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离婚后影帝天天捡垃圾   作者:磬歌   简介:   三年的契约婚姻,让景绍辞看透了晏子修的本质。   然而离婚后——他这位作精前夫却火遍了整个娱乐圈。   微博上,粉丝将晏子修拟作巅上云雾中雪:   “嗷嗷嗷这是我人生的白月光!新影帝帅的我腿软!”   “我要晕了,闭眼之前想见到我的梦中情人晏子修。”   但在生活中,景绍辞却把晏子修当精神病:   “这不是井盖,这是万古镇妖台。”   “我不是自言自语,我在对我指尖上的灵猴说话。”   “景先生,这株坟头草卖给你,生吞下去可以续命。”   景绍辞咬牙:“把我的前夫送进全市最封闭的精神病院,谢谢。”   ——   晏子修,魂魄横跨千年,惟愿有朝一日成为无上天师。   穿越现代后,身具灵眼的他只想重操旧业积攒功德,早日飞升。   结果——成为了娱乐圈顶级男神。   离婚前的景绍辞多看他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离婚后的景绍辞却开始死皮赖脸,对他纠缠不休。   “这是今天送你的一车井盖,看看哪个能镇妖?”   “猴崽崽在不在?让我摸摸指尖。”   “子修,不复婚我明天就命该绝已。”   晏子修冷笑:“说吧,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想捆我去精神病院?” 第一章 这个婚必须离   “五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看着晏子修一本正经咒骂自己的样子,顾时亦只觉得可笑。   “晏子修。”既然对方已经开骂,他也没必要再维持什么表面客气。   “今天你把这份离婚协议签了,还可以拿到三千万的补偿费,否则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对你不利。”   顾时亦把话说完,就将桌上的文件推到对方面前,“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晏子修垂眸看着协议上的内容,整个人看起来出奇的冷静。   顾时亦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只是环着手臂冷眼旁观。   等晏子修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他就抬起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旁签字笔。   甲方已经签上了景绍辞的名字,他握住笔杆,铁画银钩的在乙方一栏写下了晏子修三个大字。   签完后再用大拇指沾上红色的印泥,直接盖在了自己名字上面。   一式四份,干脆利索。   顾时亦看着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动作,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   正当他准备伸手拿回协议时,晏子修却忽然站起身道:“稍等。”   果然。   顾时亦心中冷笑,他就知道这个作精还有后招。   晏子修转身走进卧室,很快就拿着一封信出来了。   “请将此物交予景先生。”   顾时亦接过之后,看到信封上的两个大字,很久之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休……书?”   晏子修微微颔首,“我与景先生缘分已尽,望他日后珍重自身,再觅良缘。”   说完他又道:“至于那三千万的补偿费,我不会收,他也不必给。”   晏子修不知道这个朝代为何男子可与男子成婚,但既然对方主动提出和离,他自然乐见其成。   而顾时亦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容貌分毫未变,但里面的魂魄却已变成了大玹朝国师晏子修。   此时顾时亦看着晏子修,总算明白对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原来是换套路了。   先是一封表明自己愿意放手的休书,接着又故作洒脱的说自己不要赔偿金。   说到底,还是为了牢牢套住景家在故意表现自己。   不过无论晏子修使什么招数,在顾时亦眼中都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讽刺的开口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要后悔。”   晏子修神色淡然的道:“言出必行,万山无阻。”   顾时亦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眸中满是不屑。   尽管他是这种态度,但在临走前晏子修还是开口道:“顾先生这两日若是无事,还应早日回家,切勿在外徘徊不归。”   对方眉间的那股死气正在不断吞噬体内的生机,已然是将死之相。   顾时亦听到这话却转身就走,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半句。   晏子修对此也毫不在意,毕竟他将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对方听信与否,不在他深究的范围内。   顾时亦出了电梯就把手上的休书揉作一团,然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开车出了小区后,顾时亦就直接带着离婚协议回了公司总部,然后乘电梯去到顶层的总裁室。   敲门进去后,他先返身关好门,然后走到了桌前。   “哥,晏子修他签了。”   顾时亦表面上虽然是景绍辞的特助,但其实两人还是表兄弟,只不过这一层关系,公司里几乎没人知道。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接过他手上的协议书,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没想到看过签名后,却自喉间发出一声冷笑。   顾时亦微微蹙起眉,“哥,有什么问题吗?”   景绍辞将协议书扔到桌上,“这不是他的签名。”   顾时亦微怔了一下,然后立刻道:“不可能啊,这是我亲眼看着他签的。”   景绍辞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神情冷然道:“那就是他故意新练了一种字体。”   顾时亦听了这话,简直对晏子修死缠烂打的程度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这份毅力要是拿去磨炼演技,指不定在娱乐圈早就火了。   顾时亦虽然讶异,但景绍辞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晏子修的种种心机,他早就在三年的婚姻中领教了个彻彻底底。   所以这个婚,他非离不可。   *   知道今天是两个人签订离婚协议的日子,所以尽管黎风致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晏子修。   毕竟他现在还是对方的经纪人,万一晏子修想不开出个好歹,到头来麻烦都是他的。   “子修?”输入密码进门后的黎风致先叫了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寻着声音走到了餐厅。   ‘叮——’   微波炉计时结束,晏子修按下按钮后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微微抬起唇角,满意的吐出两个字:“甚好。”   这个朝代有很多东西他都从未见过,目前正在根据原身的记忆摸索熟悉中。   黎风致看到他这副样子却忍不住挺直了腰,神色间满是说不出的复杂。   晏子修该不会是被刺激大发了,精神状态已经出现问题了吧?   “子,子修?”   晏子修带着加热手套,端起盘子转身,十分正经道:“你好,黎经纪。”   完了,这脑子是真拧着了。   黎风致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干笑着道:“那个……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晏子修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也好。”   他已经来了此处三日,还未曾出门一观。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盘子,看着对方道:“不过不必破费,各付即可。”   十几分钟后,黎风致站在一处苍蝇小馆前,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要说他当晏子修经纪人三年,最知道这位少爷的劣根性。   爱慕虚荣,表里不一,急功近利还自以为是,除了那张脸以外,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而黎风致此时看着眼前的霓虹灯招牌上,先是聚香鸡三个字,看到第四个字是八的时候,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本来店名是聚香鸡公煲,但是公下面那个厶和煲的灯坏了,没有亮。   “这家如何。”晏子修看完价目表后,转头问道。   黎风致木然的道:“挺好,就是这家店食材有点费男人。”   晏子修完全没听懂他的冷笑话,听他说好之后就向店内走去。   两人坐下后,点了一个中份鸡公煲。   晏子修刚准备脱下帽子,却被黎风致开口劝住了。   “你那一头灿金的头发太惹眼,还是戴着吧。”   虽然说晏子修只是个五线艺人,但好歹也演过几部电视剧,万一被人认出又是麻烦。   黎风致本以为晏子修会发火,没想到对方只是犹豫了一瞬,然后就放下了手。   看来受些刺激也不是没好处,至少烂脾气是收敛了不少。   两人吃完饭后结账,按照晏子修先前说的那样,一人各掏一半。   回去后,黎风致刚坐到沙发上,就又被晏子修的一句话给问蒙了。   “经纪公司的艺人合约,可否解除?”   黎风致机械般的抬头,不可置信道:“你、你要退圈?!”   晏子修琢磨了一下退圈这个词,然后面色淡定的嗯了一声。   黎风致深吸了一口气,就以对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他还是先搪塞过去再说。   “这事我做不了主,要回去问问公司。”   晏子修微微颔首,“可。”   黎风致离开后,晏子修先洗了水杯和盘子,擦干手后拿出一本新华字典,开始认真学习。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过去了三天。   这日晏子修正坐在飘窗前打坐,刚刚阖眼入定,大门上便响了几道重重的敲门声。   他缓缓睁开双眸,然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开门后,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位看上去格外眼熟。   “晏子修。”眼熟的这位眉眼间满是寒意,连嗓音都十分冰冷,“你对顾时亦做了什么。”   原来是原主那位前夫,景绍辞。   晏子修面色平平,丝毫没有被质问的紧张感,“我什么也没做。”   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景绍辞心底厌恶感已经升到了顶峰。   “那你知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知道。”晏子修淡然的目光划过对方的贵亦无匹的面相,“因为你不行。” 第二章 你不是正常人   没有什么比‘你不行’这三个字,对一个男人的尊严造成的暴击更大。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景绍辞的雷区。   就在晏子修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旁边的行政秘书就嗖的一下拿出手机,然后连唤醒键按都没按,直接放到了自己耳旁。   “胡总啊,您好您好,上次我们谈的合作……”   秘书一边打着‘虚拟’电话,一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楼梯间走去。   “晏、子、修。”景绍辞的眸中满是狠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样,“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看来对方有耳疾。   晏子修心下了然,然后字正腔圆道:“我说你不行,或者换个说法,你并非是一个正常人。”   人有三魂七魄,主七情六欲。   他一眼便看出,景绍辞这个人天生就少了一魄。   而这一魄正好就是主宰爱意和欲望的精魄,一个人没有爱欲,自然不会爱人。   ‘砰’的一声巨响,景绍辞一拳砸在了他头旁的门上,可晏子修依旧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眨。   “你也不必气恼,会出现这种情况,兴许是你祖上德行有亏,又或是有人用邪……”   以前两人见面不到三分钟,景绍辞就会觉得厌烦,现在见面三分钟,晏子修从他本人骂到他祖宗。   就在景绍辞的神情越来越危险时,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晏子修偏头看了一眼,开口道:“黎经……”   黎经纪的纪字还没出口,黎风致就狂按关门键,以图躲避这次的修罗场。   电梯门缓缓关闭后,行政秘书突然从楼梯间跑到景绍辞身边,低声说了句话。   晏子修隐约听见了‘医院,严重’几个字眼,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景绍辞听完秘书的汇报,先是目光狠厉的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在楼下目送那辆千万级别的豪车离开后,心有余悸的黎风致这才重新坐电梯上楼。   进门时,晏子修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   黎风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才讪笑着解释道:“刚才看你和景先生正在说话,我在场也不太方便,所以就去楼下等了一会。”   晏子修嗓音淡然的道:“无事。”   黎风致坐下后,先问了几句别的然后才引入正题,“子修,你上次说要解约退圈,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   黎风致眉心蹙起,开口道:“你不要因为赌气就冲动的做出决定,谢总让我转告你,就算你跟景先生离婚了,公司也会安排资源给你的。”   “多谢好意。”晏子修浅笑着道:“不过我志不在此,还是解约为好。”   黎风致又劝了一会,见他仍旧固执己见,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三个代言,再加上后面工作的违约金,你一共要向公司赔付五千八百万人民币。”   晏子修难得的怔了一下,“五千……八百万?”   黎风致点了点头,道:“这还是谢总看在景家的面子上才压的这么低,要是换了别人,至少也要七千万才能解决。”   晏子修昨天才学会在手机上查询银行卡余额,想想原主那十几万的存款,想要解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人无信而不立,既然付不起违约的代价,那他还是要将原本的活计做下去。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现在没钱,等我攒齐了会赔给公司的。”   “那在合约存续期间,你还是要配合公司安排。”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点头道:“好。”   黎风致离开后,晏子修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看来当务之急,是要赚取足够的银钱赎身,这样他才能潜心修炼,早日积攒功德之力。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先去找一个既有钱同时又麻烦缠身的人。   想到这里,景绍辞那张冷峻桀骜的脸忽然闯入了晏子修的脑中。   有钱√   有麻烦√   身无恶孽√   有钱有德还短命,这种人最适合在他这里超度了。 第三章 我看你是疯了   那天顾时亦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公司。   十几分钟后,在路边上了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   “怎么样,景哥的事搞定了吗?”   刚一上车,坐在驾驶座的池晟便开口问道。   顾时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发出一声冷笑,“那人你还不知道,最是个能缠的主。”   说完,他就把晏子修故意更换字体在协议书上签字的事说了一遍。   池晟听完后,满脸不屑的道:“也就是他爸对景家有恩,要不然景哥当初肯定不会娶他。”   “不过我看他也是狗急跳墙了,今天让他签的时候还骂了我一句。”   虽然晏子修不知道他是景绍辞的表弟,但明面上他也有个特助的身份。   晏子修一直装的人畜无害,对景绍辞身边的人向来都格外客气。   池晟觉得稀罕,挑眉道:“呦,他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五天之内必死无疑。”顾时亦发出一声嗤笑,“简直……”   话还没有说完,池晟忽然指着他道:“喂,你流鼻血了。”   顾时亦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然后放到眼前看了看。   “快擦擦。”池晟抽了几张纸递给他。   顾时亦揉作一团捂在鼻下,没过一会,池晟忽然‘嘶’了一声道:“你这鼻血的颜色怎么这么深?”   顾时亦抬手翻下遮阳板上的镜子,然后将纸拿开看了一眼。   “可能是上火了吧。”他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池晟微蹙着眉道:“那今天晚上的局,你还去不去?”   “肯定去啊,流个鼻血而已,又不是绝症。”   凌晨一点多,池晟搂着一个身材热辣的女生跟一群人走出了会所。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顾时亦也喝了不少,随便摆了下手后就摇晃着朝路边走去。   刚上车没多久,他就歪着头睡着了。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司机将车停在一处路口,回头小声叫到:“顾少,顾少?”   一连叫了好几声,顾时亦才有了反应,“闭嘴。”   司机一听他的语气,也不敢再说话,只好先把车熄了火然后静静等着。   顾先生这两日若是无事,还应早日回家,切勿在外徘徊不归。   还应早日回家……   回家……切勿……徘徊不归……   “操。”顾时亦忽然骂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刚才被吵醒后再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便不断的回响起晏子修这句话,搅的他头痛不已。   顾时亦烦躁的睁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后打开了车门。   司机见状,赶忙下去绕到后面准备扶他。   两人下车后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顾时亦和司机转身一看,瞬间吓出满身冷汗。   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尖角深深地刺入车顶,位置正好后排右侧。   如果此时顾时亦还坐在车上,一定会被活活劈成两半。   不知是吓的还是酒劲上头,顾时亦忽然觉得眼前腾起一片黑雾,转眼间便失去了意识。   得知顾时亦出事的消息,挂断电话的池晟第一时间就冲出了酒店。   景绍辞闻讯到达医院时,顾家人和池晟已经守了一夜。   “怎么回事。”   在这之前,池晟已经被顾父问了数次。   “景哥,昨天晚上我们就是在会所喝了顿酒,凌晨我就让司机把时亦送回去了。”   景绍辞听他说完整个经过,沉默了一会后道:“只有这些?”   “真没有其他的了。”池晟脸色蜡黄的道。   不过两天的时间,顾时亦由一个能蹦能跳的大活人变成了危在旦夕的活死人。   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下了三轮,但依旧没找到他多脏器同时衰竭的原因。   别说顾家人,就连池晟都快崩溃了。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池晟忽然想起了顾时亦跟他说的那句话。   虽然他也觉得荒谬,但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景哥,是晏子修,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关!!”   接下来就发生了景绍辞上门质问晏子修的事,但两人见面后,景绍辞却从内心否认了这个可能。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派了两个人留下监视晏子修。   “总裁,晏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   景绍辞黑眸微眯,沉声道:“他都做了什么。”   “先是在小区里歪歪扭扭的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然后拿着小铁铲去小区池塘挖了两堆泥,五分钟前爬树揪叶子被保安抓住,现在正在接受罚款。”   景绍辞足足沉默了四五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让你们监视的是晏子修。”   “我们,我们盯的就是晏先生啊。”下属小心翼翼的道。   结束通话后,其中一个负责监视的人发来了一段视频。   景绍辞点开,就看见一头金发的晏子修站在一个穿保安服的大叔面前,正在挨训。   最后交200元罚款时,晏子修还捏了好久才放手。   这天下午,正在开会的景绍辞又收到了一段视频。   带着口罩的晏子修站在一个像是古玩店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跟老板讨价还价,精确到角的那种。   [他买了什么。]   监视的人很快回复了消息,[紫金朱砂和一个八卦盘。]   [带他来医院。]   半个多小时后,右手提着一个灰扑扑的编织袋,左手拿着一个空矿泉水瓶的晏子修,就这样出现在了景绍辞面前。   要是不看那张撩人心魄的脸,活脱脱的就像是个捡垃圾的。   “景先生。”晏子修一脸平静的开口道。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没想到晏子修竟向后退了半步。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景绍辞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嫌弃了。   “签协议那天,你是不是对顾时亦说他五日之后必死无疑?”   晏子修微微点头,“正是。”   景绍辞眸色渐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原因。”   晏子修神情没有半分变化,语气淡然道:“因为我能看见。”   这一瞬间,景绍辞忽然觉得晏子修整个人变得陌生起来,像是从来不认识一样。   “我看你是疯了。”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认真回答道:“没有,你死了我都不会疯。” 第四章 超度,我?   自从签了离婚协议书后,晏子修每次跟他说话都是这种状态。   景绍辞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绝对出了问题。   “你再这样挡着我,顾时亦就真的要死了。”   景绍辞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这件事真的是你……”   “晏子修!!”   景绍辞质问的话还没说完,池晟就横眉怒目的冲了过来。   “你对时亦到底做了什么?!”   紧接而来的还有顾时亦的父母,顾建峰看着还冷静一些,旁边的夏佩林情绪格外激动。   “你就是晏子修?”   景绍辞跟原主是契约婚约,所以既没有婚礼也没有将婚讯公之于众,只有上层圈里一小部分人知道。   再加上顾时亦的母亲跟顾建峰离了婚,所以这是顾家人在私底下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面对众人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晏子修依旧淡定如常,“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做了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时亦最近要出危险的?”池晟强横的道。   此时,晏子修用那双极好看的眸子看了一眼夏佩林,然后语气平缓的道:“与其在这里纠缠不休,不如让我先救人再说。”   “不行!”果不其然,夏佩林第一个出声反对。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头对顾建峰道:“老公,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小亦。”   “你们要信不过我,就让景先生跟我一起进去。”   如果换做以前,晏子修肯定转身就走。   但现在不行,因为他穷。   师父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没银子就是废物。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景绍辞,而景绍辞却看着晏子修。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这副模样的晏子修不像是在胡闹。   “我只给你十五分钟。”景绍辞沉声道。   这个朝代的十五分钟就是一刻钟,晏子修想了片刻,微微颔首道:“足够了。”   “老公,他……”   夏佩林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建峰打断了,“好了,听绍辞的。”   既然下了决定,顾建峰很快就让医院将顾时亦从ICU转到了VIP病房。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晏子修先关上了病房里的百叶窗,然后撸起了袖子。   他先从编织袋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取了出来,然后将提前收集到的无根水倒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做完这些之后,晏子修起身走到病床旁,用两根手指撑开顾时亦的眼皮看了看。   寻常人看顾时亦此时的瞳孔是涣散无光的,而落在晏子修的眼中,对方的黑眼仁却缩成了一个诡异的红点。   他双眸迅速的眯了一下,然后一把扯开了顾时亦上身的病号服。   就在他要动手脱裤子时,景绍辞却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没等他开口,晏子修就直接挣开,然后微蹙着眉道:“景先生,请你自重。”   景绍辞被一口气直接顶到嗓子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晏子修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将两大坨池底泥从塑料袋中取出,然后放进了一个铜盆里。   “吃过叫花鸡吗?”他将盆子递给景绍辞,然后看向顾时亦道:“就把他当鸡那样全身抹上泥。”   景绍辞不接也不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景先生,你现在浪费的时间都是顾时亦的生机,你要是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没什么意见。”   说完,他就把盆朝景绍辞手里一塞,转身拿着小盒子和朱砂朝病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后,晏子修用右手两指蘸上化开的朱砂,在地上笔走龙蛇的画了一个图案。   几分钟后,他起身到病床前看了一眼。   此时顾时亦全身已经涂满了黄泥,十分均匀。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做厨子的天赋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让景绍辞站在生门位,然后双手竖起剑指,左手两指搭于右臂中间,右手剑指上挑:“泽风大过,起——”   话音刚落,封闭的病房内竟诡异的扬起一道清风,紧接着,病床上的顾时亦就直接挣扎了起来。   