵愫霜虽然不能理解叶楠这般执着那个布娃娃，但也不影响她想要给她拿回来的决定，就是南区夜晚的时候，会有点危险凌乱。 也不知道她的楠楠以前是怎么回去的，光是想到这里，赵愫霜的心口就有开始沉闷起来，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叫人喘不上气来，闷闷得有点疼。 顾昱换鞋的动作顿住了，头顶明亮的灯光落在他抬起的眸中，有些渗人的昏暗，“母亲，你刚说…南区？”叶楠竟然敢一个女人独自居住在南区？明明给她留了那套公寓，为什么还要跑去住南区？不知道那里混乱起来，随时都在死人的嘛？ 心里千百回转，可是顾昱的脸上半分不显，冷冷淡淡的，叫人辨不清楚，只是一双狭长清冷的黑眸，越发深邃幽暗了。 “是啊，就是在南区，因为只有那里，莫云的手伸不进去，也不需要用证件登记就能入住的地方。”赵愫霜这话有些明朝暗讽，嘴角更是挂着冷冷的笑意，不知道是冲着谁发这么大的暗火。 顾振蹙眉，“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住到那种地方去呢。”心中疑惑想要立刻得到解释。 但是视线从顾昱和赵愫霜脸上转过，便只好吞咽而下，因为这两人的面部表情都阴沉得厉害，敢开口问出口的话，只怕怒火就冲着他来了。 “我跟你们母子两个去一趟啊！”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自己的妻子儿子去那样的地方，顾昱顾振刚脱下的鞋又穿上，转身出了门，顾昱很自觉坐进了驾驶座，充当司机。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谁开口打破这样微妙的沉默。 前面开车的顾昱紧紧抿着唇瓣，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眼神阴冷得可怕，南区，很多时候他都弄不清楚叶楠到底是怎么想的，南区有多危险，他不信她不知道，可是她偏偏知道了，还要住进去，能够活下来，真是老天爷眷顾着她啊！ 心里在咬牙切齿，面上云淡风轻，唯独一双漆黑眼眸泄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赵愫霜心里也是波涛浪涌的，被顾振拉着的手在后怕的，在不安的颤抖着，光是在她身边，叶楠都能受到这样的苦，这样的委屈，还不能到处对人诉说，那么在她看不见，不知道的时候，她的难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光是这样想着，赵愫霜的眼睛就忍不住的发热发酸。 顾振安慰性的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凑过去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想那么多，现在人不是在你的身边嘛，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是以后，不是嘛！况且叶楠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所以不要去在意那么多。” 赵愫霜看了一眼顾振，没说话，只是转眸看向窗外，让顾振苦笑一声，只好坐过去将人半抱在怀中。 等驱车到了南区，这面没有配置路灯，只能模糊远远看在后面的昏黄，往前看，便是南区那些被隔出来的红灯区，鲜红的灯光让赵愫霜有些不适应的皱起了眉头。 顾昱和顾振并不打算让赵愫霜下车来的，但一想到他们离开赵愫霜身边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就干脆三人一起下了车，摸索着走进了南区。 而在赵愫霜等三人出门的时候，叶楠已经给了大妈打了电话，所以赵愫霜三人才刚走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一个佝偻着身体，抽着烟的大妈走到他们跟前，也不问问，就直接开口：“跟着我来吧，楠丫头就知道会使唤人，我这都洗洗要睡了，一个电话让我出来接人。” 满口的抱怨，但是从那语气中，赵愫霜他们都能听得出来大妈对叶楠很好。 那种好，很干净很纯粹，不带丝毫目的和心思，让顾昱黑暗中的双眼闪了闪，紧紧和顾振将赵愫霜保护在中间，视线却已将周围的环境全纳入眼底。 到了居民楼下，抬手指了指楼层，顺手将钥匙丢给赵愫霜，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三楼，一上去左手边就是，我先回去睡了，你们给她拿了东西，就赶紧回去吧，最近这块儿可不太平，我只负责带你们进来，可没有答应楠丫头要送你们出去。” 就在赵愫霜嗯了一声，说了声谢谢的时候，原本转身要回去休息的大妈突然顿住了，“对了，房间里面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拿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就赶紧离开，不要因为好奇心理就逗留。” 三番两次的规劝，很显然今晚上南区有着什么要发生。 顾昱心理有些很不是滋味，从赵愫霜手中拿过钥匙，“我上去拿吧，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径直进了黑漆漆的楼道，没有感应灯，只能摸黑上去，淡淡霉味侵入鼻尖，可顾昱却像是没闻到一般，直接到了三楼。 开门进去，打开灯，所有的不止都落入眼眸中，心尖涌上淡淡的酸楚。 拿过睡在枕头上的布娃娃，顾昱转头便看见掉色书桌上那盆珍珠梅，手指动了动，摘下一截小小的枝丫，上面绽放开两三朵小花，便锁上门，快步下了楼。 顾振警惕着周边不知名的危险，将赵愫霜紧紧抱在怀中，分不清楚是哪个方向传来机械搏斗的声音，更是让顾振狠狠皱眉，面上却不显出半分，以免让赵愫霜看到，平添一份担忧，看见顾昱拿了东西出来，直接道：“我们走。” 快步穿过红灯区，扑鼻的劣质香水味道让赵愫霜抽抽鼻子，差点打出一个喷嚏来，今晚或许是哪里开始群殴打架，因此没多少人注意到顾昱三人，又或许是暗中的人看到他们是由大妈带进来的，不敢动手，倒是让他们平安出去了。 “前些日子，不知道楠楠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害怕！”赵愫霜对这样的场面谈不上害怕，惊慌，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她的楠楠。 顾昱挂挡开车，离开南区，才将手中的布娃娃递给了后车座的赵愫霜，至于指尖夹杂着的那一枝珍珠梅他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接过那个穿着蓝色碎花布裙的布娃娃，算不上漂亮，只是五官却做得很好，很安静，给人一种静静甜笑的乖巧，却又似乎隐藏着活泼调皮，做工也不大好，针脚不够细腻，也许是年岁久了，做布娃娃的布有点泛黄，却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出这个布娃娃有什么不同的赵愫霜纳闷了。 “我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布娃娃有什么不同，楠楠竟然宝贝成这个样子。”捏了捏布娃娃软软的手脚，再去捏捏脑袋，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只是一团团棉花而已。 “小幽说，这个布娃娃是小时候叶楠身边唯一带着的东西，她自然是宝贝着的，母亲，你可别给她捏坏了，到时候我们可找不到第二个和这个布娃娃一模一样的了。”顾昱在后视镜中看到自家母亲的动作，于是出言提醒道。 这个布娃娃也不尽然是小幽所说的那般丑不入目，看久了，总觉得它嘴角弯起来的弧度，跟叶楠笑起来的时候极为相似，都同样安安静静的，有种秀雅的乖巧，却不会让人觉得她死板。 赵愫霜笑笑，将布娃娃放在自己的膝上，靠在了顾振的肩膀上，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 叶楠虽然给大妈打过电话了，但还是放心不下，一直在客厅里面转来转去的，女佣几番劝说安慰，都没法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心里头在不断懊恼着她当时为什么头脑一热，开口对赵愫霜说出那样的要求来，要知道南区白天已经很不安全了，晚上更是在无边的黑暗中隐匿着各种危险，要是赵愫霜因为她这个任性的要求受了伤，或者被吓到了。 叶楠想，她可能都不会原谅她自己的。 所以，当门外传来声响，就立马飞奔过去，打开玄关处的门，迎面而来的是顾昱身上有些凉意的气息，视线掠过他，落在赵愫霜和顾振身上，心，终于安稳落到了肚中。 “瞧，布娃娃！” 赵愫霜觉得她有点在哄小孩儿的感觉，但却不坏。 叶楠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更没有立马将布娃娃拿在手中，而是站定脚步，上下将三人打量过一遍之后，嘴角扬起有些要哭不哭的弧度，“顾昱，愫姨，顾伯伯，很对不起，我任性了，非要这个时候去南区拿什么布娃娃，真的很抱歉。” 抬手将要弯腰下去的叶楠拉住，顾昱平淡开口，“你还是养好身体再说吧，晚上夜凉，起身的话，最好披上外套，布娃娃给你，好好回去睡一觉把！” 布娃娃被顾昱塞到怀中，叶楠看了看顾昱，再看看怀中扬起嘴角微笑的布娃娃，眉眼倏地蔓开轻柔明艳的笑，重重点了点头，抱紧了怀中的布娃娃。 第七十四章 人生转折点 杜天诺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狠狠纠结着，那瓶小药液要怎么用在顾昱身上，又不会被他发现，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怀上孩子，她是不是又要继续这么做？ 姓周的那个混蛋简直给她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还带有时间限制。 这段时间顾振回国，顾昱忙到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陪她，大多时候只是打电话过来说上一两句，就匆匆挂断去忙了，让杜天诺握拳，这样她怎么才能找到机会对顾昱下药。 “该死的男人，摆明了就是要我难堪。”杜天诺狠狠说道，眸光阴沉，随即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眼倒在床上，看着浅蓝色壁纸的天花板，抬手压在额头上，薄唇紧抿着，冷厉异常。 不管如何，她都是要去做这件事的，早一点晚一点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不急不急，得好好计划一下。”不然哪个步骤出错了，她努力到今天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再加上现如今顾昱对她的态度有些举棋不定的，所以杜天诺就更得要多加注意小心了。 顾昱正在和顾振力争着一个合作项目，父子两个针锋相对，言辞平淡冷静，但却咄咄逼人，引得会议室中的人个个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纸张，没有掺和进去，这哪里是两父子啊，分明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我承认你们恒睿做出来的方案要比其它公司性比价高，可采用价值也不错，但和你们恒睿合作的话，我们公司赚不了多少，若是价格再降下一点的话，可以考虑和你们恒睿合作。” 顾振可没有因为合作对象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大方将合作方案交出去，他要考虑很多方面，比如公司未来景气走向，他可不能拿公司那么多员工的饭碗来开玩笑，所以该争的地方，他是绝对不然让步的。 顾昱气定神闲，双手十指交扣在一起，量身定做的浅灰色西装让他看起来越发成熟稳定，一点都没有毛躁沉不住气，让顾振心中很是满意，但满意归满意，对于合作方案他也还是那句话，降价格，不然一切都免谈。 “我们恒睿可以保证一切质量问题，价格经过市场调查和多方公司给出来的价格对比，我们恒睿给出来的价格是最公道的，再让的话，我想这个合作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合作固然重要，但顾昱也没有想过要降价格。 双方纷纷僵持住了，洽谈再一次停滞不前。 “昱儿，你母亲刚来了电话，让你回去吃饭。”从会议室里面出来，顾振拍上了顾昱的肩膀，嘴角扬着浅淡的弧度，一眼看上去有点别扭，明显的有点僵硬，很不习惯露出笑容。 顾昱淡定将顾振拍上肩膀的手拂下去，眸光微沉，想了想，拒绝了，“今天我答应了诺儿，要陪她用午饭的，就劳烦父亲回去转告一声母亲吧，晚上的时候我再回去。” 为了工作的事，他已经多天没有见过杜天诺了，今天不算忙碌，就定了餐厅位置，和杜天诺约好了时间，一起去吃饭。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和我一路回去吧！”顾振对顾昱的感情是不会插手的，除非顾昱自己开口询问到他头上来，不然他就是一个异常开明的家长，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顾昱轻点头，和顾振一道进了电梯，再出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天诺，看见顾振时，杜天诺眼眸闪烁了一下，甜笑着迎了上去，“顾伯伯好啊！都中午了，若是顾伯伯不嫌弃的话，我和昱定了餐厅位置，一起吃顿便饭如何？” 顾振不着痕迹皱起了眉头，“不用了，你们去吃吧，你伯母在家等着我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两个的相处时间了。”不知为何，面对杜天诺他也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个女人眼里藏着太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压抑得很。 杜天诺轻轻一笑，“那顾伯伯慢走，代我向愫姨问声好。”清雅，单纯，无辜，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顾振没继续应答，等到司机将车开到自己跟前，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便上了车，扬长而去。 “诺儿，等多久了？怎么没让莫云或者艾安送你过来。”顾昱似是不赞同说着杜天诺，眼底微微浮动着光华，令那双眼睛仿佛敛尽世间所有的颜色的眼睛，更加潋滟生辉，绽放出淡淡的宠溺。 杜天诺眩晕了一下，面上漫上浅淡的红晕，挽上了顾昱的胳膊，轻微嘟着嘴道：“我哥哥和艾安有点事要忙，没有时间送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路我还是认识的，只是你不会去同愫姨和顾伯伯吃饭，可以吗？毕竟顾伯伯才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你们一家人是该在一起好好聚聚了。” 杜天诺不是没有去过顾家，只是在去过一两次，明确察觉到顾家除了顾昱之外，没人欢迎她的到来，她才没有继续去顾家刷厌恶度了，她不想让顾昱为难，毕竟赵愫霜不喜欢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因为订的餐厅位置并不远，所以两人直接徒步走过去，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餐厅。 点了餐，食物很快被服务员端上来，知晓顾昱在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杜天诺也就安静下来。 刀叉碰撞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用完了午餐，顾昱本想将杜天诺送回去的，但杜天诺以要去商场买点东西，便让顾昱回去上班，自己会打车回去的。 整理了下杜天诺的衣领，顾昱俯身在她额头落下清浅一吻，不带任何情欲，干净得让杜天诺内心狰狞扭曲起来，面上却挂着羞涩的赧意，“等我回到公寓的时候，我给你电话，不过可能那个时候你还在工作开会，我发短信给你好了。” 踮起脚尖，在顾昱薄唇温热的唇上落下一吻，杜天诺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童，双手背后，墨发倾泻而下，双眼眯起，看起来她的心情十分好。 顾昱也跟着笑了笑，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杜天诺身子一震，有丝疑惑在眼眸深处掠过，“那我先走了，拜拜。”抬起手冲着顾昱挥了挥，旋即，人钻进了计程车里面，混进了车流中。 顾昱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计程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唇角勾起，抬手在还沾染着杜天诺唇瓣上淡淡花香的痕迹，轻轻擦了擦，双眸中有些笑意，却都未达眼底，有点冷，有些心不在焉。 在抬手摸上杜天诺脑袋的时候，顾昱脑海中想的却是叶楠，那个只要一摸她脑袋就轻微眯起眼睛蹭过来的女人，明明都二十多岁了，却跟个孩子似的喜欢布娃娃，爱哭，爱闹，性子倔，却异常的触动人心。 连她的亲吻都带着让他悸动的温度，美好得让人不想去忘却。 只是，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错在叶楠酒醉，错在那一晚他没有忍住自己，要了她，却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中了她的毒，看样子只能让时间来将她种在他身上的毒拔掉了。 杜天诺，这个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整整六年的时间，他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杜天诺的身上，不是说忘就能忘掉的，也不是说轻易放手就能割断的，当所有对杜天诺的感情都沉淀下来的时候，杜天诺这个人的名字，早已深深刻在他的骨骼上，刮之，疼痛难忍。 对叶楠的感情就更多纯粹干净得多了，因为他对她的怜惜，她那天哭得像个孩子，不是因为处子之身被他破了，不是她的第一次莫名给了一个陌生人，而是她母亲的那一巴掌，那些侮辱的话语，让她感到内心痛苦，茫然。 所以顾昱才会对她的眼泪产生怜悯疼爱之情，才会一次次放纵自己和她纠缠，但纠缠过后，便是果断的放手，明知道在一起无望，还继续纠缠在一起的话，只会对她的伤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 逐渐的接触过程当中，叶楠才会喜欢上他，产生对他的依赖，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温暖，仅此而已。 所以他和叶楠注定走不到一起去，就是现在人住在他家里，偶尔他母亲父亲心血来潮会叫他回去吃饭，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会让叶楠总是觉得他在给着她希望。 叶楠后腰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在多涂抹几天的药即可，就是因为伤口当初几经裂开，在缝补，伤痕注定是要留下的，反正叶楠觉得她身上的伤痕也不少了，再多一块也无所谓，让赵愫霜没少说她没心没肺的。 对此，叶楠只是清淡一笑。 没心没肺嘛？ 她倒也真的这么希望着，只是可惜，自己的那颗心脏早已不是为了自己而跳动，而是因为顾昱在轻缓却异常激烈的跳动着，管不住，克制不住，只想着再多多接近他一点，和他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便好。 只是可惜，上天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祷告，而她的命运似乎也正站在一个分岔路口，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而不管那一条路上，都布满了荆棘，踏上去，只会遍体鳞伤。 第七十五章 时间差不多了 当叶楠接到孙经理打来的电话时，脑子还是晕乎乎的，直到孙经理说她报表上有个地方出错了，加上当时时间紧急，并没有来得及去校对，结果送上去之后，错误被无限放大，现在整个部门的人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严厉批评。 “报表？什么报表？我记得出差回来之后，我好像就没有在整理过报表了，上次那个是…”话突然戛然而止，她想起来了，孙经理说的这个报表并不是她做的，而是她隔壁的一个女同事，上次她有事就让自己去孙经理办公室的时候，顺便给她交上去，当时她也没有注意，就…. 现在她是有口也难解释了，电话那头孙经理咆哮的声音还在持续着，因为这件事整个部门的人都受到批评不说，还被取消了评选，扣除每人三个月的奖金，也怪不得孙经理会咆哮成这个样子。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打电话过来也只是告诉你一声，最近的话…你还是不要来公司了。”避避风头，现在整个部门的人心里可全都窝着一团火呢，要是叶楠不明所以回来的话，肯定会被炮轰的，哪怕是他到时候也不能让她免于那愤怒的炮火。 叶楠挂断了电话，眼眸暗沉，咬着下唇，准备拨打顾昱的电话时，动作陡然顿住了，思绪有些恍惚地飘散，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久到颤起来，久到手机待机时间到了，变成一片黑。 叶楠的嘴角才勉强扬起一丝笑意来，看来她空降进入部门的事，表面上没人说什么，但是背地里肯定对她有着诸多不满，学历不高，又没有一技之长，却偏偏进入这个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没能进去的地方，怪不得会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期间，想出这么一个阴招对付她呢！ “楠楠，菍霜来看你了，就在楼下哦！”赵愫霜很喜欢亲自来敲门的感受，所以叶楠窝在客房中的大多时候都是赵愫霜来敲她的房门，女佣就站在一边。 叶楠收回神游，放下手机，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那惨白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一点，不至于像刚才一样白到吓人，才勾唇开门，“菍姨来了，我都好久没见到菍姨了。” “嗯，说是来看看你的，还给你买了礼物，你快下去看看，若是不喜欢的话，就让她重买。”赵愫霜调笑着和叶楠开着玩笑，和她一同下楼去了。 赵菍霜身边全都是礼物袋子，而赵菍霜似乎还在翻着什么，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不见了之类的话，连叶楠和赵愫霜下楼来了都不知道。 “菍姨。”叶楠轻声叫道，在赵菍霜抬眸瞬间，收敛起了眸中微微暗沉的复杂，压下心中刚才因为孙经理带来的负面情绪，莞尔一笑，“菍姨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好像还没到我的生日吧！” 叶楠在记忆中就好像没有过过生日，却不会让她忘记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这个时候距离她过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呢。 赵菍霜和赵愫霜对视一笑，抬手将叶楠拉坐下来，捏了捏叶楠的脸颊，“怎么还是这么瘦，多吃点，胖点才好，”随后话语欢快起来，“叶家将你带回去的时间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日，而你当初出生的时候，就在今天，九月十九，今天才是楠楠你真正的生日，菍姨和你愫姨想了想，不能带你去游乐园，海洋馆等地，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卖相不好，楠楠可不要嫌弃啊。” 叶楠愣住了，视线从赵菍霜和赵愫霜带笑的脸上掠过，在落在自己身边这些赵菍霜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上，喉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也说不出话来，眼眶酸涩得厉害，热热胀胀的。 “傻丫头，哭什么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是小寿星，我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日派对，也知道你现在的情绪不宜起伏多大，所以就给你从简操办了，若是哪里不喜欢的话，现在告诉我和菍霜，我们都会满足你这个小寿星的。” 赵愫霜走到叶楠面前，微微俯身，柔软的纸巾擦拭去叶楠眼角不知何时落下来的眼泪，淡淡苦涩的味道在她嘴里泛滥开，心口酸胀得让叶楠差点没抱着赵愫霜痛哭一顿。 生日，这还是有人第一次给她过生日，虽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生日，却幸福到让叶楠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眼泪更是在双眼弯起的时候落下来，“愫姨，菍姨，真的很谢谢你们，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 不论那蛋糕卖相多么的不好，入口多么的甜腻腻人，却是叶楠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礼物自然都是一些高定服装，以及那被包装得很漂亮可爱的毛绒玩偶，每一个都小巧得很，最大的一个也仅才有叶楠的膝盖高，最小的一个掌心就能将它全部包裹住，不露分毫，让叶楠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可见，这份礼物很合她的心意。 不是名牌衣服，包包，珠宝，仅仅只是一些毛绒玩偶就能让叶楠露出真心的笑意，不是假装喜欢，而是内心那种淡淡的遗憾被补上，而露出来的欣悦，让赵愫霜赵菍霜心头有些淡淡的酸涩。 赵愫霜送给叶楠的礼物很简单，却用心良苦。 叶楠也没推辞收下了，爱不释手，眉眼间溢满了笑意。 回到房间，将赵菍霜送的那些毛绒玩具和自己的布娃娃摆放在一起，在摸摸手腕间赵愫霜送给她的礼物，冰凉的感觉沁入心脾，让她笑得弯起了双眸。 赵愫霜这个礼物其实就是一条很简约的手链，可内里却刻上了叶楠的名字，和九月十九三个数字，代表着潜在的含义，自然让叶楠很是欢喜。 而此时叶家却是阴云笼罩，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股子烦躁的低沉，叶父更是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让整个屋里都充斥着浓郁散不去的烟味，叶母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尖声指着叶父的鼻子骂开了。 “抽抽抽，就知道抽烟，你快想想办法啊，那些人天天上门来闹，以后咱家还有清净日子可以过嘛？” “还有儿子的事，你打算咋办啊？人都被弄成那个样子了，你这个做父亲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说这个家要你来有什么用啊，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子，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样的孽，这辈子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的男人，你赔我的儿子，呜呜~” 叶父被闹得心烦，将眼摁灭在烟灰缸中，暴吼一声：“哭什么哭？你现在哭又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办法打发那群人才是最重要的，再这样下去，咱家连最后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健儿那玩意儿医生都说废了，你在哭也哭不回来。” 叶健现在整个人阴郁得很，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到饭点也不肯出来，还是叶母每每吃饭的时候给他端到房门口去的，听见自家父母争吵的话语，无神的双眼中掠过一丝愤恨，那群人他自然是知道是谁，想要报警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要被翻出来。 他不想去坐牢，不想再牢里面度过他的下半生，他还有他的女朋友，纵使他已经没有了那东西，但他在她身上耕耘那么久，事后两人也不曾做过避孕，她的肚皮里面肯定有了他的种，就不怕担心他没有儿子了。 越想，叶健的表情越是扭曲，也越是兴奋，兴奋到眼底冒出了红光。 叶家吵吵闹闹半天也没有得出个结论，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最后冒出来的事件，简直就是神助攻，让叶家在整片小区中彻底出了名，大家见到他们一家人都绕开走，免得沾染上晦气。 “我和叶健已经分手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不然我可以告你们性骚扰。”画着浓重烟熏妆的不良少女，不耐烦说完话，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叶家二老留。 没讨着半分好的叶家二老，摸摸鼻子悻悻要回了家，最后却不想冒出来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找上门来，说她肚中的孩子是叶健的，要求他们叶家给个说法，叶家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这个女人。 但几天后，女人的正牌男友却找上门来，几人又在叶家大闹了一场，叶家二老差点没气晕过去，好吃好喝供着的祖宗肚子里面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只是和男友闹了矛盾，没钱吃喝玩乐，就找上了叶家，反正过去她和叶健也有一腿，没曾想事情败露后，叶健直接一脚踹向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一条小生命成为一滩血水，在叶家蔓延开来，满鼻子都是血腥味，叶家二老大呼不吉利，又是一顿好吵。 “真是年度大戏啊，太精彩了。”完全不需要他们在背后做点手脚，叶家就自己能够把自己玩死了，真是长见识了。 “时间差不多了。”顾帆和顾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气氛陡然冷冽沉淀下来，弑杀的气息随风飘散。 第七十六章 被设计陷害 小幽耸耸肩，没兴趣继续在玩下去了，也没有兴趣参加进去，打了个呵欠，“你们看着办吧，我先回顾哥那里去了，叶家的人夫人可是说了，不要把人弄死，但弄残弄废什么的随你们高兴。” 接下来的叶家怎一个惨字能形容得了，不仅小区里面的人都避开他们，就连自个儿家的亲戚都纷纷对他们的遭遇视而不见，一旦上门借钱，就推说自己手头紧，要么就直接干脆说不借，就关上门。 叶母现在连骂人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掏空了她的所有力气，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来分担这种痛苦，最后脑海中光亮一闪，扯了扯叶父的袖子，“我们不是还没有去找过叶楠嘛，先找她拿点钱缓缓，剩下的让她来给我们想办法解决，我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人影子都不见，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 叶父迟疑了一下，“那天那个女人说不是让我们不要去找叶楠的嘛？而且你知道叶楠现在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嘛？”不是他们不想去找，而是他们现在根本就联系不上叶楠。 叶母稍稍冷静了下，“罗鸣不是出狱了嘛，或许他知道叶楠的联系方式也说不定，到底是曾经是夫妻，他总不能看着我们叶家就这样垮了吧！实在不行，可以让他给我一点钱先应急着用，等找到了叶楠，到时候在还给他不就行了。” 叶父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得点头答应，转身朝着罗家走去了。 顾昱皱眉接过秘书长递过来的文书，瞥一眼，眉头皱得死紧，“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楠可不像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而且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才上报到他这里来，这些人的心思简直不用猜，就能明白。 就这么针对叶楠空降这件事吗？ 就这么对他的决定很是不满吗？ 既然如此的话，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让他们好好清楚清楚到底是谁做主，也好好敲打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将那些个小心思都收起来，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会直接让人收拾铺盖滚蛋。 在商场上玩心眼儿，他顾昱不反对，反而支持，但是对着自己的同事，都这般玩弄心眼儿心机的话，把他的公司当成什么了。 将文书放在桌面上，顾昱沉沉冷笑道：“通知各部门，十分钟后准备开会，晚一分钟，明天就都不用来了。” 秘书长恭敬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抬手推了推眼镜，掩住了眸底掠过的一丝暗沉光芒，摸出手机给杜天诺去了一个短信，便开始通知各个部门的高层开始十分钟后开会，还特别强调了十分钟，让那些高层们都心惊胆战的，时间还没到，就先跑到会议室门口等候着。 杜天诺收到短信的时候，好看的眉形皱了皱，随后放下手机，开始思索着顾昱这么做的原因。 叶楠！？ 一瞬间从脑海里面冒出来这个名字，让杜天诺的手僵了僵，忽的想起两天前秘书长给她无意间说到的一件事，好像是因为叶楠做错了报表，才导致后续运行出现错误，而叶楠所待部门的人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批评和扣除三个月将近，叶楠也没有回去上班。 是畏罪不敢回来上班了，还是心虚愧疚从此以后不敢出现了呢？ 要是叶楠因为这件事再也不会出现在顾昱面前的话，那就皆大欢喜了，她也不用想着给顾昱下药，借此将人弄到床上，让她肚子里面怀有顾昱的种了。 不过，如果叶楠彻底消失的话，估计她心头这些天以来的郁闷都会得到纾解。 “喂，现在叶楠遇到点事，想办法闹大，最好把人给我弄出公司去。”杜天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语气阴森。 当初是为了彰显她的大度，和顾昱说了一声，然后顾昱说是让秘书长看着安排，她就直接让人给安排进了宣传部门，和顾昱交往的那段时间，她也会借机将人安排进入恒睿，哪怕是小职位，这四年来也有自己的人脉发展，闹大一点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再说了，叶楠是空降人员，顾昱和她的关系也没有传开来，就算是有人知道，顾昱没有明确表出态度的话，谁敢去帮着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任何势力的叶楠，哪怕是赵愫霜等人都护着她，也绝对不能将手伸到顾昱的恒睿来。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迟疑，“这样做的话，会引来上面部门注意的吧，而且总裁不是说让各部门高层管理都去开会了嘛，这件事…有点棘手。” 杜天诺眼眸一凝，折射出嗤笑，“我相信你既然当初敢把这件事嫁祸到叶楠身上，也相信你会有办法将这件事闹大的，放心好了，事成之后我就会安排你离开H市。” 言下之意就是我退路和后路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如果你嫁祸叶楠的事被捅了出来，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趁着现在有讨价还价的机会，还是抓紧把握的好，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那边的人终于给出了选择，“好，我做，而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答应我的话，事成之后你还得给我一笔钱，以保障我的生活。” 杜天诺扬唇，“这个是自然的，现在就看你的了。” 在卫生间的人紧了紧手中的手机，眼底滑过一抹坚决，整理了一下妆容，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她知道，若是这件事时候被查出来的话，她的下场肯定是被逐出恒睿，而被恒睿开除的人，任那些公司都不敢和恒睿对着干，更不敢明目张胆将她招进去，她只有离开这片土地，才得以继续生存下去。 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继续朝前继续行走。 “发生这样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给我们知道啊！”赵菍霜有些恨铁不成钢说着叶楠，但眸光却是柔和的，内里急剧冰冷下来，敢这样算计她的楠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愫霜倒是低头思索着，没发表意见。 叶楠抿唇，这件事是在她不在公司的时候发生的，具体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要怎么和赵愫霜赵菍霜开这个口，而且她也没有做过那份报表，只是现在可能整个部门的人都不会给她作证吧。 “因为我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头绪，所以才没有选择告诉菍姨你们的。”叶楠微微一笑，可是那双眼瞳中沉淀着淡漠的情绪，有些不稳，但更多的是复杂，很显然她心中是明白这样的陷害的，但她却不能去解释。 一旦解释了，便是狡辩，便是推脱责任，这是更为令人不齿的，所以叶楠选择了听从孙经理的说，并不是逃避，也不是怕了部门同事们的指责，而是她在想着这样的事该如何去解决。 “菍霜。”赵愫霜悠悠然叫道，“这件事你不能插手，只能让楠楠自己出面去解决，我们来做的话，只会给带来一时的风平浪静，私底下却遏制不住流言的扩散，只会让楠楠的名声更难听罢了。” 赵菍霜抿了抿唇瓣，看看满脸思索的赵愫霜，“姐，这件事摆明是有人陷害楠楠，要是楠楠自己出面解决的话，远比我们出手更难，而且指不定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诋毁楠楠呢？” 叶楠感激看了一眼赵菍霜，但赵愫霜说的话她也清楚，这件事如果是赵菍霜和赵愫霜帮忙她压下去的话，她以后在恒睿绝对会待不去的，工作档案上被打上这一黑点的话，对于以后重新找工作的叶楠，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菍姨，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愫姨说得很对，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出面解决，你和愫姨的心意我了解的，但如果是你们出手的话，只能压下一时的，却不能让我彻底洗清嫌疑，所以我明天回去公司一趟，我能够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那天，我正在处理文档资料，随后因为一些原因用到了摄像头，我就随手打开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关过，这样的话，当时的情况应该都会记录下来的，只要回去办公室打开电脑找到当时拍下来的画面，证明那份文件我没有经过手就行了。”叶楠绞尽脑汁，才勉强想起那天的情况来，而她也庆幸竟然打开了摄像头，不然这种事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赵愫霜眼眸闪烁了一下，“只怕还不够啊，光是一份摄像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反而还会倒打你一耙，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们公司每个办公室不都有监控装备嘛，让昱儿去调查一下当天的画面看一下，随后私底下再去找那个将这份文件给你的人，这样一来就有多种方案可以让你洗清。” 叶楠眼角一动，“愫姨，不用调查当天的画面了，只要去查探一下当天丽佳的工作进程以及报表，就知道了，只是出了这种事，她肯定会把这些记录想办法弄到我的电脑上来，有点难办。” “工作进度？报表？”赵愫霜语气稍微沉了沉，随后淡然一笑，“这样的话，就不用着急了，楠楠你明天照常去上班，我想这件事不用你自己出面，就会有人帮你洗清嫌疑的。” 第七十七章 人不见了 叶楠和赵菍霜听到赵愫霜这般自信淡然的话，均是茫然一怔，赵菍霜更是下意识开口：“姐，这话怎么说？” 赵愫霜笑而不语，只是视线飘到了叶楠身上去，眸中尽是深意。 叶楠陡然怔愣了一瞬，随即恍然大悟过来，敛下眼眸，掩去瞳孔中的情绪，神思有些飘忽，有很多事不是她心目中心目中以为的那般，顾昱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缘故，她…只是沾了顾昱的光而已。 赵菍霜张张嘴想问什么，却碍于叶楠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只好又闭上了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眸底一片幽淡的深意，不知在做何想。 “菍霜，你在想什么？”赵愫霜嘴角带笑，瞥了一眼赵菍霜淡淡问道。 赵菍霜沉了沉眸子，才开了口，“姐，你有没有想过楠楠的以后？”这件事在她的脑海中过了千百遍，今天才是机会提出来，她想要征求她姐姐的意见，毕竟有很多事赵愫霜比她考虑得要多。 赵愫霜明显没有想到赵菍霜会问这个，很显然的怔愣了一下，才幽幽盯着赵菍霜半响，才忽叹出一口气，视线落在茶几上花瓶中娇艳欲滴的花朵，眸光深沉片刻，才柔和起来。 “那菍霜希望楠楠又怎样的以后？”赵愫霜将问题扔了回去，但不等赵菍霜说话，又接着道：“是衣食无忧？还是让她一无所知平安一生？告诉我，菍霜，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我…”赵菍霜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神闪闪，证明刚才赵愫霜说的，她心中都是想过的，只是现在被赵愫霜说出来，怎么都有点不可能的现实，叫她有些许泄气，“我知道我有些时候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可是姐，我们不管是亏欠暮暮的，还是楠楠的，都太多了。” 多到她们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她们的楠楠身体又是这个样子，让她怎么放得下来，放她出去工作，虽然是在顾昱的公司里面，但是集团大了，腌脏事多，这次的事件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不是嘛！ 况且那个杜天诺一看就不是一个心善的，表面单纯无辜，内心指不定黑成啥样了，楠楠这样只有被杜天诺耍得团团转。 不是她对叶楠一点信心都没有，而是杜天诺还没有被莫云找回来的时候，那些年她在外活得好好的，就知道她心机深沉，心眼儿子多，而叶楠虽然大学毕业就嫁了人，可从未踏出过社会工作，不知道这人的心能黑到什么程度，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呢！ 眼见赵菍霜因为她的话陷入沉思，赵愫霜抬手拍了拍赵菍霜的肩膀，语气宠溺，就好像她们姐妹两个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让赵菍霜身子明显一僵，赵愫霜像是没有发现似的，道：“菍霜，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楠楠好，但就真的像楠楠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我们可以酌情插手管，但有些事我们插手，看似是对楠楠的一种保护，却不知道这种保护会让她受伤，只能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下。” “我几次对你说过，凡事都要三思，可你却越活越过去了，将我说过的话都给忘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能够护得了楠楠一时，却始终护不了她一世，我们在还好，可若是不在了，谁又能护得住她呢，所以她必须要学会成长，这次的事件就当是她成长的一块垫脚石吧。” “姐，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们明明可以给楠楠最好的，可她却…” “不接受是吧？”赵愫霜平静接了赵菍霜的话茬，“菍霜，不是楠楠不愿意解释，而是她不能，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同样的，人心我们都猜不透，楠楠之所以会这样也是有原因的，还未出生，母亲丧命，我们在医院弄丢了她，随后几年又被抱走她的人弄丢，被叶家人捡到，被当做货物一样‘卖’给了罗家，两年后离婚，她在不断地被人弄丢，抛弃着，你说她还会那么轻易的付出自己的感情，换来一段未知的承诺，换成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赵愫霜总是将一切问题看得很透彻，只是说得越过明白，让她的心头有些不好受，叶楠十岁以前的事，始终都是一纸空白，关于叶健和那金毛的事，都是深深刻在她骨血中不能忘却的，不然她们纵使调查到了一切，也不可能知晓。 赵菍霜闻言，烦躁的沉默下来，过了几秒后，才正了正表情，“姐，那叶家的人你怎么处理的？”那家人对她们楠楠的伤害作为简直罄竹难书，死一万次都不够解她的心头之气。 赵愫霜抿唇嗤嘲一笑，语气淡漠，“怎么处理，自然是让他们自作孽，不可活，让他们心里好好牢记清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欺负的。” 暮暮不在，她们就好好替叶楠出这口恶气。 “不过这件事你可别说漏了嘴，让楠楠知道，那家人可不值得同情。”想了想，赵愫霜叮嘱道， 赵菍霜蹙蹙眉头，点头应下了。 而恒睿集团现在陷入了一片阴沉压抑的氛围当中，各个部门的人都匆匆而行，甚至连多言的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哪个举动不对，哪句话说得不对，就引起上头的注意，被赶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电话那头的人，话语急切，隐隐带有不满的愤怒。 丽佳最近没有休息好，硕大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有些阴沉，躲到洗手间中，话语有些淡，“很显然，事情被查到了，或许再过几分钟，上头的人就要将我赶出去了，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丽佳听出电话那头人的不愿意，冷笑一声，“当然，你也可以反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不能，反正每次通话我都是录了音的。”她现在已是进退两难，若是杜天诺反悔的话，那就不要怪她这么做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正常的，虽不能直接将人拖下水，但也至少不会让她离开恒睿时很难堪。 电话那头只剩下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丽佳也不催促她，只静静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的最终答案。 “还真有你的，放心好了，既然答应你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但你也得保证不会对人提起我，不然我随时都能收回我应允的话。” 丽佳咬牙点头，“成交。” 换个地方，她也能生活，只是可惜了恒睿这么好的待遇。 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悔了哭了，都得走完。 挂断电话，丽佳的表情有些放松，手心里面全是紧张的汗水，生怕杜天诺会因为她事情没有办妥，反而搞砸了，就反水不管她的死活，那么她就真的走投无路，被逼上了悬崖，只能后退。 杜天诺眼眸闪烁了下，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来，动作熟练点燃，放在唇间享受般吸了一口，表情在烟雾下有些朦胧，唯独那双藏着无数东西的眼睛，烨烨泛着寒光，冷透人心。 吐出烟圈，轻嗤一声：“还真是一个蠢货，蠢到…无药可救。” 她怎么会任由着知道她秘密，真正面目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不是等于自己给自己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要她命的可能，她还没有那么蠢。 “喂，帮我除掉一个人，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坐在阳台藤椅上，杜天诺神情冷漠，拨通了一个电话，交代完那人的资料后，就挂断了电话，多一个字都没有。 而顾昱的速度也是雷厉风行，一边召开会议，一边就让回来的小幽火速调查这件事，再加上赵愫霜打进来的电话，让这件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既然都调查出来了，那么该罚的决不轻饶，连同叶楠在内，谁都没有避免。 事情真相出来，整个部门的人对叶楠的恶意也就少了不少，转而对丽佳的这举行为，有伤心，有疑惑，有怨怼，总之什么都有，也有不少人说了些难听的话，丽佳只是脸色难看收拾了东西，默默离开恒睿。 孙经理打来电话跟叶楠道了歉，叶楠也表示没事，只要事情水落石出就好，而且她也明天回去上班，孙经理连连说好。 丽佳回到家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后就等着杜天诺联系她，结果等到了天黑，还未有动静时，丽佳有些慌了，准备打电话过去询问，却不料有人敲响了门，皱了皱眉头，丽佳大声问了声谁啊，只听门外传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丽佳只好起身去开门。 “这位大爷，你可能走错…唔….额…”话，未说完，脖颈一阵剧痛，整个人便失去了生的气息，倒在地上，瞪大的双眼还有些迷茫，似乎不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任务完成。”低沉略微沧桑的嗓音向雇主说了四个字，就将地上的人连同屋内收拾好的行李带走，不留下一点痕迹。 “喂，顾少，人…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 别忘了你要做的事 “知道了，若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就回来吧！”顾昱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狭长冷冽的眼眸里戾气渐浓，这件事要是说丽佳背后无人指使，顾昱是一万个不相信，只是他晚了一步，让丽佳离开了。 但，到底是离开了？ 还是有人抢先一步…杀人灭口了？ 这样一来就更加确定丽佳身后那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点燃一根烟，眼眸缓缓眯起，带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幽暗深邃，宛若一汪死水，激荡不起任何的波澜水花。 顾帆在离去的时候，眼角突然扫视到门扉上一点嫣红，眼眸陡然一戾，却没有在周边察觉到什么危险，可神经也没有松懈半分，要知道做他们这行的，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不然会被暗处的敌人一击毙命的。 手指一抹，将那点嫣红放在眼下，沉默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这里。 只怕这个丽佳，已不在这个世界了。 暗中躲着的这个人有些可怕，而且还棘手。 “顾少，我在丽佳的屋子里发现了有血迹，只怕丽佳凶多吉少了，凡事有关通讯物品全都不见了。”丽佳出租的房屋是老式筒子楼，根本就没有监控设备这么高档的东西，小区保安也几乎是个摆设，问不出什么来的。 顾昱沉默了一瞬，丽佳死了这个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并不意外顾帆这句话，“先回来再说吧！”杀了人的人是不会那么蠢笨还留在原地，等着别人查找上门的，只怕那人早就带着丽佳的尸体不知去向了吧。 “顾少，就是这么一回事，要不要彻底查下去。”顾帆说完，就微微敛起浓黑的眉头等待着顾昱的吩咐，却没有想到顾昱只是扭头看向了窗外，侧颜完全看不出来顾昱在想什么。 “不用调查了，反正…早晚，那人都会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的，敢公然杀人，并且将尸身以及丽佳通讯电子设备一起都带走，明显是有备而来，你去调查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转告小幽让他提高点警惕，别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是，顾少！” 顾家 “昱儿，我听说陷害楠楠的那个女人被你直接赶出恒睿了。”赵愫霜用公筷夹了一块红烧小排放在叶楠的碗中，说道：“楠楠多吃点啊！太瘦了。” 叶楠干笑几声，几乎埋头吃饭，期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脸上的表情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让人瞧不清，不曾为自己被同事诬陷而伤心难过，也不曾为那人受到惩罚而兴高采烈，平静淡然的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顾昱动了没几筷子，杜天诺就打电话来，得知顾昱回顾家用饭，抿唇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苦涩，看着自己面前餐桌上早已冷掉的菜肴，连忙说没事，就挂断了电话，让顾昱看着通话记录，皱了皱眉。 随即，放下筷子，一边起身，一边对顾振赵愫霜说道：“诺儿打来的电话，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莫云最近不在H市，虽然艾安留了下来，但毕竟很多时候，却始终有些不方便。 那通电话杜天诺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还是能够让顾昱察觉到她平静之下的压抑，所以不得不过去看一下，万一出了事，不仅他会自责一辈子，恐怕莫云更甚。 叶楠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努力让自己的身形淡下来。 赵愫霜几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叶楠，却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抿了一下唇，“去吧去吧，别出了什么事，莫云又赖在你头上的时候。”赵愫霜嘴张了张，始终问顾昱今晚上回不回来，只好让他路上小心。 顾振点头，“早去早回。”再怎么样，杜天诺都是莫家的千金，两人虽交往好几年，却不曾订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赵愫霜这里始终不松口，哪怕和顾昱冷战不说话，吵架，她始终都不肯承认这个杜天诺。 最后母子两个各退了一步，顾昱可以带着杜天诺回顾家，但是赵愫霜不准故意给人下马威，难堪之类的，母子两人的关系才得以缓和。 顾昱接过女佣递过来的外套，穿上，对于顾振的话，只是轻微点了下头，眼角视线轻轻一撇，就落在了那个背对着他依旧埋头吃饭的叶楠，不知为何，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却没有表现出来。 顾昱出门了，赵愫霜有些担忧看着叶楠，“楠楠，你…” 叶楠抬起脑袋来看着赵愫霜顾振轻轻一笑，“愫姨，怎么了嘛？”现在她不过是寄人篱下，和顾昱更是在那一周之后，没了关系，也自然没有了任何联系，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话呢。 赵愫霜看着叶楠眼底的平静，轻摇头，“没什么，只是让你自己多吃点，别老是光吃蔬菜，要荤素搭配，这样才营养，你看看你自己，瘦得都只快剩下一张皮了，是不是菜不合口味啊？” 一说起这个，赵愫霜就满腹的担忧，怎么就养不胖啊！ 顾振也点头，表示叶楠真的太瘦了，得多吃点才好，“你爱吃什么菜，就告诉佣人，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别拘束。”说实话，他挺喜欢叶楠这个女孩子的，不矫揉造作，不撒娇任性，让顾振越看越顺眼，也越看越喜欢。 叶楠“……”瘦了吗？她倒是觉得自己来顾家，天天好吃好喝的，都快胖了一圈了，哪里会瘦得下来。 而杜天诺这边则是刚准备将做好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那边门直接被打开了，看着来人，杜天诺瞳孔一缩，眼里抑制不住蔓开地是惊喜，是喜悦，放下手中的盘子，直接三两步就跑到了来人跟前，双手环住了来人的腰。 顾昱拍拍杜天诺的背脊，“怎么了？”随后视线扫过餐桌上冷掉的饭菜，眉头轻皱“又没有好好吃饭，你哥离开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嘛，再这样下去，小心他飞过来骂你。” 嘴上这样说，内心到底还是心疼着，“既然不愿意在家里吃，那我们两个出去吃好了。”反正今天的晚饭他也没用多少。 杜天诺的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自从那顾振回来之后，顾昱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晚上顾昱都要回家去报个到，吃个晚饭，电话更是匆匆讲不了几句就挂断，要不是从莫云那里得知顾昱的情况，杜天诺真的会以为顾昱又去找叶楠了。 而这次，杜天诺只是例行打个电话过去，却没有想到顾昱会直接从家里出来，陪她去吃晚饭，让她心中喜悦的气息爆棚出来，双眸弯起，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昱，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吃饭吗？” 顾昱一边启动引擎，一边侧过头看了一眼杜天诺，“还不是你这个小笨蛋又不肯好好吃饭，你说我在家能吃得安心嘛，莫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饿瘦了，病了，你说我们两个该有多着急啊！” 杜天诺嘟嘟嘴，“才不会呢。”眼底却全是笑意。 顾昱默了一下，提议道：“诺儿，你还是和我一起回顾家，在那里一起陪我父亲母亲用饭好了，接下来有段时间我会很忙，可能腾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你，你又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让人放心…”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猛然一下子顿住了。 顾昱眼眸幽深下来，杜天诺系好安全带，见顾昱话没说完，就疑惑好奇侧过头去，“让人放心后面是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傍晚我来公寓下面接你。”顾昱没继续说下去，让人放心不下这是他多次在心中，嘴上对叶楠说的。 相对比起杜天诺，叶楠没人照顾，生病受伤又都一声不吭全部忍受下来，年纪轻轻就把胃给弄成这样子，身上的伤疤都是… 被喜悦冲昏头的杜天诺并没有察觉到顾昱此时的神情，微微抿了一下唇角，才双眸弯起，笑道：“好啊，我也好久都没有见过愫姨了。” 顾昱嗯了一声，就有一搭没一搭和杜天诺聊了起来，神思却不知道早已飞到了何处，有些心不在焉地，也只有陷入喜悦当中的杜天诺没有察觉出来了，找了更多的话题和顾昱聊天，直到目的地。 “位置已经订好了，你先过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杜天诺连连点头，笑着应了。 只是在坐下时，眼角却扫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浑身的血液冰冷起来，让她的身子轻轻哆嗦起来，随着那人的走进，杜天诺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面的人很少，再加上顾昱喜静，所以订的位置也偏僻，靠窗，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你来这儿干什么？” 男人邪魅轻佻冲着紧张得崩起神经的杜天诺一笑，话语更是不正经，“自然是来看看我的诺儿宝贝了，看起来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只是…” 男人陡然凑近了杜天诺耳旁，“别忘了你要做的事，不然杜家的人会死不瞑目的。” 杜天诺的眼眸猛然睁大，里面细细扭曲着恨意。 第七十九章 秦羽，周铭怀 顾昱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和那个男人撞上，顾昱还未来得及皱眉，那个男人便玩世不恭笑着说了声道歉，顾昱凝眸看着那男人走进了洗手间，这才转回到之前订好的位置，就看见杜天诺呆呆坐在那里。 “诺儿？诺儿？”顾昱连叫了好几声杜天诺，杜天诺都没有回答他，让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杜天诺的脸蛋，才把杜天诺惊得回过了神，眼底的怨恨愤怒在看向顾昱的时候，已经掩埋下来，换上恰到好处的茫然。 “啊？昱，你回来了，不好意思啊，刚刚走神得厉害，没有看见你。”杜天诺调皮一笑，眸子里的光芒晶亮明媚，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仿佛刚才她真的只是在发呆一样。 顾昱对此也没有多在意，刚才还以为是杜天诺突然不舒服了呢。 两人点了菜，默不作声吃完了饭，杜天诺刚想要提出去看一场电影的话，顾昱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就是有事情要顾昱去处理了，不然这通电话是不会打到他这里来的。 拿起皮包，杜天诺善解人意道：“既然昱你有事要忙的话，那我就自己回去好了，不用送我回去的。” 顾昱这里确实有点事走不开，听见杜天诺这番话，就只好将手机拿远一点，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很轻，很淡，“还是让艾安过来接你吧，你一个人回去公寓，我有点不放心。” 杜天诺脸上，眼底笑意不变，“不用了，你和哥哥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你不是有事嘛，快去处理吧，等我到公寓了，给你电话，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顾昱看了一眼杜天诺，最终点头，结了账，大步离开餐厅。 杜天诺也跟着一起离开，男人看到之后啧啧好几声，才戴上帽子，跟在了杜天诺的后面。 “杜天诺，看来顾昱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子在乎你嘛，不然这大晚上的，他会放心你一个女人回去。”男人双手交叉在脑后，隐匿在帽子下的表情有些阴郁，有些调侃的嗤讽。 杜天诺也不恼，“说吧，你这个时候来H市做什么？” “嘿嘿，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嘛，还有周哥交代你的话，你应该没忘吧，”男人突然迈开步子走到了杜天诺面前，后退走着，“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顾昱了？然后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放下了你杜家死去的那些人命，忘记了你弟弟小靳是怎么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的。” 杜天诺猛然抬眸，恶狠狠瞪着眼前吊儿郎当的男人，“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上顾昱的。”哪怕喜欢上了，她死去的家人怎么会原谅她，还有她那可怜的弟弟又该怎么办，所以在喜欢顾昱，也比不上她弟弟小靳的命重要。 “嗤，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嘛，你最近的表现让周哥很不满意，尤其是你还让人杀了那颗棋子的时候，你可知道想要往恒睿塞人有多难，可你却为了一个叶楠就把这颗棋子弄出了恒睿不说，还事后把人给杀了。” “她该死，不然留着她干什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未来大事交给她，你们放心，”杜天诺对此不以为然，要说杀人，眼前这个男人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又何必在这里装的假惺惺，令人作呕，“还有她知道那么多事，万一有天不小心传到顾昱耳中，我们大家谁也别想活。” “你想得倒是蛮多的，但麻烦你下手前能不能先和周哥说一声，顾昱身边那人，叫顾帆是吧，好像在丽佳事发当天去过丽佳的出租房，可能被他发现了点什么，不然你以为老子愿意来这儿给你擦屁股啊！” 男人说话很直白，很粗暴。 杜天诺显然已经习惯了，脸上并无太多的变化，依旧继续朝人少的地方走去，男人也不在意杜天诺到底要去哪儿，就一起跟着，反正杜天诺也不能把他给吃了。 “顾昱是查不到我头上来的。”半响过后，杜天诺幽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然你以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还活到至今，是靠什么，身体嘛？” 杜天诺意有所指嗤笑一声，“顾昱可不是那些精虫上脑的人，敢明目张胆去算计他，我还没那么傻，事情都得循环渐进，若是走错一步，那可就步步错，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牵扯到你们的话，我死了，都会良心难安的。” 说完，就大步走开，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有没有跟上来。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出来，又或者传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的时候。 在所有事情都未全部掌控在她手中时，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 男人站在原地，目送着杜天诺的身影逐渐在黑暗中隐去，嘴角缓缓勾勒而上，“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好到让他手痒，忍不住想要杀人泄愤。 “喂，周哥啊，你女人看到我来帮她似乎很不高兴，还说话威胁我。”男人很是委屈蹲在路边，掏出手机给周铭怀去了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噼里啪啦告状，要不是那双眼眸中闪烁着杀意的红光，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真委屈了。 周铭怀低低一笑，看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光线落下折射出猩红的光晕，“是嘛，那她要是得知我已经在H市了，岂不是要上门来，将我赶出H市，不管是顾昱还是莫云都不是好惹的，傍上这两人，她的脾气倒是涨了不少，不过，当初那件事还真没做错，对了，还是没有那个孩子的踪影嘛？” 秦羽撇了撇嘴，收起委屈的神色，变得正紧严肃起来，“周哥，还没有，当年那件事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哪会有那么容易就能查到，当初那个小孩儿看起来病怏怏的，生个病还得咱们往外掏钱，跑出去，那样病弱的身体指不定早就死了呢，为什么周哥突然想起要找那个孩子了呢？” 周铭怀沉默一下，随即笑起来，“小羽毛，有些事呐，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那个孩子可是关键，若是死了，那是再好不过的，可要是她还活着…” 没出口的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秦羽努努嘴角，没说出话来，听周铭怀说了两句，恹恹点了点头，便挂断了电话。 当年那个小孩子被带来的时候，很小很软，还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手中抱着个丑兮兮的布娃娃，圆圆的脸蛋上挂着泪水，被周哥牵着走近，然后直接将小孩儿扔给了他，让他照顾着。 其实吧，当年他也就比那个小孩儿大个几岁，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深，但还是蛮喜欢她的，只是她的身体好像并不怎么好，隔三差五就生病，再加上可能是受惊不小，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吃不下东西，没几天便消瘦下来，看得他也开始心有不忍，却依旧寸步不离看着她。 直到那一日，他被周哥叫去，再加上她病歪歪的没精神，就没让人看着，当时别墅周围的人少，还真让她给跑出去了，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找到她。 “哎，要不是周哥对那小孩儿态度不明，我早就把人拐回家做媳妇儿了，哪会现在到处奔波去找人，还不知道人死没死呢。”秦羽摸了摸脸，叹了一口气，心情头一次这么复杂。 抬头望着夜空，低喃出声：“那个小孩儿…现在应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得…很好吧…”希望她过得好，又希望她过得不好谁让她乱跑的，害得二十年之后他要到处找她的下落，还特么连张照片都没有。 不对，好像有诶，只是小时候他偷偷摸摸拍来一直保存得好好的，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打电话回去让人给他找找，找到了就给他传真过来，若是没有用那就算了。 叶楠用过饭后，就上了楼，打开电脑，开始自学英语，这门语言被她丢下好多年了，现在突然捡拾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视线落到床头那只布娃娃身上，眸光柔和下来，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在电脑旁边。 “丑丑啊，我一个人学着无聊，你来陪我一起吧！”点了点布娃娃的鼻子，叶楠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英语海洋当中去。 “这样的力度可以嘛？”顾振正在给赵愫霜揉着太阳穴，面瘫的脸上罕见流露出温柔担忧的神情，“孩子的事，你说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好了，头疼了。” 赵愫霜闻言睁开眼，眼底全是无奈和冰冷，“我也不想操心管这么多的事，可昱儿总归是我的儿子不是，不操心他，我又能操心谁呢，楠楠嘛？” “楠楠的事即便是操心也无用啊，只是，楠楠这样，我看着心里难受，你说她要是委屈难受，大哭一场就好了，可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还那么自然，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第八十章 你再排斥着这个身份 顾振揉按赵愫霜太阳穴的手指顿了顿，神色晦暗不明，“愫霜，你不觉得叶楠很像一个人吗？”只是像谁，顾振记不起来了，潜意识中就是觉得叶楠跟一个人十分相似，那种违和的熟悉感莫名让顾振有些焦躁。 赵愫霜拉下顾振的手，看着顾振的双眸，闪烁了下，才低低笑了出声：“也对，楠楠的事你并不知道，那你知道宫家嘛？楠楠是暮暮的亲生女儿，因为一些意外失踪了，时隔这么多年才重新被我们找到。” “宫家？是那个宫家。”顾振对视上赵愫霜的视线，嘴里喃喃了一下，“不对，宫暮暮我以前见过，叶楠要说和宫暮暮相似的话，大概只有那双眼睛了，其余的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应该不是宫暮暮或者是宫家的每一个人。” “说句老实话，楠楠的亲生父亲，暮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宫家。”赵愫霜单手撑额，眸底有些冰凉的悔恨。 因为一场玩笑，因为她和菍霜对暮暮的步步相逼，原本一场玩笑却让暮暮搭上了性命，此生都无法偿还清。 “别想太多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赵愫霜嗯了一声，缓缓靠在了顾振的怀中，闭上了眼。 顾昱一夜未归，让赵愫霜眸子阴沉了下，但还是笑着和叶楠顾振吃完了早餐，顺带让顾振送叶楠去恒睿上班。 “顾一，你说昱儿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啊。”那个杜天诺并非纯善之人，那双看似无害单纯的眼睛里面，掩藏着太多太多让人无法窥探清楚的黑暗，只是被莫家捧上手心的人肯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不然又怎么会把她的儿子顾昱迷成这个样子，还看不清楚这点小小的伎俩。 顾一没回话，只是安静站在赵愫霜身侧，微微低垂着脑袋。 “算了，准备车，我要去一趟菍霜那里。”有些事还是尽早弄明白的好，不然一直搁在心中，叫赵愫霜吃不好，睡不好，日渐疲态尽显。 叶楠有些不自在地往车门边挪了挪，才稍微舒出一口气。 顾振虽说是在看着手中文件，但眼角视线还是追随着叶楠，将她的一系列小动作都看在眼中，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合上文件，顾振看向了叶楠，“叶楠，我想，我们兴许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叶楠有些讶然看向了顾振，随即在那双黑沉沉压抑的眼睛下，点头，便低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车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起来，有些压抑，有些凝重。 “喝什么？”顾振拉开椅子坐下，镂空的屏风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只余下外界传来的点点声响。 叶楠沉默不语，摇头。 “这家的咖啡不错，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喝卡布奇诺嘛，我帮你点了一杯。”顾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却不明显。 “或许吧，但毕竟那是大众口味，并不真的每个人都喜欢卡布奇诺。”叶楠对咖啡没好感，不喜欢那样的口感，更不喜欢咖啡入口时那种凝涩的味道。 顾振没多大惊讶，“那叶楠你可以告诉顾伯伯，你喜欢什么嘛？” 叶楠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正在喝着蓝山咖啡的顾振，眼底是未来得及掩下去的惊骇，“顾伯伯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并不太擅长去猜对方话中的意思。”心脏还有些剧烈的跳动，让叶楠微微蹙眉。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愫霜菍霜她们喜欢你，完全是因为你母亲宫暮暮的原因，这个你心中也是很清楚明白的吧，毕竟都摆放在你的眼前。” 顾振是挺喜欢叶楠没错，但喜欢并不代表着接受叶楠这个新身份，要知道她这个身份可以给别人带来诸多的麻烦，和隐患。 叶楠心里逐渐蔓延开苦涩，眼底也稍微覆盖上一层浅薄的雾水，嘴唇轻颤着，“我知道。” 这个她极力去逃避的答案，最终还是被人拆开来，放在她的眼前，容不得她再有半分的闪躲。 “不，叶楠，你并不知道，”顾振精明锐利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淡漠，“其实你并不相信你是宫暮暮的女儿，却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你的内心在犹豫着，在不断挣扎着，到最后却只是越陷越深，但你的内心很明白，你若是接受了这个身份，那么你所背负的痛苦就比你现在还要多，你这是自私。” 毫不留情的话从顾振口中说出，让对面的叶楠浑身一颤，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因为，顾振说的都是对的。 因为她经历过太多痛苦，太多委屈，以及被人抛弃的苦楚，所以她便极力让自己去逃避这个事实，只要不承受的话，哪怕以后再次从赵愫霜赵菍霜身边离开，她的心也不会再有什么波澜。 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苦，不会去再次为了这种事而伤心伤肺。 虽说痛得麻木了，可到底还是会痛的。 “愫霜菍霜她们宠着你，爱着你，完全都是建立在对暮暮的愧疚之上，倘若你不是宫暮暮的女儿，这些就根本不属于你，不承认着，却心安理得在享受暮暮女儿该有的东西，叶楠，你这样做，和那些骗子有什么区别。” 叶楠吸了一下鼻子，抬起眼眸，清澈见底却暗藏着无人可知的痛楚，就这样定定看着顾振，声线有些哽咽的喑哑： “对，我承认顾伯伯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我也感谢愫姨菍姨以及顾伯伯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有些事有些话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平的，顾伯伯你对我，又了解多少，仅仅只是只言片语，你就对我说这一番话，对我来说，公平吗？” 顾振微微皱起眉头，“但你心中在排斥着这个身份，是事实。” 叶楠微微一笑，却溢满了无尽的悲伤，“是，是事实没错，我也不否认，所以事到如今，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到底是姓叶，还是姓宫，或者到最后如顾伯伯你说的那样，我不是宫暮暮的女儿，那到时候是不是我也要跟着旁人去姓，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真正的身份，随后流离几十年，我连最初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我在排斥着，这个也是正常的现象不是嘛，我在叶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冒出一个人对你说，你不是叶楠，你不是叶家的女儿，你说我心底作何感想，是新的整人方法，或者只是一个玩笑，顾伯伯，你说我敢信嘛？我知道这样对不起愫姨菍姨，但我真的无法去接受。” 顾振静静看着叶楠半响，“你说得很好，可那又怎样，你喜欢昱儿吧？”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叶楠陡然怔住，似乎有些茫然疑惑看着顾振，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承认你是比那个杜天诺好上太多，但你却晚了六年的时间，纵使昱儿当初对你是有那么一点不舍，但仅仅只是一点…” “可这样也不关顾伯伯你的事吧，我是喜欢顾昱，但那又如何，我没有想过去破坏他和杜天诺之间的感情，更没有死皮赖脸缠着顾昱不放，还是说顾伯伯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利用愫姨来接近顾昱吗？” 叶楠神情有些莫名的悲恸，但更多的是自嘲，“这个顾伯伯大可放心，我叶楠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上班要迟到了，改日在陪顾伯伯你好好聊一次天吧！我先走了。” 走出咖啡厅的叶楠脚步蓦然停顿而下，眼泪如雨水断线而落，强撑的伪装在这一刻都崩塌而来。 小幽远远看着那边的叶楠，眼神有些阴郁的低沉，不过很快他又看到顾振从叶楠身后的咖啡厅里走出，像是双方都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令小幽蹙蹙眉头，等到顾振的车离开，才疾步上前。 “喂，叶楠。” 叶楠勉强看了下小幽，便又低下头去，准备打个车去恒睿，却被小幽拽住了手腕，叶楠不解回过头，“怎么了？” “你的状态很不好，还是不要去上班，反正顾哥现在也不在恒睿，去了你也见不到。”小幽将叶楠拖到旁边站定，道。 叶楠无声一笑，“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认为我到恒睿去，只是为了接近顾昱，只是为了破坏顾昱和杜天诺之间的感情，我叶楠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像插足被人感情的小三吗？” 被再次戳中心伤的叶楠直接爆发了，泪水也随之掉落而下，每一滴都浸满了浓郁的悲伤和嗤嘲。 小幽被吼得有些愣住了，想要开口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但看着叶楠通红的眼眶，那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你不要来管我了。”叶楠抬手扶住额头，声音哽咽得嘶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那要哭出来的痛楚，委屈一般，以及心中那无法诉说出来的苦楚。 第八十一章 不想看见你死 小幽看着叶楠坐上计程车，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太疼，却难受得紧。 “小幽，你在看什么，那么出神。”杜天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到前面笑眯眯看着小幽。 小幽淡淡的视线从杜天诺身上扫过，再无当初那种浅淡朦胧的悸动，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天诺姐，我没在看什么，话说天诺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杜天诺眼眸闪烁了下，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笑得越发眉眼弯弯，仿佛月牙落在她眸子中，有些勾人的清辉在里面闪烁，“我有点东西要买，正好买完东西，就看见你站在这儿，就过来打声招呼。” 和杜天诺说了两句，小幽借口有事离开了。 望着小幽急匆匆的背影，杜天诺脸上的笑意褪下，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说道：“那个便是顾昱身边的小幽，别看他整个人傻傻呆呆的，能够待在顾昱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若是你们想要接近顾昱的话，这个人是必须要除掉的。” 秦羽眸光灼热起来，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哦，听起来他很能打？”好久都没有动手了，手指头一直痒痒的，现在心头也开始难以忍耐起来。 “小羽毛，那人和他表面表现出来的可不一样，你若是和他对上的话，给你一句忠告，”杜天诺转过头看着秦羽，冷笑一声：“千万不要硬碰硬，我知道你很强，但你始终是家养的狗，和这种专门放养的狮子不是同类。” 秦羽眼眸一冷，薄唇弯起，眼角轻屑着杜天诺，“小羽毛这个名字可不是你这种人叫的，还是叫我秦羽吧，至于我是不是家养的狗，等到某天我扭断你的脖子，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毕竟和你这个肮脏的女人同呼吸一片蓝天下的空气，会让我反胃作呕。” 说着，转身，抬起手挥了挥。 杜天诺轻轻弯唇一笑，可是手中的袋子却被她捏紧到变了形，“肮脏？是啊，是挺脏的，但这个世上又有几人是干净的呢。” 秦羽是少数几个没有碰过杜天诺的人，也怪不得秦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但又不得不承认秦羽这句话是对的。 她，杜天诺，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肮脏无比，黑得快往下滴出墨汁了。 “小羽毛，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毫无进展，顾昱行踪查不到，杜天诺也不知道。” “是嘛，那这件事先不急，你先自己去放松一下，等到有事，我再联系你。” “嗯…周哥…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孩儿嘛？” 秦羽抬头望着天际，似乎那小孩儿跑掉的那天和今天的天气好像，浅浅蒙上了一层阴郁的灰色薄纱，笼罩在上，让他的心情也跟着低沉下来。 周铭怀微微一笑，点燃一根烟，走到落地窗前，“怎么？不忍心了？还是说舍不得了，小羽毛。” “不是，只是茫茫人海想要找到那小孩儿，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总觉得周哥你这是在为难我，还是别总是小羽毛小羽毛的叫我，我已经脱离未成年很多年了。”秦羽有些郁闷小羽毛这个称呼。 “也不一定要找到那小孩儿，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凡事做两手准备定会没错的，小羽毛这个昵称倒是挺不错的，还是说每次叫你小羽毛，你就想起那小孩儿了。”周铭怀眼眸冷厉下来，调笑道。 秦羽垮了肩膀，“周哥，你就打趣我吧，那小屁孩我都忘了长啥样儿了，哪里想得起来，不过周哥，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人了，老是明里暗里的拐着骂我。” “呵呵，现在还不是时候。”周铭怀一笑，和秦羽说了两句，挂断了。 “小羽毛，嗤！” 秦羽压低了帽檐，从暗处走出来，脸上冷峻的神情有些阴寒，却藏匿着点滴茫然，那小孩儿，或许他一直都惦记在心上的吧，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个跑掉的小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喂，愫姨，今晚公司有点事，我就不回去吃饭了，你和顾伯伯吃吧！”叶楠拨通了赵愫霜的电话，笑着说完，等到挂断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冷清得只剩下她一个人。 “今晚楠楠有点事晚点回来，我们先吃吧！”虽然有点疑惑，但赵愫霜还是选择了相信叶楠的话。 顾振点头，在赵愫霜低下头的瞬间，眼眸中复杂了一下。 胡乱在电脑上敲击着那些个字母，打出来一堆乱码，映入在叶楠无神的双眸当中，忽叹一口气，自嘲一笑：“很快，我又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不对，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不是南区，不是叶家，不是罗家，也不是顾家和余家，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从门卫那里拿来钥匙，任由着门卫打量着，叶楠淡定走进了电梯中，手指按上那早已熟悉在心的数字键。 打开门的瞬间，迎面扑来的是淡淡的冷意，和空旷。 抬手按下门边的开关，煞时屋内亮堂起来，从当初发生火灾前的布置是一样的，只是家具比起之前更加的精致奢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的缘故，那些个家具之上并没有蒙上太多的灰尘，干净如初。 手指摸上鞋柜，眼睫低垂而下，“最后的…”容身之处了。 陡然的，卧室门传来很小的声音，却在空旷冷清的房屋内如同平地惊雷，让叶楠猛然抬起脑袋，看过去，瞳孔紧缩了一下。 “顾昱！？” “叶楠！？” 见是认识的人，叶楠和顾昱心中同时防备起来的警惕，瞬间瓦解。 顾昱更是松了口气，还以为是那些人不死心追过来了呢，不知道顾帆那边怎么样了。 叶楠静静站在原地，看了顾昱半响，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惨白得不像话，额角更是隐隐有汗水渗出，脸上似有难忍的疼痛闪逝而过，迟疑了下问道：“那个，顾昱，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脸色好差。” 顾昱轻微摇头，却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栽倒在地，却惊得叶楠连忙跑过去，搀扶住人，才看到门扉挡住的那部分早已被鲜血浸染开来，满目的红色，刺得叶楠瞳孔紧缩成针状，咬牙把人扶到床边，坐下。 “伤成这样不上医院，跑来这里窝着，你是想死嘛？”叶楠一边解开顾昱身上被鲜血浸染通红的白色衬衣，一边胆战心惊开口骂道，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让自己的手指颤抖得那么厉害。 “不能去医院。”顾昱粗喘着气回答，胸膛起伏厉害，简单做过处理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可见顾昱伤得有多重，但如果不上医院的话，这样的伤口如果一旦恶化感染的话，等待着顾昱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去医院，顾昱，如果你的伤口还不止血消炎的话，你会死的。”叶楠指尖颤抖得厉害，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顾昱受伤的样子，更不曾想到这人竟然会窝在这里，不肯上医院，其中缘由叶楠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顾昱喘息声更重了些，“不行，那群人还没走，如果这个时候去医院的话，我同样也是死路一条，还有叶楠，不要告诉我家人，谁也不能。” 叶楠怔愣了一瞬，随即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昱，静默无声走到洗手间去将手上的鲜血洗去，看都不看顾昱一眼，直接狠狠砸上了门，出去了。 顾昱苦笑一声，却还是硬撑着起来，再次将松了的绷带缠紧，咬牙承受着这股疼痛，才勉强止住血，倒在床上，双眸微阖，现在联系不上顾帆，就连小幽那臭小子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那群人。 叶楠走出公寓的时候，外面在飘着毛毛细雨，没有任何迟疑挣扎，直接一头奔进雨水当中，顶着满身的雨水走进了一家大药房，买了一些止血消炎药，医用酒精，医用绷带和胶布等，确认已经购买完毕，这才将身后的帽子戴上，淋着瓢泼大雨回去了。 以为叶楠接受不了这样场景离开的顾昱，睁眼感觉到一阵湿润靠近自己，想也不想地出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叶楠痛呼一声，“顾昱，放手，我是叶楠。” 顾昱睁开眼，看见浑身湿透的叶楠站在自己面前，动动嘴唇，“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叶楠一边将买来的药品拿出，一边道：“离开了？是想着离开来着，但…”叶楠顿了一下，眼睫轻微扇动一下，“不想看见你死，既然你不愿意上医院，公寓里面也没有什么药，就只好去药店买些回来，先给你止血了再说。” 顾昱嘴角上扬了一瞬，“你还真是一个笨蛋。”遇到这种事，她害怕离开，他也不会去说她，怪罪她什么的，但是她却回来了，带着浑身寒气回来了，带着一堆药品回来了，让人冰凉的心也跟着暖起来。 而她回来的理由简单到令人发笑，就只是不想看见他死，仅此而已，却又藏着浓郁化不开的爱恋。 果真是一个笨蛋！ 无可救药的那种！ 第八十二章 逃避话题，他们是谁 “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愫姨她们嘛？” 看着顾昱胸膛上那几道狰狞血肉模糊的伤口，叶楠的瞳孔紧缩了下，拿着止血药和绷带竟然无从下手，指尖颤抖得更加厉害，生怕她一个下手重了，就会让顾昱伤上加伤。 “嗯，免得他们担心，只是看着吓人了点，其实没什么大事的，你不用顾虑什么的。”顾昱对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很清楚，看似狰狞恐怖，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伤到根本，只要止住了血，其余的就没啥大问题了。 只是某人关心则乱，看不出来罢了。 叶楠咬咬唇瓣，开始动手，偶尔和顾昱说上两句话，等到将伤口全部包扎好的时候，顾昱早已昏睡过去，卸下所有的防备警惕，失血过多而导致苍白的脸庞，嘴唇无一不在透着他此刻的脆弱，意外的让人迷恋。 叶楠忙活了大半夜，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三点过了，还有便是赵愫霜的几通未接电话，让她眸子闪烁了下，到底还是走出房间给赵愫霜发去了一条短信，就关了机。 想着顾昱醒来肯定会肚子饿，但这个时候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趁着顾昱还在昏睡当中，拿上钱包和雨伞，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一路上没几个行人，叶楠低头快步走到离公寓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买了些吃食便行色匆匆回去了，只是在即将进入小区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阴暗处有几道黑色影子快速闪过，速度快得让叶楠以为自己眼花了。 想起顾昱身上的伤口，眼眸微微凝了下，深呼吸好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朝小区内走去，一边不着痕迹打量过去，也许是因为灯光照射不过去的缘故吧，叶楠只勉强看到那些人模糊的面庞，以及身上的着装。 回到公寓，叶楠抖去伞上的雨水，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并未注意到黑暗中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等到打开灯，才骇了叶楠一跳，“你怎么不在房间休息，跑到客厅来干什么，还不开灯。” 看清楚那人是顾昱后，叶楠砰砰直跳地心脏才落回到肚子里，脸色有些微白，只是还没开口将她看到的告诉顾昱，肩膀就被顾昱大力钳制住，痛得叶楠手中的东西全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竟然敢一个人跑到外面去？” 一醒来，叶楠已然不见了踪影，刚开始并未放在心中。 但起身掀开窗帘看着那暗处活动徘徊的人，顾昱的内心就惶恐起来，在担忧，在着急着，想要出去将叶楠找回来，也害怕她出了什么事，可是一动胸前的伤口就痛得他冷汗直冒，没走几步，就迈不出去，只好坐在沙发上歇口气。 但是门把轻微转动打开，那个让他心中挂念惦记的人出现在他眸中，并且一点危险的自觉都没有，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叶楠有些莫名顾昱这怒火，但还是老实回答：“凌晨了，外面也没…” 后面的话在顾昱寒冷的目光下咽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知道是凌晨还敢往外面跑，我该夸你胆子大，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第一个遭殃。” 叶楠瞳孔一闪，对上顾昱还冒着火的眼睛，抿了唇瓣，平静问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顾昱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很怪异嘛，一次次的说断，但是每次你总是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次次给我希望后，又给我绝望，耍我很好玩吗？” “算了，我跟你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先去床上休息吧，免得伤口再次裂开，感染破伤风的时候，我去便利店买了些三明治和牛奶，我不知道你在我来之前吃过东西没有，但这个时候你也应该饿了。” 看着叶楠低垂下去的脑袋，顾昱心里清楚这是叶楠又开始逃避了，那些她不愿意去接受，不想去接受的事实，她总是快速转移话题去逃避，连说开都不愿意，恐怕是她内心在排斥着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答案吧！ 而他的答案，叶楠的心中也十分清楚明白，所以她在逃，在躲，让顾昱十分无奈，却无可奈何。 这件事他本身也有错，要说叶楠逃避的话，他…也是。 放不下那个占据了他六年感情的杜天诺，也放不下这个总是令人担心，容易受伤哭泣的叶楠，看似艰难的选择，他却早已做出了决定，叶楠注定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那一段未明的暧昧感情只能随风散去。 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用，伤了便是伤了，留下伤疤，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痛。 “不能告诉愫姨她们的吧，那总该可以告诉小幽和顾帆吧，若不然的话你这样的状态我也很担心。”这么严重的伤，顾昱说得很轻描淡写，但看着绷带开始渗出来的血迹，再加上包扎之前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叶楠知道没这么简单，也没有顾昱口中说得那么轻巧。 顾昱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嘴唇泛白，除了呼吸粗重一点，就没有听见他哼过一声，让叶楠一直侧目看着他的侧脸。 “痛的话就喊出来吧，反正现在只要我们两个人，没人会听见的。”将人扶坐在床上，叶楠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让她呼出一口气。 “有力气喊痛的话，还不如节省下来养精蓄锐，你也去隔壁睡会儿吧，你不是还要上班嘛！” 顾昱手轻轻按了按胸膛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却也让他的精神清醒了点，不至于像刚才那般昏昏沉沉的，连叶楠出去了都不知道。 “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去上班，而且不管上不上班，薪水你反正都是要给我的，现在部门里面没什么要忙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去不去都无所谓。” 叶楠从浴室端来温热的水，打湿毛巾拧干给顾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拭去身上沾染到的血迹，动作细心温柔。 顾昱轻咳一声，“你就是认定了我不会克扣你的薪水，才这么光明正大逃班的吧！”话虽如此，眸光却温和下来，没有任何的不渝。 要知道以前顾昱最讨厌的便是消极怠工之人，没想到叶楠成为这消极怠工的第一人，他还不能克扣她半毛钱薪水，更重要的是，他心情竟然还不错。 “好了，你先吃点东西，等天亮了，我去买点补血的菜回来炖汤给你喝，现在你就将就着一点吃三明治吧！”将鸡蛋三明治和牛奶递给了顾昱，自己也拿出一个坐在一边慢吞吞吃着，时不时皱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咽下鸡蛋三明治，顾昱才开口道：“趁我现在精神还不错，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能告诉你的，我是不会瞒你的。” 也就是说不能告诉她的，顾昱肯定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来给她的。 稍稍郁闷了一下，叶楠三两口将三明治吞咽下去，才挪到顾昱身边坐下，“小区周围徘徊的人就是这次弄伤你的吧？” “下一个问题。”也就是顾昱间接性承认了。 “他们是什么人？”叶楠斟酌了一下，问出口后，见顾昱脸上并没有难看的神色，才悄然松了口气。 抬手按了按叶楠的脑袋，扯痛了胸前伤口，顾昱才将手收回来，眸光幽深的冷冽，宛若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藏着惊涛骇浪，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目前还未查明，不过估计是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来了，不过很奇怪地是，我从未见过他们，下手狠辣，歹毒，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仇家寻上门的事，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目标大多都是放在他的恒睿上面，对他没有像这些人一般下死手，若不是顾帆反应快，将他护着跑掉，估计他和顾帆最后的下场得两说。 叶楠沉思了下，对于商场上看不见的战场杀意，她是半分都未感觉到，听顾昱这么说的话，以前他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但就是没有这次这么惊险，险些丧命。 这个认知让叶楠惊出一身冷汗，手下意识的抓紧了顾昱的手，卷长浓密的眼睫扇动着，折射出她内心的后怕，她的不安。 “我回来之前也看见过他们，不过在暗处看得不怎么清楚，可是那身衣服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叶楠脑袋有些疼痛，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了，隐约可以回想起小时候遗忘的片段，但每次都以剧烈的疼痛消散。 “衣服？”顾昱不在乎叶楠紧握住他手的疼痛，“他们的衣服均是黑色西服，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吧！” 叶楠摇头，“不对，他们身上的黑色西服是很常见没错，但还是给我一种很违和的感觉，他们…”叶楠微微歪了歪脑袋，古典秀雅的面容上，明艳弯着一汪清水的眸中，满是苦恼，像是在想该怎么说才好，“他们不该穿那身衣服的。” “噗…”顾昱没忍住笑，“说什么话呢，不穿衣服，难不成让他们裸奔。” 第八十三章 直接就地解决 叶楠还想说什么，但见顾昱眸底深处是深深的疲惫时，抬手拨了拨他微微汗湿的刘海，“你还是睡觉吧，好好休息有利于伤口恢复，我不会出去了，就在这里守着你。” 顾昱让叶楠去隔壁房间睡，被叶楠截断了，“行了，我困的话趴着睡一会儿就行了，你睡吧！” 看着顾昱沉沉睡了过去，汗湿刘海下微蹙的眉峰昭示着他睡得极为不安稳，不知道是伤口痛，还是因为其它的。 叶楠定定盯着顾昱看了半响，才微微弯起眉眼，俯身在那失去血色而变得惨白的薄唇上，落下淡淡一吻。 顾昱的唇很凉很冰，却意外让叶楠不安忐忑的心平稳下来，将被子给他拉盖好，眼角看着他脖颈间流露出来的一点银色，眸色闪烁，说不出来的复杂，雀跃。 “还没有找到人吗？”秦羽不着调的嗓音穿过电话，在这雨夜显得有些突兀。 “还在确认位置当中，不过兄弟们已经将顾昱名下所有的房产公寓都监控起来了，只是不好下手。”领头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如数汇报上去给了秦羽。 秦羽拨了拨额前被雨水打湿凝结在一起的刘海，眼底是弑杀的冷意，“说你们是笨蛋，都还抬举你们了，人都已经跑了，你们以为顾昱是傻子，还傻等着等你们找上门去，你们这是自投罗网，算了，都懒得说你们了，小心行事，遇到危机，先跑为上。” 领头人嘴角一抽，“那周哥那里我们该怎么说？” 这个秦羽算是周铭怀的心腹之一，虽说这件事是他全权负责，可最后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顾昱不见了，他才冒出头来，其中的深意让领头人背脊一寒。 秦羽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想他，他向来做事凭自己的心意，这点周铭怀是最清楚的，就因为他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周铭怀才会让他现身在H市，自己则躲藏在暗处观察着H市的暗潮涌动。 “能怎么说，难道你们还想着糊弄过去不成，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周哥那里由我去说吧，你们最近行为收敛一点，别给人端了老窝还傻得跟什么似的，也别老是在顾昱的地方转悠着，嫌自己命长了吧。” 听着秦羽一长串嫌弃到不行的话语，领头人都要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秦羽话锋一转，“顾昱这人不好惹，这次你们让他伤成这样，若被他身后的顾家和赵家知道的话，估计我们大家皮都要被他扒下一层，所以凡事先三思，再后行，长点脑子。” “还有，告诉你们一张护身王牌，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动那个女人，不然到时候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的话，咱们身上背负的债就又多了莫家一家了。” 秦羽对这件事完全没有看法，不喜欢杜天诺但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而周哥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认识杜天诺，会让她吃点苦头演演戏，却绝对不会伤及她性命，所以秦羽才敢这样放话。 “知道了。”领头人挂断电话，透过雨帘望向了那黑漆漆不见一点灯光的公寓，眸底暗沉一片。 惹上了顾昱，他们就都别想全身而退，那人的手段他们早就见识过了。 除非他们不再这个世界上了，不然死了，也会被他挖出来鞭尸，或者彻底的挫骨扬灰。 顾昱这人就是容不得半分骑到他头上去放肆的人，心肠冷硬到了一定程度，除非是被他真正放到心尖儿上的人，不然别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就跟路边的野花野草一样，在他眼中留不下半点痕迹波澜。 杜天诺的话，就连领头人也有点怀疑她在顾昱心中的位置，但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醒了，就等下准备吃早饭吧，”叶楠再次探探顾昱额间的温度，在摸摸自己的，“有些发热，刚好我去超市购买蔬菜的时候，买了一些退烧药，你待会儿吃两粒下去。” 顾昱沉默了一瞬，才道：“昨晚上在小区外徘徊的人呢？” 叶楠还惦记着她火上的粥，也没太在意顾昱的神情，“没看到，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离开了，怎么了吗？” 顾昱微微闭上眼，掩去眼底流露出来的幽暗，冰冷杀意，揉按了下太阳穴，“没事，就是问问，若是你要出门的话，还是跟我说一声比较好。”免得他醒来，总是见不到人，再加上小区外面徘徊的人，让顾昱的心提了起来，生怕叶楠会被人抓走。 叶楠含糊了应了声，“知道了，我去给你端粥过来啊！” 吃过早饭后，叶楠才开机，正好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吓得叶楠手忙脚乱，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无视掉顾昱似笑非笑的视线，走到外面才接通，有些心虚叫道：“喂，愫姨…” “你还知道我是你愫姨啊，你这一晚上的上哪儿去了，手机还关机，不知道我会着急担心你嘛，你这孩子怎么就让人这么不省心啊，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赵愫霜担心了叶楠一整夜，一夜未眠，现在得知叶楠没事，神经松了松，“而且我打电话到恒睿去问过了，你今天根本就没有上班，楠楠，听话，告诉愫姨你现在在哪里？” 叶楠进了屋，求救看向顾昱，她还记得顾昱再三告诉她，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赵愫霜他们知道，倘若是赵愫霜来这里的话，肯定会发现顾昱受伤的事，到时候事情估计会往叶楠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而去。 顾昱也稍微有些头疼，自从他独闯商界以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被赵愫霜顾振知道的话，指不定会掀起怎样的风浪，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必须阻止赵愫霜来这里，也不能将真实的情况告诉她。 “直接挂断吧！” “愫姨估计会直接让顾一查我的行踪，杀上门来的。” “…让我来给她说吧！” 叶楠看了看手机，再看看顾昱满脸的惨白，走到他跟前，将手机递了出去。 赵愫霜还在那头叫着叶楠，忽然换成顾昱的声音，让赵愫霜喉头噎了一下，竟然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心头的担忧更甚了。 “愫姨有没有说什么？”叶楠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给轻微咳嗽起来的顾昱拍了拍背。 “没说什么，你一晚上没睡，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心脏病患者最忌的便是熬夜通宵，虽说叶楠的身体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到底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毕竟若是犯病起来，他没有多余的力气送她去医院。 “我没事，我有睡过一个多小时的，只是你的伤口…”手指在绷带上按了一下，顾昱的眼眸立马暗沉下来，眼梢掠过一丝痛意，抓住叶楠的手，“没事，只要不做太大动作，就不会裂开。” 叶楠嗯了声，没说话，找来一本商业书籍就坐在旁边看起来了。 不多时，书页上的字全都模糊起来，映入不进叶楠的眼眸，困倦之意悄悄爬上眉梢，眼角，脑袋一点一点的跟钓鱼似的，让睁开眼看到的顾昱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 “叶楠，楠楠，不去隔壁睡的话，就睡我旁白。”知晓叶楠不想离开他身边太远，怕他有事叫不应她的时候，才死撑着坐在这里，心头划过一丝温暖的感动，前所未有的满足。 叶楠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角渗出一点困倦的湿润，眨巴了两下看着顾昱，最后甩了甩脑袋，脱了鞋爬上去，窝在顾昱身边很快陷入了梦乡，唇瓣轻微抿着，直至泛白也不见她松懈半分力道。 手指在叶楠眼角下方掠过，指尖一点温润，让顾昱眼眸暗了暗，用叶楠的手机拨通了顾帆的电话。 起初，顾帆接到叶楠的电话还有点惊讶，现在听到顾昱的声音，惊讶直接转变成了惊吓，半响合拢不上嘴角，结结巴巴问道：“顾…顾少…你…” “我暂时没事，你和小幽他们也先别来找我，将一部分行动转为地下行动，想办法找出那伙人的老窝，直接端了，将他们都带回来，若遇到反抗激烈的，直接就地解决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昱的神情冷冽得可怕，眼眸幽深宛若雷雨交加的海平面，暗沉得将所有人卷入深处，湮灭。 “嗯，知道了。”顾帆护主不力，这个时候除了点头应是，什么话都没有过问。 顾昱轻叹一口气，“顾帆，你这次做得很好，等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顾帆心头愧疚不已，喉头哽咽得有些难受，他知道明白顾昱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昱没有责怪他，但这比顾昱直言说出他的错误，更加让他心中难受，“顾少，这次的事是我明察不够，才会让顾少你受伤，等到将那伙人抓到，还请顾少责备。” 顾昱沉默了一下，眉宇间的阴霾始终挥散不去，“顾帆，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抓到那伙人的同时，也顺便顺藤摸瓜查出他们身后的人是谁。” 第八十四章 无声的疏离 有很多事并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这次H市动静这么大，想要避人耳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顾一汇报完之后，就静静看着赵愫霜眸中笼上了寒霜，随后又变成无奈，“我知道了，这件事既然是昱儿的意思，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对了，叶家的人招待得怎么样了？” “虽不是过街老鼠，但也差不多了，夫人是不是该收手了。” 若是整得叶家太过的话，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传到叶楠耳中，纵使叶家待她不好，但好歹也将她抚养长大，冷眼旁观的话，指不定会有人在背后嘀咕什么呢。 也容易让叶楠和赵愫霜之间离了心，将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次疏远开来。 赵愫霜眸色一深，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心头那口恶气不发泄出来，她就整日惦念在心中，烦躁得很，“嗯，注意一下罗家的情况，还有那几人…不能留。” 顾一对赵愫霜这番话并无太多意外，反而还在意料之中。 心善之人在这个暗潮涌动的上流社会存活不下来的，不管是面相温柔纯善的赵愫霜，还是容易冲动的赵菍霜，都不是什么心软之人，狠下心来，连男子也及不上她们半分。 正当顾一要下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女佣前来对着赵愫霜道：“夫人，杜小姐来了。” “杜天诺？”赵愫霜闻言，皱眉，浅浅的不渝从眸底深处滑过，“她来干什么？” 女佣也清楚赵愫霜对杜天诺的不喜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越发恭敬小声道：“夫人，那我就去回了杜小姐吧。” “不用，让她进来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杜天诺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不是她心胸狭窄，总是将人往阴暗面想，而是这个杜天诺本身就是一个阴暗的人，十分不得她的眼，若不是看在顾昱的面上，她又怎么会让杜天诺踏进顾家一步。 “愫姨！”杜天诺两眼通红，快步走到了赵愫霜神身边蹲下，未语泪先流，看着煞是惹人怜爱，楚楚可怜。 但看在赵愫霜眼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脸色有些难看，“你是来哭丧的嘛，我还没死呢。” 杜天诺怔愣了下，眼底情绪瞬息万变，随即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软软糯糯带着哭音说道：“愫姨，昱已经两天没和我联系了，我打他电话时关机…” 赵愫霜听得心烦，“不过两天而已，你就忍不住要找昱儿，你可想过你悄无声息离开那四年，昱儿联系不上你是什么心情，现在在我面前哭，杜天诺，你的脸皮可真厚，昱儿不在顾家，也未回来过，你上别处去找吧！” 杜天诺被赵愫霜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给噎了下，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她当年是有苦衷，就没了下文。 赵愫霜知晓杜天诺心中再打的小九九，也不会去迁就她，顺口问下去的，只是淡淡哦了声，便不再开口说话。 杜天诺心中千百回转，早已将赵愫霜骂了好几遍，才控制住脸上的神情，没有让自己流露出憎恨的情绪，“愫姨，当年是我错了，我也已经回来了，现在我担心的是昱，因为昱在和我分开之前，曾经接过一个电话，神色着急，所以我想着会不会是什么事…两天了，都没联系上他，我担心他…” 担心什么，赵愫霜心里清楚，但却不知为何，觉得杜天诺这份担心虚有图表，假意惺惺，完全感受不到她的那份担心。 想着，赵愫霜嘴角一抿，勾出蔑然的弧度，“行了，我不是昱儿，不吃你这一套，担心昱儿？你不要在心里面诅咒昱儿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要午休了，请杜小姐回去吧！” 从顾家出来，杜天诺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凄楚担忧的，眼睛通红，眼里含着泪水，仿佛轻轻戳一下，那泪水就会流淌出来一般。 “夫人…”女佣站在赵愫霜身后，视线擦过赵愫霜的肩膀，看着楼下的杜天诺，眼底闪过淡漠的不屑。 赵愫霜收回视线，眼眸中沉淀着淡淡寒凉，“这个杜天诺不是什么善茬，一言一行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只是我现在有些弄不明白了，为什么昱儿和莫云这两人就偏偏看不清杜天诺的本性呢。” 还跟宝似的护着，宠着，爱着，溺着，实属让赵愫霜有些疑惑。 女佣动动嘴角，到底还是将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赵愫霜斜睨了她一眼，“你来说说看，都说旁观者才是看得最清楚的。” 女佣偷偷扫了眼赵愫霜的神情，见赵愫霜脸色不是太难看，才小声说道：“夫人，情人眼里出西施，少爷和杜小姐在一起六年时间，这六年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磨灭掉的，还有便是杜小姐是莫少爷的妹妹，自家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的。” 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道理却一直困扰着赵愫霜，多看了两眼那女佣，感叹一句，“好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西施？她杜天诺配不上，但一想到她的儿子，赵愫霜就久违头疼起来。 “顾昱没在顾家。”杜天诺抬手揉揉通红酸涩的眼眶，表情有些难看，很显然赵愫霜那番话还是让她心中极为的在意。 秦羽不着调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让你去确认一下而已，不过就算是确认顾昱不在顾家，我们也暂时拿他没有办法，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顾昱怎么看都不像是地头蛇，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他心中生疑，要想在偷袭他，难办咯！” 杜天诺看他一眼，“真是稀奇，还有你办不到的事，是不想做，还是不愿意去做？” 秦羽丝毫不把杜天诺这直接挑衅的话听进去，双手交叉叠在脑后，靠在椅座上，“明知道失去送死，还愣头愣脑冲上去的人，不是傻缺就是跟你一样没有脑子的。” “你…”杜天诺气结，姣好清纯的脸蛋涨得通红。 秦羽不把杜天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像杜天诺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招惹不得半分，麻烦得很，“动动你的脑子吧，真以为待在顾昱身边，身后有莫家给你撑腰，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给忘了。” “秦羽你不要太过分了。” “嗤，倒打一耙的女人真可怕，我明明是在提醒你小心行事，不要被顾昱那张皮迷住了，忘了自己的正事儿。” 杜天诺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在接话茬了，她算是明白了，秦羽就是个嘴闲不住的主儿，而且看她也极为不顺眼，什么都有他说的，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无法开口反驳回去。 秦羽冷嘲睨了一眼杜天诺，掩下眼底涌上来的厌恶，闭上眼休息，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顾昱，你在发高烧。”叶楠看着体温计上面的数字，满脸的忧色，入手处一片滚烫，“要不我们还是上医院去看看吧，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因着高烧的缘故，顾昱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惨白的脸，和嘴唇，都漫上了浅淡的红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脆弱，但也正是这样才叫叶楠更加担心。 “不用，吃点退烧药就好了。”顾昱依旧不愿意去医院，至于是因为什么，叶楠没问，顾昱也没说。 不然堂堂H市顾少，又怎么会因为一群外来不明人员伤了不说，还连医院都不敢去了，其中深意叶楠没有深入进去，但大概也是知道顾昱在顾忌着什么，也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将退烧药喂给顾昱吞下，叶楠突然笑了起来，让顾昱抬起眼皮，略带疑惑看向她。 “没什么，我先去熬点粥，你先睡一会儿吧！”叶楠笑着转移了话题，双眸如水映着浅淡的笑意，但深处却是抹不去的担忧。 顾昱看着叶楠的背影消失在房间中，眉眼陡然一下子冷凝下来，手指动了动，最终只是闭上了眼，并没有休息，而是在不断回忆着这些年他树立起来的仇家，谁这么大本事，竟然伤了他，还让顾帆追查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线索。 叶楠一边注意着米粥的熬煮时间，一边站在橱柜前发呆，眼睫垂下，窥不见她眸中所带情绪。 已经第三天了，顾帆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传过来，赵愫霜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叶楠在哪儿，像是心中早已明白答案一般，让叶楠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顾昱胸膛上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都不会让伤口裂开，他偶尔也会下地走动，叶楠多次劝阻都没用，只好在某人下地走动时，紧张兮兮地陪着。 让顾昱心里面又酸又涩的，狭长冷冽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变化，有些冷，有些淡，更多的是疏离。 叶楠转过头来看着顾昱，视线落在他胸膛上的绷带，见没有渗出鲜血来，才收回视线，摇头，“没有在想什么，只是你刚不是才吃了退烧药么，还是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比较好，我不是专业医生，要是伤口在出现点问题，我就没办法了。” 顾昱薄唇扬了扬，没有温度，冷得可怕。 叶楠微微垂了垂眸，任由锅中蒸腾的热气朦胧了她的视线。 第八十五章 该做出选择了 时间差不多了，叶楠熄了火，盛了一碗软糯喷香的米粥，转身塞到顾昱手中，几乎不敢对上顾昱的审视的视线，“粥熬好了，你趁热吃吧！” 顾昱没说话，只是低头的瞬间，那碗粥直直掉落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粥水溅落在两人的脚上，烫得叶楠一个激灵，抬眸看向了对面眸色深沉的顾昱，抿了一下唇角，扭过了头，眼中开始迅速蔓延上委屈的水雾。 “叶楠。” 顾昱轻声叫道，却因为高烧的缘故，让那嗓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的沙哑，猛然砸落在叶楠的心尖上，让她的心尖儿跟着颤抖，陡然溢漫出来的是无尽的苦涩和委屈。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嘛，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意外的勾人，可听在叶楠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寒冷，令人心颤。 抬起头来，毫不躲闪地对上顾昱暗潮涌动的黑眸，嘴角在轻颤着，“想要我说什么，反正你的心里不早就猜出来了嘛，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所以，说不说也已经无所谓了。” 话虽如此，但那双潜藏着清水的眼眸，已然开始聚起水雾，明晃晃的带着自嘲的冷意，“至始至终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会惹得你这么生气，如果我出门去超市，去药店都是错的话，那我改掉好了，反正最后饿肚子，伤口疼得人又不是我。” 泪水簌簌掉落而下，话语哽咽带着软弱委屈，“我就是犯贱才会一次次凑上来找虐，明知道你心中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杜天诺，明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半点可能，却还是放心不下你，可你在怀疑质疑我，那么多人，你却偏偏怀疑我，顾昱，你怎么可以这么让人讨厌。” “从刚才我回来之后，你整个人就怪怪的，我又不瞎子，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叶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后面说的话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引得对面的顾昱眸色越发幽邃了。 “顾帆刚传来的消息，这件事情中有你的影子。”顾昱这句话没多大意思，虽然他曾经怀疑过叶楠，但都不得了之，他很清楚叶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楠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一般反应这么大的人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事情暴露，慌不择路开始辩解亦或者是撇清关系； 二是心中委屈积攒到一定临界点，爆发出来。 叶楠正是第二种人，尽心尽力照顾顾昱三天两夜不说，还被如此怀疑，若是别人的话反应不会这么大，但是叶楠一直喜欢着顾昱，被他这么一番怀疑，心中的委屈酸涩肯定大于旁人的，也怪不得会如此伤心难过。 拍手将叶楠的脑袋掰正，对上那双泪水涟涟的双眸，轻叹一口气，眸底藏着无奈，“你哭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胡乱给我定罪，你的性子我算是了解的，这件事中越是看见你的影子，就越是跟你没关系。” “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我要是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么在商场这么多年，我都白混了，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怀疑别人的。” “叶楠，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你那晚上跟我说的话，说是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不对，你还记得么？” 顾昱是真没有怀疑叶楠的意思，这件事可以是别人做的，但唯独不会是叶楠，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这么坚信着，很是莫名，很是无端，却不会让顾昱觉得排斥。 叶楠抽抽噎噎地透过朦胧水眸看着顾昱，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宛若浩瀚星海，而她沉浮在里面，辨不清方向，辨不清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但无论真与假，叶楠都不可能从那双眼睛中脱身，早已陷了下去。 飞蛾扑火般，傻乎乎的，却心甘情愿。 叶楠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顾昱只好拉着人从厨房走出来，抽出纸巾擦干了她的眼泪，“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一直掉眼泪啊，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事先把话说清楚，让楠楠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对。” 服软的话从顾昱口中吐出，惊得叶楠猛然抬眸，盯着顾昱，嘴唇微开，像是有些恍惚，有些迷茫，让顾昱眼眸微微眯了眯，俯下身去，触上那温热湿润的唇瓣，轻轻舔舐了一下，“那现在可以说说了。” 准备推开顾昱的动作，却因为视线落在绷带上，而停顿住了，只能任由着顾昱揽着她坐在沙发上，仔细瞧了瞧顾昱的神色，和他胸膛上的绷带，叶楠才抿了下唇角，“我只是模糊记起好像在哪儿见过那身衣服，又没有明确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该穿上那身衣服，你要我说什么。” 还在哭音的声音软软的，宛若春风拂过心尖，带来阵阵暖意，和酥痒，让顾昱指尖在叶楠脸庞上停顿良久，才沾了点滴湿润。 “那为什么你感觉他们很违和呢？” “违和？”叶楠侧过脑袋看着顾昱，眼瞳恍惚了一下，似乎在透过顾昱看向谁一般，眼角爬上淡淡的疼楚，“不清楚，就感觉不对，真要我说的话，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小时候在哪儿见过…” 小时候？ 她十岁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记得叶健那件事，完全是因为当时的惶恐惊惧刻在了骨子上，才会想起来，但为什么看到那些人，下意识的就认为他们穿上那身本不该他们穿的衣服，就觉得异样违和。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一样，以至于一眼看到的时候才会觉得违和吧。 “不清楚，我记不起来了，但他们的这里…”叶楠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衣领，眼底迷茫更甚，“少了点东西，好像是一枚浅金色的勋章，而且在衣袖这里应该会有浅灰色花纹，但那天路灯下匆匆看了的一眼，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不清楚为什么，叶楠对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记忆深刻，所指出来的地方均让顾昱眼眸黑沉，想起顾帆发送过来的邮件，深呼吸一口气，揽着叶楠肩臂的手紧了紧，“你说的这些正是顾帆调查出来的，除开一些小细节，你大体都说对了。” 若不是期间叶楠一直在厨房待着，而电脑一直在他身边，他真的会认为叶楠看过顾帆发过来的邮件了。 “诶？”叶楠还是有些不解，“什么？都说对了…可我只是…”乱说的。 顾昱看了一眼明显还困惑不已的叶楠，轻轻一笑，驱散了眼眸中一点阴霾，“或许正像你说的那样，你小时候真的在哪里见过吧，不然的话，不可能连一个照面都没有，你俊恒准确无误说出来。” 叶楠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人，我又上哪儿知道这些的呢，我生活在H市，没有出去过，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选择了遗忘，但当有些脑海深处的记忆碰撞到当年的情景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出现在脑海中。 顾昱抱紧了她，安慰道：“没事的，可能是你小时候的记忆开始逐渐记起来了吧，这不是什么坏事，你不是很想想起来小时候的事嘛，这件事或许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顺其自然，不要去排斥，听话，乖！” 脑袋被顾昱温热的大手摸了好几下，叶楠的心才稍微放回到了肚子当中，但眼底还是有些不安的焦躁。 顾昱看在眼里，“你在害怕什么？” 叶楠看了一眼顾昱，低下脑袋，眼睫扇动，茫然摇头，“说实话，我连我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但总有一种感觉在心底告诉我，那些被我遗忘掉的记忆，或许会改变我的未来，我…不想要那样的变化，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小时候的事忘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突然想起来，难免心中会有点小小的不安吧！” 而最后事实也证明叶楠今天说的这番话，是对的。 小时候被她遗忘掉的记忆，给她带来的不仅是希翼，也是痛苦，和不可避免的再次被伤害，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别想太多。”顾昱淡淡道，温热的掌心滑过叶楠的脸蛋，薄唇在那微张带着淡淡不安的唇上，吻了一下，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对，滋生出浅淡的温柔，潜藏之下却无人可知的疏离冷漠，“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就好了。” 叶楠似乎被催眠了般，恍惚着点头，紧接着便轻然在顾昱腿上睡了过去，呼吸轻浅绵长，顾昱手指绕着叶楠的头发，眸底的温柔褪却而去，看向叶楠的视线有些复杂，难以捉摸，眼底流转着疏离。 顾昱这人，哪怕动了情，上了心，也始终不会让那情脱出自己的掌控。 “楠楠…该做出选择了。” 不然到最后伤得最严重的人，是你！ 第八十六章 内讧 秦羽现在每天都睡不醒似的，看得杜天诺眉头紧皱，“你就不能正经一会儿嘛，说吧，这次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有话就快说，不然艾安回来看到你，我不好解释。” “啧啧，你着急什么，怕我看上你啊，我长得又不像奸夫，”秦羽斜睨过去的眼，似是在嘲笑，又似在讥讽杜天诺的自作多情，恼得杜天诺气红了脸，差点没忍住将面前的咖啡杯丢到他脸上。 秦羽也不大爱咖啡的味道，所以看都不看那冒着香气的咖啡，单手撑腮，“周哥让我告诉你，人他已经全部撤回去了，顾昱手下的人已经顺藤摸瓜开始查到正路上了，周哥再不收手的话，会直接牵扯出来很多人，到时候难免会把你扯出来，不过最重要的是，周哥让你这段时间别联系他，他忙。” “就这些要说的？”杜天诺神情有些古怪，秦羽可不是那种只为了这点小事，就特地把她叫出来的人，后面肯定还有什么话。 秦羽睨了她一眼，侧头看向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们，眼底眉梢浮上淡淡的笑意，像是想起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叶楠好像也跟着不见了。” 无所谓说出这句话，便幸灾乐祸看着变了脸色的杜天诺，“据手底下的人说，在街心南路有看到过叶楠的身影，” 杜天诺恶毒的视线看着对面，毫不掩饰咧嘴欢笑的秦羽，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再街心南路看到叶楠的身影，那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叶楠，又是叶楠，怎么到处都是她的影子，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顾昱正在街心南路那套公寓里面嘛，啊啦，真是不好意思，好像还真的忘记告诉你了呢！” 秦羽笑得开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上扬，昭示着他的好心情，“你说他们现在在里面干什么，谈情说爱还是其它的？” 今天秦羽摆明了就是要刺激杜天诺，看着杜天诺变了脸色，眼底冒出怨毒和怒火的时候，正是他最为开心的时候，他从一开始看到杜天诺就对她没好感，更何况她现在的这个位置，还是从小孩儿手里面抢来的，让他怎么能对她顺眼起来。 “秦羽，我们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你怎么能够帮着叶楠来气我，要是顾昱和叶楠之间发生了什么，周铭怀的计划可就全盘崩溃了，到时候你说他怪罪的人是你，还是我？”杜天诺气得胸口起伏波动大，脸色绯红一片，眼底含着深沉怨怼的恨意。 秦羽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这可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谁会知道叶楠竟然会出现在街心南路那套公寓里面，你恨我也没用，因为这件事我实属，爱莫能助。” “再说了，要不是你之前做出的蠢事，我又怎么会被周哥打发过来给你擦屁股，你以为我乐意啊，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见你的好，别忘了你自己真正的身份，当了几年莫大小姐，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要是你身份暴露了，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是莫云，而不是周哥。” 莫云对他妹妹疼宠到了什么程度，这些年来，秦羽一直都心里有数，可越是有数，就越是看不惯，看不惯杜天诺仗着那本不该属于她的宠爱，狐假虎威，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都忘了，莫大小姐这个身份她也敢冒牌顶替。 “你想说什么？”杜天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羽依旧是满脸的无辜，“你心里清楚。” “秦羽，你别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不就还惦记着当年那个病秧子嘛，怎么，看上人家了，只是可惜呐，呐病秧子跑了，目前生死不明，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病秧子指不定死在哪里了，连尸体都没人去给她收，依我看，都是活该。” “凭什么她一出生就享受那样的宠爱，拥有着别人努力奋斗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可是我呢，在得到之后被无情摧残夺走，每次一看到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人，她就凭什么过得比别人好。” 秦羽眸中的温度逐渐冷冽下来，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杜天诺身旁，伸手直接拽住了她的头发，疼得杜天诺头皮发麻，眼泪渗出了眼眶，秦羽阴森森的口气在耳边道： “杜天诺，你身上这一切都是从她身上夺过来的，别把自己说得有多高贵圣洁善良，那都是骗别人的，也是骗你自己的，没有她，你这一切全都是笑话，一个屁，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全都被你夺走了，你不仅不知足，还诅咒她，杜天诺，你这个女人的心还真是黑，以后这种话你说一次，我就直接揍你一次，不打女人小孩这条原则，在我身上不适用。” 由于两人的座位在角落，很是偏僻，加上旁边还有一盆绿色植株遮挡着，不是有意窥见亦或者没有太大动静的话，是不会引来别人注意的。 杜天诺看着秦羽，笑得悲悯，“你果然还惦记着那个病秧子，是，我现在所拥有的的东西都是她给的，但那又如何，这些都是凭我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与她无关，只是可惜呐，她跑得快，不然可以了解到更多关于莫家的事，我也不至于步步走得这么艰辛，最后还被你这么一通说教。” 松开拽住杜天诺的头发，秦羽只觉得拽住她头发的手脏得很，“你这样的人，顾昱要真喜欢你，还真是他一时眼瞎，真期待着他识破你真面目的时候，画面一定很精彩，我也好好等着看到那天的到来。” 秦羽不在乎最后自己的归宿是生，还是死，只想着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能够找到那小孩儿，好好打一下她的屁股，告诉她不能乱跑，即便乱跑，也不要这么的让他担心。 但又不得不否认当初那小孩儿跑了之后，也算是活下来了，不然最后等待着她的折磨，肯定不少。 尤其是像杜天诺这样脑子被狗吃了的脑残人士。 杜天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闻言，嗤嘲一声，“只要那个病秧子不出现，这辈子除非我自己主动说出来，不然是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不是那病秧子的，倘若是你说出去的话，周铭怀一定扒掉你一层皮。” 秦羽懒得和杜天诺说下去了，拨拨自己的头发，“杜天诺，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强，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等到秦羽身影彻底消失在眸底，杜天诺才气急败坏砸了咖啡杯，眸中还氤氲着一层水雾。 “莫初，都是因为你！” 真希望你死了才好，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和拆穿了。 这种在冰上小心翼翼行走的感觉，她实在是受够了，可又不得不小心，因为只要她一个不注意，她就会掉进冰窖里面死亡。 而且也不得不承认秦羽说得话是对的，倘若有一天她的身份被发现的话，第一个不放过她的人，不是周铭怀，不是顾昱，而是莫云。 当得知自己一心捧在手心中宠爱的妹妹是假的，当初所有的宠爱怜惜都会转变成恼恨，对她宠爱越是深刻，到时候他的怒火就有多恐怖。 所以，绝对不能让莫云和顾昱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些真相的人，都该死。 叶楠打了一个喷嚏，让顾帆和小幽同时视线落在她身上，干巴巴笑了两声，就抽过纸巾擦了擦鼻子，有些纳闷屋中的温度是不是低了。 “就这些了，可能是我们这次动作太大了，导致他们收到消息迅速撤离了，线索全都断了。” “是么。”顾昱看上去精神好多了，至少脸色不再像是前几日那般难看，视线再次从顾帆收集到的消息上扫过，当看到那些人着装时，视线一顿，眼角撇向了旁边的叶楠，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口音也怪怪的，像是刻意为之，对了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过大小相同的一块伤疤，时间看上去不久，像是特意弄掉的。”小幽从手机相册中扒拉出照片，递给了顾昱。 叶楠也心痒痒凑过去，顾昱也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直接大大方方将手机放在两人视线之间，好让叶楠也能看见。 顾昱看来看去都没有从中看出个什么来，刚想询问小幽还知道些什么，转头，就见叶楠的神情有些茫然的凝重，于是心下稍微一沉，低声问道：“怎么，楠楠，你看出什么来了？” “啊？”叶楠闻言抬头，眼底有些慌乱，扯动嘴角，“怎么可能看出什么来了，只是有些惊讶他们对自己真能下手，硬生生将皮肉从手臂上剜掉，得多痛啊！” “你怎么知道是自己剜掉，而不是别人特地弄出来模糊我们视线的。”顾昱平淡问道。 叶楠沉默了，嘴角动动却始终没开口说出来，像是在忌惮迷茫着什么。 “你们忙吧，我去泡茶。”扔下一句蹩脚的借口，叶楠匆匆逃离而去。 第八十七章 注定的事，无法改变 叶楠躲进了厨房当中，抬手抱住了刺痛不已的脑袋，以前遗忘掉的记忆好像闪过很多片段，却都连接不上，就像是一面镜子故意被人打碎，镜片是件，零零碎碎的拼接不成一块完整的镜面。 抱着脑袋缓缓顺着墙壁滑落而下，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像这样就不会被那些陌生的记忆所湮灭一般，那些图案，她知道，好像只是看了一眼便在脑海中自动勾勒出来，清晰可见。 但带来的恐惧颤怵也是明显的，她在害怕着手臂上拥有这样图案的人，是谁，她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以前应该接触过，那种深深烙在灵魂里面的害怕恐惧，不是叶健和那金毛带给她的惊惧所能相比的。 可偏偏她能够记得清楚那件事，对于这个人她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整个脑袋痛得像是要炸开一般，让叶楠恨不得用脑袋撞墙壁，以来缓解这样的痛苦。 “图案…不对…是图腾…”兀地，叶楠双眼无神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眸光逐渐明亮起来，手脚并用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想脑袋一晕，往地上摔去，手碰到放在大理石边缘的玻璃杯，一阵碎响。 顾昱听到动静，眼神示意让顾帆去看看。 叶楠从地上爬起来，手心一疼，便傻傻举着手掌看着那蜿蜒而下的鲜血，双眸被染红，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宛若潮水一般疯狂席卷上来，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记忆，却是那般的叫叶楠陌生到惊恐的逃避。 于是，手心撑在地上，更多的玻璃碎片扎进肉里，顾帆一惊，大步走上前去，将叶楠从地上拉了起来，钳制住她满是伤口鲜血的手，木头脸抽了抽，“顾少，叶楠她的状况有点不太对。” 顾昱蹙眉，想起身去看看，却不想扯动胸前的伤口，被小幽按住，“顾哥，你还是坐着吧，我去看看。” 叶楠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估计是受了小时候那些事儿带来的影响，又或许是那日被余媛砸到了脑袋带来的后遗症，叶楠一旦想要想起小时候的事，脑袋就疼得要炸开。 “小幽去房间里面将纱布拿过来。”目光触及叶楠手心那一片绯红，顾昱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感受，但那无形的疏离冷漠，一直在眼底流转着，无人察觉。 叶楠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看见顾昱的时候，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家的路，嘴角一瘪，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氤氲开来，挣脱开顾帆搀扶住她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到顾昱身边，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受伤的胸膛，努力不让自己压到。 顾昱有些无奈，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怎么去泡个茶，把自己弄成这样。” “顾昱，我很奇怪对不对，有些事不记得了，但脑海中却牢记得那么清楚，一看到曾在记忆深处出现过的东西，就回想起来，却不知道那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意义，背后的人又是谁。” 叶楠没回答顾昱的话，而是自说自话。 “那些被剜掉的不是图案，而是图腾，代表着一个组织的图腾，给我纸笔，我能够画下来，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连我自己都是懵的，而这些东西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曾经接触过。” 叶楠伤到的是左手，顾昱一边用镊子仔细挑出她掌心中的碎玻璃片，一边视线从她认真的侧颜上掠过，落在她正在勾笔画的线条上，很淡，却被她几笔勾勒出和照片上相似的轮廓出来，这下连小幽顾帆都有些惊讶了。 “将就着看吧，颜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深绿色的，而整个图腾倒过来看的话便是一只没有头的恶狼，不是纹上去的，而是用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弄上去的，具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被他们盯上的人，从未有过好下场。” 叶楠蓦然道，视线一直落在那被她勾勒出来的图腾上，指尖缓缓从那图腾上轻抚而过，目光无神，没有一点焦距，像是一点一点被那勾勒出来的图腾拉入深渊，那个时候的片段因为时间年久并未太清晰。 而这些都是有人在她耳边说的，可到底是谁，她不知道，或许潜意识又在帮她逃避了吧。 抬手捂住眼睛，点滴泪水从指缝间渗透出来，她一直坚信着自己在H市生活长大，可是脑海深处多出来的和部分记忆，却是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力度之重，让她头脑眩晕，眼冒金星。 “对不起，顾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求你，不要问我，也请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部分多出来模糊的记忆让叶楠感到崩溃，以前好多可以去忽略的地方都有了解释，可她却不想去明细知道。 她的性子软弱，遇事总是喜欢逃避躲起来，眼泪总是不受控制流落下来，她知道这样很讨人厌，但总是忍不住。 “没有怀疑你，不知道便不知道，你不想说的话，没有人会逼你的，”顾昱眼底流光掠过，抬手将叶楠拉起来，趴在自己大腿上，温热的手掌轻轻顺着她的头发，“不哭了，听话，你这两天一直在哭，小心眼睛肿成桃子，就不好看了。” 顾帆和小幽面面相觑，但都很识相没有说话。 虽然心中总感觉顾昱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女儿，但不得不说神情微微软和下来的顾昱，比在杜天诺面前温柔的顾昱要好得多。 至少周身的气息不是那么冰冷了。 “你骗我，顾昱，你又骗我，可不可以每次都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来哄骗我，你从来都不肯对我说真话，之前是，现在也是，顾昱，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不知道顾昱哪句话戳中叶楠的伤口，开始抱着顾昱的大腿哽咽着骂出声。 顾帆小幽开始在心中想：要不要赶紧找个借口跑路，不过这叶楠也真是够大胆了，竟然敢当着顾昱的面骂他，该不会是哭坏脑子了吧。 唯有知道实情的顾昱心中叹口气，他就知道这个丫头肯定不会这么甘心，就把之前的事一笔带过，看似怯弱柔软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骂他了，可他拿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着她逞一时口快。 摩挲着叶楠发热的耳垂，顾昱微微弯唇一笑，可双眸却眯起，眼底更是暗流翻涌。 果真不能惯着她，越是惯着她，就越是什么话都骂出口。 胆儿都给她养肥了。 “你比罗鸣还要混蛋，可他却从来都没有骗过我，顾昱，你说说你都骗了我多少次了，可我还跟个傻子似的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多少次我都在心中想着，要是那次没有遇到你，该有多好，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和杜天诺交往，结婚，生子，而我则是平淡无奇度过一生，可偏偏遇到了你。” 注定了她此生偏要喜欢上他，爱上他。 注定了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伤心，难过，却不得不笑着假装坚强。 “混蛋，都是混蛋，不喜欢我，干脆说清楚一点不是更好嘛，每次都是这样，希望过后是绝望，让我看到一点光明后，残忍收回去，这样很好玩嘛，顾昱，当时我就应该潇洒走掉的，我才不要管你的死活，但是这里会痛。” 叶楠抬起水汽朦胧的双眼，拉过顾昱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心房，没有泪水，但那双包含无尽爱恋，悲伤和绝望的双眸，刺痛顾昱的眼睛。 “顾昱，你说我怎么这么恨你，却又那么的爱你。”叶楠说着说着就笑了，双眸如上弦月弯起，落下淡淡湿润的光辉。 顾昱面色平静，手从叶楠的掌心中抽出，摸上她的脸庞，语气清淡，毫无一丝起伏，“楠楠，你累了，该去休息了。” 叶楠眼瞳紧缩了下，随后勉强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嗯，我累了，所以那些话当我没说，顾昱你也，什么都没听到。” 有些时候，动了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得回来的。 除非，那颗心已经死了。 小幽眸色闪闪，顾帆有些皱眉看了看神色有些不对劲的小幽，抬手戳了戳他的后腰，“有些事既已注定，是无法改变的。” 叶楠注定是被伤害的那个，不管再从头来过几次，结局终究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她，叶楠，只能受着这样的痛苦，却又在这样极致令人窒息的痛苦下，爱着顾昱，只会让她今后受到的伤害更多，别无其它。 “都这么多天没有联系愫姨了，该回去给她说一声了，免得她着急。”叶楠抹净眼泪，露出淡淡的笑容，若不是还有哭音残留，顾帆他们真的会以为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他们的幻觉。 顾昱早已习惯，所以不管是内心还是面上都毫无波澜，“嗯，我知道了，再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回去吧，母亲她也很担心你，你自己的手多注意一点，不要去碰水，免得感染恶化。” 这下子，不仅小幽，顾帆也弄不懂这两人奇特的相处方式了，只能呆滞站在一旁看着，听着。 第八十八章 不劳烦你莫大小姐了 赵愫霜心疼捧着叶楠的手反复看着，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一点，重了一点，就会弄疼了叶楠一般。 顾昱坐在一边眸色幽深看着，随后收回视线，眼眸微垂，遮住那越来越甚的疑惑和复杂。 “才不看着你几天，就又把自己给弄伤了，去看过医生没有，要不要找小安过来给你重新包扎过。”赵愫霜就要去拿手机，被叶楠拉住了，笑容有些惨白。 赵愫霜疑惑望着她，“我没事的，只是小伤，再过几天就会好的，不用麻烦安医生为此再跑一趟，愫姨，我有点累了，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不用叫我下来吃饭了。” “哎…楠楠….”赵愫霜才叫出声，叶楠已经快速上了楼，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弄得赵愫霜眸子沉了沉，转头，看向了旁边宛若隐形人般坐着的顾昱，在联想起那晚的那通电话，容不得她不能不想太多。 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只好转移话题，“你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 顾昱眼眸锐利了一瞬，旋后，又恢复了幽暗的平静，“没事，只是一些小喽啰而已，很快便会清理干净的，母亲不用担心。” 习惯性地敷衍，叫赵愫霜面色猛然沉了下来，“一些小喽啰？如果真像你说的，只是一些小喽啰的话，你又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连家都不敢回来，说吧，这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顾昱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赵愫霜，抬手按了按刺疼的太阳穴，虽不想说，但也明白赵愫霜的脾性，与其让她自己让人去调查，还不如自己老实一点告诉她，免得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那晚上是我大意了，才会被他们卑劣的手段伤到，不是不敢回家，而是一回来你们肯定叫嚷着要帮我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人，更何况，当时我身边没人，那些人就在周围徘徊着，动作太大的话，总是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干脆待在街心南路公寓中了。” “怎么回事，目前顾帆那里还没明确调查出来，再说这些年来我树立的敌人也不少，指不定是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做的。” 叶楠凭着记忆画出来的那个图腾，才是让顾昱最在意的。 没有脑袋的恶狼？ 图腾还是倒过来的？ 深绿色？？ “那也不应该啊，而且你这些年来树立的敌人还少么，倘若想要你的命的话，早就在前几年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还把自身给暴露了。”赵愫霜摇头否认了顾昱口中这个答案，眉宇紧锁，在沉思着。 顾昱倒是无所谓靠在沙发上，神情淡然，凉意十足，“不管是什么人，藏得再好，总是会露出马脚来的，对了，母亲，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组织，手臂上绘着深绿色没有脑袋的恶狼，图腾是反转倒过来的？” 在商场上这么多年，顾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到底是最近新崛起的，还是早已存在，只不过掩藏得太深，又没有接触过，才会被他忽略掉。 但关于这个组织是最新崛起的，在顾昱脑海中过了一遍，就被他pass掉了，因为端看叶楠的表情来看，这个组织绝对存在多年了。 况且若是最新崛起的，他都不知道，叶楠又是上哪儿去知晓的。 不得不说，随着越发接近叶楠，就会发现她身上的秘密之多，连顾帆和顾一两人都没有调查出来，而且赵愫霜对叶楠的态度好到让顾昱怀疑，可赵愫霜不说，叶楠也不会主动说起，他纵使有再大的本事也无从得知。 一个毕业直接嫁人，连社会都没踏出过的女人，竟然会知道这个组织，那么她的小时候估计对这个组织印象颇深，不然只是凭借着几张照片，照片上那些人手臂上的图腾还是被剜掉了。 她也能第一眼看得出来，想必不是亲身经历过，就是当时所受到的刺激颇大。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叶楠这人身上的谜题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危险存在。 赵愫霜看着自家儿子犹豫了半响，才道：“昱儿，若是你腾不出时间来解决的话，就交给我和你爸处理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满身都是伤，我是你妈妈，我也是会心疼的，你有家人，也有自己的归宿，不要让自己表现得跟游子浪儿一样。” 顾昱内心一动，嘴角一抿，眼角看到赵愫霜眸底的紧张，还有一点哀求，让他把即将出口的拒绝换成了一个简单的嗯，“那就麻烦你和父…爸了！” 头一次叫爸，也有些让顾昱不自在。 赵愫霜眸底浮上浅淡的笑意，看着自家儿子罕见的不自在，刚想开口说话，女佣上前俯下身子，悄声在赵愫霜耳旁说了句话，原本含笑的眼眸闪烁了下，嘴角扬起冷冷的弧度，意味深长道：“她倒是消息灵通啊！” 语罢，还看了一眼顾昱，随即才道：“让她进来吧，不然又会有人说我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 顾昱一听便明了来人是谁，浓眉一挑，眼底掠过一丝敏锐，再看到来人匆匆走过来时，收敛沉淀下去，嘴角扬起浅淡温柔的笑意，“诺儿！” 杜天诺直接红了眼，眼角瞥见顾昱身边坐着，面色隐有不渝的赵愫霜，像是顾忌着她一眼，硬是没让自己眼眶中盈满的泪水滚落下来，勉强扬起一笑，却带着满心的担忧和责怪。 “怎么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系，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嘛，你知道我打不通你电话，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内心是多么的着急，昱，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再来一次的话，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赵愫霜勾唇冷冷一笑，含着无尽的讥讽，嘲笑。 担心？着急？ 做给谁看呢？ 况且这话里里外外可都没有体现出来，她那该有的担心，该有的着急，只有无尽的责怪，不曾开口询问顾昱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又或者其它的，仅仅只是责怪。 这样的担心着急还真是让赵愫霜开了眼界，这样的女人，果然不能进顾家大门。 她顾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儿，整天红着眼眶，低垂着脑袋，稍微大声一点儿跟她说话，就像是谁欺负了她一眼，摆出那样的姿态，生怕顾昱不知道她来过顾家，看过她的脸色嘛！ 心机还真是深沉啊！ 顾昱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抬手摸了摸杜天诺的脑袋，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那掌下的身子几不可闻轻颤了一下，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嗯，我下次会注意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似乎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问道：“诺儿，莫云还没有回来嘛？” 杜天诺微微一怔，随即摇头，起身坐到了顾昱的身旁，手紧紧扣住了顾昱的手，像是要紧紧将这个男人抓在手心当中，永远不松开，“嗯，还没有，听艾安说，至少还有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昱是有什么事要找哥哥嘛！” 视线从两人紧扣的双手上扫过，顾昱才缓缓收回视线，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是无人能看懂的复杂，冷意，“嗯，有点事想要找他问问！既然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的话，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他回来了，再问也不迟。” 杜天诺突然觉得身后一冷，眼角从顾昱脸上略过，并未其它不妥，才在心里安慰自己想多了，明媚灿烂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嘛？等哥哥回来了，我先给他说一声。” 赵愫霜不想再看下去了，起身意有所指说道：“你才刚回来，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现在去楼上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在来处理这些事。” 杜天诺嘴角的笑意一僵，有些紧张看着顾昱，问道：“昱，你受伤了嘛？你怎么不说啊，要不要上医院去做个检查？” 现在才来关心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点嘛。 赵愫霜心里腹诽道，面上不显分毫，“昱儿，去休息吧，你这件事等你爸爸回来，我会给他说的，敢欺负我儿子，简直就是找死，你刚才说的那个，我具体也没有听谁说起过，或许你爸爸知道。” 顾昱也没有拒绝赵愫霜这番好心，“嗯，麻烦妈你了。” 赵愫霜面色柔和下来，抬手本来想要去碰顾昱脑袋的，但是被他暗藏刀锋的视线一扫，淡定收回了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若是真觉得麻烦的话，现在就赶紧上楼去，晚点我让安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母子两个说的话，杜天诺一句都听不懂，只好尬尴坐在旁边微微垂着眼眸，握着顾昱的手力度紧了紧，“昱，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顾昱还未说话，赵愫霜便出了声，没有讥讽，没有嘲笑，语气平淡，却越发让杜天诺觉得尬尴羞愤，“不用了，我们顾家又不是没人照顾昱儿，你是莫家大小姐，照顾人这种事怕是没有做过，就不劳烦你了。” 第八十九章 风雨欲来 “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顾昱回了杜天诺一个淡淡的笑意，让杜天诺免了那种尬尴，只好笑着点头，内心却是有种浅淡的不安升起，让她坐如针毡，却不敢在顾昱和赵愫霜面前表现出来。 赵愫霜看着杜天诺的背影，眼中有些不快，一旁的顾昱看到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杜天诺是他喜欢的女人，一开始他也没有要求顾家的每个人，都必须接受她，因为以后和杜天诺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 不管顾家如何反对，他都是不在乎的。 但是现在，内心的想法稍微改变了点，“妈，诺儿只是在紧张我，她没别的意思，之前她说过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昱有些想不通一向待人温和的赵愫霜，怎么会对杜天诺喜欢不起来，就连脸上不渝的神色也越发明显，赵愫霜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杜天诺才对，那么她这股不喜欢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赵愫霜有些无奈，“我还不至于跟她计较什么，话说回来，既然她已经回到了莫家，为什么还一直坚持用原来的名字？” 顾昱沉吟了会儿道：“莫云说当初诺儿丢失不见的时候，被一家姓杜的人家收养在身边，加上年纪小，当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导致她以前的事记得不大清楚，连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模模糊糊的，那家人只好给她取了个名儿，跟着莫云回去的时候，本来想改回来的，但是诺儿不愿意，那家人对她有养育之恩，回到了真正的家，总不能也将这个名字舍弃掉，况且这个名字她都用了二十多年了，突然换回来的话，她会不习惯的。” 闻言，赵愫霜的眉梢动了动，显然对于杜天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感到有些讶异，看杜天诺样子，这些话怎么可能是她说得出来的，但赵愫霜没有发表自己意见，静静听着顾昱说话。 “因为诺儿小时候丢失不见的那件事，让莫云和莫家人心中对她颇有愧疚，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也就依着她过去了，反正不管她是叫莫初还是杜天诺，她是莫家的大小姐，掌上明珠这个事实都不会变的。” 顾昱眸中溢出浅淡的笑意，“对于自己被莫家弄丢这件事，诺儿心中并无太大的怨怼，和莫家的每个人相处的也很好，更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变了，就开始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干净。” 赵愫霜蹙眉，“那原来收养她的那家人呢？” 顾昱很清楚为什么赵愫霜会突然询问杜天诺的事，而他所说的这些只要赵愫霜有心去查的话，她都会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必要隐瞒赵愫霜什么，“那家人啊，几年前出去旅游时发生了点意外，无一幸存活下来。” 无一幸存活下来？ 这也太巧了点吧！？ “好了，你去休息吧，待会儿我让女佣上去叫你下来吃饭。”将顾昱赶去休息后，赵愫霜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才拨通顾一的电话。 那头接通，直接道：“顾一，你去给我调查一下杜天诺以前的生活，从她开始被收养的时候开始，一点都不要漏下，还有这件事秘密去调查，不要让除却你我之外的人知道，调查的时候…小心一点。” 赵愫霜挂断电话，旁边的女佣立马端上浓郁香味弥漫开的黑咖啡，“夫人，这是刚厨房现磨出来煮出来的咖啡，你喝一点！” 端过抿了一口，浓郁苦涩的黑咖啡渗透口腔中每一个角落，“这个杜天诺我还真有点看不懂了。” 要说她图财的话，莫家也不比她们顾家差到哪里去，加上莫云那么疼爱杜天诺，杜天诺想要什么没有，没有必要扒着顾家不放。 倘若是因为喜欢顾昱的话，这个说什么，赵愫霜怎么也不相信，因为杜天诺那双眼睛中，对顾昱的爱恋有是有，但总是感觉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让那份爱情变得朦胧沉重起来。 女佣眼眸微微一闪，随即浮上笑意，“或者只是夫人想太多了，杜小姐身后是莫家，总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少爷的事来的。” 伤害？ 一丝亮光快速在赵愫霜脑海中闪过，却让她怎么抓也抓不住，面色有些苦恼，随即才按着额角说道：“算了，若真像你说的这般，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也希望这个杜天诺不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来。 要是敢伤害到她的儿子，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的，不管那人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势力，总之在她心中，她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女佣稍微退后一步，恭敬弯了弯腰，便退了下去。 赵愫霜对这个女佣印象还是不错的，况且她来顾家也有好几年了，整个人安静乖巧，话少，但工作起来却是十分认真严肃，绝不打马虎眼，而且身家清白，并无什么可以让人怀疑的地方，每月薪资大多都是寄回家去，着实是个有孝心的女孩儿。 顾振回来的时候，带了满身的疲惫，将手上的西装递给了女佣，才坐到了赵愫霜身边，看着茶几上已经凉透的黑咖啡，道：“咖啡凉透了，就不要继续喝了，让佣人重新给你现磨出来煮。” “我也没喝，”赵愫霜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着眉宇间疲惫尽显的顾振，皱眉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嘛？累成这样？” 虽然以前的顾振也忙，但好像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疲态显现得这么彻底。 “没什么事，只是子公司那面生产出来的材料似乎出了点事，虽然在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立即让他们全部停止销售和生产，但之前也卖出去了不少，想要短时间内回收回来，怕也是个难事。” “是榕城那面的子公司嘛，我记得负责人还是你亲手带出来的，这么明显的错误应该不会犯才是，即便犯了错误，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将不合格的材料全部下架返回工厂才对，是不是这其中还发生什么事了？” 不怪赵愫霜这么精明，而是榕城子公司那个负责人她也见过几次，为人还算不错，做事勤快负责认真，看上去也不像是会犯这个小错误的人，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不然顾振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问题就恰恰出现在这里，小肖前段时间不见了，刚开始子公司那面的人不当回事，因为临时出差之类的事，很多时候都是急匆匆来不及通知下面部门的，但时间一长，下面的人就开始发现不对了，小肖已经失踪超过一个星期了，今天下午子公司那面的人才上报上来。” 赵愫霜惊讶了，“小肖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顾振当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首先脑海中第一个词也是不可能，但事实如此。 偏偏子公司市面上流动资金和子公司不动产一分不少，也就自然排除了小肖是卷款携逃的可能，子公司那面也报了警，警察也全力调查搜索，却毫无线索，顾振打算明天过去榕城亲自走一趟。 “不说这些了，榕城子公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明天过去一趟就知道了，昱儿回来了？”顾振明显不打算在继续说下去了，赵愫霜也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有些事点到为止，知道太多的话，总归是不好的，而她也不想去理会商场上的事。 点了下头，挥手让女佣去楼上叫顾昱起床吃饭，想到叶楠时，赵愫霜眸子有些无奈的心疼，“回来了，看样子受伤不轻，脸色也不大好看，对了，顾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组织，就是手臂上纹着深绿色没有脑袋的恶狼图腾的，这次伤了昱儿的人就是他们，但我从未听过。” 顾振闻言，蹙眉，“受伤了？没有脑袋的恶狼图腾？这个倒是有点印象，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未打过交道，因为这个组织活跃范围好像都是在东南一带，什么时候跑到H市来了。” “严不严重昱儿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倒是精神看起来良好，应当伤口恢复得不错，”赵愫霜轻挑眉说道，“去查查这个组织吧，这次完全是冲着昱儿来的，还把他伤得那么重，背后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 顾振拍拍赵愫霜的肩，“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调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那小子的本事肯定不止这一点，铁定还留了后手在后面等着那些人呢，当初敢年纪轻轻在商海闯荡，就不要小瞧他。”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昱不是别人，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心自然是偏向他的，他在厉害在强悍，本事通天，他始终都是她的儿子。 叶楠自从回到顾家后，就没有露过面，一直待在房间中，呆呆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坐在电脑旁，嘴唇微弯的布娃娃，抬手戳了戳她的嘴角，叶楠有些出神。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第九十章 莫母林曼，小羽毛哥哥 莫云很是心不在焉搅拌着咖啡，眼神有些飘忽，一位雍雅高贵的妇人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才拉回莫云飞散的神思。 莫云的母亲林曼掩唇笑道：“叫你半天了，都不应，是不是在想诺儿那个孩子了。” 林曼对杜天诺是打心眼儿里面的疼爱，对于杜天诺想要的，她都会帮助她得到的，却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人。 “妈既然知道当初还把我叫回来，现在H市只有艾安留在诺儿身边，我不太放心，” 莫云单手托腮，微微侧过脑袋看着林曼，“所谓棘手的事让我回来处理，结果只是一点芝麻绿豆的事，妈，这点小手段未免有些太卑劣了吧！” 林曼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儿子这般说道，转过眉眼望向落地窗外，道： “要是你肯常回家来看看的话，我还用得着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还有便是诺儿，这个丫头也是，虽然当初她失去联系四年，我生气过，但现在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她还是不回来，我是那种恶毒的后妈嘛，还有你这次回来，也不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瘦了没？” 莫云弯唇一笑，“诺儿也很想你和爸，只是她现在身子有些不适，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若是你们心疼诺儿的话，就自己跑一趟吧！” 林曼白了莫云这只妹控一眼，“你爸还在气头上呢，不过我看也气不了多久了，他比我们任何一个还要疼爱诺儿呢，指不定现在背后怎么找借口去H市看望诺儿呢。” “对了，云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H市，到时候妈和你一起去，既然诺儿不来，那我们就直接去找她吧，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林曼嘴上这样说道，但眼中全是笑意和一丝不明显的担忧。 杜天诺的身体他们莫家人心里面都是有数的，有多差，有多不好，小时候多病多灾的。 一点着凉便高热不退，咳嗽不停的，险些引发心脏病，吓得每个莫家人对莫初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每一次生病她都熬不过去。 好不容易四岁左右时，身体好点了，结果却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急坏了莫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其中以莫云林曼和莫翰晖最甚，林曼甚至为了此事还曾晕倒进过医院，可是在偌大人海中寻找一个四岁小姑娘儿，堪比大海捞针。 就在莫家人都心灰意冷，以为莫初死在外面的时候，上天将杜天诺送了回来，失而复得的莫家人喜极而泣，将杜天诺宠得更是过分，堪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身边围绕的人多不胜数，就唯恐一个眨眼间，这个好不容易回来的莫家大小姐又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着实令莫家的人担心好了一阵子，后面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嗯，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去。”看着他的诺儿一点，免得被旁人欺负了去，尤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叶楠。 想到这里，莫云眸中冷鸷的光一闪而逝，嘴角勾勒而出的弧度也慢慢变了味道，有些阴冷，有些不悦。 咬下一口佣人端上来的午后茶点，林曼蹙眉看着这样变化的莫云，将一块茶点塞到莫云口中，得到莫云一个冷眼，林曼擦了擦指尖沾染到的碎屑，“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些年来教导你的话语，都被你全忘光了是嘛，哪怕心绪波动在大，也不能将自己真正的心情流露出来，容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记教训我，”莫云将嘴里甜得腻人的差点吐出来，喝了一口清水冲散口中甜腻到吐的香味，“少吃点甜食，也不怕蛀牙和糖尿病，还有我是想到H市对诺儿有威胁的一个女人，才会这样的好吧，不然我怎么敢不把妈你的教导放在心上。” 林曼果然皱眉，放下轻挑起的茶点，“怎么了？” 莫云简单将事情起因过程说出来，虽然心中极度不喜欢叶楠，但并没有夸大其词，只是语气平淡诉说出来，不添油加醋，不火上浇油，平静而缓慢说着。 林曼右手食指微微放在下颚上，神情思索着，略微有些不赞同莫云之前的做法，道：“云儿，你这次大错特错啊，虽然我知道你的本意是为了诺儿好，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会对诺儿造成什么影响，那个叶楠我听着也不是那种女孩儿，你也别老是针对人家。” 莫云神情微微沉冷下来，张口就想说什么，便被林曼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行了，有些事适当点做倒没什么，倘若过了，便是你的错了，云儿！”林曼也是女人，自然更加了解和理解女人，所以她极为不赞同莫云这种做法。 再怎么样，叶楠始终都是一个无身份无背景无权势的女孩儿，他这样做，极为容易将人逼上死路，严重点的，还会弄出人命来。 教训了一通莫云，林曼才住了口，语重心长道：“再怎么样，这都是诺儿和顾昱还有叶楠他们三人之间的事，固然你是诺儿的亲哥哥也不能插手太过，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还有爱情这种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莫云复杂看了眼林曼，最后点头：“我知道了，妈！” 林曼了解莫云，他可不是那种她几句话就能说通的人，只好在心中轻微叹口气，不再开口说莫云了，转移了话题，“我都差点给忘了，后天便是诺儿的生日了，想好送她什么礼物没有？” 莫云紧皱的眉宇舒展开来，含了几许笑意，“嗯，早就给她备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的，不像爸和妈你们每年送出去的礼物，总是一层不变的，还好诺儿脾性好，不然换做是我的话，早就全都扔出去了。” 林曼摇头淡笑，“其实礼物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物那人的心意达到，这便足够了，诺儿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会在意我们送她什么，不过今年的礼物有些变动。” 母子两个打开了话题，商量着怎么给杜天诺布置这次的生日宴会，怎么给她惊喜之类的，说得不亦乐乎。 叶楠又开始做噩梦了，不过这次稍微和以往做的噩梦有些许不同。 额角汗水渗出，刘海被汗水打湿落在一边，露出额际那粒嫣红的小红痣，精致淡雅的两弯眉毛紧紧皱起，将噩梦中的惊慌，害怕，不安全都表现出来了，粉唇被狠狠咬住不松开，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 梦中那些壮汉手臂纹着没有脑袋的恶狼，轻嗤将她围在中央，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如同尖锐刀锋，插在她的心窝，让她的心房传来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剧痛，让她呼吸不上来，瞪着泪眼汪汪的大眼，抱紧了怀中唯一给她安慰的丑娃娃，嘴里一直在喃喃着哥哥救她的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心房传来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心中口中一直叫着的哥哥始终没有出现，绝望，麻木，悲痛淹没了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双眼无神抱紧怀中的娃娃，缩着身子，仿佛这样做就能让自己不存在似的。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她瘦小的胳膊，将她从那种窒息的气氛下拉扯出来，抱在怀中，同样稚嫩的小手安抚性拍在她的后背，脑袋上，一成不变的不要怕，不要哭，有我在，小羽毛在呢！ 泪水崩塌倾泻而下，将脑袋埋在小男孩儿怀中，嚎啕大哭，似要将心中的害怕，惊恐都哭出来，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小羽毛小羽毛，我哥哥把我弄丢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小初了，小羽毛你当我哥哥好不好，我要哥哥！ 小男孩似乎有些为难，但见她哭得这么上心，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只要你不哭，我就当你哥哥，真是的，哭得好难看，不哭不哭，哥哥在呢！ 哥哥永远都在小初身边，所以小初不要再哭了！ 小初，小初…不要忘记小羽毛哥哥，不然小羽毛不给你牛乳糖吃了。 小初，小初，不要害怕，小羽毛哥哥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小初，小初，他们要…杀了你，小羽毛哥哥护不了你，护不了我的小初了，小羽毛哥哥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小初你？ 小初…小初… 惊叫着从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的刹那，泪水也跟着滚落下来，有些莫名，有些悲伤，抬手捂住被湿发遮挡住的右眼，泪水渗透指缝打湿了被面，微颤的粉唇轻声呢喃：“小羽毛…哥哥….？” 似是有些不解这样的梦境，到底是真还是假，所以吐露出来的话语带着轻颤的疑惑，迷茫，一点不敢置信。 小男孩儿的话语似乎还飘散在耳边，那一句句的叮呤嘱咐，那一声声饱含宠溺之意的小初，那一块块泛着甜香的牛乳糖，那一字字对她生病时的担忧关心，那一句句为她诉说着那些人的手臂上纹身的来历，说得兴起时，还会手把手教她绘画出来。 可…小初又会是谁？ 这个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第九十一章 你，便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叶楠恍若未闻，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电脑旁边的布娃娃上面，眼瞳逐渐迷离起来，蒙上了一层浅薄的水雾，粉唇微张，似乎是在无声呼喊着什么，有些彷徨，有些无助。 赵愫霜静静站在门边，聆听半响，都没有听到屋中有什么动静。 “难道还没醒？” 又敲了好几下，房间里面还是静悄悄的，很是安静，让赵愫霜心头猛然一跳，握上门把手，打开门，入眼的是朦胧的黑色，房间中厚重的落地窗帘将光亮遮挡在外，让房间中的一切物体都变得有些模糊。 抬手打开开关，屋中朦胧的黑色立即被光亮驱散，也让赵愫霜清楚看到叶楠静然坐在床边缘，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让赵愫霜有些紧张疾步上前去。 “楠楠，怎么….” 出口的话在走到叶楠面前，看着她脸颊上的泪痕，眼眸中含着的泪水，顿时戛然而止，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温热的指尖轻轻抹去叶楠眼角的泪水，温声问道：“怎么满头大汗，还哭了，告诉愫姨，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那样怔怔从布娃娃身上收回视线，转而落在赵愫霜脸上，全是真心实意对她的关心担忧，让叶楠内心酸楚成倍的翻涌出来，张嘴想说话，但泪水却先话语一步滚落而下，灼热的温度烫得赵愫霜指尖一颤。 见状，赵愫霜也不去过问她做了什么噩梦，将浑身冰凉轻颤的叶楠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宽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都是梦，是假的，有愫姨在这里呢，没有人敢欺负你的，乖，我的楠楠不哭了。” 和梦中轻哄她的语言很是相似，但这种安心的感觉和那时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两人带给她的感觉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却都这么令人心里踏实，平静下来。 将脑袋靠在赵愫霜肩膀上，泪湿了赵愫霜肩头的布料，却依旧停止不下来的哭泣，最后逐渐演变成压抑的哭泣，低低飘散开的呜咽含着藏着无限的委屈，酸楚，痛苦，以及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茫然。 抬手紧紧抱着宛若河中浮木的赵愫霜，叶楠不敢松开手，生怕自己沉到河底，彻底失去那一丝生的希望。 “愫姨，愫姨…”一开始叶楠总是在不断呜咽重复叫着赵愫霜，最后变成了梦中那个保护她的小男孩儿，“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 一遍又一遍，一声紧接着一声，含着无限的希翼，但希翼之下又是无穷无边的绝望，悲伤。 赵愫霜怔愣了瞬，眼眸闪烁一下，回想着出现在叶楠身边的人有没有符合小羽毛哥哥的，但注定要让赵愫霜失望了，叶楠是孤独的，是被排挤的，没有朋友，没有追求者，就这样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至今。 但小羽毛哥哥，这人又是谁？ 心中藏着疑惑，但这个时候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也没有再出声，就这样安静抱着哭泣的叶楠，无声陪伴和安慰着她。 顾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的，就那样倚靠在门框边，狭长冷冽的眼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瞳眸淡漠，只是幽暗的眼眸最深处划过一丝晦暗的复杂，没有出声，就那样如同雕塑般，站在那里。 赵愫霜眼角扫到他，轻微摇了摇头，顾昱眼皮一动，漠然转身离开。 怀中哭泣的叶楠哭声逐渐低缓下来，只剩下喉间时不时溢出来的哽咽，泪水伴随着抽痛的心脏滚落而出，望向电脑旁边布娃娃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只剩下迷蒙的茫然，张张嘴，嘶哑鼻音浓重道：“娃娃，小羽毛哥哥。” “楠楠是要娃娃嘛？”赵愫霜并没有觉得叶楠此举行为是不是幼稚，只是看着她眼角不断落下的泪水，内心抽搐着跟着疼痛，连带着眼角也含上了湿润，拍了拍叶楠的肩膀，转过身将布娃娃拿过来。 叶楠颤抖着双手将那小小软软的布娃娃抱在怀中，浑身轻颤起来，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布娃娃蓝色碎花布裙上，氤氲出一多多深色悲伤的小花。 顾振也上来看过，只是眸中几不可见掠过一丝深色，没有说话，待了一会儿便下楼去，准备上班了。 而顾昱则是在家中养伤，等到小安医生说痊愈了，才能去公司上班。 客厅中，液晶电视打开，正好赶上早间财经新闻，可顾昱却什么都没看进去，什么都没听进去，幽深的视线落在电视上，却有些不在状态的飘忽，有些烦躁，有些心烦意乱，却不知因何而烦，因何而乱。 杜天诺倒是一大早就过来报到了，安静坐在顾昱身边，偶尔会说上两句话，气氛温馨，但偏偏流动着点滴不自在，让杜天诺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下去，不过还好顾昱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不然她眸底的深意定会被顾昱捕捉到。 突然地，顾昱开口说了话，“明天便是你的生日了吧！”语气很淡，像是那种刚好想起来，就随口问出来了。 杜天诺一怔，点头，“嗯，是的！昱要给我庆祝嘛？”面上笑颜如花，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显然很是期待着顾昱要给她如何庆祝生日。 顾昱懒懒一笑，不回答杜天诺这个问题，反而将皮球给踢了回去，“那诺儿想要我怎么给你庆祝？” 送礼物的话，莫家的人肯定会将所有想得到的，杜天诺喜欢的全都给买了，他要是在送那些别人送过的东西的话，就显得有些对她不上心了。 杜天诺食指点着下颚，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两眼弯弯，“唔，其实只要昱陪在我身边，就是昱送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这句话确实也是出自杜天诺的真心，那些个礼物她都不稀罕，而且除却消失的那四年，每年收到的礼物都差不多，让她失去了好奇心，还不如让顾昱陪着她一整天呢，这样她就有机会给顾昱下药，早日怀上孩子。 对她来说，孩子才是顾昱给她最大的礼物，最大的惊喜。 只是这句话可不能对着顾昱明说，除非她不想活了。 顾昱眉眼稍微缓和下来，眸子如光看了一眼杜天诺，点头应道：“好，明天你是最大的那一个，那便好好陪你完了一天，谁让我的诺儿是小寿星呢！” 杜天诺扬唇一笑，顺势挽住了顾昱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长发滑落而下，遮挡住她眼角蔓延开来的狰狞，转瞬却恢复平静，带着静静的笑意陪着顾昱看早间新闻。 叶楠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但是胸膛处急剧起伏，像是呼吸不畅通，赵愫霜眼皮一跳，连忙问道：“楠楠，药你放在哪里了？” 约莫可能是刚才那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让她本就还在静养中的心脏病犯了。 抬手指了指床头柜，赵愫霜怕人坐不稳，从床上跌下来，就直接让人侧躺在床上，去翻药，而是床头柜上玻璃杯中的水已经见了底，赵愫霜只好将胶囊先塞到叶楠紧闭的唇边。 “楠楠，先吞下去，愫姨去给你倒点水上来，乖乖的吞下去，不能吐。” 叶楠紧闭的唇瓣松开，让那胶囊滑到了口中，分泌出唾液将胶囊苦难的咽下去，引来喉间一阵瘙痒，咳嗽出声，刚进了咽喉的胶囊立马被吐了出来，叶楠捂住嘴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翻身下床，直奔卫生间。 倒水上来的赵愫霜才刚走进房间，就听到卫生间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呕吐声，担忧爬上眉梢。 胃部痉挛的难受，以及反胃让叶楠都顾不上心脏那点痛了，撑着洗漱台就吐，只是没吃东西的胃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的干呕。 “是不是刚才那药卡住了，先喝点水啊！” 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早上，叶楠才昏昏欲睡过去，越发消瘦苍白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古典秀雅的五官更加精致，显得柔弱的病态。 赵愫霜站在一边，很是揪心看着连睡着都不安稳的叶楠。 关上门，对女佣说道：“给楠楠煲点汤，然后用小火煨着，你去楠楠床边守着点，若是有什么不对，就打电话告诉我，又或者是把安医生叫过来，我出去一趟。” “是，夫人。” 赵愫霜换好衣服，像是突然想起楼下的杜天诺，瞳眸中冷意一闪而过，再次叮嘱女佣道：“除了你我和安医生之外，其余的人都不允许进入楠楠的房间，就算是昱儿也不行，着重看着杜天诺一点，千万不要让她进去。” 女佣自然明白赵愫霜这般吩咐是为何，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请夫人放心了，定不会让他人进入叶小姐房间一步的。” “那就好。”赵愫霜和顾昱说过一声之后，对杜天诺甜甜的招呼只是轻点了点头，没有黑脸，没有给杜天诺脸色看，神色有些急，杜天诺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看着赵愫霜离去的背影。 第九十二章 生日宴会上的布娃娃 秦羽听着手底下的人带来的消息，睡不醒似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嫣红的嘴唇微微往上勾勒，舌尖在下唇上舔了一下，“生日啊，嗤！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全都出去吧，最近最好安分一点，要是无缘无故丢了命，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并排站立在一起的人纷纷无声点头，即便没有秦羽的这通提醒，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敢在H市乱来了。 上次他们出其不意偷袭攻击了顾昱，让他身受重伤，而他反击的速度也很快，几乎不给他们喘口气的时间，就反扑回来，那晚埋伏偷袭他的人死了大半，其余的人带伤四处逃窜，狼狈得很。 现在整个H市风声很紧，若是在这当头出去胡乱作为的话，只怕，便是一颗子弹结束他们的命了。 他们虽然隶属组织，但却都是惜命的，不必要时就牺牲掉自己的性命，恐怕连死都死不安稳。 秦羽这人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如若犯了他的忌讳，他会让你活得恨不得死了，死了恨不得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眼，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主儿，谁没事会去招惹他啊！ 摩挲着金属外壳的手机，秦羽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上面那个小姑娘儿歪头浅笑着，抱着手中那个丑兮兮的布娃娃，逆光而站，那些金色丝线纷纷从她身后折射开来，仿佛她生出了一对金色翅膀，下一秒就要飞向天际。 可爱的童花头，发梢间那粒嫣红小红痣若隐若现，两颊梨涡深陷下去，渲染出淡淡的喜悦快乐，眼眸晶亮明媚灿烂，那个时候她还带着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可是往后的日子她眼中的天真单纯逐渐被无神空洞所取代，整日恹恹的，让他担心。 指尖轻轻抚上小孩儿上扬的嘴角，秦羽动容一笑。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还是在小孩儿出其不意之下，叫了她名字，她回过身来，所凝固在手机里面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张照片竟然还在，经过一点处理，照片高清清晰可见。 可是手机屏幕中那小孩儿的快乐，丝毫传染不到给秦羽。 静默着抬起头看着茶几上花瓶中即将凋谢的花，眼眸一动，手指在沙发上点了点，嘴角最终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近乎无声的声音低喃道：“今天，也是小孩儿你的生日啊！” 所以在他听到杜天诺要过生日的时候，才会是那样的反应，以往杜天诺的事情不是他负责，杜天诺过不过生日都与他无关，但是这次周铭怀直接让他来H市暗中帮助杜天诺，这场生日注定平静不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给小孩儿买一个生日蛋糕，他好像记得她说过以往她过生日时，她的哥哥总是会给她买一个全是草莓浓香奶油的大蛋糕，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哥哥亲手做的布娃娃等。 每次听到这样近乎炫耀的话，秦羽总是不以为然，但却牢牢将这番话记在脑海中，这么多年，一字未忘，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也给小孩儿做个布娃娃，但是一想着要穿针引线，秦羽就打了一个冷颤。 “该死的，绝对不行。”况且他也没那手艺做出个布娃娃来，万一做出来的不忍直视怎么办，到时候肯定丢死个人。 订了一个全是草莓浓香奶油的大蛋糕，顺手买了栗糕和牛乳糖，都是小孩儿念叨最喜欢吃的甜食，只是可惜他不会做饭，不然还能做出糖醋小排和番茄鱼出来。 没有寿星的蛋糕，算不是一个真正的生日。 蛋糕上插着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昏黄的烛光在乌黑的屋里摇曳着，旁边精致小盘中摆着栗糕牛乳糖，至于糖醋小排和番茄鱼都是秦羽让人去饭店中直接打包带回来的。 半响过后，秦羽猛然扶住额头，哀嚎道：“我这是在干什么，小孩儿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有蛋糕，有栗糕牛乳糖，有糖醋小排番茄鱼，还有…布娃娃，没有小孩儿在，也是一个不完整的生日。” 轻叹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没剩下多少的生日蜡烛，屋中顿时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秦羽独自坐在餐桌旁边，久久未动。 杜天诺的生日没有在莫家举办得隆重，但也没差，依旧被布置的低调奢华。 林曼，莫翰晖等人都赶了过来，见到完好无损的杜天诺，先是心疼的说了她两句，才红了眼摸摸她的脸蛋，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便将杜天诺不吭一声消失四年这件事揭过不提了。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杜天诺给了林曼和莫翰晖一个大大的拥抱，双眸弯起，一片天真单纯无害，让站在林曼莫翰晖身后的莫云，悄然弯了眼眸，驱散开眸底的那片阴沉。 杜天诺还以为今年也同以往一样收到的生日礼物不变，但是拆开莫云递过来的礼物，看着躺在红色绸布上的那个手工布娃娃，竟然陷入了沉默，在无人能够看到的地方，她的指尖在轻微颤抖着。 这个布娃娃，她是见过的，就在当年周铭怀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手中，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甚至表情蓝色碎花布裙等毫无丝毫变化，像是被克隆过来的一样，让杜天诺突然心中寒气升起，瞳眸中掠过一丝不自在的慌乱。 莫云温柔拿过盒中静静躺着的布娃娃，动作轻柔小心，却看得杜天诺背脊一寒，内心被大片大片的冰雪所覆盖住，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想要转身而逃的冲动。 犹记得刚到莫家时，因为怕露出马脚，所以她一律不要那小孩儿身上的玉佩和布娃娃，直接据说丢了，反正那布娃娃和玉佩她都是见过的，不怕莫云会问出什么来，而好在莫云和莫家人心疼她丢失的这些年，也没多问以前她发生过什么。 她也以为布娃娃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就在今天的生日宴会上，莫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会是个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是哥哥新做出来的，送给诺儿你的，喜不喜欢，我记得小时候的你经常缠着我要布娃娃，买的不行，必须要哥哥亲手做出来的，为此哥哥受了一年多的罪，才给你做出来一个，当宝儿似的。” 莫云似乎回想起当年莫初缠着他要布娃娃的场景，轻笑出声，眉眼前所未有的温柔，看呆了杜天诺的双眸，悄然垂下眼睫，挡住眼底冒出来的寒意，没有接话，静静聆听着莫云的回忆。 “那个丢了便丢了吧，哥哥现在重新送一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给你。”莫云眉眼含笑看着杜天诺，见她半响不说话，还以为是怎么了，没想到杜天诺缓缓抬头，眼眶通红，眼眸含泪，一副感动到了极点的样子。 咬咬唇，伸手将莫云连同那个布娃娃抱在怀中，泪水也悄然跟着落下，“哥哥，谢谢你哥哥，我很喜欢你这份生日礼物，不过我不是小孩子了，喜欢布娃娃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莫云瞳孔紧缩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抬手回抱住了杜天诺，唯独一双稍显暗沉的眸子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因着杜天诺和顾昱接下来的安排，这个生日宴会并没有开多久，便全都散去。 莫云倚靠在阳台边缘的栏杆上，点燃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吐出来的烟雾朦胧了他的双眸，在深沉的黑夜更显无端的漆黑，和深沉，似乎有点想不通以往那么爱布娃娃的莫初，今天看见那个布娃娃竟然没有欢悦，甚至连一点高兴都没有，让莫云百思不得其解。 “艾安，你说人长大了，小时候喜欢的东西是不是也会随着长大而改变啊。”换了一个站姿，莫云侧过脑袋，嘴角叼着烟，看着出来的艾安。 生日宴会上，杜天诺和莫云那一幕，艾安是全部看在眼中的，对于这样转变的杜天诺，不说讶然，那都是假的，一时间也有些想不通，只能归于小姐长大了，小时候对于布娃娃的执念自然随之变淡了。 “可能就如小姐所说的那样，她现在是大人了，布娃娃可能小时候喜爱过，但长大了，想要得东西就不同了吧！不过那个布娃娃是少爷你亲手做出来的，也是一片心意，小姐心里是明白的。” 艾安斟酌了下用词，才很委婉的说出来，就静候着莫云接下来的话语。 莫云收回视线，望向楼下，昏黄的灯光并不能照出多远的距离，但路灯下行走过的路人，还是被莫云看在眼中，将眼从嘴里拿出来，吐出白色烟雾，有些不确定道：“或许真的就如你说的这样吧，诺儿大了，自然不再喜欢这些个布娃娃了。” 莫云捏着烟蒂的指尖，细看的话，全都是密密的小针眼，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没有做过任何处理和包扎，任由着点滴血液汇聚滴落下来。 指尖火辣辣的刺痛，却引不起莫云的注意力 第九十三章 过往疑惑，抢劫的少年 艾安眼神复杂看着背对着莫云的背影，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退到阳台边的阴影中，掩去了他眸子中的困惑，不知为何艾安头一次觉得杜天诺身上并没有小时候的影子，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淡，淡到几乎让人忽视。 可是在今日生日宴会上，当杜天诺看到那个布娃娃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和奇怪，曾经她也拥有过同样的布娃娃，但是给艾安的感觉却不是那种熟知的激动，而是略带一点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厌恶和慌乱的东西。 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云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神情淡漠，有些迷离，眸子深邃，再无往日的温和，心中也有点淡淡的怀疑，可是当初杜天诺被找回来的时候，他们和她做过DNA检查报告，也确实是当年的鉴定结果一模一样，但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呢？ 竟然让杜天诺变得让莫云有些琢磨不透，一开始只是他认为杜天诺在外面生活这么多年，性子难免会变化，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模糊得很，也可以归于是她年纪小，记不住，可是记不住也总该会有点印象。 可是这些，杜天诺都没有表现出来。 “艾安，当初诺儿会带回来的时候，她当时是什么样的神情？”杜天诺是十八岁那年被带回莫家的，如今过去了六年将近七年的时间，一时让莫云回想不起来杜天诺当时的表情了。 艾安动了动嘴角，“这个…当时小姐她…好像除了高兴便是激动。”毫无半点被突然找到，来到一个对于她来说全是陌生人的陌生地方，该有的忐忑不安，很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没有磨合期。 当时想着她是莫家大小姐，加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谁都不会去想这些不合理违和的地方，现在想起来，杜天诺身上竟然满是疑点，很多地方都解释不清楚。 莫云仰头望着逐渐黑沉下来的夜空，嘴角轻轻勾出一笑，带着少许悲凉，和莫名的复杂，“或许她在外面那么多年，性子彻底变了也说不定，而且当年DNA鉴定的我们全家人都是在场的，再说了DNA这种事又如何能够造假呢！” 艾安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沉默下来。 杜天诺今天谈不上太高兴，就算能和顾昱单独相处享受H市静谧的夜晚，也让她提不起半分兴趣来，满脑子想到的都是盒中那个对着她上扬嘴角的布娃娃，莫名觉得背脊一凉，满身寒意漫上。 那个布娃娃，等找个机会将她给毁了，不然放在她房间中，和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会让她的神经忍不住崩溃的。 早知道当初莫初被周铭怀带回来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杀了她，不然后续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而且只要莫初死了，除却周铭怀和秦羽等心腹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外，她就是真正的莫初，真正的莫家大小姐。 不用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活得艰难，提心吊胆的。 还有时不时忍受着秦羽那个嘴贱的人说出来的话，真是让她气得连肺都要炸了，却拿秦羽无可奈何。 她心中也知晓，秦羽当初对那个莫初上了心，宝贝似的护着，宠着，容不得旁人动她一根手指头，说她一句，表面上嘴上嫌弃着，但是打心眼儿里最疼莫初的也是他。 莫初被人欺负了，他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莫初精神不好没胃口了，他就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给她寻来最爱吃的东西； 莫初生病高热不退了，他就求到周铭怀那里去，高价药不要钱似的全都用在她身上，简直就跟养了个小祖宗似的，但唯独组织里面没人敢动她分毫，就因为秦羽护着，周铭怀视而不见的态度。 当时机成熟，周铭怀也意识到这么养着莫初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会有人意识到莫初的价值，到时候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他们所精心策划的计划就全盘皆输，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羽当时也反抗过，为小莫初争取着活命的机会，只是因为他态度太过坚决，周铭怀干脆直接将人软禁起来。 却没有想到秦羽这个胳膊肘儿往外的家伙，早已把自家老底在莫初面前漏了个底，以至于莫初拖着病怏怏的身体逃出了狼窝。 派出去寻找的人都落了一个空，实在找不到，就寄托于莫初身体差，没有高价药物所吊着那口气，肯定活不长久的想法回来了。 秦羽在得知后，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面无表情坐在周铭怀面前，那天过后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奋起努力练起格斗等技巧，但嘴毒这个坏毛病一直没改掉。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顾昱嘴角的弧度有些淡淡的，却给人一种瞬时惊艳了时光的感觉，让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轻微上翘的嘴角，那里的弧度完美让人想要亲上一口。 杜天诺从回忆中惊醒过来，暗骂自己怎么在顾昱面前想这些，要是被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谎话可就圆不回去了。 甜美一笑，杜天诺知道如何巧妙转移话题，“在想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约会，你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我的，自然是要好好珍惜和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还有就是如何让顾昱察觉不到的喝下那药液，让她肚子里面怀上顾家人的种儿，这才是她要求顾昱陪她一整天的目的，不过从刚才到现在，都找不到对顾昱下药最好的时机，不由让她内心有些焦躁。 顾昱慵懒邪魅一笑，其实说是陪杜天诺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杜天诺那场生日宴会上，真正属于两人时间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几颗繁星跃上天边，闪烁着。 “昱，我们去前面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猛然窜出来一个个头较小的少年，直直撞在杜天诺身上，顺手将她手上拎着皮包抢过，兔子一般地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整个过程都太快，以至于杜天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旁边的顾昱也跟着那少年消失在了人海当中，原地只留下了杜天诺一个人，指尖被这突变气得发颤发抖，脸色青白转换。 路人看到这一幕，只低声说了两句，就世态炎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离开，只有偶尔几个人还指着杜天诺说着什么。 那少年显然是个惯犯，仗着自己个头小专门往人群中到处乱窜，而正巧前方右拐一条街就是H市有名的美食街，那里经常都是人山人海，来来往往，钻到里面去，哪怕是顾昱也没了办法。 站在美食街前方看着那肩膀摩擦着肩膀的人海，那少年早已失去了踪迹，遍寻不到。 刚想回去时，目光一扫，便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在一家南瓜饼小摊前站着，想了想，还是上去和他嘴里正咀嚼着金黄色小南瓜饼的赵愫霜打了个招呼，视线就落在微垂着脑袋，脸色在灯光下有些暖意的叶楠身上。 赵愫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昱，三两下吞咽下滚烫的南瓜饼，看了看顾昱空无一人的身后，才道：“你…今天不是杜天诺的生日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顾昱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好像对于他来说，抓没有抓住那个抢劫的少年，没多大关系，只是下意识地就从杜天诺身边离开了，“这里人多，你们注意一点。” 赵愫霜不以为然，“行了，我们知道了，赶紧去陪你的杜天诺，要是被她看见我和楠楠，指不定小心眼儿想着什么呢，我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吃过，没空和你说话了，楠楠，走，我们往里面走走。” 叶楠轻点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的连脑袋都没有抬起来过，像是看不见感受不到身边站了个人，直接把顾昱当成了空气。 赵愫霜知道叶楠这般作态，也没有说什么，就拽着叶楠挤进了人群里面，刹那，就如同之间那个少年一般，消失在人还当中，人来人往的都是黑色人头，分辨不出哪个是赵愫霜，哪一个是叶楠。 杜天诺没有选择在原地干站着等顾昱，而是回想着刚才顾昱和少年离开的大致方向，找了过来，看见顾昱站在美食街面前，目光穿越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岿然不动，让路过的人都不敢靠近他，绕着走。 杜天诺没有看见赵愫霜和叶楠，还以为顾昱是在找那个抢劫的少年，眉眼一暖，上前去挽住顾昱的手臂，不在乎笑道：“昱，算了，找不回来就找不回来了吧，反正包里面也没有多少现金。” 顾昱嗯了声，在和杜天诺手挽手离开时，鬼使神差地带着杜天诺走到之前那家南瓜饼摊前，看着那一个个小巧圆圆的金黄色南瓜饼，不知想到什么，冷漠的五官线条比之前柔和了不少，看得杜天诺眸色沉了沉。 最终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捧着几个小南瓜饼接受路人洗礼，还不能丢，只能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视线在顾昱脸上过了一个转儿，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九十四章 齐聚一堂，遭遇意外 “楠楠，不是愫姨不帮你，而是无能为力。” 回家路上，赵愫霜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令叶楠身子一震，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赵愫霜说什么，眼神有点迷茫看着赵愫霜。 赵愫霜无奈叹了口气，摸上叶楠的脑袋，“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事即便想太多也无用，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心脏本就不太好，不适合这种压抑的情绪，可以适当放纵自己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愫姨看着难受。” 叶楠轻摇头，望向车窗外，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瓢泼起了细雨，这是她最讨厌的天气，总是会让她模糊想起以前不好的片段，让她觉得焦躁，像是被困住逃不出牢笼的鸟儿，烦闷不堪。 “下雨了，又…下雨了。” 叶楠答非所问，目光直勾勾盯着车窗，看着细雨不断拍打在车窗上，随后聚集在一起滑落而下，带出长长的水痕，随后又被其它的水痕所融合，所冲散，可以掩饰去诸多痕迹，遍寻不到原来的踪迹。 赵愫霜一头雾水，也看见了车窗上的水雾，还是有些弄不明白叶楠的意思，但还是说道： “秋天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隔三差五下场雨也是很正常的事，往年H市的秋天连续阴雨天气一周的时候都有，这点程度的小雨还算是好的。” 叶楠微微抿唇，眼眸逐渐黯淡下来，眼底的那抹光消散不见，“愫姨，顾伯伯什么时候从榕城回来？” 话题的突然大跳转，让赵愫霜啊了一声，看着叶楠的侧脸，彻底弄不清楚叶楠这么问到底想说什么了。 “嗯，因为榕城子公司的事有些棘手，负责人又消失不见，至今连警察都还没有找到，在还没有选好新的负责人过去的时候，顾振估计会在榕城那边待上好一段时间，怎么了么。” “没什么事，只是想让愫姨给顾伯伯打个电话，让他…”叶楠的注意力终于从车窗外的雨水上收回来，端正身子，微微侧头微笑看着赵愫霜，“小心一点，既然那些人能够盯上顾昱，还伤了他，偏巧榕城那边的子公司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看都不只是巧合而已，指不定也是那些人的手笔。” 这是叶楠突然想到的，她知道像顾昱顾振这样长年混迹在商场中的人，想到的东西比她还要多，她说的这种可能说不定顾振心中早已有了数，但始终提个醒多点注意力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愫霜陡然看着叶楠那双深沉的眼眸，打了一个寒颤，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半响叶楠，见她只是轻轻微笑，仿若刚才那些话只是她突然想到，随口一说的。 但赵愫霜内心打起了鼓，一股淡然的不安缠绕上心房。 “你顾伯伯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说的这些指不定他早就想到了，该做的防备也不用我去提醒他。” 嘴上虽然这样道，但都抵不过内心那不安的焦躁，等回到了顾家，匆匆忙忙回了房间，开始拨打顾振的电话，电话里面传出来那冰冷的机械女声，让赵愫霜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了。 叶楠则是安静呆坐在房间中，厚重的窗帘依旧紧紧拉着，不透一丝光亮，甚至连等都没有开，余下寂静的黑暗。 漆黑中，那双烨烨生辉的眸子显得有些突兀，抱着怀中软绵绵的布娃娃，温柔爱怜轻抚着，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只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温柔轻抚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让人毛骨悚然。 反观赵愫霜这面怎么都联系不上顾振，内心开始大面积着急起来，干脆直接一个电话将正在陪杜天诺的顾昱召回了家，自然的，杜天诺也跟着来了，不仅如此，莫家莫云，林曼和莫翰晖也全都来了。 顾家前所未有的热闹，只是这种热闹中流动着少许的尬尴。 没过多久，余中，余明轩和赵菍霜也踏足出现在顾家客厅，这下还真的是热闹非凡啊！ 赵愫霜嘴角有些抽搐，但招待礼仪极为周全，脸上挂着的笑容，客气有余而亲切不足，却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叶楠正在吃药，听见楼下传上来的声音，有些疑惑问道旁边的女佣：“楼下的声音是？” 女佣正是照顾赵愫霜起居的小兰，大多时候都是很安静的，闻言轻笑一声回答道：“是莫家和余家的人都过来了，所以声音才会大了一些，要不，小兰把门关上。” 叶楠摆手，咽下嘴中的清水，卡在咽喉处的胶囊顺势而下，淡淡恶心的感觉泛上，“不用了，我想休息了，今天又麻烦小兰你了。” 叶楠在顾家也算是半个客人，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仗着赵愫霜对她那愧疚的补偿，就对顾家的佣人指手画脚，或者理所当然享受这一切。 所以说话做事亲切温和，没有任何架子，让顾家的佣人对她印象都很不错。 小兰看了一眼那空了的玻璃杯，拿起，摇头，“小兰并没有觉得照顾叶小姐是一种麻烦，反而感觉很好，所以以后还请叶小姐不要再说这类似的话了，小兰下去再给叶小姐倒一杯温水上来吧，以免夜间叶小姐口渴找不到水喝的时候。” 叶楠又道了声谢，便在小兰出去之后，赤脚走进了浴室，弯腰又是一阵干呕，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药的时候，总是会干呕上好一阵，大多集中在早上和晚上，也还好除了干呕就没有别的不适了。 不然叶楠就要怀疑她和这药是不是有什么排斥作用，不然每次一吃药就干呕，完全是一种毛病。 小兰先是走到赵愫霜身旁，弯腰耳语了几句，赵愫霜点头表示知道后，就让小兰去忙了。 赵菍霜则是找了个借口上楼去看叶楠了，赵愫霜和余中都不拦她，反正她待在这里也只是无聊而已，还不如去找叶楠聊聊天说说话也是好的。 莫云眼眸一闪，他可没有忘记某人是住在顾家这里的，哪怕他收回了以前说过的话，赵愫霜也没有轻易让叶楠搬出去，再加上现在她身体极为不适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便瞒着叶楠让她继续住了下来。 不过知情的人除了林曼和莫翰晖，其余的人都知道，但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捅破，说出来。 “多年未见，顾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化啊！”林曼轻柔笑道，雍容气派十足，也不知她这话只是单纯的叙旧，还是意有所指。 赵愫霜当做什么都未听出，视线在莫云和杜天诺身上打了个转儿，旋即收回，“是很久都没见，也不知道小曼你们这次来H市，打算停留多少天，我也好尽尽这地主之谊不是！” 一个一句顾夫人，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句亲切的小曼，其中火药味十足，却偏偏两人的脸上均带着浅淡的笑意，看得围观的群中汗颜不已。 不过林曼也没有多少和赵愫霜抬杠的意思，毕竟她是顾昱的母亲，是她家诺儿未来的婆婆，她又怎么会像自家儿子那么蠢，公然和赵愫霜对上，这不明摆着给自己女儿惹麻烦上身嘛！ 由于人多，赵愫霜和顾昱找不到独处机会说顾振的事，这件事只好耽搁下来，先应付来意不明的莫家再说。 顾昱也知晓赵愫霜那通电话代表什么，面上不显半分，心里在猜测着赵愫霜将他叫回来是何意，莫非是因为顾振去了榕城的事？ 不过应当不是关于他父亲的事吧。 顾振常年在外，到处飞，都不见赵愫霜给他打过电话，只有偶尔想起顾振时，才会施舍般打过去，往往说不到两句话就啪一声挂断，这次只不过是去榕城处理一点事，身边也带上了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但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赵愫霜叫他回来时为了什么。 楼上叶楠和赵菍霜相谈甚欢，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赵菍霜在说，叶楠只需要静静聆听，偶尔说句话表示她在听就行了。 赵菍霜也不介意，眼角几条很淡的纹路中含着浓浓的笑意，直到困乏，爬上了床轻轻抱着叶楠合眼睡去，叶楠也抵不住困意，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也睡着了，嘴角弧度轻轻上扬着，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来送糕点的小兰敲门没人应，便轻轻推开一条缝，就着灯光看见这一幕，抿唇一笑，轻微摇头，关上灯，端着糕点下楼去了。 “都睡着了？”赵愫霜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晚点的时候你在上去看看，免得…菍霜睡觉很不老实，免得她扰得楠楠睡不好，第二天早上没精神。” 小兰忍俊不禁退下了。 看这样子，余中也该猜想到了，轻微抽了下嘴角，按了按太阳穴没发表意见。 不同于顾家这面的热闹，早就到达榕城的顾振才刚上了车，就在去子公司的途中遭遇车祸袭来，他倒是没多大事，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当场毙命死亡，副驾驶座的保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总归保住了一条命。 站在医院病房中，顾振左手臂打上了厚重的石膏，沉得顾振内心阴郁冷笑，警察也来做过笔录，最后定为那司机酒驾行使，当因为那司机受伤不轻，送到医院手术台上没多久也咽了气，也就不了了之。 顾振也没有去追究，因为他明白，罪魁祸首不是那个丧命的司机，而是另有其人。 第九十五章 杀了你，我可以的 陡然想起赵愫霜和顾昱说起过有关那个图腾的事，眼眸一戾，手指间夹着的烟燃烧过半的烟灰落下，烫得他下意识缩了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瞬时落在那明明灭灭的烟蒂之上。 “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这个他，指的是子公司负责人，一个多星期没找到人，警察别说人影了，就是连尸体都没看到，理应是最好的消息，但是现下，顾振不怎么想了。 系公司代理负责人推门进来，手中提着印着某个名牌logo的口袋，“顾总，这是新买回来的衣服，您换换吧！”因为车祸的原因，顾振原来身上的衣服沾染上了不少血迹，褶皱不少，实在不忍直视。 顾振点点头，“嗯！麻烦了…” 话音才刚落下，那负责代理人突然有了动作，嘴角狞着扭曲的笑意，在走进顾振差不多三步远时，从口袋中抽出了尼泊尔军刀突兀插向顾振的胸口，动作狠戾不见丝毫停顿，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 顾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更何况在商场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更是要提高自身实力，免得身边无人时，只能任人宰割，他可不喜欢那种我为鱼肉的的感觉。 当下后退闪身，避过那致命的一击，那人见一击不中，神情越发疯狂，仿若不要命般袭击上顾振，眼神中燃烧着灼热的杀意，“哈哈，顾振，有人想要你的命，要不要猜猜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让你死。” 顾振蹙眉一边躲闪着，一边寻找机会夺下这人手中的军刀，以免时间过长，这人同伴出现联合攻击他的时候。 他现在伤到了手臂，灵活度不比从前，但也不会如此简单被一个疯狂占据了上风的疯子给杀了。 “哼，想要我顾振的命，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拿去！”顾家背后势力庞大，再加上赵家，基本上不敢有人光明正大和顾家作对，原本以为只是针对顾昱的，却没有想到是针对整个顾家的计划。 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其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如果单单只是针对整个顾家的话，用不着这么迂回的手段，还想要他的命，看来这次的事件比起以前遇到过的，还要严重上百倍，但除却那个图腾，顾振和顾昱一样对袭击他们的人，一无所知。 查无所查，知无所知！ 着实有点让人恼怒！ 那人看着顾振手臂上流淌下来的红色液体，眼眸中疯狂更甚，压根没有去注意到以顾振的身手，又怎么会轻易被他伤到呢，还不自知大笑挥舞着手中染血的军刀：“那人答应过我的，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不用在每天朝九晚五的累死还赚不到几个钱，哈哈，你去死吧！” 找准机会的顾振猛然钳制住那人的手腕，一个巧劲儿让那人疼得拿不稳军刀，随后一个手刀劈在那人后颈上，那人白眼一翻，身体软趴趴倒了下去，摸出手机先是给赵愫霜去了电话。 “愫霜，我在榕城这边遇到点麻烦，子公司负责人只怕凶多吉少了，在我还没有回去之前最好少出门，即便出门也要带上顾一，对了，也让昱儿小心一点，那群人来历不简单，并不只是针对昱儿这么简单。” 赵愫霜捏紧了手中的手机，面色沉郁了一瞬，“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不多时挂断，眼眸逐渐铺满风霜，随后恢复淡然含笑的平静，只有手心中溢出薄薄一层汗水，天知道在她得知顾振竟然被人偷袭时，那时的心脏紧绷得有些疼痛。 而顾一收到赵愫霜传导过去的视线，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出去了。 医院停车场停靠着一辆黑色奥迪，周铭怀淡淡一笑：“看起来是失败了，不过顾振真这么容易就死的话，那他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顾振了，走吧，不用等了！” 再等下去，也只是徒劳浪费时间而已，以顾振的警惕心来看，再过一会儿属于他的人就要来了。 他们再留下来也毫无意义，还不如早点离开，毕竟只要将顾振困在榕城就行了，H市可还有一个小的，若全部身家都压在杜天诺身上的话，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将顾家整得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小羽毛，有事要给你做…”周铭怀拿出手机，嘴角勾着浓浓的笑意拨通了秦羽的电话。 秦羽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兜上卫衣身后的帽子，便出了门，瞳眸阴郁，翻涌着乌沉沉的风雨。 “妈…”顾昱走到赵愫霜身后低声叫道。 赵愫霜眸子沉重了下，“你爸爸在榕城遭受到了袭击，司机死亡，保镖重伤昏迷当中，而你爸爸虽然没受什么大伤，但左手胳膊骨折，行动不便，虽然现在已经有人赶过去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说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又图的什么？” “顾家家大业大，可从来没有招惹上这么些人，人家对我们家每个人的行踪了若指掌，可我们现在连敌人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只能被动着挨打，这口窝囊气还真是咽不下去。” “妈，不用太担心了，爸是不会有事的，已经有人赶过去了，最大限度保障了爸没有性命之忧，至于那些人，我当真一点头绪都没有，查也查不到，就像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要不是楠楠…” “楠楠？！”母子两个人都陡然一顿，随即异口同声叫出了叶楠的名字，随即对视一眼，有些泄气的无奈。 赵愫霜过于担心顾振的安危，脸色有些许难看，“我不想去逼迫楠楠，楠楠对于以前那些忘记的记忆很是排斥抵抗，可想而知，她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定是不好的，在强迫她回想起来的话，哪怕只是片段，我也是不愿的。” 顾昱抿唇，“问一些问题就可以了，她知道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 赵愫霜怔愣了下，还是摇头，她已经亏欠暮暮，亏欠叶楠这个孩子的已经太多了，倘若为了这件事去逼迫她的话，那么将她接回来便是一个最大的错误，以前的那些错误，她不想再去犯了。 不管叶楠究竟知道些什么，赵愫霜都不想再看见她因为想起以前那些片段，而泪流满面，带动着她的内心也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我可以的！”两人口中的对象就站在门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眼眸坚毅，再次对闻声看过来的两人重复道：“愫姨，顾昱，我可以的，你们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她的记忆正在逐步开始恢复，虽然很少，很慢，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组合起来，有些不明所以，有些排斥，但如果能够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事，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现在的叶楠并不清楚，她那些遗忘掉会想不起来的记忆代表着什么，当所有记忆全部复苏醒过来的瞬间，便是她崩溃的时候，那种心莫大于死的感觉，那种天崩地裂的沦陷，让她几欲神经崩断。 赵愫霜还是有些迟疑，“这样…对你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叶楠笑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不过我告诉你们的也有限，毕竟回想起来的部分也不多，但能说一点就是一点吧！” 顾昱定定看着叶楠，眸子幽邃复杂。 半响过后，和赵愫霜一同坐在了小型会客厅中，顾一在门外把守着，这里封闭性质强，除非发生什么极大动静的话，否则是不会让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人谈话的。 “组织名我并不知晓，不过对于他们的行动倒是正好知道一点，”还是某个人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说出来的，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他又是从何知道这么多的，“顾昱，之前在街心南路公寓里面，我也跟你说起过吧，被他们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顾昱点头，赵愫霜则是有些讶然看着叶楠和顾昱两人，神情变幻莫测。 “组织里面每个人手臂上都会用特殊药水纹上那只没有脑袋的恶狼，等到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才会自己剜掉那块肉，用一种极为血腥的手法，沿着纹身开始剜掉，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一眼看出来这个图腾是什么样的原因。” 叶楠诉说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只不过仔细看去的话，她的双眸是空洞，毫无焦距的，眸子深处深深掩藏着她的害怕，她的惊恐，她的惊惧，身子在轻颤着，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布娃娃，寻求一丝安全感。 顾昱是第一个注意到叶楠不对劲的人，连忙起身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脸颊，冰凉得很，满是汗水。 叶楠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顾昱喂了好几口温水，才勉强缓过神来，勉强一笑，唇色惨白哆嗦着：“对不起，我…有些不大控制得住我的情绪。” 十岁以前的经历和记忆，叶楠是一万个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因为未知，所以害怕，所以惊恐，所以本能地去排斥那段不美好的记忆。 “那就不要说下去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我让昱儿送你去楼上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啊！” 叶楠微微合上眼，嘴角微动。 第九十六章 杜天诺出事，下一个是谁 “顾昱，”叶楠叫住了即将转身去找赵愫霜的顾昱，神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昱侧过身站立，声音依旧低沉富有磁性，惑乱着叶楠的心扉，令那颗心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楠低垂下头，“我…算了，你今晚上要出去嘛？” 顾昱疑惑看了一眼叫住他的叶楠，原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只是问他晚上会不会出去，虽不知她言下之意，但还是说道：“不出去，你叫住我该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吧！” 叶楠摇头，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转身回了房，将顾昱的视线隔绝在门外，房间里面只有床头柜那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赵菍霜打着呵欠靠在那里玩着手机，听到动静，头也不抬说道：“大半夜的去折腾个什么劲儿，快过来睡了吧！身体不好还不好好睡觉！” “菍姨，你睡吧！我还不困！”刚才的睡意都被驱散了，将布娃娃端端坐在电脑旁边，自己撑着下巴对着黑屏的电脑发呆，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压根没有察觉身后赵菍霜望向她的视线，含着浓重的担忧。 赵愫霜正在和顾一说着话，让他注重去调查那些行踪神秘的组织，其余的都别管，不过还是要注意自身安全，现在的H市可一点都不太平，谁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敌人在隐匿，总之小心行事也是好的。 “妈，你去睡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我不累，楠楠怎么样，我看她脸色难看得很，也不知道她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和这个组织有着怎样的关系，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赵愫霜这话只是感慨，她心疼叶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这件没影儿的事去怀疑叶楠呢！ “妈你为什么会对叶楠这么好？要知道以前你可从来没有见过她，大费周章的去调查她以前的事，费尽心机教训曾经欺负污辱过她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顾昱眼眸缓缓眯起，语气淡然，没有丝毫起伏波澜。 赵愫霜看了一眼顾昱，从沙发上站起身，看样子就知道，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事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尽管是她的儿子也不例外。 看来这事蹊跷大着呢！ “秦羽，你来做什么？不知道莫云回来了嘛！”杜天诺一开门就看见秦羽，吓得连魂都差点掉了，随即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这个男人还真的是任性，什么事都看心情来，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嘛，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直接被秦羽，这个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的家伙弄疯的，真不知道他整天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秦羽身上有着一股浓郁化不去的烟味，以及熏人的酒精味道，让杜天诺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噫，味道真恶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等下莫云就要回来了，要是被他看见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 “杜天诺，计划变了。”久久，秦羽才吐出这七个字。 杜天诺皱眉，看了看不像说谎的秦羽，“什么意思？” 倏地，秦羽嫣红的唇瓣流露出浅淡的笑意，没有往常那种面对杜天诺流露出来的嘲讽冷笑，而是很淡不带任何情绪的笑意，让杜天诺心头陡地一跳，反手就要关上门，但为时已晚。 手腕被秦羽牢牢紧握住，力度大得杜天诺直接惨白了脸色，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跌坐下去，却被秦羽紧紧提着，一双黑眸晃荡着沉重的杀意，眼角周围红了一圈，看上去十分骇人。 “秦羽，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若是伤了我分毫的话，周铭怀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杜天诺挣扎到，却始终挣脱不过秦羽捏住她手腕的手，眸中带上少许惊慌。 秦羽冷冷一笑，另外一只手把玩着小巧却锐利无比的匕首，折射过来的冷光刺痛了杜天诺的眼睛，激得她泪水顿时滑落下来。 凑到杜天诺耳旁，秦羽极轻的话语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杜天诺的脑海中，心上，炸得她久久都未回过神来，眸子呆滞看着前方。 “这一切都是周哥的吩咐，他说，只要你这里出了事，那么顾昱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他的那些人，所以就请你配合一下吧！我下手会很轻的，绝对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毕竟你很重要。” 缺一不可的一颗重要棋子，他虽然有千万个念头想要杀了杜天诺，但杀了她之后，他又能做什么，小初不见了踪影，生死不明，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杜天诺是被腹部上一股剧烈的疼痛拉回了飘散的神思，等她低头一看，只见腹部一只漂亮的手，将尖锐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她的肚子里面，鲜红从伤口处缓缓流淌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也染红了她的眼球。 秦羽依旧吊儿郎当的，看着杜天诺腹部的鲜血，笑弯了眼眸，拔出匕首，血液立即喷溅而出，沾染了不少在他的指尖。 杜天诺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倒在地上，美眸恨恨等着笑眯眯的秦羽，焦距逐渐涣散开来。 “早就想捅你一刀了，周哥还真是知我心，不过呢，流点血也是死不了人的，就当是，你夺走小初一切的利息吧！” 秦羽摸出包中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戴上，整理了一下卫衣帽子，将沾血的手揣到衣兜中，转身大步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血泊中的杜天诺。 其实他是找准莫云和艾安两人不在的时候过来的，不然正面对上莫云和艾安，他可不是格斗高手，同时对付不了两个人。 杜天诺要怪的话，就去怪她自己，怪周哥好了。 自然的，他自己本身也脱不了干系，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一步一步陷入下去。 当初想要变强的决心，现在逐渐崩塌而来。 那人不在身边，变强也没用了。 等到莫云和艾安办完事回来，看见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杜天诺，白色衣裙早已被染成了鲜红色，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灰白起来，头发散乱就那样躺在血泊中，若不是艾安急忙上去确认了她的呼吸。 估计莫云真的会疯的。 现在是什么人干的，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杜天诺这个人没事，别的莫云不强求。 顾昱和赵愫霜同时得到消息，顾昱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出了门，让赵愫霜的话卡在喉头，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顾昱离去的背影，不过这件事有点令人深思啊！ 顾昱顾振出事还有合理的解释，可这杜天诺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也跟着出了事，那些人的目的就开始变得不纯起来，也让他们原本针对顾家的目标转移了，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杜天诺，这让赵愫霜不得不多想。 “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赵菍霜放下刀叉，双手交叉看着满脸沉思的赵愫霜。 今年，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不去。”赵愫霜直接两个字打断，赵菍霜耸肩不在说话，她这个姐姐的脾性手段都比她还要强硬，她决定下的事，无人能够反驳，而且杜天诺出事，她也不想去看。 叶楠一早就去上班了，所以并不知晓这悄然发生的事件，只是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右眼直跳，让她静不下心来。 “在发什么呆，这有份文件，我这里腾不出时间来，你去给我打印出来，然后将打印出来的那份交给孙经理，剩下的你拿回来给我啊！下班后请你去喝咖啡。”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拍了拍叶楠的肩膀，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 叶楠回以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朝着打印室走去。 这个女人是取代丽佳位置的，听说是从隔壁公司跳槽过来的，工作能力惊人，上下级观念不太强烈，待人友好，所以叶楠并不讨厌她，整个部门里面的人都玩笑似的称呼她吴姐，吴姐也不介意这种小事，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但也托了吴姐的福，整个部门里面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敌对冷落叶楠了，有什么活动都会叫上她一起，虽然她很少参加，可是她安静温柔的性格大受部门男性欢迎，少部分女性也表示叶楠很乖，性子温温柔柔很是沉静。 “小楠，来打印文件啊，不过你要稍微等一下，因为我要先打印，要不你先回去工作，等我打印完了，你再来。”打印室里面一个短发女孩儿咧着嘴笑道，声音很甜。 叶楠摇头，轻笑，“没事的，工作只差一点就做完了，我站着等你一会儿就行了。” 那短发女孩儿嘿嘿一笑，又趁着打印文件的时候，和叶楠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通，才抱着打印好的文件离开打印室，叶楠操作着打印机器打印着文件，眼眸眨也不眨盯着在嗡嗡抖动的机器。 有些空洞的迷茫！ “周哥，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做。”秦羽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甚至还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衣兜里面的拳头在颤抖着，那是对血的向往，对血的激动。 “好的，周哥，保证会很完美的完成！”嘴角衔着痞痞的笑意，仰头看向了那耸入云端的恒睿集团大楼，眼底是弑杀的猩红。 第九十七章 擦肩而过，幸好受伤的不是你 叶楠将打印好的文件分别给了孙经理和吴姐后，正要回位置坐下时，背脊飞快窜上一股阴冷的寒凉，让叶楠皱了皱眉头，握了握手拿出纸巾擦去手心冒出的冷汗，应该只是今天太冷了的缘故吧！ “小楠一起去吃午饭了。”之前打印室里面那个短发女孩儿扑上去，重重拍上了叶楠的肩膀，硬是将叶楠拍得身子前倾了一瞬。 吴姐走过来好笑摸摸短发女孩儿的脑袋，“还是这么闹，小楠可不比你，好了，小楠一起去吃午饭吧，手头的工作可以先放下缓缓。” 吴姐都开口了，叶楠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浅笑着点头答应，将还未整理的文件全都堆放在一边，电脑开始进入待机工作状态，“好！” 和部门的人用过午饭，叶楠就要回办公室去，可午休时间才过去一半，部门的人叫嚷着让吴姐请客。 于是又一帮子人到了公司旁边一家咖啡厅，叶楠说什么也不要，最后吴姐给她买了一杯果茶，令叶楠哭笑不得，但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 就在众人手里都拿着一杯咖啡成群结队，说说笑笑往公司走去的时候，叶楠的注意力被和他们擦肩而过，身材颀长清瘦带着卫衣帽的男人给吸引了，侧过身体，咬着大大的习惯，叶楠眯了眯眼。 吴姐等人走出去好远，转头不见叶楠，回头就看见她呆呆站在原地，于是嘴角含笑大声喊道：“小楠，走了，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那人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回身去看，却只看到叶楠应了一声，转身带起的乌发，流露出精致古典的两弯秀眉，以及额际那一点嫣红的小红痣，令男人眼瞳陡然紧缩成针状，衣兜里面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小…初？ 眯着还泛着通红杀意的眼眸看着叶楠的背影，狠狠咬住了唇瓣，直到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才勉强让秦羽冷静下来。 “若叶楠真是小初的…话…”那么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做？ 是站在叶楠这面保护她，还是站在周铭怀身边去伤害她，让她将小时候的那些痛苦再次重温一遍？ 不，他那么想要变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好小初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他变强之后不仅没有做到小时候的承诺，反而还帮着夺走她一切的人去伤害他，那么他和那些伤害他的人又是什么区别呢！ 等到叶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眸当中，秦羽才将卫衣帽拉得更低，彻底挡住半张脸才离开，关于叶楠的事他还得再去探查一番，若叶楠真的是小初的话，若她真的是的话… 那么他豁出去一切，也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了。 哪怕要他背叛周铭怀，脱离出组织也是愿意的；哪怕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他也只要他的小初好好的，平安快乐！ 那些想要杀她的人，即便是周铭怀他也不会放过的。 他欠小初的太多太多了，因为即便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去在这个时候拆穿杜天诺是冒牌的身份，这样做只会给她带来诸多数不清的麻烦，光是周铭怀那里他一个人就应付不过来，再加上顾昱和莫云的话，仅他一人之力，怕是难啊！ “小初，这次小羽毛哥哥不会让你在重温一遍小时候的痛苦了，你，将由我来保护！” 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顾家，就看见愁眉不展的赵愫霜坐在沙发上，手中拿捏着一些纸张在看。 小兰冲着叶楠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叶楠心里咯噔一声，示意小兰不要担心，这才走到赵愫霜身边坐下，眼睛扫视过一遍茶几上散乱开的纸张，抿了抿唇角，“愫姨，顾伯伯…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那些人的动作也真是够快的，而且令她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胆子大到竟然敢对顾振下黑手。 赵愫霜收起脸上不明显的担忧，抬手捏了捏鼻梁骨，嘴里泛苦：“是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联系像是突然被人切断了似的，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恐怕我们动作一点都是被他们看在眼里的。” “愫姨，你也别太担心了，或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吧，顾伯伯那么厉害又怎么可能轻易着了他们的道，相信顾伯伯肯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叶楠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赵愫霜，只得干巴巴说道。 “嗯！”赵愫霜笑着点头，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楠楠你最近出门也要注意着点，那些人不知道背地里还在谋划什么，就连杜天诺也跟着出了事，听说现在还昏迷不醒着，你…” 想让叶楠待在顾家不要出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换了种说法，“小心一点总是不会有错的，即使要出去也尽量待在人群多的地方，若是下班晚了，就打电话给愫姨，愫姨让人去接你，听到了没有。” 叶楠点头，踌躇一会儿才问道：“那个刚才愫姨说杜天诺出事了？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是莫云打电话过来的，说是杜天诺好像腹部受伤，送往医院了的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批人做的，不过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杜天诺下手？” 赵愫霜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激不起她心中半点对杜天诺遭遇此事的怜悯，心疼。 叶楠对杜天诺没好感，对莫云也是，因此神情也是极为的淡漠，“不清楚，或者只是凑巧也不一定。” 赵愫霜看了一眼叶楠，眼底是后怕的余温，“不过愫姨也很庆幸这次受伤的是杜天诺，而不是我的楠楠。” 人都是自私的，赵愫霜也不例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别的，而是幸好受伤的不是她的楠楠，这样的心理，不过她可不会觉得会有什么愧疚，什么心理负担。 她对杜天诺的不喜欢旁人都是看得到的，装着去关心去担忧的话，说不定身后会有多少人在说她虚伪呢！ 不过该做的，她还是会去做的，免得落人话柄。 叶楠怔愣了一下，随后眼眸柔和下来，含着点点笑意，“谢谢愫姨，这么担心我，不过最应该小心注意的人应该是愫姨才对，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顾一。” 至于她自己，和顾家沾不上边儿，只是因为赵愫霜的关系才得以住进来，那些人应当不会找上她的。 而赵愫霜就不一样了，她不仅是赵赫毅最疼爱的女儿之一，还是顾振的妻子，顾家第二掌权人，说话相当有分量。 那些人已经前后盯上了顾昱和顾振，现在杜天诺不知是被牵连的，还是因为她是莫家人，才会遭遇此事。 所以最应该小心警惕的人是赵愫霜，而不是她，但赵愫霜这份心，这份关爱让叶楠心窝暖暖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用过晚餐后，赵愫霜有事要忙，叶楠就回了房间，那个布娃娃就大刺刺坐在电脑旁边，嘴角上弯，衔着一丝娴静淡雅，又有着淡淡的活泼。 伸手拿过，戳了戳她的小肚子，“真想知道，以前的我到底是谁？” 宫暮暮的女儿？亦或是旁的。 而且赵愫霜也说过，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被人偷偷摸摸给抱走了，又是被什么样的人家养着，当初又是怎样辗转来到H市的，这一切她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 以前在赵愫霜赵菍霜姐妹找上来说这些只存在在小说，电视剧中的场景，让叶楠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去相信，享受着她们给予的一切，却潜意识在排斥着这个身份，正如顾振所说的那般，她是自私的。 偶然间想起来的片段，零零散散拼不完整，却是那般令叶楠在意，兴奋的，不管以前的她究竟在哪儿度过，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记忆恢复总是那般让人期待。 “还有我想知道，你又是谁送给我的。”眼眸弯起，潜着柔笑，手指再次对着布娃娃的肚子戳下去，“真丑，不过我很喜欢！”因为这是她唯一带在身上的东西，也是这些年来唯一的礼物，当然赵愫霜和赵菍霜送的除外。 那布娃娃就那样静静看着叶楠，嘴角上扬，弯着一丝柔软的静雅，像是在无声回答叶楠的问题一般。 莫云现在满肚子的火气，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医院，指不定得炸成什么样子，他只是和艾安出去办点事，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诺儿现在就昏迷不醒躺在这里，让他心中的火气越积越多，找不到发泄处。 顾昱胸膛上的伤口也还未痊愈，点滴血迹渗透而出，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却那双幽暗深邃的冷眸，宛若冰潭，散发着浓烈的寒意，与透骨的弑杀冷意。 艾安面色沉重，走进病房时，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但他除了摇头便是摇头。 “门卫室里面差不多监控，因为前几天楼道监控器坏了，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的，电梯里面的监控虽然是好的，但并无可疑人员，都是公寓里面的常见住户，不过我倒查到一件事，就是小姐出事的时候，刚好有一户人家搬进来，有着不少搬家公司的人在里面，说不定那人就是混在里面进来的。” 莫云和顾昱对视一眼，最后紧抿着唇角，眼眸黝黑掠过几缕阴寒的精芒。 第九十八章 对不起，小初，是小羽毛哥哥没有护住你 秦羽皱着眉宇，冷冷将手中关于叶楠的资料都过了一遍，发现有的信息根本就对不上，叶楠十岁之前的资料完全是一片空白，刺得秦羽猛地将手中的纸张全都扔到了地上。 不对，不对，肯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错，而叶楠每一张照片，刘海总是遮挡住额头，看不见那粒隐藏在发下的小红痣。 “真的只查到这些东西？那她十岁以前的资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空白一片，你们是在糊弄我玩呢！”秦羽眼眸戾气乍现，紧紧攥住的拳头咯吱咯吱骨头作响，要是他们给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的拳头会直接飞到他们脸上去。 负责调查叶楠资料的男人在众人一干同情怜悯的视线下，冷汗直流，结结巴巴说道：“秦…秦哥…并不是….我查找不到….而是叶…小姐的十岁以前真的是空白一片，不是…不是人为抹去的，而是…很自然的…没有踪迹…” 秦羽听后，眸中怒气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甚，浓郁得几乎快变成了实质，直直戳进那人的心窝，咬牙切齿道：“查不到？什么叫做查不到？除非她十岁以前根本就不在…” 陡地想到什么，秦羽泄了气，摆摆手让他们全都出去，不过在众人都以为逃过一劫时，秦羽阴森森的话语从身后飘过来：“今天的事，谁要是敢和旁人多话，我就让你们再也开不了口。” 看着那些人胆战心惊保证绝对不多话，关上门出去了，秦羽才倒在沙发上，眼眸阴郁。 望着头顶的水晶灯出神，直到视线飘忽，“十岁以前的经历都是空白，小初你当初到底是…”又遭受到了什么事，才会让你离开后，直接没了消息，中途吃了多少苦，才会来到H市。 抬手挡在自己的双眼上方，两行清泪从手臂下流淌而出，“对不起，小初，是小羽毛哥哥没有护住你。” 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还眼睁睁看着你被那样对待，他…只能看着，嘶喊着，却没有用。 当年那一通折腾，对她当时的精神，身体遭受严重的打击，差点崩溃，整日整夜的哭泣，不吃不喝，过于强烈的情绪诱发心脏病，差点就停止呼吸死去。 他苦苦哀求周铭怀，才得以将人送到医院，一天两夜的抢救才让她勉强活过来。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如果当时就让小初那样死去，以后的她就不用在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了。 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别人夺走，不能去拆穿，只能默默看着，忍受着。 眼底迸射出狠戾煞气颇重的光芒，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让他整个人都焕发了，眼瞳晶亮无比。 这次，小初有他护着，谁也不能伤她一根手指头。 只是现在该苦恼的是如何去接近叶楠，不会被她有所警惕察觉。 还有他还是需要去确认一番叶楠究竟是不是小初，那粒小红痣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有个地方绝对能够证明，叶楠是不是他的小初。 一连好几天，叶楠都没有见过顾昱，也没有去过恒睿，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愈合了没有？ 心不在焉收拾好东西，和部门中的人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又下雨了。 今年的秋雨似乎特别多，不大，但就是这种毛毛细雨才会令叶楠整个人都烦躁不安，时不时看着身边的人撑开伞步入雨中，有的见雨不大干脆直接冲了进去，叶楠则是低垂眼睫，站在原地不动。 不喜欢雨水滴落在身上的感觉，像极了被蛇缠绕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着实让她喜欢不起来这样的雨季。 秦羽打着伞不远不近站在雨幕中，目光穿越人群，钉在那边有些烦躁的叶楠身上，清瘦白皙的脸蛋，修剪整齐的刘海更让她本就不大的脸，越发显得娇小精致，透着淡淡旁人看不懂的焦躁。 秦羽蹙眉，紧了紧手中的伞，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头顶多出一片阴影，让叶楠猛地抬头望过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怔了一下，抱住怀中的文件，眸中是明显的警惕防备，惹得秦羽苦涩一笑，“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只是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所以想把伞借给你而已。” 叶楠静静看着秦羽，觉得此人带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但在印象中又没有这个人的记忆，可内心深处强烈涌上来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会伤害她，对她没有恶意的，让她身心都放松下来。 秦羽看着叶楠的变化，看着那双水眸中的警惕防备都消散不见，换上印象中浅淡温和的笑意，秦羽眼睫动动，喉头有些酸涩地上下滚动着，强忍住要将眼前人儿拥入怀中，好好感受一下她身上的温度。 “谢谢你了，不过不用了，你把伞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我没事的。”虽然认为这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还有着一股令她亲近的气息，不过她不认识他，还是少接触为妙。 秦羽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现下是什么心情，知道小初还活着，内心激动，但是激动过后又在担心着周铭怀等人又会知晓她的身份，到时候想要她死的人多着呢。 “没关系的，要不这样好了，我送你去车站，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谁都不会被雨淋到了。”秦羽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微微弯下身子，将伞几乎都挪到了叶楠的头上。 叶楠纠结了一下，才点头，“那麻烦你了。” 秦羽不着痕迹扫过叶楠的额际，最后落在她被头发遮掩住的耳朵上，眼眸微微暗沉了一下，看来得想个办法看看她耳朵背后，是不是有那块小小的印记，这样才能确认叶楠究竟是不是他的小初。 两人初次见面，找不到好的话题来打开沉默，但一句话都没有的沉默，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尬尴，反而有股淡淡的温馨流淌在其中，隔绝了伞外那片阴沉沉的天空，以及飘落下来的细雨。 “对了，我叫秦羽，你叫什么？”秦羽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喑哑，话音含着浅和的笑意。 叶楠歪了下脑袋，“我是叶楠，秦羽，很高兴认识你！”双眸弯起，卷长的眼睫毛扇出优美的弧度，彰显着她的静美。 令秦羽眸子黯淡了下，随后轻笑，两人的话匣子也因此而被打开，好几次引得叶楠轻笑出声，等到了车站，叶楠站定身子，转过身看着脸上不掩饰失落的男人，“秦羽，再见，谢谢你的伞，也谢谢你送我过来。” 秦羽还未说话，人行道上飞快冲过来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所过之处，伤亡不限，嘈杂声入耳。 雨伞被飞奔过来的小轿车刮过，落在地上变得支零破碎，而那辆小轿车也撞上了旁边的电线杆，车前盖被撞得变了形，开始在雨中冒出黑烟。 秦羽看着那辆小轿车眼冒杀意，紧紧抱着叶楠的双臂在后怕轻颤着，还好他动作快，不然伤员中就有叶楠的名字了。 叶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事故弄得有些发蒙，额头狠狠撞在了秦羽硬朗的胸膛上，让她眼冒金星，晕乎乎的，耳边传来的巨大声响让她下意识转过头去，那辆小轿车的惨状被尽收眼底。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头顶响起秦羽炸裂开的声音，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后怕，那双布满怒气却强压下去的双眼，与梦境中那双眼睛越来越像，直至重合在一起。 叶楠从秦羽怀中挣脱出来，抬手勾了勾额际落下来的发，那粒小小的，如血般殷红的小红痣就这样落在了秦羽瞳孔中。 “我没事，谢谢你，不过刚才那辆车是贴着你过去的，你没事吧？”叶楠担忧的视线扫过秦羽全身，唯恐秦羽为了拉她那一把，让他受伤的时候。 秦羽摇头，随后手指从叶楠冰凉的脸颊上抚过，将她的头发都勾到了而后，随即抱上去，声音有些颤颤，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有些被吓到了，腿有点软，让我靠一下。” 微微侧头便看见叶楠的耳朵，以及背后那一小块不细看，就没有人发现的小小印记，指尖忍不住颤抖摸上去，入手的温暖，差点又让秦羽眼泪掉落下来，真的是小初，真的是他的小初。 秦羽浑身都在压抑着莫名的激动，和感伤，叶楠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心想着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正常人和死神擦肩而过不后怕，心慌的吧！ 滴答滴答，混合着警笛声以及救护车的声音，雨水开始逐渐变大起来。 叶楠皱眉看着天下不断降落而下的雨水，很快打湿她和秦羽两人，冰凉的雨水穿透衣服，渗透进毛孔里面，让叶楠打了一个喷嚏，让沉浸在思绪中的秦羽立马清醒过来，眉宇间的忧色不减，看着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直接二话不说拉着叶楠朝着商业区走去。 “你身上的湿衣服必须马上换下来，待会儿找家理发店洗个头，吹干头发，免得着凉…” 第九十九章 多事之秋 絮絮叨叨的话语并未让叶楠觉得烦，反而将视线落在秦羽拉着她的手上，骨节分明纤长，就和顾昱的手指一样，只是秦羽不知从事什么工作，指腹间全是一层厚厚的老茧，硌人的很，却令叶楠十分安心。 这种安心来得莫名，来得迅速，让叶楠没有一点抵抗就如一股暖流，流淌进了心扉，好像以前的时候，这个人也总是拉着她的手一样，让她情不自禁紧了紧被拉住的手。 秦羽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上一扬。 到了商业街后，直接将叶楠拉进了一家牌子店，十分衬叶楠气质和身材的衣服，看也不看价格直接让叶楠去试衣间换上。 身上的湿衣服褪下，换上干净柔软布料材质而成的衣服，叶楠瞬间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吊牌上的价位，让她有些汗颜，身上带的钱根本就不够的，扯扯衣摆，还是走了出去。 秦羽还在挑选着衣服，听到试衣间门开了，漫不经心回过头，眼瞳瞬间紧缩成针状，划过浅浅的惊艳。 他一直都知道小初的底子很好，没想到长大了，小时候的漂亮依旧不折损，反而多了份淡然的安静。 见秦羽盯着自己，叶楠有些不自在了，刚想说话，秦羽就直接拉过叶楠去柜台结账。 然后顺便将叶楠换下来的湿衣服装上。 本来还想再给她买一些的，但是又怕自己对她的好表现得太过，会让她觉得自己别有用心，只好罢休。 “那个，秦羽今天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买衣服的钱我下次再给你，好么？”叶楠说得很是羞涩，眼神飘忽，苍白的脸蛋上，绯红蔓开。 秦羽想说不用还，但注意到叶楠话中的下次，于是便笑着点头答应了，“好啊！” 又去理发店洗了头，吹干头发，秦羽才将叶楠送到顾家所在的别墅群前面，“今天多谢你了，我们下次再见！” 夜幕降临，昏黄灯光将叶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秦羽看呆了眼，随即收回视线，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角，扒了扒头发，眼神冷厉，接下来就该想想如何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周铭怀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现在他不知道叶楠的真实身份还好，倘若知道了，必定会叫他动手。 哪怕不能杀死小初，也会让他将她囚禁起来，或者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她彻底消失在H市。 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是秦羽不喜欢的，所以得想一个万全之策，确保他不在小初身边，她也是安全的，也还要她注意提防着杜天诺。 那女人心肝黑着呢，各中阴沉心机，卑劣手段层出不穷。 小初这么单纯，玩心计肯定不会是杜天诺的对手，到时候别被杜天诺阴了，都还傻乎乎的。 叶楠在玄关处换鞋，就隐约听到赵愫霜在跟谁讲电话，听语气，看样子火气不小，可能又是关于顾伯伯的事还没有任何消息，和进展才会让愫姨这么担心吧！ 赵愫霜简直快要急疯了，顾昱虽然也让小幽他们过去了，但依旧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让赵愫霜怒火攻心，眼前一阵晕眩，身子猛然栽倒下去。 “夫人！！！” “愫姨！” 叶楠扔掉手中的口袋，急忙上前去扶住脸色极差的赵愫霜，对着小兰道：“小兰，打电话给安医生，还有…”咬唇，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赵愫霜，“让顾昱回来。” 顾一出门办事去了，小兰打完电话，就和叶楠一个女佣帮扶着，将赵愫霜扶上楼去了。 “叶小姐，安医生在来的路上遇上连环车祸，整条道路都给封了，安医生没什么事，只是暂时堵在路上，来不了了。”接到安医生打过来的电话，小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叶楠眼眸沉了沉，随后担忧浮上心头，探了探赵愫霜额头的温度，有些凉意，“让司机过去接安医生过来吧！愫姨这里有我照顾着，没事的，对了，顾昱怎么说？” 其实顾昱接到小兰打来的电话时，杜天诺正好醒了过来，莫云没有让顾昱为难，直接先让他回家去看看赵愫霜怎么样了，如果没多大事的话，在返回医院也不迟。 顾昱只好跟杜天诺歉意说了声，就匆匆转身离开了。 杜天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但对着顾昱说的话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费力说道：“我…没事….的….你….先回…去…看看…愫…愫姨…吧！”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不可闻，但大意顾昱还是听清楚了，摸了摸杜天诺的脸颊，如若珍宝似的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诺儿，你好好休息，等我去看看我妈，我再回来陪你！” 杜天诺笑笑，等到顾昱离开过后，冷汗从额角滑落而下，死咬住嘴唇，强忍住喉间要溢出的痛哼。 莫云见状，急忙按了护士铃，医生过来一看，“应该是麻药的药效过了，才会这么疼，麻药注射多了，对身体不好，还请莫小姐忍耐。”抬手推了推镜片，镜片后的眼睛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狠辣。 他们都是为了防止杜天诺身份暴露，而特地安插在H市医院里面的，不仅如此，就连莫家的私人医生也都是他们的人，这样一来对杜天诺保密身份也比较方便。 杜天诺是认识他们的，所以看见是他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微微侧过脑袋，像是在极力忍受着剧痛般地下意识动作，医生见后，跟莫云说了声便出去了，离去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带上了门。 莫云的心也跟着疼得抽搐，恨不得代替杜天诺承受这样的痛苦。 “诺儿，诺儿，再忍忍，再忍忍就不疼了啊！”莫云做不到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企图带给她力量，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杜天诺虚弱一笑，良久后缓缓闭上眼眸，像是睡着了。 莫云也没有吵醒她，依旧维持着握住她的手，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眸底压抑着沉重的黑色愤怒。 顾昱满身寒气走进赵愫霜的房间，叶楠和小兰两人正在给赵愫霜换下头上的毛巾，“怎么样了？安医生呢？” “愫姨有点高烧，估计是最近压力大，上火的缘故吧，”叶楠再次伸手探了探赵愫霜的额头，高烧还是不退，让她双眸中溢满了忧色，“安医生在来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他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顾昱沉默一瞬，看着叶楠熟练的拧干毛巾，然后叠成长方块搭在赵愫霜额间，默默走过去，让小兰去厨房熬点米粥之类的，煨着等赵愫霜醒来的时候喝点也是好的。 叶楠侧过身子，极力避开从顾昱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眼睫抖动，几乎是有点慌乱地说道：“你还是先去房间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生病！愫姨这里我先看着，没事的。” 顾昱的视线落在叶楠的头顶，最后轻轻呢喃了两个字，便回房去冲澡换衣服去了。 而叶楠在听见顾昱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僵在了椅子上，肩头的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而下。 娇小的身子缩在一起，精致苍白的脸庞在黑发的映衬下，更显病弱，嘴角衔着淡淡的弧度。 安医生来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话，脸上全是气愤，“真是晦气，大雨天开车不会慢着点，赶着去投胎啊，还差点连累我，还好我开车技术不错，不然就成冤死鬼了。” 司机一脸无奈在后面跟着，很显然，安大医生已经念叨一路了，还不消停。 “有时间念叨，还不快来看看我妈怎么样了！”顾昱穿着黑色绸缎浴袍站在楼梯间，居高临下看着安医生，冷笑着开口，瞬间让某个话唠医生闭上了嘴，乖乖上楼去给赵愫霜看病了。 给赵愫霜挂上水后，安医生才拍了拍手，“没什么大碍，但这样熬下去不是个办法，加上秋季多雨，病菌很容易侵入身体，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 安医生一边收拾医疗用品，一边说道：“今晚上你们谁留下照顾着她，以免高热反复的时候，要知道秋天这个季节生病可是是种煎熬。” 叶楠没有说话，但见她的态度和动作，就知道今晚上她是要留下来照看赵愫霜的。 顾昱也没有任何言语，但那双狭长冷冽眸中沉淀的浅淡忧色，让安医生看看叶楠，在看看顾昱，憋了瘪嘴没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他就在楼下客房中，有事叫他就下楼去了。 小兰还在厨房中熬着米粥，房中除了还在高热昏睡的赵愫霜，就只剩下叶楠和顾昱两人分别静坐在床边，气氛温馨静谧，只余下清浅的呼吸声在房中传开。 点滴缓缓流淌而下，叶楠单手撑着下颚，眼皮耷拉着，带着浓倦的困意，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了，反反复复连对面的顾昱都看不下去了。 刚要出声让她回去休息时，只见她狠狠捏住了自己的脸，痛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撑不下去，就去睡吧！”下手也够狠的，红了大半。 第一百章 从长计议，会没事的 “我…不困…”说话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角渗出困倦的泪水，叶楠不擅长熬夜，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可现在对面多了一个顾昱，就让她莫名觉得紧张希翼起来。 两人瞬间沉默了下，随即还是叶楠视线从顾昱的身上扫过，眼眸闪烁了下，“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些天来，顾昱安心休养的时间很少，加上还陪了杜天诺过生日，再加上现如今这么多事接踵而来，让叶楠很是担心他的伤口会再次裂开。 顾昱狭长漆黑的眼眸中，幽光闪亮，冷然一片，却仔细看去，深处藏着少许温柔，很淡，却足以点燃那双冷冽的瞳眸，在昏黄台灯映照下，多了一丝淡漠的暖意，“已经好很多了，只要动作不过大，缝了线的伤口是不会轻易撕裂开的。” “哦！”叶楠哦了一声，便微微低下头去，抿了下唇角，“杜天诺怎么样？我听说她受伤住院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虽然对杜天诺的印象不好，可毕竟现在人遭受到袭击，受伤住院，不去看望，问一句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内心深处微微有些难受，很轻微的疼痛，仿若针刺一般，却不容许她忽视。 “没什么大碍，没有伤到要害处，只是失血过多，在我来之前才刚醒过来而已。”顾昱的语气很淡，像是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但叶楠还是敏锐察觉到顾昱话语下潜藏的温柔。 眼瞳下意识缩了一下，将还未来得及冒出来的伤心，难受收敛回去，换上清淡的笑意，“那就好，对了，顾伯伯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赵愫霜这些天为了顾振的事，急得上火焦躁不安，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失眠。 从小兰口中，叶楠知道赵愫霜已经开始吃起了安眠药，让叶楠心中很是忧心，却不知该怎么劝慰赵愫霜才好。 提到顾振失踪在榕城的事，就连顾昱也有点头疼，淡漠的眼看了下眉头紧皱，睡不安稳的赵愫霜，直接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下意识想要点燃一根烟，却想到什么，只是夹在指尖。 叶楠踌躇一会儿，再次瞟了眼还在滴答个不停地挂水，也起身走到顾昱身边，微微扬起脑袋看着顾昱棱角分明的五官，镌刻着冷冽无情，却甘愿将深藏的温柔给了杜天诺，这个认知令叶楠嘴里苦涩蔓延开。 挪了挪视线，勉强挪到了落地窗外阴沉的漆黑天空上，“难道是小幽他们也没有找到顾伯伯，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顾伯伯藏身起来的？” 叶楠皱了皱眉头，猜测道。 顾昱不知该如何跟叶楠说起这件事，因为事情比叶楠说出来的还要严重，甚至差点连小幽也遭受到危机，丢掉性命，虽然没受多大的伤，但传回来的消息依旧没有顾昱想要知道的，可又能怎样，只能先让过去榕城的人全都调回来，准备从长计议。 顾振为了安全起见，身边也带了人过去，可伤的伤，跟着顾振失踪的失踪，让顾昱的人无从找起，不过倒也在途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这批人刚好就是上次埋伏偷袭他的人，没想到会在榕城出现，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是解决了，可那些人比他们找人的还要迷茫，根本就不知道顾振去了哪里，几番严刑逼供下来，依旧是毫无头绪。 叶楠见顾昱半天不回答，还以为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反正她也只是问问，即便是知道了顾振的处境，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昱将厚重的落地窗帘拉上，低低的话语随着他的动作飘出：“不是不方便，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那些人背后的人始终没有露面，暴露出行踪，即便是知道那些人属于什么组织，也无法一窝端。” “那连顾伯伯也没有听说过这些人嘛？”叶楠很是疑惑，眼眸中全是迷惘，“那些人活动范围不太广，应该很好查找到的，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错。” 顾昱多看了好几眼叶楠，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超出他的想象，可偏偏她自己本身没有察觉到，就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傻好一点。 若是叶楠知道顾昱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的话，肯定会淡然一笑，她不是单纯，更不是傻，而是她在相信着顾昱和赵愫霜他们，倘若他们不值得她相信的话，别说这些话，关于那个组织的，多一个字她都不会说的。 她，只是相信着顾昱罢了！ 并没有太多复杂的理由，也没有利用这件事想要得到什么，她只有一个很小很自卑的愿望，那就是看着顾昱就好，只是这样而已！ 明知道顾昱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杜天诺，知晓自己和顾昱没有半分可能，可就是喜欢上了，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她自己也很痛苦，但那又怎样，她没有因为嫉妒杜天诺就做出伤害她的事，也不会去伤害指责顾昱。 每个人的选择立场不同，就连她不也选择了这样的路，铺满荆棘，却依旧视而不见，固执地走下去嘛！ 顾昱眉头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回头看了眼还昏睡的赵愫霜，确认他和叶楠的谈话并没有吵醒她，才继续道：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是不是哪里出了错，或者是我们想岔了，但并不是这样的，那人或许现在就藏身在H市中，也或许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的动作，敌暗我明，不管怎样，都十分危险。” “本来这件事我还未找莫云商量，紧接着诺儿便出了事，恐怕这次莫云动作不比我的小，而就在刚才我也才想通那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去袭击诺儿。” 顾昱说到杜天诺因此受伤住院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可怕，很冷，不是那种流于表面上的冷，而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冷冽，只是平时顾昱一直在压抑着，极少让人察觉到罢了。 本应该很是愤怒的人，却冷到了极点，瞳中沸腾的冰凉让叶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次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睫微垂，遮盖住眼底流窜而上的难过，和她自己为察觉到的嫉妒。 人，并不是不会嫉妒，而是她还没有遇到那个让她学会嫉妒的人罢了。 “那…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问得有些苦涩，有些干巴巴的。 索性顾昱并未注意到，只是眼眸沉冷下来，幽暗的杀意快速掠过，“无非是想要绊住我动作的脚步，让我无暇去顾及身在榕城不知下落的爸爸而已，只不过他的此项举动也无疑惹怒了莫云，要知道莫云对诺儿可是极好的，这下他们算是捅了一个马蜂窝了！” 顾昱嘴角上扬，弧度清浅，说不出来的弑冷。 叶楠静静看着顾昱沉默了半响，喉间滚动着即将脱口而出的酸涩，难受，只好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啊，愫姨的的挂水快完了，我去楼下叫安医生！” 身后顾昱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将指尖已经折断的烟扔到了垃圾桶中，眼眸阴鸷残冷，闪烁着无情的光芒。 “嗯，高热已经退下来了，药水里面含有安眠作用，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过也不要大意，免得高烧反复起来的时候，还有她心事太重，关于顾振的事，顾昱你还得再多上点心，怎么样，那都是你的父亲。” 安医生拿过电子体温计看了看，转头看着靠在一边梳妆台上的顾昱语重心长说道。 顾昱无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赵愫霜微白的脸上，眼眸再次沉了沉。 不管是谁，伤到他的话，什么都好说，倘若对他的家人下手的话，都得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是，他顾昱是对赵愫霜和顾振的感情淡薄得很，但就如安医生所说的这样，这两人都是他的亲生父母，赵愫霜不曾插手管过他的事，却不是不关心他的表现，而是她再用她另类的表达方式，表达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顾振从未开口说爱过他，甚至小时候长大后见过顾振的面都少得可怜，可每次当他着凉生病，或者是得了小儿病的时候，第一个赶到身边的，都是顾振。 他们都是沉默寡言的对他好，他不是木头人，能够感受得到的，不然按照他真正的脾性，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顾家陪他们吃饭，说说话。 只是，赵愫霜排斥诺儿排斥得太过厉害，让他们母子间会发生点争吵，但低头的人，都是他的母亲赵愫霜。 这让他如何能忍受有人伤害他们。 “顾伯伯一定会没事的。”叶楠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微微抬起下巴，笑眯眯看着他，这样说道。 很简单的九个字，却宛若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顾昱心中燃烧起来的火焰，让他冷静下来，习惯性德抬手拍了拍叶楠的脑袋，呼出一口浊气，眼眸清明起来，“嗯，你都这么说了，我爸肯定会没事的。” 顾昱没受过多少挫折，这次的事件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理智有些偏颇，幸好，在他未做出什么事前，叶楠这句话定住了他的心！ 第一百零一章 栽赃嫁祸，一定是她做的 莫云和艾安这段时间根本不敢离开杜天诺的身边，就唯恐他们离开一会儿，杜天诺又会遭受什么样的意外的时候，那样的话，莫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而林曼和莫翰晖也都留了下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杜天诺，脸色阴沉。 “云儿，还没有查到是谁做的吗？”林曼将莫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身上雍雅贵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狠戾的沉郁，和满心满眼对杜天诺的心疼。 莫云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已经在开始排查诺儿受伤那天进出小区的人员名单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林曼眉毛浅浅蹙了蹙，视线从杜天诺身上扫视而过，“你就没有问过诺儿，那天有没有看清是谁伤了她，总比你们这样排查要快得多吧！” 莫云滞了滞，而后诡异沉默下来。 林曼端详了半天莫云的面部表情，陡地无声轻笑了一下，有些无奈，“你这小子，该不会没有想到要去过问诺儿吧！你说你，该聪明的时候偏生犯蠢，不该聪明的时候，又机灵过人，我都找不到话来说你了。” “妈！”莫云皱眉低声叫道，他这不是过于担心杜天诺的伤势，一时半会儿给忘记了嘛！ 林曼轻轻摇头，从莫云身边擦过，将莫翰晖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下，莫翰晖也不恼她，抱着手臂看着林曼和杜天诺说话。 杜天诺今日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灰白，让林曼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握着杜天诺冰凉的手，皱眉道：“这手怎么这么凉，翰晖你就不知道给诺儿捂捂么！” 被白了一眼的莫翰晖对着杜天诺愧疚一笑，他哪里会想得到这些。 “只是凉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妈妈，你就不要说爸爸了。”杜天诺虚弱替莫翰晖说话，两眼弯弯。 看得莫云莫翰晖和林曼在心中心疼不已，恨不得将伤了她的人碎尸万段，才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林曼柔了柔声音，问道：“诺儿，你还记得当时是谁伤了你嘛？” 被林曼握住的手陡然一僵，眼神闪躲不已，像是有难言之隐，随即勉强笑道：“妈妈，我累了！” 莫云和莫翰晖对视一眼，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看来杜天诺是知道那个伤了她的人是谁的，但那人究竟是谁，让诺儿这般为那人隐瞒下来，不惜说这么拙劣的借口。 林曼眼眸闪烁了一下，尔后笑道：“诺儿，不要怕，告诉妈妈好不好，爸爸和妈妈还有你哥哥都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了，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替那人隐瞒，你这一刀可不能白挨不是。” 杜天诺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瞬，林曼莫云等以为有戏，没想到杜天诺还是摇头拒绝，双唇紧闭，明显的不想说，但是眼底却偶尔闪过一丝害怕挣扎的神色，都被林曼尽收眼底。 “诺儿，是那人不让你说，还是你不愿意说出来？”林曼的声音越发柔和，眉宇间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冰冷。 杜天诺眼中溢出水雾，轻轻点头，之后又摇头，让人疑惑她这样的动作，但林曼心中却有了数。 接着又问道：“那人是你认识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杜天诺的身子猛然颤抖起来，被林曼握着的手陡然抽回，紧紧的抱着自己，泪水无声滑落而下，贝齿死咬住下唇，直到鲜血滴落而下，刺痛了林曼莫云和莫翰晖的双眼。 林曼赶紧将人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的，诺儿，妈妈在这里，不要怕，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说说看吧，那人究竟是谁？敢这样伤了我的诺儿！” 杜天诺直接哭出声来，“妈妈，妈妈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她不是有意的，不是，她..她..只是太喜欢昱了而已，不是她。” 林曼和莫翰晖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莫云一下子就知道杜天诺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了。 咬紧牙根，那个名字一字一字从莫云的牙缝间挤出来：“叶—楠—”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计城府都深得很，什么不会插足诺儿和顾昱之间，什么她什么事都不会做都是片面之词，都是假的，亏他当时心中还有些相信她说的话，可现实无疑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痛得他面色都扭曲黑沉了，额角跳动着愤怒的青筋。 早就应该想到是她的，要知道一个女人嫉妒起来，比男人还要可怕，却没有想到叶楠当真能下得去这招狠手，差点害死了他的妹妹。 “哥哥，不是叶楠，不是叶楠，不是她…”话有些苍白无力，但就是这样欲盖弥彰的说辞，反而让莫云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杜天诺满脸的泪痕，和害怕，可见当时叶楠对她做了些什么，不然她又怎么会哭成这样，怕成这个样子，让莫云心疼得抽搐。 “好好好，不是叶楠，是别人做的，诺儿别哭了啊！你一哭，哥哥就特别心疼！”所以，诺儿你放心好了，哥哥不会让你这么被人欺负的，叶楠，她给他好好等着！ 刺伤和弄哭诺儿的账，咱们一笔一笔来清算。 最后因为杜天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伤口缝线崩裂开来，出血不止，又进了一次手术室，注射了镇定剂才让她安然睡了一觉。 林曼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个结论，“云儿，这次你可不能再冲动了，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吧！” 莫翰晖也是这个意思，于是跟着点头道：“是啊，说不定是有人诬陷那个叶楠呢，况且叶楠跟你妹妹年纪差不多，应该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还是用事实来说话吧！” 莫云睨了一眼自家父母一眼，冷笑道：“我现在很冷静，一点都不冲动，我只想着要怎么将诺儿受伤的这笔账从叶楠身上讨回来罢了，叶楠喜欢顾昱，并且住进了他家，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而她也犯不着费这么大力气伤了诺儿，如果最后诺儿说出真相，让她在顾昱心目中的形象变得狰狞可恶，我觉得应当不会是她的。”林曼有些头疼道。 “妈，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是诺儿，不是叶楠，再说她叶楠也不配做莫家的女儿，这辈子她都比不上诺儿，诺儿说是她就是她，还是说你们宁愿去相信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说的话。” “要知道诺儿在这件事中可是一个受害者，没道理她会拿着刀刺伤自己去嫁祸别人，诺儿不是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况且伤口我也看过了，确实是被人狠狠刺进去的，如果是自己刺伤自己的话，受制于手臂长度和力度，都不可能会伤得这么严重。” 莫云越说越气，眼眸中蒸腾出来的火焰微微让林曼叹口气，“云儿，我也知道你这是心疼诺儿，但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妈劝你不要随便去动叶楠，愫霜那么护着她，你若伤了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翰晖敛眉，沉声看着莫云道：“云儿，不要让一时冲动占据你的脑海，做出什么事后后悔的事情来，这件事我看得两说，不要冤枉了叶楠才是。” 林曼为叶楠说话，莫云不会多想，倘若一向话少的莫翰晖也开始帮着未曾谋面的叶楠开始说话时，莫云心头就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却想不通这两人为什么百般为叶楠洗脱罪名。 叶楠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整天都在打喷嚏，鼻子痒得厉害，纸巾用了一堆，也索性快要下班了，准备去药店买点药吃吃，没想到在公司楼下又遇到了秦羽，让她眼角稍微上扬，笑着走过去。 秦羽这些天几乎都在恒睿集团门口等着叶楠下班，用他的话来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然后看看时间，她也快要下班了，就干脆等着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叶楠也只是笑笑，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今天又买什么好吃的了？” 每次秦羽总是会给她带一些蛋糕，很惊奇的发现，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久而久之，叶楠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只是记忆中真的没有他的存在，可又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而已，于是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交朋友。 只是今天叶楠却没有什么心情，满脸的郁闷，让秦羽有些好笑，“怎么不高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叶楠静默了会儿，才道：“是顾伯伯出了点事，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愫姨担心得很，都病了好几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 她想留下来照顾愫姨的，但是赵愫霜却笑着让她来上班，她知道愫姨这是不想让她太累了，也怕过了病气给她，她的心脏还在调养当中，一个不当就会发作，也不怪赵愫霜不要她照顾。 遇到这么一个满心都是为了你好的人，叶楠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去帮助赵愫霜。 秦羽眼眸一闪，带着厚茧的手盖在叶楠头上，意味不明道：“放心好了，顾先生很快就会没事的。” 叶楠只当秦羽是在安慰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和他道了别，回顾家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莫云，你会后悔的 秦羽双手插在兜里，眼眸缓缓眯起，啧啧两声，那话也不全然是在安慰叶楠，只要他将那些还在寻找顾振踪迹的人撤回来，顾振自然也就安全了。 不过这个顾振也当真是老奸巨猾，那么多人抓他一个都抓不到。 人一条胳膊还受了伤，真不知道是顾振太厉害，还是他们的人太垃圾，这样都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仰头望天，秦羽的眼眸里面全是冷意，他最近几天的动作都太大了，让周铭怀都找了他好几次谈心。 虽然都被他含糊其辞模糊过去了，但以周铭怀的精明程度，秦羽不敢保证周铭怀会不会知道叶楠就是小初的事，而且如果这次将人全都撤回来的话，要说周铭怀不怀疑他，秦羽都不信。 “看来得尽快找好落脚的地儿了，不然到时候被周哥到处撵着跑就丢脸了，还连累了小初！”这次，是他对不起周哥。 不过谁叫二十年前，是他先对不起小初的，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只要小初能够平安，他都无所谓。 “喂，你们都回来H市吧，人？想要被顾昱的人全都宰了的话，你们不想回来也成啊！只是到时候别打电话让我去给你们收尸。” 秦羽嘴毒的性子还是没半分改变，因为他所有的耐心与温柔全都给了那年，那个惊艳了他时光的小孩儿身上，腾不出半点分给别人。 “周哥还能吃了你们不成，有我在你们头上顶着，我都不怕，你们怕个鸟啊！”秦羽毫不客气地骂出声，嘴角勾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哀凉。 周铭怀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秦羽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就算周铭怀不杀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到哪里去的，怕又要受一点皮肉之苦了。 呲了呲牙，皮肉之苦倒是没什么，只是他怕从床上爬不起来看着叶楠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对她下手。 周铭怀这人的心思，秦羽是一点都捉摸不清楚，以前是得过且过，现在无意间找到了小初，那么他就必须去猜测周铭怀的心思，哪怕猜错了，也好歹有个大致方向，不至于让他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只是秦羽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被周铭怀惩罚，满身伤痕，浑身骨头都叫嚣着痛意，爬不下床时，就有人对叶楠动了手，虽然顾昱及时出现才没有让叶楠有生命危险，但事后秦羽知晓这件事，还是对顾昱多有不满。 而当时那件事，叶楠和顾昱都并没有放在心上，都认为不过是一场意外，可当那接二连三的意外降临在叶楠身上时，已为时已晚。 “什么？人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秦羽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扯动了全身的伤口，痛得他手一软又倒了下去。 两眼泛红冲着来人吼道：“他妈的半天前人就不见了，你现在才来通知我，你他妈是不是玩忽职守，没给我好好盯着人啊，操，要是她掉了根头发，老子就宰了你！” 撑了半天还是没能从床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又是一通暴吼：“还愣着干什么，扶我起来，换身衣服去找人啊！老子怎么会带出你们这一群木头疙瘩啊，非得戳一下动一下是吧！”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不敢有半分反驳，急忙搭把手将秦羽扶起来，脱去被鲜血沁红的衣服，带起一层浅浅的血肉，痛得秦羽脸色又是一白，随即咬牙将衣服一撕，穿上深色衬衫，哆嗦着身子让人去开车了。 小初，答应小羽毛哥哥，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叶楠咳嗽几声，嘴里不断有血腥味蔓延开，腥甜得很，却都比不上脑海中嗡嗡疼痛着，眼前更是恍惚着，看不清究竟是谁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力度很大，含着沉重的愤怒。 若不是旁人拉着一点的话，叶楠想，这人肯定还得在她另一边脸上补上一巴掌。 “艾安，放手！”莫云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眸含着浓厚杀意看着，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叶楠，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实在太轻了些。 他应该也是同她一样一刀刺进诺儿的身体，然后任由她受尽折磨，失血过多慢慢死去的。 听到艾安这个名字，叶楠昏昏沉沉的脑子立即清醒过来，甩了甩脑袋，努力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看见莫云时，眼瞳中也冒出了火焰。 “莫云，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又哪儿得罪你了，三番两次找我麻烦还不够，这次直接玩上绑架了。” 莫云心头恼火，叶楠也是。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班准备绕个远路，去赵愫霜常去的那家老店，给赵愫霜买点吃食回去，却不想被人直接掳到这里来了，还是熟人— 熟悉的仇人。 莫云面对叶楠的怒气直接冷笑，艾安防着莫云，生怕他冲动扑上去直接掐死叶楠的时候，对叶楠这样火上浇油，心头略微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 再看见杜天诺脸色惨白倒在血泊中的样子，艾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以前那些对她的猜忌疑惑，纷纷随着这场未明的刺杀中，烟消云散。 “怎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点本事呢，原来也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啊！” 叶楠更迷惑了，“我做什么了我，什么敢做不敢当的？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无缘无故被绑架，还无缘无故脸上挨了一巴掌，换做是谁，心头都会怒火燃烧，虽然骨子里还是潜意识会害怕这样的莫云。 但她叶楠问心无愧，她又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莫云的事。 对于这样满脸疑惑的叶楠，莫云只觉得她在狡辩，在嘲笑着他，差点又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好好好，很好，叶楠你还真是够能装的啊，做了事不想承认也就算了，竟然还诅咒诺儿，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 一来二去的，还说不到重点，叶楠也跟着火了，脸上的疼痛更是让她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莫云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从刚才开始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平白无故的扇我耳光，冤枉我，有病就去吃药，别出来祸害人，诅咒杜天诺？我还没有闲到那个程度，再说若是诅咒灵验的话，我第一个诅咒你。” 艾安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景，想起了小时候莫初闹脾气和莫云吵架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莫初身高不高，总是喜欢踩在凳子上插着腰，和莫云吵，最后莫云怕她摔了，连连认错。 只是定睛望去，叶楠不是莫初，而莫云满心轻柔都给了杜天诺，对于女人他从来都不会顾忌，能不能打之类的，只要惹到了他头上，照揍无误！ “叶楠，你喜欢顾昱，住在顾家这个我和诺儿不跟你计较什么，但要争取顾昱你就给我光明正大的去争取，弄出这么一些事来算什么，还差点让我再次失去我的诺儿，我的妹妹，叶楠，你怎么能？” 莫云的妹妹，莫初一直都是他心底不能踩，不能触碰的禁区。 谁要是碰了，踩了他的禁区，那就要做好被他断去四肢的准备。 冷寒的刀光晃进叶楠的瞳孔中，刺得她眼瞳紧缩，身子竟然开始轻颤起来，左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浮现，满是害怕惊恐的神色，眼神也逐渐开始涣散起来，无助，害怕全都涌上心头。 看着叶楠如此害怕惊惧的神情，一向冷心肠的艾安竟然心头生出了怜悯的情绪，张张嘴却被莫云狠狠瞪了一眼，“艾安，诺儿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既然敢对诺儿下手，又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都是装的。” 艾安眼眸闪了闪，挪开了视线，不让自己眸中的不忍暴露在莫云视线下。 随着莫云一步步靠近叶楠，叶楠整个身心都在急剧颤抖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而下，无意识叫道：“不要，不要过来，哥哥，哥哥快来救我，哥哥…小羽毛哥哥，救我，不要~” 莫云听到哥哥的时候，脚步顿了顿，随即眼眸冷冽下来，蹲在叶楠面前，看着那张古典秀雅的脸上，满是清泪，绯红的巴掌印映衬着惨白的脸色，只会让莫云心头怒火更甚。 手中的匕首落在叶楠手腕上，滑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珠圆玉润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让莫云眸中压抑着愤怒的兴奋。 正当莫云还想将匕首往上一点的时候，大门被人踹得砰砰直响。 艾安皱眉，上前去查看，却被人从外面破坏，踢开了门，艾安差点被波及，幸好动作快，闪到一边，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旋风般从跟前跑过，目标是莫云。 三两下逼开莫云，秦羽喘着粗气解开叶楠身上的绳子，看着她小脸上的巴掌印，满脸泪痕，以及手腕上缓缓流淌下来的血迹时，双眸冒火，“莫云，你他妈还真的敢对她下手，就不怕未来有一天后悔嘛！” “后悔？”莫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冷嗤一声：“不管你是谁，但我只知道，若是今天这事不做的话，我肯定会后悔万分的，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妹妹，哪怕赵愫霜护着的叶楠也不行。” 第一百零三章 十指连心，生死选择 秦羽双手紧紧抱着浑身颤抖不已的叶楠，咬住牙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眼里褪去吊儿郎当，变得严肃狠戾起来，“莫云，现在我开始有点同情你了，也希望你日后回想起来，不会后悔！” 莫云的视线从秦羽身上收回来，落在他脚下那正在汇聚在一起的血水，稍稍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哦？我倒要看看，一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怎么让我后悔今天所做之事！” 叶楠双眸涣散，闻言，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秦羽，也闻到了他身上飘出来的血腥味，内心一紧，“小羽毛…哥哥…”话落，泪水滑落而下，那种刻骨铭心的悲伤，来得莫名，来得无言。 秦羽身体一震，眼眸中有些惊讶，但视线触及到叶楠那双好无焦距的眼瞳时，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抱着她的手在轻微颤抖着，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和心疼，从喉间溢出一声嗯，便扭头看着莫云。 眼底犹如火山爆发般，灼热滚烫的岩浆源源不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皆是一片了无生机。 “莫云，小楠是无辜的。”他现在受了伤，根本就不可能在不伤到叶楠的情况下，带着她离开莫云的地盘，只能低头。 莫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诺儿因为叶楠这个狠毒心肠的女人受伤住了院，现在你来告诉我，她是无辜的，不觉得好笑嘛，况且要是她没做的话，诺儿又怎么说是她。” 杜天诺！！ 叶楠稍稍清醒了一瞬，转过脑袋看着那边冷笑涟涟的莫云，涣散的眼眸逐渐清明起来，雪白的唇瓣张了张： “没做过的事，我死也不会承认的，至于杜天诺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也只有你会去相信，什么证据都没有，就非法绑架并且进行人身伤害，你们莫家也不过如此，自诩上层名流，做的尽是一些令人不齿的事。” 秦羽看向叶楠，“小楠…”将自己给骂进去了。 “要说这件事没发生的话，我会同情一下杜天诺的这番遭遇，但是现在，我只会想着那人怎么没有一刀捅死她，怎么又想说我狠毒嘛，既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被你强按上狠毒的头衔，不狠毒一下都对不起你这心意。” 叶楠粗喘着气，泪水直流看着莫云大声吼道：“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就要受你们的欺负，就因为我没有像杜天诺那样，有个什么事都为她出头的哥哥，我就要白白遭受这些罪，莫云，你凭什么。” 秦羽的心脏紧缩起来，胸膛处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他呼吸不上来。 造成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是他们，让她小小年纪被拐到那样的地方，被人欺负，身子弱几次差点毙命，逃离开，却失去下落，生死未明，再次相遇，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你说凭什么？就凭你伤了诺儿，我的妹妹，这样的理由够了么！”莫云一点都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若是叶楠做了别的事，说不定他会视而不见，偏偏她伤了诺儿，这怎么让他能忍。 莫云扭头对着艾安说道：“艾安，那个男人交给你了，既然敢闯进来，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艾安沉默不语，上前。 莫云极少生气，但一旦他生气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非常严重，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不对，有人能够什么都不做就平息他的怒火，只可惜小姐现在受伤住院了，恐怕今天这个男人和叶楠难逃这一劫了。 “小楠，待会儿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两人，你寻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去找顾昱或者赵愫霜其中一人都好，他们总会有那个能力护下你的。” 秦羽一边将叶楠往身后推，一边喘着气小声跟她说道。 叶楠抬起手来，看着那满手的血腥，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唇角却微微上扬，想说什么，却看着秦羽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怎么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很快，快到让叶楠看不清艾安和秦羽是怎么动作的，只能感受到从秦羽身上溅落而下的血液，飞落在她脸上，烫伤她被鲜血溅到的地方，眼瞳缓缓扩大，带着一股难言的惊恐。 “好了，妨碍我继续下去的人不见了，叶楠你伤在诺儿身上的伤，你说我该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 脖颈上贴上了冰凉冷寒的刀刃，逼得叶楠浑身的毛孔都打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莫云，你要我说几次，你才会相信我没有对杜天诺下手，这个只要一查就知道的吧，杜天诺受伤送往医院的时候，我正在恒睿上班，又哪来的机会朝杜天诺下手。” 莫云沉寂一瞬，随后冷冷笑道：“其实，是不是你伤了诺儿都无所谓了。” 只要能够将叶楠永远的从顾昱身边除去，这正是一个最佳的借口。 秦羽抹去嘴角不断涌出来的血水，眼角扫到莫云横在叶楠脖颈上的匕首，大怒：“操，莫云将你的刀从小楠脖子上移开。” 说着，动作极快朝着他们这边奔过来，身上的黑色衬衫还在往下滴着血水，星星点点洒落在洁白的地板上，灼痛了叶楠的双眸。 “秦羽，秦羽，笨蛋，不要在这样下去了，你会死的，会死的！” 叶楠一动，横在脖颈上的匕首往她的肉里面深了几分，鲜血顿时涌出来，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落而下，红了那一片的衣襟。 可叶楠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似的，依旧在拼命挣扎着，要不是莫云手快将她再次禁锢起来，她说不定就挣扎成功了。 秦羽还未来得及说话，背后猛然传递过来的危险让他浑身一震，想要躲闪开，但是失血过多的身子根本就无法躲开，只好狠狠咬住下唇，承受下这一击了。 “秦羽！！！！” “砰”一声轰响炸裂而起。 叶楠极力挣扎和呼喊，但是那被艾安一脚踹到旁边的男人没有站起来，只有那血迹不断从男人身下蔓延开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云无动于衷，他们这些人手上就没有干净的，死上一两个人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不过现在麻烦解决掉了，该处理手中这个女人了。 “秦羽，秦羽，小羽毛，小羽毛哥哥，醒过来啊，快点醒过来啊~”即便被莫云大力控制住的叶楠，现在根本就是无视脖颈上随时夺走她命的刀，在挣扎着，手打脚踢的，总有一两下落在莫云身上。 “叶小姐安静一些，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艾安活动下筋骨，淡淡道。 叶楠听而不闻，一直在叫着：“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啊~放开我，你们这群杀人凶手！把小羽毛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泪水混合着颊边的血水滴落而下，神情悲怆绝望，最后也发现她这样做事徒劳的，逐渐安静下来，视线却未从秦羽身上挪开，泪水血水流淌进嘴里，什么味道都有，让她喉间一阵干呕。 “嗤，杀人凶手？那你伤了诺儿岂不也是一个刽子手。”莫云将匕首往里递了递，更多的鲜血流下，刺激着叶楠的每一根神经。 眼神缓缓转变，空洞，无神，毫无焦距。 却猛然发狠，脑袋狠狠往后撞过去，莫云眉眼一凝，顺势松开了制住她的手，尖锐的刀刃从她脖颈间滑过，大量鲜血喷射而出，屋内血的味道越发浓郁，令人作呕了。 叶楠身子摇晃了好几下，软软跌坐在地上，抬手捂住血流不止地脖颈，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恍惚一片，看不清楚。 身子软得惊人，站不起来，只好咬着牙往秦羽的方向，手脚并用爬过去，嘴里一直在喃喃着，“小羽毛…哥哥…不要睡了…小..小初…好…怕….” 声音很低，低得只能看见她嘴动，却无法辩出她说了些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沾染着鲜血的手握住了秦羽冰凉的手，泪水滚落而下，被她握住的人没有丝毫动静，安静得让叶楠害怕起来。 “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你快醒来啊…求求你了…” 艾安站在一边看着叶楠嘴唇微动，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也没有任何动作。 莫云沉郁着一张脸看着这一幕，随后轻响的步伐声走到了叶楠跟前，抬脚才叶楠的视线下落下，踩住叶楠和秦羽握在一起的手。 叶楠没忍住，痛呼出声，额角满是冷汗。 十指连心，这样的痛加上身上莫云带来的，几欲让叶楠晕厥过去，但是那样清晰的痛楚却让她保持了清醒，感受着手指上不断传来的痛楚。 “痛嘛？可是你加注在诺儿身上的更痛。” “你看起来很紧张这个男人，若你还是不肯承认的话，那么下次便是这个男人的脑袋，叶楠，这个时候你该怎么选择？” 莫云挪开脚，退后一步，双手环臂，挑眉冷冷看着猛然抬眸怒视他的叶楠，嘴角勾出莫名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面对这样的生死，叶楠会怎么选择？ 第一百零四章 死里逃生，宫外孕流产 而此时地上的秦羽也有了动静，被叶楠紧紧握住，只伤到一点皮肉的手指动了动，引得莫云视线也跟着落在秦羽身上，冷嗤一声：“还真是顽强，这样都没死。” 叶楠蠕动了下嘴角，依旧在粗喘着呼吸，视线模糊得厉害，几乎让她看不清楚秦羽现下是什么表情。 心脏急剧跳动带来的痛苦，还有便是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脸上的巴掌，手腕上的刀痕，以及腹部那异样的痛楚，都让叶楠痛得面部有些扭曲。 被咬伤的嘴唇，鲜血流进口腔中，满嘴的腥甜味，刺激得叶楠干呕出声。 “小楠…小楠你怎么了？”秦羽意识回归，首先便注意到了叶楠此时的惨状，脖颈间那一道伤口让秦羽心火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现下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打消莫云心中的怒火和疑惑。 久久还没有等到答案的莫云，终于失去耐心，示意艾安将叶楠拖到一边，自己则是蹲下身来，用匕首挑起秦羽的下颚，对视上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眼神不错，只是可惜，我并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秦羽嘴里全是血腥味，此时身上毫无半点力气，看着被艾安粗鲁拖到一边的叶楠，那张小脸上溅上的血液，不知他的，还是她自己的，总之都是万分刺眼。 “叶楠，现在正好人醒了，就让我来听听你的选择是什么吧！” 莫云看向叶楠，那双眼眸中全是戏谑的冷冽。 “什么选择？”秦羽疑惑出声，却无人回答他。 叶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心脏被刺激到的急剧疼楚，腹部的剧痛主导了她的全部神经，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淌而出，和洁白地板上那些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用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按住腹部，额角渗透出来的冷汗打湿了头发，脸色霎时惨白得跟张白纸似的，扭曲着，痛苦着，喉间溢出低低的痛吟声，却无法缓解身上各处带来的痛楚。 “小楠，小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秦羽动弹不了，只能看着叶楠痛苦的捂住腹部，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姿势是她小时候最爱做的，可那通常都是她被折磨得受不了，才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操，你妈的，莫云，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 还未脱口说出的话，被叶楠陡然的痛呼所打断，秦羽也顾不上莫云，想要努力挪动身子去往叶楠的身边。 但才刚撑起手臂，就被莫云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剧痛传遍神经，让秦羽的呼吸一滞。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不用你在这里多话，叶楠，不要装了，还是赶紧说出你心底的选择吧！” 莫云很是不满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明将叶楠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可心中的怒火却始终无法消下去。 叶楠的意识已经逐渐被黑暗所笼罩，但是眼角亮光扫到莫云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以及秦羽那顿时停滞住的身形，眼眶酸涩，努力从唇间挤出话语道：“我…选择…让小羽毛…小羽毛哥哥…离开这里…” “莫…云，你不是恨我嘛，那么就尽管…将….将你的怒气发到我身上吧，这件事….是我做的….和…和小羽毛哥哥…没有任何…关系…放了…放了他…你让我…偿命都…可以….” 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语让秦羽内心一震，泪水悄然从眼角滴落，“操，你大爷的莫云，你给老子死开，我警告你们不许在伤害小楠了，有什么火气冲着大爷我来，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啊，他又再一次没有保护他的小初，那样的痛，那样的苦，那样的委屈，很难承受吧！ 可是，偏偏伤了她的人，竟然是莫云！ “有骨气，不过她都开口承认了，那你就没有用了，艾安，交给你了，做的…”莫云走向叶楠，嘴角的笑容如同恶魔一样，充满了邪恶，冷酷，“利落一点！” 放虎归山，可不是他莫云的习惯，他更喜欢斩草除根！ 叶楠被几重疼痛折磨得三番两次差点失去了意识，听到莫云吐出这番话，瞳孔紧缩成针状，带着无限的怨恨和愤怒，努力撑起身子，质问道：“我都承认伤了杜天诺这件事是我做的，你还想要对小羽毛哥哥怎么样，我让你放了他，” “放了他？”莫云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神情懒散，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致命的弑杀，“叶楠，你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入室行凶的危险人物，你说我是放干他的血，还是直接给他一个痛快的。” 挥起手就想给邪恶冷冽的莫云一巴掌，却被莫云握住，狠狠捏住她伤口的地方，逼出更多的血迹。 “莫云你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从一开始你不就知道了，只不过现在疯得更彻底一些，谁让你们不知死活伤了诺儿，还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你说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秦羽捏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地板，嘴唇哆嗦着，秦羽根本就不敢想象下去，若是莫云真的杀了小初，那该怎么办？ 小初，小初，那是他的小初，他可是小初的小羽毛哥哥，当初变强也是为了更好保护体弱的小初，现在，现在不强撑着的话，等到小初彻底没了，那他变强的心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莫云，拿开你的脏手，你不配，没有那个资格碰她！” 艾安快速后退，躲开秦羽那一拳，随后想要欺身而上，就见秦羽捏着拳头冲向了莫云，那样的决绝，让艾安怔愣在了原地。 秦羽和莫云这两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虽然秦羽这人半途冒出来的，但是这般拼了命的去护着叶楠，可见他对叶楠的感情有多深，深到让人觉得心里莫名觉得难受，悲伤。 莫云手动了下，尖锐的匕首又在叶楠身上滑出一道口子，让他眼眸一凝，手腕转动，直接对着叶楠的心口落下去，秦羽咬牙硬是抬手挡住，鲜血喷溅在叶楠脸上，落入她的眼中，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她已经强撑到了极致，身子软软倒在了血泊中，不知是秦羽的还是她的，亦或者两者都有，刺鼻得很。 “小…羽毛哥哥…小…初…对不起….” 无声的呢喃终归落入无边的黑暗当中，彻底陷入昏迷当中，不省人事。 秦羽胸膛急剧起伏着，浑身全是血，跟个血人似的，手腕处一把匕首贯穿而过，鲜血滴答而下，“莫云，你该死！你以后绝对会跪下求她原谅你的！你会为了今天你所对她做的事感到万分后悔。” 莫云眼眨也不眨地抽出匕首，又带出一连串血花，温热的液体让秦羽视线模糊，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一旦倒下，那他和小初就真的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操，以前就知道莫云这个人典型的人面兽心，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狠，狠到连自己的亲妹妹莫初都认不出来，狠到为了一个冒牌货要置她于死地。 莫云压根就不会相信秦羽说的每一个字，只冷笑一声，还想再有动作，门却打开了，还传来林曼清和的声音：“我说云儿既然在家，为什么不开…” 林曼提着东西走进屋内，看到那满地血腥，以及一个穿着黑色衬衫明显伤得不轻的年轻男人，以及男人身后被他护着的人，满身血污，呼吸很微弱，仿佛再在她身上加点伤痕，加点痛，就让她丢了命。 林曼愤怒了，“莫云，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一幕是怎么回事？艾安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送医院。” 秦羽看看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人，低低一笑，缓缓软下身子，却将叶楠抱在了怀中，就如同小时候小初害怕一样，钻进他的怀中浅眠着，后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改掉。 而且这样哪怕莫云突然不给林曼面子，想要伤害叶楠，他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妈，你不是在医院嘛？怎么突然过来了？”莫云并不妨碍林曼救人的举动，但紧皱的眉头还是多少显露出他心底未发泄出的火气。 林曼恶狠狠瞪了一眼莫云，气得就差破口大骂了，但现下是这两条人命要紧，等事后看她怎么收拾他。 “不过来的话，我还不知道你要杀人呢！那个女孩儿就是叶楠吧，把人折磨成这样，莫云你当真是好本事，别和我解释，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话！” 踩踏着高跟鞋快速和艾安，两个伤患离开莫云的公寓。 莫云看着满地血腥，厌恶啧了一声，靠在沙发上，看着刀锋上那粘稠的血液，眼眸中戾光一闪。 “病人身上多处伤口，不致命，失血过多，并发心脏逐渐衰弱，呼吸凝滞不畅，准备呼吸器氧气罩，还伴随着…” 正在给叶楠检查身上伤口的医生，眼眸从叶楠小腹扫视而过，语气滞了一下： “宫外孕流产！” 第一百零五章 谁都有错，唯她没有 “宫外孕…流产….？？？” 林曼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想起叶楠那满身的伤痕是谁弄出来的，便觉得一阵晕眩，“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剩下的事等到叶楠清醒过来，在慢慢说吧！ 艾安眸中也闪过一丝茫然，显然没有想到叶楠竟然怀孕了，只是遭受那一通折腾，让她肚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化成一滩血水流淌而下。 他和莫云的这番动作，间接性剥夺走了那个孩子的命。 秦羽也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也满身伤痕和血迹，看上去比叶楠要严重得多，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没有到叶楠那种程度，仿若只要来一阵风就会带走她的呼吸，夺走她的性命一般。 林曼坐在走廊中的长椅上，气得浑身直发颤，抬手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恨声道： “艾安，你就不会拦着云儿一点嘛，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赵愫霜要是知道你们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恐怕说不过去。” 艾安低头，没有狡辩，直接认错。 林曼也沉默了下来，因为她明白，现在说再多谴责的话也挽救不回来，唯有能做的便是将这件事的风波减到最少，让赵愫霜心中的怒火不至于旺到伤了莫云。 一想到赵愫霜的脾气，林曼就条件反射性地头疼，比起赵愫霜，她更愿意和赵菍霜打交道。 但若是林曼知晓赵菍霜可以在任何事情上让步，却绝对不容许旁人伤害叶楠的话，只怕林曼要头疼的事还要更多。 有些时候赵菍霜发起火来，简直就是不管不顾，要比赵愫霜难对付得多。 要知道她们身后可是赵家，无论姐妹俩平常怎么闹，怎么疏离，却绝对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尤其是在叶楠的身上，她们是不可能让这件事息事宁人的。 “艾安…通知一声赵家姐妹，不要说是什么事，就说叶楠出事就行了。” 林曼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得抢在别人面前先把这件事告诉赵家姐妹，也不用时候她们知道，在她头上按上一个知情不报的头衔了。 艾安嘴角动了动，“夫人…如果告诉她们的话，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曼瞪了一眼艾安，“要是你和云儿早点想到这点的话，现在我们就不用这样瞻前顾后的了，明知道顾昱是赵愫霜的儿子，虽然母子感情比较淡薄，但倘若赵愫霜铁了心要诺儿吃点苦头的话，顾昱护得了诺儿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你说你们怎么会这样子糊涂啊。” 艾安自知理亏，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林曼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不明事理的人，也没有想过叶楠的事全都推到艾安身上，也没有要包庇自家儿子的想法。 这件事该给他一点教训了，不然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但只是教训还好，过分了，她也不会干看着不管的。 “什么？艾安，你再给我说一遍，楠楠怎么了？”赵愫霜从顾昱那里得知顾振没事，而且已经正在回H市的途中，不用吃药挂水，病就差不多全好了，再加上顾昱这些天一直陪在她身上，身心愉悦，好得更快了。 顾昱的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落在胸口正在急剧起伏的赵愫霜身上，满脸寒霜，眼眸中的怒火简直压都压不住，像是要把周遭一切全都焚烧了一般。 “妈，叶楠怎么了？”怎么还牵扯上了艾安？ 顾昱皱眉，眉宇间透着浅淡的忧色。 “小兰，让人备车，去…”赵愫霜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顾昱，“市医院，楠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在抢救中。” 赵愫霜想了想给赵菍霜去了一个电话，就和顾昱一起坐车前往市医院。 林曼看见赵愫霜以及她身后跟着前来的顾昱时，眼皮一跳，勉强扬起一笑：“现在人正在抢救，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估计再等一会儿人就出来了。” 赵愫霜冷冷从林曼和艾安两人身上扫过，眼眸中沉淀的暴风雨越发狂乱。 林曼顺着赵愫霜的视线落在自己和艾安的衣服上，眼瞳缩了一下，刚才由于事态紧急，加上被莫云这番作为弄得林曼身心交瘁，自然也没有想到要换去身上沾到的血迹。 而艾安忙着给赵愫霜打电话，忙着守着情绪不太稳定的林曼，也自然没有想起这茬。 顾昱的眼睛已经缓缓眯了起来，沉淀着深沉的黑色，压抑得很，让艾安和林曼都有些不自在挪开了视线，胸口有些闷闷地喘不上气来。 “说说看吧。楠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们身上沾染到的血迹又是哪里来的？”赵愫霜在心里面不断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顾昱生怕赵愫霜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于是站在她身后，手臂抬起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深沉压抑的黑眸就这样直直穿透进了林曼的眼眸，让林曼脸白了白，下一秒就被艾安挡住了。 “他们…不敢说…那我来说….”不知什么时候，套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秦羽惨白着一张脸，被一个小护士搀扶着走过来，还未完全缝合的伤口随着他的走动，撕裂开一片又一片的血迹。 秦羽坐在长椅上，抬手扯了扯衣领，浑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又崩裂开来，剧痛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嘴角衔着一抹冷冷的嗤嘲，从艾安和林曼脸上扫视而过，最后落在面无表情的顾昱身上。 林曼伸手拉住要上前的艾安，对着他沉默摇了摇头，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做错了，现在要是做点什么，只会让这件事更加的板上钉钉，到时候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羽，小楠的…”秦羽停顿了一瞬，才咧了咧嘴角继续道：“小羽毛哥哥，唯一仅有的哥哥！” 要是以前的话，秦羽肯定不会加上最后面的这句话，但眼睁睁看着小初的亲哥哥莫云，将她伤成这个样子，秦羽就恨不得弄死他，对他的同情都是上个世纪的事。 “小羽毛…哥哥？”赵愫霜咀嚼着这五个字，陡然眼瞳紧缩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秦羽全身打量过一遍，不由问道：“楠楠的小羽毛哥哥，原来就是你啊！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羽是叶楠口中念叨着的小羽毛哥哥，虽然没有调查到这人的任何消息，但见他身上渗透出来的血迹，赵愫霜呼吸停滞了下，连带着顾昱的眸色也深了好几分，事情好像比他们来时做的猜想，还要严重。 秦羽闻言，不知是何心态，只是痞痞一笑，“是啊，顾夫人，正是我！”看了眼林曼和艾安，“自然是因为莫云看不惯自己妹妹平白无故受了伤害，将所有的过错都强行安在了小楠身上呗，若不是莫夫人恰巧出现，恐怕你们以后连小楠的面都见不到。” 对于生死，秦羽早就已经看开了。 再说了，他死了倒是没有关系，但小初不能死，其他人都可以死，唯独他的小初不能死。 杜天诺的事情是他做的，而他也没有料到莫云会那么疯，将过错强行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叶楠身上，还对她那一通折磨，那样的痛，她怎么承受得了。 秦羽磨牙，早之后后续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来，让他的小初遭受了这样痛苦折磨，他说什么都不会听周铭怀的安排对杜天诺下手的。 但秦羽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即便他不去做，也自然还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将杜天诺刺伤，虽然日后查出是他们做的，担着莫家的怒火，但周铭怀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完全不能用正常人心理来看待的疯子。 所以不管杜天诺这件事是谁做的，最后怒火都会被满心怨怼的杜天诺，转到无辜的叶楠身上去。 换做别人的话，对于这件事总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调查清楚，但对于莫云来说，只要杜天诺的一句话，不管伤了她的人是不是叶楠，莫云都会去伤害叶楠的。 这样是很好，但莫云这么做，完全就是枉顾她人性命，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承受这一切的叶楠，是那么的不公平。 可是这种不公平是他们带给叶楠的，叶楠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包括莫家人。 错得离谱，却怎么都回不去了。 简单将事件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不带任何激愤愤怒，平淡叙述着，却让赵愫霜气得浑身发抖，双眸被怒火烧得赤红一片，就连顾昱神情也稍微变了几变，狭长冷冽的双眸彻底眯了起来，昭示着他生气的前兆。 心里的理智正在逐渐被怒火燃烧着，从秦羽口中听到莫云对叶楠的那些折磨，说的那些荒谬的话，顾昱只觉得莫云不是一般的欠揍。 疼爱杜天诺这个妹妹，顾昱没有什么意见，也不会反对什么，但若是这般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话，莫云就是该死。 眼底猩红的光闪烁而过，藏着丝丝狠戾。 “林曼，莫云呢？不要跟我说什么，有话好好说，和平解决，息事宁人这一类狗屁的话，我现在恨不得撕了他。” 赵愫霜气得心肝直颤，但更多的却是对叶楠的担忧和心疼。 她的楠楠什么错都没有，却偏生承受这一切，让赵愫霜眼眶酸涩肿胀得厉害。 第一百零六章 气得想直接解决了莫云 到了此时，林曼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平息下赵愫霜的怒火，但什么都不说的话，只会助长事情的严重性。 “愫霜，你先冷静下来，这件事确实是云儿做错了，我也不会包庇他，现在不是追究他错的时候，而是先等叶楠出来再说！” 秦羽唯恐赵愫霜会同意，但是只见赵愫霜嗤嗤一笑，并未说话，身后却传来另一道饱含怒火的声音，让秦羽蓦然一笑，他怎么忘了赵愫霜还有个妹妹—赵菍霜。 “现在虽然不是追究莫云错的时候，但是人我要见到！”赵菍霜一看就是匆匆赶过来的，没有人陪伴，但是那张脸的怒火却不少于赵愫霜的。 林曼眼眸闪闪，“这个…艾安电话给云儿，让他来医院一趟。” 今日的事怕是双方都落不到好，可是赵家姐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现在… 林曼的视线从不言不语的顾昱身上掠过，从刚才开始，顾昱就一个字都没有，理应对林曼来说是挺好的结果，但现下看着顾昱眸中深沉压抑的黑色，林曼不确定最后出手的会不会是他了。 再加上之前医生说叶楠宫外孕流产的事，让林曼心里越发没底儿了。 手术室红灯灭，叶楠昏睡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出来，满脸的惨白，却都无法掩去那半边脸上的红色掌印。 口鼻上的氧气罩在维持着她的呼吸，不让她微弱的呼吸断掉。 脖颈上厚重的白色纱布，让赵愫霜等人呼吸均是一滞，哪怕是知道叶楠伤口的秦羽，这个时候也都平静不下来，双眸微红，想要伸手去抓住叶楠的手，但胳膊却犹如千斤重，让他抬不起来。 医生看看林曼艾安，在看看赵愫霜顾昱等人，心中有些为难，要不要将病人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纠结来犹豫去的，顾昱也看到了。 低沉微哑的声音蓦地炸响而起，平静得很，但赵愫霜却微微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昱儿这是生气了？ “说吧！” 两个字却给人一种无声的压力，压得在场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林曼的心稍沉，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云儿那么不待见叶楠了，顾昱对她的感情恐怕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病人虽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虽不至于严重到必须换颗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但病人情绪实在不能过于激动，遭受刺激，平常生活饮食也非常重要，不受到刺激的话，药物就能压制下去，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赵愫霜，顾昱，赵菍霜都是知道的，自然的秦羽也是知晓的，小时候莫初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身体虚弱，心脏病没少发作，最后是以药物硬生生压制下来的，除却那件事的发生… “还有便是病人身怀有孕，加上这通刺激，孩子没有保住，造成宫外孕流产，宫外孕本来就极易致使孕妇小产和流产。” 这下除了早就知道实情的林曼和艾安，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后视线都落在了顾昱的身上，从那一晚上开始，叶楠整个人都里到外都是顾昱的，孩子也百分之百都是顾昱的。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条小生命的到来，但对于它突然的逝去，心底无端冒出无边的悲痛。 秦羽更是傻了眼，半响都反应不过来，“流产？也就是说孩子…没有了？” 顾昱的视线极其复杂落在叶楠的身上，搭在赵愫霜肩膀上的手指在轻微颤抖着，孩子？那是他和叶楠的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来到这个世界，却在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然成为血水，从叶楠体内流落而下。 眼瞳有些泛红，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面上却无太多变化，周身的气息较比之前越发沉抑，阴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拧断莫云的脖子。 秦羽见状直接冷笑出声：“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要是你对小楠再上一点心的话，莫云那个...人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对小楠下手，顾昱，小楠的孩子没了，都是你的错，既然不能爱她，当初何必对她那么好，让她心存希望，一步一步陷下去，沦落到现如今这般地步。” “也许小楠醒来之后不会怪你，但这件事始终都会成为她的心结，抑郁在心中，按照她的性子必定会抑郁成病，到时候不管多少的对不起，都挽救不回来了。” 秦羽简直就是豁出去了，其实，他是没有那个资格来说顾昱的，比起任何人都没有那个立场和资格，可是那些话憋闷在心中，让秦羽不吐不快，一口气死死郁结在心中，让他满心悲凉。 顾昱凉凉看了一眼秦羽，最后收回视线，没有开口。 等到给叶楠安排好病房，秦羽死皮赖脸要求和她同住在一起，免得那个莫云在对她下什么黑手，他也不用看着她受伤流血，因为疼痛而哭泣了。 顾昱直接冷笑，将人弄到了隔壁，对此秦羽颇有不满，但是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流尽般，让秦羽眼前一黑，一跟头栽倒下去，骇了一跳赵愫霜和赵菍霜，还是顾昱眼皮一跳伸手将人给拉住，扔给了医生，就直接无言站在床尾看着叶楠了。 有很多事，顾昱心中都很明白，但并不代表着他要去计较，要去做什么，所以他选择漠视，对叶楠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 但这次的事情超出他的想象，那一周的极尽缠绵，却让叶楠有了孩子，可本人却一无所知，让顾昱心中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正如秦羽刚才说的那样，叶楠醒过来的话，这件事会成为她心头消散不去的心结，久积成病，他可没有忘记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样的郁结很有可能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但倘若瞒下去的话，以后叶楠知道了，打击并不会比现在小。 缓步无声走到叶楠跟前，温热却细微颤抖着的手覆上她扎着针的手，冰凉的温度激得顾昱眼眸逐渐黑沉下来，轻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般，将她冰凉得毫无温度的手，抬起，放在他的掌心上，温暖着她的手。 赵愫霜看着这样的叶楠，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了，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怕吵醒了叶楠，也不敢接近她半分，唯恐她再给她伤上添伤的时候。 赵菍霜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眶，双手成拳，却一直压抑着自己没有对着林曼艾安怒吼出声，压制得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可怕。 “林曼，莫云到底在哪里？” “你们都出去！”顾昱浅浅出声，声音平静宛若一汪宛若死水的寒潭，藏匿着丝丝溢散出来的怒气。 所有人都无话，林曼艾安更没有立场说什么，只好依言沉默着离开，赵愫霜赵菍霜泪水滚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只得怀着满腔怒火走了出去。 顾昱抬手轻轻抚过叶楠手腕上那被包扎好的伤口，每触碰一下，叶楠就好像感受到了疼痛，轻颤一下，让顾昱心底的心疼犹如潮水蔓延开来，堵在喉头的酸涩让他面对这样的叶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他疏忽大意了，而他也怎么想不到莫云会将诺儿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叶楠身上去，这些伤，可见当时叶楠有多痛，可他却一无所知，还让她肚中的孩子还未成型，就先成为了一滩血水。 顾昱对那个孩子有没有期待，他不知道，但在听到叶楠肚中曾经有过他的骨肉时，那种掩藏在心底的喜悦激动是骗不了人的，他可能是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的，可— 他没有护好叶楠，没有护好那个本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从来没有什么哪一刻的心情像现在这样难过过，也没有这样的压不住对叶楠的那种心疼，怜惜。 “愫霜，这件事是晕染做错了，你要怎么对他，我没话说，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林曼，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吧，”赵愫霜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变得平静无波，“如果出事的楠楠是你的女儿，罪魁祸首是我的儿子，我想那个时候你把我儿子剁了的心都有，所以你也理解一下我现在的愤怒，不要跟我说什么看在谁谁的面子，那根本就不可能。” 赵菍霜满脸的嗤嘲，眼底冷色异常，“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曼知晓，这件事得发展彻底脱离掌控，想要压下去，除非叶楠这个受害人开口，不然莫云要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不要去打楠楠的主意，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楠楠是她的心头那块宝儿啊，现如今有人动了她，差点害死她，怎么能够视而不见，“林曼，让你儿子小心一点，要是让我看到他，或者落在我手里，他怎么对待楠楠的，我就双倍十倍从他身上讨回来。” 林曼呼吸一滞，随即眼眸微沉，“愫霜，做事留一线，不用这么绝吧！我不知道叶楠对你来说是什么人，但云儿是诺儿的哥哥，你这样做就不怕顾昱生气吗？” “我确实生气，”顾昱拉开门，面无表情，扑面而来的寒冷之气让林曼心里没底，“气得想直接解决了莫云。” 第一百零七章 叶楠苏醒，该算总账了 整整三天，叶楠整整昏迷了三天，要不是她还有着心跳，还有着呼吸，赵愫霜她们都误以为她熬不过去了。 那样严重的伤，身心双重折磨和打击，换做是一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够接受得了，更何况是叶楠。 秦羽套着宽松的病服，懒懒散散倚靠着门扉而站，目光沉痛看着床上还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的叶楠，压下心中那翻滚起来的愤怒和悲痛，抬手微微擦过眼角，“医生怎么说？都这么多天了，人还是这样。” 顾昱撑着下颚，视线没有从叶楠雪白的脸庞上挪开过，闻言，也只是稍微顿了下，“还是那句话。” 声音出奇的有些嘶哑，低沉，显示出浅显的疲惫和担忧。 秦羽抿了抿嘴角，到了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让顾昱放手的话来。 这三天来，顾昱一直守在叶楠身边，虽然这样的守护来得有些晚了，可心里怎么就是这么不爽！ 林曼也天天都来病房报到，反倒是她女儿杜天诺那里去得也较少，杜天诺心有疑惑，却从未开口过问，依旧扮演着一个乖巧柔弱的好女儿角色，惹人怜爱。 但她从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所以趁着看护她的人去了洗手间，她便跟着林曼一起出来了。 林曼这些日子也头疼得很，哪里会想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满脸沉思和忧色，时不时叹息两口，再看到秦羽守护者姿态站在门边时，林曼嘴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 三天来，她总算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嘴到底有多能说，有多毒了，时不时嘲讽两句，让林曼额角青筋跳动，却连发火的脾性都没有了。 “哟，又来了，”说着还往林曼身后瞧了瞧，“怎么这次那个小跟班没有跟着你来，不怕我们趁机对你不利么！” “我让艾安去把云儿带来了。”三天，莫云不知去了哪里，谁都找不见人影。 但是林曼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的，因为她知道顾昱还没有出手。 倘若他出手的话，只要莫云没死，即便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人找到回来的，到那时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了。 秦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曼又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该不会秦羽想要暴露她的身份了吧？ 她都没说出伤害她的人是他，他这样做又为了什么？ 报复？还是仅仅只是看她不顺眼？ 杜天诺气急躲在护士站拐角处看着那边秦羽和林曼，指甲硬生生将墙上的瓷粉扣下来，镶嵌在整个指缝当中，双眸睁大，满是憎恨和不甘那边林曼进了病房，而秦羽则是投过来一抹似笑非笑的视线，吓了杜天诺一跳。 立马缩回身子，心脏砰砰直跳，随即眼眸冷厉下来，紧紧咬住下唇。 这个多事的秦羽，必须死！ 他一天不死，她就要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时刻都要防备着莫云和莫家人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知晓她最真实的那层身份，知道那光鲜背后不为人知的肮脏，然后等待着她的，便是比死更加痛苦的生活。 他不是最在意那个病秧子的嘛，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病秧子都没有出现，那肯定就是死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干脆让秦羽去陪那个病秧子好了，这样一来，谁都妨碍不到她了。 眼瞳中满是兴奋的骇然，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而轻颤着，微微上扬的嘴角全是冷意，喃喃道：“不怪我，这都不是我的错，要怪就要怪你们自己偏生挡了我的路，所以你们该死，秦羽，莫初你们都该死！全都给我去死吧！哈哈！” 顾振回来后就听说了这件事，当听到叶楠意外流产时，眉宇稍稍扬了扬，有些复杂，“那她现在…” 赵愫霜不知道顾振曾经和叶楠单独谈过话，并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思，便道：“情况有些不太好，昏迷了整整三天都没有醒过来，昱儿一直在守着她，孩子没了，也不知道她知道后又将会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一边让小兰装上刚出锅的汤，赵愫霜一边眉间陇上忧愁，絮絮叨叨说道：“还有就是那个莫云竟然直接给我消失不见了，找都找不到，气死我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都不会轻易让它翻过去的。” “自己做错了事，就休想往别人身上扣，不教训一下，当真是什么人他都敢碰。” 顾振有意说两句，但见赵愫霜眸底沉淀的暴风雨，便悻悻然十分识趣住了口，不然就被戴上跟莫云同样罪名的高帽子了，只不过叶楠肚中的那个孩子真的是顾昱的嘛？ “成了，你休息吧，我去医院看看楠楠醒来了没有，这个孩子总是这般让人担心，却又…”那么的令人放心不下，每次只要一不看着她，就会将自己弄得满身伤痕。 赵菍霜一早就去了医院，叶楠也正好眼睫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痛意便随着血液传遍四肢百骸，让她禁不住痛哼一声，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恍惚，有些迷离，显然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顾昱就那样眸子漆黑看着那人缓缓睁开眼，盯了半响的天花板才回过神来，而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医生急忙上前去给她简单检查了下，见情况良好，不由都呼出一口气。 三天的时间，他们像是过了三年，三十年一样，背后阴凉的视线刺得他们背脊一寒，所以在检查完之后，就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离开了这间对他们来说，十分不祥的病房。 顾昱静静等着叶楠眼瞳中有了焦距，才上前俯下身子，轻轻碰了碰她略带凉意的额头，见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顾昱眸光柔了柔，“醒了，就好！” 有些小小的庆幸，有些淡淡不易察觉到的狠冷。 叶楠动了动唇角，嗓音嘶哑叫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顾…昱…” “嗯！” 眉眼有些费力的弯起，明媚含着痛楚的笑意在眼角，眉梢蔓延开来，努力抬起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想要触碰上男人熟悉氤氲着柔意的嘴角。 却因为刚醒过来，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支撑，抬到一半的手就要落下时，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隔着纱布都能感受到从他脸上，掌心中传来的温度，令叶楠眯起了眼眸，笑意满满。 “真好…一醒来就能看见你，之前我还做梦呢，所以心中就在一直想着，要是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该有多好…咳咳…”叶楠说着就咳嗽起来，眼角渗出少许湿润，却浅含笑意，“没想到…老天真的让我看见你了…” 闻言，顾昱喉头如同一根鱼刺横贯在其中，哽咽刺痛得难受，却没有办法将那根鱼刺取出来。 只能动作轻柔将叶楠伤到的手更加贴近自己，嗓音微哑：“你才刚醒过来，别一下子说太多的话，会受不了的。” 叶楠浅笑着点头，随后视线落在那边眉眼弯起的秦羽身上，张了张嘴，“小羽毛…哥哥？” 秦羽抬脚走过去，闻言，嘴角的笑容越发愉悦了，“虽然很想听到你这一声小羽毛哥哥，但现在你还不能这样叫我，还是继续叫我秦羽好了。” 对，不能这样叫他。 至少不能光明正大叫他小羽毛哥哥，被不相干的人听到了，倒没什么，倘若是周铭怀身边的人知道的话，后果则是秦羽不敢去设想的。 视线复杂难耐，看向病床上眉眼温柔的叶楠，心地脾气出奇的温软，哪怕遭遇了这么多的事，那双眼睛也始终清澈明亮，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没有黑暗，干净得一如小时候，可让秦羽的心疼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嗯，秦羽，”叶楠从善如流的改变了称呼，话语虚弱清浅，淡淡笑意在其中流转开来，“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秦羽目光中一道流光闪烁而过，“已经没事了，我的身体可是很棒很好的。” 叶楠嗯了声，便不再开口了。 没有去说什么连累你之类的废话，直觉告诉她，若她说出来之后，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会心生不渝。 赵菍霜有心问几句，但见叶楠满脸虚弱和疲惫，便噤下声来，现在她很累了，还是不要去多余询问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免得再次对她造成第二次刺激，赵菍霜还不得呕死。 林曼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量着叶楠，摘去氧气罩的她，那张小脸清瘦而秀美，双眸轻微弯起，宛若上弦月般让人心生舒服，内心的焦躁逐渐静谧下来，看起来是个很乖很安静的孩子。 纵然有话要和叶楠说，可现下这里这么多人，林曼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默默站在不起眼的位置，眉头紧锁。 等到叶楠再次睡去，赵菍霜脸上的笑容陡然沉下，锋利的视线直直射向林曼，“林曼，这都三天了，你那宝贝儿子是时候该出现了吧！总不能一推再推，要知道我和我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再加上叶楠现在已经醒了过来，那一直提吊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到了远处。 现在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这件事我没有哪里做错 林曼内心一震，下意识想要说什么，但是口袋中手机传来的震动和铃声让她沉默下来，这件事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错都在她儿子莫云身上，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任她再疼莫云，也不能如此包庇他。 “….云儿，你上来吧！”林曼接通电话，没多说，只淡淡让人上来，至于上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林曼闭了闭眼，掩下眸子中蔓延上来的浅浅忧思，只期望着待会儿云儿不要犯了倔。 赵愫霜是在楼下遇到莫云的，立马捏紧了手中保温盒的把手，双眼通红，恨不得将手中保温盒扔到莫云那张欠扁的脸上去，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勉强没让自己暴走，“嗤，我还以为你敢做不敢当呢，躲够了，舍得出来了。” 莫云此时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映衬着那张俊脸，多了一份浅淡无声的温柔，但这份温柔之下，却藏匿着要人命的尖锐刀刃，一旦接近落入，不是重伤便是死亡。 眼瞳转动了下，看了看赵愫霜，神情冷漠，“躲？我莫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今天来医院不过是为了看望我的妹妹而已，愫姨可不要想太多。” 要他对叶楠那个伤害了诺儿的女人心存歉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这样简单放过她，已经是他莫大的仁慈了，还想让他做什么。 赵愫霜眯着眼睛看着走进医院的莫云和艾安，嘴角勾勒出一丝极致的冷笑： 没有做错什么？那么是谁将她的楠楠弄得满身伤痕，命危一线，甚至还害得她杜中未成形的孩子，化为一滩血水流掉。 将她的楠楠变得这么苦惨，仅仅只是他一句他没有做错就能磨灭得去的，不给楠楠讨回来，怎么行呢！ “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赵菍霜接过赵愫霜手中的保温盒，蹙眉问道。 赵愫霜摆手看向了林曼，“林曼，莫云似乎到现在都没有觉得他哪里做错了，你说说看这件事我们该怎么解决才好，不要再说一些在大家听来都是废话的话了，趁现在莫云来看杜天诺，就直接把人叫过来，说清楚吧！” “说什么说，直接上去狠狠揍一顿，他就老实了。”秦羽挥了挥拳头，眼眸中难掩对莫云的厌恶，愤怒。 “能不能等叶楠伤好出院再来说这件事，她是受害人不是嘛，这件事她才是最有权力开口追究的那个吧。” 林曼还是想着为莫云拖延时间，而且她也想了想，叶楠和秦羽才是受害人，秦羽先放到一边不说。 就单说叶楠的话，那个孩子看上去那么乖巧安静，肯定不愿意让莫云有多为难的，大概只会提一些不难办到的要求吧！ 所以林曼咬牙坚持要等叶楠伤好出院，再来商谈这件事，气得赵愫霜直接冷笑出声，但不等她说话，那边照看着叶楠心电仪反应的顾昱，淡淡回了一句：“这件事即便楠楠不计较，但并不代表着我们不会跟莫云计较。” 一番话，代表了顾昱的立场，这件事他和莫云没完。 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一个让他稍稍期待了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让他心头这些天都窝着一团火气，全身骨头血液都在叫嚣着找到莫云，然后一点一点捏断他的骨节，泄了他心头这团火焰。 他顾昱做事向来看心情，就冲着他前段时间打压自己姑父家的公司来看，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下手狠，不会顾念交情。 这样让人难以捉摸的坏劣脾性，让赵赫毅愁得直叹气，但怎么都教导不回来。 也还好顾昱不是那种极易情绪失控，喜好弄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人，不然赵赫毅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林曼几次张嘴，却被身后一道熟悉的男声所抢了先，让林曼脸色一白，急忙回过头去，“云儿！！！” 杜天诺亦步亦趋跟在莫云身后，那张温婉安静的脸满是愁容，眸光闪烁紧紧拽着莫云的衣袖不松开，像是在害怕什么。 秦羽看到后，眼瞳紧缩了一瞬，随后恢复常态，但脚步挪动，站在了叶楠的病床前，隔绝了杜天诺和莫云望过去的视线目光，手逐渐紧握成拳，只要有杜天诺在的地方，事情总是会朝着更糟糕的事态发展而去。 这样的女人不仅能装，而且心机阴沉，城府颇深，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就会费尽一切去得到，不论过程是什么，她只要结果，倘若对结果不满意了，遭殃的便是与她多多少少有仇怨的人。 小时候他和小初没少上她的当，吃过她的亏，后来他也学乖了，对于杜天诺这样的女人，必须要先下手为强，抢了她的先机，要不然的话就直接武力碾压，对于旁人来说，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不是渣男就是坏男人，可秦羽却没有这么多顾忌。 因为不动手的话，杜天诺就能玩死他们。 他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照顾好小初，就必须要和杜天诺打交道，小初也没少被这个女人欺负。 “妈妈，愫姨，菍姨，昱。”杜天诺惴惴不安打着招呼，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低垂下了头，不在说话。 “你这孩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就下地到处乱跑了。”林曼心疼半抱着杜天诺，眸中的母爱担心都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很自然的那种感情，却叫赵愫霜冷冷一笑，赵菍霜连一个眼角都不曾施舍给杜天诺。 “我…”杜天诺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倒真是让人对她生不出怒火来，发不出脾气来，这般姿态叫人苛责不了她半个字。 “行了，别整有的没的，楠楠的事怎么说，莫云。”赵愫霜从杜天诺身上收回视线，胸膛急剧起伏着，她着实被气得有些狠了，双眸被怒火烧得通红。 莫云轻轻一笑，笑容很是漫不经心，“愫姨，这是她自己自找的，她不去动诺儿，我又怎么会找上她，所以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怪她自己，我只是将她加注在诺儿身上的痛，讨了回来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 秦羽简直都要喷笑出声，可他依旧眼含讥讽看着那边理直气壮的莫云，连同情怜悯的心都升不起了。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莫云啊莫云，你当真是被杜天诺这个狠毒心肠的女人蒙蔽了双眼，等到日后你知晓一切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会不会理直气壮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真是期待，但也觉得自己莫名悲哀，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看着承受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叶楠吃苦受罪。 “没有做错什么？莫云，你还敢说出这番话来，你害得楠楠这样，差点丢了命不说，还让她肚中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嘛？在什么都未明确之下，公然对楠楠出手，那是不是杜天诺说是是我伤了她，你也会像对待楠楠这样来对我。” 赵菍霜死死拉住暴走的赵愫霜，虽然她眸中结满了冰霜，但这里毕竟不是动手的好地方，要真打起来的话，她们这边只有一个顾昱，以一敌二，胜算很低的。 杜天诺慌了，“愫姨，你不要这样说，哥哥…是不会…” “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话了，这么多的事全都是因你而起，杜天诺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开口说话，自从你回来之后，发生在楠楠身上的灾难就没有少过，不就仗着莫云无条件宠你，欺负我家楠楠没人护着嘛！” 赵愫霜是真的要疯了，不算她对叶楠的心态是出于对宫暮暮的愧疚也好，还是真心疼爱她也好，今天杜天诺和莫云这些话都击中最不堪的那一块儿，直接爆发而出。 杜天诺傻眼了，呆呆看着赵愫霜，泪流雨下，身子在轻颤着，一脸的害怕和惊慌，惹得林曼和莫云同时皱眉。 秦羽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这个杜天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应该也没事的话，毕竟顾昱现在是护着叶楠的。 “愫姨这话有些重了，诺儿也是受害人，叶楠的出现不明不白，死缠着顾昱不放手，还让诺儿那么伤心难过，这次更过分直接伤了她，愫姨你说我该忍还是不该忍，诺儿是我的妹妹，在她被找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给她委屈受，若当真有人那么做的话，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好一个兄妹情深，真是让人感动啊，但是这种情深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就有些让人恶心反感了。”赵菍霜不客气说道。 “…小….小楠…”众人敢在病房中这般吵闹，那是因为之前医生来过给叶楠注射了安眠镇静剂，除非药效过了，不然再大的动静也不能将人给吵醒。 但是秦羽一个回眸，差点魂儿没被吓掉。 随即，众人的吵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中药水滴落下来的声响，一声紧接着一声，无限延长。 叶楠勉强坐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碾碎般骨头的痛，“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楠楠…”顾昱转身坐在她身边，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嘴角紧抿。 “叶楠…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待云儿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刚才你们说什么…什么孩子…说啊！！！”叶楠大口大口喘着气，泪水却从眼角滑落而下，雪白的嘴唇轻颤。 第一百零九章 莫云，你一定很后悔没有弄死我吧 秦羽看着她这个样子，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过去，连忙道：“小楠乖，不要激动，冷静下来，你听错了，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 语落还冲着屋内其余人挤眉弄眼，示意她们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知道，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能瞒住她一时，便瞒住一时吧！ 杜天诺眼眸极致的压抑阴郁，她没有想到叶楠这个贱人的肚子里面，竟然曾经怀有顾昱的孩子，视线渐渐从顾昱抱着叶楠的手，落到了她的腹部，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勾出幸灾乐祸的弧度。 真是老天爷开眼，让叶楠肚中孩子流掉了，不然最后还得要她亲自动手弄掉那个孩子，很麻烦的。 “叶楠…你别这样…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杜天诺半个身体藏在莫云身后，怯怯说道，眸中泪光流转，看上去极为同情叶楠的遭遇。 可话一出如同火上浇油，让冷凝的沸点重新燃烧起来。 “闭嘴！！” 秦羽和顾昱两人同时出声，骇了一跳杜天诺，宛若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瞪大双眸，水润润的，身子轻颤起来，紧紧拽住了莫云的衣袖，本就苍白的脸色现下更加难看了，害怕惶恐等多种情绪从她面上滑过。 叶楠整个人都僵在了顾昱的怀中，悲从心中来，恍惚忆起在莫云家中时，腹部就一阵一阵的刺痛，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看见叶楠脸上浮现而上的恍惚，赵愫霜冲到莫云身边，伸手猛然拽过杜天诺的手臂，将她从莫云身后拉了出来，动作之快连莫云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杜天诺脸上被赵愫霜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鲜红的五指印迅速在杜天诺脸上浮现而出，可见赵愫霜此时的火气有多重。 “杜天诺，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哑巴，看见楠楠痛苦你就高兴了是吧！” 这次赵菍霜面带冷笑，没有拉住赵愫霜，看着杜天诺脸上的红色巴掌印只觉心中畅快，“姐，你应该两边儿都来一巴掌，这样才对称！” 杜天诺直接哭了，“我…愫姨，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叶楠也总会知道的…所以….”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不要钱似的成串往下掉落，看得林曼莫云心疼不已。 莫云轻轻抬起杜天诺的下颚，眯着眼看着她脸颊上那轻微红肿起来的指痕，眸中酝酿着暴风雨般危险的气息。 这次将杜天诺紧紧藏在身后，眼神极度不善看着赵愫霜，“愫姨，一个孩子而已，没必要发这么大火，诺儿什么都不知道，您有火冲着我来，别连累诺儿。” “一个孩子而已？莫云你说这话你心亏不亏，那不是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温度的玩具，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到了你口中竟然只是而已，别人的命不是命，可以随意处理掉是不是。” “杜天诺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不尽然吧，”赵愫霜勾唇蔑然，“若非她胡言乱语，说伤了她的人是楠楠，楠楠又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罪，没凭没据的，你就对楠楠下手，我为何又不能对她动手。” “愫姨，你不要怪哥哥，都是诺儿的错，诺儿…要是诺儿当初什么都不要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愫姨，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不要怪哥哥，都是我的错…” 杜天诺从莫云身后走出来，挡在莫云面前，满脸泪痕，语气哽咽颤抖，大气凛然的样子气笑了赵愫霜。 “你杜天诺可是莫家的宝贝，掌上明珠，我可不敢怪到你身上，免得某些人青红皂白不分，就说我为老不尊，欺负一个小辈的时候，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赵愫霜说得阴阳怪气，杜天诺则是后退一步，满脸惨白不可置信看着赵愫霜。 “愫姨…” “一人做事一人当，叶楠的事诺儿确实不知情，全是我一人做的，不过我并不后悔。”莫云淡淡说道，眸中没有半点悔意。 “你确实不会后悔，再给你一个机会的话，你肯定还会在这样子做，估计你现在心中最后悔的事，就是下手慢了，没有弄死我吧！”叶楠嘲讽出声，语气是说不出来的平静。 莫云将视线落在叶楠脸上，皱眉毫不避讳地承认：“是的，要是当时没有那个碍事的男人冒出来拖延时间的话，你或许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而不是在这里。” 顾昱眼眸猛然沉冷下来，警告看向了莫云，莫云笑笑并不打算和顾昱对视，只不过在视线移开的瞬间，额角一滴冷汗渗入发际，让他几不可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顾昱生气的表现。 倘若顾昱开口质问他的话，那就证明他本人心中并没有多少怒气；但是倘若顾昱一言不发，不管神情还是眸子都异常平静的话，那么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这个时候识相点，顶多能让他怒火减少一点。 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莫云是不会退步的。 “云儿。”林曼有点生气了，现在可是他们这边对叶楠理亏，他这番话可是里里外外将赵家姐妹两人可全都得罪了，他就不能听话一次嘛！ 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林曼放下身段再次对着叶楠道歉道：“叶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平息你心中的愤怒，云儿这次做事也冲动了些，我不求你能够原谅他，只请求你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和他计较这件事，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忘记掉。”叶楠双眸微微泛红，显然林曼这番话刺激到了她，死死将指尖扣进了顾昱的手掌心中，努力克制着她的怒火。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云儿是我的儿子…” 叶楠定定看了半响林曼，陡然拔高了声调，“那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这次是莫夫人你救了我和秦羽，才免去这一死，我也很感激你，但也不能代表着我可以将这件事从心里面抹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性。” “你也是一个母亲，应该能够理解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像是突然有人拿刀狠狠从你心头割掉了那块肉，虽然会愈合，但痛和伤痕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是你的儿子夺去了我孩子的生命，这个时候你却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请求我，不追究不计较害死我肚中孩子的莫云，莫夫人，你觉得可能嘛！！！” 顾昱紧紧抱住情绪猛然激动起来的叶楠，眉峰紧皱，却未出声劝慰。 他知晓，若是现在不让叶楠发泄而出的话，憋闷在心中只会压抑沉淀下来，对她还未复原的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所以他选择静默，无言给她温暖，给她依靠。 她浑身紧绷，死死盯着林曼，鲜血不断从唇角蜿蜒而下，瞳孔紧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我只是喜欢上了顾昱而已，你们所有人都容不下我，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嘛，杜天诺受了委屈，受了伤害便都是我的错，这是哪门子道理，凭什么全都是我的错。” “叶楠…对…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杜天诺掩面痛哭出声。 声声如泣，道歉诚恳。 叶楠忽而大笑出声，眼泪却从眼角滑落而出，嘴角上扬含着嗤讽：“错？呵，你杜天诺何错之有，你也不用这样低声下气跟我说话，我承受不起，我也不想下一次遇到什么意外，还是因为你。” “叶楠，你说够了没有？”莫云眸子冷厉看着叶楠，满眸沉淀着杀意。 “她既然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你不是说你受伤了是我做的嘛，现在在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啊，当初既然‘看到’是我做的，为什么不在醒过来的时候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杜天诺，虚伪和说谎也请你有个度，谎言说多了会有报应的。” “咳咳…咳咳…”话音才刚落下，叶楠便捂着心脏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而下，牙齿过于用力再次咬破唇角，浅淡的血痕和泪水混合在一起。 秦羽站在一边看着，心脏拉扯般地疼痛，却害怕杜天诺看出什么来，站在旁边，连上前都不敢。 “楠楠，哭出来就没事了！”顾昱将叶楠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大掌放在她的后脑勺上，眸中翻滚着猩红的波澜。 叶楠喜欢顾昱，喜欢他偶尔对她流泻出来的怜惜温柔，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可这一切都太过短暂，让她来不及伸手抓到，就如同海面上的泡沫，在太阳升起的那瞬间，灰飞烟灭，痛彻心扉。 顾昱将她圈在怀中的那瞬间，所有心中的委屈，悲伤痛苦和绝望，宛若洪水来袭，如数爆发了出来，抬手抓住顾昱的衣襟，放声大哭了出来。 哭得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迷路孩童，那么悲伤，让人的眼眶也跟着酸涩起来。 顾昱怀中那冰凉的温暖让叶楠好像找到了避风港，所有喧嚣都被挡在外面，片刻的静谧无限扩大她心中的悲凉！ 第一百一十章 混乱，下跪请求 “顾昱，顾昱，顾昱…”一遍遍，一声声，像是在确认抱着她的人是不是顾昱本人，又像是在茫然寻找着那短暂的安全和温暖，哽咽带着无尽的悲痛。 泪水打湿了顾昱胸前那一片衬衫，凉凉的，渗透进了顾昱的骨子和心脏中，令他呼吸稍微滞了滞，随后点头嗯了声，“我在！” “顾昱，我好难受，为什么…是我的孩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肚子里面曾经有那么一个小生命来过，甚至连那条小生命流逝而去，都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残忍且现实。 “要是…要是我知道…孩子的存在的…话…”她也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的莫云确实是存了要弄死她的心态，不管她当时知不知道肚中孩子的存在，下场都会是一样的。 赵愫霜赵菍霜已经别过了脸，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身侧的双手却悄然紧握成拳。 秦羽更是微微闭上了眼眸，扬起脑袋，将要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浅白的唇瓣颤抖着。 林曼眼眸中水色一闪而过，咬紧了唇瓣，喉间酸涩得很，险些站不稳被艾安扶到一边沙发上坐着。 而莫云心中没有太多的同情怜悯，甚至连半点悔意都没有，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眯着眼看着这一幕。 杜天诺满脸泪痕，就是辨不清她是在怜悯着失去孩子的叶楠，还是只是单纯哭泣，内心藏匿着幸灾乐祸！ 叶楠哭得声音都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唇瓣被咬得满是血腥和伤口，密密麻麻的，被顺着脸颊滚落而下的泪水沾到，又是一番细微的疼痛，却比不上此刻她心中那份悲凉伤心。 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莫云直接出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哭成这样是真的心里难受，还只是单纯的想要博取别人的同情心，说到底，叶楠你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莫云！”顾昱气定神闲出声，眼角淡漠扫过去，瞳眸中是令人压抑沉重的浓墨，不断翻滚着，明明暗暗全是怒火。 莫云心中为自家妹妹感到愤懑不平，冷冷一笑：“难道我说得有哪里不对嘛，也只有你会被这种小把戏所蒙蔽双眼，哭两声，流两滴眼泪就勾起你心中对她的怜惜了是吧，别忘了你他妈是诺儿的男朋友，现在抱着别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杜天诺张开嘴下意识为顾昱开脱道：“哥哥，你别生气，昱…昱只是…只是在安慰叶楠而已，他们绝对不是哥哥你想的那个样子！” “诺儿，你总是喜欢将别有用心的人想得那么简单，指不定现在某个人的心里面高兴成什么样了，哪里还会记得她刚刚失去的孩子，人呐，为了荣华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一个孩子。” 闻言，房中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 秦羽更是捏了捏拳头，准备冲上去，拼着受伤的身体也要给莫云这张臭嘴一点颜色瞧瞧。 顾昱眸色渐深，要不是叶楠紧紧抓住他衣襟的话，只怕现在莫云已经挨了一拳头，小幽和顾帆现在又不在他身边，要是放开叶楠的话… 顾昱低头看了看还埋在自己胸膛中耸动着肩膀，无声哭泣的叶楠，抬手贴上她满是冰凉湿润的脸，沾了满手的泪水，这般的依赖，全心全意，不夹杂任何心思，单纯得让顾昱不忍心掰开她的手，然后去揍莫云。 “不过某个人和某个男人关系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来救她，说不定她肚子中的孩子根本就是一个野种，企图赖到顾昱你的头上。” 虽然莫云一直都在用某个人，某个人来说话，但那话跟明说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伤人，一样的侮辱人。 “莫云你大爷的…”秦羽还没有来得及国骂出口，那边的莫云已经身先动了。 陡然一惊，迅速和莫云缠绕在了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艾安有心上前去帮忙，却被林曼给阻止了。 秦羽再能打，拖着一副满是伤口的病体根本就不是莫云的对手，支撑不了多久，就被莫云扭着手反扣在身后，痛得秦羽蹙了蹙眉头，身上一直未痊愈的伤口崩裂开来，渗透纱布，染红了病服。 莫云不屑看了眼秦羽，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有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是说，真的被我猜中了。” “猜中个屁，我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小楠，尤其是你莫云，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说这句话。”操，低估了莫云的身手，现在反抗的话也照样是一个输字，但他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小初半句坏话。 “莫云，你真让我恶心！”叶楠从顾昱怀中抬起脑袋，红着眼睛看着莫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对杜天诺这么好，是喜欢上她了，所以打着妹妹的借口接近她，宠着她。” 杜天诺眼眸中戾光一闪而过，随即娇怯怯道：“叶楠，你…你不要胡说，我和哥哥是亲兄妹，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呢！” “我胡说？哈哈，是啊，在你们的世界里面只有你们能胡乱编排扭曲事实，就不能允许我胡说实话，莫云能说得，我为什么就不能说，还是说你们真是那样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然又怎么会怕我胡说呢。” 莫云皱眉看着那边精神状态略显疯狂的叶楠，扣着秦羽的手紧了紧，似乎听到了喀嚓的声响，秦羽脸色一白没吭声。 倒是那边的叶楠像是被一声咔嚓刺激了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从顾昱怀中挣脱出，赤脚跳下床。 顾昱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抓住她，却不想叶楠躲开他的手，扎着针的手使劲一扯，头顶挂着的药水瓶子落下，溅起一地的碎玻璃片，未输完的药水混合着丝丝血迹蔓延开。 “楠楠！！” “小楠！！” 赵愫霜等人的心都随着叶楠这样疯狂的动作都提了起来，手脚冰凉，脸色苍白看着那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碎玻璃片的叶楠，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顾昱瞳孔一缩，踩过碎玻璃片就要接近她，“楠楠，站在那里不要动，小心踩到碎片。” 叶楠轻轻一笑，无视地上的碎玻璃片，径直走到了莫云身边，手上脚上的鲜血在地板上晕开血红的一片，神情恍惚潜藏着悲痛的不理智，“莫云，你说我什么都行，就是…” 手中紧紧捏住的碎片划破她的掌心，猛地扬起瞬间，带出一串血色，“不准侮辱我的孩子是野种！”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顾昱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虽然没有保住，但也不能抹去它曾经来过的事实。 莫云这个害死她孩子的凶手，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这样侮辱她的孩子，她不允许。 秦羽扭过头看到叶楠这般动作，瞳孔急剧紧缩成针状，失声大喊道：“小楠，不要啊！！”莫云不是什么善茬，小初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在莫云松开他手，抬手抓住叶楠手腕时，秦羽顾不上自己错了位的手，就要反过身去救叶楠时，眼前一道身影快速掠过，带起了他汗湿的头发，瞳孔中将那人冷淡的俊彦面容映下来。 “云儿！！！” “少爷！！” 莫云只觉自己眼前一花，腹部一痛，随即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之物才停了下来，捂住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剧痛的腹部。 莫云张嘴咳出两三口血，眼眸中晕开深沉的黑色，看着那边将身子软倒下去的叶楠抱在怀中的顾昱，嘴角扯出一丝讥讽。 叶楠喘着粗气靠在顾昱起伏略快的胸膛上，眼眸微阖，她身体经过那一番折磨，实在是虚弱得厉害，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羽赵愫霜赵菍霜三人不由吐出一口气，刚才那一幕差点将他们的心脏给吓得跳出来，索性，索性顾昱动作比较快，没有让叶楠伤到。 不过视线移到叶楠受伤的手，另外一只手上的纱布上也沾染到了少许血迹，就是不知道是原本伤口崩裂开渗出来的，还是刚才那一番动作飞溅上去的，但总之都不妨碍赵愫霜她们几人心疼。 还有就是踩过碎片满是伤痕的脚，现在可谓是满身伤痕，让人着急心疼得上火。 “没事吧？莫云有没有碰到你哪里？”顾昱将叶楠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赵菍霜则是叫了医生护士前来收拾一下，给叶楠包扎伤口，还有就是给秦羽看看。 叶楠虚弱摇头，连眼睛都不想睁开，静静依偎在顾昱怀中，汲取那冰凉的温暖和轻柔。 医生护士看着满地的狼藉血迹，再看看叶楠，眼眸忽闪，没敢多问，速度极快将叶楠脚底的碎片挑出，随后给她受伤的手脚消毒包扎，秦羽的则是将错位的骨头纠正就迅速闪人了。 顾昱转头看向被艾安搀扶起来的莫云，刚才林曼要求医生也给他看看，却被他拒绝了，眼眸眯起，浅淡的厉色闪烁而过，刚想说什么，那边的杜天诺就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叶楠面前。 “叶楠，对不起，但请你不要怪我哥哥，这一切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你要打要骂都行，我只求你不要伤害我哥哥了！” 声泪俱下，着实令人感动。 可叶楠只觉得嘲讽至极，刺眼得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个下跪并不能代表什么 林曼眼瞳紧缩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在轻颤着，而莫云则是上前就要将跪在地上的杜天诺拉起来，“诺儿，你起来，哥哥没事的。” 顾昱指尖动了动，视线落在叶楠惨白无血色的侧颜上，盈满了嗤嘲的悲凉，嘴角轻抿，视线稍微闪烁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莫云看着叶楠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叶楠视而不见，“出去！！” 清浅的两个字彻底粉碎杜天诺所有的尊严，让她脸色陡然灰白下来，她原以为如果她豁出面子给叶楠跪下的话，叶楠心中再怎么生气愤怒，也会碍于在场人对她的印象，勉强不追究莫云对她做的事。 但事与愿违，在她想来，叶楠应该有很多反应，却不包括这平淡的出去两个字，一时间僵在那里，顺势被莫云拉起来。 “诺儿都给你跪下了，叶楠你还想做什么？”莫云内心快要气爆了，偏偏现在不能动叶楠半根手指头，着实让他窝气得很，恨得牙根痒痒的。 “你发什么火，又不是我们家楠楠要求杜天诺给她跪下的，看清楚一点是杜天诺自愿给楠楠跪下的，没人强迫她，不要把什么错都怪到楠楠头上去，你莫云不要脸，我们家楠楠还要呢！” 赵菍霜环抱双臂，眼里十分不耐，隐有冷光窜过。 “就像菍姨说的，我没有强迫威逼利诱杜天诺给我跪下，但倘若一个跪下说两句可怜话，就可以不付出点代价就让受害人原谅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我把她杀了，再给你跪下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说声对不起，所有的过错罪孽就可以一语带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莫云噎住了，有些僵硬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越发揽紧了杜天诺的肩膀，面色沉郁。 “看吧，连你都不赞同这个说法，所以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必须接受杜天诺给我跪下，请求我什么都不要去计较这件事。” “我不是什么圣母，我做不到别人害死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就因为别人给我跪下了，便一笑带过什么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如果你莫云死在我面前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叶楠几乎都要疯了，一个两个都在强迫着她遗忘这件事，好似那个孩子不曾来到过一样，好似她身上这些伤痛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们做了坏人，凭什么要求她做个什么都不计较追究的傻子。 此话一出，林曼，艾安，莫云和杜天诺四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看向叶楠的视线有些复杂得愤怒。 顾昱没有开口，只是温热的手掌不停在叶楠后背上轻抚着，缓解她的情绪。 “莫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恶毒心肠嘛，这样够恶毒了吧，让杜天诺伤心难过，我恶毒；她给我跪下了，不接受不原谅，也是我恶毒，现在看到了的话，就请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既然说她恶毒的话，那她现在就恶毒给他们看，不把恶毒变成现实，又怎么会对得起他们那一声声的指责和咒骂呢！ 久久缓过神来的赵愫霜也开了口，“怎么还不走，难道还留下来看我们家楠楠的‘恶毒’嘛！人要脸树要皮，可有些人连脸都不要了，做出来的事恶心得让人连饭都吞不下。” 闹腾了这么久，林曼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十分疲累了，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还不如先回去，但杜天诺却铁了心不愿意离开，让林曼和莫云都十分头疼。 “诺儿，你这又是…”何必呢，再留下来也无非更让自己心痛难过，况且叶楠现在根本就不愿意看见他们，诺儿留下来的话，他一点都不放心。 顾昱也觉得此时杜天诺留下，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她的留下只会让本就情绪不稳定的叶楠，心中怒火更甚而已，对她的病情起不到半分作用，“诺儿，和莫云先回去。” 叶楠眼中水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眼睫轻然垂下，掩盖去眸中冒出来的复杂和迷惘。 “可是，昱，我…”杜天诺看看莫云，再看看那边不作任何反应的叶楠，眸中的担忧之情显而易见，配上脸上那还未消去的指痕红印怎么看，都让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软塌下来。 “诺儿，听话，先跟妈妈和云儿回去病房，你的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再说吧！”林曼这番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让病房中的人眉心皱了皱。 叶楠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满眸子里面盈满了泪水的杜天诺，眼前有些模糊的痛楚，好像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她就在不断遭受着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和痛楚。 不管杜天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次明显的中伤和诬陷，都让叶楠心中的怒火濒临临界点，只等待着一个发作的时机。 “杜天诺，你不是想要我原谅你哥哥的所作所为嘛，你过来！”叶楠嘴角的笑容有些狰狞，但看在每个人眼里都觉得在正常不过，要是叶楠脸上的笑容温和得有些假，不容易让人怀疑才怪呢。 莫云警惕看着叶楠，拉住杜天诺不让她过去，叶楠可不会这么容易放下心中的怒火，肯定是心中有着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的诺儿，还有让叶楠原谅他，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根本就不奢求叶楠这份原谅。 就连顾昱也看向了叶楠，这个时候连他都有点捉摸不透叶楠心中在想什么了。 按照刚才她拼着虚弱的身体闹腾的样子，不见得会轻易这般放下失去孩子的那份伤痛，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莫云亲手带给她的，伤口里面所带的那份剧痛和悲凉让她恨不得吞了莫云，怎么会… 林曼也有些不放心，毕竟刚才那样的叶楠也是让她心有余悸的，而且…她身上流露出来的不是那种燃烧到极致的愤怒，而是那种沉寂在深海中的悲痛，这样的人发起火来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想要什么，猜不透看不穿。 杜天诺没有太多的挣扎，挪动着步子走到了叶楠面前。 秦羽眯着眼睛注视着杜天诺的一举一动，虽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不会公然对叶楠做什么，但从刚才开始，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意味深长，每个字都深深刺进了叶楠鲜血淋漓的柔软中，着实让他不得不多注意着点。 说实话，就连杜天诺现在也弄不清楚这个叶楠要做什么了，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是万万不能退后半步的，不仅仅是为了莫云而已，她更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顾昱等人看清楚叶楠真正的面目，以来让她柔弱可怜的形象更加鲜明。 叶楠让杜天诺蹲下，杜天诺眼眸紧缩了下，最后依言蹲在叶楠身边，让叶楠高高看着她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但表面还是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叶楠仔细端详了杜天诺脸上的红色指痕，陡地一笑：“真是可惜了你这张脸，”这么美，这么漂亮清纯，可心底却黑得流油了，“可不能让你只顶着半边掌印出去。” 杜天诺闻言，有些傻眼了，她没有想到叶楠竟然敢当着顾昱的面对她动手，也不知是惊讶于叶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打定主意挨这一巴掌，竟生生没有躲开。 不过顾昱却抓住了叶楠要落下去的手，制止了她这个动作，让杜天诺免去了这一巴掌。 叶楠手再被顾昱抓住的瞬间，身体已然僵住，眸中流淌过多种情绪，复杂得让杜天诺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顾昱，放手！”叶楠扭过头，眼眸泛着浅淡的红色，四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有些颤抖，有些哽咽，带着无尽的祈求。 秦羽也微微沉下了眼眸，看着这僵持的一幕，丝丝难过穿心而过。 顾昱十分无奈将僵着身子的叶楠抱在怀中，禁锢着她的双手，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她颊边，“你手上还有伤！”那一巴掌打下去，恐怕最后痛的人不是杜天诺，而是她自己本身。 叶楠闻言不在说话和挣扎，静静闭上眼，放松身子依靠在顾昱怀中。 不知过去多久，叶楠陷入沉睡当中，顾昱将人放睡在床上，动作轻柔细心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沉眸看着还站在病房中的众人，尤其目光在莫云身上停留得最久，含着沉重阴冷的寒意。 “楠楠不想看见你们！”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该离开这里了，如若必要，以后都最好不要出现在叶楠视线中了。 杜天诺蠕动了下嘴角，最后还是和莫云林曼他们先离开病房了，不过在离去之际，微微回眸看了眼角落中存在感不明显的秦羽，嘴角上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弧度，邪冷，狠戾，全然不复之前的楚楚可怜。 秦羽耸肩一笑，眼眸却微微沉冷下来，杜天诺这个女人有些时候聪明得太过可怕，难免他刚才的举动不会让她联想到什么。 扶额，无声哀叹，大意了！ 不过他却不后悔那番举动，只是可惜没揍到莫云他丫的一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期待过 “哦，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保不准是小羽毛喜欢上叶楠了呢，很正常。”周铭怀压下心中的深疑，仿若不在意杜天诺这番话。 秦羽二十多岁了，至今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也不曾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干净得让周铭怀不止一次想要毁掉他这份干净，但始终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还是舍不得，不然光是最近秦羽做的那些事，足够他死上好几次了。 “是啊，是很正常没错，不过秦羽喜欢上的人可是叶楠，他这不是明摆着和我过不去嘛，可说不定他到时候喜欢叶楠到疯魔，帮着叶楠来对付我的时候，那到时候周哥你的计划被顾昱知道了，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杜天诺笑得满脸阴冷，一点都不在意周铭怀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而且在我看来，秦羽对那个叶楠的态度当真是好得让人…怀疑呢！” 周铭怀面皮动动，眼眸阴沉下来，挥手让房间中的人离开，沉声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秦羽的性子他清楚，绝对不会为了不喜欢的人就去虚以为蛇，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罢了。 要知道秦羽的心思都落在了莫初身上，快二十年了，可有一天他公然违抗了他的话，并将叶楠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着的时候，周铭怀不是没有去怀疑调查过，可得到的消息都在普通不过，让他稍稍放下心防，没想到杜天诺今天会打电话过来… 杜天诺低低一笑，笑容中满是阴狠的意味，“我想说什么，周哥你心里不是很清楚的嘛，话说得太明白的话，大家脸上都没光，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才会让秦羽伤了我，差一点我的小命可就丢了呢。” 杜天诺一直都在记恨着这件事，但她心中也明白，若没有周铭怀的命令，秦羽即便心中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敢对她下手，就是不知道周铭怀这只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天诺啊天诺，你果然很聪明，但有些时候的聪明可是会害了你的，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又何必去纠缠这些你本不该知道的事呢，至于小羽毛的事，随他去，他不会妨碍到你的，不过接下来该做什么，天诺，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了，听说那个叶楠肚子里面曾经有过顾昱的种儿，虽然不小心流掉了，但那个孩子身上流着的可是顾昱的血血。”周铭怀的声音中是说不出来的愉悦，带着攻击的恶意。 杜天诺呼吸顿时一滞，周铭怀这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在嘲笑她和顾昱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没有爬上顾昱的床不说，现在更是让一个后来居上的叶楠不仅上了顾昱的床，肚子中有过顾昱的孩子，这极狠的一巴掌让杜天诺心头火辣辣的痛。 “我们谁也不要揭谁的短了，现在我们可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好不了，你也休想报仇，得到顾家的一切，所以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让叶楠彻底远离顾昱的视线，如果能让她在顾昱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就更好了。” “这个嘛倒是不难办，只是现在可还不能动她，她这一伤，顾昱可是让人给守着，我的人可安插不进去，这段时间你也安分点，想办法怀上顾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除非你不想要你弟弟的命了。” 该死的混蛋，只知道拿她弟弟的命来威胁她，不过即便周铭怀不这样做，她和顾昱之间的仇恨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比周铭怀更想要顾昱那条命。 “我知道了，但你的动作也要快点，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我相信这个道理，周哥你是知道的吧！” 周铭怀不置可否，挂断电话，若有所思：“这根小羽毛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教训一下，下次他可就要飞到天上去了，这样可不好！” 吩咐下去将秦羽带回来的时候，周铭怀一直在沉思着。 秦羽这段时间的行为可谓是奇怪得很，而他也因为惦记着莫初，旁的女人对他而言和空气没什么区别，这次却喜欢上了叶楠，明知道自己刚被惩罚过，满身伤痕，却不顾一切跑去莫云的地盘上… 在医院里面又因为莫云侮辱叶楠的话，不顾自己的身体冲上去拼命，小羽毛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头脑了，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冲上前去送死，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平常的作风，他可不会为了一个才喜欢上没多久的女人送命，除非… 周铭怀眼眸眯了眯，这个叶楠不简单啊，先是让顾昱为了她和莫云动手，再是小羽毛这个毛头小子… 心腹将秦羽近段时间的活动报告放在周铭怀面前的桌上，“周哥，要不这件事先缓缓，顾振已经回来了，再贸然行事下去的话，我怕会暴露，还有杜小姐那里也不好说。” 周铭怀嗤嗤一笑，“杜天诺再聪明也是一个蠢女人，不用顾忌着她，只需要照看好她的弟弟，她自然不会生出背叛的心思的，至于顾振那里，那就先缓缓吧，还是先来解决我们小羽毛的事再说。” “周哥说得是，不过我怕瞒不了多久，要是杜小姐知道周哥你才是…的话…恐怕她会拉着我们一起同归于尽的。”心腹明显有些忧心忡忡，因为杜天诺的弟弟杜天靳身体状况每日渐下，坚持不了几年的。 随便扫两眼秦羽的活动报告，周铭怀收回视线，看着心腹冷哼一声：“可问题是现在杜天诺把顾昱当成仇人，可不是我，况且当年那件事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真相，还会有旁人告诉她不成。” “我知道了。” “你说小羽毛对叶楠这么上心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这些年他可是对莫初念念不忘的，转身就喜欢上了叶楠，有点让人想不通啊。”周铭怀撑着下巴说道，眼睛微眯。 “或许是一见钟情也不一定。”心腹也弄不懂这个问题，囧囧说道。 周铭怀低头看着那份报告，低喃出声：“一见钟情啊…嗤…一见钟情会为了叶楠去死，除非这个叶楠身上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能够让小羽毛这么做的…难道是..” 周铭怀和心腹互看了一眼，心脏在砰砰跳动着，压下眼中陡然冒出来的狂热和冷笑，周铭怀靠在椅背上，“若真的是莫初的话，也就可以解释小羽毛这番不要命的行动是为了谁，他竟然还瞒得死死的，很好！” 秦羽也早就会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周铭怀的人来找他时，他表现得很是镇定，抹去嘴角的苹果汁，淡淡道：“等我几分钟，我去看看小楠，之后就会跟你们走的。” 来的人面面相觑，不过最后都让开一条路，让秦羽去见了叶楠，至于说了什么，他们不会去过问的，只要将人带到周铭怀面前即可。 事实上秦羽什么都没跟叶楠说，而是将自己的手机留了下来，只说了一句话：“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一切都得你自己想起来，手机开机密码你知道的，要好好的…”活着。 叶楠整个人都懵了，想要问清楚，但秦羽转身就走，一点发问时间都不留给叶楠。 “怎么了？恍恍惚惚的，秦羽给你说了什么嘛！”顾昱从洗手间出来，手中拿着温热的毛巾，准备给叶楠擦擦脸。 叶楠满脸茫然的摇头，“不知道，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把他的手机塞给我了，说什么开机密码我是知道的，可我…”才认识他没几天，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开机密码。 “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不用放在心上，今天感觉怎么样？”顾昱动作很轻很柔，湿热的指尖抚过她的眼尾，带来浅淡的酥痒感觉。 叶楠神情黯淡了下，随即轻笑着摇头：“已经…好了很多了。” 身体上的伤口总有愈合消失的那一天，但是心里面的伤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也始终还会记得当时的痛苦，以及当知晓肚中孩子流掉时候的悲凉难过，都是她这辈子无法忘却掉得，永远都不能。 见状，顾昱眸子闪烁了一瞬，将毛巾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坐在叶楠身侧，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侧过头，微热的呼吸喷在那层浅浅的纱布上，随后渗透在叶楠的皮肤上。 手钻到被子底下，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稍微用了点力，像是在感受那个孩子曾经待过的地方，温热得让他的掌心也开始灼烫起来，低浅的话音在叶楠耳边响起：“我期待过！” “什么？”叶楠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扭过头对上顾昱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坚持问了句什么。 微微抬起头，在叶楠雪白的唇角落下一吻，再次说道：“我期待过那个孩子！” 清淡的话语，却含着丝丝心疼，惹得叶楠眼中泪水滑落而下，呆呆看着说着期待过那个孩子的顾昱，嘴角轻颤。 第一百一十三章 像养了个女儿似的 顾昱有些无奈抹去叶楠脸上的清泪，将人抱得更紧了，“我说这话，可不是想要弄哭你的，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惦记着这个事，每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的，我们可都不是瞎子。” 叶楠稍稍沉默下来，不言不语。 见状，顾昱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说道：“楠楠，伤心难过是被允许的，但你不能长期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健康是一种负担，医生也说了，你需要保持平和的心态静养。” 叶楠低垂眉眼，眼底漫过水色，抿了抿唇角，“我知道，可是心里面总是在惦记着，忘不掉，就连做梦的时候也想着念着，没有哭，眼泪就自己落下来了，我也想忘记，可是，可是顾昱…我忘不了，那是我的孩子啊~” 微凉的唇瓣吻去她眼角不断渗出的泪水，苦涩的咸味让顾昱内心也十分不好受，覆在她腹部的手指，不知为了何在轻颤着。 心疼，内疚，怜惜等多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深海般幽邃的黑眸柔软下来。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强迫你忘掉那个孩子，而是让你以平和的心去接受这件事，不仅是你，连我都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说不期待，说不难受它的离去都是假的。 但他不能将自己情绪表现出来，让叶楠本就不稳定的心态变得更加波动，对她来说这是极为不好的状态，所以只能忍下。 顾昱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淡然无波的，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十分柔和，带着强烈安抚人心的作用。 叶楠果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低低的啜泣声在病房中轻轻回旋着，半响过后才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着平静下来的…然后去面对这件事的…” 顾昱没在说话，只是瞳孔幽然，唇角勾出冷笑。 这些日子因为叶楠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看着她一点，她就会自己闷声哭上一天，眼睛红肿得跟兔子有的一拼，赵愫霜和赵菍霜轮流或同时看着她，都无法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顾昱只好亲自上阵来照顾她了。 都没有那个功夫和时间去好好收拾一下莫云了，着实让他心痒手也痒，恨不得狠揍他一顿，为他那个早早离去的孩子，以及受了这么多罪和伤害的叶楠，出这口恶气。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叶楠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抬起缠绕着纱布的手，就要去解顾昱外套的纽扣，让顾昱嘴角一抽，抓住她的手腕，也保证了不会用力弄疼她，“你这是做什么？” 叶楠眨巴了一下满是水汽的双眸，有些疑惑地看着抓住她手的顾昱，茫然道：“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啊？开始结痂了没有？” “已经好了很多，再过几天拆线就可以了，”将叶楠的手放回到被褥底下，嘴上道：“你总是忘了你自己手上还有伤口，而且你确定你这被裹得胖胖的手指，能够解得开纽扣。” 说着还在被子底下捏了捏叶楠胖胖的指尖，力道拿捏得很好，既让叶楠感受到了些痛，却不会让她痛得太厉害。 动了动被顾昱捏住的手指，叶楠有些不高兴了，“我觉得自己都没事了，只是伤到了皮肉，又没有伤到骨头，裹得这么严实，一点都不方便，还痒！” 再次将叶楠要拿出来的手塞回去，顾昱道：“痒就对了，痒就说明伤口开始长出新肉了，要不了几天你就可以拆去手上的纱布了，这几天可不能在马马虎虎的不知道爱惜自己了。” 叶楠顿了顿，笑着点头。 “睡着了？”赵愫霜看了看叶楠，看着那边坐在沙发上微微沉郁着眼眸的顾昱，小声问道。 “嗯，才刚睡下没多久，动作小点，别又吵醒了她，又让医生在药水里面注入安眠药了，这种药物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的。” 顾昱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角，模样很是慵懒冷冽，瞳眸冰寒。 “昱儿，你老实和我说说，楠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问题赵愫霜明里暗里问过顾昱好几次了，可是顾昱不是装没听见，就是三言两语转移话题，让赵愫霜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顾昱看了一眼赵愫霜，懒懒一笑：“这个问题，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嘛，就不用再来过问我了吧，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看在诺儿的份上，将这件事揭过不提，或者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这样不管对楠楠还是那个离去的孩子来说，都是极为不公平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愫霜丝毫没有被顾昱拆穿的尬尴，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说话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嘛，不然我哪里会担心这么多，说实在话，我觉得这件事你的责任也不小。” 顾昱没反驳赵愫霜这句话，只是眉宇微蹙，并未不满。 “你要喜欢谁那是你自己的事，纵使我是你的母亲也不好插手，更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强迫你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对楠楠到底是怎样的心态，但是昱儿，楠楠明显对你是真的上了心，若你不是真心实意想要接受她的话，趁早断了对你们谁都好。” 赵愫霜也不想说出这样近乎绝情的话来，可要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继续这样暧昧不明下去的话，顾昱会不会受到伤害她不清楚，但叶楠绝对是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的。 顾昱和叶楠这两人，不管是谁，她都不想看到他们互相伤害着，直到最后一人完好无损，而一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这样的结局她是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我很希望你和楠楠在一起，可是你现在只是对她心怀内疚，这玩意儿不比爱情，会被时间消磨光的，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开始厌烦楠楠，让你们两人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直到破裂。” 顾昱拿下嘴角的烟，整个人放松靠在沙发上，眼眸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妈，你也看到了，她要是没人看着照顾着，总会把自己弄得很狼狈，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让人放心不下，惦念在心头，有点…” “像是养了一个不省心的女儿似的，打不得骂不得，别人要是动了她一根头发丝儿，你就会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其次才是愤怒，想要狠狠教训那个欺负她的人。” “我不知道我对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情愫，但并不妨碍我心疼怜惜她。” 顾昱嘴角的笑有些轻柔，淡淡的，浅浅的，有些无奈，有些头疼，但是那弧度中的宠溺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让赵愫霜半响都没有开口说出话来。 她的儿子第一份恋爱献给了杜天诺，整整六年的感情，让他不可能为了叶楠，而抛弃下杜天诺的，即便顾昱对叶楠的感情不一般，怜惜心疼居多，却始终都占据不了上风，现在还好一点，倘若… 话说到这里，赵愫霜再开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只好沉默下来。 “昱儿，那你在面对杜天诺的时候，会有这种将她当成女儿来养来宠的心态吗？”赵愫霜语气有点怪怪的突然开口问道。 一个女儿好养好宠，但若是两个女儿的话，其中一个心里肯定满腹心计，想着要弄死那个得宠的女儿吧！ 不是赵愫霜这么阴谋论，而是杜天诺的种种表现不得不让她多想，叶楠心思过于干净，和杜天诺根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对上的话，叶楠只有败场的份儿。 顾昱有些奇怪看着赵愫霜，虽然觉得赵愫霜这话问得有些怪异，但他也没有多想，略微思索了下，摇头。 这下轮到赵愫霜惊讶了。 “我怎么可能把诺儿当成女儿来养，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我去操那么多心思，而她自己也懂得照顾好自己，再说了，不是还有莫云他们在她身边的嘛！” 赵愫霜勉强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心中却呼出一口气，还好顾昱心中并未将杜天诺当成女儿来养着来宠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总觉得哪里怪异得很，却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怪异。 “而且楠楠太过依赖我，性子也软软的，喜欢哭，喜欢闹，一闹腾起来的时候就总喜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混蛋，还喜欢咬人，却不会咬得太狠，充其量留下个牙印就问我痛不痛，妈，你说这样的她是不是跟那些小孩儿一模一样，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赵愫霜完全哑口无言了，静静看着顾昱原本冷淡的眉宇间飞上松软的暖意，声音中不自觉含上了丝丝细腻的柔软宠溺，细说着关于叶楠的任性撒娇的事，一点一滴，很是详细。 “楠楠骂你是混蛋，闹腾你的时候，你就没有生气过？”赵愫霜久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顾昱语气顿了顿，“怎么可能会生气…”跟个小孩儿似的，他又怎么会真的跟她动气，那不是摆明了欺负小孩儿嘛，“不过还挺喜欢那个样子的她的，任性十足，很讨人喜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矛盾的话，请杜小姐回去吧 其实顾昱还有一句话没有对赵愫霜说起： 那就是—若是别人敢当着他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混蛋的话，他肯定会让那人，再也开不了这个口。 可若那人换做是叶楠的话，别说是愤怒，就连生气这种情绪一点点都没有，任由她闹着，折腾着。 没有嫌弃这种任性，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享受她跟个孩子似的和他闹，对他任行撒娇和哭泣着。 或许叶楠的存在对于他来说，真的很特殊！ 赵愫霜仔细琢磨了下顾昱脸上的神色，才抿唇笑道：“也是，你自己都说把楠楠当成女儿来养了，哪里会真的跟她生气发火，不过我也得提醒昱儿你一句，切莫让你对楠楠的这种宠爱成为了别人伤害她的理由。” “我也不是在挑拨你和杜天诺之间的关系，但你也得牢记一点，不管是多么单纯简单的女人，只要让她尝到了嫉妒的味道，那么她也会变成心狠手辣的样子，发起疯来可不是一般的可怕，你也得多对楠楠上点心，这种事发生一次就足够了。” 一次就让叶楠心中有了心结，情绪不稳定成那个样子，再来一次的话，赵愫霜实在不敢去想象，叶楠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一定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赵愫霜前后两番话都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顾昱和叶楠之间断了所有暧昧不明的关系，另外一方面又让顾昱对叶楠多上点心，多看着照顾她一点，不要再让类似的事发生了。 顾昱沉思了赵愫霜这番话，点了点头：“我以后会多注意着点的。”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现在的H市也不安全，难免不会有有心人将注意打在她头上去，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些事远离她的身边。 赵愫霜也知道H市近来很是混乱，也没有太过严厉苛求顾昱必须保障叶楠的人身安全，对于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强求。 “这样也好！”赵愫霜抬手就想去拍顾昱的肩膀，但是手掌还未落下，那边闭眼的顾昱像是感应到了似的，睁开眼淡淡然瞥了赵愫霜的手掌，直到赵愫霜耸肩缩回手才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赵愫霜气得只磨牙，“臭小子！” 虽然顾昱已经改口，不再称呼父亲母亲这样淡漠，明显不亲近的称谓了，但还是不能让她触碰他，弄得每次赵愫霜都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但始终都只是想想就作罢了。 “楠楠今天食欲怎么样？” 床上的叶楠不知梦到了什么，嘤咛了一声，显然睡得极不安稳，赵愫霜起身上前去，摸摸她的额头，脸蛋，一边扭头看着顾昱问道。 顾昱瞟了眼那快要滴完的药水，按下了护士铃，“还是那样，不肯多喝一点米粥，多喝两口就犯恶心，我也不敢让她多喝了，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再过个两三天，这种情况就会逐渐消失的。” “那就好，”赵愫霜眸底显然全是忧色，“要是还像前几天一样，什么都吃不下，连易消化的米粥都不肯多喝一点，我还怕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呢！每次一生病受伤啊，她整个人就要瘦一大圈儿，怎么养都养不回来，愁人呐！” 顾昱动作熟练轻柔，用毛巾擦拭去她额角渗出的汗水，淡淡道：“她肠胃不好，吃不得过于油腻辛辣的东西，太补的东西对她的肠胃来说是一种负担，妈，你可别光想着给她补，又把人补出病来的时候。” 赵愫霜看着顾昱的一系列举动，尽管这些天看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带来的惊讶都是不同的，让赵愫霜心中很是感慨，她生的儿子竟然也会照顾人，还照顾得这么细致温柔。 这份耐心，这份殊荣，恐怕就连杜天诺都没有得到过吧！ “我又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我还不知道她肠胃不好的事嘛，说起来那叶家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将楠楠带回去养着了，就不能好好照顾着嘛，不说其它的，一日三餐总得让她吃好吧！” 顾昱眯眼，“带回去养着？妈，这话怎么说？”虽然早就在心中怀疑叶楠不是叶家的孩子，但就是没有任何证据来证实过。 赵愫霜怔了怔，视线落在叶楠额角，那里被乌黑的发掩着一粒小红痣，鲜艳如血，延续着宫暮暮短暂而绚烂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才好，但你只要记住，楠楠她不是叶家的女儿，叶家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至于我和楠楠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不是楠楠赖上我们，而是我和菍霜赖上了她。” 赵愫霜眼眸柔和看着叶楠，“有她在…”总觉得身上那份罪孽都少了不少，心情也不再那般的压抑沉重。 虽然她知道暮暮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原谅，她和菍霜做下的错事，那么荒唐，那么让人开不了口。 是她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的心结，痛苦得每日每夜做梦，都能梦到暮暮满身是血的说着恨她们的话语，让她几近崩溃。 但自从找到叶楠之后，这样的梦就没有在梦到过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叶楠于她们而言都是极为不同的存在，无论她们对她怀着内疚的心也好，对她好只是在赎罪也罢，都只求她一生都好好的。 看着赵愫霜眼角蔓开的薄红，顾昱闭了口，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正如赵愫霜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牵扯太多，总会扯出一些不为人知，想要极力掩藏的秘密，哪怕那份秘密总有曝光的那一天，但能瞒一时也是好的。 叶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按照她的要求，她的床位被摆放在了窗下，一扭头就能看见半边绯红的天际，有些刺眼，但不可否认很漂亮，总是很容易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顾昱赵愫霜等人都知道她这个习惯，所以在她睁开眼的时候，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等着她看够了，才上前去问她怎么样，饿不饿之类的话。 赵菍霜笑眯眯地将一碗冒着热气香味的八宝粥，端到了叶楠的跟前，“楠楠，今天我们喝八宝粥哦！” 哄小孩子的语气，让叶楠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不排斥这样的好意。 “嗯，谢谢菍姨！”虽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想吃，但叶楠总不会浪费她们的一片好心，多多少少都会喝上一点的。 就在叶楠才刚吞咽下一小口滚烫，却十分软滑的八宝粥，那边的门被推开来，看着来人，眼底的笑意沉下去，就连口中原本香甜软滑的粥，也变成了苦涩，难以吞咽而下。 别说叶楠的脸色不好看，赵愫霜和赵菍霜看见来人，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下来，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浓郁的不喜欢显而易见，可来人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脸上挂着软暖的笑意，“我…来看看叶楠而已，这是我妈妈亲手熬的汤，很好喝的，所以拿过来让叶楠也尝尝！” 叶楠充耳不闻，低下头看着手中浓稠软香的八宝粥，兀地，眸中生出一丝笑意，有一口没一口吞咽着八宝粥，滚烫的八宝粥滑过咽喉，带来稍稍刺痛，却是极为畅快的，“那就谢谢你这份好意了，比起汤水，我更喜欢粥！” 杜天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样啊，但总是喝粥的话，难免不会想要换换口味吧，我妈妈熬的汤既不油腻也没有腥味，叶楠你肯定会喜欢上的。”说着就想走到叶楠身边，被赵菍霜拦住了。 “杜天诺，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难道你没有听到楠楠说她不想喝汤嘛，还是说你又想干什么了。”赵菍霜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也难为杜天诺被赵菍霜这么说了，还能保持着笑脸，“菍姨这是说的什么，诺儿听不懂，我只是想要和叶楠分享一下这鸡汤而已，没想做什么。”说到最后还有些委屈。 “可我不想和你分享，请杜小姐回去吧，”叶楠搅拌着八宝粥，让粥中的香味溢漫出来，“纵然喝多了香甜的粥，想要换口味，我也不会选择汤水的，因为它的味道太寡淡了，同样让我喜欢不起来。” “况且那汤从不属于我，要是一喝就上了瘾，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莫夫人给我熬汤。”叶楠轻轻侧过脑袋，浅笑着，眼底却凝结了冷意。 “这样啊，那我就不强求叶楠你了。”虽然这样说道，可杜天诺随手就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看着床上正在喝粥的叶楠，视线却不住看向了洗手间紧闭的门扉。 她真正的来意是什么，是是人都清楚，不过她们都懒得去揭穿她这点小心思了。 叶楠弯着眼，将勺中的八宝粥含入嘴中，吃得异常满足。 顾昱刚接到一个电话，公司有点事必须要他亲自出面去处理，所以在杜天诺来之前的半个小时前，顾昱就已经离开医院，前往公司了。 所以说顾昱根本就不在洗手间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表面纯洁，内里腐烂 秦羽半斜靠在沙发上，漆黑双眸氤氲着懒散却危险的寒意，宽大的着装让他清瘦的身子越显瘦削，苍白的脸色因为困倦多了一丝红晕，“周哥，我这伤还没好呢，急急忙忙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铭怀眸底阴沉森冷，“小羽毛，有些事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那个叶楠到底是不是莫初？” 周铭怀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跟秦羽耍太极，直截了当说了出来，然后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羽的神情，不放过那一丝细微的变化，可终究要让周铭怀失望了。 秦羽在医院中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就想到周铭怀可能发现了叶楠是莫初的这件事，所以这个时候不能露出丝丝马脚，哪怕周铭怀心中在怀疑，也没有之前那般肯定叶楠就是莫初了。 秦羽的神色始终淡漠得很，就连那双眼眸都没有一点变化，无动于衷得态度让周铭怀眯了眯眼，心里琢磨着秦羽这番神情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默认了，还是说一切都只是他和心腹想太多了，叶楠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病秧子莫初。 可能是秦羽对叶楠用情太深，才会造成叶楠就是莫初这种假象出来，不过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还不知道。 懒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秦羽动了动斜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我说周哥，你是不是想小初想疯了，都过去差不多二十年了，小初生死未明，哪里会这么巧就是叶楠，这种几率媲美火星撞地球啊！” 语气有些冷漠，又含着些虚无缥缈的期待，眼神有些黯淡，但转瞬即逝，让周铭怀都有些拿不准，秦羽这话说得是真还是假。 “倘若真像你说的这样，叶楠不是莫初，那你还不顾性命的去救她，在医院病房中和莫云大打出手，这些事若不是别人告诉我，你岂不是要瞒着不告诉我。” 一听就知道是谁给周铭怀打小报告，杜天诺这个当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尽私底下给他下绊子，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 秦羽直接垮着脸抓了抓头发，“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杜天诺这个女人向来不对盘，你想想，这么多年来她哪一年没有像你告过我的状，她不嫌烦，我都烦了，有这个精力盯着我，还不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昱身上，早日怀上孩子才是正事。” 抬头看了看周铭怀的脸色，秦羽继续嘟咙道：“而且周哥不觉得和顾昱抢女人，是件十分精彩刺激的事嘛，接近了叶楠，还怕对顾昱下不了手，到时候就算杜天诺失手了，我们也还有后手儿啊！” 秦羽越说越兴奋，俊朗的脸上全是一片激动的杀意，嘴角狞着浅淡的笑意。 周铭怀仔细琢磨了下，虽然还不能完全相信秦羽这番话，但也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这人做事说话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还是得观察几天。 “行了，伤没好就别到处蹦跶了，现在可不是对顾昱下手的最好时机，你若是要接近叶楠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但有些事适可而止，儿女私情固然重要，但始终比不上一番大事业，可别选错了路，做了错误的选择。” 周铭怀意味深长地说道，秦羽很受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起身和周铭怀说了声，就一晃一晃的回房间休息了。 “周哥，秦羽这番话…”心腹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书桌前，恭敬低垂着脑袋。 