此时晏子修双眸微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庄严肃穆。   景绍辞亲眼看着顾时亦身上的封泥由黄变黑,就像是把什么东西从体内吸出来了一样。   在完全黑透后,晏子修在一旁拿起带来的矿泉水瓶,然后放到顾时亦胸口捏紧一吸,一个黑色的雾球就直接吸进了瓶内。   “这是什么东西。”   晏子修拿着盖好的瓶子走到他的面前,晃了晃道:“邪祟。”   瓶身靠近景绍辞时,里面的雾球明显瑟缩了一下,就像是被电着了一样。   晏子修放下手,主动解释道:“你命格特殊,所以这种脏东西都会怕你。”   景绍辞正要问如何特殊,床上的顾时亦忽然哼了一声。   “你给他擦一下,不然泥糊着眼睛睁不开。”   景绍辞发现晏子修现在使唤自己,简直是越来越顺嘴。   用湿毛巾擦掉脸上的泥后,顾时亦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晏子修那张俊逸无匹的脸时,他愣了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   晏子修抬眸看向景绍辞,示意让他给顾时亦解释。   “他来救你的命。”   虽然过程他没看懂,但景绍辞好歹也是顶级财阀的继承人,自然见多识广。   别看如今是科学发展社会,但还是有不少上层富豪和巨擘会信这些风水玄术。   可这其中,并不包括景绍辞。   晏子修将病房门打开后,顾家人和池晟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没过一会,景绍辞也走了出来。   此时的晏子修正在手机屏幕上戳着什么,他走进一看,发现对方正在用计算器。   “在算什么。”   晏子修抬头,满目生光的看着他道:“在算这次除……”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词道:“在算服务费。”   说到这里,晏子修忽然想起了正事,“景先生,你要不要在我这里预订超度法事?”   景绍辞微怔了一瞬,“超度,我?”   晏子修点了点头,格外真诚的道:“嗯,只要你提前交钱,等你死了之后,我每年都会亲手折金元宝给你。”   师父说过,对待身家丰厚的客官,要多许一些好处。   晏子修努力想了想,然后看着他道:“还有你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会贿赂鬼差,让他在你的孟婆汤里多加一勺糖。” 第五章 放心,我最会演了   第一次,他以为晏子修是故意说气话,第二次他也可以当做对方是想吸引他注意力。   但经过这次的事后,景绍辞终于意识到,晏子修说的都是认真的。   他眼神中充斥着森冷,开口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人固有一死。”晏子修回答的十分坦然,“阎王要你三更死,我倒是可以尽量帮你拖到五更。”   在这一瞬间,景绍辞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学的玄法道术,还有为什么说话这么噎人。   如果晏子修私底下从来都是这样,那景绍辞只能说他以前伪装的太好,连他也被骗了过去。   听到里面夏佩林的哭声停下,景绍辞忽然鬼使神差的道:“我带你去吃饭。”   “不必了。”晏子修果断拒绝。   短寿之人不易过多接触,会对己身气运不利。   景绍辞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我想多了解一下超度业务。”   晏子修立刻双眸放光的开口道:“那我们就去吃叫花鸡。”   两人从医院停车场上车时,景绍辞跟他一起坐到了后座。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朝目的地行驶的过程中,晏子修一直望着车窗外,一次也没有偷看景绍辞。   这铁壳子比他想象的要更舒服,既不颠簸还十分凉快,难怪这个朝代的人有了银子都会买。   不过几分钟后,晏子修就不舒服了。   他头晕目眩,胃里也有些难受。   他眉心微蹙,想了一会后严肃的朝景绍辞伸手道:“解药拿出来。”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命格贵重,竟也会使这种下作手段。”   你不行,你命短,你下作。   景绍辞有理由怀疑,晏子修一天不变着法子的骂就会嘴痒。   “停下!”   司机听到这声微喝,下意识就踩了刹车。   车身一个猛停后,晏子修感觉毒性愈发沸扬。   他看向景绍辞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几分薄怒,“放我下去。”   景绍辞清冷的目光打量着他,见晏子修喉结上下微动,像是在隐忍什么的样子,“你不舒服。”   晏子修左手掐了一记指决,冷声道:“你明知故问。”   此时,司机转过头来小声问道:“晏先生,您是不是晕车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一间餐馆的包厢里。   晏子修耳尖微红,视线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景绍辞沉默不语,只是偶尔会用余光瞥他一眼。   “方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景绍辞右手食指在桌上轻点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低沉的‘嗯’了一声。   他一向知道晏子修贪恋景家的财势背景,但却没料到他竟会因离婚一事导致精神方面都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那除了顾时亦那件事,其他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说到底,晏国安当年也是对景家有大恩的。   晏子修现在疯到这种程度,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没过一会,服务员就将叫花鸡和其他菜端了上来。   晏子修刻意将鸡腿留给了景绍辞,这是他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   一只鸡,三道菜,景绍辞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晏子修见状便开口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不可浪费饭食。”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拿起了筷子。   好不容易把所有东西吃完,再次上车时,景绍辞让司机将后座车窗开了一条三指宽的缝隙。   到了小区门口,晏子修转头看着他道:“有人要顾时亦的命。”   景绍辞眼眸微动,“是谁。”   他虽然这样问,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人选。   晏子修回道:“今日谁的情绪最浮于表面,便是谁。”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知道了。”   晏子修下车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黎风致看到来电备注时,先是用力的眨了下眼睛,这才赶忙接了起来,“景先生,您好。”   “晏子修最近,”他语气停顿了一下,“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两天后,一切恢复正常的顾时亦出了院。   景绍辞特意派人将他接到了一处私人别墅,两人刚一见面,顾时亦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晏子修,正看着他面前苦口婆心的黎风致。   “这次拍摄MV你一定要上心,虽然戏份不多,你也要认真看看剧本。”   这可是季天后离婚复出后的第一支单曲,有不少人都盯着这块饼。   要不是谢总考虑晏子修最近的情况,公司怎么也不会把这个机会给他。   晏子修这段时间已经对演员这个职业了解了七八分,尽管如此,他依旧还是眉心微蹙。   黎风致手里还带着其他艺人,下午还有工作。   “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今晚你别吃东西,不然拍摄的时候会浮肿。”   晏子修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黎风致离开后,他先将剧本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沉思。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起身走去卧室,没过一会就拿出一道符纸走了出来。   到了玄关处,他右手两指夹住符纸,左手掐诀,“太上赦令,阴阳之间,千里魂灵至——”   话音刚落,客厅的大灯忽然闪了一下,窗帘也被吹了起来。   片刻后,晏子修垂眸看着眼前的众‘人’道:“你等生前,可有谁是演员?”   十几道虚影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纷纷摇头。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正准备挥退众鬼,忽然有一人举手道:“大人,如果是跟女人演感情戏,我也许可以。”   晏子修上前一步,开口道:“你生前所从何职?”   “我是Rancho会所最顶级的男公关。”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就带着助理来接晏子修。   刚一上车,他先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状态,然后开口问道:“剧本看的怎么样了,台词有没有背熟?”   此时晏子修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姐姐的小狼狗?放心,我最会演了。” 第六章 我在认真爱你   黎风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以前晏子修就是这样,仗着自己那张在圈里数一数二的脸,演技不行还心高气傲。   本以为经过离婚的事情,没了景家依仗,晏子修至少会脚踏实地一点。   结果这次他千叮咛万嘱咐,对方依旧一副我行我最行的姿态,实在是无可救药。   殊不知现在主导晏子修身体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中午到了片场嘴甜一些,给导演他们留个好印象。”   黎风致说完这句话又担心他用力过猛,赶紧道:“你也不要太殷勤,过头了反而不好。”   身为男公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必备技能,更别提他曾经是顶级头牌,自然是手到擒来。   “黎哥你放心,我有数的。”   拍摄的地点在S市,坐飞机大约两个小时,落地后直接上车赶往片场。   到了地方后,黎风致先带着晏子修跟导演聊了聊,然后就去了季天后的休息室。   “季姐你好,我是晏子修。”晏子修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脸上只挂着一抹适宜的浅笑。   季可霖点了下头,有些冷淡道:“你好。”   对于晏子修这个人选,其实季可霖是不满意的。   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首单曲,公司和她本人都很重视,晏子修长相是够了,但演技和名气却远远达不到标准。   黎风致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季可霖这态度是什么意思,于是也不敢让晏子修多留,寒暄了两句就出去了。   “黎哥,你们先去化妆室,我去趟洗手间。”   黎风致点了下头,“嗯。”   到了洗手间后,晏子修先在每个隔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走到了洗手台的镜子前。   “大人,您放心。”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眸中满是郑重,“小的一定不负所托。”   回去以后,化妆师便立刻着手给晏子修上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完成造型的晏子修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身纯黑色的机车服,衬托出了他身材上的全部优势。   宽肩窄腰大长腿,再配上一头略微凌乱的金色湿发,简直将俊美不羁这个词表现到了极致。   别说是工作人员,就连导演和季可霖都看愣了几秒。   这次MV的剧情很简单,讲的是一个暗恋的故事。   年下痴情小狼狗VS年上清冷美御姐。   去往外景场地后,两人先在导演的讲解下对了下戏,找到感觉后正式开拍。   晏子修带好头盔,骑上了杜卡迪重型机车,在导演喊出‘Action’后,直接启动机车。   第一条很简单,补拍了两个角度后就过了,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的对手戏。   机车停下后,晏子修左腿撑地,右腿从上面迈了下来,然后他摘下头盔,甩了下略微汗湿的发丝。   季可霖从公司大门走出时,就看见他斜靠在机车上,整个人看上去既慵懒又禁欲。   结果晏子修刚一看到她,那双疏冷的眼眸便立刻亮了起来,抬起右手用力的朝她挥动。   正当两个人朝彼此走去时,一个公司同事忽然从身后叫住了季可霖。   看着两人说话的模样,弧度立刻从晏子修的唇角消失,整个人的神情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等季可霖走过来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高兴。   年轻就是这样,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示意对方擦汗,可此时晏子修却凑了过去,然后低下了头。   季可霖帮他擦汗的时候,晏子修就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即便知道是在演戏,但季可霖也被这深情而又灼热的目光看的心跳加速。   导演也没想到会拍的这么顺利,一遍过了之后,季可霖对晏子修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季可霖这个角色失恋醉酒,晏子修找到她后,将她背回了家。   面对季可霖时,晏子修的眼神永远干净明亮,可眼底却藏着不易觉察的悸痛。   此时,他抬手撩开她略微凌乱的额发,看着季可霖因为醉酒而微红的脸颊,低声道:“想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我念了五年。”   “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第二天的戏份直接从夏天跨到了冬天,晏子修穿着大衣,季可霖刚走出来,他就把围巾摘下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个围巾,跟我今天的服装不搭。”   季可霖说这句话时,缓慢而又清冷,就像在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晏子修的手指颤动了一瞬,然后又努力扬起笑容道:“那我下次注意。”   季可霖看着他,尽力敛去所有情绪,“你还小。”   “我不小了,明年就二十二岁了。”   季可霖自嘲的笑了笑,“我二十一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按照剧本上的剧情,晏子修应该是伤心又失落,只有情绪没有台词。   可此时的他却看着季可霖,一字一句道:“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在认真爱你。”   ****   回去的路上,黎风致依旧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看着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人,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疑问——   这是晏子修?这他妈是晏子修?   回到酒店后,季可霖主动发来了信息,表达了感谢后,还提出了希望以后能再次合作。   晏子修礼貌的回复后,看向了不远处的虚影,“这两天,多谢。”   虚影鞠了一躬,“能帮上大人您的忙,是我的荣幸。”   回到B市后,返回小区的晏子修刚走到楼下,旁边停着的劳斯莱斯便打开了车门。   “晏子修。”   他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景绍辞。   身后的虚影见状立刻抖了起来,然后瞬间消失无踪。   “有事?”   景绍辞看着他道:“上车。”   十几分钟后,两人走进了一家药膳馆。   菜品上来后还没吃几口,景绍辞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起身出去了。   接完电话回来的他刚一推门,就看见晏子修正夹着一片嫩笋放在了他的碗里。   听到开门的声音,晏子修转头看向他的眼神中,罕见的流露出了一抹心虚。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片嫩笋刚刚掉在了桌子上。 第七章 不求天长地久   毕竟被抓住了现行,晏子修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我见你这两日好像瘦了。”   两人结婚三年,景绍辞从未觉得晏子修对他有半分爱意。   所有的虚情假意谋求算计,不过都是对方为了能从景家最大限度的获得利益。   可看到晏子修给他偷偷夹菜的这一幕,景绍辞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等他坐下后,两人同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晏子修轻抿唇角,正打算偷偷再把嫩笋夹回来,景绍辞忽然开了口。   “晏子修,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了。”   晏子修放下筷子,语气平静的道:“嗯,我知道。”   景绍辞垂眸看着碗里的笋片,“你签字的时候,为什么要故意换字体。”   关于这个问题,晏子修根本无法解释原因。   他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那些不过是一些脑海中的画面,他无法承继原主的所有习惯。   比如骑自行车这件事,原主从小就会,但他却要重新学习。   景绍辞见他半天不说话,转过头道:“我知道你不想离……”   “我想离。”晏子修的语气十分肯定,“不然我也不会给你写休书了。”   景绍辞听到这句话时,跟当初顾时亦的反应如出一辙,“休……书?”   “嗯。”晏子修微微颔首,一本正经道:“若是我同你夫妻和睦便也罢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我也望你能再觅良人。”   景绍辞着实怔了一下,过了很长时间才从齿间挤出一个字:“……妻?”   华国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承认同性婚姻合法,虽然在结婚证上两人名字前写的都是丈夫,也尽管两人从来没有婚姻事实,但景绍辞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下面那个。   眼见景绍辞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晏子修还不明就里的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景绍辞压抑着怒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出了包间。   晏子修默默的坐了一会,然后重新拿起筷子开吃。   结果等到打包结账的时候,他忽然有点后悔当时没叫住景绍辞。   本来上次吃叫花鸡是对方付的钱,这顿他请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晏子修万万没想到,几个素菜竟然会这么贵。   他突然想起了师父经常对师伯说的那句话: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你结账再走。   顾时亦在别墅一直等着,没想到等来等去却只见景绍辞一个人回来了。   “哥,晏子修他人呢?”   景绍辞眸带寒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上楼去了。   顾时亦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五分钟后,他走到二楼主卧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下门:“哥?”   这边晏子修回到家,也有点生闷气。   景绍辞这个人,命短就算了,偏偏性情还古怪的很,实在是难相处。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晏子修先起身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进冰箱,正准备去浴室洗澡时,忽然瞥见手机上有两通黎风致的未接来电。   想来是他刚才骑共享单车时没有听见,于是便给对方回了过去。   “喂,子修。”黎风致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吁吁的,“我现在在找狗,晚点在跟你说。”   找狗?   他开口问道:“你养的狗不见了?”   “嗯,我今天回来去宠物店接它,没想到店员给我说早上笼子没关好直接跑丢了。”   听着对方焦急的语气,晏子修想了几秒后道:“地址发给我,我过去帮你一起找。”   晏子修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黎风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但对方坚持要来,他也只好将地址发了过去。   宠物店就在黎风致居住的小区门口,两人碰面后,晏子修问道:“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它叫黑黑,是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   晏子修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有它最近使用之物?”   “有,都在我家里。”   晏子修让他取一两样出来,黎风致虽然不知道他做干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配合。   等他将一个项圈和食盆拿来后,晏子修就看着他道:“东西交给我,你再去附近找找。”   黎风致把东西递给他,然后就健步如飞的跑走了。   晏子修在食碗上凌空画了个什么符号,然后走到小区花园,开始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低声呼喊黑黑的名字。   景绍辞回家洗个了澡,这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他确实不应该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事事计较。   况且现在顾时亦这边的事情重要,还是要先联系对方再说。   景绍辞虽然这样想,但他却没有直接给晏子修打电话,反而打给了他派去监视的那两个人。   “晏子修在家吗。”   “没有,晏先生他,他……”对方有些支支吾吾的。   景绍辞眉心微蹙,“他怎么了?”   “他现在正在云湖小区,拿着一个饭碗四处傻笑。”   挂断电话后,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拍到的视频。   画面中的晏子修正如对方所说,手里拿着一个碗,嘴里不断发出嘿嘿嘿嘿的声音。   等景绍辞驱车赶到时,负责监视的其中一个人立刻跟他会和。   “人在哪里。”   这人赶紧回道:“还在小区花园。”   晏子修这边刚找到狗,正准备给黎风致打电话,一抬头却看见了景绍辞。   这人怎么来了?   “你……”   他还没有说完,面色凝重的景绍辞便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就要走。   晏子修立刻挣开,开口道:“你做什么。”   “跟我去医院。”   晏子修一脸莫名,“去医院做什么?”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我知道离婚的事让你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只要你配合治疗,一定会恢复正常。”   这是对方头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话,但字字句句都只有一个意思。   景绍辞觉得他不正常。   晏子修也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我患了疯症?”   景绍辞微蹙着眉,开口道:“你得的是精神病。”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提起一旁的黑狗,直接抡到了他身上。 第八章 难道要复婚?   晏子修有个坏习惯,一旦他生气或是感到害怕,那手边有什么就会扔什么。   这是他幼时在市井流浪乞讨,因为被欺负形成的应激反应,但被师父捡回去后就好了许多。   在他七岁那年,三师兄逗他逗的狠了,被他用石头砸破了头,自此以后他就彻底改掉了。   没想到今天,这个习惯竟然被景绍辞重新激了出来。   这一抡虽然不疼,但景绍辞蒙了,连黑黑整条狗也蒙了,嗷呜一声后,就直接抱住景绍辞的大长腿不撒爪。   “你敢用狗抡我?!”   晏子修气的不轻,“是你先骂我的,我又为何不敢!”   “嗷呜——”   景绍辞冷冷的看着他,“晏子修,你不要不识好歹。”   “景先生若有如此闲情,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性命。”   “嗷呜——”   景绍辞&晏子修同时低头:“别叫了!”   就在景绍辞把黑黑从自己腿上扒拉下去时,黎风致正好赶了回来。   “黑黑,快过来!”   他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拉布拉多就像疯了一样朝他奔去。   景绍辞在听到狗名时,脸上明显僵了一瞬。   这条狗叫黑黑?那刚才晏子修是在……   找狗?   安抚好自家狗后,黎风致给它套好项圈走了过来。   “子修,谢谢你帮我找到黑黑。”   晏子修面色淡淡的,开口道:“不客气。”   黎风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立刻转向景绍辞道:“景先生,您怎么来了?”   景绍辞用余光看了晏子修一眼,没有说话。   黎风致在两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然后有些犹豫道:“不如……去我家坐坐?”   “不必了,多谢。”晏子修首先拒绝,然后迈开长腿朝小区门口走去。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冲他点了下头,然后也紧跟着走了。   黎风致牵着黑黑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离婚前两人相处的还不如陌生人,离婚了反倒隔三差五就见面,难不成是要复婚?   走到小区门口后,景绍辞叫了一声晏子修的名字。   但晏子修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景绍辞见状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道:“看来上次的服务费,你是不想要了。”   话音刚落,晏子修的脚步便猛的刹住。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师父的那句话——   我原本可以活得很潇洒,是贫穷害的我不快乐。   景绍辞见他停下,唇角抬起了一抹极不明显的弧度。   不等晏子修转身,他就朝路边的布加迪跑车走去。   一分钟后,晏子修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景绍辞按下按钮,但视线依旧看着前方。   “上次的服务费给我。”现在的他有一种跟妈妈吵了架,却又不得不开口要零花钱的既视感。   景绍辞的右手放在方向盘上,听到这句话后,修长的手指悠闲的点了两下。   “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概不清账。”   晏子修看着他的侧脸,黑色的瞳仁蓦然间变成了深蓝色,“你知不知道欠我们这种人的钱,其实是很危险的。”   景绍辞一脸冷漠的反问道:“所以?”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眸色又忽然恢复了正常,咬着牙道:“开门。”   景绍辞按下按钮,右侧车门立刻高高抬起。   去往别墅的途中,晏子修全程看着车窗外,半点余光都没朝驾驶座瞥。   当顾时亦见到他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说实话,他以前是瞧不起晏子修的。   挟恩图报,矫情做作,撒谎像吃饭一样张口就来。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救了他的命。   “晏子修,上次的事……”顾时亦语气有些别扭,“谢谢。”   晏子修看着他垂着双眸的模样,嗓音冷然道:“不必道谢,给钱就行。”   顾时亦径直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此时,景绍辞忽然开口道:“事情解决之后,我付三倍。”   晏子修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十倍。”   话音刚落,晏子修便马上看向顾时亦道:“去你以前的住所一观。”   顾时亦从小就一直在国外留学,回国后本来打算继承自家公司,但因为跟顾建峰大吵了一架,一时赌气就去当了景绍辞的特助。   他从家里搬出来后就租了一套二环外的两居室,离云昇总部有一段距离。   三人进门之后,晏子修立刻感觉到室内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了一些。   本来在体感上这种一度半度的变化并不明显,但他五感异于常人,自然马上就能发现。   晏子修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开口问道:“这房子是你自己找的?”   “是一个朋友。”顾时亦看着他的表情,试探的道:“这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晏子修看向客厅背墙上挂着的高镜,语气淡然的道:“若没有门前那株枯树盆栽,你轻则日日身虚体乏,重则也不过是有牢狱之灾而已。”   而已?   顾时亦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若我料想不错,自打你入住此处,是否经常感觉心浮气躁,且对男女之事如饥似渴?”   他说的倒是一本正经,但当事人却略显尴尬。   此时景绍辞看了晏子修一眼,眼神带着股奇怪的意味。   晏子修余光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转过头去道:“你羡慕他如饥似渴?”   景绍辞锋眸微眯,眉宇间浮起一层寒霜。   “也是,你此生也不会与人有床笫之欢,自然不懂其中之意。”记仇·晏故意道。   景绍辞怒极反笑,开口道:“晏子修,你想激我?”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激你对我有何好处。”   景绍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自然是想让我碰你,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景家了。”   晏子修罕见的笑了一声,“景绍辞,凭你也配得我的元阳?”   “你别忘了。”景绍辞上前一步,“那离婚协议上你的签名是假的,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夫。”   顾时亦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一头雾水。   他们是怎么从少儿不宜的话题吵到离婚上的事的?   眼看晏子修撸起了袖子,顾时亦脑子一热赶紧喊道:“嫂子别动手!” 第九章 再看我,就给钱   一句话,瞬间将景绍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厉声道:“他算你什么嫂子?”   可此时晏子修却恢复了平静,语气淡然的道:“连你这样的命格都受此风水煞局的影响,可见这其中的厉害。”   顾时亦顿时一阵恍然,是啊,景哥平时一向性情冷漠。   别说晏子修只是说两句话,以前做了更过分的事情,景哥也最多是冷笑一声,根本不屑跟他吵架。   想起那句心浮气躁,三人间一阵沉默,但尴尬的只有兄弟两个。   晏子修此时走向玄关,拿起了那盆枯树盆栽,“就是这个东西,要了你的命。”   哪怕顾时亦现在信了他八分,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他这个说法。   晏子修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你这屋内被人布下了穿堂煞,原本只是想让你行差踏错,但久不见效用便又添了这个盆栽。”   “木为土之七杀……”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反正这些风水之害两人也不懂,说了也无异于对牛弹琴。   “总之送你这个盆栽的人,她想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顾时亦猛地面色骤变,唇瓣也有些微微颤抖。   景绍辞见状,开口道:“送你盆栽的人,是夏佩林。”   他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这表明他早就知晓。   “要破此局不难,不过你要先将此人唤来。”   他们道家可不像佛门讲什么普度众生,仁爱世人。   师伯说过,身犯孽债者,必承其因果报应。   此时晏子修看向景绍辞,开口道:“你跟我走。”   两人下楼后,直接开车去了古玩市场。   景绍辞不知道晏子修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想必也是跟顾时亦有关,他也就没问。   两人逛了四五家店后,晏子修指着最后一家墙上挂着的马鞭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瞥了一眼,神情懒散的道:“一千三。”   晏子修垂眸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两百八,我要了。”   这种砍价力度,让景绍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小伙子,长的这么精神,砍价也这么狠。”老板放下手机,有些无奈道:“算了算了,我这也是开门第一单,你拿走吧。”   从店里拿着马鞭出来后,晏子修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景绍辞本来不想理,但见他一直低着头,只好问道:“东西不好?”   晏子修摇了摇头,然后蔫巴巴的道:“他一口就答应了,肯定是我把价给高了。”   景绍辞一阵无语,压根他就不该问。   买完马鞭后,晏子修又买了几枚不同朝代的钱币和一个铜葫芦。   有了前面的教训,后几样东西他都把价钱砍的极低,低到景绍辞觉得老板特别想打人的那个程度。   从古玩市场出来后,晏子修提着袋子道:“天要黑了,我们先吃饭。”   说完也不等景绍辞发表意见,他就迈步朝右侧的小店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一家酸辣粉店中。   景绍辞看着油腻腻的桌面,忍无可忍的开口道:“晏子修,你……”   “我要一份肉酱酸辣粉,加一颗卤蛋谢谢。”   老板记完后,两人一起看向景绍辞。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吃。”   等老板走后,晏子修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吃。”   “不饿。”   晏子修听到这话,忽然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看。   景绍辞冷声道:“你看什么。”   “阿黄临走前,也是像你这样吃不下饭。”   景绍辞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瞬间就跳动了起来,一字一句道:“阿黄是谁。”   “阿黄是我在集市上捡的狗,平日里最听我的话了。”   以前的晏子修巧言令色,开口没一句实话。   现在的晏子修一开口,必定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景绍辞看着他,冷笑着道:“我是不是不死都不对不起你了?”   “怎会是对我不住。”晏子修从筷筒拿出一副筷子,“你我之间又并无干系。”   景绍辞正要开口,老板走过来将酸辣粉放到了桌上。   这时,他随意朝墙上的餐牌瞥了一眼,开口道:“一份牛肉粉,加所有配料。”   晏子修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心道:果然是财大气粗。   殊不知从景绍辞现在戴的手表随便抠下一颗钻来,都足以将这家店直接买下。   两人吃完饭后,开车返回顾时亦所在的小区。   进门后,晏子修发现对方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夏佩林一会就到。”   方才在车上时,景绍辞已经把双方的关系告诉他了。   夏佩林是顾时亦的后妈,与顾建林结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   人之所争,无非两关,一为情,二为财,夏佩林对顾时亦下如此狠手,想必是为后者。   晏子修打开手里的袋子,把马鞭递给景绍辞道:“从头到尾摸一遍。”   见对方不接,他比了比顾时亦道:“他可是你表弟。”   等景绍辞按照他的话把马鞭摸完后,晏子修看着上面的萦绕的紫气,满意的抬了下唇角。   正在这时,顾时亦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佩林打过来的。   他接通后按了免提,在听到夏佩林说要约在外面见面时,晏子修面容严肃的摇了摇头。   “夏姨,我今天有点胃疼,不想出门。”   夏佩林也挺会做戏,一听他说胃疼马上就用关心的语气问东问西。   等顾时亦挂断通话后,晏子修立刻将马鞭挂到了客厅的镜子上,然后又拿出那个巴掌大的铜葫芦道:“这个你放在身上。”   “好。”   做完这些,晏子修又在奇门四位用手指画了些什么东西。   夏佩林进门时,两人已经躲去了卧室阳台。   因为阳台是全敞开式的,为了避免对方发现,景绍辞只能与晏子修在最右侧的地方叠着站。   两人离的极近,近到他一垂眸就能看见晏子修细密的睫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绍辞忽然觉得这人好像长的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此时,晏子修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小声道:“景先生,你要是再这样看我,就得给钱了。” 第十章 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关于自己容貌不俗这件事,晏子修起初是没什么概念的。   直到师父屡次用他这张脸哄着那些夫人们买平安符,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长的好也是可以用来换银子的。   虽然他不清楚景绍辞到底有多有钱,但想必这相看钱肯定是掏得起的。   “要不然你再多看两眼,付我9378元就行。”   一张平安符师父卖10两银子,在这个朝代银价一两折合人民币937.8,他早就换算好了。   听着这有零有整的数字,景绍辞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冷的弧度,“我现在看你都要给钱了?”   晏子修认真回答道:“不止是现在,以后你若是想看也要给。”   景绍辞冷笑一声,“那你也看我,为何不给我钱。”   他这么一说,晏子修才忽然意识到对方这副容貌也确为上乘。   不过虽然五官深邃冷峻无可挑剔,可眼神太冷,总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晏子修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因为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你说的我好像对……”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忽然被他捂住了嘴。   “嘘。”   虽然晏子修及时制止,但外面的夏佩林还是听到了动静。   “你卧室里好像有人说话?”   顾时亦赶紧移到夏佩林身前,挡住她的视线道:“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见夏佩林偏过头还要探看,他立刻转移话题道:“夏姨,你之前送的我那个盆栽好像有点奇怪。”   哪怕夏佩林平时伪装的再好,猛地听顾时亦提起这件事,神情也马上僵住了。   顾时亦心中冷笑一声,但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您来看看,不管我怎么浇水施肥,它都一直在掉叶子,前两天干脆全枯了。”   夏佩林不自然的笑了笑,开口道:“可能你不太会养这种绿叶植物,不用……”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枯枝的一瞬间,晏子修忽然扬手甩了一把铜钱出去。   铜钱落地,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乱滚,随着他两指一动,竟诡异的全部原地立起。   “伏位,湮。”   夏佩林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滞涩起来,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了。   “时亦,你这房子里有点闷,我给你把窗户打开吧。”   顾时亦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开口道:“好啊。”   夏佩林脚步急切的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可就在推开的一瞬间,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笑。   “谁,是谁在笑?!”   她的嗓音十分尖锐,哪怕知道会有事发生的顾时亦也被吓了一跳。   “夏姨,您怎么了?”   夏佩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指尖有些微微发抖,“你这房子里有女人。”   “怎么可能。”顾时亦矢口否认,“在您来之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听着他肯定的语气,夏佩林刚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只惨白枯瘦的手就忽然从耳后摸上了她的面颊。   “啊——”   而顾时亦则半张着嘴,看着夏佩林身后浮着的女人,整个人也吓木了。   这是怎样一张恐怖的面孔。   一双血眸中的瞳仁全黑,鼻子处只有一个洞,女人艳冽的红唇下并没有牙齿,而是血肉模糊的牙龈。   此时正歪着头,发出嗤嗤的笑声。   听到客厅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晏子修淡定的对景绍辞道:“你留在此处,我出去看看。”   他刚从卧室走出,女人便立刻落地,屈膝一拜,“大人。”   话音刚落,夏佩林便两眼一翻,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顾时亦虽然还坚挺的站在那里,但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正在这时,收到信息的景绍辞突然走了出来。   女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叫,直接飘去了墙角。   晏子修立刻抓住景绍辞的手腕,对女人道:“你不用怕,他不吃鬼。”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甩掉了自己腕上的手。   “你父亲已经开车进小区了。”   顾时亦听了这话却看向了晏子修,“现,现在该怎么办?”   顾建峰下车后,就朝小区的8号楼走去。   临上电梯前,他让跟来的司机去车上等他,自己走了进去。   原本打算跟儿子好好谈谈的顾建峰,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了一道凄厉的叫骂声。   “顾时亦你这个杂种,今天我就让你死!!”   听到儿子的名字,顾建峰赶紧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拉开虚掩的防盗门时,他一眼就看到顾时亦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而夏佩林整个人披头撒发,双手正死死的扼在他的脖颈处。   顾建峰心中陡然一惊,立刻喝到:“快住手!”   夏佩林听到他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她看着疾步走来的男人,眼神里满是阴毒和深不见底的杀气。   顾建峰此时还没发现夏佩林的异常,走过去后一把推开了她,然后试图将顾时亦扶起。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顾时亦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呼吸,然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刚刚抬起头来的顾时亦却忽然面色大变,“爸,小心——!!”   夏佩林双手高举着枯木盆栽狠狠的朝顾建峰头上砸去,结果被顾时亦一挡,花盆转而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十几分钟后,从安全通道走出的晏子修先挨个将邻居门上的符纸撕下,然后看着景绍辞道:“走吧。”   两人到医院后便分头行动,晏子修去看顾时亦,景绍辞去探望顾建峰。   顾时亦脖子上只是轻伤,见到晏子修进门后便立刻坐起道:“我爸他怎么样了?”   “你哥去看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又互问互答了几句,然后说到了夏佩林身上。   “行恶事必承恶果,她既以此邪术害你,便也不会有好下场。”   现在的顾时亦可以说是对他百分之百相信,说完自家事后,他却忽然神色一紧,“你先前说我哥命短,到底是不是真的?”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瞬,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顾时亦双手猛地攥紧,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我,我哥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第十一章 为什么同意离婚   “因为他是九曜帝王之命,若能掌生死大权,必定能成万世功业享百寿之福,可他……”   晏子修停了一瞬,然后垂下双眸道:“总之他少了一魄,承不起这一身的紫气,只能以寿命相抵。”   顾时亦听他说了这些,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他与景绍辞两个人是表兄弟,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乍听晏子修这样说,自然是无法接受。   “你这么厉害,难道就不能为我哥补上那一魄?”   他自是可以为景绍辞逆天改命,但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见他沉默起来,顾时亦满脸焦急凑近道:“无论你要多少钱,只要你说,景家和顾家都可以满足你。”   晏子修抬眸看着他,“多思与养伤无益,你先躺下吧。”   此时,站在门外的景绍辞放下了握在门把上的手,转身离开了。   夏佩林醒来之后就疯了,一会喊着要杀顾时亦,一会又唾骂顾建峰。   原来在顾建峰跟前妻离婚时,双方就签订了协议,无论以后彼此再婚是否有其他孩子,两人的公司股份都必须归顾时亦一人所有。   这件事顾建峰在跟夏佩林结婚之前,都已经全部跟她说了,夏佩林也欣然接受。   这么多年来,夏佩林一直都是贤妻良母,虽然顾时亦与她并不亲近,但至少表面还算和谐。   殊不知温柔的假象之下,竟暗藏如此阴毒的心肠。   顾时亦原以为她是被女鬼吓疯的,但晏子修却说不是。   “她以阴司之法害人,如今不过是孽力反噬,咎由自取罢了。”   顾时亦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然后真诚的向他道了声谢。   从医院出来时,晏子修发现景绍辞好像正在等他。   他上前几步,开口道:“你还没走?”   景绍辞神色漠然的看着他,问道:“时亦以后还会不会受影响?”   “原本他沾了邪崇是要倒霉一阵的,不过没关系,我给他的那个铜葫芦里放了转运符。”晏子修看着他道:“你记得提醒他随身带着。”   景绍辞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我把钱转给你了。”   话音刚落,他就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灿色的流光。   在手机上看到账户上多出的两百万后,晏子修第一次对景绍辞露出了笑容。   “多谢老板惠顾。”   师父说过,对待有钱又大方的施主,说话要像冰糖蒸荔枝,齁甜齁甜的才行。   忙了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修炼,正当晏子修准备跟景绍辞告别时,对方却忽然开口道:“一会有事吗。”   晏子修想了几秒,回道:“没有。”   “跟我去公司。”   原主刚跟景绍辞结婚时,去过一次云昇总部,但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到了最顶层的总裁室后,景绍辞重新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到了他面前。   “再签。”   晏子修思量了一会,开口道:“我前一阵子手受了伤,恐怕写不出原先的字迹了。”   景绍辞闻言,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让法务部的郑律师上来。”   律师到场听完事情后,拿出了手机道:“只要晏先生同意我方全程录下签字过程,那这份离婚协议在法律上也同样生效。”   晏子修听了这话,十分干脆的点头道:“好。”   说完他就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翻到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全部签完后,他站起身道:“景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景绍辞看着他一如平常的神情,过了几秒才道:“没了。”   “你下次再成婚时,可以来找我算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晏子修忽然响起他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广告语,“第二婚,半价。”   这话说的,让一旁的郑律师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发请帖?”   “那倒不必了。”   收了喜帖还要随份子,他舍不得浪费这个钱。   出了云昇总部大门,晏子修既没有去公交车站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去找共享单车。   他先是漫无目的走了一会,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银行APP。   晏子修默默地看着上面的数字,过了很久之后低声喃喃道:“师父,我这次赚到了好多银子。”   可惜,这次再也没人眼睛冒光的叫他乖徒儿了。   晏子修在街上走了很久,然后找到了一家中式点心店。   “请问,有蓼花糖吗?”   店员马上回道:“有的,您要多少。”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道:“要十一个。”   结完账,他提着袋子走到了附近的一处广场。   坐到一处花坛边后,晏子修把蓼花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师父,这是你的。”他指了指第一块,然后笑着道:“这个是师伯的。”   “还有大师兄……”   晏子修说着说着,一滴眼泪就这样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他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嗓音中带着哽咽道:“不能贪食,晚些还要用饭。”   说完后,他就拿起第一块咬了一口。   晏子修就这样细嚼慢咽,一块接一块的吃着,吃到第六块时,忽然有雨滴落了下来。   但他就像若无所觉似的,依旧一口一口的吃着,如同一个固执的少年。   没过几分钟,晏子修的全身就被雨水浸透了。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细密的睫毛落下,但却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吃完最后一块后,晏子修下意识又将手伸进了袋子里,但什么也没摸到。   在这一瞬间,他如崩溃一般自喉间发出一声呜咽,然后抱住自己的腿将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师父……你再捡我回去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晏子修松开了拢着小腿的指尖,然后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没想到他刚抬起头,整个人却瞬间怔住了。   景绍辞正站在他身前,举着一把黑伞放在他头顶处。   “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垂眸看着他的男人便开口道:“既然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同意离婚。” 第十二章 我们在酒店   晏子修呆愣了很久,然后才反应上来,“我并非……”   结果还没说完,景绍辞就弯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从西服外套拿出了一方手帕。   晏子修双眸微红的看着他,认真问道:“可以擦鼻涕吗?”   两人之间难得的温馨气氛,瞬间被这一句直接打破。   因为晏子修全身都淋湿了,景绍辞开车把他带到了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   “买一套衣服,要晏子修的尺寸,马上送到四季酒店。”   景绍辞打完电话回来,顺手先将空调温度调高,然后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晏子修还在沙发上坐着。   “去洗澡。”   兴许是因为大哭过一场,晏子修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蔫蔫的。   湿衣服一直黏在身上恐怕要得风寒,他想了想后,起身朝浴室走去。   结果才过了几分钟,晏子修把门拉开一条缝隙,探头出来道:“景先生,劳你过来片刻。”   景绍辞也不知道晏子修是什么毛病,离婚以后说话就文绉绉的,像个搞古代文学的老学究。   他走过去后,就听晏子修小声道:“沐浴的水有些凉。”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调热。”   “我不会。”   这个浴室有好多各种各样的按钮,跟原主家里的完全不同。   景绍辞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冷声道:“晏子修,你找借口的方式真是越来越拙劣了。”   他刚以为对方有所改变,结果还是本性难移。   晏子修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眼含不解的道:“我只是想……”   可景绍辞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最后,他还是洗了个冷水澡。   