周铭怀摸摸眼角，那里有着一道极淡的伤痕，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做了多次手术都无法将这道伤痕彻底消除，这可都是顾昱这个男人带给他的，一个小鬼头，下手却那么歹毒。 差点就让他这只眼睛报废了，这笔仇怎能不报。 他也要让他尝尝当年，因为他的关系，他所遭遇的一切，啧啧，一定很精彩，真想赶快看见那种绝望的表现出现在顾昱脸上，然后在慢慢折磨他而死。 光是想想，周铭怀都觉得眼角那道伤疤，疼得厉害。 “先盯着他一点，不过也别让他给发现了，至于叶楠那边，再去调查看看，我可不相信小羽毛做事会这么没考量，其中定有隐情。” “是，那周哥杜小姐那边怎么回复她？”心腹迟疑了一下，说道。 周铭怀斜了他一眼，心腹立马就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便退了出去，余下周铭怀眉宇紧皱，铺满了灼灼狠毒，满脸戾气，最后，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大口，雾白色的烟雾阻涩了那双眸中的幽暗精光。 “就快了，再等等，等等！” 叶楠喝完粥，眼角撇到那边面带微笑的杜天诺，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但心中一直在翻腾着的怒火，却是让她越来越烦躁，她现在十分讨厌，或者说是憎恨莫家的人，其中当属杜天诺和莫云最甚。 “杜天诺，你该回去了吧，昱儿出去了，你再等下去也见不到他，又何必死赖在这里呢！”赵愫霜开了口，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气急败坏，雍容高雅。 “愫姨，难道你不喜欢诺儿嘛？为什么一直要让诺儿回去呢？”声音轻柔下来，怯怯的，弱弱的，水雾在眸中滚动，十足的一朵清新柔弱的白莲花。 表面上纯洁干净一片，可底下的根已经完全黑透，开始腐烂了。 “这跟喜不喜欢你不是一回事儿，现在你可是莫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待在家里也有人上门去找你麻烦，然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我们家楠楠的错，要是你再待下去，再受点伤，那可就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犯下的错了。” 这件事一直如鱼刺哽在赵愫霜的喉头，吃饭喝水，甚至连呼吸一下都是疼的，再加上这件事都是因为杜天诺“一时口误”所引起的，让本就极度不喜欢她的赵愫霜，没在抽她一巴掌都是好的。 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简直就是可笑。 杜天诺一脸的柔笑，轻轻说道：“愫姨，话可不能这样说，若非确有此事，诺儿又怎么会和哥哥乱说呢，还是说愫姨在帮着叶楠开脱罪名不成，虽然哥哥处理这件事的手段有些过于激烈了，但也没有对叶楠造成什么伤害，愫姨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嘛！” 闻言，赵愫霜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像是早就料到杜天诺真正的面目：“你就不怕我把你说得这些话都转告给昱儿嘛！” “愫姨尽管去告诉昱好了，反正我也是受害人一个，昱肯定会相信我的。” 赵愫霜也没有觉得失望什么的，因为她早就知道，这番话不管有没有被顾昱听到，知道，对这件事都没有太多的好处。 反而会因此降低她和叶楠在顾昱心目中的形象，即便顾昱不说，但始终都会逐渐与她们疏远开来。 杜天诺这手主意打得真好，可她也不是那种无知的人，这么简单的小把戏若是上当的话，枉她活了这么些年头了。 “心机倒是不错，但是主意却打错了人，你之所以今天敢在我们面前说出这番话，就认定了我们肯定不会在昱儿耳边多嘴，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赵愫霜照旧不生气，语气也平淡得很。 这让杜天诺内心稍稍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抛开了，若是赵愫霜都没这么没有脑子的话，她这般姿态，赵愫霜又怎么不会喜欢她，偏偏喜欢一个没身份背景的叶楠呢。 掩唇轻笑，杜天诺此时就真的像是个腼腆的大学生，一颦一笑都青涩得很，只不过看在赵愫霜和赵菍霜眼眸中都十分别扭，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愫姨，我只是喜欢昱而已，昱也喜欢我，对于愫姨你不喜欢我，我苦恼，昱也很苦恼，夹在我们两人中间，昱会很难受的。”从始至终，杜天诺脸上挂着的全是温和浅笑，没有可怜兮兮的哭泣。 那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吃眼泪这一套，如果莫云或者顾昱在的话，或许会哭两声，但眼泪对同为女人来说，一点柔情攻势都起不了，又何必去假意哭泣，还落得满身腥味。 一时间，赵愫霜也不清楚杜天诺究竟想要干什么了，久久没有回答。 叶楠看向了窗外，绯红色的夕阳映入她漆黑的双瞳中，层层铺开鲜艳如血的红色，眼角一点冷意蔓开，杜天诺这话不是说给赵愫霜赵菍霜两人听的，而是在明里暗里的警告着她，当真是… 让人心中极度不舒服！ “不累吗？”叶楠陡然侧过脑袋，墨发倾泻而下，映衬着窗口投射进来的绯红色，有些妖艳死寂的感觉，漆黑点瞳毫无半分笑意，没有愤怒没有冷漠，就那样看着杜天诺，莫名让杜天诺觉得心惊。 不等杜天诺回答，就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我倒是看着你很累，眼里的感情笑意都是掺了东西的，假的…” “让人恶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机密码，生死一线 杜天诺的眼神冷了冷，而后莞尔一笑：“叶楠你可不能因为我哥哥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来，从而来诋毁我对昱的感情，这样的做法很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仅此而已！” “朋友？”叶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眼底浮上嗤嘲，“我叶楠高攀不上莫家大小姐，也没有第二条命和你们莫家人接触，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你们莫家人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杜天诺站起身来，对着赵愫霜和赵菍霜轻轻弯了弯腰，“今天冒昧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叶楠，我明天再来看你，希望你早日康复！” “楠楠，以后你少和这个杜天诺接触，她…”赵愫霜蹙眉，“心机太重，单是从诬陷你这件事上来看，就足以证明。” 只是让赵愫霜纳闷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莫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而且她让顾一去调查当天事发的监控录像，一一都被破坏掉了，能够做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叶楠，莫云的脑子真是被驴给踢了。 “我知道了，愫姨！”就算赵愫霜不说，叶楠也会自发远离杜天诺的。 她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总是掺杂着各种阴暗的情绪，像是憎恨，像是羡慕，又更像是嫉妒，让叶楠满头雾水，她实在想不到杜天诺有什么好羡慕嫉妒她的，真是莫名其妙。 最后的最后，叶楠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样… “那个杜天诺就没有安过好心，每次看见她好心情都没有了，可偏偏人还厚脸皮凑上来，给了她一巴掌，还笑眯眯的问你要不要连另外一边也一起打了。”赵菍霜形容得很形象，惹得绷着脸的赵愫霜一下子笑出声来，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心。 “你啊，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传到莫云耳里去，这个人不仅心思重，而且下手也极为严峻，别认为身后靠着赵家和余家，就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了，万事都要小心为上，切莫祸从口出。” 赵菍霜虚心受教：“嗯，姐，我会牢牢记在心里面的。”她又不是傻，莫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他对叶楠下手就看得出来，那些伤口看得赵菍霜心疼也惊诧不已。 不过，“姐，我觉得该担心的人是你，要知道昱儿喜欢的人正是杜天诺，莫云心头的宝贝，你每次都不给她好脸色看，上一回还给了她一巴掌，恐怕莫云一直惦记在心中的吧！” 闻言，叶楠也忧心看向了赵愫霜。 “林曼和莫翰晖不会任由着莫云胡来的，而莫云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动了我的下场是他不能承受得起的，只是苦了我的楠楠，白白遭受了这么多的罪。” 赵愫霜眼含心疼，视线扫过叶楠还缠着纱布的脖颈上，沉了沉，尔后笑道：“楠楠放宽心，愫姨不会白让你遭受这份罪的。”以及那个没缘流掉的孩子，就这样白白死去。 一时的和平妥协，可不代表着她赵愫霜会这样一直妥协下去，做了不可饶恕的事，那就要做好承受错误所带来的代价的准备！ “我听说顾伯伯回来了？他没事吧？”叶楠浅笑着转移了话题，看着自己满是白色纱布缠绕的双手，不由得有些恍惚，似乎好像以前也遭受到过这样的事，被滚烫的水烫得满手都是水泡… 明明那段记忆近在咫尺，却模糊不堪，让叶楠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听见耳旁赵菍霜疑惑的声音：“楠楠，你在干什么？” 猛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眼底还有着未褪去的茫然恍惚，收回手笑道：“没事，就是手有点僵，活动一下。” “手僵就告诉我啊，来，我给你捏捏。”赵菍霜不疑有她，动作生涩的捏揉起来，力气因为拿捏不好，所有有些重，但叶楠却没吭声，眉眼弯起看着赵菍霜的动作。 赵愫霜在一边则是凉凉说道：“你下手轻点，别又给楠楠的手上加点伤。” 赵菍霜哼了一下，力度轻了不少，时不时问上叶楠一两句她捏得如何，让叶楠笑着点头夸赞了两句，惹得赵愫霜也跟着笑起来，眉梢上的疲倦冷意都淡去了不少。 夜凉如水，秋雨肆意。 赵愫霜赵菍霜夜里不留下过夜，也是叶楠的意思，再加上顾昱让人守在外面，除了医生之外，别人连靠近一步都不能，所以安全暂时是有保障的，赵愫霜她们也才放心回家去！ 叶楠身穿单薄的病服坐在床沿上，眸色平静盯着外面霹雳作响的雨水发呆，随即从枕头底下摸出秦羽塞给她的那部手机，歪了歪脑袋。 秦羽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莫名的想要去亲近他，内心和脑海里面下意识地信赖着秦羽，他是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而自己对他也不曾有过防备，和记忆深处那双稍显稚嫩的眼睛，极为相似。 “秦羽…小羽毛哥哥…”会是同一个人吗？ 以前不曾在意过那段记忆，但是现在叶楠迫切地想要回想起来，想要知道秦羽究竟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羽毛哥哥，不然给她的感觉不会这么熟悉的。 给手机开了机，没有想象中的界面，反而跳出一个六位数的密码框，略微低头思索了下，叶楠一遍遍尝试着密码，但始终都不对，心中缓缓浮现出焦躁来。 秦羽说等她想起来了，就会知道开机密码的。 可…想起什么？ 小时候的事吗？ 但即便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也记起了有关于秦羽的记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密码估计她早就给忘了，又怎么还会记得呢。 现在的叶楠压根就不知道这六位数密码是她亲自组合一起的，意义非凡，想要忘记都难，可到最后成为了压倒她崩溃的心上的一根稻草。 摆弄了半天，密码都是错误的，叶楠也就不再继续尝试下去了，将手机又放回到枕头地上，盘着双膝再次注视着窗外那被雨水模糊的夜景，以及远处照射过来的灯光。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叶楠匆匆披上件外套，打开阳台锁住的门，冷风迎面扑过来，带着浓重的湿润。 没有打伞，就这样走出去，任由着冰凉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鼻间全是凉意。 伸出手，雨水渗透纱布，凉凉的顺着掌心的纹路，流延到她的全身，冷得她的心脏跟着一颤，脑袋中似乎有一道光拖着长长的白光闪烁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但那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若隐若现，不要命的在雨夜中奔跑，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捕一般，满脸的惊慌和恐惧，雨水打湿了整张脸，辨不清楚流淌下来的是冰凉的雨水，还是滚烫灼热的泪水。 摔倒了就爬起来，跌得手心膝盖上全是淤青，血水渗出又被雨水冲刷而下，寻不到半点痕迹。 怀中的布娃娃也湿透了，往下滴着水，却在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将布娃娃护得好好的，没有沾染到脏污，末了，还拍拍布娃娃的脑袋，像是在宽慰着让它不要怕，爬起来又继续往前没有目的的跑。 哥哥，哥哥，快来救小初，快来啊~ 哥哥，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 哥哥，你要是再不出现的话，小初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哥哥，哥哥… 无声的呐喊，最后只是无意义张大了嘴，偶尔从喉间发出一点声响，便被淅沥的雨水所淹没。 意识逐渐陷入黑暗当中时，心中一直念着想着的那人始终都没有出现，余下空洞的麻木绝望随着雨水落下，而蔓延开来。 抱紧了怀中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布娃娃，浑身湿透，满是伤痕的小孩儿躲在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边，小小白得不正常的手使劲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让那些人找到自己。 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而下，满心的悲凉疮痍，所抱着的希望变成了绝望，那双明亮的眸子也逐渐暗淡下来。 等缓过脑袋带来的疼痛，叶楠才发现自己哭了，而她本人就站在阳台边缘，越过栏杆的话，就会坠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双手撑在栏杆上，叶楠弯下了腰，张大嘴在粗喘着气，头顶雨水落下，眼眶中的泪水也跟着一起掉落，悲痛绝望麻木一同漫上心扉，痛得她浑身无力，好似身体里面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四肢瘫软，眼瞳涣散得厉害。 她不喜欢雨天，甚至是厌恶的，不清楚为了什么，但是潜意识里面就在排斥着雨天，看到下雨天气，总会觉得心口处难受，那种好像要窒息一样的感觉让她喜欢不起来，就像是一看到雨天，总是要出什么不好的事。 “叶楠，你在阳台做什么？”一声怒吼，让叶楠回过身去，看清来人的同时，整个人也在往后倒下去！ 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莫名心安，秦羽留下 叶楠整个身体都越过了栏杆，直线往下坠落时，上方陡然伸出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往下坠落的身体。 恍惚着抬头往上看，由于光线问题，叶楠只看到模糊一片，雨水就掉落在眸中，刺激得她闭上了双眼。 顾昱几乎半个身子都越出了栏杆外面，稍有一个不慎，两人就会直接摔下去，连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咬牙怒瞪着脸上全无半分惧意的叶楠，一口气堵在胸膛，咽不下吐不出。 “给我别乱动！”虽然现在顾昱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收拾教训叶楠，但这个时候还是先把人拉上来再说，不然人没了，什么收拾教训都是空话！ 叶楠乖乖的没动弹，只是脑袋低垂下去，眼睛睁开，看着自己悬空的脚底下，一片朦胧的漆黑晕开。 秋风瑟瑟刮过，凉意漫上心扉，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小脸顿时惨白下来，条件反射性地就要挣动时，那只被紧紧抓住的手腕上传导过来顾昱掌心的温度，丝丝缕缕随着血液流淌到了心脏，缓和了她的情绪，仿佛只要有顾昱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单凭顾昱一个人就无法将叶楠拉上来的，索性是病房外面的人听到顾昱的声音，以为出了事，就连忙推开门走进来了。 看见阳台上这一幕，也是心脏跳了一下，急急上去搭把手将叶楠缓缓拉了上来。 叶楠被人抱着翻过了阳台，双腿还没有落地，就被另外两只手抱过，死死紧箍在那人怀中，感受着那人身上不断传导过来的体温，有些湿润的温暖让叶楠神经如数放松下来，瘫软在顾昱怀中。 耳边除却淅淅沥沥的雨声，便是顾昱左胸膛处那急剧跳动的心脏声，抬手覆了上去，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不少。 等到缓过那口气了，叶楠开口就想说什么的时候，被顾昱恶狠狠地打断了，并且还瞪了她一眼，“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让人去买两身衣服，就抱着人直接走进了洗手间里面，还好医院高级单人病房中配置的有淋浴，不然即便买来了衣服，也不可能就这样脱下湿衣服，直接换上，那样和穿着湿衣服没多大区别。 顾昱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叶楠才刚好一点的身体又着凉感冒的时候，到时候免不了又会被赵愫霜赵菍霜两人盘问，今晚的事绝对瞒不住，不然的话，叶楠估计会被她俩的咆哮震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摸着叶楠的湿发，顾昱心中叹口气，“今天晚上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 不然他是不会介意，让赵愫霜她们来好好给她说叨说叨的，让她长长记性，阳台那么危险的地方，竟然还敢离得那么近不说，最后还差点摔死。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脏还是在一阵阵痉挛，和后怕，就算他自己遇到危机性命的事，也从来没有这样子的胆战心惊，叶楠这样的举动真的是吓到他了。 叶楠沉默了下来，任由着顾昱解开她病服的纽扣，露出雪白精致的皮肤，再往下便有着几道不深，颜色很淡的伤痕。 顾昱指尖轻轻从上面抚过，这些伤痕他都是知道，看过也亲吻过的，但每一次看见都会觉得心脏抽疼一下。 将她脖子上湿透的纱布揭开，索性那道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然淋点雨水，还不得发炎感染了，顾昱凑上去看了看，“待会儿再让医生来给你上点药，重新包扎过，抬起手来，我看看。” 一一解开叶楠手上和脚上的纱布，伤口大多都开始结痂了，没有感染的可能，让顾昱稍稍舒出一口气，三两下给自己和叶楠洗完澡后，那边去买衣服的人也回来了，两人穿戴整齐，叶楠就被顾昱抱了出来。 沙发上的人看到后，只是眼眸闪烁了下，便岿然不动，等待着顾昱给叶楠吹干头发，这才呼吸有些乱地走到叶楠面前。 蹲下身子，两只手包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手指都还是颤抖的。 只有秦羽自己知道，当远远借着模糊的光线，看到楼层上那让人心脏跳出来的一幕时，他几乎手脚冰凉，开车差点冲上了人行道，造成交通事故影响，等到好不容易将车挺好，就撒腿跑了起来。 电梯太慢，就直接跑楼梯，跑得气喘吁吁，伤口隐隐作痛都没停下，因为他要亲自确定叶楠是不是还好好的，而不是… 还好，老天没有带走他的小初，他的小初还好好的。 “小楠，听话，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唬我了，这样很危险的。”秦羽几乎是颤着声音说道，让顾昱瞥了他好几眼，就继续将叶楠的头发给梳好，柔顺披在身后。 叶楠扭头望了一眼，那重新被上了锁，也有人守在那里的阳台，眸光有些恍惚，“我也不想的，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身体一样，就好像是脑海里面一直有人在说，死了的话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顾昱和秦羽两人同时一愣，看着满脸苦色，疑惑不解的叶楠。 秦羽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叶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暗自咬牙狠狠诅咒了一顿二十年前逼迫叶楠的人，但现在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过错因果已经种下了，已发芽开花，之后类似的事恐怕不会少发生的。 该死的后遗症！ 该死的那个混蛋心理医生！ 还有该死的…他，没能在那个时候护住小初，不然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这个，身上还有别的地方有不舒服的嘛？”顾昱想的则是上次余媛推叶楠那一下，虽然当时造成了轻微脑震荡，但也不应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才对，看来得找个权威来给她好好检查一番了。 不然老是出状况，连带他都跟着心力憔悴，旁的事都顾不上了，就连最近都冷落了不少杜天诺，虽然杜天诺没说什么，但她心中还是稍微有些不满的。 叶楠仔细感受了一下，摇头，“没有了，只是脑袋有点疼。”语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满脸茫然和痛意的看着顾昱。 顾昱无奈揉搓了下刚给她梳好的头发，“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先让他给你瞧瞧是因为什么问题才疼的，然后便是今晚的解释，刚才那番话可不算在里面。” 顾昱知晓叶楠肯定还有一些事没有说出来，直觉告诉他，那些她深埋在心底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关键点，为了以防下次这种类似自杀的事再发生，顾昱必须逼着叶楠说出来，决不能在惯着她下去了。 叶楠看了眼顾昱，在看看依旧蹲在她面前的秦羽，眸底在挣扎为难着，明显的不想说出来，但又碍于顾昱的话，所以纠结得很。 秦羽勉强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朝着顾昱扫去一眼，“没关系，现在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但我相信小楠最后都会说出来的，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嘛！” 最后一句话让叶楠本就不坚定的心，动摇了下，在两人的视线下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加上了一句话：“顾昱你们…都出去吧…秦羽留下来！”明摆着话只能说给秦羽听。 所以话音才刚落下，病房中的温度堪比南极，冷飕飕的，尤其是秦羽嘴角的弧度都要被冻僵了，但只得僵在那里，视线不敢乱瞟半分。 顾大少爷的脸色黑沉黑沉的，最后对上叶楠满含祈求的眼睛，只好点下头，当着秦羽的面抬起她的下颚，狠狠覆了上去，极致缠绵。 等到离开那双唇的时候，眼角略带挑衅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秦羽，便首先迈步出去了，随后守在阳台边的男人也目不斜视跟了上去。 秦羽嘟了嘟嘴，视线极为哀怨看着叶楠红肿起来的唇瓣，抬手在她唇瓣上擦拭了两下，“小楠，以后不要让顾昱这头色、狼亲你了，明明他都有女朋友了，还想脚踩两条船，真是太可恶了。” 叶楠脸色一变，随后勉强笑笑，“可是秦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要是不接近的话，就只能看着这个人离我越来越远，明知道不可以的，但这里，”叶楠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就是控制不住！” 其实秦羽那番话也只是随口一说的，并不想看见叶楠脸上露出这样自我厌弃的表情，站起身，和叶楠并坐在一起，伸手就可以将人搂了个满怀，而他也这么做了，叶楠疑惑看了他一眼，没有挣扎。 心底涌现上来的熟悉和安心的感觉，让她对秦羽的怀抱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很享受这和顾昱不一样的拥抱，很暖很安心，带着哥哥的味道。 “秦羽，我们…两个以前认识吗？不是那种见过一两面的认识，而是那种…嗯…”叶楠在想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就听到秦羽道： “那种在一起生活过许久，了解对方喜好，知晓对方一切小习惯的感觉，是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很熟悉，我看到了 “…嗯！”秦羽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舒适，安心，温暖，是不用去提防，去防备警惕的人，从灵魂深处传递过来的那种熟悉，让她忍不住去亲近他。 秦羽瞳眸轻柔下来，手轻轻抚着叶楠的后颈，“那你还想得起来在莫云家里，还有就是你被送到医院，整整昏迷了三天后醒来时，你记得你叫我什么嘛？” 心，有些期待，又在期望着叶楠不要记得，现在想起这一切对她而言只会是灾难，况且现在的他可没有那个能力能报她平安，至于顾昱这个人，秦羽是一万个不相信，哼。 叶楠望向他，“秦羽啊，不然要叫你什么。”说到这个，叶楠也有点想不通，总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在叫着秦羽什么，但绝对不是秦羽的名字，但到底是什么，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来。 “不过秦羽，很奇怪，明明才认识你不久，可我就觉得你很熟悉。”叶楠抬眸对上秦羽的眼睛，“还有就是觉得你这双眼睛，跟我梦中那双眼睛也很相似。” 说着，就抬手摸上了秦羽的眼角。 秦羽不闪不躲，任由着叶楠的指尖从眼角滑过去，才轻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这世界上又很多人的眼睛都很相似，这并不奇怪，熟悉的话，或许在你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也不一定。” “是嘛！”叶楠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反正只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会伤害她，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羽掩下眸底深处的复杂，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说你干嘛突然跑到阳台上去呢？还差点摔下去？”急得他心脏都差点罢工了。 叶楠顿了顿，盯着秦羽的眼睛道：“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叶楠抬手比划了一下，眉眼弯弯，含着浓郁的笑意，可秦羽却看得满心悲凉，“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女孩儿，怀里面抱着我的布娃娃…” 一听到布娃娃，秦羽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望着笑得一脸轻软的叶楠，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中，像是藏着什么，令他半响都说不话来，轻抚着她后颈的手指轻颤着。 “还有呢？”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当初小初趁乱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他也想知道当年她跑出去之后，中间发生了什么令她害怕恐惧的事，竟然让她连十岁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没有了，有些心疼，有些自责。 叶楠瞳孔颜色深了深，出口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森森寒意：“还有啊，她一边跑一边哭，为什么没有人去救她，只能四处躲藏坏人，唯有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个布娃娃，秦羽，你说，为什么我的布娃娃会在她的手里面？” 秦羽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叶楠这样的精神状况跟当初一模一样，那场意外对她来说是无限恐惧的，丢失的记忆让她暂时回想不起来，但是强制催眠对她的神经中枢造成不小的伤害，精神几欲崩溃掉。 虽然最后还是清醒了过来，只是精神不稳定，没有变成白痴或者傻子已经是万幸，可当时的她，比变成了白痴傻子还要让人心疼，和害怕。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会这样阴森森的，抱着布娃娃坐在角落中，一下子和布娃娃说话，一下又和空气自言自语，看得他心骇不已。 几番折腾下来，才让她勉强稳定下来，可他却在也不敢去求周铭怀，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治疗了。 因为将她变成这样的，正是心理医生，哭着喊着挣扎着，却始终敌不过他们，最后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就不是她自己了。 可是，现在的叶楠… “小楠，或许只是你看错了，你的布娃娃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嘛！”秦羽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以免待会儿她情绪失控，伤到他不要紧，可问题是她在精神不稳定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的。 极为容易伤害到她自己，似乎只要痛了，才会让她感到好受一样。 叶楠歪了歪脑袋：“是我看错了？可是，”话语陡然顿住了，猛然凑到秦羽眼前，一双漆黑双瞳看不到丝毫焦距，满满的黑色，沉郁得吓人。 “小羽毛哥哥，我是小初，不是什么小楠，而且你总是嫌弃我那个布娃娃丑兮兮的，经常都给我扔了，有的时候还故意藏起来，让我找都找不到。” 小羽毛哥哥这个称呼一出，秦羽就心中哀嚎不好，紧紧搂住叶楠，“小初，小初，冷静下来，听话啊，这次小羽毛哥哥没有将你那个布娃娃藏起来，它却是一直在你身边，没有丢过，小羽毛哥哥以后再也不会扔你的布娃娃了。” 叶楠黑沉着一双眼眸盯着他看，直到秦羽额头渗出冷汗来，叶楠才悠悠然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对面紧闭的门扉。 “你又骗小初，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骗小初，小初没有哥哥了，小初不想在失去小羽毛了，不想了。” 叶楠突然哭出声来，被拆了纱布的手紧紧抓紧了秦羽的衣领，“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的，可是小羽毛你骗了小初，只有小初一个人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小初好担心小羽毛你，小初想回去找小羽毛，可是可是，小初找不到路了，只能一直跑，一直跑，然后下雨了，小初好冷好怕，怎么叫小羽毛哥哥，你都不出现。” 秦羽沉默下来，只是抱着拍打着他的叶楠，眸中滑过心疼。 “小羽毛你就和哥哥一样，都是骗子，小初，小初…”叶楠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泪水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眶中掉落而下，滴滴侵染着悲伤。 秦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负面情绪压抑积累下来，又或者是隐约想起以前的片段的话，总是会对她的精神造成一定性的压迫，大面积神经中枢不稳定，对以前的事指不定能想起一星半点。 可秦羽失算了，没想到莫初对当初这件事格外在意，在意到会哭成这般模样，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抬手抹去她的眼泪，秦羽失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你看现在小羽毛哥哥不就在你的眼前嘛，小羽毛哥哥很厉害的，又怎么会有事，而且你留下来的话，小羽毛哥哥就不能更好的保护你了。” 因为那些人，他们除了你那段记忆之外，他们更想要的是你的命啊！ 所以你只能离开，至于我，要是跟着你一起的话，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 所以不要怪小羽毛哥哥，我只是…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已！ 叶楠抬头冲着他怒吼：“大骗子小羽毛，小初都知道的哦，知道他们会怎样对待小羽毛你的，因为那个坏姐姐带小初去…看过…好可怕…小初当时害怕极了，想走，可是坏姐姐一直拉着小初，不让小初走，也不让小初闭着眼睛，那些人…” “全都死了…小羽毛哥哥，他们全都死了…”声音开始尖锐到扭曲起来，满满的都是恐惧和害怕。 “全是血和碎肉，小初吐了，好难受…可是…可是…坏姐姐…她…她让小初…”叶楠瞳孔骤然紧缩成针状，双手紧紧抱住了脑袋，脸上全是她无法承受的恐惧，和恶心。 秦羽急忙将她抱在怀中，拍着她的后背，企图让她安静下来，“不说了不说了，小初，我们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要再说了…”小羽毛哥哥心疼！ 可是叶楠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双目无神，空洞得可怕：“抓了一块带血的生肉….让小初…吞下去…还骗…小初…那是牛…肉….小初不吃…坏姐姐就骂小初…让坏叔叔…给小初塞进去…” 杜天诺！！！ 无尽的火气在胸腔中四处沸腾着，但是抱着叶楠的动作却出奇的温柔，蹭了蹭她泪湿的脸，哽咽着笑道：“小初，小初，我的小初…没事了，不会再有人逼着小初你做不喜欢的事了…所以….” 求你不要再回忆，再说下去了。 叶楠突然仰起头，尖叫一声，充斥着心脏的那种恐惧被唤醒，泪水肆意流淌而出，“啊~小羽毛哥哥…哥哥…小初，小初好怕…不要过来了，小初不吃…小羽毛….哥哥….救我…救救小初….” 声音逐渐低弱下去，最后卸去了身体里面的力气，竟是承受不住那被唤醒的恐惧，晕厥了过去！ 顾昱原本站在走廊中的，想着两人单独在里面过去多长时间了，就蓦然听到叶楠这充满恐惧害怕的一声尖叫，就沉寂了下去。 毫不犹豫推开门闯了进去，才刚走进去一步，便愣在了原地，看着那边紧紧抱着昏厥过去的叶楠，眼角湿润，却双眸通红的秦羽。 此时的他，莫名的给人一种满是血腥味的杀意。 从秦羽怀中将人满脸泪痕的人儿抱过，让人去洗手间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擦拭干净，试试体温，才将人放回到床上。 转身看向了走进了洗手间的秦羽，黑眸缓缓敛起，有丝疑惑从眼角飞过。 这两人到底是说了什么，竟然将叶楠刺激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愤怒暴躁，很喜欢她 “哗啦”一声碎响，顾昱才刚走进洗手间，就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可某人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可怕了，狰狞之色爬上眼角，在无声呐喊咆哮着，仿若只有此刻有人惹了他，就会被他碎尸万段。 “这是医院的财产，破坏是要双倍赔偿的。”顾昱倚靠在门扉，凉凉说道。 秦羽无尽的烦躁着，“别说双倍，就算是五倍十倍的，老子也不差这点钱。” 就是手痒想要动手揍人，尤其是某个杜姓女人，顾昱还跟她扯上关系，这就更让他窝火了，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了。 啧，果然怎么看，都不顺眼！ 顾昱像是感觉不到秦羽散发出来的恶意，直直看进秦羽那双通红愤怒的眼睛里面去，“说说看吧，你和楠楠说了什么？为何她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还有便是秦羽愤怒恼火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让人很是深思，疑惑两人究竟是说了些什么。 秦羽深深看了眼顾昱，最后弯下腰去，打开水龙头，将脑袋放到了水龙头下面淋冲着，冰凉的温度终是让秦羽心底的腾腾火焰熄灭了点，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呼~有烟没？”秦羽甩了甩水淋淋的脑袋，弄得水珠四溅，丝毫不在意地用手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冲着顾昱抬了抬下巴，态度极其嚣张，却不惹人厌烦，仿若天生他便是如此。 但也浑身带刺儿，不过刺在遇到叶楠的时候，就乖顺的软化下来，无害得跟一只长耳兔一样。 可也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伸出柔软皮毛下的爪子，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总之来说也算是一个可怕的人，就是偶尔看起来容易暴脾气了点，总体各方面都还好。 不过让顾昱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秦羽是最近才出现在叶楠视线中的吧，可是给他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就像是两人早已相识已久，之间的气氛温馨得叫人插不进去。 而秦羽对叶楠的那种好超越了朋友，却又不像是爱情，很温暖，事事都在以叶楠为中心旋转着，看向叶楠的眼神也炙热无比，宠溺疼爱，藏着无奈，像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视线。 但有点太过了，反而让顾昱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兜里面的烟抛给了秦羽，就见秦羽动作熟练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角，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烟圈，一屁股坐在洗手台上，也不管上面有没有散落的镜子碎片，和溅落的水花。 “你就算问我和小楠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不然小楠让你出去还有什么意义么，而且我也觉得那些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很容易出事的。” 不知道顾昱和杜天诺的关系究竟亲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也不清楚顾昱这人的心中在想什么，况且如果告诉顾昱他和小楠之间那一番谈话的话，必定会引来顾昱的疑惑吧。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里和心里，杜天诺才是真正的莫家大小姐—莫初，尽管名字没有改回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而他的小初呢，明明才是真的莫初，但是一天不拆穿杜天诺，或者让她自己露出马脚，叶楠就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她才是莫初。 这是事实，却残忍得让秦羽心中愤懑不平，但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说太多，解释太多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反而会让旁人觉得叶楠想要攀上莫家，疯魔得了癔症。 “你不说出来，又怎能够判断很容易出事呢？你也看见了，楠楠她的情况十分不好，现在医生就在外面给她做检查，你可以不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但总该说说她到底为什么突然会遭受刺激吧？” 顾昱这个坑挖得太深太明显，让秦羽嘴角动了动好几次，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皱着，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做心理挣扎。 顾昱也不催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挣扎不已的秦羽做出选择。 秦羽无奈了，“顾昱，顾少，顾大爷，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为小楠做些什么，你现在不伤害她，让她伤心落泪已经是我最大的希望了，更何况现在说太多的话，你也不会相信半分的，所以何必苦苦死抓着不放呢！” “秦羽你出现的时间很微妙，而且也是特意去接近楠楠的吧！”顾昱突然转移了话题，快速得让秦羽呆滞了片刻，皱眉：“所以呢？” “没有什么所以不所以的，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你的。”顾昱也不想这样和秦羽耗下去，谈话嘛，总是会有很多渠道知道的，秦羽不告诉他，并不代表着叶楠那里，她不会透露出来。 知道顾昱在打什么主意的秦羽，在顾昱转身离开的瞬间，嘴角上扬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吸了一口烟，嗤，顾昱啊顾昱，你这个主意注定是要落空的。 因为除了之前叶楠还神识清醒和他说的话一点都不重要之外，便是精神不太稳定的她又怎么会记得她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呢。 只是一想起这个，秦羽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炸起来，其实忘记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对小初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都不记得在她刚被带来时候的事，被那些人欺负哭泣的片段，以及… 妈的杜天诺，竟然背着他对小初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嘛，还真当自己被冠上了莫姓，就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了，他呸！ 这次，就算是周铭怀在对他下禁令禁足，亦或者是惩罚他，他也不在乎了，反正只要动了小楠的人，都该去死，不知道小初是他秦羽罩着的人么！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一个人算算总账，虽然他也被蒙在鼓里面，但是为了一个贱女人的胡言乱语就对小初下手，那就要呵呵哒了！ 只要不把你弄死就行了，哪怕是日后小初想起一切，也不会怪罪他的。 那就弄残好了，这样就不能出来替那个贱女人祸害别人了，尤其是他的小初。 “怎么样了？” “顾少，这个不好说，叶小姐身上的伤口包括流产后对身子造成的伤害都已大好，可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病，我们没法儿根治，要不顾少你找个心理医生来给叶小姐开导开导，或者会好一点。” 顾昱默了默，视线从病床上昏睡的叶楠脸上扫过，“我知道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秦羽也听到了医生说的话，心里冷嗤一声：“心理医生，谁知道他们心理会不会变态，喜欢对病人下手什么的，顾昱我说你千万不要给小楠找心理医生啊，她没病，好得很！” 他的小初好好的，心理健康，就是精神不太稳定，别的都好好的，凭啥要把他的小初当成病人来看待啊！ 顾昱斜了秦羽一眼，“那你说说她为什么会好端端晕过去？” 秦羽噎住了。 “要么说，要么给她找心理医生，二选一。”顾昱也无耻了一把，可是直觉告诉他，秦羽和叶楠的谈话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顾昱就不得而知了。 秦羽“…”呵呵！二选一你个大头鬼。 但也不能给小初找心理医生，免得再次对她神经中枢造成二次伤害，那样的话秦羽追悔莫及，上一次他没能护住小初，让她遭受那样的事，就足够他悔恨半生的了，若是这次再… 秦羽非得扭断那心理医生的脖子，再和顾昱同归于尽！ “我说你非得知道这事儿干嘛啊，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更何况你他妈和杜天诺那个贱女人还有关系，告诉你，不就等于告诉杜天诺，叶楠就是莫初的事嘛，然后就看着杜天诺再给小初下绊子。 “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至于心理医生，呵呵，你若是敢给小楠找来，我保证让人有来无回，我弄死他们。”秦羽直接放下了狠话。 “不过，我是不会伤害小楠的，也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她的，顾昱你给我注意了，不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会阴魂不散的跟着你，随时取你的命，你最好牢牢给我记住这句话。” 秦羽眯着眼睛，和顾昱那双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睛对上，双方气场十分强大，让静谧的空气中出现紧张的漩涡，噼里啪啦的撞击在一起。 “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你威胁的方式有点特殊，为了一个才没见过几面的人，值得么？”顾昱率先收敛了自身气势，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哪怕秦羽居高临下看着他，也没有让人觉得他气场一头。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明确来说我喜欢小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小楠一根指头的，因为我会豁出一切，包括性命的去保护她。” 很平淡的话语，却溢散着淡淡的凄楚和坚定。 这种豁出性命的喜欢，是此时的顾昱不懂的，也是不愿意去懂的。 第一百二十章 目标确定，排斥抗拒 “目标已确定，编号X60543汇报，地址H市康南路114号市人民中心医院大楼16层，病房号V1，报告完毕！” 一辆黑色奔驰s350停靠在市人民中心医院对面的马路上，车窗上均贴有反光黑色薄膜，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情形的，而从里面能够看到外面世界所发生的的一切。 此时一名看上去不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少女，齐肩短发看上去干净利落，耳朵上别着一枚蓝牙耳机，面无表情吐露着冰冷的话语。 副驾驶座上摆放着小型军用望远镜，和机身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以及几包开了封的小零食，以至于车内的空气并不怎么好。 可少女像是习惯了般，完全不为所动，汇报完情况之后，就直接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十六层高的楼层，嘴角流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驱车离开。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 编号为X60543的少女看着车窗外瓢泼的秋雨，心里想道，不过要是接下来的报酬费用再加一倍的话就更好了。 顾昱听到秦羽这般说话，并未觉得不渝，反而好整以暇看着秦羽，唇角勾了勾：“若不是知道你对楠楠的感情不超越男女之间那道线，我还真要好好怀疑一下之前你对楠楠做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她刺激过度，晕厥过去的。” 秦羽对顾昱竖了中指：“屁，真是满脑子黄色思想的人，还有不管我对小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都与你无关，你要怀疑就尽管怀疑去呗，这样正好一劳永逸，让我带着小楠离开这破地儿。” 这样一来的话，那些所有的伤害就都会远离她而去了，她也不会再被卷入其中而受到严重伤害，亦或者打击了。 虽然这样对毫不知情的她一点都不公平，但当她被周铭怀从莫云身边带离开的时候，一切就都开始变得不公平起来，或者说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公平一词，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贫富差距了。 “你以为她会愿意跟着你一起离开H市嘛？再怎么样，这里都是她的家，她的根。”顾昱调整了一下坐姿，心平气和说道。 秦羽脱口而出：“她的家根本就不在这里！” 果然，顾昱的眼眸暗了暗，却也没有顺着秦羽的话问下去，漫不经心道：“况且就算她愿意跟着你离开，你就能保证她的心里面不会惦记着这里的一切，毕竟这里才是她长大的地方不是嘛。” 看着顾昱平静如水的脸庞，秦羽暗自磨牙：“哼，你休想再套老子的话，这下说什么都不会掉进你挖的陷阱里面了，果然顾少和外界传闻的一模一样，随时随地都在挖着语言陷阱，等待猎物掉进坑里面，很有趣啊！” “确实很有趣！”顾昱淡淡道，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早已千回百转，“而且和你说话用不着挖语言陷阱，你自己就会自己先挖好了坑，自己掉进去，我只是在陷阱上方俯视着你而已。” “能说会道又怎样，你自己都还不是被死死瞒在骨子里面，我倒是要看看等到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子淡定，而且说句老实话，我超级不喜欢你的，要不是…” 秦羽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湿润的水汽不断从额角滑落下来，“要不是小楠那么喜欢你，我才不会跟你这样和平相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莫云那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不会随便对无辜的人动手的。” 顾昱眼角挑了挑，怎么感觉秦羽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像是那人不无辜的话，他就立马送那人去地狱报道一样。 撇去这样怪异的感觉，顾昱语气说不出来的平静：“或许我的感受和你是相同的，我对你也不顺眼，不过楠楠需要朋友，就勉为其难让你留在她身边好了，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都希望你好好记得今天你说过的话，豁出性命的去保护她。” 秦羽冷哼一声，只要你他妈不豁出性命去伤小初的心，就皆大欢喜了！ 顾昱不知道秦羽心中在想什么，但倘若知晓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吧，顶多冷嗤一声不当回事儿。 但现实之所以称为现实，是因为它残忍，惯于和人们开各种玩笑，看着他们被耍得团团转。 纵使按照秦羽和顾昱两人商量来的要求，医生调配安眠药睡给叶楠打了一针，可是效果却并怎么不好，她的眉宇始终都是紧皱不松开的，死咬着嘴唇，睡得极度不安稳，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总是这样？”秦羽心疼看着叶楠紧皱的眉宇，抬手摸了摸她微微高烧起来的额头。 顾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她好像每次生病或者受伤昏迷的时候，睡得都不安稳，注射安眠药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我妈也问过她梦到了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不过神情都是一致的，害怕，惶恐，绝望的。” 他不清楚，她以前遭遇过什么样的事，竟然让她每每病弱入梦的时候，都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出来。 旁人不知，秦羽心里倒是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不过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替小初承受这样的苦痛。 “害怕，和惶恐，绝望的…嘛？也正常吧，毕竟经历过那样的事，即便忘记了，但是脑海深处却都帮她牢牢强记下来。”秦羽低声喃喃道，由于声音过低，顾昱并未听见。 这个夜晚叶楠梦到了很多很多，却依旧从往常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模糊得要命，当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陡然冒出一张脸，还没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还不轻，打得那人懵住了。 身后的顾昱看到这里，嘴角轻扬，强忍住要溢出嘴唇的笑意。 看来这个秦羽还不知道叶楠睡醒过来的习惯，而且这个习惯在她生病受伤的时候最为明显，所以在她刚醒过来时，千万不要凑得太近，不然后果就是秦羽这样的。 等到叶楠整个人清醒过来，就看见秦羽鼓着腮帮子坐在一边，时不时斜叶楠两眼，叶楠也没有放在心上，就是觉得脑袋特别疼，好像昨天晚上被人狠狠用榔头敲过，疼得她脸色微白靠在顾昱怀中。 温热的指尖轻轻揉按上她的太阳穴，“昨晚上你淋了点雨，虽然及时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但还是着凉了，昨晚半夜又有点高烧，所以今天早上起来脑袋才会疼的，待会儿喝点粥，吃点药就会好了。” 叶楠不疑有他，便点头一脸原来这样的表情。 秦羽叹息一口，单手撑着下颚看着那边低声交谈着的两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有些无奈有些不渝，更多的是担心。 如果他出现得在早一点，不要多早，就出现在叶楠喜欢上顾昱之前，这样的话就能阻止这两人见面相处，直到现在这种相处模式，让人看不懂。 说顾昱是喜欢叶楠的吧，但是那种态度又看不出来，倒像是有种在养女儿的既视感；说顾昱对叶楠没有感情也说不过去，至少在叶楠受伤主演这段期间，顾昱就没有再去杜天诺那里了，照顾叶楠比对待杜天诺还要细心。 于是秦羽就纳闷了，为什么顾昱就不能和杜天诺分手，跟小初在一起，太多太多的想不通让秦羽唉声叹气的，想要直接问吧，又怕顾昱那可怕的直觉察觉出来什么，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不能牵连小初跟着他一起。 再说了，杜天诺这个贱女人肯定会怀疑一些什么的，周铭怀那里只是暂时被糊弄过去了，这都基于以前他从不按理出牌积累下来的，真相早晚都是要浮出水面的，到时候周铭怀的怒气可是他承受不了的。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顾昱又会帮着哪一边？这才是令他最头疼的，所以要早点安排后路，不然等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他不怕死，最怕的就是拖累小初跟着他一起死。 当初为了让她安全逃离开，已经骗过她一次了，再来一次她肯定要炸，到时候小羽毛哥哥只剩下小羽毛了，那样可就不好了。 正思索着如何将后路安排妥当的秦羽，浑身一个激灵，听到了顾昱和叶楠低浅传过来的对话： “楠楠，你这两天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要不要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疏导一下，或者向心理医生倾述一下。” “心理…医生？不用了，我觉得我很好，请心理医生的话太小题大做了。”叶楠脸上的笑很勉强，眸光在下意识的闪烁着。 顾昱一来二去的也明白了，怪不得昨天晚上秦羽的态度会那般坚决，原来他早就知道叶楠也会拒绝的，就是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人对心理医生这么抗拒。 “我知道你很好，请心理医生来看一下没有任何坏处的，况且你最近心理压力那么大…” 叶楠惧了，“我都说了我不要看什么心理医生，顾昱我不要看心理医生，不要…” “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行，现在倒好，又把人给弄哭了吧！”秦羽不咸不淡说道，视线极度表达出对顾昱的不满。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汤，少了小玉米 “看起来叶楠你恢复得不错啊！”杜天诺笑眯眯走进来，林曼走在她身侧，手中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保温盒。 看见病房中这一幕的时候，眼瞳闪烁了一下，便恢复了以往的贵雅沉静。 看见杜天诺和林曼进来的时候，顾昱轻轻皱了皱眉。 有些时候他没有在医院，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诺儿，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免得大家都担心你！”继续这样到处乱跑，对她的身体恢复可不行。 杜天诺弯了弯眉眼，“昱，我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医生都说让我多下床走动走动呢，我也闲着没事，就正好来看看叶楠，也好跟她做个伴儿，说说话什么的，叶楠你说是不是啊！” 林曼没说话，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眼角湿润，却连半分笑都挤不出来的叶楠，心头陡生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看着那双水润透彻的眼眸，总是会让她回想起那个女人来，明明她都已经死了，而她生下来的女儿也被他们莫家带走了，可为什么… “小楠啊，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煮的鸡汤，听说你现在不能喝得太油腻了，我滤过了好几遍，尝尝看吧！” 盛了一碗清澈见底，飘着清淡香味的鸡汤递到了叶楠手边，林曼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叶楠定定看着林曼半天，她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就连端着碗的手也没有丝毫抖动，平稳如初。 反倒让叶楠有些别扭了，说实在话，莫云犯下的错误和林曼没多大牵扯，说出那样的话，恐怕也是护子心切，也没有真正对她做过什么。 要真说起来的话，林曼还救了她和秦羽一命呢！ 顾昱松开手，给叶楠后背垫上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一点，然后和杜天诺秦羽三人坐在了沙发上，低声交谈着。 期间秦羽嘴角一直挂着弧度诡异的笑，引得顾昱时不时眼角扫过去，眸光平静。 “对了，和这位先生见过几次，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先生先生的称呼吧！”杜天诺的演技非常棒，棒到秦羽恨不得自戳双眼，巴不得没有在这里见过她一样。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秦羽有些不耐烦道：“秦羽！” 杜天诺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轻笑过后就和顾昱说着话，撒着娇。 倘若话题回到了叶楠身上，就都会被她不着痕迹的转移开，又或者是大大方方说起叶楠，手段高明叫秦羽眸色暗沉。 怪不得周铭怀最后悔选中这个女人来接近顾昱了，不论是手段智商都高出平常女人不少，但心机城府也阴沉得让男人避而远之。 尤其是她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样的事她都能够做得出来。 她从周铭怀手下活了出来，便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身体脏了，连带着心也跟着变得乌黑腐烂了。 叶楠拿着汤匙搅拌着鸡汤，林曼在旁边坐着也不催促她，满眼深深埋藏着疑惑，总觉得有些事哪里不对劲似的。 “小楠，在搅拌下去的话，汤就凉透了，那样可就不好喝了，汤啊还是要趁热喝的好。”终于林曼出声提醒道。 叶楠哦了一声，便舀了一汤匙的鸡汤缓缓喝了下去，一股清淡的香味顿时充斥在口腔当中，很好喝…也很是熟悉，“很好喝…谢谢…” 声音很是平淡，但是话音却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见叶楠喜欢这汤，林曼莫名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那下次我在炖点送过来给你喝，好不好，除了鸡汤，我还会炖很多汤呢，小初小的时候最爱喝了！” 秦羽原本无所事事到打哈欠了，但是却突然听到林曼提到了小初的名字，一个未打完的呵欠硬生生逼了回去，呛得他咳嗽得胸膛口处的伤口剧痛不已。 小时候的小初…喜欢喝汤，原来都是林曼一手惯出来的。 杜天诺的脸色也几不可见变了几变，“妈妈，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说出来干嘛！” 杜天诺很是排斥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莫初小时候的事，总是会让她忍不住的去嫉妒，加上她不记得了，所以林曼莫云都几乎不会在她面前说起，怎么今天… “是嘛，不过应该不是喜欢喝鸡汤吧…比起清淡的鸡汤，我还是最喜欢柠檬草鱼汤，只是好像从什么时候，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了。” 叶楠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鸡汤，神情淡淡的。 “柠檬…草鱼汤？？”林曼顿了一会儿，“这么巧，这道汤我正好会煲，要不明天早上我煲好了给你送过来吧！就是不知道味道和你记忆中的是不是一样的，如果不好喝的话，千万不要嫌弃曼姨手艺不好。” 多年都没有在煲过这道汤了，自从杜天诺回来之后，没有哭着吵着闹着要喝这道汤了。 偶尔煲好，盛好端上餐桌，也不见杜天诺喝上一口，生疏得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女儿以前十分钟爱这道汤，喜欢挑着里面的柠檬片放进嘴里面咀嚼。 叶楠愣了下，她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林曼竟然明天早上还要给她送汤过来，连忙拒绝：“还是不用了，这样太麻烦曼姨你了，这样就挺好的。”她怕依赖上这种带有家的味道的汤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不觉明历，但只有秦羽知晓叶楠心中的变化，她在犹豫和纠结着，而小时候的她也确实钟爱着道汤。 但就苦了他见识不多，硬是没听说过还有这道汤，折腾了一两个星期，终于折腾出半成品出来，结果这傻丫头喝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恰恰相反，杜天诺和小初的口味相差甚远，小初喜欢的都是杜天诺讨厌的，而杜天诺喜欢的，小初也都接受不了，没少让周铭怀头疼，最后还是强制性让杜天诺改了口味。 但有些习惯即便去努力适应了，可始终都不是原装货，那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怎么去习惯，都是没用的。 也怪不得杜天诺总是抱怨着莫家的人给她做那么多难吃的东西，她还不能发火，强笑着吞下去，到最后她想了办法，就说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口味也跟着收养她的杜家人改变了不少。 莫家这才也跟着她改变了食谱，也让杜天诺免去了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饭菜。 “哟，怎么，还不准妈妈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啊，害羞了！”林曼转过头打趣说道，杜天诺故作羞涩一笑，微微低下了头，但眼底却略过一丝愤恨。 不管她做得有多好，多乖巧，多孝顺，都始终无法取代莫初在莫家人心中的位置，而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冒牌货，再怎么努力适应，也只会让她感觉到无尽的疲累，但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不继续下去，实在可惜。 秦羽痞痞笑道：“原来杜小姐小时候也爱喝柠檬草鱼啊！”话语是说不出来的嘲讽，尾音上扬是杜天诺熟悉且讨厌的语调。 “还好了，只是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我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自己喜欢喝汤，却忘了喜欢喝什么汤了，对不起了妈妈！” 说罢，语气很是低落的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安，有些难受。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你能够被找回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不会去祈求你太多的，只要你快乐就好。” 林漫是个好母亲，纵使知道眼前的杜天诺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她也都一视同仁，甚至对她比对莫云还要好，发自内心的。 就连顾昱也微微摸了摸杜天诺的脑袋，无声轻柔安慰着她。 叶楠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看着碗中没喝多少的鸡汤发愣，“味道…有些不…太对…好像少了点什么…” 林曼闻言看向她，却只见叶楠再次拿起汤匙搅拌起来，疑惑问道：“小楠，是哪里不对嘛？是咸了还是淡了？” “…没有了小玉米…”叶楠沉默半响，抬起头看着林曼突然冒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叫林曼猛然僵硬住了身体，呆呆看着说着鸡汤中没有小玉米的叶楠，一股难言的感觉快速蔓延上心头。 —妈妈，妈妈，小初的汤里面没有小玉米。 —小初乖，等我们喝完汤在吃小玉米好嘛！ —好，但是妈妈，不能把小初的小玉米都给哥哥，只给妈妈和爸爸，哥哥刚才还欺负我来着，所以小玉米没有他的份儿！ —好好好，小玉米都是我们小初的，不分给哥哥！ 杜天诺嘴角牵扯出来的笑容都要僵了，叶楠怎么会知道汤里面没有小玉米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没有小玉米！”她这样笑着说，但和她同时开口的还有一个人—林曼！ “小玉米自然要等到喝完汤之后才能吃！” 秦羽和顾昱两人同时眯了眯眼，一人心中藏着疑问，一人则是心中满是苦涩的滋味。 叶楠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只是不轻不淡哦了一声，不用汤匙，直接一口将鸡汤喝完了，“谢谢曼姨，汤很好喝，只是可惜没有小玉米！” 不知为何，再喝汤的时候，就陡然生出不协调的感觉，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一句没有小玉米就出了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林曼的神情有些奇怪。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时间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等叶楠喝完汤，歇了半小时吃药的时候，林曼和杜天诺才起身回去。 “妈妈很喜欢叶楠？”杜天诺轻笑着问道，仿若只是正好想起来，就随口一问了，弹药忽略掉她眼底的深沉的话，这个问题就会变得极为单纯了。 林曼正在思考着一些她以前可以遗忘的小细节，胡乱点了点头，“她还不错！人也挺乖的！”因此并未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后，杜天诺逐渐阴沉下去的眼瞳。 不过倒也让杜天诺警惕了起来，以前她就觉得叶楠这个女人十分碍眼，不仅趁她不在，闯入顾昱的心扉，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就嘚瑟成什么样子，不把她放在眼里，几次三番从她这里夺走顾昱的注意力。 这次更是让顾昱去都不去照顾受伤的她，甚至连平常的电话都没有打过，肯定都是叶楠私底下和顾昱说了什么，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便是，林曼似乎对叶楠的态度好了起来，让她心中疑惑，虽然从小初记忆中知晓过这些，但她也没打算让自己成为那个莫初，而是杜天诺的莫初，所以偶尔才会对那些对于莫初来说，很是熟悉的东西表现出一点的惊讶就行了。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叶楠怎么会… 汤里面没有小玉米，是那段时间莫初最爱说的话，经常缠着秦羽说要喝汤，有人买了送过去，就说汤里面没有小玉米，她要吃小玉米，结果给她送过去，又说不是这样的小玉米，弄得烦了，就没人理会她了。 只要秦羽这个傻子，一直护着她，除了自由，简直要什么给什么，为了她，竟然去学了那道汤，而莫初看到汤里面的小玉米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莫名的碍眼。 “楠楠，你刚才为什么说没有小玉米？”顾昱抢在秦羽面前，坐在了叶楠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塞到了秦羽怀中，示意他去倒水。 秦羽瘪嘴，倒也没有硬着脾气，哼唧了一声转身去倒水了，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也想知道，失去一切记忆，只能靠着刺激才能想起丁点儿片段的叶楠，是如何想起来的，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叶楠摸了摸脖颈上结痂的伤口，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茫然回答道：“啊，我也不知道，下意识就说出来了，好像都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唔，怎么来说呢，就像是习惯了一样，喝汤的时候总是要看看碗里面有没有小玉米，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或许只是习惯性使然吧！毕竟以前我忘了那么多事！” 叶楠笑得开怀，仿佛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般，让倒水回来的秦羽手一抖，玻璃杯中的水洒出来不少，“有些事想起来也未必是好事。”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起来。 顾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秦羽，叶楠就笑着附和道：“说的也是，不过…该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回想起来的，不管好与坏，它们始终都是我记忆的一部分，秦羽，你说是不是啊？” 秦羽将玻璃杯递给了叶楠，叶楠也顺势接过，眸光有些复杂，“或许吧！毕竟老天爷总是喜欢这么开玩笑。” 是啊，给他的小初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记忆，受到了这么多的罪，但她始终笑着，或许在心里面自暴自弃过，但她从未放弃生的希望，继续笑着向前，莫名让他的心更痛了。 接下来，便是赵愫霜，赵菍霜以及顾振，还有许久未见的赵老爷子，都一同过了来，让叶楠受宠若惊，只是偶尔对上顾振的视线，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有些颤抖，总觉得顾振这眼神十分不善，带着一些什么东西刺过来。 赵赫毅身体很是健壮，有他在，顾振即使有话要同叶楠说，也只得靠边儿站，看着那边赵赫毅向叶楠发出的慈祥笑意，染着风霜的眼眸逐渐深沉下来。 这个叶楠果真不简单，赵老爷子是最难讨好的，可是叶楠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只是陪着笑，说着话，就刷到了赵赫毅的好感。 着实十分可疑。 “赵爷爷，你的腿好多了吧？以后要多注意啊，上下楼梯的时候最好有人跟着，又或者是扶着楼梯手，这样会比较安全一点。”叶楠也挺喜欢这个爽朗的赵赫毅，说起话来都带着三分调皮。 异样的活泼，连带眼眸中的倦怠和恍惚都减少了不少。 顾昱还有事，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随后便是秦羽，在拉开门的瞬间，背脊一凉让秦羽浑身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尔后，当做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镇定离开。 “哟，还没走呢，我还以为你要去看杜小姐呢！”看着走廊中站立着的顾昱，秦羽不正经调笑道。 顾昱淡淡斜了他一眼，“笑得很假，有空么？谈谈？” “抱歉，我没空！先走一步…了…卧槽….顾昱，顾大爷，你这是明摆着绑架啊，都说了我没空，没空…” 顾昱可不管这么多，“我看你每天都很闲，既然如此怎么会没空呢，除非你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一边强制性拖着秦羽走，一边语气没有任何波动说道。 “…小的去换药…大爷你下手轻点，我身上的伤口还没好呢，以为谁都你似的…受那么重的伤还到处….”话音戛然而止，秦羽抽了抽嘴角，视线乱飘，口误，一个激动就全说出来了。 顾昱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能够知道这么多事，那现在有空了嘛？” 停下脚步，松开拽住秦羽手臂的手，似笑非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心虚，准备撒脚丫子逃跑的男人，“能够单枪匹马闯进莫云的公寓，满身利器划出来的伤口，以及那天来找你的人，上了密码锁的手机，每一样都藏着诸多的秘密，如果没空的话，那只能很遗憾下次再谈了。” 秦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烦躁抓了抓头发，“行了行了，你他妈想要知道什么，直接去查不就行了，问我有个屁用啊，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说实话的。” “这个到时候再说。”总有很多办法能够让一个人说出实话来的。 秦羽无奈了，顾昱这个人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捉摸不透，说他冷淡吧，对小初又那么好；说他多情吧，偏偏一颗心都落在了杜天诺身上；说他冷心吧，可最近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又不像是假装的，难以捉摸透。 “有什么想问的就干脆利落一点，别磨磨唧唧的，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一定能够回答得上来，也不保证你问出来的问题，我能够实话告诉你，有些时候谎话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我必须这么做。” 顾昱并未觉得这样秦羽惹人厌烦，反而做事说话有些时候都十分让他欣赏，只是可惜，对方是敌人，不是朋友。 “楠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一句击中秦羽心底那片不可触摸的逆鳞，差点没暴躁起来。 闷闷咬牙说道：“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叶家和你家的就成了，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莫家的，她是莫家的孩子，当初那个被周铭怀想方设法偷到手的孩子，真正的莫初是她，而不是冒牌货杜天诺。 只是可惜，这番话只能烂在他的肚子里面，除非莫家那边先发现杜天诺是假的，不然他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无法为叶楠正身，说明她才是莫初。 顾昱了然，“你认识她，是在什么时候？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秦羽简直要掀桌，顾昱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红心，都是他不能说出来的，你他妈就不能问点实用点的嘛！ 瘫软在椅子上，秦羽实在没有力气去咆哮了。 “这个问题不重要好不好，不管什么时候认识她的，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至于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请恕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只有等她自己想起来，不过…当原来的记忆复苏的时候，代价和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恐惧什么，我都知道，可又怎样，我始终护不住她。” “虽然不清楚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但人总是会变的，你再了解也无法赢过时间带给她的变化。”顾昱倒是从一开始冷静得很，即便心中疑惑随着秦羽说出来的话，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增加了。 秦羽也不烦躁了，趴在桌子上，“顾昱，你不曾深入了解过她，所以你并不知道真正的小楠是什么样子的，世界上所有人都很有可能因为时间而变化，可唯独她不会，时间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你若不喜欢她的话，就请你不要太过接近她，哪怕是出于同情怜惜才对她好的，那也不行，因为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傻丫头，”秦羽认真严肃起来对上了顾昱的眼睛，“她会当真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生疑窦，不要恨我 “谎言说多了，就连那个说谎的人自己也会当真的，更何况是听着谎言的人呢。”秦羽说起叶楠的事，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严肃，认真，甚至是狠戾的，“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而再次让她受到伤害。” 顾昱稍稍沉默下来，似是在思索着，又像是单纯听着秦羽所说的话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再说起什么心理医生，或者心理治疗一类的话，只会刺激到她，对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神经遭受到外界刺激，她会变成什么样的。” 秦羽这句话意有所指，让脸上平静如波的顾昱眸子猛然阴沉下来，泛着森冷寒意的眼眸直直射向秦羽，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缩。 秦羽耸耸肩膀，“有些事纵使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你也不用去调查我，我既然敢当着你的面说出这话，就代表着我不怕你去查我的底细，又或者查到的东西并不是你想要的。” 抬手捂住自己的左眼，秦羽的笑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不过顾昱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针对你的家人，亦或者你身边的人，我没有那么无聊，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也无非是偶然，我说出来也不是想要威胁你，勒索你，我不缺钱财，至于权力嘛，对我来说屁用都没有，我想要的，你心里知道。” 顾昱抬起面前已经冷透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你这人不错，心思缜密，算计好了一切，不过却都为了楠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你身后那人会允许嘛？” “无所谓了，那人早晚都会是要发现的，他允不允许我都是要这样做的，因为顾昱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只能没有退路的走下去，哪怕前进只有死，我也不后悔！”秦羽放下捂住左眼的手，笑得邪气，更多的却是悲凉。 “为什么？” 秦羽有些讶然，“原以为你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挺好奇的，不过你这句为什么问的是我在明知后果是死的情况下，还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询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不顾性命的为小楠安排好一切？” 顾昱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初，只是声音依旧沉沉的，“两者都有。” “呵呵，为什么嘛，在医院里面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会豁出一切包括性命的去保护小楠，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是我欠她的，欠小楠的，这辈子还也还不清。” 秦羽说得近乎淡漠，可那双眼全被死寂所覆盖，看不到半分生机。 顾昱终是沉默了下来，半响之后才出声道： “好像说来说去，你都不曾透露过有关楠楠的事，哪怕一点儿都没有，从此可以推断而出，她十岁以前那段记忆是跟你有关的吧，至于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分开，楠楠会忘记一切，只怕都跟你身后那人有关系，我说得对不对？” 秦羽不意外顾昱会说出这番话，点燃一根烟放在唇边，猛然吸了一大口，却呛到了自己，咳得眼角都是泪，“这个我无可奉告，只能提醒你一句，万事小心为上。” 见秦羽一直咳嗽到停不下来，顾昱给他倒了一杯清水，秦羽也不客气，端起就一口喝下去，缓解了嗓子带来的刺痛。 “呵呵，那个人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千万…要小心应付，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你那人是谁，不过还是可以给你一个提示，想想你老爸在你七岁时候做过的事，你就会清楚那人是谁的。” 顾昱直接皱了眉头，“二十年前的事？” 秦羽眼角斜了斜，随后轻笑着点头，“对，就是二十年前的事，不过也不要太明目张胆的去查，你是顾家人，是H市的顾少，顾大爷，身后有着赵家，可我不一样，你突然着手调查二十年前的事，凡是智商大于十的都知道肯定是我这里走漏了风声，会死人的。” 哪怕是危及生命的事，秦羽也照样说得笑嘻嘻，极为不正经。 但对面的顾昱却看得十分清楚，秦羽的眼角那凝固着的杀意，“那些人都是来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的吧，看起来你身后那人也不怎么信任你。” 秦羽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得了，你也不用挑拨我们的关系了，该告诉你的不该告诉你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与我可半分关系都没有！” “我先走了，还得去给小楠买栗糕，小丫头片子最喜欢吃了！”秦羽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挥了挥，范儿特别足，就是眼眸周围开始泛开弑杀的腥红。 啧啧，今天晚上又要死人了！ 真想再次尝尝滚烫鲜血的味道，呵呵！ 叶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必要在继续住在医院里面了，但还是在观察三天才能出院，赵愫霜也表示多观察几天，也是好的，所以叶楠也就乖乖在医院里面多待了三天，也和杜天诺打了三天的交道。 自然的还有林曼，各种各样的汤换着花样来，还都是她爱喝的，除此之外，还有她心中一直念念叨叨的小玉米，吃得很是愉快。 只是杜天诺却开始心中怀疑起来，几次观察下来，都觉得不管是叶楠还是林曼，都非常奇怪，让她心中恼怒了好几天，对着莫云也没有了一贯的好脸色。 “诺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嘴都能挂油瓶了。”莫云抬手宠溺在杜天诺鼻子上一刮，声音平和轻柔。 杜天诺噘着嘴就是不肯说话，就是视线一直在飘忽打着转儿。 莫云问来问去也没有从杜天诺这里得到答案，只好无奈之下，去问了林曼。 林曼还在想着叶楠的事，莫云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见，直到肩膀上传到轻微的重量，才把她从沉思中带出来，“怎么了？云儿。”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林曼这几天的神经一直在高速运转着，也开始逐渐怀疑起来，偷偷拿杜天诺和叶楠两人做着比较，结果下来，让林曼都乍舌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这两天你怎么一直跑叶楠的病房去了，没瞧见我们诺儿的嘴都挂油瓶了。”莫云笑笑，却没有太多的指责之意，他知道林曼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虽然他心中一直在排斥着。 林曼也累了，没跟莫云说太多话：“我这不是跟小楠投缘嘛，想着有你们陪着诺儿，我就干脆过去陪陪小楠，不过她快要出院了，回顾家去休养身子，我就想着诺儿也差不多大好了，老是住在医院里面也不是回事儿，改明儿也让她出院，回家我照顾她！” 莫云还没有开口说诺儿怎么能和叶楠比，林曼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个叶楠越是相处下去，越是给她的感觉越是熟悉，那种熟悉是刻在骨子里面的，每一个小举动，不管是有意无意的，都与小时候小初的举动像极了，让林曼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做的好。 “或许只是我的错觉吧！明明小初都已经找回来了，现在就在我和云儿身边，小楠又怎么会…”林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随后干脆坐了起来，想了想，订了今晚上的飞机票，准备回去老宅一趟。 有些事还是尽早弄清楚的好！ “啊？要出院了？可是小楠你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呢？要不在多住几天，住院费医药费我来付！”秦羽是一百二十个不同意叶楠出院的，理由是她伤还没有完全好，出院干嘛！ 叶楠专注输入手机密码，眼皮都没有掀一下：“行啊，你把手机密码告诉我，我就多住几天，怎么样！” 看着叶楠手中摇晃的手机，秦羽陡然沉默下来。 因为手机密码锁是秦羽重新设定程序改编过的，因此即便密码错了无数次，也没有任何时间限制，只要你想到了密码就能一直继续输下去，而且只能亲自由叶楠本人来，换作旁人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楠，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嘛？”秦羽声音有些沉。 叶楠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有些阴郁，两道眉毛几乎都要紧皱在一起了，于是乎下意识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这个手机很重要，里面的东西也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把它交给除你之外的人，顾昱也不行，否则会发生很严重很严重的事，还有就是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想到了真正的密码，打开手机之后，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要记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要去慌乱，也不要哭！” 叶楠有些呆滞的听着秦羽像交代遗言一般的话，不知为何，眼泪开始在眼眶中蓄积起来，打着转儿！ “傻丫头，想起一切之后，不要怨恨小羽毛哥哥，因为我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如果你恨我的话，小羽毛哥哥会很伤心难过的。” “而且恨人也是很累的，被你恨得那个人毫发无伤，可你自己却伤痕累累，所以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去怨恨任何伤害过你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因为仇恨，因为怨恨而逼得自己走上绝路！” “你，永远都是我…” 最爱的小初！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假两话，值得怀疑 叶楠就那样看着秦羽，泪水什么时候从眼眶中滑落都不知晓。 等回过神来后，一只温热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擦拭去那些止不住地泪水，喉间有丝酸楚蔓延开。 “秦羽…你不要这样说…”叶楠找不到任何话来说，只能一直喃喃着。 心脏传上来的痛楚让她咬紧了唇瓣，低下头去，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手机屏幕上，紧接着滚落而下，画出一道道水痕。 秦羽倒是没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反正早晚有一天都会发生的，这番话早说晚说，都是要说出来让叶楠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让她的心里有个准备，等到时候，万一她想起来了… 也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和难过了。 这是他的小初，一直心心念念着的小孩儿，一直喜欢着的小初，可惜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都陪伴不了她了！ 叶楠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但是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呼吸不上来，拉扯着她的灵魂，“秦羽…秦羽…” 秦羽忽叹一口气，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儿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现在哭出来，以后就不能哭了，要坚强勇敢起来，我…不能陪着照顾护着你一辈子，所以小初，答应我，答应小羽毛哥哥，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择手段！” 叶楠压根就没有听清秦羽说什么，只知道眼前这人她不能够失去，那样她会疯的。 “不能…不要离开我了，求求你了…下次也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会好好的，好好的…” 不明白对秦羽抱有的感情，不清楚为什么她对这人感到的莫名熟悉，喜欢依赖着他，全身心的信任他，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感到一阵安心，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这人都会豁出命的去保护她。 但是现在却说着宛若生离死别的话语，让叶楠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啊！”秦羽心里面也难受，也舍不得看着叶楠哭成这个样子，但是，他是真的陪伴不了她多长时间了，只要周铭怀还是杜天诺开始怀疑叶楠身份的时候，就是他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的时候。 不过后事他全都安排好了，所有名下的不动产财产全都转移到了叶楠的户头，只有本人才能提取这些财产，旁人想要得到这笔钱财，可谓是痴人说梦。 但他死了，周铭怀杜天诺这些人他都不会放过的，要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免得他不在小初的身边，这些牛鬼蛇神就知道欺负他家的小初，那样他即便死了，也不会瞑目安心的。 轻抚着叶楠的秀发，秦羽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带着深沉森冷的杀意。 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会在死的时候，铲去凡是对小初敌意最大的人，纵使周铭怀对他有着养育教育之恩，他也不会放过的，动小初者，死！ “顾昱杀了那两个人，这事儿你知道吧！”周铭怀面色沉郁，将一叠纸张扔到了嚼着口香糖的秦羽脸上。 力道极重，不过对秦羽伤害不大，依旧还是懒洋洋的，将滑落不少的纸张从地上捡起来，语气不咸不淡：“知道啊，不过顾昱要杀人，我怎么可能拦得住，还是说上前去救这两个蠢货，让顾昱把我也给杀了。” 周铭怀怒极，但还是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冰冷恶毒的视线环绕在秦羽的脖颈上，“你和顾昱单独见面了？说了什么？” “周哥能说我跟顾昱说了什么，不是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的，而是他顾昱想要听什么我说什么，完全没有选择的好嘛，不过周哥你这段时间也别太大动作，虽然顾昱看起来沉寂了不少，但指不定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等着周哥你露出马脚呢！” 秦羽也没有跟周铭怀打太极，直截了当，反而让周铭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眸子阴沉看着那边似乎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秦羽，心里面的疑惑越来越大，“顾昱为什么会找你单独谈话？” “因为跟叶楠走得太近了呗，凡是身上贴上顾昱标签的东西，哪怕他不喜欢不要了，也容不得别人染指一指头。” 周铭怀半信半疑，不过因为没有证据证明秦羽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而秦羽也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周铭怀很多时候都辨不清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只得让他先回去，不要在和叶楠走近云云之类的话。 “知道了，周哥，不过周哥嘿嘿，这段时间手头有点紧，周哥给点零花钱用用呗！”秦羽厚着脸皮蹭到周铭怀身边，两眼闪着亮光，都快变成钞票的符号了。 周铭怀伸手将秦羽那恶心人的脸推得远远的，也没有过问他拿钱做什么，直接给他签了一张支票，就让他赶紧滚。 秦羽亲了那张写着一百五十万的支票，“谢了，周哥。” 转身就要开门出去的时候，秦羽突然转过了身子，“周哥，那天我无意间听到顾昱和顾振的谈话了，听说顾振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了，保不齐会查到周哥你的头上，让兄弟们行事都低调点。” 周铭怀果然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但又像是顾虑着什么一样，只是摆手让秦羽出去了。 看着这一百五十万的支票，秦羽吹了个口哨，揣进兜里离开了。 不行，这样弄钱还是太慢，要不干脆直接挑起顾振和周铭怀之间的斗争，他想办法黑了周铭怀的账户，把钱都弄出来，分开存放，等到风头过去了，在转到叶楠的名下去，反正他也有不少人可以用，不怕周铭怀事后查到他或者是叶楠的头上去。 他自己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但要保证日后叶楠的生活衣食无忧，加上她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后要用到钱的地方多得很，所以钱是必须要给小楠存下的。 唔，有点难，早知道会有这么缺钱的一天，以前就不那么吊儿郎当了，就多存点了。 哎，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说实话，叶楠还是不怎么喜欢和顾振单独相处一室。 但赵愫霜有点事出去了，赵菍霜因为余媛在国外发生了点事，赶过去处理了；顾昱忙着去公司开会，秦羽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总之现在病房中只有叶楠和顾振了。 气氛各种尬尴和沉寂，让叶楠恨不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顾振神情严肃得要命，上上下下扫视着叶楠，最后视线落在她还留着伤疤的脖颈上，眸子闪烁了下，“你很怕我？” 叶楠抬头飞快看了眼顾振，犹豫了下，点头！ 顾振嘴角歪了歪，“看来上次不愉快的谈话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容我多疑问说一句，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不得不让人提防起来，先是和昱儿有了关系，再是宫暮暮的女儿接近了愫霜，之前更是怀孕流了产，你说这一切不巧合得有些过了嘛！” 之前那对叶楠乖巧的喜欢，逐渐被她身上重重的疑点所磨灭而去，只剩下提防的警惕。 “顾伯伯，这话什么意思？怀疑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叶楠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振。 此时，双方在对方的心中，印象都急剧下降着。 “是不是故意的，还是都是命运安排的，你心里应当清楚才对。” “呵！”叶楠自嘲一声，随即挪开了视线。 顾振皱眉，“不打算解释？” 叶楠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我解释了，顾伯伯你会相信嘛？” 顾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忽而就看见叶楠嘴角衔着的讥讽，“既然顾伯伯你都不相信，那么我又何必解释，既然你在心中都已认定了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那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所以，解释与不解释都是没用的。” “至少我给了你辩解的机会。” “但是很抱歉，顾伯伯，我并不需要你给我这个辩解的机会！”叶楠轻笑着说道，眼底却毫无半点笑意。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她也开始慢慢学会了成长，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相信她，那么又何必开口让她解释，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顾振寒冷的眼眸直直盯着叶楠，叶楠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顾伯伯你也不用给我施加压力了，很多时候我都是没有选择的，但我从来都没有起过要伤害愫姨和顾昱的心，顾伯伯也未免太过多疑了些。” 顾振听完，也不生气，反而嘴角流露出一丝浅笑，“是不是我多疑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是值得怀疑的，很多时候看着你这张脸，我总感到莫名的熟悉，而你也不是真正的叶楠，即便证明了是宫暮暮的女儿，但你的父亲究竟是谁？你又到底是谁？这都是值得怀疑的。” 叶楠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好奇，所以顾振这话也没有引起她心底太大的共鸣，神情淡得冷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父叶母，伸手要钱 顾振和叶楠的对话进行到一半，就不欢而散，顾振借口公司有事便离开了病房，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叶楠，其实你和杜天诺都是半斤八两”。 这骂人的话高到了境界，让叶楠额角有些淡淡的疼痛，心头有丝不好的预感涌现上来，总觉得这次回来的顾振对她街心十分重，看向她的视线藏着深沉的打量，让她浑身很不自在。 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眼睛稍稍眯了起来，“这张脸…”跟顾振口中的谁很像，不过再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是叶楠，始终都是，哪怕赵愫霜等人在叶楠外面套了层宫暮暮女儿的光环，她也始终成不了她们口中所期待的那人。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自私的，又或者她从未接触过宫暮暮，所以对她的感情淡薄得很，完全没有任何希翼，也不想去成为那名副其实的宫暮暮的女儿，这层身份可以给她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但也同时让她背负起了很多负担，她不想自找麻烦，明明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连她自己都正开始一步步走向崩溃，走向灭亡了！ 可逐步走下去，叶楠才知道，这点痛这点罪，比起那人给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当心彻底死亡的时候，她也就真正的死了。 出院那天，叶楠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好久未见的父母，刚开始看见的时候叶楠被骇了一跳，直到对面的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眸光十分复杂看着眼前的叶父叶母，轻声叫道：“爸，妈！” 叶父叶母他们被逼到了绝路，实在没有办法才敢来找叶楠，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一家子非死在顾家手上不可，上次去找了罗家想要借点钱周转一下家中的开支，没想到罗家过得比他们还要凄惨，见面就开撕。 还说什么都是叶楠害得他们家变成这个样子的，罗家的生意开始走了下坡路，没有哪家银行肯贷款大笔资金给他们，罗鸣也从一开始的暴躁到最后面的沉寂，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丝丝死气，吓得他们没敢多待，就连忙离开了。 但是叶健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自暴自弃起来，折磨那些无辜的女人们，开始吸毒赌博，家中的存稿所剩无几，他们被逼得只能来找叶楠拿钱了。 “小楠，以前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没错，但你看在我们叶家将你养育得这么大的份上，救救你的哥哥吧！你不能看着他去死啊！”叶母泣不成声，声音嘶哑得很，头发衣服也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去打理，竟乱糟糟脏兮兮的，并散发着点点恶臭。 赵愫霜站在一边皱眉，刚想要说话时，被叶楠拉住了，冲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就默默听着叶父叶母哭诉家里面的生活有多艰难，都揭不开锅了。 “看来爸妈你们早就心里面清楚我不是叶家的女儿，所以怎么样对待我都没有关系了吧！”叶楠在两人的哭泣中陡然开了口，看着叶父叶母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样子，心头有些说不出来的苍凉。 “我被你们当做货物一样嫁进罗家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我在罗家步步艰难的时候，受了委屈跑回家，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一个耳光，一句为人妻子，就该大度要忍气吞声；每次哥出去玩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在罗家辛辛苦苦存下来的，你们有过问的我意思就全部给我拿走，说罗家有那么多钱，这点钱给哥，有没有想过罗鸣他们会不会给我脸色看，那个时候我想过死，你们知道嘛！” 哪怕是生气到了极点，现在的叶楠也无法看着叶父叶母发怒了，声音很是平静，但是声声都饱含着艰辛和血泪。 叶父叶母傻眼了，他们都知道叶楠在罗家的处境的，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养到这么大，为他们做点事都是应该的，但没有想到她心中的怨气会这么大。 叶母嘟囔了句：“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你也看到了那个时候家里穷，为了供你上大学连你哥娶媳妇儿的钱都给你交学费了，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你都不肯，果然不是亲生的，养都养不熟，白瞎了那么多钱。” “钱，我没有，我没有上班哪来的钱给你们，哥又不是残疾人，四肢健全，让他找个工作，一个月几千工资还不够他用嘛！”叶家的情况叶楠谈不上了解，但大致也是知道一些的，别家可以穷，但是叶家绝不可能。 叶母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无视了边上眼眸如刀的赵愫霜，嚷嚷开了：“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小贱人，我们家又怎么会落魄成这个鬼样子，早知道当初捡你回来的下场是这样的，还不如把你扔垃圾桶里面去，晦气死了。” “你哥因为你受了伤，现在躺在家里动都动不了，你让他去上班，你这个死丫头还有没有半点良心，反正你现在都傍上顾家了，爬上了顾少的床，想要钱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咋这么小气。”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叶楠心中的怒火，也熄灭了曾对叶父叶母升起过的心软。 冷笑一声：“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爬上了顾昱的床，傍上了顾家，养育之情那两年我低声下气在罗家给你们要钱的时候，已经还清了，剩下的还需要我说出来嘛，上大学的钱是我勤工俭学，一边兼职家教一分一分攒出来的，家里面的钱你们何时花在我的身上，夺走我身上的东西，拿着我的钱，说养着我，爸妈，不觉得可笑嘛！” 叶父叶母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得面容有些尬尴地低垂看着脚尖儿。 索性赵愫霜等人走得是医院后门，这里环境幽静，很少会有人来往，所以也正好方便了几人的谈话。 “那个时候我是小，但不代表着我不记事，周边所有的邻居都可以作证，你们硬生生抢走了我身上的玉佩，卖掉了，可是钱没有花在我身上半分，吃的穿的哪样不是邻居奶奶婶娘们送过来的，若非居委会那边来下了通知，不然我还连学都上不成，当真是养育之恩。” 叶楠每一件事都记得十分清楚，哪怕有些成了片段，也不妨碍她想起来，再加上刘姨他们曾对她说过的话，现在都连成了一条线，让叶楠对叶家已经失望透顶。 但看在他们曾经收留过她的份上，叶楠是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的。 “爸妈，今天我们把话摊开了来说吧，我身上没钱，只有这一千来块，你们要还是不要，看你们，也不要想着以后没钱了就来找我，我也是需要生活的，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卖玉的钱，我也不问你们要了，就当是还了这些年你们用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吧！” 叶楠将那一千多块钱塞在了叶母的手中，整个人疲累得很，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果真像秦羽说得那般，有些事想起来了，未必是好事，但该想起来的时候，是逃不过的。 “一千多块钱能干什么，那玉也不是什么值钱货，上面还有着瑕疵，卖不了多少钱，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是要把以前我们养你的钱都还回来，不然我们就闹到法庭上去，让大家伙儿都看看我们好心收养你，却养出来一匹白眼狼儿出来。” 赵愫霜直接拉着叶楠走人，“要算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得先把我给你们的二十万还回来，我们再好好清算一下楠楠该给你们多少养育之恩的钱，如果还不出来的话，我们也同样法庭上见，让广大群众好好看看你们这诈骗的人长什么样子，不用我出手，就能让你们在H市也待不下去。” 相比较起赵愫霜来说，叶父叶母的威胁手段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一他们没有人脉，找不到好律师打官司；二就是即便他们拥有人脉请到了好律师，也无法支付那一笔高昂的律师费用。 而且如果将以前的事不小心抖落出来，他们也同样吃不了兜着走，下场同样让他们无法承受。 赵愫霜和叶楠离开之后，叶父叶母捏着叶楠给的那一千多块转身就要离开时，却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个穿着古怪的男人，只听他低哑着嗓音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但同样的你们也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如何？” 叶父叶母警惕对视了一眼，最后咬咬牙狠狠点了点头：“我们只想要钱，还有就是教训一下叶楠那个白眼狼一顿，真是翅膀硬了，连爹妈都不认了。” “很好！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们，不过得需要你们的配合，现在先告诉我，我想知道叶楠从小到大所有的事，不得掺假。” 叶父叶母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面貌，听到他想要知道叶楠的一切，刚才心中就憋着一团火，现在更是不管不顾将有关叶楠的事都都抖了出来，连小细节都没有遗漏。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先回去，三天之内，我会去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嘴角上扬，勾勒着诡谲的弧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完美的收藏品，计划实行 叶父胆子有点小，等到那人不见了踪影，才拽了拽叶母的手腕：“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是我们先对不起小楠那个孩子的。” 叶母狠狠白了一眼叶父，“对不起啥啊，供她吃供她穿还供她上大学，还想要我们为她付出什么，一块破玉佩而已，真以为能偿还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呸，她想得美，连自己爹妈兄长的死活都不顾了，对不起她什么啊，回家了，儿子还等着呢！” 叶父哀叹一声，没有再继续开口了！ 一名穿着黑色及膝长裙的精致少女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冰冷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等到那边接通后直接道：“编号X60543，目标已锁定，等候下一步指示！” 语罢，掏出一片口香糖脱去包装，扔到了口腔中，漆黑毫无半分情感流露的双眸缓缓上扬，带着一丝丝讥讽的笑意，“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不过…” 这点还不够，让她再在上面加把火吧！ “X60543请勿擅自行动，等候下一个指令，目前暂时先进一步跟进目标，切勿打草惊蛇！”那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嘶哑，并且伴随着一阵阵轻微的咳嗽声。 少女已经习惯了和她电话的人是个病秧子，等到咳嗽声过去之后才继续道：“可是若是那边的人先动手的话，我们这边就抢不到先机了，我叛变过来投靠你，可不是光看着别人动手，我自己看着的。” “呵呵，安泽，没有耐心的猎人是永远捕捉不到好猎物的，我知道你在着急什么，不过现在她可是有着顾家人护着，轻易动手的话，只怕讨不到半分好，还不如先让那些人去淌这浑水，我们到时候在浑水摸鱼，不是更好！咳咳~” 楚安泽蹙眉，“希望如此，我可等不了多少时间了，最近的H市血腥味很重的。”顿了顿，“还有叫我X60543，楚安泽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可是灾难！” 那边的人轻轻一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倒觉得安泽这个名字挺不错的，反正也没人知道不是嘛！”楚安泽，代表着血液的肮脏，也代表着是他作品中最完美的一件，很期待她带给他的惊喜。 楚安泽也不和他做争夺，“随便你，没有下一步指令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还有一场好戏要去欣赏呢！” “那就去吧！”男人挂断了电话，嘴角的笑容迅速收敛起来，望着手边那个相框，手指摩挲上去，摘掉眼镜的那双眼睛中满是疯狂的狂热，“老师，上天又把她送到我面前来了，真的是天意啊，哈哈！” “叶楠，莫初，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真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去调查关于她的事，楚安泽，宫家，她的身世还真是不简单，不过…”很快就要没有了！ 她将会是他收藏中最完美，却也同时拥有着缺陷的收藏品！ 真是期待她回想起来，脸上崩溃掉的神情，想想都让人血液沸腾，一定很精彩！ 老师，当年你未完成的工作，将由我来继续接手，一定会完美超越楚安泽的。 相框被男人狠狠扔在地上，玻璃碎成了一片片，将里面那个抱着一个丑兮兮布娃娃的小女孩划割成了一块块的，嘴角的笑容彻底被划开，倒是让男人越发兴奋异常了。 叶楠还在沉思着叶父叶母说的话，于是赵愫霜开口说道：“楠楠还在烦恼他们说的话嘛？” 叶楠摇头，“没什么好烦恼的，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他们是什么性格的人，我心里有数，没必要去为了这些话放在心上，让自己难受。” 赵愫霜很高兴叶楠能够这样想，但看着她紧抿的嘴角依旧没有半点要上扬的意思，疑惑了，“那为什么楠楠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果然还是在意的吧，毕竟也是养了她那么长久的人，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她心里总归还是不好受的吧！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不通罢了。”叶楠冲着赵愫霜勉强一笑，“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很早以前的时候他们就给我灌输我是叶楠的话，而遇上愫姨你们之后，我又成了另外一个人，在秦羽眼中我也是另外一个人，乱得我都分辨不情我到底是谁了。” 赵愫霜抿紧了唇瓣，毕竟这事是二十多年前的了，她被偷走的时候才几天大，压根不记事，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哪怕她们给出了铁证如山的DNA验证，也无法让叶楠心中毫无芥蒂的去接受，她是暮暮女儿的事。 在逃避着，在避开着，赵愫霜都看在眼里的，她也没有去逼她必须接受，只求时间慢慢让她心中逐渐融入进去，但是现在… “我十岁以前的事以前是一点都回想不起来，但是最近想起来的片段越来越多了，但组合在一起是我看不懂的画面，还有便是那玉…”说着，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空无一物的脖子，眸中略过一丝失落。 “我也是不知道的，都是刘姨或者邻居们偶尔说起来，我听见的，而我也确实听见过我爸妈曾经说起过，很模糊，加上对那块玉佩没有记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不过…” 那天晚上在阳台模糊看见的画面，那个小女孩儿脖子上确实缠绕着一根红线，红线尽头便是一块剔透温润的玉，明明没有亲眼看到过，却好似自己也曾经拥有过般，让她眼中蓄起泪水，有些酸涩的悲凉。 “没事的，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啊，有些时候啊，这人丢失的记忆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赵愫霜淡笑着安慰叶楠说道。 叶楠将脑袋抵在赵愫霜肩膀上，半阖着眼眸，“愫姨，让我靠一会儿！”身体是好了，但是内心却疲惫得找不到停留得港湾。 赵愫霜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吩咐司机开车慢一点。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叶父叶母的心在不断砰砰直跳着，看着那个穿着怪异的男人带来的人，紧张得手心湿漉漉的。 “不要紧张，只要你们将这件事做得完美精彩，我允诺你们的五十万立马就给你们。”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很，带着怪异得腔调，但沉浸在即将获得五十万兴奋中的叶父叶母并未察觉。 等到节目组将这则视频直播出去之后，引来的关注可不少，纷纷打进电视台谴责那个傍上有钱人就趾高气扬，不管父母兄长死活的女人，各种难听的言辞纷纷用上了，只差没冲上去将人揍一顿了。 这则视频新闻直播得悄无声息，等到顾昱秦羽发现的时候，事态已经严重到收不了场了。 叶楠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对于牵连了顾家，有些过意不去，虽然赵愫霜赵菍霜轮流安慰了叶楠，但是始终在叶楠心中埋下了一道坎儿。 “叶家的人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赵愫霜看了一半就直接关了电视，免得心烦。 赵菍霜满脸冷笑：“人呐，就是这般不知足，不过有点蹊跷，这栏节目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上的，叶家是怎么上去的，还正好播放时间在黄金档期，节目的人也不怕跟顾家为敌，播放出来。” “身后的人来头不小。”赵愫霜没放在心上，顾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点小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让顾一去查查，然后直接解决了，我顾家怎么做事，还轮不到无关的人来说三道四的。” 外面一片风波，杜天诺则是勾着唇角摇晃着小瓶中淡淡粉色粘稠的药液，“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草，你们怎么办事的，都几个小时了，还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滚滚滚！”秦羽一暴躁起来，恨不得要掀桌拆房的，跟在他身边的这几人关系都非常不错，听到这话也未当真。 “小羽，这件事会不会是周哥做的，不然不会差不到的。” 秦羽猛然停顿住抓头发的动作，瞳孔紧缩：“…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代表着周铭怀已经知晓了小初的身份。 咬住下唇，任由刺痛和鲜血蔓延开，目光狠戾犀利：“你们都按计划行动吧，若是我有个不测，小初就拜托给你们了，一定…要保她平安无事…我欠她的太多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偿还了。” 话音悲凉，哽咽！ “小羽…” “秦哥…” “…我们…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好她的。” “好兄弟，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顾昱面无表情看着叶父叶母哭得鼻涕眼泪糊在一起，一脸悲痛诉说着叶楠是个多么不孝冷血无情的人，枉费他们付出那么多去栽培她，却没想落到这般下场等等… “查！”没有多余的话，仅一个字就表明着顾昱的心情如何，让准备推门进去的秘书长推了推眼镜，想了想还是等下再进去。 “联系杜天诺，计划于一周后正式启动，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冰凉带着狂热笑意响彻在偌大的房间中，眼角那道狰狞的伤疤越发狞然骇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红得发黑，手机丢失 看着特地来凑热闹的赵赫毅，叶楠简直哭笑不得，“赵爷爷！” 赵赫毅上上下下看了眼似乎没多大变化的叶楠，摸了摸手中的拐杖说道：“你这丫头到底看没看到那则新闻视频啊，你现在可是比那些当红明星都还要红上好几倍啊！” 赵赫毅这话也没多大意思，平诉说出来，倒是有些像是调侃，丝毫没有因为叶父叶母那番话就对叶楠的印象改观，反正他对叶楠的印象不错，看人也不像是那对父母说得那般不堪。 流言不可信，他一个老头子还是知道的。 将赵赫毅搀扶着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倒了水放在老人手边，这才挨着老人坐下，笑道：“赵爷爷，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哪是红啊，分明就是红得发黑嘛！” 赵赫毅啜了口温热的白开水，就看到叶楠笑眯眯地看着他，半响之后赵赫毅笑骂道：“你这小丫头心性倒是好，难道就不伤心你的养父母那样在电视上编排你，诋毁你！” 其实赵赫毅是担心这个小丫头一个伤心之下做出什么事，才眼巴巴赶过来的，也打算听听赵愫霜他们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没想到只见到了叶楠，不过看样子她倒是没怎么受到影响。 真不知道该说她大度，还是该说她对亲情淡漠得很。 叶楠愣了下，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又重新上扬起来，不过视线却落在了阳台下方花坛中，“伤心与不伤心都不能换回什么，理论上来说，我确实就是我爸妈口中说的不孝女儿，钱才是维持我们之间亲情最重要的纽扣，只是可惜呐，我没有那个本事，满足不了他们越来越大的胃口。” 赵赫毅倒有些惊讶了，平常若是旁人被这般诋毁编排，还是自己的父母的话，即便感情再淡，也会流露出一些反应，但是叶楠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不管她的养父母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会感到任何奇怪和伤心，这种行为就像是— 已经习惯了一般，所以才不会去感到伤心难过，甚至是愤怒。 想起赵菍霜在他耳边念叨的叶楠身世，赵赫毅只觉得老天捉弄人，不过这都是命，无法去扭转，只能去适应，要么试图去改变。 “而且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已经不欠他们了。”在叶母强迫着她嫁给罗家的时候，那段冷漠的亲情早就已经断开了。 不是她冷漠，不是她不期待不想维持这段亲情，而是他们不曾给过她机会，所以为什么要伤心难过愤怒他们的所作所为。 赵赫毅眯眼刚想说话时，叶楠又接着说：“就是这次把顾家牵扯进去了，有些过意不去！”这才是她心中最愧疚的，叶父叶母已经将她心中的耐心彻底磨灭，对于他们，她是真的不欠什么了。 察觉叶楠这话有歧义的赵赫毅，盯着叶楠看了半响，但是叶楠只是在笑，笑得有些让人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 “说来这件事也不怪你，你也不用往心里面去，愫霜解决不了，不是小振和昱儿嘛，有他们在呢，谁敢闯进顾家碰你一下，至于电视上和网络上那些个评论啊，不看也罢，反正那些人对你而言都是陌生人，又何必去为了他们的话伤心难过呢！” “谢谢赵爷爷！”叶楠浅笑，不过内心中的不祥预感却越发强烈了，好像她一直在躲避害怕的事即将要发生了。 危险一直就藏匿在黑暗当中，一直就在她身边徘徊着，等待下手的机会！ 瞳孔不受控制紧缩了下，有些涣散，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但还是让叶楠的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视线被站在花坛边的安医生所吸引而去，内心却陡然一震— 安医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的？ 之前花坛边明明没有人的，难道刚才是她眼花看错了，还是安医生只是刚刚好出现在那里？ 赵赫毅顺着叶楠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是正在朝着他们招手的安医生，也有点疑惑，“刚刚好像小安没有在那里吧，怎么好像一瞬间就冒出来了。” “或许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我们没有注意到吧！”叶楠说这话不知道是在告诉赵赫毅，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次看见安医生的时候，都觉得他十分吻合，哪怕偶尔脾气躁了一点，也没有现在让叶楠产生一种极度的不安，在他的注视下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想要离开他的视线。 没过多少时间，安医生就出现在赵赫毅和叶楠的面前，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镜片下的眼睛十分温柔，“哈哈，赵老爷子，又见面了，面色红润，身体硬朗，不过还是要好好调养啊！免得下次下个楼梯下到医院里面去了。” “滚你的，一上来就拆我的台，你这小子皮又痒了是吧！”赵赫毅和安医生的关系也挺不错的，彼此调侃着，关系亲近。 在安医生上来的时候，叶楠就沉默了下来，视线一直看着眼前的玻璃水杯，那里面的温水逐渐凉透下来，就跟此时她心中的感受是一样的，有些紧绷的感觉，四肢僵硬，指尖在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和赵赫毅调侃完的安医生转过身子看着低垂脑袋的叶楠，关心问道：“小楠，怎么了？不舒服吗？也是，你身子才刚刚好，还是不要坐在阳台上面吹风了，赵老爷子，你和小楠我们换个地方聊怎么样啊！” 安医生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可是他给叶楠的感觉太过危险，似曾相识，导致叶楠的每一根神经崩得紧紧的，随时都要断掉。 “啊？我没事，只是刚才在想事情，有点走神了，安医生，好久…不见！”尾音微微有些颤抖，说不清楚的感觉让安医生眼尾挑了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是挺久的了，不过也得好好照顾你自己啊，我成天接到顾宅打来的电话，都是说你又生病了，又受伤了，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最近走了霉运，倒霉成这个样子，也害得我跟着你一起不消停，故意的吧，小妮子！” 最后的话音微微带上了委屈，两人一唱一和的逗得赵赫毅哈哈大笑，叫刚回来的赵愫霜顾振等人都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到了阳台上去，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总之一言难尽。 简单说了电视台的事，顾振没多大表示，顾昱本来想要接手这件事，却被顾振一句话给截走了，让他不用管这件事，交给手底下的人，这么点的事还用不着他出手之类的话，让顾昱眉头皱了皱。 赵愫霜看看顾振，眸中一丝疑窦闪现而过，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或许有人想要利用小楠这件事来做什么，小楠只是个幌子，你们顾家才是人家的目标也说不定。”安医生笑眯眯说道，话语轻柔，却藏着丝丝凉意。 “事情方方面面，也不能用一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商业上有些人的手段就是肮脏得让人唾弃。”顾振意有所指，声音低沉压抑得可怕。 叶楠眼皮动了动，没说话，思绪却已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赵菍霜倒是感受没那么多，真真切切为叶楠着想的，“不管怎么样，这样下去对楠楠的名声也是不好听的，明明一些事都没有做过，白白背上这个黑锅不说，还得遭受众人辱骂，我咽不下这口气。” “菍霜，冷静一点，听听姐夫他们怎么说，不要激动。”余中无奈劝阻赵菍霜说道，自从处理完余媛的事回来，赵菍霜就一直处在暴躁状态，稍微不顺心就要炸，这事儿一出之后，家里的电视机先遭了秧，让余中和余明轩百般保证才勉强让赵菍霜冷静下来。 最后叶楠也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还是赵赫毅一拍敲定让顾振去解决，顺便也把身后操纵的那人逮出来，做事就不能光明磊落的嘛，非得扯上无辜的人，让叶楠一个人遭受这些，真的是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赵菍霜陪着叶楠去休息了，但在半夜的时候，身边的叶楠陡然惊醒过来，让赵菍霜也跟着醒过来，揉着眼睛看着那边鞋也不穿的叶楠跳下床，奔到书桌边翻找着什么。 “楠楠，有什么东西明天再找也不迟，还有把鞋穿上，地上多凉啊！”虽然屋内开着空调，但始终地上还是有着一层凉意的，她身体才刚好，再受点凉身体不想要了。 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叶楠头也不回道：“不好意思菍姨吵到你了，不过我再找一部手机，等找到了我就睡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明明记得就放在这个抽屉里面的，该死的，上哪儿去了？ “你手机不是放在床头柜上的嘛！”怎么还去书桌上找手机啊！赵菍霜纳闷了。 叶楠翻得有些意乱，凉意从光着的双足蔓延到脑海中，激得她浑身一颤，“是秦羽给我的手机，不是我自己的手机！” 那部手机秦羽说了不可以交给任何人的，结果现在却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关系破裂，想要见你 而此时— 那部丢失的手机正在某人手心中安静躺着，黑色机身在白色灯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晕，男人将这部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是完美的设计，真是让人越来越兴奋了。” “我就说当年那个小妮子是怎么跑出去的，原来背后是这个小鬼在暗中帮助她，情真意切的叫人感动，周铭怀这个蠢货身边养了一头胳膊肘儿往外拐的狼，不知现在他察觉了没有。” 自言自语了半响过后，男人陡然轻笑出声：“不过我想即便是发现了，也无用，这匹狼满心满眼的都是莫初，一个周铭怀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什么都比不上莫初重要，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秦羽这小子的死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要叶楠这个人完完好好的成为他的收藏品，人格最完美的，但缺陷也同时存在的收藏品，也自然可以继续当年老师未做完的实验，而叶楠是最好的人选。 摘掉眼镜之下的那双眼睛带着令人骇然的狂热，近乎痴迷地盯着手中的照片，苍白的指尖从叶楠含笑的眼角一划而过，喃喃道：“真美啊！”希望成为他的收藏品之后，她会变得更美，更吸引人。 “看来有些人总是安分不下来，拿什么不好，偏偏拿走那部手机，不知道是我留给小初最后的礼物么，当真是…”让他恼火得想要拆了那人浑身的骨头。 正当秦羽通过定位系统查找到那部手机的下落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名，眼瞳有一瞬间的杀意漫过，“喂，周哥，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嘛？” “秦羽，回来，有件事要当面交给你去办！”周铭怀一般情况下都会叫他小羽毛，一旦开始叫他秦羽的时候，便是事情严重的时候，也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周铭怀发现了什么，开始动怒了。 秦羽等这一天的到来并不久，所以一点都不惊讶周铭怀这样的语气，本来要出门的他现在也不急了。 “周哥除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连载电话里面都说不清楚嘛，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可能不能回去了，要不周哥你在电话中告诉我，等我处理完我的事，我立刻就去办周哥吩咐的事儿。” 打太极谁不会，只是秦羽太懒了，加上他一般只动手不动口，所以很多时候基本上有事说事，没事儿他是不会开尊口的，现在说了这么多的话，哪怕是周铭怀心中只是怀疑，现在也证实了秦羽确实存在着问题。 往后倒靠在沙发上，周铭怀眼角的温度冷冽得很，“秦羽，你瞒我瞒得可真是辛苦啊！”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的薄膜戳破了，气氛变得诡谲沉寂下来。 “但最后也没有彻底瞒过周哥你啊，真是失败。”秦羽语调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嘴角携着痞痞的笑意，却毫无温度可言。 “秦羽！！！如果你现在肯回心转意的话，以前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至于你喜欢莫初，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人必须要囚禁起来。” “呵，这样做和二十年前有什么区别，我是很喜欢小初，但我不能因为我喜欢她，就再次将她推进火坑，承受非人的痛苦和折磨，况且周哥你我心里都清楚，哪怕我现在杀了小初，你打心里也不会再次将信任给我，回心转意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又何必说出这种假话出来，让两人尬尴呢！” “小羽毛，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毁掉你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值得吗？以你的条件，想要多少女人都不是问题，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莫初。” 周铭怀磨着牙根，森冷寒意不断从电话中传出。 “或许这是上天注定好的，我无力反抗半分，也不愿意去反抗，若是为了别人我肯定不甘心，但换成小初的话，我觉得非常值，周哥，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可是伤害小初的事我做不到，你也没有必要将一个无辜的小孩儿牵扯进去，当年那些事你还没有看清楚嘛！” 不知道秦羽说的那一句话戳到了周铭怀心中不能说的禁区，导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半响没有谁开口说半个字。 “小羽毛，你当真为了一个莫初，要和我作对？” 秦羽一笑：“嗯！”不和周铭怀作对的话，死的就会是他和小初两个人，倘若作对的话，最后可能死去的只有他一个，何乐而不为呢！ “好！”话音才刚落下，那边的周铭怀已经狠狠将手机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一如秦羽和周铭怀的关系，碎裂得再也修复不回去了！ 秦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笑了笑，嘴角冰凉的弧度有些狠戾的味道，“现在真的是活在刀尖上了，小初，小初…”你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好好的，快乐的… 叶楠心神猛然一震，头脑有些发晕，心不在焉地让赵菍霜期间看了她好几眼，可她像是什么都未察觉似的，依旧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楠楠，你盯着外面看已经超过四个小时了，期间你一口饭菜都没吃，是发生什么事了嘛？” “不知道，就刚才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这种感觉，让叶楠十分不喜欢，不喜欢到厌恶，从未有过的感受。 摸了摸叶楠的额头，有点凉，“好了，可能是你想太多了，你养父母的事姐夫他们忙着呢，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肯定是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产生的错觉，现在你去午睡一下，等醒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叶楠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好看着赵菍霜点了点头，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灰沉的天空，回房间去休息了。 “对了，安医生说这是给你开的安神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我放在床头柜上了，等你醒来的时候吃两片啊！”给叶楠关上门，赵菍霜食指弯曲抵在下颚上，眼眸中疑惑越来越多。 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总觉得自从楠楠出院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经常发呆不说，还神情呆滞盯着某一个地方看，最后赵菍霜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在发呆，而是像是失去意识一般下意识的动作，有些骇人。 本来想要告诉安医生和赵愫霜的，但是安医生家里有点事需要去处理，开了点药留下来就打不通电话了； 而赵愫霜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早出晚归的，根本就见不到人。 倒是赵赫毅来得比较勤，最后实在是两边跑不动了，就干脆住了下来，偶尔和叶楠聊聊天，说说话，或者要么就沉默着坐一个下午，也不见他吵嚷着闷的，精神奕奕让赵菍霜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叶楠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随后才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情沉静脆弱，逐渐沉入了噩梦当中。 哭泣，吵闹，求饶，呼救，挣扎。 都没有用，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将她从那个穿着白衣服的恶魔手中救出去，可怕颤怵惊恐齐齐涌上了心扉，渗透骨髓，融入血液当中，那种感觉仿佛这辈子都无法去忘却，牢牢在血液，被灵魂深深刻在脑海中。 冷汗不断从叶楠额角渗出，双手紧紧拽住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爆出，眉头紧皱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一道优美安静的来电铃声将叶楠从那段可怕的噩梦中拉出，猛然坐起来，一摸额头上的汗水，湿濡了手心，拿过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人，眼眸中的恐惧退散而去，不自觉含上了丝丝笑意。 秦羽这通电话来得太及时了… “喂，秦羽！”刚醒来的声音还是有少许的虚弱，和她自己未察觉到的恐惧，脑袋轻歪着，眼角蔓延上明媚的笑意。 秦羽刚想开口询问那部手机的事，敏锐的直觉就发现了叶楠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便先抛开了手机，直言问道：“小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怎么好像听见你哭了。”说道最后，就有些着急。 叶楠摇头，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瓶，眼眸闪烁了下，略过一丝疑虑，“没有，只是刚才做了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眼睫闪了闪，心中那未挥散而去的恐惧始终缠绕在心扉，咬咬下唇，“秦羽…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你！” 这个时候叶楠最想见到的人不是她喜欢的顾昱，也不是待她极好的赵愫霜赵菍霜，心中刚想到的第一个人是秦羽，此刻想要见到他的念头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迫不及待。 秦羽顿了顿，“你先出顾家，在门卫室那里等我，我很快就过来，外面有些飘小雨，你多穿点衣服，别又着凉了！” 挂断电话，换了一身衣服，想了想又套上了一件外套，回身将床头柜上的药瓶揣在兜里面，就出门了，临走前和小兰说了一声，伞也没拿，让后面拿着伞追出来的小兰苦笑不得，最后见雨不大，也就没有在追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秦羽似乎很喜欢穿卫衣，当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叶楠就一眼看到了他身上深蓝色的卫衣，简单的图案让那件深沉的卫衣看起来多了分暖意。 看着叶楠头发上不断滑落下来的雨水，抽出纸巾擦去湿润的雨水，心疼说道：“不是让你在门卫室那里避避雨的嘛，怎么还站在外面傻傻淋雨，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仰着脑袋任由秦羽擦去她头上的雨水，眼底深深埋藏的恐惧彻底消散而去，一丝笑意不自觉蔓延而上，软暖轻柔，“在门卫室里面避雨的话，秦羽你来的话，我不就看不见了嘛，反正淋点雨也没什么事的。” 秦羽拿着纸巾的手一顿，眸光柔和看着叶楠，喉间似乎溢出一缕酸涩，随即咽下去，笑着揉了揉叶楠干得差不多的头发，“…真是一个傻丫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玩一玩！” “嗯！”没有去问秦羽要带她去哪里，不同于对顾昱那般的信任，却依旧不会去质疑秦羽说的话，这样的信任建立在那种陌生的熟悉感上，全无半分彷徨。 低下头去系上安全带，因此没有注意到秦羽瞥向她，那一眼饱含深意和不舍的目光。 “秦羽…你给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明明记得放在书桌的抽屉里面的，昨天晚上本来想到了一些事，想要试试时，就发现手机找不到了。”有些懊恼地拽紧了安全带，微微撅起的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在对着秦羽撒娇，抱怨着。 没有遇到多少红灯，所以这一路上算是畅通无阻，“小楠很喜欢那个手机嘛？”没有去责问叶楠没有保管好那个手机，而是方向盘一打，转到了高速公路上，语气平静。 叶楠没有想太多，对于秦羽要带自己去哪里，对她有没有伤害都没有去想过，扭头看向了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从她眼底掠过，“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吧，因为那是你给我的东西，已经不能算是喜欢了吧！” 更何况那个手机里面还装着很多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虽然秦羽告诉她虽然密码才能解得开锁，可是叶楠心中还是很不安。 “呵呵，所以说啊，小初…你真的是一个十足的傻丫头，那个手机…我会给你拿回来的，不用在心里面去责怪自己，我将手机给你，可不是要看你自责的样子的！”要不是在开车，秦羽真想摸摸叶楠的脑袋。 “你…不怪我？”那一声小初很低浅，叶楠的注意力也没有在上面，所以压根就没有听到。 秦羽意味不明低笑了两声：“只要小初到时候想起了一切…不要怪我就好…”剩下的就都什么不重要了。 不知行驶了多久，叶楠本就昏沉的头脑在漫长的路途当中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下了高速公路，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绿灯，趁着这个等待的时间，秦羽从后座拿过了一件大衣盖在了叶楠身上，将她歪向车窗的脑袋转向了自己这边，免得一个不注意撞上玻璃的时候。 “我说小羽怎么还没有到，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了吧！”一个头发过肩的男人拉开浅蓝色窗帘，看着外面逐渐变大的雨水，眉头轻皱说道。 “我说你就别瞎操心了，秦哥的身手你我心中又不是不知道，还是想想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做吧！”一个长了张娃娃脸的少年开了口，稚嫩的语音鄙夷之意浓郁，张口咔擦一声，红苹果便少了一小半。 随后长发男人和娃娃脸少年都将视线瞥向了，额角挑染了几缕浅紫色的头发，气场十分危险，却十分重情重义的男人。 “我说肖潇，你不是和小羽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么，肯定也是见过那个莫初的，说说看她是个怎么样的小孩儿，未来我们三人可都是要照顾保护她的人，不了解一下怎么行呢！” 肖潇摸出手机看了眼，随即才慢吞吞说道：“劝你们对那个莫初态度还是好点，不然到时候被小羽拉去操练操练，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还有再说二十四遍，我虽然和小羽从小就认识，但总共也没有见过那莫初几次。” 语罢，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小羽已经到了，就在别墅门口，小初睡着了，说是让你们拿伞出去接他。” 长发男人和娃娃脸少年同时抽搐了嘴角，不同还是抢着拿着伞冲了出去，只有肖潇端坐在沙发上，嘴角的笑容稍微敛了起来： 他对莫初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岁那年，那个穿着浅蓝色纱裙的小女孩躲在秦羽身后，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最后咬咬唇仿佛做下了什么大决定似的，从秦羽身后跑到他面前。 仰着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漂亮，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很单纯也很干净，细声细语问他疼不疼，随即递上了一方手帕，让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痕，接受秦羽和她的邀请吃了顿热饭，就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般，也让他忘记不了莫初。 时过间隙，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和小羽私底下废了多少人力财力精力去寻找莫初，可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是这次— 只能是上天捉弄人。 将熟睡的人儿抱到主卧中，仔细细心的盖上被子，手指轻柔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最后在她额际那一粒小红痣上落下浅浅的一吻，让门边的长发男人和娃娃脸少年闪烁了下眼眸。 “都过来吧！不要站在那里，会吵到她的。” “小羽…” “秦哥…” 长发男人和娃娃脸少年同时开了口，让秦羽有些疲惫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坐在了肖潇的身边，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给小初留下的手机被人给拿走了，不管拿走手机的人是何居心，我都要前去将手机拿回来，那里面可是有着我送给小初的礼物，绝对不能让旁人玷污了去。” “我们也要去！”长发男人和娃娃脸少年异口同声，诡异顿了下瞪了对方一眼，就看着秦羽。 秦羽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而是问道肖潇：“肖潇，周哥那边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这段时间我也不可能将小初关在这里，所以她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将你们全都扯了进来，堵上了性命，但是我没有办法了，也没有任何退路了，我只能走下去，哪怕最后的结局只有死，我也回不了头了，我不要求你们必须以生命来保护小初，但至少不要让那些人企图伤害她的人接近她，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肖潇心头一跳，双手钳住了秦羽的肩膀，他才发现眼前这人的身形清瘦得可以，手掌之下仿佛只能摸到一副骨架，反倒是被他抓住肩膀的秦羽完全不在乎，神情是麻木的坚决。 “肖潇，商念，唐唐，小初就交给你们了，若是她没有想起来就永远不要在她面前说起过去的事，倘若想起来了…切莫十分注意她的情绪变化，不要让她精神崩溃的好。” 唐唐也就是那个娃娃脸少年，手中拿着苹果无论如何都咬不下去了，沉默下来看着那缺了一块的苹果。 商念嘴角死死紧抿住，指尖却在愤怒的颤抖着。 肖潇是唯一一个猜想到秦羽会这样做的人，虽然面上没有多少情绪，但心里却极为复杂。 “…秦哥…非要这样做吗？或者我们可以带着莫初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生活的，不一定非要去送死啊！”唐唐将汁水四溢的苹果扔在了垃圾桶里面，圆圆的眼眸中布着浓浓的舍不得。 秦羽轻笑了一声：“唐唐，太天真了可不好，”话语陡然顿了顿，继续道：“周哥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随时毁坏他计划的人，小初不死，始终都是一个会移动的炸弹，现在她还没有想起来以前发生的事，但倘若她想起来了，她有的是各种办法来证明自己才是真的莫初，这样一来周铭怀更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有她死了，周铭怀的计划才能继续下去，小初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又怎么能再次让她承受那时的痛苦呢！” 商念和唐唐同时沉寂了下来，正当客厅中的气氛越来越怪异的时候，一道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生生打断了这样持续蔓延下去的气氛。 “秦羽…” 拐角处，叶楠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半响过后才惊讶地发现客厅中还有着不认识的三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秦羽快步走上去将人带坐在沙发上，笑着将她有些凌乱的发用手弄好，一一给叶楠介绍道： “这是肖潇，别看他总是瘫着一张脸，但是人很话唠，很细心温柔。”肖潇被说得脸皮有些红。 “这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人，当然了还是比不上我家的小楠漂亮，叫商念，以前做过医生，就是医术不咋的，半吊子一个！”商念嘴角狠狠抽了抽，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到底没一拳头飞到秦羽脸上去。 “我叫唐唐，喜欢各种甜食，今年刚上大二，计算机系的，姐姐好！”唐唐歪着脑袋冲着叶楠露出两颗小虎牙，看上去很是乖巧惹人喜欢！ 第一百三十章 最后一次骗你了 叶楠眨巴着眼睛不去看肖潇和商念，就一直盯着唐唐看，看得唐唐背脊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叶楠眼眸弯起就是软暖一笑，浅浅的，淡淡的却十分治愈人心，让唐唐眨了眨眼，终是明白过来。 为什么秦羽即便搭上命也要保护她的平安，这样的笑不算惊艳，不算漂亮，可就给人一种浅暖的感觉，仿佛心扉被一股股温暖的细流所包裹住，很舒服。 “你们好，我叫叶楠，你们可以叫我小楠，唐唐很可爱的名字，很适合你！”话语宛若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在三人心底留下浅浅却抹不去的痕迹。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秦羽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有把握让这三人护着小初平安，却不能保证他们三人心中无二心，不是他不相信他们，而是人心这东西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叶楠和唐唐介绍完，转头看向了沙发另一边的肖潇，挑染的紫色头发很是显眼，五官硬朗深刻着寒气，不过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稍微柔软下来，叶楠眼睛稍微眯了眯，嘴角上扬，“肖潇，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包括秦羽在内都被惊了一跳，纷纷看向了肖潇，眼角挑起，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肖潇本人内心中也十分震惊，他敢保证自从莫初离开之后，就没有和她见过面，加上对彼此的印象稀少，他可不认为一见面莫初就能够将他认出来，要不然的话在秦羽做介绍的时候，她就有反应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压下心中的讶然和疑惑，秦羽开口问道：“小楠，你…见过肖潇！”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叶楠扭头很迷茫看着秦羽，点头，“对啊，见过，只是刚才没有认出来罢了！”说完，还上下仔细打量了肖潇，眼底的疑惑更多了，“不过肖潇，你以前不是染的白发嘛，什么时候换成紫色了，虽然这样也挺好看的，但有点不习惯！” 秦羽和肖潇是真的惊讶了，互看了一眼。 “可是我们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面，你为什么知道我以前染的是白色，而非紫色？”肖潇皮笑肉不笑问道。 叶楠直接否道：“怎么没有见过面，你还把我的手帕拿走了，都没有还给我。” 手帕的事只有当时的三人知道，这下秦羽和肖潇两人是真的懵了，弄不清楚此时的叶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商念倒是蛮有兴趣的盯着叶楠瞧，“小楠，你的记忆是不是只针对特定的一个人啊，比如说你明明忘却了一件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一遇到那人那段记忆就会自动浮现在脑海中，不用你自己绞尽脑汁去想，一切理所当然的很自然。” 叶楠食指抵在下颚边仔细想了想，“我不清楚，不过我也没有想起来太多关于肖潇的事，就唯独记得这一件，还有若真的像商念你说的这样的话，那么我看见秦羽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商念不慌不忙解释道：“有些事只能特定指针某一些人某一些事，你看见小羽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任何记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除非发生了一些刺激性的事，才能激起你脑海深处那些被忘记的事，不过友情建议千万不要去尝试哦~” 唐唐和肖潇都知道商念又开始忽悠人了，白眼刚飞过去，就听叶楠很认真问道： “那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以前忘记的事了？那这样一来我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想起我和秦羽以前是不是见过面，是不是认识？总觉得秦羽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是认识了很久，有种哥哥的感觉。” 商念现在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面对着叶楠简单干净的视线，硬着头皮扯了下去：“那也不一定啊，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嘛，或许在某一天你就会突然想起小羽的时候，不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和小羽见过面，是不是认识了，至于哥哥这种感觉嘛，我们可不能告诉你！” 秦羽简直无奈了，递了一个眼神让商念不要在继续漫无天际的扯下去了，因为叶楠都会当真的，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吃亏的，但所幸现在的她也不是什么都全信，让秦羽舒了口气。 “小楠，商念都是在忽悠你的，听听就算了啊，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了。”摸着叶楠的长发，秦羽纠正道。 叶楠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只是哦了一声，最后眼角全是纠结看着秦羽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商念说得没错，有些时候我想起了一些片段，但始终前后都斜接不上，像是中间差了很多本不应该失去的记忆，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我能够渐渐想起一些事了，却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里面都没有秦羽。” 秦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眼眸深邃盯着还在继续说下去的叶楠，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烙印刻在秦羽心上，疼得他撕心裂肺的，满心的不舍得，满心的爱恋，纵使在她心中只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存在。 “以前总觉得刘姨他们说的什么样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不知为什么，从何时开始的，那块重要的玉佩已经开始变得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不管它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对我而言，都没有秦羽陪在我身边重要。” “真想早点回想起来…”回想起有关秦羽的任何事，不管好的坏的。 秦羽嘴角的笑容扯了扯，有些酸涩，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舍的依恋，伸手将叶楠抱在怀中，紧紧的，像是要把人埋进胸膛，骨血当中。 “小楠…小初…好好记得我说过的话，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代替着小羽毛哥哥活下去，也不要去憎恨任何一个人，我舍不得我的小初永远活在痛苦当中。” “更不要去自责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小羽毛哥哥最大的愿望就是我的小初好好的，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哪怕你永远都不会想起小羽毛哥哥是谁，我也无怨无悔。” “小羽毛哥哥知道你心中喜欢着顾昱，犹豫着挣扎着，痛苦着伤心着，但小初，不要去顾忌什么，喜欢就要勇往直前去追，畏畏缩缩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在顾昱心中留下什么痕迹，虽然我很恼怒小初喜欢上了别人，但如果这是小初喜欢的，小羽毛哥哥也会去喜欢，去支持的。” 叶楠彻底沉默了下来，双手从一开始的自然垂落在身边，到攀附上秦羽的脖颈，泪水悄然无声滑落下来，喉间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秦羽口中的小初是谁，但很显然秦羽是在叫她。 却没有任何一丝排斥，不去深究秦羽这些话的深意，因为光是听着就叫她难受不已，胸口闷闷地呼吸不上来。 感觉到脖颈上一阵湿热，烫得秦羽心头一热，眼眶周围漫开了一圈的红色，“只要是你想要的，小羽毛哥哥都会帮你…”帮你铲除那些阻碍你的人。 等拿回了手机，就想办法潜到杜天诺身边，杀了她。 反正他和周铭怀的关系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不差杜天诺这一个。 更何况她以前对小初做过的事，就让秦羽心中的愤怒冲破天际，杀了这样的人，完全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不知道秦羽要帮她什么，但叶楠十分清楚此时的秦羽内心的悲鸣，那么的绝望，那么的不舍得，一一透过来，传导在她心中。 “秦羽…秦羽…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小羽毛…小羽毛哥哥…小初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离开我了…小羽毛哥哥…”一遭受到刺激，叶楠的记忆就会开始混乱起来，也在缓步证明着，她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着，只是需要一定性的刺激。 肖潇眼眸中的震惊浮现上来，商念皱了皱眉，也没有弄清楚叶楠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唐圆圆的眼睛中也开始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滚落出来一般， 秦羽对叶楠的情况不算了解，但也清楚只要话语刺激到她一定程度的时候，她记忆就会双重混乱起来，会将以前的事再次过滤一遍，也代表着将在她未完全想起来时，一次次的语言刺激她，只会让她再次承受当年所有的痛苦。 “你这爱哭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秦羽无奈苦笑着安慰：“小初，不要哭，小羽毛哥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纵使死了，他也放心不下她，舍不得她，所以即便是死了，也会好好陪在她身边的。 “小羽毛哥哥，不要再骗小初了，到时候小初真的不会理你的，真的…”本应该坚决的话，却在泪水滚落而下的时候，变成了伤心难过。 将怀中哭泣的小孩儿抱紧，秦羽微微侧开了脑袋，“不会了，不会再骗我的小初了。”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能安于现状，果然来了 “秦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唐唐直接蒙圈了，满脸的疑惑，但眼眸深处却是漆黑幽深一片。 秦羽也摇摇头，不清楚他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手掌轻柔地轻抚着叶楠的长发，侧过脑袋去，在她泪湿的脸上落下淡淡的吻。 “小初，再哭下去的话眼睛就会红肿成桃子了，那样可就不好看了！” 叶楠抱着秦羽的脖颈甩了甩头，呜咽声从底下传出： “我不在乎，连小羽毛哥哥你都要骗我的话，眼睛哭肿了又怎么样，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说好了不会再骗我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小羽毛哥哥，我们这样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叶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藏在心里面，在那个地方多嘴，知道得太多的话会死人的。 秦羽为了保护她付出了多少，她都记在心里面，并不会随着记忆丢失而遗忘。 “傻丫头一直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的话，这样你才会活得快乐，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是没有办法去避免的，唯有能做的就是去面对，安于现状虽也是一种办法，但是小初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永远安于现状，如果我不去做危险的事的吧，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下来。” 尤其是你，别人可以去死，可唯独小初你，我舍不得！ 叶楠哭声逐渐抽噎起来，紧闭的双眼依旧挡不住泪水滑落而下，溢满了悲伤，绝望，她很清楚周铭怀和杜天诺这两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可是没有必要要搭上小羽毛哥哥的性命，她也有可以做到的事。 不能每一次遇到危险，就躲在小羽毛哥哥的身后，让他来帮她解决那些危险的事，这一次，由她来保护小羽毛哥哥！ 环抱着秦羽脖颈的手渐渐紧缩，力道有些重，不过秦羽并未出声阻止，他知道这小孩儿心中有多难过，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莫家大小姐，却因为周铭怀的一场计划失去了那么多，被杜天诺夺走一切，自己落得这么下场… 现如今更是生命受到了威胁，又因为着他这个小羽毛哥哥再一次欺骗了她，等诸多原因让她心里堵塞着一口气，难受得紧。 “小羽毛哥哥，我们…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这次不要在骗我了…”叶楠将脑袋从秦羽脖颈中抬起来，满脸的泪痕，浸染了无尽的悲伤，却还是强颜欢笑，挤出来的笑容让秦羽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点头答应的动作怎么都做不出来，更别说那哽咽在喉间的话语了。 对不起小初，对不起，他无法做到这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实现的承诺了，他不想最后留在小初心中的印象，是说话不算话。 答应的话没有做到的可能，还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去承诺，那样比不答应还要痛苦几百倍。 “呐，小羽毛哥哥，你答应我啊，你说话啊！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永远都不会在分开了。”撕心裂肺的哭音让秦羽颤抖着手摸上了叶楠湿润的脸颊，蠕动着嘴唇，竟是在道歉。 随后手指轻轻在叶楠后颈处一捏，叶楠整个人的眼瞳涣散开来，晕倒在秦羽怀中，带着满脸的泪痕，和心中藏尽绝望的哀伤难受。 肖潇和商念一直都在沉默着，最后看着秦羽难过地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像是要把此生最后的温柔全都倾尽在她身上，那画面让人眼眶直发热。 商念眯了眯眼首先挪开了视线，肖潇心里面也不好受，抬手捏了捏鼻梁骨，让眼眸中要涌出的湿润倒回去。 “啊咧？这是什么？”就在秦羽将叶楠抱起来的时候，从她衣兜里面掉出来的一个白色小药瓶，落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被唐唐捡了起来。 秦羽没在意，叶楠身子不好，加上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随身带着药，并不稀奇。 商念抢过来一看药瓶，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拧开药瓶盖子倒出一两片在手心看了看，眉头紧皱起来，叫住了秦羽，“小羽，小楠这药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过期了？”秦羽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陡然想起什么扭过脑袋看向了商念，果然就见商念的眉宇越皱越紧，“这药…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想起了莫初四岁的时候被那群人强按着灌药的场景，四肢不能动弹，被人狠狠捏住下颚将药灌下去，泪水打湿了头发，哭泣，无力的挣扎，麻木的绝望无一不在昭示着那个时候的她，满心的寻死念头。 商念咦了声，将药片掰小，捏了一小块放在舌尖尝了尝，刚刚入口就被他吐了出来，脸色变得有些差，紧了紧手中的药瓶，商念眼睛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怖。 “这种药早就在1994年的时候政府已经不允许在市面上流通了，在1997年8月份的时候就全部回购进行大面积销毁，因为长期服用此药的人会逐渐神经衰弱下来，对人体伤害也是极大的，虽不致命，但是带来的精神创伤一辈子都不可能复原。” “只不过很奇怪的是，这药的药量似乎比较轻，像是有人刻意减少了药量，是在担心着服用它的人短时间内出现症状嘛！” 商念絮絮叨叨的说着，满脸的阴霾，“小羽…看起来想要害小楠性命的人可不少，能够接触到她平常用药的人只能是身边的人，不是说她住在顾家嘛，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羽面无表情，但是眼眸却冷彻下来，带着蚀骨的杀意，“我会查清楚的，任何想要意图伤害小初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死也要这些人垫底，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的小初了。 穿套上黑色风衣，秦羽在出门前对肖潇等人叮嘱道：“小初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唐唐你跟我一起吧！” 别看唐唐生了一副无害的娃娃脸，但是身手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这人的心性强悍到什么都能接受，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再加上他以前遭受的那些事，早就让他对这个腐坏的社会免疫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羽会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 “唐唐，到了地方后，你在外面放风等我，遇到房子中出来的人，直接解决了。”秦羽是绝对狠辣的，只是在叶楠眼前下意识掩饰了那个最真实的自己而已。 唐唐依旧还是乖乖的点头，不反驳，一双圆圆的眼睛中早已兴奋激动一片，布满了血腥的弑杀。 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唐唐突然开口问道：“秦哥，小初姐姐她…以前遭受到过什么吗？总感觉小初姐姐像是拥有两个人格似的，虽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总归来说这样对她是不好的吧！” “商念不是医生吧，要不还是让他给小初姐姐看看吧！” 秦羽眼眸暗沉了一瞬间：“没用的，小初她潜意识里面排斥着心理医生的接近，哪怕是她熟悉的人也不行，这样做的话只会加快她精神崩溃的速度，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也很想小初恢复过来，但她不接受的话，我也不能去逼迫她。” “再者便是她最大的敌人不是心理医生，而是她自己本身，她拒绝接受治疗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以前遭受过的事嘛…等到手机找回来，等到她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唐眼眸黯淡了一下，飞快略过了一丝残杀的血腥，即便仇恨已经报了，但是那家人带给他的痛苦依旧深深刻在了骨子当中，永远都不能忘却，所以他才会这般痛苦，纵使秦哥和商念他们几番给自己说叨了，但— 不能忘怀的事，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只会牢牢铭记在心中。 秦羽斜了一眼唐唐，抿了抿嘴角淡淡说道：“唐唐这些事我没有立场来说什么，但牢记一切痛苦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家人已经死了，你这样牢牢记在心中，只会让你越活越痛苦，小初现在虽然忘记了，但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肯定不会像你这般死死记住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痛苦。” “人有所遗忘，才会幸福快乐起来，有时间的话多和小初说说话，这样一来，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也要去保护她了，即使死也在所不惜，很多时候不是我救了小初，而是小初拯救了我，才会有今天的秦羽在。” 唐唐深深看了一眼秦羽，似解非解地点了点头：“秦哥，我明白了，我会尝试着走出来的，而且一直记在心中的话，就会一直觉得那家人还没有死。”还在折磨着他一样。 秦羽没有在继续多言下去了，将车停在了比较偏僻的地理位置上，看着外面朦胧的雨天，眯了眯眼，“手机里面安装的地位系统显示位置就在这里，唐唐注意点安全！” 唐唐点头，就看着秦羽下了车，很快消失在了小区里面，连门卫室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眸中闪过至高的崇拜和灼热，唐唐捏了捏拳头。 “果然…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游戏已经开始了 楚安泽环抱着双臂，黑色的双瞳微微眯起看着停靠在偏僻，不注意看就会很容易忽略过去的汽车，转头看着旁边站着男人，温和的眼睛下方关押着一只咆哮的野兽，等待着出笼的机会。 “看样子他就是你口中说的那部手机的主人了？”楚安泽声音很是平淡，“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拿回那部手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 很多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什么，明明一眼看上去那么令人想要去亲近，那么温和，可是那一层亲近温和的人皮下，是一只疯狂的恶狼，只等着他心目中的目标出来，然后亮出他藏匿在柔软人皮下的爪子，抓住他的猎物。 “着急什么？只要这汪水搅得越混，这场戏才越精彩不是嘛，折磨人的身体有多种方法，但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折磨人的心灵才是最有意思的，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我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楚安泽蹙了蹙眉头，将视线又放回到那人消失的地方，“我可不管你想怎么折磨那人，但只要你给我想要的，就可以了，如果你胆敢爽约的话，你就等着死吧！” 男人望着楚安泽，温和的眼眸中满是不赞同，“你这样着急没有耐心的话，可是什么都得不到的，反正你都从宫家逃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不在乎这最后面宴会的时间了！” 提到宫家的时候楚安泽的眉头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说起宫家，那就是一个恶心肮脏得地方，每次一说起来就让我憎恨厌恶，不过要是宫家的人知道宫暮暮的亲生女儿即将落得神经崩溃的下场，不知道他们心中会做何想。” 不等男人回答，楚安泽就呵呵笑了起来，“我想他们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宫暮暮未婚先孕，不自爱和男人生下了孩子，死在了产房中，不得不说这是对他们宫家的报应，只可恨当年那孩子竟然没有死，真是老天不开眼。” 对于楚安泽口中溢漫出来的怨恨，男人但笑不语，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能启齿的一段过去，楚安泽有，叶楠有，秦羽有，包括他自己也有，所以他才会这么疯狂，想要完成老师当年没有完成的梦想，所以他才会私底下一直打探着莫初的消息，却阴差阳错得到这么多… 等到真正拥有了莫初，那么当年未实现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很快就可以了。 “按辈分算起来的话，叶楠不对，应该是莫初是你的表姐吧！” 楚安泽眼眸陡然沉了下来，掌心中不知何时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看也不看男人一眼就挥向了他的面部，下手狠戾，没有丝毫留情。 男人只是稍微错后半步，就躲开了楚安泽的攻击，面上依旧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你在愤怒也没用，因为这是事实，我也没有说错什么，哦，对了，我忘了你的母亲并不是宫家公开迎娶的名门大小姐，而是一个挣扎在社会靠着身体来养活自己的女人，真是可悲！” 哪怕这样嘲讽明显的话语从男人口中说出来，也无法折损他半分温和的形象，淡然温笑的模样仿佛再说着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让楚安泽心中的怒火有些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她在愤怒在悲哀，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 沉默了半响，楚安泽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一双瞳子遥望着远方雾蒙蒙的天空，“是啊，她是可悲的，也是可恨的，明知道宫家的人是多么绝情冷血的人，还要自取其辱送上门去，毁了我的一生，可她竟然还不知悔改，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哈哈！真是可笑。” 为了她好，就应该带着她永远离开宫家，而不是为了宫家施舍下来的那点钱财，就乐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她多么希望想要离开那个没有人情味的牢笼，只是可惜，一切只是妄想。 “世上自以为是的人多了，你也不能每一个人都杀光！”男人淡淡说出这样一句话，就没有在开口了，像是陷入了沉思。 秦羽拿回手机的过程很是顺利，顺利到秦羽心中不详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所以在坐进驾驶座的时候，直接点火挂挡驱使离开了。 “秦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难道是受伤了？”唐唐将手机拿在手中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这部手机没有被动过任何手脚，才放下心来，转头就看见秦羽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秦羽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不安罢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楠楠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电话打通了无人接听？”赵愫霜扶住额头坐在沙发上，神情罕见的阴郁下来，“最近外面不太平，不是告诉过她，让她不要出门的嘛，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啊！” 小兰默默退到一边，低头不语。 赵菍霜看了一眼赵愫霜，安慰道：“或许楠楠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媒体记者那边不都压下来了嘛！再说了那些人也不认识楠楠，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次的事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叶家的人一个都找不到，像是有人特地将他们保护，不对，准确来说更像是囚禁起来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来，倒是有关楠楠的事接连爆料而出，全都是负面影响，事到如今，我们连躲在叶家背后对楠楠下黑手的人，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让我怎么放心让楠楠一个人出去。” 赵愫霜很累，这次的手不仅仅只是棘手，诸多问题也开始迎面而来，像是有人故意和顾家作对一样。 现在顾振和顾昱都腾不出空来解决叶楠的事，因为前几天开始，就有不知名人士发起对顾家总公司的挑衅和抢夺各种合作方案。 虽说对顾家来说，那点校合作无痛无痒，但始终是在顾家脸上甩了一巴掌，让顾振顾昱这口气怎么可能吞咽得下去。 “姐，别担心了，姐夫和昱儿这么厉害，肯定会把这些事解决好的，我听楠楠说，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少操心点心吧！” “我也想，可是现在整个H市都不太平了，多方势力开始云涌起来，所谓树大招风，顾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我如何不担心，还有就是楠楠的事，这几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动着，生怕楠楠出了什么事，现在倒好人直接不见了不说，还连电话都不接了。” 虽然这般说道，但是赵愫霜眼眸中全是对叶楠的担忧。 赵菍霜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跟赵愫霜说了，“姐，我总觉得这几天的楠楠有些奇怪，时常发呆不说，上一秒做过或者说过的话，下一秒她就全部忘掉了，像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或者说过那些话一样。” “…就好像…那些记忆都会莫名丢失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赵菍霜打了一个哆嗦，“要不我们还是找心理医生来给楠楠看看吧，这样下可不行！” “再说吧，现在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赵愫霜问顾昱要了人去找叶楠，对此顾昱只是沉默了一下，就让回来的顾帆和小幽过来了，还说等公司的事忙完了，他就立刻回去。 人不见了？还是自己不见的，叶楠是去了什么地方？ 还是说她去找秦羽了？ 摩挲着手中的手机，顾昱的眼眸有些闪烁，幽深宛若平静的大海，深处却藏匿着各种看不见的危险，让人望而止步，不敢在深探入半分了，唯恐一个浪潮打过来就丢了命。 “小幽，顾帆你们都去找人吧，一定…要找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担忧，就像是莫云说得那样，明明自己内心深处喜欢的人是诺儿，可面对着叶楠的时候，心总是会涌现出情愫出来，断不掉这份藕断丝连的感觉。 小幽头顶上的呆毛动了动，哦了声就跟在顾帆身边出去了，“木头帆，你说顾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明都说了…”要和叶楠断掉所有关系的，可是这一系列的关心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让人想不通弄不清楚。 顾帆斜了一眼小幽，“顾少的事最好不要插嘴插手，不然我连尸体都不会给你收得。” 切，真是一块木头！ 不过叶楠究竟去了哪里，真叫人担心呐！ 秦羽带着唐唐去给叶楠买了一些她爱吃的食物，和衣服等才开车回去，而叶楠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不动弹，只是在他和唐唐进来的时候往这边看了看，其余的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了。 “小楠姐姐，我们出去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小楠姐姐你最爱吃的，还有商念做的饭菜很好吃，待会儿小楠姐姐你一定要多吃点才是。”唐唐拿着一盒栗糕扑了上去，叶楠神情动了动，终是没有维持住，抬手摸了摸唐唐的脑袋，点了点头。 “小羽毛哥哥，今晚你下厨吧，我要喝汤，还要…”叶楠脑袋歪了歪，“小玉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眼误了终生 秦羽直接怔愣在了原地，看着叶楠的眸光有些呆滞，半响都回不过神来，还是唐唐先回身来，抬手捅了捅秦羽的手臂，“秦哥，不要光顾着发呆啊，小初姐姐再和你说话呢！” 虽然叶楠和莫初是同一个人，但是唐唐却分得很清楚，小楠姐姐和小初姐姐叫得很亲热，也难怪叶楠那么喜欢唐唐，嘴甜的孩子总是会招很多人喜欢的。 秦羽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傻笑，眼眸深处却水光滑过，“小初乖，小羽毛哥哥没有买回来玉米，所以没有小玉米哦！下次小羽毛哥哥再给你做，好不好？”这是他的小初，一心念念着的小初啊！ 叶楠惯有的动作就是食指轻轻点了点下颚，双眸微微眯起，宛如上弦月般让人着迷，带着浅浅的软暖，“这样啊，那就算了，反正小羽毛哥哥不管做什么都好吃，小初最喜欢了~” “真好！”将手中的食材全都交给了商念和唐唐，自己则是信步走向了叶楠，在她的面前单跪而下，执起她放在双膝上的手放到唇边落下浅浅的一吻，“真好，属于我的小初回来了，这次不走了吧！” 没有记忆的叶楠只能是叶楠，而拥有莫初记忆的叶楠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莫初，因为有了那些以前的记忆，叶楠整个人才会鲜活起来，那双眼眸中才会闪现专属于莫初的灵动，以及神采。 让他上了瘾，一眼就误了终生，却始终不悔！ “小初永远都会陪在小羽毛哥哥身边的，不会离开的，小羽毛哥哥也休想再丢下小初一个人了，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叶楠的声音浅浅软糯得很，撒娇的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半分。 秦羽微笑摸着叶楠的脑袋，并未回答这个他做不到的承诺，“那小初想起了多少？一半还是…全部？包括你现在的所有记忆？” 若真是那样的话，他的小初要承受双倍的身心痛苦，伤害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亲兄长，待她那么好，可现在却为了一个冒牌货那样对待她，心里面总归都会有些愤怒，伤心和失落的。 可是令秦羽没想到的是，叶楠竟然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却还是心疼。 “唔…一小部分吧，有些还是很混乱，回想不起来，不过既然回想不起来那就不要了，反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了，想的起来想不起来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和我那块无缘的玉佩一样。” 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此刻的秦羽没有过多深入去想太多，也没有去为莫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说好话了，有些事恐怕小初的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清楚，他又何必去多言说什么呢。 “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逼自己去想起来了，你只要记住你是莫初，是小羽毛哥哥的小初，这个就行了，其余的不重要。”秦羽摸着叶楠的脑袋，笑得开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不管小初是个怎样的情况，始终都是他的小初没错，莫云那边的话，就要看恢复全部记忆的小初是怎么想的了，如果她选择原谅的话，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原谅的话，他也站在她身后双手双脚支持着，反正在他眼中，他的小初是最重要的，旁人都要靠边站，也不会蠢到连自己的小初都认不出来，还那样伤害她。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小初不是想喝汤了嘛，有没有兴趣来帮小羽毛哥哥的忙啊！”将叶楠从沙发上拉起来，却不想人才刚站起，就踉跄了一步，一头栽倒在他怀中，此后无论秦羽怎么呼唤，叶楠都没有一点反应。 商念倚靠在厨房边，看见这样的情形，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免得秦羽一直这样担忧着急下去： “可能是她脑子里面承载着记忆的神经经受刚才的刺激有些过度，出现了混乱，所以她才会一直维持记忆的模样等着你和唐唐回来，等醒过来这些事又会成为她脑海中的空白，不过具体的还是要送她去医院来个脑部扫描才会知道。” 秦羽闭了闭眼，“我知道了，食材处理得怎么样了，小初刚才可是说了，要喝汤的，若是醒来发现口味不对，她可是会发脾气的。” 即便被周铭怀他们带回去，遭受了那么多非人的遭遇，学会了保护自己的手段以及心性，但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最纯真干净的一面，笑得软暖，会发脾气，会耍小性子，但都无伤大雅。 对于此，商念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叶楠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疼痛，但是看见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食物，额间的疼痛都淡去不少，吃了一餐美味的晚饭，被秦羽带着在院中饭后散步半小时，才让她回去洗澡休息。 轻手轻脚将拿回来的手机放在她的枕边，秦羽望向叶楠的眸中充满了眷念和痴迷，最后俯下身去在她嘴角落下浅淡的一吻。 “晚安，我的小初！做个好梦！” “你说那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啊，不仅钱一分没有给我们，现在竟然还把我们关起来了，不准被外界联系，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想要知道关于那个小贱丫头的事，我们都说了，过河拆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叶母在狭窄的昏暗屋中来回走动着，那嘴就没有停过。 叶父要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他这大半辈子就都白活了，满脸的灰白呈现淡淡的死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行了，别念叨了，那人想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嘛，钱钱钱，你眼里面只看得到钱，有没有那个命拿都是个问题！” 叶健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一直躺在破旧的小床上看着发霉的天花板，瞳孔没有一点焦距，却在听到自家父母的对话，以后后面的争吵时，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父母随手捡带回来的一个小女孩儿，没想到背后却拥有着如此惊人的身份背景。 不过也对，当年光是她脖子上那块红线穿戴的玉佩，可不是平常人家就能戴得起的。 只是可惜那个时候他们都被金钱迷了眼，不仅没有好好待她，反而一次次去无视伤害她，也怪不得他们家现在回落到这般下场。 一报还一报，当真是来得太快了。 “有时间吵，不如安静下来，免得人家嫌你们话多，手滑拔掉你们舌头的时候，现在后悔也晚了。”叶健说完这句话后，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或许是快要死了，此时的叶健脑子反倒开窍了不少，没有在像以往那样针对叶楠了，心里缝隙中溢出丝丝愧疚，不过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现在愧疚后悔都没有用了，不过也真是可笑，他竟然会对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儿感到愧疚… 不过，也希望她日后会好好的。 被秦羽送回来的叶楠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地小雨，心头有些焦躁的烦闷，紧紧拽着安全带不松手，就这样坐在车中已经十分钟了。 让秦羽好笑得很，“怎么了？不想回去？” 叶楠看看秦羽，再看看那边被雨水笼罩在其中辨不清的顾家，唇瓣有些微白，“有一点，虽然愫姨菍姨她们对我再好，那里也始终都不是我的家，我只不过是个寄宿的人而已。” 而上天总有一天都会收回这一切的，到时候的她就和当初和罗鸣离婚一样，一无所有，连一个落脚处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心中就有了这样的念头，明明赵愫霜和赵菍霜对她那么好，情真意切的关心，担忧她都一一看在眼中，但是内心深处终归有一丝不踏实。 秦羽眼瞳闪了闪，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在叶楠略显惊诧的视线下，浅薄微凉的唇在她眼角处吻了吻，“等我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将你从顾家接出来和我还有唐唐他们生活在一起，那里就是你的家，永远的家。” 叶楠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秦羽嘴角温度的眼角，眼眸陡然弯起来，狠狠点了点头：“嗯，我也很期待能够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那就先乖乖的待在顾家，现在外面可不安全，凡是陌生人给你打电话都不要去接，去理会，让你出去就更不要听了，尤其是杜天诺和莫云这两个人，不要笑，和你说认真的，这段时间我会有点忙，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了，但如果想我的话，就像上次一样跟我打电话，我就会来见你的。” 不管哪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只要一听到小初说想见他，就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叶楠轻点头，接过秦羽递过来的小花伞，撑开下了车，随后目送着秦羽开车离开，这才转身走向了顾家。 却不想刚才两人亲密接触的那一幕被拍下来，角度时间都把握得刚刚好。 “呵呵！真想立马送到顾昱的眼前，让他瞧瞧他一直明里暗里护着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正确的相处方式 果不其然如同叶楠在车上所想的那样，一回到顾家就立马遭受多方炮轰，让她有些脑袋胀胀的。 还不能有半句反驳的话语，只能眩晕着脑袋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担忧，眼眸深处溢出淡淡的笑意。 这样也挺好的，但不是她的家，始终都不是。 不是她无情冷血到这种地步，而是她对于顾家而言始终都是一个外姓人士，还是一个会移动的麻烦载体。 赵愫霜对她的关心宠爱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现在大家面上只是维持着一个假象。 一旦她威胁到了顾家的利益，赵愫霜会做出什么割舍的举动出来，叶楠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现在大家看似和平，那是因为现在的她并没有给顾家带来真正意义上解决不了的麻烦，而她们对她的关心也是真的… 但那一天若真的到来，谁又说得清楚，关心担忧着她的赵愫霜不会为了顾家，从而舍弃掉她呢。 她不敢豪赌，因为这些人她付出去的感情都是真的，一场赌博很有可能会让她失去一切，连翻身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对于秦羽说出那样的话，叶楠心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反而接受得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她和秦羽本来就是该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在一起生活，她不怕秦羽会因为什么威胁到他，抛弃掉她，更不会怕秦羽有一天将她赶出去。 对于秦羽，叶楠是百分之两百的信任，没有丝毫质疑和犹豫。 赵愫霜说着说着就见叶楠走了神，嘴角含着一丝浅淡暖意的笑容，让赵愫霜喉头的话卡在那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眼眸微微黯淡了下去，膝上的手也缓缓紧握起来，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其实一直都很明白，不管她和菍霜对她有多好，她的心始终都是飘荡的，一直都不属于这里，不属于顾家，亲切礼貌那都是客气和疏离，不管她们怎么说将这里当成她的家，她也只是微笑点头，并未说什么。 她在排斥着，不仅是排斥着她是暮暮女儿这件事，更是在排斥着融入顾家，这样明显的心理，赵愫霜又怎么会看不到，只是埋藏在心里面没有道明罢了。 “楠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赵愫霜内心有些疲累，但对叶楠还是和颜悦色的，嘴角携着轻轻的柔笑，将手覆盖在叶楠微凉的手背上。 叶楠回过神看着赵愫霜眼底掩饰不住的疲累，有些愧疚，低下头去道歉道：“对不起，愫姨！” 恐怕除了赵愫霜和叶楠本人，无人知晓叶楠这声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亦或是一语双关，都不得而知。 赵愫霜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下来，“楠楠你…”心中的不安开始逐渐扩散开来，因此紧了紧抓住叶楠的手。 叶楠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轻轻拍了拍赵愫霜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愫姨，我有些困了，我也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哪怕要出门也会跟愫姨你们打声招呼的，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还有谢谢愫姨你们！” 转身，上了楼，背影带着某种坚决。 赵赫毅从头听到了尾，并没有觉得叶楠此番举动如何如何，反而觉得很正常，愫霜和菍霜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只能以这样疏离客气的态度来对待她们，亲近不了半分，不对，应该是曾经亲近过，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导致那份亲近逐渐散了。 “行了行了，两个大人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开，她又不是你们两个的玩具，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她是个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也不要在心里面去怪罪她，毕竟她活得也不容易。” “爸，我并没有怪楠楠的想法，只是，只是好像不管我和菍霜怎么做，和楠楠都亲近不起来，那个孩子始终都在和我们疏离着客气着，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做，该怎样和她相处了！” 说到这里，赵愫霜有些哽咽，眼角湿润，赵菍霜直接没了音，眼睫低垂着，不知在沉思什么。 看着两个女儿因为找不对方法和叶楠相处而伤神伤脑成这样，赵赫毅心中叹了口气，视线从楼梯上扫过： “你们啊也别想太多，小楠那孩子有她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你们的做法导致她不像是一个亲人，更像是一个客人了，寄居而下，换做是你们是何种心态，有时候啊，换位思考一下，你们就能明白小楠心中在想什么了，又是什么感受了。” “对了，小楠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接下来便说起了这件事，让赵愫霜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和赵赫毅说着话，赵菍霜时不时搭上两句，气氛有些沉重。 回到房间的叶楠卸下脸上的笑容，捏捏鼻梁骨，这样的相处让她有些累。 不过累的人不止她一个吧，赵愫霜，赵菍霜等人都很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却偏偏让所有人都这么累，苦笑一声不再继续想这个伤脑筋的问题了。 对了，好像刚刚在客厅中都没有看见顾昱…吧，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正在做什么，是在工作，还是在陪着….杜天诺。 单手撑住下颚，满脸的苦涩，伸出手指戳了戳电脑桌上的那个布娃娃，眼底出现了淡淡的迷惘，“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错的，明知道这样和顾昱暧昧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却偏偏如同着了魔一样爱上了顾昱，到现在都还不死心。” “顾昱…对我根本就没有爱情，有的不过是怜悯同情罢了，如同小偷一样偷来顾昱的时间，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沉沦着，有些让人厌烦呢！” 连她都唾弃自己这样的行为，和当初余媛抢走自己的丈夫罗鸣，霸占了顾昱和杜天诺相处的时间，她和余媛又有哪里不同呢！ 她们…分明就是同一种人！ 只是余媛只是对罗鸣玩玩而已，而她却真的对顾昱上了心，动了情。 酒醉后的一场欢爱，换来的是现如今这般越走越错的道路，和那颗逐渐找不到回头路的心。 学会了爱，有了爱人，可是她爱的人，心不在她身上罢了。 “…有些难过呢…明明秦羽说过要…”话音戛然而止，好像有什么话在脑海中闪逝而过，秦羽对她承诺过什么…要帮她得到什么… 明明听过的话语，现在却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说她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听，不过这样一想的话，最近真的是出现了很多怪事，而且都是发生在她身上的… 比如很多时候记忆再跟秦羽或者别人说话，可是转瞬间就忘记了上一秒说过的话语，好似那句话从未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一般，那种感觉像是身体里面住下了另外一个人…有些惊悚，却接受起来异常的自然淡定。 布娃娃一直看着叶楠，嘴角浅笑着，温柔美好，单纯简单，让叶楠也不由自主散去脸上的苦涩，扬起了明媚的浅笑，指尖戳在布娃娃的嘴角。 “你啊，还真是一点烦恼都没有，有些时候挺羡慕你的，做一个娃娃什么烦恼都没有，真好！” “但…你究竟是谁送给我的，我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都会想起那块玉佩了，可你始终都不肯出现在我的回忆里面，真是一个坏娃娃，一点都不乖。” 叶楠眼角含着浅笑，和布娃娃自言自语说起了对话，让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准备敲门进来的顾昱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就那样看着叶楠和布娃娃互动，有些令人悚然，但在顾昱眼中却莫名有些心酸的哽塞。 “啊，对了，今天秦羽又给我买了栗糕，我给你带回来了一点，要不要也来点，很好吃的，味道很正！”从完好的包装盒中取出一块小小的栗糕放在布娃娃面前，自己则是双手撑着下颚，笑眯眯看着布娃娃。 对话从未间断过，好似那个布娃娃真的能够说话一样。 见此，顾昱没有敲门了，而是在门边站了会儿。 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声音，这才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布娃娃面前摆放的栗糕，再看看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叶楠，肤色苍白，唇角紧抿着，睡得有些不安。 将人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离开的瞬间，衣袖被一股轻柔的力道给拽住了。 还没等顾昱回头，那边睡下的人儿直接叫了秦羽的名字，让顾昱瞳眸有些深沉幽暗，将叶楠拉住他的手掰开，塞入被中，头也不回离开，所以并未听到叶楠接下来的话： “秦羽…小羽毛…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一家人…” “喂，顾帆，那个秦羽的来历查到了嘛？还没有，行，我知道了，既然查不到的话就不用继续往下查了，说明对方做的准备很是充足，看来他对我身边的人也很了解啊，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人。” 挂断电话的顾昱就站在走廊尽头，透过窗户看着被雾蒙蒙雨水笼罩在其中的绿色，嘴里细细咀嚼着秦羽的名字，流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毫无温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爱也不要迷失了自己 等到叶楠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中午了，期间赵愫霜来看过她几次，见她睡得熟就没有吵醒她，才会让她睡了这么长时间。 “嘶~头好痛！”拍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叶楠面色有些病态的难看，随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之前不是趴在书桌前的嘛，怎么会到床上来了？算了，不想了，可能是愫姨和小兰做的吧！ 掀开被子起身进了浴室，洗漱过后，用毛巾擦干头发蓦然想起秦羽在着急下车的时候，递过来一个包装盒，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打开过。 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那个包装盒，精美的浅蓝色包装纸很漂亮，有丝晴朗的感觉，拆开包装之后，黑色金属机身的手机落在叶楠的眼眸中，浅浅的笑意浮现上来。 手指从机身上抚过，“还真的回来了。” 噫？底下还有一层？会是什么呢？ 费了点力气将底层的东西拿出来，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却深得叶楠的心，那东西是一个很小巧的玻璃制品，做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五官精致，嘴角轻微上扬，带着明媚干净的笑容，身上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站在叶楠的手心当中。 “真好，你可以和小小做个伴儿了。”将手心中的小女孩儿放在了布娃娃旁边，就把视线落在了手机上，眼眸闪烁了一下。 她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手机的开机密码到底是什么，询问秦羽有没有提示，可秦羽都但笑不语，永远都是那句话，就是等她回想起一切的时候，这手机的开机密码就不是难题了。 可问题是万一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话，那岂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手机中所藏着的秘密了。 “楠楠醒了啊，醒了就下来吃饭吧，你睡了都快一天一夜了，也该饿了。”赵愫霜轻轻敲门走进来，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任何疏离和不耐烦。 叶楠瞳眸一闪，内心中满是对赵愫霜和赵菍霜的愧疚，这两人对她都很好，可她总是排斥着和她们亲近，交心，总是在害怕着一旦她威胁到了顾家的利益，这两人就会毫不犹豫舍弃她。 就因为付出了真心，就怕回收到的是别人伸出来的刀子。 叶家，罗家，叶楠都这样一一走过来了，心口上的伤痕随着时间愈合，却在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痛的，提醒着她以前那些事，遭受的那些罪，所受的痛苦。 可赵愫霜和赵菍霜和叶家罗家那些人又不一样的，她身上没有什么可图的，或许愫姨和菍姨她们总归是不一样的吧，但不一样归不一样，她都不想再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了。 “好的，愫姨，你先下去吧，等我换身衣服我就下去了。”转过身，叶楠嘴角微动，无声说了声对不起，就利索将手机藏在了布娃娃的蓝色碎花裙下，将包装盒收到了垃圾桶里面，换上衣服下楼去了。 餐桌上 今天大家都在，谁也没有缺，但就是这样的气氛让正在下楼的叶楠迟疑了一下，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闷严肃，让人连饭都没胃口咽下去，以前在罗家吃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所以本能的她不喜欢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 更何况顾振现在还那么不喜欢她，虽然他明面上什么都没说，可是犀利的视线却叫她食不下咽，嘴里的食物没有丝毫味道，吃得她极其痛苦。 “快下来吃饭啊，饭菜都快凉了，你一天一夜都没吃，胃肯定要受不了的，所以我让厨房那边给你熬了点汤，你先喝点汤暖暖胃，在吃饭！” 赵愫霜招手让叶楠坐在她身边，叶楠刚想要点头，口袋里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歉意对着赵愫霜一笑，拿出来看着来电显示人的名字，眼底悄然蔓开愉悦的笑意，“嗯，好的，我待会儿就出来，那一会儿见！” “顾伯伯，愫姨，顾昱，我有点事就不吃饭了，你们慢用，我出门去了，估计会晚点才回来，愫姨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熬夜等我了。” 赵愫霜咽下之前要说的话，浅浅笑道：“这样啊，那你和你朋友出去玩得开心一点，注意安全啊，如果回来晚了，就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叶楠正在玄关处穿鞋，闻言嗯了一声。 顾昱放下手中的碗筷，“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一点事没有处理，你要去哪里，我顺路送你过去吧！”前面的话是和顾振赵愫霜说的，而后面的话自然是对着那边正要开门出去的叶楠说的。 握住门把手的手陡然僵了一下，叶楠嘴角牵扯出来的弧度有些苦涩，但还是回头浅笑拒绝道：“不用了，你公司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嘛，你就赶快去吧，不用管我的，秦羽说他已经快到了。” 说完迅速打开门，跑了出去，连一把伞都没有拿，冲进了雨幕当中。 顾昱眼眸平静如湖面，半点涟漪都没有，就那样淡淡看着叶楠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当中，面上毫无变化，内心却起了一点波澜，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一点点闷闷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宠着爱着藏着的珍品被被人发现了价值，想要从他身边抢走一般。 那种感觉十分不爽。 不过顾昱都归于别的方面，并未察觉到自己对叶楠真正的心意。 可等到真正察觉的那一天，两人之间的罅隙已然冰裂开来，中间隔着狭长深不见底的峡谷，跨不过去，而那边的人不愿意跨过来，只能继续彼此伤害着，让鸿沟越发扩大。 沉默不言换好鞋子，气息沉郁得有些可怕的顾昱接过小兰递过来的折叠伞，撑开走进了雨幕当中。 顾振和赵愫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两人的眼底都同时略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顾振，你说楠楠是不是故意躲着昱儿的，我看着都有些不对劲了。”女人的直觉总是最准的。 顾振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慨，反而觉得这样对两人才是最好的，含糊嗯了声，就不再开口说话，默默开始用起饭菜来，赵愫霜满心腹的话就这样胎死腹中，吃饭的胃口全无，起身上了楼。 “阿…嚏...”淋了点雨的叶楠上了秦羽的车，就一直在打着喷嚏，红红的鼻头看上去有些可爱，但都不妨碍秦羽开始说她： “我就是怕你不带伞淋雨，在电话里面都交代你好几遍了，还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一直在打喷嚏，好受了？脸色也这么难看，算了，本来想带你去吃饭的，现在看来先要带着你去医院坐会儿。” 摸摸红通通却凉意十足的鼻子，叶楠很不上心：“我没事的，只是一时间没缓过来而已，去吃饭吧，我饿了！” 秦羽斜了她一眼，“怎么顾家不给你饭吃啊？” 这话纯属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随口说出来的，并没有太多的意思，但是叶楠却陷入了沉默，让秦羽多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真被我说中了，顾家真不给你饭吃了啊！” 叶楠摇头：“不是，只是气氛有些沉重，没有胃口吃罢了，总觉得顾伯伯从榕城回来之后，对我的意见越来越大了，我虽然一直在排斥着我是宫暮暮女儿的事，和愫姨菍姨她们很亲近，但我从来都没有利用过愫姨和菍姨做过什么事。” “不是我排斥着这件事，而是这件事于我而言真的太过科幻了，有些不敢相信罢了，况且我对宫暮暮也就是我所谓的亲生母亲，不仅没有一点印象，甚至的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要我毫无芥蒂去接受的话，我想我做不到。” “或许这就是顾伯伯不喜欢我的原因吧，还有可能就是我和顾昱之间牵扯不清，要断不断的…”说道顾昱，叶楠的语气就低落了下来，带着明显的难过和伤心，以及掩藏在深处浓浓的爱恋和舍不得。 这样的叶楠看得秦羽心里一抽，淡淡的疼痛席卷上来，“小楠，你要记住，这个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做得再好，表现得再佳，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喜欢你，仅挑你的刺，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感到难过和伤心，至于你和顾昱的事…” 虽然很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小初喜欢上别的男人，但一想到将来也只有这个男人可以护住她，那丝丝缕缕缠绕在心扉的酸涩也就淡了，既然是非常喜欢的人，那么就要为她考虑着打算着，不能拿她的生命来开玩笑。 “一切都随着你自己的心意走吧，如果是真的喜欢了爱上了，那就勇敢的去追，去喜欢，去爱，我做你最坚固的后盾，累了伤了痛了就来我这里，保证让你一秒忘记伤痛。” 秦羽说得很是认真，表情渐渐渲染了叶楠，让她静静看着秦羽说话，身心放松下来靠在后背椅上。 “不过小楠，再爱也不要丢失了自己，为自己保存着一丝底线，就不会让自己伤得那么痛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秦羽永远都会爱着小楠的 “我希望我的小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但若是建立在伤害上的幸福，我宁愿你舍弃不要，也不要为了爱打破自己的底线，失去自己的尊严，爱得那么卑微，我的小楠是最好的，不用那么低声下气去恳求别人施舍的爱情。” 叶楠稍微怔愣了一下，随即眼睫缓缓垂落而下，掩去眸中突兀冒上来的水色。 “秦羽，我承认你说得很对，但爱情这东西并不是随心所欲想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爱了就会拼尽一切去爱，什么底线什么尊严在爱情面前不堪一击，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我无法控制住我自己的内心—” 秦羽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骨节泛出浅淡的白色，但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半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正在强忍着多么强烈的剧痛，强忍着那从心底迅速涌上来的酸涩和痛楚。 “只要顾昱一出现，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去追寻他的身影，内心跳得很快，想要心脏安静一点都办不到，我是真的喜欢顾昱，喜欢到恨不得他的视线全都落在我的身上，看不到旁人半分，可是现实总是残忍的，顾昱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或许他连那一点的喜欢都不曾给过我。” 叶楠笑得很是自嘲，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顾昱的内心，相反的她比谁都看得清楚，但却阻止不了自己陷入顾昱给予那吝啬的温暖当中去，沉沦下去，鄙夷厌恶唾弃自己，却都没有任何用处。 她陷下去了，哪怕顾昱喜欢的人不是她，也无法挡住她喜欢他，喜欢到心脏泛起细微的疼意。 “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是被人所厌恶唾弃的，很多时候我都看不起我自己，讨厌憎恨自己，想着或许时间久了，我对顾昱的喜欢就会淡下来，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在这么痛苦了。” 叶楠说道最后，泣不成声。 双手掩着面，泪水却穿透指缝渗透出来，掉落在浅色牛仔裤上，晕染开一朵朵深色的水花，浸染着她内心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痛楚，以及隐忍。 秦羽侧过身子将人半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 “小楠，每个人都拥有爱与被爱的机会，并不是你有了爱人，就不允许别人爱上你了，爱情这种东西是无法预测到的，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也不一定，教会你爱什么，学会怎么样去爱人，体会爱的酸甜苦辣咸，我并不觉得小楠你这样很讨人厌，你并没有因为嫉妒杜天诺而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一直以来你都是很平和的接受着，将痛楚埋藏在自己的心底，自己承受，这些旁人都不知道。” 是啊，他的小初总是默默一个人在承受着，爱上不该爱的人，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痛楚，遭受这些本不该是她的罪，却始终还是有那么多人在误会她，诋毁她，从来不会去深入想想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替她分担一下她的痛苦。 如果不是自己和她相处生活那么长的时间，恐怕自己也无法完全了解她的内心吧，了解她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痛苦，那些无法面对光明的黑暗想法。 他的小初就是傻瓜一个，拥有这些想法本身就是很正常的，如果一个人喜欢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一点嫉妒恨的想法的话，那么她的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没有想要独占的念头，没有痛苦的心理，那么这感情就不能称之为爱了。 细心温柔将叶楠掩着面的手拿下来，看着那双泛红，含着泪水的眼眸，秦羽只觉得心脏直直的抽痛着，让他的眼睛微微暗淡下来，却依旧用纸巾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温和道： “小楠，我说这些也只是想要你想开一点，并不能帮得上你什么忙，真正的心结在你的心中，只能你自己去解开，如果想要躲开顾昱一段时间的话，也是好的，这样更有利于你想得通，但小楠我想要告诉你的是…” 凑近叶楠的耳边，细微仿佛风一吹就全部飘散的话语，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烙在了叶楠的心上，让她半响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能呆呆的感受到秦羽柔软微凉的唇瓣落在自己的眼角，带去那滴还未流淌下来的泪水。 似是有意，又似无意般地往斜对面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摸摸叶楠的脑袋，“好了，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好点的话我们就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医院挂瓶水，秋季感冒可不是说着玩的，还是要多个心眼的好。” “嗯，好。”谢谢你，秦羽！ 我一定，一定会想起你来的，所以你一定要等我想起一切，想起关于你的记忆，到时候我就真正知道你对我而言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秦羽在叶楠耳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充满深情说了一句：不管有没有人喜欢你，爱你，我秦羽永远，永远都会爱着小楠的！ 刚才秦羽凑到叶楠耳边说话的亲昵模样，正好被开车出来的顾昱撞了个正着，一双深幽的黑眸越发冰冷，溢满着寒霜，心里涌现出来的是极端的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揍秦羽一拳，然后… 然后怎么样，顾昱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他的情绪怒火很容易就被挑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等到那边一直停靠在停车场中的汽车扬长而去时，顾昱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悄然跟了上去。 但或许秦羽那个小子是知道的吧，毕竟他可不简单，能够知道那么多的事，还和莫云大打出手… 然后就冷眼看着秦羽先从车内下来，到店里面拿了一把雨伞跑出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撑开伞打在叶楠的头顶上方，为她遮去飘落而下的雨水，细心温柔，三两句话就让叶楠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来，明媚灿烂。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十分融洽，好得让人心中火冒三丈，再回想起今天中午叶楠那拒绝他的话语，和略显僵硬的举动，一切的一切都叫顾昱眼眸越发深邃下来，含着沉沉的极冷寒意，看着那两人走进了餐厅中。 这就走了啊？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吧，真是无趣！ 秦羽坐在窗边，瞧着那辆眼熟的汽车消失在雨幕当中，撇了撇嘴。 “秦羽，秦羽，你在看什么啊，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往后看着什么，还有就是刚才你笑得好奸诈。”像极了一直偷着鸡蛋的狐狸，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叶楠没有多大感触就是了。 秦羽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叶楠，拖长了音调说道：“啊，没什么，就是有人跟踪了我们，不过被我发现了，或许是发现我发现他了，所以刚才离开了。” 叶楠没有多问，看着菜单哦了一声，所以并未察觉到秦羽眼底那闪逝而过的狡黠，以及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黯淡光芒。 吃完饭后，秦羽又带着叶楠到处玩了一下，直到叶楠眼底那抹黯淡的痛苦不见了，这才摆摆手说：“不行了不行，我要累死了，小楠，不然我们一起去看个电影吧，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进过电影院呢！” 秦羽说的是真话，二十多年来他却是连电影院都没有踏进去过。 叶楠眨了眨眼，歪着脑袋咬了咬唇，“不过不准看恐怖片。” 秦羽哈哈一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然后拉着叶楠冰凉的手去了电影院，买了票然后就等着电影开场。 电影完场，叶楠站在电影院前眸光暗淡，看着那边刚从电影院里面出来的两人，被秦羽拉着手，指尖在轻微颤抖着，淡淡的难受酸涩逐渐蔓延上了心头，痛得她眼眶悄然一红，却还是笑着和顾昱杜天诺打了个招呼。 简单招呼过后，四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两对人，皆有一人在心不在焉着。 半响过后，叶楠开了口：“秦羽，我不想回顾家，我去你那里行不行，还有我的药落在那里了，昨天回来的时候都忘记带回来了。” “好。”药的话，被商念拿去了，待会儿让商念想想办法，先把叶楠糊弄过去再说，反正那药是不能给她吃的，本来她的精神就不太稳定，长时间服用那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啊？小羽你说那药啊，自然是不敢拿给小楠看见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将里面的药换成了维生素片，这个对她身体有益无害，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药的事告诉她？这样瞒着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伤害吧。” 商念絮絮叨叨说道，神情间满是不赞同。 见叶楠去厨房倒水吃药，秦羽额头也突突疼着，“我知道，明天我找个时间给她说吧，让她也防备一点，不要什么药都吃，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拿过来给商念你看一下成分再说。” 顾家的专用私人医生除了一个专攻中医的老医生，就只剩下安医生这个西医，而他在药中做手脚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谜点就在这里，他为何要对小初的药动手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匿名视频 商念摇摇脑袋，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个安医生的资料中显示着他曾经是一名心理医师，虽然被极力掩盖，但我们的唐唐是谁，计算机系的小天才，让他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还原了更改过的信息才发现的，小羽你…” 打算怎么办？ 若是别的还好，可是心理医生的话，叶楠的情况… 秦羽眼眸阴沉如水，面色沉郁，“…先这样吧，对了，叶家那家人有消息了没有？” 事情还是一样一样的来，不然容易混乱在一起，让本来糟糕的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和麻烦了。 一说起这个，商念的眉宇皱得更紧了，昭显出不一样的风采，“这个目前还没有他们的踪迹，等唐唐那边出结果了，我再告诉你，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小楠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了吧，一看手法就是周铭怀的。” “怎么解决…自然是暴力解决了。”秦羽了解周铭怀这个人，软硬不吃，再加上亲人全部死绝，更是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 看来只能激得他和顾家矛盾化，将所有的恩怨提到明面上来，这样一来，他就能够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安排后面的事了。 肩上被肖潇拍了一下，硬朗的脸上略过浅淡的戾气，“不要钻牛角尖，你还有我们几个呢，而且小初正站在浪口尖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事，不然周铭怀绝对会将所有的一切推到小初身上去，到时候小初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秦羽简直要烦到直接冲到周铭怀面前去，和他拼命，但心头那一丝理智紧紧抓住他，才没有让他做出这么不实际的事情来。 颓丧着坐在沙发上，眼底是说不出来的沮丧，“顾家出手了，都没能将这件事压下去，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啊啊啊，真是烦死人了，周哥也真是的，想要小初就直接出手啊，这样一来我们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现在可好了，连下手都不知道该从何下。” 唐唐和叶楠说了会儿话，将人送回到房间去休息，这才抱着他的宝贝笔记本出现在客厅当中。 嘿嘿笑了两声，可爱的娃娃脸上是不符合年纪该有的阴沉： “这还不简单，叶家既然能够不要脸做出这种事来，我们为什么不能狠狠反击回去，但要征得小初姐姐的同意才行，不然就是侵犯她的隐私。” “先说说看怎么狠狠反击回去吧？” 唐唐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从一个加密文件夹中点开了一个上锁的视频，点击播放，让商念肖潇和秦羽三人的脸色极其不好看，眉宇间压抑着沉沉的怒火。 转头看向了正用水果刀削着果皮的唐唐，“唐唐，这些视频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每一段每一个画面都略微有些模糊，但三人都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那画面中的人是谁。 而且这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真实得让人心头恼火。 唐唐将削好皮的苹果分成四瓣，挨个分了一圈，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塞到嘴里，口齿不清解释道：“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不过很可惜视频只有这么一小段，哦，差点还忘了，虽然以前的摄像设备不好，但一些场景还是可以重现出来的，不过需要一点后期处理，但保证场景真实，哪怕有人怀疑视频真假，也总是会有人站出来说话的。” 将医院中那更加模糊截取出来的视频看完过后，众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肖潇想要抽烟，却被秦羽一把夺过扔到了烟灰缸中，漆黑压抑着怒火的眸子看了一眼肖潇，道：“不要抽烟，小初的心脏不好。” “唐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至于小初那里，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记住，只能匿名上传，千万不要泄露了有关小初的任何信息，因为这个社会的人已经连灵魂都腐败了。” 肮脏得令人作呕。 顾家 “楠楠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了，那个秦羽似乎有点不简单啊。”赵愫霜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力说道。 顾昱正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指尖才轻轻落在键盘上，心不在焉看着那一堆乱码飞快从屏幕上滑过，“她和秦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可能是因为秦羽是楠楠交的第一个朋友，关系才会这么好的，妈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听到赵愫霜耳中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顾昱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在安慰赵愫霜，还是在让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冷静下来，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两人在车上的亲密接触，以及秦羽有意无意递过来的那一眼挑衅。 还有最让顾昱感到沉闷的便是叶楠的反应，就是她对秦羽的接触没有反应，平常的好似他们之间真的存在某种关系，加上秦羽最近以来变化的态度，顾昱一时间也想不通秦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那样炽烈滚烫的爱恋让顾昱感到心惊，可唯独当事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很平常的浅笑，很自然的和秦羽手挽手吃饭，看电影，稀松平常，却叫顾昱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闷闷的有些难受。 果然…还是不能相信秦羽说的话。 说什么对叶楠没有超过男女之间的爱情，而刚开始不知道是他压抑隐藏得太好，还是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对叶楠产生情爱，虽然一如既往的炽烈，却少了那份独占的念头，才没有让他看出来。 “昱儿你…”赵愫霜指了指他屏幕上自动弹跳出来的消息，压下眸中的惊诧，“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昱儿你做的吗？” 顾昱收回飘散的神思，点来消息来看，深邃幽暗的眸子闪了闪，摇头将那两则视频从头看到了尾，漆黑深邃看不到底的瞳孔中燃烧起了火焰，愤怒的，心疼的，齐齐涌上心头，主导他此刻的情绪。 赵愫霜看完后顿了顿，随即道：“昱儿，能顺着这个ID找到上传视频的人嘛？” 顾昱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手指飞快在键盘中敲打着，速度极快，但几分钟过后眼眸暗了暗，“不行，对方安装了反追踪系统，一旦有人顺着ID追查他的踪迹，反追踪系统就会启动自动屏蔽那人的地理位置，想要破解的话，很难。” “…昱儿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赵愫霜嗯了声，眼眸淡淡问道。 顾昱看了一眼赵愫霜，摇头不语。 “算了，可能是哪个看不过去的人上传上来的吧，想办法在后面推动，或许能够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赵愫霜揉揉太阳穴，满脸的疲惫，被顾昱让小兰搀扶着上楼去休息了。 自己则是在重复一遍遍看着那视频，但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什么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了一点浅淡的绿色，立马暂停下来。 放大图片，紧接着便是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眼睛则一直盯着那逐渐清晰起来的图片，瞳孔一缩，指尖轻颤着停了下来。 因为那样东西藏在小孩儿衣服当中，即便放大也只能看到一点边缘，剔透晶莹的绿色，精致的雕刻无一不在彰显着那块玉佩的来历不凡，出现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便是赵愫霜和秦羽两人的话交叉响彻在脑海中，她不是叶家更不是顾家的孩子，那么她又会是谁呢？ 很多时候自己的母亲看向她的视线，总是潜藏着缅怀和愧疚，但更像是透过她看向了谁一样。 总之环绕在叶楠身上的谜点真是越来越多了，接踵而来，让人还没有想通上个谜点，下一个谜点就飞奔而来，令本来就复杂的事变得迷雾重重，但那个秦羽看起来像是知道不少事情。 秦羽，秦羽… 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事…跟那群人袭击他们有关… 像是陡然找到一条主线的顾昱，直接拨通了顾振的电话，直入主题，电话那边的顾振短暂沉默了下，看着手中的文件，最后闭了闭眼对顾昱说道：“想知道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话，现在就过来公司吧，我在会议室里面等你。” 顾昱利落挂断电话，披上外套拿上车钥匙，驱车往公司方向去了。 周铭怀可谓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网络上的情况，所以在那两段视频发出来以后，他就笑了，“这个臭小子果真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不过莫初必须死，你..也得跟着她一起！” 但不得不说莫初的命还真是好，在他这里秦羽跟认准了什么似的，拼命护着爱着宠着，逃出去之后几经周转竟然被人收养在H市，更是阴差阳错和顾昱扯上了关系，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矛头都直直指向了她，秦羽还是在帮着她，和他作对。 当初就应该在夺取走她的记忆之后，杀了她的。 不然他的计划也不会因为当年她的逃走，而出现这么多他掌控不了的变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共同的敌人 莫云对叶楠的事不感兴趣，没有去插一脚或者推波助澜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艾安汇报说事态变了，反应半天才勉强知晓艾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还有事嘛？”其实莫云更想说的是，叶楠的事他没有兴趣去知道，以后不用特意来给他说一声。 再后来想到叶楠身边跟着的那个秦羽，身手勉强不错，若是叶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加注在诺儿身上的话，时时刻刻了解她的动态也是好的。 所以就干脆以默认的态度，默许了艾安汇报叶楠的事，但还是心不在焉的。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去对这样的女人上心，她并不值得。 艾安也是知道莫云这个态度的，略微思索了一下继续道：“现在网络上所有人的口风都变了，各种讨伐叶家父母的声音出现，而我也特意去查询了一下叶家人的下落，发现他们在录完节目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莫云停下签署合同的笔，抬头看着艾安，眼瞳深沉：“消失不见了？怎么回事？” 艾安简单将整个事情都叙说了一遍，莫云听了个大概，眉头皱了皱，“顾家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嘛？”听过就算了，叶家的事莫云真心不想接触太多，总是会让他想起叶楠伤害诺儿的事来。 艾安视线落在莫云还缠着绷带的手臂上，随后挪开：“还是那样，也没有见他们自乱了阵脚，看样子是有应对方法的。” 莫云听后不明意味笑了一声：“若是这么一点程度就能击垮顾氏的话，那么顾氏早就被那些个老狐狸们吞噬干净了，哪里会轮得到后来居上的人，况且顾昱那人还没有真正动怒起来，这些渣滓都不够他一个人玩的。” 就是一旦惹恼了他，就会六亲不认，下手极狠，戾气极重，全然不会看谁的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人敢拦，也无人敢教训他半分。 摸上自己打上石膏的胳膊，莫云眼眸中浮现上各种复杂难以琢磨透的情绪来，顾昱这个人哪怕和他做了好友这么多年，他的心思千转百回，看不透半分，弄不懂一丝一毫，却一直叫人对他无可奈何。 艾安低头不言。 “诺儿呢？这些天都不见她。” “顾少和小姐在一起呢！”对于顾昱的一反常态，艾安心中也觉得奇怪，但没有说什么，因为那人是顾昱，是H市的顾少，他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想做就去做了。 况且小姐都没有半分异议，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样啊！那就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就好，那段时间顾昱因为叶楠冷落了诺儿那么长一段时间，是该好好弥补弥补一下了，不然我还真的想要拼着再断一条胳膊的冲动，去好好和顾昱谈谈。” 艾安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头去掩盖住了眸中的笑意。 少爷还是这样，凡事都将小姐放在心尖儿上，一丁点儿委屈都不会让她受，若是小姐恋爱的对象是旁人还好，可那不是别人，而是顾昱，哪怕少爷你两只胳膊都是完好的，也不是顾少的对手，又何必再去找痛呢！ 不过这话艾安只能在心中想想，并不敢表达出来，要知道现在少爷可是在气头上，说出这样的话，明摆着找抽。 而且，最近杜天诺给艾安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却偏偏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着心底那股怪异的不详预感扩大。 杜天诺眼底闪烁着邪恶狠毒的光芒，摇晃着手中倒着红酒的高脚杯，动作神情说不出来的迷离风情，媚眼如丝，红唇如焰，冷笑一声：“呵，早就应该想得到的，能让秦羽入了眼的人不会那么简单的，却没有想到叶楠就是莫初，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要知道小时候的莫初长得可精致可爱了，长大后更加漂亮了，连勾人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抢男人抢到我头上来了。” 周铭怀的手细细在她腰间摩挲着，眼角狰狞的伤疤在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骇然，“因为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病歪歪的小孩儿能够活到现在，还和顾昱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就看你的了，再让我失望的话，你弟弟的命我可不敢保证了。” 杜天诺对于周铭怀时不时拿捏着杜天靳的性命来威胁她，早已习惯了，呵呵一笑，“怎么会呢，周哥你的计划精密成这个样子，除非叶楠，哦，不对，应该要叫她莫初，提前知道计划，不然这次她是逃不掉的。” 真想看看她被自己亲哥哥占有的样子，等到她回想起来的时候，精神应该会直接崩溃掉的吧！ 但，在此之前必须还得先让叶楠在顾昱心中的印象彻底破坏掉，这样计划行使起来才更快速，更方便。 周铭怀淡淡看了一眼笑得面容扭曲的杜天诺，“别又搞砸了，顾昱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得让他‘亲眼所见’才行，莫初虽然有秦羽护着，但心性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很好对付，但你得想办法避开秦羽的眼线才行，这样，明天我帮你一把，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杜天诺嗤嗤一笑：“这个啊，简单，正好明天我和顾昱有约会。” “你这爱折磨莫初的兴趣还真是一点没变。”周铭怀眼皮掀了掀。 “因为谁叫她出生得这么好，本来我也可以做我的大小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因为顾昱，因为莫家，我和小靳落到这样的下场，让我怎能不恨她，不怨她，不过现在她所拥有的的东西都属于我，哥哥属于我，家人属于我，奢侈精贵的生活属于我，她那什么跟我斗，秦羽知道一切，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这样才好玩，才有趣。” 杜天诺的表情变得阴郁，扭曲狰狞起来，破坏了那一份精致面容的美好，宛若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般，满身怨恨，满身煞气，狠戾得很。 “不管你对顾昱对莫家有多大的仇恨，只要记住一点，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就行了，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而你则是为我偷出顾氏的机密文件，整垮顾家，这样你我二人的大仇就得报了，你弟弟的病就会好起来，到时候你们兄妹二人就可以永远离开这片土地了。” 杜天诺看了一眼周铭怀，轻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红酒，起身：“那就先这样，我回去了。” “周哥，杜天诺真的能够完成嘛？”心腹很担心。 周铭怀低头不明所以一笑：“别看杜天诺现在对顾昱犹豫不定，但这个女人的心可狠着呢，别忘了她从高高的云端跌落下来，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弟弟还活得那么好，就足以说明她的手段厉害，对付莫初的话，够了。” 心腹还是很担忧：“那么秦羽那边又该怎么做？”要知道跟在秦羽身边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差，他们实在没有那个把握能够拖住他们。 周铭怀淡笑不语，眼底升腾出一缕狠辣的精光。 “秦哥，是谁打来的电话啊？看你魂不守舍的。”抱着电脑的唐唐挤到秦羽身边坐下，圆又大的眼睛紧盯着秦羽手中的手机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羽眼眸闪烁了下，明知道周铭怀打电话给他没啥好事，但他也必须要过去一趟。 “周哥找我有点事，你们三个好好照看着小初啊，她身边现在可离不得人，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给我电话。”秦羽穿上衣服，匆匆叮嘱了一番就离去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是肖潇三人能够掌控得了的，等到他们解决了入侵的人，才后知后觉发现叶楠不见了。 “草，中计了！我说怎么小羽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不怕死找上来，原来目标还是小初！”商念握紧了拳头。 唐唐调皮一笑，“还好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昨天晚上拿了小初姐姐的手机，装入了特殊的定位系统，很快就能找到小初姐姐被那些人带到哪里去了。” “市中心？”肖潇皱眉，满脸的不解。 商念带上帽子，“先不管他们带小初去市中心做什么，现在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至于给秦羽电话，一律被他们三人抛却了脑后。 叶楠摸着被手刀敲打的地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件包厢当中，包厢中没有任何人存在，活动了一下手腕，犹豫半天，才拉开包厢的门，长长的走廊中很是寂静，没有人经过。 “哟，这不是叶楠嘛！”身后出现一道熟悉到令人厌恶的声音，叶楠停顿下了脚步，看着那边站在楼梯口上的人，眼角一跳： “杜天诺？” “是你做的？把我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叶楠一脸的警惕。 杜天诺嘲讽一笑：“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就过来，我告诉你，告诉你为什么秦羽会对你这么好，告诉你为什么有些时候你的记忆出现了混乱，那都是因为你…” 话说到这里停顿而下，看着那边的叶楠满脸纠结，随后便眼底掠过恶毒的光看着叶楠一步一步挪过来。 距离杜天诺三步远，叶楠停下，“你可以说了吧！” 杜天诺稍微凑近了叶楠，简单一笑，猛然抓住了叶楠的手，随后整个人宛若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从楼梯上坠落下去。 叶楠惊住了，半响回不过神来，脑海中回放着杜天诺坠落下去，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丝报复的快意和疯狂。 而那边的人正好走进来，目睹这一切。 杜天诺闭上眼，任由剧痛传遍整个身躯，嘴角的笑意狰狞而狠毒。 莫初，这次我看你要怎么才能翻身。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随着“砰”地一声落地，全场寂静，时间宛若停滞下来，只余下徐徐凉意从打开的窗户中拂过。 叶楠眼底的不敢置信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一道极致寒冷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顺着那道视线望过去，瞳孔紧缩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雪白的唇瓣蠕动着，却始终无法说出与她无关的话语。 顾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快步上前将已陷入昏迷当中的杜天诺抱起来。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站在楼梯口边缘的叶楠，动作干净利索，却深深藏着绝情之意。 叶楠心扉冷透，像是浑身都沉溺在寒冷水中，冷得她面色发白，身体中的力气被凭空抽走，让她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步上了杜天诺的后尘，眼眶泛红，却倔强着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下面用餐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而她连移动脚步躲避那些鄙夷视线的动作都做不到。 手指死死扣住了楼梯口扶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出青白色，指尖无意识地抖动着，眼眸中透出痛苦。 指责犀利的话语传入叶楠耳中，让她的头脑浑浑胀胀的痛，却始终没有去开口辩解。 整个人无助的站在那里，手脚无措，眼底深处是她从未察觉到的隐隐希翼，不知是对谁的，只要有人出现将她从这孤立无助的状态救出去，就好。 待唐唐三人赶到的时候，耳边流传着的便是各种流言蜚语，令他们三人眼眸沉冷下来，急急忙忙疏导开围观的人群。 三两步跨上楼梯，走到叶楠身边，想要伸手去碰她时，却只见她身子一缩，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不愿意与外界接触的排斥模样，商念的眼眸深了深，耐下性子来对叶楠伸出手：“小楠乖，我是商念，不是别人，你看。” 说着，摘下帽子，露出及肩长的柔顺头发，眉眼稍显阴柔的柔和，让人心生好感，语气温和，如同清风拂面，带走人们内心中的负面情绪。 原本对叶楠的指责声也逐渐静下来，看着那个温柔漂亮的男人以一种宽哄小孩子的姿势，和叶楠说着话。 个别人心中开始怀疑着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不太好之类的，所以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样遭人鄙夷的事来。 于是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心中的天平开始逐渐倾向叶楠，至于杜天诺早就被抛到角落中去了，有谁会记得她是谁。 隐匿在人群中围观的人眼眸稍显沉默，但嘴角却是压不住的上弯弧度，身侧双手因为过度兴奋和激动紧紧捏成了拳头，心里在不断感叹着：真是好极了，这样才好！真希望杜天诺那个蠢女人在多多刺激她一下，这样一来，才能彰显出她的完美！ 肖潇看着这样将自己感官封闭起来的叶楠，心中很不滋味，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小小的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中，怀中依旧紧紧抱着那个对她意义重大的布娃娃，被欺负了就咬紧下唇不吭声，不哭泣，只是微微红了眼眶，对外界做出的反应少之又少，像是整个人都听不到，看不见外界所发生的的事，极其容易激起人心底那块最柔软得地方。 也只有当秦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会红着眼眶，咧开被咬得伤痕累累的唇瓣，冲着那个满眼心疼的男孩微笑，主动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中。 对于那个时候的莫初来说，秦羽就好似她那段黑暗当中的一抹炽热的光芒，只有紧紧抓住了，才不会永远沉溺甚至窒息在那不见边际的黑暗中，也是小小年纪的她整个生命的救赎。 那样的信任和全心的依赖说不羡慕是假的，但肖潇自认做不到像秦羽那般豁出一切去对莫初好。 而他也始终没有秦羽那么好的命，是周铭怀亲手带大的，所以他拥有着一些人没有的特权，才能在那肮脏血腥中保住莫初。 叶楠没有什么反应，鲜血不断从掌心中渗透而出，商念鼻尖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好看的眉宇轻轻皱了起来，扭头对着肖潇和唐唐摇了摇头。 而人群也自发让开，亦或者是离开了，本来有想要报警的人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悄然摇头离去。 “小楠姐姐，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唐唐可爱的娃娃脸上布满甜甜的笑意，但还未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中，始终都无法在前进一步。 因为叶楠身子在他靠近的时候，竟然开始发起抖来，那样直接的害怕和惊惧，让唐唐嘴里苦涩滋味蔓延开。 唐唐和商念两人轮流上阵都没戏，肖潇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怎么办？”商念苦恼着揉着额头，虽然餐厅中大多数人已经离开，但不缺乏好事者一直在盯着这面看，好意的恶意的对此时情绪十分不稳定的叶楠来说，都是一种刺激。 肖潇直接摸出手机，“我给小羽打电话，你们继续吧！” 而秦羽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狠狠剜了一眼那边笑得满脸狰狞的周铭怀，撂下一句狠话，人已经从周铭怀面前消失了。 周铭怀摸着眼角的伤痕，“小羽毛，别着急，好戏这才刚刚上演，而属于莫初的折磨也才刚刚开始！” 若是当年她早点死去的话，他也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要弄死她了，没有办法她这个变数太大。 现在的她没有当年的记忆，但谁也不能保证有一天她不会全部回想起来，到时候想要再次解决她的话，就难上加难了。 还不如趁着现在弄得她众叛亲离，抹黑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还有就是破坏顾昱莫云这些人在她心中的感觉，等到想起来了，那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想要去原谅，但身心疲惫，伤痕累累的她又如何说出原谅的话语来。 莫初啊莫初，要怪就怪你亲哥哥没有认出你，无条件宠着杜天诺这个冒牌货； 要怪就怪顾昱对杜天诺的第一印象太好，导致即便杜天诺错了事，他也不会大发雷霆去责怪她，等到两人尘埃落定，你便什么也不是了。 接下来便是顾家所有人对你的影响了，等我想想先从谁入手好呢？ 是赵愫霜还是赵菍霜，亦或者是赵赫毅？ 真是选择困难啊，哈哈！ “草！”秦羽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双眼染上愤怒的火红色，变得骇然吓人，顾不上超速闯红灯等行为，只想着现下，赶到那个总是对外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身边，将她抱在怀中，轻言细语将她带出她的世界。 叶楠现在听不清楚外界那些嘈杂的人声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那些落在身上的视线似是要将她凌迟一般，疼痛异常。 只得将自己抱紧，缩在墙角当中去，这样似乎就能躲避那些凌人的视线，脑海中各种片段闪现而过，各种场景，各种笑语，各种惊骇的，恐惧的，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如同黑夜蚕食光明，吞噬着她的内心。 心中一直呼唤的那人没有出现，脑袋好痛却比不上心撕扯的剧痛，像是整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一样，痛得她浑身麻木，散着绝望的悲痛气息，眼角却一点湿润都没有，眸光也是呆滞得很。 但当秦羽如旋风般出现在餐厅中时，似是感应般，叶楠抬起了脑袋，看着来人漆黑瞳中掩饰不住地担忧，心疼和各种恼怒时，雪白的嘴唇陡然咧开，泪水随之而下，滑过唇角，带来咸涩的苦味。 等到秦羽走到身前，蹲下时，扑面而来的寒意对此时的叶楠来说，却如同春风过境般带来温暖的气息。 对外界不理不睬的人，现下主动张开双手，像极了小时候的举动，只待那人将她死死揉在怀中，微凉的体温激发了她心中悲痛的泪水，双手紧紧抓住秦羽后背的衣服，泪水无声滚落而下。 每一滴，每一颗充盈着伤痛的悲伤，绝望，痛苦，都透过滚烫苦涩的泪水流露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小羽毛哥哥来了，小初乖，没人敢欺负你了！乖！”秦羽咬紧了唇瓣，才勉强压下心中那股要杀人泄愤的念头，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心疼，安慰着怀中无声哭得伤心的小孩儿。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求生的浮木，叶楠紧紧抱着秦羽不松手，哽咽着喃喃道：“不是我，小羽毛哥哥，不是我…推她下去的，真的不是我，不要不相信我…” 满心的不安，满心的委屈在此时爆发出来，这些天一直隐忍的痛苦情绪，因为杜天诺自导自演的这场戏，让她发泄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绝望，那般委屈。 此时的秦羽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真的白活了。 “我知道我的小初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别人不相信你，小羽毛哥哥相信小初，那个女人心太坏太黑了，所以才会一直欺负我家的小初，小羽毛哥哥会给你讨回来的。” 叶楠哭泣停顿了一会儿，视线有些模糊，眼眸中似乎没有焦距，但很快又聚在一起，浮现淡淡无望的伤心。 “顾昱…他…看到了…他…” 那样冰冷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不相信她！ 第一百四十章 深陷泥潭，满身脏水 楚安泽从洗手间出来，状似无意瞥了眼楼梯间，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离开了。 看着那边正优雅切着牛排，小口吃着的男人，眉间有些不解：“刚才那可是个好机会，如果你上前去的话，叶楠肯定会乖乖跟着你回去的，你为什么还…” “楚安泽，凡事不能看表面，难道你没有发现叶楠的精神状态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么，只要有人在刺激她一点点，她就会完全崩溃，不对，应该说她就会在外界不断刺激之下，激发她所遗忘的记忆，到时候是疯是傻，是痴还是癫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不过我倒是希望她好好的，这样才好玩。” 事到如今，楚安泽也懒得浪费那个口水，去纠正男人对她的称呼，“你可不要顾着自己的心情，就忘记我们约定的条约，我帮你收集你想要的信息，而你则是帮我报仇。” 男人弯唇一笑，看向了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这个是自然的。” 叶楠于他而言，是当年老师未完成的试验品，他想要完成老师的遗愿，而之所以会找上楚安泽这个未成年小姑娘合作，完全只是个意外，但不过这个意外给他带来了诸多便利，也得知莫初的身世可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同时和宫家，莫家和顾家扯上关系，这个莫初还真是幸运星临世啊，不过再是幸运星临世，也始终逃不过人为的意外。 “对了，最近你动作可能要加快了，”楚安泽挖了一个冰淇淋球放到口中，冰凉的甜味刺激着味蕾，“宫家那边好像得到消息，再加上宫暮暮虽然是未婚生子，但毕竟是宫家众人最疼爱的小女儿，再不喜欢她肚中的孩子，但始终身上流着宫家的血液，决不允许她流落在外，或许再过不久，老爷子就要亲自赶过来了。” 对于这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楚安泽嗤之以鼻，什么不允许莫初流落在外，莫初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没有见他们这么着急过，现下不过是想让莫初为他们做点什么而已，比如什么政治联姻之类的。 不过楚安泽心中笑不出来，因为要不是她从宫家逃出来的话，说不定被送到那些大人物床上的人就是她。 即便她小时候是当成棋子来养的，身上也同样流淌着宫家那肮脏得血液，真是恶心的要命。 男人嘴角优雅温柔的笑容敛了敛，看着楚安泽询问道：“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宫家是完全不可能知晓莫初真实身份的，因为她从一出生就被莫家抱走，养在莫家，和宫家应当扯不上什么关系才对，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才想起自己家还有一个外孙女流落在外，也太扯了点吧！ 楚安泽淡淡看了眼男人，咽下嘴中的冰淇淋球，唔，还是香草味的好吃。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爷子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总没好事就行了，要是莫初被带回去的话，我跟你没完。” 报复不了家大业大的宫家，楚安泽只能从旁的人来下手，但是那些人对于宫家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最受宠爱的宫暮暮早亡，只听说当年产下一名女婴，但等到宫家到达医院时，那名女婴已经不见踪影，寻找不到。 现下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连老爷子都亲自出马要到H市了，啧，真是麻烦！ “这样啊！”男人听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丝学识渊博的学儒风范，引得后面两桌的女人眼冒红心。 楚安泽耸肩，撇了撇嘴，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冲着男人叫道：“爸爸，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嘴上的笑容明媚天真，但漆黑渗人的眼底却是清冷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淡漠得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女该拥有的表情，也正是这样的情绪才会让男人对她起了兴趣，恨不得好好研究一下。 不过想想这是合作对象，万一不小心催眠使得她大脑出了问题，就没有人替他去办事了，只得作罢。 对于少女突然开口叫爸爸这事，也只是嘴角略微一抽，就很快进入了好爸爸角色，嘴角含笑，抬手宠溺摸了摸楚安泽的脑袋，“那等爸爸去买单，我们就回家，要不然的话‘妈妈’就生气了。” 楚安泽对于男人占了自己的便宜，也没有什么心理变化，漠然得让男人无奈一笑，起身去买了单，这才和楚安泽一同出了餐厅。 杜天诺身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额头磕破了皮，出血量多了点，看起来骇人罢了，实际上却不碍事，其余的只是擦伤，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昱站在吸烟区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眸中真实的情绪，回想起在餐厅中看见的一幕，心有些抽搐的疼痛，说不上来是对着谁的，杜天诺亦或者是叶楠的。 顾帆和小幽站在一边，一个劲儿的冲着对方使眼色，顾帆都当做没看到，木着一张脸，让小幽气结。 “顾哥…我觉着吧…天诺姐的事可能和叶楠没啥关系…可能是天诺姐不小心没站稳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而叶楠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罢了…”这话说得结结巴巴，带着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无力。 这也太巧合了一点吧，换做是谁都无法去相信的。 再加上叶楠和杜天诺之间若有若无的那种敌意，说不是故意的，小幽都没法儿去帮叶楠开脱，耷拉下脑袋，烦躁得扒拉了下头发。 顾帆眸子动动，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他们之间的事，做属下的哪怕再受主子信任，这种事也是无法插话的。 “我亲眼看见的。” 拿出嘴中的香烟，夹在指尖，任由明暗的火光闪耀着，顾昱淡淡开口道，没有带上任何情绪，却还是叫顾帆和小幽感受到了从他心上，不经意间传导出来的失望，以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愤怒。 对于顾昱亲眼看见叶楠将杜天诺从楼梯上推摔下来的事，小幽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去蒙蔽双眼，只能无力闭上了嘴。 林曼守候在杜天诺病床边，看着她额头上缠绕着厚重的白色纱布，内心深处生出复杂的心理，但对这事保持着自己的意见，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莫翰晖则是轻轻笼着眉头，丝丝愤怒在眉宇间乍现，“这个叶楠也实在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家诺儿，是看我莫家没有人了嘛！现在她人在哪里？” “行了，都给我安静一会儿，你们父子两个坐下来，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还没有得到证实，就不要给我去没事找事。” 林曼发了火，莫翰晖和莫云父子两个自然是乖乖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半分。 林曼眼眸沉了沉，半响过后，还是觉得叶楠不可能出于心中嫉妒，就将诺儿推下楼梯，看来她得去找叶楠好好谈谈，了解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不能光凭艾安去调查到的那些人说的话，就给叶楠定下罪。 至少她这个当事人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还有便是诺儿… 同样感到不可能的还有赵愫霜，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不可能，楠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指不定是那个杜天诺想什么鬼主意要陷害楠楠呢！不行，我得去看看楠楠！” 想要拨打叶楠的电话，却陡然想起叶楠的手机一整天都是关机状态，那个秦羽的电话她又不知道，住址也是一片空白。 无力坐下，顾振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手机，“顾一不是说，有人在叶楠身边照顾她的嘛，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放宽心吧！” 不知那一句话戳到了赵愫霜心中的痛点，立马就炸开了。 “有人照顾楠楠我也不放心，谁知道那帮人安的什么心，顾振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楠楠，暗里各种给她心理压力，我不知道你在榕城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你对楠楠意见这么大的，但是我告诉你，楠楠就是楠楠，是我的楠楠，想要欺负她，没门儿！” 顾振眼眸暗了一下，随后连忙安抚情绪起伏波动大的赵愫霜：“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也不该给叶楠心理压力，愫霜你先冷静下来，我让顾一去查查现在叶楠在哪里好不好，等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现在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赵愫霜也觉得她这火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满心疲惫：“抱歉，不过顾振谁出事都可以，唯独楠楠不能，我已经欠了暮暮那么多，绝对不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楠楠受了欺负，我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楠楠还活着，是我心中最大的欣慰，我不希望她有任何事，说我自私也好，只是对楠楠有愧疚也罢，我都认了，我只要她平安无事即可，别的不多求。” 顾振看着赵愫霜满眼的泪水，到底还是应下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喜欢与被喜欢的痛苦 商念将一剂镇静剂缓缓推进叶楠的血管当中，看着她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随后陷入沉睡，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看着低头坐在床边，轻柔握着叶楠手的秦羽，眸中内疚闪逝而过，面上掠过羞赧。 “小羽，对不起…”没有去解释什么，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要不是今天他们大意了，也不会让人眼睁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他们都没有发现，若是旁人想要他们的命的话，说不定都死上好几回了。 秦羽眼皮动了动，摇头：“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大意了，没想到…” 其实他心中大致是猜到周铭怀的做法，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周铭怀没有直接把人给带走，而是和杜天诺联合起来阴了莫初一把。 想到之前瞥到小初眼眸深处呈现出来，那浓郁的绝望，落在秦羽眸中，怎么也挥散不去，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商念迟疑了下，眼眸微垂：“小羽，小初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你最近多注意一下，尽量不要离开她的身边，也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了，下一次我不清楚她究竟在刺激之下会直接精神崩溃，还是会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 秦羽唇瓣微抿着，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论那话说不说出来，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商念上前俯下身，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发现有些凉，于是给她掖了掖被子：“小羽我知道你心中的不爽和难过，但是小初现在离不开你的身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似乎她并没有将叶楠和莫初分开，而是合在了一起。” 秦羽握住叶楠的手轻微颤了一下，由于弧度过小，并没有让商念发现。 “人在经受过刺激之后，大脑皮层总会做出相对应的动作语言反应出来，而小羽你之前说过她四岁那年被强行催眠过，这对她来说是恐怖惊惧不能回忆的过去，任何一点刺激都会对她造成伤害，但据我所知，精神催眠忘掉一切，这需要长达将近十年的时间才能生效，也就是说在那里生活的记忆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才能忘却，却偏偏发生在她十岁那年，之前的事一概不知道，小羽，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秦羽默言了好久，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带着浓郁化不开的苦涩、 商念怔愣了一下，同样也跟着沉默下来，话在唇齿间绕了好几圈，还是没有说出来，找了一个借口匆匆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撞上了刚要进去的肖潇。 看见面色不好看的商念，肖潇嘴角动了动，抬手拍拍商念的肩膀：“商念，小初的情况不同于那些有心理疾病或者精神有问题的人，她是被强制催眠带来的后遗症，加上当时她年岁较小，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着这样的小初，心里莫名难受罢了。” 多少的苦痛都降临在她身上，失去记忆，失去她本该拥有的一切，本该幸福无忧的活着，可因为周铭怀一个计划，她成为弃子，若不是逃了，下场只有死。 “还有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小羽不把小初的真实身份告诉莫家人，这样一来的话，小初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了。” 商念苦闷着说道，没有注意到肖潇眸中的苦笑。 唐唐不知何时从肖潇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出来：“商念哥，你脑子丢了啊，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布小初姐姐的真实身份，只会给她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和流言蜚语，更何况杜天诺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得到莫家人的认可，时隔七年之久，秦哥说出小初姐姐的身份的话，你们想想看莫家人会怎么想小初姐姐，哪怕她才是真的莫初。” 商念头疼扶额，肖潇则是默言着，随后转身离开。 唐唐捏捏鼻梁骨，话里话外尽是苦涩：“而且我猜想小初姐姐也不想这么做吧！” 不管以后莫初的记忆有没有恢复，她都不可能心无芥蒂在回到莫家，享受她本该享受的宠爱和无忧无虑的生活，莫云带给她的伤害在心中是不可磨灭的，哪怕小时候的莫云极其疼宠莫初，也无法让她忘却这么多的痛，还有一半是她的亲兄长亲手带给她的。 伤口会愈合，但是痛却不会，只会随着时间沉淀，在心里发酵。 “…这就要看她自己的选择了。”他们是无法替她做出决定的。 秦羽就这样静静守着叶楠，冰凉的手指时不时扫过叶楠的小拇指，小拇指内侧有一道浅白色的伤痕。 那是她反抗挣扎时，无意间划伤的，流下来的血迹染红了她的整只小手，看上去血淋淋的，可怕极了。 再后来她就不肯让人接近她的身边了，不是哭就是尖锐的叫喊，含满着恐惧的惊慌，连他也紧紧只能靠近她身边几米之内，在靠近的话她就会无声的哭泣着，将脑袋埋在双腿间，靠着墙壁再寻求安全。 之后她的精神就逐渐衰弱下来，极其不稳定，好几次就弄伤了自己，浑身都是血，短暂性患上了失语症，一个字都不肯说，乌黑黑的眼珠子没有半分孩童该有的天真无邪，满满的是对周边人的警惕戒备。 她后来是怎么开口说话的呢？ 秦羽嘴角微微泛出一丝笑意，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对周边人都保持着警惕戒备心态，但是对他却一直偷偷摸摸的惦着脚尖看他，被他发现了就慌张躲起来，十分可爱，可她就是不让他接近她。 但是看见他挨打了，就会满脸不会掩藏的着急，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小模样招人喜欢得很，后面好像又是那群吃饱了没事做的坏小子们去欺负她，找她麻烦，他想都没想冲了上去，没有注意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武器，等到鲜血蔓开的时候才感觉到痛意，不过— 却叫被他护在身下的小孩儿出了声音，虽然只是叫着小羽毛哥哥，但在他的心中注入了一股细微的暖流，看着她哭得两眼红肿，他却笑了。 至少她还是认得他的，还是愿意开口叫他一声小羽毛哥哥的。 他是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小孩儿，喜欢到不惜为了她和周铭怀周旋，喜欢到为了她和周铭怀撕破脸皮。 但可惜的是，这个他一直惦记在心中的小孩儿有了心上人，看着她因为喜欢上顾昱而痛苦不堪的样子。 秦羽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因为他也是这般的痛苦，却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半分，隐忍的情感让他几近疯狂。 在错的时间他遇到了小初，在错的时间对小初动了心，就连时隔多年的相遇也是错得离谱。 “小初，小初，小羽毛哥哥…好喜欢你…”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但他没有时间了，所以这段感情就让它掩埋在时间长河中吧！ 只要他记住，他曾经喜欢那么一个小孩儿，就行了！ “怎么样？有消息没？”赵菍霜最近也快急疯了。 叶楠总是行踪不定，而且跟那个秦羽关系要好，两人亲密得就好似上辈子就认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超过了叶楠对她们姐妹两个的，让赵菍霜心中怎么想都想不通的。 顾一看了一眼赵愫霜，摇头：“没有，而且我查看了一下那家餐厅的监控录像，发现楼梯口那处并无监控，且是监控死角，包房中因为会有不少商人政客前去，所以并没有安装监控，以来保证客人们的隐私，可我发现不管入口处的监控录像，还是餐厅中的监控录像，都未曾发现叶小姐的身影，那么叶小姐是怎么出现在楼上而不会被监控录下来的。”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赵愫霜也皱起了眉头：“没有发现楠楠进入餐厅的录像？那么…后门的呢？”这话问得有些迟疑，显然她也在怀疑叶楠是怎么出现在餐厅二楼的，没有被监控录像录下来，这问题可大发了。 顾一还是摇头：“都没有发现，而且我去调查的时候碰巧听到值班人员说监控录像坏了，可私底下我去查看过了，一切设备运作正常。”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那些值班人员在说谎，显然是在隐藏着什么。 赵菍霜已然沉不住气了，“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彻查，公然陷害楠楠，简直太生气了。” 赵愫霜倒是想得更多：“有人在针对楠楠，虽然不知道那人所图什么，但这样下去对楠楠来说伤害太大了，而且每一件事串联在一起就是一整张大网，将所有和楠楠关系匪浅的人全都笼罩了进去，要是我们动作不快点的话，指不定后面还会发生一些我们想不到的事。” 赵愫霜这话没错，可是暗处那人一点影子都没有露出来，想要防备那人下一步要做的事，难于登天啊！ “话虽如此，可姐我们要怎么做，现在连楠楠在哪儿都不知道！” 赵愫霜沉默下来，顾一也没有开口说话，默默低垂脑袋站在一边，“顾一，实话实说吧，顾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要找人的举动？” 顾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他的沉默已然做出了回答。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矛盾激化，误会深深 顾一偷偷瞥了眼赵愫霜的神情，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和生气，平静淡然的反而叫顾一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心底为即将遭殃的顾振送上了丝丝同情，随后就事不关己站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了。 那边坐在办公室中，准备开始着手调查周家的事的顾振鼻子一痒，一股寒冷蓦然从脊椎升腾上来，让他不由调高了室内空凋，那股寒冷才勉强被压了下去。 赵愫霜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受，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她知道顾振从一开始的顺眼再到后面的不喜欢叶楠，都是从榕城回来之后开始的，三番两次去探顾振的口风。 可顾振始终都闭口不提在榕城发生了什么事，神秘得让赵愫霜很是在意，本想着让顾一查查看的，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反倒让她给忘了。 “顾一，顾振有没有给你说起过在榕城时候的事，一点也好。”直觉告诉赵愫霜，顾振在榕城发生的事才是重中之重，只有找到了原因，事情才好解决。 顾一摇头：“这个先生并未说起过。” “这样啊，算了你还是先去找到楠楠再说吧，这事儿就先放着。”孰轻孰重，赵愫霜还是分得清楚的，现下还是先找到叶楠，其余的都不重要。 顾一点头，随后见赵愫霜没有更多的指示了，才转身无声离去。 沉寂了半响，赵菍霜才担忧看着赵愫霜，“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差，要不要上楼去休息，姐夫…可能是有着什么苦衷的吧，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公司的，或许是腾不出时间和人力来找楠楠也说不定。” 这样无力苍白的解释，连赵菍霜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更何况是赵愫霜呢！ 赵愫霜深深看了眼赵菍霜：“菍霜我并不是气愤顾振瞒着我，没有任何要去找楠楠的行为，而是他明明答应过我，事后却这般敷衍，让我稍稍感到了心寒，既然不愿意去做的话，可以直接拒绝我，我是不会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的，也能够去理解他，可是他却…” 赵菍霜几次张嘴，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太多意义，只好闭上了嘴，坐在沙发上，任由时间流逝。 顾振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客厅中的气氛不对，趁着小兰上前来将手中的公文包拿走时，轻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兰飞快看了那边满身散着冰凉气息的赵愫霜，压低了声音大概跟顾振说了下，免得顾振待会儿看不清情况，一句话又惹到赵愫霜的时候。 “夫人知道了先生并没有打算去找叶小姐的举动，在生气呢！先生快去哄哄吧，夫人今天气得连饭都没吃一口，还有药也是！” 顾振听罢，皱了皱眉，随后换上了讨好掐媚的笑容走到赵愫霜身边，坐下。 赵菍霜见顾振回来了，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辙了，剩下的就看他认错的态度了，然后离开客厅，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赵愫霜冷笑涟涟：“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想好怎么和我好好解释解释了嘛！” “先去吃饭，然后吃药，我们再好好谈一谈。”顾振拉着赵愫霜的手臂，想要将人给拉起来，却不想赵愫霜蹙眉，甩开了他的手。 “行啊，是该好好谈一谈了，真是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待久了，对我都会耍心眼了，你说你敷衍一下，随便找一下楠楠，找不到回来再告诉我，都没关系，可是你连敷衍都懒得装，顾振，你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楠楠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成天对她抱有意见不说，对她失去踪迹不闻不问，连我让你去找她，你都这样，真是太让我心寒了。” 顾振也知晓现在若是不跟赵愫霜解释清楚的话，那么两人之间的感情就真的出现罅隙，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自己虽然清楚叶楠对于赵愫霜来说是什么，但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特别是在榕城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突然撤退的真相后，顾振对叶楠的意见就更大了。 “愫霜。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你看了之后若愤怒还在的话，你怎么骂我我都无所谓。”强硬将人抱在怀中，等到赵愫霜的情绪平稳下来，才将人放开，让小兰将他的公文包拿过来。 赵愫霜看着顾振的一系列动作，并不说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她倒是要看看顾振要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些东西也都是今天早上被人寄过来的，刚开始他不以为然，可是拆开了包裹才发觉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想要顺着寄件人去查询，却毫无结果可言，那些照片完全真实，没有半分拼接生硬，让顾振怒极反笑。 “这些照片我找业界人士看过了，没有任何虚伪拼接，完全的真实。” 赵愫霜看着那些照片，眼底波光微动，表情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些照片并不能表示什么。 “这又能代表什么，秦羽对楠楠的好我是知道的，再者就是秦羽知道楠楠喜欢的人是昱儿，也用不着横插一脚进来，万一这照片是借位拍出来的也说不定，电视上许多明星接吻或者打耳光的时候，大多不都是借位演出来的么，顾振你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啊，这点小儿科的把戏你竟也会当真。” 顾振听后也不生气，而是蔑然一笑，轻飘飘说道： “愫霜，你别激动，我当然还没有糊涂到那种是非不分的程度，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榕城发生了什么嘛，现在我就告诉你，榕城处处潜藏着危险，我虽然有人护着却也难免会受伤，本来那天我不死也会重伤，可那些人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便全部撤退离开，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从那人口中说出来的称呼，我还是能够听见的，打电话过来的人姓秦。” 赵愫霜蠕动了下嘴角，眼眸波动得厉害。 “再后来我让人注意了下他们的踪迹，虽然是分散的，但还是有迹可循，他们有意无意的往H市聚拢着，在他们撤退途中，我的人曾经抓获一个男人，手臂上也有着同样的标志，不过颜色略浅，从他口中我知道了那个姓秦的男人全名。” 虽然只知道这么一个信息，但也是好的，至少并没有让他一无所获。 赵愫霜只觉得头脑晕眩：“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照片上的秦羽满眼的温柔，笑起来雅痞雅痞的，虽然偶尔看起来脾气暴躁了一点，却不至于是… 顾振伸手将赵愫霜揽在怀中，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而我也没有这个必要去骗你，再加上我回来后有意去调查了一下这个秦羽，发现他的个人资料大多都是加密的，破解不开，要么就是空白一片，随后发现就在榕城那些人全部撤退后，那个时候秦羽和叶楠在一起。”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是顾振故意捏造出来的。 赵愫霜有些消化不完这样的事，抬手按着太阳穴，“那..也不能证明这件事和楠楠有关吧！而且我也不相信楠楠会做这样的事。”故意接近什么的，那根本就不是楠楠会做出来的事。 “愫霜，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不觉得从你将叶楠带回来之后，所有的事就开始变了嘛，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万一这是个针对我们所有人的局呢？” 一句话让赵愫霜沉默下来，脸色微白，手在轻轻颤抖着。 “楠楠，她是暮暮的女儿，是我和菍霜看着她出生的，当初她还那么小，白白软软的捏着小拳头睡在育婴箱里面，那么可爱，额际的那粒红痣跟暮暮一样漂亮，我一直坚信着楠楠就是暮暮的女儿，她不会的。” 不会什么，顾振心里明白。 “愫霜，现在有很多东西能够造假的，包括DNA鉴定…” 顾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愫霜一声怒吼打断了，“够了，血是我亲眼看着从楠楠身体里面抽出来的，DNA鉴定人员都是我认识的医生，整个过程我都是在一旁看着的，所以NDA鉴定报告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哪怕赵愫霜的心中依然开始了动摇，却一直坚信着叶楠就是宫暮暮的女儿，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顾振，你再不喜欢楠楠，对她有多大的意见，我只要求你实事求是，不要捕风捉影就妄自对楠楠下定论，她有她交朋友的权利，我们无权干涉，至于秦羽…或许他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也说不定。” 看着赵愫霜眼底的倔强，顾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刺激赵愫霜的神经了，只得含糊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却是还没完。 他是决不允许赵愫霜和顾昱身边出现什么差错的，叶楠不管是身世还是来历，都蒙着一层薄纱，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即便她身上流着宫暮暮的血液，也不会让他的主意改变半分。 得把叶楠从赵愫霜和顾昱身边弄走，不管什么手段。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什么偏偏是秦羽 别说赵愫霜心烦意乱，现在医院这面，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让他们呼吸一下都觉得沉闷异常。 顾昱倒是面色沉静，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莫云在他对面盯着他将近半小时了，表情愣是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对面的莫云不存在般。 “顾昱这件事你说说看，打算怎么解决吧？”这次是有林曼压着莫云，不然上一次的事故还会继续发生，不过莫云会不会让叶楠侥幸活下去就不得而知了。 顾昱看了一眼莫云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冷冽深邃，宛若平静无波看不到一丝危险的深海，可若身陷其中才会知道其中所隐匿的那种骇然和压迫，让莫云闪烁下了眼眸，不由自主挪开了视线。 等稳定下内心的不平静的波澜，声音略显阴郁道：“上次她伤了诺儿，我们谁都没有看见可以不作数，我也可以不用在追究。” 反正上次他伤害叶楠的仇，顾昱已经给她报了，让他的手臂痛了那么长时间，也算是两清了吧。 “这次可是你亲眼所见，是叶楠将诺儿从楼梯上推下来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这就是事实，你再想包庇叶楠也不可能的，那么多人看着，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从头到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云克制不住地激动，就差没直接冲上去抓住顾昱的衣领摇晃了。 顾昱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看着暴躁的莫云，神情莫测。 揣在兜里面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机身，他在等待着顾帆亦或者小幽给他发信息。 至于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到现在顾昱也没有去多想，甚至是拒绝深入思考的。 内心忍不住地对叶楠失望，还有便是莫名的难受，以及最后她始终都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如同默认一般叫顾昱连脚步都不敢再停留下去。 因为她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心痛，很细微，却不能忽视。 嫉恨真的能够毁掉一个心思单纯的人，还是说他对叶楠真的不了解，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眼见顾昱的眼神有些飘忽，莫云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顾昱兜里面的手机铃声短暂而急促地响了起来。 顾昱拿出来解开锁，那边的莫云想要凑过来看两眼，就被顾昱关了手机，什么都没能看到，冷嘲热讽两句，就见顾昱眼眸深处压抑的火焰，怔愣了半响后，紧抿住了唇角，没有再火上浇油了。 这边的小幽很纠结，也很恼火：“这都什么破事啊，还有木头帆我说你脑子生来做什么的，那些照片你还真的全发给顾哥去了，这下可全都完了，还有就是叶楠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在一起也就算了，那人还偏偏…” 是秦羽！ 据最新消息传回来，秦羽和那些人关系不一般，在榕城偷袭顾振的时候，也都是因为秦羽的指示，之所以在唾手可得可以解决掉顾振的时候，因为叶楠的话收回了指示，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 顾帆看了一眼暴躁得在原地转圈的小幽，抬起大掌盖在了他的头上，语重心长说道：“小幽，凡事不能看表面。” 虽然他也不相信叶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个女孩儿总是笑着，难过也笑，伤心也笑。 闹腾起来的时候，顾少也无奈任她去了，可她从来不会仗着这份无奈作妖，安安静静的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怪就怪在她喜欢上的人，不是旁人，是顾少罢了。 小幽立马就泄了气，“可我还是不相信叶楠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吧，只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除此之外她什么错都没有。 顾帆看了一眼作纠结状的小幽，无声呼出一口气，看着远处雾霭的天空。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件件诡异，桩桩离奇，但倘若串连起来的话，矛头或暗或明都牵扯上了叶楠，实在让人不得不往她身上多想。 “醒了，头还痛不痛？或者心脏有哪里难受的嘛？”商念笑眯眯端着食物走进来，看着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的人儿，温和含笑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中并不显得突兀。 叶楠闻声回过头，脸色微白，雪白的唇瓣看见商念时，轻微上扬起：“头不痛，心脏也不痛，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 商念微微一怔后，笑着将食物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上面放着的玻璃杯中，少了小半杯的清水时，指尖顿了下，看样子她醒过来的时间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早，不过没有存了死的念头，那便是好的。 “小羽昨儿个守了你一夜，被肖潇拉去休息了，本想着你还会再多睡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给你熬粥去了，没想到你醒得时间挺早的。” 商念将温热的粥放在叶楠手中，手极其自然的摸了摸她退烧下去的额头，“烧退了，喝完粥后在吃点药，然后在躺下休息一会儿，如果不困的话可以到外面走走，今天H市难得雨过天晴。” 叶楠沉默了下，才勾起一笑，将温度刚刚好的粥放到嘴里：“是啊，难得天晴。” 可是她的心却下起了小雨，阴霾得很，也同样难受得很，湿润一片，纵使外面艳阳晴天也无法照进她的心中。 商念拉过一把白色镂空椅子坐下，神情温柔，含着丝丝笑意。 眉眼虽然有着女子的阴柔漂亮，却不会显得女气。 反而将女人的漂亮，和男人的英气中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魅惑。 “小初！” 叶楠拿着勺子的手僵了僵，随后继续之前停顿住的动作。 机械将温热软滑的粥放到口中，眸子暗淡下来，嘴角却牵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模糊重复道：“小初？”语调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商念眯了眯眼，仔细盯着叶楠的侧脸看。 但不知是叶楠掩藏得太好，还是她根本就是对小初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导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商念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心中疑云窦生。 难道是他弄错了？ 那也不应该啊！ “啊，小楠姐姐你醒了，我还想着我要去上课了，不跟你打声招呼的话，怕回来小楠姐姐就忘了唐唐的时候！” 唐唐可爱显得稚嫩的娃娃脸上布满了笑意，让叶楠也真心露出一个笑容来，对着唐唐招了招手，唐唐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圆圆的眼睛中是浅浅柔柔的笑意。 “小楠姐姐，你要好好养身体，等唐唐回来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去玩啊！” 叶楠自然是点头，摸了摸唐唐的头发，“我不会忘记这么可爱的唐唐的，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哦~” 一边的商念神情敛了敛，唐唐圆圆的眼瞳中飞快掠过一丝杂光，随后笑道：“唐唐很乖的，怎么会去做危险的事呢，小楠姐姐你想太多了。” 叶楠定定看着唐唐半天，最后才笑道：“或许吧！” 唐唐和商念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察觉背后已然湿润了片，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那边低头吃粥的叶楠，两人默不作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唐唐便退了出去。 呼~真是吓人啊，还以为小楠姐姐真的知道了什么事呢！ “秦哥，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啊，小楠姐姐看起来精神不错，现在正在里面喝粥呢！”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唐唐说道。 “满脑子想的事儿太多了，睡不着，我进去看看小初！”语罢，就要去推门，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唐唐：“你自己小心点儿！” 唐唐郑重点头：“我会的。”他是不会让自己身陷危险当中的，事态不对他就会立即撤退。 “小楠，今天感觉怎么样！”秦羽收拾了下脸部表情，笑着轻敲门走了进去。 叶楠咬着勺子歪了歪头，乌黑的发丝滑落下肩头，映衬着她微白的脸色，有些病弱：“嗯，感觉很不错，待会儿秦羽你陪我出去晒晒太阳，或许会更好。” 秦羽柔和下了表情，“好！” 商念有心和秦羽说什么，但见叶楠还在慢吞吞吃着粥，也就歇了这个念头，只等着一会儿秦羽空档的时候，和他提一两句，让他心里面有数就行了。 “秦羽…我想回顾家拿点东西！”那个玻璃娃娃，还有那个手机以及小小，都是她没有带出来的，这次杜天诺的事虽然不是她推下去的，但现场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还有顾昱… 愫姨她们肯定全都知道了，纵使知道她们会相信她，可是现在的叶楠是满心的茫然，潜意识里面除了秦羽之外的人，她谁都不敢去相信了。 害怕再次受到伤害，那样的痛苦不想再去尝试第二次，逃避着，不愿意去面对。 呵呵，她还是这么胆小怯弱，可是她的内心已经在经受不住打击和刺激了。 手缓缓摸上左胸膛口的位置，那里的心脏传来轻微的跳动，针刺般的细微疼楚，让她轻轻笑出声音，充满了苦涩。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所谓相信，所谓证据 叶楠不是傻子，心理上那明显的变化，她还是知晓的。 就是不知道那偶尔断片的记忆是什么，总觉得那些无缘无故断掉的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没有来由的那种重要，迫切地想要知道。 “秦羽，你说我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叶楠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笑得压抑，笑得恍惚，“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我那段记忆到底藏着什么，让你如临大敌，既想要我回想起来，又不愿意让我想起来，矛盾得让我很怀疑。” 秦羽笑着将披在叶楠肩上的外套拢了拢，虽然今天出太阳了，但吹过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却偏偏在不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得不成样子，虽然很想迫不及待的告诉你一切，可只能你自己想起来，有很多事我说不清楚，倒不如让你自己想起来的好。” 叶楠还想说什么，秦羽笑着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好了，听话，不是说要回顾家去拿东西的嘛！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再回去，也顺便给你买点衣服和日常用品。” “哦，好！” 而叶楠和秦羽不知道的是，就在叶楠休养身心的这几天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直接关联到了叶楠，这下可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家这几天气氛沉郁压抑得很。 赵愫霜更是脸色难堪得要滴出水来，眼眸漆黑一片看着电视中那黑白画面的监控录像，圆润的指甲扣进掌心当中，丝丝痛意蔓延上了心头，一点点的击溃走那些原本的相信，坚决的内心开始变得动摇起来。 顾振面部表情则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平静得压抑。 顾昱并没有盯着电视看，而是望着窗外出神，眼神缥缈，似在思考，又似在单纯发呆，对这件事好像完全一点都不上心，心无波澜半分变化。 “楠楠不是和秦羽在一起嘛，怎么会有时间到昱儿的公司里面去偷什么合同，肯定是有人陷害。”赵菍霜愤愤不平。 一双眼睛在茶几上扫荡着，像是要找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但是却发现遥控器在顾昱沙发那边，离她远着呢。 “昱儿，你别光顾着发呆啊，你说句话啊！” 顾昱单手撑着下颚，微微侧过脸去看着赵菍霜，眉毛微挑：“姑姑想要我说什么。”他内心比任何人希望那人不是叶楠，而是别人，可偏偏就是她，他能说什么。 况且这则录像并不是他带回来的，而是他的父亲顾振，他亦没有什么好要说的。 余中努力按住赵菍霜的肩膀，没让她爆发出来，“菍霜，先冷静下来再说，相信每个人心中都不希望是叶楠的。” “但偏偏监控录像里面的人是她，别以为你们心里面在想什么，我不清楚，态度明显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怀疑这人是楠楠，而是肯定偷盗文件的人就是她。” 这番话赵菍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而此话落下，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就好似默认了一般，让赵菍霜直接冷笑出声，扭头看向那边不言不语一直重复看着录像的赵愫霜，“姐，连你也这么认为的嘛！” 不等赵愫霜开口，赵菍霜近乎尖锐的声音响起：“姐，那是楠楠，暮暮的女儿啊，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相信她，她喜欢的人是昱儿，更没有可能做这种事了。” 话音才刚落，玄关处传来一道声音，满满含着讥讽：“喜欢这种东西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说出来的，谁知道她的喜欢是真还是假，三番两次害得我的诺儿受伤住院，可见她其心多么的险恶。” 莫云半揽半扶着一个穿着米色呢子大衣的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沉思的林曼，和压抑着怒火的莫翰晖。 小兰则是看向了赵愫霜，赵愫霜对着她摆了摆手，小兰只好退下去了。 话说她也不相信叶小姐会是那样的人，笑容明媚干净，说话从来不盛气凌人，平和得温柔，让人忍不住去亲近。 而不像杜天诺，虽然看似平易近人，但是身上那股子凌然的傲气藏也藏不住，这也就是为什么顾家的佣人都不喜欢她的原因。 顾昱起身将脸色苍白的杜天诺搀扶坐在他的位置上，皱眉说道：“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这个时候出院，还到处乱跑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么？” 杜天诺浅笑着摇头，笑容有些虚弱，带着丝丝病态在眼眸中流旋，抬手碰了碰缠绕着纱布的额头。 “我没事的，已经好了很多了，看见昱的话，头就不痛了。” 顾昱脸色稍缓，握住她冰凉的手，看向了那边冷嘲热讽的莫云，“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这不看见你公司出了点事，诺儿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我才懒得过来呢！伯父伯母好，菍姨中叔好！”莫云撇了撇嘴，跟在场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气势说不上来的凌人。 林曼歉意的看着赵愫霜等人笑了笑，随即狠狠白了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的莫云，莫翰晖和顾振余中两人互相点了个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沉默不语了。 “怎么，都过来了，是想来找楠楠麻烦的。”赵菍霜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叶楠是一个心思歹毒的人，于是面对着莫云这一番话，直接堵了回去。 莫云也没有直接动怒生气，而是懒懒一笑：“菍姨，也不要这么激动，但这是事实不是嘛，哦对了，还有监控录像，这些都是不会骗人的，不然就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想方设法的去陷害她，不过那也是活该。” 抽空瞥了眼电视里面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嘴角的笑容笑得邪魅，狠戾。 林曼几次张嘴，喉间滚动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看着杜天诺额头还未拆去的白色纱布，沉默了下来。 放在双膝上的手交握在一起，紧紧扣着，内心是如此的不安，像是要彻底失去什么一样，让她坐如针毡。 赵菍霜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声音很响，但余中几乎是立刻将赵菍霜快速红肿起来的手，放在手心中吹着，心疼说道：“你说你生气就生气，好端端去拍什么茶几啊，不痛嘛！” 冷笑溢出嘴角：“痛，怎么不痛，但是再痛也比不上心里面的痛，我在为楠楠不值得，努力想要摒弃排斥和我们亲近，最后却换得这样的结果，我为楠楠喜欢上昱儿不值，全心全意付出这么多，不争不抢，甚至将自己的难过委屈藏匿在心底，每天都在强颜欢笑，你在做什么，既然对她无心，又何必不说清楚。” “菍姨这话就不对了，你在为叶楠感到不值，那么我的诺儿呢，她遭受了这么多无辜的罪，怎么不见你出来替她报一声不值得呢。” 赵菍霜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莫云，“嗤，她？杜天诺？还用得着我为她抱不平嘛，你莫家家大业大，人才济济，又何必我来给她抱不平，上次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把人弄成那个样子，害得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流掉，你莫云就是这样为杜天诺打抱不平的，还真是长了见识，或许我可以效仿一下也说不定。” 赵菍霜简直被气疯了，出口的话语满口的火气，怒气冲天。 “你们认为楠楠心思狠毒，目的不纯，可在我眼里和心里，她只是我的楠楠，绝对不会做这些事的，想要证明是她做的，就给我把证据全都摆放在我眼前，不然就给我闭嘴别胡言乱语的，听着让人心烦。” 余中苦笑着对着众人耸肩，没办法，赵菍霜发起火来就是这么恐怖，几乎是不分敌我的造成一定性伤害，逮谁说谁，气势凌然，几近要将人烧毁。 莫云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了，“证据？菍姨要别的没有，但若是关于叶楠的证据的话，可是多得数不清呐！” 艾安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将收集到来的证据放在了赵菍霜面前，棕黄色的牛皮纸厚厚鼓起来，竟让赵菍霜接过觉得有千斤重，又似火炭般烫手不已，指尖有些滚烫的颤抖着。 “怎么，菍姨不敢打开看看嘛，看看你心目中的那个叶楠是如何的不堪，还是说菍姨怕打开之后，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真相。” 这些证据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莫云之前看过，全都是关于叶楠的事，包括她找人刺伤杜天诺的事。 每一件每一桩都白纸黑字印在纸张上，铁证如山，还有顾昱公司中的监控录像，录下了叶楠的身影，这些足够了。 赵菍霜默言，打开牛皮袋，看着里面呈现出来的A4打印纸，还有那一张张的照片，都映入她的眼帘，但这种东西她也可以伪造出来很多份，还保证不重样儿，而且她只听叶楠说的话，若她不承认，她便信。 “叶小姐！” “小楠！” 小兰和秦羽两人同时满脸担忧看着那边，扬唇浅笑却满脸惨白的叶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中生有，栽赃陷害 “没事吧？”秦羽他们也是刚到一会儿，就听到赵菍霜那咆哮的话语，满是愤怒和生气。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声音响起，却异常显得赵菍霜咆哮的声音温暖人心。 叶楠摇头，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没有生气，没有愤怒，甚至的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没有。 就是那种自然而然的没有表情，却无端让秦羽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头发丝儿，寒凉得让他指尖都冰凉起来。 小兰和叶楠相处时间不算多，但是对叶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因为她实在太好看穿了，有些情绪就那样写在脸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没有丝毫伪装的做作。 由心而发的那种明媚灿烂，那种伤心难过，一一都表现在脸上，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藏不住了。 “叶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清者自清嘛，我相信叶小姐！”小兰歪着脑袋轻轻一笑，不算漂亮的脸蛋因为这个灿烂的笑容，多了分清秀的美丽。 “谢谢你，小兰！”叶楠嘴角勾勒出一丝清淡的笑来，不是敷衍，也不是强颜欢笑，古典秀雅的五官因为这丝笑意明艳起来，驱走心底浓郁得散不开的阴霾。 随后和秦羽一同步入玄关处，全场的声音全都寂静下来，丝丝诡谲的气氛蔓延开来，让客厅中的空气几乎凝固在一起，多方视线全都落在叶楠和秦羽身上。 不过某人的视线，却是落在秦羽扶住叶楠肩上和手腕上的手，深邃幽暗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有丝不明显的妒意在眼底深处快速闪烁而过，被一直观察着顾昱情绪的杜天诺看了个正着，手心不自觉紧握成拳。 莫初，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不能让你从我身边夺走顾昱。 不管我是不是真心爱他的，他是我的仇人，绝对不可以爱上你。 本来，本来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绝的，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所以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 明知道顾昱不应该是你爱的人，却对他死缠烂打的，让他们诸多计划都进行不顺。 莫初啊莫初，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此后命运的悲惨，谁叫你是莫初，是莫家人，现在更是让顾昱对你另眼相看。 林曼神色极为复杂地看着秦羽和叶楠，顿了顿还是敛起了眼眸，收回自己的视线。 莫翰晖则是眉头紧皱，视线不断在叶楠身上打着转儿，冷冽寒凉。 莫云就好像没有看到叶楠和秦羽走进来一般，嘴角含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眸中却是寒冷一片，幽然宛若潜藏着无数危险的深渊，一旦跌落下去，就会尸骨无存。 顾振眯了眯眼，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倒是赵愫霜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才带上了浅浅的笑容，从沙发上站起来：“楠楠，你回来了！” 语气和从前没有变化，可是那双眼眸中却埋下了深疑的种子，遍寻不见当初的那种笑意，让叶楠迈出的脚步顿了顿，“愫姨！我…我回来拿点东西，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赵菍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逐渐升腾而起，“楠楠，如果不想住在这里了，就到菍姨家里去，正好陪菍姨说说话！”话语中祈求的意思显而易见。 叶楠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软暖的笑意从唇角延伸开来，澄澈的双眸中也染上了点点的笑意，只是脸色苍白得很，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紧紧抓住秦羽的手不松开，也只有秦羽才知道，此时的她强忍着多么巨大的痛苦，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不用了，菍姨，我找到居住的地方了，谢谢菍姨的关心！” 即便近期内发生了这么多不利她的事，可是不管是赵愫霜还是赵菍霜也好，这两人曾经都掏出真心来对待过她，她也做不到忘恩负义，自此和她们一刀两断，但内心还是竖起了高高厚厚的城墙。 看着叶楠的眼神变化，赵菍霜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了，不由有些挫败，不过倒也算是能够理解，因为换做是她自己的话，指不定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又怎么会像叶楠这般还心平气和的，也算是难得的。 “啧啧，一出了事就往外跑，愫姨啊，有些人还真不能够养在身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反咬你一口，痛不欲生。”莫云摇头晃脑说道，脸上的表情讽刺异常。 叶楠淡淡看了一眼莫云，没有接话，倒是赵菍霜自己先炸开了，“我说了，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些事都是楠楠做的，就给我把嘴闭上。” 莫云抬手指了指茶几上那叠厚厚的纸张以及照片，紧接着便再指指那边还未关闭的电视机，声音逐渐冷凝下来：“菍姨，这些证据还不够嘛！或者她身边那个男人才是最大的证明吧，指不定她早就知道了，故意不说的，这年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秦羽眼眸闪烁了下，嘴角微微上扬，视线从那厚厚的纸张上略微扫过，但由于距离有些远，只能看清楚照片，冷嗤一声：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才是真的，却不想有些事实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指不定是人为的，这样的证据我能够弄出很多，就是怕那个时候你不敢要。” 叶楠也看到茶几上散乱开来的照片，都是关于她和秦羽的，亲密得就好像热恋中的情侣，不过面上无波无澜，淡然一片，因为就如秦羽说的那样，有些时候亲眼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只是事到如今，她连开口解释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况且这些事都是在针对她，顾家不过是受了她的牵连而已，若是她离开顾家的话，有些事就会迎刃而解，虽然秦羽告诉她，这些事对于顾家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是她自己太多心了。 可是她不想欠顾家的，更不想欠顾昱什么。 但是看今天这个架势，她想要离开，有点难度。 “楠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人陷害你的话，你说出来，愫姨给你做主，不用怕的。”赵愫霜捏紧了拳头，问道。 叶楠眼睫颤了颤，“说什么？说了你们心里就能完全打消对我的怀疑，即便真的被陷害被冤枉，我也不想开口解释什么。”语气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和迷惘。 叶楠这边的话音才刚落下，那边秦羽就接上了话茬：“若是打心底相信小楠的话，就不会让她解释什么了，很感谢你们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对于那些舆论给你们顾家带来的压力，我很抱歉，但我想很快舆论就会消失了，不过关于小楠潜入顾昱公司盗取文件什么的，我只能说无中生有，栽赃陷害。” 叶楠昨晚睡眠不好，商念给她吃了安眠药，一觉到天亮，况且肖潇当时就睡在客厅当中，若是叶楠出去了，他不会不知道的。 周铭怀阴损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不堪入目了，这样的诡计也就他能够想得出来。 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小楠就是莫初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瞒着杜天诺的，这样一来的话，那日她和小楠在餐厅发生的事，就说得通了。 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带着冷意的寒凉直直射向了杜天诺，只是却被顾昱和莫云两人同时遮挡住了，扯了扯嘴唇，勾出一丝讥讽至极的笑意出来。 敢诋毁他的小初是心机歹毒阴沉的人，那他倒是要看看，等到杜天诺这条毒蛇露出她的毒牙，将毒素注入你们的体内时，到时候你们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神情，真是期待啊！ “我们先不说究竟是不是叶楠盗取了机密文件，就先来说说你自身吧！对于你敢一个人来这里，我也是挺佩服的，还是说你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莫云屈起手指敲了敲沙发，笑容毒厉，狠辣。 顾昱则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并没有附和莫云的话语，意外的沉默下来。 让杜天诺内心深处的火焰越发旺盛，积蓄起了一座小小的火山，恨不得现在喷发出来，烧死叶楠，但是现在还不能，还不到时候。 叶楠也察觉出来顾振等人对秦羽莫名的敌意，不由担心紧了紧两人握住的手，眼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忧色让秦羽很是受用，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用担心着急，他不会有事的。 随即将在场每个人的神情都扫视一边，纳入眼底：“嗤，身份？我有什么身份可言，为什么不敢来这里，我今天是陪小楠回来拿点东西的，并不想和你们起冲突，有什么事你们自己私底下讨论就好，不用特意说出来警告我。” 叶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边不知道是谁就先动了身，眼前有些模糊的残影，再者就是风中传出来的碰撞声，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让叶楠脑袋有些发晕。 被秦羽护着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被赵菍霜搀扶住才没有丢脸摔倒在地上，看着那边已然动上手的两人，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记忆瞬逝而过！ 瞳孔骤然紧缩！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迫承认，都不要脸了是吧 交手的人是接收到莫云眼神示意的艾安，秦羽眉宇紧皱，看样子并不想和艾安动手，但也不会傻乎乎的只挨打不还回去，下手比艾安还要狠，单见艾安嘴角陡然溢出的血液就知道了。 叶楠没敢出声，怕扰了秦羽的思绪，害得他挨打的时候。 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冰凉的湿意从手心蔓延开。 一双水润的眸中掩饰不住是对秦羽的担忧，心脏跳动得有些快速，让她有些不好受起来。 “楠楠，放松下来，秦羽不会有事的，他的身手这么好，你不用太担心的。”赵菍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安慰叶楠说道，搀扶住她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但她始终都是相信她的。 就在艾安手抓住秦羽手臂的时候，秦羽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至始至终，艾安都不想跟他动手，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要看看他手臂上有没有那头恶狼的标志没有，草！ 随着衣料裂开的声音，秦羽一个后空翻离开了艾安的攻击距离，而那边艾安手中抓着他的半只衣袖，没有再上前动手了，神色不明看着秦羽单手捂住的手臂，微微垂下眼眸退到了莫云身侧。 秦羽也没有捂着太久，就浑然不在意松开了手，让手臂上那头没有脑袋的深青色恶狼展现在众人眼中，赵愫霜有些骇然，视线不停在叶楠和秦羽身上打着转儿。 最后将骇然深深埋藏起来，情绪也平稳下来，眼眸幽暗。 顾振眼眸中沉淀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浑身气势凌人，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难道不解释一下嘛！”这次出声的不是莫云，而是莫翰晖，他对这个标志没有印象，但是见莫云和顾振等人对这个标志深恶痛绝的样子，就能够猜测到一些事。 秦羽压根就不理会莫翰晖的问话，而是很直接干脆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既然都已经看到了，还要他解释什么，反正他们都不会去相信的，浪费那个口水和时间干什么。 快步走到叶楠面前，抬手摸摸她满是冷汗的额头，原本冷冽肃杀的神情缓和下来，眼里水波柔柔：“没事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除了失去一只袖子之外，他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是艾安嘴角挨了他一拳，痛死他丫的。 叶楠缓缓平息下自己内心的担心，静静等待着心脏抽痛的感觉过去，才微微咧开唇角，“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不怕这些人诋毁她，就唯独害怕秦羽会因此受到伤害，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也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楠楠，你知道？”赵愫霜缓缓抬起头，平静看着叶楠问道，殊不知她内心正在无声呐喊着，希望叶楠否认，不要承认。 不想叶楠眼眸柔意闪现，盯着赵愫霜看了半响，重重点头，而后缓缓笑道：“是啊，我知道！” 知不知道什么对于现在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已经不重要的，她摇头他们不会去相信，那么就点头吧。 顾昱视线冷凝在秦羽身上掠过，最后直直落在叶楠身上，对上那双依旧充满柔和笑意的眼瞳，心里竟然在微微刺痛着，“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话，会有数不清的危险嘛！” 其实在顾昱视线对过来的时候，叶楠是想要移开的，但内心抽搐窒息的疼痛，让她勉强顶住了顾昱视线所带来的冷意和压迫，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扯出一丝笑意来。 藏尽了无数不可诉说的爱恋，和只有她自己知晓的苦涩痛苦。 “因为他很好，至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在我身前，替我挡去那些风风雨雨和危险，他不会怀疑我，哪怕我真的做了那些事，他也不会问出口，甚至还会帮着我处理干净，不管我是对的错的，他都只相信我，这就是为什么！” 一席带着丝丝哽咽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可他终究不是好人。”想起自己儿子遭到暗袭时受的伤，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顾振的赵愫霜，在联想到顾振给她看的照片和关于秦羽的事，忍不住声音拔高了。 叶楠眼眸有些黯淡下去，但还是出声维护着秦羽：“顾昱和顾伯伯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可秦羽他也是身不由己的，而且愫姨，好人和坏人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好人，更没有所谓的坏人，好坏不过一念之差。” “秦羽于愫姨你们而言是坏人，但是对我来说，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小楠…”秦羽眼眸更加柔软下来，紧紧拉住叶楠冰凉汗湿的手不松开。 其实叶楠没必要这么做的，但是叶楠就是不肯让别人这样说秦羽，在别人看来秦羽是做过甚多伤天害理的事，但那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可是秦羽待她是真心的，那种温暖，那种关爱，让她即便失去一切，也想要去维护他。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感觉却是意外的好。 “那么这样说来的话，叶楠你算是间接承认了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么？”莫云适时插进来一句话，气氛再次冷凝沉重起来。 叶楠抬眸看向了那边嘴角含着丝丝邪魅笑意的莫云，轻嗤一笑：“如果你说是的话，那便是我做的吧，反正你们不过也只想要一个口头结果罢了，我说不是我的话，你们都不会相信的，就干脆随了你们的愿。” 已经无所谓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是不是她的都不重要了，反正莫云这个人总会有着各种手段让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变成事实，何不干脆一点揽下一切，是坐牢还是什么的，就尽管来吧！ “这样说来的话，那我想听听你为什么将我的诺儿推下楼，她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嘛，有必要三番两次针对伤害她妈？”刚开始莫翰晖还是沉住气的，可慢慢回想着杜天诺身上的伤，就爆发了出来，满满的怒火冲破天际。 叶楠看了一眼杜天诺，“我可以承认一切，但杜天诺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的，而我也没有那个必要去这么做，况且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找招惹上你们莫家，我再蠢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的。” 而一直未说话的杜天诺此时也开了口：“爸爸，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不要和叶楠计较了，可能她也不是故意的。” 笑容单纯简单，但映衬着额头的白色纱布，怎么瞧都叫人心疼不已。 秦羽皱眉瞪着杜天诺，杜天诺仿若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般，依偎进了顾昱的怀中，双眼湿漉漉的闪烁着害怕，更是让本就怒火丛生的莫翰晖，火上浇油。 莫家男人的性格就是冲动，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这次也不例外，再加上莫翰晖可不是艾安，对秦羽是绝不会有半分手下留情的念头，下手快狠准。 当众打一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叶楠，他下不了手，但是对秦羽的话，他相当乐意。 秦羽有些招架不住，粗喘着气只躲不还手，不一会儿脸上和身上遭受了莫翰晖的拳头好几下，看着都痛，更别说一直在承受着莫翰晖身上沉重压迫的秦羽了。 “秦羽…”泪水什么时候滑出眼眶的，叶楠不知道，只知道在这样下去的话，秦羽肯定会受很严重的伤的，“够了，推杜天诺下楼的人是我，要算账冲着我来，秦羽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与他无关。” “楠楠！”赵菍霜死死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跑过去，按照这两人动手的程度，那一拳落在身上，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她的楠楠可承受不住这样的铁拳。 莫云站起身走到叶楠面前，看着那双因为泪水而模糊的眼眸，笑得略显妖异，眸子中是说不出来厌恶，“终于肯承认了。” 赵菍霜皱眉，拍开莫云伸过来的手，低声喝道：“莫云，你别太过分了，而且你们这样攻击人秦羽一个，能不让楠楠开口承认嘛，还一个个有脸说楠楠心思歹毒呢，也不看看自己作出来的这是什么事！” 莫云神色不明，“我说过，诺儿是我的命，谁也不能让她受委屈，或者是伤了她，叶楠接二连三的这么做，让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更何况这次还是顾昱亲眼看见的，没有理由来阻止他，反正他本人是无所谓的，男人女人只要触及了他的底线，都不会放过的。 叶楠像是没有听到莫云说的话，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那边逐渐处于下风的秦羽，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无限的着急和担忧，急得她有些手脚无措，压根儿就没有看到莫云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还跟她说了话。 “这个时候你还在分心担心叶楠，看来她在你心里面的地位很重要嘛！”莫家算不是是名门世家，因为莫翰晖年轻时候是混混起家，骨子里面深深烙印着那股戾气。 秦羽咬牙，目光看到叶楠那边的情况，呲目欲裂，一个扫堂腿逼开了莫翰晖，自己则是往叶楠那边冲了过去，脏话已经无法克制住他内心的激愤了。 “莫云，别用你的脏手去碰小楠！草，你他妈还有完没完啊，一个两个联合起来欺负小楠都不要脸了是吧，不就是想和老子算账嘛，来啊，怕你们是孙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叶楠强忍手腕上传来的痛意，不吭声，冷冷看着莫云脸上的不耐烦和黑沉。 倒是赵菍霜被艾安“请到”了一边，差点没摔倒，被余中抱在怀中，皱着眉头不悦看着艾安和莫云。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边的秦羽已经冲了过来，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而下，一脚踢开了莫云紧紧捏住叶楠手腕的手，满脸阴沉得可怕骇人，伸手抹去嘴角流淌而下的血丝，声音嘶哑带着浓郁的戾气： “我他妈说了，别用你的脏手去碰她，你不配，更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秦羽倒是衷心的希望叶楠不要回想起一切来，这样一来，记忆的恢复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哥哥为了一个冒牌货这样对待她，害死她肚中的孩子，差点几乎让她丧命，这样的记忆，想起来只会加深她心中的伤痕。 叶楠不顾手腕上传递过来的疼痛，拽住了秦羽微微颤抖滚烫的手，泪眼婆娑，哽咽道：“秦羽…我们走吧…”那些东西她全都不要了，不要了。 秦羽身子微微一颤，眼底涌上几丝几不可查地慌乱，商念的话在耳边记忆犹新，反手握住叶楠的手，柔声哄道：“好好好，我们走，你不要哭，不要激动，平静下来，乖，他们不值得你这样情绪激动起来。” 赵愫霜看着叶楠似乎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也跟着慌了，将之前的质问疑惑全都跑道了脑后，疾步走到叶楠身边，“小兰，快给楠楠倒一杯水来，还有就是将抽屉里面安医生留下来的备用药拿过来。” “不要让她站着，容易让她喘不上气来，先让她坐下再说。”赵愫霜不由分说将人从秦羽手中抢过来，让叶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则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好受一点。 小兰将水和药都拿了过来，但秦羽说什么都不让赵愫霜喂叶楠吃下那药，差点又吵起来，最后叶楠只喝了几口气，勉强吞下去，气顺畅了一点，呼吸才没有那么急促了。 秦羽看着她的眼眸中清明不复存在，有几丝委屈的迷茫，内心被重重一击，拉着她的手在颤抖着，弧度有些大，让赵愫霜疑惑地看着他。 “小楠…？”试探地叫了一声，千万不要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那么事情可就大条的。 叶楠轻轻点了点头，努力忽视掉心脏传来的不适感，“秦羽…我没事的，只是突然间喘不上气来，现在好多了。”所以你不要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看着我。 秦羽面上无多变化，可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离开吧！回去让商念给你配点药，或者挂点水，还有不要忘了商念叮嘱你的话，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激动，凡事都有我们在你身边呢！” 叶楠轻笑着点头，从秦羽的态度来看，她或许知道了什么。 “要走可以，但是先得给诺儿道歉，并且以后都不准出现在她的眼前。”莫云对于自己不上心的人来说，可谓的铁石心肠，刚才叶楠心脏疼痛，喘息不上来的时候，他眼中半点同情怜悯之心都没有，甚至没有波动。 “莫云，不要太过分了，凡事适可而止。”赵愫霜注意着叶楠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冷冷淡淡开口说道。 林曼也出来打了圆场：“云儿，小楠不舒服，你就不要…” “妈，现在受到伤害的是诺儿，况且有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还能作假不成，况且说不舒服就不舒服，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反正今天她要是不开口道歉，这事儿就没完。” 莫云怎么会不知道叶楠不舒服是真的，不过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上一次给了她警告，可她就是不听，那就怪不得他了。 “哥哥，算了，不要再逼叶楠了，她既然不舒服的话，还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杜天诺每次一说话，就是在火上浇油，以退为进让莫云等人心中的火气升腾到最高点。 顾昱收回视线，眸中幽幽暗暗，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中最真实的情绪。 “嗤，诺儿太善良的话，可是会被某个人一欺再欺的，她只会认为你好欺负，对于这种人你必须要硬下心肠来，不要每次都给旁人欺负你的机会。”莫云不以为然说道。 杜天诺紧紧抿住唇角，眼中是纠结不已的情绪，最终还是开口道：“可是哥哥…叶楠她不是故意的，你还是不要难为她了。”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 不得不说杜天诺说话十分有技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拆开来读没有什么，但是合在一起的话，意思可大着呢，总把人的思绪往歪路上带。 “不是故意的？哈哈，那意思就是在说，我是有意推你下楼去的了，还真是有意思的回答呢！”叶楠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杜天诺说道：“杜天诺，你不觉得你虚伪得太假了嘛，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比我心里更清楚，这么陷害算计我有意思嘛？一次又一次的，我到底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拼着受伤的可能之下也要踩我一脚。” 什么仇什么怨？ 呵，说起来，和你莫初倒是没有什么仇什么怨，只是可惜呐，你偏生是莫家的人，这便是你最大的不幸。 而且算计陷害你再有意思不过了，看着你无望的挣扎解释，最后只得到一个个冷漠不相信的眼神，我的心里面可是非常舒爽。 “事情的真相不就是你推我下楼去的嘛…糟糕…”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杜天诺猛然捂住嘴，神情是恍然的，看向叶楠的神色很抱歉。 叶楠的视线从杜天诺身上扫过，最后再顾昱身上停留片刻，见他没有任何要替她说话的意思，心脏再次猛然抽痛起来，痛得她视线恍惚。 “…是啊，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真相，我说的不过是想要推卸错误，还真是很大的差别，不过想要我给你道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叶楠话音陡然顿住，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杜天诺之间的距离，莞尔一笑，挣开了赵愫霜握住她的手，秦羽见状，也跟着松开了手，看着叶楠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杜天诺走过去，莫云紧张兮兮地也跟了上去。 对此，叶楠讥讽出声：“怎么，怕我对你的宝贝妹妹做什么，放心好了，这里有这么多的人看着，我能对杜天诺做什么。” “杜天诺我，最讨厌也是最憎恨的便是你这样的人，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可能我们两个天生相克，总有一方因为另一方而受伤，你呢是因为我，而我也是因为你，每次都是这样。” 杜天诺眼眸闪了闪，似乎不明白叶楠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着急看着叶楠缓步走过来。 反正就像她说的那样，这里这么多人，谅她也不会当着顾昱的面动手的，除非她想要顾昱更加讨厌她。 “你口口声声说我动手刺杀你，动手推你下楼等种种，可事实上，我连你都没有碰到过，这样一来的话，我岂不是太亏了点！被人冤枉着对你动了手，怎么着也要打回来，也不枉你哥哥他们对我的冤枉不是。” 或许是叶楠一开始表现得太过平静，以至于她动手甩上杜天诺脸颊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一直紧盯着叶楠的顾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羽则是眨了眨眼，似乎也还在一片茫然当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楠会这么决绝，说动手就动手，毫无预兆。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叶楠侧了侧头，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甚至连嘴里都弥散开腥甜的血腥味，却始终比不上心房中震颤的疼痛，丝丝浅浅的悲伤缠绕而上，捆绑住了心脏，撕心裂肺。 而同时伴随而来的是脖颈间三道划痕带来的剧痛，叶楠抬手摸了摸，指尖那一点嫣红落在她的眼眸当中，可她却只是扬唇轻微一笑，泪水却无声滑落出眼眶，看着似乎怔愣住的顾昱，和那边看着手颤抖的林曼。 “这样，才不亏！” 面上笑着，心，却鲜血淋漓，满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状态。 伤痕累累，多不胜数，其中以顾昱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是最大的。 十分喜欢或者爱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带给自身的伤害是普通人的十倍。 而顾昱总是在无形中给叶楠的心上划开一道道伤口，带来数十倍的痛苦，末了，还不忘在上面撒一把盐，一点点的磨灭着叶楠对他的喜欢，对他的爱。 喉间涌上腥甜的味道，叶楠捂住嘴，任由泪水滚落出眼眶，她不想流泪的，不想让杜天诺和莫云等人看了笑话，可是她控制不住，生理带来的泪水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 丝丝嫣红从嘴角渗出，被她用手指悄无声息抹去，转身弯起眼眸看着脸上满是心疼的秦羽说道：“秦羽，我们回去吧！”这里她已经不想在待下去了。 彻底离开顾家的时候，叶楠猛然弯腰咳嗽起来，血不断渗透从指缝间滴落而下，混合着泪水，眼里是一片灰暗的血红色，带着深深刻骨的绝望！ “…小楠…小楠…” 陷入黑暗的时候，耳边只模模糊糊听到秦羽着急且颤抖的声音。 若能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睡下去，那该有多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要她解释 林曼几欲站不稳，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被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劲儿的莫云急忙上前去，伸手搀扶住她，面上掠过几分明显的担忧： “妈，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林曼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那只刚刚遵从心底怒气，指尖从叶楠脖颈间滑过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叶楠脖颈间细嫩的触感，以及那点点滚烫，仿佛能够灼伤她的手指，那股莫名的痛意从指尖痛到了心中。 泪水不知为何涌上了双眸，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掉，抽离出来，再也复原不了了。 那种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刀刀划在心脏上的剧烈痛楚，让林曼死死捂住了嘴，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打了那个孩子，明明对她有着不可言喻的亲近好感之意，可是，她却对她动了手，还见了血。 “妈？” “曼曼？” 莫翰晖将人抱在怀中，心疼压抑地拍着林曼的后背，“曼曼，怎么好端端哭起来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叶楠…” “不要什么错误都推到她身上，一个一个的冲动什么呀，什么都还没有说清楚，你们动什么手啊，能耐了，本事了是吧！”林曼抹净眼角挂着的泪珠，朝着莫翰晖和莫云就是压抑的低吼，不过随后情绪又低落下来。 林曼紧咬住下唇，眼睛微微敛了起来，今天这事儿每个人心中都压着一头沉睡的野兽，不管是秦羽的真实身份，还是叶楠那些话刺激到了他们，竟然理智全失，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来。 顾昱收了收那还似乎残留着叶楠脸上温热的手掌，掌心刺刺的痛，像是那一巴掌将两人之间所有的关系都给打断了。 这一直都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内心深处并不想要两人之间这样来结束。 杜天诺有心想要从顾昱深不见底的幽暗眼眸中，看出什么来，可是至始至终顾昱的神情都很淡漠，不管是眼神还是神情都没有一丝异样，让杜天诺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其中掠过淡淡的疑虑。 赵愫霜更是沉默了下来，叶楠所说的那些话都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烙印在她的心上，丝丝酸涩爬上喉头，有些难受的哽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切快速的发生让她丝毫反应不过来，可等她堪堪回过了神，那边的叶楠和秦羽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心头钝钝地刺痛着，无法敞怀。 赵菍霜已然收拾好了情绪，冷冷的目光从莫家一家人身上扫过，等视线落在顾昱脸上的时候，顿了顿，含着浓厚冰雪般的冷意，说出来的话更是在众人的心上悬了一把利刃。 “宁愿去相信杜天诺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相信自己那所谓的亲眼所见，就是不肯相信楠楠说出来的话，你们就是这样来判定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却从来不会聆听一下她的辩解，她的解释，将所有的错误都强加在她的头上，你们还真是好样的。” “也不去想想有些事她能不能做到，即便做得到，她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去做这些事，不说其它的，就说盗取文件吧，公司的保全人员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够让一个小姑娘儿都能溜得进去，我看昱儿你那公司的保全人员该换人了，再者楠楠最近都没有去上班，她又从哪里知道昱儿你正在谈的合同是多么的重要，与其去怀疑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余中并没有拉住赵菍霜，只不过这些话，相信顾昱心中比任何人都有数，因为从一开始知晓文件被盗时，他的表情都太过平静，那种平静心如止水，根本就一点不在意那被盗取的文件是不是很重要，就好像是他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想到这里的时候，余中的身体猛然打了一个冷颤，看向顾昱的眸子中是极其的复杂，拥有这样的心机，也怪不得他能够不靠身份背景闯出这样的成绩，其次便是他的手段偶尔都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不为别的，只为了他— 六亲不认，一旦惹恼了他，或者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什么兄弟亲人全都靠边站，上次他毫不犹豫出手收购他公司股份的作风，就能看得出来。 顾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无情冷血，很多时候看着他和杜天奴哦的互动，都会在心里觉得两人是多么的般配，可是两人交往将近六年的时间，虽然中途杜天诺无缘无故消失了四年，可顾昱心中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但就令人诧异的就是这里，依照顾昱的性子，即便不能现在迎娶杜天诺为妻，也始终都会先给她一个名分，顾昱的未婚妻，亦或者是顾家未来的少奶奶，但顾昱都没有，很平淡的交往着，实在让人看不懂他对杜天诺的感情是浓厚还是浅薄。 “嗤，若不是这么多的事都指向了她，还用得着我们去怀疑她嘛！”莫云不渝开口打断赵菍霜的话，眼底心里都是对叶楠浓郁的厌恶，几乎都快凝结成了实质，散着浓浓的厌烦。 赵菍霜斜了一眼莫云，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楠楠急着解释的话，你们就会说她做贼心虚，如果不是她做的，又何必巴巴的解释一通；不着急解释的话，你们又有话说，总之不管怎么样，理始终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们想要她说什么。” “既然都不打算去相信，又何必假惺惺让她解释什么。” 或许是赵菍霜脸上的嘲讽明显到不能在明显了，顾振也忍不住开了口：“菍霜，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是所有的证据背后都有着她的影子，我们也没有那么无聊，伪造出这么些假证据出来，就是为了诬陷她的。” 赵菍霜眉毛一挑，就要说话，但是顾振不给她这个机会，“菍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是事实，容不得你以逃避的心理来为她开脱，这些天来我们顾家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同时还有名声和声誉，昱儿那份文件流落到敌对公司，你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有多少，又有多难应付。” 赵菍霜承认顾振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但— “那有怎样，楠楠会有今天这样被人栽赃陷害，明里暗里泼脏水，都是因为当年我和姐姐的错，现如今我如果因为这样一份不确定的证据，而选择站立在你们这一边，去怀疑，去指责她的话，那和当年差点害死她们母女两个又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害死了她的母亲，我不想在害死她了，那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赵菍霜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眼角氤氲着几许讥讽的凉意：“话我说到这里了，你们怎么想怎么做那都是你们的事，但不要再把什么错都推到楠楠身上去，尤其是你们莫家莫云和杜天诺你们兄妹两个！” 直接得指名道姓让莫云挑了挑眉，杜天诺则是委屈地咬住了下唇，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赵菍霜的脾气没敢说出来，微微低垂下了脑袋，嘴角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轻轻上扬开一个诡谲且狰狞的弧度。 没关系的，很快，你们就会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了！ 那个时候我就要看看你们到底是站在谁的那一边，至于你嘛，赵菍霜，你应该在心里面庆幸自己不是顾家的一份子，不然到时候我要你跪在地上祈求我原谅你的无理。 “菍霜，你先回去吧，我再好好想想！”赵愫霜无力摆了摆手，示意赵菍霜等人先回去。 赵菍霜嘴角抿了抿，“哼，不用姐你赶人，我现在就离开。” 余中冲着赵愫霜和顾振歉意笑了笑，就疾步追上去了，现在的赵菍霜可是会移动的炸药包，逮谁就炸谁，还是看着一点的好，炸到别人是小事，但若是炸到她自己的话，他可是会很心疼的。 刚好和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的小兰撞到了肩膀，赵菍霜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倒也没有去怪罪小兰，只是让她下次注意着点，就注意到她眸中的慌色，拉住了她，“小兰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 小兰看了看客厅那边压抑低沉的气氛，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告诉了赵菍霜：“刚才叶小姐和秦先生两人出去没几步的时候，叶小姐就不知道怎么了，弯腰就咳嗽，刚开始我以为她心脏病犯了，就想给她倒杯水吃药，可是，可是…” 小兰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什么来，赵菍霜柔和了表情道：“不要急，慢慢说。” “叶小姐…她…咳出了血，手上全是，最后还晕过去了，脸色差得很，我是看着他们离开，才想着回来告诉夫人的…” 血？ 咳出了血？ 天哪，楠楠她… 赵菍霜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回头一双眸子黑黝黝的渗人，“余中，帮我去查查现在楠楠究竟住在哪里，好不好？” 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肮脏的心思，天意讽刺 听完杜天诺传过来的消息，周铭怀脸上流露出一丝狰狞扭曲的诡谲笑意，不屑看着手中那份文件，他就说顾昱这人怎么会大意到将合同文件随手放在书桌上，甚至连遮掩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生疑了，只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想太多，但是现在嘛… 将那份残缺的文件扔到了垃圾桶中，“小诺，你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你弟弟现在要是在供应不上药水的话，他的下场会是怎样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杜天诺面无表情看向窗外，上万米高空的飞机穿过厚重云彩，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来，旖旎得让人向往自由的高空。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灌醉顾昱的，周铭怀你确定你给我的药液没有半点危害，该不会连我也会受到影响吧？” 那瓶药液一直都放在杜天诺的抽屉里面，被首饰盒挡住了，如果不去挪开首饰盒，是不会发现的。 周铭怀低笑一声，语气轻佻：“小诺，你是在担心那药液用了之后对顾昱有害，还是真的只是单纯在担心你自己，不过你薄情起来的样子也真的着实让人心寒，放心好了，那瓶药液是无害的，不管对你还是对顾昱。” 是啊，是无害的，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将简单的催情药给杜天诺，他周铭怀向来是有空子就钻的人。 至于药液会不会被顾昱察觉到，那就和他无关了。 但倘若杜天诺真的会这么蠢，要顾昱察觉到药液的话，那么他也就不会找上她了，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要有能耐，只是… 最后她也悄悄喜欢上了顾昱，还偏偏对叶楠产生了不明而喻的嫉妒心理，虽然他本意上也想早点除掉叶楠这个不定的变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贸贸然除掉叶楠，只会引来顾昱等人的猜忌。 “对了，那个叶楠你想怎么做？”周铭怀有些懒洋洋地先提了出来。 杜天诺眼神凌厉了下来，几缕寒光从眼底深处掠过，“想怎么做，自然是想…”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在深呼吸压下心头涌现上来不明的嫉妒和憎恨，“彻底毁了她，十几年前你们大意没看好，让人给跑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在放过她了。” 这头周铭怀还没有说话，杜天诺又接着往下说道：“即便杀不死她，也要她心中对莫云，对顾昱，对莫家的感情逐渐变为不可驱散的憎恨，这样一来哪怕是她以后想起来了，一想起莫云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也不会想要回到莫家的，我要让莫家永远的成为她的噩梦，不能忘记！” 周铭怀稍稍沉默了下，“随你吧，只是不要因为想要毁掉叶楠，就蠢到暴露了自己，我可没有那么闲工夫去救你。” 他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不可能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杜天诺身上，哪怕他曾经喜欢过杜天诺，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若是要暴露身份的话，还会等到现在，不过嘛，顾昱心里好像已经有点怀疑我了。” 而且杜天诺也开始慢慢发现顾昱待她和对叶楠的区别，这才是逐渐扭曲她心理最重要的原因。 顾昱面对叶楠时，会无奈，会心疼，会担忧，会自责，就连笑意也多了好几分温暖，暖洋洋的像是要融化内心一样，只是可惜呐，顾昱这样的笑容不属于她，只单单属于那个莫初； 叶楠生病了，受伤了，委屈了，痛苦了，顾昱总是会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哪怕是两人同时生病住院了，顾昱留在叶楠那里的时间也比她多，让她如何不去憎恨，不去怨怼。 但杜天诺也稍微感叹了一下顾昱的心理，要不是顾昱一开始的先入为主，以为他对叶楠情感上的变化都是源于那一丝怜惜的话，现在顾昱心中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可言，真是可喜可贺… 也同样为自己感到可悲。 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勉强挤进顾昱的心里，但是长达六年的时间，顾昱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我爱你，或者是和她订婚，这样不平衡心态，让她对顾昱又爱又恨。 “还不是因为你对叶楠的嫉妒心理太强所导致的，用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用这样危险的方式，倘若顾昱不相信是叶楠推你下楼的，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周铭怀只关心计划能不能成功，至于杜天诺的生死问题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但为了同时将莫家和顾家拉下水，他付出舍弃了太多，就这样暴露杜天诺的话，还是很不甘心。 杜天诺也很有自知之明，也不自恋的认为自己魅力那么大，竟然让周铭怀还喜欢她到现在。 “没关系啊，我会有很多办法来证明就是叶楠推我下去的，别忘了自从杜家倒台之后，我带着小靳是怎么活下来的，陷害这种事，手到擒来，况且你现在不应该担心的是我，还是铭奕哥，他可是很反对你报复莫家和顾家的。” 二十多年周铭怀也没有多大点，这个组织严格说起来的话，是周铭奕的。 不过却不是杀人组织，而是一个有点像是收留所的存在，专门收留那些流浪儿和无家可归的人。 但最后因为周铭怀扭曲的心理，竟生生发展成这个样子，有些毛骨悚然。 一提到周铭奕的时候，周铭怀的情绪明显有些阴沉起来，不是那种憎恨怨怼的情绪，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哥的事用不着你多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先这样，挂了。” 那边的杜天诺明显还有话要说，但是手机里面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只好眼底浮现上杂乱的厌恶，将手机扔到床上，嘴角微抿上扬：“周铭怀啊周铭怀，你以为你的心思能够藏得了多久…” 那么明显，那么炽烈灼热，也只有周铭奕这个迟钝得跟白痴似的人才会察觉不到，不过嘛… 竟然真是没有想到，周铭怀你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哥哥起了这种见不得人，脏脏的心思，怪不得现在你虽然男女不忌口，却始终不愿意留下自己的骨肉，是怕日后周铭奕知晓你的心思，不好解释嘛！ “周铭怀，你当真是让人…”红唇轻微往上翘起，勾出美好的弧度，轻轻吐出两个字：“恶心！” 肖潇两道浓黑的眉都快皱到头发里去了，两只眼睛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眼里泛着浅浅绯红的血丝，声音嘶哑不堪：“商念，小初怎么样了？” 商念吐出一口浊气，“我都说了十几遍了，她没事没事没事，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之所以会吐血，完全是因为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加上急火攻心忧思过虑才导致的突然晕厥，等到这瓶水输完，她差不多就可以醒过来了。” 因为不敢大声，怕吵到了叶楠，所以商念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表情略显狰狞，但很快又泄下气来，单手扶着额头： “小羽，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我不算是那种正规的医生，也不是心理医生，对于小初这样特殊的情况，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但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莫初心里一直排斥心理医生的接近，就连他也没有办法强迫小初接受心理治疗。 “话说回来，小初这两天的情况有点怪，就说在顾家的时候，明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我担心她会突然恢复记忆，但是她没有，一直都很清醒，商念，这又是怎么回事。” 商念思索了下，才道：“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压抑着不想想起来吧，要知道莫云可是她亲哥哥，帮着杜天诺那么一个绿茶婊来欺负她，换成是我，要愿意在那种场合想起来就有鬼了。” 稍稍翻了一个白眼，商念瞥了眼床上静静昏睡着的叶楠，轻叹口气：“或许也说不定这是小初潜意识里面的念头，不愿意去回想起来，毕竟大脑神经就是人们在研究个几十年也不会得出太多结论的。” 因为它们太过复杂了。 秦羽眼神有些飘忽，轻轻伸手去碰叶楠扎针的手，手背微微有些凉意，动作轻柔拿起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然后缓缓包裹住，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她的手。 “…是啊，不足五岁就被迫进行了催眠，没有疯掉已经是上天厚爱了。”这话是说不出来的嘲讽。 可只有商念和肖潇知道，嘲讽之下是深深摸不去的心疼和愧疚。 肖潇下意识地去摸烟，但想着叶楠的身体，只好咂咂嘴：“小羽，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你的错，而且说句实话，那段日子，要不是你一直都护着小初的话，或许她早就…” “那个时候的她小小软软的，可爱得很，明明害怕却强硬装出镇定沉静的姿态，小大人似的，让人怎么不喜欢她，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还真是叫人讽刺的说法，可偏生让人无可奈何。 第一百五十章 时机到了 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房间内呛人的白色烟雾飘散着，让推门进去的赵愫霜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堵在咽喉，呛得她咳嗽起来，眼角一片湿润。 “咳咳咳…昱儿…怎么抽这么多烟…” 赵愫霜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扇着眼前丝丝缕缕的烟味，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那站立在落地窗前的颀长身影。 也不知道那道身影站在那里多长时间了，但是看着落在他脚边的层层烟灰，就能窥得一二。 “妈。”因为长时间抽烟，出口的声音稍微有点喑哑，低沉。 赵愫霜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来找顾昱想要说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想要找个人来说说话，顾振是绝对不可以的，谁叫他对叶楠意见那么大； 至于赵菍霜，估计现在她也不想看见她，思来想去，就只好来找自家儿子了。 “别抽烟了，过来陪我说说话吧，我让小兰在楼顶露台准备了一些茶点，去那里坐下说！”环顾了下屋内烟雾缭绕的，还呛人得很，怎么看都不是说话聊天的地方。 顾昱夹着烟蒂的手指顿了顿，随后将指尖的眼底捻灭在烟灰缸中，将落地窗打开，将屋内浓郁呛人的烟味给散去，这才回过身，看着赵愫霜点头，“好。” 要谈什么，要说什么，母子两个的心中都很清楚，但谁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就只好沉默着。 顾昱眼神微微有些飘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热茶直线而上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看上去不是那么冷冽得让人接近不了。 五官也稍稍柔和下来，带着浅浅的软暖，眸中似乎被茶水的热气蒸腾出了异样的情绪，淡淡的，很是朦胧。 赵愫霜在心里反复斟酌了一下说辞，才开了口：“昱儿，楠楠的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顾昱似乎没听到赵愫霜说的话，依旧眼睫轻垂而下，遮挡住了眸中浮现上来，别样的神采，将一块抹茶饼干放在嘴中咬断，抹茶特有的香味弥漫在口腔中，淡淡的清香甜腻。 只是顾昱的眉头蹙了蹙，他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甜点。 但是视线落在另外一精致碟中的花生牛轧糖，鬼使神差地竟然捏过了一块，细微的香气扑入鼻尖，令他的眼眸越发显得深沉幽邃起来。 赵愫霜见状，也没有催着他，只是见他捏起一块花生牛轧糖时，眼眸闪烁了下：“这是港台那边的糖果原味花生牛轧糖，尝尝看吧，不像市面上一般的牛轧糖那么甜，口感很好，味道也很棒。” 本来是为了叶楠，而特地让人从港台那边买过来的，但是现在事情却演变到现在这一步，让赵愫霜一个头两个大。 最终顾昱也没有去尝那块花生牛轧糖，“再怎么喜欢，不合口味也无法去更改，就像这块糖果原味花生牛轧糖一样，看着好看让人有食欲，但它始终也是甜点的一种，再好吃也始终让我上不了心。” 借着花生牛轧糖算是间接回答了赵愫霜的问题，一时间让赵愫霜嘴开开合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只得沉默下来，小口小口轻抿着骨瓷杯中亮红色的茶水，加了奶的茶水却有些变得苦涩，一点点漫遍四肢百骸。 “但始终都是怜惜过的不是嘛，难道昱儿你就没有深入想过为什么楠楠会刚好出现在那里，又为何将杜天诺推下了楼，真的只是嫉妒心作祟嘛？” 稳了稳心神，赵愫霜还是开了口，但火气还是很不小。 顾昱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显然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只不过眼神稍微变化了一下，幽暗潜藏着无数隐匿在黑暗中的危险。 赵愫霜看着顾昱半响，才抿了一下嘴角说道：“…昱儿，难道说你都是知道的？”那又为何看着叶楠受了委屈和冤枉，始终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出来。 眼见赵愫霜脑海中的猜想越来越不着边际，顾昱终是无声叹了口气，幽然出声了，“妈，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正如姑姑说的那样，楠楠和诺儿之间说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诺儿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楠楠却什么都承认下了，你说我能说什么，能为她做什么。” 虽然他很想冷眼旁观这一场又一场的闹剧，但是看着叶楠死咬住下唇，倔强又强忍住委屈痛苦的模样，心还是硬不下来，他又能去责怪谁，诺儿亦或者是她？ “昱儿，你态度这么不明确，日后只会让楠楠受到更多的伤害，我不管你心中究竟对谁的感情多一点，少一点，但我只想要你不要在这样态度不明下去了，杜天诺有人护着，有你在她身边，她有倚靠的地方，可是楠楠没有，她总是将心事都藏在心底，不直说不明说，长此以往下去，对她的心理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容易患上抑郁症的。” 这次顾昱没有说话了，只是心里已然不平静起来。 他和叶楠之间的关系，算是在昨天那反射性地一巴掌下，全都断了，不再是以前那种藕断丝连般的断了，而是彻彻底底地断了。 那样悲痛又惊讶的眼神，现在还在顾昱脑海中记忆犹新，仿若就在眼前一般，心，细微的刺痛着。 不轻不重，却异常得不能让他忽略心房传来的痛楚。 “昱儿，我再和你说话呢，你这几天为什么老是在发呆啊。” 顾昱沉默了半响过后，抬头看着湛蓝无边际的天空，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惊得赵愫霜半天回不过神来，任由着骨瓷杯从手中跌落在地，碎成几块碎片，溢着奶香茶水飞落在赵愫霜裙摆上，溅起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愤怒和不敢置信两种情绪同时在脸上呈现而出，落在圆桌上的手震得茶点抖了抖，有几块不稳当，直接从碟中滚落，掉在了地上，却无人理会。 “顾昱，你给我站住，我说过不准让杜天诺进顾家的大门，你是把我的话忘了是嘛！” 赵愫霜被气得不轻，胸口急剧上下起伏着，怒火将她保养得当的脸染成了绯红色，“顾昱，顾昱…” 顾昱没有理会气得快要跳脚的赵愫霜，转身利落离开了楼顶露台，背影略显决绝，瞳眸幽深得骇人。 有些事他想要去弄个清楚明白，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 反正…也已经无所谓了。 赵愫霜气得恨不得要掀翻桌子，但是现在气得没有力气，最后浑身瘫软，倒退了一步坐在白色镂空椅子上，按住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膛口，目光如炬，散着森冷寒光。 杜天诺想要踏进这个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小楠，醒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做。”秦羽抬手就想要将叶楠滑落在腮边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去时，叶楠情绪略微有些不稳，歪了歪脑袋，躲开了秦羽的手。 秦羽愣了下，也没有在继续伸手过去了，面上的表情也无任何不满，笑笑：“那么我就看着做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有事就叫我，门我不关了啊！” 叶楠似乎才回过神来，眸子中的焦距散了又聚起来，反反复复好几次，叶楠才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却不想指尖从左脸边滑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快速蔓延上心头，痛得她心神一凛，瞳孔闪了闪。 这巴掌… 似乎是顾昱… 甩甩脑袋，将这个念头给甩了出去，可是心底和脸颊上时不时传递在脑海神经上的痛，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还真是…”狼狈呢！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对顾昱的感情是不是会淡下一点，哪怕一丝也好。 而另外一栋欧洲风格的别墅中，某个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脑袋歪了歪，略长的头发扫过耳根，摘下眼镜，露出那双细腻温和的眼睛，看着那边埋头吃着糖果的楚安泽，轻轻唤道：“编号60543。” 楚安泽身体上像是有某个隐秘的开关，被这带着温和的声音所打开了，面无表情站起来，扔掉手中的糖果彩纸，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情感流过，冷然得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嘴角勾着机械的冷硬。 “真美，只是你却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莫初也应该差不多到极限了，你去…”轻摸着楚安泽柔顺的发，男人笑得轻柔：“帮衬一点，尽可能让莫初回想起一切，但也要注意分寸，不要把人给我弄傻了。” 楚安泽微微侧了侧脑袋，食指轻轻在唇边点了点，笑得有些邪恶，冰冷宛若金属，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秦羽皱眉看着正用汤勺，小口小口吹着，而后凉了，才喝到嘴里的叶楠，私底下扯了扯商念的袖子，示意他看看叶楠。 没想到商念只是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也没办法了，我之前也说过了，她情况很特殊，贸然给她做心理治疗亦或者催眠的话，只会进一步加深她脑海中潜意识的恐惧和惊慌，这样做了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想起一切，二则是丢失一切，成为一个…傻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记忆交替 杜天诺额头上的伤其实并不算严重，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所以没几天就能将头上的白色绷带拆了，留下一小块浅浅的印痕，头发落下，就完全看不到了。 趁着莫云和医生说话的时候，杜天诺面带微笑，抬手摸了摸那块小小不平的印痕，眼神极致的黑暗，啊，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很合适做一些杀人不见血的事。 莫初，我十几年前能够毁了你，十几年后我也同样能够毁了你，不管你身边是不是有秦羽护着，我这次都要将你彻底踩在脚底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哈哈，当然如果中途想起一切的话，那就更棒了。 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你的亲哥哥，你的亲生父母，还有你爱的人是如何对待你的，这样一来的话，你永远都不可能会原谅他们的，真是期待啊，想要迫不及待看见你崩溃的样子。 一定非常精彩，非常好看！ 就在杜天诺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将顾昱叫出来时，没想到上天就好似听见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包中的手机蓦然震动响了起来，瞳子闪烁了下，拿出来，嘴角弯了下就接通了。 两人说了多大一会儿就挂断了，杜天诺握着电话似是在沉思，随后被莫云走过来的脚步声所打断，扬起脑袋，面上一片单纯天真，声音清雅：“哥哥，刚才昱打来电话，说是晚上我们一起去好好聚上一聚。” 莫云抬手捏了捏杜天诺的脸庞，“行，那现在我们先回去，晚点的时候我们开车过去！” 杜天诺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内心一片黑暗的扭曲。 今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楠，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好嘛！”秦羽蹲下身子，笑眯眯看着坐在阳台上的叶楠。 忽而有些起风了，吹拂过叶楠的长发，模糊了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眼神飘忽，焦距似散非散，藏着丝丝迷茫。 秦羽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叶楠的反应，半响过后叶楠才转过头来看了看秦羽，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嗯，好！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蛋挞和栗糕！” 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灿烂，却总是少了点什么似的，让人心里闷闷的痛着。 “忘了什么，也不会忘记要给我的小楠带蛋挞和栗糕的，那—”秦羽起身，随即稍微弯下腰在她额心落下浅淡的一吻，“等我回来！” 就在秦羽出了门，驱车离开的时候，叶楠像是猛然惊醒一般想要去抓住什么，眼眶胀胀的酸涩疼痛着，“肖潇，肖潇，快..快去把秦羽追回来，不能让他出去！” 那边吸溜着面条的肖潇听到叶楠的叫声，还以为出了声，端着碗就从厨房中跑出来了，口中的面条还没有咽下去，就被叶楠抓住了手腕，一口面条堵在了喉间，噎得他翻起了白眼。 还是商念闻声出来，重重一掌拍在了肖潇的后背，帮助他将那口面条咽下去了。 将人拍到一边，笑着问道：“小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让小羽出门去嘛？” 叶楠怔了怔，视线有些飘忽，随后摇了摇头，默不作声转身回房间去了。 “咳咳…差点没被噎死…”肖潇灌下一大杯子水，才缓过气来，“她怎么了？” 商念盯着叶楠的房间出了神，想了片刻，还是决定给秦羽打个电话，让他今天行事诸多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而且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叶楠那番举动根本就是下意识的，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吧。 “商念，怎么了？我刚上高速公路。”秦羽戴上蓝牙耳机，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说道：“嗯，小初的精神有些不对，你尽量让她安静下来，我很快就回来，放心好了，一有什么不对，我会离开的。” 难道他看上去很像是那种，明知道前方有陷阱，还会傻乎乎掉下去的人么！ 但如果陷阱里面有他的小初的话，别说陷阱了，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敢去闯，只因为他的小初在等着他去救她，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出来。 哎，就是可惜了，为什么会喜欢上顾昱那货儿呢，想想都觉得不爽，看着就更不爽了。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唐唐肯定不会有事的，至少对于周铭怀来说，唐唐还是有点用处的，不会这么快就解决掉他的，况且唐唐也不是好欺负的，那小子精着呢！” 商念说完后，挂断了电话，就猛然惊了下，回头看着那站在走廊中，安静看着他的叶楠，背脊蹿上极致的寒冷，像是整个人都浸泡在冰窖中般，寒毛倒竖起来。 “…小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为什么他和肖潇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 叶楠沉默了下，“就刚刚一会儿，可能商念你打电话专注了点，才没有发现我站在这里吧，那个，唐唐他怎么了？” 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还是听到了。 “还有…为什么我对周铭怀这个名字感到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叶楠脸上全是茫然的疑惑，“秦羽出门是去找唐唐嘛？那秦羽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心蓦然紧张起来。 商念轻柔一笑，抬手摸了摸叶楠的脑袋，“没事的，小羽可是很厉害的，不用担心，倒是你精神都不太好，要不先去休息下，等小羽回来了，我去叫醒你！” 叶楠眼瞳松了松，有些迷惘，看着商念的眼睛，一股难以抵抗的疲倦涌上心头，最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被商念抱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商念面色有些为难和纠结。 肖潇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小羽知道后肯定不会怪你的，我抱她去房间里面休息，你先去厨房做蛋糕吧，小羽说了，小初最喜欢草莓鲜奶油蛋糕了。” 望着料理台上的低筋面粉，鸡蛋等物，商念呼出一口气就要开始做蛋糕的时候，眨眨眼，“肖潇，你有没有看见我今天早上刚买的草莓？” 他记得明明放在冰箱最上层的，怎么现在不见了。 肖潇啊了一声，“草莓啊，我记得小羽洗净了端给小初吃了，估计只剩下草莓蒂了，要不你先看着小初，我出去买，也顺便买点食材回来，冰箱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饿着他们没关系，但是不能饿到小初啊！ “成，不要买回来一堆不能用的草莓，我就直接把你做成草莓了。”商念拿着手中的菜刀，眯着眼笑道，有丝妖异的魅惑感。 肖潇已经习惯了，并不会感到迷炫，抓过钱包就风一样出了门。 商念额头有点痛，果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 好不容易有个省心的小姑娘儿出现，却是个精神不太稳定的，稍不注意那根弦就会彻底断掉，成为一个疯子傻子亦或者白痴，总之都让他操碎了心。 叶楠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不同以往那般，像是自己和那些人之间隔了一层浓郁的雾霭，亦或者是那些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楚，这次非常清晰，清晰到让叶楠有些傻了眼，不过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而是… 虽然脸上带着明媚天真，不谙世事的甜笑，但只有叶楠自己心中清楚，自己的眼中有着怎样的情绪，那种翻腾滚动着厌恶憎恨的情绪，几欲压不住要从眼中蒸腾而出，被男孩儿握着的手有些紧了紧。 跟随着男孩儿的脚步，经历过多个不同的场景，学校教室的，百货商场的，上流宴会的，开派对的，欢笑的，流泪的，委屈的，撒娇的，闹矛盾的，一一浮现在她眼前，缓缓流淌进脑海当中，唤醒那段遗失掉的记忆。 莫…云… 莫…家… 林…曼… 莫…翰…晖… 最后是她自己— 莫—初— “莫…初…哥哥…妈妈…爸爸…” 不知何时，泪水已然掉落下来，打湿了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抱着莫云送的生日礼物，啊，对了，那是她四岁生日时候，她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丑兮兮却做得非常用心的布娃娃，她…很喜欢。 莫云对她的好，对她的宠，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个遍儿。 但很快又转换成了另外一个场景，莫云邪魅笑着用匕首在她脖颈上滑出浅浅的红痕，绯红色的血液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流淌而出。 莫云带给她身心上的痛苦，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令她心寒，嘴角无意识蠕动着，呼吸急促粗重，带着滚烫的气息呼吸出来，脸蛋被烧得通红，浅浅的泪痕自从眼角湿润而下。 两只手无意识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骨节泛白，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润。 心脏有些被攥住的疼痛，却始终比不过那种心莫大于死的痛，脑子也痛。 那些记忆被遗忘的记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塞到了脑中，消化不完，各种痛苦，各种惊惧害怕齐齐涌现上来，让陷入深度睡眠的叶楠，竟然轻轻啜泣出声，却始终清醒不过来。 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娇小的人，漆黑带着金属般冷漠的双眸，看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叶楠，嘴角轻轻勾了勾。 邪恶，冷然，扭曲！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两次错误，海碧天会所 因为杜天诺的事，赵愫霜和顾昱之间闹得很是不愉快，好不容易才得以缓和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不见面还好，一见面气氛简直都崩到了极致，稍不注意就是火山爆发！ 饭桌上 “愫霜，在生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这几天都没吃好，还没睡好，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解决，现在怎么反而插手管昱儿的事了。” 顾振将一筷子菌菇放在她碗中，眸中有着少许不赞同的神色，在顾振看来顾昱已经是个大人了，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结果，都将由他自己收场。 但不知道顾振那一句话戳到了赵愫霜的心窝，饭也不吃了，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拍在饭桌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眸中压抑着浓重的黑色，“你的意思是让我同意杜天诺成为昱儿的未婚妻，成为我未来的儿媳妇儿咯？” 这话说得让顾振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僵硬着个脸看着对面脸色不好看，压抑着熊熊怒火的赵愫霜，也明白自己这是不开哪壶提哪壶，也难怪赵愫霜火气会这么大。 但顾振也只是稍稍沉默了下，便安慰道：“愫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杜天诺再不好，再多令你不满意，但她始终是昱儿喜欢的人，你…” 赵愫霜抿唇冷笑：“我看未必见得…”见得杜天诺是昱儿最喜欢的那个人。 “…愫霜，我一直都没有过问过，你这么不喜欢杜天诺？是为了什么，理应来说，杜天诺有身家背景，学识才貌都过得去。”顾振对杜天诺也没有多大的好感，但现在都要比对叶楠的好感多上那一点点，就开始不自觉为杜天诺说起了好话。 不过赵愫霜也没有生气，或者直接拍桌子走人，稳定平复下了心情，又重新拿起了筷子，“为什么…喜欢和不喜欢一个人是说不出原因来的，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她浑身缺点在我看来都是好的，倘若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她即便是优点，我都喜欢不起来。” 将口中的菌菇咽下去，赵愫霜微微眯起了眼睛斜睨着顾振，嘴角的讥讽越发明显：“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杜天诺这么好了，竟然都帮她说起好话来了，还是说是昱儿让你来说服我的。” 其实赵愫霜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件事即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反对也没有用，因为顾昱只是通知她一声，并不是去征求她同意的，所以不管她反对与否，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顾振噎了一下，瞧见赵愫霜不善的神色，在心中将自己骂了几遍，明知道赵愫霜对杜天诺意见越来越大，自己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杜天诺，赶紧撇清关系说道： “愫霜，我和杜天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昱儿，他都没有来找过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杜天诺的名字接二连三的被提及，让赵愫霜失去了食欲，“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我出去一会儿，不要让人再跟着我了！” 顾一拉开车门，等赵愫霜上了车这才驱车离开顾家。 顾一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赵愫霜的表情，犹豫了下道：“夫人，我们去哪儿？” 赵愫霜望着窗外，眸子闪烁：“随便到处逛逛吧。”往常这个时间点，她会和楠楠看一会儿电视，亦或者读读杂志之类的，可是现在… 商念总觉得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让他静不下心来，总是隔段时间就去卧室看看叶楠，看到人完好无损，呼吸绵长睡着，才又返回厨房去忙。 来来回回好几次，但都未发现那间卧室里面多出了一个人。 楚安泽将男人给她的一管药水，全都注射进了叶楠的身体里面，而后就静静看着她由一开始的难受，呼吸急促，到逐渐缓和下来，呼吸平稳悠长，跟平常睡着了没两样。 可只有楚安泽知道，那管药水中含有大量安眠药。 至于那个男人想要做什么，楚安泽不用猜都能想得到，不过倒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万一哪天他改变了作风，说不定楚安泽会很不习惯的。 “叶楠…莫初…”楚安泽的指尖在叶楠脸颊上狠狠滑过，留下一道血痕，淡淡的血珠渗出，滚落下来被楚安泽擦拭而去，唇角勾着冷然的笑意，转眸看向了那敞开大门处，袖中落出一把小刀，悄然无声出现在厨房中。 寒光闪现，商念纵使察觉到了身后异样，但还是负了伤，看着那舔舐着刀刃上血珠的少女，“周铭怀派来的人？” 楚安泽可不会回答无意义的问题，面色冷凝，下手快狠准，刀刀都带着危险，致命的寒芒。 厨房空间有限，商念多次闪躲不及，手臂等处均被划伤，长发披散而下，五官阴柔含着一丝嗜血的阴柔，美丽得不可方物。 却叫楚安泽内心冒出一丝颤怵，手一抖，挥出去的刀偏了方向，被商念一把握住，反束在楚安泽身后，手刀落在楚安泽的后颈上，力道拿捏得很好。 楚安泽眼眸中瞳孔涣散开去，但晕过去时，嘴角凝固那一丝诡异，带着报复笑意的弧度，让商念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果然，等他跑到卧室去看的时候，窗户大开，床上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一脚踹在门上，商念脸色阴郁得要滴下墨水来，他们一直都在犯着这个错误，两次都没有把人给看好，一个小姑娘就能把他逼到这个程度，商念不怒反笑，眼眸中却怒火溢漫而出。 肖潇提着新鲜草莓出现的时候，就看到地板上躺着的楚安泽，反手被反剪在身后，被绳子捆绑起来了，黑发落下，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倒是地板上点点滴滴散落的血迹叫肖潇内心一紧。 商念已经处理好伤口，换好了衣服，长发散落而下，冷然一笑，带着令人胆寒的震颤，“小初不见了，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周铭怀的人来带走的，你想办法查一下她的来历，然后将人看好。” 肖潇漠然下来，看了看商念，在看看地上的人，也知道这个时候指责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怕将手搭在商念肩上，“自己小心一点，如果人没有在周铭怀那里，就赶紧回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小羽了，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商念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秦羽已经怒到要骂人十八祖宗了，但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到商念肖潇头上去，那栋别墅是因为位置偏僻，不容易引人注意才买下来的，但在怎么偏僻，该引来的人始终防不住。 现在只能祈祷上天，他的小初好好的了… “操！”虽然内心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猛然砸在方向盘上，四个轱辘差点开飞起来，急速行使，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后面跟了一连串的警车，警笛鸣声吵得秦羽更加烦躁。 回到了别墅，干脆直接将警车中的警察交给了肖潇处理。 自己则是暴力将晕过去的楚安泽弄醒，眼眸漆黑冒着点点暴躁的血红，下手不由狠了几分，扯落了楚安泽的几缕头发，让楚安泽皱了皱眉。 “人在哪里？”话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浓郁化不开的戾气。 楚安泽浅淡一笑，眸中闪烁着毫无温度情感的笑意，“告诉你人在哪儿，你又能做什么，指不定现在已经晚了。” 她恨宫家，恨宫家的每一个人，从她偶然得知叶楠竟然是宫暮暮的亲生女儿时，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兴奋的疯狂扭曲，报复不了宫家太多的人。 但总能从叶楠身上找回来，况且她还留有一些东西，如果她死了，就会自动发出去，她就是看不得叶楠好过。 就算是死了，也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这样才有伴，才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秦羽眼眸一寒，解开绑住楚安泽双手的绳子，在楚安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手腕处猛然被秦羽折断，痛楚传遍每一根痛觉神经，冷汗唰一下从额角渗出，滑落而下。 楚安泽也是一个死倔脾气，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手骨被折断，紧接着再是每一根手指指骨。 十指连心，楚安泽痛得浑身发颤，嘴唇被咬破，鲜血滚落而出，每每瞳孔涣散的时候，秦羽就会用痛让她清醒过来，反反复复，未曾停歇。 楚安泽粗喘着气，最终看着秦羽几近无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叶楠…的下落嘛…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秦羽恍若未闻，依旧漫不经心却狠辣让她两只手的手骨几乎断裂，骨头穿透皮肉而出，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绘出残酷毒辣的美丽。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嘛！” 楚安泽神色有些恍惚，看不清楚，痛意慢慢麻痹了她的神经，却让她连晕厥过去都做不到了，只能咬着唇瓣说道：“…就在…就在海碧天会所…她…被带走前…被我注射了…催情药物…要是…不快点的话…” 下场是什么，秦羽比楚安泽更清楚，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碧天会所私底下做什么营生勾当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羽是救不回叶楠的，因为来不及了 “肖潇，你留下来看着她，我去海碧天会所找小初！” 秦羽抓过沙发上的车钥匙就要离开时，那边得以喘口气的楚安泽突然冷笑着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来带走叶楠的嘛？” 秦羽顿了顿，而后头也不回说道：“现在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莫初平安无事！ 楚安泽手掌血肉模糊，指骨尽断，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眼角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下唇被牙齿咬得满是牙痕和血痕，满口腔都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但她的内心却十分舒畅，带着恣意的疯狂扭曲。 “是嘛，对你来说…是不重要…可对于叶楠…咳咳…不对，应该是对莫初来说，记忆在苏醒的那一刻被自己的亲哥哥所占有，并且被所有人知道的话，你说莫初她该是怎样的表情，哈哈！” 楚安泽疯狂大笑着，泪水却从眼角缓缓滚落而出，咆哮出声： “哪怕她莫初是宫暮暮未婚生子生下的孩子，还是和林曼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宫家和莫家都在倾尽全力的去找她，为她着急，为她担忧，心疼，可是我呢，我也是宫家的孩子，我却从小被抱离母亲的身边，遭受非人的待遇，一个做不好就挨打挨骂，甚至是饿肚子，所以为了能够活下来，什么样的事我都能做得出来。” 秦羽眼瞳微微紧缩了一下，看着已经陷入疯狂当中的楚安泽，身侧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最后走到楚安泽身边，抬脚就踢向了她的肚子，带着戾气，居高临下看着蜷缩起身子，不断呕出血水的楚安泽，眸子残红： “你们带给小初的痛苦，我都会让你们血债血偿，不管是周铭怀杜天诺也好，还是你莫云也罢，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死，我也要你们跟着我一起，堕入地狱。” 语罢，满身弑杀血腥之气离开别墅，余下肖潇冷眼看着喘息着粗气的楚安泽，“蠢得无可救药了。” 既然知道叶楠的身份，那么就应该清楚秦羽是多么护着莫初的，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犯，现在更是设下这么恶毒淫邪的诡计，让莫初身败名裂，也活该他们会被秦羽盯上。 楚安泽诡谲一笑，映衬着嘴边不断涌出的血水，竟有些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深深的恶意，“哈哈…咳咳…秦羽是不可能救走莫初的，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秦羽是超人，会瞬移，不然是不可能及时赶到莫初身边，将即将毁灭的她带出来的，哈哈！ 肖潇眼眸也黑沉下来，明明灭灭闪烁着愤怒，“你为你身后那人卖命，可不见得他会回来救你，值得么？” 楚安泽微微一怔，随即自嘲一笑：“你不用来套我的话，因为我从一出生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你能够想象到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嘛，踩着别人的尸体，喝着别人的鲜血，吃着别人的肉，我是这样活下来的，什么良心什么谴责早已泯灭，不要希望我突然良心发现说出背后的人是谁。” 因为连她也不清楚，那个男人甚至连名字连身份都是假的，楚安泽很是怀疑，那个男人的脸会不会也是假的，因为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除了笑以外的表情。 肖潇并不在意这个，视线从楚安泽扭曲着疯狂笑意的脸上掠过，顿了顿：“可是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小羽可不是那么好惹得起的，他折磨起人来的手段并不亚于顾昱，而且这两人都趋向于折磨人的精神，而非身体。” 楚安泽闻言沉默了下来，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十指钻心刻骨的疼痛：“但现在已经晚了，反正我也没有想过活着，从背叛宫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字，怎么死我都无所谓了。” 肖潇无声勾唇，死，那是最轻的惩罚。 落在小羽手中的人，都是生不如死，典型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将怀中清瘦的人儿紧了紧，男人的表情温和下来，手指一一从叶楠古典秀美五官滑过，偶尔会碰到轻浅的伤痕，也只是勾了勾唇，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眸中闪耀着淡淡的光辉。 “过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彻底将你据为己有，再也没有人来跟我抢你了，而你也最终属于我，只能属于我的。” 只是指尖滑过楚安泽弄出来的血痕时，温柔的眼眸瞬间变得阴沉可怕，骇然压抑。 “她倒是胆子真大，明明已经叮嘱过她，可不能伤了你，却…”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就真的恨宫家的人恨到了骨子里，但也不能伤了叶楠，这可将成为他最完美的试验品。 ——海碧天会所—— 低调奢侈，纸醉金迷！ 是H市最大的销金窟，吸引着一批又一批上流社会的人来这里一掷千金，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夕，也无人敢在海碧天会所中找茬，因为那些来找茬的人，最后都悄然无声消失了。 现在是个傻子都知道海碧天会所身后人的不简单，在明知它厉害的情况下还敢去找茬的话，只能说这人脑子缺根筋儿。 男人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叶楠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才进了海碧天会所的后门，“他们来了没有？” 声音温和好听，宛若春风拂过心扉，带来酥痒的感觉。 “已经来了，现在正在三楼。” 男人轻轻一笑，“这样啊，将他们订的房间钥匙拿给我，然后接下来不管三楼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去理会，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见。” “是！” 男人抱着叶楠一步一步走进了专用电梯中，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轻轻柔柔，如同春雨降落，滋润着干枯的土地，但只有离得近了才清楚的看见那片泥土之中，掩埋着数不清的森森白骨。 阴冷，骇人，惊恐。 随后将叶楠抱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一点一点褪去她的衣服，将清瘦白嫩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的视线没有什么变化，静然看着这具身体，最后手指落在她心房位置，轻轻按了按，“这里跳动着的心脏，很快就会充满了痛苦，绝望，死念，那个时候你就彻底堕入深渊，只有我能够救你了。” 给她盖上被子，却是半遮半掩，比全裸更加撩动心扉，挠得人心窝痒痒的。 男人做好了一切才转身离开，温柔的表情不复存在，摘下眼镜的双眸闪烁着阴戾的气息。 而隔壁包厢热闹得很，闹哄哄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斥在每个人的耳里，心里以及脑海中，清明逐渐湮灭，消失在酒气冲天的包厢当中。 顾昱神色不明，拎着酒瓶子就往嘴里灌酒，眼眸幽深冷漠，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不断涌进口腔的冰凉液体，丝丝酒水从嘴角滑落而下，淌过喉结，流进了衣服里面，湿润一片。 杜天诺忧心忡忡递过去一张纸巾，凑到顾昱耳边说道：“昱，你少喝点，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顾昱被杜天诺抢夺走了手中的酒瓶子，也浑不在意，摊开双手搭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慵懒魅惑，偶尔眼睫煽动，眼底流转而过的黑色叫人迷炫了眼睛，杜天诺紧了紧手心中的小瓶子，笑着依偎进了顾昱的怀抱中。 莫云轻笑着饮下杯中的酒水，小幽和顾帆则是坐在角落中，光线十分不好，但却能纵观全场。 小幽撇撇嘴：“还真是吵闹，我记得顾哥不是不喜欢热闹嘛，怎么会选择来海碧天啊！” 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用牙签叉走果盘中切好的水果块，吃得汁水四溅，顾帆一避再避，但西装裤上还是不可避免溅上了不少汁水。 “你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话。”一说话，那些汁水就喷溅出来。 “你管我。”小幽鼓着腮帮子，瞪了眼顾帆。 那边杜天诺离了下场，等回来的时候眼眸深处夹杂着丝丝挣扎犹豫，和挣扎，不过再看见顾昱那心不在焉地神情时，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 不知道莫云说了什么，那些还在K歌亦或者拼酒的人，全都聚到了顾昱等人身边，起哄着让顾昱和杜天诺这对即将订婚的人来个现场热吻。 杜天诺自然是羞涩着低头，但是顾昱却没有附和这起哄，只淡淡说杜天诺皮薄容易害羞，被亲跑了，谁赔给他。 于是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恨不得吵翻屋顶，都在说顾昱怎么怎么宠爱着杜天诺了，连这点小事都考虑进去了，说杜天诺有福等等。 杜天诺表面上轻轻一笑带过，但是内心却开始扭曲狰狞起来，无边的憎恨迅速扩散开来。 接下来不知是谁先开了头，玩起了游戏，一时间气氛嗨到了极点，也方便了杜天诺对那些酒水做了手脚。 看着顾昱将那酒水一杯一杯倒进肚中，杜天诺也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杯子，以及莫云手中的杯子被那些玩闹的人无意间调换过了，导致那加了药液的酒水几乎进了这三人的肚子，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喝了些。 不受控制地热源不断汇聚到了下腹，让顾昱面露少许苦涩，跟莫云杜天诺说了声，就准备到包厢外面透透气。 杜天诺身子瘫软想要拉住他，但药效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眼前有些昏黑，抑制不住地浅吟从口中流泻而出，暗叹不好，勉强支起身子摇晃走到门边，就倒了下去，腰上一紧落入一个怀抱，随后发生了什么，杜天诺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荒唐的误会，原来还是不相信 一夜的疯狂，让身下的人只能从唇齿间溢出嘶哑的低吟，却宛若春要般刺激着身上动作的男人，换来的是更加凶猛的撞击，撞碎了那唇齿间的暧昧浅吟，断断续续从喉间溢出。 叶楠眼角氤氲着丝丝情欲的薄红，苍白的脸颊漫上诱人的绯色，红肿的唇被身上的男人反复轻啄，深吻着，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让本就脑子昏沉的叶楠更加晕眩起来，辨不清这是一场荒唐的梦，还是现实。 被楚安泽注射进身体里面的药水，让叶楠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哪怕动情到了深处，那双莹润着水雾的眼睛像是有千斤重，睁不开。 等到男人低吼着泄了出来，股股热流让叶楠抑制不住地微张红唇，诱人暧昧的浅吟飘散而出，最后消失在男人唇中，未来得及咽下的银丝溢出嘴角，滑落而下，带出暧昧勾人的痕迹。 而另外一间房中也上演着这么一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娇媚婉转的声音交织成了一片暧昧，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方才停下。 “一群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怕是在骂着人，男人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温和，只是镜片下的双眸戾气满满，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爆而出，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不稳的情绪。 很快男人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激得眼前的人全身一片寒冷，生怕被拖出去剁碎喂狗，就听男人温和的嗓音在耳边炸响开来： “趁着现在人还没醒，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我只要结果，过程如何我不理会，但倘若其中出了点什么差错，导致结果有了偏离，我就拿你们去填海。” 负责人一抹脑门上冒出来的汗水，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马上就去安排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男人抬手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意在嘴角蔓开：“很好！” 就在负责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对了，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到顾昱身边的女人，哪怕是一根指头都不行，还有便是眼睛也给我放干净着点，还要记住那个女人是我的。” 负责人满脑子大写的懵逼，但也不敢出口问为什么，只得点头再点头，就赶忙退了出去。 等到负责人将两个房间中的人小心翼翼换过来之后，海碧天楼下已经混乱成一片了。 不过男人却不着急，反而摆手让人不要去为难，双眸冒着愤怒血丝的秦羽，嘴角一直噙着玩味儿的笑意，抿着嘴角浅笑：“他对莫初倒是一片真心实意，但…” “通知周铭怀一声吧，就说我能够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但秦羽以及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秦羽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小时候他就那般护着莫初了，长大了之后遇见了更是不得了，恨不得将她远远带离这场闹剧，这场纷争，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也恨不得她永远都不要想起那段黑暗的记忆。 不过秦羽的这个愿望最终是不真实的，因为除非死亡，不然总有一天莫初总是回想起来一切的。 叶楠揉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想要从床上坐起来时，却发现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酸涩，像是被车碾过来碾过去一般，好像身体中的力气都被抽空，软绵绵的难受极了。 浑身布满青紫的吻痕，有些严重的地方还破了皮，丝丝绯红映衬着娇嫩的皮肤，暧昧异常。 叶楠揉按着太阳穴的动作陡然僵住了，指尖竟然在微微颤抖着，有丝细微的惊恐漫上心头。 触碰到一只胳膊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那边房门被来人推开，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一片镁光灯接二连三闪烁而起。 嗡嗡地吵杂声音吵得叶楠脸色死寂一片，紧紧拽住胸前的被子不放，滑落而下的乌黑长发让那锁骨等处的吻痕若隐若现，更是凭空添了一份无言的暧昧，让记者如同打了鸡血般挤上前去。 “好吵。”同床上的男人也被这阵势吵醒了，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来得及退散而去的凌厉，激得那些记者们不敢涌上前去询问，就连八卦的声音也都逐渐低弱了下来。 莫云微微扫视了周围一圈各大报社，又或者是八卦周刊的记者后，一张俊脸黑如锅底，但是再看见旁边一直紧紧拽着被子不松手，浑身吻痕的叶楠时，眼眸阴沉下来，“你还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昱公司那边的事还没有解决完，这下叶楠她又弄出这么一出来，让觉得碰了她的莫云心头厌恶感上升，可他也没有裸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癖好，眼角眉梢稍微往上扬了扬，怒火不小道：“滚出去！” 还没等八卦记者们退出去，身后的同行们就传来哎哟哎哟的痛呼声，瞬间倒了一片，回头一看，一个满身戾气的男人走进来，黑色风衣仿佛都带着一丝燎原之火，逼得记者们硬是不敢接近他身边，瑟缩着身体躲开，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本来他们也是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说是海碧天会所有最劲爆的消息，他们的顶头上司才顶着压力让他们来海碧天会所的，原以为会遭到阻拦，却不想进来得这么容易，当拍到这暧昧的一幕时，所有的记者都兴奋了，但现在— 却好像头顶笼罩上了死神镰刀的阴影，背脊一片阴冷的寒凉，让他们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秦羽在触及房间中的一幕，以及嗅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味道时，瞳孔陡然紧缩了下，快步走到叶楠身边，脱下风衣拍在叶楠光裸的身上，背对着房门，颤抖着手指给叶楠扣上扣子，在紧紧抱在怀中，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叶楠神情有些呆滞，却没有任何泪水从她眼角滑出，脸上一片死寂的灰白，纵使被秦羽紧紧抱在怀中，也没有丝毫的动弹。 可是秦羽却清晰的感受到从她身上，灵魂里面溢漫而出的那种死一般的绝望，浓郁得让秦羽眼底流淌过骇然的冷冽，却始终无法将叶楠从那泥潭，从那万丈深渊边缘拉回来，那种哀莫大于死的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她被强行催眠夺走记忆的时候，他也是这般。 这般的无能为力，这般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再一次没有保护好莫初，又让她遭受到这样的事，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哥哥莫云造成的。 揽着叶楠肩膀的手逐渐收紧，眼眸中愤怒的血红翻滚着，却依旧没有松开半分抱住叶楠的手。 莫云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穿上衣服，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叶楠和秦羽，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淡淡的讥讽之色，从钱包中抽出一张支票，唰唰写下了金额，扔到了床上，“一百万，够了！” “莫云！”秦羽红了眼，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而另外一间房中听到动静的顾昱，醒来先是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杜天诺，空气中淡淡麝味还未散去，是人都知道他和杜天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最让他在意的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三两下穿上衣服，揉按着昏沉的脑袋走到了隔壁房间，外面吵吵嚷嚷的记者一看见顾昱，立马就鸦雀无声了，主动让出一条道路让顾昱走过。 看着那满地的狼藉，顾昱眼瞳漆黑如墨，让人辨不清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喉头像是突然堵住了一口气，心在针刺般的疼痛，抽搐着。 所有情绪一同翻滚上来，在心口炸裂开，竟有些呼吸不上来的痛苦。 叶楠微微侧过脑袋，看着那站在房门口的顾昱时，眼眶竟然微微发热，酸胀起来，手紧紧抓住秦羽的衣摆，心中的绝望悲哀更甚。 眼睫抖动了下，随后漠然垂下，掩盖住眼底流泻出来强烈的情感。 莫云冷嗤一笑：“昱，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嘛，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给她我们在这里，估计是想爬上你的床，最后阴差阳错弄错了吧，还自以为是找来一群记者，是想打什么主意…” “说够了没有？”叶楠开了口，声音有些喑哑，眸光浮沉不定，视线直直落在顾昱身上，看着他脖颈上那条极细的银色链子，旁边有着几道指痕，和浅淡的吻痕，眼睛有种被灼伤的痛楚。 “如果…我说这些记者根本就不是我找来的，顾昱…你会相信我嘛？” 颤巍巍的话音，无限延长开来，充满了祈求的意味，那双眼眸中水润得很，却充斥着一种名为死寂的绝望，但绝望之下掩藏着点点希翼，仿若他说出不是她想要听到的话，就会彻底击碎那微弱的希翼，粉碎掉她所有对生的希望。 顾昱眼眸闪烁了下，最终还是漠然挪开了视线，神情莫测。 叶楠身体颤抖了一下，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扯开一抹笑容说道：“…好，我知道了。”心在那一刻跌入深渊，被黑暗所湮灭。 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她！原来是…不相信的。 “小羽毛哥哥，我们…”冰凉的手被秦羽握住，却依然挡不住身寒，心寒，“回去吧！” 秦羽看着叶楠的笑容，在听着她叫出小羽毛哥哥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全部回想起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所有事，止不住地心疼在心底蔓延开。 看着叶楠腿上的青紫，以及干涸的乳白色，秦羽眼瞳涣散了下，扯过被面上的衣服，包裹她的双腿，直接一个打横抱将人给抱走了，在路过顾昱的时候，一个凌冽如飞刀的眼神射了过去，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都已经无所谓了 秦羽看似步伐沉稳，面色沉郁，但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自己是多么的惶恐和紧张，以及那痛彻心扉的心疼，尤其是在看见叶楠那一身的痕迹之后，差点没暴怒的想要拆了海碧天会所。 叶楠眼睫一直微微垂落而下，满眼的死寂和悲哀，以及那深深掩埋在眼底的讥讽自嘲，稍稍揽紧了秦羽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地不确定，带着惶恐与不安：“小羽毛哥哥，你会永远陪着小初的是吧？” 秦羽蠕动了下嘴角，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小初乖，我们先回去让商念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前段时间她才刚宫外孕流产，现在又这样，秦羽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事。 没想到叶楠只是沉寂下来，将自己往秦羽怀里缩了缩，原本一直强忍没在莫云和顾昱两人落下眼泪的叶楠，紧紧咬住了下唇，泪水悄然无声滑落出眼眶，沾湿了苍白且死寂的脸庞，身子在轻微颤抖着。 秦羽也心疼，也很想永远陪在叶楠身边，可是他不能，既然做不到的承诺，现在说出来的话，是定下了叶楠不安惶恐的心，但他做不到去欺骗她，只是为了一时的安定。 “傻丫头，你还是这么爱哭！但….能够哭出来也是好的。”总比憋闷在心中，憋出病来的好。 叶楠小声抽泣哽咽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雨水倾泻而下，满脸的泪痕，满脸的悲怆和绝望，微微抬起头，将泪湿冰凉的脸庞贴在了秦羽的脖子上，激得秦羽步子顿了顿，眼眸黝黑沉冷一片。 由于叶楠一直都抱在他身上，秦羽无奈只能发短信让商念赶紧过来，自己则是和叶楠坐进了后排位置，略带薄茧的手指擦拭去叶楠脸颊上的泪水，眼神无奈且心疼：“小初，大声哭出来会比较好，小羽毛哥哥在你身边呢，没关系的，可以哭出来的。” 叶楠定定看了秦羽半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出来，泪水却扑簌簌往下滚落着，掉落在秦羽手背上，滚烫灼热，似乎烫到了他的内心当中，心脏一阵紧缩，抽搐般疼痛着，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也不过这样的感受吧！ 当年莫家人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现如今却因为莫家的原因，莫家的关系绝望悲伤成这个样子，让秦羽满心的愧疚，将人死死抱在了怀中，手按在叶楠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中，感受到左心房处衣料渐润。 叶楠抓紧了秦羽单薄的衣服，手指骨节泛着青白，“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求求你不要在离开小初了，小初现在…只剩下小羽毛哥哥你了…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你不能食言，不能！！！”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偏偏这样强忍心中悲痛，压抑着自己情绪的哽咽声音，才最是让秦羽疼到了心扉中去，抑制不住自己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滚落而出，热热的，酸涩不已。 “小羽毛哥哥会陪着小初的，再也不会丢下小初一个人了，会变成这样都是小羽毛哥哥的错，要是小羽毛哥哥在强一点就好了，就不会让我的小初…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再一次保护好莫初，这是秦羽心中无法磨灭去的痛苦，那次强行催眠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初被那些人抱走，看着小小软软的莫初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一边伸手哭着要他，秦羽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力量，如果他拥有强悍的力量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小初还是遭遇了那样的事，精神差一点就崩溃掉；现在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叶楠哽咽着摇头：“不管小羽毛哥哥你的事，不是小羽毛哥哥的错，不是，小初…很好，一点都没有觉得委屈…真的，小初…真的很好…” 说着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的话，叶楠无声张大了嘴，任由苦涩酸咸的泪水滑进口中，最让她感到伤心绝望的不是莫云的态度，而是顾昱— 这个给予她软暖和温柔的男人，一步一步看着她步入万丈深渊，没有伸手拉她一把，甚至冷眼旁观，从杜天诺的事开始就没有给她说过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好，可是他都没有，今天他摆明了不相信的态度更是将叶楠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心在那一刻痛到无法呼吸。 轻抚着叶楠的长发，秦羽微微闭上了眼，任由灼热滑落出眼眶，“…小初…对不起，对不起，小初…”如果他当初将事情都说出来的话，也许今天他的小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和自己的亲哥哥… “小羽毛哥哥并没有对不起小初，不用跟小初说对不起的，至于我和哥…莫云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虽然当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不至于不知道那人是谁，但…现在都无所谓的吧，在他们心中，我只是叶楠而已！莫初才是杜天诺，已经没有关系了。” 发生这么多的事，莫家她是决计不可能再回去了。 从莫云带给她的痛楚，不可磨灭的记忆开始，她就再也回不到莫家了，哪怕到最后真相大白，她也再回不去了。 似乎是清楚叶楠心中的想法，秦羽难得沉默了下，有些犹豫的挣扎。 但不待他开口说话，叶楠就已经从他怀中钻了出来，挂着泪水的小脸怎么看怎么滑稽，但落在秦羽眸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与酸涩。 叶楠仿佛不在意自己现如今的模样，抬手碰了碰破皮的脖子，丝丝刺痛蔓延到了骨子当中，面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在她出事总是第一个赶到她身边的，除了秦羽便是秦羽，让她心中发热发酸。 “小羽毛哥哥，不要劝小初回到莫家之类的话，小初会生气的，而且小初的哥哥已经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小初无家可归了，也什么都做不好，小羽毛哥哥愿意养着小初嘛？” 在那段惶恐，暗不见天日的日子里面，是这个名叫秦羽的小男孩苦苦护着她，宠着她，爱着她，一次次保护着自己，所以在叶楠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谁都取代不了的地位，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孩儿一眼看到的人，才是最亲近的。 秦羽摸着她脑袋的手僵了僵，随后笑着点头：“这个是当然的，只要小初愿意，小羽毛哥哥愿意一辈子都养着小初。”就是无法再像当初那样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哭，看着你笑，逗你玩了。 商念赶过来的时候，叶楠乖巧趴在秦羽怀中睡着了。 低领的风衣无法遮掩住叶楠脖颈上青紫的吻痕，严重的地方还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痕，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面沉如水的秦羽，抿了下唇角：“小羽…小初她…想起来了么？” 秦羽点头，眸光稍微柔和下来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人，但视线扫过她脖颈上残留下来的吻痕时，有丝毒辣的狠戾在眼底闪烁而过，但抱着叶楠的动作依旧轻柔小心翼翼。 商念接到秦羽的眼神示意，将身上的米白色风衣脱下来，盖在叶楠身上，也挡去了那些个吻痕，自己这才驱车离开海碧天会所的停车场。 等车上了高速公路，商念才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秦羽的脸色，在心中斟酌了半响的说辞，才开了口：“小羽，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秦羽闻言冷笑一声，眸光阴狠：“自然是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一个都逃不掉的，但现下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给小初看看，我总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劲儿，哭倒是哭出来了，只是…” 那双水润明亮的眼眸中存着深刻的死志，才是让秦羽最在意的。 商念顿了顿，随即点头：“我知道了，可小羽，我不敢保证我能够帮到小初什么，你也知道的，我当年学医只是三分钟热度，浅显一点的，倒还好，若往深了去，我就不行了。” 秦羽自然是知道的，“先看看吧，若…那就到时候再说！” 商念点头，过后就不在开口说话了。 莫云沉淀着一双阴鸷的眼眸望着窗外，抬手扯了扯刚束好的领带，嘴角含着嗤讽的笑容：“有些女人就是不能招惹，因为你不会知道你招惹到的究竟是人，还是豺狼虎豹，这个叶楠藏得可真深。” 顾昱没有说话，反而皱眉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酒量再差也不至于一瓶酒都不到，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而且莫云也不可能会醉得什么都不知道，等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像是断了片，模糊得很。 杜天诺咬着唇瓣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刚想要出门去找顾昱的时候，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出现了，让杜天诺瞳孔紧缩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身后，见无人才松了口气。 随即板着脸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笑得无害：“自然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别以为你下在酒里面的药是谁的，况且顾昱和莫云这两人可不好忽悠过去，一旦让他们心中起了疑，你杜天诺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杜天诺怔了怔，眼眸阴霾下来：“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看着如此上道的杜天诺，轻柔勾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恨意 “我最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了。”男人轻勾着唇走到杜天诺身边，弯下腰，在杜天诺耳语了几句，就见杜天诺眉宇纠结起来，“这…怕是有些不好办！” 顾家人摆明了不喜欢她，而赵老爷子更甚，虽不至于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那明显的不喜欢，杜天诺还是感觉得到的。 男人斜睇了她一眼：“天诺，这件事你别无选择，只能去做，或者做得更好，因为小初现在恐怕已经回想起了一切，要是她愿意的话，你这莫家大小姐的地位怕是会保不住的，你命丢了那倒无所谓，但你可想过你还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他才是最无辜的，不是嘛！” 杜天靳是杜天诺的软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也不能威胁杜天诺太明显或者太过分，免得激起她心中的不忿，那样的话可就不好了。 要拿捏得当，给了一棒子，后面而来的那颗枣子自然相当香甜。 见杜天诺还在犹豫挣扎当中，男人抛出了让杜天诺身子一僵的话语：“况且，你以为昨晚上的人是顾昱，别傻了，和顾昱在一起的人是叶楠，并非是你，想要怀上顾昱的孩子是不可能的。” 杜天诺神情猛然扭曲了好一会儿，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将祸水东引到叶楠身上的，但是你也得帮我怀上顾昱的孩子，只有怀上了孩子，我心里面才踏实。” 男人笑而不语，心里却极其不以为然，等他带走了叶楠，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归他管了。 而且今天过后，海碧天会所就不复存在了，他也将从顾家消失，谁也找不到他。 “话说回来，你们还真是一个个对那莫初上了心，秦羽是，顾昱是，安和…你也是！”杜天诺面露讥讽之色，眼底却狰然一片，冷冽异常。 安和浅浅一笑，并不在意杜天诺说出这样的话，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天诺，有些人是你终生嫉恨不得的，莫初便是一个，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了，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她宛若灾星，但她当年拖着病怏怏的身体逃离开，现在还不是照样成为你们计划中的变数，不是嘛！” 杜天诺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而且答应了安和这件事，就算是将她所有的退路都断绝了。 “对了，我下午还约了周铭怀见面，就不和你多叙旧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若一个不小心抖露出你的秘密，那可就不好了。” 安和依旧笑得温和无害，但眼眸中却寒凉一片，半丝情绪波动都没有，死寂沉沉的。 杜天诺捏着拳头看着安和离开，胸腔中憋闷着的那口气才陡然散去，眸子瞪得圆鼓鼓的，骇然不已。 怎么会变成这样，按照计划而言，她昨天晚上就应该成为了顾昱的女人，可为什么偏偏叶楠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和顾昱一夜缠绵，那么她昨天晚上又是在谁的身下… “该死的安和，该死的莫初。” 为什么你当年就没有死呢，不然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让她无法掌握的事了。 但最令她在意的是，今天早上那些记者们有没有来到海碧天会所，又有没有拍到叶楠呢？要是拍到了，那再好不过了。 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顾昱那里，有没有发现昨天晚上陪他的人是叶楠，又或者她又是怎么在这间房中的，安和和海碧天会所又有什么样的关系？这么的来去自如。 安和回头看了看海碧天会所一眼，眸中闪烁的光芒旁人都看不懂，“走吧！好戏已经敲锣了，要是去晚了，可就抢不到前排位置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仿佛那么的自然，先是发现叶楠的养父母自杀在家中，而她的大哥叶健则失去了踪影，遍寻不到；再者便是关于海碧天会所拍到的照片和视频纷纷都流传出去，压都压不住，在H市掀起了一股浪潮。 各种叫骂声都有，淫邪的，不屑的，嗤讽的什么都有。 赵愫霜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十来岁般，将手中的周刊扔在了茶几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赵菍霜再怎么和赵愫霜赌气生气，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她使小性子，“姐，你可别一句话都不说啊，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楠楠，再这样下去，她可就全毁了。” “菍霜，她已经暴露了本性，你又何必再为她说好话。”顾振对这些花边周刊不感兴趣，也只是听赵菍霜对赵愫霜说了几句，了解了个大概，嘴角掀着嗤冷不屑的弧度。 赵菍霜眼眸暗了暗，双手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姐夫，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楠楠，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楠楠，这么针对她，但我只知道我相信她，现在我想要找到她，看她是否完好。” “勾搭了我的儿子，现在转头还和莫云搅和在一起，连照片床照都流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的养父母死在家中，也不见她去看上一眼，踪迹都没有露一下，你相信她什么，再者便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惹出来的幺蛾子还少嘛！” 