二十多分钟后,将浴袍穿的板板正正的晏子修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景绍辞将助理刚刚送来的衣服扔了过去,“换上。”   “多谢。”他刚刚拿起,结果在看到吊牌上价格的瞬间马上撒手。   景绍辞抬眸看向他,“怎么。”   一件衬衫就要三万六千块,都不知可以买多少辆牛车的蓼花糖了。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等我自身衣物晾干即可。”   景绍辞把他的反应都收入眼中,漠然道:“要是我没有记错,早上我才转给你二百万。”   晏子修义正辞严的回道:“那是我除邪祟的钱,怎可随意挥霍。”   景绍辞完全没明白他这个逻辑,正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晏子修一看备注是黎风致,拿起后按了接听键。   “黎经纪,你好。”   对方问他这会在不在家,他诚实的回道:“我和景先生现在在酒店,刚刚洗完澡。”   那边的黎风致听完这句话,先取下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心情复杂的道:“打扰了。”   挂断通话后,景绍辞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浮起了寒意。   “晏子修。”   还在看手机屏幕的晏子修倏地抬起头来,“何事?”   景绍辞看着他清明透亮的双眸,不知为何,以前那些说过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只是一言不发的起身,然后直接离开了。   对于他这种古怪的行径,晏子修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   只要他默念三句话,哪怕景绍辞做出一些略微过格的事,他也都能谅解。   这三句话就是——   他短命。   他不行。   他有钱。   尤其是加上最后一条,前两条瞬间就显得更悲凉了。 第十三章 幸亏没娶景绍辞   从酒店出来后,晏子修坐车回了家。   到家后,他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在卧室里拿着手机看了很久。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将账户上的一百八十万捐入一个贫困儿童圆梦计划的基金会。   他们修行之人以玄术道法得到的银钱,必须去九存一,这是师父从小就对他耳提面命的。   一成用来果腹,其余的九成要拿出来帮助老弱妇孺,残病孤寡。   如此才是持正道,守本心,无愧于天地大义。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道观是出了名的穷,简直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捐完钱后,晏子修又将买裤子和衣服的五万一千块转给了景绍辞。   放下手机后,他心疼的揉了揉胸口。   幸亏他不是原主,不然娶了景绍辞这样的败家娘子,他这辈子都存不住钱了。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自手机屏幕浮起一片金色的光点,如同满天星斗倒映在夜晚的海面一样璀璨生辉。   每逢做了好事,他都会获得道德金光。   晏子修见状,立刻盘膝而坐,抱元守一。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就来了。   “季可霖的公司想让你拍个新角度,到时候配合新曲发售。”   晏子修将水杯放在他面前,“新角度?”   “你在MV里是深情小狼狗的形象,现在他们现在想让你拍病娇小奶狗,这对你本身也是一种宣传。”   今天是这狗,明天是那狗,就是不能好好做个人。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点头道:“好。”   两人出门后,黎风致先开车把他送到了造型工作室。   “你现在金发的造型虽然好看,但是对于角色来说显得过于张扬,染成蓝灰色怎么样?”   晏子修转头道:“我想要黑发。”   虽然明白这是工作需求,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头上整日五颜六色的太过怪异。   此时一旁的造型师开口道:“你跟季天后本来就有年龄差,如果染成黑色会显得你太嫩了。”   对方毕竟是专业的,晏子修最后也只能同意。   头发褪色再上色,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他整整坐了五个多小时。   染了蓝灰色头发的晏子修,五官和轮廓都变得更加精致。   尤其是那副如漆的双眸,在灯光之下像是潋滟着碎落的星辰,视而有情却又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趁着他在营业状态,黎风致赶紧找了一个房间,让他录这段时间堆积的ID。   录ID其实就是宣传短视频,比如[热烈祝XX网站成立几周年][一定要锁定XX频道准时观看XX]之类的祝福语。   晏子修一连录了十几个,这才完工。   回去的路上,黎风致开着车问道:“子修,你现在有没有拍戏的想法?”   最近因为离婚的事情,谢总特意嘱咐他给晏子修放个长假,但现在他觉得对方不仅状态不错,演技也有所提升。   晏子修倒是想配合,但是他还没找到会演戏的鬼。   男公关虽然在感情戏上还不错,但是其他的就不行了。   “黎经纪,我想再考虑考虑。”   黎风致点了点头,“那行,你今天回去好好看一下分镜脚本,明天我七点来接你。”   “好。”   晏子修在小区门口下车后,先去超市买了些菜,然后回家给自己做了顿饭。   这个朝代有一点很合他的心意,就是这些家用电器既方便又实用。   随便炒了两个菜后,米饭也蒸好了。   正当他打开电饭煲的盖子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好,景先生。”   因为昨天买衣服的钱,还有上次对方未结的餐费,晏子修短期之内实在不想再见到景绍辞了。   “我父母明天下午四点回B市。”   对方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晏子修想了想,犹豫的道:“恭……喜?”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没有起伏的道:“明天早上10点,我会派司机去接你。”   “可我明日有工作。”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见这个短命鬼。   “推了。”   晏子修果断拒绝,“不可。”   电话那头的景绍辞寒眸微露不悦,冷声说了一个数字,“五十万。”   晏子修先是一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答应黎经纪了。”   嘟——通话结束。   晏子修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有些沮丧的放下了手。   一直到他坐下吃饭,耳边还不断的回响着:五十万……五十万……   吃完饭洗好碗,他将男公关唤了出来。   “上次还未来得及问你的姓名。”   男公关规规矩矩的坐着,“回大人,我叫晋栖。”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分镜脚本递了过去,“明日还要再麻烦你一次,这次结束,我会为你做超度法事。”   没想晋栖听了这话,却嗓音颤抖的回道:“大人,我还不想走。”   晏子修眉心微蹙,“你若再不入轮回,恐怕就要变为孤魂野鬼了。”   晋栖双眸泛红的看着他,“我,我想见一个人。”   ****   隔天早上八点刚过,晏子修就到了拍摄地点。   这次不是跟季可霖演对手戏,而是以第一视角进行拍摄。   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是直接对着摄影机,这样观众在观看的时候就会感觉自己正站在晏子修面前。   第一幕,晏子修先是一个人走在前面,然后就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他将摄像师一把扯了进去,接着就抵在了墙上。   他摘下圆框眼镜,然后抬起湿漉漉的双眸道:“以后我都只看着你。”   “你不要对别人笑,好不好?”   出了电梯后,晏子修拉着‘女主角’回了家。   女主角走到桌边放东西,结果却被他一把抱起,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晏子修本来想直接吻过去,但摄影机一偏,这表示‘女主角’拒绝。   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然后马上将额头抵在了对方肩窝处。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粘着你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闷闷的道:“可我就是太爱你了。”   “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   “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黎风致本来专心致志的盯着监视器,忽然感觉有个人站在了他身边。   他下意识转头瞥了一眼,结果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景,景先生?” 第十四章 一起回家见父母   “你好,黎经纪。”   夫夫俩打招呼的口吻,倒是一模一样。   黎风致礼貌的微笑道:“您来接……子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景绍辞还是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   黎风致见他冷着一张脸,也就没敢多问。   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后,导演刚喊完‘cut’,景绍辞就转身朝楼上的摄影棚走去。   此时,还是晏子修的晋栖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刚要张口含住吸管,结果不知为何忽然拔腿就跑。   “站住!”   景绍辞喊了一声,然后直接追了上去。   一分多钟后,慌不择路的晋栖被堵在了休息室里。   景绍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的道:“你跑什么。”   “我,我……”   晋栖被他身上的紫气灼烧的疼痛难忍,忽然间浑身一软,魂魄径直挣脱了出去。   景绍辞见他倒下,手臂便下意识便拢住了他的腰。   晏子修睁开双眸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景绍辞那张脸。   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用力推开对方道:“景先生,请你自重。”   景绍辞寒眸微眯,眼神无比锋冷的看着他。   晏子修先看了一眼躲去角落的晋栖,然后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景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景绍辞不管他是欲擒故纵还是惺惺作态,强压下怒气道:“跟我回家。”   晏子修瞬间想起了昨天对方给的条件,满目生光的问道:“那五十万还作数吗?”   师父曾经说过,人生代代无穷已,能赚一笔是一笔,反正他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银子不挣白不挣。   以前的晏子修对回老宅的事最积极,现在反而要他倒贴钱才愿意。   “作数。”   晏子修换完衣服后跟黎风致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人就离开了片场。   上车后刚关上车门,景绍辞便冷声道:“把你说话文绉绉的毛病改了。”   正在系安全带的晏子修一愣,然后转身问道:“加钱吗?”   压抑的怒火又重新腾起,景绍辞咬牙道:“你就这么喜欢钱?”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正当他放弃沟通抬手按下启动键时,晏子修却认真的点了点头道:“那我明白了,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少折些金元宝,不会让你在冥府因为钱多而发愁的。”   半分钟后,晏子修站在马路边,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越来越远。   等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后,他从口袋拿出手机开始查询路线。   “先从这里向东走320米,然后坐地铁四号线到……”   被赶下车的他一点也不生气,毕竟有五十万酬劳,让他走路去都可以。   心态平和的晏子修正在认真看着导航,殊不知在路人眼中的他,已经成为了自然发光体。   183的身高再配上一头蓝灰色的头发,本来就引人注目,况且今天晏子修走的匆忙,根本忘了戴口罩这件事。   超群绝伦的容貌让普通人看上一眼就脸红心跳,更别提晏子修现在还是全妆,说一句帅到惨绝人寰也不过分。   就在越来越多人拿出手机拍照时,一辆轿车停在了他面前。   司机迅速下车,快步走到晏子修面前道:“晏先生您好,总裁派我来接您。”   晏子修抬头看了司机一眼,然后收回手机道:“好,多谢。”   半个多小时后,轿车驶入了B市最‘壕无人性’的住宅区。   晏子修刚一下车,管家就带着人迎了出来。   他根据原主记忆叫了一声‘杨叔’,但对方的神情却是礼貌中带着疏离,“少爷正在里面等您。”   晏子修进门后先换了鞋,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景绍辞。   对方起身走到他面前,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我父母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你最好给我装的正常点。”   晏子修朝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微微蹙起了眉。   景绍辞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道:“戴上。”   晏子修接过,习惯性的套入了无名指。   对方跟他一样,也将一枚一模一样的男戒戴在了手指上。   此后两人就分别坐在一个沙发上,谁也不跟谁说话。   没过一会,管家便走进来道:“老爷和夫人下车了。”   景绍辞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起身朝门口走去。   夫妇俩一进门,景绍辞刚开口叫了声爸妈,谢莞歆就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晏子修。   “修修,有没有想妈妈?”   此时的晏子修浑身绷紧,两只手无措的攥握了起来。   他刚将视线看向景绍辞,一旁景封易就先将自家老婆拢了回来。   “我们先上楼换衣服。”   大约一刻钟后,景绍辞听着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倏地坐到了晏子修身边。   晏子修正要挪开,景绍辞却面无表情道:“扣钱。”   等景家夫妇走到客厅时,就看见两人在互相喂水果吃。   谢莞歆见状便笑着道:“你们别吃太多,一会我下厨给你们做晚饭。”   没想到话音刚落,父子俩竟同时面色一变,景封易马上开口道:“老婆,今天我们刚回来,就让阿姨们做吧。”   “那怎么行,儿子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谢莞歆保养的极好,虽然是玉软花柔的样貌,但气质上却不像其他贵夫人那样雍容,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更像景绍辞的姐姐。   父子俩轮番劝过,但却都打消不了她对下厨十年如一日的热情。   一个多小时后,谢莞歆进了厨房,没过一会景绍辞便冷声道:“去帮忙。”   晏子修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然后默念着五十万走了。   等他离开后,景封易开口道:“他同意离婚了?”   景绍辞面无表情道:“已经签了协议书。”   “别让你妈知道。”   这边晏子修一进厨房,看着谢莞歆加调料时的豪迈架势,开始怀疑景绍辞是不是没有味觉。   “妈……”他的语气很不自然的叫了一声,然后道:“不如还是我来吧。”   谢莞歆用铲子翻炒了一下,“没事,我不累。”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头问道:“修修,今晚你跟小辞睡觉的时候,记得穿上我送给你们的睡衣。” 第十五章 又甜又软的撒个娇   晏子修蓦地浑身僵硬,“睡……”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谢莞歆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礼物在行李箱里,我还没拿给你呢。”   刚说完,她就放下铲子直接朝厨房外走去。   “锅……”   他还没有说完,谢莞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来景绍辞的性格,完全是遗传景封易。   晏子修看着锅里已经被酱油淹没大半的葱香鸡块,默默的关火重做。   他不会做葱香鸡块,只能把鸡翅简单的红烧了一下。   刚刚盖上锅盖收汁,谢莞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修修,快出来——”   晏子修走到客厅后,对方就笑着递给他一个盒子,而景绍辞手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看看喜不喜欢。”   见晏子修有些犹豫,景封易开口道:“你妈妈专门为你们挑的,打开看看。”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他的睡衣是粉色水蜜桃,景绍辞的是深蓝色葡萄,两件都是一样的款式。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妈,我……”   还没等他说完,景绍辞就倏地站起一把环住了他的肩膀,“妈,我和子修都很喜欢,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半强迫式的搂着晏子修走了。   刚进到衣帽间,晏子修就一把扯掉肩膀上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吃完饭我就走。”   景绍辞冷漠的看着他道:“五十万,包括一顿饭和今晚留宿。”   “那钱我不要了,吃完饭我就走。”   晏子修向来吃软不吃硬,愿意留下吃饭也是看在谢莞歆的份上。   正当他走向门口的时候,景绍辞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如果我想预订超度法事呢?”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坐到了餐桌前。   被遗忘的红烧鸡翅被阿姨盛到了盘子里,端上了桌。   “怎么样,睡衣合适吗?”谢莞歆有些兴奋的问道。   景绍辞回答道:“很合适,谢谢妈。”   也只有在谢莞歆面前,景绍辞才不会冷着脸说话。   所有饭菜上桌后,四人开始动筷。   吃着吃着,父子俩惊讶的发现今天竟然有一道菜可以吃。   没过一会,最后一块红烧鸡翅就被晏子修和景绍辞同时夹中。   谢莞歆见状便笑着道:“看来小辞很喜欢吃修修做的菜。”   一听是晏子修做的,景绍辞就倏地收回了筷子。   晏子修才不管他吃不吃,夹起鸡翅就放到了自己碗里。   吃完饭后,父子俩去书房说公司的事,晏子修在景绍辞的要求下陪着谢莞歆。   两人刚聊了一会,谢莞歆就觉得晏子修好像比以前话少了许多。   “修修,我们走的这段时间,小辞对你好不好?”   晏子修不想撒谎,只能模棱两可的道:“景绍辞对我……还可以。”   谢莞歆听到这话,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们都结婚好几年了,你怎么还叫他大名啊?”   “我……”   看他一副尴尬无措的样子,谢莞歆主动拉起他的手开始传授经验。   “男人嘛,总是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时不时撒个娇的,你别看小辞整天冷着一张脸,心里肯定希望你能又甜又软称呼他呢。”   说到这里,她半掩着嘴道:“你们爸爸年轻时就是这样面冷心软,我最有经验了。”   人家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晏子修现在觉得钱字头上才是悬着千把刀。   足足听了一个多小时的御夫之道后,晏子修被强拐到了书房门口。   推开门后,谢莞歆先开口道:“老公,你和小辞聊完了吗?”   问完这句话,她就把鼓励的目光投向晏子修。   晏子修十指用力攥紧,强忍着尴尬看向景绍辞道:“拔丝地瓜,困了就跟我回房睡觉。”   拔丝要用白糖,所以甜√   地瓜又香又软,所以软√   又甜又软的称呼景绍辞,任务完成。   景家一家三口瞬间愣住,尤其是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的眼神里只有一句话——   你又犯病了。   最后还是谢莞歆打破沉默,笑着道:“小辞,时间不早了,你就跟修修回房吧,我和你爸爸也要休息了。”   景绍辞站起身来,对着两人道:“爸,妈,晚安。”   晏子修见状,也跟着他道了声晚安。   两人回到二楼的卧室,一关上门,晏子修就马上解释道:“那个称呼,是令慈让我叫的。”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我妈让你叫我拔丝地瓜?”   晏子修生怕他误会什么,所以赶紧点头。   景绍辞眸光冷然看了他几秒,然后道:“以后你离我妈远一点。”   “若不是你出钱,我也不会出现于此。”   景绍辞闻言冷笑一声,然后就拿起睡衣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正看到晏子修正将一床被子放到了沙发上。   景绍辞放下手,略带讽意的开口道:“你倒是自觉。”   晏子修转身,看着黑发半湿的景绍辞道:“被子我帮你放好了,不必道谢。”   景绍辞微怔了一瞬,然后眉心微蹙的道:“这里是我家。”   “所以你才更要礼让外客。”晏子修语气淡然的道。   说完这句话,他也像景绍辞不久前那样,拿起睡衣直接去了浴室。   等两人都洗完了澡,一个人睡沙发,一个人睡床,十分泾渭分明。   大约到了午夜时分,晏子修睁开了双眸。   他先朝沙发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这个世界为末法时期,灵气枯竭,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所以他必须要汲取月华之精才可增进修为。   晏子修慢慢的靠近窗前,打开窗户之后盘腿而坐。   他双手四指交叠,大拇指对接置于腹前,然后阖上了双眸。   没过一会,十几道璀璨的银色光芒便自满月之中倾泻而出,齐齐涌向晏子修的身体。   可就在要潜入之时,这些光芒却硬生生的拐了个弯,直接向景绍辞的方向飘去。   晏子修瞬间睁开双眸,然后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月华之精飞入了景绍辞的胸口。   他大步走到沙发旁边,接着就难以置信的在对方上半身摸了起来。 第十六章 你果然无耻   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让晏子修脑中一片混乱,所以他压根没意识到这样摸自己的前夫,会发生什么样的误会。   景绍辞明明只是个凡人,为什么能吸走他的月华?   晏子修一边发自内心的疑惑,一边为了查探清楚,干脆把对方的睡衣扯了开来。   就他这样又摸又捏的上下其手,是个人都得醒。   景绍辞睁开双眸,第一个动作就是抓住他的手腕。   “晏子修。”他紧咬着牙齿,手指不断用力,“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耻。”   晏子修比他更气,“你吞了我的精,现下还要反过来斥责我?”   景绍辞闻言瞬间面色大变,马上感受了一下嘴里的味道。   结果除了临睡前刷牙残留的薄荷味,其余什么怪味道也没有。   确认了好几遍后,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   结果这一放松,他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身体里的沉疴杂质瞬间消失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轻快舒畅。   “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   晏子修冷声冷气的道:“那样好的东西我才不会喂你,分明是你强抢。”   月华之精,每个月就这么一点,若是不巧遇上雨雪不见满月,那就连这一点都没有。   景绍辞也看着他,沉着脸道:“刚才我一直在睡觉,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抢的。”   要是能说清楚原由,晏子修现在早就动手揍人了,何必多费唇舌。   见他不说话,景绍辞冷笑一声道:“下次说谎,记得先想好借口。”   晏子修被抢了东西,这会还要被他嘲讽,所以猛地一个气涌心脉,抬手一拳就砸在了景绍辞的小腹上。   “唔……”   他这一拳又狠又重,砸的景绍辞径直发出一声闷哼。   “得罪。”他漠然的说完这两个字,然后就起身走去了床边。   “晏子……修!”   晏子修听见也当没听见,上床盖好被子后就阖上了双眸。   景绍辞大半夜被占足了便宜不说,最后还挨了一闷拳,要是能忍下这口气,他就跟晏子修姓。   等疼痛稍缓后,他下地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被子,“你现在就给我走。”   晏子修面色平静的坐起身来,“景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并非是我不守契约。”   景绍辞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走。”   晏子修抬腿下床,然后去浴室脱下睡衣,换回了自己的衣物。   出来后,他看着余怒未消的景绍辞道:“多谢款待,告辞。”   离开卧室后,晏子修就直接下楼,结果走到门口才发现,他没办法正常开门。   景家这样的豪宅,房屋的安全系统自然是世界顶级,想要借助外力破锁,根本是想都别想。   虽然晏子修可以做到,但若是真动手,景家这玄关怕是要彻底毁了。   所以在不能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他就只能叫景绍辞。   晏子修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后道:“你家门锁了,我走不了。”   半分钟后,穿着葡萄睡衣的景绍辞黑着脸下来了。 第十七章 你就是个混蛋   明明是他让晏子修走的,可对方真的说走就走,他的心情却比刚才更差了。   走到对方身边后,他开口道:“门你都不会开了。”   晏子修也没消气,知道对方故意找茬,所以干脆选择漠视。   他不说话,景绍辞也不开门,两个人大半夜就像俩木桩一样僵在前厅。   过了好一会,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的晏子修说道:“开门。”   认为自己赢了的景绍辞走到门前,扫描面部信息后大门自动打开。   就在晏子修走出去的瞬间,他冷声道:“先前超度的事就当我没说过,反正我看你也……”   话音未落,晏子修便倏地回身,然后右腿一个后踢,直接把景家大门踹出了一个凹窝,就连门框都震得嗡嗡作响。   “难怪我师父说,你们这些无良乡绅就是鸡蛋炒鸭蛋,简直混蛋!”   “你说什么,乡绅?”身为顶级财阀继承人的景绍辞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土的词形容。   ‘滴嘟滴嘟——’   大门因为受到外力重创,防御系统直接开启,然后发出了警报声。   凌晨一点十三分,景家灯火通明。   “说吧,为什么吵架。”   抱着老婆睡的正好的景封易,此刻的脸色格外沉郁。   冷静下来的晏子修和景绍辞各自觉得丢人,谁都不想开口。   谢莞歆见状,起身坐到了晏子修的旁边,然后拉起他的手道:“修修,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小辞惹你不高兴了?”   看着对方关切的目光,晏子修选择退让一步,于是微微垂眸道:“是我不对。”   