顾振现在对叶楠是十分的不屑，恨不得她整个人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连名字也是，厌恶到了骨子当中。 这次余中并没有跟着赵菍霜来，余明轩怕赵菍霜在顾家大发脾气，无奈跟了过来，于是紧紧按住自家母亲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但心中对叶楠也是极为不屑的，只是明显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要是被赵菍霜知晓了，指不定又是一通好说，他才没有那么傻。 “楠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若她当真嫌贫爱富，你们顾家财产早就被她卷走大半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拿，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她，亏顾振你还是一个长辈，这就是你做长辈的态度，我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了啊！” 赵愫霜蹙了蹙眉头：“菍霜！” 话语虽轻，但其中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赵菍霜咬住了下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才颤抖着挥开余明轩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眼露失望：“看来今天我就不该过来，原以为姐姐你会站在楠楠这边，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打扰姐姐和姐夫了，明轩，我们走。” 余明轩显然很是担心这样状态的赵菍霜，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赵愫霜和顾振打，就急忙追了上去。 赵愫霜深呼吸好几口，才勉强压下心中涌现上来的酸涩，“顾一去哪儿了？” 顾振看着赵愫霜的样子，也没有再提起叶楠的事，稍微琢磨了下道：“今天合作方那边文件出了点问题，我让顾一过去看看了，应该再过几分钟就该回来了，怎么了，愫霜你找顾一有什么事吗？” 赵愫霜摆摆手，视线落在那杂志封面，有些复杂得难以捉摸：“我…心里面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楠楠，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肯定心中很难过，我准备让顾一去打探那个秦羽的落脚处，或许能够找到楠楠也不一定。” 嘴上虽然说着不想再管叶楠的事，可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还是舍不得。 “顾振，这次你若是还敢插手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有便是昱儿要和杜天诺订婚的事，我死也不会答应的，我赵愫霜是不会承认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的，至于该怎么做，你心中明白。” 赵愫霜很多事都能看清楚，但总是需要时间去开解，越是见不到叶楠，越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在家怎么也坐不住，难言的担心和心疼齐齐在心里翻滚着，难受不已。 顾振张口想要再说什么，但见赵愫霜阴沉的脸色，只得点头应下了，反正他也没有打算插手这件事了，等到叶楠在H市待不下去了，她自己就会离开的，时间总是会磨平一切的。 “小初，你别这样，好嘛，小羽毛哥哥求你了。”叶楠回到别墅后，不吃不喝，就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一直盯着窗外看，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着实让秦羽好一番担心，怎么劝都没有效果。 直到现在叶楠才稍稍有了些许动静，扭过头来看着眼眶通红的秦羽，浅浅一笑，伸手摸上了他的眼角，动作轻柔：“小羽毛哥哥，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小羽毛哥哥，你和商念还有肖潇先出去可以嘛！” 秦羽下意识就摇头，却被眼疾手快的商念阻止了，对着叶楠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出去乐，小初你好好休息一下，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做！” “谢谢商念。” 等到秦羽等三人都出去了，叶楠光着脚下了床，褪下衣服，面无表情进了浴室，一通冷水浇下来，刺激得她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眼眸通红一片，眼眶中似乎有什么液体滑落而出，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水，只能看见她的身体在冷水下轻微颤抖着。 怨恨，伤心，痛苦，悲楚，愤怒，以及失望，绝望在此刻尽显出来，那么的脆弱，脆弱到一碰就碎掉。 “哥哥…小初…好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叶楠说不恨那是假的，连秦羽都骗不了，更何况是面对她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呢！ 往日的一幕幕宛若电影在脑海中播放了一遍，让叶楠心中对莫云的恨意越发深刻了，一点点的从红肿的眼眶中溢漫出来，唇瓣被咬得死死的，渗出了点点血丝。 而叶楠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似的，直到一滴血滴落在瓷砖上，她极度不稳定的情绪终才是缓缓平复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也传来窒息抽搐的疼痛，熟悉且陌生。 可她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表情冷淡得像是心脏疼痛到抽搐的是旁人一般。 外面的浴室门被拍得砰砰作响，秦羽焦急得跟什么似的，要是叶楠再不出声的话，他可要直接破门而入两人。 “小羽毛哥哥，我在沐浴，马上就好了。”冷静略含凉意的声音响起，披散着头发关掉了花洒开关，随即看着自己那满身的青紫吻痕在冷水冲刷下，变得越发明显暧昧起来，破了皮的地方更是刺疼着。 抬手触上冰凉的镜子，叶楠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看着镜中浑身裸露的人嘴角勾出一丝讥讽且绝望的弧度，满目疯狂的恨意沉淀在眼底，发生这样的事，让她怎么能不去恨，不怨。 秦羽在外面转来转去的，心里焦急得跟有人好像拿他的心放在锅里煎了般，虽然叶楠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大碍，可是秦羽始终还是放心不下，隔两个分钟就拍下门，叶楠也不嫌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应着门外的秦羽。 内心的冰冷悄然融化，被一股股细微的暖流所环绕着。 这是小羽毛哥哥，那个一直真心待她好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她是对的错的，这个人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相信她，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去那些风风雨雨，背后的阴影是她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那边的秦羽急得跟什么似的，一把将门打开，将人从浴室中拉了出来，抱在怀中，直到确认怀中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跳到喉头的那颗心才砰然一声归位。 但才刚松下去的眉头在手指碰到叶楠冰凉异常的脸颊时，紧蹙起来，却也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叶楠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平静都是假的，心底压抑着太多东西的话，会被憋坏的，适当发泄也是好的。 只是冷水澡… 罢了罢了，就纵容她这一次吧！ 水滴落在秦羽手背上，那张脸上出现轻笑：“洗完澡也不记得把头发给吹干，小心以后有你头疼的时候，过来，小羽毛哥哥今天大发善心一次，帮你吹干头发。” 叶楠乖乖听话坐在椅子上，双眼弯弯，衬着额际那粒嫣红色的小红痣，生出一股妖异的魅惑感，秦羽穿过她湿发的手顿了顿，随后弯下腰来，看着梳妆镜中五官古典娇艳的叶楠，不由感叹：“你这小妮子长大了，这么漂亮！” 叶楠眼眸黯淡了下，“…多想再回到以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而我也不会离开小羽毛哥哥的身边，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的时间了。” 冰凉柔软的手搭在秦羽的手背上，点点温暖从秦羽手背上导入她的身体中，暖和着她的血液，让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都多了丝浅薄的红色，笑容越发明媚灿烂起来：“但现在也不晚，小羽毛哥哥，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秦羽于叶楠而言，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两人将近二十年的分别，让叶楠心中对秦羽的依赖信任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减少半分，反而比当年更甚。 秦羽嘴角的笑容不变，动作轻柔给叶楠吹着头发，在小心翼翼将打结的头发梳开，一点细微的痛意都没有让叶楠感受到，“嗯，会陪着小初的。” 叶楠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商念那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如果可以的话，小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吃点东西，我还做了一个很大的纯奶油鲜奶蛋糕，等我们吃完饭，也差不多就好了。” “好的，商念烤的蛋糕最好吃了，不过还是要比小羽毛哥哥差那么一点点。”叶楠比了一个手势，看得商念哭笑不得，心里默默感叹着，这叶楠不管是记忆恢复了没有，这性子倒还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是恢复了记忆的叶楠，多出了关于莫初那部分的记忆，眼底对秦羽的依赖仿佛更深了些。 楚安泽一直就这样被留在客厅当中，当看到叶楠的时候，愤怒和仇恨的视线直直射向了叶楠的身上，让叶楠转头看向了她，眸中淡然沉冷一片，“小羽毛哥哥，她是谁啊？” 不等秦羽回答，肖潇抢先了一步：“哦，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小初还是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还有你最爱吃的草莓。”肖潇心里说不出对叶楠是怎样的情愫，但挡不住对她的心疼。 叶楠闻言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刚想入座时，那边的楚安泽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哈哈，他果然没有骗我，他没有骗我，不过莫初，和自己亲哥哥乱伦的感觉怎么样？一定很棒很享受吧！” 叶楠脸色微微变了变，声音也逐渐低冷下来：“看起来你知道的不少，不过我并没有兴趣和你说起这个。” 莫云是她的亲哥哥，也是她小时候最爱的最亲近的人，但是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莫云现在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仅此而已。 楚安泽知道她命不久矣，所以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劲爆不已，让商念等人都担忧看着面色不变小口小口吞咽着饭菜的人，见她眸中并无太大的变化，这才稍稍松口气。 肖潇沉郁着脸色，起身就要去让楚安泽闭嘴，但叶楠阻止了他：“没关系，让她说，我没关系的。” “叶楠，莫初，不对，按照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和辈分来算的话，我应该要叫你一声小表姐，严格算起来你并不算是莫云的亲妹妹，而是和他同父异母，当年莫翰晖酒醉强上了你母亲宫暮暮，事后又很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走了人，才导致你母亲的死亡，莫初，你还要继续认这样的人做父亲嘛！” 叶楠看着楚安泽狰狞扭曲的面容，心中竟然对她没有多大的怨恨，只是生出了一股悲凉：“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我从小是在莫家长大的，对我生母宫暮暮并没有多少感情，即便有，也淡漠得很，你也不用说出这样的话来激怒我，我自己有脑子，我会判断。” “而且…”叶楠语气稍稍顿了下，神情有些冰凉的莫测，“我和宫家并不想扯上什么关系，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宫家内部有什么恩怨，让你竟然恨我到这种程度，但我只想说一句话，你报复错了人，你该报复的是那些对你不好的人，而不是我。” 楚安泽表情扭曲了下，从喉间发出来的声音更加尖锐难听，就好似指甲从玻璃上刮过一般，刺耳得很：“你说得容易，宫家家大业大，还没等我先出手报复宫家，就会先被宫家处理掉了。” 秦羽把玩着手中的银色汤匙，不屑冷哼：“你这样报复小初，又和当初那些欺负你的人，又有什么，你只是再给自己的怯弱找借口罢了，还好意思说得冠冕堂皇，倘若真的存了想要去报复宫家的心思，那么我相信无论要你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能够扳倒宫家，你都会愿意的，只是你太蠢了。” 楚安泽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那般激烈的对话让胸口阻涩的气不畅通，有些难受，但是缓过来后，还是不依不挠： “今天…栽在你们是我技不如人，我毫不怨言，不过莫初就不一定了，哪怕你现在恢复了记忆，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了，莫初，我会在地下等着你的，等着你来和我作伴的。” 叶楠默默看着陡然咽了气的楚安泽，眼眸闪烁了下，回过头有些无奈看着动手的秦羽，可是秦羽满脸的无辜之色，耸耸双肩：“我就是听不得这个坏女人说你半句坏话，好了好了，不管这些了啊，我们吃饭吃饭。” 对面的肖潇接到秦羽的眼神示意，放下碗筷，默声去将客厅中的尸体收拾干净，手脚利落。 而叶楠对于突然死人并无过激的惊吓，有些习以为常。 因为在她四岁那年，她的身边总是在死着人，各种死法，从一开始的惊慌，害怕，畏惧再到最后的漠然无视，这一切都是要拜周铭怀和杜天诺所赐。 商念也没有说什么，浅淡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果然将某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思绪一下子带到了另外一件事上去，让秦羽松了口气，眼神却依旧沉冷异常，紧了紧手中的筷子。 H市的暴风雨终于要到来了！ 他没有多少时间陪在小初身边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曼拿着手中满是关于她儿子的桃色八卦，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随后将手中的杂志扔到了莫云的脸上去，脸上是压抑不住地愤怒和怒火： “莫云，瞧瞧你自己做的好事，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这些年都白教你了。” 莫翰晖急忙上去揽住林曼的肩臂，冲着莫云递了一个眼色，嘴上不停安慰道：“小曼，不要生气，先听听云儿怎么说，我看这事也不全是云儿的错，你总不能去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吧。” 莫翰晖对莫云极好，极宠，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林曼的，正所谓的慈父严母，颠倒了社会上那些慈母多败儿的观念，莫家是林曼说了算，而林曼又是一个严厉的女人，不像那些旧社会帮亲不帮理的妇人。 林曼冷笑一声，顺势坐在沙发上，“好，我今儿个倒要好好听听，这件事他怎么给我一个解释。” 一想起当时混乱的场景，想到叶楠可能会害怕会惊慌，林曼这心就一直静不下来，太阳穴更是突突跳动着，心底那种淡淡酸涩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比上次她伤了叶楠还要来得猛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挽救不回来了，像是她要失去了什么似的，让她难受不已。 那边莫云还没有开口说话，这边的林曼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小曼，你别哭，好好好，我不护着云儿了，你要对他是打还是骂，都不会拦着了，你别哭啊！”莫翰晖有些急红了眼。 自从两人结婚以来，他就很少见过林曼掉过眼泪，除却上次在顾家哭的那次，这次明显的更加伤心，更加难过。 “妈，你别哭，这件事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怎么罚我都没关系，但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显然莫云也有些慌了，急急走过来，跪在林曼脚边将林曼的手握在手中，英俊的眉宇间是褪不去的担忧和自责。 林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眼泪就是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掉落，喉间淡淡的酸涩让她红了眼眶，痛了心扉，抬手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可越是这样，林曼这心中就越是难受不堪。 杜天诺和顾昱一同进来的时候，看见哭泣的林曼也愣了愣，杜天诺强忍身上的不适小跑到林曼身边，着急出声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跟诺儿说说，别哭了啊，你一哭，诺儿心中也跟着难受。” 语罢，还真的跟着林曼红了眼眶，就是不知道她红了眼眶是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叶楠占了便宜，还是想到安和跟她说的话，和联想到自己摇摇欲坠的处境。 林曼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哭泣着，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让站在旁边的顾昱不知为何想到了叶楠。 她哭起来的时候也是这般的，从来都不会嚎啕大哭，除非是真的痛了，伤了，才会抱着他大哭。 但很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哭泣，泪水都流到了心扉当中，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都别来吵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意识到还有顾昱这个小辈在，林曼擦干了眼泪，从沙发上起身，回了房，关上门前扔下了这句话，就将房门反锁起来，让准备跟进去的莫翰晖碰了一鼻子灰。 莫云脸色有些灰白，拳头捏得死紧，莫翰晖看见后摇头，跟顾昱打了声招呼，便让莫云跟着他去了一趟书房，看样子，是预备好好和莫云谈谈了。 杜天诺抿了抿唇角，有些笑不出来，斜过眼角看了看一言不发，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漠然到冷淡的顾昱，心里才刚刚回暖的温度逐渐冰冷下去，顾昱对她的感情似乎正在逐步减少着，看来真的要听安和的话，好好将叶楠踩在脚下，让她在顾昱心中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云儿，我不去问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这处理事情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不让我满意了，你什么时候竟然大意到这种程度，被一个女人爬上了床都不知道，现在更是让你母亲伤心成这个样子。” 莫云面上不显，但心底也有着一定的疑惑：“我会处理好这次事件的，以后这样的事我不会再犯了” 莫翰晖看着眼底闪烁着阴狠光芒的莫云，微微叹口气，知子莫若父，莫翰晖曾经也是放任过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莫云心底的想法呢！ “云儿啊，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和叶楠之间的事该怎么解决，还是先想想怎么哄好你母亲再说吧，你也是知道她性子的人，她心里肯定藏着一些事，不说出来的话很容易把自己憋坏的。” 莫云皱皱眉头：“可是刚才爸你也看到了，妈对我的态度，要是我现在过去再说点什么的话，指不定妈会气得更厉害，而且爸，你有没有发现妈对叶楠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这点上很奇怪。” 莫翰晖对这些事不伤心，也没有注意到过，摆摆手：“我不管，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把我老婆气成这个样子的，你就得负责把我老婆给哄好，不然我抽死你这个混小子，一到H市来，就尽惹事。” 因为这么一出事，顾家，莫家，余家几乎都笼罩在一层阴影当中，气氛压抑得厉害。 让余明轩都不怎么敢回家，只是要是不回家的话，赵菍霜只怕炸得会更厉害，只得硬着头皮回去，刚刚叫了一声妈，余明轩就发现家中气氛有些变化，至少不那么压抑了。 赵菍霜起先接到叶楠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但听到叶楠想要单独和她见一面时，立马就应承下来了，“行，到时候我一个人过来，那个…楠楠，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沉默了下来，随后才道：“菍姨不用担心，我很好，那到时候见！” “…是叶楠的电话？”余明轩脱下外套，看了眼赵菍霜阴转晴的脸色，试探问道。 赵菍霜点了点头，“嗯，我去见楠楠，估计就不会来用饭了，你和你爸先吃着吧，我得去亲眼看看楠楠，她嘴上虽然说着没事，让我放心不用担心她，可她…” “要不妈我送你过去吧！”余明轩提议道。 “不用，地方也不远，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了。” “你确定赵菍霜真的会来？”杜天诺坐在包房当中，看着对面那个打扮穿着几乎和叶楠一模一样的男人，心头涌现出淡淡的排斥厌恶感，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该不会那天夜闯顾昱公司，偷盗走文件的人是你吧？” 安和轻轻然一笑，笑容竟然和叶楠相差无几，只是里面多了一丝意味不明地味道，硬生生叫杜天诺打了一个冷寒，“天诺，知道太多的话，对你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还是先把你手头的事做好再说。” 杜天诺抿唇不在言语，当包厢门被敲响的时候，安和示意杜天诺走到屏风后面，自己则是整理了下着装，起身去开了门，让激动的赵菍霜进了门，自己反手关上门，嘴角流露出浅淡的笑意，邪恶冷厉。 “菍姨，对不起了，谁让你们都不肯相信我，逼得我走上这条路。” 细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菍霜心头一跳，还没有回过身，后颈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接下来是赵愫霜，周铭怀那边的人也已经开始心动了吧，这次我要完全摧毁莫初，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多么完美的缺陷人格啊！”安和顶着叶楠的脸笑得有些疯狂的灼热，让杜天诺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个安和以前就有些变态，喜欢看见莫初精神崩溃的模样，因此没少在背后使坏，却偏偏生了一张让人警惕不起来的脸。 “我先回去了，你要做什么都随你高兴。”踩踏着高跟鞋的杜天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所以并未看见安和轻舔嘴角，妖异病态的模样。 等到赵愫霜也跟着一起不见的时候，顾余两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好，可是都一无所获，余明轩紧皱眉宇，低吼出声：“这个叶楠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不是我们两家害得她成这个样子的，要报复人也应该是莫云才对，为什么要扯上我妈和姨妈该死的，要是当时我跟着一起就好了。” 顾昱静默不语，手指轻轻敲着手机，待手机屏幕亮堂而起，闪烁着小幽的名字才接通，“好，我知道了。” 起身，拿过车钥匙，神情冷冽骇然：“我查到秦羽的住址了，或许我妈她们就在那里吧！” 虽用了疑惑的话语，但语气却是陈述的肯定。 叶楠紧蹙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家姐妹，不断询问商念：“商念，愫姨和菍姨真的没事嘛？那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啊？” 商念还未说话，堪比拆房的动静自门边传来，肖潇面色有些纠结，但到底还是开了门，话还没说，拳风已然滑过脸庞，还好他应变能力不错，不然那一拳就落在他脸上了。 余明轩等人穿过肖潇等人，看着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心头怒火更甚，冲着那边还脸上带着迷茫的叶楠喝道： “叶楠，你还真是蛇蝎心肠啊，我妈和姨妈对你那么好，可你现在却恩将仇报，利用她们担心你的着急心理，将人骗出来想对她们做什么。” “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愫姨和菍姨我是在别墅门前发现她们的，还有我压根儿就没有联系过她们，又何来骗一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之常情，心渐冷 顾振和余中等人急忙走到赵愫霜和赵菍霜身边去，确定人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时，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中。 顾振火冒三丈，要不是被余中伸手拽住了，恐怕已经冲到叶楠面前去了，“叶楠，你根本就不值得愫霜对你这么好，亏得你出事之后她一直惦念着你，我看愫霜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余中心里也是很复杂，有心帮着叶楠说两句话，但视线撇到沙发上的两人，话到了喉头又咽了下去，只是拉着顾振的手一直未曾松开过。 跟着一同过来的顾帆和小幽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资格，只得皱着眉头沉默，但心中也不可否认顾振今天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可在叶楠这里找到了赵愫霜和赵菍霜，这又是不争的事实，纵然叶楠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楚。 商念看着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漂亮略显阴柔的五官陇上了一层淡淡的不悦之色。 抬手按在动气的肖潇肩头，视线穿过余明轩落在了顾昱身上，嘴角微勾，扯出一丝蔑然的弧度：“正所谓好心没有好报，我今天倒是信了这句话。” 叶楠紧抿着唇瓣，眼瞳急剧闪烁着，再次强调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从未联系过愫姨她们，今天也没有踏出过别墅门口半步，况且谁对我好与不好，我心里都有数，我若真想报复你们，也用不着这么愚蠢的方法。” 防止顾振暴怒，他拉不住，余中只好苦笑着说道：“叶楠，你就少说两句吧，而且人…”也是在你这里找到的，你就是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现在也深陷泥潭，除非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不然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只是在场所有的人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不过有些事只能在心里想想，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了，谁的脸都不好看，就是委屈了叶楠。 叶楠扯了扯唇，眼里一点余温都没有，视线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视而过，其中在顾昱身上停留片刻，才缓缓移开： “余叔叔这话的意思是让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还是说在余叔叔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我做的，试问一下这么做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除了得罪你们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处竟然会让我这么去做。” 余中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不仅是他们心头抑郁，当事人叶楠更甚，心里头憋闷着一团火，而刚才他那话，听上去确实也有点这么个意思，也怪不得叶楠反应会这么大。 “跟她啰嗦什么，我们还是先带着姨妈她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谁知道某个人心里是不是不平衡，给姨妈她们注射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余明轩可不会和叶楠客气，说话更是难听。 顾振和余中同时沉默了下来，在联想起之前肖潇打开门时，叶楠和那个长头发男人正好蹲在沙发前摆弄什么，于是心里也稍稍赞许了余明轩的话，即便什么都没有注射，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是好的。 小幽听不下去了，嘟嚷着说道：“叶楠才不是那种人，余明轩你可不要乱说，而且这事若真是叶楠做的话，又何必将人藏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找，只能说这件事另有蹊跷，水落石出之前还请都慎言。” 小幽话说得并没有太明确，毕竟在场每个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说得太明的话反而不好了。 叶楠给小幽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随即转头看向了顾振，眉角一扬：“我心理是很不平衡，但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现在愫姨她们就在这里，要带走的话趁现在吧，免得余大少爷又把什么罪按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可承受不住。” 余明轩噎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眼角瞥向了那边眼眸微微冷冽下来的顾昱，因此不甘愿将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顾昱，你该不会心里又在想着这次的事，还是怪在我头上吧！”叶楠轻声笑道，一双莹润水眸却黑得压抑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让除了顾昱商念和肖潇三人外，其余三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的难看。 不等顾昱说话，她又继续道：“算了，反正答案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笑容浅浅，却抑郁得厉害，带着浓郁压不住的浓郁绝望。 望向顾昱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感，除了顾昱之外，就连叶楠自身都没察觉到。 心绪被这个眼神波动了下，激起圈圈涟漪，扩散开来，淡淡的酸涩自心间弥漫开来，有些难受，宛若刀割。 正当顾振和余中要将赵愫霜和赵菍霜带走时，那边门铃又响了起来，肖潇干脆理都不理，环抱双臂冷笑着。 商念则是去了厨房给叶楠倒来一杯温水，旁若无人说道：“小…楠，来，刚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叶楠轻轻一笑，接过水杯没有拒绝商念的好意。 眼见门铃声音一直不停歇，叶楠皱了皱眉头，那边的顾帆已然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知晓叶楠住在这里的林曼等人，一进来，瞬间让宽敞的客厅气氛变得沉重压抑起来，逼仄得很。 叶楠更是在看见林曼身后跟着一同进来的莫云时，眼瞳猛然紧缩成针状，其中藏匿着只有她才知晓的浓烈恨意以及点滴复杂。 拿着玻璃杯的手几乎不稳，另外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扣进了手心当中，疼痛瞬间蔓延上脑海，让她冷静了些。 商念和肖潇自然是知道叶楠和莫云之间的关系，眼下这种情况，说不愤怒，说不担心叶楠都是假的，但见叶楠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商念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我说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有客人到了啊！”秦羽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倚靠在楼上栏杆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楼下的人，眼底掠过浅浅的嗤嘲鄙夷，“不过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的到来，带上人就立马离开这里。” 话不客气到这种程度，却无人开口说一个字，哪怕是顾昱也都是表情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小楠…”林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叶楠，见她微微侧头，脖颈间的红痕露在她眼中，即将要出口的话也咽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叶楠。 作为莫初，她四岁那年经历过太多黑暗暴力血腥的事，难以忘怀，当再次以这样的情景见莫家人时，叶楠心底是说不出来的酸楚，干脆索性扭转开脑袋，来个眼不见为净。 莫云在来的路上被林曼念叨了一路，所以当下哪怕极为不待见叶楠这副模样，也到底忍着没开口说话，只是让商念和肖潇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眉心微皱。 “原来也不过如此！”除了心知肚明的叶楠等人，没人知道商念这句话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意思，叶楠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气氛安静沉寂下来，丝丝尬尴在空气中漂浮着。 商念看了看沙发上的赵家姐妹，嘴角习惯性使然勾起微笑来：“喏，人醒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对了，也请不要有事没事儿都往这里凑，我们家小楠不招你们待见，我们也不待见你们，大家何不划清界限，不要越过那条线才好。” 赵菍霜还有些未清醒，就搜寻叶楠的身影，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面上没控制住也流露出了少许，挥开余中和余明轩的手，哑着嗓子叫道：“楠楠！” 叶楠身形一顿，面上滑过一丝无言的忧色，随后应了声，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菍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让商念看看吧！对了，你和愫姨后颈有些淤青，回去用热毛巾捂捂，过几天就好了。” 原本质问的话语被叶楠这些关怀不造假的一切，所堵了回去。 赵菍霜眸子闪烁了下，抬手碰了碰后颈疼痛的地方，回想起晕倒过去那句在耳边飘忽的话，一时间也拿不准了叶楠心里的想法。 见赵菍霜的神色，叶楠微微一笑，没有再开口，商念却瞧得一清二楚，叶楠眼底的温度正在慢慢冷却下来，直到不见半点余温在里面，心里无声寒凉起来。 但也知道人之常情，叶楠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罪，现在全都想起来了，自然心思要比之前沉重些，也是能理解的。 紧接着赵愫霜也清醒过来，还不待她说话，那边叶楠已经转身离去，扔下一句悠悠然的话：“既然愫姨和菍姨都并无大碍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你们两位对叶楠的好，叶楠是不会忘记的。” 从别墅出来后，无论顾振等人怎么询问赵愫霜和赵菍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皆都闭口不言，神情有些阴沉的抑郁，心里在不断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叶楠有什么关系？ 等到人全都离开了，藏身在树上的男人碰了碰自己的嘴角，那里正上扬着，带出一片温暖的艳阳。 “就这样离开了，我还以为会大闹一场呢，看来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不过也没关系，因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也不知周铭怀那里准备得如何了。” 第一百六十章 过眼云烟，当不得真 “以后凡是这三家来人，都不要再放进来了，看着心烦！”秦羽嘴角咧开，笑得有些冷。 肖潇耸耸双肩，“可若这人要是找麻烦，哪怕你门上焊了铁，也会想方设法给你拆开的，不过倒是那个林曼的态度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按道理来说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小楠就是小初，可为什么她…” 这也是商念想不通的地方，先是回头去瞅了眼叶楠紧闭的房门，给肖潇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上了楼去，秦羽挑了挑眉头，有些头疼：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小初情绪看似稳定，但还是不能大意，莫云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哪怕是同父异母的，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林曼本就对小初极好，小初再恨也不会恨到林曼头上去的，可凡事无绝对，莫云…他实在过分了。” 秦羽虽然这样说道，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要是一开始他说出叶楠身份的话，不管莫家信与不信，总不会对叶楠下手太狠，再糟糕的情况也比现在这般好，那样的小初着实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商念和肖潇想说什么，但思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跟着秦羽沉默下来。 而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叶楠，并不知道秦羽他们三人的念头，只是拨开额际的刘海，露出那粒嫣红如血的小红痣，眸底有些复杂，她既是叶楠，也是莫初，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般单纯天真的模样。 四岁就经历过那些让人心神崩溃的事，若不是秦羽拼死相护，只怕她也活不到现在，但一想到当年骗了她，为了让她逃出去，竟以身犯险去和周铭怀周旋，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叶楠就打了一个寒颤。 “小羽毛哥哥，你不能再骗小初了，不能了！”眼神有些涣散的空洞，一丝拖曳着流星尾巴般的光亮从眼眸深处坠落，竟生出一缕渗人的冷冽骇然来。 若没有当初记忆的话，叶楠还是叶楠，但是现在却已融入了莫初失去的记忆，好像灵魂那缺失掉的一块，终于回归而来，将缺的那块补上了，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完整起来，也有些陌生起来。 叶楠怀着纠结的心思敲开了秦羽的房门，没想到商念和肖潇都在，怔愣了下，才踮起脚尖往房间里面看去。 这个小女孩儿的动作惹得肖潇和商念轻笑出声，商念更是爱怜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别看了，小羽在里面呢！还以为长大了，没想到还是一小丫头。”这般的惹人心疼。 “闲得没事儿做了你们，小初别理他们，进来吧！”秦羽撇撇嘴。 商念和肖潇见叶楠满脸心事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跟秦羽说，刚想找借口离开，没想到叶楠让他们也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房门关上的片刻，商念和肖潇同时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迷茫和疑惑。 小初这是想要说什么？ 叶楠拉过椅子和秦羽面对面坐下，神情严肃：“小羽毛哥哥，商念，肖潇，我有话要同你们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心头那抹不安很淡，淡到让人遗忘，可却叫叶楠心神不宁的。 秦羽心神稍微波动了下，面上带着笑：“没关系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商念和肖潇轻点头。 叶楠抿了抿唇瓣，才抬起眼眸和秦羽的对上，眸中压抑的不稳情绪有些骇了一跳秦羽，不是害怕，只是单纯地被吓到了，随即涌上心扉的是满满的心疼和着急，急忙走到她面前蹲下，很自然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却看见她手心中几个深深的月牙，愣了愣没问她是怎么弄的，因为他心里都有数，问出来也没啥意思可言。 “小羽毛哥哥在这里呢，小初不怕啊！不怕！”对于叶楠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秦羽已经习惯了。 在莫初被强行催眠过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眸中压抑着浓郁的冷冽黑色，看不见一丝光明，沉重得让秦羽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叶楠平复了下情绪，才弯眸笑道：“嗯，我一直都知道小羽毛哥哥在我身边，一直都知道，所以不准再骗我了，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有数，我知道周铭怀是不会放任我继续活着的，尤其是在恢复记忆之后。” 秦羽握着叶楠的手一抖，嘴角蠕动，到底没说出违心的话来。 “我知道小羽毛哥哥这段时间都在忙，唐唐被周铭怀的人给带走了，对不对？交换条件是我？”叶楠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有些事她不愿意深入去想，去知道罢了。 肖潇和商念瞳孔紧缩了下，有些紧张看向了秦羽，叶楠轻轻一笑，歪着脑袋看向了肖潇和商念：“其实以前只是猜到了一点，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让我分不出心神来多想这些，不过今天的事倒让我受到了一点启发，才想到的，只是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完全确定了。” 秦羽叹口气，没有瞒着叶楠：“你说得没错，唐唐….确实落在了周铭怀手里面，倒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只是…” 商念接过了秦羽的话头：“最近周铭怀和什么人联系上了，原本缓慢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再这样下去，唐唐…难逃一死。”说着，面上有几许杂色的不舍。 肖潇推了推商念，随后看着叶楠的面色，唯恐她多想商念的话，“小初，你别多想，商念并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有些舍不得唐唐那个小子罢了。” 叶楠其实也知道商念的话并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会去想歪，对肖潇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我知道，我也挺舍不得唐唐的，”但话锋陡然一转，看向了秦羽：“小羽毛哥哥，你还记得被关在三楼走廊尽头的那个叔叔嘛，他好像是周铭怀的哥哥吧！” 秦羽点头，琢磨了下道：“周铭怀对周铭奕言听计从，甚至是掐媚的讨好，不过好像周铭奕都不怎么理会他，可当初你离开之后，周铭奕就不知去向，恐怕又是被周铭怀转移了地方吧。” 对于这两兄弟的事，秦羽知道得不算多，况且他那个时候的心思可都在莫初身上，哪里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周铭奕？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起过，带着不屑的口吻。 肖潇皱皱眉，思索半天，才勉强从为数不多的回忆中想起来，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个稍微扭曲的表情出来，“周铭奕我见过两次，印象并不怎么深，不过以前训练的时候，偶然听见一个小孩儿说起过，周铭怀之所以对周铭奕言听计从，完全是因为他对周铭奕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叶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跟着重复：“见不得人的心思？” 秦羽眨了下眼睛，瞬间了然。 商念则是但笑不语，眸中也是一片明了。 “顾哥，顾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从秦羽那里出来后，你就一句话都不说，有什么事摊开了说，才更容易解决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藏在心里，对叶楠来说算什么啊！”小幽位叶楠打抱不平，噼噼啪啪地说着一长串话，语速之快让顾帆都拉不住。 不知道小幽的那句话触动了顾昱的神经，只见他眼眸幽邃了瞬，才淡淡说道：“小幽，有些事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可三次四次之后又算什么呢，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 顾昱眼睫悄然垂落而下，遮掩住眼底冒上的烦躁：“更何况，叶楠至始至终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有些事她做不到，并不代表着她身边的人做不到，秦羽和那两人都不简单。” 小幽咬了咬嘴唇，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即便这些事都是秦羽他们做的，也怪不到叶楠头上去吧，我看她是真的不知情…” “小幽！！！你越矩了！！！” 出声的是顾帆，他怕小幽什么话都敢蹦出来，惹了本就脾气不好的顾昱，那可就真的只有一个下场了。 小幽知道顾帆嘴上嫌弃着他，但对他倒也真的好，可是这口气他就是咽不下，叶楠他接触过一段时间，那个女人是有点小心思没错，但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 这些天来，叶楠遭遇的事还少嘛，没有安慰就算了，还泼冷水就不能忍了。 “反正我就是不相信叶楠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我相信她是无辜的。”小幽气冲冲朝着顾帆吼道，顾帆无奈扶额，冲着他吼也没用啊！ “小幽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杜天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精致的妆容让她多了丝浅显的媚气，话语柔软，轻撩人心尖。 小幽一口气就这样憋在了心头，硬生生将脸涨得通红，随后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了。 顾昱头疼看着小幽离开，这个孩子总是这样冲动，说话做事全然不顾后果，已经罚过他一次了，可这性子依旧扭转不过来。 顾帆有些担忧，可却什么都没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纵使他心中也觉得叶楠的事有些蹊跷，可永远都不会表现出来。 或许… 顾少心中也有数的吧，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冷眼看着叶楠被这样冤枉，泼脏水都无动于衷。 果然以前那些看似包容的宠爱，都是过眼云烟，当不得真。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让我怎么不恨他 这些天来所发生的的事，就好像叶楠自己做了一个漫长且扭曲的梦，竟有些让她分辨不情，哪里是梦境，哪里又才是现实。 “在想啥呢？”将一杯清水放在叶楠面前，再递上药片，商念拉开叶楠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叶楠将药片吞下肚去，这才附和着商念的话语，眼眸轻轻微眯起来，有丝慵懒自眼底滑过：“是啊，天气真好，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好的天气了。” 商念双手撑着下颚，笑眯眯看着叶楠：“小初啊，有些事并不是你自己的错，没有必要全都揽在身上，自己默默在心里面去承受着，小羽看在眼里，嘴上虽然不说，可我们都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你，你的情绪自出了事后就没有稳定过，心中在藏着事儿的话，很容易患上抑郁症的” 叶楠拿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唇瓣：“…可是商念，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得下的，我也知我心事太重，可这些事不做一个了断，我又怎么能够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况且有很多事，我自己都骗不了，又谈何去忘。” 说着抬手拨开了自己的刘海，露出发下那一粒嫣红的小红痣，“商念，这颗痣可以帮我取掉吗？” 商念还没有从她上一句话中走出来，没成想叶楠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目光有些复杂看过去，随即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或者你去找小羽商量一下。” “我已经想通了，不用去找小羽毛哥哥商量的，商念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绪的，就是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有些晕眩罢了。” 叶楠放下刘海，又拨弄了下，才微笑着说道：“倒是周铭怀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唐唐怎么样了？还有…就是顾家和余家这两家的去情况，让我稍微有些在意，为什么余明轩会说是我带走了菍姨，可是我都没有联系…”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猛然卡住了，瞳孔紧缩了下。 商念明显早就知道了，现下看着叶楠才反应过来，暗叹叶楠的反射弧有些长了，可面上一点未显：“除了周铭怀之外，我和小羽他们想不到第二个人，相信周铭怀那边已经得知你记忆恢复的消息，哪怕你没有那个心思回去莫家，他也不绝对不允许你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叶楠撇撇嘴：“商念，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啊。” 商念漫不经心耸耸肩膀：“自然是小初你这边的，虽然知道你心里面早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说的，你和莫家的事，我们是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但是任由着他们被杜天诺和周铭怀这两人蒙蔽着，小初，你心里面真的很甘愿嘛？”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让叶楠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嘴唇张开了好几次，都未曾说出半个字，面上也略微有些犹豫的挣扎。 商念也不催她，最后叶楠才咬了咬唇道：“我…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如何处理莫家的事，又该怎样和莫家的人相处，总觉得她在她和莫家人中间竖起了一堵高高的墙，将她和莫家人相隔在两边，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今日被商念这么一说出来，竟然让习惯性逃避的叶楠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四岁被周铭怀从莫云身边带走，随后又在外面流浪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没有恢复记忆前，她没有归属；恢复记忆之后，心里的归属是秦羽，但还是觉得不踏实，忐忑不安。 “刚开始记忆涌上脑海的时候，那一瞬间确实有想过要回到莫家，回到我哥哥，爸爸妈妈身边，可是…” 一回想起莫云对她做的那些事，那样维护杜天诺的态度，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所有的罪名按在她头上，让她浑身长满了嘴都无法去争辩，去解释，只能沉默着任由他们自说自话。 更何况— 叶楠眼睫低垂而下，抬起手来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孩子，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却也因为莫云而流产导致那个孩子的死亡，接下来的种种宛若电影在叶楠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 每每梦回午夜总是会惊醒过来，之后再无半分睡意。 怎能叫她不去恨莫云，不去怨莫云，那种心寒漫遍四肢百骸，痛得叶楠满心凄楚。 “…商念，莫云是我亲哥哥，我小时候那么那么喜欢他，那么黏着他，可是在我出事之后，受人欺负的时候，害怕恐惧的时候，委屈哭泣的时候，生病难受的时候，无论我怎么呼喊他，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一次次满含希望，最后换来的是次次绝望，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小羽毛哥哥，也只有小羽毛哥哥。” 叶楠的声音很是平静，平静到眼里盛满了泪水，满目的怨怼和憎恨，以及深深藏在眼底的失望和自嘲。 “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分辨不出的亲哥哥，一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亲哥哥，一个害得小羽毛哥哥受伤住院的人，一个害死我肚中孩子的亲哥哥，一个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亲哥哥，让我怎么敢认回去。” 商念静静听着叶楠说话，看着她红了眼眶，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却始终倔强着不肯让泪水滚落出来，声音哽咽得有些颤抖，略带哭音，让商念心中后悔为什么要扯到这个话题上来。 明明知道莫家的事现在对于小初来说，莫过于禁忌，他刚刚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小初，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叶楠稍微顿了顿，才继续笑着说道：“不过好像那个时候，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可这心里依旧不好受，难受到心脏再痛，痛得有些呼吸不上来，商念，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去恨过莫云，哪怕被周铭怀带走，哪怕受到那些欺负侮辱，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他，商念，我好痛，好难过…” 话还没有说完，叶楠就双手捂住了脸，泪水早已滑过面庞，可是那些痛，那些委屈，那些难过，那些苦楚都不能随着眼泪哭出来，只能藏在心底自己承受着，若莫云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叶楠决计不会恨他到这种地步，可莫云偏偏不是。 那是她的亲哥哥，她最爱的人，却这般对待她，捧着杜天诺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怨怼，憎恨，悲哀等，叶楠都尝了个遍，却始终做不到心平气和去接受。 秦羽其实早就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耳里，和商念对视了一眼，商念无奈耸耸肩，起身悄然无声离开了。 只余下秦羽静静坐在叶楠对面，听着叶楠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才走过去，将人轻轻抱在怀中轻抚着。 “哭出来就好了，那些委屈那些痛苦都哭出来，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我的小初还是笑着才好看才漂亮。” 叶楠闭上了眼，却挡不住汹涌的泪水倾泻而下，最后抱住秦羽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孩童，那么令人心憔悴，和心疼。 “事办得怎么样了？”安和轻笑着看着对面明显不耐烦的男人，心中暗自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出半分出来。 周铭怀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和安和合作的，他想要他哥哥再也不要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他想要和他回到从前，所以他答应了安和，因为他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秦羽现在将他往死路上逼，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却还是防不住心中暗火丛生的秦羽，杀了他那么多人，只带走他身边的唐唐，让周铭怀感到挫败，却因为唐唐在手中的关系，秦羽才没有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杀几个人。 “自然是一切准备就绪，不过安和，你什么时候才准备帮我哥哥催眠，我现在一刻都等不了了。”周铭怀眼底的着急很明显。 安和却淡然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等莫初落入网中，再也挣脱不开的时候，我就帮你哥哥催眠，不过若是事情败露，让我没有得到莫初的话，周铭怀，你也别想得到你哥哥。” 周铭怀下意识就想发火，但一想到对面的人是安和，便烦躁点了头，“知道了，最迟后天，小诺那里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就联系你，但你也要想我保证，绝对带着莫初离开这里，永远不要让莫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安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算是应下了周铭怀说的话。 看似平和安静的H市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波浪，连带着好天气都跟着阴沉下来，滚动着浓厚的乌云，紫蓝色的闪电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极为骇人。 秦羽站在窗前，拧眉叹气，看来周铭怀是准备破釜沉舟了，他也要做好万全的应对措施，护住小初的安全。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雷雨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顾昱要订婚了 一道炽白的闪电斜劈而过，映入杜天诺盛满扭曲怨毒的双眸中，双手紧紧拉扯着窗帘，最后轻笑一声，转身拉上了窗帘，将外面阴沉的天气阻挡在窗帘之外，隔绝出另一个压抑的空间来。 “我说了我不同意。”赵愫霜这两天极为的暴躁，先是因为叶楠的事，还没等她思索出个一二三来，没想到自家儿子就先给她扔下了一个堪比原子弹的消息。 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带倒了身前的玻璃杯，在茶几上滚动了几圈，最后掉落在地毯上，虽没有碎裂，却也在光滑的玻璃壁上裂开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一如现在的赵愫霜和顾昱之间的关系。 顾昱像是早就料到赵愫霜会这么说，沉冷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再重复了一遍：“妈，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况且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的，并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 顾振也拧起了眉头，面色沉如水：“昱儿，你可以和别的女人订婚结婚生子，却唯独不能和杜天诺，她心机太过…”话说一半留一半就行了，说得太过明白反而不好。 顾昱眉都没皱一下，直接拍板：“就这样定了。”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利落得让赵愫霜头疼。 “顾振，你去告诉爸一声，让他好好和昱儿说说，至少先打消他要和杜天诺订婚的念头，剩下的在慢慢想办法吧，杜天诺心机太过深沉，绝对不是善茬，虽说是莫家的人，但我瞧她对莫家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离开四年，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回来。” 赵愫霜扶着额头，只觉最近发生的事儿一件比一件糟心，就没有顺心的，还有就是叶楠那里，秘密太多，让赵愫霜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叶楠说话，相处，想问一些事都得在心里斟酌半天。 “愫霜，你刚才说杜天诺一声不响离开昱儿和莫家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是嘛？”顾振抓到了重点，再次确定问道。 赵愫霜不知顾振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离开了四年，一点音讯都…” 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赵愫霜瞳孔紧缩了一下，看着顾振的眼睛，竟微微有些紧张，“顾振…你的意思是…” “这四年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她离开那四年，恐怕是什么不能让昱儿和莫家人知道的事，不然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偏偏要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去解决，愫霜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些嘛！” “话是这样没错，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她那四年究竟上哪儿去了，又究竟做了什么事，但倘若掌握到她那四年所做的事的话…” 赵愫霜和顾振两人默默在心里算计着，总之就是不能让杜天诺嫁进顾家，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心头那来得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和不喜欢，再者便是杜天诺心思太重，保不齐她别有二心的时候啊！ “妈，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厨房那边刚出锅的热粥，你尝尝看，是你最喜欢的瘦肉皮蛋粥。”余明轩端着冒着热气的热粥，无奈敲门说道，但眼眸中是掩饰不去的担忧。 自从从叶楠那里回来之后，赵菍霜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门，不吃东西，着急得余中和余明轩父子两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又拿赵菍霜没有办法。 “爸…我看妈的心结在那个叶楠身上，要不你再去一趟，好歹让叶楠过来看看，再这样下去妈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再不喜欢叶楠，但是此时为了赵菍霜，余明轩也暂且放下了心中对叶楠的不渝，无奈主动开口对余中说道。 余中再次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再想想他拿了房门钥匙开门进去，结果迎面而来一个台灯，砸在他脚边，耳边是赵菍霜嘶哑的声音，便点了点头，“我…尽量吧。” 肖潇对余家的人没有多大的反感都是归功于赵菍霜对叶楠的好，也因为赵菍霜没有去怀疑过叶楠，这才缓和了脸色看着余中，但拒绝的意思还是很明显：“不行，小羽说了，你们三家的人都不能进来，更不能见小楠。” 听到动静过来的叶楠看见了余中，神情怔愣了下，“肖潇，让余叔叔进来吧！”身后跟着的秦羽眼睛眯了眯，却也没说话。 “菍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那你们不会劝着点嘛？”听到这里，叶楠也着急起来。 “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可是我和明轩连房间都她不进去一步，菍霜也不肯主动吃东西，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顾家那边现在也是硝烟弥漫，光是昱儿和杜天诺要订婚的事就闹得顾家不得安宁，我也不好让姐去劝着…” 余中的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对面的人是叶楠，这件事只在三家流传着，外人是不知道的，来之前想好了不说出来，免得叶楠伤心难过，但还是管不住嘴，顺口就说出来了。 叶楠怔愣住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深入想清楚余中这番话，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往旁边倒去。 余中，秦羽和肖潇三人急忙伸手去接住她，秦羽黑了脸瞪了一眼余中，扭头对肖潇说道：“打电话让商念赶紧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上门来总是没有好事，顾昱要订婚就去订啊，还捅到小楠面前来，你们是见不得她清净几天吧！” 余中蠕动了下嘴角，发觉自己在商场上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也怪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余中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脑子浆糊一片的。 叶楠和顾昱之间的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倒也没有多大的排斥，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怪异得很。 说是互相喜欢的吧，顾昱又太过冷心绝情；说他不喜欢叶楠吧，可看那架势那模样，对叶楠都比对杜天诺好，让余中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有些看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才会晕厥过去的，都给你们说过几百遍了，她情绪不稳定，精神状态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不要再刺激她了，你们都当做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嘛！” 商念咆哮起来，让秦羽和肖潇两人都低下了头，余中面上也有些尬尴，过不去道：“都是我说漏了话，才让叶楠晕厥过去的，不管他二人的事。” “有什么话就不能在心里面脑海中过个几遍在说出来嘛，对了，你们说了什么才让小楠这么大反应的。” 商念面上很是无奈。 对外他们依旧还是叫小楠，对内的话就会直言称呼小初，叶楠对于他们这样谨慎没有半分异议，反而觉得心里很暖。 “…昱儿要和杜天诺订婚的事…”余中扯着嘴角，低声道。 “哦，这样啊…什么…”商念一口口水堵在了喉头，呛得他咳嗽不停，却还是确认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顾昱要和杜天诺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订婚了？他眼睛瞎了吧，杜天诺明显有大问题都看不出来嘛，靠！” 商念爆了句粗口，不过余中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皱着眉头问道：“杜天诺有什么问题？” 肖潇看了眼秦羽，见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才稍微组织了下语言简单说道：“总之杜天诺就不是一个好人，虽然很想看见顾昱摔个大跟头，可他毕竟是小…楠喜欢的男人，该提醒的我们已经提醒了，最后他怎么选择都是看他自己的，看在余夫人对我们家小楠极好的份上，就提醒你们一句，注意一点杜天诺，这个秋天还真是多雨，阴冷得让人都不想出门。” 前面的话，余中懂了。 可后面的话叫余中满脑子雾水，却也明白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追问下去又不好，只好沉默点了头，坐在沙发上静等着叶楠醒过来。 “余叔叔，不是说菍姨不肯吃东西嘛，我们现在去看看她吧！免得饿坏了。”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叶楠的房门被打开，满脸惨白走出来，可面容带着浅淡温柔的笑，看得余中心头蓦然一酸。 那句违心的你多休息没有出口，只是点了点头，默许了秦羽等人跟着一起上车，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看着叶楠，却发现她双眸毫无半点焦距，漆黑得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上扬，有些绝望的悲凉。 他要订婚了。 要和杜天诺订婚了。 不是早就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的么，自己也做好了释怀放弃的准备，可为什么在听到他要订婚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痛楚走遍四肢百骸，让她现在指尖都还轻轻颤抖着，有些痛苦的难受。 顾昱，顾昱，顾昱… —那些曾经你所给予我的软暖和温柔，果然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可我明知道那都是假象，却依旧奋不顾身，化身飞蛾扑向了你这团熊熊烈火，炙热，温暖，纵使知道最后的下场是毁灭，也甘愿，可甘愿过后却是不甘心，怨恨。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会有人收拾杜天诺的 余中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问道：“叶楠，有句话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也别怪余叔叔多话什么的，而是这次的事明摆着有人针对陷害你，姐和菍霜她们都是接到了你的电话，才出门赴约的。” 话点到这里，一切意思都十分明了。 叶楠也愣了愣，眼睫温顺垂落而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余叔叔心里恐怕已经有了答案，就不用再来过问我了，但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去伤害愫姨和菍姨的。” 这话说得直接，但也直接明确表明这次的事与她无关。 余中无奈了：“叶楠啊，即使我的心里面有了答案，但是该你解释的时候千万不要退缩，这样只会让那些一心针对陷害你的人，越发猖狂，给你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虽也不太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可事实就是如此，不说我这里，就是昱儿…” 再次提起顾昱的时候，余中还很小心地观察了下叶楠的神情，见她面色微白，眼神有些飘忽，便在心中叹口气，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若是他一心想要和杜天诺订婚的话，赵愫霜哪怕用生命去威胁顾昱，只怕会起了反效果，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尽流年不利，都是一些糟心事。 秦羽看了眼余中，握住了叶楠颤抖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多谢余叔叔的好意，只是有些时候即便解释了也没有人去相信我，又何必浪费那个口舌和时间说一些在别人看来是辩解的话呢，只是那个想要一心针对陷害我的人，我心里面大概也有了数，余叔叔实在不用太担心，至于菍姨那里，等去了再说吧！” 叶楠都这么说了，余中就是心中还有诸多疑惑也不好再开口，只好沉默下来开车。 叶楠看似面上平稳沉静，但只有了解她的秦羽知道，这个丫头现在心里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压下心中的不渝。 秦羽轻轻凑近了叶楠笑道：“小初不用担心和害怕的，有小羽毛哥哥在，那些曾经欺负过，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尤其是杜天诺，她不想做梦都想要和顾昱订婚嘛，那就成全她好了，反正那个顾昱对你也不咋的，正好让他吃吃苦头，才会知道我家小初的好。” 其实这话秦羽说得心里面也是很没底，不说他，就是周铭怀那里大抵也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杜天诺明显对顾昱上了心，动了情，若真的和顾昱订了婚，说不定日后还会来一个彻底背叛，周铭怀这么些年来的计划就全都废了，到时候杜天诺下场好不到哪里去，哦，对了，她还有一个弟弟，唔，要不要去偷出来呢？ 这边秦羽一边在脑海中算计着顾昱和周铭怀，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个计划到底可行不可行，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虽然可行，但人家可不一定会按照他计算好的路线去行走。 到时候周铭怀肯定也会想方设法让人混进去破坏，而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看了旁边一语不发的叶楠一眼，秦羽在心里默默叹着气，哎，为了这个丫头，他还真的是什么都算计进去了，只希望以后的她知道一切，不要太伤心难过。 他的命，早就已经注定了。 叶楠习惯性抬手就想去摸怀中的布娃娃，却摸了个空，才恍然醒悟过来，她早已不再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了，而那个布娃娃现在也不在她身边。 布娃娃和秦羽送给她的东西都一并放在了顾家，上次想要去拿回来，却不曾想发生了那些个事儿，没了心情带出来。 “呐，小羽毛哥哥，你好像曾经问过我，我哥哥把我给弄丢了，遭受了那么多的罪和痛苦，恨不恨他？怪不怪他？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嘛！” 还未等秦羽说话，那边的叶楠就继续说了起来：“我说过不恨，也不怪哥哥，因为弄丢了我，他也不是有意的，他那么疼我爱我，弄丢了我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的，等以后我和哥哥团圆在一起了，肯定要好几天不理他，晾他个几天，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把我给弄丢了。” 秦羽嘴角蠕动了一下，眸光有一层浅淡的水雾在眼底弥散开来，但这个时候他除了能够握紧她的手，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前座的余中压根儿就听不到这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能模糊听着一些词语蹦出来，却因为前言不搭后语的，并没有让余中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天真幻想着，哥哥下一秒就会出现带我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每一次期望背后都藏着失落和绝望，他没有出现。” 叶楠的声音总是淡淡的，像极了小时候，不过小时候的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再加上身处陌生环境，谁人都不认识，怯生生的，可爱极了。 不过随着长大，那份软软糯糯的声音早已褪去，换上了更加沉静平稳的声音，将当初那份委屈痛苦深深藏在心底，除了他之外无人能知，也没有人能够理解当时的她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 叶楠看向了车窗外，看着雨点淅淅沥沥降落下来。 “可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然是二十年后，已然是我忘却一切的时候，可他身边却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一个妹妹，对她百般疼宠，颠倒是非，黑白不分，甚至连事情原委都不曾问清楚，调查明白，就那样将所有的错怪到我头上，我才是他的亲妹妹，时隔二十年他认不出我来，我不怪他，可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小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叶楠面上沉静的面具有丝龟裂，眸底崩溃的情绪一点点扩散开来，有些扭曲的悲伤，可眼角一点泪水都没有，莫名的有丝令人胆寒的心颤。 秦羽实在不想为莫云说话，但是看见叶楠这般模样，不想说都不得不说了，他可不想在他死后，叶楠情绪直接崩溃掉，虽然有商念肖潇他们照拂着，可又能持续多久呢！ “小初，你要记住一句话，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你当初离开莫云身边的时候只有四岁，那个时候人的心性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很容易随着时间，随着环境变化而改变的，再加上你当年无缘无故失踪这么久，莫云会变成这样，情有可原。” 叶楠淡漠看了眼秦羽，眼底水光波动：“或许吧，但情有可原可不代表着就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时间和环境中的变数上，自己做下的错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杜天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怕是有数的，只是却一直隐在心里，不就是想着杜天诺是莫初嘛！” 秦羽将叶楠揽在怀中，大手轻轻盖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惹得余中频频从后视镜中看着，眼神有些奇怪。 “傻丫头，人不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丝毫改变的，还记得当初你被逼着强行催眠，再加上杜天诺有意学习你的习惯，你的行为，纵使你身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带走，可这样也是最好的，你想要证明你身份的话，很简单也很容易，不过杜天诺她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的，你不用担心。” 叶楠怔了怔，再回想起杜天诺要和顾昱订婚的消息，喉头有丝腥甜涌上，却又被她压了下去，在秦羽怀中点了点头。 “…可我心里面还是在恨着。”恨谁，秦羽心里有数，却也不点破。 “恨人很累的，我可舍不得我的小初这么累。”秦羽轻笑着说道，在叶楠和余中看不见的地方，眼眸中一缕猩红寒芒闪烁而过。 是啊，恨人这么累，怎么可能让他的小初来背负，所以有些事情是该提前了，哪怕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唯有放心不下这个傻丫头，整日呆呆愣愣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没有他护着，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余家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佣人们不论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尽量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唯恐吵到了楼上休息的赵菍霜，又是一番好骂。 余中看着沙发上不知何时回来的余媛时，眼眸中戾气乍现，但很快便收敛下去，收回了视线，不在把注意力放在余媛身上了，转身看着叶楠和秦羽：“菍霜就在楼上右转第二间房，我先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你们先上去敲门，尽量劝着菍霜吃点啊！” 叶楠无声点了点头，眼角都没有分给余媛，和秦羽在佣人的带领下上了楼。 余媛冷哼一声，却没有不识大体的大吵大闹，她清楚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不惹怒她还好，对你百依百顺的，但倘若惹得她不耐烦了，哪怕是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讨不到半分好。 所以她在心底衷心希翼着，叶楠被她母亲赶下来，到时候脸面就全丢了，想想都觉得解气。 也不知道叶楠和赵菍霜说了些什么，赵菍霜好歹松了口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 余中让叶楠和秦羽住下来，被婉拒了。 但还没有走出余家大门的时候，只听震耳欲聋的一声，伴随着阵阵刺鼻气味钻入鼻尖，大地颤抖了那么几分钟才平定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等我回来，怀疑 叶楠被秦羽护在身下，却也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捂着嘴一直在咳嗽着，牵扯着手臂上的伤口，痛得脸色又是一白。 但不等她回过神来，脸上便滴答滴答滴落下滚烫灼热的液体，混合着淅淅沥沥而下的雨水。 “…小羽毛哥哥，你没事吧？”叶楠没敢乱动，生怕让受了伤的秦羽在伤上加伤，可那双莹润的水眸中充斥着冷冽的光芒，指甲早已陷入手心当中，只是那点点疼痛并不能和秦羽现在所受的伤相比。 秦羽皱皱眉头，他倒是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只是— 视线落在距离他们不远处那辆在燃烧着的车辆时，眼眸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余中连忙上前来将人给搀扶起来，看着秦羽受伤的肩膀，“还是先进屋里面再说话，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不会还有车辆陆续爆炸，不过…” 余中脸色也不好看，因为爆炸那辆车他认识，那是刚才他同叶楠和秦羽坐回来的那辆，若是方才…. 叶楠站在原地，目光一直丝丝黏在那辆车上，隔了这么远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火焰，炙热得让她的脸在疼，心也在撕扯地疼痛。 有人忍不住要动手了，不过还没有等他们上车在启动炸弹的话，现在她和秦羽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秦羽很是头疼，揉着太阳穴看着面沉如水的叶楠安慰道：“估计只是想啊哟给我们一个警告而已，他现在还不敢对我下死手，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谁也逃不了。 叶楠上前握住了秦羽的手，指尖还在颤抖着，面色惨白慌乱一片，无法镇定下来，死咬住唇瓣不说话。 秦羽也无招了，只是在余家的私人医生到来的时候，说什么都要先给叶楠包扎。 余中已经开始着手让人去调查了，而赵菍霜早就在汽车爆炸的瞬间就醒了过来，急匆匆下楼来看，桌面上堆满了沾血的棉花，吓得她腿脚一软，还好余媛急忙上前去将人搀扶住了，还未来得及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想念之情，赵菍霜已经推开了她，朝着叶楠跑去了。 余媛在后面看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跟了上去。 赵菍霜一连问了好几个没事吧，让私人医生都无奈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碎片划伤了皮肉，并没有对骨头造成多大伤害，但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免得伤口二次感染。” 叶楠沉默着不言，倒是秦羽皱皱眉头：“余夫人，可以求你一件事儿嘛？” 小初待在这里的话，比待在他身边安全多了，等事情差不多处理好了，再回来接小初回去也不迟。 赵菍霜点头：“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旁人不相信你们，我相信你们，不管秦羽你的身份到底如何，我只知道你一心护着楠楠，这就足够了。” 至于前不久发生的事，虽说在赵菍霜心头刻上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但对比起今天发生的事，一点都不重要了，况且赵菍霜心头还是对这件事保持着怀疑，也不会在心中妄下定论。 倘若真的在什么都不明了的情况下，随便将所有的错都按在叶楠头上，那样的话又和莫云有什么区别。 叶楠闻言就大致猜到秦羽要做什么，不免担忧涌上心头，被余中等人看在眼中，心里在想着这两人关系是不是特好了点，不过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自然，全无半分暧昧气息，便也没有多想什么了。 “我想将小楠交由余夫人照顾几日，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再过来接她，如何？”秦羽拍拍叶楠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赵菍霜自然是点头答应：“让楠楠住在我这里，绝对安全，有我在，谁也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话意有所指，余媛脸上浅淡的笑立马就挂不住了，但好歹还是撑着没爆发出来。 叶楠面上欲言又止，显然有很多话想要和秦羽说，但看着周边的赵菍霜和余中等人，只好将一些不该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句：“要小心！” 秦羽笑笑，凑上前去在她眼角落下一吻，眼里的温柔能够腻死人：“傻丫头，遇事不要慌乱，也不要失了方寸，要记住你还有我呢，等我回来。” 叶楠无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微红，目送着秦羽离开。 赵菍霜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刚才那一幕，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将好奇心理压下去，让叶楠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就当是压压惊。 秦羽冷着个脸扯下沾血的衣服随意扔在后椅上，看着面色沉重严肃的商念和肖潇： “周铭怀已经准备动手了，刚才那场爆炸不仅仅是想要给我一个警告，还有便是在跟我挑衅，想要杀掉我和小初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一直没有动手，可如果他选择了动手，就会有诸多漏洞，小初暂时住在余家，虽有些不放心，但我们这里分散不开注意力去照顾她，只能如此了。” 商念将及肩长的头发绑了起来，阴柔的面容藏着杀伐：“这样也是好的，只是小羽，你当真要这么做，你要知道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只要小初能够永久平安无事，回得来回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秦羽漫不经心笑道。 肖潇抿了下唇角：“小羽，要不干脆还是我去吧！” “不行，只能我亲自去，周铭怀这个人呐，是最多疑的，若是换做是你去的话，保不准他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初这边，商念，肖潇，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太过冲动了些，可我没有退路了，你们也没有了，小初亦是，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商念蠕动了下嘴角，眼角却陡然微红起来，好在车内光线并不怎么亮，无人看到，“知道你自己冲动就好，不过小羽，尽量…” “活着回来！小初还在等你呢，你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小羽毛哥哥，若是…若是你一去不回的话，指不定小丫头会和我们生气呢！” 秦羽咧唇笑笑不言。 “顾少…” 顾昱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但眼眸却是凌厉饱含戾气的：“准备开始吧！尽量躲避那些人的耳目，做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收拾得干净一点。” “是。”顾帆领命就要出去，突地有转过身本来看着坐在转椅上，看不出丝毫要订婚喜悦之气的顾昱，“…顾少，那…小幽怎么办？” 顾昱静默半响才道：“让他也一同跟着回来，订婚仪式上少了那小子又怎么会热闹得起来呢，不过顾帆交代给你的事，千万不要马虎对待，成败就在此一举。” 顾昱最近在做什么事，顾家人不知道，杜天诺莫云不知道，但一直跟着顾昱的顾帆可是十分清楚，当下便道：“顾帆心里面明白，定不会让顾少失望的，也会将小幽带回来。” “去吧，小心！”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订婚仪式上那些人露出马脚来，他也很想看看他一心喜欢着的诺儿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事，竟然也将他瞒得死死的，若不是秦羽的一番话，恐怕到了现在，他还被瞒在骨里呢！ “周家…嗤….” 艾安正在跟莫云汇报着余家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你是说秦羽和叶楠都受了伤，不过叶楠留在了余家，秦羽却离开了？” 艾安点头，补充道：“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了吧，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怎么做？”莫云古怪一笑，“自然是…留不得…” “有些账既然不能当场讨回来，那就留着慢慢来清算，前不久不是有人找上门说是想要叶楠和秦羽的命嘛，现下正是一个好时机，想办法联系到那人，将秦羽要去的地址告诉他，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好消息传来就行了。” 这招借刀杀人是莫云最喜欢做的事，运用起来简直得心应手，说到杀人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嘴角勾着嗜血冷厉的笑意。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而去，秦羽始终都没有回来余家接叶楠回去，叶楠的心也跟着撕扯起来，不痛却有种闷闷喘不上起来的感觉，也联系不上商念等人，着实让叶楠焦躁不安。 顾昱和杜天诺两人的订婚仪式也到了日期，所有的事都在有条有序的进行着，明面上大家都乐得开怀，但实则上内心藏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余媛嫉恨得差点没把杜天诺撕了，但见顾昱在杜天诺身边站着，也不敢当着顾昱的面造次，只好将委屈忍了下来，却让她想到了叶楠，眼底眸中狡诈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叶楠今天右眼皮跳得厉害，总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般，勉强压下心神不宁，眼角却突然瞥见一个人影，不等她看清，那人已经到了眼前，看清来人的面容，瞳孔控制不住紧缩了下。 “是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就一起恶心好了 “嘘~”来人轻轻抬起手伸出食指竖在唇边，温和无害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心生好感，但现下叶楠只觉浑身寒凉，转身就想逃，可是那人的动作比她更快，将人紧紧束缚在怀中，捂住了她的嘴。 身子微微前倾，更加贴近叶楠的后背，让叶楠整个人都僵硬住了，眸中喷火。 “要乖乖的听话，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安和声音轻柔，但丝丝凉意夹杂在话语当中，叫叶楠一个激灵。 稍稍松开钳住叶楠的手，让叶楠的眼睛对上自己的眼睛，安和平缓温柔的声音在叶楠脑海中响起，一直盘旋着，久久未散去。 看着叶楠眼眸中焦距逐渐散开，又逐渐清明起来，没有对她的警惕防备之意，安和才抬手轻抚了下她的下颚，眸光依旧温和： “小初，你要记住，顾家，莫家都是你的敌人，秦羽商念和肖潇他们都只是再利用你，根本就不会真心为你着想，每个人都想要你去死，所以你要活下来，不计任何手段，不计一切代价的活下来。” 叶楠怔怔盯着安和看了半响，粉唇轻启：“那…该怎么活下来？” 安和很满意她的反应，先是眯了眯眼，才轻轻笑着凑近她，平光眼镜下的那双眼睛藏匿着深刻的邪恶与黑暗，但声音却是越发轻柔起来，叫人的脑海都跟着陷入进去，模糊一片，思考不能。 “很简单的，只要他们全都死了，你就安全了，我相信小初你能够做得到的。” 因为顾昱和杜天诺要订婚的事，闹得整个H市是沸沸扬扬，连带着余家也跟着折腾进去了，因此余家这面基本上没多少人，倒也方便了安和来去自如不会被人发现。 叶楠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眼睫轻颤了一瞬就恢复平静，喃喃出声道：“杀了…他们…我就能安全了。” 安和点头，“顾昱要订婚了，待会儿我送你过去，要做什么，小初心里是明白的。” 这样的人才最好掌控，也不会一味跟着你的思想走，况且莫初他小时候也跟着观察过，心中那份喜欢自然要比对楚安泽的要浓厚。 叶楠无声点了点头，眼眸中清澈一片，看似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眼瞳漆黑得幽暗，有些冷然的吓人。 安和很满意拍了拍叶楠的脑袋，注意了下外面的情况，紧接着就把人从余家弄出去了，却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余媛回到余家没有找到人，因此发了一通脾气，只是让她在意的是，竟然没有人看见叶楠出去，可是人就是不见了，叫余媛气闷得很，只好垂头丧气赶到订婚现场去，咬着牙盯着莫家的人。 赵愫霜虽说极其不喜欢杜天诺，可若是这样退缩在家里待着，她心头那口闷气也下不去，只好到现场来自己给自己找气受，面色很不好看坐在简洁却散发着温馨的房间中，顾振在一旁陪她。 “姐，你也别太生气了，昱儿向来不是那种做事冲动的人，恐怕他另有隐情吧！”赵菍霜也找不到话来安慰赵愫霜，只干巴巴说了这句话，就闷声皱眉。 余中也接了话头：“是啊，姐，为了一个外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就不好了，而且这只是订婚而已。” 或许是被余中最后面那句只是订婚而已戳中了心扉，让赵愫霜紧绷的脸色松了松，呼出一口气：“…是啊，还好只是订婚，但订婚之后不就是结婚了嘛，而且杜天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成了昱儿的人，一想到这里我这心就好像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得很。” 这个大家也不好说，只得纷纷闭上了嘴，让气氛一沉再沉。 余家和顾家那边的气氛不好，同样的莫家这面也是。 自从叶楠和莫云那件事之后，林曼就很少给莫云好脸色看，经常冷哼着不理会莫云，要么就直接无视掉他，让莫云很是无奈，但也拿林曼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脾气来。 对于杜天诺要和顾昱订婚的事，林曼心头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同意，但思来想去还是任由着杜天诺去了，可这心神一刻都得不到安宁，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妈，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诺儿和顾昱的订婚仪式，怎么愁成这样？还是说身体的哪里不舒服吗？”莫云手臂搭着一件白色西装外套推门走了进去，就见林曼眉头皱得死紧，快步上前询问道。 林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想要缓解一下那种心神不安的感觉，“没事，就是有些不安罢了，对了，外面情况怎么样了？诺儿呢？” 见林曼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莫云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面，笑容爬上嘴角，丝丝邪魅：“外面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至于诺儿那边有顾昱陪着呢，妈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曼很想说这不是操不操心的事儿，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得胡乱点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杜天诺几乎是压不住心中的喜悦，没想到她真的要和顾昱订婚，虽然距离她所想的差上了一大截，但未婚妻总比女朋友档次要高一点，要好听点。 而反观顾昱嘴角虽然上扬，勾带着迷人的弧度，可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中却一丁点儿喜悦之情都没有，沉寂得像一潭平静幽深的死水，连点涟漪都不曾起伏过。 “诺儿，我有点事先出去处理一下，你先补补妆。”顾昱看了眼手机，起身和杜天诺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杜天诺也没有想太多顾昱的此番行为，喜上眉梢，带着浓郁压不住的媚意自眼角扩散开来，抬手轻轻在小腹上摸了摸，眼眸陡然沉冷下来，让那精致的新娘妆容都添上了一丝阴寒的意味。 但，很快她脸上阴寒褪去，换上浅淡温柔的笑容，看着镜子中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自言自语道：“等到和顾昱订了婚，还担心这个干什么，然后再把小靳从周铭怀手中救出来，我还用得着看周铭怀的脸色生活嘛！” 可是一想到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那个小小软软的莫初时，脸色一下子阴冷下来，眼眸中更是翻腾着猩红如火的愤怒，胸口急剧起伏着，最后逐渐平复下来，嘴角带着不明以为的狠戾。 怕是那个叶楠活不过今天晚上了，只要她和秦羽一死，就不会有人拆穿她的身份了，她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和顾昱生活在一起，没有人时刻威胁着她了。 叶楠拍拍胀痛昏沉的脑袋，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时，眼角瞥见旁边好像坐了一个人，因为逆着光线，让叶楠的眼睛稍稍被灼痛，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那人是谁。 只是当那熟悉却冷漠的声线响起时，叶楠整个人都僵住了。 “叶楠，怎么，才刚爬完莫云的床，就又想来爬我的床，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叶楠瞳孔紧缩了下，拳头悄然捏紧，骨节稍稍泛着灰白色，猛然转过脑袋去看着坐在一边的男人— 白色剪裁得体的燕尾服，修长笔直的双腿被熨帖的白色西装裤包裹住，原本很是清俊温和的白色，穿在顾昱身上，不知为何，竟让叶楠觉得此时的顾昱反而比之前还要冷冽，无情。 “顾昱！！！” 一声饱含愤怒的声音从叶楠唇瓣中呼出，微白的脸色映衬着悄然红起来的眼眶，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倔强又惹人怜惜的模样，实在让人对她发不起脾气来，却着实让顾昱心中的火都被激了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嘛！”顾昱微微斜目过去，眼底一片淡漠的寒凉，全无半分温度可言，冷得叶楠的心尖儿都疼。 叶楠浑身发抖，紧紧咬住下唇，狠狠瞪着那边的顾昱，眼睛钻心地疼，差点没控制住让泪水滚落出来，吸了吸鼻子，声音轻轻问道：“顾昱，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语落，就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昱。 顾昱没有说话，可是态度已然表明了一切，让叶楠眸底逐渐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出来，声音哽咽嘶哑起来：“我知道了。” 一句知道让顾昱的心动摇了下，却下一瞬又坚决起来，“既然心里清楚，就不用问出来，让自己难堪了。” “难堪？”叶楠的声音略微尖锐起来，情绪也更加激动，三两步走到顾昱面前，一双莹润着水雾的眼睛直直对上他没有丝毫温度情绪的眼睛，低声吼道： “顾昱，在你心里，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笑话，而你正式将我变成这个笑话的人，也是让我难堪的人，你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说我。” “我豁出了一切，包括自尊去爱你，可是你给了我什么，顾昱你说啊！你给了我什么，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在我被设计陷害的时候，只要你开口，就可以改变我当初的情形，可是你没有，有的只是冷眼旁观，让人心寒。” 顾昱微微蹙眉，叶楠却笑了起来，视线软暖下来，但看在顾昱眼中却是那般的哀伤和绝望。 “你不是说我恶心嘛，那么大家就一起恶心好了。” 说着，俯下身去，双手捧住顾昱的脸，在男人还未做出反应来时，闭眼吻了下去，泪水也随之滑落下来，沾染在唇瓣上，渗透进唇缝中，让顾昱也尝到了那个中滋味— 苦涩，痛苦，以及蔓延开的绝望！ 那么深切，那么的叫人心底也跟着一颤。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订婚仪式被破坏，肖潇的死亡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炸响而起，叶楠抽离开顾昱的嘴唇，看着那不断流淌下来的红色液体，竟笑着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唇瓣上沾染到的血迹。 腥甜的味道却尝到了浅浅的苦涩，连带着心扉中也满是这种浓郁的苦味，散不去。 顾不上唇瓣上的疼痛，顾昱眼眸沉沉的看着似是要崩溃掉的叶楠，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叶楠，你疯了！” 低沉的声音满是顾昱生气的前兆，只是可惜叶楠压根就听不出来，或者又是她刻意去忽略掉了而已。 泪水止不住滚落下来，在古典精致的脸上滑出一道道透明的水痕，“我是疯了，从认识到自己喜欢并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疯得无药可救，明知道你心中有了喜欢的人，明知道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内心，顾昱，为什么要让我喜欢爱上你，如果不爱你的话，我就不会疯了，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为什么要给予我那些温柔温暖之后，又绝情的抽身而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等到的就是你要订婚的消息…” 这件事分不清叶楠和顾昱两人究竟是对还是错，或者两人都没有错，又或者两个人都错了。 但是事到如今，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了。 从顾昱决定要和杜天诺订婚的那一刻开始，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罅隙和矛盾不信任越来越大，再怎么伤心痛苦难过，也挽救不回什么了。 那边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找了过来，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便脸色一黑，一脚踹开了门，就看见顾昱和叶楠两人单独在一起。 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少许距离，却也还是让莫云怒色在眼底掠过：“叶楠，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嘛，还是让我莫家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才会彻底安分下来，你每次出现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叶楠看见踹门进来的人是莫云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但随后听见莫云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语，让心底最后一丝念想都随风湮灭，嘴角不自觉勾勒出冷讽的笑意： “那是因为有人总是没事找事，有人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才会让我的出现带不来一丁点儿好事，莫云，我会好好等着的，等着到时候到底是谁追究谁的责任。” 莫云之前踹门进来的动静太大了，导致赵愫霜等人都闻声过了来，见此场景都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 赵菍霜更是跑上前去，认真担忧看了一眼叶楠，见她面上多了一些红痕，愣了下，视线在顾昱和莫云之间来回流转着，眼眸逐渐阴冷下来。 莫云抱臂冷笑：“菍姨不用看我了，她那一巴掌可不是我打的，兴许是某人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昱才得到的一巴掌，啧啧，真是太解气了。” 叶楠脚下一个踉跄，面上却早已覆上一层浅薄的面具，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掩盖在下，身子却真实的反映出了她内心的哀凉，轻颤着让赵菍霜以为她伤到了哪里，于是冲着顾昱吼道：“昱儿，再怎么样也不能对楠楠动手啊，她是一个女孩子。” 话音才刚落下，只听莫云跟着插话说道：“是啊，一个不要脸面的女孩子，既然人家都不要脸了，我们还给她脸做什么。” 叶楠手心已然一片模糊的血色，眼底蒙上浅浅的水雾和薄红：“你给我闭嘴，是啊，我不要脸行了吧，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还有你何时给过我脸，每一次见面你都恨不得杀了我，说话更是阴阳怪气的，伙同那个贱人杜天诺私底下给我下过多少绊子，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要面上一副大义凛然，内心却仅做着龌蹉事的样子来教训我，莫云，我明确告诉你，莫家人和你永远都没有那个资格来教训我，尤其是你莫云。” 一句话让后面跟着过来的杜天诺脸色煞白下来，看向叶楠的视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手心中也渗出了不少汗水，唯恐叶楠说出事实，那她今天的订婚仪式就进行不下去了。 叶楠也看见了一身白色婚纱的杜天诺，看见她眸中掩饰不住地慌乱惊恐，以及一闪而过的恶毒时，轻轻勾起了唇瓣，却无半分丝毫笑意。 莫翰晖和林曼脸色也难看下来，“叶楠，先不说以前那些事，就说今天这事，你跑来诺儿的订婚仪式上来闹什么？” 后面有些话莫翰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大家心里面都有那个数。 莫家人联合起来欺负叶楠，赵菍霜不干了，“吼什么吼，若你你宝贝女儿真有那么好，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不好好多教教自己的女儿，反而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头上，你们莫家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余中拉了拉赵菍霜，示意今天是顾昱和杜天诺的订婚仪式，让她说话斟酌一点，不然把气氛闹僵了，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赵愫霜和顾振倒是没有多少表示，但看得出来他们对这场订婚仪式也是极度不满意，所以并没有出言偏帮那一方，只是从态度上来看，显然是无声站在赵菍霜这边，心里支持着的。 余媛和余明轩站在一起，没有准备插话的意思，余媛倒是笑着一张脸，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却突兀跳动起来，神思也微微有些恍惚，不知她在想什么。 顾昱始终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任由着他们将订婚仪式的气氛闹得僵硬，面上也无半分不满的神色，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哼，我看这订婚仪式也没法儿进行下去了，我也没那个心思参加，楠楠，余中，明轩和媛媛我们走，免得再待下去，指不定某些人会给我们脸色看呢！” 赵菍霜火大得很，拉着叶楠就朝着门口走去，那边的顾昱才幽幽开了口，让叶楠脚步顿了顿，“叶楠，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她来的话，肯定会有人汇报给他的，可一点消息都没听见，让顾昱不得不怀疑。 “目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至于我怎么进来的，这个你就管不着了，还是先想想你的订婚仪式怎么进行下去的好。”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只是在和杜天诺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停顿而下，嘴角上扬，压低了声音凑到杜天诺耳边说道：“杜天诺，你别太得意，今天不拆穿你，不代表着以后不会，今天我不出现，也会有别的人出现，想要你和顾昱订不了婚的人，不止我一个，周铭怀首当其冲，你说说看，这场订婚仪式中来的人会不会也有他呢！” 杜天诺面色几番变化，都被林曼等人看在了眼里，心下十分好奇叶楠究竟跟杜天诺说了什么，让她露出害怕惊惧的神色来，莫云脚步就要挪动，叶楠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清瘦坚决的背影。 果然如同叶楠说的那样，这场订婚仪式即使没有她的到来，也是进行不下去的，因为有人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例如周铭怀。 肯定会派人想方设法的去搅乱，虽然最后也把自个儿给搅进去了，但至少订婚仪式没有进行下去也是好的。 周铭怀得知后先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再是冷静下来：“安和那边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赵老爷子给弄出来了吧。” 安和让杜天诺想办法将赵老爷子弄出来，之前杜天诺一直都找不到办法，但是却利用了这次她和顾昱的订婚仪式，真的将人悄无声息给弄到了安和的手中，和唐唐关在了一起，接下来就要等叶楠和秦羽等人的到来了，到时候就真的精彩热闹了。 订婚仪式没有进行下去，杜天诺心中气炸了，一直在诅咒着叶楠，也在沉思着叶楠离去时说的话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这个周铭怀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她和顾昱结婚的事，不然今天也不会让人来搅局了。 叶楠最近很是暴躁，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却不得其所，让她饭也吃不下去，整日发呆和焦躁。 直到莫云的到来，本来她也是不想见的，可是从莫云嘴中吐露出来的名字硬生生让叶楠双脚钉在了原地，挪动不了半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叶楠扭过头，愤怒和担忧齐齐在眼眶中涌现，被莫云尽收眼底，面上带着莫测的笑意，头一次没有和叶楠唱反调，再次逐字逐句说了他刚才的话： “我说秦羽身边跟着的那个叫肖潇的男人死了，尸体抛到了郊外，被我的人捡回来的，现如今我就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或许是垃圾堆，又或者是焚烧炉中，我还让人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一看。” 说着，还很好心的摸出手机找到照片，举到叶楠眼前，让她好看个清楚。 “轰”地一声，叶楠脑海一片空白，后退了好几步，喃喃出声道：“不会的，不会的，肖潇身手那么好，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莫云耸耸肩，恶意笑道：“肖潇身手是挺不错的，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之前就受了伤，死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我再告诉你，是我告诉那些人他们的所在位置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只是可惜逃了两个，不过一个受了重伤，一个不知下落，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莫云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在乎。 可是叶楠却越听越觉得身心寒冷，看着眼前明明该是熟悉的人，可是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冷冽无情，让叶楠不断退后，嘴角颤动，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里泪水打着转儿，却不肯掉落。 莫云一定是骗她的，肯定是为了报复她之前出现破坏了杜天诺的订婚仪式，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她要去找到肖潇，找到小羽毛哥哥，找到商念，看到他们平安无事，要相信小羽毛哥哥… 对，要去找到他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熟悉且陌生，希望你不会后悔 看出叶楠心中所想，莫云勾唇一笑，声音有些怪异地冷然：“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就想去找他们，别傻了，指不定现在都只剩下两具尸骨了呢，又何必去触那个霉头，还有那些人既然能够将秦羽他们逼到这个份上，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叶楠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转身，一双幽冷含着浓烈的怨恨，以及几许失望的复杂情绪的眼眸，死死盯着莫云。 看得莫云眉峰蹙了蹙，有些想不明白叶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莫名得让他觉得心疼，和一丝心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很是平淡，与眼眸中那浓郁的黑暗冷冽不同，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她由心而发的绝望。 因为莫云要单独和叶楠谈谈，叶楠同意了。 赵菍霜纵使在外面担心得要命，也只能在门外转来转去的，一个劲儿问着余中是不是房中传来了什么声音，莫云会不会动手打叶楠之类的话。 余中一直在安慰着赵菍霜，让她冷静下来，只是那紧皱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心中些微的担忧。 莫云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余中在了解不过。 也是，能够和顾昱成为朋友的人，性子脾气能够好到哪里去，没有直接动手杀人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相比较起顾昱来说，莫云实在是太过暴力血腥的多，再加上叶楠最近情绪不稳，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激怒莫云呢。 “为什么…”莫云轻邪一笑：“叶楠，你倒是来说说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楠蠕动了下嘴角，眼底流露出来的自嘲和冷讽越来越多，就是不知道是针对莫云，还是针对她自己的，声音颤颤： “…就是为了一个杜天诺，你就要了肖潇他们的命，莫云你太可怕了，也太过冷漠绝情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让人泄露了肖潇他们的行踪，害得肖潇身亡，秦羽商念生死不明，那么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是吧！” 莫云但笑不语，可脸上的表情已然表明一切，让叶楠脑海中的神经一根根崩断开来。 “他们在哪里，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小羽毛哥哥他们究竟在哪里！！！” 崩溃之下，咆哮出声，嘶哑的嗓音不觉染上了几分冷意和绝望。 莫云盯着那边的叶楠，逐字逐句说道：“叶楠，你要好好记住，他们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他们其实是你害死的，而不是我，我顶多就是透露了他们的行踪而已，人可不是我杀死的。” 叶楠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倒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丝丝冷意让叶楠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瞬，眼神终还是有些恍惚的憎恨，低喃出声： “若不是你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他们又怎么会死，莫云你就是一个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虽然他们不是你亲手杀死的，却也因为你而死，你怎么能，怎么能…”害死他们。 叶楠突然觉得眼前的莫云太过可怕骇然，竟生生让她身体发起抖来，额头覆上了一层浅薄的汗水。 人之所以会变，完全是因为周边的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变，可是莫家又有什么事竟然会让莫云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明明眉眼还依稀可以看出儿时的痕迹，可是那落在眉眼间的冷酷残杀，让叶楠觉得陌生至极，好像从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有用见过这个人一般。 更别提儿时记忆中这个人对她的百般疼宠，皆都幻成海面泡沫，太阳跃出海平面，一切都消失得无踪无影。 “叶楠，再给你警告最后一次，不要试图妄想去破坏昱和诺儿之间的感情，不然肖潇的下场我可不敢保证会什么时候落在你身上，人总是要有个自知之明的。” “自知之明？”叶楠冷笑出声，面上满是冷漠的寒凉：“若顾昱和杜天诺之间的感情坚不可破，我的出现对他们根本就造成不了伤害，况且我和顾昱认识的时候，杜天诺可不在他身边，何来感情一说，而且，” 叶楠迷蒙着水眸看着莫云，“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我没有试图更别提妄想去破坏两人的感情，一直都是你的‘好妹妹’杜天诺在找我的麻烦，有很多事你们都很清楚吧，可是你们选择了沉默的默许，才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莫云气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稳，看着叶楠的视线恨不得徒手撕碎了她，“叶楠，别强词夺理了，诺儿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是她哥哥，自然要无条件的去支持她，保护她。” 儿时的百般疼宠，如今却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狼子野心的女人，让叶楠心头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丝快意。 “是么，所以为了她，你连你自己的原则都丢了，莫云你再也不是他了，再也不是那个人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对你还抱有什么希望呢，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叶楠摇晃了两下脑袋，脑子昏昏沉沉的就要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既然你不肯告诉我秦羽他们现在在哪儿，那么我就自己去找，是生是死看我自己的运气。” 莫云沉默看着叶楠摇晃且显得绝望哀伤的背影，心头一沉再沉，像是有什么在催促着他开口，“他们我确实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城郊，那里曾经是一处旅游度假村，不过后来因为死了人就荒废下来了。” 叶楠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说道：“即便是这样，莫云，你依旧害死了肖潇。” 莫云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叶楠逐渐离去的背影，以及门被摔上的声音，让莫云眼角氤氲开浅淡的寒意。 这样就信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音冷漠：“喂，人现在已经离开余家了，估计一个多小时后就会到达那旅游度假村，接下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我的忙已经帮完了，以后不要在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莫云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尽是不耐烦：“你们怎么对待她，那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安和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看着那边重伤却依旧保持清醒的秦羽，笑得一脸的温和无害，手指点开了免提，让莫云的声音流泻出来，听得秦羽和唐唐两人眉头高耸，眼中尽是冷光乍现。 赵赫毅不知道被安和注射了什么药水，到现在都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他胸膛还略微有起伏，秦羽和唐唐都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哦，这样啊，可是我担心追悔莫及的时候，现在反悔追回叶楠的话还来得及。”安和好心对莫云说道。 莫云和余家的人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不过却被余中给拉住了，又拿着手机，也不好拂开余中的手，只好无奈看着余中示意了下，余中才放过拉住他的手，看着莫云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追悔莫及？你是在说笑嘛，我说了，我巴不得叶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是生是死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就挂断了，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安和笑得一脸的和善温和，斜眼扫视了那边目露凶光的秦羽和唐唐，眼梢扬了扬，示意这话可不是他说出来的，而是莫初的亲哥哥莫云。 “好，真希望你以后还能漠不关心的说出这番话来，那么，再见，莫云！”挂断电话后，安和转头看着秦羽和唐唐，褪下脸上那张温和无害的面具，变得狂热病态，声音颤抖是压抑不住地兴奋与激动。 “秦羽，你算计了那么多，终究还是没有将莫云算计进去吧，不过这莫云心也真是够狠的啊，自个儿的亲妹妹都这么心狠的往死路上退，秦羽，你说以后要是莫云知道了一切，该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吧！” 秦羽双眸冒着怒火，想说什么，却因着嘴巴被贴上了胶带，无法开口，只能微微挪开了视线，不去看安和那张因为过度兴奋，而扭曲得狰狞的脸。 心中哀凉散开，不知是为叶楠，还是为死去的肖潇，亦或者是为了生死不明，下落不清的商念，还有或者是为了现在他们的自身安危，也有可能全都有，总之杂乱成了一团。 安和自顾自说了一堆，才好像恍然大悟拍了下脑子，“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呢，原来是忘了将你嘴上的胶布撕下来了，不过秦羽你也得好好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是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即便这里死了人，警察也不会发现的。” 所以我给你撕下胶布，你就给我安静一点儿。 秦羽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处境，不过却也不代表着他就会因此而屈服，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 更何况他的小初马上就要过来了，所以就算撑不住了，也要咬牙硬撑下去，看着他的小初平安无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不计一切手段活着 “安和，你他妈究竟想要做什么？”因为失血过多，秦羽的声音气势很足，就是音量微弱，带着丝丝喑哑，浑身狼狈不堪，沾满干涸不知是他还是旁人的血迹，有点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吓人得很。 可是能吓得了别人，却吓不到安和。 唐唐嘴上的胶布，安和也不厚此薄彼照样撕扯下来，同样给了他开口说话的自由。 “除了你想要引小初姐姐过来，还把赵赫毅抓过来干嘛，按道理来说赵赫毅对你来说一点话用处都没有的吧！” 唐唐这段时间受了很多的苦，原本圆嘟嘟的脸颊瘦削得很，也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那双漆黑幽暗的大眼睛在苍白的脸上更显突出，有丝幽冷的阴森在里面流转着。 安和怔愣了一瞬间，后收敛起脸上扭曲的疯狂，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两个人都问出了问题，可是我要先回答谁的问题好呢，干脆就先回答唐唐的吧，因为这个比较好回答一点，不过…” 这么一转折，鬼都知道安和接下来要说什么，秦羽眼眸黯淡了一瞬，似乎有些恍惚，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听辨不清安和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在心里面祈祷着叶楠那个傻丫头千万不要过来。 也不要让那个傻丫头看见他死在她眼前，那样的话傻丫头估计会哭得直接晕过去吧。 他舍不得傻丫头哭，一滴泪水都不可以流淌下来，可是，可是… 一切都晚了。 秦羽稍稍闭上了眼睛，不再去听那逐渐从远到近传来的熟悉声响，但内心却蓦然升腾出一丝浅暖的暖意，包裹着他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 “小羽毛哥哥！”叶楠拒绝了赵菍霜要送她过来的好意，自己打了辆车直接奔着这里就过来了，至于赵菍霜和余家那边，叶楠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了。 现在的她，满目满心里面只有那个坐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身上满是干涸血污的秦羽，让叶楠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嘴唇颤抖，那一句你没事吧怎么都问不出口。 “呵呵，真的来了。”安和凑到叶楠身边，笑得无害，笑得温和，笑得让人提不起任何一丝防备之心，“呐，莫初，你还记得我吧，上次还是我送你去的顾昱和杜天诺的订婚现场，只是可惜你竟然无意识中抵抗了我对你的催眠。” 叶楠的视线从秦羽和唐唐身上收回，但是眼角却落在了那边昏迷不醒的赵老爷子身上，瞳孔紧缩了下，咬牙看着安和，眸中情绪变化多端，让安和都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说莫初应该还记得他才对，为何却是这般表情。 “安和，或者应该要叫你安意。”一句话，足以表明叶楠还是记得安和的。 只是她后面叫出来的名字实在让安和感到不满，怒意爬上眼角，倒也难得没有对叶楠动手，只是淡淡看了叶楠一眼，就恢复了面上的浅笑：“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称而已，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你和我也差不多一样，是叶楠也是莫初，是莫初也是叶楠，无法改变。” 叶楠身子摇晃了下，眸中焦距扩散了下，却又很快凝聚起来，警惕防备看着笑得满面春风的安和，悄然后退了两三步，担心着急很明显在脸上流窜而过，但又不得不让自己镇定下来，“安意，你想要做什么？” 从看见安和的那一瞬间，叶楠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一个为她准备的陷阱，而从中牵线的人是她亲哥哥罢了。 心，有些寒意。 “想要做什么，莫初，你还不明白嘛，当初为你强行催眠的人是我的老师，我一直都想替他完成他的梦想，把你变成一个最完美最合格的双重人格，偶有缺陷才是最完美的，可是你一直都不听话，所以我只能这么做了。” 一听到强行催眠的时候，叶楠脸上快速滑过惊惧和惶恐，很明显的那段记忆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最想要去遗忘的，可是现在安和并不想如她的意，一次次的提醒她。 秦羽撑起目测了下距离，咬牙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一步，终是跑过来撞在安和身上，将人给撞到一边，自己也跟着倒在地上，血色溅了一地，盛放开火红色妖艳带着死亡的花朵。 “小初，小初，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个人也已经死了，他不会在强行催眠你了，不要害怕，有小羽毛哥哥在这里呢！听话啊~” 秦羽喘着粗气放缓了声音，轻声安慰叶楠，但是效果却不明显。 因为叶楠瞳孔不断扩大，充斥着惶然的惊惧和惶恐，脚步不稳地一直往后倒退着，直到绊倒了自己，才猛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却也是极快缩起双腿，双臂紧紧环住双膝，脸上眼中的惊恐之色，显而易见。 而再过来之前，在莫云那里也受了一通刺激，安和寥寥数语就再次深入叶楠的内心，一点点攻陷下去，直逼得她无路可逃，无路可退。 安和笑着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血迹和灰尘，蹲下身子替秦羽解开了绳子，笑容有些轻佻的邪恶，带着疯狂的扭曲，可是现在秦羽顾不上他，待双手绳索一松，就急忙爬到叶楠身边。 双臂展开将在轻轻颤抖，且在挣扎拒绝着他怀抱的人紧紧按在怀中，心疼自责怜惜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侧头轻吻不断落在她的发上，耳边。 “小初我是你的小羽毛哥哥，不要哭，不要怕，那些伤害你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能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有小羽毛哥哥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叶楠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滚落下来，四岁那年的记忆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充满美好的，也是残酷血腥的，是她最痛苦最惊恐的记忆，不愿意去回想起，哪怕记忆恢复了，她也在脑海中刻意忽略掉，但是安和的话却是瞬间让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心底充满了绝望和寒冷。 “小羽毛哥哥救我，小初怕，小初不要跟他们走，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一声声充斥着希翼，却夹杂着无限绝望哽咽的喊叫，让秦羽咬紧了下唇没有跟着叶楠一起哭出来。 倒是唐唐已经红了一双眼，双手在身后努力挣扎着，哪怕磨破了皮肉，剧痛漫遍四肢百骸也不在乎。 “小初小初小初，小羽毛哥哥在呢，没有人能够带走你的，谁也不行。”将一直往他怀中钻的人抱紧，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血腥扑鼻。 安和却一直站在一边好好看着，他只答应了处理掉秦羽等人，带走莫初，却也不会插手一些不必要的事，倒是心里面觉得这样一点点刺激叶楠比较好。 叶楠仿若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的只想往秦羽怀中钻，也不在乎鼻尖飘散着的浓郁血腥味，紧紧抱住秦羽不松手，“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小初好怕，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那一年秦羽是这么答应莫初的。 今日的秦羽也是这么答应叶楠的。 却再也实现不了对她的每一个承诺，只能以食言来收尾。 “秦羽，你要想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带走她，反而会连累她跟着你一起死，所以当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说出商念的下落，然后三个人一起死，我带走莫初，虽做不到像你那般纵容着她，但能够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安和看了一眼那边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赵赫毅，嘴角扬了扬，牵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二就是你们一起死，谁也不能活着逃出去。” 秦羽抱着叶楠的双臂紧了紧，面色难看得可怕：“恐怕你想要的不止如此吧！我可不认为周铭怀有足够的筹码，让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只为了要我们的命，只是为了带走小初这么简单。” 安和没有任何的意外，秦羽会这么敏锐察觉到，只是笑笑，双手插在兜中，“确实，我想要的并不止这些，不过那些筹码都比不上莫初一个人重要，你不知道我研究了那么久的时间，始终不得心理催眠的要领，寻来找去也只有莫初符合这个条件，当年她只有四岁，在经过清醒催眠之后都没有变成白痴或者是傻子，就足以表明她的精神很强。” 秦羽无言以对，只能咬着唇，脑海中在转动着，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安全将叶楠送出去，呕得他喉间一股腥甜涌上。 “小羽毛哥哥。”叶楠疑惑抬头看着秦羽，心头有丝不安的预感滑过，双手紧抱着秦羽不松开，指尖在剧烈颤抖着。 秦羽低下头轻笑着安抚着叶楠的情绪，“小初，要听话，要乖，也不要去害怕，因为有小羽毛哥哥在，小羽毛哥哥哪怕付出生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所以要好好的…” “活下去！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日后都要活下去，不计一切代价手段的活着。” 因为我想要你永远平安。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甘心又能如何 安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嗤出声，眼神轻蔑：“秦羽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楚嘛，纵使你的人现在已经和周铭怀的人对上了，但总归讨不到半分好，再加上你现在重伤，若不及时救治的话，只怕你还要死在唐唐前面。” 唐唐通红着一双眼，紧紧咬住下唇，恶狠狠盯着那边安和，“还没有到最后，谁生谁死还说不准呢！” 安和倒也不在意被唐唐呛了声，只是抬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眼角略弯，带着一股子天生的温柔暖意。 可他做出来的每一件事都和温柔搭不上边儿，甚至死在他手中的人，不比这些年来秦羽杀的人少，身上沾染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叶楠从秦羽怀中抬起脑袋来，对上了安和投递过来的视线，略微怔愣了瞬，迷蒙泪眼逐渐清晰起来，话音哽咽问道：“…安和，你刚才说什么？小羽毛哥哥…他…” 安和无视了秦羽怒火暴涨的双眸，径直走到两人面前，随后蹲下身子，温和的眼睛对上了叶楠还含着泪水的瞳眸，嘴角牵出淡淡然的弧度，说话声音很浅柔，“你没有听错，而且你也看到了，秦羽这一身的伤，是谁带给他的，想必莫云也已经透露给你了吧。” “前段时间我去找过他，直言说想要你们的命，那个时候他既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恐怕也是在犹豫的吧，不过今天他倒是把你给送过来了，若是以后得知他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上死路，你说他心中会不会很愧疚，很自责，很后悔呢？” 叶楠蔑然笑了笑，但是眼角泪水却也止不住滑落下来，心尖儿撕扯的痛。 安和这是在提醒她，害得肖潇死去，害得秦羽重伤，害得她现在踏上死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哥哥，莫云。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认为你们会把我才是莫初的真相去告诉莫家人，如果杜天诺不作的话，我想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是你们真的认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嘛，即便是要死，我也不可能抱着这个秘密一起死，你们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安和眼眸沉了沉，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推眼镜，推了个空，才蓦然回想起刚才他已经将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了。 “以前是年纪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才会任由着你们欺负，现在不同了，我可以有多种方法来证明我才是莫初，杜天诺哪怕伪装得再好，她也只是个冒牌货，是永远取代不了正牌存在的。” 终于安和脸上眼角的笑意逐渐沉冷下来，抬手猛然捏住了叶楠的下巴，阴森森说道： “莫初，这件事你想要怪到谁头上，我都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想明白了，这样做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秦羽拍开安和捏住叶楠下巴的手，心疼看着她下巴上那三道浅红的痕迹，粗喘着气说道： “怎么，有胆量做这些事，没有胆量来承担嘛，莫云是不知道小初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不知道，就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这么做，我很赞同小初的做法，让你们嚣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是该反击了。” 安和愣了愣，随即笑开：“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需要对你们太过客气了。” 随着安和话音才刚落下，就只见他双手拍了三下，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面冒出来多个身形高大，肌肉结实的男人，目光触及他们那一身的黑色，像是刺激到了叶楠，身子忍不住地一缩。 “除了莫初，这两人不留，至于赵老爷子嘛，现在还不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安和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决定了秦羽和唐唐的命运。 秦羽胸腔中传出来一阵阵的疼痛，却又强扯出一抹笑摸了摸叶楠的脑袋，清润的声线在叶楠耳边环绕着：“小初，待会儿想办法逃出去，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 叶楠握住秦羽冰凉沾染血腥的手，指尖发着颤，想要开口拒绝，却发现自己喉间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般，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乖，等我回来！” 俯下身，在叶楠眼角落下带有腥甜香味的一吻，笑容依旧温和灿烂。 但这一去，却再也回不来。 他始终食了言，只可恨上天待他的小初太过不公。 叶楠拼了命想要上前，想要阻止那些人落在秦羽和唐唐身体上的拳脚，却被安和钳制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任由泪水模糊视线，任由血色飞溅开来，在眼前形成片片炙热带着死亡气息的飞花。 “小羽毛哥哥，唐唐~安和，你放开我，放开！！！”叶楠扭头，面上怨恨且悲怆的神情落入安和眸中，他只是摇摇头，后在叶楠耳边说道：“莫初，好好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宛若镇定剂让叶楠瞬间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哭喊，只是微微垂下眼睫，遮掩住那些飞散开来的血水，滚烫灼热得似乎要刺伤她的双眼。 无形的一双大手紧紧扼制住她的咽喉，让她胸膛起伏过激，心脏刺痛着，呼吸不上来，明明耳边因为缺氧嗡嗡响着，却又那么清晰将那边拳头落在皮肉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收入耳底。 嘴唇微微颤抖着，毫无血色可言，现在叶楠已经分辨不情现如今这种状况她该去恨谁，该去怨谁，只想着究竟能有什么方法能够救秦羽和唐唐他们。 “安和，安意，我求求你，放过小羽毛哥哥和唐唐他们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放了他们。” 安和并不意外叶楠会开口求他，要是叶楠不开口的话，他才真的要感到奇怪呢。 不过有很多事，不会因为你主动低下头，开了口就能够改变的。 “莫初，谁也救不了他们，包括你！”一句话将叶楠所有的后路全都给堵死了，而安和这句话也在变相说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秦羽和唐唐终究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叶楠神情恍惚，眼底似乎有什么破碎开来，咬紧了唇瓣，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羽和唐唐两人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甚至秦羽为了唐唐挡了一刀，正中左胸膛，鲜血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呼吸一口，都是浓厚挥散不去的腥甜血腥味道，渗入叶楠的心脏一点点撕扯着她的心，痛得心脏要碎裂掉一般。 “啊~小羽毛哥哥~” 一声悲恸哭喊，伴随着那边的人倒下，浑身血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胸膛处很轻微的起伏着，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唐唐也想哭，可是现在的他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楠的挣扎越来越用力，最后干脆直接踹了安和小腿一脚，痛意让安和松开了钳制叶楠的手，就见叶楠踉跄了好几步，就跌跌撞撞朝着秦羽奔了过去，丝毫不在乎那些人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换成她。 噗通一声跪坐在秦羽跟前，手往前伸出，却不敢碰秦羽一下，生怕让他身上的伤口又加重。 但是看着秦羽左胸膛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眼泪顺着眼角潸然而下，流淌进了嘴里，无限苦涩和悲痛蔓延开来。 秦羽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但那一滴滴掉落在脸上的滚烫，还是让他浑浊的的脑海清晰了瞬。 费劲了力气抬起手来想要去触碰叶楠的脸颊，却因为力气不足，半途摔落下去被叶楠接住，然后像是看不见他手上的血迹，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泪水冲刷着他手上的血痕，但最后却与血色混合在一起，分辨不清，是泪水融合进了血水中，还是血水中包裹了泪水。 “不…哭…小羽毛…哥哥…没事的，只是血…流得…有点多了…而已…小羽毛哥哥…不疼的…” 叶楠看着都这样了还一直安慰着她的秦羽，喉间哽咽，泪水簌簌而下，却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将秦羽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仿若这样秦羽就不会离开她了一样。 安和摆手让那些人退到了一边，自己则是环抱双臂，冷冷看着这一幕。 若非想要彻底击溃叶楠的神经，他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弄这一出，不过看在秦羽都要死了的份上，就不打扰他们最后的临别话语时间了。 “傻丫头…不要哭了，你一哭啊…小羽毛哥哥这里就生疼，”秦羽本来还想指指自己胸膛的，但是抬不起手来，只得作罢，殊不知他这一举动被叶楠看在眼里，眼底层层朦胧水雾浮现上来，眼睫颤抖得厉害。 秦羽说得自己的鼻子也跟着发酸，犹记得当年初见莫初时，她还小小的软软的一个粉嫩团子，爱哭鼻子，被家人宠上了天，若不是有他护着，只怕这团子眼睛都要哭瞎了，命也丢了。 只是时光流逝，当年的小团子已经长大了，他却再也没有以后陪在她身边，去保护她，去疼宠着她了。 心里卷起一股不甘心。 可嘴角流泻出一丝苦笑，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他知道自己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于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奈涌上心头，让他眼前一阵模糊的晕眩。 第一百七十章 莫初你别自欺欺人了，燃烧 “我不哭，小初不哭，小初听小羽毛哥哥的话，不哭！”叶楠嘴上说着不哭，可是泪水依旧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掉落下来，落在秦羽的手背上和脸上，灼热的痛，烫得秦羽心脏一阵抽搐。 秦羽轻轻一笑，牵扯了嘴角的痛，有些扭曲狰狞，但是看在叶楠眼里却是那般的灿烂，“小初，答应小羽毛哥哥…一件事…” 叶楠点头：“小羽毛哥哥你说什么，小初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小初，不要离开我！ 像是没有听出叶楠的弦外之音似的，秦羽声音轻弱下去说道：“不要…去憎恨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莫云，是顾昱也好，我都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而让自己过得不开心，不快乐，去恨一个人只会让我的小初…小初痛苦，而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 叶楠死咬住唇瓣硬撑着不点头，不怨恨他们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莫云的关系，肖潇死了，商念重伤失踪，现在秦羽又要永远离开她，去往另一个世界，还牵连到了唐唐受这样的折磨和痛苦。 让她怎么可能不去怨恨他们，不怨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秦羽怎么会不知道叶楠心中在想什么，虽然有些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气息还是很容易分辨得出来的，心里哀叹着这个傻丫头又犯了倔，可到底还是心疼她。 “小…初，再怎么样莫云都是你哥哥，虽然…虽然我很讨厌他，可毕竟你们血脉相连，憎恨他，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小初，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尝试着去恨人，那样只会让你以后活得痛苦，让我担心你…还有就是….就是…”秦羽说到最后气息有些不稳，眼瞳涣散得眼中，眸底神采一点一点的在消失，贴在叶楠脸上的手心也逐渐冰冷下来，昭示着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叶楠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满脸泪痕和血迹，急忙点头应声道：“小羽毛哥哥，你不要再说了，小初答应你，答应你不去恨莫云，不去恨顾昱，不去怨恨每一个人，所以…所以求求你，不要离开小初，小初已经没有了莫云哥哥，不能再没有小羽毛哥哥你了，而且你也答应过我的，会永远陪在小初身边的，小羽毛哥哥你不能食言，求你了！！” 话语哽咽，带着无尽悲恸的哀求让秦羽涣散的眼眸，又重新凝聚起来，但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又散开，眸中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看得叶楠握着他手的指尖颤抖得厉害，害怕和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绝望是前所未有的。 秦羽到现在也才真正的明白安和的用意，但是现在才明白过来，也晚了。 想说什么，却察觉到体内生命气息不断消失，便知自己终归要死在这傻丫头眼前了。 “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你不能在骗我了，你说了这辈子都会陪在小初身边的，你说过会永远陪着小初的，你不能食言，你不能再…骗我了…小羽毛哥哥…你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着小初好不好，小初求你了，小羽毛哥哥…” “小初…不要哭，听话，乖啊，小羽毛哥哥…有点…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用尽全部力气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眼眸合上，原本紧紧贴在叶楠脸上的手也重重垂下，气息消失殆尽。 对不起了，这次小羽毛哥哥又对你食言了！ 本来不想死在你面前，让你伤心难过的，但是小羽毛哥哥还是没能做到，你不知道当看着你为我哭泣的那瞬间，其实我心里面是很开心的，但也是难过的，因为让你哭泣的人，是我。 小初，原谅小羽毛哥哥的自私，也请你好好快乐平安的活下去！ “不要~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你不要睡，不要睡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小初一个人，明明小初只有小羽毛哥哥你了，小羽毛…哥哥…啊~” 痛苦，悲恸，绝望齐齐涌上心头，望不到边际的黑暗重新笼罩在叶楠心里，让她的心扉痛得窒息，痛得有些要死掉的感觉。 从肖潇开始，其次是商念，再到现在的秦羽，莫云和顾昱这两人将她身边疼她爱她宠她的人，一个都不放过的处理掉，明明她什么都不求了，什么都不要了，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肖潇死了，小羽毛哥哥也死了，商念重伤失踪了，唐唐也受了伤，那么接下来会不会就是她了，但如果能够跟着肖潇和小羽毛哥哥一起死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心不会这么痛苦了。 痛苦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有些撕心裂肺的疼。 神情极其恍惚跪坐在秦羽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不松开，眼眶红肿，里面铺满了晶莹充斥着死寂的绝望泪水。 双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脸颊上也是惨白一片，但是左半边脸沾染到了秦羽手心中的血迹，与惨白的右半边脸形成了骇然的鲜明对比。 唐唐心中也是无望的绝望，但还是努力挪动着身子爬到了秦羽和叶楠身边，颤抖着手搭在了叶楠的手背上，似乎给她带去了无声的安慰，惹得叶楠好不容易敛住的泪水又悄无声息滑落下来。 嘴里尝到了泪水的咸涩苦味，嘶哑着声音道：“唐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对不起什么，叶楠不清楚不明白，但唐唐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没有出声打断叶楠的话语，静静听着她哽咽着说对不起，直到声音低缓下去，从无声的哭泣逐渐放开声音哭出来，委屈痛苦得指尖轻颤，眼睫微抖。 “小初姐姐，小初姐姐不哭，秦哥最舍不得看见你哭了，你这么一哭他肯定会很心疼的。” 唐唐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周铭怀那里受尽折磨，声带有些损伤，看见叶楠哭得好像下一秒要晕过去的模样，有些紧张和哀伤安慰着，却不知自己的眼眶也已经通红一片，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见秦羽死了，安和才抬了抬下巴，将手中一直捏着眼镜重新戴上，抬脚走到了叶楠和唐唐身边，看着警惕防备着他的唐唐，想也不想抬脚就要踹过去。 唐唐自知自己躲避不了，便咬牙准备挨下这一脚时，却不想被叶楠紧紧抱住他，替他承受了安和那一脚，可叶楠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只眼眶通红看着呆呆盯着她的唐唐，稍稍扬了唇：“我不能，再让你也有事了。” 那样的话，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 “莫初，你这是再激怒我。”安和怒了。 叶楠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将秦羽的尸体和重伤的唐唐挡在身后，眼角氤氲开淡淡的冰冷，“安和，安医生，安意，有本事你连我一起也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激怒你。” “你…” 知晓现在的叶楠心如死灰，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但安和心里还是莫名觉得很不爽，冷眼看着她身后的秦羽尸体，和唐唐，忽地一笑，有些惊艳，却邪恶鬼魅，“好好好，很好，莫初，这可是你逼我的。” 安和一连说了四个好字，但叶楠心头陡然浮现上不好的预感，转过身就要护住秦羽尸体和唐唐时，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拖走了秦羽的尸体，她的手指从秦羽指尖擦过，只来得及抱住唐唐。 唐唐猛然咳嗽起来，喉间压不住溢出腥甜的液体，却被他努力吞咽了回去，不能再在这个时候让小初姐姐担心了。 “安和，你又想要做什么，小羽毛哥哥已经死了，你还想对他做什么？？？”哽咽的咆哮只是让安和笑笑，抬起手，伸出食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 叶楠想要松开抱住唐唐的手，去拉住秦羽的手，可是她动不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能看着那些人没轻没重的将秦羽扔在地上，砸出砰地一声。 叶楠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却浑身颤抖。 安和唇边掀出一丝恶意满满的笑来：“莫初，我要你睁着眼睛好好看着秦羽是怎么尸骨无存的，我要你好好想明白到底是谁害得秦羽死无葬身之地的，是我，是顾昱，还是莫云。” 汽油挥发性的刺激味道让叶楠睁开了眼，唐唐也瞪大了眼眸，挣扎着要往秦羽那里爬过去，嘴角紧抿出一丝害怕的弧度。 “点火！” 仅仅两个字让叶楠脑海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开，站不起来就手脚并用要爬过去，可是才爬到一半就被人给拉住了，“不，不要~安和你不是人，你个畜生，不要烧掉小羽毛哥哥，他还没有死，还没有死！” “莫初，别自欺欺人了，秦羽已经死了，就死在你的眼前，是你的亲哥哥莫云泄露了他们的行踪，才会让周铭怀的人有机可趁，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顾昱已经调查到了周铭怀头上，你说今天我这番行动顾昱是知，还是不知呢！” 此时此刻的叶楠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安和说的话都被她自动过滤掉了。 现在眼中只剩下那绯红色的火焰在摇曳着，燃烧着，逐渐看不见秦羽的身体为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正持刀的人在身后 安和神情一直都很冷漠，温和的眼底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动，冷情得跟那金属器械一般，带着机制的冷冽。 而正在此时，那边一直被注射了安眠药水的赵赫毅醒了过来，脑子还有些晕乎，眼前模糊，耳边却隐约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鼻尖飘溢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什么东西被烧焦之后蔓延开的味道，十分不好闻。 叶楠手心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没有让哭声嚎啕出来，但泪水却是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而下，浸染着无尽数不清的悲伤与绝望。 火光映入眼底，带来的是焚烧一切的苦痛，无法去忘怀。 “莫初，你无法去改变这所发生的一切，哪怕你提前知晓了也没用，别忘了你的亲哥哥莫云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将对你所有的宠爱都转移到了杜天诺那个冒牌货的身上去了，你的存在无论是对于莫云还是杜天诺来说，都是十分碍眼的，莫云或许在你面前已经毫不掩饰表示想要你死的念头了吧！” 内心像是被大锤狠狠击打了一样，叶楠缓缓松开紧紧捂住嘴巴的手，却没有回头去看安和，“既然都想要我死，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弄出这么多的事来，又何必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安和依旧没有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生怕手底下看似妥协，实则倔强无边的叶楠冲到那火中去，那么他这些天来做的事就都白费了。 “我想这个问题你去问周铭怀会比较好，因为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为难人的问题，不过别人想要你死，我却不是这般想的。” 有些话安和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就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但叶楠也没有那个多的心思去琢磨安和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那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秦羽死了，这个最爱她最疼她的人死了，以这样的方式死在她的眼前，刺激着她脑海中每一根紧绷不已的神经，心脏痛得有些难受，可都比不上秦羽的死亡带给她的冲击和痛苦多。 不知道是不是那群人泼洒在秦羽身上的汽油溅到了别处，火星子也开始在别处窜开，肆意燃烧起来，黑烟滚滚，刺激性的味道钻入鼻尖，呛得人心肺都跟着紧缩起来，接二连三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安和皱皱眉头，瞪了一眼那边面色未改半分的高大男人，心中冷笑涟涟，周铭怀还真的是小看他了，不过这样的做法才符合他做事风格，若是这些人没有弄出一些“意外”来，他才真的要担心呢。 叶楠却好似感受不到那火光蔓延开来的灼热，依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秦羽那个方向看，眼眶中浮现上来的泪水还没有来得及掉落而下，就被蹿腾过来的大火蒸腾干涸，流不出半滴泪水。 唐唐受伤颇重，声带又遭受到刺激，现在咳嗽得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十分狼狈，再加上浓烟滚滚，抢走了空气中的氧气，让他整个人都呼吸困难起来，眼前模糊一片，苦笑一声，看来今天他是要跟着秦哥死在这里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秦哥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与其一个人死了孤孤单单的，还不如两个人一起。 赵赫毅还没有理清脑海中的思路，大火就已然烧到了他的脚边，皱皱眉头，努力撑着疲弱的身体挪开，看着那边被安和紧紧抓住不放的叶楠，以及倒在她身边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小伙子，联想刚才听到的话语，赵赫毅心头疑惑更甚。 莫初？ 不是莫家那小丫头片子嘛，又怎么会从安和嘴中吐出，而回话的人竟然不是杜天诺，而是那个清瘦却倔强异常的叶楠？ 还有就是安和不是顾家的私人医生嘛，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叶楠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从之前两人的谈话中，关系似乎很是熟稔，像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但为什么在顾家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是不敢？还是另有隐情？ 不过现下赵赫毅可没有那么多精神去想这么多，还是先逃出去再说，不然命没了，想多想少都没啥意义了。 安和扭着叶楠的手腕就要将人往外带去，而周铭怀派过来的人早就已经训练有序地退到了安全地势，叫安和眉宇间氤氲开淡淡的冷意，在心中冷哼一声没有多计较什么。 “莫初，跟我出去，再待下去，只有被烧死。”冷着声音的安和褪去那层温文尔雅的儒雅，变得有些狂热的狰狞，扭曲得可怕。 叶楠手腕被扭得一疼，痛呼声即将涌出唇瓣时，瞬间咬住了下唇将痛呼声都咽了回去，声音有些嘶哑的尖锐：“出去做什么，小羽毛哥哥又没有在外面，被烧死好啊，这样一来小羽毛哥哥一个人就不会觉得寂寞孤单了。” 安和一时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可怕，咬牙切齿道：“莫初，如果你不活着的话，谁替秦羽报仇，我充其量只是握在杀人手里的一把刀，可是真正持刀的人还躲藏在身后，你真的甘心看着秦羽死不瞑目嘛！” 这句话宛若一束炙热阳光直射进叶楠心中，让她浑身一震，咬牙看着那边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面色苍白却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一片，话音颤颤： “那又怎样，出去之后我还是我自己嘛，早就成为了你身边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情绪的人偶，报仇，哈哈，我能够找谁报仇，我亲哥哥莫云，还是我爱的人顾昱，安和你告诉我啊，这些人我能找谁报仇，你亦或者是周铭怀。” 安和噎住了。 可叶楠顾不上看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是盯着那个方向，眼神涣散继续说道：“呵呵，我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我自己心里面有数，莫云要我死，顾昱不愿意再看见我，我也不愿意看见你和周铭怀，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和死去，再无半分依靠，若真的替小羽毛哥哥报了仇，那我和莫云和你们又有什么区别。” 叶楠扬起了脑袋，眼里全是扭曲的憎恨和悲哀：“况且报了仇又能如何，小羽毛哥哥都回不来了。” 安和实在没有想到叶楠会倔成这个样子，正想着不管不顾将人打晕扛出去的时候，那边的唐唐突然脑海清醒过来，捂住嘴咳嗽道： “小初姐姐，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秦哥…生前那么喜欢你，肯定不愿意看见你…死在这里。” 叶楠看向唐唐，满身狼狈的血污，气息微弱，因为说话间呼吸进了不少黑色浓烟，导致他说完这番话，就咳嗽个不停，丝丝鲜红色血痕不断从他嘴角流淌而下，可是那双大大圆圆的眼睛明亮异常，看得叶楠都微微失了神。 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头。 唐唐说得对，小羽毛哥哥付出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她，她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话岂不是白费了小羽毛哥哥之前所做的事，还有死前… 咬牙想要挣脱开安和扭着她手腕的手时，就听见一声物体碰撞肉、体的声音，然后后背被反扭着的禁锢一松，叶楠得到了自由，回头就看见赵赫毅冲着她眨了眨眼：“丫头，趁现在火势不大，我们快出去吧！” 叶楠呆愣看着赵赫毅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没有任何迟疑地将手搭了上去，随后转身将地上站不起来的唐唐勉强搀扶起来，咬牙承受着唐唐压在她身上的全部重力，额头冒出来的汗水刚滚落下来，就被灼热所蒸发。 唐唐蠕动着嘴角想要叶楠放下他，一个人跑出去，但是看着叶楠咬牙坚持的侧脸，话到了喉头混合着腥甜一起吞回到了肚中，只得靠意志力强撑着挪动脚步，不让叶楠太辛苦。 赵赫毅也有些体力不支，但还是走过去和叶楠一人一边搀扶着唐唐，双腿有些颤抖的往外挪去。 不可否认的，赵赫毅很喜欢叶楠这个丫头，总觉得她待在身边啊，一天嘴都合不上，虽说近段时间传出很多不利于她的流言传闻和八卦视频，但也挡不住赵赫毅喜欢这丫头的心。 就是让赵赫毅觉得不满的是，顾振几次来到他那里，明里暗里说着叶楠的坏话，让他心中不渝，呵斥了一顿顾振才安静下来，现在想想只怕是顾振担心他会出手帮着叶楠这个小丫头。 其实他有那个心没有那个力啊，叶楠的事牵扯太多不说，再加上她身后隐隐有着多方势力在推波助澜，还未等他调查清楚，就被弄到这里来了。 一想到自己是为何来到这里的，赵赫毅眼眸中全是冰寒的凉意。 杜天诺，当真是很好啊！ “赵爷爷，要不你先出去吧！然后联系顾昱让他们过来接你。”叶楠实属不忍心赵赫毅走一步颤一步的模样，当下便开了口。 赵赫毅眼睛一瞪喝道：“叫什么赵爷爷，跟着昱儿那小子叫外公。” 叶楠怔了下，没改口：“赵爷爷，你快走吧，等下安和醒过来了，我们就都走不掉了。”她不想再因为她的关系，再有人死在她眼前了。 见叶楠不改口，赵赫毅也没有强求，倒是语重心长说道：“丫头啊，只要还有一丁点儿希望就别放弃，别看我一把年纪了，但身子骨还健朗着呢，安和那龟孙子他醒一次，我敲他一次，哼哼。” 叶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赵赫毅是在逞强，不过只是笑笑没有拆穿，咬着牙一步一个血印一直往外面挪。 就在生的曙光在前方时，身后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线： “想走出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扭曲的喜欢，这次事大了 叶楠三人等身形一顿，叶楠脸上不知该流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来，只是觉得这个安和当真是阴魂不散，被赵赫毅狠狠敲了那一下居然还能醒得这么快。 赵赫毅脸色也极其阴郁，刚想开口说让叶楠他们先走，他留下来拖着这个安和，叶楠已然松开了搀扶着唐唐的手，转过身，回头看着一脸诧异的赵赫毅，和满脸惊恐之色的唐唐笑道：“呐，外公，唐唐就拜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把他带出去，然后送他去医院，无论如何都请外公你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这一声外公让赵赫毅愣了愣，搀扶着唐唐的手紧了紧，干裂的嘴角抖了抖，却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叶楠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喊赵赫毅外公，实属是因为赵赫毅是顾家包括赵家第一个这么接纳自己的人，没有带上有色眼镜看自己，对自己还是同以往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眸中多了丝心疼，让叶楠内心微颤。 唐唐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强忍不住掉落下来，嘶哑着嗓音叫喊道：“小初姐姐，不要，唐唐不要离开小初姐姐。” 再怎么样，唐唐比叶楠小了两岁，肖潇和秦羽的相继离开，宛若两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商念重伤失踪，生死不明被他一直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在脸上。 但是此时此刻叶楠的一番却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泪溅落而出，也不知他突然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带动赵赫毅都跟着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子将人给死死拉住了。 安和捂着脑袋，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透而下，沾染了那张温和儒雅的脸，狰狞犹如地狱恶鬼，声音冷气嗖嗖的，“莫初，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离开这里，要死干脆我们陪着秦羽一起死，想必他也是十分欢喜看见你的。” 叶楠一步一步走向安和，面无表情，眼神出奇的冰冷：“安意，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偏偏要这么针对我，仅仅只是为了想要完成你老师的意愿？亦或者还有什么你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安和怔愣了一瞬间，脑袋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入了以往的回忆当中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叶楠身侧手中拿着的尖锐物件，这还是刚才赵赫毅塞到她手中的。 “从我被强行催眠的那天开始，你无时无刻不跟在我的身后，记录拍下我的一切举动，甚至于和杜天诺合作给我下绊子，恐吓我，给我带来数不清的害怕惊惧，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可悲可怜。” 安和眼睛一眯：“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可悲可怜？”至于听到叶楠承认说恨他的瞬间，心脏竟然隐隐刺疼起来，被他烦躁的给忽略了。 赵赫毅死拖着唐唐往外走，却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了一跤，连同唐唐一起摔在地上，火光窜过去点燃了赵赫毅的衣角，瞬间火焰大起来，看在叶楠眼里，心中着急。 “因为我…”猛然举起手中尖锐的物件就朝着安和心房刺过去，“要你下去给小羽毛哥哥做牛做马，没道理小羽毛哥哥死了，你这个捅了他一刀的人还活着。” 安和手一抬挡下了叶楠的这一击，嘴角习惯性地扬起轻蔑的弧度，却不想叶楠意不在此，而是步步紧逼将他推入火海当中，肆虐的火焰舔舐着他的背脊，灼伤了他的后背，想要扭转局势，却见叶楠脸上带着悲恸的笑意。 喉间一声不好还没有呐喊而出，整个人就仰面倒了下去，重重摔在了火海中。 胸膛上还趴着叶楠，想要伸手抱紧身上的人，可是到了最后，安和始终没能下得去这个手，微微合上眼眸，双手呈大字形摊开，任由火苗窜上来，灼烫的急剧痛苦使得安和脸上温和的表情扭曲了一个遍儿，终是没能保持住嘴角的笑意。 叶楠似乎是扭到了脚踝，痛得她脸色也跟着扭曲起来，刚想从安和身上起来时，就听到身下人开了口：“快走吧！一会儿火势蔓延…咳咳…起来，你也走不掉了，或许你说得很对…我就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人，” 明明心中欢喜着，却一次次借着他人之手去伤害她，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害怕惊恐时，多么想要放下手中的摄像机走过去，学着秦羽的样子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她。 可是她一看见他，就跟看见鬼似的，没有惊叫，但眼泪却扑簌簌掉下来，小小软软的身子团在一起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他，随后就低下头去无声哭泣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肩膀就一抖一抖的，可怜极了。 弄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清楚对她到底是因为老师的执着，还是因为自己心中那一丝对她放不下的执念。 但是现在这些话都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安和心中很是清楚，叶楠听见只会大肆嘲笑讥讽他，亦或者什么话都不说，就当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况且这些话说出来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因为喜欢她，因为得不到她，他就一步一步策划要毁了她，毁了她的名声清誉，明知道周铭怀对她起了杀心，是不可能让他平安带走她的，可他却依旧一意孤行— 终是落得这般下场，估计到了下面，秦羽会狠狠揍他一顿的吧。 他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的人，因为他，因为周铭怀的原因，将她弄到现在这般地步，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接二连三害死她身边的人，秦羽又怎么能够吞咽得下这口气。 叶楠难得沉寂了一下，直到火苗窜上手臂，带来阵阵炙热挠心的剧痛，她才恍惚回过神来，便看见安和眸中来不及收敛下去的心疼，和炙热疯狂的情愫。 皱皱眉从安和身上站了起来，摇晃了下身子，火势越来越大了，再不出去的话就可能永远都离不开了。 转身毫不犹豫一瘸一拐离开，但叶楠的话轻轻然传到了安和耳中：“安意，即便你死了，也无法磨灭掉你带给我的痛苦，和你满手的血腥罪孽。” 安和不在意笑笑，眼眸中神采逐渐涣散开来，血腥罪孽嘛，都已无所谓了。 倒是死前能够再次听见从她嘴中听到他以前的名字，也不错了。 现在场面极其混乱，等候在外面的人既没有接到安和的命令，也没有看见有人出来，便给周铭怀去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就让他们先回去，至于这边，等到火势逐渐弱下来，再派人过来寻找废墟中有没有叶楠的尸体就行了。 赵赫毅只怕自打落地以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对着想要过来搭把手的叶楠摆摆手，粗喘着起说道：“你还是先顾着唐唐吧，我走不动了，你赶紧的将人给弄出去，如果那个时候这间小破屋子还没垮掉的话，你再返回来救我也不迟。” 叶楠没有和赵赫毅多浪费时间，先是咬牙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唐唐，硬生生拖到了外面空地上，来不及去观察外面的情况，就又急急返回去。 浓密的烟雾越来越重，加上叶楠没有做任何防范措施，火舌添上她的胳膊腿脚，甚至是脸庞，均都带来火辣辣焦灼的痛楚，但她只是拧着眉头，手不断挥舞着眼前冒上来的烟雾，一边往赵赫毅的位置上挪。 却不想被她看见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那一声小心闪开怎么都喊不出来，只得强忍着脚踝的刺痛奔到赵赫毅身边，不顾自己双手会被烫伤，搬开压在赵赫毅身上的木头。 好不容易挪开那烧得滚烫的木头，叶楠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了，凭借着一股毅力才将昏迷过去的赵赫毅从火海中拉出来，两人一起跌在外面空地上，迎面扑来的热浪让叶楠浑身热烘烘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却一直咬牙强撑着将赵赫毅和自己，一点点远离那即将燃烧殆尽的屋子，以免木屋被烧毁，再次波及到他们的时候。 她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直到耳边传来汽车的声音，脑海中那根弦才陡然松懈下去，彻底晕了过去。 “…身上多处烧伤，不过不太严重，疤痕倒是会留下，不过等病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做激光手术祛除疤痕，但平常的饮食也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耳边似乎传来谁模糊的声音，知晓自己等人被救了，叶楠也不再坚持，放任自己陷入黑暗当中。 赵菍霜心疼又忧心忡忡轻抚着叶楠头顶缠绕着白色纱布，心中叹了口气。 人现在是没事了，可等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侄子和姐姐等就都不会放过她的。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最近是怎么了，处处都有人在针对着她，各种不好的事情接踵而来，以往的事顾昱可能不会跟叶楠计较什么。 但是这次出事的人是赵赫毅，他的外公，她的亲生父亲，只怕这次所有人的怒气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灭掉的。 “…等人好转一点，想办法送她离开这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挑衅找茬，叶楠醒了 赵菍霜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是怎样的心情，太阳穴前所未有的胀痛着，无奈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另外一个人情况怎么样了？” 唐唐的情况相比较于严重，失血过多，身上伤口多处感染化脓，胸前肋骨断了两根，一根直直穿透入心肺之间，只差一点这个人就抢救不过来了。 还有就是他吸入过多一氧化碳导致呼吸不畅，现在是完全倚靠着氧气罩生存下来的，也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语言，才道：“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缝合，感染化脓的伤口也得到适当的处理和消毒，倒是他胸前肋骨手术起来有些难度，不过手术部门那边已经在制定手术方案了，相信很对就有相对应的方案了。” 赵菍霜听后面上没有太大的喜怒，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等手术方案出来了，就给他做手术，不管怎么样，人终是要救的。” 医生点点头表示着附和，心里在不断感叹着大家族就是事情多，一桩接一桩的绯闻流传出来。 “找个护士过来守着她，人若是醒了，就立马通知我，记住只能告诉我一个人。”赵菍霜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医生道，回眸再次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眸光微闪。 赵赫毅突发脑血栓，陷入深度昏迷当中，医生得出结论：老爷子年纪大了，被注射过多安眠药水，给身体各部分机能带来负担，再加上吸收过多的一氧化碳才会造成当下这个局面，不过他们也尽力了，接下来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个叶楠还真是灾星转世，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还连累身边跟她接近的人，顾少你怎么就看上这种人了呢！”余媛轻讽出声，眼神蔑然。 顾昱冷然抬眸，凛然的视线落在余媛身上，让余媛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身体，怯怯闭上了嘴。 “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编排旁人，还不如好好想想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的后果是什么。” 顾昱很少会口头威胁人，因为他一般都是直接付诸行动的。 懒懒散散的模样也不会让人对他掉以轻心，很多事在他心里都是有底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罢了，千万不要存有侥幸心理认为他被瞒在鼓里，不然死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所以杜天诺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开口去诋毁叶楠，不过这个余媛还真的是被赵菍霜给宠坏了，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出口，也不怕此刻的顾昱剥了她的皮，只是— 杜天诺咬牙，眼睫垂落而下，掩去眸底冒出来的慌乱和恨意，安和这个没用的人为什么没有直接解决掉赵赫毅。 若是让他清醒过来的话，那么她就成为众矢之的了，看来到最后还是得她自己亲自出马。 “都跟我把嘴闭上，不想待在这里的直接滚出去。”赵愫霜沉着身影开了口，满脸的阴郁之色。 余媛挪动了下嘴巴，到底没敢在顾昱和赵愫霜两人同时发了话的时候开口，悻悻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余明轩身边。 顾振有心说上两句，但是气氛太过紧张和凝重，那些话全都堵塞在他的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赵菍霜眉宇间掩饰不住地疲惫，看见众人这般模样，嘴角动了动：“怎么一个个的垂头丧气，医生不都说了老爷子没什么大问题，只要精心照顾的话肯定还会有醒过来的机会的，耷拉着脸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心中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们心里面也是有数的，赵赫毅毕竟上了年纪，突发脑血栓就已经让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加上他身上多部分被不同程度的烧伤，烫伤，让他们如何不着急，不担心。 随后莫家人也都到了场，气氛随之变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知晓赵赫毅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的时候，林曼和莫翰晖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但也是衷心希望赵赫毅能够醒过来的。 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杜天诺眼眸中那极其细微的变化，只是被站在杜天诺正对面的艾安看了个一清二楚，浓黑的眉毛轻拧了起来，眼眸深处掠过几缕深深的疑惑。 似乎杜天诺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多了，这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本就是如此？ 倒是莫云视线在病房中扫视了一圈，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嗤讽。 赵菍霜注意到他这个举动，张口就要说话的时候，却不料还是晚了莫云一步，只听他道：“叶楠不在吗？该不会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躲起来了吧？” 众人均都无言了一阵，互相对视了眼。 “若是真心真意来看望我爸的，我们欢迎，若是来挑衅找茬的，就请你离开。”赵菍霜对待莫云根本就不讲究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本来大家心中都对这件事怀着莫大的怒火，现在在经过莫云这么一说，那还不得冲天啊，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就这么惹人厌。 林曼也皱起了眉头，低声呵道：“云儿。” 莫云耸耸肩膀，随即脸色猛然沉冷下来，气势凌人：“菍姨又何必给我戴上挑衅找茬这顶高帽子呢，再说了我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做什么，怎么她叶楠做出了这样的事，还不许旁人说上两句不是。” 赵菍霜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拔高到尖锐：“莫云你给我出去，一个外人而已凭什么插手来管这件事，你亲眼看到是楠楠做的了，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就是楠楠做的，如果没有就请你闭上嘴巴，不准再说什么污蔑楠楠的话来。” 还不待莫云开口，那边的赵菍霜突然轻笑出声，眼角上扬挑出一丝蔑意：“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了，貌似楠楠是在和你单独谈话之后才慌里慌张的跑出去了，也不要人跟着，随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莫云我很怀疑你的用意。” 余中眼眸中也带着对莫云明显的不赞同，揽紧了赵菍霜的肩臂，接过赵菍霜的话头道： “不仅如此，就在你们两人单独谈话的时候，房中还隐隐传来争吵的声音，莫云你到底跟叶楠说了什么，并且想必你也是知道叶楠精神状态不稳定，你还在昱儿订婚仪式过后去找她，怎么看都是你怀着不好的心思吧。” 赵菍霜夫妇三言两语就把矛头对准了莫云，不过莫云面上并无慌张，反而镇定如初，让林曼和莫翰晖有心想说两句，却发现不管话说不说，事情都是发生在自家儿子去找过叶楠谈话之后。 “那又怎么样？况且我只是和叶楠说了一会儿话，并没有胁迫她，她去对赵爷爷下手，即便有争吵声，又能说明些什么呢，或许是她叶楠心虚也说不定。” “莫云你…” 杜天诺在心里对莫云点了赞，眼眸中恶意越来越甚。 “要吵出去吵，会吵到外公休息的。”平静毫无起伏的声音淡淡然插了进来，全无违和感，却让还准备说些什么的莫云和赵菍霜同时闭上了嘴。 赵菍霜恶狠狠地瞪了眼莫云，却得到莫云一个浅淡的笑意时，心中气愤更甚。 顾振看了看莫云，再看看气得不行的赵菍霜，以及在轻声跟赵菍霜说着什么的余中，开了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云你还去找过叶楠，是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话要转述她而已。”转述告诉她，肖潇的死亡，商念和秦羽两人重伤，生死不明，仅此而已。 “什么话竟然会刺激得她和你争吵起来，我看并不是什么好话吧。”赵愫霜抬眸冷冰冰看着莫云。 这个莫云阴狠毒辣，叶楠有些事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连她也弄不明白了，莫云从哪儿来的对叶楠这么大的恨意。 恨不得想要她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阴冷模样。 “愫姨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去找来叶楠与我对峙。”话落，不在开口。 赵愫霜被莫云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给噎了下，抿紧了唇角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在追问下去莫云也不会开口说实话的。 正在此时，赵菍霜托医生给叶楠找的小护士敲门走了进来，满屋子人的视线纷纷都落在她身上，吓得她有些不知所措，满眼祈求的看着赵菍霜，引得赵菍霜顿时头疼，怕是叶楠醒了过来吧！ 不过也不知道悄悄寻个没人的时候再来告诉她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小护士是觉得他们家的事还不够乱是嘛！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吧，小姑！” 而且偏生在这个当头上，沉默寡言的顾昱又开了金口，让赵菍霜僵着张脸，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破罐子破摔让小护士有话就说。 小护士怯生生看了眼屋中的人，鼓起勇气看着赵菍霜说道：“余夫人，那个您要我照看的病人已经清醒过来了，您看…” 赵菍霜感受到这些人投递到她身上的视线，竟有些芒刺在背之痛，挥挥手先让小护士回去：“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她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莫云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哦得赵菍霜心中怄气不已，却偏偏碍于顾昱之前说的那番话，忍住心中怒火没有和莫云再次起了争执。 就连赵愫霜也没有继续开口询问下去，心中五味杂陈，不清楚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叶楠，故而沉默了下来。 余中是跟自家妻子站在一条线上的，自然不会蠢到去拆赵菍霜的台，轻拍着赵菍霜的后背帮她顺气，眼底压抑着浅浅的阴沉，今天这个事儿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恐怕有些人心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余明轩还在记恨着叶楠利用他母亲和赵愫霜对她的担忧，带走他母亲和赵愫霜的事，所以对于这次她对赵赫毅下手的事深信不疑，不过也了解当下的局势，要是他敢开口说话的话，绝对会被赵菍霜的视线射成筛子。 余媛倒是有心想要说叶楠的坏话，只是被察觉出她用意的余明轩拉了拉她的手，心中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驳回了余明轩的面子，将自己的怒火表现在了脸上。 林曼和莫翰晖都是外人，对这件事不好评价些什么，故而跟着杜天诺沉默下来。 艾安等人均都没有那个立场去说些什么，所以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赵菍霜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沉寂却凝重紧张的气氛，干脆一个甩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巴微抬：“别一个个面上都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们心里面在想什么，你们爱怎么沉默就怎么沉默吧，我去看楠楠了。” 说完，大步走出那令人沉抑的病房，随后跟着出来的是余中。 “菍霜，你这样有点冲动了。”余中话语很淡，也无指责之一，像是在诉说着无关紧要的事般。 赵菍霜一边往叶楠的病房走去，一边轻蔑说道：“反正在他们的眼里心中，我不就是一个做事易冲动的人嘛，这样一来不就正好符合了有些人心中所想，而且我也真的担心楠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会比较好。” “我跟你一同过去吧！”余中这样说道。 叶楠头昏脑涨坐在病床上，麻醉药效已经过去，所以身上灼热的疼痛刺激着她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痛觉传遍四肢百骸，心脏隐隐传来抽搐的疼痛，在提醒着她之前所发生的的一切，脸色唰地惨白下来。 双手上缠满了白色渗透出丝丝黄色药水的纱布，些微刺痛，如火灼烧般。 “…楠楠，你觉得怎么样了？身上还有疼痛的地方吗？”看到伤成这样的叶楠，赵菍霜心中说不心疼都是假的，虽有些复情绪，可看见她身上这些伤痕都化为乌有，随风而去了。 叶楠闻声望过去，看见赵菍霜一脸心疼之意朝着她走过来，那一瞬间，心里面的委屈痛苦到达临界点，未语泪先流。 吓了一跳赵菍霜，一怔过后，赶忙走了过去，在叶楠床边坐下，想要伸手去抱住叶楠时，却发觉她身上大伤小伤都是伤，怕自己没个注意又弄疼了她的时候，只得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啊，不哭，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我让医生过来再给你打一针止痛的啊！” 叶楠泣不成声摇头说道：“伤口…不疼…”就是心里面疼得厉害。 若是心疼也能打上一针止痛针的话，那么她极其愿意挨上几针来暂时压下心中这不能呼吸的痛。 “伤口不疼？”赵菍霜一头雾水看着泣不成声的叶楠，陡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没再开口问了。 泪水一滴滴浸染湿透了绷带，脸上一些伤口上的药水被泪水冲刷而去，酸涩的泪水反而让脸上的伤口更疼了。 “叶楠，还有脸哭呢！”莫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激得叶楠浑身一颤，面上浮现出压制不住的怒火。 猛然抬起头来，也顾不得撞到了赵菍霜的下巴，顾不上传来的痛楚，双眸冒着熊熊怒火瞪着那漫不经心站在门边的人，拔高了声线尖锐叫道：“莫云，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一看见莫云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肖潇惨死的模样，以及秦羽死在她眼前再被一场大火焚烧得干净的记忆，痛得胸腔闷闷的。 那种郁闷，那种痛楚发泄不出来，只能积郁在心房当中，委屈痛苦悲伤绝望只有她自己明白知道，只有她自己将这些苦痛都一一尝了个遍，眼前的人是她的兄长，却更是将这些痛苦带给她的人。 莫云扬起唇瓣笑了笑，很满意看着叶楠满身狼狈，“我正好与你相反，我很乐意一辈子都看见你。”因为这样会一直刺激着叶楠想起之前所发生的的事，一点一点的黑暗和崩溃吞噬着她的内心，她的灵魂。 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是他最乐意看到的。 赵菍霜蹙眉十分不满说道：“莫云你还是离开这里，没听见楠楠说不愿意看见你嘛，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莫云笑得邪气：“自然是过来看看病人的啊，我能做什么！” 叶楠浑身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被莫云给气的，“现在你也看到了，你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不想去看见，也不愿意去看见此时此刻的莫云，只会加深她心中的绝望和悲伤，忍不住地去憎恨莫云，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眼眸深处的恨意和怒火不加掩饰看向莫云，声音几乎已经变了调子：“肖潇死了，小羽毛哥哥也死了，商念不见了，唐唐重伤住院生死未仆，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莫云，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愿意看到的嘛，又何必假意惺惺借着看望病人的借口，来看我笑话。” 余中和赵菍霜神色一凛，互看了一眼。 原来竟是这个样子的。 “笑话？”莫云嗤嘲勾起了嘴角，神情倨傲：“叶楠，你未必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们死了那只能怪他们自己实力不济，伤了那就更怨不到我头上来了，至于你嘛，虽然很想过要你死，但是看着你这个样子，我改变主意了，或许对现在的你来说，活着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叶楠一口气堵在了咽喉处，心脏更是快速跳动着，抽搐得痉挛，面上惨白毫无血色可言，无声的剧痛在四肢流窜着，眼中有些陌生的恍惚，随后扯开唇角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莫云啊莫云，你还真是为了杜天诺，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在你心里面杜天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跟你脚边的草没什么两样吧，想要我们生就生，想要我们死也十分容易，对吧！” 莫云轻笑着点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和叶楠的对话被余中和赵菍霜所听见。 叶楠唇角动动，眼眶中泪水氤氲，却没有流淌下来，“莫云你还是无情得可怕，无情得冷血。” 一时间病房中只剩下叶楠轻轻的笑声，带着悲伤的绝望和失望扩散开来，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还要痛苦。 随后笑声停下，冰冷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莫云，眸中是扭曲的痛苦恨意。 这人是她的亲生哥哥，儿时对她千般疼宠，百般纵容，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可是转眼间，这人身边出现了取代她位置的妹妹，夺走了她的宠爱与纵容，也步步为营夺走了她身边那些爱她的人的命。 眼眶中盈满的泪水终是滚落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手上缠绕着的绷带上，嘶哑着嗓音问道赵菍霜：“菍姨，赵…爷爷他怎么样了？” 犹记得她昏迷过去的时候，赵赫毅就已经晕过去了，就是不知道他身上的伤现在如何了？有没有伤到背脊之类的。 话一出，场面陷入了诡谲的沉默。 赵菍霜神色有些古怪回道：“…他…有些不好….”至于不好到哪里，赵菍霜并没有直着明说，她是怕叶楠心中愧疚自责。 莫云插了嘴直言说道：“菍姨，既然你不好开口，那么就我来说好了，”说着顿了顿，对上了叶楠充满疑惑的眼睛，“赵爷爷突发脑血栓，中风陷入深度昏迷，还因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导致声带受损，日后能不能醒过来，能不能开口说话都是一个极大的问题，这些叶楠你知道嘛，你能负得起责吗？” 一字一句砸晕了叶楠，眼睫微颤，嘴唇开开合合始终没有说出话来，身体陡然松懈下去，瘫软在赵菍霜怀中，随后又打起精神来问道：“…菍姨，那跟我和赵爷爷一起被送进来的人呢？唐唐，唐唐他又怎么样了？” 这次是余中回答叶楠的，“唐唐？你是说那个生了张娃娃脸的小孩儿嘛，现在估计还在手术室里面，情况不容乐观。” 叶楠呼吸一滞，惨白的嘴唇颤颤，眼里涌现出来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随即大力挣扎着要下地，赵菍霜都抱不住她，只能紧张喊道：“楠楠，楠楠，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开口跟菍姨说一声，菍姨帮你去做。” “我要去守着唐唐，他不能再有事了。”商念失踪目前还不见踪影，所以她身边现在只剩下唐唐了，她要去手术室门口等着，好随时随地知晓唐唐的情况，不能这样待在病房中干等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幸存的唯一的家人 “楠楠，你别激动，干脆这样好不好，菍姨让余中去手术室门口等候着，只要那个唐唐有消息了，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赵菍霜按住叶楠的肩膀，企图将她制住。 但她没有想到叶楠得挣扎这么大力，竟然让她都没有按住，还差点和叶楠两人一同从病床上摔下去，余中眼疾手快将赵菍霜扶住，那边的叶楠趁机从病床上滑了下去，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还没站稳就要往门口走去。 顾帆小幽两人在赵赫毅身边守着，赵愫霜等人便朝着叶楠的病房走来，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这是怎么回事…”赵愫霜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叶楠隐隐压抑的哭泣声，被赵菍霜紧紧给抱住，不让她往外面走，嘴上还一个劲儿安慰道： “楠楠听话，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去什么手术室门口守着啊，等你好了，你就是天天蹲在唐唐的病床前我也不会拦着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伤。” 叶楠挣扎不休，眼里瞳孔呈现涣散：“菍姨，我求求你让我去好不好，我要守着唐唐平安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不然我会心不安的，菍姨！” 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额头上，脸上，手上都被缠绕着厚重的纱布，泪水冲刷着惨白的脸颊，面上痛苦之色彰显无遗。 那种不能言说明了的绝望，那种失去对生的死寂震撼了赵愫霜的心灵，半响都没有走进去。 纵使她心中也充满了对赵赫毅的内疚，但始终抵不上对唐唐的，因为赵赫毅身边还有着赵愫霜顾昱等人，可是她和唐唐两人只有彼此，如果现在不去的话，叶楠会悔恨终生的。 赵菍霜额头渗出了汗水，看见赵愫霜站在门边的时候赶紧叫道：“姐，姐，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楠楠啊，她死活都不听要去手术室门口守着那个唐唐。” 赵愫霜掩饰去心底最真实的反应，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走都叶楠面前，抬手抚上了她满是泪痕湿润的脸，两者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冰凉与温热相互碰撞着，均让叶楠和赵愫霜同时一震。 叶楠的情绪也稍微安静了下来，只是默默抽噎着。 “楠楠，回床上躺着，唐唐那边我让人去守着，不会有事的。” 叶楠倔强摇头，泪眼朦胧抬头看着赵愫霜，“不，我要亲自去守着唐唐，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因为不管说得再多，她也不会听的。 她现在觉得只有靠近唐唐身边多一点，才会感觉到些许的安全。 “楠楠！！”赵愫霜生气了，“我都说了那个唐唐是不会有事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再说了你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你去了能够干嘛，还不是一样在外面干着急，现在养好你身体上的伤才会最重要的。” “最重要？”叶楠轻嗤出声，笑意嘲讽：“现在对我来说，唐唐才是最重要的，即便到了手术室外面也是干着急，但离唐唐是最近的。” 赵愫霜哽了下，最后还是缓和下语气苦口婆心劝道：“楠楠，再怎么样你得多为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多着想才是，你拖着这样的身体跑到手术室门口去，你让我们怎么想，还有就是你的身体能够支撑得住手术结束嘛！所以还是好好休养啊！” “如果真的为我着想，担心我的话就不要拦着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唐唐现在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叶楠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喉间声带一阵阵的刺痛着，“愫姨，肖潇死了，小羽毛哥哥也死了，商念身受重伤不知所踪，现在只剩下唐唐陪着我了，他们对我而言都是家人，当你的家人接二连三遭遇不幸离去时，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待在病房里面，就算唐唐今天没能挨过去，我也要守在外面。” 顾昱心头一震，秦羽死了？ “如果…如果当初我要是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我肯定不会留下来的，哪怕舍弃掉我爱的人，舍弃掉你们这些心疼我的人，我也要和他们离开H市，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叶楠最后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而顾昱也没有想到叶楠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出来，只是可惜只是一番假设，并没有发生。 但也是这番假设的没有发生，她才痛苦成这个样子，满脸的痛不欲生，眼底是扭曲的恨意，不知道是针对在场的谁。 但很显然的，赵愫霜还没有从叶楠上一番话中走出来，低头看着叶楠眼中止不住地泪水滚落下来，心酸疼着：“…楠楠，楠楠…”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无用的，那样只会让叶楠更痛苦。 可这个时候总是会有那么一个凉薄的人开了口，说出更加刻薄的话语来：“若你当真能够舍弃得掉喜欢的人，不用秦羽他们的出现，你早就心灰意冷离开这座城市了，并不需要什么契机与借口。” “莫云，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赵菍霜狠狠瞪过去。 叶楠平复下胸腔中过度起伏的情绪，就听见莫云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开口堵了回去：“呵呵，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以你的性子，只怕我离开了这座城市你也不会让我继续活着的吧，好像想来想去结局都不会改变，只是，我还活着，肖潇他们都死了。” “那还真是遗憾！”莫云以笑回应。 叶楠吸了吸鼻子，视线往门口扫去，不期然对上一双漆黑幽邃宛若浩瀚深海的眼睛，点点冷冽在里面点缀着，丝丝缕缕冰冻着她的心，可是已经疼了这么多回，早就已经麻木冷然了。 顾振皱着眉头看看叶楠，再看看身边的顾昱，咳嗽了一声，声音浑厚，但语气很是不渝：“叶楠，事到如今你还有话好说的？” 叶楠收回视线，眼底最初的悸动已然恢复如初，看着顾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顾伯伯想要我说什么，也要等到唐唐平安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再说，到时候一定会是你们所有人都想听到的答案，我这样回答你们可都满意了，既然满意了，现在就让开。” 陡然提高的声音叫在场的人都蹙起了眉头，赵愫霜还想劝说什么，都被余中给拉住了。 “楠楠，你到底听不听话的？”赵愫霜很清楚的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轻微颤抖着，叶楠呼出来的气息滚烫灼热，不用看都知道她这是发热了，再不好好躺下休息输液的话，肯定会体力不支晕倒过去的。 叶楠没有说话，只是面上的坚决谁都看得出来。 赵愫霜气得浑身都发抖，却也无可奈何一点一点松开搀扶她的手，低头看见她赤足踉踉跄跄行走着，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楠楠，穿上拖鞋再过去吧！左右也不差这两分钟。” 没成想叶楠根本就没有听见，耳边嗡嗡炸响着，纷杂一片，压根就听不清楚旁人说了些什么。 至于身体上的痛从最初的不能忍耐，到现在的麻木，感受不到一点痛楚，脚底蔓延上来的凉意倒是让她的脑海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状态，不至于还没有走出病房就晕倒过去。 在走到顾昱身边时，某人终于看不过去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看似力道极重却也是控制了力道，不会抓疼了叶楠。 杜天诺看到这一幕，眼里就差喷火了，强忍着没扑过去撕烂叶楠那张楚楚可怜，到处招人的脸。 但也还是心中害怕着叶楠破罐子破摔说出一切，虽莫云等人不至于会相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谁知道莫云他们以后会不会再次验DNA。 叶楠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下，可顾昱却很清晰感受到了，想说什么却被叶楠接下来的冷言冷语给打断了：“顾昱，放手，有些话我没有说出来，并不代表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早就调查到周家头上去了吧，却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你真是好心性。” 一句话逼得顾昱抓住她的手缓缓松开来，定定看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可你知不知道我外公也差点折在里面，现在他就那样依靠着氧气罩等医疗器械生存下来，这件事你又该怎么跟我解释，别忘了出事的时候你也在那里。” 叶楠哑口无言，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可在对上顾昱那双比莫云还要冷冽上百倍的眼眸时，什么也不想说了。 眼见着叶楠沉默下去，顾昱继续说道：“你看连这件事你都解释不了，又能代表着你知道些什么，况且有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叶楠干脆你来告诉我，你为何知道我在调查周家，而且你身边的那个秦羽貌似就知道不少关于周家的事，只是可惜他死了，不然我还想知道得再详细一点。” 死这个字现在一直在崩着叶楠的神经，听见顾昱这么说，立马就火了。 “小羽毛哥哥的死顾昱你也要占一半的责任，而且想要知道关于周家的事，不一定要从小羽毛哥哥身上知道，你身边的人可知道得不少，你找那人去问不就更方便快捷嘛，不过我想那个人肯定不愿意说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遇见你不是最大的错误 杜天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出现，可是内心一直恨不得想要扑上前去掐死叶楠了，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起这件事。 倒是这些日子叶楠一点作为都没有，反倒让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叶楠并不仅仅只是叶楠这个简单，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莫初，她曾经最羡慕嫉妒恨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捅出真相，对她来说是很不利的。 想要插话的瞬间，就被旁边窜过来的人给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莫翰晖拉住了她，从始至终顾昱都没有往她这里看上一样，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发寒。 余媛咯咯一笑：“叶楠你这样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我从医生那里得知了那个叫唐唐的情况，极其不好，反正左右也活不了了，还不如干脆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再离开。” “余媛闭上你那张臭嘴，我不准你诅咒唐唐，唐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绕过顾昱就要离开病房，眼眶酸胀得阻止不了滚烫的液体滑落下来。 倒是余明轩先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将余媛拉回到赵菍霜身边：“媛媛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去捣乱了，”免得咱妈生气。 最后一句话余明轩并没有明着说出来，他以为余媛会听出他话外之音的，可是余媛现在已经疯魔了，曾经她极度肖想过顾昱，可是偏偏被叶楠得到了手，虽然没有正式的身份，可是顾昱眼中对她的怜惜都是实打实的，让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不挑拨一下两人之间岌岌可危得关系，还更待何时。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丝希望了，那就干脆大家都别想得到好了。 大力甩开余明轩的手，冲着叶楠离开的背影狠狠咒道：“叶楠你偏不让我说，我就偏要说，那个唐唐我看是凶多吉少了，失血过多，胸前肋骨穿透心肺而过，还要加上伤口二次感染化脓，叶楠，你真以为这个唐唐命大能够从手术台上捡回来一条命嘛，别傻了，那都是骗你的。” 果不其然，余媛看到叶楠背影狠狠颤了一下，心中大感愉快，得意洋洋的，可还未等她再说什么，一个狠狠的巴掌落在她脸上，打得她倒退了两步，嘴里面都尝到了血腥味，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既然你舅舅他们都看不住你，我看干脆从明儿个开始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待着吧，还真敢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些年我真的是白白养你了，既然喜欢胡言乱语那你就去精神病院里面胡言乱语说个够本吧！” 赵菍霜真的是被余媛给气坏了，面红耳赤的。 余明轩和余中急忙上前去劝赵菍霜，都没用。 余媛也被赵菍霜给打蒙了，但很快就红了双眼，指控道：“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总是向着叶楠，她做出那么多丢人不要脸的事，现在更是害得外公都变成这样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还护着她，那是不是有一天她把你们全都给杀了，你们也还笑着让她杀啊！” “你给我住口，我没你这样的女儿。”赵菍霜胸口闷闷发疼着，恨铁不成钢看着余媛，明明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乖巧得可爱，可是现在却是可怕得让赵菍霜陌生。 余媛也和赵菍霜杠上了：“我不住口，妈你不觉得你太偏心了嘛，她叶楠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一次次的说原谅，哪怕是顾昱他也一直在默认原谅着叶楠的所作所为，可是我呢，我只是伤害了她一次，你们就这样对我，要不要这么区别待遇啊！” 顾昱眼神一凛，直直射向余媛。 余媛硬着头皮顶着顾昱带给她的迫压，眼泪唰唰流淌下来，“我就知道顾昱你心中一直喜欢的人是叶楠，什么杜天诺都只不过是你的幌子而已，若是真的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一次次容忍她触犯你的禁忌，又怎么会一次次将她带在身边给她宠爱，你一次次让步让叶楠走进你的心里，所谓的怜惜同情不过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罢了。” 一番话震得所有人半响都回不过神来，眼珠子呆呆从叶楠和顾昱身上掠过。 顾昱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看着余媛冷笑：“说得倒是挺欢快的啊！我现在突然觉得姑姑提议送你去精神病院这个想法不错，干脆不用明天了，也不用劳烦姑姑姑父受累送你去精神病院，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H市最好的精神病院。” 余媛这下是真的慌了，若是赵菍霜说出这番话的话，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话若是从顾昱口中说出来的，那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顾昱，不不不，顾少我知道错了，我刚才都是乱说的，你不要当真，我….我只是嫉妒叶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求你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会疯的。”泪水肆意流淌而下，余媛试图用眼泪去博取顾昱心中的怜惜，但是拿书那个冰冷的眼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而那边才走开没多远的叶楠突然转过身来，先是看看抽泣的余媛，再看看冷着个脸，气势凌人的顾昱，抿唇轻笑出声，将众人的视线都拉到了她身上，“顾昱，现在我也才终于明白过来，你我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了，也怪不得会存在这么多的问题。” “顾昱，我最大的错误，不是遇见你，而是在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况下，还继续对你心存幻想，这才是我犯下最大的错误！” 顾昱幽幽看着叶楠，眼角虽然有些湿润，但是那双莹润着泪光的眼眸却是晶亮晶亮的，闪烁着死寂的光芒，好像从这一句话之后，两人之间本就不牢靠的绳索彻彻底底的断开，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小楠！”一道虚弱却十分耳熟的声线宛若平地惊雷炸响在耳边，震得叶楠身子一僵，迟迟没有回过头去看来人。 直到那人缓步走进，才抑制不住裂开了嘴角，转过身看也不看扑进那人怀中，没有任何形象的痛哭出来。 “商念，商念，商念，小羽毛哥哥他…”叶楠说不出来了，秦羽的死是她心头不可言喻的痛，除了跟在秦羽身边的人没有人会知道，秦羽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家人那么简单，还有着更多的感情在里面。 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浓烈；不是亲情却更胜亲情。 可是现在这人却死了，永远的离开了她所看不见的世界。 商念惨白着一张比叶楠好看不到哪儿去的脸，展开双臂轻轻将人抱在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在她耳边说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不过小羽可不愿意也舍不得看见你这般为他哭泣，他会很心疼的。” 不说还好，一说叶楠哭得更加厉害了，像是要把心中所隐藏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哭诉出来。 “既然…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明明说好了这一辈子都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为什么…在答应了我之后，食了言，明知道我会哭我会伤心我会难过，但他还是离开了。” “我也舍不得小羽毛哥哥的….的离开，可…”他还是走了，笑着离开的，她连他的尸体都没能保住。 商念也心痛，肖潇是第一个死去的，秦羽是第二个，虽未亲眼所见，但也难挡内心深处冒出来的酸楚疼痛，再者就是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的唐唐，说起来商念心中也是悲伤的。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叶楠对秦羽的感情深厚，那都是因为小时候在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秦羽一手将她护着的，变着花样儿宠着，可以说秦羽是给了叶楠第二条生命的人，让她突然接受秦羽的死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还记得小羽跟你说什么了嘛！”商念稍稍压下胸腔中的难过，“他说，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怕你被人欺负，怕你被人骗了都还不知道，也害怕你哭，害怕你受伤，害怕你痛得蜷缩起身子只能自己一个人忍受着，他也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直到你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才放手，可是他没有时间了，不是不爱你，反而就是因为太过爱你了，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所以小初，不要哭！” 他看见了，会伤心的。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假惺惺哭个什么劲儿，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跟顾昱解释赵爷爷的事才是首要。”莫云邪笑着开口，眸光冰冷看着那边的商念。 “滚你妈个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小羽和肖潇的死都要拜你所赐呢，现在就不要在一旁说着什么风凉话了，至于小楠跟顾昱解释什么，我看都没有必要。”商念现在气上心头，也不顾莫云是不是叶楠哥哥的事，张口就骂。 “秦羽肖潇的死固然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但是叶楠和唐唐在出事之际确实是和我外公在一起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是得好好给我一个解释才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定不再爱你了 “顾昱，你心里当真就没有一点相信这件事与我无关？”叶楠哑着声音从商念怀中抬起脑袋，侧过身子迷蒙的视线飘向了顾昱，浓厚的沉痛还没有从她眼底褪下去，直直飘向顾昱的内心当中，所带来的复杂情绪也是想当然的。 只是这种复杂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可没有忘记叶楠之所以会哭得这么伤心难过是为了谁，是为了那个叫秦羽的男人，和他很自然的亲密，允许着第二个男人亲吻着她的额头眼角，这是顾昱所不能忍的，本来以为自己会当做没有看到，亦或者是心平如镜，可… 事实远远超乎他所想。 这也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但是现在心中所有对她的怜惜都化作了深沉的怒火，一向清冷不易波动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对她的谴责和怒意。 “相信？”偏向微冷的声线中此刻也暗藏上了愤怒，变得有些炙热，点点啃食着叶楠的内心，滚烫得让她心一沉再沉，烫得她挪开视线，不再对上顾昱谴责怒火丛烧的眼眸。 “叶楠，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要我相信你什么，你知不知道当我从外公嘴里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震惊，希望是我听错了，可偏偏那个人是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在我们赶到那旅游度假村的时候，外公其实还是有点意识的，当问到是谁害他的，他说的是你的名字，即便是我想要自欺欺人，我也做不到。” 叶楠当下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什么话什么解释都没有，就那样静静看着顾昱，嘴角轻微上扬，带着无限的嗤讽。 哪怕是从前遭遇了那些事，顾昱一直都冷眼旁观，甚至于没有站在她这面，在她落入深渊的时候没有伸手拉她一把，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心累，这样单方面的喜欢，真的还能继续爱下去嘛？ 就如刚才那番话，明知道两人之间一点在一起相爱的可能都没有，可她还对顾昱心存幻想，想着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手。 既然爱了便轰轰烈烈的去爱有一场，哪怕顾昱对她的怜惜，对她的怜爱，都是偷来的，她也认了。 可是，现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累。 不是身体上的那种被抽空力气的疲累，而是心中与灵魂上的疲累，累到她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去多说，不愿意再看见顾昱，这样的话或许急促的呼吸就能轻缓下来了吧！ 拉住想要辩解的商念，叶楠吸了吸鼻子，眼眸逐渐清明起来：“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事实就是这样的！”只要你高兴就好，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顾昱并不满意这样的解释，不对，这根本就不叫解释，这简直就是叶楠的自暴自弃，什么叫做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事实就是这样的，连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让顾昱心头火更甚。 而一旁的杜天诺皱着眉头，看着这样被叶楠一句话气得即将失去理智的顾昱。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竟然开始沉思回想起刚才余媛说出来的话，恐怕顾昱对叶楠的感情都比对她的还要深，只是顾昱一开始先入为主认为对叶楠的好，只是对她的怜惜而已。 “叶楠！你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说了嘛，还是说事实本就如此？”猛然燃烧起来的怒火，不仅让杜天诺觉得不好，就连赵愫霜等人也觉得心头一跳。 平时都没有看见顾昱火气稍大一点，现在却被叶楠三言两语气成这副德性，纷纷退后两三步，生怕被波及到。 叶楠也被激出了不小的怒火，同样冲着顾昱吼了回去：“什么叫做我不愿意解释，而是我想解释可是你让我解释什么，说出来的话你什么时候信过我，如果以前你肯相信我一点的话，现在这种场面根本不需要我来解释什么，事实，所谓的事实就是你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这就是你口中的事实。” 商念看着叶楠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脸突然飞上丝丝缕缕的红晕，刚开始只是认为是被顾昱的不相信刺激到了。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掌下这具身体的体温逐渐升高，烫得商念的指尖都一阵痉挛。 “小楠…”轻声叫道，却被叶楠几不可见地摇头给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顾昱突然一笑，凉意重重：“那么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质问你的人换成是秦羽的话，你肯定会很乐意开口解释的吧，甚至不用秦羽开口问你，你就会主动开口说了吧！说起来，我这里受到了一份礼物，全都是关于你和秦羽的亲密照，你要不要看看。”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小羽毛哥哥身上去，况且顾昱，小羽毛哥哥是永远都不可能质问我的，而解释在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你也别什么脏水都往小羽毛哥哥身上泼，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这样编排他，有意思嘛！还有给你寄这东西的人不是黑心，就是心黑的，不过亲密照就亲密照吧，至少还有小羽毛哥哥的照片也是不错的。” “他应该庆幸他已经死了。”顾昱不明所以来了这么一句。 惹得叶楠身后的商念炸了毛：“顾昱你够了，小羽已经死了，人死为大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嘛，还有你和小楠之间的事我是没有什么资格插话，但也请你放尊重点，这件事上小楠并无半分错。” 顾昱漫不经心扫了商念一眼，但眸中的警告很明显，“既然明白没资格插话，就闭上嘴，现在是叶楠她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她能够解释得清楚事发现场我外公为什么会在那里，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我就不会在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商念磨着牙根，心想这件事怎么可能会解释得清楚，除非叶楠抖出一切，不过— 斜眼看着叶楠平静如湖面的脸色，心中轻叹口气，事情已经发生到了这种地步，她又怎么可能去说出一切，哪怕可以获得新的身份也是她不愿意的。 莫云这个亲哥哥在她心中真正意义上死了，或者在她四岁那年怎么都没出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她的心中，现在只不过是加深了叶楠对莫云的恨意，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至于顾昱，商念是真的不能评价什么。 他能够看得出来，叶楠根本就不能忘记掉顾昱，想要将一个用心去爱的人彻底从心底连根拔除的话，那么这个人也会受到撕心的痛苦，那种痛苦不比千刀万剐要轻松。 这次，只怕叶楠受的伤害永远都没可能复原了。 因为爱上一个人很简单，想要忘却一个人却很难，再次重新爱上另外一个人难上加难。 “要不干脆直接走司法程序吧！”莫云见叶楠半响不回答，挑眉开了口，在顾昱凌厉的眼神还没有望过来时，又悠悠然说道：“你要你的合理解释，我也要我的合理解释，我妹妹诺儿的事可一直都拖着没完呢！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你！” 话出，商念嗤笑出声，极度浓郁的讥讽从杜天诺身上扫视而过，没有做声。 叶楠闻言也露出一个讥讽至极的笑容来，看向了莫云，眸光澄澈，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蔑然： “确实一直都没完，不过现在我可不想给你合理的解释，因为杜天诺不配，你也不配，任何人都可以像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唯独你们莫家和杜天诺没有这个资格，至于要走什么程序，我都无所谓啊。” 莫云有些微恼，而后讥笑道：“我倒是给忘了，听说你情绪精神一直不太稳定，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神病患者，据说这类患者害人和杀人都是不犯法的，到时候只要你请一个心理医生为你检查一下，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 一番话直言得很，不过叶楠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仅仅是精神上有病，心理上也有，病了快二十年了，都是拜杜天诺这伙人所赐，只是当听见心理医生的瞬间，身体还是僵硬了起来。 心理医生是她心中不能提到的痛苦，只要一想到或者要接触到心理医生，就浑身僵硬，身体上涌现出来的记忆怎么压都压制不住，不仅仅是恐慌害怕的，更是惊惧悲伤的。 “莫云你之前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叶楠的表情平静冷漠下来，竟然有些骇人，让心里发虚的杜天诺都不敢对上她扫过来的视线。 莫云皱皱眉，显然不知道叶楠之前说过什么，不过也不妨碍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说了，其他人都有那个资格来教训我说我，唯独你们莫家尤其是你莫云没有，想要我走司法程序，你莫云没有这个资格。” 莫云脸色阴沉下来，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叶楠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收了回去，余下淡淡的冷然在他脑海中流淌着。 看着顾昱的时候，叶楠的心底永远都不可能平静下来，这是她爱的人，这是给予了她仅有的温柔温暖的男人，更是给了她倚靠的人，可是现如今，她真的累了，连爱人的力气都失去了。 “顾昱，爱你太累了，所以我决定了，我不要再爱你了！” 眼睫垂下，眸光碎裂成小块小块的晶莹话出眼角，湿润了那一方柔软，坚硬了自己的内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欠我的，我总会讨回来的 此话一出，顾昱眼眸猛然沉冷下来，几乎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回去，可是话到了舌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就是看向叶楠的视线微微有些压抑的复杂罢了。 只是两人心中到底作何感想，真的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明白了。 商念抓紧了叶楠的胳膊，不可避免的捏疼了她，可是叶楠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眼角湿润，氤氲开浅绯色一片，压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爱恋和沉沉的悲痛，在对上顾昱投递过来的视线时，身子还是免不了一颤。 掌下的胳膊在轻轻一颤过后，商念就明白叶楠只是嘴上说了累了不爱，到底爱得那么深，又怎么可能轻易说不爱就不爱，想要彻底遗忘这段感情，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走吧，这个时候了，唐唐的手术差不多也结束了，我们去看看他吧！”商念主动出声打破这逐渐低缓流动的气氛说道。 叶楠点点头，脚步有些发虚得厉害，脑海中更是宛若成千上万只小蜜蜂在里面嗡嗡个不停，吵得她额角胀痛不已，身上的伤口剧痛起来，像是有蚂蚁在伤口中啃咬爬过一般，痛痒难耐。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叶楠猛然回想起什么来，站定了脚步，商念只是静静看着她，并未出声。 或许他已经猜到叶楠想要做什么了，看来这丫头今天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对顾昱也好，对莫云也好，对赵愫霜和赵菍霜也罢，她都不想在继续这样下去了，与其一直生活在痛苦委屈当中，还不如现在痛痛快快跳出来，活出自我。 “杜天诺，有些话要提醒你一下，”叶楠没有回头，只是话语冰冷：“有些事，有些罪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终有一天都会全部铺开来，呈现在众人眼中，那个时候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要如何圆过去。” 杜天诺内心蓦然一寒，眼瞳几乎紧缩成了针状。 过了这么些天安稳日子，倒是让她给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叶楠不是别人，而是小时候的莫初，知道他们过往一切的莫初，而不是那个任由人搓扁捏圆的叶楠了，现在的莫初是会反抗的。 “杜天诺，整整二十年，你带给我的痛苦，在我的记忆当中种植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你算计我陷害我，每一件每一桩我都牢牢记在心里，现在不报复你，不拆穿你可不是为了你的面子，你知道的，若是我想的话，我足以证明这一切，但托你们的福，我并不想回去了。” 在场的每个人除了知情的商念，以及当事人叶楠和杜天诺之外，都是满脸的疑惑，满脑袋的雾水。 完全听不懂叶楠这番话到底含着怎样的深意，而且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针对着杜天诺，联想起以前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恩怨，便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可这些话都太过诡异，又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叶楠稍微侧过了身子，额头那一抹白色直直刺进杜天诺的眼瞳当中，脑海中出现了瞬间的白色，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叶楠，就只听见叶楠的清浅的声音不断从唇瓣间溢出，她每说一句话，她的脸色就要难看一分，心里就会沉冷十分。 “杜天诺，你欠我的，我都会一一从你身上讨回来的，不过哪怕你死了，也无法让我去选择原谅你，你不是最喜欢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嘛，那么就从他下手好了，我也想让你尝尝看至亲的人眼睁睁从眼前死去的感觉。” 杜天诺身形猛然一震，眼光如炬瞪向了叶楠，愤怒的话语在喉间上下来回滚动了好几圈，始终顾忌着在场的人没有说出来，只是身侧的双手早就已经紧握成拳了。 只是她这副模样在莫云等人看来，是被叶楠莫名其妙的话气成这个样子的，没人会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咒自己死，杜天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叶楠你说够了没有，现在明明是在解决你和顾昱之间的事，怎么又扯到诺儿身上来了。”莫云眼底的愤怒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叶楠差点仰天大笑，内心却是承载着满满的痛。 林曼和莫翰晖也跟着开口了，“你这小丫头别什么事都扯到我家孩子身上，自己做事不顾及脸面，还想着拖我家的女儿下水，你这心怎么就这么狠毒。” 本来想说顾昱眼光差怎么会看上叶楠这种人，但转念一想，若是顾昱眼光差的话，又怎么会和杜天诺在一起，所以这话过了一遍脑子，没有说出口。 “小楠，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谈好嘛！”林曼一如既往声音很是柔和，但很明显林曼在叶楠和杜天诺之间是偏向杜天诺的。 杜天诺也期期艾艾小心看了眼叶楠，可怜兮兮地摇头说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说着，眼角还渗出了点滴湿润，配上她那张精致如花的脸颊很是楚楚可怜，引人怜爱。 叶楠也不接话，只是静静将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扫视过了一遍，眼睫垂落而下，掩饰去失落，调整好面上的情绪才淡淡开口说道： “是啊，我心狠毒，非常狠毒，前所未有的狠毒，但只知一二，看事情不深入进去看，只看表面，只听一人言语之词的人，是没有资格来指责我心到底狠不狠毒的，而且我想我并没有必要和你们好好谈谈，反正现在大家相看两相厌，又何必互相忍耐呢！” 赵菍霜下意识就要开口，但是触及到叶楠投递过来毫无温度的视线，话语猛然顿住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明了过来。 叶楠今日这番举动不是在和他们摊牌解释些什么，而是这些日子的失望都积压在了一起需要发泄，也是在变相和他们断了所有关系。 侧过脑袋瞧了瞧顾昱的神色，见他已经恢复过来，眸中不见一丝怒气，还在心中疑惑呢，却不想下一秒顾昱幽暗冰凉的眸中快速掠过什么，很浅很淡，却将他心中最真实的心情反映了出来。 心里也有了点底，只是现在两人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恐怕一人不低头，一人不开口示弱，终是回不去的。 对于叶楠自己的家事，商念作为一个外人是没有资格开口说什么的。 只是见叶楠面色越来越差，眼底神采似乎涣散开，大半个身体已经全部依靠在他身上，身子也软得可怕，才知晓事情不好，于是便低声呼唤了叶楠好几声，叶楠嗯了声就没动静。 原本一直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猛然垂落了下去，惊得商念心神都跟着震了一下，还好叶楠呼吸很弱，但比没有的要强。 衡量了一下叶楠的体重，似乎只是吃力点，并不会对他刚缝合好的伤口造成什么太大伤害，才弯腰一个横抱将体力不支的人抱了起来，步子几不可见地踉跄了下，才大步抱着叶楠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赵愫霜似有什么话想要和顾昱说，但见顾昱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压抑沉闷，也知晓现在他的心中不比她好受多少，也就没有出声叫住独自离去的他了。 “算了，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你们心里面想什么我管不着，但倘若说出来一些与事实不相符的话来编排楠楠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愫霜也几乎是扔下这句话，就往赵赫毅的病房中去了。 赵菍霜蠕动了下嘴角，冷冷看了眼还在装可怜的杜天诺，以及莫家一家人，带着满肚子气离开了。 只是赵赫毅这件事有些难办，那是顾昱的亲外公，小时候将顾昱一手带到的人，是赵愫霜和赵菍霜这对亲生姐妹的父亲，是顾振和余中的岳父大人，而且当时在现场听到赵赫毅嘴中听到叶楠名字的人，不仅仅只有顾昱一个。 只是顾昱心中是怎么想的，连赵愫霜和顾振都不知道，更别说旁人了。 余媛是最先沉不住气的，便嚷嚷开了，“姨妈，姨夫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总该给我们大家说说吧，总不可能叶楠做出伤害外公的事，就这样过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余明轩没有去拉住余媛，因为他也想知道关于这件事其余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赵菍霜狠狠瞪了一眼余媛：“说话之间最好把话过过自己的脑子，看看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别到时候因为你这张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也别在心中怪我们做父母的不救你。” 余中也恨铁不成钢看了眼余媛，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养都养不熟，既然顾昱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的话，顶多出一笔钱给她良好的照顾，也算是尽力了。 顾昱现在可谓是心中压抑着一团莫名其妙的怒火，就在叶楠脱口而出说不爱他的时候，就在看见她眼眸中明明还有着爱恋，可是那下面藏匿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和决绝。 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可是看着病床上只能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赵赫毅，看着那张不服老的脸上多出来的白色绷带，顾昱内心是极度不稳的。 而此时余媛这个没脑子的，竟然还撞了上来，沉了沉嗓音，道：“小幽，既然她还管不住她那张嘴，就现在送她去H市最好的精神病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去探望她，更不能私底下将她接出来，不然就跟着她一起去精神病院作伴吧！” 一句话，轻而易举决定了余媛此后的命运，更为可笑的是，没有人，哪怕是她的父母哥哥都没有帮她说一句话。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互不相干，形如陌路 夜深人静，偌大的医院当中只余下护士站值班的一名护士，没有一点声音。 杜天诺面上的神情不太好看，她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能够想得到赵赫毅出了这样的事，作为赵赫毅最为疼爱的外孙，顾昱肯定要留守在赵赫毅身边的，但这样一来她下手的几率就都没有了。 虽然顾昱没有让小幽和顾帆留下来，可杜天诺也算是了解这两人的脾性，现在都出了这样的事。 除非顾昱交代了什么更为重要，不能出差错的事必须让他们二人去办，不然哪怕不能再病房中蹲着，也会在病房外面如同守门神一样站着的。 可是令杜天诺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赵赫毅的病房外面她看到了一个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眼瞳稍微有些兴奋地紧缩。 因为过度激动，导致那张脸都蔓延开了浅淡的红色，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的朝着赵赫毅的病房门边走去。 叶楠一身不合身的宽大病服，让她本就清瘦不少的身形更是瘦弱得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吹跑，额头那缠绕着厚重的绷带，衬着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庞，更显惨白无血色，而她站在赵赫毅的病房前徘徊很长一段时间了，迟迟都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想必心中也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推开这扇门，万一里面赵愫霜他们都没有走，还在里面怎么办？又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圆过去。 况且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叶楠可不认为现在她进去，碰到赵愫霜等人的话，会给她好脸色看。 透过门上透明的小扇玻璃可以清楚看到顾昱的一举一动，不过叶楠的视线并没有在顾昱身上停留多久。 这个男人的敏锐能力叶楠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加上她现在偷偷摸摸从病房中偷溜出来，可不能让顾昱或者商念发现。 只能在心中祈祷着顾昱去一下下洗手间，她就进去看一眼赵赫毅的情况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见了叶楠的祷告，只见原本坐在病床边的男人起了身，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走进了洗手间。 叶楠来不及疑惑，就轻悄悄推门进去，踮起脚尖走到赵赫毅的床边，看着那个在火场中还对着她笑的老人，仿佛还能听见老人开朗的声音在耳边回旋而起，让她叫他外公，但是现在他却只能靠着呼吸器躺在这里，连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叶楠颤抖着手想要捧起赵赫毅的手，但等到手伸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双手缠绕着厚厚的绷带，不可能触碰得到赵赫毅。 眼眶中酸胀得疼痛，却无半分泪水流落而出，可能是白天哭得太多了吧的原因。 “对不起，赵爷爷，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得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若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清醒过来的话，我是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赵爷爷…” 仿佛心口堵着什么东西，让叶楠有很多的话，可是当看见赵赫毅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杜天诺先是在病房中找了一圈没有看见顾昱的身影，便知他肯定去了洗手间，于是悄无声息走到了叶楠的身后，望着赵赫毅和叶楠两个人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两个死人一样。 只是现在她不能弄死赵赫毅，不然麻烦就会从叶楠身上过渡到她这里了。 由于时间关系，杜天诺并未对叶楠做些什么，只是狠狠将人往前一推，压住了赵赫毅挂着水的手，针头立马就从赵赫毅的手背中拖出来，还不等叶楠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杜天诺故作惊讶和惶恐的声音： “啊~叶楠你在做什么？外公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 动静之大，洗手间里面的顾昱想没有听见都难。 一系列变故来得很快，快得让叶楠只是冷眼看着，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看着赵赫毅手背上的针头掉了，鲜血从细小的针眼中争先恐后流淌而出，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去帮赵赫毅按住手背，然后在去按护士铃。 可是都被有心捣乱的杜天诺一一破坏掉了，叶楠生吞了杜天诺的心都有，看着她眼角藏不住的洋洋得意之色，叶楠直接甩手就上她的脸，不过被缠绕着厚重纱布的手打在脸上没有多少疼痛。 眼见洗手间的门被顾昱打开，来不及多想直接操过身后柜子上赵菍霜送过来的保温瓶砸在了杜天诺身上，就跨出一步去按下了护士铃，转过头在顾昱大步走过来前，用棉签按在了赵赫毅手背上的针眼上。 心中一口气还没有舒缓下来，顾昱就已经到了身边，整个人都被顾昱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其中，寒凉之气不断从顾昱身上传导过来，叶楠苦笑一声，果然还是不肯分出一点点信任给她。 白天说了决定不爱，不是一时之气，而是她真的累了，心灵上，灵魂上的累。 她不怕做什么，等待什么，最怕的就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没有回应。 “啊~” 双手被顾昱的手牢牢紧握住，叶楠脸色都变了，痛呼一声却只更会引来顾昱的怒气。 两只手腕像是要被顾昱捏碎一般，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叶楠咬唇抬头看着顾昱，将那双漆黑眸中的几欲喷发出来的怒火瞧得一清二楚，顿觉有些可笑的委屈痛苦，却倔强着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和顾昱对视着。 医生和护士涌进来的时候，看都不敢看上这面一眼，动作利索干净的给赵赫毅重新扎针，处理了下地上的保温杯碎片，以及里面洒落出来的汤汤水水。 再看看那边被温热汤水溅到不少的杜天诺，想要带着人去处理一下，却被杜天诺拒绝了，想了想还是离开病房，不过却也是在外面待候着，万一顾少狂性大发伤人的时候，他们也能够抢救及时。 “叶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终究最后还是顾昱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开了口。 叶楠弯唇想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被怀疑，被如此这般不信任，原以为在面对顾昱开口质问的时候，心不会在痛苦，不会因为顾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有所波动，但是现在看来，是她高看了她自己，低估了顾昱对她的影响。 但是面上却不显半分丝毫，眼角甚至还微微上扬，带出一片轻蔑的嗤讽弧度：“我想要做什么，顾少你不都亲眼看见了我想要做什么嘛，又何必再来问我呢，你不是一向最相信你的眼睛的嘛，那么你来说说我想要做什么。” 顾昱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定定看着眼带嘲讽的叶楠，正在杜天诺以为顾昱会大发雷霆暴揍叶楠一顿的时候，令叶楠和杜天诺两人眼瞳紧缩的一幕在眼下发生了，杜天诺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喘上来，晕过去。 叶楠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昱那张靠近自己的脸，唇瓣上传来湿濡刺痛的感觉，感受着顾昱湿润温暖的舌尖粗暴扫过自己的齿缝，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口腔中，舌尖上盛放开来，却没有一个人肯松开交缠在一起的唇舌。 直到顾昱小腿上一疼，主动松开了唇瓣，笑得邪气，笑得妖异，笑得冰冷。 叶楠狠狠擦拭着唇瓣，还没有等她开口说顾昱发什么疯，顾昱接下来的话语将她置身在冰窖当中，从脚凉到了头顶，从外凉到了心中，身子竟然忍不住打着寒颤。 “你的味道还不错，只是你已经脏了，不过想来你私底下的私生活也不过如此吧，什么初次，什么孩子都是骗人的。”可是，最先入戏的人是他。 “现在我也十分都在怀疑那天晚上的相遇，是不是也都是你一手安排好的，叶楠你还真是好心机，也掩藏得这么深，直到现在我才看清你。” 人就是这样，当你心中所认为的人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就会开始细数以前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也是这个人一手安排好的，是不是这个人精心算计过的，当那一点疑惑不断扩展开来时，就会成为天际边那不可弥补的漩涡。 “是啊，都是我安排好的，我心机深沉沉重，城府极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主动去靠近勾、引你的，请问顾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我都会‘实话实说’的。”叶楠咬紧牙根，加重了实话实说这四个字。 犹记得最初相见时，这个人抱着她说让她成为他的女人，那个时候的他胸膛很硬朗，很温暖，有种依偎上了就不愿意离开的冲动，可是她也明了这样的人不懂情爱，不知道爱什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爱情分给她，所以她选择了拒绝。 可是没有想到后面所发生的的一系列事情让两人再次相遇，相识，直到她动了心，噩梦便开始来了。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破碎得即便愈合，也终究留下了碎裂的痕迹，那些伤痕会永远留在心上，痛一辈子，记一辈子。 “顾昱，我曾说过，遇上你不是我最大的错，爱上你也不是我最大的错，而是明知飞蛾扑火的下场只有死，我也还是义无反顾，奋不顾身扑向了你这团燃烧的火焰，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才只现已回头已晚，那天我就想很问你一句话，顾昱，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顾昱眼眸沉冷下来，冷冰冰看着叶楠，看着她扬着唇，话音却哽咽。 “只是现在答案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因为我不再爱你了，这样一来我们大家就都解脱了，你定你的婚，我活我的，自此之后，大家互不相干，形如陌路。” 第一百八十章 枯萎的心，生气 商念已经联系到了人，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动身离开H市，或许以后会回来，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是对于还在昏迷当中的唐唐，还是满身伤痕却还到处跑的商念，亦或者心如死灰，内心再激不起半分涟漪的叶楠来说，这片土地带给他们的伤心居多，肖潇的死，秦羽的死都宛若一座大山压在他们三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 而且商念心中也有另外一番他自己的考量，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他并不是那种很正式的医生，对于心理治疗只懂一点皮毛，对叶楠的病情压根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别看现在叶楠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商念知道，叶楠的心正在一点点崩塌着。 倘若在这样继续放任下去不管的话，叶楠最后真的会疯也说不定，莫家人和顾昱带给她的伤害太大，大到她无法用平常心态去对待，只能将之全部压在心底，静静积郁在一起，等待着爆发的那一瞬。 无奈苦笑一声，低低呢喃道：“小羽，你还真的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但若是你真心希望的，我也会帮你去做到的。” 叶楠狼狈从赵赫毅病房逃出来，跌跌撞撞奔到唐唐的病房前，急促的呼吸让她胸口一阵窒息的揪疼，鼻翼酸涩得很，却突然轻轻笑出了声音，笑到最后竟然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 商念站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中远远看着背靠着墙壁，微微弯着腰，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前病服的叶楠，没有走过去，就那样静静看着，直到等叶楠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的时候，这才缓步走过去。 刚想开口跟她说说他们要离开这里的事，没想到叶楠先出了声，“商念，我们…离开这里吧！” 没有抬头，甚至连一点动作都没有，很平淡着说出要离开。 商念顿了顿，半响没有去接话，但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叶楠是何种表情，或许难受，或许悲哀，或许绝望的，又或者什么表情都没有，将所有自身的情绪都全部压在了心里，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 叶楠口中的离开恐怕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她只是在逃避不想面对这些糟糕的事情罢了。 不过这样也是不错的，与其在这里一点点让自己走上死路，还不如离开静一静，不奢求她能够爱上别的人，只求她平和静心下来，调养好身体这才是重中之重。 “…好！”过后，商念听见自己是这么回答叶楠的。 叶楠沉默了一瞬，语气稍微有了些起伏，不算大，但和之前平和得如一潭死水来说，很不错了，“谢谢！” 商念笑了，抬手按在叶楠低垂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下，语气温和：“果然傻傻的，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去美国，我已经联系上了那边的人，至于唐唐去那边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本来还有些话想要同叶楠说说的，可是现在见她眸中掩饰不去的失落和魂不守舍，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反正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的。 叶楠换下身上宽大不贴身的病服安安静静坐在病床之上，目光直勾勾盯着窗外那一片漆黑出神，半响之后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还没穿鞋就从病床上跳下来，伸手抓住了商念，“商念，我还有东西没拿，那是小羽毛哥哥送给我的，必须要带走。” 小羽毛留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单独送给叶楠的只有两件，现在还留在顾家。 商念微微深思，就明白叶楠口中秦羽送给她的是什么东西了，“我和你去拿吧，虽说赵愫霜待你很好，但现在出事的是赵赫毅，即便赵愫霜他们现在明面上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可有那个万一呢，小初你该明白我想要说什么的，你绝对不能出事，不管是小羽也好，肖潇也罢，我们都不希望牺牲了这么多，最后你还是出了事，你明白嘛！” 这话说得有些重，但叶楠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加上她现在若是一个人去顾家的话，恐怕心理准备做好了，一进去瞬间就崩塌了，有商念陪着一同去也是好的。 想通之后，便点点头：“嗯，那就麻烦商念你要跟着我跑一趟了。” 唐唐已经被秦羽以前带出来的人送出医院了，恐怕现在已经登机了，至于为什么重伤昏迷之人还能登机这件事，叶楠没有深入去想，也没有去问。 商念他们是什么人，叶楠在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就差不多知晓了，暗地里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势力也不奇怪。 商念看着迟迟都没有按下大门门铃的叶楠，深知现在的她心中也极其不安，并没有催促她，反倒是门卫先发现了她，认出她是什么人，虽然有些好奇她身后跟着人，但也没有多问，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主动开门让她进去了。 跟门卫道了声谢，叶楠才有些紧张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赵赫毅的事让顾家和余家的人担心过度，以至于都这个时候了，顾家还灯火通明，顾家和余家的人都在客厅里面，个个脸上都带着浓郁的愁思。 叶楠踏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好受，产生了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也索性身后跟着一同进来的商念轻抬手抵在了她后背上，像是瞬间给予了她力量，深呼吸口气，再次抬脚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现在我顾家可不欢迎你。”顾振直接不客气呛出声，被赵愫霜瞪了一眼，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叶楠咬咬牙：“我知道这么晚来，来打扰你们不好，但有些东西我想…” “知道不好还上门来打扰，再说你能有什么东西落在我顾家了。”现在顾振是万分看叶楠不顺眼，说话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赵菍霜蹙起眉头：“姐夫，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说，你这是吓唬谁呢，在爸还没有真正完全清醒过来前，我们谁也不能就认为是楠楠做的，况且伺候爸的人也说了，根本就没有见过楠楠去过那里。” 叶楠没有想到到了这个份上，赵菍霜竟然还会帮着她说话，不觉有些讶然，却看见赵菍霜冲着她笑了笑。 眉宇间是褪不去的疲惫，但眼底还是对她的相信，心疼和担忧，竟一时让叶楠感受到了温暖，眼眶更有些发热。 余中在顾振的眼神示意下也开了口，不过却不是附和顾振的话，而是和自己老婆一样选择去相信叶楠，“菍霜说得在理，姐夫，这么多年来商场上那些个小手段你我都见得多了，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叶楠能够做得出来的，你这样断章取义未免也有些太过了，欺负一个小辈说不过去。” 顾振气得牙根痒痒，可心头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到底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存在，我们家小楠前些日子给各位带来了点麻烦，还望各位多多包容，这次我们到来也实在是打扰了，只是那些东西对小楠来说极为重要，还请顾夫人不要为难得好。” 赵愫霜呼吸滞了滞，抬起头去看着站在叶楠身边二十多岁的商念，再看看明显沉默不语的叶楠，忽叹一口气：“行了，都别吵了，免得叫人看了笑话，至于楠楠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小兰收拾好了，本想找一个机会还给你的，现在你来了，也正好一并带走吧！” 叶楠和商念还没有说什么，赵菍霜“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了来，声音略显尖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咱爸还没有醒过来呢，要真说楠楠做了什么，也应该由咱爸来说…” 赵愫霜看了一眼赵菍霜，没有说话。 她不是赵菍霜，所以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若是只是以前那些事的话，或许赵愫霜会选择视而不见。 可这次，叶楠伤害的是她的亲生父亲啊，让她如何能够抿着良心再去接受她，一时可以，但一世的话保不齐会把自己心中的不耐烦和怨怼都流泻出来。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摊开了牌，对叶楠对她来说都好。 就在小兰要将叶楠的东西交还给她的时候，赵愫霜等人的手机全部响起，很明显是群发短信消息，皱着眉头浏览了一样手机上的信息，赵愫霜等人瞳孔均都一缩，浑身气势凌厉吓人得很。 小兰明显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叶楠怀中，冲着她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叶楠，这条信息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上面说道你趁着昱儿不在病房，想要对我爸下手，想要置他于死地。”赵愫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波澜不惊的叶楠，额角青筋爆出。 叶楠抬了抬眼皮，有着一丝不屑，不知是对谁的，“看来有人忍不住恶人先告状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很快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愫姨，菍姨，顾伯伯，余叔叔，若是你们真的在意赵爷爷的话，就千万不要让杜天诺接近赵爷爷身边，不然到时候让人给得逞了，就不要把所有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叶楠是活生生的人，自然也是会生气的： “以前那些我没有做过，甚至都不知道的事我可以背下这个黑锅的，但唯独伤害赵爷爷这件事，黑锅我是不会背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离开，有趣的东西 赵愫霜等人有些哑口无言，余明轩自知这种场合他没有说话的立场，反倒认真打量起了叶楠。 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都有些模糊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似乎笑容都发自内心的。 可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针对她的事接连而出，让她连心都枯萎了，笑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动作罢了。 心头忽而有些动容，有些不忍，也有些同情悲悯，只是他不能为她说话，也不想为她说话。 哪怕她在这些事件当中都是无辜的，可若不是也因为她，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说来说去，有一部分原因都是因她而起的，也怪不得她会甘愿吞下那些罪名，只怕她心里面也是有数的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余明轩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叶楠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了，那种感觉很淡，却偏偏给他的冲击很明显，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人偶突然注入了灵魂，变得鲜活起来。 背脊猛然窜上一丝冷冽的寒意，看向叶楠的眼神变得幽深，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这个叶楠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不然短短时间之内她的改变不可能这么大的，而且还和秦羽那边的人走得那么近，也没有见他们排斥她— 像是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一般，现在不过是久别重逢而已。 于是他开了口，出了声，问出来的问题倒是将他自己先吓了一跳，“叶楠，你到底是谁？” 不说叶楠，就连商念也讶异地将视线落在了余明轩身上，挑挑眉头，“这话倒也问得真是好笑，叶楠就是叶楠，还能是谁不成，人在经历一些事之后，心智就会变得极为成熟稳重，自然会有那么一丝改变，就是不知道余少你这个问题问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余明轩眼眸眯了眯，到底还是放弃了，扭开了头，这个叶楠的事还真的是一般人都插手不了，仅仅只是一个单纯的疑问，到了那个男人口中就好像变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当匹狼一样防着，有些好笑。 但经过余明轩这么一打岔，之前的凝重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 叶楠抱着她的东西，仔细翻了翻，发现小兰这个人很是细心，一些不太重要的物品没有出现，反倒是她电脑桌上和抽屉中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包括她那个布娃娃，水晶娃娃以及手机都在，让叶楠面色含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这些日子打扰了。”叶楠将怀中的东西推到了商念手上，恭恭敬敬朝着赵愫霜等人鞠了一躬，再次抬起头来时，那张古典明媚的脸上再无多半分的眷恋，有的是淡淡的疏离。 赵菍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忙跑过去，将叶楠紧紧抱在怀中，也顾不上会不会弄痛了她，只知道心里难受得紧，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哽咽着说道：“楠楠，楠楠，楠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让人给欺负了，有什么需要用上菍姨的话，就尽管来找菍姨，菍姨肯定会帮你的。” 叶楠笑着抱了抱赵菍霜，就将人给轻轻推开了，看着赵菍霜脸上的泪水不是作假的，心里也微微有些难受，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心即已经死了，留下来也没有用了。 “再见，菍姨！”这短短的四个字，竟然成为了叶楠告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跟着商念离开，背影清瘦，决绝，似乎带着一股难言的悲恸和讥讽。 “东西都带好了嘛，我们要离开了。”商念将那个水晶娃娃从叶楠手里拿过，小心翼翼放在一个红色丝绒盒子里面，在轻轻合上，状似无意道：“其实这个水晶娃娃并不是小羽请人雕刻的，而是他自己打磨出来的，在这个完成品前面，还有很多半成品亦或者是废弃品。” 叶楠沉默了下，接过商念递过来的红色丝绒盒子，几不可见点了点头：“我知道。”或许刚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她不知道。 但等到记忆恢复在看见秦羽手中那些很明显的茧子，以及细微伤口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商念顿了顿，嘴角划开一抹浅淡的笑，宛若清风吹散开阴霾得乌云，带来暖意的光芒， “我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要表达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小羽他对你是真心的好，刻在骨子里，刻在心里，刻在灵魂上的那种好，我也不求你能够一辈子记得小羽，但我不愿看见你因为以后的事儿产生对小羽的怨。” 叶楠知道商念的意思，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黑色金属边缘的手机，不咸不淡道： “我不是那种不分黑白，不明事理的人，小羽毛哥哥对我的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当年有他护着我，只怕莫初这个人早就死了，又何来今天的叶楠呢，况且错不在他，我又怎么会对他心生怨恨。” 商念仔细敲了敲叶楠的神情，见她没有说谎，悬着的心终是落了下来，但下一秒叶楠开口说的话瞬间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过后变成了心酸： “我唯一恨小羽毛哥哥的，就是他明明对我许下了承诺，却没实现，恨他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陪我，恨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商念喉头哽咽，在脑海中转动着的安慰的话，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更别说叶楠了，所以只是无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小羽留在手机里面的东西你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看看。” 叶楠犹豫了一瞬，终是开了机，看着上面的请输入密码的提示，一层水雾朦胧了视线，颤抖着手指输入那六位铭记在心的数字。 手机屏幕不再是一层不变的黑色，而是变成了幻灯片一样的壁纸，一张张都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哭泣的，难过的，快乐的，高兴的，生气的，生病的，每一张都不重样。 屏幕上也没多少东西，叶楠看完了照片，想了想点开了视屏，一段段的时间不一，但每段视屏里面都是她的影子，隐约还传来了秦羽的声音，稚嫩得很，藏着浓郁的笑意，瞬间让叶楠红了眼眶。 最后不知道手指点到了哪里，竟然错滑开一个黑色的音频，刚想返回退出时，熟悉带着笑意的音线传入叶楠耳中，让她神情都凝滞住了，随即涌上面容的是抑制不住地悲痛。 “是小初吧，我就知道小初肯定不会忘记那密码的，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或许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你身边陪着你了吧，有些小小的伤感和难过呢。”音频里面的男声沉默了下，又继续说道： “嘿嘿，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话了，小初别哭，虽然小羽毛哥哥不能继续待在你的身边了，可是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保护着你的，所以不要害怕不要伤心，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得很，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小初你说，可是到了想要说的时候，竟然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是小初，你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知晓你心中恨极了莫云，或者还有顾昱，但这都是命，怪不得谁，恨只会让你变得痛苦，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而去憎恨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痛苦的模样，所以，小初要乖乖的不要恨，若是要恨人的话就恨我吧，这样一来，小初就会永远都忘记不了小羽毛哥哥我了。” “有点卑鄙，但我不想小初忘记我，或许你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伤心会难过，但请原谅我自私这么一回，就当是还了过去那二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的情吧。” 男声说到最后的时候，也隐隐有了哽咽之音：“小初，对不起，这是小羽毛哥哥最后骗你了，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对不起，让你伤心难过了，对不起，我弄哭你了。” 四声对不起，让叶楠将手机紧紧贴在胸口位置，失声痛哭了出来：“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小初想你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接受，不接受，我只想你回来继续陪着小初，小羽毛哥哥~啊~” 商念收回要敲门的手，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门外，神情微恸，静静倾听着门内的动静。 “小初，时间差不多了！” 杜天诺在坐立不安着，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右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跳得她心烦意乱的，现如今叶楠和顾昱之间彻底决裂开了，理应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地位，可为什么这么的不安。 忽而想起在医院当中，叶楠说出来的话，背脊一阵阴寒窜上，激得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出门的时候。 这个时候莫云回来了，习惯性扬起笑脸想要和莫云打招呼，却不想对上莫云阴沉浓黑的眸子，心头一慌，下意识挪开了视线，因此没瞧见莫云眼角压抑的愤怒。 “你这是要去哪儿？”声线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听在杜天诺耳里，竟有种压迫之感，咬着牙摇了摇头，“没想去哪儿。” “那正好，我这里碰巧得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想要和你分享分享，坐下来一起看吧！” 杜天诺心头的慌乱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想要离开这压抑的客厅，可是身体却僵硬住了，动弹不得半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把我的小初藏到哪里去了 虽然莫云嘴上说着分享，可是动作却和口头上的极为不符，就静静坐在杜天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而他口中那有趣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也没有让杜天诺看见分毫，也就是因为这样藏头藏尾的，才更加让杜天诺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扩大了。 像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超乎她的想象，脱离出她的掌控。 眼瞳中压抑不住地恐慌几乎叫杜天诺脸上的平静乖巧保持不住，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莫云到底想要让她看什么，可每每鼓起勇气抬眸去看莫云的时候，都会被莫云身上流泻而下的压迫所震到。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杜天诺心头恐慌之感越甚，随着玄关处的大门传来响动，都如同惊弓之鸟般抬起头去，对于杜天诺这般举动莫云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嘴角衔着莫大的讽刺与悲哀。 林曼和莫翰晖两人还是满头雾水，瞧着屋中静悄悄的，纷纷朝着莫云望过去，“云儿，诺儿你们这是怎么了？也不开灯。” 林曼说着，顺手将墙边的开关打开，昏暗的屋中立马亮堂起来，让黑暗无处遁形。 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却不知为何刺痛了莫云的眼睛，眼角微微有些许湿润，对着林曼和莫翰晖点了点头，哑着嗓音说道：“等艾安回来就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莫云并没有直截了当说明，林曼和莫翰晖不在意，倒是杜天诺内心咯噔一声，手心里面皆全是冷汗，面色唇色都惨白得很，吓坏了林曼，“诺儿你这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陪着你哥哥在这儿瞎折腾什么呢！” 杜天诺也顾不上装乖乖女的形象，刚想要点头时，就听到莫云凉凉的声音响起来：“做贼心虚的人往往都会在沉默中折磨自己，冷汗，恐慌，发抖，神情飘忽，我说得对嘛，诺—儿！！” 哪怕是莫翰晖都觉得此时的莫云情绪有些不对头了，看看杜天诺苍白略带恐慌的神色，再看看自己儿子那满脸压抑不住地悲愤，眼眸敛了敛：“云儿，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好好说，云里雾里的，我和你妈都没听懂，还有你会吓到诺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胆子小。” 莫云古怪笑了一声，看了杜天诺一眼，眼底满是讥讽： “会吓到诺儿？我妹妹？胆子小？她若真的胆子小的话，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把我们所有人都瞒在鼓里面整整六年，她私底下做了什么事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从一开始她就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过去了。” 莫云情绪不是一般的激动，让林曼挑起了眼角，沉默了一瞬问道：“…云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诺现在心惊胆战的，根本就不敢对上莫云那双压抑着暴怒的黑沉眼眸，只得轻轻颤抖着身子想要往后退，可是身后就是林曼，让她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莫云视线带来的压力。 “什么意思，待会儿爸妈你们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莫云有那么一瞬间的疲累，语气也带上了气势的不足，有些弱。 莫云这话一说，原本想要再问什么的林曼和莫翰晖也不好再开口了，只好坐了下来，至于杜天诺根本就离不开，只得跟着一同坐下，右边是林曼，左边是莫翰晖，让她压力十分大，心中的恐慌越来越甚。 恐怕这个莫云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今天不会发这么大的怒火的，可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样的程度。 若是浅显一点的，她还能勉强糊弄过去，倘若什么都知道的话，杜天诺想都不敢想她接下来的下场是什么。 艾安回来了。 莫云立马抬头看向了他，眸子深处明显有着挥不去的希翼，只是艾安轻轻摇了摇头，“抱歉，少爷，我去晚了一步，那栋别墅里面已经没有人在了，就连东西都差不多清空了，怕是他们已经离开了。” 一股浓郁的无力的疲惫涌上心头，莫云手撑住了额头，挡去眼底那一片阴沉的暴戾，好一半响都没有开口说话。 艾安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一个天蓝色礼品盒出来，快步走到莫云身边，声音中说不出来的点滴复杂，也有叹息：“少爷，这是我在那栋别墅房间发现的，里面是什么只有少爷你亲自拿出来才知道。” 亲自拿出来？ 莫云抬头看着艾安，艾安点了点头，从礼品盒上揭下一张小小的便利贴，递在了莫云眼前，好让他看清楚上面所写的一行小字，很简单像是随手写上去的。 看到那字体的时候，莫云内心震了一下，从艾安手中抢过那张便利贴，小心翼翼拿在手中，死咬住下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便利贴。 林曼和莫翰晖现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出一出的是在弄什么，而且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种模样了，那种很明显的伤心自嘲让林曼也微微心里难受起来。 “少爷，还是先打开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吧！”此时的艾安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他面上的神情也微微含着少许的怒意，不知是对他自己去晚了，还是对杜天诺的，或者两者皆有。 莫云指尖有些发抖，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从艾安手中拿过礼品盒，摆放在茶几上，而后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从礼品盒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像是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莫云迟迟不愿意去动这个盒子。 像是如果打开的话，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沉稳都会崩塌远离他而去。 杜天诺现在反而镇定了下来，反正事已至此，她纵使有太多的反抗都是没用的，还不如静观其变，寻找最好完美的办法来脱身。 “云儿…你…”林曼几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这么忐忑，这么犹豫不决的莫云。 似乎只有当年莫初失踪的时候，他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现在莫初就在他身边，那么又是什么事才会影响他的心绪，让他再次露出这样的神情出来。 林曼将视线投到了艾安的身上，艾安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林曼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况且用说的根本就不能完整的表达出来。 莫云犹豫了半响过后，终是下定决心打开了盒子，当看到那盒子中的东西露出来的一角时，莫云只觉心房已然凉了一半，哆嗦着手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莫翰晖看不得莫云这么婆婆妈妈的，起身上去从莫云面前夺过了盒子，三两下就拆开了，“拆个盒子而已，至于动作慢成这个样子嘛，又不是什么炸弹…”后面的话哽在喉头，这下子连莫翰晖的手也跟着抖起来了。 林曼看清了那个盒子中的东西，眼瞳一缩，冲了上去抢过那个布娃娃，“怎么会…这个娃娃…云儿，这个娃娃不是当年你送给小初的第一个娃娃嘛，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杜天诺再看见那个娃娃的时候，脸色一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她想了无数个她身份会暴露的情景，却没有想到，叶楠竟然会把这个当初她视作生命的娃娃给莫云送了回来，这代表着什么，杜天诺不敢深入进去想，而事实上现在的她满脑子空白。 莫云不答，林曼就把话头对上了艾安，艾安低下了头：“夫人…这个娃娃…是在秦羽那栋别墅里找到的，就放在…叶小姐的房间当中。” 一句话表明所有，林曼和莫翰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艾安见状又继续道：“夫人，先生你们先坐下，娃娃的事先放到一边，接下来还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情绪过于激动。” 不等林曼和莫翰晖有何反应，艾安从莫云带回来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张光盘，放到了DVD中，很快偌大的电视屏幕中就出现了一团小小软软的肉团子，粉嫩还带着泪痕的脸颊，哭得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抱紧了怀中的布娃娃，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让林曼和莫翰晖都看呆了眼。 杜天诺嘴唇颤抖着，眼里终于流露出了害怕，不过很快就收敛压下去了。 这份纪录不知道是谁拍摄下来的，每一幕都能够完美捕捉到小莫初脸上滑过的惊恐和害怕，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抱紧了怀中的布娃娃，轻声呢喃叫着哥哥，可是每次等来的除了秦羽就是秦羽，他莫云从未在她害怕的时候出现过。 这些莫云之前都看过了，原想着可能是哪个无聊人士弄出来的，可是当看见里面的粉嫩团子的时候，莫云的眼睛就挪不开了，越是看到最后，越是痛苦，越是心惊和心寒。 “杜天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你到底把我的小初藏到哪里去了？”莫云双眸赤红冷冰冰瞪着杜天诺，若不是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只怕这个时候已经冲上去手撕了杜天诺。 “哥哥，你再说什么啊…我不就是你的小初嘛，我怎么可能会把….把自己藏起来。”杜天诺心虚笑着，手心中冷汗却越来越多。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错在哪里，那是他们自己蠢 “到了现在你还想再骗谁，杜天诺！！”莫云双拳紧握而起，手背上，额角青筋爆出，显然在压制着强烈的怒火。 杜天诺眼眸闪烁了一瞬，眼角湿润起来，“哥哥，仅仅凭着这些来历不明的视屏，你就说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我本来就是莫初，当年我活得那么痛苦，那么狼狈，你都不在我身边，现如今只是从叶楠那里找到了跟你送我的那个布娃娃差不多的娃娃，你就怀疑我不是你的妹妹，不是莫初，哥哥，你真的是太让小初失望了。” 若是没有茶几上那个娃娃在，和电视中还在播放的画面，莫云都差点相信了杜天诺的话，只是可惜啊，现在的他之后满腔怒火，压根对眼前的她生不出一丁点儿相信。 他一直以为杜天诺就是莫初，莫初就是杜天诺，可是现在叶楠这么一番举动狠狠打在了他脸上，火辣辣却又带着凄哀的疼。 一心疼宠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上的小人儿，而是一个顶着莫初名头的恶魔，欺骗了他们所有人，到了现在还强词夺理。 “本来之前我对你的一些行为还抱着一点怀疑，可你很快就能打消我的疑惑，利用我对我弄丢了小初的愧疚心理让我对你跟对防备不起来，一点点的融入莫家，随后又消失了四年，那四年我很好奇杜天诺你到底去做了些什么，只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告诉我，莫初在哪儿，又或者是叶楠在哪儿！” 杜天诺眼眶中泪水飙了出来，映衬着那苍白的脸，当真是楚楚可怜，“哥哥，这肯定是叶楠的报复，你不要上她的当啊，我才是你的亲妹妹，才是真正的莫初。” 莫云冷笑涟涟：“莫初，你当不起这个名字，只怪当初我瞎了眼睛才会一次一次的被你欺骗，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秦羽会那么说我了，叶楠的表情会那么奇怪和伤心了，原来竟是因为这样，怪我当初什么都不知道，怪我失去了判断能力，也怪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也难怪她要离开。” 杜天诺几乎被堵得哑口无言。 而莫云又继续说道：“其实刚开始我没打算信的，可是当我再次取了你的血样，让艾安拿着去了别家医院做了DNA检测的时候，我就信了，恐怕我莫家的私人医生都已经被你给买通了吧，不然你不可能会瞒得住这么长时间的。” “六年呐，我信你，爱你，宠你，疼你整整六年，没想到最后老天让我阴沟里翻船，我倾心疼宠了六年的人竟然不是我的小初，而我捧在手心上的你竟然一次次设计陷害叶楠，我都没有察觉到，甚至鬼迷心窍帮你去针对莫初，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是我在伤害着她，哈哈！” 林曼和莫翰晖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内心在无比震撼着，也在心痛着，尤其是看到那穿白大褂的人抱走莫初，看到莫初哭得撕心裂肺叫着爸爸妈妈，叫着哥哥救我的时候。 林曼眼泪刹那就滚落了下来，原来…原来她的宝贝女儿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受了那么多的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小初…”林曼痛苦得弯下了腰，哭得无声，哭得伤怀。 莫翰晖也悄然红了眼眶，放在沙发上的手在颤抖着。 艾安虽然已经看过一遍了，但现在再看一遍，也始终照样冲击着他的灵魂。 眼角一瞥正好看见莫初被人固定住了四肢，粗喘着气，脸蛋上漫上诡异的红色，显然是心脏病又犯了，旁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就有人粗暴将药喂进了她的口中，之后她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静静躺在那里，若不是她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恐怕都会认为她死了吧！ 转眼间视屏已然快到了结尾，一个看着眼熟的男人出现在视屏当中，杜天诺眼瞳反射性地缩了一下，安….安和…. “真是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先得到这光盘，而后得知当年事实的真相，我呢哈哈，相信看到这里的人都大概认识我，我是顾家的私人医生安和，不过小初那丫头喜欢叫我安意，这些视屏都是我记录下来后整理过的，包括莫初被强行催眠之后差点神经奔溃，好在还有着秦羽在她身边护着，不然那次强行催眠只会要了她的命，不过对她却没有多少好处，心里催眠在十年之后才会生效，也就是说莫初十四岁那年会将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至于以后能不能想起来，完全是看天意，不过看样子莫初，哦，对了，也就是叶楠已经想起来了。” 莫云拳头紧了紧，无言闭上了眼继续倾听下去。 “至于为什么我会将光盘寄出，为什么我又要在末尾出现加上这么一段话，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所以我们就没必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还是继续来说说叶楠的事吧，按照这样下去的话，叶楠迟早有一天会患上抑郁症直接疯了的，不过还是得感激你们莫家啊，一个认不出自己的妹妹，两个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怪不得叶楠哪怕是回想起了一切，也不愿意开口戳穿这伪劣的谎言，怕是对你们莫家失望透顶了吧！” “对了，莫初脖子上不是曾经有块玉嘛，去找到叶健，只有他知道那块玉佩的下落，若是动作不快的话，他会被杀人灭口的。” 电视中的安和笑得一脸温和，“还有，再见了。” 视屏到了这里真正的完了，可是厅中无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叶健，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玉佩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叶楠去了哪儿。 “爸妈，我去顾家一趟，艾安，你看着她，不要让她跑出去了，我相信会有人来救她的，比如那个周哥！”莫云笑得好不灿烂，却冷冽得让杜天诺连开口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去顾家做什么？ 杜天诺根本就不敢往下想，她和顾昱临门只差一脚，订婚仪式被破坏了不说，现在她连莫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都保不住，要是传到了周铭怀耳中，他是会派人过来，却不是为了营救她，而是杀了她。 其实顾家和余家也收到了相同的光盘，看的内容后大惊，先是让顾一和顾帆等人去了医院守着赵赫毅，将顾昱给叫了回来，随后在通知了莫家，之后就静默坐在客厅当中，将两盘光盘都看光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赵菍霜抖着唇瓣说道：“莫初是…楠楠，楠楠是莫初，那么当年和暮暮在一起的人岂不是…”莫翰晖。 赵愫霜也半响反应不过来，只得一再摇头：“这个恐怕只有等莫家人来了，才知道答案。” 没有人发现顾昱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沉默得可怕，沉默得压抑，沉默得几近绝望。 当莫家人连同杜天诺一起出现在顾家，将当年的是非曲折都说了一通之后，赵愫霜等人才觉得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可偏偏都发生在了叶楠的身上，巧的这么令人心情复杂。 “现在要说的不是当年我怎么抱走小初的，而是来说说杜天诺的事。”莫云凉薄说道，眼底全无半点温度以及对杜天诺的感情，既知晓感情错付了，又何必对造成这一切过错的人抱有不舍和手下留情呢。 他莫云可不是这种人。 杜天诺听到莫云这么说的话，好像松了一口气，不过又很快想起了当初秦羽对她说的话，倘若她身份暴露了，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人不是周铭怀，不是顾昱，而是莫云。 现在还当真是应了他的话，可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她还有一个弟弟，所以她别无选择。 “…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莫云哪怕你现在知道了一切，哪怕你们都识破了我的身份，那又如何，别忘记了，不是我将叶楠将莫初伤得最深，而是你们，莫云和顾昱你们两个伤她伤得最厉害，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最爱的人，可偏偏伤得她遍体鳞伤，这都是你们的错，可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你…”赵菍霜气急了，顺手将沙发上的抱枕扔在了杜天诺脸上，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涵养，什么礼仪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杜天诺你还要不要脸，抢了本该属于叶楠的东西，抢了她的身份，抢走了她那么多的宠爱和荣华，现在竟然将所有的错都撇到了别人身上，难不成你就是无辜的那一个，这里面错得最凶的人才是你杜天诺。” 杜天诺现在很无所谓，哪怕心里已经慌到了极点，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我错在哪里，我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换了莫初的身份，其余的一切可都不是我一手促成的，他们认不出来我不是莫初，那只能说明他们蠢，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菍霜等人被杜天诺这番话气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顾昱开口了，“杜天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人是假的，感情也是假，倒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针锋相对，五年之久 此话一出，杜天诺就彻底的慌乱了，对上顾昱投过来不带丝毫温度和感情的眼眸，那些想要表明心意的话宛若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头，咽不下吐不出，刺疼在嗓子眼，让她的面色变了好几变。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嗤讽一笑，有些悲凉，“昱，是不是你一厢情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些年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不到你在爱着我，我就像是你身边可有可无的人一样，我一直以为你的性子就是这样的，才没有要求太多，可是直到叶楠的出现，我才明白过来，” 杜天诺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哽咽，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有丝无言的憎恨在里面。 “根本就不是你性子冷淡，而是压根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满门心思都扑到了叶楠的身上，任由着她任性撒娇，任由她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纵容着她和你吵架发脾气，说起她，看到她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眼底的笑意是多么的温柔宠溺，这都是我从未从你身上得到过的，可是你却通通给了叶楠，你让我怎么不恨她。” 顾昱难得沉默了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着杜天诺说出来的这番话，还是在想着这段时间所针对叶楠的事，终于脸色变了，“所以你就在背后设计陷害她？” 杜天诺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就是看着顾昱和莫云笑了笑，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出来： “设计陷害？哈哈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反正不相信她的人是你们，尤其是你莫云，还记得你是怎么侮辱她的嘛，还记得你是怎么一步步将她逼到现如今这种地步的嘛，这都是你们的错，我不过只是一把刀，而你们是挥刀的刽子手。” 莫云等人有心想要反驳杜天诺的话，但是他们却没有那个理由，那个连去反驳半分，谁叫杜天诺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让他们心头愧疚自责一抓一把。 眼见着众人都无声诡谲沉默下来，杜天诺继续说道：“说到底，真正将人逼走的不是别人，而是你顾昱，因为你认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错把对叶楠的爱当成同情怜悯，才会一次次的错过她，哈哈，不过现在她人也不见了，正和我意。” 语落，就弯腰大笑起来，泪水不断，满是悲伤和嗤笑。 顾昱将视线又挪到了电视屏幕上去，正好播放到小莫初被强行催眠过后，双眸无神，漆黑空洞得可怕，环抱双膝缩在阴暗的角落中，惨白的脸上全是害怕惊恐的神色，外界稍微有一点声音就会让她顿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眶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杜天诺蔑然一笑：“安和还真的是对莫初情有独钟呢，不过当年折磨莫初也有他的一份，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要到顾家来做私人医生，但不得不说还真是巧呢。” 莫云胸腔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憋闷着一团火，却找不到发泄之处。 在叶楠这件事上，杜天诺有错，但也不代表着他们这些被瞒在鼓里面的人就没有错，说到底他们若是肯分一点点信任给叶楠，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人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了，对他们已经彻底心如死灰。 人，现在也失去踪影，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座城市里面。 似乎察觉到莫云的想法，艾安上前一步说道：“少爷，小小姐她估计已经连夜离开了，只是不知道商念他用了什么办法带走了小小姐，所以查不到小小姐的行踪。” 顾昱嘴角动了下，眼眸中幽然一片，猛然想起医院里面发生的事，幽冷的视线射向了杜天诺：“我外公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得？” 当时因为过度担心赵赫毅的安危，才没有深入下去想，现在想起来，才发现那个时候有着那么多的漏洞，可是偏偏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固执的认为着叶楠要伤害他的外公，一怒之下竟然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怪不得叶楠会说出那样的话。 轻轻苦笑一声，顾昱瞳眸幽深，掠过自嘲，眸底深处却藏着浓郁的哀凉。 杜天诺见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哪怕安全从顾家走出去了，以周铭怀这个男人多疑小心眼的程度，也不会放过她的，而且她要活下去才能更好的照顾她的弟弟，所以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和顾昱讨价还价起来： “想要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答应我三件事。” 赵菍霜最看不惯杜天诺这般厚脸皮动作的，当下就嗤笑出声：“说你要脸都还抬举你了，其实看你这态度就很明显知道了在医院里面发生的事，楠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就是有些人总是小心眼把人往坏处上想。” 有些人具体指的是谁，赵菍霜就没有一一点出来了，反正他们心中有数就成了。 赵愫霜脸上都有点烧得厉害，但这个时候也明白斗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见杜天诺并未打算说出真相，也不在意，倒是满心心思看着艾安。 还未开口询问，艾安就给出了明确答案：“顾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小姐的去处，而且别墅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恐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或者在秦羽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说到秦羽的时候，艾安视线在莫云和顾昱两人身上打了一个转儿便收了回来，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有数就行了，真要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再给这两人的心上套上了枷锁，何苦何必呢！ 赵菍霜的眼神有些飘忽，随后一笑：“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肯定是不会让我们那么轻易找到楠楠的，至于日后她会不会回来，一切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不等众人说话，再次说道：“还不如先把当下的事情都处理好再说吧，爸那里，我还是那句话，等他醒过来再说，说不定其中还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这次我们大家都错了，错得离谱。” 顾振皱着眉头，道：“即便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揭过去不提，既然她什么都没做，又为什么匆匆忙忙离开，既然问心无愧又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说出来，就不会造成后来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赵愫霜简直气结，“你就不能给我少说两句，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意见和菍霜一样，等爸醒过来的话，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至于当初那段监控视频，恐怕也是有着什么样的隐情吧。” “能有什么隐情，别忘了愫霜你将叶楠带回来的时候，她可是什么都没有，难免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就算以前的事是被人陷害的，那么现在的事情呢，” 顾振语气深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从莫名出现在昱儿的订婚仪式上开始，她的行踪就开始不定过，还有就是上次她给了你们电话，将你们骗出去，而你们在晕倒前也确实看到她了，可是我们质问她时，她却装无辜说不知道，都这样了你们还相信她，就不怕哪天她回来，只是为了报仇儿对付你们。” 莫云想要开口说不会的，可是脑海中却一遍遍回想着叶楠说的话，宛若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冷得他身体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曼莫翰晖张了张嘴，也是也同样哑口无言。 他们有什么资格，什么理由去坚信着叶楠不会做出报仇这种事情来呢，说到底都是他们的无情冷血将她逼成这个样子的。 “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很欢迎她回来！”顾昱陡然出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莫云稍稍侧过视线看过去。 正巧顾昱的视线和他的视线对撞在一起，仅是一瞬间便明白了顾昱心里的想法，微微一怔，竟也开始期待着叶楠回来的那一天，哪怕是回来报仇的也无所谓了。 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等就足足等了五年之久。 久到让顾昱认为叶楠此生都不会在踏足这片土地了。 这五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杜天诺跑了，不知道是被人救了，还是怎么的，总之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般，不见了； 比如叶健主动找上了顾家，将当年叶楠来到他们家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勉强回忆起当年买了叶楠玉佩的卖家，虽然时间过去挺久了，莫云等人也没有抱那个希望能够找到那块玉佩，但上天还是眷顾着他们的，花了高价买回了那缺了一小块的玉佩，后面雕刻着一个玉润的初字。 再比如就是睡了将近四年的赵赫毅某天早上，突然睁开了眼，还没有看清来人，就拉住站在他面前的人，虚弱说道：“…叶楠…还在…火场…里面….你们快去找她…不然…不然的话就晚了…” 赵赫毅似乎感觉到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什么滚烫的液体，随即就听到微凉的嗓音道：“外公，叶楠她…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好好闭上眼睡会儿吧，说不定你下次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她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归来 H市机场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身着浅色系的裙装，踩着小皮鞋走起路来，宛若一只翩然欲飞的彩蝶，可爱得很，引得机场大厅中不少人驻足观看，眼中喜爱明显。 “妈妈妈妈！”而后小女孩跑到一漂亮女人身边，抬手拉了拉女人的衣角，女人正在打电话，感觉到拉扯也没有感到不满，亦或者是不耐烦之类，反而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就蹲下了身子，摸着小女孩儿的脑袋，笑意盈满了眼眶。 “怎么了，未晞。”话语柔柔，如一阵清风拂过心扉，带来阵阵软暖。 叶未晞平复下了呼吸，这才扬起笑脸看着叶楠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叫妈妈！我最喜欢妈妈你了。”说着，嘟着粉嫩的唇瓣在叶楠脸颊上落下响亮的一吻。 旁边一个坐在轮椅上，脸色微白，精神恹恹的小男孩儿露出一个浅淡的表情来，清润的声音很小很软很弱，却很舒适，“哦，看来未晞只喜欢妈妈，不喜欢哥哥了？咳咳！”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让他一阵轻咳，叶未晞立马就窜到了叶安佚身边去，小手在他胸膛上顺了顺，讨好掐媚笑道：“怎么会呢，未晞也非常喜欢哥哥，和对妈妈的喜欢是一样重要的。” 叶楠看着叶未晞眉眼间全是欢悦，摇头失笑，这才继续说起了电话：“嗯，我们已经到了，商念不用担心的，有乔治跟着呢，能有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商念说了什么，让叶楠扬在眼角的笑意黯淡了不少，看了看正在小声说着话的来两个孩子，眉眼间一片软暖的柔和，“…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不是为了安安和未晞这两个孩子，我想…我并不想回到这片土地上来吧！” 商念挑了挑眉毛，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藏在叶楠心底深处的渴望，只是再三叮嘱她一番，才悻悻然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了窗外，外面有几颗繁星跃上天际，闪乎着，有点像未晞那小丫头的眼睛，美丽极了。 唐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小初姐姐她也不能带着孩子躲一辈子不是，而且在她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被我们看在眼里，哪怕她不想回去，心底的想念从未断过吧！” 商念怔了怔，随即一笑，笑容里面有着浅淡的释怀之意：“倒是我执着了，等过段时间我们也会去吧，去看看…肖潇和小羽，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他们了。” 唐唐沉默了一瞬，随后点头：“嗯。” 挂断电话的叶楠眼眸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淡淡的冷漠，随后浮现上软暖的笑意，手指轻轻将滑落在耳边的发勾回了耳后，轻软的声音响起：“好了，宝贝们，我们走吧！乔治叔叔还有点事所以不和我们一起走，所以未晞你要牵好哥哥的手。” 叶未晞乖巧点头，唇边是大大的笑容：“嗯，我会好好拉住哥哥的手不松开的。” 叶安佚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将自己妹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眼眸微微向上弯起： “没事的，妈妈，我也会好好牵住未晞的手，不会弄丢妹妹的。” 不大甚至虚弱的声音里面是神采飞扬的保证，让叶楠眼眸闪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神情有些恍惚，看着兄妹两个紧紧拉住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叶楠并没有带着叶安佚和叶未晞回到原来秦羽买下的那栋别墅里面，而是重新在市中心购买了一套新房。 因为全都是装修好的，只有零星家具摆放在里面，显得有些孤单。 叶楠先是简单打扫了一番，才带着两个孩子入住。 不过她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买房的时候用的是叶安佚的名字，虽然距离过去已经五个年头了，但保不齐杜天诺他们会在暗中寻找她的下落，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厨房中冷冰冰的，叶楠站在厨房门口发了会儿呆，有些纠结。 叶未晞抱住叶楠的大腿，小脸上覆上了一层浅薄的汗意，让叶楠眉宇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蹲下身子掏出柔软的手帕，小心翼翼擦拭去她脸上的汗意，“玩闹可以，但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叶未晞也不是个不听劝的孩子，扬起小脸乖乖让叶楠擦去她脸上的汗意，“妈妈，我会的，你看我现在都强壮一点了，对了，妈妈你是要去超市买菜嘛？” “我和哥哥两个人在家没事的，妈妈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哥哥的。”看着叶未晞脸上的保证，叶楠没忍住笑了出来，压下心底的担忧，摸摸她的脑袋。 “那我去去就回，你可别闹腾哥哥啊，若是哥哥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然后药在包里，找出来让哥哥吃下去，好不好？” 叶未晞点头如捣蒜，反正这些事在以前的时候，她也没少做，自然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的，“妈妈，我都记下了，不会弄错的。” 得到叶未晞的保证，叶楠再给叶安佚说了一遍，直到叶安佚笑着也点头，叶楠才匆匆离开。 她记得买房的时候，好像瞥到这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超市，来去不过二十多分钟，倒也方便。 而之所以她不去秦羽那栋别墅居住，完全是因为两个孩子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那里又较为偏僻，开车来市中心的话都要两个多小时，两个孩子根本就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舍远求近，她才选择市中心的套房。 哪怕这样出门会遇到以前熟人的几率会提高，但事关她的未晞和安安，就等真正遇到的时候再说吧！ “喂，乔治，你事情都处理好了？”叶楠一边推着购物车，将手机放在耳边，用肩膀顶住，然后就仔细挑选着那些新鲜的蔬菜，“嗯，房子已经买好了，如果你事情办完的话就可以直接过来，到时候你给我电话，我过去接你。” 乔治挠着脑袋，用着撇脚的中文和叶楠说了半天，才挂了。 然后就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关于叶安佚叶未晞的病历本。 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老医生，静静等待着老医生说话。 老医生摘下老花镜，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不行，这两个孩子年龄都太小，现在做手术存活下来的几率很低，只能等孩子大点了，身体各部分机能在成熟一点，到时候或许可以试一试，但是现在我并不主张他们做手术。” 乔治以前来华学医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医生手把手带他的，一点都不藏私，所以一回国来，他就跟叶楠打了声招呼，奔着老医生来了，原以为会得到不同的答案，但没想到老医生也不主张手术。 看来真的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才能开始手术。 “乔治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中文还是这么烂啊，又没好好学习。”老医生慈爱看着眼前满脸失落的乔治，不由一笑：“我知道你很烦躁，但这种先天性遗传病也是没办法的，而且他们都是你的病人，你比我更清楚他们的真实状况，贸贸然手术的话，只会害了他们。” 乔治苦闷着一张脸点头，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和老医生探讨了几句，收获颇多，直到夜幕降临。 因为太晚了，不好打扰叶楠来接他，就厚着脸皮在老医生这里睡下了，老医生也只是笑笑没说话，这个乔治还是这么个心性。 吃过晚饭，见乔治没有打电话过来，叶楠也不担心这个老外医生会迷路，给两个孩子洗了澡，看着他们睡下，才轻手轻脚合上门，走了出去。 踱步走到窗边，外面一片灯火灿烂，熟悉却也带给她极致的陌生。 五年没有回来了，H市的变化也真大，大得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心里隐隐有些复杂要涌出来的情绪，很淡却让她眼眸迷蒙了一片，让那些灯火恍惚落在她眼中，却落不到她的心中去。 有些事，已成惘然，再怎么想念也没有用。 还没睡醒呢，就被身上猛然传来的重量压得叶楠气短了一截，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无奈道：“未晞，哥哥起了吗？” 伸手将某个乐呵呵的丫头捞过来塞进了被窝当中，嗅着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奶香。 “还没呢，我起来的时候哥哥还闭着眼睛睡觉，这次恐怕也是要睡到太阳公公起床的时候。”未晞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说道。 叶楠无奈一笑，抱住了叶未晞，迷迷糊糊说道：“那让妈妈睡会儿，待会儿起来给你们做早饭！” 叶未晞于是便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也打了两个呵欠，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水雾，依偎在叶楠怀中，也跟着睡了过去，两只小手还紧紧拽着叶楠胸前的衣服，小嘴微张，带着浅浅的笑意。 等到叶未晞迷迷糊糊在床上坐起来时，厨房中已经飘来清淡勾人食欲的香味，抬起小手揉着眼睛，鞋也不穿就奔着厨房去了，眼睛要睁不睁地，就喊道：“妈妈，未晞饿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小孩儿，叔叔叔叔 叶楠正在给熬好的粥装碗，回头看见叶未晞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在看着她一脸的迷糊，当下便哭笑不得将手中两个小碗放在大理石台上，上前将人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光着脚在地上走，也不怕着了凉。” 叶未晞被拍了小屁股也清醒了过来，环住叶楠的脖子吐了吐舌头，“嘻嘻，才不怕咧！因为有妈妈在啊！” 叶楠给她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后一笑。 套上墨绿色的笑脸针织裙，穿上可爱的小袜子，叶楠才将人从床上抱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刷牙洗脸，牙膏还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味的，我去看看哥哥，这个时候也应该醒了。” 叶未晞蹬蹬跑进了浴室当中，叶楠才去看了叶安佚，人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因为他血糖很低的缘故，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会难受上半天才会缓过来，脸色也苍白得难看，极其脆弱。 看见叶楠推门走进来，才露出一个病弱的笑容来，乖巧叫了声妈妈。 摸摸叶安佚柔软的头发，叶楠眸中的笑意一如既往，宠溺软暖：“安安昨晚睡眠如何？有没有觉得难受或者不舒服之类的。” 叶安佚一边看着叶楠给他找衣服，一边轻声说道：“我昨晚睡得很好，也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妈妈不用担心的，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那就好，”将衣服给叶安佚穿上，扣上衣扣，叶楠摸摸叶安佚略凉的小脸，眉头几不可见蹙了蹙，才笑道：“好了，我们去洗漱一番，然后吃早餐，我带你们兄妹两个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也好，今天外面阳光不错！” 叶安佚顺着叶楠的视线望过去，微暖的金色的光线从玻璃窗中投射进来，浅浅从叶安佚的眼眸中滑过，狠狠点了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好的天气出去了，H市的阳光应该很暖和吧，就和妈妈身上的温度是一样的。 暖暖的，让人很舒服！ 两碗温度刚刚好的八宝粥被分别放在叶安佚和叶未晞面前，两把干净小巧得小勺子被他们握在手中，小口小口将八宝粥往嘴里塞，叶楠则是笑着咬下一口培根三明治，一时间，餐桌上只听见细微的动静。 安静且温馨异常！ “妈妈，我可以带小点心一起去吗？”叶未晞抱着小背包，跑到正在温水给叶安佚吃药的叶楠面前，大眼睛亮晶晶问道。 闻言，叶楠自然是点头，不过也不忘道：“少带点，我们走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下午还得去医院做一个小检查。”本来应该是昨天去的，但是乔治有点事要做，叶楠就把时间推后了。 叶未晞嗯嗯点头，对着吞完药的叶安佚挤眼睛一笑，叶安佚无奈摇头，随后也看向了叶楠，犹豫了下道：“…妈妈，我可不可以也带点小点心去，不会很多的。” 叶楠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孩儿，明亮的眼睛中带着少许期盼和向往，嘴角止不住地紧抿着，一副生怕叶楠不答应的样子，紧张得让叶楠面上发笑，心里发疼发酸，抬手摸上叶安佚的脑袋： “当然是…可以的，我还给你烤了葡萄干小蛋糕，已经装在盒子里了，你待会把它们都装进你的小背包里面吧，不过可不能让妹妹知道哦，她会闹着也要的。” 语落，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引得叶安佚眉眼弯弯，额角那粒小小绯红的一点也跟着动起来，盈满了温和乖巧的笑意，声音依旧绵软轻弱：“…我会的，还有妈妈…” 叶楠正在将茶几上的药片受到自己的包中，具有保温功效的水壶，里面灌满了滚烫冲泡的奶粉，一瓶纯净水，正在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就听见安安小声叫她，下意识应了声。 “我最爱你和未晞了！” “我也是！” 赵愫霜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一点胃口都没有，看见从楼上走下来西装革领的顾昱，问了一句：“你今天还要去医院看你外公吗？”拿过刀叉戳着面前盘中的三明治，赵愫霜心里叹口气。 顾昱嗯了一声，就准备往外走去，就听身后的赵愫霜问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脚步稍微一顿，眼眸中滑过幽暗暗淡的光芒，顾昱没有转身，“没有。”不仅没有，甚至的连商念唐唐这两个人也一点踪迹都没有传出来，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般，让人无处可寻。 赵愫霜幽幽叹口气，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反正五年了，每次询问顾昱都是一层不变的回答，除了没有就是没有两个字，他回答得不厌烦，她都听烦了。 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叶楠这个孩子跑到哪儿去了，一边也在回想着以前所发生的的事，只觉得微微有些不真实，却讽刺得很。 “行了，你去上班吧，晚点的时候我过去医院看看，”赵愫霜挥手，不过目光落在顾昱那清瘦的背影上时，内心被针扎了下，犹豫说道：“昱儿，再怎么样你也还是要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人还没有找到，你自己就先病倒了。” 顾昱面容上没有太多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无声离开了。 赵愫霜心里难受得紧，“小兰，收拾了吧，然后让厨房那边炖点汤，我过会儿去医院！”说完，起身回了楼上。 公园里面天气正好，阳光微暖，吹拂过来的风仿佛都带上了浅浅的花香，让本来精神不佳的叶安佚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眉宇间恹恹之色一扫而光。 苍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几分透明，小小却柔软的嘴唇多了一丝金色，嘴角上扬着，任由身后的叶楠轻轻推着他在公园小路上行走着，叶未晞则是一路上不停叽叽喳喳说着话，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缓步跟着走。 叶楠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两个孩子坐下休息，等到缓得差不多了，才让他们拿出自己小背包中的食物吃起来，自己则是微笑着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吃，摇头拒绝了叶安佚叶未晞递过来的食物，从包中取出纯净水递给他们。 叶未晞嘴里咀嚼着食物，张嘴就要说话的时候被叶楠点了下她的额头，“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 叶安佚吃相很安静很乖巧，小口小口的，不过他是一边就着保温水壶中的奶粉吃着小蛋糕的，这样更容易让他的肠胃消化，不会造成积食的现象，而他也已经习惯了奶粉的味道，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是不会任性的。 叶未晞咽下口中的糕点，看了眼抱着保温水壶的叶安佚，鼓着腮帮子说道：“妈妈，你偏心，为什么只给哥哥烤葡萄干小蛋糕，都不给我烤我爱吃的草莓小蛋糕，我生气了，哼！” 叶楠和叶安佚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了盈盈笑意，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让叶未晞涨红了一张可爱的小脸蛋，拔高了音调：“妈妈，哥哥！”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这些年来她气得也不少。 笑够了，叶楠叶安佚才忍住笑意去哄叶未晞，好半天叶未晞才一副宽宏大量不和叶安佚叶楠计较的模样，就一个人跑到小路上去看花丛了，时不时有两只彩蝶飞过，她就扑过去抓，玩得不亦乐乎。 乔治过来后，看到的就是叶未晞趴在叶楠怀中睡着了，叶安佚则是微微闭着眼坐在轮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也睡着了，总之远远望过去，莫名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温和下来。 乔治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生怕打扰了这幅流淌着温馨软暖的画。 直到叶楠看见了他，才招手让他走过去：“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乔治看看叶安佚，再看看叶未晞，深邃的眼窝当中是浅浅的笑意，深蓝色眼珠动了动，“楠，我去找了以前教我的老医生，他也不建议现在安和晞做手术，提议温养着他们的身体，等到他们长大一点了，到时候才制订手术方案，现在做的话很危险。” 乔治一边弯腰将叶未晞从叶楠怀中抱起，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抱着一尊易碎的水晶娃娃，让叶楠失笑，将东西收拾好后，才推着叶安佚和乔治并肩走出公园，“意料之中的事，既然如此，那就等安安和未晞大点了再说。” 市人民医院 顾昱正默不作声给赵赫毅削平果，长长的苹果皮从他手中掉落，随后用水果刀切成小块小块的递给精神好了不少的赵赫毅。 赵赫毅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叹息道：“昱儿啊，这都多久了，小楠那个孩子怎么还不来看我，是不是你们瞒着我又欺负她了，还是说她伤得很重，那这没关系的啊，我可以去看她的。” 锋利的刀尖斜了一下，在顾昱手指上滑过，鲜红色的血液便争先恐后流淌出来，掩下自己波动的情绪，起身对赵赫毅说道：“外公，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顾昱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神情略显落寞，但衣角处有一阵拉扯，软软的童音让他猛然惊醒过来，低头看着那个才到他大腿的小女孩儿，“叔叔叔叔，请问这里是第几层楼啊，我迷路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墓园相遇，一声不需要的对不起 顾昱神情顿了下，也不知的竟然蹲下了身子，和小女孩儿的眼睛对视在一起，依稀中总觉得这双眼睛带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他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发现他脸上硬朗清俊的五官柔和得不可思议，原本冷凝覆盖的狭长眼眸中潜藏着浅浅不明显的笑意，嘴角轻微上扬，嗓音低沉：“这里是二十六楼，你的大人没看着你嘛！” 叶未晞歪了歪脑袋，“唔，二十六楼啊，好高啊，妈妈正陪着哥哥做检查呢。”说着，还对了对手指，显得更加可爱了。 顾昱一笑，抬手想要捏捏她的脸蛋，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站起身来，对着小女孩儿伸出了手，“走吧，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妈妈哥哥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而他对于一个小女孩儿独自一人跑到这个高的楼层上来也没有多想，就当是她贪玩。 叶未晞看着顾昱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再看看自己小小的手，最后还是笑着搭上去了，一边跟着顾昱走，一边说道：“叔叔叔叔，你的手好大啊，我都只能牵住你两根手指头，不过很温暖，未晞很喜欢！” “等你长大了，你的手也会慢慢跟着变大的，不过你叫未晞？”顾昱笑道。 觉得这小孩儿胆子也还真大，敢跟着他这么严重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走，还问东问西的活泼得很，小小的手也软软的，仿佛一捏就会碎了般让顾昱拉着她的手都不由得一松再松，唯恐自己的力道弄疼了她。 叶未晞点头，“嗯，我叫未晞，妈妈给取的名儿，说是晨露破晓之光的意思，叔叔叔叔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可是未晞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顾…”顾昱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叶未晞身上传来很细微的震动，显然是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看见小孩儿很自然的松开了抓住他两根指头的小手，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人，吐吐舌头，接了起来，嗯嗯半天就挂断了。 “叔叔叔叔，我妈妈来找我了，叔叔就不用送我回去了，白白！”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一个背影逐渐在顾昱眼瞳中缩小，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低着头看着自己那被叶未晞握着的两根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小孩儿炙热的温暖，软软的感觉还缠绕在心头流连不去，心头轻微一动，最后轻轻哂笑一声，转身回了病房。 叶未晞小手摸着下巴，眼眸中尽是沉思，总觉得刚才那位叔叔在哪里见过，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不等叶未晞想出个一二三来，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叶楠在等她，嘿嘿一笑扑进了叶楠的怀中，脸颊蹭蹭叶楠的腰，撒娇讨好叫道：“妈妈，我下次再也不乱跑让你担心了，对了哥哥做完检查了嘛？” 看着转移话题的叶未晞，叶楠真的是哭笑不得，只好摸着她的脑袋将人给抱了起来：“下次再乱跑的话就不带你出来了，哥哥的检查还有最后一项就检查完了，然后接下来就是你这个小调皮了！” 叶未晞见叶楠没有追问她去哪儿了，便趴在她肩头安静了下来。 乔治拿着病历报告坐在了叶楠身边，或许知道自己那蹩脚的中文惹人发笑，又或者怕有些话说不清楚的时候，所以干脆用英语和叶楠对话了起来。 “楠，你不用担心的，安和晞会没事的，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的嘛，放松心态，不要让安和晞觉得有压力，你是他们的妈咪，是他们头顶的保护伞，所以你更应该振作起来。” 叶楠勉强笑笑，“我知道，安安和未晞都不会有事的，而我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你说得也对，我是他们的母亲，所以我要比他们更加振作起来，垂头丧气什么的只会让他们心里不好受吧！” 乔治和叶楠说了会儿话，叶安佚和叶未晞两人的检查已经全部做好了，只差一项抽血化验，这要求患者空腹抽血，所以只能明天一早在来跑一趟了。 “对了，乔治，你能帮我看着安安和未晞嘛，我出去一下，或许会晚点才能回来。”坐在车中，叶楠扭头看着那有些昏黄的天色。 乔治点头应道：“当然没问题，那你出去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安全，如果太晚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开车来接你，不然不说安和晞，连我也不放心你，毕竟你看上去…嗯，怎么说呢…” 叶楠失笑摇头，接上了乔治想半天都想不出来的话，“好欺负，你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吧，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来了，毕竟太晚回来的话会饿到我的宝贝们的。”摸着叶未晞的小脑袋，叶楠笑得温柔。 乔治没有再说话了，将人放在一家花店门口，叮嘱了一两句就载着叶安佚和叶未晞回去了。 去花店买了一束干净简洁的白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去了墓园。 说不出当年在这里买下坟墓的人到底是商念，还是秦羽自己，总之当年他们离开之后只连夜来一次，就匆匆忙离开了。 没想到晃眼间就过去了五年，她又再次回来了。 那场大火焚烧去了秦羽整个人，不说尸体了，连骨灰都融合进了木灰当中，什么都没能留下来，商念就立了个衣冠冢，矗立在多个墓碑之间，也不显得孤独。 但是叶楠知道，秦羽很孤独。 远远望过去，叶楠这才发现一座墓碑前似乎站着一个人，就那样静静站着没有任何动作，距离太远并未看清楚那人是谁。 叶楠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走近了，看清了那人是谁时，脚步停顿而下。 那人也听到动静抬起了头，侧过去看着她，瞳孔陡然缩了下。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目光遥遥对视着，随后是叶楠先收回了视线，紧了紧抱着花束的手，目光落在男人对面的墓碑前，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杂乱，反而干净整洁如初，一束包装干净的白菊正躺在上面，散发着幽幽花香。 男人似乎不敢置信今天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这个消失了五年的人，站在原地看着抱着白色菊花的人越走越近，直至和他擦肩而过，站定脚步看着墓碑上弯眸浅笑的人，眸光中也散开温柔的哀伤。 抱着花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这才蹲下身子将白菊放置在上面，轻软的声音响起：“小羽毛哥哥，我来看你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照片上笑得温柔痞气的人，嘴角微颤，心里刺刺的疼痛着，眼眸却敛出一弯好看的月牙弧度，并没有和秦羽说些什么，静静蹲了一会儿后，起身就要离去，像是丝毫看不见自己的身后始终站着的那个人似的。 叶楠走出去一步，男人才哑着嗓音低低叫道：“…楠楠…” 话音有些低浅的欣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叶楠的心猛然酸涩起来，也有些跳动的快速。 果然，哪怕做好了一切有可能面对他的准备，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就会极其不争气地怦然跳动起来，让她完全忽视不了。 可是，可是如果能够简单轻易说原谅的话，她也不会整整痛苦了五年，差点没有熬过来，还连累着两个幼小的孩子跟着她一起受罪，哪怕再爱，她现在也不会轻易将原谅脱口而出。 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脸上的情绪，叶楠才翩然转过身，看着眼前似乎经过了五年时间洗礼也没有多大变化的男人，嘴角上扬：“…顾昱，好久不见！很谢谢你能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拜祭小羽毛哥哥，我代替他向你说声谢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顾昱眼眸幽暗，却无太多冰冷，只是流转而过的温柔中都被一层苦涩包裹着，“对不起，楠楠！” 一声饱含着无限苦涩的对不起果然让叶楠停住了脚步，眼眶有些微热，鼻子一酸，但还是轻嗤着反讥道：“对不起？顾昱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们谁也不欠谁，谁也没有对不起过谁，还有就是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顾昱心中也明白，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痕迹的，相反只会在他们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很，无法去遗忘，只能刻骨铭心的去记住。 是啊，他最对不起的人现如今已经不需要他这声对不起了，而需要他这声对不起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间，倒是有几分可笑的讥讽。 叶楠眸光闪烁了下，看着顾昱嘴角遮掩不住的自嘲，张了张嘴，始终没说出什么，只是说了句我走了，便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要说现在她最不想遇见和看到的人就是顾昱，因为她心中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做好了准备，哪怕遇到了着顾昱也不会心动半分。 可是事实告诉她不能，她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却始终控制不住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医院再遇，顾叔叔好 叶楠平复好了心情才回去的，乔治正在给叶安佚和叶未晞讲童话故事，蹩脚的中文干巴巴的念着让他头晕的故事，看见叶楠回来了，立马投过去求救的视线，让叶楠暗中摇头失笑。 走过去，摸了摸叶安佚叶未晞的脑袋，“乖乖的不要在折腾你们乔治叔叔了，瞧脸色都变成菠菜色了。” 叶未晞蹭上前去捏住了乔治的脸，嘻嘻笑着，乔治面上做出一副苦瓜脸色，但深蓝色眼眸中是对叶未晞的纵容和溺爱，叶安佚只是看着没有说话，唯有嘴角轻微上翘着，随后回过头看着略有些走神得叶楠，眼眸一闪。 两只手撑着轮椅扶手，那双不常走路的双腿有些颤巍巍，发软着。 叶安佚咬着牙努力站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浅薄的汗水，本就苍白的脸颊现如今更加惨白了，一步三晃的跨过那对他来说很长的两三步，走到叶楠面前，伸手抱住了她的大腿，便剧烈喘息着。 乔治和叶未晞都看在眼里，并未阻止叶安佚的举动，眸光中浅浅水纹，是对叶安佚的担心心疼。 其实叶楠也看在眼中，而她也没有抬脚让那两三步的距离缩得更短，而是选择了让叶安佚自己走过来，等到那双小小软软的手抱上了自己的大腿，叶楠才微微弯下身子，轻抚着叶安佚的后背，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叶安佚脸上挂着浅淡如月的笑，额角那一粒小红痣被惨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鲜红如血了，带出一丝初见的风华，轻弱的声音宛若蚊蝇，“妈妈，今天晚上…咳咳…吃过晚饭后…我可以和未晞跟你一起睡么？咳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叶安佚的咳嗽就停不下来，被叶楠抱在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可是叶安佚眼角渗出了点点湿润，双手无力环着叶楠的脖颈，微凉的脸颊贴在叶楠的侧脸上，呷叹一声，双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满足。 这是他最爱的妈妈，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温柔和软暖，很高兴也十分庆幸着他能够成为他妈妈的孩子，哪怕身子弱到不行，哪怕那短短的两三步对他来说难比登天，哪怕每次发病时都恨不得死去，可是他依旧爱着他的妈妈。 乔治将窝在他怀中的叶未晞抱坐在沙发上，急忙起身去厨房将之前冲泡好的奶粉拿出来，等到叶安佚呼吸缓和下来的时候，才敢放在他嘴边，让他喝下去。 温热的奶粉滑过刺疼火辣不已的嗓子，浅淡没有太多甜味的奶粉让叶安佚喝得很是满足，差不多的时候才松开嘴中的吸管，苍白略显透明的脸上飞上浅浅的红晕，精神也较之前好了一点。 “虽然安你想要站起来行走是件值得鼓励的事，但也要量力而行啊，瞧瞧这次咳得心肺都要吐出来，我都在怀疑下一秒你会不会把你的肠子咳出来，好吓人，好怕怕！” 乔治搞怪的话语配上他正经到不行的表情，逗乐了叶楠三人，笑过之后叶楠才去厨房做了晚饭。 乔治在水池中清洗着水果，“你今天是去墓园看那片小羽毛了吧，我上次有听到你们说起过，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楠摇摇头：“乔治你想太多了，可能是触景生情了吧，有点怀念小羽毛哥哥了，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了，等到安安的身体好一点了，我在带他们两个去墓园看看小羽毛哥哥。” 乔治想要摸摸鼻子，但想到自己手上全是水，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说道了其它话题上去：“对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到市人名医院去挂职上班了，你一个人带着安和晞在家，要多注意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call我，我会赶回来的。” 叶楠无声笑着点头，接下来两人就没话了。 吃过晚饭后，乔治就很自觉地收拾餐盘，打扫餐桌，叶未晞则是从厨房中将乔治削好皮切好的水果端上桌，用牙签插了一小块递到叶安佚嘴边，依次是叶楠和乔治，最后才是她自己。 吃得满脸开心，但也清楚自己的肠胃，没有多吃，两三片后就放下了牙签，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还很无辜眨着大眼睛看着叶楠，叶安佚和乔治，又是一场哄笑。 给叶未晞盖上被子，在她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道了声晚安，叶未晞就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去晒了那一通太阳，叶安佚到了夜晚精神要好一点，并没有太多的睡意。 黑暗中一双眼睛晶亮看着撑着脑袋，手轻轻拍着他的叶楠，轻声叫道：“妈妈…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不要自己一个人…憋闷在心里面，那种感觉很难受的，我不想妈妈你难受。” 叶楠的手顿了顿，有些讶异于叶安佚的敏锐观察，不过没有呵斥叶安佚说他一个小孩儿懂什么，也没有选择隐瞒，挑拣了一些话才跟叶安佚说起来。 叶安佚听得很认真，偶尔点个头，等到叶楠说完才学着叶楠以前安慰他的样子凑过去，努力将叶楠抱在怀中，小手拍着她的肩膀，口中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伤心了不难过了，相信小羽毛舅舅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妈妈为他伤心难过的样子，毕竟小羽毛舅舅那么的爱妈妈，怎么…会舍得妈妈你难过呢。” 叶安佚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急促的感觉。 “这样好了，以后妈妈去看…看小羽毛舅舅的时候…我和未晞陪着妈妈你一块儿去。”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那么伤心和难过了吧！ 叶楠心头有些哽咽，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抱着叶安佚轻点了点头，算是无声应下了叶安佚这个要求。 顾家 顾昱还在想着在墓园看到的叶楠，想了想拨通了顾帆的电话，想要他查找叶楠的落脚处，可这个念头在心底转过一圈后，沉没在水中了，最后跟顾帆说了声没事就挂断了，惹得顾帆一头雾水看着电话。 小幽翘着二郎腿，扔了一片薯片在嘴里，眼角斜了斜，“顾哥有事找你？” 顾帆摇头，整理了下情绪，“…并没有，但我能够感觉得到顾少心里有事，可能有着什么原因才没有说出来的吧，还有你下次要吃东西麻烦你不要坐在我的床上吃好嘛，每次你甩手走人，我就要收拾出一大堆垃圾出来。” 小幽切了一声，依旧往嘴里塞着薯片，还故意吧唧吧唧出声，让顾帆额头隐隐滑落下无数根黑线。 “你给我滚出去！！！” “切，木头帆小气帆。” 叶安佚随着乔治去抽血化验了，叶楠则是去拿叶未晞和叶安佚的检查报告，再三叮嘱叶未晞不要到处乱跑，免得真的迷了路的时候，叶未晞都一一应下了，可是看着叶楠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当中时，从椅子上滑下来，背着猫咪斜挎包蹬蹬冲着电梯奔去，目标二十六楼。 她终于想起来昨天在医院里面看到的那位叔叔是谁了，她在妈妈的手机里面看见过，一模一样，肯定没错的。 顾昱好笑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在电梯入口转来转去的，要是自己再不出声的话，这小家伙肯定能把自己给转晕了。 “未晞！！” 叶未晞扶着有些晕眩的额头，陡然听见有人叫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寻了过去，站在原地思考了两三秒钟就冲着顾昱跑过去了，“顾叔叔好啊！！” 甜甜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惹得这一层的护士医生都望了过去，仿佛受到惊吓般看着顾昱弯下腰将一个小女孩儿抱起来，表情柔和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今天不陪着你妈妈和你哥哥做检查了嘛？每次都这么乱跑，可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遇到我的。” 顾昱心情很好，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丝丝的笑意。 叶未晞摇头，双手很自然不怕生地抱住顾昱的脖子，柔嫩的脸蛋蹭在顾昱脸上，“陪的啊，不过哥哥去抽血化验了，妈妈拿检查报告去了，所以我就跑出来玩一会儿，才不会呢，未晞有感觉一定会遇到顾叔叔的。” 抱着叶未晞走进了赵赫毅的病房，正在给赵赫毅拉被子的赵愫霜闻声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看着顾昱怀中的小女孩儿，迟疑了下问道：“昱儿，这是谁家的孩子？你怎么给抱回来了，万一人家长找不到会很着急的。” 正如当初她们没有看好叶楠一样，硬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莫云将她给抱走了。 “不知道，小家伙自己跑上来的。”将叶未晞放坐在凳子上，顾昱问道：“未晞吃什么，水果还是蛋糕？” 叶未晞摇头，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的，“谢谢顾叔叔，不过我不想吃。” 她妈妈可是千叮呤万嘱咐过不能吃外面东西的，不是怕什么，而是因为她和哥哥两人的肠胃消化能力太弱，万一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到时候又要惹得她妈妈心疼和自责。 而且若是想吃什么的话，可以回去跟她妈妈说，妈妈都会做给她和哥哥吃的，味道一级棒。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很坏很坏的乌贼叔叔 顾昱笑笑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病房门被来人敲响了，随后来人捧着一束花走进来了，经过这五年的洗礼和磨练让他的性子更加圆滑了些，也比原来还有冷漠了不少。 赵愫霜对于莫云的到来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和惊诧，像是已经习惯了般，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莫云也不在意赵愫霜的态度，自然熟练的将怀中的花束放置在柜子上的花瓶中，转眸就看到了一小女孩儿眨巴着眼睛盯着他，那张小小还没巴掌大的脸让莫云怔愣在原地。 脑海中浮现上了莫初小时候的模样，逐渐和眼前这张小脸重合，除了她额角没有那粒小红痣之外，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手指轻颤着，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但他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和叶未晞平视着，尽量柔和下声音跟小女孩儿套近乎道：“你好，我是莫云，小家伙你叫什么啊？” 也许是莫云眼眸中炙热的光线太过骇人，让叶未晞心头感到了一丢丢的害怕，蹭蹭下了椅子在莫云略僵硬住的视线下，跑到了顾昱跟前，伸出手就要抱抱，连个眼神都没有扔给莫云，让他有些挫败。 顾昱好笑看着莫云吃瘪的模样，将叶未晞抱起来，并给她调整好了位置，让她不觉得难受，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未晞不怕啊，他不会伤害你的。” 叶未晞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紧紧抱住顾昱的脖子不松手，稚嫩软软的童音在病房中响起：“他是坏人，妈妈说主动问起你名字的人是个超级大坏蛋，要离开他身边远远的，不然会把你卖了，然后再也看不见妈妈和哥哥了。” 赵愫霜被叶未晞这番童言无忌的话给逗笑了，斜眼看了好几眼抽搐着嘴角的莫云，没有在火上加油了。 顾昱嘴角是压抑不下去的弧度，拖着叶未晞坐在病房中另外一张床上，“那昨天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问了你的名字啊。” 叶未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那不一样啊，是我先和顾叔叔你说话的，今天是这位坏叔叔跟未晞搭话的，所以顾叔叔你和坏叔叔是不一样的。” 对于叶未晞的小孩子逻辑，顾昱也是满满的无奈，但是这种仿佛隐隐当中有什么牵引着的感觉让顾昱不讨厌，相反的还极其欢喜，至于欢喜些什么，顾昱表示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莫云也郁闷了，“我哪里看上去像是坏叔叔了，要说坏的话，抱着你的那个人才叫坏好不好，只是你没看出来。” 叶未晞鼓了鼓腮帮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眨巴看着莫云，最后来了一句：“你哪里看上去都坏，”似乎还觉得不够，转了转眼珠又补充说道：“很坏很坏的那种，像是海洋世界中那种大大的乌贼，肚子里面全是黑黑的墨水。” 这么个生动形象的比喻叫赵愫霜和顾昱没忍住，直接喷笑出来，有些过大的动静让床上的赵赫毅醒了过来，“你们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笑得这么开心。” “爸，你醒了，我们吵到你了。”赵愫霜回过身将赵赫毅扶坐起来，在他的后背处垫上了一个软枕。 赵赫毅摆摆手：“没有吵到我，睡够了自然就醒来了，你还没说你们刚才在笑什么呢。” 往常他们过来看他的时候，虽然笑着，但总有一层哀伤的薄纱笼罩着，今日倒不知遇到什么事，竟然前所未有笑得这么开怀。 “是昱儿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刚比喻说莫云像乌贼呢，肚子里面全是墨水。”赵愫霜将视线落在叶未晞身上，也总觉得那张脸越看越是熟悉，不过也想着小孩子嘛，小时候大多都那样，也没有分出太多的心神去注意那张稚嫩可爱的脸了。 “乌贼？这个比喻倒是挺形象的啊！”赵赫毅对莫云的印象谈不上好，但也不坏，乍听到有人这么一说，自然也乐了，扭过头顺着赵愫霜的视线望过去，看看是哪个人敢当着莫云的面说他像乌贼的。 叶未晞乖乖的叫了声老爷爷，问了声好，就窝在顾昱怀中不肯挪动半分，让赵赫毅心中连连称奇，依顾昱的性子，看见小孩子别说流露出喜爱之情了，就是让他和小孩子待在一起都恨不得将小孩扔出去，现在却不尽然。 那双眼眸中的温柔让赵赫毅都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咳嗽一声，笑眯眯和叶未晞说起了话儿。 不知道是不是叶未晞家长那边被什么事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叶未晞在什么地方，小孩儿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打了两三个呵欠，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睡意，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顾昱的衣领不松开。 “…顾叔叔…未晞困了…先睡儿…要是妈妈打电话过来找我了…顾叔叔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未晞啊…”还没有听到顾昱答应的声音，脑袋往前一栽，就睡着了，让顾昱哭笑不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点动作就让小孩儿醒了。 赵赫毅看在眼里，感叹了一句：“你和这孩子还真是有缘啊，不然第二次见面根本就不会这么粘你，竟然这么相信你，靠着你就睡着了。” 顾昱笑笑未出声，温热的大掌轻摸着小孩儿的马尾辫，感受着小孩儿喷出来温热的呼吸，以及她的心跳声，瞳眸柔和得让莫云再次皱起了眉头，看了眼他怀中的叶未晞，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不觉得她很眼熟嘛？” “小孩子嘛，大多面容都会让大人觉得眼熟，等她五官长开了，那股眼熟感觉自然也就会跟着过去了。”赵愫霜左看右看也没有察觉出叶未晞眼熟在哪里。 莫云闻言，也觉得心头有些怪怪的，但故此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安静坐在一边，可是视线还是忍不住在叶未晞身上打着转儿。 叶楠拿着检查报告皱着眉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角没有在旁边的长椅上看见叶未晞的身影，就又猜想着这小丫头肯定又跑到哪里去玩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眉眼之间的神情却是极其柔软的，等到叶安佚和乔治一同出来后，没有看见叶未晞，“晞又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估计又跑到哪里去玩了吧，乔治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打电话给未晞，问问她在哪儿，然后我们就回去了。”叶楠接手过乔治推着叶安佚的轮椅，笑着说道。 乔治想着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有监控器，叶未晞也不是那种比较笨的小孩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于是就放心了，穿着白大褂冲着那些叫着他名字的人走去了。 顾昱还想着叶未晞的家人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小孩儿放在一边的那个猫咪斜挎包中就有了动静传来，来电显示人是亲爱的妈妈让顾昱挑了挑眉眼，看了眼还没有醒得小孩儿，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你的女儿未晞现在在二十六楼V1病房中睡着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上来抱她嘛？” 或许是因为电梯内信号不怎么稳定，以至于叶楠都没能听出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是谁的，只是笑着说了声抱歉，就说她马上就上来了。 挂断电话后，叶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二十六楼是什么地方，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不过也回忆起当年赵赫毅居住的是二十六楼V6的房间，就稍微松了口气，估计是H市哪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吧。 抽过血的叶安佚精神恹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极为不舒服，但是他还是要和叶楠一起去二十六楼接叶未晞，叶楠也没有强硬要求他在医院大厅等他，只是叶安佚的脸色实在过于难看，让叶楠不得不担忧起来。 “安安，是不是很难受？你在忍忍，马上就到二十六楼了。” 叶安佚勉强笑着点头，强忍住胸腔中涌出来的恶心呕吐感。 推着轮椅走到V1病房前，刚想抬手敲门时，门突然从里面被人给打开了，那人在讲着电话，声音很小像是怕吵醒什么人似的，却让叶楠止住了脚步，脸色不自然难看起来，推着轮椅的手更是紧握起来。 莫云似乎也觉得周边温度冷却下不少，于是转过头正对上叶楠那张难看的脸，以及眸中强忍住的怒气，怔愣在了原地，连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低声喃喃叫道：“小…初…” 叶楠扭过了头，努力压下自己心头那控制不住窜上来的憎恨愤怒，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将轮椅轻轻转了个圈儿，将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的叶安佚推到了自己身后。 赵愫霜还疑惑着莫云堵在门口干什么，电话也不讲了，便起身走了过去，看着门外的人，也怔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楠楠！？” 第一百九十章 安安和未晞都是我的孩子 叶安佚虽然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但他心里面十分明白，他妈妈似乎并不想看见这些人，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心情差到极点，情绪愤怒到了冰点的妈妈，于是有些担心拉了拉她的衣角。 感受到来自身后叶安佚的拉力和无声的安慰，让叶楠稍稍平缓了下脸上的表情，和内心深处情绪的波动，勉强扬了扬嘴角：“愫姨！”直接将莫云当成了空气对待。 赵愫霜看看脸色极差的叶楠，再看看眼眸中掩饰不住失落之色的莫云，圆场说道：“楠楠你终于回来了，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坐吧，你赵爷爷可是很想念你，一天到晚嘴上都在念叨着你呢！” 叶楠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赵赫毅的大嗓门就叫嚷道：“是小楠嘛，那就快进来，别在门口傻站着，你都不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嫌弃外公我老了，思想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一声外公让赵愫霜，莫云以及顾昱的眼眸闪烁了下，叶楠迟疑犹豫了下，一咬牙转身将轮椅上的叶安佚抱在了怀中，这才跨步走进了病房中。 莫云则是被赵愫霜推了下，这才将轮椅推进了房中，关上门，一时寂静的沉默。 赵赫毅眼眶有些红看着剪了短发，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的叶楠，连说了三声好，这才把视线放在她怀中被她抱着孩子身上，疑惑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内心的问题：“小楠啊，你抱着的这是谁家的孩子？” 叶楠在面对赵赫毅的时候，脸上紧绷的线条才会柔软下来，“这不是谁家的孩子，而是我的儿子叶安佚，他自小身子骨差，刚刚又才昨晚抽血化验检查，现在有些难受，就不叫…外公你了。” 叶安佚将脑袋埋在叶楠肩窝，没有让从叶楠身后路过的莫云看到他的脸，他知道妈妈并不想让这里的人看到他的脸，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相信着自己的妈妈。 顾昱脸色有那么瞬间的冷凝，不过转瞬即逝，陡然想起了一个被他们所有人都忽略掉的细节，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问道：“…那未晞…”心在针扎般的疼痛着，拉扯撕裂着，腥甜的血腥味漫上喉头。 就连莫云赵愫霜也被刚刚叶楠那番话给震惊到了，半响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能呆呆看着她的脸，在将视线落在她怀中孩子的身上，怎么也不肯相信叶楠回来了的同时，也带回了孩子。 “自然也是我的孩子！”叶楠面无表情回答道，“未晞这丫头喜欢到处乱跑，这两次都麻烦顾昱你了，现在我就带她回去，外公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看你吧。” 顾昱眸子沉了沉，就在赵愫霜以为他会爆发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顾昱只是淡淡说道：“现在未晞睡着了，你又抱着另外一个孩子，你怎么带她回去，还不如等未晞睡醒过来再说！” 既然叶楠不给自己机会，那么就自己去争取，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叶楠脸色扭曲了下，似乎没有想到这样近乎无赖的话是从顾昱嘴里说出来的，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知晓顾昱在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只是微微将叶安佚的重量移到了一只手上，摸出手机拨通了乔治的电话，“乔治，未晞睡着了，安安有些难受，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回不了家，你来接我回去吧！” 随后就挂断电话，抱着孩子站在病房前，不坐也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说什么话都觉得不合适，就连赵赫毅也嘴角蠕动着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乔治很快就上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再看看抱着叶安佚脸上难看的叶楠，便清楚了这屋内人的身份，嘴角勾出宠溺又恰到好处地弧度，将叶安佚从叶楠怀中接过，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不好意思，未晞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楠没打算多话，干脆直接上前拿过了叶未晞放在床上的猫咪斜挎包，从顾昱怀中抱过了还睡得正香的叶未晞，轻声说道：“顾昱，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忘却过。” 语落，转身就走，只是和赵赫毅和赵愫霜道了声别，没有去看顾昱听到她那句话难看微微扭曲的脸，以及那双眼瞳中散发出来幽暗的光芒，有些难受，有些伤心，更多的却是自嘲。 乔治小心翼翼看着叶楠的脸色，在心中斟酌了半响才问道：“之前那个抱着晞睡觉的男人就是你以前爱的人？” 叶楠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轻飘飘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啊，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这么在意。 乔治没敢说出他内心最真实想法，但看叶楠朝着楼梯走去时，叫道：“楠，你走错方向了，电梯在这面。” 叶楠将叶安佚和叶未晞换过，自己抱住了叶安佚头也不回道：“没有错，安安现在不舒服，不宜坐电梯，我抱着他走下去，你带着未晞坐电梯，在停车场等我们就行了。” 乔治纠结了下，但还是抱着叶未晞跟了上去，可才走出两步，就脸色不善回头看着跟着一通过来的莫云和顾昱，“你们两个跟来干什么？我们家楠可不欢迎你们两个。” 莫云眉梢一动，“你们的轮椅落下了，我给你们送过来。”至于顾昱是跟出来干什么的，大家心里有数不拆穿就行了。 而且现在好不容易才看到叶楠的，又怎么可以再次和她是去相处的机会呢。 那边叶楠想说什么，但是怀中的小孩儿却是轻轻啜泣了起来，惊得叶楠连忙问道：“安安，安安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 叶安佚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张小脸惨白宛若一张白纸，身上到处都疼着，却又说不出来，低低的啜泣声很快也引来了乔治的注意，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把怀中的叶未晞塞到了顾昱怀中，朝着叶楠跑了过去。 “可能是抽血化验带来的反应，楠他的药呢？”乔治小心给叶安佚做了最初的判断，严肃着说道。 “在我包里。”叶楠抱着叶安佚不好拿药，乔治就伸手去叶楠的包中摸药，可是保温水壶中冲泡的奶粉早就在今天早上叶安佚抽过血后，喝完了。 莫云也知道现在事情不太对，赶紧走过来说道：“先去赵老爷子病房中吧，那里有水！” 叶楠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现在孩子是她的命，万不会因为和莫云生气就拿自己孩子的命来开玩笑。 当下便疾步又回到了赵赫毅的病房中，不等赵愫霜询问，乔治便接受叶楠怀中的小孩儿，放在另外一张单人床上，叶楠则是打开保温水壶，将柜子上保温瓶中的热水到了进去递给乔治。 叶未晞被几番换人抱也给折腾醒了，揉着眼睛醒过来，就听见叶安佚隐隐的啜泣声，也急了，挣脱着要从顾昱怀中下来，顾昱怕她摔着，就蹲下身放下了她，小女孩满脸急色跑到了单人床另一边，和叶安佚十指交叉相握在一起。 叶楠站在一边挡住了赵愫霜等人望向叶安佚的视线，脸上，眉宇间是挡不住流淌出来的着急，担忧，和心疼。 叶安佚勉强吞下了药，但没多一会儿就全吐了出来，眼瞳开始涣散开来，乔治给他擦去嘴角的污渍，就听叶安佚呜咽着叫妈妈，让开了位置，让叶楠坐在了床上。 叶楠轻轻包裹住了叶安佚冰凉没有温度的手，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一如既往的软暖温笑，柔声细语凑到叶安佚耳边和他说着话，“安安，妈妈在这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叶安佚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只是嘴角微扬，在笑着，浅浅淡淡的，却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哥哥~”小姑娘也哭了，眼眶红红的，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全是泪水，流淌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 每隔一段时间叶安佚的身体就脆弱到碰都不能碰的地步，每一次都让叶楠心疼心酸，每一次都让叶未晞哭肿了双眼，那份埋藏在心中的舍不得和悲伤，让叶未晞拉着叶安佚的手，小声哭了出来。 乔治脸色也难看得紧，但对叶安佚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办法，一来是他年纪太小了不太好做手术，二来就是他身体里面的血型跟叶楠的不一样，那些年都是靠着叶未晞给他输血才勉强活到现在的。 视线在身侧这个高大男人身上流转了一下，摸着下巴，但看看叶楠和顾昱之间的那不可磨灭而去的气息，便也知道想要这个男人给叶安佚输血，可能性真的不大。 但依照叶楠对叶安佚叶未晞的在乎程度，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之前叶楠也说过叶安佚身体很差，赵赫毅和赵愫霜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下看着这一幕，心头也微微有些难受。 叶安佚累了，便昏昏欲睡过去，手却紧紧抓着叶楠不松开，一旦叶楠有想要抽出手指的动作，他就被动得攥得更紧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孩子的父亲，秦羽留下的最后东西了 叶楠现在头疼，十分头疼，虽然赵赫毅提议让医生上来看看，都被她拒绝了，但是现在病房中都挤满了人— 赵菍霜，余中，余明轩，以及顾振，林曼和莫翰晖都一同到来了，让人实在怀疑他们是不是说好的，只是叶楠没有和他们交谈的任何心思，除了对着赵菍霜和赵赫毅这两人脸色好店外，其余人说话都爱答不理的，脸色也稍微有些难看。 叶未晞哭累了，趴在叶安佚脑袋便睡着了，和叶安佚十指紧握的手也未曾松开。 让叶楠想起了生下他们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两个孩子也是手拉手从她肚子里面出来的，只是叶安佚早了叶未晞那么几分钟成为了哥哥。 乔治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最后也学着叶楠的模样不说话了，耳边才清净一点。 不过也让乔治注意到了，有对夫妇自从进了病房之后就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安静得让人很容易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让乔治不得不多注意了他们两眼。 “你们都过来做什么？”赵赫毅压低了声音看着顾振等人问道，眼角不停地往叶楠那个方向斜过去，似乎想要看清楚叶安佚长什么样子，但怎奈叶楠将他护得太过严实，什么都没看到。 顾振噎了下，琢磨了下用语回道：“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至于看什么，赵赫毅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有心想要说他们几句，但转念想到旁边病床上还有着两个小家伙，于是只是咳嗽一声没有说话了。 “楠，我看着安和晞，你去吃点东西吧，你今天为了陪他们两个来检查身体，一口东西都没吃。”乔治上前走到叶楠身边说道，深蓝色眼珠里面的担心不似作假，让某个人悄然红了眼眶。 叶楠摇头，轻抚着叶安佚白到透明的脸颊，“我不饿，乔治你去吃吧！” 忽想起什么，道：“要不乔治你回去给安安拿一套干净衣服过来，还有就是冲泡奶粉，他剩下的药，以及他放在枕头底下的糖果都一并拿过来吧，也不知道这次折腾又要多长时间。” “那晞的呢？” “她的药都在她的小包包里面随身带着呢，糖果想必也在的，不用给她拿什么东西，路上小心驾驶，注意安全啊。” 乔治笑着点头，大步离开，心里则在想着待会儿给叶安佚拿了东西之后，在路上给叶楠买什么吃的回来，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赵愫霜在此之前已经打电话回了顾家，让小兰准备了吃食送过来，可能是因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吧，现在都还没有到。 顾昱抿了抿嘴角，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到了叶楠跟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就是没有说话，叶楠扫了他一眼，也没开口，于是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沉默着，之间所流转的气氛让众人汗颜，却没有哪一个人敢上前去破坏。 “小楠啊，安安到底是怎么了啊？”刚才小孩儿那细弱的啜泣声赵赫毅也是听见了，心一揪一揪的跟着疼。 “先天性遗传病罢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其实叶楠也说不准叶安佚到底是怎么了，先天性不足，加上先天性遗传心脏病，身体内部五脏六腑极其脆弱，消化功能更是弱到稍微吃一点难以消化的食物，就会让他难受上好几天，严重的甚至还要上医院。 赵赫毅咳了声，沉寂了一会儿才堪堪问道：“那…小楠啊…那个就是…孩子的….” 叶楠看了眼满脸不自在的赵赫毅，轻微一笑：“外公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反正她也不一定会全部回答，有些事情已经成为了难忘的过去，提出来也不过唏嘘一场罢了。 赵赫毅被叶楠这笑，笑得有些老脸通红，但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就很在意，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孩子的父亲是？” “你们心里面不都有数了嘛，就是乔治啊，他本职是医生，这次回来我也只是带着安安和未晞看看小羽毛哥哥和肖潇的，过段时间就会离开。”离开？谈何容易，叶安佚一天病不好，叶楠就一天离不开H市。 因为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能够缓解叶安佚痛楚的东西。 顾昱脸色变了变，勉强压下眼底蒸腾而出的怒火，嗓音稍微低沉下来：“看起来不太像，况且未晞五官比较偏向你，并没有遗传到那个乔治外国人的一点特征。” 叶楠面色不变：“基因这种事连科学家都说不准，仅仅只是靠着和未晞接触过两次，就自以为了解一切了嘛，顾昱你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不过不管怎么样，未晞都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顾昱也没有要暴怒的征兆，定定看着叶楠的眼睛，随后轻笑一声，弄得叶楠面色一僵，眼睫微微垂落而下，掩去那浮现上来心悸的情愫。 “小初…”莫云轻声叫道，话音有些颤抖，有种小心翼翼地害怕。 叶楠皱起眉头，不耐烦道：“小初？敢问莫先生是在叫谁，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那个宝贝妹妹到哪儿去了，我来了这么半天竟然都没有看见她的影子，该不会在家带孩子吧！” 冷嘲热讽让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沉了下来，顾昱更是双拳紧握，眼底幽深越甚：“我并没有和杜天诺结婚。” 叶楠怔了下，“我又没说你和她结婚了，激动什么。”其实在没有看见杜天诺的时候，叶楠心里大致就明白了一切。 她当初是心如死灰离开了，却不想白白便宜了杜天诺，夺走了她那么多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在她遍体鳞伤离开之后，还让她有好日子过。 那些光盘都是秦羽从安和手中拿到的，她没看过，不过想想也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还真是解气异常啊。 “小初…她根本就不是你，她只是个冒牌的。”莫云眼眸中猩红闪烁而过，一丝丝戾气浮现而上。 “她当然不是我，至于是不是冒牌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莫先生称呼我叶楠，哦对了，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直接称呼名字的程度，那就叫叶小姐好了。”叶楠面无表情说道，眼底更是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冷漠得厉害。 看着她美丽且冷漠的脸庞，回想起他绑走她，又差点杀了她的场景，秦羽浑身是血的说着的那些话都缭绕在耳旁，无法挥去，脸色白了白，那个时候秦羽是知道叶楠是他妹妹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似是在顾忌着什么。 而在和叶楠接触中，也没有见她表现出有什么的样子，怕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才会造成现如今惨淡的局面和气氛。 自己还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不过也怨不得谁，错了便是错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挽救得回来的。 但是他说不说那声迟来的对不起也是一回事，“小初，对不起，我知道怎么说你都不能会原谅我的，但是…” 没等莫云说完，叶楠就打断了他的话，“莫云，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的，而且你也不觉得这声对不起来得有些晚了嘛，既然知道我不会原谅你，就别在我眼前晃荡，会让我对你的恨意越来越深的。” 像是没有看见莫云惨白下去的脸色，叶楠继续说道：“莫云，我虽然答应过小羽毛哥哥不会去恨你们每一个人，但并不代表着你们的对不起我能够轻易的说出没关系，原谅人这种事太难了，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莫凌云惨笑着退后一步，眼底是压抑不住地悲伤和痛恨，眼角有些湿润，“…我知道…”所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妄求而已，“肖潇的尸身我已经找回来了，就埋葬在秦羽后面三排正中间的位置，有时间的话，你也去看看他吧！” 叶楠嘴角蠕动了下，终是道了声谢，声音极为平淡说道：“莫云，你欠我三条命，一是当年我肚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二是小羽毛哥哥，三是肖潇，你说我怎么能够说出原谅你的话来，如果我原谅了你，谁又来原谅我！” 顾昱急忙上前轻拍着叶楠的背脊，轻声说道：“楠楠，冷静下来，不要动气。” “冷静？顾昱你让我怎么冷静下来，只要一想到小羽毛哥哥在我眼前死去的模样，我就冷静不下来，可恨我什么都没能留下来，小羽毛哥哥的尸体也好，骨灰也好，我一样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语气过激，除了眼角晕开浅淡的红色之外，叶楠眼中一点泪水都没有，可是那种透骨的悲伤和憎恨却又那么的戳中心扉，痛得顾昱心房都跟着一缩，可再也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语出来。 因为人已经死了，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用的，只会让叶楠情绪更加激动罢了。 莫云沉默半响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只有大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递给了叶楠，抢先一步在叶楠动怒时说道：“我知道是我的举动害死了肖潇和秦羽，你不能原谅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样东西是秦羽留下来最后的东西了。” 当年他，艾安和顾昱等人去一点一点收集起来，但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都和木灰以及一些灰尘融合在了一起。 叶楠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克制不住地泪水终是从心底逆流到了眼眶中，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喉间的话都被堵住了。 这是秦羽留下来最后的一点…骨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未晞和安安与你顾昱无关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悲恸哭出声，只是紧紧捏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贴在心口，泪水无声滚落而下。 哭得不能自已，却又很快在短瞬间将自己所有流露在外的情绪收敛起来，咬唇将泪水给硬生生逼了回去，只余下眼角一点湿润，和透彻入骨的悲伤薄红，手指颤了一下将这个小小的玻璃瓶揣到了包中。 顾昱沉默无声将纸巾递到她手中，叶楠也不排斥接了过来，擦去脸上的泪痕，再次抬起头来时，脸上悲恸的神情已然褪却干净，眸中更是漠然叫莫云内心微微一紧，却也没再说什么，面露苦笑退后了一步。 “莫云，不管你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态，将小羽毛哥哥的骨灰收了回来，但这声谢谢我还是要说的，谢谢。”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了原因吧，鼻音有些重，还带着少许哭腔说道。 莫云嘴角僵了僵，并没有点头承下叶楠这句谢谢，神情落寞：“…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我而起，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到，反而还接二连三害死你身边的人，我…这骨灰你好好收好吧！” 叶楠嗯了声，眼睫垂落而下带着少许的莹润，忽闻身后一点响动，让她急忙转过了身去。 只见叶未晞揉着眼睛慢吞吞从叶安佚身边爬起来，睡眼朦胧的爬到了叶楠身边，双手环抱住了叶楠的脖子，睡得通红的小脸蹭了蹭，带着软糯的鼻音说道：“妈妈，哥哥还没醒嘛？” 叶楠抬手将叶未晞抱到了怀中，手轻抚着她睡歪掉的羊角辫，眼中溢出丝丝笑意，但在听到叶未晞提到叶安佚的时候，神情顿了下，才笑着说道：“还没呢！” 叶未晞哦了声，虽然已经习惯了叶安佚时不时发病的模样，但烙在心底的那种感应和害怕萦绕在心头磨灭不去，会哭泣会难过会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叶安佚发病的时候握紧他的手。 她不要失去这个哥哥。 想着想着就突然红了眼眶，将脑袋埋在叶楠的肩头，小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说道：“妈妈…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未晞不要失去哥哥…未晞…未晞想要哥哥永远都好好的，想要多少血…未晞…都会给哥哥的，未晞…只要哥哥好好的陪着未晞，陪着妈妈！” 叶楠神情不变，没有回应叶未晞哭诉的话语，只是抱着她，任由她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 等到叶未晞哭声逐渐平稳下来，叶楠才开了口：“不会的，哥哥是不会有事的，他很快就会健康起来，陪着未晞去看日出，去荡秋千，手拉着手去奔跑，去玩耍。” 叶未晞哽咽着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那么一番断断续续的话语让病房中的人都心头不稳，顾昱更是心房揪痛着，手指有那么瞬间的一颤，大掌覆盖在了叶未晞的头上。 叶未晞抽抽嗒嗒抬起头去看顾昱，嘴角一撇，更多的委屈漫上心头，朝着顾昱伸出了手，浓浓鼻音软软道：“抱抱！” 她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多大的排斥感觉，况且眼前这个顾叔叔还在妈妈的手机里面出现过，那么就更加不会是坏人了，加上小孩子的天性，让她对顾昱的亲近并不少于叶楠，不过如果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叶未晞最后向着的人肯定会是叶楠。 因为这个女人是她和哥哥的妈妈，是用命生下他们的人，这四年多来点点滴滴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人是叶楠，而不是别人。 叶楠抿了抿嘴唇，没有阻止叶未晞这个撒娇的举动，侧过身子让顾昱将怀中的叶未晞抱走，眼眸中神情有些波动，就是不知道她心中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但不容她想太多，身后的叶安佚也跟着有了动静，痛吟从嘴角溢出，立刻就引来了叶楠的大半注意力，叶楠微微笑看着叶安佚抖动的眼睫毛，在看着他逐渐睁开的眼睛，手掌心贴上了他的额头。 没有高热，只是有些微凉。 但这对于叶安佚来说，是正常现象，也算是健康的征兆，让叶楠稍稍松了口气，不过神情却依旧复杂难耐，以往叶安佚犯病的时候几乎都会昏迷上半天一夜的才会清醒过来，现在没过几个小时，他就醒过来了。 有些复杂的同时也有几分高兴。 果然重新换个新环境生活，对两个孩子的病情都有所帮助。 叶安佚动了动嘴角，似乎是在叫着妈妈两个人，叶楠轻笑着应了声，在柔声叫了声安安，叶安佚暗淡的眼眸中瞬间绽放开璀璨的光芒，咧开惨白的唇瓣，竟有几分明媚在嘴角蔓延开来。 而此时来送饭的小兰身后还跟着顾一等人，不然光是那食盒，仅凭着小兰和司机两个人的话，指不定还得拿到什么时候呢！ “安安，现在好过点了嘛？要不要让医生给你输点液？”叶楠俯下身子轻声说道，古典精致的五官是软暖纤柔的笑意，只是近看时，却发现她眼角等处都有着细微不大看得出来的伤痕，很浅很淡。 叶安佚自从有了记忆后，曾经问过叶楠，她脸上，肩头的伤痕是如何而来的，叶楠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笑着说了句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起来了。 他没有忘记过，那个时候的叶楠眸底流淌而过的伤心难过，以及憎恨怨怼，都被他收纳入了眼底。 虽不明白以前她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经过之前那番对话，叶安佚或许能够明白当初那些事是谁带给他母亲这么巨大的痛苦的。 惨白到几近透明的脸颊上全是细细的笑意，声音细弱蚊蝇：“妈妈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就是有点虚弱，浑身无力而已，妈妈，我想坐起来。” 叶楠犹豫了下，终还是对着叶安佚那张惨白却坚毅的小脸妥协了，“只能坐一会儿，若是累了困了，就跟妈妈说啊。”看叶安佚这幅样子，今天晚上大概只能现在医院里面观察一个晚上了，若是没事再回去也不迟。 叶安佚自然是乖巧点头，额角那粒嫣红的小红痣明晃晃的，带着几分初见的风华，只是当众人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底都不约而同浮现出几丝怪异出来，视线也都纷纷朝着某个人看了过去。 叶楠手心有些汗水渗透出来，但对上叶安佚略带担忧的眼神，便释怀一笑。 反正总有一天都会曝光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叶未晞平安，叶安佚平安，这两个孩子拥有健康的身躯，她这个做妈妈的就欣慰了。 莫云脸色有些扭曲，突兀地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早上，叶楠一身狼狈坐在床上，眉眼低垂，浑身气息都是压不住的难受和悲痛，像是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将眼泪留在了心底，只是当那个叫秦羽的男人闯进来的时候，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疲惫的被那个男人，那么孩子… 究竟是谁的？ 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林曼和莫翰晖几乎都没脸往叶楠面前凑，五年前的这件事轰动了整个H市，但主人公离开了H市五年之久，再怎么有八卦的心也逐渐冷却下来了，不然叶楠回来的那一天就会再次成为H市人民口头的八卦。 赵愫霜几乎愣在了原地，当年叶楠因为莫云的关系流去了肚中未足月的小孩儿，赵愫霜也十分惋惜那个孩子，但是现在… 叶未晞泪眼迷蒙看着愣在原地，都看着自家哥哥发呆的时候，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随后询问的视线都纷纷落在了叶楠身上，可是叶楠硬是顶住了这股压力，面带柔笑，轻声和叶安佚说着什么。 叶安佚时不时咳嗽两声，但看得出来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嘴角带笑，似乎连带着那粒额际边的小红痣也跟着含了浅浅的笑意，勾动着人的心魂。 顾昱似乎只是在这么一瞬间就想到了当年那件事，在联想到杜天诺之后的表情，就明白过来当初他们内心那肮脏的想法，只是阴差阳错，却是把叶楠送到了他的床上，而杜天诺那晚是和谁度过的，不用猜都知道了。 “楠楠…未晞和安安是…”安安，是那个小男孩儿的名字，还是从叶楠口中听到的。 有些小小的兴奋，有些小小的激动在里面，宛若潮水让顾昱身处其中，嘴角几乎是压抑不住地往上扬。 但叶楠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外凉到了心里面，冷得发寒，冷得打颤。 “未晞和安安都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绝情甚至是称得上是无情的话语就这样，被叶楠面无表情的吐出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赵菍霜抽了抽嘴角，但还是笑道：“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在说吧！” 小兰看见叶楠的瞬间，轻轻眨了下眼睛，就笑着将一些比较容易好消化的食物都放在了她的身边，小声说道：“这些都是叶小姐以前喜欢吃的，还有就是这…两个小少爷的，都有。”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小鬼大，不是很喜欢你 虽然叶楠嘴上说着叶未晞叶安佚和顾昱无关，但是明眼人看着叶安佚那张和顾昱相似度高达六七成以上的脸时，默默的没有吭声，现在的叶楠，可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连反击都不怎么会的女人了。 更况且五年前的事大多都已经水落石出，怪不到叶楠头上去，现在人家又生下了两个和顾昱血脉相连的孩子，背后还有着庞大的莫家给她做依靠，就不要替还活着的商念唐唐了，这两人肯定会为了秦羽都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的。 一跃就成为H市中最不能惹得对象。 顾昱和莫云这两人同时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叶楠没有驳了小兰的面子，对着她笑了笑，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至于食物嘛，虽然赵愫霜已经交代要做得清淡些，可还是不适合叶安佚食用，倒是叶未晞的话倒是可以喝一点汤，吃点米饭，也不宜过多。 这些年来，这两个孩子不管是正餐饮食，糕点零嘴，亦或者是果汁饮品全都是她一手做出来的，外面的食物哪怕做得在干净再好吃，她也要坚持自己动手做。 因此，叶楠怜爱摸着叶安佚瘦削的脸颊道：“安安再等一会儿啊，乔治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安佚也知道他现在肠胃接受不了这些食物，也就没有任性吵嚷着非要吃，“嗯，我知道了，妈妈！”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心疼抓住了叶楠覆在他脸上的手，“妈妈你几乎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吃一点吧！不然饿坏了，安安会很心疼的。” “而且现在安安不是很饿，妈妈你就不用管我，去吃饭吧！”叶安佚扬起一抹苍白病弱的笑，在叶楠心底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妈妈不饿，等饿的时候我在吃饭。” 叶安佚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了，他妈妈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也基本上了解了，她说不饿的时候就是不想吃东西的意思，其实说白了还是担心他的病情。 以前也是这样的，他一发病后叶楠就会不吃不喝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好转起来。 顾昱虽然有些心冷刚刚叶楠那番无情的话，但相比起以前他对叶楠的所作所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于是将怀中的叶未晞交给了赵愫霜等人，让他们帮忙喂食，自己则是走到叶楠跟前，默不作声打开了食盒，盛了一小碗汤递给了叶楠，“楠楠你先吃点东西吧，免得让孩子们担心你，如果你不放心安安的话，我来看着吧！” 叶楠只是冷眼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没有伸手接过。 倒是叶安佚看到这一幕后，忽而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熟，似乎是藏在他妈妈手机中的男人，眼眸弯了弯，抓着叶楠的手稍稍使了点劲儿，让叶楠不解看向了他。 “这位叔叔说得很对，妈妈你如果再不吃饭的话，我和未晞都会很担心你的，所以妈妈你还是快去吃点吧，我没事的，有这位叔叔在呢！” 叶安佚这番话深意不小，但叶楠没听出什么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就笑着倾上身捏了捏叶安佚的脸颊，“那我就在旁边吃饭，免得让我的宝贝们担心了。” “妈妈，虽然我现在还不太饿，但是这饭菜味道太浓了，所以…而且妈妈还是去看着未晞一点吧，免得她贪嘴多吃了点，回头难受的还是她。”叶安佚轻笑着说道，说出来的话让人连同叶楠在内都拒绝不了。 所以叶楠只能乖乖坐到了叶未晞身边，接手了赵愫霜的喂食，擦掉女儿嘴角的一粒饭粒，视线不由从林曼莫翰晖身上扫过，稍微怔愣了一瞬就收了回来，也没有给林曼莫翰晖开口的机会。 “妈妈，我可以自己吃的，你还是快点吃饭吧，你今天光顾着我和哥哥了，自己都没吃，再这样下去你会瘦成一根长长的竹子的，唔，这是哥哥跟我说的。”叶未晞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叶安佚给卖了。 叶楠摇头失笑：“就你们能说会道，那你可得记着要少吃一点，别现在贪嘴多吃了，晚上喊肚子疼的时候，可有得你受。”说到底她还是很放心不下这个小女儿，古灵精怪的，但怎奈身子只比叶安佚好了那么一点。 至少身上并没有什么先天性遗传心脏病，不然两个孩子都是这样的病情，叶楠迟早都会疯的。 不是厌烦这两个孩子，而是心疼担忧他们的身体，看着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不该他们忍受的痛苦，让她心中怎么可能好受。 叶未晞往嘴里扒着饭，糊的嘴边都是一圈白色饭粒，莫云就坐在她对面，想都没想下意识就伸出了手，将叶未晞嘴角那一圈饭粒抹了去，直到小丫头眨巴着大大水汪汪的眼眸盯着他看时，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事。 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向叶楠投去了一道视线，但是叶楠低着头吃饭，像是没有看见他这个举动似的，让莫云稍微松了口气。 “乌贼叔叔，你为什么这么怕妈妈啊？妈妈长得这么好看漂亮，人又温柔不发脾气，做饭做糕点做小零食都特别好吃，这么好的妈妈你居然怕她？乌贼叔叔你的胆子真小。”叶未晞翻着白眼说道。 叶楠不是没有看见莫云那个举动，只是不想说罢了。 见叶未晞还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叶楠只好无奈说道：“好好吃饭，等吃完了再说也不迟，不记得你上次喝粥的时候非要和你哥哥说什么海洋世界，结果粥岔了呼吸道去的事嘛！” 叶未晞耸耸肩一笑，撒娇叫了声妈妈，就欢快吃饭了，惹得周边人都隐忍着没有笑出来，唯独叶楠摇头失笑，拿她没有办法。 叶安佚打量着顾昱的同时，顾昱也在打量着他，不过他的视线时柔和软暖下来的，跟叶楠的很相似，但仅仅也只是相似而已，因为那双眼睛眸底深深刻在骨子上的是无情的绝冷，除非是让他真正上了心的人，不然根本就得不到他的真心相待。 “叔叔以前认识我妈妈？那你们关系很好嘛？”哪怕是无力的，叶安佚脸上都挂着浅淡的笑，却冷漠得很，那种隐隐带着排斥的感觉。 顾昱将打量的视线从叶安佚身上收回来，点头：“嗯，认识…很长时间了，关系…”不好说，说好说坏说一般都不成，而现在两人几乎都是对峙着的，相信这一点叶安佚都看在了眼里，恐怕也是这么故意问出来的吧。 叶安佚仿佛早就猜到顾昱说不出来，也没有放在心上，脸上的笑意全然不像是一个四岁小孩儿该有的。 只是冲着顾昱招了招手，示意他离得近一些，不然都不好说话，谁让他现在无力虚弱得很。 “我其实在此之前有见过顾叔叔你的，在我妈妈的手机上，”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顾昱脸上的表情，不过什么都有，唯独就没有叶安佚预料中的欣喜，有些沉沉的苦涩，倒是让叶安佚有着摸不着头脑了。 顾昱见状也没有和他计较什么，况且对着这张神似自己小时候的脸，想着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有自己的一半，再想着这个孩子是从叶楠身上掉下来的，他的耐心出奇好了起来，也没有要发怒的征兆，平和得无害。 “安安是吧，我是很高兴楠楠的手机里面有我的照片，有我的存在，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或许她是因为恨呢，是因为怨呢，所以我不能自作多情她是因为还…”还什么，顾昱苦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了。 叶安佚有些懵懂，但不妨碍他理解顾昱的话，“可是妈妈她不曾怨过恨过你，或许大概曾经是有过的吧，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很是很喜欢你，因为再没有遇到顾叔叔你之前，妈妈的脸上是从来不会出现那样伤心的表情的，而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妈妈的，未晞喜欢你，可未必我会喜欢你…咳咳….” 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让叶安佚有些承受不住咳嗽了出来，顾昱给他喂了一点水，才缓了过来，可是那脸上之前泛着的一丝晕红现在皆被惨白所取代，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恹恹，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叶楠投递过去的视线有些担忧，叶安佚就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以来证明他没事。 顾昱心里面很是不好受，那句你生了什么病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想起叶楠都不愿意透露出来的病情，叶安佚之前也说了不大喜欢他，又怎么会主动告诉他呢，只是眼底浮现出来的心疼以及自责愧疚让叶安佚愣住了，嘴里有丝苦味泛滥开来。 其实，别看叶安佚人小，但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他心底都有个数，之所以会说出不喜欢顾昱的话来，完全是想替他妈妈出这口气，可是看着这个强势的男人露出刺眼的苦笑时，叶安佚也觉得他心中不好受起来。 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力量，哪怕之前仅仅只是通过照片来认识这个男人，可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排斥，只是短暂的不欢喜还是存在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送你们回去吧 顾昱将叶安佚眸底深处的那缕小小的挣扎看在眼里，心里的苦涩淡去一点，却依旧盛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哀意，内心深处困着一只暴戾的野兽，就等着冲破天日的那一天。 叶安佚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低低咳嗽了起来，小小瘦弱的身体也跟着轻颤起来，看上去极为的不好受，眼睛里面都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水雾，胸膛上呼吸开始急剧起来，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呼吸一下都觉得心肺灼热不已。 顾昱眼里漫上着急，伸手将叶安佚抱在了怀中，动作极为的小心翼翼，当触到叶安佚那软软没多大重量的身子时，心尖儿泛着酸胀，刺刺的疼痛着。 大掌学着叶楠轻拍着他后背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的，力道一开始没掌握好让叶安佚痛吟出声，但随后顾昱就递减了力道，感受到叶安佚窝在自己怀中的身体放松下来时，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力道轻拍着他的后背。 叶楠紧了紧手中捏住的筷子，碗中的米饭并没有少去多少，眸底深处是掩饰不去的担忧和心痛。 但是见叶未晞扭头过来看着她的时候，顿时将担忧心痛埋藏在了心底，露出浅浅的微笑将叶未晞手中的碗筷给拿走了。 叶未晞咂咂小嘴，并没有哭着闹着还要吃，倒是乖乖自己擦嘴，擦完之后就蹭到了顾昱和叶安佚身边去了。 赵愫霜有些疑问，因为她看得出来，叶未晞并没有吃饱，叶楠又怎么不给她继续吃饭了呢，要知道叶未晞已经四岁多了，正是需要各种营养的时候，又岂是那点汤饭就能饱肚的。 不说赵愫霜心中疑惑，就连林曼赵菍霜心中也觉得奇怪，莫初这么大的时候一顿就要吃下两大碗米粥，外加一个水煮蛋，可是刚才叶未晞仅仅只是吃了三分之一的汤泡饭，叶楠就拿走了碗筷，这… “楠楠…未晞没吃饱吧？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不用给她限制吃食吧，对她的身体不好。”赵菍霜斟酌了下语言说道。 闻言，叶楠只觉得嘴里米饭从香甜变得苦涩，难以下咽起来，有些艰难吞咽了下去，叶楠才声音冷淡说道：“未晞肠胃弱，多吃一点或者摄入过多油水的话，会让她的肠胃经受不起这个折腾，到时候疼的是我的宝贝。” 一句话让气氛陡然冷凝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却没有说什么。 顾振看看叶楠那张沉静不少的脸，头发剪了一个梨花头，微微上卷的发尾让她相比起五年前成熟稳重了不少，也让那经过五年时间洗礼的五官多了丝疏离冷漠，浅浅在眉宇间流淌着。 “菍霜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未晞好，不用说这么冷漠的话吧，再说了菍霜可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你对待长辈该有的礼貌态度嘛！” 顾振说这话的时候，赵愫霜等人心中就暗叫一声不好，赵赫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叶楠已经将手中的筷子砸在了桌面上，发出来的动静让叶未晞和叶安佚同时回过头去，两个孩子的表情微微有些难看。 叶楠不冷不热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一直都知道顾伯伯你因为小羽毛哥哥的事极为不喜欢我，我忍；还认为我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认为我接近顾昱都是有目的的，甚至于将顾昱以及后面顾伯伯被人偷袭重伤，都认为是我勾结小羽毛哥哥做的，我无话可说，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去相信的，大家又何必去浪费那个口舌呢，只是未晞是我的心头肉，她的一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怎么照顾她的你们都没有看见，就不要来质问我。” 是的，刚生下未晞和安安的头两年，两个小孩儿身体太弱，弱到一点常规小病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所以叶楠几乎都是日日夜夜守在他们身边的，虽然有着商念等人帮衬着，但未晞和安安的情况还是很不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楠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要回来的缘故。 顾振被她说得脸色有些不好看，赵赫毅出面打了个圆场，“顾振那么多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啊，小兰再给他添一碗饭，免得这么大个人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虽然有了赵赫毅打圆场，但气氛还是没有变好半分，顾振这次没有听赵赫毅的话，梗着脖子道：“爸你们别被她给骗了，前面的那个杜天诺还没有让你们多点戒心嘛，指不定她就是第二个杜天诺呢，这次带着孩子回来说不定想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顾振会说会过分，赵赫毅也怒了，但是先怒的是那边还抱着叶安佚的顾昱，满脸的阴郁之色。 “够了，爸！！” 叶楠没有放在心上，五年前她听到的话比这难听多了，站起身来，并没有打算说些什么，就走到叶安佚叶未晞身边，眼里莹润着柔柔笑意，“安安现在怎么样了？” 叶安佚笑着笑了摇头，但配上他那张过度惨白的脸实在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朝着叶楠伸了手，从顾昱怀中转移到了叶楠怀中，叶安佚笑弯了一双眼睛，低着头在叶楠脸颊上蹭了蹭，声音不大，嘲讽却很明显： “我的妈妈是最好的，谁也不能说她的半句坏话，更不能欺负她，因为你们都不是她的谁，是没有任何评论她言语举动的权利。” 一干人包括叶楠都愣住了，没有想到这么一番话竟然是从一个四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虽然语气病弱，但那种凌厉之气却不弱。 叶未晞眨巴着眼睛点头，可爱天真的脸上没有了软软的笑意，“哼，我妈妈有我，还有哥哥喜欢就行了，你们喜不喜欢妈妈才不重要呢！” “妈妈，哥哥我们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未晞才不想看到妈妈受委屈呢！” 一手带大，细心照顾的孩子一味地护着叶楠，让叶楠眼眶有些微热，但很快就压下了心中即将涌出来的感动，点头应声道：“好，我们回家，未晞把你的小包背上，还有把妈妈的包也拿过来。” 顾昱有心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叶楠满含嗤讽的眼睛时，那些话语竟然全部堵在了喉头，酸酸涩涩的感受在心头蔓延开来。 不管说什么，叶楠心头的结不完全解开，所有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有些固执，却固执得那般令人心疼！ 叶未晞到底对顾昱好感度还是在的，拿过小包蹬蹬跑到了顾昱跟前，扬着小脸冲着顾昱招了招手，顾昱内心一动弯下腰去，却不想小孩儿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颈，张嘴就啃了他的脸一口。 随即在顾昱有些怔愣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笑嘻嘻挥手道：“顾叔叔再见！！！还有顾叔叔的外公再见。” 赵赫毅也跟着小姑娘儿挥手，说了声再见，刚想扭头让顾昱抓住机会去送叶楠母子三人时，没想到那边的人已经拿过外套，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赵赫毅就消失在了门外，让赵赫毅笑骂了一声。 等到叶楠母子三人和顾昱彻底离开了病房，赵赫毅带笑的脸才陡然阴沉下来，冷飕飕地视线就往顾振身上招呼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训道： “你说你都四十多岁的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啊，你这些年是在商场上和泥去了吧，整个一个没脑子的人，那些话是你该说的嘛，五年前发生的事都水落石出了，你怎么还小心眼儿的揪着不放。” 顾振还没有来得及吭声，赵赫毅就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让他想说的话都默默吞回到了肚中。 “长能耐长本事了是吧，一个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人小楠一个人带着孩子就够辛苦的了，孩子身体不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心头自然清楚，你吃饱了撑着说的什么鬼话，人未晞是你照顾长大，还是咋的，你脾气咋就这么大呢，是不是哪天我惹你不舒服了，你也要这么说话来膈应我，你说你这么越活越过去了。” 赵赫毅越说越生气，几乎动了怒，但很快就剧烈咳嗽起来，让赵愫霜和赵菍霜立马上前去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劝慰道：“爸，爸你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莫云等人自知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故而起身告辞了，余中和他们说了两句，人才离去。 “老子没话和他好好说，一个大男人，还是小楠的长辈，你们听听那些话是一个长辈该说出来的嘛，他不觉得害臊，我老头子还觉得丢脸呢，滚滚滚，都给我出去，看见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生气，菍霜留下来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 赵愫霜努努嘴，到底没有反驳赵赫毅的呼，只是在临出病房前冲着赵菍霜递了一个眼神，赵菍霜无奈着点头。 叶楠抱着叶安佚有些纠结，到底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 如果坐电梯的话，难免今天的事不会再次发生，她实在舍不得叶安佚那般痛苦难受的样子，可若是走楼梯的话，她身边一个宝贝女儿呢，平常闹腾点，可真的从二十六层下去的话，叶未晞也受不了。 “很晚了，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大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叶楠心底的害怕 叶未晞眼睛亮了起来，转过身还没看清人在哪里，就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惊得叶楠眉心一跳，顾昱心脏紧缩了下，连忙奔上前两步将小姑娘儿抱到了怀中，紧绷着的身体机能才放松下来。 “顾叔叔，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叶未晞丝毫不担心刚才所发生的的事，环抱住顾昱的脖颈笑得开怀，满脸的笑意抑制不住往外流泻下来，让顾昱原本紧绷冷漠的脸也柔和下来，拍了拍小姑娘儿的后背，这才看着沉默不发一言的叶楠。 “妈妈…”叶安佚小声叫道，无一不含着担忧。 叶楠抱着叶安佚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并没有拒绝顾昱的好意，只是态度还是语气都极其的疏离冷淡，顾昱也不在意。 莫云原以为他们已经乘坐电梯下去了，没想到竟然往走廊这里走了过来，愣了下，疾步走上去。 眼底，面上的担心不似作假，话语有些紧张的小心翼翼：“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安安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叶楠不想说话，叶安佚已经闭上了眼，伏在叶楠肩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叶未晞倒是精神头足，闻言立马不乐意嚷嚷开了，“才不是呢，我哥哥好着呢，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舒服，所以我们要走楼梯下去！” 林曼莫翰晖看着自己女儿冷漠的样子，终是鼓起了勇气上前小声叫道：“…小初…” 一声小初含尽了太多的思念和痛心，也让叶楠的心湖微微波动了下，缓缓僵着脸应了声。 林曼听到这宛若蚊蝇般的答应，眼眶不由红了起来，莫翰晖也有点激动，要不是看叶楠怀中还抱着叶安佚，只怕已经将这个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狠狠抱在了怀中。 “小初，对不起，原谅妈妈，妈妈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 叶楠的眼睫颤了颤，不咸不淡说道：“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跟你们说没关系，当年的事你们也不知晓，不用太过自责和放在心里面的，你们只要知道现在的我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林曼表示明白叶楠这番话的意思，任由谁经历了那样的事，那声跟对不起相对应的没关系都不可能轻易就能说出口的，她也不会去逼迫叶楠必须要原谅他们以前犯下的错误。 父母这个身份，早就在四岁莫初失踪的时候，已经失去了。 再次将视线投到莫翰晖身上去，这个父亲小时候对她可谓是百般疼爱，莫云没有骑到过莫翰晖的脖子上去，她却破了这个先例。 莫翰晖放下在外的架子，对她这个小女儿倾尽了这个男人心中所有的柔软，只为了博当时的她一笑，要什么给什么，受尽万千宠爱。 只是可惜物是人非。 看着这个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地不敢看她，却又压不住眸中溢出来的思念和懊悔自责，兀的让叶楠轻笑出声，今天一直凝结在眉宇间的郁色散去不少，引得顾昱莫云，林曼和莫翰晖都看向了她。 “走吧！今天安安没有吃什么东西，家里面也没有现成的食物，太晚吃东西的话对他太好。”并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笑，叶楠抬脚就往楼梯走去。 林曼给了莫云一个手肘，低声说道：“你个傻小子，安安的轮椅不是还在赵老爷子的病房里面嘛，你快去拿过来…” 莫云瞬间秒懂林曼话底的意思，立马喜上眉梢，嗯了声，就飞快回去拿轮椅了。 楼梯还没有下到一半的时候，叶楠就累得直喘气，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在打着颤，叶安佚心疼摸上叶楠的脸，“…妈妈，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所以我们还是坐电梯下去吧！” 叶楠呼出一口气，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才轻柔说道：“妈妈不累，就当锻炼身体了。” 莫云将手中分量不轻的轮椅递给了莫翰晖，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语气几乎是不稳地说道：“要不，让我来抱着安安下去吧！” 多余的话莫云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唯恐哪个字说错了，就惹得叶楠生气的时候。 他可还记得他这个妹妹身子骨也不好，尤其是还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莫云内心揪成一片的疼。 叶楠静静看了莫云半响，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明着拒绝，先是让莫云松了口气，随即叶楠轻声问着叶安佚的意愿，叶安佚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点头同意了。 莫云立马赶紧将叶安佚从叶楠怀中接过来，叶楠双臂有些酸胀的刺痛，面色有些发白退后一步靠在墙头，眼前有些模糊的发晕。 她当年离开H市的时候身子并不太好，加上肖潇和秦羽的死刺激到了她，到了国外，商念先是给她做心理辅导，随后等她心理好一点的时候，又马不停蹄的给她找心理医生，可效果始终不大，还有几次直接刺激得她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商念这才无奈停下。 自残，抑郁几乎同时发生在她的身上，要不是最后检查出她肚中有了小生命，并且已经三个月之久了，叶楠很有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因为商念能够看得住她一时，却看不了她一世。 那两个孩子来得恰是时候，她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安心养胎，纵使是这样她的身体也还是养不回到之前的样子，生病了，疼痛了都不敢吃药，完全是硬撑过去的。 生产了却又发觉肚中孩子的生命气息太过微弱，医生让她做好孩子生下来可能会因为呼吸系统衰竭而死亡的事。 虽然最后两个孩子都顺利出生，可是叶安佚身子骨弱到连呼吸都不能自主，只能被动靠着医疗器具来维持生命，整整半年都是待在医院保温箱中的，不哭不闹，很是安静，呼吸微弱到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让叶楠几乎哭得背过气去，情绪起伏波动大，因此在月子期间留下了病根。 而叶未晞也不比叶安佚好到哪里去，也不怎么的，一离开叶楠的身边就哭闹个不停，有一回竟然因为睡醒了没有感受到叶楠的气息，哭得一口气岔了道，憋得一张小脸通红，最后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才活过来。 所以叶楠都不怎么会离开叶未晞和叶安佚的身边，因为她在害怕着，在她一个不注意的情况下这两个孩子就会被上天收回。 当时眼下，叶楠却没了那种害怕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来了故土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有着顾昱，有着莫云在身边的缘故，那种害怕的感觉被削弱了很多。 “妈妈，你怎么了？” “楠楠，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叶未晞和顾昱的声音同时响彻起来，但对叶楠的关心都是一样的。 叶楠摆摆手，只觉心腔中滚烫得厉害，烧得她连呼吸一下都是疼的。 莫翰晖急忙将折叠轮椅展开，和林曼一同将叶楠扶坐在了轮椅上，叶未晞一只手环着顾昱的脖子，一只手在小包包里摸着什么，摸了半天才摸出一个药瓶出来，“妈妈，妈妈你的药我都带在身边的，只是未晞没有带水来，妈妈你就当这药是糖，吃下去，甜甜的一点都不苦。” 宛若哄小孩子吃药的话语，让顾昱等人都笑不出来。 叶楠到底这些年来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恐怕都是他们无法去想象得到的。 叶楠笑笑接过叶未晞递来的药瓶，看了眼面无表情，可冷硬的五官却柔和的顾昱，咬住下唇装作不在意说道：“都到这里了，把未晞放下来吧，总是抱着也是很累的。” 这个很累不知道指的是哪一方面，但不妨碍顾昱心尖陡然绽放开来的花朵，盛满了浅浅的喜悦之意。 叶楠将药吞下之后，想了想还是给乔治打了个电话，免得碰不到的时候，乔治说他现在在医院停车场里面了，询问了句叶楠要不要他上来接，叶楠含糊说了句有人送她下来的，乔治也就识趣没多说什么了。 市人民医院停车场 乔治快步走到叶楠面前，很自然地搀扶住了她，眉头皱了皱镖旗了英语：“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了，瞧瞧虚弱成这个样子，别忘了唐唐他们让我陪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照顾你和未晞安安的，你这样我怎么向唐唐他们交代。” 叶楠耸肩无所谓一笑，转身对着顾昱莫云等人说道：“今晚上麻烦你们了，乔治来接我们了，你们就不用继续送了。” 顾昱的脸色波动了下，随后说道：“不行，我说了要送你们回去的，不能半途而废。” 莫云也跟着嘴角抽了抽，有点意外顾昱的厚脸皮，但也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至少也要把你们送回家才对。” 叶楠冷下了脸：“凡事适可而止，我现在给你们好脸色，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蹭上来的，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 乔治表示对这样发脾气的叶楠已经见惯不惯了，他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也听当年给她做心理治疗的医生说起过她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团糟，除了在叶未晞叶安佚面前不发火之外，其余的人稍微碰到一点她内心的导火索，她就要炸。 哦，可怜的两个东方男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妥协，丧家之犬 叶未晞侧过脑袋看着顾昱的表情，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小孩子向来敏感，自然也能够察觉到顾昱身上气息的变化，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在顾昱收回视线，望过来时，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像是在说不要着急，交给她。 “妈妈！”叶未晞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软软叫了声妈妈，就只见叶楠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停车场中炽白的灯线照射在她沉冷的眉宇间，折射出淡然的柔和，盈满了软暖的笑意，不复之前那般冰冷。 叶安佚在莫云怀中挣了下，扭头也看向了叶楠，再看看顾昱的神情，心中轻叹口气，到底也开了口，“妈妈你就让他们送吧！难得未晞这么高兴。” 并未明确说出什么话来，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叶未晞和叶安佚难得对着叶楠提出什么要求来，不可能第一个要求就这样被她给矢口否决了，虽然心中还是对顾昱莫云等人有着疙瘩，但是为了孩子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莫云你抱着安安坐在副驾驶座吧，安安有点晕车，坐在副驾驶座他会好受一点。”叶楠眼角从抑制不住激动心情的莫云脸上扫过，眼眸暗了暗，点点怨恨的火花没有逃过莫云的眼睛。 苦笑一声，原本激昂的心情仿佛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冷却了雀跃的激动，他好像有点得意忘形，小初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呢，她之所以会妥协，完全只是为了这两个身子骨都不太好的孩子，仅此而已。 顾昱倒是没有多想些什么，叶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不是说最了解的那个，但也摸索了个大概，但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心头苦涩无奈居多。 等到莫云抱着叶安佚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叶楠就看着顾昱，叶未晞还在冲着叶楠笑着，甜甜的笑容仿若能够驱散她一切阴霾，让她压下了心中即将翻滚而出的复杂，冷声说道：“上车吧！” 林曼和莫翰晖见乔治开来的车坐不下他们了，为了避免叶楠拒绝不让他们跟着，抢先出声说道：“那我们就开另外一辆车跟着你们，安安的轮椅就先放在我们车上了。” 闻言，叶楠神情动了下，眸底闪现而过的情绪极为复杂，“可以！” 说完，转身钻进了车内，才突然发现后座除了叶未晞，就只剩下她和顾昱两人，之前安排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才发现内心稍微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如何心平气和的相处吧！ “她果然还是回来了，叶楠，莫初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当初不是已经离开了嘛！”停车场一根粗壮柱子后面，一个浑身黑色，带着一顶硕大帽子遮掩住大半边脸的女人，扭曲说道。 尖锐的指甲滑过坚硬的石柱，带来一声声刺耳的噪音，阴冷宛若毒蛇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边已经开出停车场的汽车，深呼吸一口气，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所得到的一切，富贵，优雅，奢侈，莫家，以及还有顾昱。 那些都是她的东西，叶楠凭什么轻松就可以得到，而她却从云端跌落在淤泥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弟弟杜天靳需要大笔大笔的医疗费支撑着他的生命，所以她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现在的她连接近顾昱，接近莫云都做不到了，之前她的账户全部被冻结，成为莫家不可言说的污点，再加上她整整欺骗了莫云七年的时间，莫云手撕了她的心都有，所以她不敢露面，唯恐莫云会找到她。 叶楠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要想起来，你又为什么要回来，回来让我看见顾昱莫云他们围着你转的场景，让我嫉妒，让我憎恨。 “回来了。”周铭怀被顾昱莫云这两人联手打得溃不成军，秦羽和安和两人同时将他内部部署以及重要地点都告诉了这两人，让他几乎没有防备迎接了两人的到来，虽然被心腹拼命护着逃了出来，但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势力，和财力让他本就暴躁的心态，现如今更像是浇了油般，如同火山喷发一样。 摘下头上的黑色大帽，杜天诺那张美丽却扭曲狰狞的脸露了出来，“是啊，不仅我回来了，那个害得我们落到这般下场的罪魁祸首也回来了，你都不知道，顾昱和莫云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周铭怀猛然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眼眸阴鸷，“你说什么？莫初回来了？” 杜天诺欣赏了下周铭怀扭曲的面孔，才幽幽道：“是啊，她回来了，看她那个样子别提这五年间过得有多好了，可是我们呢，就跟那丧家之犬一样到处乱窜，就差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要不是你蠢成这个样子，不肯拿走莫初当年带在身边的布偶以及玉佩，即便你身边被拆穿了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明知道叶楠就是莫初还不上心去提防，事到如今你又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杜天诺你还真的胆子肥了啊！” 杜天诺像是只被踩到猫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拔高了音调，尖锐异常，“你好意思说我，当年拐走莫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杀了她，还留她那么多时候，不然的话即便那些光盘都流露出去了，没有莫初什么都是空话，但是事实上，莫初还活着。” 周铭怀沉默了下来，从衣兜里莫初一包以前他绝对不会看上一眼的劣质烟，叼在嘴角，点燃，任由那劣质的感觉涌入他的口腔，鼻翼当中，眼底是扭曲血腥的恨意。 杜天诺见状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下拔高的音调，但对于周铭怀的讽刺可没停，“你身边的人倒也个个都是好本事，都为了莫初将你这个老大抖了出去，那么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哥…” 啪— 杜天诺被周铭怀一个巴掌甩在了地上，眼神阴冷如蛇，话语阴森，“杜天诺，管好你的嘴，你说我都行，但就是别扯上我的大哥，不然下一次可不止一巴掌就能说得清楚的。” 杜天诺吐出嘴里的血，恶狠狠盯着周铭怀那消失在门后面的身影。 