景绍辞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没想到就这一个冷笑再次挑起了晏子修的余怒,但是他还没忘谢莞歆之前的叮嘱,所以开口道:“拔丝地瓜吞了我的……”   “晏子修!!”一声怒吼顿时响起,直接吓了谢莞歆一跳。   此时的景绍辞顾不上其他,一把握住晏子修的手腕将他拽了起来。   “跟我上楼。”   正当晏子修甩开他的手时,景封易这个一家之主开了口:“没说清楚之前,你们谁都不许回去。”   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后,景绍辞试图用眼神警告晏子修,但对方却连他看都不看。   “子修。”为了掩盖两个人已经离婚的事情,景封易没有全名全姓的称呼,“小辞吞了你什么?”   晏子修决定这次解释清楚一点,于是道:“他吞了原本应该在我体内的精华。”   “你撒谎。”景绍辞神情森冷的道:“这些都是你找的借口。”   “如何没有,你吞的干干净净,连半分都没给我留。”   尽管已为人母,但听完这些话的谢莞歆还是有些脸红。   景封易眉心微蹙的看向自家儿子,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晏子修道:“你还让他给你留?”   晏子修微感疑惑,回问道:“此物对我至关重要,为何不留?”   景封易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今晚发生的事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   “景绍辞,跟我来书房。”   父子俩走了以后,尽管谢莞歆有些尴尬,但还是柔声道:“修修,这事是小辞不对,你别生气。”   “无妨。”晏子修也放轻了语气,淡然的道:“晚些我从他那里拿回就是了。” 第十八章 双喜临门的事   谢莞歆听到这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看来她和老公不在的这段时间,修修和小辞的夫夫感情增进了不少。   谢莞歆不说话,晏子修却忽然盯着她的面容看了起来。   没过一会,他就渐渐蹙起了眉心。   景绍辞命短,谢莞歆中年痛失爱子,面相之中理应出现大劫之相。   可对方双耳圆润,下颌饱满,双眸澈而有光,眉毛弯如新月无一丝杂乱。   这代表着一生顺遂,贵不可言,而且还是水形面圆,是旺夫之相。   谢莞歆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便开口问道:“修修,妈妈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晏子修蓦地回过神来,语气尽量自然的道:“并无,是我方才在想事情。”   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我为您变个戏法可好?”   晏子修心里存着事,所以说话方式又在不经意间变了回去。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谢莞歆还是配合的点头笑着道:“好啊。”   “那请您先阖上双眸。”   等谢莞歆闭上眼睛后,晏子修的水润的瞳仁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墨般的颜色渐渐变为鎏金跃动的湛蓝,如同朝阳下碧空如洗的天穹,仿佛能穿透世间万象。   此时在书房中,景封易面容严肃的看着景绍辞道:“你跟晏子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绍辞想起刚才的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烦躁:“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所有事都是他瞎编的。”   比起劣迹斑斑的晏子修,景封易自然更相信自家儿子。   他将放在桌面的十指交叉,沉声道:“我听顾家那边说他救了时亦的命,这事也是假的?”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这件事是真的。”   景封易眉峰微蹙,眸底划过一抹疑惑,“晏子修是什么时候会的那些东西?”   关于这件事,景绍辞也同样想不明白。   过了几秒,他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父子二人刚从书房出来,就听见客厅传来了笑声。   两人走过去一看,发现晏子修正操纵着一个小纸人在谢莞歆白皙的手掌上蹦蹦跳跳。   景封易面色大变,扬手就将小纸人一把挥到了地上。   谢莞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有些茫然的道:“老公?”   景封易先是眼神凛冽的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温柔的拉起谢莞歆的手道:“太晚了,我们回去睡觉。”   “好。”   刚要走出客厅,她忽然回头道:“修修,妈妈明天早上给你做好吃的。”   晏子修勉强扬起唇角,开口道:“谢谢妈。”   等夫妇俩上楼后,他立刻对景绍辞道:“我今晚就走。”   月华之精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他肚子不饿,担心吃了早饭会积食。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随便你。”   临走前,晏子修指着一个盆景道:“那棵六月雪摆的不好,你将它挪去你卧房通风处吧。”   说完,他也不管景绍辞是什么反应,径直朝门外走去。   “等等。”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小区门口。   晏子修解开安全带,转头对景绍辞道:“多谢。”   回到家后,他先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背着一个登山包就出门了。   这次的他戴了帽子和口罩,但偶尔还是会吸引路人的视线。   晏子修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查过路线,先乘地铁到了客运站后,然后坐上了去临市的大巴车。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他去了浮虞山?”景绍辞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你们好好跟着,看他要做什么。”   因为上次找狗的事,负责跟着晏子修的人已经换成了专业的私人保镖。   晏子修脚程极快,只花了四十多分钟就爬到了半山腰处。   此时,他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喝水一边等人。   从一开始,晏子修就知道景绍辞派人跟着他,至于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他也同样心知肚明。   远远看到那两个人从山阶处走了上来,他便背起登山包继续起程。   在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时,晏子修终于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短暂的休息之后,晏子修开始看树。   两个保镖见他看的十分仔细,从树干到树皮最后是树叶,认真的样子就像要跟大树相亲一样。   就这样看了有二三十棵,晏子修停在一棵五针松下,拿出了小铲子。   [晏先生先是看了一会树,现在正在挖土。]   看完信息的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晏子修只挖了一小会,然后就从土里捡出了一块茶黑色的石头。   “找到了。”   返回市内后,他找到一家玉石店,将那块石头打磨成一颗圆珠,然后晏子修又讨价还价,花230块钱买了一个松香手串。   隔天上午,景绍辞刚到公司,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备注,然后面无表情的接了起来,“喂。”   一个多小时后,景绍辞走入了一间茶舍的庭院。   晏子修比他早到十几分钟,正在坐着喝茶。   景绍辞在他对面落座后,直接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将一个小盒子推到了他面前,“送予令慈的。”   景绍辞看了两秒,然后抬手将盒盖打开。   果不其然,正是那串廉价的松香手串,中间还串着那颗石头珠子。   “你让我妈带这种东西?”   听着他略带讽意的语气,晏子修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变得愈发没有血色。   “这个手串……”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紧闭双眸,放在桌上的右手也倏地攥了起来。   景绍辞这时才注意他的不对劲,但却只是静静的坐着,连问都没问。   过了好一会,晏子修才缓缓睁开双眸,一字一句道:“景绍辞,我送这个手串并无他意。”   景绍辞冷笑一声,然后看着他道:“晏子修,如果有一天我没了家产也没了地位,你还会这样殷勤吗?”   “不可能。”晏子修抬起双眸,认真的道:“不可能会有这样双喜临门的事发生。” 第十九章 只要是他,我就等   景绍辞的神色顿时猛沉,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森寒的冷色。   曾几何时,他也是相信晏子修的,也愿意将他当弟弟保护。   但是当初晏子修为了嫁入景家不惜利用母亲,这是他跟父亲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事情。   “你母亲如今怀有身孕,此物可保她母子平安,除沐浴外不要摘下。”   景绍辞双眸倏地睁大,“你说什么?!”   晏子修却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后,直接起身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景绍辞神情一阵变化,然后抓起桌上的手串盒也离开了。   两个多小时后,景封易环着谢莞歆的肩膀从医院出来,举止神情都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上车后,他对司机道:“开慢一点。”   “是。”   谢莞歆见状便笑着道:“我们都有过小辞了,你怎么还像第一次当爸爸那样紧张。”   景封易没有说话,只是让她靠进了自己怀中。   谢莞歆头胎的时候就没什么特殊反应,当时还是因为生理期迟迟没来才去医院检查。   这次也是一样,不过孕期还未满一月。   要不是景封易接到景绍辞的电话,恐怕这次又要拖到三四月才会发现。   夫妇俩到家没多久,景绍辞也从公司赶了回来。   看到父亲对自己点了下头,他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家三口说了会话,景绍辞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谢莞歆好奇的问道。   “这是……”景绍辞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是小修送给您的。”   谢莞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打开盒子后发现是一副手串。   一个两百多块的手串,实在是普通至极,但她还是马上拿起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老公,好看吗?”   景封易先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   “妈,这手串是小修从佛寺求来的,除了洗澡以外,您就别摘下来了。”   谢莞歆笑着点了点头,“你帮我谢谢修修,我会一直带着的。”   等两人上楼休息后,景绍辞一个人坐了一会,然后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岑经理,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最近都投资了什么戏。”   晏子修回到家后,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那天晚上,他不仅看出谢莞歆怀有身孕,还看出了她会遭劫导致意外滑胎。   所以他才会专门去找了树心石,再嵌入手串之中。   那副松香手串是不值钱,但他却用全部灵力请了四御护持,如此才是万金难求。   谢莞歆乃三世善人,师父说过,他们修行不为己身,只为护这世间所有大善之人平安喜乐。   晏子修捂着胸口低喘了一会,然后起身踉跄着走回了卧室。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从入定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眸。   “大人。”   他刚吃完早饭,晋栖就期期艾艾的飘了过来。   晏子修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开口道:“这几天有事耽搁了,抱歉。”   晋栖立刻摆手,“大人有事要忙,是小的太着急了。”   晏子修看了看他身上的鬼气,问道:“今日是你的祭期?”   晋栖神色中夹杂着一丝凄楚,对着他缓缓点了下头。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好,我知道了。”   一个多小时后,晏子修来到了远郊的九京墓园。   刚走到后园区,他就远远看见一个男人伫立在晋栖的墓碑前。   晏子修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打着掩魂伞的晋栖,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晏子修就看到墓碑中间竖刻着六个字:[亡夫晋栖之墓],右下角还有一列小字——   [丈夫顾之川]   男人本来一直看着墓碑,感觉有人走近才转头看了过去。   “请问,您是?”   晏子修摘下帽子,完整的露出了那张令人屏息的面容,“我是晋栖的高中同学。”   男人主动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顾之川,是晋栖的丈夫。”   晏子修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握住对方的手说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的手分开后,他语气直接的道:“我以前没听晋栖说过他结婚了。”   顾之川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先看了墓碑一眼,然后扬起了一抹温润的笑容道:“娶他的事,是我自己一意孤行。”   话音刚落,晏子修便听到自己身旁的晋栖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呜咽。   “他已经死了。”晏子修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顾之川微微低下头,低声道:“可我爱他。”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略带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晋栖还活着,恐怕我还没有这个机会。”   该有多爱一个人,就连说起他的名字时都是满目温柔。   晏子修听了这话,神情间却没有一丝波动,“他大学还没毕业就去Rancho会所当了陪酒少爷,难道你就……”   “不管他干不干净。”顾之川打断了他的话,“只要是他,我就等。”   一个是人都死了也要娶,一个是死了还要来看一眼。   尽管晏子修没有体会过世间情爱,此刻也明白了这心酸至极的遗憾。   “我不好的……我不值得……”   晋栖泪流满面的低喃着这几个字,然后一步一步后退。   正当他在万念俱灰想要放下掩魂伞时,晏子修却一把握住了伞柄。   顾之川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正在疑惑之中,晏子修却转头对他道:“你想不想再见一次晋栖。”   顾之川神色一阵恍惚,然后心脏骤然缩紧,声音发颤的道:“想,我,我想。”   “哪怕是要折损寿命?”   顾之川立刻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晋栖当初跳楼坠落的地方。   晏子修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了对方,道:“把里面的露水擦到眼皮上。”   顾之川马上照做,没过一会,他就感觉抹过露水的地方渗出一股透人的阴凉。   “别睁眼睛,抬起头。”   在看到晋栖的瞬间,顾之川顿时浑身巨颤,可下一秒,晏子修就抬手将晋栖的魂魄拉入了自己的身体。   片刻之后,两个有情人终于拥在了一起。   在来往的路人眼中,这只是一对情侣正在拥抱,可在一直跟着晏子修的保镖眼里,这简直是惊天之举。   原本在参加商务酒会的景绍辞,在看过手机上传来的视频后,漆黑深邃的双眸中顿时燃起了冷焰。 第二十章 你不是拔丝地瓜!   这边一人一鬼不愿意分开,晏子修在晋栖的哀求之下,只能将顾之川带回了自己家。   幸亏当时原主买的是两室一厅,不然顾之川就只能睡沙发了。   在楼下买了些日用品,两人一鬼刚到家,晏子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黎经纪,你好。”   黎风致的语气十分激动:“子修,刚才《晟世》的副导演打电话过来通知你去试镜!!!”   自从谢总知道两人离婚的事后,除了季天后那个MV,公司已经很久没给晏子修安排通告了。   《晟世》这部电影可是好几亿的大制作,能有一个试镜机会,哪怕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那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黎风致的声音很大,所以即便晏子修没开免提,一旁的顾之川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   难怪他第一眼看晏子修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对方的职业是演员。   晏子修眉心微微蹙起,但也不想扫黎风致的兴,只好道:“谢谢,我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他将顾之川带去了侧卧。   “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记得要交房租。”   顾之川微愣了一下,然后淡笑着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下午顾之川回自己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半路还去了趟超市。   回来放好东西,就去敲了敲晏子修的门,“晏先生,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借用下厨房。”   晏子修看了眼一旁的晋栖,然后道:“你用吧。”   顾之川下厨做了几个菜,全是晋栖生前最爱吃的。   晏子修厨艺普通,原先在道观做饭也是赶鸭子上架,味道只能算是能吃而已。   “鬼不能直接吃活人的食物。”   本以为可以的顾之川,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没关系,我已经很高兴了。”晋栖浅笑着安慰道。   晏子修见夫夫俩这般,只好回房取了一块三指宽的槐木板和一根毛笔出来。   “生辰八字。”   晋栖激动的指尖有些发抖,赶紧将自己的出生年月说了。   晏子修悬腕而书,写好之后他又在上面贴了一张符纸,然后放在了餐桌上。   “你对着这个牌位祭拜三躬,这桌饭菜就是给晋栖的祭品,这样他就可以与你同食了。”   “谢谢。”顾之川诚恳道谢。   等他做完这些,看着晏子修道:“晏先生,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   两人一鬼刚刚坐下拿起筷子,门铃此时却忽然响了起来。   晏子修起身,结果打开门发现来人竟然是景绍辞。   “景先生?”他眼中微带疑惑,问道:“你何故来此?”   晏子修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但景绍辞却脑补出了不耐烦的味道。   “打搅你的好事了?”   晏子修听着他的语气,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何好事?”   两个人站在门前你问我我问你,顾之川见晏子修半天没回来,便起身走了过去。   “晏先生,有什么事吗?”   景绍辞看见来人,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周身气压也低到了极致。   晏子修闻言,回过头道:“无事,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竟侧身走了进来。   空气中的饭香味很明显,他走到餐厅就看到了一桌饭菜。   进都进来了,晏子修只好对顾之川介绍道:“这位是景先生,他……”   “我是他前夫。”景绍辞直接道。   顾之川没想到晏子修年纪轻轻就离婚了,只好礼貌的笑了笑道:“我叫顾之川,是晏先生的朋友。”   朋友?景绍辞心中冷笑一声。   关于这位顾之川,在经过中午那件事后,他已经将对方的身份背景查的清清楚楚。   不到30岁就当上了A大物理系副教授,为人正直温和,无论是在同事还是学生眼里,都是一位好老师。   可景绍辞却对顾之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见面后更加觉得对方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   晏子修觉得今日这短命鬼有些奇怪,只好再次问道:“你来寻我有何事?”   景绍辞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送给妈妈的那个手串,她很喜欢。”   就一句话的事,打电话说不就好了?   晏子修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顾之川观察入微,见这位景先生的余光一直若有似无的瞥向餐桌,晏先生的态度也很平和,于是微笑着开口道:“景先生方便的话,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看着顾之川这副主人姿态,被邀请的景绍辞眸光愈发寒气逼人。   晏子修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在景家也吃过一顿饭。   三人坐下后,顾之川跟晏子修倒是没什么互动,只是时不时会温柔的朝身边空着的座位看去。   吃完饭后,景绍辞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晏子修的性格一向不爱绕弯子,见状便开口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景绍辞神情冷然的看着他,“我走了,你们两个要干什么?”   “睡觉啊。”晏子修理所当然的回道。   吃完饭不就是各自回房休息,他和顾之川还能干什么。   “呵。”景绍辞怒极反笑,“晏子修,我们上个礼拜才离的婚,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   晏子修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茫然的想了想道:“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顾之川倒是回过味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景先生,你恐怕是……”   景绍辞压根不听他说什么,寒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子修道:“你既然有了新欢,那前天晚上还摸我做什么?”   晏子修听他还要提这件事,直接道:“那件事分明是我吃了亏。”   “你吃亏?”景绍辞语气已经带上了火药味,“那脱我睡衣也是你吃亏?”   “我脱你衣物是为了弄清原由。”   景绍辞冷笑一声,“反正你总是有借口。”   晏子修此时也生了气,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你根本不是又甜又香的拔丝地瓜!”   “如你这般计较刻薄,就是一根短命小苦瓜!” 第二十一章 你骗我,你骗我   晏子修不说脏话,但他每次骂人的话比脏话还戳人肺管子。   “难怪你盼着我短命。”景绍辞唇角的冷笑就没消失过,“我死了,你好跟你的新欢双宿双栖是不是?”   “你……”晏子修气的不轻,但他又一向不善与人争执,气急之下便直接挽起了袖子。   眼看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顾之川赶紧过来劝和,“景先生你误会了,我三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说完,他赶紧将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亮了出来。   “误会?”景绍辞冷眸中泛起嘲讽,“既然你已婚,大半夜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我……”这下顾之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景绍辞见他词穷,心底的怒火就烧的更旺了。   正在这时,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没有去开门的意思,顾之川见状只好自己去了。   门刚一打开,黎风致便直接愣住了,“您是……?”   “我叫顾之川,是晏先生的朋友。”他自我介绍道。   “我是子修的经纪人。”   黎风致进来以后,就见夫夫两人面对面站着,神情看上去很不对劲,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顾之川。   完了。   人间修罗场,前任碰情郎。   黎风致觉得自己有空了真应该去庙里拜拜,不然怎么每次来晏子修的家都来的不是时候。   “景先生。”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竟抬脚朝门口走去。   十几秒后,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景绍辞走了,顾之川冲两人尴尬的笑了笑,带着晋栖回卧室去了。   “子修,你这是……又跟景先生吵架了?”   晏子修不愿阐述前因后果,只是道:“他自己无理取闹。”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朝客厅沙发走去。   坐下后,黎风致也马上走了过来。   “子修,其实景先生他是很关心你的。”见对方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他又道:“这次《晟世》的资源就是他给你安排的。”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瞬,“是他?”   黎风致马上点头:“对啊,这部电影就是云昇旗下的影视公司投资的。”   晏子修想起刚才景绍辞的态度,看向他道:“那我就不去试镜了。”   “你别赌气啊。”黎风致一听就着急了,“这机会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我不是赌气,只是不想欠他的而已。”   景绍辞为何会给他这个机会,晏子修大致也能猜到原因,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想去。   他愿意保谢莞歆母子平安只是出于师训,如果他拿了这份好处,那松香手串就成了交易。   黎风致见他不肯退让,忽然灵机一动,换了一种方式劝道:“其实这只是个试镜,并不是把角色直接给你,你如果不要,景总肯定还会安排其他角色给你的。”   听他这样一说,晏子修觉得自己接下来肯定要跟景绍辞没完没了。   想了一会,他只能点头道:“好,那我就去试镜。”   黎风致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高兴的道:“我今晚订票,明天一早来接你。”   临走前,他有些犹豫的看了侧卧一眼,开口道:“那位顾先生……”   晏子修知道他要说什么,神情淡然的道:“他是我一位朋友的丈夫,临时在此借住而已。”   见他说的坦荡,黎风致也就相信了。   十分钟后,坐在车内的景绍辞接了一通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正在收拾东西,晋栖就飘了进来。   “大人,您是要去D市那边的影视城吗?”昨晚两人的谈话,他听到了一些。   “嗯。”   晋栖一听,立刻道:“那正好小的与您同去,也在那附近帮您找找演技不错的鬼。”   晏子修帮了他这么多,他也想力所能及的回报一些。   “不必,你与你夫君团聚不易,留在家中便是。”   顾之川听到他们的谈话,走过来道:“学校正好在放暑假,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半个多小时后,黎风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顾之川,怎么看怎么觉得尴尬。   但这毕竟是晏子修的朋友,他也不好多问。   临近中午,他们三人一起到达了D市。   “我跟副导演约的是下午两点,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下出发。”   晏子修淡定颔首,“好。”   一点半左右,两人到了副导演所在的酒店,顾之川跟晋栖去了别的地方。   “一会你别紧张,尽量进入人物情绪。”   为了避免信息泄露,除主角之外,配角试镜都是临时分配剧本。   晏子修看了黎风致一眼,倒觉得对方比他还紧张。   两人上了电梯,就在门要关上时,突然出现一只手挡了一下。   “不好意思。”   一看到后面进来的人,黎风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口道:“陈先生您好,我是星熠娱乐的经纪人黎风致。”   话音刚落,他就隐晦的用手肘碰了碰晏子修。   “陈先生,你好。”   陈启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道:“你们好。”   等看到亮起的楼层键时,他主动问道:“你们也去晟世剧组?”   “是,我们这次来是试镜。”   陈启微笑着点了点头,“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   黎风致顿时受宠若惊,一个劲的说谢谢,倒是晏子修神色平平,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出了电梯后,陈启带人直接去了导演那里,而他们两人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个房间,让他们坐着稍等一会。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副导演助理拿来了一个剧本,说道:“演员先熟悉一下台词,一会李副导就过来。”   “好,麻烦你了。”   《晟世》是一个国仇家恨的故事,里面包含了战争、权谋等很多因素,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一个男人戏。   晏子修试镜的角色是横国太子,封殊玄。   黎风致怕打扰他,在晏子修记台词时一句话都没说。   快到两点半时,副导演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双方刚交谈了几句,陈启忽然也出现了。   “我也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副导演跟他关系熟稔自然没有意见,笑着说了两句话后,一起坐下了。   此时黎风致无比忐忑的看了自家艺人一眼,生怕有陈启这种老戏骨在,晏子修会更加紧张。   “好了,开始吧。”   就在晏子修站起身时,陈启状似随意的开口道:“要是小晏试上这个角色,那就是演我儿子了。”   说完也不等副导演回答,直接站起身道:“那我就来给他搭个戏吧。”   副导演先是看了陈启一眼,然后了然于胸的笑了笑道:“也成。”   这场正好是横国国破之后,皇帝封邺将死之时与太子说话的一幕。   陈启躺在地毯上,晏子修一手托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与他紧紧交握。   一切准备好后,副导演抬手道:“Action。”   “父皇,父皇。”   晏子修刚一开口,副导演就蹙起了眉,陈启也顿时失望。   这平淡无奇的语气配上没有变化的表情,简直没有任何状态可言。   陈启停了几秒,用一种极其虚弱的语气道:“小修,我们横国……就要亡了。”   他没有叫角色的名字,反而是用这种称呼试图带着晏子修入戏。   “父皇死了以后,你切勿被仇恨蒙蔽双目,找一处自在逍遥之地,平平安安的渡过余生。”   话音刚落,陈启忽然感觉晏子修浑身巨颤,握着他的手指也倏然收紧。   那年师父临死前,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他让他忘了师门之仇,寻一处山林好好修炼,千万不要藏怒宿怨,困于这尘世之中。   “师父……”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晏子修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起来,双眸中满是凄惶绝望,“你不要死,我,我有法子的,我一定可以救你。”   陈启没想到只是变了几句台词,晏子修就马上进入了状态。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他师父,但为了保持这个现状,他马上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脸侧,强撑着笑道:“小修,师父不是死了,只是去了另一处地方,以后还会护着你的。”   [小修,下辈子见到师父,你这个小乞丐要记得……不要去找那些打你的人,只来找我讨水喝。]   “你骗我,你骗我。”晏子修的唇瓣颤抖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滴下,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们都死了,我没有家了。”   明明是撕心裂肺的话语,可他却喃喃的极轻,仿佛已经崩溃到了没有力气。   副导演此时看着晏子修空洞的眼神,感觉他像是被困在了无边的黑暗中,窥不见一丝曙光。   这种孤惶至极的悲悸,完全抓住了封殊玄这个角色的情绪,挑不出一点毛病。   “卡!”   就在副导演喊停的瞬间,晏子修的唇角竟溢出一丝鲜血,眉宇之间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再次抬起双眸时,他的眼眶已是充血发红,眸底只剩暴戾和狠绝,连陈启看着都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晏子修!” 第二十二章 短命小苦瓜的东西   随着景绍辞的这一声落下,他周身的紫气像是有意识般的朝晏子修笼罩而去,如同是在护着他一样。   不过一瞬之间,晏子修的双眸便恢复了清明,可景绍辞高大的身形却忽然一晃,直接失去了意识。   在场其他人一阵错愕,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晏子修单手一撑,迅速从地上站起,然后走到门口将景绍辞的胳膊放到自己脖颈处,将人架了起来。   “快去帮忙。”回过神来的陈启立刻道。   黎风致赶忙跑了过去,但晏子修却看着他道:“找处房间。”   “好,我马上去。”   幸好这里是酒店,几分钟后,晏子修就将人放到了床上。   他看着昏迷之中的景绍辞,微微蹙起了眉心。   他怎么会来?他的紫气又为什么会护着自己?   殊不知景绍辞就是为他才赶到D市,就连陈启都是他提前安排的。   黎风致看他站在床边不说话,有些着急道:“咱们还是把景先生送去医院吧。”   晏子修摇了下头,“不必。”   说完,他就上前开始脱景绍辞的衣服。   将黑色衬衫上的纽扣全部解开后,晏子修转头对黎风致道:“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黎风致心里想:不会吧不会吧,景总都这个样子了,晏子修咋还想那事呢。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晏子修也不至于禽兽到这种程度,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门关上后,晏子修将左手放在景绍辞的胸肌上,右手开始迅速结印。   可还没等他结定,景绍辞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开口第一句话是——   “你哑了吗,打什么手语。”   “你……”   还不等晏子修说完,景绍辞目光下移看着他的左手道:“你这次摸我,又是什么原因?”   晏子修看着他,认真解释道:“是因为你的紫气在……”   这次他又没说完,他周身萦绕的紫气就回到了景绍辞身上。   晏子修:……   不愧是短命小苦瓜的东西,跟它主人一样气人。   景绍辞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看来这次的借口还没想好。”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们修行之人,不重色丨Yu。”   “你要不是摸着我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晏子修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对方的裸着的胸膛上,立刻收回了胳膊。   景绍辞冷笑一声,“摸够了?”   他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道:“淫者见淫,你自己满心污浊,才总会觉得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说我满心污浊?!”   晏子修反问:“难不成还是我吗?”   此时的黎风致忐忑不安的坐在客厅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送景绍辞去医院,结果等他站起身刚刚走近卧室,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晏子修。”景绍辞用力的咬着后槽牙,“你之前还说我不行。”   “不错,兴许正是你不能人道,所以才会心有魔障。”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今天就让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第二十三章 是你真不行   他扯的这一下力道极大,出乎意料的是,晏子修竟也没有抵抗,就势直接倒在了床上。   景绍辞寒冽的双眸微微眯起,用讽刺的语气道:“看来你这是愿意了。”   晏子修平静无波的看着他道:“不是我愿意,是你真不行。”   他相面观格从无错漏,即便是出了差错,景绍辞也打不过他。   有些话,说者的语气越是淡然,反而越能勾起听者的怒火。   景绍辞冷笑一声,松开他手腕的瞬间,一把将他衣服的前襟撕了开来。   ‘哧’的一声脆响后,晏子修着实怔了怔,下一秒就直接扣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这是你给我买的那件衬衫!”   “你……”景绍辞的语气顿了一下,眉峰用力蹙起道:“你就这么在乎?”   晏子修胸膛不断起伏着,咬着牙道:“我为何不在乎。”   这件衬衫就是那次下雨,景绍辞派人送到酒店的,整整花了他三万六千块,做梦他都忘不了这钱花的有多冤枉。   景绍辞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口的戾气莫名消了大半。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会再送你的。”   晏子修正要说什么,外面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偷听的黎风致吓了一跳,赶忙先猫着腰离开卧室门前,然后才疾步朝门口走去。   “你们把景先生送去医院了吗?”站在门前的是陈启和他的助理。   黎风致这才猛地想起,陈启是云昇旗下影视公司的艺人,难怪会主动来关心情况。   “那个……”他想起刚才偷听到的动静,尴尬的摸了摸脖子道:“景先生他,他已经好了。”   不仅好了,两人还对景绍辞的某项功能问题进行了深刻的交流。   “好了?”陈启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里面的卧室门打了开来。   黎风致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景绍辞走了过来,便对陈启礼貌的笑了笑后识相的离开了。   晏子修衬衫被扯坏了,上面的三个扣子不知道崩去了哪里。   此时的他坐在床边,领口就这样大敞着,不仅露出了白皙的胸膛,还能隐隐看到肌理分明的线条。   整理袖口的动作再配上那一头略微凌乱的蓝灰色头发,特别像渣男事后准备穿衣服走人的场景。   要是表情不那么正经,就更完美了。   陈启离开以后,景绍辞看着晏子修被自己弄的这副狼狈模样,开口道:“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   晏子修本想拒绝,但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确实不宜外出行走,只能语气冷淡的道:“多谢。”   三人坐电梯刚下到负二层,司机马上把车开了过来。   一路上,黎风致一直从后视镜偷瞄情况,但夫夫俩一左一右的坐着,不仅泾渭分明,神情还一个比一个冷凝。   到了地方下车,三人一走进酒店,等在大堂的顾之川便马上起身走了过来。   刚走到近前,晋栖便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顾顾,你快看大人的衣服!”   顾之川见状,有些关切的问道:“晏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   晏子修还没说完,景绍辞就径直打断了他话,“你倒是够心疼他。” 第二十四章 情侣睡衣   来了来了,又来了。   黎风致看着三个人的神情,忍不住开始头皮发麻。   顾之川看向景绍辞道:“景先生,我和晏先生真的只是朋友。”   “呵,朋友?”景绍辞冷笑一声,然后迈步朝电梯走去。   晏子修才不管他是什么态度,看向顾之川道:“回房再说。”   时间也不早了,三个人吃完饭后,黎风致去联系剧组,晏子修和顾之川一起回了房间。   “大人,今天我和顾顾发现了一个鬼,他说他生前是演员,还拿过最佳男配角。”   顾之川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调出百度百科的资料放到了他面前。   晏子修看完后,对两人道:“有劳了。”   “没事没事。”晋栖连忙摆手,“能帮上大人的忙,我们很高兴。”   顾之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也点了点头。   “他如今在何处?”   说到这个问题,晋栖面露担忧的道:“大人,他是地缚魂。”   晏子修眉心微蹙,开口问道:“他身上可有血煞之气?”   晋栖赶紧摇头,肯定的道:“没有,他没害过人的。”   那就是有人用术法故意将其魂魄困在亡处了。   晏子修微敛双眸,想了一会道:“入夜之后,我去看看情况。”   “我们和您一起去。”   晚上九点多,晏子修和顾之川还有晋栖一起离开了酒店。   半个多小时后,景绍辞接到了谢莞歆的电话。   “小辞,你跟修修在一起吗?”   景绍辞冷峻的唇角微微抿起,停了一两秒才道:“他在洗澡。”   “哦,这样啊,难怪我给他打手机没有接。”   谢莞歆又说了几句,挂断前道:“一会修修洗完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景绍辞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应道:“好。”   结束通话后,他拨了晏子修的号码,可一直等到提示音响起,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遍无果后,从通讯录找出了黎风致的号码。   “黎经纪,我是景绍辞。”   黎风致刚才正在刷牙,看到备注名赶紧把口中的牙膏沫吐掉,“景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晏子修在不在房间。”   黎风致眨了眨眼睛,“他在啊,我八点那会还去找过他。”   “他不接手机。”景绍辞沉声道。   黎风致疑惑的蹙起了眉,想了一下回道:“景先生你稍等,我现在去找他。”   结束通话后,黎风致就拿着手机出了浴室。   晏子修的房间就在他斜对面,走过去后他抬手按了下门铃。   黎风致站在过道等了两三分钟,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晚人去哪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给景绍辞回了个电话。   “景先生,我按了门铃,子修他没开门,估计是在洗澡。”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景绍辞语气低沉的道:“他是不是在顾之川那里。”   黎风致心头一颤,完了,景总不会是要来现场捉奸吧。   “景先生你别多想,子修他……”   他还没说完,景绍辞便直接道:“我现在下来。”   三人的房间在12层,景绍辞在顶层的总统套房。   刚一出电梯,他便看见了一脸忐忑的黎风致。   “顾之川住几号。”   事到如今,黎风致也只好硬着头皮道:“1208。”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房间门口,景绍辞看了他一眼,黎风致赶忙自觉上前按门铃。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在心里不断呼喊上帝佛祖老天爷,保佑一会可千万别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这边两人一鬼到了一处街心花园,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鬼魂站在柳树下。   晏子修走回去后,直接开口道:“韩向琛。”   韩向琛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头道:“你是?”   晏子修双眸极快的眯了一下,他看出对方的魂魄现下十分虚弱,过不了几天就会魂飞魄散。   “你因何而死。”   韩向琛表情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我,我已经死了?”   顾之川和晋栖对视了一眼,心中满是不解。   明明他们白天来的时候,韩向琛还能对答如流,为什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晏子修将韩向琛由上至下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右手两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处。   过了一分多钟后,他睁开双眸看向了韩向琛身后的柳树。   “原来如此。”   晋栖上前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晏子修淡然的道:“倒也不是,不过今夜是带不走他了。”   说完,他便看向韩向琛道:“你好生在此处待着,我明日再来。”   韩向琛反应极慢,很久之后才木讷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顾之川因为开了阴阳眼的缘故,所以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恶鬼。   他倒也不害怕,反而转头问晏子修道:“晏先生,那种鬼,你不收吗?”   晏子修看了一眼,道:“他身上沾染的是仇人之血,只要不残害无辜,祸及生灵,我一概不收。”   师父说过,无论是鬼是妖,皆是有好有坏,万不能以偏概全,自以为是正道便直接出手抹杀。   顾之川听到这话,温柔的笑着道:“晋栖能遇到您这样是非分明的天师,是我们两个的福气。”   晏子修听到这话,语气庄重的道:“是我师父教导的好。”   两人一鬼回到酒店,结果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景绍辞和黎风致。   这次不用对方质问,顾之川便马上找借口道:“我和晏先生出去吃了顿夜宵。”   景绍辞眸光中满是寒意,瞥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了晏子修。   “我有事找你。”出乎意料,晏子修竟然主动开口对景绍辞道。   五分钟后,两人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走到客厅,景绍辞先拨通了景封易的手机。   “爸,妈睡了吗?”   父子二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景绍辞从卧室拿出一套睡衣扔在了沙发上。   “换上。”   晏子修看着熟悉的桃子图案,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然的拿起了睡衣。   等他从浴室出来后,对方也换上了那身葡萄睡衣。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床边坐下道:“过来。” 第二十五章 你真以为我要亲你?   一个水蜜桃,一个葡萄,大半夜板板正正的坐在床边,完全不像是夫夫之夜,倒像是好学生听讲。   “我们要假扮到什么时候。”   葡萄看了水蜜桃一眼,“这次也给你钱。”   “这不是钱……”   水蜜桃还没说完,葡萄的手机就响起了视频通话的铃声。   “妈。”   接通后,对方的左手就相当自然的拢住了他的肩膀。   晏子修的指关节刚响了两声,谢莞歆便看着他道:“修修,你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景绍辞左手警告似的捏紧,晏子修在谢莞歆看不见的角度,抬脚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妈,我身体没有不适,您放心。”   话音落下,随着他脚腕一转,景绍辞忽然闷哼了一声。   “小辞,你怎么了?”谢莞歆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景绍辞尽量自然的道:“妈,不早了,你和爸休息吧。”   谢莞歆嗯了一声,正要说晚安时,女人的第六感却让她觉得两人的神情有些不对。   “小辞,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刚准备把手放下景绍辞又重新揽住了晏子修,“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   他越是这样说,谢莞歆就越觉得不对。   有时候夫夫之间亲不亲密,根本不是靠嘴说的。   从视频接通开始,两人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坐的腰背挺直,而且彼此间一次对视都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亲一下修修。”   两人心里同时一震,晏子修浅笑着转头看了景绍辞一眼,眼底却满是冷厉的寒气。   可景绍辞却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竟真的微微低头靠近了过来。   就在晏子修忍无可忍时,景绍辞唇瓣不动,紧咬着牙齿低声道:“别、动。”   谢莞歆本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可看着看着却发现两人突然不动了。   “小辞,修修?”   景封易见状,心中了然道:“可能是酒店那边的网络信号不好,明天再说吧。”   谢莞歆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   景封易生怕两人坚持不住眨眼睛,马上按了挂断键。   ‘嘟’的一声后,装掉线的两人就像坐在火盆上一样,同时从床边弹起。   明明自己也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景绍辞见晏子修退的比他还远,顿时冷下脸道:“你真以为我要亲你?”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若敢,我就立刻开坛做法。”   景绍辞冷笑一声,“然后呢。”   “然后亲手把你打死。”   景绍辞忽然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看着他道:“那你开坛做法的意义在哪。”   晏子修义正辞严的道:“等你死了以后,我做法把魂拘起来,找个愿意且死状凄惨的女鬼,跟你亲个够。”   景绍辞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微蹙着眉道:“你学的该不会是邪术吧。”   要不怎么张口就是打死,闭口就是拘魂的?   “非也。”晏子修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因为我师父说过,有仇须得当场报,莫待仇人死翘翘。”   景绍辞微挑眉梢,“你还有师父?”   “你都有娘,我为何不能有师父。” 第二十六章 刚离婚你就死了   这话本来听上去像在骂人,可景绍辞一想到晏子修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就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拜的师父。”   说起这些事也是奇怪,他派人查了这么久,但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查到。   别说是晏子修师从何门何派了,就连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会的这些东西,都没有丝毫迹象。   要不是有顾时亦那件事,这一切就像晏子修自编自演。   晏子修听到他问起师父,唇瓣先是张了一下,可下一秒他眸中的光便沉寂了下去。   要是换成以前,他一定大声的报出师父名字,可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忽然不想再寻根究底的问什么了。   反正能教出晏子修这样的徒弟,他师父也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之前说有事找我。”   他主动岔开话题,晏子修果然不再低着头了。   “你能不能把两条街外的街心花园买下来?”   景绍辞看了他两三秒,冷声道:“花园是居民公共用地,属于国家财产,你有常识吗。”   晏子修听他这样说,‘哦’了一声之后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他将要走出卧室时,景绍辞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不过我可以以完善公共设施的名义,捐赠一笔改造资金,到时候再以你的名字命名。”   晏子修倏地转过身来,看着他道:“除了花园里的那棵大柳树,我什么都不要。”   “柳树?”   景绍辞本打算问他要一棵树做什么,但一想到对方那不同常人的脑回路,也就懒得开口了。   他不问,晏子修反而主动提到:“你不问问我原因?”   “原因是什么。”景绍辞敷衍的开口。   晏子修神情严肃的道:“给你积德。”   景绍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出去!”   忙了一整天,晏子修回到自己房间后,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倒是景绍辞被他气得不轻,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接到一通电话后就满脸兴奋的跑出了房间。   “子修,剧组那边通知你三天后再去试镜。”   大制作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一个戏份很少的配角,也要经过屡次试镜试装才能确定人选。   对比黎风致的喜悦,晏子修本人倒是很淡然,“辛苦了。”   “没事,这两天你好好准备,多看看秦导以前的戏。”   晏子修颔首,“好,我记住了。”   这几天总是白日外出,即便有掩魂伞的遮挡,晋栖还是虚弱了不少。   晏子修给顾之川发了一条信息约他出来,两人见面后,他便开门见山道:“晋栖该去投胎了。”   晋栖一直不走无非是想见爱人一面,但如今心愿已了,若还是徘徊在这人世间,只会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顾之川听他说完,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他唇瓣不断颤抖着,几次试图想要说话,可肺腑间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看着他道:“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代价,你若执意要留下他,就必须要用你的阳寿相抵。”