胸腔急剧起伏着，眼中多番情绪变换着，随即都逐渐平静下来，换上了浅浅的媚笑，从地上站起来，褪去身上的衣服，一身妖娆暴露的衣服裹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材，摸摸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冷哼一声消失在这间湿冷的出租房里。 她不想在继续过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了，她想要回到当初高高在上的奢侈生活，想要自己爱的那个人也陪在自己的身边，将给予叶楠那种令人嫉妒的感情都全部倾注在自己身上。 “诺诺小姐来了，我们哥几个可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还以为诺诺小姐有了新人，就忘了我们哥几个旧人了呢！”伴随着淫邪的话语，伸过来的是肥硕的肉手在杜天诺身上游走着。 杜天诺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媚眼如丝，“怎么会呢，倒是你们别有了新人，忘了诺诺就成了。”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掩下了那褪去衣裙露在外的白皙，几只大手在上面游走着，猥琐的笑声逐渐传开，随后只剩下一片水渍声和喘息碰撞声音。 一路无话，就这样驶进了叶楠目前所居住的小区。 无言看着乔治笑着带路，将顾昱等人都带到了家门口，叶楠只好重重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锁，按下门边的开关，登时屋内亮堂一片。 顾不上让顾昱莫云等人回去了，叶楠就直奔厨房，开始给叶未晞和叶安佚做晚饭，乔治则是操着一口撇脚不已的中文和顾昱莫云说着话，并且还泡了茶水，招呼他们吃水果，十足的主人样儿让顾昱内心变幻多端，复杂难耐。 “未晞，在茶几上把辅酶Q10拿过来。”叶楠在半开式厨房中腾不出手来，就只好叫道。 叶未晞哦了声，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茶几上那瓶辅酶Q10，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抢了先，顺着望了过去，是顾昱那张正经稍显冷漠的脸，随后一笑，推攘着顾昱，让他赶快给妈妈送进去。 叶安佚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毛毯，眼眸微微阖着，卷长浓密的眼睫自然垂落而下，在眼窝下方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没有动作，也没有语言，很安静，也带着几分脆弱的病态。 叶楠正在熬煮着米粥，因此没有分出心神去看给她拿来辅酶Q10的人究竟是不是叶未晞，只是指尖碰到那滚烫的皮肤时，顿时顿住了，指尖几乎是颤了下，才稳住心神头也不回仿若抢般拿过来。 顾昱看着叶楠的后脑勺嘴角微微上扬了瞬，但很快又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因为他发现叶楠好像把他给无视了，自己忙活自己的，就是没有看他一眼，好像他真的不存在一般。 轻轻咳嗽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搭话失败，酸涩苦涩 叶楠正将称好的50毫克辅酶Q10加入在刚出炉的米粥中，听到沉默半响的顾昱突然开口说话，手一抖，差点将那五十毫克辅酶Q10抖落在碗外，盯着那冒着热气烟雾的米粥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眸中也跟着浮上了浅浅的水雾才回过了神。 “未晞和安安每天晚上都要吃一点苹果泥，苹果在冰箱里面，拿出来洗干净然后用食物调理器上磨成苹果泥，之后装在碗中就行了。” 以往不是她做，就是乔治商念等人来做的，现如今换成了顾昱，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 顾昱听罢过后，问道：“那食物调理器在哪儿？” 叶楠掀了掀眼皮，“在橱柜里面，需要两个苹果，苹果在磨成苹果泥之前得先去皮，水果刀在茶几上的果盘中，小碗和勺子都在消毒柜里面，还有什么疑问嘛！” 别以为现在的她还跟五年前一样那么傻，连顾昱这么浅显的想要多找话的理由都看不出来，以前是她太笨太傻太蠢，所以才会一次次的被伤害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才傻乎乎的将所有委屈痛苦都压在心底。 呵呵，现在可不会了，她不求着谁生活，所以谁也别想给她脸色瞧。 顾昱淡淡一笑，并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转身从冰箱里面拿出两个苹果，然后就看到叶楠挑着眉头看着他，“怎么了？” 叶楠收回视线，将料理台上的两碗米粥端起，“没什么。” 客厅中气氛一片祥和，但真的是不是表面上那般祥和就不知道了。 叶楠也懒得去感受其中的漩涡，将一碗米粥放在茶几上，招呼道：“未晞下来吃饭了。” 叶安佚闻言也想掀开身上的薄毛毯下地去吃饭，可是还没有等他掀开，就被叶楠给阻止了，“坐起来，我给你身后垫个枕头，就在沙发上吃了，妈妈喂你！” 每次发过病的叶安佚浑身软得惊人，连拿起勺子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当叶楠说要喂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和怪异，也没有因为家中还有着外人就排斥叶楠的喂食行为，在他眼里，除了自己妹妹之外，所有人都不能同他妈妈相比。 顾昱挽着袖子还在厨房里面摸索着食物调理器的使用方法，最后好不容易学会了，才发现自己苹果还没洗，还没削皮，又跑到客厅拿过水果刀去削平果，莫云坐了一会儿也跟着进了厨房，然后就看着顾大少爷像是在面对杀手一般，小心翼翼磨着苹果泥。 让莫云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顾昱感觉到有人进了厨房，眼皮子都没有掀动一下，“你进来做什么？” 莫云耸肩：“来看顾大少爷你怎么磨苹果泥呢，这是给未晞和安安吃的？” 顾昱没有回答了，但意思很明了，摆明了莫云这话问得就是废话，这屋中除了两个四岁小孩儿吃苹果泥，还有吃，难不成会是他们这些个大人。 莫云也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不是废话，只是眼眸中滑过一丝亮光，稍显阴沉，眼角扫过客厅中的景象，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顾昱，这次都是我们欠小初的，她这么做都是应该的，我们可不能在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出来了，不过要说罪大恶极的人，应该是我才对，那么多年了，竟然没有认出自己身边的妹妹是个冒牌货，包藏祸心，还真的是报应不爽啊！” 顾昱磨着苹果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觉得莫云这番话哪里不对，相反的就是很对，才让人无法去接话。 “这五年来小初过得如何，怎么样我们都没有那个资格和立场去过问，去了解，因为带给她伤害的人是我们，在伤害了她之后又跑过去问她伤得重不重，疼不疼这种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莫云弯唇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反倒让眼角酸涩不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中流淌出来一样，让他微微扬了扬头。 顾昱依旧沉默不语，心里也同样酸涩得厉害，像是这不断从食物调理器上滴落在碗中的苹果汁，酸酸的。 叶楠不知道顾昱和莫云这两个男人在厨房里面说了些什么，只是将勺子中的米粥吹凉，然后再递到叶安佚唇边，叶安佚张开嘴将那小勺子中温度适宜的米粥吞咽下去，如此反复。 “妈妈，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嘛，你说过的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所以要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安安呢，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也不代表着安安什么都不知道。” 吞咽下一口米粥的叶安佚表情有些严肃小声跟叶楠说着话，让叶楠有些哭笑不得，将一勺米粥递到了叶安佚嘴边，“人小鬼大的，还会翻出我以前说过的话来说我了啊！妈妈只希望我的宝贝安安和未晞健康平安长大，其余的妈妈不想去多想。” 叶安佚鼓了鼓腮帮子，以前他老是见叶未晞做，苍白的脸颊鼓动起来，让叶楠笑出了声，心头的那一片阴郁彻底散去了，“行了行了，妈妈怕你了，但还是等吃完米粥再说，奶粉我已经冲泡好了，等吃完了米粥喝点，半小时后在吃药。” 得到叶楠饭后好好谈谈的保证，叶安佚于是便乖乖吃饭，竟然将一碗米粥全都下了肚，让叶楠眼眸闪烁了下，抽出柔软的纸巾给他擦拭去了嘴角的米粥，然后把奶瓶塞到了叶安佚手中，起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叶未晞则是含着勺子，瞪着大眼，看见叶安佚都吃完了，才呼啦一通将米粥解决了。 没有让叶楠拿碗去厨房，自己就抱着小碗和勺子跟在叶楠身后跑到了厨房，踮着脚尖将小碗小勺子都放在了洗碗池里。 “顾叔叔，你在磨苹果泥嘛？”叶楠在洗碗，叶未晞就挪到顾昱身边，看着他动作不熟练磨着苹果，大大水汪汪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光彩。 顾昱笑着点头应道：“是啊，在给未晞和安安你们磨苹果泥呢！这么快就吃完饭了，未晞果然是最棒的！”毫不吝啬地夸赞让叶未晞嘴角的弧度甜甜的，像是一次性吃了好几个蛋糕。 双手小大人似的插着腰，下巴微抬，水润的眼眸晶亮：“那是，未晞和哥哥一直都是最棒的，是妈妈最好最棒的孩子！那待会儿未晞会把自己的苹果泥分给顾叔叔你一点的。” 顾昱愣了下，面部表情因为叶未晞这番话变得更加柔和，像是夜空中陡然绽放盛开来的烟火，绚烂耀眼至极，声线轻柔：“好啊！” 叶楠将碗冲洗干净，也将叶未晞和顾昱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神情心里都是说不出来的复杂，她这次回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要是让顾昱知道未晞和安安其实才是… 她又该怎么做，又能做些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一点选择都没有了，为了能够让安安继续活下去，她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哪怕最后顾昱发现了真相，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砰”地一声，手中没拿稳的小碗掉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四五块碎片躺在叶楠的脚边 “怎么了怎么了？”乔治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看着散落在叶楠脚边的小碗碎片，心里咯噔一声，随后找来扫帚簸箕将她脚边的碎片打扫干净，“没事吧？太累的话就去休息吧，未晞和安安我照顾着，没事的。” 叶楠想摇头说她并不是累，可是看着乔治那满脸的严肃不容拒绝，便沉默下来，擦净了手，勉强扬起一个笑来，拍了拍叶未晞皱巴巴的小脸，“妈妈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和哥哥吃完苹果泥要记得刷牙洗脸才能睡觉！” 叶未晞嘴唇有些颤抖，小小的手掌紧紧捏成了一个拳头，但还是笑着点头说道：“妈妈你累了就快去睡觉吧，我和哥哥会乖乖刷牙洗脸睡觉的，我会照顾好哥哥的，妈妈不用担心。” 叶楠快速回了房，翻出床头柜中的药瓶，倒出两片药，没有喝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没有糖衣裹着的药片到了嘴里立马融化开来，极其浓郁的苦涩蔓延在口腔中，苦得她眼角都是泪水，心里酸涩成了一片，让她苦不堪言。 叶安佚皱着眉头听到厨房中碗落地摔碎的声音，小手抬起按了按自己的左心房，苍白病弱的面上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摇晃着身子从沙发上滑下去。 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子，就干脆迈动穿着小袜子的脚扶着沙发，扶着墙缓缓朝着叶楠的房间走去，脚像是踩在刀尖上让他没走两步，就是满头大汗，粗喘着气息却一直咬牙坚持走着。 林曼看见叶安佚扶着墙挪动着的时候，急忙走上前去，想要伸手去抱他，却被他摇头拒绝了，“不…不用了…我可以….的，可以….走到….妈妈…面前的…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因为体弱的原因，下地走路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每次他走动了那么几步路，都能看见叶楠嘴角挂着的笑容，软暖的让叶安佚不想看见自己妈妈脸上露出难过伤心的神情来。 他也知道他这样逞强的后果肯定会让叶楠不高兴，但是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想要妈妈笑起来，哪怕事后被责骂也无所谓。 第一百九十八章 爸爸是谁 林曼怔愣住了，眸底光芒不断闪烁着，却也没有上前去搀扶，那个走一步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叶安佚，呆站在原地，心里面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弄得眼眶酸涩不已。 叶未晞就那样端着装着苹果泥的小碗，捏紧了小勺子将一勺苹果泥挖到了嘴里，机械似地咀嚼着，眼泪悄然滑落而下，混合着苹果泥被吞咽到了肚中。 顾昱有些看不过去就想要上前时，被乔治给拉住了，对着他无声摇了摇头，面上是隐忍的无奈和心疼。 叶未晞吸了吸鼻子看着碗中的苹果泥，小声说道：“这个时候上前去帮助哥哥的话，哥哥会生气的，所以就让哥哥自己去走吧！”叶未晞也恨不得自己扔下小碗，自己跑过去搀扶住叶安佚，可是她不能。 看着哥哥额头上不断滴落下来的汗水，小姑娘儿只觉得眼睛很疼很疼，疼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往自己嘴里塞着苹果泥，酸甜的味道如今只剩下淡淡的酸涩苦味。 她是小，但很多东西她都在商念唐唐等人身边耳渲目染，知道得也不少，所以这个时候她不会上前去的，哪怕下一秒她的哥哥摔倒在地，她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一瞬间，屋内仿佛都陷入了一片真空时间囊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动作，仿佛被定格在原地，视线却都落在那靠着墙壁急剧喘息着的叶安佚身上。 叶楠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起身，打开屋内的灯，手才放在门扉上，就听到几不可闻地敲门声音，内心陡然一震，几乎是颤抖着指尖拉开了门。 目光落下，看着那个满头大汗却笑得灿烂的孩子，心头像是被千万根针刺般，让叶楠蹲下了身子重重将叶安佚抱在了怀中，哽咽着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闭上眼，像是要把那即将滚落出来的泪水倒回去。 叶安佚张开了嘴努力让自己呼吸顺畅一点，双腿像是灌了铅般重得再也抬不起来，尽管累得连呼吸都是痛的，可是叶安佚却难得很开心，纵使不能反抱回自己的妈妈，也不能阻挡他这种愉悦的心情扩散开。 叶未晞擦擦嘴，将小碗和小勺子塞到了顾昱手中，拖着小拖鞋就跑到叶楠和叶安佚身边，张开双手，将叶楠和叶安佚的脑袋都抱住了，清脆的咯咯笑声回荡在屋内，落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荡出一圈圈不能平复的涟漪。 “哥哥，你那份苹果泥我不小心吃完了，所以你还是洗洗睡吧！今天晚上我睡中间，你不能和我抢，昨天晚上都是你睡在中间的，害我醒来都没有抱到妈妈！”小姑娘儿嘟着嘴说道，满口的苹果香味。 叶安佚也不生气，弯着眼睛看着眼角绯红的叶未晞，笑着点了头，算是应下了，也不和她计较那份被她吃掉的苹果泥。 叶楠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就你贪嘴，那明天早上的烤小面包就没有了，现在去刷牙，待会儿我来给你洗脸洗小脚丫子！” 听到烤小面包没有了，叶未晞不干了。 抱住叶楠的一只胳膊不停摇晃道：“不要啦，妈妈，明天早上我要吃烤小面包，涂上甜甜的草莓酱。” 叶楠故意板着个脸，但是眼底盈满了软暖的笑意，“现在去刷牙的话，我考虑一下咯！” 叶安佚捂嘴将要涌出喉咙的咳嗽给堵了回去，眼眸弯起，让额际那粒小红痣也跟着动了动，浅淡的笑意从中流淌而过。 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只是都压在了每个人的心痛，嘴上不说罢了。 抱起叶安佚准备去洗手间给他刷牙，洗脸洗脚时，叶楠突然回了头说道：“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了，不送了。” 乔治耸耸肩对着顾昱莫云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众人没法儿，只能先暂时离开了。 给两个孩子洗漱完毕之后，换上面料柔软贴身的睡衣才一个个抱上了床，细心给他们盖上被子。 分别在他们额头落下一个浅淡的吻，道了声晚安，叶楠才关上灯，走到门外和乔治说了几句话，才返回屋中。 “妈妈！” 黑暗中，叶安佚轻轻勾了勾叶楠的小拇指，轻声叫道。 “嗯？怎么了？”叶楠没有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虽然叶未晞说什么都要睡中间，可是真正到了床上的时候，就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叶安佚，让叶安佚心中哭笑不得，却对这个妹妹爱得更深了。 小丫头总是嘴上一套，行动上一套的，每每都会给他，给叶楠带来不一样的惊喜感动。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顾…叔叔他们？”叶安佚别扭叫着顾昱为顾叔叔，小脸有些皱巴巴的可爱。 叶楠很多时候都在为这两个孩子的心智早熟感叹着，没想到竟然早熟成这个样子，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被叶安佚看出来也不算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正面去回答这个对她而言很是苦难的问题，反而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那安安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太喜欢顾昱他们呢？” 叶安佚心中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才小大人般说道：“因为他们都欺负过妈妈，所以妈妈你不太喜欢他们，也是很正常的，谁让他们欺负谁不好，偏偏要欺负我的妈妈，只是妈妈，安安可以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嘛？” 叶楠还沉浸在叶安佚这个小孩子逻辑里面，没曾想叶安佚话题一转，要问她一个问题，心里咯噔一声，不由无声勾唇苦笑。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妈妈，两个小机灵鬼看过她手机中的照片，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在见到顾昱心中会有那种疑惑也是很正常的，能忍到现在才来问也算是个不错的进步。 侧过身小心翼翼将叶安佚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你个机灵的不就早就猜到了嘛，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妈妈啊！” 叶安佚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就靠在叶楠的肩头上，小手小脚的都放在叶楠身上，汲取着叶楠身上的安心温暖的味道，眼里全是依赖。 “这不要确定一下嘛，万一是安安想岔了呢！”叶安佚是个极为聪颖的儿童，只是他病弱的身体拖累了他，但是现在的他也活得很不错，至少每次疼痛的时候，妈妈和妹妹都是在自己身边的。 叶楠失笑，抬手轻摸着叶安佚软软的头发，眼眸逐渐有些深邃，“话说你今天和顾昱说了什么，还让自己咳嗽成那个样子？”想起不知道叶安佚和顾昱说了什么，顾昱那微微一变的脸色着实让叶楠心中发笑。 叶安佚脸红了下，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那个小大人的模样肯定也会引人发笑，还有那些话，叶安佚都想捂脸了。 但还是很镇定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很平常的话，对，很平常的话。” 叶楠没有去拆穿叶安佚小小的谎话，“安安，你和未晞该怎样和他们相处，就怎样相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用总是想着我和他们亲近了，妈妈会不会不高兴会很难受之类的话，妈妈只要你们开心，而不是按照我的喜好来逼迫你们自己，明白了嘛！” 叶安佚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可是妈妈都很不愿意看到他们啊！” 叶楠眼神恍惚了下，浅浅笑道：“可这都是妈妈和他们之间的事，怎么可以牵扯到你和未晞身上来呢，你们该和他们怎样相处那都是你们的事，妈妈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妈妈呢！” 是啊，她和顾昱莫云等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去，她的痛苦就由她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没必要让小小的孩子也被这种不能说的憎恨所包围，这样对他们的成长来说是不利的。 叶安佚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扬起小脑袋看着叶楠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双明亮的星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光芒，软软带着一股奶香的手摸了上去，“妈妈当年一定很痛吧！”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叶楠怔愣着看着叶安佚，“虽然安安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妈妈身上有着很多很多伤痕，手上的伤疤还是红红的，妈妈一定很痛吧，只是安安来晚了，没有能力保护妈妈。” 叶楠张嘴，却发现诸多话语都哽在了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紧紧抱着身上的叶安佚。 “顾叔叔其实是爸爸对吧？”叶安佚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他妈妈身上有着很多已经愈合的伤疤，尤其是手腕上的，好几道红红的伤疤，可想而知他的妈妈当年受了多少的罪，那么多伤疤，肯定很痛吧！ 叶楠几番想要否认，可是话到了唇边怎么也说不出这个谎话，只是闷声点了点头，“是啊，他就是爸爸，很失望吧！”轻嗤一声，却满是浓厚化不开的苦涩想念。 “不会啊，只是安安还是不喜欢他，谁让他欺负安安的妈妈，还把妈妈给弄哭了。”叶安佚轻声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 乔治和商念通了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只有这两人知道，不过当第二天一早，叶未晞啪嗒着拖鞋，抱着怀中软绵绵的玩偶跑去开门，看见顾昱柔和的脸，顿时笑容甜甜的将人拉了进来。 又是接水，又是塞水果的，双眸亮晶晶的盯着顾昱看，硬是看得顾昱浑身都极其不自在，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小姑娘儿就跟着爬一下，弄得顾昱有些头大，将手中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干脆将人抱在了怀中。 视线在半开式厨房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叶楠的人，于是便问道：“未晞，你妈妈呢？” 这个时间点也该起床为两个孩子做早饭了吧！怎么只看见叶未晞一人，没有见到叶楠和叶安佚呢！ 小姑娘儿扯着软绵绵的玩偶，听见顾昱问话，唔了一声：“哥哥昨晚上没睡好，所以现在还在睡，妈妈出门去了，因为烤小面包要用的面粉家里面没有了，妈妈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顾昱愣了下，没想到人已经出门了。 但是一想到怀中的小姑娘问都不问一声门外的人是谁，就敢开门给他，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心情，H市的平静安全仅仅只限于表面而已，小姑娘没有一点儿防范意识可不好啊。 “妈妈不在家，未晞就敢开门嘛？就不怕门外的人是个坏人嘛？”为了让小姑娘有点防范意识，顾昱让小姑娘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叶未晞歪了歪脑袋，满脸的疑惑，不解问道：“可是顾叔叔你不是坏人啊，为什么就不能开门给你呢！” 顾昱顿时哭笑不得了，加强了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倘若进来的人不是我呢，而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那么未晞你又该怎么办？” “那就不开门啊！”叶未晞有点儿被绕晕了，两只大大水汪汪的眼睛迷糊着，看得顾昱心中泄气，但转念想着叶未晞不过一个四岁小女孩，身边肯定有着商念他们几个护着，这种常识不知道也正常。 正当顾昱心想着要不要将小幽或者顾帆其中一个调过来，全方位二十四小时注意着周边动静，一抹小小软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门上装有可视屏通话装置，可以看到门外来人是谁，所以不用担心未晞会开门让坏人进来。” 顾昱闻言往门上望过去，果然如此，心下松口气的同时也在抽搐着嘴角，这就是关心则乱嘛！ 叶安佚捂着胸口光着脚穿着拖鞋站在墙边，几近透明的脸颊让周边的白色墙壁都被比了下去，小小嫩嫩的鼻尖渗透出点点晶莹的汗水，小嘴微张，似是有些呼吸不上来的难受。 顾昱将叶未晞放在了沙发上，连忙走过去，蹲在叶安佚跟前，想都不想很自然地就把手覆在了叶安佚的额头上，有点微微的高热让顾昱拧着眉头，却看见眼前的小孩儿脸蛋有些诡异的红色漫上，眼神闪躲不已。 可是顾昱却没有多想，只以为叶安佚是难受得厉害，于是长臂一捞，就把叶安佚抱在了怀中，感受着怀中分量如同羽毛一样轻的叶安佚，心头有些酸酸的疼痛。 往叶楠的房间走去，来不及打量房中的布置，就将叶安佚放坐在被子上。 看着旁边椅子上成套放着的衣物，拎起一双天蓝色，上面还有着一个大大笑脸的袜子，就脱下叶安佚脚上的鞋子，温热的大手握上了他冰冷，一只手就能握完的小脚，笨手笨脚给他穿上了袜子，那个笑脸都歪到旁边去了。 叶安佚低下头看着顾昱黑漆漆的头顶在动，然后就看见自己脚上歪扭掉的笑脸袜子，噗嗤一声，很不给顾昱面子的笑了起来，“…你这样穿笑脸袜子，笑脸都哭了！哈哈！” 从未笑得这么开怀过，一直以来袜子都是他妈妈给穿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笑脸歪掉的时候，这种感觉有点小小的新奇和欢悦。 尤其昨天晚上从他妈妈口中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还有未晞有着最亲密得血缘关系的时候，心中笑意更是都快溢漫出来了。 顾昱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就想动手将歪掉的笑脸，就被叶安佚笑着拦住了，冲着站在门口抱着玩偶的叶未晞说道：“未晞，未晞你给哥哥找找妈妈的照相机，我要拍下来，等妈妈回来了给她看看。” 叶未晞唯恐天下不乱，翻箱倒柜摸出了叶楠的照相机，可是捣鼓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就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叶安佚，叶安佚也不会用，所以两个小孩儿闪烁着雀跃的光芒，两双大眼睛看向了顾昱。 顾昱顿时觉得肩上压力有点大，这种死活不愿意让叶楠看见的出糗的心情有点诡异，但还是架不住叶未晞的撒娇打滚，勉强同意了。 接下来发生了更多令人发笑的事，比如等到顾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叶安佚套上了裤子，才发现裤子穿反了，叶安佚也不提醒他，笑弯了一双眼睛，精神头倒是比起昨天好上太多了，任由着顾昱力道不大的给他穿衣服，折腾了半天才穿好。 顾昱都忙出了一身的汗水，才发现叶楠早已经回来，就那样静静伫立在门边，眼眸含笑将这一幕都录在了手机中，烙印在心中。 “妈妈，你回来了啊！”叶安佚还是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散漫开来的愉悦却是真实存在的，好似昨天那个发病到连呼吸都困难的人不是他一样。 叶未晞也跟着掺和起来，“妈妈，你都不知道顾叔叔给哥哥穿袜子的时候，上面那个大大的笑脸都歪掉了，哥哥说笑脸都哭了，哈哈，对了，顾叔叔还拍了照片，妈妈你快看快看！” 将手中的相机举到了叶楠的面前，可爱的小脸上是压制不住地笑意，让叶楠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仅有照片，还录下了像，里面有着叶未晞绵软的笑声，还有叶安佚病弱却充满愉悦的笑声，以及顾昱那无奈和纵容宠溺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睦温馨！ 叶楠是笑着看完的，连带看向顾昱的视线也没了那层压抑的冰冷，嘴角含笑说道：“拍照技术不错，不过穿袜子的技术更不错！”一声调侃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顾昱却没有攀竿而上。 因为那轻松的调侃下还是有着牢不可破的冰凉疏离。 “好了，宝贝们穿好了衣服，现在就该去洗脸刷牙，我们准备吃早饭了！”随手将相机放在一边的梳妆柜上，叶楠拍了拍手，然后疾步上前抱起了想要下床走路的叶安佚，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叶安佚耳垂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就听叶楠说道：“想要走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先吃完早饭再说，我们今天还要出去散散步，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给安安走路，现在还是让妈妈抱着你去洗脸刷牙吧！” 顾昱松了口气，亦步亦趋跟着她们进了洗手间，看着两个小孩儿动作一致的刷牙，清甜的牙膏香味在洗手间中飘散着，叶未晞刷得嘴边全是白色泡沫，像极了圣诞老人腮边的胡子，有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咕噜噜！”喝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让顾昱低笑出来，叶楠就白了他一眼，试了试水温说道：“有时间在这里笑的话，还不如去厨房帮我看看粥好了没有！” 顾昱笑着应下了，才走出洗手间两步，大腿上就挂上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儿，“顾叔叔，我刷好牙，洗好脸了，我和你一起去！” 顾昱就要弯下腰伸手把她抱起来，却被小姑娘儿摇头拒绝了，“不要不要抱，就这样走！我以前生活在美国的时候，有很多小孩子都是这样抱住他们爸爸的大腿，然后他们爸爸拖着他们走的，我也要这样玩儿！” 叶安佚乖乖洗着脸，没有说话，叶楠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将叶未晞和叶安佚的牙刷和小杯子放回原位，神情并无变化。 顾昱心下一动，勾唇笑道：“好！那未晞你可要抱稳了，不要摔了！” 叶未晞狠狠点头，更加抱紧了顾昱的大腿，“顾叔叔开始吧，未晞不会摔倒的！” “妈妈…”叶安佚担忧叫道。 叶楠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手指一动抹去了叶安佚眉心一点水滴，“还记得妈妈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嘛，妈妈不会拦着你们跟顾昱和莫云他们相处的，妈妈和他们之间的事是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的，所以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妈妈都不会不高兴的，大人的恩怨小孩子是不能参与进来的哦！” 叶安佚哦了一声，好几次偷偷瞥见叶楠的神情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任何生气动怒的痕迹，才让叶安佚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纠结起来：“可是…妈妈我还是有些叫不出口，虽然顾叔叔就是爸爸，人也很好，未晞很喜欢他…我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可是可是…” 叶楠摸着叶安佚的头，收拾好了地上残留的水渍，准备将人抱出去吃早饭，一边笑道：“顺其自然吧，想叫爸爸就叫爸爸，不想叫的话就顾叔叔好了，反正顾昱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晚和他缠绵的人才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H市后几个月，肚中就有了孩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为什么一点报复的感觉都没有。 只有满满的痛苦与酸涩。 第两百章 未晞都听到了 叶安佚感受到叶楠内心那陡然沉落下去的情绪，收紧了抱住叶楠脖子的手，将自己温热的脸蛋贴在叶楠侧脸上，并且蹭了蹭，糯糯的声音从微红的小嘴中说出：“没事的啊，没事的，妈妈还有安安和未晞在呢，所以不要不开心，不要难过。” “嗯，妈妈还有你们呢。”所以任凭再多的不开心，再多的难受她都会深深埋藏在心底，不会让孩子们察觉到，她和顾昱等人之间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把小孩子参与进去怎么都说不通。 所以叶未晞十分亲近顾昱，她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试图去阻拦，去呵斥，反倒放手任由事态发展。 等吃过了早饭，顾昱中途上了个洗手间，给顾帆去了通电话，并说自己今天早上不去上班了，还说若是公司里面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就不要给他电话了，顾帆应承下来之后，顾昱才挂断了电话。 洗手间中那面镜子清晰将他面上的情绪波动都映照出来了，抬手捏了捏鼻梁骨，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其实昨天在医院里面看到叶安佚那张脸的时候，顾昱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他却不敢去跟叶楠面对面求证他心中的这个假设，他也在害怕着，害怕从叶楠口中说出来的那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也学起了五年前的叶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逃避着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头一次发现他顾昱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以前的那些理直气壮，心高气傲，现如今也不过尔尔，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让顾昱心头的那一丝自信被叶楠一次次的冷冽态度熄灭，只剩下寥寥轻烟徐徐而上了。 砰砰砰的拍门声传来，伴随着小姑娘儿清脆软糯的声音响起，落在顾昱的耳中，嘴角下意识地勾起，浅浅的弧度却噙满了柔和的笑意，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由心往外溢漫出来的。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对待如同恶魔一般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孩子，会喜欢到心欢悦，没有任何厌烦不耐烦的感觉，和叶未晞叶安佚相处起来的时候，总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满心欢喜。 “顾叔叔，顾叔叔，你是掉马桶里面了么，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哥哥还有妈妈就不等你了哦！” 小姑娘儿今天没有扎起高高的马尾，也没有让叶楠给她编小辫子，及肩长的黑色柔软的头发就那样垂落下来，头上戴着一顶浅粉色缀着三四朵小花的帽子，浅色系连衣裙，配上毛茸茸的小背包，可爱到爆棚。 叶楠正在给叶安佚的轮椅上铺上了一层软软的垫子，让叶安佚坐得舒服一点，听到叶未晞这番话，笑得两眸弯弯，噙满了柔软的笑意，“未晞别拍门了，去把餐桌上的小水壶拿过来，安安你看下钥匙在包里面没有，我去拿奶粉便携盒。” 叶安佚点头嗯了声，确认钥匙就放在包里面隔层中时，才抬头看着走出洗手间的男人，眼眸闪烁了一下。 内心里面有着来得汹涌的喜悦和紧张，让他两只小手怎么放都不对劲，手心中甚至还冒出了薄薄的汗水。 顾昱和叶安佚相望无话，倒是之前叶安佚心中的紧张感淡去了不少，扬起笑脸乖乖巧巧的叫了声顾叔叔，有点小小的别扭，虽然很想脱口而出的是比顾叔叔更加亲密的爸爸，可是叶安佚怎么都叫不出口。 所以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鼓励加油，下一次一定要叫爸爸，哪怕他会很奇怪，会有数不清的疑惑，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他和未晞爸爸的事实，唔，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呢！ 再次看看顾昱那张线条柔和下来的脸，叶安佚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好了，嗯，就这样决定了。 准备妥当后，叶楠就牵着叶未晞的小手进了电梯，叶安佚则是被顾昱推着轮椅也跟进了电梯里面，找话说道：“楠楠你一般都会带着安安他们去哪个公园里面散步的？” 叶楠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还叫自己楠楠这件事有点心理阴影，可对上顾昱那双含笑带着少许讨好的漆黑眼眸时，决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下回道：“就在附近不远处那个公园里面，人少，安静，很适合散步！安安和未晞都受不得太吵闹的环境。” “这样啊！那我每天早上过来陪你们去散步如何，你一个人也同时兼顾不了安安和未晞，轮椅又重，你也搬不动，有我在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顾昱恋爱经验几乎为零，绞尽脑汁才勉强想到这个蠢办法来接近叶楠和孩子们，还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会被叶楠所讨厌，所拒绝。 不过若是被拒绝的话，那也是正常的吧！ 毕竟以前的伤害都还在，哪怕是伤口愈合了，疤痕还是会留下的，曾经的痛苦也是骗不了人的，要她轻易抹去伤痕，说原谅的话，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叶楠没有冷着个脸将他赶出去，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他又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就在顾昱脑海中天马行空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叶楠就慢悠悠开了口：“随便你！” 三个字如平地惊雷炸得顾昱有些不可置信，惊喜来得太快反倒有些不真实了。 叶楠瞅见顾昱眼眸中的不敢相信，冷哼一声说道： “每天早上七点未晞就要起床，七点半安安起床，七点四十五分准时吃早餐，早餐不能有牛奶和鸡蛋，只能是易消化的米粥或者小麦面包，温度适中冲泡的奶粉，水温大致是三十五度至四十度左右，餐后水果是几颗草莓或者是其它的都行，只能吃一点不能多吃。” 顾昱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就被叶楠接下来这一长串话语给砸晕了，但还是极快跟上了叶楠说话的语速，默默将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中，才发现照顾孩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再加上叶未晞叶安佚身体要比同龄小孩儿都要弱，尤其是叶安佚动不动就生病犯病的，着实让人不得不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而且饮食就更加注意了，太过坚硬不好消化的食物不能吃，对肠胃不好的食物要少吃或者不吃，饭后多少时间要吃药，每次吃药要吃多少片，种类数之多让顾昱仿佛都尝到了那药的苦涩味道。 就这样一个人说着，一个人听着，很快就到达了那个小公园，有着不少老人在这里打着太极拳，遛鸟的，鸟鸣声不绝于耳。 “那…安安的脚又是怎么回事？”顾昱看着轮椅上的叶安佚咬着牙，慢慢从轮椅上走下来，双脚落地的一瞬间，顾昱清楚的看到叶安佚整个身体中都颤抖了一下。 叶楠眯着眼时刻注意着叶未晞和叶安佚，听见顾昱的问题，唇瓣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的难过，久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顾昱以为叶楠不想说的时候，叶楠开口了，“安安身体太弱了，常年要么是坐在轮椅上，要么就是躺在病床上，当年更是连爬都不会，现如今能够站起来行走已经算是个奇迹了，而且他双腿骨骼有些太过纤细，不足以支撑着他长时间行走，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先让双腿习惯走路的感觉。” 其实叶楠还没有说出来的是，当年叶安佚出生的时候几乎跟死了一眼，呼吸微弱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断掉，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和未晞的身边。 所以再后来得知他可能下地走不了路的时候，她心中也没有多大的遗憾，只想着只要叶安佚平安健康，其余的疾病都不算是疾病。 顾昱望着叶楠平静的侧脸陷入了沉默，半响才将视线收回来，落在正努力咬牙克服那股难耐痛楚的叶安佚身上，赞赏道：“安安是个毅力坚韧的好孩子，现在虽然不能不靠借外物站立起来行走，并不代表着以后的他站不起来。” “…也是，我相信安安！” “哥哥，你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吧，一口气是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的，还有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要着急。”叶未晞在美国的时候唐唐教过她两年，从两岁开始就会认字，明白一些道理，有些时候说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让人哭笑不得。 叶安佚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眼眸中，有些许的刺痛让他条件反射性的闭上了眼，才缓缓睁开看着眼前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妹妹，“我知道！倒是你跑一下可以…别太长时间了，免得身子承受不住，又让妈妈担心！” 叶未晞见叶安佚不走了，就干脆蹲在了地上，“哼哼，未晞又不是笨蛋，等到身体真的很累很累的时候就停下来，才不会傻乎乎的往前冲，”眼珠子转了转，抬头看着叶安佚，“哥哥你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人！” 叶安佚愣了下，反问回去：“哥哥怎么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人了？” 叶未晞哼唧两声，看了看那边没有走过来的叶楠和顾昱，嘴边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昨天晚上哥哥你和妈妈说的话未晞都听见了，就是听得模模糊糊的，不过还是让未晞知道了，顾叔叔就是爸爸，对不对！” 第两百零一章 害怕与惶恐，同样的血 叶安佚神情快速变化了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妹妹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装睡偷听这种事哪里是一个四岁小孩子能做得出来的，却全然忘了自己小大人的时候。 虽然叶未晞说她知道了顾叔叔其实就是爸爸这件事，可是小姑娘儿还是很烦恼，万一哪天不注意叫了顾叔叔爸爸怎么办，顾叔叔肯定会怀疑的，那自己是告诉顾叔叔还是不告诉呢？ “哥哥，你说如果我叫顾叔叔爸爸的话，顾叔叔会答应嘛？还会和现在一样喜欢未晞嘛？”叶未晞把脑袋上的帽子拿下来，小手揪着上面的花朵闷闷说道。 叶安佚也不宜久站，刚才尝试着走路就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疲累，以及双腿上的沉重，所以就干脆和叶未晞一样蹲在地上，不过没几秒钟他就扭曲着一张脸，瘪瘪小嘴席地而坐了，和他的小妹妹面对面说着话。 不远处的叶楠顾昱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眼眸波动了下，但是见叶安佚并没有难受的表现，就干脆由着他去了，反正现在天气炎热，坐在地上那么一会儿是不会着凉的。 “要不要过去看看？”顾昱看着明明担心着急不已，却按捺不动的叶楠，提议道。 叶楠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平静不下来，眼底藏着少许复杂，“不用，就先这样看看吧！” 叶安佚抬手摸摸叶未晞的脑袋，将她的头发都揉乱了，才讪讪收回了手，可小姑娘儿还不知道自己头发被自家哥哥揉得乱糟糟的一团，只是不停地追问着叶安佚，眼里流露出来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子是最渴望和父母亲近的，以前只有妈妈在身边的时候还不觉得，但一旦知道他们还有一个爸爸的时候，那种心情就跟破土而出的参天大树一样，想要去触碰到蓝天白云。 叶安佚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抚着惴惴不安的叶未晞说道：“不会的，顾叔叔会很高兴有未晞这个漂亮聪明的女儿的，而且我觉得吧，顾叔叔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只是碍于怕妈妈生气，才没敢说出来。” 不得不说，无意中猜测的叶安佚真相了。 顾昱是真的怕叶楠生气，他们心里面有数就成了，都彼此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但一旦这层跟窗纸一样的关系被揭开，叶楠肯定是第一个翻脸的，纵使不会当着孩子的面争吵，但私底下的吵闹必定会不少。 顾昱不想变成这样，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忍耐。 只求这样平静的生活能够持久延长下去！ “可是…哥哥，未晞有点怕！”小姑娘儿也顾不得自己喜欢的连衣裙会不会被弄脏，也学着叶安佚的姿势坐了下来，小小粉粉的帽子放在膝盖上，水汪汪明亮的大眼里面有些伤心的神色。 “那未晞可以告诉哥哥你怕什么嘛？” “我怕…最后只能从爸爸妈妈两个人里面选择一个人的时候…我舍不得妈妈，舍不得哥哥，也…舍不得爸爸…” “……” 叶安佚找不到话说了，只能沉默下来。 虽然叶楠再三跟他保证过，他们大人的事是不会把他们小孩子牵扯进去的，可是叶安佚内心也是跟叶未晞一样，是害怕，是惶恐的。 叶未晞眨巴着红红的眼眶，小孩子天生泪腺发达，根本就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一边还有手背去擦眼泪，可是眼泪只有越擦越多，最后小姑娘儿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惊了那边一直没有动作的叶楠和顾昱两人，快走了过去。 顾昱比叶楠动作更快，直接伸手将还在放声大哭的小姑娘儿抱了起来，僵硬着手臂轻轻摇晃着问道：“未晞这是怎么哭了？可以告诉顾叔叔嘛？” 叶楠也把叶安佚抱了起来，拍去他衣裤上沾染到的灰尘，不期然也看见了叶安佚红红的眼眶，脑海中转动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了之前这两小孩儿说了什么。 小姑娘儿抽抽嗒嗒说道：“不…不是…呜呜…顾叔叔….是…爸…爸…才对…顾叔叔…其实…是…是爸爸才对…不是什么顾叔叔…是未晞和…哥哥的爸爸…呜呜…” 断断续续伴随着哭音的话语传到顾昱耳中，一时间眼眸深处似有流光飞逝而过，抱着叶未晞的手臂在轻颤着，似是在激动，又像是在不敢相信着。 虽然心中已然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想，但再没有叶楠亲口承认的状态下，他也不会，不敢捅破那道窗纸，现在被叶未晞哭着说了出来，内心压抑不住地是巨大的喜悦。 孩子！！ 这是他顾昱的孩子，小小软软的一团，会哭会笑会闹，会糯糯的叫爸爸，会调皮捣蛋，这是他五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是现在不敢去相信的事。 五年前叶楠因为莫云的关系流掉了肚中未成型的孩子，懊恼伤心难过过，但不久之后就淡忘了这件事。 只是这其中还有着令顾昱想不通的曲折，自从那些事一件件发生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叶楠有过关系，那么孩子… 猛然的，那段被尘封的记忆被一把钥匙打开来，那天晚上的记忆虽然还是模模糊糊的，但还是被顾昱发现了点蛛丝马迹，恐怕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都是有人安排好的，只是最后叶楠被人弄错了房间，才会和他… 叶楠不言不语，半蹲在地上，替叶安佚按摩着他疼痛的双腿，短发轻微被风扬起，让她不明的表情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叶未晞哭了半天都没有见顾昱答应她，心中的委屈宛若洪水汹涌冲过来，小小的肩膀抖动着，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打湿了她连衣裙的衣领，洁白的小牙齿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还是有着少许哭音从唇瓣中跑出来。 顾昱陡然回过神来，面上的笑容有些过于压抑而显得有些扭曲，但眼眸中绽放出来的喜悦和激动是骗不了人的。 “乖乖乖，不哭啊，顾叔叔不是顾叔叔，是爸爸，是未晞和安安的爸爸！”声音中掩饰不住地颤抖激动让叶楠眼睫抖动了下，给叶安佚按摩着双腿的手指稍微停顿了一下。 叶安佚抬手将自己的小手覆盖在了叶楠的手背上，叶楠抬头就看见叶安佚上扬的嘴角，灿烂明媚，额际那一粒小红痣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水光，又好似在无言安慰着叶楠一般，叫叶楠紧绷的心情顿时松懈下来了。 现在紧张害怕又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顾昱都会知道的，只是现在，叶楠祈求那一天能够迟些到来。 至于她和顾昱之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她和顾昱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痛苦委屈，那些伤痕鲜血，全都是顾昱带给她的，那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叶楠是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她以前能够挺过来，并不代表着她第二次受伤还能够安然无恙活下来。 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可是心底残留的伤痕却无法有愈合的那一天，每呼吸一下，都牵扯着未愈合伤口的痛楚，痛得她很想在狼狈不堪逃离一次，痛得她很想就这样什么也不要的死去。 可是她不能！ 她还有未晞和安安两个宝贝需要照顾，她还没有看见她的宝贝安安能够健步如飞，她还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怎能轻易说死就死！ 现在不去想以后的事，过好现在就行了！ 至于以后的事就等发生了再说吧！也真希望那个时候她和顾昱不在是这般景象了吧！ “…爸爸！”叶未晞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试探小心翼翼叫道。 “嗯，爸爸在！”顾昱笑着应声道，脸上冷硬的五官线条柔和得如同春风拂过。 见顾昱应了，叶未晞终于破涕为笑了，再次带着哭音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叫道最后，一个没忍住张嘴又哭了出来，无论顾昱怎么哄她，她就是停不下来，泪水跟开了闸的水似的，后来还是叶楠接手抱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小姑娘儿才慢慢收敛了哭声，打着哭嗝儿不好意思朝着顾昱吐了吐舌头。 顾昱好笑又心疼地望着叶未晞哭得通红红肿的双眼，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小女孩儿生不出一丝讨厌厌烦的神色了，因为她身上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未晞吵着要跟你回去住一晚，我答应了，所以你待会儿把她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今天带回去，明天早上给我送回来！”叶楠揉着太阳穴跟顾昱说道，视线有些飘忽。 顾昱嗯了声，问了一些注意事项，把小姑娘儿的连衣裙和外套各拿了一件儿，药盒子，喝水的小水壶，鞋子袜子睡衣都给她带上了，“楠楠…未晞说的话…是真的？” 不知为何，顾昱看着正在叠衣服的叶楠脱口而出问道，而后叶楠背脊明显僵直了下。 叶楠眉头紧皱，神色复杂，很显然并不太想说起这个话题：“顾昱，我和你之间的事不关孩子的事，我也不想把安安未晞扯进来，未晞安安喜欢你，那是他们的事，我不会去干涉的，至于未晞说的话，你爱信不信！” 顾昱闻言，嘴角似有若无勾了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再三交代过后，叶楠才满眼担忧放手让叶未晞跟着顾昱回家去了，转头看见叶安佚浅浅看着她笑，故作叹气道：“看来今天晚上只有我和安安你两个人吃饭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第两百零二章 看不到的机会 顾昱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赵愫霜等人，所以当他一手抱着叶未晞，一手拎着叶未晞的东西回到顾家时，赵愫霜看向他的眼神很是怪异。 小兰急忙上前将顾昱手中的东西接过，视线还是忍不住地从叶未晞身上扫视而过，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小姑娘儿应该是叶小姐的女儿吧？现在又怎么会在少爷手中？难道说两人终于和好如初了？ 可为什么只有这个小姑娘儿跟着回来，叶小姐和另外一个孩子呢？ “叫奶奶！”顾昱眉眼含笑拍了拍叶未晞的后背，将她落在脸颊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去。 这三个字一出，赵愫霜的脸色更加的怪异复杂了。 尤其是在听到叶未晞乖乖叫她奶奶的时候，那种心情简直比今天吃了一整盘苦瓜还要复杂难耐！ 赵愫霜看看叶未晞，再看看五官线条柔和的顾昱，喉头滚动着无数个想要脱口而出的问题，但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把未晞带回来，楠楠知道嘛？若是楠楠不知道的话，你还是趁现在赶紧把未晞送回去，不然楠楠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样呢！” “爸爸爸爸，我想上洗手间！”叶未晞扯着顾昱的衣摆说道，一张可爱的小脸皱巴巴的，两条颜色浅淡的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 顾昱刚想带叶未晞去上洗手间，赵愫霜就招手让小兰过来，让小兰带叶未晞去上洗手间了。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嗯？不对，”赵愫霜最后的尾音变了一个音调，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刚才未晞叫你什么？爸爸？你什么时候成了未晞的爸爸了？” 顾昱眼眸微微闪烁了下，表面覆盖着一层柔和的温暖，可是内里深处却依旧寒冰层层，“未晞跟着我回来，是经过楠楠同意的，她只让我明天一早把未晞送回去就行了，还有未晞确实是我的骨肉没错，她叫我一声爸爸也在情理之中。” 赵愫霜张嘴：“可是…楠楠那里？” 顾昱对这件事心里也没底，因为叶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态，说实话就连顾昱也没看出来，但还是跟赵愫霜解释道：“楠楠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没有必要牵扯到孩子身上去，也就是说如果未晞和安安喜欢和我在一起的话，她也不会出言阻止的。” 赵愫霜神情敛了下，重重叹了口气才对顾昱说道：“这都是我们欠她的，确实不应该让孩子再来承受这样的罪孽，不过昱儿啊，这应该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以前的事不能再次重复上演了！” 五年前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在众人的脑海中走马灯般旋转着，嘲笑着他们，而叶楠心中有恨有怨，他们都能理解，也在心中感到愧疚。 可是对于叶楠来说，她想要的并不是他们这样的愧疚，甚至的连那声对不起都不想听到。 因为亏欠得太多了，一声对不起只会令人心中发笑，无论后面用尽了一切去补偿去弥补，都只是会显得以前的他们多么愚蠢无知罢了。 闻言，顾昱身子蓦然顿了一下，赵愫霜立马就察觉到了，“怎么了？” 顾昱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要怎么和赵愫霜说，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叶楠对他虽然将感情全部隐忍起来了，虽然还是会从她眼底看到一丝丝不经意流淌出来的悸动，可是叶楠对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冷漠，疏离。 这一天来她的举动和语言都将这两个词语诠释得淋漓尽致。 现如今顾昱终于明白当年叶楠那种痛不欲生，却只能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感受是如何了。 原来是这么的难受。 赵愫霜抿了抿唇角，随后轻笑一声打破沉寂：“慢慢来吧！”是啊，只能慢慢来，现在的叶楠可不是五年前那个叶楠了，用尖锐的刺将自己周身全都包裹起来，不让别人靠近，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却让自己活在孤单寂寞当中！ 当年的他们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让人看到心疼，心酸。 小兰细心给叶未晞洗了手，才领着人从洗手间中出来，就听到叶未晞软软甜甜的声音叫道：“姐姐姐姐，爸爸和妈妈以前感情好吗？妈妈都不告诉我！” 小兰表情顿了下，而后才轻轻笑道：“小小姐，少爷和叶小姐之前的感情好与不好并不是我们这些女佣能够议论的，小小姐你也不要多想这些，好了，到客厅了！小小姐可以去找少爷了！” 没能从小兰嘴中听到以前关于顾昱和叶楠的事，叶未晞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包含在里面，于是便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顾昱的面前，展开双手就抱住了顾昱的大腿，眼睛弯弯！ 顾昱见状，嘴角立马上扬，摸了摸叶未晞的脑袋，“未晞饿不饿？要是饿了渴了的话要告诉爸爸，不需要有任何的客气，毕竟这里也是你的家不是嘛？” “家？”小小软软的叶未晞脸上有些茫然，“可是爸爸，如果这里是未晞的家的话，为什么妈妈和哥哥都不在？” 顾昱表情有些微变，但很快就收敛压在心底去了，伸手将叶未晞抱到了自己的怀中，丝毫不介意她脚上的小皮鞋踩在他高定的西装裤上，踩出一个个娇小的脚印出来，“因为爸爸和妈妈之间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妈妈还在生爸爸的气，所以才没有跟着未晞一起回家来，等到爸爸妈妈的事情都解决了，未晞就可以在这个家看见妈妈和哥哥了！” 赵愫霜望着顾昱，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到来。 孩子是叶楠一手带大的，对她的感情和对顾昱的感情自然不是在一个层面上，若是两人之间的事一个处理不好，两个孩子都会义无反顾选择站在叶楠这一边，哪怕他们的对立面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也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叶未晞有点不高兴了，软软的小白手在拨弄着顾昱的头发，噘着嘴说道：“妈妈才没有生爸爸的气，只是爸爸还没有跟妈妈说对不起，所以妈妈才不跟爸爸你回家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呢！” 叶未晞和叶安佚都十分维护叶楠，更何况错不在她，让两个孩子更是加倍维护，不过就算是错在叶楠身上，叶未晞和叶安佚也会选择叶楠的，因为这是怀他们生他们的人，细心呵护他们长大的人，他们又怎么舍得忍心去伤害她呢！ 顾昱一点都不在乎头顶上一只小手在不断拨弄着他的头发，还担心叶未晞站累了，手臂横在她小屁屁下，让她坐在上面，也没有生气叶未晞这么说话，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是啊，是爸爸还没有跟妈妈说对不起，也不怪妈妈没有跟着爸爸回家来。” 要是一声对不起就能够让两人之间的罅隙冰释前嫌的话，顾昱早就说上几百声发自内心的对不起了。 可是叶楠摆明了就是不需要这声声虚伪的对不起，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叶未晞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小大人模样点了点头，绵软软的声音继续响起：“爸爸最棒了！” 顾昱笑笑没有说话，最棒？呵，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和叶楠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更是连跨出一步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赵愫霜咽下喉头的酸涩，移开了视线，眼眶有点湿润。 顾振下班回家就听到客厅中不断传出来清脆的咯咯笑声，其间还伴随着顾昱低沉愉悦的声音，让顾振换鞋的动作顿住了，朝着佣人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先生，是小小姐。” 见顾振皱着个眉头，显然不知道小小姐是谁，佣人又继续说道：“就是少爷的女儿！” 顾振眼角抽搐了下，顾昱的女儿？ 什么时候顾昱冒出来一个女儿了？ 等等？ 女儿？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顾振看到客厅中那个被顾昱抱着玩飞高高游戏的叶未晞时，一切便明白过来了，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态表情去面对这些事，他不喜欢叶楠，可不代表着他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相反的，因为顾昱年幼的时候他没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在心底埋下了不可言说的遗憾，所以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还是蛮好的，就是不常笑的脸上扭曲出来的弧度，让人不忍直视罢了。 接收到顾昱递过来的眼神，叶未晞十分上道乖乖叫道：“爷爷好！爷爷辛苦了！”之后，就看向了顾昱，一张小脸兴奋得都红了，“爸爸爸爸，未晞这样说对嘛？” 顾昱赞赏摸了摸她的头，让她酷似幼时莫初的眉宇间满是浓浓的笑意，直到赵愫霜笑着打断，说开饭了，才稍微冷却下欢喜的雀跃！ 第两百零三章 过敏症状 因着来之前叶楠百般叮嘱，所以顾家的晚饭全都偏向清淡，所有菜肴汤羹都没有放鸡精味精，很简单的味道，让顾振赵愫霜都有些吃不习惯。 顾昱倒是先给叶未晞用清淡的汤泡了小半碗米饭，再给她勺子，时不时夹一些易消化没有多少味道的食物给叶未晞，叶未晞吃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味道很淡之类的，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松鼠似的，讨人喜欢。 顾昱没有多少的食欲，或者说他整颗心思都放在了叶未晞身上，虽然看叶未晞吃饭很香，但顾昱还是牢牢记住了叶楠的话，并没有放任叶未晞多吃下去，等到小碗中本就没有多少的米饭见了底就拿走了。 叶未晞咽下口中的米饭，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扫过餐桌上的饭菜，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十分可爱。 “等未晞长大一点，身体好点了，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顾昱接过小兰端过来的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粥，用勺子搅拌了下，让奶粥中的奶香味肆意弥漫开来，带着甜甜的气息扑入鼻尖。 叶未晞眼巴巴地看着顾昱手中装着奶粥的碗，压根就没有听到顾昱之前说了什么话，让顾昱哭笑不得只能把奶粥放在她的面前，不放心叮嘱道：“奶粥还有点烫，你吹凉了再吃啊！算了，还是我来喂你好了！” 到底还是没有照顾过孩子的经验，总之顾昱就是一万个放心不下，生怕叶未晞贪嘴没有把滚烫的奶粥吹凉烫到了嘴，将小勺子从叶未晞手中拿了过来，舀了一勺奶粥放在嘴边轻轻将奶粥吹凉，才放到叶未晞嘴边。 叶未晞先是有些呆呆看着顾昱的一系列动作，察觉到嘴边有什么东西接近，反射性地就张嘴含住了小勺子，将上面的奶粥都卷到了口腔当中，浓郁的奶味猛然席卷了整个神经，叶未晞还没有来得及吞咽下去，就全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吐得眼睛都红了，哭都哭不出来，被顾昱双手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兰见状急忙让人去倒了水，自己则是去拿干净的帕子过来。 赵愫霜也着急了，绕过餐桌走过来，想要伸手去抱叶未晞，可是叶未晞还在不停地干呕着，只得问道顾昱：“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嘛？” 顾振放下碗筷，虽然面无表情带着漠不关心，可是他眼底的着急并不少于顾昱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关心罢了。 顾昱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关于奶粥的做法都是叶楠写下来交给他的，而他也是交给厨房那边的，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怀中还在呕吐的叶未晞，吐完了口中的奶粥，甚至还连之前吃下去的米饭都给吐了出来，溅了顾昱一身。 终于吐完的时候，叶未晞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不过之前的呕吐耗费了她身体里面太多的力气，导致她的哭声也是有气无力的，但是泪水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滚落而下，看得顾昱揪心，不已。 叶未晞面色惨白着，软软被顾昱抱在怀中哭着，怎么都停不下来。 赵愫霜用湿热的毛巾擦去她嘴角，溅到手上的脏污，满眼压抑不住地担忧和着急，“昱儿，想办法让她不要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再哭下去第二天眼睛会很疼的。” “来，未晞，听话，喝点水漱漱口，然后我们去医院啊！”顾昱哄着叶未晞张嘴喝了口水，又让她吐出来，小姑娘儿的哭声这才慢慢弱了下去，眼泪也慢慢收住了，只余下低低的抽泣声音和颤抖的小肩膀。 缓上了一口气，叶未晞弱弱说道：“不要…爸爸…不要去医院…未晞不要…去…” 看着叶未晞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了，没有之前那般沉重的压抑了，顾昱才顺着叶未晞的话点头应道：“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不去，未晞乖乖的啊！” 虽然顾昱这么说道，但还是递给了赵愫霜一个眼神，让她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给叶未晞瞧瞧，不然的话他一颗心都放不下来，刚才叶未晞呕吐一点征兆都没有，吐得好像要连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让顾昱揪心得很。 “未晞让奶奶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不好！”顾昱将点头同意的叶未晞递给了赵愫霜，赵愫霜心疼摸着叶未晞的后脑勺，和小兰一起上了楼去给她洗澡换衣服了。 顾振想跟顾昱说什么的时候，就只见顾昱衣服都没换就起身走到窗边，开始打起了电话，不用想不用猜都知道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叶楠才刚给叶安佚喂完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没有来电显示人，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叶楠这五年来熟记在心间，却从来没有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顾昱打电话过来，叶楠让叶安佚先自己看会儿电视，就去接了电话。 “顾昱，未晞怎么了？”叶楠开门见山问道。 顾昱苦笑一声，但还是将叶未晞的突发状况简单给叶楠说了一下，然后就静下来声音来等着叶楠发脾气，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严重到叶楠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她吃药，药就放在她的小包夹层里面，有着红色标签那一瓶，用量两片，我马上就过来！我带着安安有点不方便，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乔治又还没有下班，可以的话，你让小幽或者顾帆其中一个在半路上接我！” 顾昱来不及想什么，给了小幽顾帆电话，自己就连忙去翻叶未晞背来的小包，找到贴着红色标签的那瓶药，倒出两片就端着玻璃水杯上楼去了。 还没有敲门，顾昱就清晰听到屋内传来叶未晞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嗓子都微微有些嘶哑，让他连忙推门进去，正好迎上准备去叫他的小兰，小兰红着眼睛跟顾昱说道：“少爷，少爷你快去看看小小姐吧，从刚才开始就哭个不停，不让我和夫人碰，身上还生了一片片红色的小点，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下子，事情越来越糟糕了。 叶未晞身上生了红点的地方又痛又痒的，刚开始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当一碰到热水的时候就火辣辣的痛，让叶未晞扯着嗓子就哭出来了，小手一直在抓着胳膊上那片已经开始淤血的红点。 赵愫霜在一旁干着急，一接近叶未晞她就哭喊着往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哭声就更大了。 朦胧泪眼顾昱走进来的时候，叶未晞张嘴就叫道：“爸爸…爸爸…未晞疼…妈妈，我要妈妈！” 这种痛有些时候连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一个身子差的四岁小孩子了，胳膊上都被她抓出了血，她还在不停抓挠着。 顾昱心疼得眉峰紧皱，让赵愫霜端着水杯，自己一把将叶未晞禁锢在怀中，让她抓不了胳膊上那片红点，然后宽哄着让叶未晞几乎是哭喊着吞下了药片，索性药片没有因为她哭喊的举动岔了道，不然阻了呼吸，情况只会更糟糕。 “宝贝不哭，妈妈马上就会过来了！”顾昱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几句安慰的话，一边让人催促医生快点来顾家看看叶未晞，一边又让人去问叶楠到了哪里。 叶楠呼吸有些不稳在车还没有停靠稳的时候就跳下了车，骇得小幽差点吼出声，但是叶楠比他出声更快，“小幽劳烦你们先照顾着安安了。” 顾昱已经抱着叶未晞在客厅了，医生就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只是可惜这个小姑奶呢个人压根不让他靠身，只能目视着这大概是一种过敏症，由什么引起来的只能进一步调查，现在还是先让小姑娘儿停下哭声再说。 “未晞！！！” 随着叶楠的声音传开，叶楠的身影也跟着焦急地出现了。 “妈妈，哇…妈妈妈妈，未晞好疼，妈妈未晞难受…妈妈…”一声声带着哭音的妈妈响起，小姑娘儿的手从顾昱怀中挣脱开来，朝着叶楠伸出了手臂，顾昱只好往前走出两步，把哭闹个不停的叶未晞放在了叶楠怀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未晞哭累了，还是因为看到了叶楠，叶未晞的哭声逐渐止住了，倒是泪水还不断从眼眶中流淌出来，偶尔一两声哭泣从唇间溢出。 “妈妈在这里，未晞很疼的话可以哭出来的，等哭出来了就不没有这么痛了！”叶楠笑着摸着叶未晞的脑袋，坐在沙发上，然后看着叶未晞胳膊上那染血的一片，眼眸幽暗了下。 在叶楠面前，叶未晞从来都不会隐忍的，想哭就哭，现下听到叶楠这番话，原本憋回心里的哭声又哭出来了，反倒让叶楠松了口气。 最后给叶未晞抓破皮的地方喷上了止痛喷雾，涂上药膏，清凉的感觉中和了之前火辣辣的疼痛，让叶未晞没有感觉到多少的疼痛，哭声也就逐渐止住了，只是嗓子有些嘶哑罢了，趴在叶楠怀中打着呵欠，昏昏欲睡的。 第两百零四章 谁是谁非，自以为是的好 等到叶未晞彻底睡过去了，顾昱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疲累和心疼，走过去坐在了叶楠的身侧，接过叶楠手中沾染丝丝血迹的棉球扔到了垃圾桶中，再无言擦去她指尖的血迹，“对不起，辛苦你了！” 顾昱说对不起的时候，叶楠没有多大的惊讶，可是紧接着后面那四个字从顾昱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叶楠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或许是叶楠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了，让顾昱嘴角有了丝不明显的笑意，但转瞬看到叶楠怀中哭得双眸红肿，现在正呼呼睡着的叶未晞时，又转为了心疼，低沉的话音响起： “是我没有照顾好未晞，还让她遭受了这样的罪，一声对不起是给她的，一声辛苦了是给你的，我从来都不知道照顾一个小孩儿竟是这么累！更何况你还要同时照顾两个，付出的精力比我的还要多，而我什么都没能为你们母子三人做到，只是不断再给你增加麻烦，” “对不起，楠楠！” 头顶被一只温热且熟悉的手掌覆盖上去，轻轻揉了下，就收回了手，却将所有的温度传导进了叶楠的内心中，有丝汹涌的酸涩从心尖扩散开来，嘴唇微颤，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逐渐通红起来的眼角。 叶安佚被顾帆和小幽小心翼翼推进来的时候，便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苍白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只是视线落在叶楠怀中的叶未晞身上，多了几分温软的心疼。 “妈妈，未晞没事了吧？”叶安佚凑过去看叶未晞胳膊上渗透出浅黄色药水的纱布，想要用手去摸摸，但又怕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又怕弄疼弄醒了叶未晞的时候，所以只好眼巴巴的干看着。 叶楠用手背碰碰叶未晞的额头，“嗯，没事了，只是后续几天都要连续擦药，不能碰水！” 不知道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莫云也赶了过来，身后跟着艾安，没有顾得上和赵愫霜顾振打招呼，就先奔着叶楠和叶未晞去了，张口就问：“怎么样？我听艾安说你们叫了医生过来，之前有看过顾昱你把未晞带回来了，我就想着是不是未晞不舒服，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 “现在未晞没事了吧？是伤到哪里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没事，只是过敏，不用了！”九个字就算回答完了莫云的一连窜问题，叶楠的表情说不上好，也不算难看，估计是被叶未晞这一通过敏给闹得。 莫云没有在意叶楠的回答方式，只是听她说叶未晞没事了，心头压着大石头才蓦然掉落下去。 “谢谢。”接过小兰递过来的白开水，莫云一饮而下，滋润了干渴疼痛的嗓子，才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敏，顾昱你给未晞吃什么了？” 依照叶楠对叶未晞叶安佚在乎的程度，顾昱将叶未晞带回顾家来，应该会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告诉顾昱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闻言，叶楠也抬头看向了顾昱，她也想知道，明明将叶未晞不能吃的东西都大致告诉他了，为什么还会让叶未晞痛成这个样子，但她也在心中无比庆幸着叶未晞没有心脏病，不然就刚才那一通哭闹，非得引发心脏病犯了不可。 顾昱也是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个时候不能就四个字我不知道就打发了，回忆道：“也没给未晞吃什么，回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吃，就是晚饭的时候吃了小碗鱼汤泡饭，之后就是吃了一口奶粥就开始吐的。” “奶粥？”叶楠皱眉，“还在吗？拿过来给我看看！” 奶粥，在家的时候叶楠也经常做给叶未晞叶安佚吃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这种事，这次怎么偏偏就在顾昱带叶未晞回家的时候发生了呢！ 小兰连忙去把奶粥端过来，递给了叶楠。 叶楠用勺子搅拌了下，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就是奶香味有些太过浓郁了，让她略微不太适应的蹙了蹙眉头，最后她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味瞬间涌入口腔当中，甜腻得让人想要吐出来。 顾昱见状急忙将垃圾桶给她挪了过去，让她吐在里面，又十分自然地将一杯清水递给她，让她漱口。 “太甜了，难怪未晞吃下去会吐，奶粥里面糖太多了，未晞不能吃太过甜腻的东西，还有就是奶粥里面加了不少牛奶增加奶香味吧，这样做怪不得未晞会过敏成这个样子。”说道最后，叶楠的语气几乎是有些重了。 顾昱皱眉，他也交代过厨房给熬煮奶粥的时候不要放糖加牛奶，心里转了一圈，对着顾帆使了个眼色，顾帆领会快步走向了厨房当中。 叶安佚摸摸叶未晞垂落而下的头发，绵绵的童音从小嘴里面溢出来：“妈妈给我们做奶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放，未晞和我都不能吃太甜腻的食物，哪怕是妈妈烤了小蛋糕也没有多大的甜味。” 短短的一句话刹那间在在场人的心里面百转千回，却一个个面上都没有显示出来多少，均将疑惑压在了心底。 医生更是将自己当成了顾家的背景板，做到了不说话不出声，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多看了叶楠两眼。 顾家负责做饭的是上了年纪的陈姨，人很慈祥，做饭也是一把好手，但是这次她却犯了一个错误。 她家里有个两岁的小孙子，每次都喜欢吃这种奶粥，还是特别甜的那种。 所以当顾昱要求她不要在奶粥里面放糖和加牛奶时，她就想着都是小孩子吃点甜的又不会怎么样，所以就干脆多加了糖和牛奶，还以为那个小姑娘儿会很喜欢，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少爷….我…也没想那么多….小孩子多吃些糖和牛奶也不会怎么样的…而且我的孙子也爱这么吃，所以….”陈姨支支吾吾说道，脸上有些红。 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赞同叶楠这种做法的，小孩子就应该惯着宠着，总是吃一些没有味道的食物怎么行呢。 叶楠一听就火了，明明之前顾昱已经交代过她了，她却偏偏这样做，做了之后出了事，她还是这样的表情和语气。 “所以什么，你孙子是你孙子，我女儿是我女儿，是你了解我女儿，还是我了解我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牛奶和糖的分量要是再重一点，我女儿就不止呕吐过敏这么简单了，你孙子的喜好可不能拿来衡量所有的孩子，也许你孙子喜欢的，别的小孩儿一碰就直接要了命。” “可…我孙子都吃了一年多了，也没啥事啊，就你女儿这么娇气，都是你这个当妈的给惯的。” 陈姨也来了气，仗着自己在顾家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怎么样，赵愫霜等人都不会拿她怎么样的，顶多就是扣扣工资，挨骂两句就过去了。 叶楠直接就被气笑了，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呢，顾昱沉冷听不出感情变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你孙子怎么能跟我女儿比，我女儿娇气与不娇气都轮不到你来说，楠楠是我女儿她妈，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莫云等人纷纷侧目。 叶楠身体僵了一下，眼瞳微闪，抱着叶未晞的手稍微紧了紧，对上叶安佚投过来的担心视线才笑了笑，收敛住了自己脸上，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 陈姨老脸一僵，支支吾吾半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于是便将求救的视线投到了赵愫霜和顾振身上。 顾振不喜欢叶楠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这次他选择站在叶楠这边，之前看着叶未晞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就心疼，之后被顾昱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胳膊上一道道沁血的红痕，有些地方还被她抓破了皮，或许是疼得厉害了，嘶哑的嗓音叫着爸爸妈妈，要么就是爷爷奶奶说她疼。 简直恨不得让顾振替她疼，替她难受一样，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因为叶楠的关系，而选择帮助罪魁祸首陈姨呢！ “做错了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事的人还不承认，还自以为是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谁好，我顾家请不起陈姨你了，拿了这个月工资请你到别处另谋高就吧！”大手一挥，定局已成。 陈姨一下子就蒙了，下意识就去看赵愫霜，没想到赵愫霜眼眸中全是怒火和失望，显然也不想开口为她说话，呆呆站在远处，最后被看不过去的小兰拉拽着离开了客厅。 叶楠有些意外顾振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心中和顾振还有些隔阂。 但现下叶楠还是礼貌朝顾振投递过去了一个感谢的视线，顾振面色僵了僵，心中出现了那么一丢丢尴尬，也开始觉得自己一个长辈和一个小辈计较太丢分了，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道：“咳咳，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而是未晞！” 叶楠怔了下，笑笑没有接话。 不管是为了谁，只要顾振没有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未晞身上就好。 第两百零五章 事出之因，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顾振见叶楠不说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有觉得叶楠目中无人了，若真要追究起来，确确实实是他们顾家欠了叶楠的，虽然之前因为秦羽的事，对她有些偏见的误会，让他被老爷子大骂了一通。 虽然现在心中还是有些不乐意，可也没有之前那般针锋相对了。 令赵愫霜都有些侧目看过去，顾振愣是当做没有看到。 转眼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叶安佚，扯了扯嘴角柔和了声音问道：“你是叫安安吧？”像是微微扭曲过的声音，让在场人包括顾昱都觉得有些别扭的不自在，可是顾振却不这么觉得。 叶安佚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听到顾振问话笑着点了点头，主动开口问了声好：“爷爷好！奶奶好，爸爸好，莫叔叔好！我叫叶安佚，你们可以叫我安安！”小大人模式的回答让众人对他更加喜爱，也对他颇为心疼。 “好好好！”听到这声爷爷，顾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嘴都合不拢了，伸手就去掏钱包要给叶安佚包个大红包。 但是因为没有提前准备，所以叶安佚眨巴着漆黑水润的眼睛看着手中一大把粉色钞票。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朝着叶楠看过去了，叶楠冲着他点了点头，叶安佚想了想，只抽出了三张粉色钞票，很严肃正经地对顾振说道：“爷爷我只拿这三张就够了，剩下的爷爷就收好吧！谢谢爷爷！” 顾振坚持没收回来，反倒煞有其事说道：“之前没想到这茬，所以没给未晞一个大红包，剩下的这些你就当是替未晞收着吧，等到未晞醒了，你就拿给她，说是爷爷给她的大红包！” 叶安佚推脱不过，在顾昱示意的眼神下接过了，再次有些害羞道了声谢，接下来赵愫霜莫云等人都给了叶安佚和叶未晞红包，顾昱在旁边只是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却已经开始在琢磨着到底要送什么样的礼物给叶安佚和叶未晞，才显得与众不同。 闹到了很晚，赵愫霜带着叶楠和叶未晞去了她以前居住过的房间，还是五年前的布置格局，很干净，房间中不时会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开来，很显然是有人在她离开的这段期间经常打扫过的。 赵愫霜站在一边看着叶楠动作熟练的给叶未晞脱去身上的衣服，然后在小心翼翼不碰到她缠绕着纱布的胳膊的情况下，套上小小粉粉的睡衣，期间叶未晞一直都没醒，睡得小嘴嘟起，脸蛋蹭到叶楠手掌的时候，无意识地蹭了蹭，睡得更香了。 很温馨的一幕，可看在赵愫霜眼中，却觉得心尖一阵阵的泛着苦涩的味道。 “楠楠，这五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到底还是开口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叶楠拉被子给叶未晞盖上的动作顿了下，才无所谓地回答道：“这五年来我过得很好，有安安和未晞陪在我身边，我过得比任何人都还要好。”她也希望那样快乐的日子永远停在那个时候，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 赵愫霜一口酸涩堵在了咽喉头，有很多想要对叶楠说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吐出长长一口气，强打起欢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叶楠知道赵愫霜想要知道什么，只是那段日子说与不说出来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总之她叶楠还活得好好的，现在身边更是还有着两个孩子陪伴，这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这五年来，说没有怪过你们恨过你们倒显得我虚伪，刚出国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恨你们的，每晚梦回午夜的时候都会被惊醒过来，具体做了什么梦我也已经忘了，只是那种感觉还一直残留在心底，害怕的，恐惧的，惊慌的，怨恨的，什么都有。” 叶楠坐在床边，手指不断从叶未晞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中穿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浅浅的弧度，侧颜很是温软柔和，昏黄的床头灯灯光打落在她脸上，更是为她的侧脸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轻柔，看上去煞是温柔。 赵愫霜喉间有些干涩，想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却发现说什么都是无力苍白的。 叶楠也不是在抱怨什么，五年来她看清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但是真的说不恨的话那都是骗人骗己的，连她自己都相信不了的谎言，别人又怎么可能会当真，蔑然一笑，目光依旧温润如水：“我现在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宝贝们重要，所以为了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 这话说得有些怪异，让赵愫霜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在低头沉思着叶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思来想去的，都没有任何头绪，只是在心底滑过一道浅浅的水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等到确认叶未晞睡熟了之后，叶楠才浅笑着起身离开了房间，将房门轻轻掩上，转头和抱着叶安佚上楼的顾昱对视了眼，便极为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落在脸色有些别扭的叶安佚身上，眸光柔和。 “妈妈！”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叶安佚眸底光芒大放，伸出手就被叶楠抱在了怀中，亲昵的蹭了蹭叶楠的脸颊，凑在叶楠耳边小声说道：“妈妈…我还是觉得好不自在，感觉浑身都很难受。” “噗嗤”一声，叶楠轻笑出声，用额头碰了碰叶安佚的脑袋，听到叶安佚哎哟一声才说道：“你这是在害怕，怕顾昱不喜欢你，所以你才会表现得这么僵硬，顺其自然就好了，就像是在妈妈的面前一样，放松心态，以平常心去对待就行了，但倘若是在太过紧张的话就不行了，要好好听乔治的话，不能使得情绪起伏波动过大。” 叶安佚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于是赵愫霜和顾昱两人就看着这对母子在说着悄悄话，面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很容易感染到了他们，让他们脸上也都流露出相同的笑意。 在得知自己晚上要跟顾昱睡的时候，叶安佚呆愣住了，急忙朝着叶楠望过去，“妈妈…”语气有些茫然，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叶楠跟叶安佚说了一会儿话，才让叶安佚不稳的情绪消灭下去，看着顾昱说道：“虽然安安晚上基本上都不起夜，但你夜晚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一下，安安睡眠浅，一点动静他就会醒过来，然后就睡不着了，睡眠不足会让他第二天没什么精神，并且会导致他身体不舒服。” 顾昱当着叶楠的面将自己的手机关机了，他房间里面没有闹钟，只要他手机关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响动的。 叶楠眼眸闪烁了下，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还是接着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早上你起床的时候动作不要太大，安安都是睡到自然醒的，过早清醒过来会让他低血糖不足，难受一整个早上的。” 顾昱点头，并且在心中牢牢记下了。 “如果是安安先醒过来，坐起来的话，你也不要去叫他，让他缓缓，差不多等个五分钟左右就行了。” 一条条一件件都一点一滴的在顾昱心中落下了种子，扎了根，发了芽，这些事以前全都是叶楠一个人在做，哪怕是身边有人帮她，也始终让她放心不下。 入夜 商念打了电话过来，而叶楠似乎也在等商念的电话，前半个晚上都没睡，接通之后就听到商念几近咆哮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了，以后对你是个什么样的影响，你知道嘛？” 压抑不住的关心和担忧让叶楠眼角爬上浅淡的笑意，并不在意商念这么冲的口气。 “我想做什么，商念你不是都清楚明白吧，现在再来这么问，不会显得多余嘛，我知道以后对我的影响颇大，但是商念，我没有选择了！” 面对着叶楠平淡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商念就算是有天大的火气也该灭了，变成了嘴角淡淡的苦笑。 “小初，你这是再把你自己往火坑里面推啊，你这样让小羽知道了，你说他心里面会是个怎样的感受！” 商念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角，眼里是无尽的苦涩和抑郁。 叶楠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才呼出一口气，勉强笑道：“我知道，可是这个火坑我必须跳下去，小羽毛哥哥…若是知道了，怕又要说我傻了，然后在默默的给我把事情全都办好，可是商念我不能事事都靠着你们啊，我也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 听到这话，商念又炸了，“小初，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替未晞和安安想过，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你要是出了点事，未晞和安安又该怎么办？” 叶楠扭头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叶未晞，嘴角笑意越发浓厚，“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因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若是真的出了事，不是还有你们嘛！” “你啊…这是逼着我们不要插手管这件事啊。”商念苦笑一声，嘴角的烟蒂落在了地上，飘出寥寥轻烟。 第两百零六章 同眠之忧 叶楠但笑不语，只是眉宇间深深刻着的疲累显示出此刻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可是叶楠这一表情，远在大海隔岸的商念并没有看见，也不知晓叶楠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恐怕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力去阻止她的一切举动的吧。 因为不管是叶楠还是莫初，都太过倔强了。 倔强了让人心疼，却对她无可奈何！ 两边都互相沉寂了半响过后，终究还是商念憋不住话，再次幽幽开了口：“…算了，你的性子我们知道也不止这一年两年了，你想做什么就随你自己去吧，不过还是自身安全最重要，要是遇到了事儿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面，要告诉我们，知道了嘛？” 叶楠无声咧唇一笑，就是这样，商念他们总是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去关心，去担忧她，让她无法拒绝他们的好意。 “嗯，我知道了，五年了，我总该也成长了一些，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了。”叶楠轻声说道，眼眸中尽是浅浅的笑意，却盛满了哀伤。 商念也跟着嗯了一声，“未晞和安安都还好吧？我们这面的事都差不多了，唐唐也准备转到国内去继续上学，到时候我和唐唐都会一起过来的，要是还有人不长眼敢欺负你，我就先挖了那人的眼珠子，断了她的手脚。” 叶楠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出来了，抬手捂住了嘴，拼命忍住了哭意。 “他们两个都很好，比在美国的时候都还要好，安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能够下地走那么几步路了，虽然路程很短，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不会在需要轮椅这个东西了。” 叶安佚的双腿是每个人心中的忧虑，可也没有在叶安佚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明白叶安佚当时的情况，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他们又何必再过多贪婪，去期待更多的奇迹呢！ “那就好，现在你们都在顾家吧？”商念虽然不在国内，但是有的是各种渠道知晓叶楠在国内的一举一动。 “嗯！顾昱把未晞带回来了，结果吃了加了不少糖和牛奶的奶粥又是呕吐又是过敏的，我放心不下，就赶过来了，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孩子们也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未晞和安安身上都流着顾昱的血。” 商念头大了，“是，未晞和安安都是顾昱的亲生孩子，可是小初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我知道你回国是为了安安，但是你的身体又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你对顾昱对莫云对那些人的恨意又能压抑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你强迫着自己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但是收效甚微，要是你情绪过于激动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小初不用我说，你心里都是有数的，哪怕你能够压抑自己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可是次数多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积压在了一堆，到时候危险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未晞和安安。” 商念是真的担心这个任性倔强的叶楠，可是再多的话语到了喉头，都变成了一句句婆婆妈妈的担忧，让商念在心中骂了句脏话。 叶楠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病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她愿意为了孩子全都忍耐下来。 “商念，事到如今，我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一步，安安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未晞虽然和安安血型相同，但未晞也是一个孩子，频繁抽血对她的身体造成的危害也不小，每次抽完血未晞都要虚弱上几个星期，安安为此闹过情绪闹过别扭，未晞知道后就抱着他哭，乔治说安安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 商念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有让自己咆哮出来，一边的唐唐抱着电脑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商念，不过自己心里也在担忧着此行回国的叶楠。 “得了得了，你也别说话了，跟你说次话，我要短命好几年，总之一切小心为上，顾昱这人的心理不好猜透，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好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撑腰！” 叶楠勾唇道谢，挂断了电话，就看向了睡在自己身侧的叶未晞，俯下身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的宝贝，晚安，做个好梦！” 话说顾昱这边也有些难入睡，身侧多了一个小小软软的小孩子，稍不注意翻个身就会压到他，细胳膊细腿的着实让顾昱好一阵担心，让两只手都拽着被子准备入睡的叶安佚看到之后，眉眼挑起，倒笑了出来。 顾昱挑眉，关了床头台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意问道：“安安在笑什么？可以告诉爸爸嘛！” 爸爸对于以前的顾昱来说，是一个麻烦并且陌生的代名词，完全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和向往；而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温馨的字眼，代表着一种责任，一种心情态度，对叶未晞和叶安佚打心眼儿里面的喜欢着。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期待过父亲的疼爱，现在突然之间有了两个四岁的儿女，一时之间顾昱有些无措，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由心而发的喜悦之情，眉眼之间，眼瞳深处都刻满了深深的欢愉。 虽然之前叶楠在医院里面说起过她有了爱人，但顾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叶楠说这话不过是为了逃避，不过是为了避开他而已，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如今两个孩子改口叫他爸爸，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叶安佚眨巴了一下眼睛，适应了黑暗，才软糯着声音说道：“爸爸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安安又不会吃人！” 本以为这个爸爸会很难相处，脾气会很不好，因为他不说话的时候脸都是冷冰冰的，身上的气息让人不想去靠近，没想到竟然只是带着他睡觉，就会紧张成这个样子，真是让叶安佚很想笑。 只不过，想到了一些东西让叶安佚嘴角才刚上翘的弧度淡了淡。 顾昱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叶安佚说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准确无误摸到了叶安佚的脑袋，揉了揉。 紧张？ 或许是有一点的吧，怕自己翻身压到叶安佚，又怕自己一个疏忽这个小小柔软的身体就会受到什么伤害。 叶安佚听到顾昱的笑声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了自己的嘴巴，让那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的，“妈妈说，只要一个人心中有了惦记的人，那么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会以这个人为先，会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说爸爸你就睡觉吧，不会压到我的。” 这话算起来的话也不算是叶楠说的，是商念舅舅还是唐唐叔叔说的，他有些模糊了，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这个，应该也没有说错吧！ 顾昱幽邃的眼眸中滑过一道亮光，有些恍惚的冷意，对叶安佚说的话也没说什么，“你倒是知道得多啊！” 叶安佚有些小骄傲的抬抬下巴，但很郁闷地被拉高的被子阻挡了他的动作，故而只是唇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软软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高兴，“那是必须的，我还知道很多很多呢。” 炫耀般的灿烂让顾昱挠了挠叶安佚的脸颊，面上重新挂上柔和的笑意，跟着躺了下来，将叶安佚拉高的被子稍微扯下去一点，免得遮盖住他的口鼻呼吸不了。 “哦，那安安具体都知道些什么，爸爸很想知道！”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相处，但顾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不仅面对叶未晞叶安佚面色反射性柔和下来，就连说话的语气态度都来了一个大改变。 叶安佚嘴角咧了咧，声音依旧软软的，很好听，“嘻嘻，虽然我很想和爸爸你分享，但商念舅舅他们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所以安安还是乖乖睡觉好了，爸爸晚安。” 商念舅舅？ “在安安心里，难道爸爸是别人嘛？还是说安安根本就不喜欢爸爸？”顾昱总是变脸很快，让人捉摸不透，上一秒能够对着你笑，下一秒就能对着你流露出残忍嗜血的表情来。 他虽然心中很是清楚叶安佚跟他才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在他心中占据不了多少的感情分量，但是被叶安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高兴和酸涩的难受。 叶安佚也不怕顾昱生气，定定看着顾昱半响，才挨了过去，温暖的身体让叶安佚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拽着被子的手也改去揪着顾昱的睡袍领口，蹭过去在他拉开一点的胸膛上蹭了蹭。 胸前突然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顾昱愣了愣，随后低下头去看着只露出个毛茸茸脑袋的叶安佚，顿时哭笑不得将人给挖出来，“你倒也不怕被憋坏啊，既然安安不愿意说的话，那就闭上眼睛睡觉吧，很晚了！” 叶安佚直着眼睛，看着顾昱脖颈上戴着一条极细的银色链子，好奇抬手摸了摸，有些微微的凉意，小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摸着那条银色链子问道：“爸爸，这是谁送给你的啊？” 第两百零七章 或许我会杀了你也不一定 顾昱抿了下唇角，眼底有少许波动，但很快就被他收敛下去了：“这是你妈妈送的。” 当初叶楠一定要将这条银色链子戴在他脖子上，背后有着什么深意，顾昱都没有深入下去想，因为他明白，那个时候叶楠想要的，是那个时候的他同样给不起的。 叶楠或许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是用着这样小巧的手段，却叫顾昱怎么也拒绝不了。 叶楠是聪明的，可她也是个笨蛋，一个让他动了心却一直不知道的笨蛋！ 等到逐渐明白他对叶楠的心意时，他和叶楠之间也出现了诸多不能缝补的罅隙，那双眼眸中压抑着的恨意和冷冽是顾昱不愿意看到，却是他带给叶楠的，无法磨灭而去，也算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有很多事顾昱只是不想去拆穿，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叶楠这次突然回国来，不仅仅是想要去看看长眠于地底之下的秦羽和肖潇，更重要的是她心里隐藏的那件事，虽然不太明确，但他也能够猜得一二。 他选择了沉默，当做不知道，可是心底压抑得很，有丝寒冷蹿上心头，没想到五年时间让叶楠改变这么多，明知道他的手段和脾气，也要不顾一切来算计他一把！ 嘴角衔着淡淡的笑，却充满了苦涩。 叶安佚并不知道顾昱的心理变化，只是摸着链子重复道：“妈妈送的？” “嗯，五年前送的！” “哦。” 叶安佚哦完那一声之后就没有了后续声响，让顾昱以为叶安佚睡着了的时候，叶安佚又突然出了声，“爸爸，你知道妈妈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嘛。” 顾昱讶然挑眉，低下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不断玩弄着那条链子的叶安佚，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叶安佚动了动在被子下的小手小脚，让自己挨得顾昱更近了，将自己冰凉的手脚贴在顾昱身上，汲取着暖意，丝毫不去理会顾昱听到自己这番话会是什么表情。 他脑海中只想着自家妈妈有些强颜欢笑，和夜夜被惊醒的疲倦模样。 “之前的事我并不清楚，只是偶尔会听商念舅舅和唐唐叔叔提起过几句，后来都是我和未晞亲眼所见，那个时候的妈妈是恐怖的，我害怕过，可是爸爸你不知道我更多的是难过和无力。” 顾昱指尖有一瞬间的颤抖。 叶安佚想起那个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叶楠，现在心底都还有着一些心悸，直到顾昱的大手轻轻拍上了他的后背，才让他有些不稳的心绪平复下来，“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但现在我明白了，不管是爸爸你还是莫云舅舅，都是让妈妈变成这个样子的人。” “我不恨你们，也不会因为妈妈的事而对你们有什么看法，就像妈妈之前跟我说的一样，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事，牵扯上小孩子脸上会有点难看，而妈妈只是简单的不想让我和未晞都过早接触黑暗罢了。” “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我知道的明白的并不少，妈妈她很喜欢或者说很爱爸爸你，只是爸爸你让妈妈伤心了而已，这是我和未晞看到的，知道的。” 叶安佚小大人似的说道，却悄然让顾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着，有点喘不上起来的感觉让他眼眶微热，那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淌出来的感觉，顾昱并不陌生，就是有些小小的恍惚和茫然感。 这话不是从一个大人口中转述到他耳中的，而是由他的儿子，叶安佚以一个小孩子的角度，一个小孩子的立场来说的，软软单纯的童音却击中了顾昱心底最柔软的那处，针刺般的疼痛。 “妈妈以前睡觉的时候经常睡到后半夜就被噩梦惊醒过来了，然后就吃安眠药，后来安眠药作用不大了，妈妈才没有继续吃了，只是她却总是坐在客厅或者床边，一坐就是到天亮，之后就无声哭了起来，我问过商念舅舅他们，为什么妈妈总是半夜不睡觉跑到客厅里面去哭，商念舅舅他们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对我笑笑，笑得很难看。” 顾昱扯扯嘴角，却连一个简单的弧度都拉扯不出来。 叶安佚低低咳嗽了好几声，眼睛皮都开始打架了，也没有将剩下的话都说完，就眨巴了下眼睛，慢慢睡着了，打着可爱的小呼噜。 叶安佚睡着了，可是顾昱却被他说出来的话折腾得睡不着。 以前遇到烦躁的事顾昱就习惯性地抽烟，但是一想起自己怀中还趴着一个小肉团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随后轻嗤一声，归于平静。 叶楠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全是一层密密的汗水，眼瞳有些空洞的茫然，随后才逐渐汇上焦距，多了丝光亮，下意识侧过头去看身边还睡得很香的叶未晞，没有被自己吵醒。 叶楠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多，却已经了无睡意。 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才轻手轻脚开了房门，下楼去了。 她并没有打开客厅中的水晶吊灯，而是摸着黑坐在了沙发上，任由周围滚滚而来的黑暗将自己包围，她才觉得心头那一丝沉重的压抑缓缓消散去了，才吐出一口气。 已经五年了，她持续这样已经五年之久了，不管是安眠药还是什么都不管用，很多时候她陪伴着叶未晞叶安佚睡觉，也是到了半夜就会突然惊醒过来，而后再无半分睡意了。 她一醒来就记不清楚自己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会让她害怕惊慌成这个样子，不过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梦，却从未有那么一天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令人恐怖惊惧的沉重。 顾昱就那样静静站在楼梯上，和周边黑夜融入在了一起，一双低垂的眼眸看着客厅中缩在沙发上的人。 想到之前叶安佚说的话，心抽搐的疼痛着。 身边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叶楠也没有分开心神抬头去看，反正在顾家也没几个人，依旧懒懒的窝在沙发中，眸子晶亮得有些吓人。 一条薄毛毯轻轻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动作轻柔得小心翼翼让叶楠忍不住抬头去看来人，看到是顾昱也没有多少的惊讶，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身上的薄毛毯，移开了视线轻声问道：“安安睡了？” 顾昱嗯了声，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 叶楠拉着薄毛毯边缘的手指紧了紧，泛白的骨节有些疼痛，但很快就有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覆盖上来，驱散了那股无端涌上来的寒冷，也让那股淡淡的疼痛减去不少，叶楠身子紧绷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放松下来了。 察觉到叶楠的情绪变化，顾昱干脆就挨着她坐下来了，低沉略显磁性的声音缓缓在夜色中流淌出来：“楠楠，我们公开来好好谈一次吧，我不想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对着我强颜欢笑，若是真的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没人会逼着你笑的。” 叶楠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见顾昱继续道：“你笑的时候只是嘴角上扬，可是这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很冷！” 叶楠还没有弄清楚顾昱这番话的含义，一点温热就触上了她的嘴角，最后慢慢往上滑去，落在了她的眼角。 皱皱眉头，压抑住心底涌上来的悸动，叶楠扭开了头，让顾昱的手指从自己眼角滑落下去，“看见你们能给一个笑脸就不错了，不要要求太多，再说了笑与不笑都在我自己，没人能逼着我笑。” 顾昱笑笑，往后靠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懒散，眼瞳中却落下了点点的冷意：“楠楠，我们好好谈一次，我知道你恨我，也在心里怪我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我不会推脱责任，将错误都推到杜天诺身上…” 叶楠不喜欢听顾昱说这个，于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说道：“那是你和杜天诺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来，至于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怨归怨，恨归恨，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人，你有错我也有，只是再怎么说开，再怎么说得明白，也回不到当初不是，又何必去浪费口舌说这个废话。” 顾昱对叶楠说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眼睛缓缓眯了起来，“这五年来，你倒是变了很多，”随后自嘲笑了一声，仿若自言自语般说道：“只是可惜，那个时候我并没有陪在你身边！” 一句近乎于呢喃的话语却猛然敲打在了叶楠的心扉上，心尖儿有些热，有些酸，有些委屈和难过。 眼睫抖抖，翩落下来，“若是那个时候你陪在我身边，或许我会愤恨难泄，杀了你也不一定。”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可顾昱知道叶楠说的是真话，在联想到五年前那张光盘，她四岁的时候被强迫催眠，对她的脑神经和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心理出现问题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两百零八章 痛苦的感情，可是这世上叶楠只有一个 “你不会的。”顾昱平淡着说道。 叶楠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只可惜哪怕双眼适应了黑暗，叶楠也看不清顾昱脸上的神色如何，光凭着语气也不能听出什么来，“顾昱，别太自信了，有很多事并不是你知晓了就能够改变得了的。” 顾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我知道…” 叶楠突然轻嗤出声，含着满满的痛苦和恨意，有些咬牙切齿地截过了顾昱的话，“不，顾昱你不会知道的，你也不会永远明白那种感受是怎样的，你知道当时我的痛苦和绝望嘛，当我听到小羽毛哥哥的死也跟你有关系的时候，顾昱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嘛！” 顾昱嘴角蠕动了下，想要解释的话最终都没有说出来，眸底掠过一丝无奈，他清楚的知道秦羽和肖潇的死成为了叶楠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只能每日呼吸一下疼得心脏抽痛，一点点在这五年间增加对他，对莫云的恨意。 而他现在也无法跟现在被仇恨充斥整个脑海，整颗心脏的叶楠解释五年前秦羽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莫云已经动手将人全都引到了秦羽那边，他让人去援救过，可惜只能将肖潇的尸体带回来，剩下两人不见踪迹。 这样解释的话，只会让叶楠心里面认为他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却没有胆量去承担整件事的后果，况且越是解释的话，越是让叶楠恨他，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所以顾昱无声默认下了这个罪名，让叶楠嘴角含着一丝讥讽至极的弧度，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过一般，痛不欲生，“顾昱小羽毛哥哥临死前让我不要去恨你们，去怪罪你们，我答应了，可是仅仅只是答应了，因为我做不到。” 做不到不去恨，做不到不去怨，做不到不去怪罪。 顾昱深深看着叶楠，剪短的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眸中的光亮，和不稳的悲哀情绪，想要伸手将人揽在怀中，可是手才刚伸出去，还没有戳碰到叶楠的时候，他就停下了。 “楠楠，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静默半响之后，顾昱这样说道。 叶楠摇头，“我哭不出来，我也不想再哭了，哭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嘛，所以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哭泣！”声音有些不稳，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来那点滴的哭腔，至于有没有落泪就只有叶楠自己清楚了。 “但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会很难受的吧，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未晞和安安看到后担心，但是现在是在黑暗里面，你可以尽情的哭泣，没有人会看到，未晞和安安也不会知道的。” “要哭的话也不会在你的面前哭泣的，顾昱，”叶楠自嘲一声笑道：“我在你面前已经丢失了很多很多东西，我不想连最后的自尊都全部丢掉，不过也得感谢你让我学会了一些道理。” 顾昱皱眉，他大概能够猜得到为什么叶楠会每晚都被惊醒，不过是忘不了以前的事，秦羽的死带给她不可磨灭的阴影，才会让她梦回午夜都会被惊醒过来，之后的一段时间情绪都处在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所以顾昱也没有去激怒她，一点一点的顺着她的话说。 “那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好了，又或者是个不存在的人，这样你便会自在一点了。”顾昱无所谓的耸耸肩，但是拧着的眉毛却不是这样的，潜藏着浓郁的担忧和心疼，以及撕心的愧疚。 叶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披在肩头的薄毛毯一点点的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却无法将她冷硬的心扉温热起来，所有的恨意都不会在一瞬间全部化为飞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她很清楚她现在的情绪状况都有些不太对劲，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压住心底翻涌升腾而起的愤懑以及怨恨。 或者说连她也分不清楚，自己对顾昱到底还怀着怎样的感情，是爱还是恨？亦或者二者都有，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楠楠？”见叶楠半响不说话，顾昱有些疑惑侧过头去叫道，就看见叶楠裹着薄毛毯更加往沙发角落缩去的动作，眉心抽了抽。 终是没忍住伸手将叶楠给拉了过来，她的头正好撞在他的胸膛上，痛得叶楠倒吸了一口凉气：“抽的什么疯，有话不会好好说，非要动手是不是。” 顾昱忙去看她被撞到的头，压根没在意她说了什么，语气轻柔带着心疼之意，“怎么样？还痛不痛？刚好医生还在家里，要不我让他给你看看。”因着叶未晞的情况，顾昱将医生留了下来，现在就睡在客房当中。 叶楠冷着个脸拉下顾昱给她揉撞到的地方，努力压下自己突然变快地心跳，稍微和顾昱拉开了一点距离，“不用了，要不是你突然拉我一下，我也不至于会撞在你身上。”明显的不满溢于表面，却让顾昱柔下了眼眸。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拉你，害得你撞到了头，那下次我拉你的时候一定会记得告诉你一声，一定再也不会让你撞到头了！”顾昱笑着哄道，像是没有感觉到叶楠突然僵硬下来的身体似的，将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叶楠脑子当了一下机，眼眸深处有丝恍惚飘然而过，最后恼羞成怒：“顾昱你给我放开，现在我跟你可没有什么关系，再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别仗着未晞和安安的关系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顾昱在她耳边轻笑，把她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心底缺失的那一块儿就补上了，呷叹一口气，带着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满足。 手掌轻轻抚顺着她剪短的发，总是抚顺到一半就到了发尾，有些不太适应，但他也衷心觉得叶楠剪短了头发之后还是很好看。 “楠楠，我好想你！”想到快要发了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你的消息传来，想到心脏都快罢了工，终于她回了来，心脏才趋向于平静，带着浅浅不能言语的喜悦和欢愉。 很平淡的六个字却像是一剂最好的镇定剂，让正在挣扎的叶楠突然呆愣住了，连挣扎都忘记了，就那样静静任由着顾昱将她抱在怀中，享受着那片刻的宁静与安详，没有怨恨，没有愤懑，没有排斥，很自然的就让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去。 顾昱哑着嗓子开了口，让那平静中多了丝压抑的心疼，“我知道那五年里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也明白你根本就不稀罕我那一声对不起，因为对你来说一声对不起并不能改变些什么，也不能让我们回到当初认识的时候，更不能将你所有的不幸都转移到旁，你恨我憎我怨我，我都无所谓，我只想楠楠你能够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叶楠缓缓回过了神，就听到顾昱这么一番发自内心的自白，嘴角一动，淡淡的轻蔑倾泻下来，“若是你当真知道我不需要那声对不起，就应该离我远一点，因为我不想再次爱上你，然后再次循环以前所受到的伤害，我能够承受得住一次，但并不代表我能够受得了第二次，有些伤口一次就足以致命，我真的怕了。” “有些感情累了就是累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强求不得，所以顾昱，请你不要再说这种玩笑话了，好嘛！”我会当真的，我会犹豫不决，我会纠结到底的。 顾昱压下心头要涌出的心疼愧疚，将某个要挣脱出自己怀抱的人抱得更紧了，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和自己融为一体般。 “楠楠，楠楠，楠楠！” 一声声的楠楠直叫得叶楠内心在滴血的疼痛着，双手轻微颤抖着想要抱住跟前这个她恨了五年，思念了五年的男人，可是她不能，心中的那道坎她始终都跨不过去，她做不到能够轻易对顾昱说出原谅的话，也做不到原谅自己。 “顾昱，我也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不差我这一个，你又何必苦苦纠缠着我不放，让我们大家一起都跟着痛苦不堪，顾昱你不能这么自私。” 叶楠回抱住顾昱，可是侧过脑袋，却是张口重重咬在了顾昱的脖颈上，牙齿碰到了一点硬物让叶楠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咬到的是什么，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落在顾昱脖颈之上，滚烫灼热，烫伤了泪水滑过的地方。 “可是这世上你叶楠只有一个，我就是要这么自私，不自私的话我现在可能连你的身边都靠近不了，你对我只有恨也好，什么都有也好，总之我这次不要放开你的手，哪怕抛弃一切你也休想离开我身边半步。” 恶狠狠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子沉郁的痛苦，那种沉浸到骨子当中的苦涩和狠戾，让叶楠闭上了眼，手却缓缓伸到了顾昱脖颈后面，指尖轻轻摩擦着那条银色链子。 第两百零九章 我们一起痛苦吧 很轻的一声响动，却叫顾昱眼睛有些红的按住了叶楠的手，“楠楠？” “这条银色链子再继续戴下去也不过是一个笑话，还不如扔了算了。”说着狠心将手从顾昱手中抽出来。 顾昱怕自己的力道伤到叶楠，因此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按住叶楠的手，所以导致叶楠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很轻松就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随着她手离开的还是他脖颈上戴了整整五年的银色链子，代表着一种表示的链子。 “这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了，哪怕只是一个笑话，那也应该是我说了算。”顾昱和叶楠两人各拉拽着链子的一头不松开，像是在拔河比赛，却没有一个人用力去拉扯那条极细一碰就断的链子。 叶楠手指间的银色链子有些发热，不知道是顾昱身上原本所带的热度，还是她刚才所捏热的，总之都有些烫手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开来，直达心脏部位，痛得她眼眶发热发酸，连带着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既然是我当初送给你的，那么现在我也有这个权利收回来。”叶楠哽着嗓子就是不肯松开手，倔强却满目悲伤看着顾昱。 顾昱定定看着叶楠，最后在她含着泪光的视线下一点一点松开了拽住链子的手，随后看着叶楠将链子当着他的面狠狠扯断，其中有一小段掉落在地毯之上，消失在黑暗当中，无处可寻。 那条链子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很细很细，一点外力就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攻自破，毫无半点修复的可能性。 链子被扯断的时候，不仅顾昱抿紧了唇瓣压抑住自己的内心，就连叶楠拉扯链子的手也是颤抖的，不知道是不是搭扣哪里划破了她的指尖，点点嫣红从指尖滴落，染红了链子，丝丝刺痛让她的眼睫抖动得厉害，满心的不舍和眷恋，最后都化作沉冷。 “链子你收回去了，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也可以将未晞和安安彻底收回到我的身边来。”顾昱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说出来的话语令叶楠瞳孔紧缩了下，点点恐慌自眼底铺开。 “顾昱你不可以这么做。”颤抖的话音中满是慌乱，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是这么快。 顾昱眼眸闪烁了下，沉淀着淡漠的冰冷，缓缓挪开了视线，声音邪气狠戾：“既然你都可以狠心收回那条链子，并且扯断了它，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楠楠你在逼你自己放手，你也在逼着我这么做。” 叶楠张了张嘴，眼泪毫无征兆掉落下来，“我在逼着我自己放手？顾昱别开玩笑了，当初可是你先放手的，现在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回头？当年你连那么一点信任都不吝啬给我，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再次回头爱上你。” 突然拔高的声音有些尖锐，但更多的是扭曲的痛苦。 “顾昱，我叶楠曾经是爱过你，可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不爱了！” 心痛得无法呼吸，似乎连此刻落下的眼泪都成为了笑话，说着不爱可是身心那么的揪痛，像是在嘲笑着她的懦弱和口不从心。 顾昱双手在发抖，不知是被叶楠这番话给气的，还是被伤得厉害了。 “楠楠，这由不得你选择。”深呼吸好几口，顾昱冷冷说道，心里却早已千疮百孔，带着抽搐的疼痛说着伤人的话。 明明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却一步错，步步错，走到至今这一幕。 是谁的错？ 她的？亦或者是他的？ “顾昱你一定就要这么做，让我们两个连一点退路都给封死嘛？”叶楠上下唇瓣一碰说道，眼神有些恍惚的迷离和悲哀。 “我原以为你…”你什么之后的话都被叶楠吞到了肚子中去，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会让两人本就冰冷的关系在再增加一点不堪罢了。 “楠楠，我不要求你能够回头，我只要你给我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我要的就这么简单，你都不给我，所以我只能自己争取。”顾昱伸手触碰到叶楠脸上的湿润，才知道她哭了，温热的泪水却暖不了他的内心。 叶楠蠕动着嘴角，“争取？你所谓的争取就是拿未晞和安安来威胁我，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争取，顾昱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扰不是很好嘛，这样就没有人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感到痛苦了，这样不是很好嘛，为什么非要这么来逼我！” 顾昱默下声来，任由着叶楠讲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圆润的指甲滑过他的嘴角带来丝丝刺痛，可都比不上内心窒息般压抑的疼痛。 他知道，他和叶楠之间算是彻底的完了，毁在他的手上，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叶楠会永远将他排斥在她的心房外面，连靠近一步都不能，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进攻，哪怕惹得两人痛苦不堪，让叶楠对他的恨意更上一层楼，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就像刚才叶楠所说的那般，他一句话将两人的后路全部都斩断了。 他们两人只能继续背负着痛苦往前走，后退半步都不能，因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不存的。 哭够了，闹够了，叶楠才抽泣着趴在顾昱肩上落泪，打湿那一片衣襟。 嘶哑带着浓郁哭音的声音在顾昱耳侧响起，说道：“顾昱，你放过我，你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这样下去我们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不要让我以后对你的印象只剩下恨意，给彼此留条后路，日后见面也不会陌生到擦肩而过了。” 顾昱无声将挣扎间掉落下去的薄毛毯捡起，披盖在叶楠肩头，心头悲痛，面上却不显半分，依旧沉冷得可怕，“楠楠，想要我放手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我死了，否则穷尽一生我都不会放手的。” “要么你现在亲手杀了我，要么就陪着我一起痛苦好了。” 顾昱给叶楠出了一个没有选择的难题，也在强迫性逼着叶楠接受第二种。 与其一个人痛苦，还不如干脆两个人一起痛苦。 “楠楠，我宁愿你一直都憎恨着我，我也不愿意等到那份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感情被时间消磨干净，最后我在你心里面什么都没剩下，所以你对我的恨不算什么。” 当炙热的爱情被完全冷却下来的时候，叶楠才突然感受到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竟然是颤抖的，一惊，竟然忘记了哭，瞪着眼眸看着前方的黑暗，随后一点血腥味在嘴中弥漫开，让叶楠恍惚间回过了神。 好像是刚才咬顾昱脖颈时，还残留在口腔当中的血腥味道。 怎么会苦涩成这个样子，就好像自己刚刚吞吃了黄连，苦得滑落在嘴边的眼泪都是苦的。 “顾昱，你真狠！” 顾昱无声苦笑了一声，他狠？可是在狠也比不上她叶楠，可是他再怎么心狠也只是让她哭泣流泪，而她的心狠则是在无形之间将他的冷静瞬间崩塌，冷硬的心肠会因为她的一个字一句话而感到痛苦抽搐。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对你我竟然能够这么狠下心来，看来这次你要比以前更加的痛恨我了。”轻抚着叶楠的短发，顾昱不冷不热说道。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在怀疑顾昱你了，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这种东西的，究竟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不忍心，那么一点柔软，现在我终于确定了，你顾昱何止没有心，我看连你的血也是冷的吧！” 无力的语言昭示着一种嘲讽和自嘲，语言苍白得让顾昱眼眶都有些胀痛。 “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吧！我没有心，我的血是冷的，所以我不会痛，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知情爱。”一番暗藏讥讽的话从顾昱口中溢了出来，却不敢让叶楠看到他的眼睛，他怕她看到之后，会更加说一些让他生气，让他难过的话。 但或许有可能他的痛都比不上叶楠，但也是会痛的，呵呵，还真的是只有痛过了，才能了解当初叶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真痛！ 叶楠眼皮有点重，这五年来她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好的，所以当靠在顾昱肩头的时候，困意就悄然涌上了脑海，让她最后连顾昱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都没有听清楚，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翌日叶楠扶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身边叶未晞还睡得香甜，仿佛昨晚那一幕只是她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叶楠却静然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指尖，那里被贴上了一张卡通创可贴，大大的笑脸冲着她笑，可是她的心情却如同海浪般平静不下来。 这条路看来她是必须走下去了，哪怕再次被伤害得体无完肤，哪怕再次受到堪比致命的伤害。 她，和顾昱都没有了退路！ 第两百一十章 矛盾升级，我不稀罕 赵愫霜看看不在状态的顾昱，再看看明显哭过的叶楠，抿了抿嘴角没有多问些什么，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他们插手反而会让本就糟糕的事变得更加糟糕，只是看两人这般模样，很显然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知道的事。 或许是餐桌上的气氛太过沉重了，让叶安佚和叶未晞两个孩子都没怎么说话，埋头认真喝着面前叶楠熬煮的奶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莫云视线不停落在叶楠身上，可是叶楠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静默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有点味如嚼蜡的机械感觉，让叶未晞和叶安佚都看着叶楠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顾振也难得没有说话，一边抖开报纸，一边斜眼看看叶楠和顾昱，眼底有些复杂的幽暗。 桌子底下叶未晞和叶安佚一个碰一个的，最后还是叶安佚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开了口，眼含担忧，“妈妈，你昨晚上又没有睡好吗？眼睛都肿了，等下我们回家用热毛巾敷一敷好嘛！” 顾昱的手一顿，循着话音视线落在了叶楠红肿的眼睛上，深邃幽暗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眼神示意小兰去拿热毛巾，自己则是半句话也无，冷漠将自己盘中的糖心蛋拨到了叶楠的小碟中。 叶楠愣了愣，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去碰那小碟中的糖心蛋，而是轻笑着和叶安佚说话：“可能吧，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想说什么等吃完饭再说也不迟，等吃完饭我们在回家，商念他们要回来了。” 商念和唐唐要回来了？ 顾昱猛然抬眸看着身侧笑颜如花的叶楠，眼底却盛满了悲伤，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冷下去，话到了嘴便成了一声轻叹，“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吧，给未晞和安安收拾点衣服拿过来，未晞又过敏成这样，你一个人不好照顾他们。” 叶楠手中的筷子猛然握紧，脸色有些苍白的难看，“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够照顾好安安和未晞的，不用你操心了，再者哪怕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不是还有乔治在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两人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火药味这么重。 赵愫霜有心说两句，可是看着叶楠实在过于难看的神色，迟疑了下，到底没说什么。 莫云三番两次想要插嘴翻过这个话题，可是两个当事人之间的气氛怪异至极，莫云衡量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筷子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若是开口说话的话，说不定只会让事态更加糟糕吧！ 虽然顾振对叶楠的不喜爱因为五年前那张光盘消去了一些，但心里面依旧存着疙瘩，但是现下看着这一幕，喉头的话怎么都吐露不出来了，只好将视线挪到报纸上，装作不经意间说道：“快吃早饭吧，凉了对胃不好。” 叶安佚满目都是对叶楠的担忧，连面前的奶粥一口都喝不下去了，食欲寡淡。 叶未晞对外界情绪敏感得很，见状也扔下了手中精致的小勺子，软软甜甜的童音响起，是不明所以的茫然和满满的心疼，伸出手去握住了叶楠捏住筷子的手，温暖的温度让叶楠笑了笑，“没事，快喝粥，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虽然知道没有任何办法摆脱顾昱，但至少现在可以短暂远离开他的身边也是挺不错的，她就不用连呼吸一下都会觉得异常的压抑了。 顾昱瞥了眼叶楠，没有说话。 只是那逐渐紧握筷子的力道暴露了他焦躁的心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倾泻出来，只能一再压入内心深处，换得一时的宁静。 叶楠被闹了这么一通，本就没多大的胃口，现在更是没有心情吃了，但是面对着两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勉强着吞下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早饭，之后就将叶未晞的东西收拾好，那样急切不想在顾家多待一秒的举动，灼痛了顾昱的眼。 叶安佚行动不方便，所以一开始就是被叶楠抱坐在沙发上的，见叶楠上楼去收拾叶未晞的睡衣去了，就扭过头看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顾昱，眼眸闪烁了下，“爸爸你是不是又欺负妈妈了？” 顾昱看着前方，嘴角轻微勾起，眼底却并无多少笑意，反倒多了丝压抑的漠然，“怎么会呢！怎么会舍得欺负楠楠呢！”是啊，舍不得，却能够狠下心来伤害她。 顾昱啊顾昱，也难怪叶楠现如今会这么恨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叶安佚一张小脸拉了下来，摆明了就是不信顾昱这句措辞，努力挪动着身体靠近了顾昱，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地跟顾昱两人在沙发上咬耳朵。 “你骗人，若是爸爸你没有欺负妈妈的话，妈妈就不会看起来那么难过了，连眼睛都哭肿了。” 顾昱有些无奈地看着叶安佚，随后将人抱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下巴靠在叶安佚的肩膀上，却还是小心翼翼并没有让叶安佚感觉到难受。 “安安，有很多事是爸爸解释不清楚，说不清楚的，我知道你和未晞对楠楠感情深厚，可我又何尝不是，五年前我已经放手失去过她一次了，五年后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手了。” 叶安佚有些小小的纠结：“事情一次说不清楚，那就说上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啊，总会有一次能够说得清楚的，你这样什么也不说的，难怪妈妈不愿意搭理爸爸你。” 顾昱还想说什么，那边叶未晞就扑腾着过来了，两条小小细细的胳膊上还缠着纱布，咯咯笑着跑到了顾昱身边，清脆叫道：“爸爸！哥哥！” 眼眸糅合下来，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叶未晞的脸蛋，视线再次落在她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带上了心疼，“未晞，今天怎么样？胳膊还疼不疼？” 叶未晞摇头，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今天只有一点点疼了，要是爸爸吹吹的话就不疼了。”说着，眼底是极其明显的希翼。 顾昱也没有拒绝，而是嘴角含笑示意叶未晞脱了鞋，爬到沙发上，手很是小心轻柔托起，脑袋凑了过去，轻软的气息喷洒在叶未晞缠着纱布的胳膊上，引得叶未晞又是一阵轻笑，让站在楼梯上的叶楠，抿紧了唇瓣，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小初，你…还好吧？”莫云偏过头看着神情莫辨的叶楠，心里很是难受。 如果五年前顾昱和叶楠的事他没有插手，也没有在私底下插了一脚的话，或许这两人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暗地却波涛汹涌藏着无尽的悲伤和难过。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叶楠嘴角动了动，牵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出来，“我很好，要是没有回来的话，我相信我会过得很好，只是可惜啊，我终究还是选择回来了，你说我是好还是不好，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也是顾昱逼迫的。 所以好与不好，都不能代表什么了。 莫云瞬间就被噎住了，看着叶楠那似哭非笑的神情，心下一动便道：“小初，要不然你还是回来吧！爸妈他们都很想你，你要恨的话就只恨我一个人就行了。” “回去？我又能够回到哪里去呢，莫家嘛？”叶楠嗤笑一声，却浸满了悲伤，“让我再次做回莫初？” 莫云想点头，可是又觉得叶楠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对，什么叫做让她再次做回莫初？她本来就是莫初不是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这话无论如何莫云都说不出口，差不多二十年了，他的亲妹妹顶着叶楠这个名字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之久。 虽然她现在已经回想起了四岁时候的事，可并不代表着她心里面那道坎儿她已经跨过去了。 心里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这是莫家欠她的，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欠她的。 叶楠没有去看莫云的表情，而是继续看着下方继续说道：“莫云，我曾经对你说过吧，你欠我三条命，你就是死了也无法偿还清楚，我虽不打算要你的命，但并不代表着，我可以纵容你一次两次在我眼前晃悠。” “那样只会让我回想起五年前因为你的关系，我遭了多少罪，我的孩子，肖潇和小羽毛哥哥他们又是怎么死的，一遍遍的都会在我的脑海中回放着，每一次都会让我对你的恨意一点点的增加。” 面对着一条条细数他罪状的叶楠，莫云哑口无言，内心深处盘旋的愧疚自责几欲将他淹没，无法呼吸！ “至于莫家，”叶楠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莫云，唇边展现出来的笑容让莫云呼吸一滞，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回想起了小时候莫初也是经常这般对着他笑，但回过神来，却发觉那笑对于叶楠来说不过是一个表情罢了，连心底都未曾到达。 “莫家大小姐这个称号，我叶楠不稀罕！” 第两百一十一章 看不到尽头的感情 “而且我也不想再和你们扯上什么关系了，就当莫初已经死了吧，死在二十多年前，这样一来你们大可不必再对我怀着愧疚心理，大家也都落得一身轻松自在，不是更好嘛！” 叶楠轻笑着说道，毫无半分感情可言。 她已经累了，心脏伤痕累累，实在是不想再和旁人牵扯过多了。 莫云面色已经沉了下来，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额角青筋爆出，可见他听见叶楠说出这番话是多么的生气和愤怒。 可是却又陡然泄了气，现在的他于叶楠而言不过是一个杀人凶手。 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肖潇，秦羽虽然都不是他亲手所杀，却都因为他而死，让叶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下心中的怨恨，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跟着他回去莫家，笑着做回她的莫家大小姐，受尽万千宠爱。 或许以前的叶楠需要，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了吧！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仅没有帮她宠她爱她，而是为了别的女人踩她欺她辱她；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了，他们才冒出来，真是可笑，却这般让莫云心里难受。 “小初…”莫云只觉他喉间干涩疼痛得厉害，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对叶楠说，可是等到真正想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只有涩涩的小初两个字。 “嗯？” 叶楠并不反感莫云叫她小初，反正商念唐唐都这么叫她，只是一个代称而已，没有必要去斤斤计较这么多。 “…我不要求你回去莫家做莫初，但请你有空的时候回去看看爸妈，好嘛？”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让叶楠看着莫云，眼眸逐渐深沉起来，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让莫云提心吊胆唯恐叶楠一口回绝了。 “等我有空了再说。”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模棱两可的答案让莫云松了口气。 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谢谢你，小初！” 谢谢你，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还愿意回去走走，哪怕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他们也欢迎之至。 只要她还愿意踏进莫家，就一切皆大欢喜。 见叶楠还没有要下楼去的意思，莫云斟酌了下用词，英俊的眉宇间带着小心翼翼问道：“小初，我能问问你和昱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嘛？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虽然他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但也不能逼迫着叶楠说出来不是，只能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打听了， 叶楠顿了一下，精致的眉眼微微蹙了起来，藏着深深的忧虑和痛苦，抓住楼梯栏杆的手指悄然收紧，骨节泛白，那被贴上了卡通创可贴的手指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和顾昱那一场对话，不是梦。 “我和顾昱之间你们不都能够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嘛，一场没有退路的追逐游戏罢了。”是啊，只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追逐游戏罢了，却让她和顾昱两人同时陷进去，痛苦到了极致也不肯放手。 想到这里，叶楠有些茫然，有些讥讽，但更多的是心脏抽搐的难过。 或许就如昨晚顾昱所说，她对他还是有着感情的吧，只是被恨意所覆盖才没有察觉出来。 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吧，但…那又如何！ “追逐游戏？”莫云有点搞不懂叶楠说这番话的意思，想要深入去询问的时候，叶楠已经拎着手中的东西下楼去了，背影坚决却又那么悲伤。 “安安，未晞回去了！”叶楠这么说道，脸上笑容不变，依旧柔和软暖，令人如沐春风。 叶未晞对顾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但看到叶楠笑着蹲下身子来给她穿鞋的时候，就很快就将顾昱抛到了脑后，满心欢喜抬着小脚丫子好让叶楠给她把鞋套上，“妈妈，我们是要回家了嘛？爸爸可以跟着一起去嘛？” 顾昱捏着叶安佚手指的手一顿，随即也看向了叶楠，压抑的眼眸中竟然溢出了丝丝希翼。 叶楠没有明着拒绝，倒是笑着拍了拍叶未晞的脑袋，“如果未晞同意的话，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爸爸工作很忙的，我们还是下次再邀请爸爸如何。” 叶未晞歪了下脑袋，脸上含着失落之意，“如果爸爸工作忙的话，那就不能打扰爸爸工作了，那就只能下次让爸爸一起回家去了。” 顾昱眸中明明暗暗，有丝精明的光芒其间闪烁而过，摸着叶未晞的脑袋笑着说道：“若是陪伴未晞和安安的话，爸爸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的，爸爸今天可以跟着未晞你们一起回去的哦！” 叶楠面色不变，整理了下叶未晞有了些褶皱的裙摆，才伸手将叶未晞抱了下来，对于顾昱说要跟着一起回去的话充耳不闻，反正就算这次顾昱没有开这个口，也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果真是应了他那句话，她千方百计剥夺顾昱再次靠近她的机会，而他就自己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的接近她，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生活当中来，让她的脑海中，眼前都是他的身影。 可她却也没有了拒绝的权利，只能默认着这个无可退路的事实。 叶未晞看看叶楠脸上的笑意，再看看顾昱，欢呼一声太好了，就抱住了叶楠，在她脸上落下响亮的一吻，然后又回过身来踮起脚尖趴到顾昱身上，也同样在他脸上印下带着口水的亲吻，传递出她心中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 叶安佚倒是眼神微微有些变化，略带担忧地视线投到了叶楠的面上去，小嘴紧紧抿着，有着说不出的忧色。 叶楠感受到叶安佚投递过来的视线，故作轻松一笑：“安安，来妈妈抱你！” 叶安佚极其听话的伸出双臂让叶楠抱，神情有些细微的变化，顾昱看在眼里，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下，却无半分温度，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只不过他不后悔。 因为不管于他而言，还是叶楠来说，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拖着疲惫，满身血痕的伤口往前继续前进。 是他强硬逼着叶楠跟他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同样的痛苦，同样都一起压在了心底，等待着面临崩溃的那一天。 叶楠的脸色并不太好看，让想要上前跟她打个招呼的小幽都有些踌躇着不敢上前，还是身后看不过去的顾帆推了他一把，踉跄着到了叶楠的跟前，脑袋上的呆毛抖了抖，讪讪笑道：“嘿嘿，叶楠，好久不见啊！” 见是小幽，叶楠也没有冷着个脸色给小幽看，真正说起来的话，小幽曾经还照顾过她，也不止一次为她说过话，只是个人立场不同，小幽说出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不过叶楠打心底还是蛮感激他的。 “小幽，你还是老样子。”叶楠弯眸一笑，驱散了脸上的冰冷。 小幽松了口气，不得不说面对之前那样子的叶楠，不知为何心底总是有些发虚，有些陌生那样冰冷的叶楠，还是这样好啊，平易近人，温婉软暖。 顾昱就站在不远处，手插在裤兜里面，眸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看着和小幽相谈甚欢的叶楠，兀地，嘴角生笑。 顾帆正在将叶安佚的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中。 叶未晞背着自己的小包包蹭到了顾昱身边，抬手拉了拉顾昱的衣角，仰着小脸天真无邪一针见血说道：“爸爸，你又惹妈妈生气和伤心了。” 没有困惑，没有疑问，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诉宛若一阵清风吹进顾昱的心底，令他内心一动，丝丝苦涩蔓延开来。 有些时候他总之在执着着，反倒没有两个小孩儿看得通透，也不知道这五年楠楠是怎么教导他们的。 成熟的叫人心疼！ 蹲下身子，轻轻将在控诉他罪行的叶未晞抱在了怀中，轻抚着赵愫霜给她编的小辫子，“是啊，爸爸又惹妈妈生气和伤心了，未晞，你说爸爸该怎么办？是不是很没用，明明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的，却控制不住。” 叶未晞拍着顾昱的后背，嘴上安慰道：“不伤心不伤心，爸爸很厉害的，才不是没有用呢，只是这个未晞真的帮不了爸爸你了，商念舅舅说过妈妈脾气很倔，每次都要撞到了南墙才会回头，却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 “爸爸，什么是南墙？为什么妈妈每次都要去撞南墙？”小姑娘儿童真的嗓音却叫顾昱嗓子眼有些痒，有些干涩的痛意。 不撞南墙不回头！ 叶楠五年前撞过，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伤痕累累，哭着告诉自己说爱他太累了，一句不爱她就转身消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带回了两个孩子，和一个关系不明确的乔治，让顾昱心中怎么能够平静得下来，又怎么能够心平气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办不到，所以选择了伤害。 用着最极端的方式来伤害他和叶楠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还真是可悲的可笑。 既然楠楠说恨他的话，那就让这恨来得在强烈一些吧！ 第两百一十二章 病历资料泄露，钢琴小提琴合奏 回到家时，就看见乔治握着手机在房门前急急打着转儿，听到电梯的声音猛然转过头去，看到叶楠抱着叶安佚回来了，那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就又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深邃的眼窝中带着强烈的不满之意。 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个了，疾走两步来到叶楠面前，着急的说道：“楠，关于未晞和安安他们两个的病历资料泄露出去了，虽然唐发现及时，但也流露出去了一些，商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就打到我这里来了，你…没事吧？” 未晞和安安的病历资料泄露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叶楠就转过身子，目光落在了顾昱身上，顾昱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解释道：“我并没有让人去调查过未晞和安安的病历资料，这点我可以保证。” 叶楠也没有什么怀疑顾昱的意思，只是突然一瞬间脑袋有些回不过神来，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才会有这一幕。 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乔治是翘班回来的，他虽然是外国友人，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翘班，他请了人代班，现在叶楠回来了，事情她也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一个私人医生就能干涉的了，便匆匆和叶楠说了声，又和顾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叶楠，那个外国人是谁？你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小幽推着轮椅，一边回头看着已经下去的电梯，一边无意问道。 叶楠将叶安佚放置在轮椅上，在包里找着钥匙，听到小幽的话，也没有半分停顿，“那是乔治，在美国的时候就是他担任未晞和安安的私人医生，我带着未晞和安安回来的时候，他也一起跟着来了。” 没有解释太多，将门打开，先推着叶安佚进去了。 顾昱紧皱的眉宇稍微松开，突然想起更加重要的事情来，“那未晞和安安的病历资料泄露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唐唐不是黑客嘛，有他在，病历资料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泄露出去的才对。” 若是说到其它的话题，叶楠都没有那个心情搭理顾昱，但一牵扯到叶未晞和叶安佚的时候，叶楠才会心平气和说话，也不会明嘲暗讽的。 捏了捏眉心，才显出一丝疲惫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待会儿我打过去问问商念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唐唐是黑客这件事，我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使你防得再严实，也总会有纰漏的地方。” “只是现在让我担心的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突破唐唐亲自设下的防火墙盗走了未晞和安安的病历资料，而且那人又拿这个病历资料做什么？” 叶楠有些头疼，面上全是忧虑。 对于自己的病历资料被泄露出去，叶安佚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妈妈，不要想太多，泄露了就泄露了吧，反正我和未晞的病历资料时时刻刻都在更新着，指不定那人看到的是很久以前的呢！” “对啊对啊，妈妈，不要担心，有商念舅舅，唐唐叔叔，还有爸爸在呢，不会有事的啦！”叶未晞也凑过去笑着说道，红彤彤的脸蛋上随着她笑意浮现，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甜得像是散发着奶油香味的草莓蛋糕。 叶楠勉强一笑，“嗯，不会有事的。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妈妈给你们做点吃的？或者小蛋糕也行？” 在顾家的时候，因为她不稳的情绪让两个孩子都没吃多少奶粥，现在也该饿了吧！ 叶未晞掰掰手指头，最后环视一圈屋内的人，比出一个六的手势：“我要六个小蛋糕，要放草莓的那种！大大红红的草莓！” 叶楠自然是笑着应下了，不过很快她便发现冰箱里面没有备用草莓，顾昱站在她身后，借着身高优势扫视了眼冰箱内部，悄然退出厨房，让顾帆去附近超市购买新鲜草莓和时蔬，以及一些鸡鸭鱼肉等食物回来。 小幽正在打量着简洁风格的客厅，看到靠近阳台边的角落中放着一架钢琴，不算名贵，却也是往几十万上走的钢琴，便转身看着坐在轮椅上小口小口喝着冲泡奶粉的叶安佚，脑袋上的呆毛翘了翘，凑上前去。 “安安啊，那架钢琴是谁的？”据他所知，叶楠可不会弹钢琴啊，难不成是叶安佚亦或者是叶未晞的，那也不太可能啊，两个小孩儿才多大，五岁都还没到吧，就弹钢琴！ 叶安佚顺着小幽的视线望过去，漆黑大大的眼睛中将那架钢琴映入眼眸，咽下嘴中的奶粉，“唔，那是我的，妈妈买来给我试试手感的，不过好像自从买来之后都没有弹过。” 他喜欢钢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可惜身子不太允许让他花费太多精力在上面，而且如果弹得久了，他的手指头会受不了的，每次都会折腾叶楠给他揉、捏手指头。 “啊？”小幽明显惊了下，“安安你的？” 叶安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小幽把他推过去，打开琴盖，看着崭新如初的黑白琴键，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小小软软的手指先是按了两下琴键，随后自己调了音，之后便精气凝神一会儿，手指便落在了黑白琴键上。 优美悦耳的钢琴声从客厅中飘来，叶楠眉头蹙了蹙，但很快就又松开了，将米粥加水熬煮上，擦了擦手就走出了厨房。 叶未晞趴在沙发上，眯着双眼认真聆听着叶安佚弹出来的钢琴曲子，之后想起了什么，蹬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去找自己的小提琴，叶楠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给她将小提琴盒找了出来。 顾昱在一边看得眉头紧皱，走到正在给叶未晞拿出小提琴的叶楠身边，轻声问道：“未晞和安安才四岁多一点，过早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会不会对他们来说有点强人所难了？” 叶楠睨了一眼顾昱，将调整好的小提琴递给了叶未晞，叶未晞便笑着走到了叶安佚的身边，摆好姿势，叶安佚笑笑，手指一动，原本安静的钢琴曲转变成了稍微活泼一点的曲子，叶未晞动作也跟上了叶安佚的曲子，钢琴声和小提琴声同时糅杂在一起，激荡出美妙的感觉。 “这是他们两个自己的选择，未晞是钢琴和小提琴都会，就是身体不好，不能练习太久，也不能去学习曲谱更难的曲子，安安倒是对钢琴情有独钟，会的曲子也比较多，不过和未晞一样身体问题，每天弹的时间很少。” 叶楠笑着说奥，两眸弯弯。 “不过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在无聊的时候有着喜好来打发自己的时间，也能够分散出去他们两个的注意力，自从迷恋上钢琴和小提琴之后，未晞和安安的精神状态就好了不少，我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顾昱深深看了眼叶楠，而后嘴角带笑赞道：“很好听！” 叶楠顿了顿，嘴角悄然上扬。 一曲过后，叶安佚许久不碰钢琴的手指头先受不住了，有些痉挛地颤抖，叶楠还没有走上前去，身边的顾昱已经如同一阵风旋了过去，捧着叶安佚红红的指尖，神情柔和吹了吹，然后在控制力到给他揉、捏了起来。 叶未晞不觉得累，精神满满，看着叶安佚朝她投来的赞叹和鼓励目光，顿了顿，悠扬的小提琴曲继续飘散开。 “未晞和安安都很棒，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的。”顾昱一边揉、捏着叶安佚的手指头，一边轻笑着说着赞扬的话语。 “大部分都是妈妈教的，只是妈妈不愿意在弹钢琴和拉小提琴。”叶安佚同样笑着说道，话里话外带着很多的意思，又让顾昱感叹一番叶安佚过早成熟的小心思。 “可能妈妈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顾昱从来都不知道叶楠还会弹钢琴和拉小提琴，或许那是在她还生活在莫家的时候学会的吧，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即便再喜欢也蒙上了一层厌恶。 叶安佚笑笑就专心听叶未晞拉小提琴曲，眼睛微微眯起，一副沉浸进去的样子。 小幽对钢琴和小提琴曲都没啥认识，但是之前叶安佚和叶未晞合奏了一支曲子，倒也蛮好听的，现下叶未晞单独拉小提琴的话，那种美妙悠扬又带着一点灵动活泼的感觉更甚了。 叶未晞一曲完毕，笑嘻嘻冲着叶楠鞠了一躬，然后再是顾昱叶安佚和小幽，嘴里还道：“一号选手叶未晞演奏完毕！” 叶楠等人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让叶未晞涨红了脸笑得更开心了。 “未晞不要再拉了啊，太累了可不好，米粥差不多熬煮好了，等到顾帆买回来草莓，我再给你们做草莓蛋糕，现在合上钢琴盖，把小提琴装好，来喝米粥了！” 叶楠话一出，两个孩子自然是乖乖照做，乖巧程度令小幽连连称奇。 要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家长掌心的宝贝，生怕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同叶未晞叶安佚这么大的孩子，别说弹钢琴拉小提琴了，不捣蛋已经是最好的了，但看着如此安静听话的叶安佚和叶未晞，小幽心里有些难过。 第两百一十三章 你身上的伤痕是谁弄的 顾帆买回来了一大堆东西，草莓更是，兴奋得叶未晞抱着小碗连连凑过去看。 叶楠也不管她，只是叮嘱一句让她注意着点，就发了一通简讯给商念，之后就谢了顾帆，之后就开始着手做草莓蛋糕了。 考虑到顾昱等人的口味和叶未晞叶安佚不能重复，便分了两次来做。 “妈妈，可不可以一个小蛋糕上放一个完整的大草莓啊？”叶未晞总是闲不住，抱着小碗屁颠屁颠跟在了叶楠的身后，看着叶楠正在给草莓去蒂，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说道。 顾昱无声走进来，接手了叶楠手上的活计，叶楠也没有和他挣，转过身看着吃得嘴边粘了不少米粥的叶未晞，顿时哭笑不得，“好好好，给我的宝贝的小蛋糕上面放一个完整的大大草莓，那边有洗好的草莓，等你吃完米粥了，可以吃几个。” “唔，哥哥也吃！”三两下吃完小碗中的米粥，将碗放在了洗碗池中，就端着装着红艳艳草莓的小篮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客厅中，先递给了顾帆和小幽，两人一直摇头说不要，最后还是叶未晞一人一只手各塞了一个大草莓给他们，自己才抱着小篮子挪到了餐桌边。 叶安佚还在慢慢吃着米粥，看见叶未晞的动作，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笑意，“不能多吃草莓，最多只能五个！不然待会儿你就没有肚子去吃妈妈做的小蛋糕了。” 叶未晞先是从小篮子里面挑出两三个又红又大的草莓推到了叶安佚面前，自己才拿了一个放到嘴边，嗷呜一口，浅红色的汁水从她嘴角流淌下来，“嗯嗯，未晞知道的。” 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吃了三个草莓之后，叶未晞就打着小饱嗝靠在了椅背上，嘴里全是香甜的草莓味道，摸着自己鼓鼓胀胀的小肚子，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的样子。 厨房里 “未晞和安安到底生了什么样的病？”犹豫再三，顾昱开口问道。 叶楠摇头，眉宇间噙着一丝痛苦，不知是对她自己还是对着那两个孩子的。 “未晞没有生病，只是天生体弱，还有就是轻微哮喘病，安安则是先天性遗传心脏病，心脏极其脆弱不堪，受不得太大的刺激和疲累，不管是谁饮食上都要重视，不要就会发生昨天晚上那样的事，严重一点的还会夺走他们的命。” 顾昱闻言，嘴角好几次蠕动，可是话总是说不出来，不用去问就能够知道当初怀上叶未晞和叶安佚的时候，叶楠到底吃了多少苦，两个孩子四岁多了，身体都还这样脆弱，可想而知当年他们两个出生的时候，是如何的危险，还有便是楠楠。 这样的话他怎么问得出口，又怎么能够允许叶楠轻描淡写的说着当时危机生命的场景。 叶楠看着顾昱手中那捏烂的草莓，心头有丝复杂掠过，也有些发热，然后脱口而出道：“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无比庆幸着未晞和安安能够来到我身边，有他们的陪伴，总觉得那些苦痛就不算什么了。” 顾昱讶然看了眼双眸弯起的叶楠，眉宇间漫上浅淡温和的笑意，眼底尽是迷恋，俯下身去在叶楠没有回过神来时，微凉的双唇在她笑意盈盈的眉宇间，烙下炙热的一吻，带着深刻又痛苦的感情。 叶楠几乎是被惊了一下的往后退，结果手腕碰到了大理石台上放置的热水壶，眼看着热水壶就要砸落在叶楠脚边，顾昱伸手将惊慌的叶楠拉拽到了自己怀中，随后稍微用了点力气将人抱起。 热水壶应声而落，碎片飞溅，滚烫的热水有几滴溅落在顾昱脚上，可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人抱到了安全的地方，就蹲下身去撩起叶楠的裤脚，想要看看她有没有被烫到，可是当裤脚下那一片洁白落入眼中时，顾昱霎时怒气上涌。 叶楠还有些震惊顾昱之前突然的举动，又被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给弄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现下又看见高高在上的顾昱蹲在她面前，撩起她的裤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动了动脚，有些不自然说道：“我…我没有被烫到，倒是你刚才离得那么近，肯定被烫到了吧，客厅中茶几抽屉里面，我记得备上了烫伤膏…” 后面的话语在顾昱越来越恐怖的视线下悄然没了后续，眼睫颤动，两只手有些无措在相互交叉着，嘴角紧抿，眼神到处乱看，就是不去看顾昱恐怖压抑的眼神。 顾昱捏着叶楠的裤脚，指尖轻颤，骨节泛着青白色，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以及深深的心疼，手指再次抚上那道道伤痕，声音几乎不稳道：“还疼么？” 叶楠一怔，内心深处又酸又涩，快速别开了头，装作不在意道：“已经不疼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深的伤口也该愈合了。” 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出口的话，叶楠猛然抿紧了唇瓣，没有再开口了，面上没有表情，但顾昱抬头望过去时，还是能够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的不自在。 “是谁弄伤你的？商念他们不是说会保护好你的嘛？又怎么会让你…”微凉的指尖从那一道道伤疤上滑过，带来丝丝酥痒的感觉让叶楠缩了缩脚，眼中的冰冷松动了几分。 叶楠明显不想说，顾昱也不想退后让步，于是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样的举动僵持着。 最后还是叶楠败下阵来，神情极其的自嘲，将自己面上的不自在掩盖下去：“是我自己弄伤的，不是别人。” 良久过后。 顾昱嘶哑着嗓音问道：“为什么？”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固执的想要听叶楠说出来。 本来不想说的话，但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没有那么难堪，不愿意当着顾昱的面说出来了。 “什么为什么，当年我的情况顾昱你又不是不知道，发生这种自残行为也在情理当中吧，商念他们能够保护得了别人对我的伤害，可是他们不能保护我不能伤害我自己。” “我有心理疾病，哪怕我现在看上去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我还是正常的，昨天晚上我说我很有可能会杀了你的话，根本就不是说说和开玩笑而已，我真的做得到的。” “顾昱，都这样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嘛？我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我总是会半夜惊醒过来后就再无睡意，我任性我自私，我有自残行为倾向，所以顾昱为了你自己，你也为了我，放手好不好！” 期间顾昱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缓慢着放下叶楠的裤脚，从地上站起来，叶楠吸了吸鼻子，看着不发一言的顾昱，心里有些难受，也有些自嘲，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但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心脏好痛。 就在叶楠会以为顾昱会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时，浑身一紧，腰上被一手臂紧紧抱住，勒得叶楠差点喘不上气来，偏头嗅到了顾昱身上的一丝薄荷凉气，心却悄然暖了起来。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紧紧抓住你的手，放你离开；对不起，让你自己伤害了你；对不起，我还是想要继续和你纠缠下去，一辈子的那种；对不起，让我无心冷血这一回吧！” 一连窜对不起后面都带上了一句话，如同一粒粒小石子落在叶楠的心湖中，激荡出一圈圈不能平静下去的涟漪，复杂痛苦委屈一同涌了上来，酸涩堵在喉间，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顾昱，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只要一天我放不下小羽毛哥哥肖潇的死，我就会永远恨你，怨你，这样导致的痛苦的感情，不是你我能够承受得起的，到时候不是你崩溃，就是我先疯掉。” 顾昱低垂下头，紧紧将怀中颤抖的人再次抱紧，额前的细碎刘海遮挡住了通红的眼眸，“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放下秦羽肖潇死的那天，我说过你可以恨我怨我，就是不要离开我，痛苦不是早就在我们遇到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嘛，既然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那么又何惧之后的痛苦，还没经历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哪怕你疯了，我崩溃了，我也不会放手的。” 固执，认真，严肃。 叶楠有些惊惧这样的顾昱，却全身无力，嘴唇动动：“顾昱，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在顾昱耳边说着你会后悔的字眼，让顾昱更加心疼，一遍遍回着叶楠的话，告诉她，他不会后悔，哪怕再痛再苦，他都不会后悔的。 叶楠陡然崩溃哭出声来，动静之大让客厅中的人都听到了，可是却无人去看一眼。 叶未晞和叶安佚对视一眼，眸底映着清晰的担忧，却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坐在沙发上硬是强忍着没冲进厨房中去看个究竟。 第两百一十四章 暗藏危机，承认接纳 小幽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顾帆，再看看沙发上两个明显很担心，却没有任何举动的孩子，不由纳闷问道：“未晞，安安你们两个就不担心？” 叶未晞闷闷扭头看了眼小幽，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很担心啊！”可是担心就不一定要代表要去做什么。 叶安佚皱着眉头，时不时往厨房那边看上两眼，眼底的担忧明显得恨不得穿透厨房门扉，现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了，可是叶安佚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流露出忧色，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紧紧握了起来。 听到叶未晞这么回答，小幽心里明显更纳闷了。 既然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怀着这个疑惑，小幽又开口了，“我看得出来你们都很担心，可为什么…” 叶安佚抬头看了一眼小幽，眸光闪烁了下，“现在进去厨房里面的话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又为什么要去呢，担心归担心，但是我们还是相信妈妈和爸爸的。” 小幽动了动嘴角，呼出一口气，笑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既然人小孩儿都不担心，他们又何必去操这个心呢！ 杜天诺面带轻笑穿上衣服，遮掩那一身暧昧的痕迹，轻描淡写勾了勾自己的波浪卷头发，眼底噙着刻骨的寒意。 莫初，顾昱，莫云，我杜天诺这五年来所遭受到的一切，我会从你们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的，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过上惬意的生活！ 尤其是你莫初，现在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替你解决的秦羽已经死了，只要在你和顾昱之间在添点柴加把火，你和他就永远都没有半分尽可能可言了。 回到暗无天日，潮湿阴冷的地方杜天诺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了。 “怎么样，都拿到手了嘛？”杜天诺不在意问道，但心里还是一点底子都没有的，毕竟秦羽亲自带出来的人会差到哪里去，想要从那个唐唐电脑中偷点东西出来，难度不小，不管有没有拿到，她都不报太大希望的。 周铭怀黑眼圈耷拉在眼底，胡须荏苒，邋里邋遢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有收拾自己了，晶亮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看着那台破旧笔记本电脑上的东西，随后嘴角露出疯狂的笑意。 “自然是到手了，不过也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这个地方不能久待下去了，不然唐唐那个臭小子会发觉的，要是他们联合起顾昱和莫云来对付我们的话，我们连报复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杜天诺猛然扭头看着周铭怀，情绪有些不稳，心底是暗自压抑的激动和疯狂，“到手了就好，找个机会想办法把那两个孩子偷回来，我倒是要看看孩子在我的手上，那个莫初和顾昱会怎么做？” 周铭怀比起五年前像是老了十来岁，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特别定制的西服，变成了皱巴巴沾着油腻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短袖，拖着一双脏兮兮的人字拖，窝在这个夏不凉冬不暖的地方五年，也早该暴躁了。 “杜天诺我希望你现在能够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不要冲动做事，不然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这些年来顾昱和莫云明面上是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了，可是私底下的小动作绝对不会少，要不然的话周铭怀等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连翻身的机会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周铭怀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只怕到时候死的时候连顾昱都没有报复到半分。 还有就是两年前他哥哥终于病逝，他也算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牵挂了，能够拖着顾昱的孩子去死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但至少不是现在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着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去送死。 杜天诺白了一眼周铭怀，拨弄了一下头发，丝毫不在意自己脖颈上的暧昧红痕暴露在周铭怀眼中，“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最好报复的时机，你哥哥死了，可是我弟弟还没有，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去照顾他。” 听到杜天诺出言不逊，周铭怀也没有那个多余的力气去和她争辩些什么，只是摆手转移了话题：“等到报复完之后你还活着再来对我说这句话吧，现在我们最应该想的是，如何去接近并且偷走那两个孩子。” 树倒猢狲散，这句话周铭怀亲身体验了一把，手头也没有多少人能用，所以这种事只能是他或者是杜天诺上阵去做了。 杜天诺面色一僵，眼眸眯了眯，最后上下看了一眼周铭怀，提议道： “要不干脆就你去吧，反正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认得出来，顾昱他们好像也只是见过你的照片而已，莫初对你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我想你就算是这个样子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你来了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杜天诺的这番话，但周铭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穿着，抬手摸了摸油腻腻的头发，再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黑着脸点头答应了。 “行，我去就我去，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这段时间也别出去了，免得不小心被顾昱或者莫云看到，不然一切隐忍到头来都是白费功夫。” 杜天诺不满看着周铭怀，但还是强忍着答应了。 给叶未晞换药的时候，叶未晞一直都没吭声喊疼，就那样静静垂着脑袋任由叶楠小心翼翼揭开她胳膊上的纱布，有些黏在了伤口上，撕下一点叶未晞就抖抖身子，叶楠没有安慰她，倒是开口说一些转移叶未晞注意力的话。 叶未晞抬头飞快看了一眼笑容满满的叶楠，嘴角蠕动了下，“妈妈，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爸爸？”小家伙还一直记得这两人前几天在厨房里面吵架的时候，一直想找机会询问，但有些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叶楠故意的，都被她挑开了。 叶楠并不觉得叶未晞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怪异，看了看她恢复极快的伤口，再用药膏擦了擦，“这几天别碰水啊！” “妈妈，不准岔开话题！”叶未晞点头的同时也在不满叫道。 叶楠略微有些头疼，点了点叶未晞的额头，将小姑娘儿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解开她因为午睡而凌乱的小辫子，轻柔给她梳开，手指灵巧一动，绑了一个松散可爱的发型，俯下身侧过脸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就你这小丫头话最多，怎么也不见你哥哥拉着我问东问西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道，但是叶楠眸中却盈满了浅浅的笑意，温软轻柔。 叶未晞甩了甩脑袋，嘟着嘴说道：“哼哼，哥哥那是闷在心里担心妈妈你，况且我又没有哥哥聪明，哥哥肯定都猜到些什么了，可是我昨天求了哥哥半天，哥哥都没告诉我，说是让我来问妈妈你。” 小姑娘儿眼睛眨都不眨地就把她最亲爱的哥哥给卖了，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满是天真无邪，让人无法拒绝她所提出来的要求。 而在客厅角落中练习钢琴的叶安佚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乔治和顾昱立马就紧张上前去问道：“安安你怎么了？着凉了？” 顾昱眉头抽了抽看着满脸紧张之色的乔治，心底对他的不满可没有因为他是叶未晞叶安佚的私人医生而减少一点。 “安安今天还是不要练习钢琴了，改天等你的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再弹怎么样！”顾昱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叶安佚去休息，放弃练习钢琴，而是温和着语气同叶安佚商量道。 叶安佚抬手揉揉发痒的小鼻子，直到鼻头红彤彤的才放下了手，看着顾昱眸中真切的担忧点头，“嗯。” 盖上琴盖，张开双臂任由顾昱拿来外套给他穿上，乔治在一旁耸了耸肩膀，人家父子情深和他这个私人医生没多大关系，只是这个恐怖的东方男人对他的意见也太大了些吧，都说了，他只是一个很普通很简单的私人医生，和楠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不信呐！ “乔治医生，现在医院里面手术台的主治医生忙不过来，请你过来搭把手好嘛？” 打来电话的是一名刚过实习期的小护士，具体叫啥名儿乔治没有记住，只知道周围的医生护士都叫她冰儿或者小冰的，他也就随大流叫了她冰儿，说他马上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安安，乔治叔叔要去上班工作了，你和未晞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啊！”乔治每天去上班的时候，总会拉着叶未晞或者叶安佚说这么一番话，叶安佚都已经习惯了。 叶安佚朝着乔治挥了挥手，“乔治叔叔上班路上注意安全，我和未晞会好好听爸爸妈妈话的，乔治叔叔慢走！” 原本有些不满的顾昱听到叶安佚这句话，紧皱的眉头松散开来，抱着自家儿子不撒手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但即便是这样，乔治也不会认为这个男人很好欺。 对于顾昱时不时抱着他蹭蹭的举动，叶安佚小小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无奈，抬手推了推顾昱的脑袋，“爸爸，安安这样说，你高兴了！” 顾昱点头，怎么能不高兴。 这是儿子承认并且接纳他的表现，高兴得心脏都快炸裂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不安的担忧 可是叶安佚却高兴不起来，小手轻轻拉扯着顾昱的头发，心不在焉地软声说道：“爸爸，你和妈妈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我们才回来没多久，光是你一个人就弄哭妈妈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和未晞就要生气了。” 顾昱无奈苦笑一声，并没有将那只在他头上作乱的手给拉下来，而是将脑袋抵在叶安佚肩上，让叶安佚拉扯他的头发更加方便。 “看到妈妈落泪，爸爸心里比谁都不愿意，我也不想找再多的借口来掩饰我弄哭妈妈的事，只是妈妈怎么都不肯原谅爸爸，你们两个也不说帮帮爸爸之类的。” 叶安佚鄙夷地睨了一眼顾昱，脸色苍白，瞳孔有些不自在闪烁了一下。 其实在他知道叶楠的打算之后，他每每面对顾昱的时候都非常心虚，可是叶楠是他的妈妈，顾昱是他的爸爸，无论感情深厚与否，他都难以选择，只能一点一点的拖着时间。 “若是我和未晞帮着妈妈原谅爸爸的话，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爸爸的道歉没有诚意了，况且爸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做什么，关于五年前小羽毛舅舅的事只字不提，你这样让妈妈怎么去原谅你，明知道你说什么妈妈都愿意尝试着相信的。” 顾昱笑笑，“那这样和骗她又有什么区别，至于秦羽的事，我想不管我说与不说，楠楠她都不会相信的吧！” 秦羽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过了所有人，顾昱可没有那个把握敢去挑战一下，虽然心里很是不渝，但也知道秦羽对于叶楠而言代表着什么，更何况现在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还是那样。 叶安佚敏锐察觉到顾昱这话有些不对头，于是手下一个用劲，拉扯掉了顾昱几根头发，于是便无辜睁着大眼睛看着无奈的顾昱。 顾昱也没有要和叶安佚生气的意思，不过几根头发而已。 见顾昱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叶安佚也就没有提起这茬儿了，反而凑近顾昱低声好奇问道：“爸爸，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小羽毛舅舅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然下次你来我就不让未晞给你拿拖鞋和倒水了。” 或许是天生血缘的关系，叶未晞叶安佚对顾昱没有什么排斥，很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让叶楠有些诧异的同时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有种放任的纵容在里面。 顾昱抬头看了眼走廊，见确实没有人出来，才叹口气摸着叶安佚的脑袋说道：“五年前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至于秦羽的死究竟跟我有没有关系，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敢保证秦羽的死我根本就不知情，等到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拿着空玻璃杯走出房间的叶楠听到叶安佚和顾昱的对话，心中发笑。 原以为父子两个只是再说一些平常的话语，可是当顾昱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时，叶楠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下，随即沉淀下去，有些寒冷。 小羽毛哥哥的死跟顾昱无关？ 可能吗？ 但是叶楠又静下心来想了一通，越是深入进去想，也越是觉得顾昱真的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莫云做这件事的时候不可能大声嚷嚷吵得全世界都知道，顾昱没有及时接收到消息也实属正常。 可是…叶楠咬牙。 她…该相信顾昱吗？ 面露犹疑之色，可是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去相信顾昱的话，而且顾昱到了现在也不可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欺骗她，他是清楚商念和唐唐都在她身边的，想要知道五年前的详细细节不是难事。 看样子，顾昱是真的跟这件事无关，但为什么他一直压抑着不告诉她呢？ 怀着这个疑问，叶楠继续无声靠在墙壁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叶安佚侧过脑袋看着面露苦笑的顾昱，嘴张了张：“…既然小羽毛舅舅的死跟爸爸你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不去告诉妈妈呢，要是妈妈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叶楠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高不高兴还很难说，但总归知道了心头那口一直憋闷的气，会散去的吧！ 顾昱呼出一口浊气，眼底流淌着淡淡不明所以的情绪，“安安，有很多事的真相并不是我说了，妈妈就会相信我的，更何况当年我让人去通知秦羽小心一点，却没有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人已经失踪了不说，最后还落到那样的下场，你说我怎么敢这样跟妈妈说！” 叶安佚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看着顾昱脸上勉强的笑意就觉得心里难受，干巴巴安慰道：“…总好过妈妈一直误会爸爸你要好得多吧！就算妈妈不怎么相信爸爸你的话，但心里还是多多少少会相信一点的吧。” 叶安佚有些不自信说道，说句实在话，他也拿不准顾昱这话被叶楠听到了，叶楠会不会试着放下去原谅顾昱，虽然他们也在心里打抱着不平，可是他们没有见过秦羽，对他的印象也仅仅只是来自于叶楠和商念等人。 不是没心，而是没有培养过的感情，没有见过的人也没有这么深。 他们心里很清楚要叶楠原谅顾昱意味着什么，可是如果看着妈妈那样痛苦的话，还不如让她选择去放下，至少可以活得开心一点，不用背负这么多的怨恨去生活。 至于莫云的话，叶安佚摸摸鼻子，表示这个他就爱莫能助了。 因为莫云是间接导致小羽毛舅舅和肖潇舅舅死亡的罪魁祸首，想要妈妈去原谅他这个杀人凶手，就连叶安佚都觉得有点不太可能，除非妈妈失忆了，但这个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更低。 顾昱看着叶安佚干巴巴安慰他的样子，眸底暖意流转着，这是他的宝贝儿子，身上有着他和叶楠的血液在其中流淌融合着，有种淡淡的情绪在心尖盘旋着，莫名的兴奋。 “不管怎么说，安安有这份心就够了，至于我和妈妈之间的事就等时间来缓和吧，现在她几乎看见我就烦，要不是碍着你们两个小家伙的面，估计都要拿扫把把我赶出去了。” 顾昱故作轻松笑道，褪去了眉宇间一直包裹着的苦涩。 叶安佚深深看了一眼顾昱，没说话。 要是以后爸爸你发现了妈妈的打算，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话，到时候爸爸你和妈妈之间的事就都不算事儿了。 但是看这状况，有点悬。 叶楠稳了稳心神，这才从走廊上现了身，淡淡扫视了一眼客厅中的顾昱叶安佚，“安安你商念舅舅他们晚上就到了，待会儿我带未晞去超市一趟，你和…顾昱好好待在家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顾昱，药就放在茶几上。” 没等叶安佚点头，顾昱就开口说道：“你把要买的东西告诉我，我去买就行了，现在外面有点凉，你在家带未晞和安安，我去就行了。” 叶楠接了半杯清水，看向顾昱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信任，“让你去？我还不想接到超市人员的来电，不想陪着你一起出名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况且你知道超市蔬菜区在什么位置，水产区又在什么位置吗？” 顾昱顿时哑口无言，听着叶楠念叨着，和叶安佚对视了一眼，眼底尽是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顾昱感觉到叶楠对他的态度有些微软的变化，虽然不大，但也足够顾昱胸膛处被揪着的心脏松了松。 “那你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如果东西买多了拿不动就打电话告诉我，不要一个人瞎逞强，我不是摆设！”顾昱絮絮叨叨说道，让叶楠抽了抽嘴角，应都没有应一声就低头回了房。 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瞧的，这么快就学会顺杆上了。 只是刚才顾昱说的话，有必要去查查看了。 “妈妈，你好慢！”等着喝水的小姑娘儿都已经快睡着了，叶楠才端着玻璃杯姗姗来迟，小姑娘揉着眼睛就着叶楠的手喝了水，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无限困倦之意，看样子她也不可能跟着叶楠出门去超市了。 将被子给叶未晞拉盖上，看着才刚午睡醒来没多久的叶未晞又再次睡了过去，叶楠不知为何，心头有些许不安，但是叶未晞体温没有升高或者降下，身体也没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叶楠才勉强压下心头的不适。 “顾昱，你过来一下。”拿上背包的叶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叶未晞，于是将顾昱叫了过来，回头看了眼虚掩着卧室门，叶楠眉宇间有些不安的疲惫，顾昱立马就着急了，“楠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还是打电话让顾帆去采购食物吧！你别出门了。” 叶楠摇头拒绝了，“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未晞，她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但她也没有说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就让她睡下了，你多去看看她，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送医院。” 第两百一十六章 另类惩罚 叶楠和一个邋里邋遢且散发出不明气味的男人擦肩而过，叶楠有些怪异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踉踉跄跄离去的男人，眼瞳眯了眯掠过一丝疑惑，好像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周铭怀见叶楠并没有认出他来，心里有些扭曲，但更多地还是松了一口气，认不出来也好，认不出来也好。 但是又看着叶楠走进了那片高档小区中，眼眸中又折射出扭曲嫉恨的光芒，想他周铭怀什么时候会落到这般下场，都是拜叶楠所赐，要不是当初秦羽死死拦着他，现如今或许他的光景就不是这样的了。 报了家仇旧恨，再给他的哥哥寻一处风水好开阔的墓地葬下，那么他的人生就算是完整了。 看着周铭怀拖着人字拖回到出租屋，刚挂断电话的杜天诺就看向了他，红唇烈焰，“怎么样了？” 周铭怀一天都没吃东西，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恹恹的瘫坐在脏兮兮的旧沙发上，也没心情去过问杜天诺接下来要去哪儿，只是简单跟杜天诺说了一下他遇到叶楠时候的情景，其余的就没有什么了。 杜天诺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嘲讽，“住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了，我们明天就搬过去吧，虽然叶楠现在认不出你来，但并不代表着她身边的人都是笨蛋，如果你出现得过于频繁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了。” 周铭怀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见杜天诺踩着高跟鞋就要出去，多嘴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哪儿去，你那些老主顾还真是不懂得怜惜一下你，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请你注意一下你的容貌，毕竟你以前可没少跟在顾昱和莫云身边亮相，难免那些人不会把你认出来。” “你那些老主顾虽然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是和顾昱比起来他们始终都差上了一截，难保不会有人为了讨好顾昱把你献上去，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养你弟弟那个病秧子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原本要出门的杜天诺听到周铭怀这番漫不经心地话语，握住门把手的动作陡然僵了下来，眼眸陡然沉了下来，若不是她十分确信周铭怀没有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她真要怀疑一下周铭怀这番再明显不过的话，是在警告她了。 咬咬唇，杜天诺面沉如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机会和时间来鲁莽了，况且你说得很对，我还有我弟弟要照顾抚养，不能鲁莽到将自己送了命。” 说着，转身走了回来，高跟鞋特有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周铭怀的耳朵中，看了杜天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是一阵不安的后怕。 他想象不到若是他刚才没有多嘴说那一番话的话，现在杜天诺是不是要出去做什么事，而那件事关乎到他的性命，不过现在他也没有要和杜天诺拆伙的意思，毕竟现在的吃穿住都是要靠着杜天诺，离开杜天诺的话他什么都不会，保不齐会被饿死冻死。 杜天诺高高睨了一眼看不清面目的周铭怀，打心底里瞧不上周铭怀，不过嘴上也没有逞强说什么，她是可以用卖身体的钱来养着周铭怀，可是周铭怀以前的那些个关系网她是一点都接触不到，两人也算是互相利用吧！ “对了，你之前说叶楠现在居住在高档小区中？你想个办法混进去，哪怕你是收垃圾破铜烂铁的也好，总之混进去打听一下叶楠那两个孩子的情况，如果能够想方设法偷抱出来一个，我们也就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 周铭怀心动了下，不过也很为难，毕竟现在的小区不像之前那般保安人员都是摆设，更何况周边还有着监控器，叶楠带着孩子回来，顾昱肯定会派人暗中盯着的，在这当头去偷孩子，他这是摆明了自寻死路。 看出周铭怀心底的犹豫和纠结，杜天诺也没有嘲讽上几句，就扔下一句让周铭怀好好想想的话，就进了窄小的洗手间淋浴去了。 “未晞没事吧？”叶楠不排斥顾昱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客厅中电视机的声音关得很小，只有叶安佚一个人撑着下巴在那里百无聊赖换着台。 “没事，睡得好好的，之前还醒来过让我给她倒水，小孩子一般都贪睡，没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若是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可以等乔治回来了，让他看看就行了。” 提到乔治的时候，顾昱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都有点怪异，不过叶楠满心心思都放在了叶未晞身上，也就自然没去注意到顾昱了。 叶楠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了，“好，等乔治回来再说，我现在先去看看未晞。” 叶楠推门进去的时候，叶未晞正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之前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小嘴一直在砸吧砸吧的，看见叶楠的时候，糯糯带着未睡醒的声线叫道：“妈妈，早！” 之后瘪着小嘴摸了摸自己饿得瘪瘪的小肚子，委屈兮兮再次说道：“妈妈未晞饿了，要吃饭饭！” 叶楠见叶未晞真的没有什么异样，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面上露出柔柔的轻笑，上前将叶未晞抱出来，给她套上外套，摸了摸她又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就怕你这个小丫头一醒来就喊饿，所以妈妈给你煲了汤，现在时间刚刚好，我们去洗手间洗脸漱口，就可以喝汤了。” 叶未晞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任由叶楠抱她去洗手间，歪着小脑袋让叶楠给她洗脸漱口，懒洋洋的有点像顾昱，叶楠神识恍惚了一下，之后就笑笑，没有再继续去想了。 有很多事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够改变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相信顾昱说的话了，但该做的事叶楠都会去做的。 “妈妈，你在想什么，未晞都叫你好几次了。”叶未晞洗过脸后精神了不少，小脸蛋红彤彤的可爱极了，眼睫毛上还沾了点点晶莹，一眨一眨的衬着那双大眼睛有种精致的朦胧美。 叶楠回过神来捏捏叶未晞的小脸，“在想事情所以就走了神，未晞叫妈妈是有什么事嘛？” 叶未晞偏了偏脑袋，“也不是什么事情，就是想要问问妈妈商念舅舅他们是什么时候到，虽然商念舅舅，唐唐叔叔他们都会给未晞和哥哥打电话，但是未晞还是想他们了。” 将叶未晞抱着走出了洗手间，叶楠说道：“嗯，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先说好啊，到时候看见商念舅舅和唐唐叔叔的时候，可不能太闹腾他们了，他们坐了一天的飞机很累，所以未晞可不能缠着他们陪你玩，要玩的话也要等他们休息两天再说。” 叶未晞很喜欢商念唐唐，一有空就缠着两个人陪她一起玩，有的时候闹腾过了，就连商念也有些承受不住，但依旧笑着和叶未晞做游戏，让叶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孩子虽然是该宠着，但过于溺爱的话，就等于是害了孩子一生，所以叶楠在什么时候宠溺，什么时候该严肃都拿捏得十分好。 但索性的是也不知道身体病弱的缘故，两个孩子也不怎么闹腾，对着外人礼貌客气，对着自己人就各种折腾，但都不过分，叶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叶未晞挣扎着从叶楠怀中踩在了地上，吐了吐舌头，“未晞是个乖宝宝，才不会闹腾商念舅舅他们呢！况且未晞那么喜欢商念舅舅他们，才不舍得闹腾他们。” 叶楠笑笑摸了摸叶未晞的脑袋，进了厨房盛了汤给叶未晞，“小心注意着烫嘴，也不能多喝，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叶安佚也分到了一小半碗，坐在椅子上，小腿轻轻晃悠着，拿着勺子吹凉了汤水才送到自己口中。 顾昱在阳台上打电话，背对着客厅，所以叶楠也看不清楚他的面部神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叶安佚说着话，叶安佚自然是乖乖的一切都交代，包括顾昱之前说的话。 “妈妈，虽然我不想管你和爸爸之间的事，但是你们这样对我和未晞的成长健康心理会造成很大很大的影响的，我知道爸爸让妈妈你伤了心，不过妈妈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惩罚爸爸的，比如说不让他进房间之类的…” 叶楠嘴角抽了抽，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叶安佚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有点小心虚扫了眼阳台那边，见顾昱还在打电话，阳台的玻璃门也是关上的，才收回视线，郑重严肃看着已经喝完了汤的叶安佚，“叶安佚小朋友，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好好聊一聊了。” 叶安佚端正身姿坐好，“好的，妈妈！” 叶未晞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喝汤，只是时不时朝着叶安佚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视线，看得叶安佚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不过他是一个大度的哥哥，才不会跟妹妹小心眼计较这个呢！ 第两百一十七章 尝试原谅 “你可以告诉妈妈，你那些话是谁教你的么？” 叶安佚思索了一下，但见叶楠满面严肃，于是便张嘴把在他耳边念叨这些的人给毫不犹豫卖了：“报告妈妈，这些话都是商念舅舅告诉安安的。”商念舅舅，对不起了，实在是妈妈表情太严肃了，安安害怕！ 还在飞机上的男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让旁边正在看杂志的唐唐立马就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这样就着凉感冒了，敢不敢在体弱一点。”前一天商念为了处理一点事淋了小半天的雨，前天昨天都没什么事，现在都快要下飞机了，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商念揉揉鼻子，“我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的关系，我才会打喷嚏的。” 唐唐耸耸肩没有去搭理他了。 “商念？他告诉你这些干什么？”叶楠嘴角已经抽搐到快要痉挛了，心里把商念骂了个千百遍，这不明摆着带坏孩子嘛，虽然四岁的孩子对于性别已经有了初步认识，加上出生在开放的美国，也不难怪商念会给叶安佚说这些。 察觉到叶楠没有任何生气的征兆，叶安佚才斟酌着将商念以前告诉他的话都说给叶楠听了，末了还加上一句说道： “我倒觉得商念舅舅说得很有道理，商念舅舅说妈妈你心软起来的时候，连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可以原谅，可是一旦心硬起来又比谁都还要可怕，商念舅舅是怕妈妈你因为小羽毛舅舅的事而对爸爸等人产生恨意，虽然已经有了，商念舅舅他们是在担心妈妈你。” 叶楠这下是真的怔愣住了，商念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她，不要去恨不要去怨，更不要将秦羽的死全都背负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况且秦羽他自己本身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了，早死晚死他都是要离开叶楠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接受理解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清楚的知道秦羽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什么都是为了她，所以才会在叶楠心里留下这么沉重刻满悲伤的痕迹，不能忘记也不想去忘记。 叶安佚抿了抿唇，再次轻声开口说道：“妈妈，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也不想去原谅爸爸他们，可是安安和未晞实在不想看到妈妈你独自一人伤心难过的表情，哪怕妈妈你藏得很好，可是我们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是的，感觉。 或许是母子连心吧，又或者是小孩子天生就对周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所以叶楠就算笑着，也难掩她心底压抑不住的难过和悲伤，用心去感受到的。 叶楠努动了下嘴角，可是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是静静垂下了眼睫，听着叶安佚那侃侃的说辞，莫名戳到了心扉，眼神也不由得恍惚起来。 见状，叶未晞也加入了叶安佚的阵营，开始游说起叶楠来：“是啊，妈妈，而且我也听唐唐叔叔说起过，小羽毛舅舅十分十分喜欢妈妈，一定舍不得妈妈这么为了他的事而难过伤心，唔，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两三岁时候听到的话语到了现在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叶未晞敢保证大致意思就是这个。 恍惚间叶楠似乎也回想起了秦羽临时前告诉她的话，让她不要去怨恨憎恨每一个人，因为他舍不得她因为怨恨一个人而把自己活得很累，很狼狈，他也舍不得她去变成那个样子，他会很心疼的。 心脏，在拉扯般地疼痛着。 五年来，她一直都活在憎恨当中，她原谅不了顾昱，原谅不了莫云，更原谅什么都做不了的她自己，虽然答应过小羽毛哥哥不去怨恨任何一个人，可是等到秦羽死了她才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这样算是食言了吧？ “你们再说什么呢，介不介意加上我一个。”不知何时打完电话的顾昱笑眯眯穿过客厅走了过来，一点一点的成为叶楠眼眸深处的倒影。 叶未晞笑弯了一双明媚眼眸，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顾昱坐在她身边，“再说很多很多的事，不介意爸爸加进来的。” 顾昱笑着走到了叶未晞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叶楠那不大好看的脸色，怕是这两个小孩儿又说了什么话惹得她不开心了吧！ 摸摸叶未晞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顾昱柔和了脸上的冷硬线条，语气也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可以告诉爸爸你们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嘛！爸爸很是好奇呢！”该不会是叶安佚将之前他们父子两个的对话都告诉叶楠了吧。 再次看了眼叶楠还是不太好看的脸色，再看看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叶安佚，越是想顾昱就越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但也不免排除他想要借着叶安佚的口告诉叶楠那些话，但是现在看样子，叶楠还是不怎么相信他，当年秦羽的死跟他没关系。 眼眸中有丝苦涩迅速滑过，端正了语气和态度，顾昱面部表情很是严肃和认真看着叶楠说道：“楠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太相信秦羽的死跟我没关系，但这件事上我也没有必要编谎话来骗你，当年我知道莫云想要引周铭怀的人手去对付秦羽的时候，等我想要秦羽小心一点的时候，已为时已晚。” 秦羽对叶楠的那份情，比爱情少一点，比亲情重一点，不掺杂任何私欲和杂质，干净得令人羡慕，却怎么都嫉妒不起来，因为秦羽为了叶楠付出了太多太多，还包括生命，这点上顾昱始终都比不上秦羽。 叶楠看了眼顾昱，没搭话，顾昱心中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让他紧张的心扉稍微松懈了下，只要叶楠还愿意听他解释五年前的真相，一切就都好说话了。 至于叶楠相不相信那不在顾昱的考虑范围内了，她愿意听已经让顾昱觉得是叶楠最大的让步了，不可能强硬逼着她在听过过后就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整件事情都是莫云的错了？”叶楠淡淡挑眉问道，语气不咸不淡，没有过激的情绪。 顾昱无奈苦笑了一下：“这件事我们大家都有错，没有谁是无辜干净的，只是犯错的程度不一样罢了，莫云有莫云他自己的错误，我也有我自犯下的错误，不能混合在一起谈论。” 当年的事，谁是谁非都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可是在当事人眼里心中，一切都跟明镜儿似的，只是当事人始终都不愿意当年那场噩梦中清醒过来罢了。 有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任何资格去怪罪，去指责些什么。 错了，便是错了吧！ 除非时光能够倒流过去，不然一切都不可能从头开始。 突然有些明了叶楠突然这么问的缘故，嘴角流泻出来的苦涩越来越明显，可是他又能去说是的不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得掉的。 他很能理解叶楠这番做法，因为倘若换做是他的话，这些胆敢做出伤害他事的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叶楠仅仅只是排斥他们的存在和接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了。 不能再贪心不足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之前叶楠就把她现在居住地址发到了商念的手机上，虽然她心中已经猜想着商念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可是商念知道归知道，她告不告诉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商念他们快要到了，我该准备晚饭了。”叶楠站起身来，将桌上叶未晞叶安佚用过的小碗和勺子都收了起来，准备走进厨房的时候，脚步陡然停顿住，之后微微侧过身子看着顾昱。 “如果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话，我愿意尝试着去原谅你，可是顾昱你记住，我原谅你并不代表着你之后还可以任意欺负我，以前的那些账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必须不能对未晞和安安见死不救。” 顾昱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走进厨房，只留下一个背影的叶楠，虽然有些奇怪她之后加上的话语，但这些在叶楠开口表示要尝试原谅他的话语之下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倒是叶安佚脸上全是沉重的忧色，他知道妈妈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现在的他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只盼着日后爸爸知晓此事，不要大发雷霆的好，也不要在和妈妈吵架冷战了。 顾昱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商念唐唐两人登门的时候，商念看见来开门的人是顾昱也不显得惊讶，只是互相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之后就笑着看着某个小萝卜头朝着他冲了过来，伴随着一声甜甜糯糯的商念舅舅，让商念顿时笑开了花。 晚饭人多，也热闹，并没有因为顾昱出现在餐桌上就冷场，有说有笑的，让叶安佚精神头也足得很，脸上罕见漫上了红晕，双眸弯起，带着深深的笑意。 一顿饭吃得大家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表现出来。 第两百一十八章 残忍的算计 即便是商念早就知晓顾昱相当于是住在这层公寓里面了，但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怒目而对，而当事人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他凌厉的视线似的，依旧忙活自个儿的，让商念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叶楠抿着唇瓣，揉着太阳穴，接下来的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商念解释了，可事已成定局，商念想要插手管的话，恐怕也不好下手吧！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无路可退！ 等到伺候完叶未晞叶安佚两个小孩儿睡下了，商念才微微沉着个脸将叶楠拉到了隔出来的一小间书房当中，唐唐耸肩给乔治打了声招呼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出去了，他回来是要读书的，至于叶楠的事有商念管着就行了。 乔治微笑着点头目送唐唐出去了，然后自己则是和从厨房中出来的顾昱对视了一下，很快两人便都纷纷移开了视线，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顾昱看了眼紧闭着的书房门，也清楚商念等人并不待见他，所以他也没打算拉下脸色去热脸贴冷屁股，正打算去看看睡在叶楠房间里面的叶未晞有没有踢被子，路过书房时，就隐隐约约听到里面起了争执。 这公寓的房门其实并不怎么隔音，声音稍微大点外面路过的人就能听清楚，所以顾昱也没想听墙脚，抬脚就要走开时，就听到里面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那迈出去的脚无论如何都跨不出去了。 乔治没坐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他今天晚上值班，看时间也快到了，也不磨磨蹭蹭和叶楠他们说一声，就悄然无声离开了。 也没太注意到站在书房门口的顾昱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用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来说，他只是叶未晞叶安佚的私人医生，只管病人安危与否，其余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小初，不是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在另想其它的办法嘛，你这样做难免有一天不会被顾昱发现，到时候你又怎么能够安全脱身出来。”商念简直暴躁得无以复加，恨不得钳住面无表情的叶楠摇上几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清醒的。 叶楠走到书架前，手指在那一排排书籍侧面上滑过，眼眸沉静如水，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可是她泄露出来的语气就不如她眼神那般平静了。 看着快要跳起来，咬牙切齿的商念，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歉意，“商念，很抱歉，虽然在美国的时候我们从长计议过了，可是，商念我们能够等得了，可是安安等不了，他现在只是看起来表面精神好，可是检查报告上出来的结果我心里面已经有数了，再耽搁下去的话，我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的。” 叶楠眼底有水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片湿润的坚毅。 商念几次蠕动了嘴角，可是那些到了嘴边安慰人的话语都化成压抑的叹息，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安安算是他们一起看着长大的，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在清楚不过了，在这样下去的话，无非就要面临一场撕心的生离死别。 可是叶楠舍不得，他们也都舍不得。 所以也不怪叶楠会想出这样的方法，虽然危险，但至少可以在紧急关头保住叶安佚的命，但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她自己也永远陷下去了，想要安全的抽身而出，简直就是妄想。 “小初，我知道你是个好妈妈，好母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被顾昱知道的话，他那个时候心里又会怎么想，这些你都想过了嘛？你确定等到一切全都揭开的时候他不会未晞安安产生厌烦的念头，甚至怀疑未晞安安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小初，五年了，这些事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叶楠张了张嘴，心头有丝凉意颤颤着掠过，心脏跳得有些厉害，眼底尽是苦楚和绝望。 “商念，我想不到其它办法了，我只能这么做，未晞还小，即便可以每次在安安病危的时候给安安输血，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这样下去，我怕最先垮掉的那个人不是安安，而是未晞，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我的心头肉，失去哪一个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所以哪怕深陷泥潭，我也必须这么做。” 顾昱就那样静静靠在门扉边，微微低垂的头颅被遮挡在了阴影当中，让人窥探不到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是如何的，是冷嗤还是面无表情的都一无所知。 只是他周身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冷淡，藏匿着骇人的风暴。 商念也跟着垂了头，面露苦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反驳半分。 叶楠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先瞒着顾昱一段时间吧，若是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就再说吧！现在他已经和安安未晞建立起了感情，若安安真的需要他血液的那一天，我只希望他能够看在安安是他儿子的份上，不要见死不救，至于以后的事，他想怎么报复我都行，我都无怨无悔。” 商念当年是看着叶楠是怎么因为她肚子中的孩子，濒临崩溃的心绪才缓缓沉淀下来的。 虽然压抑着，但总好过她刚到美国的那三个月没日没夜的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再无睡意，要么就是自残甚至是自杀，她身上新添的伤痕就连商念看到都心惊不已。 其实医生说当时她的情况和心理状态都不适合要孩子，建议他们在孩子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拿掉孩子。 虽然商念很想让叶楠去做人流拿掉孩子，可是他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先去征求了叶楠的意见，得到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所以任由着她肚子一天一天凸显出来，然后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可是产检出来的结果并不太如人意，是两个孩子，至于性别当时医生也透露出了一点，但那时震惊的是两个孩子可能只能活下来一个，亦或者两个孩子生下来都是死胎，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那个时候叶楠五个月，要拿掉孩子的话还有的选，可她依旧坚持着。 生产那天，她出现了医生和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难产伴随着子宫内壁出血！ 最后需要剖腹将孩子生出来，可是那个时候孩子的生命力太过薄弱，注射麻醉剂或者止痛酊的话，会直接导致孩子的死亡，所以叶楠选择直接剖腹，层层痛楚让她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反反复复好几次，事后孩子出世，虽然生命力微弱，但至少都是活着的。 可她自己却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若不是叶未晞那微弱的哭声将她唤了回来，商念根本就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虽然叶安佚叶未晞平安出世，但叶楠自己本身也落下了病根，加上坐月子的时候又被孩子几番折腾下来，病上加病，痛上加痛，可她每每都强忍着，对待孩子们温柔得让商念双眸灼痛。 叶安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叶楠肚中将自己的营养分给了叶未晞那个小丫头，才导致自己本就病弱的身体更加弱不禁风，一点寒冷一点风气都能够让他高热不退，咳嗽不止，半年内三番两次出入手术室，他的命每次都是医生从死神手上抢回来的。 叶楠满心担忧，还为此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叶安佚每一次进出手术室，她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本来不想哭的，想要笑着迎接她的宝贝儿子平安从手术室中出来的，可是泪腺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个时候，她是非常害怕失去叶安佚这个孩子的吧！ 眼神有些复杂看着满脸苍白，却带着静静笑意的叶楠，商念发现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叶楠心意已决，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打消得了的。 “小初，”商念嘶哑着嗓子叫道，眼角有些微红，带着少许湿意，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柔弱，可是她坚强起来不比任何人差，她当年所受到的苦痛换做是他们的话都不一定能够坚持下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唐唐他们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 叶楠嘴唇颤抖着，最后笑着说了声谢谢。 其实要不是这些年来，商念唐唐他们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估计早就在还没有发现肚中孩子的存在死了吧，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商念和唐唐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话，她和两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意义，让商念一时之间都没了话。 外面的顾昱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余下淡淡的骇人凉意在逐渐散漫开来。 坐在床边，顾昱微凉的手指从熟睡的叶未晞脸上滑过，眼眸微眯，仿佛没有带上任何色彩，又仿佛什么都有，复杂不已。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叶楠的一场算计吧了。 从远在美国的时候，她就开始把他算计进去了，让孩子亲近他，无非是为了让他之后心软不追究任何事，其实自己早就猜到了不是，可当真相在耳边一层层剥开来的时候，顾昱才知道原来叶楠也有这么残忍的一面。 残忍到哪怕他知道了她的算计，也不忍心去拆穿她！ 第两百一十九章 爸爸最喜欢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昱下手重了点，又或者是白天叶未晞睡得够多了，晚上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过来了。 借着床头的睡眠灯叶未晞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迷迷糊糊叫道：“爸爸？” 顾昱应了一声，将某个要坐起身来的小姑娘给扶了起来，伸手拨弄了下她那落下来快要扎到眼睛的头发，“怎么了？要起夜？” 叶未晞打了一个呵欠，对着顾昱伸出了手，“爸爸，未晞要尿尿！” “顾昱？”叶楠和商念走出书房就看见抱着叶未晞的顾昱，纷纷都愣了一下，不过看着顾昱那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两人的心微微松了松，叶楠则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失落着，失落什么她并不清楚。 顾昱将眼底涌上来的复杂收敛了下去，托着叶未晞的屁屁看着叶楠说道：“我担心未晞会踢被子，所以就去看了看，正好碰到未晞要上洗手间，可她不想睡了，说是要看一会儿电视，就只好抱着她去客厅了。” 商念笑笑看着顾昱抱着叶未晞的手，再想着刚才和叶楠在书房那近乎争执的吵闹，顾昱应该没有听见吧，而且据叶楠自己说每到这个时候顾昱都会去陪着叶安佚睡觉的，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心中默念着让自己别想太多，商念从顾昱手中接过了精神奕奕的小姑娘儿，往上托了托，笑道：“有了爸爸就不要是商念舅舅了嘛，你这小丫头还真的是让商念舅舅伤心呐！” 叶未晞拍拍商念的肩膀，嘻嘻笑道：“未晞才没有不要商念舅舅呢，爸爸，舅舅未晞都要，不伤心不伤心，妈妈说过哭鼻子的男孩子最丑了，商念舅舅这么漂亮，哭起来的话肯定很难看很难看，所以不能哭。” 商念怔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了，转头看向了眼神乱飘的叶楠，就知道叶未晞没有说谎了。 “小初，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啊？”商念一边抱着叶未晞往客厅走去，一边眼神示意叶楠跟上来，他要跟她算算账。 面对要跟她算账的商念，叶楠是没有一点惧意，无所谓耸耸肩跟着过去了，打开电视，并且叮嘱叶未晞说道：“未晞只能看一小会儿，今晚上你若是晚睡的话，明天早上你起来可是会头疼的。” 顾昱将茶几上的遥控器递给了叶未晞，附和着叶楠的话：“现在已经很晚了，听妈妈的话只看一会儿就去睡觉，明天爸爸带你和哥哥一起出去玩！”两个孩子身体都这么差的话，可能连游乐场都没有去过吧！ “玩儿？”叶未晞拿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随即亮晶晶着一双眼睛看向了顾昱，“真的吗？爸爸，你明天要带我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吗？不骗未晞吗？” 玩这可是她最大的梦想，可是她舍不得她自己出去玩，让哥哥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面，所以她宁愿放弃去玩的自由，陪在叶安佚身边。 看着叶未晞晶亮水润的眼眸，顾昱晃了一下神，之后更多的心酸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五年里叶楠为了照顾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又受了多少的罪，这些都是顾昱他无法去想象的，所以叶楠要算计他的话，就随她去算计吧，只要她高兴就好！ 叶未晞看了眼没有说话的叶楠和商念，蹭蹭从商念的怀中爬出，踩在沙发上蹦到了顾昱身上，遥控器也不要了，丢在沙发上，双手紧紧环上了顾昱的脖颈，粉嫩的脸蛋在顾昱脸上蹭了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爸爸最喜欢你了，那我们可以去海洋馆嘛，哥哥最喜欢海底生物了，可惜以前他身体差得很，连出门的次数未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所以我们就去海洋馆吧！”叶未晞虽然也有想去的地方，不过比起自己想去玩耍的地方，叶未晞想到更多的还是她的哥哥叶安佚。 叶楠眼睫扇了扇，脸色一白再白，看得顾昱心疼不已，握着叶未晞的手都是颤抖的，或许他明白为什么叶楠要冒着彻底和他决裂的危险，也要这么算计他了。 因为她太爱叶安佚和叶未晞了，这种爱甚至超越了她自己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她也想这两个孩子日后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这种算计让顾昱心头苦笑，但更多的是酸胀的痛楚从心底蔓延上来。 比起叶楠为叶安佚叶未晞所做的，他这个亲生父亲却什么都没能为这两个孩子做到，也亏得他们还愿意叫他一声爸爸，心在不停泛着苦涩的痛苦。 “海洋馆啊，当然也是可以的，那我们就决定好了，我们明天早上去海洋馆，下午去游乐场怎么样。”顾昱轻抚着叶未晞的后脑勺，轻笑着和叶未晞商量，看着叶未晞小脸上的纠结，等待着她作出决定。 叶未晞自然是点头答应的，能和叶安佚一起去海洋馆，之后再去她向往已久的游乐场自然是激动不能自已的，这下连电视也不看了，直搂着顾昱的脖子说着明天要准备什么什么东西，难见的兴高采烈。 叶楠也不催促叶未晞回房间睡觉，就那样撑着下颚，眼眸轻微敛起，满含柔软笑意看着那边讨论得忘我的父女两个。 商念唇瓣微微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以后顾昱发现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初的算计的话，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这样真心对待叶未晞叶安佚，哪怕他们不知情。 只是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在那一切都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妄下定论，有很多事都是会变的。 可是一旦事情对上顾昱了，商念就不那么确定了，这个男人的性子比想象中还要冷漠，当初他为了余媛伤害叶楠，而和自己的亲姑姑家对上，也没有手下留情，可是到头来他又和叶楠走到了什么地步，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叶楠更是记在了心里。 指望他知晓一切之后，再对叶安佚叶未晞好脸色，甚至承认他们身份的话，商念觉得悬，也可以说是完全的没有可能而言，让他怎么不担心。 等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顾昱才哄着叶未晞去睡觉，叶未晞也没有了看电视的心思，一心想着明天的海洋馆和游乐场，便乖乖点头跟着叶楠回房去睡觉了，再回房间之间还朝着顾昱挥了挥手，“爸爸爸爸，你别忘了明天的约定啊！不要赖床睡懒觉哦~” “不会的，未晞，做个好梦！”顾昱笑着在叶未晞脸上碰了碰，就换来叶未晞一个大大响亮带着口水的亲吻。 “爸爸，晚安！” 商念和顾昱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僵硬的流动，商念动了动嘴角，终是叹着气打破了这沉寂的僵局。 “我听小初说小羽的死跟你没有关系，说句实在话，我和唐唐并不打算相信你这番话的，可是最后我想了想，也觉得你没有必要说这个拙劣的谎言来欺骗我们，欺骗小初，所以我也选择相信说的话，不过顾昱，希望你真的没有骗我们，不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是小初。” 顾昱微微倚靠在墙壁上，走廊中的灯并没有打开，所以商念也看不清顾昱的神情究竟是如何的。 “我不屑说谎，更何况你也说了，这是个拙劣的谎言，没有拆穿的话大家相安无事，可一旦拆穿，我要失去些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是的，顾昱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屑于说这样的谎话，只要唐唐商念他们费点力气调查五年前的事情，是不是谎话一眼就能明了，所以他犯不着。 商念深深看了眼顾昱，见他确实没有任何想说什么的念头了，这才准备离开公寓。 顾昱看着商念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后，这才稍微抬起脚步往叶安佚的房间走去。 商念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坐在车中，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尖，之后就接到了唐唐的来电，“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先去学校那边说明一下情况，之后在过来吧！小初她…很好，在我们的眼中她过得很不好，很不快乐，可是她自己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那么就当做她过得很好吧！” 也不知道唐唐说了什么，商念顿了顿，往那黑漆漆的楼层看了一眼，淡淡一笑：“等到那一天到来再说吧，你不说起这个我都差点给忘了，当年小羽让我交一样东西给顾昱的，结果忙着和小初说话去了，也就忘了这茬，算了，明天抽个时间给他也是一样的。” 说罢，挂断电话，驱车离开了。 这既然是小初你的选择，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可能的支持你了！ 愿你心诚所愿，也愿顾昱发现之后还待你和孩子如初！ “他们动作真是够快的，不过这些资料都拿到手了，就算要不了她儿子女儿的命，也能让他们终生都落下残疾，我倒是要看看顾昱还会不会视他们为亲生骨肉。” 黑暗中一道冰冷且扭曲恶毒的声音传来，但在光线闪过来的时候噤了声。 第两百二十章 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邋里邋遢的的周铭怀在夜色中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天诺，但也没有说什么，就看着那些人闯进那栋墙壁灰白的楼房，转身跟着杜天诺离开了这里。 反正里面有用的东西他们全都带走了，哪怕唐唐猜测到了他们的身份，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找到的。 商念靠在车门上，低着头再次点燃一支烟放在唇边狠狠吸了一口，绯色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唐唐抱着笔记本走过来的时候，炽白的路灯照射在他脸上，有些不好看，眼瞳幽深看了眼那边毫无收获的人。 “他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不过也是我大意了，要是第一时间就能够察觉到的话，也不会任由他们盗走了未晞和安安的病历资料了。” 对于这件事，唐唐很是自责，虽然没有人去责怪他，可是他自己心里那一关过不去。 商念吐出白色烟雾，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这件事，只是冷冽下来的眼眸并不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在急着找死，你也不可能拦得住，”说着商念的语气顿了顿，“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们是如何知道小初带着孩子回来的，况且小初也没有到处孩子到处招摇，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小被撞见吧！” 唐唐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可以让顾昱来帮忙，未晞和安安都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H市可是他的地盘，他想要找人的话比我们还要方便。” 商念看了一眼唐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等到那进入楼中的人全都出来了之后，才说道：“你安心上学，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会转告到顾昱耳中的，找人这种事让他这条地头蛇来找，效果会比我们自己找要好得多。” 唐唐扭了扭脖子，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响动，语气有些落寞：“我已经跟校方说明清楚情况了，推迟一个星期再回去上课，我…明天想去看看肖潇和秦哥，毕竟五年都没见了，说实在的，这心里头啊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商念眼神也跟着沉淀下来，悲伤落寞从中拖着尾巴滑过，随后拍了拍唐唐的肩膀，“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这些年来只有他们两个作伴，估计也挺寂寞的吧！”是啊，当初的四个人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是挺寂寞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念唐唐两人的到来刺激了叶楠，还是在小书房中的那一番近乎争执的谈话让叶楠睡得不安稳，后半夜的时候汗水淋淋的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眸深处一丝惊恐还没有完全褪却下去。 这次叶未晞也跟着她一起醒来了，“唔，妈妈怎么了？” “妈妈没事，妈妈去洗手间一下，你接着睡啊！明天还要早起去海洋馆和游乐场呢！”叶楠安抚了叶未晞，看着她再次沉睡下去的脸庞，叶楠这才拿起床头的外套披在肩头，悄无声息出了房门。 有些意外客厅的小灯竟然打开的，叶楠穿过走廊，看到客厅中那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心脏忍不住漏跳了一拍，直到男人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才抬头望了过去，叶楠才微微动了动脚，走了过去。 看见叶楠起身的时候，顾昱有些意外，但脑海中闪过叶安佚说的话，将那丝意外变成了心疼，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叶楠坐过去。 叶楠迟疑了下，但身体已经代替大脑做出了反应，等到坐下时，等到男人身上那淡淡的薄荷清香扑入鼻尖才有些诧异自己这番动作，耳尖红了红，不过被短发遮挡住了，因此没有被身旁的顾昱看到。 “又做噩梦了？” 顾昱低沉的嗓音似乎在这黄暖的灯光下多了一丝柔和，如同花瓣一般落在叶楠的心湖当中，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叶楠侧过头望着顾昱的侧脸，眸中还残留着那丝丝恐惧的水润，晶亮晶亮的，“嗯，又做噩梦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我自己做了多少个噩梦了，却一个都记不住。”只能感受到那残留在心底的惊惧和恐慌。 那样的让她止不住心颤，止不住去害怕。 顾昱转身将沙发上的薄毛毯又披在叶楠身上，面对她不解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眸中柔意仍在，淡淡的触动人心扉。 “既然记不住的话，那就不要逼迫自己去回忆起来了，有些事你不能去释怀，便会永远成为你心中的噩梦，秦羽的死，肖潇的死，这两人的死都不是你造成的，你总是这般爱钻牛角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做噩梦，一次又一次的被惊醒过来。” 叶楠心尖儿一颤，似乎觉得身上更冷了，不由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薄毛毯，嘴唇煞白。 顾昱叹口气，有些心疼地将人拦在了怀中，握住了她冰凉到出汗的手，淡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叶楠头顶，深藏温柔的话语飘进叶楠耳中：“楠楠，秦羽他们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秦羽那么爱你，肯定舍不得你因为他的死去而变得一蹶不振，你不能再活在过去了。”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叶楠才稍稍平静下来，没有挣扎，没有拒绝顾昱的怀抱，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一角说道： “我没有变得一蹶不振，也没有一直都活在过去，只是小羽毛哥哥和肖潇的死我一直都放不下，小羽毛哥哥是死在我面前的，为了我而死，顾昱，你说，我怎么能够轻言说忘就忘。” “并没有让你去忘记，只是你心思太重了，你都不知道当你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尽藏着沉重的悲伤，没有哪一次例外，或许商念他们就是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所以才会默许你带着孩子回来的吧！” 说到带着孩子回来的这里的时候，叶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下，视线也有些飘忽。 抱着她的顾昱也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心里苦涩蔓开，恐怕她思念秦羽肖潇只是她回来的其中一个理由罢了。 最重要的理由便是她的那个算计，但说到底也可以说是为了他而回来的，心里莫名高兴着，驱散了之前的苦涩。 “可能吧！毕竟五年我都没有回来过了，这五年来都没有回来看过一次小羽毛哥哥和肖潇，这次就当是回来看看他们。”也顺便算计一下你的。 顾昱没有拆穿，在他看来，叶楠不说穿那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任由着她来算计吧。 到了这个时候，顾昱竟然有一丝悄然的庆幸，庆幸着自己身上还有叶楠能够算计的东西，不然这辈子她很有可能都不会在回来了吧。 毕竟他们伤害她伤害得那么深，那么痛苦，即便再爱她也不想再回头了吧！ 蓦然，搂着叶楠肩膀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害怕着下一秒怀中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到头来全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怎么了？”叶楠没有抬头，淡淡出声问道。 顾昱松了松手，摇头笑道：“没事，你现在还好么？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过来。”叶楠不喝牛奶这件事他心上从五年前就牢牢记住了。 “嗯，还好，不用了，我不想喝。”想了想，又加了句说道：“若是你困了的话，就去睡吧，未晞那小丫头心中一旦惦记着什么事情，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她就会起来闹腾了，你休息不好的话也没什么精神带他们出去玩。” 顾昱摸了摸叶楠的侧脸，果然一手薄薄的汗水，手边没有纸巾，就直接用手轻轻给她擦拭而去，“我不困，以前工作的时候也经常熬夜，习惯了，第二天不会没有精神的，怎么你不去嘛？” “不去的话，你就算是带上小幽和顾帆也不一定能够照顾得过来，但这件事也是我的失误吧，他们两个长这么大以来，我都没有带他们出去玩过，这次你这个当爸爸的也算是圆了他们的梦。” 叶楠清清淡淡说道，但语气中还是含着少许自责的。 顾昱在她头顶落下一个清浅到几乎让叶楠感受不到的吻，稍微不稳的声音急促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丝丝期待：“那以后我们两个就经常带他们出去玩吧，海洋馆，游乐场，植物园，只要是他们想去的地方，我们都带着他们去，你，我，未晞和安安，只有我们四个，只有我们一家人，好么，楠楠？” 叶楠静默了半响，静默到顾昱的心中开始打鼓，刚想要开口说叶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就见叶楠轻点了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到那个时候你还能这么说的话，我的答案便是同意的。” 知晓叶楠口中伤害他的事是什么事，顾昱也没有那么排斥了，紧紧搂着叶楠不松开，笑着应声道：“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要反悔！” 叶楠没开口了，只在心中默默说道：我肯定是不会反悔的，但若是那件事真的到来了，真的发生了，你不后悔现在做下的决定，说出口的承诺就好！ 两人各怀心思，拥着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两百二十一章 遵命，老婆大人 叶楠打着呵欠去厨房给两个还未起床的小家伙准备早餐了，顾昱在她身后转悠着，也没帮上什么忙，心里暗暗想着私底下请个厨师和营养师回来教他做饭，不然每次叶楠都要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早饭，看得他心疼。 “我说你能不在我眼前晃悠嘛，要是真的没事儿做的话就去给安安冲泡点奶粉，等下他起床的时候要喝的。”叶楠额角垂落下几条黑线，指挥着一直站在厨房中的顾昱说道，语气是一点都不客气。 但是这种相处方式让顾昱感到温馨和轻松自在，不然总是唯唯诺诺，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话，那样的话气氛很是不自在，还紧张沉重，容易给人心理上造成不同程度的压力。 “遵命，老婆大人！”温柔的声音就这样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叶楠正在搅拌着熬煮的粥，手就那样停顿在那里，煮沸起来的米粥开始乱溅，好几滴滚烫的水滴猛然溅落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手往后一缩，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昱急忙上前去，顾不上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勺子，就捧着叶楠的手背看，被溅到的地方都红了起来，“先用冷水冲淋一下，家里面有烫伤膏嘛？没有的话，我现在打电话让小幽他们过来的时候顺便在楼下药方中带上来。” 叶楠神情有些恍惚，看着顾昱絮絮叨叨说着话，等到冰凉的水喷洒在手背上的时候，条件发射性地一缩，却被顾昱紧紧箍在他的手心中，冰凉和温热的掌心形成两种天与地的差别，一点一点流淌进叶楠的心脉中去。 “下次熬粥这种事你说一声，让我来就好，不过你下次也要多加小心。”顾昱低头冲淋着叶楠被烫到的地方，俊彦的侧脸上布满着一种名为心疼和不满的情绪，莫名让叶楠轻笑出了声，心底那片柔软塌陷了下去。 叶楠从第一次看到顾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兜兜转转五年回来，这人依旧还是在她眼前转悠着，在她身边陪伴着，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掺杂进了很多很多说不清楚的误会，但叶楠还是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笑什么？不痛么？”顾昱听到笑声，抬眸看了一下，就陡然愣住了，目光视线定格在她柔软下来的眉宇间，那其中没有了之前的阴郁，没有了之前一直压抑沉重的悲伤，带着一种灿烂的明媚，柔软心扉。 “痛啊，怎么不痛！”只是被你担心心疼的那一瞬间，被溅到的地方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顾昱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了，只是再重复问了一遍刚才叶楠没有回答的话，叶楠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没有准备吧，往常我熬煮米粥的时候都不会被烫伤的。” 顾昱捧着叶楠的手背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红，就顺口接了花茶：“那这次怎么被烫到了？” 话一出口，就明悟过来他之前说了些什么话，才惹得叶楠被烫了手。 气氛有些缓缓的凝重着，顾昱定定看着叶楠，面色认真严肃，突然觉得那要说出口的话语有些小小的紧张，喉间更是干涩得导致出口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那么楠楠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嘛？” 叶楠愣了愣，没想到顾昱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明话题，眼眸闪烁了一下，刻意的躲避和闪烁已经给了顾昱答案。 心，忍不住往底下沉了沉。 终究是他有些太得寸进尺了，不过若不是他得寸进尺的话，估计现在还连门都进不来，哪怕未晞和安安再喜欢他也不行，他清楚叶楠的性子，是不会那么轻易退让自己的底线的。 “顾昱…我还没有原谅你，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还有就是刚刚那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你快出去吧，我继续熬粥了，等下未晞和安安他们就要起床了。” 几乎是有些压不住内心慌乱地将人给推到了厨房外，当着顾昱的面将厨房门给关上了，自己则是背靠着厨房门，眼睫低垂，眼底尽是一片复杂的晦暗不明。 那一瞬间她差点就开口应下了，可是一想到若是日后顾昱发现她所有的一切亲近，都只不过是为了算计他，那个时候顾昱就算不会暴跳如雷，估计也不会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吧。 所以这种冒险的事还是不要过于接近的好，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心是欢喜雀跃的。 顾昱盯着厨房门看了半响，才转身走到客厅中去打电话，询问小幽他们到哪里了，顺便让他们上来的时候带一盒烫伤膏，就将手机随意扔在了沙发上，去房间看看那两个小家伙醒了没有。 这种事还是慢慢来吧，虽然看出了叶楠开始逐渐对他软化了心扉，可还远远没有达到她开口说原谅的地步，看来自己还得再接再厉，至于被她算计的事，不是不知道嘛，那就干脆一直都不知道好了。 “爸爸…唔…”顾昱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儿呆坐在床上，两眼含着浓郁的困倦和水雾看向了他，软软糯糯叫道，“抱抱！” 或许是懒得下床了，又或许是昨儿个晚上睡晚了，今天早上都没什么精神，就心安理得张开双臂等着顾昱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宝贝儿，你先去上厕所，爸爸去问问妈妈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哪儿了，爸爸再回来给你穿衣服啊！”其实叶未晞也不是那种饭来伸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儿，只是被宠成了一种习惯，让她自己有很少动手穿衣服的举动。 含糊着点了点头被顾昱抱进了厕所，等到顾昱出去了，叶未晞才开始脱裤子坐上马桶尿尿，揉了揉眼睛，也开始清醒精神起来了。 等顾昱回去的时候，小姑娘儿已经踩在小凳子上对着镜子刷牙了，还时不时哼上两句不在调上的歌曲儿。 这边的叶未晞才刚穿好衣服，套上有着可爱图案的小袜子，那边的叶安佚也自发清醒了过来，不过因为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都会因为低血糖而难过，要在床上坐上或者躺上几分钟，这种情况才会好转一点。 等到顾昱过去的时候，人都差不多收拾好了，正在费力弯着腰穿袜子，“安安，爸爸来给你穿，等到你大一点了，身体好一点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穿袜子了。” 陆陆续续从叶楠口中知晓了叶安佚的身体状况，也清楚他浑身骨头都脆弱得很，不能长期弯腰，蹲着，亦或者长期站立行走等，不然对他的身体和骨头都会造成一定性的伤害。 叶安佚也没有什么排斥反抗的行为，乖乖顺从着看着顾昱熟练将袜子套在他脚上，欢喜动了动小脚丫子，夸赞道：“爸爸，这次你没有把袜子穿歪了，有进步！” 顾昱抬头那调笑的话语还没有出口，脸上就被什么柔柔的触感碰了一下，带着淡淡扑鼻而来的奶香味，滑进了心脏里面。 “奖励爸爸你一个亲吻！” 叶安佚就前倾着身体，笑弯了一双眼睛看着顾昱说道。 唔，这个爸爸亲起来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那下次多亲亲好了，反正他们是父子，大人与小孩儿之间的亲亲是很正常的。 顾昱也笑着在叶安佚脸上回亲了一个，“谢谢我的宝贝安安奖励爸爸的亲吻！” 叶安佚眉眼弯弯，明媚的笑意让他额角那粒小红痣更加鲜艳如血了。 一行人用好了早餐，顾昱就抓过叶楠被烫伤的手，细心涂抹上了清凉的药膏，并嘱咐道：“涂上之后就不要碰水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跟我说，不准和我客气！” 叶未晞背着小书包跑了过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紧张起来：“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只是被烫到了，很快就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嘛？”叶楠转移了话题，可是小姑娘儿硬是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拉过她的手，看着那被烫红的一片，红了眼眶，“妈妈不疼，妈妈不疼，未晞呼呼就不疼了啊！” 叶楠笑着摸了摸叶未晞的脑袋，“被我的未晞这么一呼呼，就不疼了，我家未晞最会疼人了。” 叶未晞见叶楠面上挂着浅淡的柔笑，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避开了叶楠被烫到的地方，撰紧了她的手指就往门外走。 叶安佚出行用的轮椅已经被顾帆小幽他们先一步拿下去了，他自己则是被顾昱抱在怀中，走进了电梯里面。 出来等顾帆他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就时不时和叶楠说上几句话，面上笑容灼痛了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人的眼睛。 姣好的面容扭曲成了恶毒狠辣的一面，指甲狠狠扣进自己的掌心中，不过她也没有多留下来，也没有将自己忍不住怨恨的视线多停留在叶楠身上，生怕被顾昱发现，压低了头上的宽檐帽急匆匆离开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暗害 意外总是如影随形，来得很快，快到连叶楠都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顾昱已然不见了踪影，再次回来时，怀中抱着脸色微白，嘴唇颤抖的叶安佚，似乎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叶楠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去将顾昱怀中的叶安佚抱到怀里面的，紧紧乐着叶安佚，让他有些不好受，可也感受到叶楠那汹涌涌上来的后怕恐惧，也就没有说什么，乖乖让叶楠紧抱着，并时不时轻摸着叶楠的短发安慰。 “妈妈妈妈，不要担心，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嘛，我没有受到一点伤害，所以不要害怕了。” 顾昱冷眼给了顾帆一个眼神，就只见顾帆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人群当中，而小幽则是紧皱眉头，时刻注意着周边这潜藏危险的地方，“顾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安安也被吓到了！” 叶未晞也被吓得不轻，哭声被堵在喉头，只余下轻轻的呜咽声，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睛中滚落下来，牵扯着叶楠衣角的手指在用力颤抖着，在害怕恐惧着。 刚才她仅仅只是看着就那样害怕恐慌，可想而知面对着死亡到来的叶安佚心里是何种感受，他又是如何的害怕。 接到消息快速赶过来的商念看着那边警戒线拉起来的地方，在抬头看了看那招牌掉落下来的位置，眼眸中冷光乍现，朝着一家餐厅走了去。 “安安没事吧？”商念快步走到叶安佚身边蹲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小小冰凉的手，看着叶安佚露出一个小小勉强的笑容，摇头说着自己没事，倒是把叶楠吓得不轻，还有叶未晞。 商念嘴角动了动，就瞧见顾昱在窗前打电话，声音不大，只有模糊几个字传到他耳中，让商念脸色变了变，压低了声音看着面色极为不好看的叶楠，道：“小初，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冲着叶安佚一个小孩子来的，恐怕来者不善。 商念心头大致有了人选，可还是有些不确定，又看着叶楠眼眸中压不下去的惊恐和后怕，故而也没有把这场事故可能是那人做的说出来。 顾昱挂断电话，大步走过来将叶安佚抱在了怀中，温热的手掌扣在叶安佚的后脑勺上，将叶安佚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头，极具安抚性的话语轻轻在叶安佚耳边飘散而开，“安安不要强忍着，害怕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面，你这样只会让我和妈妈更加担心！” 叶安佚奋力抬手抓住了顾昱胸前的衣服，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轻轻趴在顾昱肩头抽噎出声，最后逐渐大声起来。 “…爸爸爸爸，安安好怕，安安好怕，爸爸爸爸….”一声接着一声的爸爸，一遍又一遍的安安好怕，宛若大锤一般重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面，闷闷的疼痛着。 叶未晞则是伏在叶楠腿上小声哭着，泪水打湿了叶楠的长裤，滚烫的泪水烫在了叶楠的心扉上，眼眶酸胀得难受，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叶未晞的脑袋，带给她无声的安慰。 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对彼此的感应也心有灵犀，叶安佚心里的害怕恐慌，叶未晞多多少少都能够感觉到一点的，才尽是一点就让叶未晞难受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叶安佚压住的恐慌是多么的巨大。 顾昱没有再出声安慰撕扯嗓子哭出声的叶安佚了，只是没有在叶安佚看到的眼眸冰冷得像极了南极寒冰，穿透骨髓，让望过去的商念都被吓了一跳，骨头缝隙间仿佛有丝丝寒气在其中窜着，冷得心脏发疼。 鉴于叶楠现在所居住的公寓安保措施并不如顾家，所以在顾昱提出要求的时候，叶楠只是思索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在遇到这种事她还要耍性子的话，那她可就真的对不起叶未晞和叶安佚了。 况且住进顾家的话，她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两个孩子会在她照看不周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原谅她自己的。 “那等下就回去收拾一下必需物品，剩下的就让女佣去购买。”顾昱淡淡然拍了板，但是眼神却依旧幽邃冷冽刺骨。 叶楠无声点头，将伏在她腿上的叶未晞给抱了起来，看着小姑娘哭红的眼睛，心头一阵阵的发酸，轻轻擦拭去小姑娘眼角的泪水，抿着嘴唇将人抱到了怀中，随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叶安佚身上。 叶安佚的哭声逐渐止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那一通惊吓，过后又哭了这么长时间，累了，总之安安静静趴在顾昱肩头闭上了眼睛，呼吸轻微拂过，没有急促，体温也正常才让叶楠的心落回到了肚子当中。 商念将叶楠放在桌上的包拿过，“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有些事是该到了挑明的时候了。” 这话商念意有所指，叶楠眼眸闪烁了下，没说话，而顾昱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眸中晦暗不明，“等回到顾家再说吧！” 商念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唐唐一声，让他调查一下路边的监控系统查看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对那招牌动了手脚，想要置叶安佚死地的。 唐唐当场就炸了，要不是他不在叶楠的身边，指不定会被怒火烧成什么样，等到稍微平复下来的时候，就冷声说这件事交给他了，砰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商念的动作，叶楠敛眉问道：“你告诉唐唐了？” “嗯，也该告诉他的，不然事后他知道了，指不定会比现在知道还要生气，再说了多一个人知道，也多条线索。” 商念将放在车上的外套盖在了叶未晞身上，才又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唐唐查到了盗取未晞安安病历资料人的具体地址，只是可惜去晚了一步，并没有抓住人，而那处地方属于地产开发商明年准备拆迁的地方，虽然楼道里面住了不少还没有搬走的人，我们大致询问了下，没有得到过多的线索，而房东为了多收点房租费，并没有要求查看租房人的身份证。” 小幽开车，顾昱抱着叶安佚坐在副驾驶座，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叶安佚的后背，但后座商念跟叶楠的对话还是只字不落的被他听到耳中，“没有身份证指认身份的话，那应该有人见过租房的人吧？” 说到这个，商念小小的郁闷了起来，“说起倒是说起过，不过房东说不清楚，只是说一男一女，男的整天蓬头垢面，穿得脏兮兮的，大多时候也都窝在房子中，很少外出，倒是女的昼伏夜出的，经常画着浓妆，没有人见过她卸妆的真正模样，不过她自称诺诺，我想八成是他们跑不掉了。” 诺诺？ 杜天诺？ 那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又会是谁？ 她弟弟？ 不，应该不是。 杜天诺的弟弟杜天靳叶楠小时候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那段时间杜天诺因为愤恨，没少在她跟前说她弟弟的事，也让她有点印象。 她弟弟后天体弱，加上她家道中落受了不少的苦，若不是最后她爬上了周铭怀的床，她弟弟早就死了，就算这五年来杜天诺一直都在悉心照顾她弟弟，那么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弟弟住在那种地方，还整日蓬头垢面的。 “商念，你再给我说说那个男人的特征，或许我认得也说不定，不过要先排除掉那个男人是杜天诺弟弟杜天靳的可能性。”叶楠眼泛寒光说道。 “她弟弟？” “杜天靳？” 顾昱和商念前后一起出声疑惑道。 叶楠似乎怔了下，才恍惚想起顾昱不知道杜天诺有个弟弟，而商念当年是直接被秦羽教导的，自然也不知道杜天诺还有个弟弟的事。 但杜天诺也把她弟弟藏得太过严实了，除了以前的人，现在估计也只有她知道了。 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她还有个弟弟，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好像是生了什么病被杜天诺送到国外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男人刚才商念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杜天靳，现在想想也许不是。” 商念皱眉显然有些消化不了这样的事实，而顾昱则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眼底是幽深暴怒的漩涡，“那这样说起来的话，当年杜天诺消失了四年或许就是去了国外照顾她弟弟去了？”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陈诉句。 叶楠有些复杂看了眼顾昱，“或许是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杜天诺为了她弟弟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不然的话二十几年前也不会取代我的身份成为莫初，只是让我很在意的是，她接近顾昱你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 “以前的时候杜天诺也老是在我耳边提起过顾家，语带憎恨，还说什么要不是因为顾家收购了她家公司企业，她堂堂一个大小姐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或许顾家真的和她之间有着什么恩怨存在吧？” 语落，顾昱就狠狠皱起了眉头，在脑海中思索着叶楠说的话。 半响之后才无奈摇头：“我并不清楚，看来只有回去问问我爸才知道真相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惊人的事实真相，滔天怒火 一个周家，一个杜家，皆都和顾家有仇有恨。 商念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神情去看拉了仇恨值的顾昱了，“你们顾家还真的是仇恨值到处都是啊，今天周家，明天杜家的，那后天该不会又跑出来什么家的吧！” 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了，也不能完全都怪在顾昱的头上，不过每个人都冲着顾昱，或者顾昱身边的人去，柿子专门挑软的捏，那可就不好了。 顾昱也有点头疼，对于顾振以前做的事很大一部分他都被瞒在鼓里，除非顾振闲来无事才会同他说上两句，要么就是等到出了事情之后才慢悠悠想起来，告诉他一声。 为了杜绝日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顾昱打算让顾振全都说出来，不然再来一次的话，他可不敢保证那个时候他陪在叶楠他们身边。 商念也识趣儿没有在追问下去了，他可是知道的，以前的顾昱和顾振之间的父子关系并不怎么好，完全都是靠着那根亲情线在维持着两人的关系，指望顾振会和顾昱说起以前他做过的事情，还得看看顾昱有没有那个心情去听。 把话题又转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越是听下去，叶楠的两弯眉宇狠狠拧在了一起，昭示着她心情的复杂和不好，商念见状也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看叶楠这幅表情，就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数。 而小幽已经将叶楠等人要到顾家的事通知了给了顾一，顾一又将此事传到了赵愫霜耳中，恰逢赵菍霜余中等人在顾家做客，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过赵愫霜听到这件事，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有些别样的感觉在心头流窜而过。 赵菍霜误以为赵愫霜还在为以前的事对叶楠有些不满，便张口说道：“姐…我不是看你已经放下以前的事了嘛，况且那些事都不是楠楠做的，你怎么还…”这幅不高兴的表情。 赵愫霜摇头，没有回答赵菍霜的话，而是看向了身侧的顾一：“除了这个，小幽还说了什么嘛？” 按照叶楠的脾性来说，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来顾家的，这其中肯定还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而这隐情将叶楠逼得不得不来顾家避难，看样子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当然了，叶楠和孩子们来的话，她是十分欢迎的，可是背后的事她也要弄清楚，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楠楠，还有就是昱儿这个臭小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让赵愫霜内心不稳了一瞬。 顾一也并不清楚，因为小幽只说了这句话就挂断了，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对了，还有一句话：“小幽转达少爷之意，说是让夫人打电话给先生，让他赶紧回来，有点事需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 赵愫霜眉角狠狠一抽，“顾振？昱儿找顾振能有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的话语猛然咽了回去，深深看了眼顾一，便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赵菍霜见气氛有些凝重，便难得没有开口，余中则是眼眸中掠过一丝暗光，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了。 顾振接到赵愫霜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吃惊，不过当听到赵愫霜有事要和他说，让他赶紧回去时，眉头皱了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嘛？我等下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如果不是要紧大事的话，等我回去再说！” 对此，赵愫霜直接冷笑出声：“是昱儿有事要跟你说，他马上就要到家了，若是发现我给你打了电话，可你借口要开会议没有及时回来的话，若是昱儿一个生气拆了你的破公司，我可拦都不会栏的。” 若要赵愫霜在儿子和丈夫之间选择一个来支持的话，赵愫霜肯定没有丝毫犹豫选择支持自己儿子，漫天到处飞的丈夫自然是靠边儿站，说话所以也这么的不客气。 顾振噎了一下，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家儿子那越来越不好，越来越暴躁的脾气，顾振还是交代了一声秘书，把会议推迟到明天早上，自己则是整理了下公文包匆匆离开了公司，留下秘书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直抽搐。 顾昱等人刚到顾家没多久，那头顾振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看着客厅中的人，额角禁不住一跳，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小兰，换了室内拖鞋才开口问道：“昱儿急着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叶未晞被赵菍霜抱着上楼去睡觉了，叶安佚则是紧紧扒住顾昱不放手，顾昱也担心若是动作大了点，某个受了惊吓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小孩儿会醒过来，也就没有抱他回房去休息的意思。 只是抱着叶安佚有些不太好坐，在车上的时候顾昱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半天，手臂都有些酸了，可他回来之后也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动作，不过倒也没有在坐下了，而是抱着叶安佚在客厅中游过来游过去的。 “G省杜家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全部在这里说清楚了！”顾昱心头也隐隐有些恼火，声音也是冷淡的可以，不过现下每个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顾昱语气不对的事上，而是都纷纷让疑惑的视线在顾昱和顾振身上来回转悠着。 顾振也是蒙的，“G省杜家？” 商念笑着开口给了一脸懵意的顾振一点提示：“就是莫家以前那个冒牌大小姐，她真实的身份其实是G省杜氏财阀集团的大小姐杜天诺，因着几十年前顾先生你收购了她家的公司企业，让她从大小姐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因此记恨在心中，发了疯的想要报复你们顾家，这次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安安的头上，差点导致他死亡，顾先生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吗？” 话说G省杜氏倒台，这么大的事顾振也应该是知道的，更何况当初收购了人杜氏公司企业的人可是他，对这件事应该在清楚不过，但是看他这个当事人的神情比他们还要茫然，商念顾昱心中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顾振面露无奈之色，走到沙发上坐下，接过女佣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G省杜家的事我也有听闻，不过我并没有收购杜氏公司企业，当时确实想要这么做来着，可是最后有人比我先下手为强了，所以杜家的公司和企业我是一点都没有沾手，杜天诺报复人的话，怕是找错了人。” “可是当年杜天诺就是这么说的，说是是顾家出手整垮了她家的公司，逼死了她的父母，也害得她弟弟生病陷入深度昏迷不醒，收购她家公司企业的人就是顾家，而她的样子想来也不像是说谎。” 叶楠抵着下颚，眯着眼眸回忆说道：“她为了给她弟弟治病，需要大笔资金，就开始游走在商业富豪当中，靠着出卖身体赚来的钱来支撑着她弟弟的医药费，最后是周铭怀…” 叶楠的嘴唇有些颤抖，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前小羽毛哥哥也跟她说起过，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怎么记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恐怕当年杜氏公司倒台被人收购的事，指不定背后操纵的人就是周铭怀。 而现在两人又搅和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可是倘若是这样的话，周铭怀一直拿捏着杜天诺这个随时都知道真相的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杜天诺现在没了莫家的资金来源，只能走上老路，挣来的钱大多也都给了她弟弟看病…即便有剩下的，也不可能全都交到周铭怀手上。 “周铭怀？”商念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眼眸陡然厉了起来。 只是当年的事情，现在只有叶楠知道了，保不齐叶楠那个时候真的知道些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我…我想起来了…周铭奕和小羽毛哥哥都跟我说起过，杜家，杜家，原来是这个杜家，早该想到的，当年杜家倒台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是也免不了杜天诺父母自己逃税赌博欠下巨额债务，还不了跳楼自杀的，周铭怀收购这样负债累累的杜氏公司企业没什么好处…” 是的，没有任何一点好处，反而还会让他投进大量资金运转公司，可是，“那个时候的周铭怀走、私、毒、品，正需要这么一家公司企业来洗钱。” 叶楠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当初年小对于走、私、毒、品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想起来叶楠才后怕想起来当初周铭怀强行给她吃下了不知名的药丸，怕里面就是毒、品了。 也难怪当时小羽毛哥哥冒着危险也要救她，原来隐情就藏在这里。 众人听后，集体沉默了。 赵愫霜将叶楠半抱在怀中，没有开口静静安抚着她起伏过于激动的情绪，直到她沉静下来。 顾昱眼神冷了冷，“看起来周铭怀倒真是无所不用极致啊，这样阴损的办法他也能想得出来，看来也是他告诉杜天诺这样扭曲的‘事实。’”顾昱很愤怒，但不是为了杜天诺的遭遇，而是为了叶楠，当初她就生活在周铭怀的地盘上，即便有秦羽拼死护着，但也吃了不少苦头。 周铭怀，杜天诺，这次不把你们碎尸万段，他就不姓顾！ 第两百二十四章 扑朔迷离，他后悔了？ 商念闻言，面色有些阴沉，但还是有一些地方没有弄懂，“既然周铭怀大费周章弄垮了杜氏，又为什么这么好心收留杜天诺，还给她出钱养着她那个病秧子弟弟？这样的话说不过去！” 叶楠轻蔑一笑，眼底尽是疯狂的恨意，手指死死扣进了掌心当中，任由痛意流窜上了神经末梢，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的颤抖，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是，周铭怀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去做，因为他要时时刻刻防备着杜天诺知晓他才是害得她家家破人亡的人，所以他先手为强了，明里暗里都把杜天诺的思绪引到了H市顾家的头上，而当时这件事轰动一时，也有不少媒体记者看到顾…叔叔在G省出现过，也参加过了并购杜氏公司的会议，你说杜天诺她能不相信嘛！” 顾振皱了皱眉，他当时确实是到过G省去了，也动过想要收购杜氏公司的念头，可最后他并没有沾染杜氏公司半分，就平白无故被人冠上这么一顶高帽子，任谁心头都有些愤怒之情，但顾振神色却有些古怪。 赵愫霜见了之后，立马给了他一个手肘，“在想什么，表情这么怪？说，是不是还隐瞒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顾振胸口被撞得有些疼痛，却没有对赵愫霜大发雷霆，看了她一眼，端正了身姿淡淡说道：“杜天诺确实应该会相信周铭怀的话，因为我曾经在会议上碰到过周铭怀，但真正出手收购杜氏的人是周铭怀的大哥周铭奕，并不是什么周铭怀。” 叶楠怔愣了一下，绞尽脑汁在回忆着，最后脸色有些微白，像是陡然间明白过来了：“那这么说来的话，走、私、贩、毒的人不是周铭怀，而是周铭奕么，这不可能的，我见过周铭奕，他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肮脏事情来的，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误会。” 顾振轻叹口气：“叶楠，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美好，周铭奕既然能够在他家公司面临被收购的危险，而给他自己给他弟弟强撑处一片天地，你说他会是那么简单的人嘛，况且那个时候的周铭怀才多大，顶多十来岁的样子，你说他是如何有那个渠道去干这些事的。” 叶楠面上有些失神，显然有些不相信周铭奕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多少次都是他把我从周铭怀手上救下来的，还有他也救过小羽毛哥哥，不会欺负我，不会骂我，不会打我，甚至还对我笑，给我东西…” 陡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剧窜上了脑海，激得叶楠不得不停止了话语，单手死死捂住了咽喉，似是要呕吐，可是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能吐出来，眼泪却先掉落下来了。 顾昱急忙将怀中的叶安佚转交到了顾振怀中，也不去看顾振抱着孩子僵硬下来的身子，挤开了商念，坐在了叶楠身边，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叶楠的后背上，轻柔带着一股心疼的味道在里面蔓延开来。 赵菍霜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别开眼有些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叶楠。 当年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叶楠大多数也都是道听途说，只有少部分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而有些人就给她灌输了这样的念头，那个时候秦羽也是一个小鬼头，纵使他有心护着莫初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可是有些事却不能避免。 哪怕他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却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为了防止莫初伤心难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商念心里大概隐隐约约都猜到了。 “小初，你说周铭奕给你东西吃？”商念的声音有些平静，但是平静之下似乎又汹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隐隐有些暴怒的失控在边缘游走着。 叶楠已然哭不出声音来了，那时她才四岁，虽早已记事，但对于细节却都是很模糊的，除非是非常重要，重要到令她难忘的事，她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商念也不想去责备她什么，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小小的一团，就要被逼着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亲近对她好的人也无可厚非，可是商念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秦羽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她保全下来的。 “楠楠，这不关你的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往心里去！听话，放松下来，乖！”轻柔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让叶楠失神的瞳孔刹那间凝聚了起来，原本紧握的拳头已经松开，改去抓握顾昱的手，指尖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昭示着她的害怕，她的恐慌。 “顾昱顾昱顾昱顾昱，顾昱...”叫着叫着，叶楠就哭了出来，悲戚后悔，害怕惊惧，都随着这逐渐深入下去的话题全都倾泻下来了。 顾昱没有在开口说话了，只是静静抱着叶楠，目光如炬。 原来一切都只是个骗局，演给她这个傻子看的一场骗局，可她却信了，还眼巴巴跟上去，让秦羽私底下受了那么多的苦痛，那人却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半分，甚至连痛苦都没有，每每只是恶声恶气的说她一通，耳后就拉着她的手拽着回去了。 而她也从来不知道秦羽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把那种噬心啃骨的痛苦压下去的，那个时候他掌心都是湿润的，可她却从未察觉到每次秦羽的脸色是多么的不好看。 “顾昱顾昱顾昱，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顾昱顾昱，你说我该怎么办，顾昱顾昱，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没有死，如果死了的话，后面就不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了，小羽毛哥哥…小羽毛哥哥和肖潇一定…一定也还活得好好的…” 几乎是崩溃的话语不断从叶楠泛白颤抖的嘴唇中流泻下来，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极端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似乎也已经超出了她心脏脑海神经所能承受的范围，仅仅抓握住顾昱手的手力气大得让顾昱都感觉到了疼痛，可他眉宇都没有皱一下，强硬抱着她，不言不语，可是神情却冷彻下来，嘴里似乎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商念眼角漫上了薄红，有些无奈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悲戚，说话的嗓音也是嘶哑得很，宛若粗粝砂纸擦过玻璃一般，刺得在场每个人心脏发疼，“小初，小初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事已至此，想改变也改变不了了，但是小初小羽他是真真切切待你好，想要你活下去的，所以你不能辜负他一片苦心，不然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不会瞑目的。” 秦羽喜欢叶楠，爱情未满，友情之上，亲情超出，那种炽烈得要将人燃烧的感情，全都给了一个名为莫初的小女孩儿，烧得人心尖儿发颤，却又忍不住发酸发疼！ 叶楠恍若未闻，商念怒了，直接将她紧紧捏成拳头的手拉在手中，躲开顾昱伸过来的手，强硬掰开了叶楠的手，神情却蓦然顿住了，眉宇间掠过一丝讶然的心疼，随后掰开她手指的动作也缓慢下来，轻柔下来。 极淡极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叫商念这个七尺男儿嘴唇发抖，眼眶通红成了一片，眼底全是爆红的血丝。 “小初小初，小羽他最爱的人是你，所以他甘愿自己选择死亡，也不想让你去面对这些事，其实事发之前的一个星期，小羽突然告诉我，说他后悔了，并不是后悔管你的事，也并不是后悔喜欢你，护着你，而是后悔做下这个决定，到现在我都还清清楚楚记得他当时的模样，眼眶通红，一副舍不得却强装潇洒的样子，说着舍不得离开你的话。” 叶楠猛然抬头看着商念，眼睫上的泪水欲悬不落的，让她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遮挡住了里面所有的感情，却还是让她身边的人都能够清楚感觉到那股悲伤绝望的气息，静静流淌。 顾昱也微微敛起了面上的神情，对秦羽有着说不上来的复杂感情，却唯独没有那份该有的嫉妒，明知道这人会在叶楠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可是他却无法生出嫉妒的心情来。 “小羽他也是很舍不得小初你，可是当时的他已经被逼着走上了绝路，退路一点点被蚕食干净，小羽他真的没有丝毫退路了，或者说他自己亲手断绝了他所有的后路，他都无所畏惧，可是那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后悔了。” 后悔这个决定，后悔为什么以后不陪在莫初身边，后悔…. 秦羽后悔太多太多的事，但是最让他不后悔的事就是照顾莫初，护着她，这是他此生最不后悔的事，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 “小初，小羽他真的什么事全都为你考虑到了，知晓你若是知道莫云也插手这件事了，间接害死了他和肖潇，你必定会恨上他，所以他让你不要恨，并不是因为莫云是你亲哥哥的事，而是他怕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怕你因为这段仇怨过得痛苦不堪，失去自我，所以他才叫你答应他，不去憎恨任何一个人。” 很难，就连商念都觉得他自己做不到，更何况是当时心如死灰的叶楠呢。 怕他大概也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他才会留下那些东西吧！ 第两百二十五章 小羽他从未恨过怪过你 商念看了眼顾昱，才接着继续说道：“你心软，固执坚持不肯去原谅莫云，也不会去原谅顾昱，也自然不会原谅你自己，到头来受到伤害的人还会是你，所以他分别留下了录音和视频，都是事发之前他录下来的。” 说到这个，商念的面色有些扭曲，但最后都缓和下来了。 “录音和视频我并未带在身边，而小羽也交代过，等你自己回到H市来，依次遇到莫云，顾昱等人之后，在分别将录音和视频都交给你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录音和视频的所在位置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等到…那个时候再给你们吧！” “商念…你说小羽毛哥哥有没有恨我过？”叶楠蓦然笑颜如花问道，可笑容里面全都是酸涩。 “没有！”一瞬间都没有。 “那小羽毛哥哥有没有责怪我，连累他落到现如今这般下场？”叶楠声音都是抖的。 商念有些无奈，但还是坚定回答道：“没有没有没有，小初，小羽他并没有恨过你，也没有责怪过你，因为你是他的小初，念了想了二十年的莫初，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去恨你去责怪你。” 叶楠收回看向商念的视线，喃喃自语说道：“是啊，小羽毛哥哥怎么会恨我，怎么会责怪我呢，可是商念…我恨他，我怪他！！！” 此话一出，别说商念，就连顾昱也跟着愣住了。 随后就听到叶楠尖锐着声音说道：“我恨他为什么不把这些事都告诉我，让我跟着他一起承担，恨他为什么一步一步算计策划，却始终把我划在圈外，不曾参与进去过，恨他心细为我安排了好以后的道路，恨他将你们留在了我身边，代替他照顾我，恨他…为什么这么早死去，为什么…要抛下我…孤零零死去…” “怪他给我留下了这么多的念想，可他始终都没有出现过；怪他不该护着我，不该救我，这样的话小羽毛哥哥就不会死了，明明该死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是他，商念你告诉我啊，这一切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刚刚踏进顾家客厅的人听见这话，蓦然停顿住了脚步，脸上神色变化多端，却无一不是后悔自责和深深的愧疚，可是现在的他连根叶楠说一声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 林曼和莫翰晖也都站在原地，没有在走进一步了。 这样近乎绝望崩溃的情感，让林曼一家三口都默默无言，心里极其的不好受。 救了他们女儿的人，却因为他们的儿子惨死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叶楠这么痛恨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心中还是闷闷的疼痛着，有些喘不上起来。 商念抿紧了唇瓣，没有再开口说话了，任由着叶楠将手缩回去，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聚集着，始终都没有散开。 “商念，你告诉我啊，这一切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啊，你告诉我，商念，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带着痛苦的哀求在商念缓缓闭上的眼眸前，瞬时崩塌下来。 不是商念不想回答，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年的事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现在说起来也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又何必去揪着过去的尾巴不放手呢！ 叶楠崩溃着叫着嚷着让商念告诉她，可是商念始终抿唇不言不语，间接性刺激到了叶楠，挣扎的动作大得差点没挣脱开顾昱抱着她的手，挥舞的手擦过顾昱的脸，在他嘴角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疼痛的痕迹。 商念看着神情突变的叶楠，也慌了，急忙冲着旁边的人喊道：“快，快按住她，不要让她挣脱开来。” 心里却在不停想着今天这些事的刺激对她太多了，也太大了，导致她本来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这次过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恢复，也希望这次她求死的意志不要太强，不然她有很多办法去寻死。 想到这里，面色隐隐都有些青黑，死死捏住叶楠的手不松开，也顾不上会不会伤了叶楠，他只知道若是现在不伤了她的话，过后她肯定会十倍百倍的伤了她自己的，这种情况在美国的时候，他和唐唐就遇到过好几次，有那么一两次没看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这号人物了。 “草，别管现在会不会弄疼弄伤了小初，总之就是不要松开按住她的手，不然发生了什么事就不是我能够预测得到了，该死的，就知道不能说那些话，现在可好了。” 商念也被气得狠了，但是下手还是极为有分寸的，能够牢牢捏住叶楠的手却没有给她任何能够挣脱的机会。 顾昱几乎是将叶楠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还好叶楠的手背商念拿捏着了，不然他脸上还得再多增加几道血色伤痕，但即便是这样顾昱心下也微微有些骇然，因为怀中叶楠的力气大得惊人，让他都差点放松了手。 这么大的动静也吵醒了趴在顾振怀中的叶安佚，一醒来还未发现自己不在顾昱怀中了，耳边就响起了叶楠的哭声，心下一惊就要扭头去看，眼瞳紧缩了一下，急急叫道：“妈妈，妈妈！” 叫着就要下地，却被顾振紧紧抱在怀中，按住了他的肩膀：“安安你别过去，你妈妈会伤了你的！”看来叶楠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也始终没有治愈好她的心理疾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年前的事带给她的刺激过大，竟然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外公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妈妈是不会伤害我的，我要妈妈！” 叶安佚是见过叶楠心理失控的模样的，每次都把叶安佚叶未晞吓个半死，可是叶楠却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伤害过他们，再后来她为了他们愿意克服心理恐惧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收效甚微。 可越是这种时候，叶安佚就越不能往后退。 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妈妈，生他养他爱他疼他的妈妈，他又怎么能够狠得下心来后退那半步呢！ 顾振看了看叶楠，又看了看怀中早已落泪的叶安佚，终是松开了手，但顾忌着他的双腿，一点一点搀扶着人走到了叶楠他们跟前。 不等余中出声让他站远一点，小孩儿就直接红了眼眶鼻头伸手抱住了叶楠被商念抓住的手，抽泣着叫道：“…妈妈…妈妈…妈妈…商念舅舅，爸爸你们下手轻点，会弄疼妈妈的，妈妈最怕痛了，你们…下手轻点！” 顾昱抽空扫了一眼哭得不能自我的叶安佚，柔声劝道：“安安，试着跟你妈妈说话，她平常最爱的就是你和未晞了，也肯定舍不得伤害你，所以跟你妈妈说说话！让她安静下来！” 叶安佚抬手抹去眼泪，笑着一点一点抱着叶楠的手，看着掌心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再次灼痛了双眼，滑落到了嘴中，有股涩涩的苦意蔓开。 “妈妈，你不是跟安安说过嘛，难受了痛苦了委屈了就要哭出来，但哭过之后也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去面对一切，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嘛，安安每次都做到了，生病了难过了不能忍受痛苦了，安安都哭出来，之后又强打起精神来做手术，吃药，一次次活下来陪在妈妈身边，那么安安也相信…相信这一次…妈妈也是能够挺过去的。” 叶安佚有些泣不成声了，那些痛苦他全都经历过，并且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好多次他都差点熬不过去就想着快点结束这种病痛的折磨，可是每一次都是叶楠笑着陪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渡过这些危险的，那么这一次就换他来陪在妈妈身边，陪着她走出当年那些事的阴影吧！ 叶楠挣扎的动作蓦然停止了，然后感受着自己掌心落下的一滴滴灼热滚烫的液体，烫伤了她的手，也一点点灼痛了她的心脏，嘴唇蠕动了半天，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眼眸中逐渐恢复清明，却带着绝望的悲戚痛苦。 “妈妈，不要…不要丢下安安和未晞，就一如当初你对安安说的话，安安都坚持活下来了，为什么妈妈不可以走出以前的阴影，安安…真的好担心你，妈妈，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安安…安安心里…真的好难过…妈妈妈妈妈妈…安安…好怕！” 语落，便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哭了出来，下一秒就被人抱在了怀中，紧紧的禁锢在熟悉的怀中，张嘴眼泪成串掉落下来，“…妈妈，安安好怕…安安不想妈妈在这么痛苦了…妈妈妈妈，安安真的好担心你！” 叶楠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剜下了一块肉似的，痛得她都快呼吸不上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安安，对不起，妈妈跟你保证没有以后了，妈妈不会再让安安害怕，对不起，安安！”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叶楠心中始终都放不下，沉重压在她的心头，叫她难受不已，原以为真心待她好的人，却想方设法的扭曲事实真相，并且那样伤害秦羽，她juice控制不住内心涌上来的痛苦愤怒以及茫然，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第两百二十六章 叶安佚病危 叶安佚那些想要说出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勒住叶楠的脖颈跟着叶楠一起哭，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伤心的泪痕，眼睛紧紧闭着像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眼底的脆弱一般。 商念就这样蹲在叶楠的跟前，看着近乎于崩溃哭泣的叶楠，他什么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因为已经全无半点意义可言了，说出来不过再徒增那一点伤悲罢了。 “妈妈…妈…妈…”叶安佚突然心脏难受起来，紧绷绷的呼吸不上来，身子陡然在叶楠怀中蜷缩了起来，脸上的苍白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一只手从叶楠脖颈上收回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话语逐渐低弱下去。 商念猛然一下子将他从叶楠怀中抱了出来，叶楠也急忙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连忙去翻找包中的药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猛然心悸了一下，手中的药瓶从她的手中滚落在了沙发之上，指尖颤抖得厉害。 顾昱急忙握住了她颤抖不已的指尖，随即将药瓶递给了商念，剩下的就有人去忙去慌了。 “楠楠，你怎么了？”顾昱声音急切。 叶楠有些茫然抬起了头看着顾昱，嘴唇发白，“顾昱…安安…他…” 安安他需要换血，你能不能换给他。 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心脏堵塞般地疼痛。 勉强给叶安佚灌下了药片，可是人的气息却是越发微弱起来，叫商念等人着急得不行，随后果断做下了决定：“去开车，然后送医院，小初联系乔治，让他准备手术！” 叶楠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因为这种情况在美国的时候发生过无数次了，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叶楠几乎连手机都拿不稳，好几次都差点摔落在沙发上。 还是顾昱拿过了她的手机翻找到乔治的名字，拨打过去，语言简短的诉说了一下，那边乔治立马语气严肃下来，说他马上准备手术室。 “楠楠不要担心，安安是不会有任何事情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我们就去医院。”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顾昱给叶楠披上了外套，握着叶楠僵硬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等坐上了车，叶楠才猛然惊醒过来，急切说道：“未晞，未晞呢？把未晞也带上！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顾昱都已经要启动汽车了，但是一听到叶楠这着急的口气，立马让小幽去把楼上睡觉的叶未晞抱了下来，小姑娘儿有点睡熟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不过身上的温度却有些不尽人意了。 而那边调查到了一点信息的唐唐正准备找商念说说的时候，就先接到了来自商念的电话，不等他开口说话，商念就直截了当说道：“来市人民医院，安安的情况可能…有点危险！” 其实不然，说危险都算是轻的。 商念，唐唐，乔治和叶楠叶未晞都清楚的知道，每一次叶安佚犯起病来几乎都会要了他的半条命，好几次叶安佚的半只脚都踩进了鬼门关，靠着他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志才活下来的。每一次都吓得他们魂不附体的，叶楠尤其更是。 “妈妈…”小姑娘儿明显也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感受，揉着眼睛睁了开来，茫然叫道，随即四下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叶安佚的影子，于是整个人就担忧起来了，“妈妈？哥哥呢？哥哥怎么了？” 叶未晞也觉得她的心脏有点疼，那种闷闷的疼痛着，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让小姑娘儿慌了起来，从叶楠大腿上坐了起来，双手环住了叶楠的胳膊，眼泪已经掉落下来了，“妈妈，哥哥呢，我要哥哥，未晞要哥哥，未晞…要哥哥，妈妈！” 叶楠看着叶未晞这般模样，心中或许已经有了些猜测，但无论如何这样的猜测都不是她想要的，僵硬着手摸了摸叶未晞的脑袋，嗓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住了叶未晞，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不松开，哪怕丝丝血痕从嘴角滑落而出。 叶未晞像是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大吵大闹了，闷闷的抽泣着，眼泪掉个不停，车内的气氛压抑不已，凝重到有些绝望的悲戚。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叶未晞陡然大声哭了出来，哭声嘹亮带着丝丝嘶哑的感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妈妈妈妈妈妈，我要哥哥，未晞要哥哥，妈妈未晞不要失去哥哥，爸爸妈妈，未晞要哥哥，未晞不要哥哥一个人离开，妈妈！” 龙凤胎之间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感应，让人觉得很是新奇，可是对于叶未晞叶安佚来说，每一次那种奇妙的感应上来的时候，就是一种让他们害怕恐惧的感觉，像是自己的另外一半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叫他们很不是喜欢哪种感觉。 叶楠要给叶未晞抹泪的动作陡然顿住了，有些呆滞看着叶未晞说道：“未晞…你说…什么….” 叶安佚不是没有病危过，也不是没有被下过病危通知书，甚至医生不止一次告诉过她，这个孩子养不大，身体太弱了，稍微一点病痛就能够夺走他幼小的生命，与其这样让他痛苦的活着一生，还不如早早的结束掉他的生命，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最后叶楠和商念等人直接黑着脸给叶安佚转了医院，也比之前更加用心的去照顾他，才让他长到这么大的。 虽然叶楠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是突然听到叶未晞这样哭到，还是让叶楠心里拉扯的疼痛，眼前一阵阵的犯黑，看不清东西，喉间似乎有些腥甜翻涌而上，差点让她一口血喷出来，但是看着怀中哭得要昏厥过去的叶未晞，叶楠只能咬牙吞下去，颤巍巍安慰叶未晞道：“没事的，安安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以前那么多次病危安安都撑过来了，不可能这一次撑不过去的，我相信安安，安安最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所以未晞不哭，要是你也跟着哭了，安安会很不开心的，他那么疼你，最舍不得看见你哭了。” 说着让叶未晞不哭，可是她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落在叶未晞的头顶上。 顾昱现下也顾不上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了，现在只有先把叶安佚送到医院，送到了手术室里面，才有那个时间，那个底气去安慰叶楠和叶未晞，不然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让叶楠心中多想。 乔治早就联系好了院方准备好了手术室，现在正焦急不已站在手术室门前心急如焚看着走廊。 冰儿就看着乔治嘀嘀咕咕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直到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才将乔治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准备手术！”话音都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将叶安佚从手术台身上平安的推出去，也不能保证他这次还能够将叶安佚从死神手上抢夺回来。 上帝保佑他这次手术完美成功吧！ “楠楠，你坐下休息一会儿，乔治既然是安安和未晞的私人医生，肯定有着应对措施，你应该相信乔治，不要担心，或许这次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安安就会被推出来。”顾昱握住叶楠冰凉且发抖的手，轻声安慰道。 叶楠眼眸中一点焦距都没有，此刻听到顾昱低沉带着安抚人心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才勉强抬眸看了一眼顾昱，随后整个人就栽倒在顾昱身上，不省人事。 那边唐唐才刚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心下一个咯噔，还没走过去，顾昱就把人抱了起来，要了一间单人病房抱着叶楠走进去了。 叶未晞不知道什么挪到了赵愫霜怀中，现在也哭得天昏地暗的，嗓子里面都快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可她就是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的说着不能让哥哥一个人走，她要去陪哥哥这样惊悚却叫人心疼的话语。 “未晞乖，不哭了啊，你哥哥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哭成了一只小花猫，等你哥哥醒来了，会笑话你的。”莫云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地走到赵愫霜面前，手指轻柔地替叶未晞抹去她眼角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可是越摸越多，最后干脆小姑娘也不怕撕裂了嗓子，放大声音哭了出来，哭声在走廊上回荡着。 “啊~哥哥~” 叶楠也没有昏过去多长时间，顶多十几分钟她就一脸后怕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也没顾得上周围是什么地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怎奈双腿没有任何力气，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揽住了腰肢，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状况。 “楠楠，现在安安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你才刚醒过来，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等手术结束了，我会告诉你的，现下你躺下在睡一会儿好么！”不是顾昱不让叶楠去手术室门前守着，而是现在的叶楠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晕倒过去一样，让顾昱放心不下。 第两百二十七章 换血，苦痛 叶楠恍惚了一下神识，最后才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泪眼婆娑地抓住了顾昱的手腕，像是找到了一根水面上的浮木，紧紧抓住不放，她的那种后怕，那种恐慌，那种害怕失去叶安佚的心情如数都通过她的眼神传到了顾昱的心里面。 心脏，有些刺痛的难受。 “顾昱顾昱，我求你好不好，我求求你救救安安，救救你的儿子好不好，顾昱我求你了！”叶楠身子滑落而下，顾昱另外一只手上端着水杯，没有来得及抓住她，就这样直直让叶楠跪了下去，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还在为以前的事情怪我，不喜欢我，不爱我也好，但是安安他真的是你的儿子，身上流着你的骨血，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求求你救救安安，救救…我们的孩子！顾昱顾昱…” 哭音像是卡在咽喉处一般，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其中那种心碎的悲伤却是真真切切感染到了顾昱。 伸手强硬要将叶楠拉起来，顾昱说道：“楠楠楠楠，我答应你，我会救安安的，我不会让他小小年纪就死去的，所以你现在先起来好不好。” 叶楠咬着唇瓣抬头看着顾昱，怎奈眼前还是一片片模糊的黑色，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楚顾昱的神情，光是听语气的话也不能听出什么来，心中的绝望越发扩散开来，泪水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浸染着无尽的悲痛。 “顾昱顾昱顾昱，你真的会救安安？”叶楠还是不确定问道，至于跪在地上的双腿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根本站不起来，哪怕顾昱伸手去抱她起来，叶楠的身子也软得惊人，最后顾昱没有办法了，也跟着叶楠跪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凉丝丝的。 顾昱眼眶也有些发热，这样绝望而悲痛的叶楠他看见过几次了，每一次都拉扯着他的心扉，痛到麻木，却依旧鲜血淋漓。 “会的会的会的，我肯定会救安安的，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救他那我救谁啊，不过你现在得好好休息一下！” 顾昱还没有将人抱起来，就又听到叶楠控诉哭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会救安安，你那么恨我，怎么可能会舍得去救安安，顾昱你又骗我，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骗我，一次次的给我希望，然后一次次的又让我陷入绝望，顾昱你就不能不骗我嘛，哪怕一次也好。” 叶楠现在完全是失了神智，虽然内心深处想着顾昱，可是一回想到五年前那一幕幕锥心的场面，叶楠就下意识否决掉了。 赵菍霜等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叶楠跪在地上，顾昱也跟着一起跪在地上，哭音寥寥，也不知道叶楠醒过来之后两人之间又说了些什么，会惹得叶楠哭成这个样子。 “楠楠，我不骗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是真心喜欢安安的，所以我会救他的，相信我这一次！” 顾昱没去理会推门进来的人，依旧是紧紧抱着叶楠应下了承诺，虽然现在他还不太清楚叶楠究竟要他怎么去救安安，可是不管叶楠说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只要能够救回安安。 “换血。”唐唐抱着叶未晞也来到了病房，听到这句话，表情略显冷淡吐出了两个字。 病房中的人包括顾昱都有些怔愣住了，不由看向了唐唐和顾昱怀中低低抽泣着的叶楠，面面相觑。 顾昱上一次虽然听到了叶楠和商念两人近乎争吵的争执，也明白在美国的时候叶楠就已经开始算计他了，原以为只是一点小事，没想到竟然要换血，怪不得叶楠根本就不敢将这一切告诉他。 五年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两人的心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芥蒂，再加上叶楠对他的信任一点一点的被磨灭，也难怪她宁愿背负着最后和他撕破脸皮的压力，也要这般算计他，到最后全都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也难怪刚才叶楠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说出来的话，原来是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情。 “顾少，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小初姐姐这五年来对未晞和安安尽心尽力，哪怕是未晞也在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给安安献血，每隔几个月就要抽一次血，每一次未晞都会卧床难受上那么几个星期甚至是一个多月，可她什么抱怨都没有，而你身为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你从未带给过他们什么。” 唐唐的脸色很冷，冷到眼眸中都泛上了红血丝，骇人得很，声音也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感觉：“你根本就不清楚每一次这两个孩子出了一点事，生了一点病，小初姐姐心里是怎样的难过和悲伤，要不是她血型和安安不相符合，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又跑回来受虐，她明知道隐瞒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唐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顾昱走近，脸上的神情都开始有些扭曲了，“可是她没有了任何选择，为了未晞和安安，她将自己所有的后路都给断了，可是一回来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怎么逼她的，那五年来她过得比你们任何人都要辛苦上百倍，上千倍。” 叶楠蜷缩在顾昱怀中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唐唐唐唐，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唐眼眸深处犹豫一闪而过，最后被血红的坚毅所取代，“不，小初姐姐，今天我就是要在这里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这些年来你遭过的罪还少么，不都是他们逼出来的么，一个你爱的人逼得你走上绝路，一个本该爱你疼你的哥哥，以及家人将你一步一步逼到现如今这般地步，小初姐姐你心里面真的甘心嘛！” 叶楠顿住了，闭上了眼睛，任由苦涩的泪水滑落出眼眶，没有再说话了。 是的，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么样，又能去做什么，即便是做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了，所以就干脆眼不见为净，消失得彻彻底底。 可是现在她连该求的人都不知道要去求谁了，她的安安，她的儿子，她的宝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陡地，心像是被千万根刺一样，叶楠轻轻哭出了声音，带着望不到边际的悲痛扩散开来。 唐唐没有去看病房中每个人的表情，只是动作轻柔将叶未晞放睡在了病床上，在盖上被子，这才眼眸狠戾扫视了一圈病房中所有人，声音冰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也不能说是将所有的罪都加在你们身上，可是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五年前所做过的那些事，你们对得起谁，小初姐姐招你们惹你们了，秦哥是秦哥的事，小初姐姐是小初姐姐的事，枉你们都在商场中混了那么多久，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唐唐这句话明摆着再说某些人，但是现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反驳半句。 “五年了，小初姐姐她整整痛苦了五年，要不是突然发现她肚子里面有了孩子的话，只怕现如今的你们都别想再看见她了，多次自残行为，多次自杀未遂行为，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除了你们误会带给她的之外，全都是她自己亲手弄伤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脸上却臊得慌，尤其是跟着唐唐一起过来看叶楠的莫家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泣不成声。 “医生曾经判定两个孩子哪怕是生下来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活不下来，可是小初姐姐没有放弃过，拼着命的要生下来，生产中难产，她选择剖腹，可是若是用了麻醉或是止痛酊的话，只会对本就体弱的两个孩子带来致命的伤害，所以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忍受熬过来的嘛，那样一层层剖开的痛苦你们体验过嘛，一次次痛晕过去，再一次次痛醒过来，几次呼吸急促微弱这些你们都知道嘛！” “可是那个时候顾昱你在哪里，在小初姐姐最需要你陪伴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吃了那么多的罪，你在哪里，为了孩子她毅然选择回国，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未晞和安安是你的骨肉，就是害怕你会抢走他们，也相当于夺走了小初姐姐的命，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唐唐咄咄逼人，但是红红的眼眶却已经出卖了他。 当年叶楠受了多少的罪，他和商念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样的痛苦连他们都承受不了，可是叶楠一个女人硬是强撑了下来，让他为之动容，哭红了双眼。 不知何时商念出现在了门边，鼻头也有些酸涩的感觉，“顾昱，小初并不欠你什么，现在是你们都在欠她的，小初一直都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剖开放在你们面前，但是今天唐唐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来加几句话。” 叶楠猛然从顾昱怀中探出头来，面上有些惊慌，叫道：“商念…不要…求求你至少这个不要说出来…” 第两百二十八章 谁来原谅我，同意换血 “小初，你能够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他们一世。”商念的语气中是说不出来的疲累和心痛，不知道是为了叶楠还是为了叶未晞和叶安佚这两个孩子，或者连二者都有吧！ 叶楠一下子就焉了下来，别开了视线似乎不想去看商念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被顾昱紧抱着不松开的身体在害怕的颤抖着，满是悲戚的绝望，让顾昱的心脏都跟着撕扯的疼痛起来，抱着叶楠的手臂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叶楠离开的这五年来，她到底受了多少的罪，恐怕也只有商念他们才清楚了，叶楠是绝对不可能开口提起来的，哪怕是偶然间说到了，估计依照她的性子只会一语带过，过后不再提起吧！ 唐唐蠕动了下嘴角，但商念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道理叶楠受了那么多的罪，这些跟她有关的人全都不知道，以为她那五年真的如她所说过得很好，要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至于回来了。 商念深呼吸了一口气，话音都有些颤抖：“…小初她当年流产时子宫内壁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之后又发生那样的事，就连医生说能够怀上孩子都是一种奇迹，我们陪着她去产检的时候，医生强烈建议她流掉孩子，因为风险太大了，一个不小心连孩子大人都保不住。” 林曼和赵菍霜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种危险，视线齐齐落在了叶楠身上，心脏在发着抖，说不出的心疼和后怕。 顾昱几番想开口说什么，可是手臂上那逐渐紧扣的痛意让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叶楠的身上，深色的眼眸深处旋着寂灭的痛楚扭曲，他现在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叶楠了。 这样的痛楚，这样的委屈难过，全都是她一个人承受下来了，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自己这些年来过得有多苦有多难过，而是笑颜如花将一切全部都遮掩在下面。 “小初却一直坚持着说一定要留下肚中的孩子，我们…虽然很想让她打掉，可是到最后我们还是尊重她的选择，怀孕初期她受了很大的罪，吃什么吐什么，到了后面才有所缓和，倒是也代表着月份越大，她和肚中孩子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危险，六月份的时候有了小产的征兆，为了孩子她整整卧床躺了一个多月。” 商念的声音很是平淡，可是平淡之下却潜藏着各种沉重的心情，“她是如何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个我就不多说，接下来就说说她生产完之后，子宫内壁出血造成挽救不回的伤害，医生说她…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怀上孩子。” 唐唐咬住了下唇，别开了头，强忍住湿热的眼眶，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换句话来说，安安和未晞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是她唯一的孩子，之所以不敢在你们面前承认孩子是顾昱的骨肉，就是因为怕自己和顾昱之间的那些事情没有牵扯清楚，先把孩子扯了进去，她最害怕的就是你们会把孩子从她身边强行夺走。” 赵菍霜喉间堵着一堆话语，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林曼更甚，眼眶通红得被莫翰晖抱在怀中，莫云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眶通红略微带着湿润，他没有想到，他一个无知竟然将他的妹妹伤害成这个样子，落下终身疾病。 也难怪叶楠看到他的时候，眼底除了恨意便是无法释怀的痛苦，不仅仅是为了死去的那个孩子，秦羽和肖潇，同样的还有她自己的。 一个女人若是以后再也无法生育，莫云都不敢想象她以后要怎么办，现在即便他开口说要养着她一辈子，她心里面也高兴不到哪里去吧！ 这样无法言语出口的痛苦和伤悲，也怪不得她想要瞒下去，也怪不得她纵容孩子叫着顾昱爸爸，却不想让叶未晞和叶安佚和他走得太近，不仅仅是怕顾昱会夺走这两个孩子，还害怕着这两个孩子和她越走越远。 “不仅如此，她生产完之后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就亲手照顾叶未晞和叶安佚，她的身体早就已经毁了，满身病痛却为了孩子强撑下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想要做的一切。” 说到最后，商念的声音直接冷了下来，带着决绝的狠戾。 “你们一个个自诩大家族，可是你们却对她没有任何容忍之情，许多事明明和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们却把所有的罪名都强加在她身上，我商念在这里敢问你们一句，小初她做错了什么，非得要看你们的脸色。” 这句话意有所指，但是被商念意有所指的人却无法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说出半个字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错了，当年叶楠也开口解释了，可是是他们没有相信她，都一致认为她是在狡辩，到了最后她连开口解释的念头都没有了，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即便开口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还不如保持沉默。 是他们强硬蛮横的态度一点一点将她逼到了悬崖边，前进不得，也不能后退半步，身心饱受煎熬。 身上的伤口纵使愈合了也还是会留下浅淡的痕迹，心上的伤口无论如何都愈合不了，当想起来的时候，那道伤口就会撕裂开来，鲜血淋漓，每痛一次，她的恨意就多一分。 不想去原谅，也不愿意说出原谅的话语。 这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也太痛苦了。 五年来的折磨，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对不起，一句我错了，一句我补偿你就能够轻易得到她的没关系，她的原谅。 “小初小初小初…我的小初…”林曼踉踉跄跄走到了叶楠和顾昱的跟前，噗通一声朝着她的女儿跪了下去，面上没有丝毫的痛楚，满是自责的愧疚，可是这样的自责愧疚却换不回来她的女儿。 叶楠眼睫颤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得吓人，眼底空洞得骇人：“小初小初…莫初已经死了…所以没有莫初，就没有小初了，你们的小初已经死了，死了，哈哈，她已经死了！！” 肆意大笑的声音中满是崩溃的情绪，说完之后掩面痛哭出声，泪水不断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嗓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一直在逼我自己…逼迫着自己去原谅你们，逼迫自己在你们说出那一声对不起，那一声我错了的时候，让自己说出没关系，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做到逼迫自己去原谅你们，更没有办法去原谅对你们说了没关系的自己。”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我原谅你们…可是我呢…你们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原谅了你们，那么谁又来原谅我，如果我真的原谅了你们的话…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唐唐脸上的表情龟裂开来，想要上前却被商念抓住了他的手腕，对他摇了摇头，“现下这种情况还是让她发泄出来比较好，不然一直憋闷心中，迟早会再次憋出病来的，安安的事情已经让她心神憔悴了，再让她自己将一切痛苦委屈咽下去的话，她会疯的。” 一如刚到美国的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濒临崩溃了。 “哪怕我一直都想着小羽毛哥哥的话，尽量做到不去憎恨你们，但很抱歉，我做不到，有些伤害已经刻骨铭心，我做不到背叛自己的心去说出那一声违心的没关系，每一次心脏都痛得厉害，都是你们带给我的，那些伤口，那些痛苦，那些委屈全都是你们亲手刻在我心脏上的。” 一次次如泣如诉的控诉让莫云终于压抑不住面上的情绪，崩盘开来，湿热的液体似乎从眼眶中滴落而下，浸染着深深的愧疚自责。 “只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去恨你们了，我只想我的安安能够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面出来，这才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可是这点小小的愿望似乎都变成了奢望。 顾昱将叶楠掩面的手拉下来，深色的眼瞳直直看进了那双空洞却泛着泪水的眼睛里面去，倾下身子在她泪水涟涟的眼角落下亲吻，带着无尽的心疼和酸涩，“会的，安安会平安无事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 叶楠呆愣愣看着顾昱，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 顾昱扭头看着商念和唐唐，声音有些不稳的冷道：“你们两个应该对安安的病情很清楚吧，那么就去安排一下，准备换血吧！” 换血这项过程不仅复杂而且也十分的危险，顾昱此番举动相当于也把自己的命给赌在了手术台上，可是现在不管是叶楠还是他自己都无法后退一步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 不过现在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叶楠会那般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一直口口声声说他会后悔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但不可否认地是，刚开始知道叶楠回来，让孩子主动亲近他都不过是为了算计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和愤怒的。 可是一旦知晓了前因后果，那点难受和愤怒都化成了齑粉，随风飘散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手术进行中，该算总账了 商念和唐唐也震惊了下，似乎也还是有些回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傻傻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顾昱同意换血了？ 他们都没有听错吧？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叶楠，只见她急切抓住了顾昱的胳膊，眼眸中带着浓厚的希翼再次肯定道：“顾昱，你刚才说你同意了？同意换血给安安了？” 顾昱看着这样一遍一遍确认着他决定的叶楠，心里说不难受那都是假的，小小的酸涩在心尖儿口泛开，直到整颗心脏都染上了这样的酸涩才罢休。 “嗯，我答应了，你刚才不是说了那是我们的孩子嘛，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而且我也说过了我很喜欢安安和未晞，所以不就是换血嘛，我答应了，所以不要担心安安，他会很快平安无事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 叶楠双腿还是有些无力站不起来，所以当顾昱将她抱在病床上和叶未晞并肩躺在一起的时候，叶楠心下一紧，脑海还没有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抓住了顾昱的手，满手的冰凉让她指尖有些颤抖。 顾昱身体一震，随即轻笑着回头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的，说不定等你一觉睡醒过来，安安的手术就已经做好了！”误以为叶楠抓住他还是放心不下叶安佚，顾昱耐下性子来轻柔说道。 却不想叶楠还是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让顾昱有些微微摸不清叶楠在想什么了。 倒是那边的商念等人看出了一点苗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就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他可是还有事情要和唐唐说的，至于换血之前的过程都是赵菍霜交代了院方去准备，现在只差顾昱这个当事人了，用不着他们去担心了。 但是那块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大石头现在终于坠落了下去，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少许释怀的笑意。 “对了，商念，我查到了一点东西，是关于五年前的…” 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地顾昱定定看着不言不语的叶楠，再次开口叫道：“楠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叶楠眼睫颤了颤，凝结在上面的泪珠抖动了一下，随后掉落下来，嘴角动了动，可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倒是有些让顾昱哭笑不得了。 坐在她身侧，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头柔顺的短发，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习惯，可是看着看着，摸着摸着倒觉得比原来她那头长发顺眼多了，“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去做到的，现在安安还在手术室里面，换血的事能早点的话就尽量早点，这样一来哪怕安安身子不能一时痊愈，也能比之前好上一点，这样你心中也高兴，不是嘛！” 叶楠面上掠过一丝迟疑之色，但不得不承认顾昱说的话是正确的，故而也跟着点了点头，“我…” 口一张，声音一出，叶楠的眉毛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很显然刚才那一通嘶喊有些伤到了她的声带，现在呼吸一下都是疼的，更别提说话了。 顾昱脸上的笑意不变：“我已经让小兰送润喉的山药百烩汤来了，估计再等一下就到了，到时候你可要一滴不剩的喝下去，至于未晞的我也让人给做了，到时候等她醒过来你也一并让她喝了吧！” 叶楠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最后心一狠，牙一咬伸手环住了顾昱的脖颈将人拉下来了一点，张嘴就狠狠啃上了他的侧脸，痛得顾昱直吸气，不过眼眸中全是纵容的笑意，轻拍着叶楠的后背。 “…我之前说考虑原谅你的话，并不是空头支票！”留下这么一句话，被咬了半边脸的顾昱就被叶楠赶出了病房，抬手摸摸脸上火辣辣疼痛不已的咬痕，心里的笑意却不住笑开了。 这小丫头每一次咬他都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每一次都下口这么狠，不过每一次他都由着她胡来，没有半分不满愤怒的意思，其实自己早该意识到自己对叶楠的心思，也就自然不会闹出这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来了。 赵愫霜顾振等人虽然没有跟着去看叶楠，但是大致事情都已经被赵菍霜红着双眼，哽咽着嗓音告诉了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远远看着走过来的顾昱，还没开口问叶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视线就先被他脸上那个红红的咬痕吸引去了。 最后和赵菍霜等人面面相觑，还未出口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赵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让他们尤其是顾昱要好好对待叶楠，其余的就没有什么话了。 等到换血过程都差不多进行完的时候，乔治从手术室中走出来，脸色差得苍白，他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娇小但同样脸色不好看的护士，缓了缓口气，冰儿才扯了扯嘴角说道：“…病人年纪太小，手术进行到了一半他就开始供血量不足，供血量不足也就意味着血液里面的氧气也跟着不足起来，再这样下去…病人…会没命的。” 这是第一次乔治亲自走出来跟商念他们下了病危通知书，看着乔治不太好看的脸色，深邃的眼窝中一点笑意都没有，商念他们也都自然知道叶安佚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乔治还是头一次累成这个样子，取下面上的口罩，脱下手套捏了捏鼻梁骨：“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次我也不敢保证我能不能用我这双手将安安抢救回来了，安安的情况冰儿也说了他现在供血量不足，所以…” 所以什么，商念和唐唐心中跟明镜儿似的，只是现在叶未晞因为叶安佚的事哭得直接晕厥了过去，直接抽血的话也太不人道了。 “顾昱不是去做那个什么检查了嘛，现在检查结果也应该快出来了吧，乔治你不是说要先安安换血的嘛，现在这种情况可以换嘛？”唐唐眼睛亮了起来，目视着乔治说道。 乔治愣了愣，但还是极快反应过来：“这个当然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还是先让顾先生抽点血送到手术室里面来，先把安安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换血的事情，冰儿你亲自去抽血吧，只多不少！” 冰儿没有任何的犹豫，苍白的脸上全是镇定自如，点了点头就急匆匆朝着抽血室那边走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有条有序地进行着，从容不迫，纵使已经距离开始手术的时间过去了三十一个小时了。 叶楠脸色依旧惨白得难看，两只手无论怎么放都很怪异，就干脆交握在一起，捏得自己指骨泛白，叶未晞还在睡着，不过有医生前去看过了，也有人在那里守着没什么大碍，叶楠才放心过来守在手术室门前。 “楠楠，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听话去吃点吧！”赵愫霜坐在她身边劝道。 林曼看了一眼也鼓着勇气上来跟着赵愫霜劝她要先把身体养好，叶楠淡淡看了林曼一眼，没有应话，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她们递过来装着润喉汤的保温杯，多多少少喝了一些，才食不知味吞咽了一些饭菜就不在吃了。 林曼见状也没有多劝她了，只要吃那么一点也是好的。 “唐唐。”叶楠突然出声叫道。 那边靠在墙壁上有些打瞌睡的唐唐猛然惊了一下，随后被莫云推了一下，就踉跄着到了叶楠的身边，还有些茫然：“小初姐姐…怎么了？” “商念应该让你去调查那天发生的事情了吧？现在结果怎么样？”叶楠声音弱得很，也带着丝丝沙哑，但是里面的恨意和愤怒绝对不少。 其实她心中是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可是她就是想要从唐唐口中听到最肯定的答案。 唐唐顿了下，然后才在商念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说道：“嗯，我去抽取了那个时候附近各个方位的监控器，刚开始的时候一无所获，可是到最后还是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那个人确实是周铭怀没有错，至于杜天诺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现在还是以叶安佚的事情最为重要，这两个人就先暂时放过他们一马，但并不代表着就可以放任他们逍遥自在。 要知道叶安佚可都是他们心头的宝贝，平时都生怕他磕着碰着伤着，现在倒好，周铭怀想用一场意外来结束叶安佚的性命，让他们怎么可能咽得下那口气，更何况还连累到了叶未晞哭得晕厥过去，这种事放在以前都是没有过的。 “艾安也发现了一点好玩的事，杜天诺化名诺诺出入各个地下酒吧，傍上那些个一掷千金的老板，从他们的手上获取钱财，估计是听到了风声，艾安带人去寻找时，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莫云语气狠戾说道，眼底全是狰狞的愤怒。 “是嘛！”叶楠应了一声，“二十五年前的事，五年前的账我都还没有跟他们算清楚，现在他们倒是一次次找上门来了，这一次等找到了他们，不好好清算一下都对不起我自己！” 商念和唐唐对视了一眼，皆都明白叶楠这是生气到了极点，也代表着他们可以放开手去做了，反正背后还有着顾昱和莫云这两个人撑腰，不怕那些个杜天诺的金主敢和这两人对上。 虽然对莫云心中还是一百二十个不满！ 第两百三十章 祸不单行 赵老爷子在陪着才刚醒过来没多久的叶未晞逗乐，虽然小姑娘儿都没怎么理会他，但是架不住赵老爷子喜欢叶未晞啊，这样逗乐她，也只是不想看见她愁眉苦脸，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小模样。 “小未晞啊，你怎么不理祖祖啊？”赵赫毅抿了一口清水，转过头去趴在床上眼睛通红的叶未晞，心下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叶未晞瘪了瘪嘴，声音糯糯的但还是带着哭音：“祖祖，未晞在担心哥哥。”所以才分不出时间来理会祖祖你，所以你还是先自己玩一会儿吧！ 小姑娘儿明晃晃的将自己脸上的不高兴和担忧表现出来了，赵赫毅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的事，只是问道：“安安那个孩子福大命大的，肯定会没有事情的，小未晞不用太担心的，而且你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有吃饭了，要是让你妈妈知道的话，肯定会揍你的。” 叶未晞咬了咬唇：“妈妈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和哥哥，哪怕是我调皮任性犯了错事，妈妈也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只会抱着我和颜悦色先让我明白自己的错误，然后在慢慢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赵赫毅静静听着，也一边将艾安送过来的新鲜提子去皮，然后逮着空儿就塞到小姑娘儿嘴中。 “…所以说未晞最喜欢妈妈了，无论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妈妈都不会阻止我，虽然不能到处去跑去玩去疯，身边没有同龄的小朋友，可是这一切都没关系，因为未晞有妈妈，有哥哥，有商念舅舅他们，这样就足够了。” 赵赫毅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他也明白在叶安佚叶未晞两个孩子的心中，谁的地位最高，他们的心紧紧的和叶楠的相贴在一起，让人无法用各种方法去拆散他们。 说到叶安佚，小姑娘儿的脑袋都耷拉下来了，眼眶中逐渐有水雾弥漫上来，“哥哥一直都对未晞很好，未晞一直在想是不是未晞抢走了哥哥健康的身体，才会导致哥哥变成这个样子的，要是…要是妈妈当初的肚子里面只有哥哥一个孩子就好了…这样的话…哥哥就不会从一生下来就痛苦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直接哭了出来，惊得赵赫毅手忙脚乱去哄她，就连顾昱小时候都没这么闹腾人的，可是小姑娘儿一哭起来，赵赫毅这个做祖祖的，心里就心疼极了，恨不得自己去替叶安佚生病，去替叶未晞哭泣。 “未晞啊，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妈妈这么爱你们兄妹两个，怎么舍得放弃你去救你哥哥，上天将你们两个赐给了你妈妈，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不管生老病死，你们的妈妈都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们，更没有觉得你们生起病来很麻烦，未晞你好好想想看，是不是每一次生病你们妈妈都是很担心的照顾你们，没有不耐烦，没有敷衍。” 叶未晞被赵赫毅抱在了怀中，老爷子用有些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抹去了小姑娘儿脸上挂着的泪痕，面上是慈祥的笑意。 叶未晞歪着脑袋想了想，一点都不在乎赵赫毅粗糙的指腹弄疼了自己的脸颊，“…嗯…我和哥哥生病的时候，妈妈都很着急，但是好像为了不让我们也跟着担心着急，妈妈每次都总是笑着摸着我们的头，告诉我们病痛其实一点都不可怕，还夸我们很坚强很勇敢，但是每一次妈妈都会要求我们，如果痛了忍不下去了，都可以哭出来的。” 妈妈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们很烦人的话语，在他们每次生病难受痛苦的时候，她并没有要求他们强撑着不准哭出来，而是让他们哭过之后坚强，所以他们也很随性，也不会为了独自去强撑痛苦，而逼迫自己不哭出来。 若真是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妈妈心里只会更加担心吧！ “小楠是个好母亲！她待你们这么好，安安肯定也舍不得让你和你们妈妈难过的。” 叶未晞浅浅点了个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了，只是偶尔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着，让她两弯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啪”地一声，手术室上面的红灯变成了绿色，让一干轮流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不过没有围观上去。 叶楠双腿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加上这几十个小时她几乎每餐都吃几口饭菜，那点热量又怎么可能支撑着她这几十个小时以来的消耗呢！ 突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长椅上给搀扶了起来，叶楠顾不上去看搀扶自己的人是谁，一双莹润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那边缓缓打开的手术室大门。 乔治简直都快要站不稳了，几十个小时高精神集中起来差点没让他晕厥过去，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手术的人，休息了那么几分钟也就恢复过来了，不过手术室里面不管是主治医生还是助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乔治，安安…怎么样了？”叶楠眼巴巴看着乔治问道，眼底全是复杂的色彩。 乔治手臂酸痛，但还是勉强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楠，手术很成功！安安现在还在昏睡当中，不过他的情况还是很不稳定，先把他转到重症监护病房里面去观察几日，再者就是他现在不能自主呼吸，需要依靠氧气罩来呼吸，身体各部分机能现在都十分脆弱，暂时不接受探病，等到他情况好点了，你再去看看他吧！” 叶楠松了口气，踉跄着推后了几步，让出了位置，看着乔治他们将叶安佚推送到重症监护病房中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十个小时以来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陡然松开，叶楠眼前一阵阵的犯着晕眩，模糊的黑色一片，需要靠着搀扶她的人的手臂才勉强稳住脚步，才想起手术室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顾昱呢？”声音细弱蚊蝇，若不是一直搀扶着她的人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不然也不可能会听见这三个字。 冰儿那边脚步不稳找来一个医生和护手，这才抽出时间来对众人说道：“因为换血风险实在太大，之前顾少也已经抽过不少血输给了病人，现在顾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先住院观察几天吧！” 叶楠想要握紧手都没了那个力气，随即还没看到顾昱从手术室里面出来，自己就先晕厥了过去，意志被一片黑暗所包裹着，耳边只余下熟悉的声线在一遍遍着急呼唤着自己，但是好累，好像睡一觉！ “草草草，真是特么的流年不利，现在可好了，等小初姐姐醒过来，我们就全部以死谢罪吧！”唐唐的声音十分暴躁，恨不得跳了脚，但是顾忌着什么，将音量压得很小。 莫云也阴沉着一张脸正在看艾安从医院里面调来的监控，但由于洗手间中没有安装监控设备，所以人是怎么丢的，到现在他们都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商念也头疼得想要暴躁，但是现在并不是暴躁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先把小姑娘儿找回来再说，不然真等到叶楠醒过来，他们连撒谎都做不到。 “唐唐，静下心来在继续查找，只要是做了肯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把未晞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做着无用的暴躁。” 唐唐睨了一眼商念，也知道自己确实暴躁了，可是他忍不住啊。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本来叶未晞时和赵赫毅待在一起，小幽和顾帆两人保护着他们的，但就巧在那个时候叶未晞的药并没有带到医院里面来，小兰之前来送餐食回去的路上出了点小车祸，人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可她也不能将叶未晞的药给带来了。 顾一则是奉赵愫霜的话去寻找周铭怀和杜天诺这两人的落脚处，最后小幽和顾帆两人一合计，就干脆留下一个，另外一个去拿药。 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病房里面的洗手间出了点小问题，恰逢叶未晞又要上厕所，顾帆也就跟着去了，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看见小姑娘儿出来，最后拜托了护士站的护士进去找了一圈才知道人已经失踪了。 这才有了唐唐的暴躁，商念的头疼，莫云的阴沉。 “找出什么线索来没有？”商念转头看着莫云问道，心里纵然还存在芥蒂，但是现在为了小姑娘儿，这点芥蒂还是可以先放下不提的，唐唐之前已经将监控看了十几遍，什么都没看出来，而顾帆期间也没有离开过，所以叶未晞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才对。 莫云揉了下太阳穴，摇了摇头：“没有，这一层是高级VIP病房，住进来的人几乎都很少，而且进入洗手间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人，均都没有作案动机，况且那个时间没有人进出过洗手间，只有一个清洁工…” 清洁工？ 莫云的话语顿住了，商念和唐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可是莫云却没有就说下去，而是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着，将监控录像倒了回去，然后所有人就都看到一个穿着清洁工服饰的人推着一辆清洁小车出来了。 第两百三十一章 自寻死路的绑架 而旁边的顾帆也看了那清洁工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全然没有发觉到那个清洁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帆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明白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唐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刚才你也听见商念说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揽责任和暴躁，而是要想方设法的赶在小初姐姐醒来之前，把未晞给找到，这才是重中之重。” 顾帆深深吸了口气，最后点了点头，但是最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有种像是看到鬼的神色，让唐唐那调侃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小初…姐姐…” 瞬间，屋内寂静无声，唐唐等人恨不得连自己呼吸都没有了。 叶楠刚才已经将他们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面，虽然愤怒，但是极端的愤怒过后，让她怎么也面对这些人发不出怒火来，只是无力摆摆手说道：“我全都听到了，你们也不用在重复说一遍了，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未晞失踪多长时间了嘛？” 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顾帆木着一张脸说道：“距离小小姐失踪已经十三个小时了，期间并没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在周边晃荡，只是派出去的人手都没有一点收获。”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顾帆都有些不敢去看叶楠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看住叶未晞，将人给弄丢了的原因。 叶楠太阳穴疼痛着，被唐唐扶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商念有些弄不懂叶楠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说道：“除了还没醒来的安安和顾昱，差不多都知道了。”只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赶到叶楠这里来触霉头，但他们也全都在忙着找叶未晞，忙着找各种关系。 他们几个放心不下，就全留下来看着叶楠了。 “打过未晞的电话了嘛？”叶楠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十分的平淡冷静，冷静到几个人的心里面都激出了丝丝的冰冷和寒意。 “在得知未晞不见的时候，就已经打过了，刚开始还能打得通，倒是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关机状态，估计要么被那人给收走了，要么就直接给扔了。”小幽摸着下巴说道，手指却在上衣口袋中摩挲着那瓶小小的药瓶子，上面贴着可爱的卡通人物。 “我或许大概知道是谁了，放心好了，她现在不会伤害未晞的，等到差不多时间的时候她就会自己打电话过来的。”叶楠现在可以说是六神无主了，可却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越是要镇定下来。 “她？” “小初，你说的她是指杜天诺？”商念眉眼间复杂累累。 叶楠点头：“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到我和谁还有这么大的仇恨，不过也越是这样杜天诺才不敢轻易对未晞下手，她恐怕是想用未晞来威胁我，亦或者是顾昱吧！”只是现在顾昱才刚刚给安安换过血，身子可谓是差到了极点，现在人都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这样做是没有一点好处的吧？”唐唐有些疑惑了。 叶楠眉目猛然沉冷下来，“不算这样做对她有没有一点好处，总之现在唐唐你想办法查找出她弟弟杜天靳的下落来，哪怕是远在天边，也要给我把人带过来。” 现在可别指望她有点良心或者善心什么的，早在五年前，杜天诺就亲自让她明白了，若是软弱下去的话，只会被人伤害得体无完肤，本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却偏偏作死扯上了她的宝贝女儿，这就不要怪她了。 唐唐猛然点头急匆匆离开了。 杜天诺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笔资金供养着她弟弟那天价一样的医药费，肯定会将他转到国内来治疗，也想必不会远到哪里去的，但只要杜天诺将他的弟弟带到了H市来，登记过了，就没有唐唐查找不到的。 至于周铭怀暗害她儿子一事，也必须好好清算一下了。 五年来她明白了太多的事情，和莫云等人之间的事情可以慢慢算，但是和杜天诺和周铭怀之间的事情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等下去了，看不到这两个人死去，她心头那口气是永远无法咽下去的。 “小初，先冷静下来，现在至少可以确定未晞没有什么事，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身体，刚才他们才送过饭菜过来，你必须全部吃下去，不然哪有那个力气去折腾这两个胆敢绑走未晞的家伙！” 肩上传来的力度让叶楠身子歪了歪，最后面无表情端正了身子，食不知味将饭菜全都吃下了肚。 余明轩拨打叶楠电话的时候，心情一如既往的复杂，但是这种复杂里面已经不包含恨意了，可余明轩本人也很看得开，也明白现在的叶楠根本就不需要同情怜悯这种东西，在踏上商海的时候，他就逐渐成熟起来，也清楚了很多事情道理。 现在的他想起了以前针对叶楠的时候，都觉得脸上热得慌。 自己当时还真的是不要脸，去针对这么一个弱女子。 “喂，你好！我是叶楠！”叶楠的声带还没有完全好起来，所以说话还是带着沙哑的音调，有些怪怪的，但余明轩也不知为何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疲惫苍白，带着丝丝溢漫出来的轻柔，很淡却十分温柔。 甩开脑海中冒出来的不切实际，余明轩正了正语气说道：“那个叶楠，我是余明轩，我之前在一家药房门口看见了一个背影跟杜天诺很相似的人，本想跟上去看看，但是那个女人钻进人海中我就没有追到了，后来我去问了一下药方的店员，说是那个女人说是去买颗粒喷雾剂的，说是家里小孩儿抑制哮喘用的喷雾剂用完了。” 刚开始叶楠并不上心，但是听到余明轩后面说到的颗粒喷雾剂时候，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也明显尖锐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那个女人她去药方买了颗粒喷雾剂？” 余明轩有些弄不懂为什么叶楠突然激动成这样，但还是嗯了一声，“是的，颗粒喷雾剂，怎么了嘛！” “…谢谢你，不过若是你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话，请你请你一定要跟上她，未晞她…她根本就不能使用颗粒喷雾剂，她会过敏的，而且颗粒喷雾剂会间接导致她呼吸系统短暂性堵塞，要是身边没有专业医生的话…”她会死的。 叶楠连手中的电话都拿不稳了，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再三给余明轩道谢过后，就直接靠在了旁边人的肩膀上，无声让泪水流淌出了眼眶，一边的商念从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 现下除非是有了叶未晞的踪迹，不然的话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无力。 莫云有些僵硬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叶楠，默默无声小心翼翼调整了下自己的动作，让叶楠靠得舒适一点，才看向了屋内的商念，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商念才悄无声息走了出去。 看来有些人连自己的坟墓都挖好了。 顾昱也没有昏睡多长时间，只是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更是黑色的斑斑点点，可是病房中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之外，药水滴落下来的声音之外，就只有他的呼吸声。 这样反常的安静让顾昱觉得心头有些不安，正想要伸手去按呼叫铃时，门被轻轻推了开来，商念有些诧异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男人，“顾昱，未晞失踪了，已经失踪十三个小时以上了，有人打电话过来告诉小初，看见一个疑似杜天诺的女人去药店买了颗粒喷雾剂，一旦证明这个女人就是杜天诺的话，恐怕未晞的命也就没了，现在小初已经找不到主心骨了，所以请你好好的找回未晞，好好的不要再让小初哭泣了。” 顾昱一听叶未晞失踪了，眼皮子狂跳，咬牙硬是撑着坐了下来，虚汗不断从额头上渗出，脸色铁青得难看，“你们查到他们藏身的地方没有？”哪怕要拖着这样的身躯去找叶未晞，顾昱也会咬牙强撑着去做的。 因为叶未晞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和叶楠的心头肉，怎么能够就这样轻易的让人给夺了去，害了她的命。 商念环抱双臂就这样站在门边，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淡淡说道：“估计很快唐唐那边就传来消息了吧，虽然很不想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语，但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未晞她自小就有着哮喘病，虽有一年多没犯了，但从那个女人买的抑制哮喘的颗粒喷雾剂来说，未晞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昱皱眉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不去管鲜血溢出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尽快告诉我！我不会让我，让楠楠，让大家失去未晞的。” 商念这边点头刚走，那边的顾昱已经雷厉风行起来了，动作迅速让商念等人瞠目结舌，结果唐唐和顾昱的手下前后差不多五分钟就同时找到了杜天诺他们藏身的地方。 第两百三十二章 她的不幸，我要救她 杜天诺涂得鲜红妖艳的指甲戳在了叶未晞惨白的脸上，面含讥诮：“你这张脸总是让我总觉得看到了莫初小时候，哦，你估计还不知道吧，莫初就是你妈妈叶楠那个贱人！她可是从我这里夺去了很多东西，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来，这一切都是你妈妈叶楠的错。” 话语里面尽是咆哮的疯狂，浓妆艳抹的一张脸扭曲到恐怖的狰狞，骇得小姑娘儿眼带害怕之色一个劲儿的往后面缩，可是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让她没有退路了，脸上杜天诺戳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 “你说你投胎当谁的孩子不好，偏偏成了叶楠的女儿，这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你要怪就怪叶楠那个贱人吧！”杜天诺指甲狠狠在叶未晞脸上戳了一下，隐隐有血迹渗出，她才漫不经心收回了指甲，面上一片冷冽。 叶未晞咬住唇瓣没有在杜天诺面前脚疼，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此刻全是愤怒，“你才是贱人呢，你凭什么骂我妈妈，我就喜欢当我妈妈的孩子，不管你说什么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 “张口闭口就是贱人，我看贱人是你才对，一点涵养都没有，也难怪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过得不好，却偏偏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把所有的错都赖在了别人的头上，我看这也是你自己活该才是。” 小姑娘儿嘴利着呢，而且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妈妈半句不好，这下子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张口就噼里啪啦一堆，说得杜天诺那张脸上的颜色精彩万分，心里怒气暴涨，眼底燃烧着冲天的火苗。 “啪”的一声，杜天诺这一巴掌可没有任何放水的含量，结结实实一巴掌甩在了叶未晞的脸上，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你给我闭嘴，你现在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到湖里面去喂鱼。” 这一巴掌下来打得小姑娘儿头晕眼花的，嘴里一片血腥味道，唇角似乎都被咬破了，血丝不断顺着嘴角滑落而出，但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满是倔强，恶狠狠地瞪着被她刚才那番话气得不轻的杜天诺。 活该！ 叶未晞动了动麻木的嘴，伤口火辣辣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自然顾不上去回嘴了，小心翼翼伸出舌尖碰了碰自己破皮的嘴角，嘶嘶了好几声才背靠着墙壁安静下来，心里面早就已经骂开了。 周铭怀圾拉着人字拖走了进来，将手中装着便当的袋子朝着杜天诺扔了过去，嘶哑的嗓音已经快听不出来他原来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了，“快点吃吧！不过你的胆子也还真是大，你就那么确认这小孩儿是顾昱的孩子。” 语落，还是有些怀疑看向了极爱哦罗中别开了脸颊的叶未晞。 看着白色餐盒中已经吃腻的盒饭，但是杜天诺明白她现在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吃腻了也得咬牙吞下去，不然怎么会有力气去应付找来的人呢！ 将一块炒得焉黄焉黄的青椒嫌恶的吞了下去，杜天诺才斜睨了那边十多个小时没有进过食物和水的叶未晞，冷嗤一声并没有打算给她东西吃，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怎么不是了，虽然她长得像叶楠，但并不代表着她身上没有顾昱的血脉，别忘了那一天晚上我根本就连顾昱的身边都没靠近过，况且如果孩子不是顾昱的，那么叶楠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个畸形儿，别忘了她和莫云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一提起五年前那个被弄错的夜晚，杜天诺就恨得牙根痒痒，偏生在这上面出了错，不然的话她会吃得下这些鬼东西才怪。 不仅如此，还要被那些个啤酒肚的老男人们肆意玩弄她的身体，但恶心归恶心，他们出手倒是大方，不然恐怕连她弟弟一天高昂的医药费她都负担不起。 周铭怀也知道这些，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去瞥背靠着墙壁，努力将自己缩在一起的叶未晞，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出去买什么颗粒喷雾嘛？买到了？” 他破解了唐唐电脑防火墙从他电脑中找出来的病历资料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现在人可是在他们手里面了，叶楠他们就算想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不然他和杜天诺就拉着叶未晞一起去死，倒也是赚了。 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杜天诺心头那团被耍的怒火也被灭得只剩下寥寥青烟了，但是现下又听到周铭怀提起，重重冷哼了一声，阴阳怪调说道： “这个死丫头根本就是装的，还害得我跑到市中心药房去买抑制哮喘的颗粒喷雾剂，要不是真看在她还有用，暂时不能死的份上，我早就一把捏死她了。” 叶未晞到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冲着杜天诺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嘀咕道：“自己蠢还赖别人。” 只是心中再不停祈祷着希望这个女人出现在市中心的时候，能够引起她爸爸妈妈的注意，哪怕路边或者药店监控器拍到她脸的一点也是好的，况且她可是指名道姓要买的抑制哮喘颗粒喷雾剂，她妈妈心中是十分清楚的。 可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叶未晞的心还是微微被提了起来。 至于她身上的手机早就被这个女人给丢了，但是她也很怪，费劲力气将她绑架到了这里，却没有主动打电话通知她爸爸妈妈一声，就是这么干坐着等，让小姑娘儿心里面都有了些疑惑。 “你说什么？你个死丫头，你再给我说一遍，刚才那一巴掌还没让你乖乖听话是吧！”杜天诺听见了叶未晞小声的嘀咕，但距离有点远，也不太听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从这叶未晞嘴里吐出来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也不知道叶楠那个贱人是怎么教的，竟然这么维护她不说，嘴巴更是利得让她火大，恨不得现在三两步走过去，掐死她作数。 周铭怀离得近倒是听到了叶未晞说的话，在杜天诺气冲冲走过来的时候，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腕，“行了行了，你跟一个小孩儿计较些什么啊，童言无忌不是，现在可不能弄死她，要真的把她给弄死了，你我二人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叶未晞眉头皱了皱，这两人说的话她尽一点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把两人的打算猜了个大概。 想要弄死她？ 哼！ 也不知道等她爸爸妈妈来了，看谁先弄死谁！ 只是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还不来，未晞…有点害怕！ “你还好吧？要实在坚持不住的话你就在车里面等着吧！”商念伸手拽了一下步子有些踉跄的顾昱，皱着眉宇道。 顾昱现在的脸色难看得很，连控制自己身体的力气都快没了，面对商念的好意，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看着这周遭的环境：“人就在这废弃楼里面了，在这里倒下怎么去救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把杜天诺和周铭怀这两个人千刀万剐。” 商念抿了下唇角，看着唐唐和莫云等人先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眼神有点小小的飘忽：“小初她那五年就没有忘记过你一天，只是她嘴上不说，我们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要回来不仅仅是想着想让你给安安换血，更多的还是忍不住想念你！” 顾昱深深且复杂看了一样商念，低低回了一句我知道，便拿开了商念扶住自己的手，稳住身形往那废弃的小楼走去了。 以前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都知道了！ “小初！”商念微微侧过头，看着从车内下来的女人，一头剪短的短发映衬着那张精致苍白的脸颊，有丝脆弱的冷漠，唇瓣紧紧抿着看着那不远处的废弃小楼，视线中满是复杂和冷意。 “杜天靳找到了嘛？”叶楠心口有些微微的刺疼传来，不过不太明显所以便被她可以忽略过去了。 商念点头：“嗯，已经找到了，不过把人带来需要一点时间，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这里，不过这个杜天诺倒也真是疼爱她的弟弟，自己都落到这般下场了，也还什么事情都想着她那个弟弟。” 叶楠淡淡睨了一眼嘴角冷笑的商念，抬脚往那废弃小楼走去了，“不管如何，她也总不能绑走我的女儿，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不成立，今天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要在这里清算清楚。” 商念赶紧跟上叶楠的脚步，以免有什么突发意外出现，叶楠要是在出点什么事情，恐怕今天这事不好收尾啊！ “小初，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你也不希望这种绑架的事还发生第二遍吧！” 叶楠脚步停顿了下，随后眼眸缓缓敛起，点头。 是必须要除去他们这些草根了，不然日后谁都不会知道他们还会再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为她自己，就为了她的孩子，她也必须狠下心来除掉杜天诺和周铭怀这两个不定时炸弹，这样一来的话，她儿子女儿以后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第两百三十三章 倔强的叶未晞，白热化的绑架 看到顾昱等人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杜天诺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挑起了眉毛，上上下下打量着聚集到这废弃小楼中的人. 不知为何，眼眶竟有种湿热的感觉，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哥哥，昱，当真是好久不见呐！”咬牙切齿地声音中是无比的痛恨和嗤嘲，可是被她点名的两个当事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身上，而是齐齐将视线落在了她左下方抱着叶未晞的周铭怀身上。 见莫云和顾昱并没有要应答她的意思，杜天诺心头升腾起了一丝恼怒，不过看着两人那掩饰不住担忧心急的视线，就勾着唇瓣往后退了一步，鲜红的指甲就点在了小姑娘儿那高高肿起的脸上，然后在顾昱等人的视线下，狠狠掐了一下。 叶未晞痛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落，死死咬住唇瓣不肯哭出来，两只小手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但估计因为杜天诺下手得狠了，不停地在周铭怀怀中扭动着身子，似乎想要躲开杜天诺那掐在她脸上的手。 “杜天诺，你有什么怒什么怨冲着我们来，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莫云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是看着杜天诺放在叶未晞脸上的手指又狠下了几分时，立马就退后了。 杜天诺很满意莫云的自知之明，也就大方放过了叶未晞，小姑娘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周铭怀皱着眉头转了一个身子，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因为刚才周铭怀算是侧着身子抱叶未晞的，所以叶未晞脸上有些伤痕顾昱他们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 但是这下子全都暴露在了他们眼中，愤怒几乎燃烧干净了他们的理智。 只见叶未晞另外半张脸上多了一道渗着鲜红血丝的指甲印痕，嘴角更是流淌着丝丝血迹，双眼红彤彤的还在不停留着眼泪，看得顾昱等人牙根都快咬断了，落在杜天诺和周铭怀两人身上的视线差点没把他们当场给活剐了。 “杜天诺！！！” 杜天诺现在可是都豁出去不管了，浓妆艳抹的脸上全是冷笑：“别这么大声叫我，要是我被吓到了，这位小公主脸上或者身上在多出一道伤痕的话，你们可就不能怪在我的头上了，到时候心疼着急的可是你们，我倒是无所谓的。” 莫云简直双手指骨都捏得作响，但是为了不再让叶未晞受到伤害，只好将自己的音量降弱下来：“杜天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杜天诺语气怪异的重复着莫云说的话，画着深紫色眼线的眼尾带着丝丝冷冽的讥讽，随后竟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了起来，心脏被拉扯的疼痛着，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我想做什么，你们心里不是很清楚嘛，大家都相处了那么多年了，我想要什么你们会不知道，不过也是，我再怎么模仿莫初，也始终比不上她那个正牌货，你虽然看似疼我宠我，可是你连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你从来都不知道，说到底莫云你一直都活在莫初的小时候，以她的标准来判断着我喜欢什么。” 杜天诺语气里面全是愤怒的哀伤，莫云脸上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冷漠得让杜天诺再次大笑着后退了几步，脸上全是疯狂。 “还有就是你顾昱，我和你交往这么多年，做了你女朋友这么久的时间，可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对我到底用了几成真心几分敷衍，你对我的感情礼貌疏离得让我怀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杜天诺转头又冲着顾昱大吼，对顾昱她是真的上了心，动了情，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落在了莫初的手里面，甚至不需要她付出什么，顾昱的心里就有了她的存在。 可是她自己呢，付出那么多代价，努力到那个份上了，顾昱对她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的，虽然也会对着她笑，也会对着她轻声细语，但还是让她感觉不到那份该有的感情，冷漠得让杜天诺心里不安。 叶未晞舔舐了下了嘴角的伤口，听见这话立马就炸了，“爸爸喜欢的人是妈妈，爸爸才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呢！刚才还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我妈妈，说不过人家就动手，还好意思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妈妈身上去。” 唐唐嘴角抽搐看着小嘴开开合合的叶未晞，想要上前一步可是看见周铭怀指尖夹着的刀片，抵在了小姑娘儿脖颈间的大动脉血管上，便硬生生将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杜天诺斜睨着叶未晞，倒也没有了当着莫云和顾昱等人的面打她的举动了，不过她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顾昱等人都急红了眼，就连后面跟过来的商念和叶楠也都差点飞奔过去，将人从周铭怀手中抢回来了。 但是周铭怀指尖锋利的刀片在告诉着他们，若是冲动的话，那么留给他们的，就只有叶未晞的尸体一具了。 杜天诺狠狠拽住了叶未晞的小辫子，使劲儿往下拉着，周铭怀指尖的刀片便在叶未晞脖颈间划出了一道极浅的血痕，有几滴血珠缓缓从伤口处滚落出来，顺着脖颈滑进了衣领里面，拉出一道道刺人眼目的红痕。 这些痛都超出了叶未晞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承受的痛，可是她就是硬梗着这口气不肯哭出来，只是生理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浸染在了伤口上面，又带来一阵焦灼的痛楚，眼角瞥到了顾昱极具担心却又苍白得可怕的脸色时，突然叫道：“爸爸爸爸爸爸…”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直不停在叫着爸爸，仿佛这样就能够给她带来无限的勇气似的，也好似这样不管是杜天诺还是周铭怀给予她身上的痛苦就减轻了。 顾昱内心猛然一震，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敲打在他的心脏上，剧痛到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未晞爸爸在，爸爸在这里！”十个字皆都带着泣血的愤怒和心痛，不甘。 杜天诺却仿若没有听到似的，再次拉着叶未晞的小辫子往下扯了扯，眼底是冒着猩红的疯狂，“哭，你给我哭出来啊，你若是哭出来的话，我指不定就会放过你了，你给我哭出来啊~” 叶楠咬着唇看着受苦受罪的叶未晞，指尖颤抖得厉害，半靠在商念身上才没有让自己很狼狈的摔倒在地。 叶未晞深呼吸一口气，将那涌出嗓子的哭声给压了下去，“不哭不哭不哭，要哭也不是在你这个女人面前哭的，哭就代表着我再跟你示弱，我才不要，未晞才不要跟你这个女人示弱，无论如何都不要！” “未晞…”叶楠语气中全是哭腔，但是这个时候她冲上去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将她的女儿从杜天诺手上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杜天诺掐在叶未晞胳膊上，那个狠劲儿看着都疼。 但是小姑娘儿倒也硬气，到现在都没有因为身上的疼痛吭过一声，只是眼框里面的生理泪水怎么都不受她控制滚落下来，滴落在杜天诺手背上，啪嗒啪嗒的。 “叶楠，你这个女儿就跟你的脾气一样倔，真是让我很高兴，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你也总是这样被我欺负，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嘛，莫初！” 杜天诺眼角扫到旁边的叶楠，笑得更加疯狂肆意了。 叶楠没有说话，她怕她一开口说了什么刺激杜天诺的话语，那么遭罪的还是她的女儿，所以她静默着不语，被杜天诺误认为她这是害怕了，这是再跟她低头了，于是便也稍稍松开了扯住叶未晞头发的手。 倒是周铭怀多看了叶楠两眼，叶楠的视线正好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瞳紧缩了一下，有一丝本能的害怕惊惧从眼底飞快掠过，身子也本能开始地紧绷起来，她这样很直接的反应让周铭怀很是高兴。 于是咧嘴冲着僵硬住的叶楠笑了笑，带动了脸上那道狰狞可怖的伤疤，让叶楠心中对他那种本能的害怕之意更重了。 “哟，小初，没想到你我二人会再次在这样的场面之下见面，不过这次我却成了这副模样，你已经做回了莫家大小姐，不过你的命倒也真好，让小羽毛那么心甘情愿牺牲性命去护着你。” “你不配提起小羽毛哥哥的名字，你没有那个资格！”叶楠被刺激了一下，抬眸对上周铭怀的视线顶了回去，“任何人都可以说起小羽毛哥哥的名字，却唯独你和杜天诺没有这个资格，你们又有什么脸去提起他。” “小初冷静一点，他这是在激你生气呢！不要动怒！”商念连忙安抚着被刺激得不轻的叶楠，眼眸如刀射向了那边咧嘴笑得不怀好意的周铭怀。 而唐唐等人也都没有哪一个人放松警惕，都时时刻刻注意着杜天诺和周铭怀的一举一动，好找出这两人其中一个的破绽，那么就可以将叶未晞从他们手上夺过来了。 不过下一秒杜天诺就抢在周铭怀之前说话了，“莫云，顾昱，叶楠和艾安你们四个人留下来，其余的人全都离开这里，不准接近房子五十米，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下一秒你们的小公主是不是还活着。” 第两百三十四章 杜天诺的控诉，可笑的人 唐唐极为不甘心地瞪着面容狰狞不已的杜天诺，手早已紧握成了拳头，额角青筋爆出，还没出口的骂声在顾昱淡淡扫视过来的视线中咽了回去。 “你们几个全都先下去吧，离开这栋小楼五十米开外！”不等商念等人说些什么，这厢的顾昱就已经开了口。 唐唐肺都要气炸了，不过看着周铭怀冷笑着将指尖的刀片又递进了叶未晞脖颈间的时候，咬咬牙低咒了一声，带着人全都离开了这栋小楼，可是他可没有那么蠢，顾昱那样的眼神都看不出来。 况且在上去之前，这栋小楼周围都被他们勘察清楚了，除了杜天诺和周铭怀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了，所以只要他们的人藏身藏得好，就根本不怕周铭怀和杜天诺他们看出来，他刚才那副姿态也不过是做给杜天诺他们看的。 商念最后也下来了，脸色有些冷凝的难看，一边带着人假装往五十米开外撤去，一边让唐唐打电话催催顾一他们，问杜天靳到哪儿了。 杜天诺嘴角掀出一个不明所以的深笑，直接动手将叶未晞从周铭怀手上抱了过来，丝毫一点都不顾忌周铭怀指尖的刀片若是晚点收回去的话，叶未晞会不会当场毙命的问题，现在对于她来说，能够看到莫云等人吃瘪成这个样子，心里高兴得都快疯了。 一边抱着叶未晞往废旧阳台走过去，一边冷笑看着顾昱莫云他们，“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刚才离开的人我可都是记在心里面的，若是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没有看到那么多人数离开这里的话，顾昱，叶楠我就直接把你们的女儿从这里扔下去。” 叶楠现在几乎都快疯了，但还是努力压着自己喷涌而出的怒火，摸出电话直接给商念去了电话，当着杜天诺周铭怀的面将话语说得一清二楚，那头的商念沉寂了一下，便挥手让那些准备藏身随时等待救援的人，全都出现在了杜天诺的视线当中。 杜天诺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后满意点头一笑：“算你们上道识相，不然的话你们的宝贝女儿就要成为一具尸体了，这么小年纪就死去的话太可惜了。” 虽然杜天诺嘴上说着可惜，可是她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着跟前的四人，她是巴不得他们抵抗半分，她就名正言顺的让叶未晞在他们的面前死去了，其心之歹毒让叶楠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单独分出我们四个人出来，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赶紧说吧！”叶楠的声音还是很沙哑，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这样的效果正是杜天诺想要的，也就不计较她这样的语气了。 周铭怀从刚才跟叶楠说过几句话之后，就没有了开口的打算，只是视线一直警惕着莫云这几人，他大概是知道为什么杜天诺要单独留下这四个人的。 因为莫云艾安是见证了她成为莫家大小姐之后的人，顾昱则是她动了心喜欢上的人，而叶楠不管是作为莫初还是叶楠的时候，都跟杜天诺结下了不少的仇怨，新仇加旧恨的，指不定接下来杜天诺会怎么报复叶楠呢！ 不过这也是周铭怀喜闻乐见的，所以并没有那个打算去插嘴杜天诺做下的决定，倒有几分兴趣想要看看杜天诺是怎么折磨叶楠的。 不仅杜天诺恨叶楠，连他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将叶楠给记恨上了，要不是因为她的话，他们至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西餐，名牌，豪华轿车以及别墅全都成为了遥远的过去，现在的他们都在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笔账确实要加在叶楠身上。 只是可惜秦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不然的话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想要请他来看看，他一心护着念着的人等一下是多么的痛苦，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跟着痛苦的样子，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铭怀身体里面的血液已经热血沸腾了，手指更是兴奋到颤抖起来。 杜天诺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叶楠，突然视线落在她的额际上面，眸光闪烁了一下，“你额际那粒小红痣呢？该不会被你取了吧！”杜天诺恶意笑道，笑声讥讽刺人，可是叶楠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只是在杜天诺提到那粒小红痣的时候，下意识的抬手去摸了摸，脸上无悲无喜，无怒无气，“嗯，去往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取了，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杜天诺轻轻一笑，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的分在那粒一点都不重要的小红痣上面，反正那粒小红痣在与不在都和她没有多大干系。 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她想要取掉叶楠额际的小红痣时，叶楠哭得惊天动地，最后被秦羽一己之力护下了她，虽然他本人受了不少的罪，但他只要看见莫初没事，那点罪就不算什么。 如此便说道：“叶楠啊，你还真是命好得不得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有多羡慕你，哪怕你被周铭怀带回，哪怕你失去了莫家的庇佑，也总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冒出来不要命一样的保护着你，爱着你，明明我才是最需要的那一个，可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叶楠，莫初你说让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叶楠皱皱眉头，没有搭话。 可杜天诺也并不需要叶楠这个时候多嘴，便再次接着说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哪怕秦羽受了伤，从床上爬不起来了，但只要听到你受了委屈，吃了苦头，咬牙也要爬起来去护着你，可是我呢，没有人在我落魄的时候站出来说要保护我，没有人肯拼了命的来护着我，我失去了一切，变得肮脏不堪，和那些污泥没有什么两样。” 顾昱等人神情微微起了些波动，显然都想起了之前顾振说的话，以及唐唐查找到的资料，只是心中没有半分对杜天诺的同情怜悯之心。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将自己的不幸全都转移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来替她承受这种痛苦，让人一点都瞧不上眼。 “但是你不一样，在莫家的时候，林曼莫翰晖个个都宠着你爱着你，莫云也是，你就像是一个公主一样的活着，那么我又凭什么遭受这样的不公平，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夺走，你的宠爱，你的优越生活，你的公主命我都想要。” 杜天诺现在已经陷入了疯魔状态，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不理智的疯狂，眼角带泪冲着叶楠怒吼，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说出心中那段她自己不愿意去回想起，也不愿意提起的不堪往事。 “所以我拼了命的找你麻烦，可有人就拼了命的来护着你，莫初也好，叶楠也罢，你的身边总是不缺少这样的人，让我很是怀疑你到底是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用生命去护着你，肖潇，秦羽再到现在顾昱，莫云他们，叶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叶楠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顾昱莫云他们也不想来回答这个略狗血的问题，而且就算想要回答，但也害怕刺激了现在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的杜天诺，万一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不惜自残想要顾昱他们去怀疑你，去疏离你，可是每一次顾昱都站在你这一边，他虽然看起来像是为我主持公道，为我心疼，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他漠然的态度之下根本就是想要保住你，叶楠你真是好样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就在顾昱心里扎了根，你让我真是嫉妒到发疯啊！” 叶楠眯了眯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杜天诺这样的话语，只是微微眼角往顾昱那边斜了斜，便看见顾昱紧紧抿住的唇瓣，内心陡然紧了下，之前被她可以忽略的那种刺疼的感觉又上来了。 “行了，说这么多话你不嫌累嘛！现在你手中可是捏着她女儿的命脉，你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也不敢反抗半分的，除非她想要她女儿死。”周铭怀眯着眼睛，不悦打断了杜天诺的废话连篇。 杜天诺也像是被周铭怀这段话说得蒙然的脑海顿时清明起来，泛着怨毒光晕的双眼紧紧盯着叶楠不放，“好像说得也是。” 顾昱悄然握住了叶楠的手，叶楠愣了下，感受到了顾昱手心中的汗水，抿了抿唇角。 “不过嘛，现在我不折磨你，我要先折磨顾昱，谁让他爱上了你呢！是不是啊，顾昱！”杜天诺笑眯眯将视线从叶楠身上移开，她虽然恨叶楠，但没有对顾昱来得多，来得猛烈。 周铭怀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对他来说折磨顾昱比折磨叶楠都行，反正都一样。 莫云和艾安这两人就差冲上去将杜天诺和周铭怀这两人撕裂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都有脸说出口，那些事身后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让他误会了叶楠那么久，也伤害了她那么长的时间，在她心上刻下了不能愈合的伤口。 杜天诺！！！ 第两百三十五章 顾昱，你给我跪下 像是感觉到了莫云愤恨的目光，杜天诺并不在意的一笑，“莫云，别着急，下一个人就是你，五年了，这些账应该好好算一算了，不然我这心是不会安下来的。” 莫云身侧的双拳紧了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好几次，才哑着声音看着杜天诺开口说道：“杜天诺，你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把你和周铭怀逼到现如今这个份上的人是我，不是小初；对你们狠下杀手的人也是我，这一切都与小初无关，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 杜天诺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再次往后倒退了几步，顾昱等人本来也想要跟上去的，可是看到周铭怀脸上警惕的冷笑，抬起的步伐又放了下去，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之前艾安就探查过周边的地势，大致明白这栋废弃小楼周边的构造，也十分清楚现在杜天诺所站位置下方就是一片湖水，但可能是这里无人居住的原因，那片湖水也没有人去管理，周边全都是淤泥，湖水边缘都是一些水生植物，若是掉落进去的话… “确实是你没错，可是这里面也有顾昱的手笔，叶楠虽然看似在这件事里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可是她推进了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她也不能原谅。”杜天诺眼角全是愤怒的红色，染着深紫色的眼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恐怖不已。 叶未晞现在浑身难受，尤其是眼睛和脸上都好疼，还有就是头发，总感觉头皮都要被这个坏女人扯下来了，痛得她都差点忍不住哭喊出来了。 但是她才不要，才不想跟这个女人示弱，她也不要哭，至少不是哭出来！ “废话不多说了，再说下去的话天都黑了。”杜天诺从始至终都不敢分一下心神，唯恐被顾昱等人找到了她的破绽，然后这一切策划全都付之水流，那样的话她会直接疯魔的，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抓不住机会的尾巴。 周铭怀眼角吊起，没有多话，只是那指尖明晃晃锋利的刀片还是让莫云等人不敢掉以轻心。 杜天诺看了看怀中瞪着大眼睛怒看着她的叶未晞，忽然也没有觉得她那张酷似莫初小时候的脸多么可憎了，只是摸上叶未晞那张脸的动作可温柔不到哪里去，惊得叶楠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样好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顾昱在这里给我跪下，我就保证不伤害你们的宝贝女儿如何！” 杜天诺嘴角上扬，勾带出一丝怨毒扭曲的笑意出来，叶未晞蓦然睁大了红肿的眼睛，急切看向了顾昱，眼睛里面是顾昱的倒影，眼泪汪汪的：“爸爸不要…爸爸不要…未晞…未晞…”没事的。 “你不是想要我哭嘛，我现在就哭给你看，哭给你听，但是不要让我爸爸跪下…”你才不配呢！ 杜天诺恶声恶气对着叶未晞吼道：“刚才让你哭你不哭，现在你想哭了，我还不想看，不想听呢，给我老实点，不然就把你扔下去喂鱼，连骨头都不剩下一点，那样的话你的爸爸妈妈应该会很伤心吧！” 叶未晞也上来了脾气，被这个女人又是甩巴掌，又是掐她胳膊，又是用直接戳她脸的，早就已经受够了，现在她更过分的竟然要她爸爸给她跪下，想都不要想。 “要扔下去你就快点扔，别每次都只是口头上说说就过去了，现在我等着你扔我下去喂鱼呢，你不乐意听我哭，我也懒得哭给你听，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未晞…”叶楠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看着杜天诺那个极其危险的动作，额头上全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整个人的身子都发起抖来，所有的话语全都堵塞在了咽喉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在五十米之外的商念等人也借助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握着望远镜的手一抖，恨恨着磨牙，却又无可奈何。 杜天诺面色沉冷下来，眼角斜睨了一眼被吓住的顾昱等人，才略微上扬了声线得意道：“若是再不跪下的话，我就直接松开手，将她给扔下去，哦，对了，为了防止你们有那个机会救回她这条小命儿，我之前还去药店买了瓶颗粒喷雾剂，叶楠你说要是再将你的宝贝女儿扔下去之前给她来一下，你说你们还有那个时间，那个机会能够救回她嘛？” 叶楠呆愣住了，浑身冷得打颤儿，唇瓣都被她咬出了血痕，痛意却达不到心底。 顾昱眉眼沉冷着，将靠在他身上的叶楠转移到了莫云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莫云愣了下，随后领会了他的意思，将手脚发软的叶楠抱得紧了些，随后就看到顾昱缓步朝前迈出了几步，直到杜天诺和周铭怀同时喊了停，顾昱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莫云皱眉目测了一下顾昱和杜天诺之间的距离，虽然还是有点远，但比起之前来说好多了，至少杜天诺和周铭怀想要对叶未晞做什么，顾昱也完全有那个时间，那个速度冲上去阻止悲剧的发生。 叶楠哽咽着轻声叫了声“顾昱”，就见顾昱背脊僵硬了一下，随后双膝微微屈起，朝着杜天诺跪了下去，叶未晞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掉落而出，那声爸爸不要被哭声堵在了喉头，只发出呜呜的哽咽声来。 等到顾昱的双腿接触到了坚硬的水泥板，叶楠已经抬手捂住了嘴，眼泪滚落出了眼眶，模糊了她看向顾昱那依旧挺立如松柏的背脊。 她从未有一天会想到过像顾昱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给人跪下的一天，但是这一举动全都是为了救回他们的孩子，让叶楠心中满是疮痍的伤悲，心里的那些个芥蒂全都在顾昱双膝屈起跪下的一瞬间湮灭消失了。 杜天诺眼眸中全是报复的快意，喉间更是发出狰狞的笑声来，周铭怀嘴角也跟着动了动，眼眸中全都是兴奋的笑意和颤抖。 “哈哈，顾昱没想到吧，你也会有这一天。”周铭怀按耐不住上去狠狠往顾昱腰侧踹了一脚，让顾昱咬牙硬是承受下了这分量不轻的一脚，让他挺立如松柏的背脊刹那倾斜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挺拔。 杜天诺没有出声阻止周铭怀这样的举动，倒是眼底跳跃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让莫云和艾安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不过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杜天诺的身下就是一片湖泊，阳台那石砌的护栏上更是放着那瓶颗粒喷雾剂，如果杜天诺抢在他们之前对着叶未晞喷了一下的话，后果他们无法去想象。 顾昱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喜怒哀乐来，甚至的连屈辱都没有半分，仿佛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对着杜天诺他们跪下，而是依旧挺拔如松的站着，杜天诺他们才是真正跪着的人一般。 叶楠现在脑海一片空白，似乎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只是一场可笑的梦境，还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现实了。 但是她现在认真的祈祷着上天，若是一场梦的话就赶快让她醒过来，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般姿态，这般被人侮辱的顾昱；但倘若是现实的话，就请求赶快过去，在这样下去的话，不说她的女儿受不了，就连顾昱也只是伤上加伤罢了。 他才距离换血给安安没多长时间，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不想救回了女儿，而失去顾昱！ 看着周铭怀一脚比一脚重的落在顾昱身上，阳台边的杜天诺也看的兴奋起来，恨不得自己也冲上来给顾昱两脚，但是手中的叶未晞告诉她不可以，就只好勉强压下了这样的念头，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就是杜天诺和周铭怀两人这么短暂的一愣神，就给了一直在等待好时机的莫云等人机会。 而他们的速度快到惊人，让杜天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等人到了跟前时，也来不及去拿颗粒喷雾剂了，直接松手将本就悬在护栏边缘的叶未晞给扔了下去，叶楠差点没晕眩过去。 莫云咬牙推开了杜天诺就要去接住叶未晞时，却被杜天诺猛然抱住了腰肢，让他顿住了那么几秒钟，也正是这么几秒钟，让他失去了拉住叶未晞最好的时机，只能呲目欲裂看着叶未晞掉下去。 但是有一道身影却闪过他的眼角，越过了护栏将那下坠的小小身子捞在了怀中，一只手死死扣住了护栏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和叶未晞掉落下去，但是他惨白的脸庞和颤抖的手指在表示着他撑不了多少时候。 莫云反手将杜天诺给甩在了一边，而那边的艾安简单粗暴的将杜天诺的双腿给踢骨折了，让她动弹不了，但是那边的周铭怀已经和莫云一样冲到了阳台边，抬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样黑漆漆的东西对着阳台边上的莫云就是一枪，等到莫云动作受阻后直接对准了顾昱和他怀中抱着的叶未晞。 顾昱眼瞳紧缩了一下，在周铭怀扣下扳机时，果断松开手转过身子将叶未晞整个都遮住，坠入了湖泊当中。 身后一声枪响！ 湖面晕开了一片血红的颜色！ 第两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上】 “草！”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以及听到两声枪响的商念低声爆了句粗口，扔下望远镜，钻进了汽车里面发动引擎朝着出事地点飞奔而去了，身后还有些未反应过来的人都傻眼了，不过很快也都跟了上去。 杜天诺因为艾安那简单粗暴的踢断了她的双腿，剧烈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惨叫，现在只能匍匐在地上，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直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滑动着，扣出炸响的声音来，一双满怀怨毒的视线定格在那边站不起来的叶楠身上。 察觉到杜天诺那异常怨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叶楠，蓦然僵硬扭过头去看她，嘴角轻微动着，但始终一个字都没能从口中说出来，杜天诺艰难往叶楠这个地方爬了两下，突然哈哈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哈哈哈哈，莫初你二十五年前斗不过我，你五年前也斗不过我，五年后也是一样的结果，哪怕得到了顾昱的爱那又如何，到最后他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面，连同你那个短命的女儿一起死在了下面的湖水里面，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杜天诺虽然笑着，可是不断有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而出，冲刷去了那廉价的眼线和睫毛膏，让她的眼角变得脏兮兮黑乎乎的，而她本人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还在大笑着哭道：“反正我也是不想活了，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我早就腻了烦了，与其再继续这样屈辱的活下去，还不如拉着你们其中一个人给我陪葬，那么我也是赚到了！” 叶楠眉头越皱越紧，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嗓子之间还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让叶楠不由自主抬起手去按住她刺疼的咽喉部，瞪向还在自说自话的杜天诺，暗自磨着压根，却无法反驳半句，甚至连移动一下都做不到，因为她的双腿实在使不上力气。 艾安和莫云共同制止住周铭怀之后，才趴到护栏边缘去看下面，商念唐唐等人已经指挥人下水去将落水受伤的顾昱以及叶未晞救上来。 湖面上依旧还是有着点点淡红色在不断氤氲开来，想着之前顾昱又是给叶安佚输血，又是换血的，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怕是性命垂危啊！ 莫云刚才手臂也中了周铭怀一枪，现在也是血流不止，可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边看着下方有条有序地分配救援活动，一边分出心神来听着杜天诺说的话，浓黑的眉峰动了动，“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杜天诺那大笑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嗓子眼，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了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莫云，宛若恶魔一般成为杜天诺眼底浓重的害怕色彩。 杜天诺想要后退，可是每挪动一下身躯，被粗暴踢断的双腿就传来剧烈的痛楚，让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鲜血顺势而落，沾染在嘴角，脸上却与她那嘴角的鲜红形成最鲜明的对比，苍白如纸，大汗淋漓。 “你想做什么？”发现自己退无可退，或者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些人的手掌心中时，杜天诺干脆也就自暴自弃怒声低吼道：“这是我们的恩怨，你们该不会那么没种儿的扯到我弟弟身上去吧！这些事他根本一点都不知情，你要做什么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不要动我弟弟。” 闻言，莫云嗤然低声笑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多少笑意融合在其中，冷得令杜天诺不由身心一个抖颤，眼眸深处不受控制流露出害怕惊惧的神色来。 而那边的艾安已经上前将叶楠从地上抱了起来，却发现手下的人身体软得惊人，衣服几乎全都湿透了，可见方才那一连串突然发生的事情真把她给吓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为了防止人出汗后在遭受冷风而感冒，艾安默默无言单手搂住叶楠，一边动作很快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叶楠的身上，低低带着些许不自在的声音响起：“…没事了，都过去了，顾少和小小姐他们应该都被商念他们救起来了，等送到了医院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叶楠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艾安干巴巴的安慰，只是模糊着头脑点了点头，无力的双腿依旧在打着颤抖，半步都迈不出去。 “与你弟弟无关？”莫云低低重复了一下杜天诺说的话，随后慢条斯理说道：“的确与你弟弟杜天靳无关。” 此话一出，杜天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莫云说出口的话又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口气就卡在嗓子口，吐不出咽不下的，难受极了。 看见杜天诺那如同大赦一般的情绪，莫云冷哼一声，面色冷冽刺骨：“可是未晞她也与这件事无关，你还不是照样自私的把人给牵扯进来了，还不断地当着我们的面去伤害她，杜天诺你还真是不怕被打脸啊，未晞那么小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还怕什么我们去找你弟弟的麻烦！” 莫云口中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杜天诺的脸色已经白到不能再惨白下去了，身子剧烈哆嗦起来，唇瓣一直在开开合合，可是一对上莫云恐怖的眼神，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满心的害怕惊恐之色。 “跟你有仇有怨的人你不来找，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对安安，对未晞下手，你说这笔账我们又该怎么样清算，还有便是十几年前你冒充我妹妹，假装了莫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十几年之久，杜天诺你说说看我们之间的账又该如何清算得清楚。” 莫云的声音几乎都带上了嗜血的暴戾，逐字逐句都令杜天诺害怕不已，想要开口求饶说她是迫不得已的，说她是被逼无奈的，说她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才会做下这样的错事来的，可是，可是这些话语不管说与不说，都没有过多的意思了，说出来反而才叫人笑话。 看到了杜天诺脸上的害怕神色，莫云也没有多少的同情心分给她，只会越发对她这般姿态感到无尽的恶心。 他以前究竟是眼睛瞎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认为杜天诺柔弱可欺，一次次相信她说出来的谎话，反倒将自己的亲妹妹伤成那副样子，现在想想连他自己都不待见他自己。 所以对于叶楠迟迟不肯松口说出原谅他这样类似的话语来，莫云也表示理解。 因为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以前伤害自己的人，而且到了最后还知晓伤害自己的人，彼此身上还有着相同的血缘关系，就更加不可饶恕和原谅了。 “一想到以前对你那么好，我这心里头就止不住的厌恶，竟然会被你这个女人给骗了去。”莫云压根不在乎自己还在流血疼痛的手臂，冷眼扫视着地上不停哆嗦地杜天诺，最后嫌恶到连多看她一样也觉得是对眼睛的侮辱，故此便移开了视线。 “这一骗便是几年，杜天诺你当真是好手腕，我想当初送去做亲子鉴定的血液肯定也不是你的吧，你们还真是什么都做全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的小初没有被秦羽护着的话，你们是不是早就弄死她了，这样一来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拆穿你的身份了，杜天诺你知道嘛，当我看见那一段段拍摄视频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嘛！” 杜天诺连忙摇头，她不想去知道，也不愿去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似乎看不见杜天诺摇头拒绝的姿态，莫云自顾自说了下去： “刚开始我只是以为是什么人寄过来挑拨离间的视频，可是越是看下去，我才知道我的妹妹早就已经被人掉了包，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个不择不扣的冒牌货，而我自己的亲妹妹却被我百般手段伤害着，逼得她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片土地。” 叶楠似乎因为莫云这番淡然中带着愤怒悲哀的语气给怔愣住了，眸光有些迷离起来，曾几何时，她也幻想着如果不去憎恨莫云，不去憎恨顾昱的话，那么她那五年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痛苦，那么压抑了。 可是叶楠知道，她根本就做不到不去怨恨，不去将恨意加注在他们身上，不然的话她自己该怎么活都不知道了。 可是一旦恨意从心头滋生，叶楠才明白那个中滋味，宛若千百只小虫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心头啃噬着，一点一点的将痛意传到更多的地方，随后慢慢主导了她的脑海，这五年来，她就是这样渡过的。 可是现在叶楠却开始迷茫不知所措了，这样的恨意是不是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可是意义又何在呢？ 小羽毛哥哥和肖潇也不可能会因为她继续憎恨着莫云等人而活过来，只会让她在仇恨的深渊中越陷越深，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一直在失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揽着叶楠的艾安蓦然感觉到一直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垂落了下去，心下一惊，慌忙叫出了声音，随后不用莫云吩咐，直接一个横抱将人抱起来，大步走下了楼梯。 至于这里面的杜天诺和周铭怀嘛，自然会有人去处理干净的，连同她那个好弟弟杜天靳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也不一定！ 至少不用再在他们眼前晃悠着，招人厌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下】 从一场极为模糊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叶楠，扶住了晕眩不已的脑袋，才看到屋内的人没几个，想要开口问叶未晞，问顾昱和莫云这三人的情况时，可是一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让她皱紧了眉头，询问般的眼神看向了坐在床尾一直担忧看着她的林曼身上。 见林曼还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便张了张嘴，然后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林曼才恍然大悟，“小初你说不出话来了嘛？等等，妈妈去叫医生再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啊！” 说完，连忙背过了身去，擦擦眼角涌出来的泪水，便急匆匆出去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叶楠也不气馁，将视线转到了病房中其余人的身上，小幽耸了耸肩膀，不用看叶楠的眼神也知道她现在心里面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便毫无压力说了起来： “未晞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身上的伤痕却是不少，多半是掐出来的青紫淤痕，眼睛感染了细菌，暂时不能见光，等到一两个月后拆除绷带就会好了，脸上被掐破的伤口以及脖颈上的伤口估计也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完全好起来，医生也说了，小孩子恢复能力要比大人好，所以这些伤口是不会在未晞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的。” 叶楠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可是还有顾昱和莫云这两个人的呢？ 这两个都中了枪伤，就是不知道当时顾昱被伤到了何处，加上之前他又是抽血又是换血的，折腾一通下来，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更何况这次还被杜天诺和周铭怀折磨了不少，体力也尽失大半。 中了枪伤，还掉落进湖水里面，伤口被湖水所浸染过，那么必定伤口感染是少不了的… “莫云也没有什么事，不就是胳膊中了一枪流了不少血嘛，他命大着呢，死不掉！”小幽摊开双手无所谓说道，可是眉宇间那一抹忧色始终都没有散去，让叶楠心中很是在意，而且自始至终小幽的嘴里面都没有提起过顾昱的情况。 心莫名跳动了几分，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涌了上来。 正想摸出手机来打字让小幽告诉她顾昱的情况时，林曼已经带着医生走进来了，于是想要询问顾昱身体情况的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这边叶楠被医生围着打转，那边的小幽在叶楠看不到的地方舒出了一口浊气，带着满心疲惫的忧虑。 叶楠不知道的是，距离叶未晞被绑走出事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一夜，而叶楠她自己，顾昱，还有叶未晞这三人也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 倒是叶未晞先醒了过来了，听到了赵赫毅等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就想扯开嗓子哭时被拦住了，说是她眼睛感染了细菌，如果哭的话会造成眼睛二次感染，所以要哭的话也只能等到她眼睛上的绷带去掉之后。 叶未晞也并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大难不死之后心里总是会觉得一阵阵的不舒服和难过，而哭是她发泄出来最好的情绪，怎耐眼睛遭受感染，只好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便在赵赫毅等人心疼的安抚下，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现在叶楠也醒了过来，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等下顾哥也会醒过来了，而不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昏睡着，生命气息那般的微弱，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们身边似的。 这种感觉让小幽内心十分烦躁，可是在叶楠面前他却很好的掩饰住了，没有让叶楠查看出一点端倪，不然他都不知道究竟要怎样跟叶楠说清楚了。 “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导致的短暂性失语症，这个不能强求，也不能急着来，得慢慢养着，而且之前她声带受过伤，在不能说话这段期间也正好可以让她受伤的声带不会二次受伤了。”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扭头对着叶楠说道，随后见她也没有什么大事了，便叮嘱她不要心焦，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叶楠摸着她的嗓子半天，让林漫误以为她在伤心她暂时说不了话了，一通安慰下来却见叶楠根本就没有再听，也就住了嘴。 叶楠眼瞅着病房中的人没谁主动提起顾昱的事，便摸出手机噼里啪啦打着字，递到了林曼的面前，不等林曼受宠若惊，便看到手机编、辑短信上面的字，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态度让叶楠心中生了疑。 最后还是进来的商念挑了一些话语给叶楠说了下，叶楠便彻底沉默下来了，想问什么却什么都没问了。 摸着叶楠的脑袋，商念眼里极其复杂，将一只小小的录音笔放到了叶楠的手心中，叶楠抬头眼神表达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拿起了录音笔看了看，忽听商念道： “这就是小羽分别留下来给你们的录音笔，里面都是他留下来给你们的话语，至于听过过后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唐唐都不会怪你，都不会苛责你的，所以小初随着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一旁的唐唐咧嘴笑得开怀：“是啊是啊，小初姐姐，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唐唐和商念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所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遵从自己的本意就好！” 叶楠握紧了录音笔，听着商念和唐唐两人这么说，不用去听她大致都已经猜到了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只是内心沸腾上来的悲伤还是怎么掩饰都没用。 商念拍了拍叶楠的肩膀，对着病房中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便给叶楠腾出了一个安静无人的空间，让她好听录音笔里面的内容。 而另外一间病房中，早就听完商念给他录音笔的莫云，现在正靠在窗边抽着烟，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那录音笔中播放出来的内容，让他有些烦躁的同时更多的是感激，可是现在人被他害死了，虽然最后秦羽说了生死各有命，不去怪罪任何人时，莫云还是很过意不去。 同样听完了录音笔内容的叶楠，整整独自一人在病房中呆坐了一个下午，拒绝了用餐和吃药，林曼等人都有些心焦，想要进去病房看看叶楠在做什么，可是都被商念和唐唐拦住了，直到那扇紧闭的门传来了一点动静。 我想去看看顾昱！ 这是叶楠用手机编、辑出来的信息，也同时体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眸中，那些担忧的情绪互相交替着，商念看了一会儿后，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亲自将人送到了顾昱的监护病房跟前。 “这次他几乎是拼了命的挽救回了安安的命，也同样拖着这样的身躯救回了你的女儿未晞，替未晞挡住了那颗要命的子弹，却穿透过了他的肩胛骨，虽然弹壳已经取出，但已经造成了伤口感染，虽然还没有发生高热不退的事，但他现在…也是生死未仆！” 叶楠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除了刚开始商念说的时候表现除了一点震惊，接下来就真的一点表情都没有了，但是商念知道，她只是将她所有的担忧和着急都深深掩藏在了心底，没有让人轻易发现就是了。 “好了，进去吧！他还在等着你呢！”商念笑笑，给叶楠套上了无菌衣服，打开门将人给推了进去，不远处赵愫霜等人全都看在了眼中，眼底全是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如果两人就这样和好的话，也不错。 叶楠踉跄了下走到顾昱跟前，看着他面上带着氧气罩，眼眸突然柔软下来，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额头，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将他没有扎针的手拿过贴在自己的脸上。 柔软惨白的嘴唇微微上扬，可是却将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扯落了出来，大颗大颗滴落在顾昱手背上，可是这人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楠暂时性说不出话来，所以便这样安安静静让顾昱的手贴在她脸上坐到了晚上，微闭的双眸丝毫没有注意到还带着氧气罩的人眼睫突然颤了颤，扎针的那只手手指宛若幻觉般抖动了下，便无了动静。 如此这般，眨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左右，叶未晞眼睛上虽然蒙着一层绷带，可是有着叶安佚和莫云等人，她照样玩得开心，时不时到顾昱的病房来趴在顾昱耳边说着属于两人的悄悄话，叶楠在一旁笑看着，从未说过话语，也不知道她这短暂性失语症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叶安佚和叶未晞都被送回到了病房当中，有赵愫霜等人亲自在那边寸步不离的看守着，叶楠也轻松不少，每天都撑着手臂用目光描绘着顾昱的五官，嘴角勾着柔软的笑意，也不觉得这样乏味的生活不好。 至于她和莫云之间的事也就这样了，不好不坏，莫云也不恼，也自然不会死缠着叶楠不放，有松有驰的让叶楠有些渐渐找回了以前的心态，但依旧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莫云也不逼她，只是说顺其自然就好。 “…你这样每天看着我，也不说话，让我有点苦恼，还以为你会说些什么动情感人的话语来唤醒我呢！”顾昱虚弱的声音唤回了叶楠神游的思绪。 只见她像是触电一般将视线投到了顾昱的脸上，看着那双闭了一个多月的眼眸睁开时，未语泪先流，却是带着无尽的喜悦，轻启唇唤道：“顾…昱…” 自己能说话了。 还没有从自己能开口说话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手腕便被顾昱拽住，力气大得丝毫不像是刚醒来的人，氧气罩不知何时被他摘下，惨白冰凉的薄唇吻上那颤抖柔软的粉唇，淡淡情义在两人唇边流转开： “楠楠，我爱你！” “我也是！” 还好我没有放弃，也还好你不曾真正放开我的手！ 谢谢你，顾昱，还有我爱你！ 很久以前就爱上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