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提着袋子到了街心公园。   韩向琛还像昨天一样,神情与魂魄一样飘忽不定。   晏子修没有跟他说话,而是走到了他身后的柳树前。   他先仰头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右手放在树干上,缓缓闭上了双眸。   片刻之后,晏子修的蓝灰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细长的柳枝也开始摇摆起来,沙沙作响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略显诡异。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晏子修在未睁眼的情况下,忽然抬手用两指夹住了一片青翠欲滴的柳叶。   他微微抬起唇角,开口道:“约定已成,韩向琛我自会带走。”   说完这句话,晏子修就拿出一个小铲子,蹲在树前开始挖土。   他挖的速度很快,直到露出柳树的根茎才停了下来。   晏子修拍了拍手上灰尘,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景绍辞看到来电备注时,故意等了几秒才按下了接听键,“说。”   “景先生,你出生的年月日时是什么?”   晏子修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的答了。   “告诉你一个常识,生辰八字这种事以后别轻易告诉外人。”   说完这句话,晏子修就直接结束了通话。   被挂了电话的景绍辞紧紧攥着手机,周身开始散发无比寒凉的气息。   晏子修拿出一张黄纸,写上景绍辞的四柱干支后放入了柳树的根茎中。   把土重新填好后,他起身用朱砂在树干上画出一条条复杂的符咒。   等符咒画成,晏子修右手捏月君诀,微阖双眸。   “太上赦令,诛战无盖。”   太阴之气如星点般落入柳树的枝干之间,光华散尽后,勃发出新的生机。   “破——”   话音落下,晏子修右手五指凌空虚握,韩向琛整副魂魄化作一个暗红色的光团,极其缓慢的落在了他左肩上。   半个多小时后,景绍辞一脸冷色的看着站在他门前的晏子修。   “此物赠与你。”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的手心,上面放着两片薄纸夹着一片叶子。   上次是石头,这次是树叶,晏子修真是什么垃圾都拿来送他。   “你大半夜按门铃,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晏子修依旧抬着手,一本正经道:“这是柳树叶。”   “我没瞎。”他冷声道。   晏子修仿佛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又将胳膊朝前伸了伸,“此物你贴身带着,虽不能将你的寿命延长至久,但也可弥补一二。”   一听到‘寿命’这两个字,景绍辞眉心极快的蹙了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他看着晏子修开口道:“我是不是真的……”   不等他说完,晏子修便直接点头道:“嗯。”   景绍辞眸底划过一抹苦涩,嗓音低沉的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给我续命。”   晏子修蓦地怔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定:“我们刚离婚你就死了,别人兴许会觉得是我克的你。”   景绍辞冷笑点头,“原来你是怕名声不好,以后不好改嫁。” 第二十七章 微博热搜第一名   “改嫁?”晏子修听了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心,“此事我从未想过。”   他这辈子只想修行,早日成为无上天师,远离尘世。   景绍辞听他说了这句话,一瞬不瞬的看了看他很久。   直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古怪,他忽然转身,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晏子修还保持着拿着树叶的姿势,困惑的眨了眨眼后准备离开。   可就当他要转身时,房门却唰的一下又拉开了。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伸手过来,动作虽然看上去强硬,但在触碰到柳树叶时,却是用指尖轻轻捏了起来。   ‘砰——’房门再次关上了。   晏子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过了几秒,微微抬起了唇角。   坐电梯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刚将自己肩上的暗红色光团用手掌托下,晋栖就忽然飘了进来。   “大人,大人……”   晋栖整副魂魄都在颤抖着,神情看上去已经崩溃到了极致。   虽然大致能猜到原由,但晏子修却表面未显,只是神色平静的道:“何事。”   晋栖双眸中流下血泪,哽咽的道:“顾顾他,他说他得了肝癌……他就要死了。”   晏子修抬眸看向他,“他命数如此,你也不必过于悲恸。”   尽管如此,但晋栖根本无法接受。   他径直跪在地上,拼命给晏子修磕头,“大人,我求求您救救他,求您了。”   晏子修神情冷漠,看上去似乎没有半分动容,“晋栖,如若现下活着的人是你,你可愿将阳寿渡与顾之川?”   晋栖拼命点头,“愿意,我愿意的。”   晏子修微敛双眸,低声道:“那便是了。”   顾之川宁愿折损三十年阳寿也要将爱人留于世间,他没有理由不成全。   “你与其在此痛哭流涕,不如此刻便回去守着他,兴许你们夫夫日后多行善事,他还能活的长久一些。”   顾之川原本阳寿足有鲐背之数,祭出三十年还能活到六十二岁。   等到他寿终正寝之时,晏子修会想办法将两人胎元系于一处,只要多积功德,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晋栖失魂落魄的走了之后,他垂眸看向暗红色的光团,“你还要缩到何时。”   话音刚落,光团便迅速胀大,化出人形模样。   兴许是方才晏子修语气太过无情,韩向琛对他既敬又怕,神情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局促。   “坐。”   等韩向琛忐忑的坐好后,晏子修看着他道:“想起自己的死因了吗。”   韩向琛生前就性格内向,除了演戏进入角色状态之外,平日里话都没几句。   这会面对晏子修的发问,他只能紧张的摇了摇头。   “无事,待我将你魂魄补齐,你自然就会想起。”晏子修说完这句话,认真的看着他道:“你若愿意助我,日后我也会帮你报仇。”   成为地缚魂的首要条件,就是生前遭遇横死。   即便如此,韩向琛没有变为害人的凶煞,至少说明他本性良善。   “多谢……大人。”韩向琛犹豫了一下,决定跟晋栖叫一样的称呼。   现在有演技的鬼找到了,后天的试镜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隔天一早,景绍辞就直接离开酒店去了机场。   晏子修得知他走了的消息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其他就什么也没了。   今天是季天后新曲发布的日子,因为晋栖在MV里的出色表现,所以后期制作还特意将他那句‘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在认真爱你’的原声放了出来。   MV比单曲音源晚两个小时发布,到了下午,晏子修的名字就上了热搜榜。   虽然最高只到了第九名,但是以他现在的五线名气来说,这样的热度已经很高了。   到了试镜这天,韩向琛拿到剧本以后就开始极其认真的研读,很快就抓住了角色需要呈现的效果。   上一次的试镜视频,副导演拿给导演看了看,两人都觉得虽然角色定位不太对,但表达出的情绪却十分饱满。   这一次试镜导演也在场,而从韩向琛从椅子上站起那一刻,他就变成了亡国太子——封殊玄。   试镜结束后,导演并没有给出什么评价。   但当晏子修和黎风致离开后,导演却在看回放画面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从D市回到B市,黎风致用晏子修的认证微博发了之前拍的病娇小奶狗的视频。   没出一个小时,转发就过了两万,评论区也十分热闹。   [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哥哥我可以!!]   [以前觉得晏子修演技尴尬,这次看上去还不错。]   [卧槽,第一视角,这代入感我又行了!]   “子修,你平时也可以发发自拍什么的,微博营业也很重要。”黎风致说完,又立刻道:“不过你发微博之前,最好还是给我看看。”   晏子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此后一段时间,晏子修和景绍辞都没有联系,倒是谢莞歆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关心他。   在这期间,他还接了几次通告和品牌线下活动,倒是越来越适应当明星的节奏了。   《晟世》剧组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正当黎风致考虑要不要帮晏子修先接个偶像剧时,一块大饼突然砸在了头上。   “《第二种人生》?”晏子修看着ipad上的标题道。   “嗯!”黎风致兴奋的点头,“这个综艺上一季特别火,要不是这次节目组被一个顶流小生放了鸽子,我们想争取也争取不到。”   对于工作安排,晏子修一向是能配合就配合,尽量不让经纪人为难。   可上综艺这种通告,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黎风致见他不说话,赶紧劝道:“子修,这事你可千万别犹豫,这机会别说是外人了,就连咱们公司其他艺人也都盯着呢。”   晏子修唇角微抿,想了一会才道:“我先看看内容。”   黎风致知道催也没用,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种人生》这个节目,其实就是让明星去体验平常人的职业和生活,为期三天。   内容虽然听着平常,但节目组非常会找话题点,再加上后期高超的剪辑技术,每一期的播出内容都会引起热议。   比如让怕虫的女演员去当养蜂员,让晕血的男偶像去当护士,让武打明星去学刺绣,简直是效果与笑果齐飞。   晏子修能撞上这次机会,完全是因为原主在圈里是出了名的能作。   在剧组喝水只喝从国外空运的顶级矿泉水,吃住全都要五星级标准,天气稍微热一点,就坐在房车上不下来。   演技烂穿地心,排场倒是一线顶级,要不是有景家做靠山,原主早就被圈里踩死了。   所以当黎风致看到节目组安排的体验内容是乡下务农时,就知道这次的通告绝对是完蛋了。   没想到等晏子修看完之后,却无比淡定的对他道:“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可以参加录制。”   黎风致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其实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综艺一向是把双刃剑,有人圈粉有人却招骂,上一季有个二线男演员因为坚持不了中止录制,结果在微博被骂到原地起飞。   他现在一想到晏子修扛着锄头的样子,就能料想到对方到时候会有多暴躁。   “不勉强。”晏子修是真觉得没什么。   黎风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怪就怪他自己脑子过热,没看内容就激动的跑来找晏子修了。   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次综艺,正式开启了晏影帝干啥啥都行,种田公认第一名的娱乐圈生涯。   因为是临时救场,所以在给节目组准确答复的第三天,晏子修就出发了。   因为明确要求艺人不许带经纪人和助理,所以这次他是独自前往。   从出机场的第一刻,节目组的四台摄像机就对准了晏子修。   在录制的三天时间里,黎风致不仅失眠,嘴上还起了个火泡,生怕什么时候手机响起,就是节目组通知他晏子修撂挑子不干的消息。   录制结束的那天,他胆战心惊的在节目组微信群问晏子修的表现如何,结果群里先是一片诡异的沉默,然后节目导演回了两个字——   [绝了。]   半个月后,《第二种人生》首期预告发布,也是在这一天,晏子修被骂上了微博热搜第一名。   谢莞歆在家中养胎,看到消息后就立刻让司机去接人。   晏子修下车后刚一进门,谢莞歆就一把拉起了他的手,“乖乖,受委屈了吧。”   晏子修其实还不知道预告发布的事,因为在接到电话之前,他正在专心画符。   谢莞歆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在拼命隐忍,心疼之下赶忙将人拉进了客厅。   “我正打算跟小辞视频,你也一起来,多看看他心情就好了。”   晏子修虽然完全不认同这句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   在视频之前,谢莞歆再次开启了妈妈恋爱小课堂,然后他就又领取了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   视频接通后,谢莞歆为了给自家儿子一个惊喜,所以故意先把摄像头冲着自己。   等说了两句之后,晏子修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就忽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修修,快说呀。”谢莞歆在一旁鼓励道。   晏子修哪会说什么情话,在用力深吸一口气后,面无表情的道:“景绍辞,弱水三千,我只嫖你一人。” 第二十八章 又忍不住想摸我   我只取一瓢饮和我只嫖你一人,虽然字数和发音都极其相近,但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前者表达情感,后者表达行为。   晏子修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对着手机解释道:“方才是我口误,你且宽心,我没钱嫖你。”   以对方这副长相,若是置于南风馆中,春宵一度想必也需万两之数,他没有也不会花这笔银子。   看着景绍辞的神色愈发变得沉郁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   谢莞歆半张着嘴,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屏幕中的景绍辞。   自家儿子竟然是……受方?   对于这个极具冲击力的消息,谢莞歆表示非常难以消化。   母亲在场,景绍辞只能暂时按捺住怒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晏子修避开眼神,低声道:“你若在外面忙完,便早些回来,家中……有人等你。”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竟破天荒的回了一个‘嗯’字。   见两人说完,谢莞歆又关心的问了几句,然后就结束了视频通话。   刚放下手机,阿姨便走进客厅道:“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莞歆握住晏子修的手,道:“修修,肚子饿了吧,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晏子修一直感觉对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可当他抬眸看去时,对方却立刻掩饰般的错开目光。   他放下筷子,端正的道:“妈,您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谢莞歆看着他,微蹙着眉道:“修修,你要是在外面工作的不开心,那就回家来吧,小辞养得起你。”   晏子修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妈,我一切都好,您不必忧心。”   就在谢莞歆欲言又止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晏子修按了挂断键,但黎风致却再次打了过来。   谢莞歆见状便开口道:“没事,你接吧。”   晏子修闻言只好拿起手机,起身走出了餐厅。   “黎经纪……”   ‘你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子修,你老实跟我说,你录节目的时候是不是跟工作人员起了冲突?”   晏子修仔细回想了一下,回道:“并无。”   这次录制综艺,他都是按照节目组的流程走的,自认为没出什么差错。   听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淡然,黎风致在手机那头憋得满脸通红,“你不会,还没看微博吧?”   挂断电话后,晏子修还是没看,而是先回到餐厅陪谢莞歆继续吃饭。   没想到吃完饭后,还有一件事正等着他。   “修修,你好好睡一觉,醒了我们再聊。”   此时站在景绍辞卧室的晏子修,实在是有些尴尬,“妈,我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谢莞歆就抬手的摸了摸他的脸道:“你什么事也不要想,就当是小辞在陪着你睡觉。”   晏子修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看着这般温柔的谢莞歆,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对方出去后,晏子修并没有上床,而是站着拿出了手机。   点开微博热搜,他的大名就在第一位,后面还飘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点开,马上看到了《第二种人生》的先导预告。   视频时间不长,不到两分钟就看完了。   现在他总算知道,黎风致为何会怀疑他得罪节目组了。   就单看这个节目预告,他简直是偷奸耍滑的最佳代言人,不仅如此,还道德品质败坏。   比如老大爷在田里收菜,他就蹲在草丛边随便拔拔草,大娘站在猪圈里,他坐在旁边洗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后面去集市上卖菜,他还抢一位视力不好的大娘生意,硬生生从客人手里拿走了钱。   这种种行为,都不单是令人发指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晏子修略带讽意的笑了笑,难怪他会被骂上热搜。   随手翻了翻下面的评论,果然是各种花式谩骂外加无死角攻击。   不过他倒没有生气,毕竟这预告剪辑出来的效果就是这样,也不能怪观众一叶障目。   但如果节目正式播出的时候还是这种魔鬼剪辑,那他就让小红去找导演‘谈谈心’,毕竟撞鬼也能丰富人生阅历。   没错,小红就是把顾时亦那天吓蒙的那个女鬼。   晏子修在卧室站了两个多小时,等‘午睡’时间差不多了以后,才开门下楼。   此时,身在A国的景绍辞也看完了预告,他先是面无表情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拿起了手机。   “给我订今天下午回国的机票。”   《第二种人生》的节目组起先只是想增加些热度,毕竟晏子修现在被骂的越狠,等到正式播出时反转才会越大。   结果在看到晏子修被挂在微博榜首两天后,导演组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这个情况,明显是哪一方花大价钱买了热度。   但这次的飞行嘉宾只是一个五线艺人,谁又会费这么大劲呢?   本以为睡完午觉就能脱身的晏子修,一直等到景封易回来都没有走成。   “修修,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就明天再走吧。”三人吃完晚饭后,谢莞歆对他说道。   看着老婆一脸期待的样子,景封易也难得开口道:“明早我会让司机送你去星熠。”   就这样,晏子修被留在了景家过夜。   洗完澡换了睡衣,无从选择的他躺在了景绍辞那张大床上。   半夜,时针刚刚划过两点,一个小纸人顺着床柱爬到了晏子修的脸旁。   在景绍辞开门的瞬间,他也同时从床上坐起。   开灯后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开始蔓延一种古怪的气氛。   “你这是专门来嫖我的?”   晏子修没想到景绍辞这个人这么记仇,开口解释道:“今日是令慈相邀,我不知你会回来,否则不会留宿于此。”   景绍辞看着他身上穿着的睡衣,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的严丝合缝。   “你若觉得不便,我现下可以离开。”晏子修站起身道。   景绍辞收回目光,一边脱去西服外套一边语气微嘲的道:“怎么,你怕留下之后又忍不住想摸我?” 第二十九章 我跟你过不下去   晏子修张嘴欲说什么,可一想到谢莞歆,就不想与他争执了。   景绍辞冷笑一声,大手将领带拉了下来,然后慢条斯理的解着袖扣道:“你这是承认了?”   晏子修眉心倏地蹙紧,“你为何屡屡觉得我对你有不轨之心?”   景绍辞挑眉看向他,“假如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嫁给我?”   原主欠的债,他不想认都不行。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所以我知错就改,已经和你离婚了。”   知错?   景绍辞黑眸微眯,转身走近他道:“若是撇开我寿命有限,你还会那么干脆的同意吗?”   晏子修看着他,认真的道:“我撇不开。”   人最重要的就是活着,他要一个短命鬼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娶鬼新娘吗?   “晏子修,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景绍辞咬牙道。   “就是因为过不下去,所以我们才会离婚。”   五分钟后,晏子修躺在了沙发上。   他不懂。   自己明明说的句句在理,为何对方每次都是一副肝气郁结的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他就想了几秒就放弃了,反正气大伤身,伤的也是景绍辞自己。   景绍辞洗完澡出来时,晏子修已经睡着了。   枕边趴着的小纸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乖乖地趴了回去。   隔天早晨,谢莞歆因为孕吐还没睡醒就冲进了浴室,景封易心疼的不行,但当年怀景绍辞时就是这样,找了很多方法也没有缓解。   等恶心感褪去一些后,刷完牙的谢莞歆忽然道:“老公,我想吃小馄饨。”   景封易立刻道:“我去叫阿姨,你在房间等我。”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等两人一起下楼后,景封易马上吩咐阿姨去煮馄饨。   等的过程中,管家上前道:“夫人,少爷昨晚半夜回来了。”   “真的吗?”谢莞歆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起来。   得到管家肯定的回答后,她兴奋的起身就要去楼上,但景封易却环住她的腰道:“吃完馄饨再去。”   谢莞歆抬头看着他,“可我还没看过小辞和修修一起睡觉呢。”   自从三年前景绍辞正式接管公司,他们就一直在环游世界,几乎没怎么回来过。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她可舍不得错过。   对于自家老婆提出的要求,景封易一向不会拒绝。   晏子修和景绍辞半夜才睡,这会还没醒。   小纸人感觉到有人向房门靠近,立刻蹦上了主人的额头。   等晏子修醒来后,它焦急的朝门口指了指,然后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几秒钟后,睡梦中的景绍辞忽然感觉身旁传来一阵震动。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晏子修掀开他的被子躺了进来。   “晏子修你……”   晏子修神情严肃的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你父母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拼命回想师伯原来是怎么抱师父睡觉的。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景绍辞就忽然抬手把他搂到了怀里。   “别动。” 第三十章 永远护着你   “老公,我们小声点,别吵到他们睡觉。”   景封易看着自家老婆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忍不住抬了下唇角道:“好。”   谢莞歆一点一点的拧动门锁,可当她把刚刚门推开一点时,里面却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得不多想的声音。   此时的晏子修正压在景绍辞的身上,右手用力的将他的左手手腕按在头侧,而景绍辞的右手向外拉扯着晏子修的睡衣,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肩膀。   听到开门的声音,正在僵持的两人同时一震,接着就看见了目瞪口呆谢莞歆,还有脸色发沉的景封易。   “爸,我们不是……”   还没等景绍辞说完,景封易就立刻遮住谢莞歆的眼睛,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时间倒回至半分钟前。   就在景绍辞抬手将晏子修搂住后,尽管后者极不愿意,但还是就势躺在了一旁。   晏子修躺的有些远,景绍辞大手托住他的后颈,想让他将头放在自己肩上。   可就在这时,晏子修却突然暴起,翻身将他按在了下面。   在这之后,就是景封易和谢莞歆看到的画面了。   “晏子修,你故意的。”景绍辞咬牙切齿道。   晏子修满目冷鸷的看着他,“你为何要随意摸我。”   后颈的大椎与头顶的百会乃至阳所聚,是他们修者的大忌,除非性命相托之人,外人绝对不许触碰。   “难道不是你先主动上我的床?”   晏子修寒声道:“那也是为了帮你在令慈面前遮掩。”   “说的好听。”景绍辞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会这么配合?”   半个小时后,换好衣服的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妈,我先走了。”   谢莞歆拉住他的手,关切的道:“修修,吃完早餐再走吧。”   晏子修浅笑着婉拒道:“不了,我下次再来陪您。”   “是不是我那会打扰到你们,你生气了?”   晏子修刚要否认,景绍辞却忽然开口道:“妈,是我惹他不高兴了,跟您没有关系。”   谢莞歆转身将他拉过来,然后把晏子修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那你就快哄哄。”   两人交叠的手指一根比一根僵硬,但当着谢莞歆的面,谁也没有撒手。   为了趁早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晏子修主动开口道:“妈,我与他玩笑的,并没有不高兴。”   谢莞歆立刻笑了起来,“那就好,我们一起吃饭吧。”   四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饭,一边是夫妻恩爱,另一边是比拼演技。   景绍辞刚将蔬菜汁放到晏子修手边,吃了两个小馄饨的谢莞歆就忽然发出一声干呕,然后立刻捂着嘴跑向洗手间。   景封易紧跟而去,景绍辞和晏子修同时蹙起了眉心。   “你母亲这般不适,可有去医院看看?”   景绍辞的眼睛一直看着洗手间方向,“看过很多医生,没有缓解。”   晏子修微敛双眸,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等谢莞歆吐完,也实在没有胃口再吃东西了,景封易陪她回卧室后,将景绍辞叫去书房。   过了一会,晏子修拿着一杯温牛奶敲响了卧室房门。   在听到一声‘进来’后,他开门走了进去。   谢莞歆一见是他,马上拍了拍床边道:“修修,来这边坐。”   晏子修先将杯子放下,坐到床边时自然的将指尖放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妈,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谢莞歆摇了摇头,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体质就是这样,那时候怀小辞到九个月了还会吐。”   晏子修悄无声息的将一屡灵气送入她的体内,过了一会后,将旁边的杯子拿了过来。   “妈,您喝喝看。”   谢莞歆有些犹豫,但也不想拒绝他好意,便把杯子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结果一整杯牛奶喝完,她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顿时有些神奇的看向晏子修。   “修修,这是什么牛奶?”   晏子修回道:“普通的鲜牛奶。”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谢莞歆看着他道:“修修,网上的那些言论你不要在意,也不要因此难过。”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抬眸道:“您信我?”   谢莞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温柔的道:“别害怕,我们会永远护着你的。”   晏子修从卧室出来后,先将牛奶杯放去了楼下。   等景绍辞从书房出来后,他看着他道:“你同我去一处地方。”   景绍辞面无表情道:“不去。”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古斯特从地库开出。   刚刚开出庭院大门,景绍辞就将副驾驶那侧的车窗朝下降了三指宽的缝隙。   晏子修转头看着他道:“多谢。”   景绍辞依旧冷着一张脸,连话都没说。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处中药店前。   晏子修下车,可没过多久又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与一兮一湍一√。   “你们这里为何不能自己开方抓药?”   景绍辞对他这种缺乏常识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开口道:“必须要有正规医院的处方。”   晏子修张了张嘴,但最后只是道:“那就算了。”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药方给我。”   晏子修递过去后,景绍辞先拿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发送出去。   没过半个小时,就有人提着东西过来敲了敲车窗。   景绍辞直接下车,对方立刻道:“总裁,这是您要的东西。”   上车后,他将袋子递给晏子修,然后开车返回景家老宅。   两人刚一进门,晏子修便提着药包直接去了厨房。   用文火熬好药后,他把景绍辞叫了过来,然后道:“这药,我先喝。”   正当他要拿起药碗时,景绍辞抓住他的手腕道:“你生病了?”   “没有。”晏子修将自己的手腕抽回,“这是我师伯止孕吐的一个良方。”   景绍辞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你是怕我怀疑你。”   “嗯。”晏子修实在的点了下头。   说完这个字,他就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后道:“两个小时后若是我没事,我再为令慈熬一副。”   景绍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双眸,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道:“晏子修,这次你又想要什么。” 第三十一章 因为我还爱你   晏子修也看着他,过了几秒才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你。”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若不信,我现下便以道心立誓,日后如有不遵,必承因果之报。”   景绍辞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笑,“你不会真的以为,违背誓言会被雷劈吧?”   如果是这样,那有些渣男估计早就外焦里嫩了。   晏子修听了这话,先是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可以一试。”   景绍辞不明白,“试什么?”   “你现下去庭院之中,我唤雷劈你。”   晏子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怒意。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家中帮佣的徐阿姨见他们一直站在料理台前,便走过来道:“少爷,晏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被这样一打断,晏子修也就没有以道心立誓。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徐阿姨忽然从管家那里收到了一笔相当于她三年工资的丰厚奖金。   她在疑惑之中问起原因,管家笑着道:这是少爷奖励她那日在厨房出现的及时。   两个多小时后,晏子修又熬了一副药,等晾到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就端着药碗到楼上去了。   “妈,这碗药是止孕吐的,您喝了试试。”   一旁的景封易接过药碗,看晏子修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温和了一些。   儿子跟他说了,这个药方已经找人看过了,用的都是温养的药材,没有任何问题。   谢莞歆却有些犹豫,看着晏子修道:“修修,这个药苦吗?”   “只有一点,后味有些酸。”   谢莞歆一听不是很苦,这才就着景封易的手喝了。   不是她娇气,实在是她现在这个肠胃,受一点刺激都会大吐特吐。   谢莞歆喝完后,冲晏子修笑着道:“谢谢修修。”   其实她心里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之前也想了很多办法,   没想到一直到吃晚饭,她不仅一次没吐,还顺顺利利的喝完了一整碗的鸡茸干贝粥。   谢莞歆不难受了,最高兴自然是景封易。   结果他一高兴,就给了晏子修一个意想不到的‘奖励’。   本来今天晚上晏子修是打算回家的,但黎风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不知道谁把他的住址泄露给了娱记,现在小区前面全是蹲守的人。   对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回去,于是晏子修就这样又留在了景家。   因为先前黎风致说让他多看看《晟世》导演以前执导的戏,所以吃完饭后,他就一个人坐电梯去了四层的室内微型影院。   电影刚开始没多久,景绍辞就忽然走了进来,然后冷着脸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我一人观赏即可。”晏子修双眸盯着屏幕,嗓音清冷的道。   景绍辞也不看他,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愉,“父亲让我来陪你。”   景封易?   晏子修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向他不解的道:“为何?”   景绍辞冷声道:“因为你的药让妈妈不吐了。”   晏子修眉心微蹙,想了几秒才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嗯。”景绍辞冷漠的应了一声。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晏子修就更想不通了,“那令尊为何要施惩于我?”   突如其来的话,直接顶了景绍辞的肺。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你觉得我陪着你,是一种惩罚?”   晏子修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不错。”   “晏子修。”景绍辞黑眸微眯,沉声道:“你这套欲擒故纵对我没用。”   他算是看明白了,从赌咒发誓到果断拒绝,不过是晏子修换了一种引他注意的方式。   “景先生,你恐怕是……”   “宋宥,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晏子修的话还没说完,电影里的女主角便以一种崩溃的情绪质问道。   荧幕中的男主角,在宴会的后台将酒红色长发的女主角按在墙上,眼中露出一抹令人堕落的迷乱。   “因为我还爱你。”   跟前夫一起看这种电影的体验,就如同跟父母看电视剧却刚好演到接吻戏一样,尴尬到连拌嘴都进行不下去。   晏子修挑的这部是秦导早期拍摄的一部爱情文艺片,好死不死,剧情讲的就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看到结局时,景绍辞语气极其冷漠的道:“电影不过是电影,我们是绝对不会复婚的。”   晏子修一阵无语,转头道:“景先生,复不复婚无所谓,我主要是想超度。”   明明是爱情电影,两人看完却都面色不愉。   景封易不愧跟景绍辞是亲父子,一个莫名其妙的给他奖励,一个还真把自己当奖品不情不愿的来了。   与其这样,他更愿意接受转账。   晏子修一边腹诽,一边拿着睡衣朝浴室走去。   景绍辞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他蜷缩着长褪躺在沙发上。   “晏子修。”   晏子修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何事。”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一阵,很久之后才开口道:“我还能活多久。”   晏子修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件事。   “我现下只能看出你命不久矣,若想知道大限时间,还需……”   见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景绍辞问道:“还需什么。”   晏子修本来说还需他亲自查看命魂,可命这种东西,看一次就薄一层。   谢莞歆有善德金光护身便也罢了,他万一把短命鬼给看死了,那倒是得不偿失。   晏子修想了想,倒是还有一种方法,不过景绍辞肯定不愿。   “没什么。”   景绍辞知道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但也没有追问,转身就回到床上去了。   隔天是星期日,是《第二种人生》第二季首播的日子。   晏子修本打算自己一个人看完,但谢莞歆怕他情绪不好就要陪着一起。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家四口一起坐在客厅等着看节目播出。   随着广告右上角的倒计时结束,《第二种人生》的片头一跃而出,伴随着背景音乐,节目正式开始。 第三十二章 作为你的丈夫   晏子修那天刚从机场出来,就立刻进入了拍摄。   这次的录制地点是在H市的一个贫困县,他先坐机场专车到市内,再转乘中巴车到县城,接着再坐拖拉机,进村那段两公里的崎岖山路,完全靠步行。   这个村原本叫王河村,但因为村里九成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又叫老人村。   晏子修刚到地方,就受到了村长的热情接待。   对方紧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大段话,但因为是方言土语,所以除了‘你好’两个字,他一句都没听懂。   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户人家。   就在晏子修踏入小院的瞬间,三台摄像机直接怼脸拍摄,目的就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   可晏子修看着两间瓦房和一间黄泥土房,脸上只有两个字——平静。   这时,屋主陈阿伯迎上前来,后面还跟着一位阿婆,两人脸色都是黑黄色的,面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满是沟壑。   “小伙子来了,快进屋。”   面对摄像头,老人看上去十分拘谨,话也很少。   晏子修主动伸出手去,“您叫我小晏就好。”   等进到瓦房里放下行李后,李阿婆用家中最好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晏子修喝完之后,便直接站起身道:“阿伯,您带我去地头看看吧。”   坐在矮凳上的陈阿伯愣了一下,节目组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   不过略想想也就明白了,毕竟明星都是有人设的,表现的积极一点有助于圈粉。   陈阿伯劝他多休息一会,但晏子修没听懂也就没有说话。   对方以为他坚持,只好起身带着他朝外面走去。   陈阿伯家一共有五亩地,两亩旱地,三亩水田,晏子修站在田埂上望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数。   两人从田间回来后,李阿婆就准备做饭,晏子修先回去换了一身方便的衣服,然后就蹲在灶台前准备生火。   “不用不用,你坐着。”李阿婆连忙紧张的道。   这小伙子是电视上的大人物,虽然头发颜色有点怪,但这张脸长的像神仙似的,万一烫着刮着就不好了。   “没事。”   晏子修其实不太适合上综艺,因为他话少更不会主动制造什么笑点,于是节目组干脆就把做饭这段跳着播了几个画面。   吃完中午饭后,晏子修就在灶房拿了镰刀,准备先去水田。   “小晏,你收收黄瓜就行,稻子就不用了。”陈阿伯在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晏子修听不太懂他的话,所以他就努力说着夹生的普通话。   “没事。”   又是这两个字,显得既生硬又干脆。   陈阿伯劝了一路,但晏子修却还是直直朝水田去了。   节目播到这里,开始插播广告。   谢莞歆担心的看着晏子修道:“修修,那么热的天气,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晏子修浅笑着道:“妈,只是看着辛苦,其实不累的。”   景绍辞和景封易坐在一旁,都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广告结束。   陈阿伯家种了三亩水稻,三亩这个数字听着不多,但换算起来,足有将近五个篮球场那么大。   晏子修上身穿着简单的白T恤,下面穿着深蓝色短裤,到了水田就开始动手。   陈阿伯看着他拿着镰刀的样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别说是这城市娃子,就是村里的年轻人也有被割了手扎了腿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结果十几分钟后,不仅是陈阿伯,就连节目组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晏子修割水稻的动作又快又稳,甚至利索的让观看者有一种爽感。   每一茬割的都平平整整,只用肉眼看去简直感觉分毫不差。   晏子修每割十把,就会抽出两根稻杆齐齐捆好,然后单手拎起放到田埂上。   陈阿伯也想动手,但另外一把镰刀在家里放着,他又不能放心离开。   此时,看着节目的景绍辞忽然转眸看了晏子修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探究。   就这样顶着大太阳割了半个小时,陈阿伯忍不住招呼道:“小晏,快来坐着缓一会,喝口水。”   晏子修直起腰来活动了两下,然后迈步朝田埂走去。   他接过陈阿伯的大茶缸喝了几口,接着就自然的撩起T恤下摆擦了下脸。   白皙的肌肤上浮着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打了高光一样,腹部的肌肉线条分明,匀称紧实,让人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   再配上那一头略显凌乱的湿发,晏子修性感的压根不像在种地,更像是幻想中的男神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这一幕别说是观众,就连谢莞歆看着屏幕中的儿婿都忍不住双手捂嘴变成了爱心眼。   景封易看着自家老婆的反应,不悦的用余光扫了晏子修一眼,脸色有些发沉。   “小晏,你歇一歇,剩下的我来。”   陈阿伯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拿他手上的镰刀,但晏子修却避开道:“您整理稻垛就行。”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回去继续割水稻了。   天气太过炎热,再加上这么大的劳动量,就连节目组都开始担心晏子修的体能无法负荷。   五线归五线,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大麻烦。   在节目组导演亲自上阵沟通下,晏子修在足足割完一亩地后,休息了十几分钟。   此时,观看节目的部分观众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上一季的明星体验各种职业的过程,后期基本都会剪辑,只播一些比较重要的画面。   但晏子修收庄稼,虽然全程快进,但却一帧不落。   殊不知这是某人刻意施压的结果,后期制作在正片里根本不敢随便剪掉。   整整一个下午,从白天到日落,晏子修收了两亩半的水稻,因为这个身体没有干过农活的缘故,手心都被磨出了血泡。   可他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只是回去问李阿婆要了针,然后避着人挑破放血。   但屋子里除了换衣服的角落,全都被放置了摄像头,这一幕自然也被拍了下来。   谢莞歆看到这里,马上拉过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   晏子修笑了笑道:“妈,我没事。”   谢莞歆既心疼又有些生气,“你看你多辛苦,在外面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说完她又转向景绍辞道:“小辞,你为什么都没反应?”   景绍辞没想到自己坐着不说话也能引火上身,只好眼神漠然的看了晏子修一眼。   “你坐到修修身边来。”   景绍辞一听亲妈变了语气,只好从侧边沙发移了过来。   谢莞歆把晏子修的手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里,“揉揉。”   “不用了,妈。”晏子修瞬间开口拒绝。   景绍辞一听他拒绝的这么快,反而扣住了他的手指,“作为你的丈夫,是该好好疼你。”   晏子修眼含警告的看着他,但景绍辞就像故意忽略他的眼神一样,真的开始用大拇指在他手心揉了起来。   一种迷之气氛在两人之间开始蔓延,晏子修几次想要收回手,但景绍辞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就是不放。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像是即将出门春游的小朋友。   节目里,晏子修和陈阿伯从水田回来时,李阿婆已经把晚饭烧好了。   两道是中午剩的菜,又添了一碗凉拌绿菜。   当陈阿婆说这是地瓜叶时,晏子修的筷尖莫名顿了一下。   瓦房肯定没有洗澡的条件,所以临睡前他只是冲了个凉,然后就上床休息了。   隔天,天还没亮,陈阿伯就拿着镰刀出门了。   导演组让工作人员前去询问原因,陈阿伯说他是实在不敢让晏子修再干活了。   整整两亩半的水稻,就算是村里干活最利索的年轻人也没这么快。   他生怕把晏子修累出个好歹,就只能趁天没亮把剩下半亩赶紧割了。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预告里的画面。   陈阿伯在地里收水稻,晏子修却蹲在草丛里拔草。   其实他拔的这种草是一种避蚊草,碾出汁液后用布袋挂在床头,至少能让老人家睡一个安稳觉。   此时,节目组也用花字把原因打在了屏幕上,观众们这才明白原因。   在得知陈阿伯一个人下地时,晏子修就马上赶了过去,把剩下水稻都割完了。   早上吃完饭,他就去了旱地,把黄瓜和空心菜收完,下午他又开始打扫猪圈,结束以后陈阿婆进去给猪放食,晏子修因为脚上和小腿都沾了脏东西,所以站在一旁用冷水冲洗。   所有预告里令人唾弃的内容,现下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释。   真相就是晏子修不但没有钻空子偷懒,反而是尽心尽力的帮老夫妇干活。   到了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他将收回来的蔬菜整理了一下,然后挑去县城卖钱。   为了赶早市,晏子修凌晨四点就出发了。   节目组总导演算是服了,他见过那么多明星,就没有晏子修这么实诚的。   到了县城以后,他先把一块暗红色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再将蔬菜放好。   他旁边的阿婆比他来的还早,但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所以动作很慢,于是晏子修又是一声不吭的帮她摆好了。   早市开始以后,不少人因为好奇摄影机都围了过来,但买的人却很少。   他旁边的阿婆卖的不错,可正当一个男人准备买阿婆的西红柿时,晏子修却一把将对方手里的一百块抢了过来。   “她那边的不好,你买我的。”   一家三口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他。   晏子修看着屏幕里那个面容奸猾的男人,冷声道:“他给阿婆的那张,是假钱。” 第三十三章 非君不嫁   他当然没有只看一眼就能分辩纸币真假的技能,但他却能看出这个男人的面相。   鼻梁歪斜,腮骨横突,眉尾散而凌乱,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奸诈之相,为得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且左耳垂处有一团灰红色的暗光,这代表他今日会有一笔不义之财。   晏子修又看了一眼卖菜的阿婆,就在这个男人靠近菜摊的时候,她面上运势就发生了变化,不仅霉运突生,甚至后面还有祸事。   所以他直接站起身,一把将钱抢了过来。   这可是三天以来唯一的一个爆点,现场导演激动的心跳加速,赶紧让摄像师围了过去。   “你凭啥抢我钱。”男人的嗓门很大。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不懂话么,我让你买我的。”   “你他……”男人的脏话都涌到了嘴边,但一看周围这么多摄影机,再加上晏子修本身的气势,立刻又怂了起来。   “你、你把钱还给我,我不买了。”   晏子修嘲冷的勾起唇角,长腿一迈直接跨了出来。   “买个菜而已,你怕什么。”   男人本来心虚,但三角眼一扫旁边的围观群众,直接伸手推了晏子修一把。   “你是明星了不起啊,你拍电视就能欺负老百姓了?”说完他竟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大明星抢钱还欺负老人,要打人了——!!”   一听打人两个字,蜂拥而来的群众顿时更多了。   节目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由得都慌了起来。   但晏子修的神情却丝毫未变,对着摄像机在那张百元纸币上用力按了一下,然后塞给了导演。   “验钞。”   导演急的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   “验!”   晏子修说完这个字后就侧身挤出人群,然后将试图趁乱窜走的男人抓着领子拖了回来。   男人狗急跳墙回手就是一拳,但晏子修微一偏头便直接避了开来。   谢莞歆看着这个场景,紧张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在男人张口咬向晏子修的手臂时,用紫外灯照过票面的录音助理,高高的举起那张纸币大喊道:“这张是假钱!!”   话音刚落,男人的下颌也被晏子修卸了下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拨打了110,警察到场了解情况之后,从现场带走了晏子修两人。   因为男人下巴脱臼,所以先去医院安上了之后才去了派出所。   此时,坐在警局前厅的导演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录综艺节目录到明星嘉宾进局子的,这也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节目也算是做到头了。   摄像师包括其他工作人员都在派出所对面的马路边等消息,那张百元纸币也作为证据交给警方了。   男人叫王兴,无业游民,是宜西镇罗浦村的村民。   对于故意使用假钞一事,他先是说晏子修为了搞名头,把他那张真钱给偷换了。   但等导演拿出全程跟录的视频,再对比过纸币上晏子修的手指印后,王兴又说他压根不知道那是假币。   民警们当然不傻,做这份职业什么恶人烂人没见过,对于王兴的矢口抵赖,他们马上抓住重点问道:“既然不知道那是假币,那你跑什么?”   王兴立刻指向一旁的晏子修,“他都要打我了,我为啥不能跑?”   民警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根据章程询问,“晏子修,王兴说的是事实吗?”   晏子修神情冷静,开口道:“是他先动手的。”   “明明是你先抓我脖领子的,你……”   “王兴!”民警严肃的喝止了他,“问到你了再说话。”   接下来的审讯就进入了僵局,哪怕有节目组的视频作为证据,但王兴就是死活不认,非说他不知道那是假币。   此时,飘在晏子修身边的小红忍不住了,急躁的开口道:“大人,您就让我去吧。”   晏子修微微抬眸,然后对她眨了下眼睛。   小红哪怕已经做了鬼,依旧忍不住春心萌动了一下。   就算是整天对着大人这张脸,她还是抵挡不了这种诱惑。   就在小红将枯骨般的手指放在王兴的头顶上时,晏子修忽然开口道:“警察同志,我能不能问王兴一个问题。”   警察看着他道:“可以,但必须跟本案有关。”   晏子修点了下了头,然后看向一旁道:“王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旁边阿婆的眼睛看不清楚,所以才故意在她那里买菜的。”   王兴怎么可能承认,可就在他要开口时,一股冰冷的阴气忽然从头顶流向了他的脖子。   他猛地打了寒颤,下意识抬手向后一抓,没想到却握住了一只没有任何温度的手。   小红从他背后飘起,以凌空倒立的姿势缓缓出现在王兴眼前,然后咧开嘴角,露出了血肉模糊的牙龈。   “啊——————!!”   王兴像发了疯一样从椅子上弹起,然后砰的摔倒在地,接着就开始在地上打滚翻腾,被警察按住之后,哆嗦着尿了裤子。   对于他这种行为,民警们一致认为他是装的,毕竟在这审讯室里演精神失常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王兴这都属于小儿科。   十几分钟后,王兴就全都说了,交代的过程中小红就翘着腿坐在审讯室的桌子上,时不时还娇媚的对他招个手。   当晏子修从审讯室出来时,导演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事情都说清楚了吗?”   晏子修淡然的点了下头,一旁的民警主动开口道:“王兴已经全部交代了犯罪事实,晏同志这次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   听到这句话,导演才大喘了一口气,总算把心放下了。   办案民警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然后跟晏子修和导演分别握了握手才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导演忍不住问起了王兴的事。   晏子修见商务车上的所有人都十分好奇,只好简单的把事说了一遍。   王兴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假币从老人那里骗钱了,最开始是他打扑克牌时收了一张假钱,本来想自认倒霉,但他妈却出主意让他去早集上花掉。   早集上有不少背菜来卖的老人,眼睛看不清反应也慢,更没有分辨真假币的能力。   王兴第一次找上的是个卖土鸡蛋的聋哑老伯,买了五个鸡蛋,老伯找了他97.5。   洋洋得意的回去跟媳妇说了之后,她媳妇又回娘家拿来两张假的。   在这之后,王兴就故意在亲戚朋友那低价收来假币,然后再去早集上花掉。   “连贫苦老人都骗,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王八蛋。”听完整件事后,一位灯光师忍不住开口骂道。   其他工作人员也全是愤懑,纷纷怒骂王兴不是东西。   此时,晏子修却看着窗外,低声道:“会有报应的。”   因为刚才人群拥挤,所以摊上的菜也被踩坏了,他问节目组借了一百多块,然后才挑着扁担回村去了。   当他把所有钱交给陈阿伯时,对方有些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晏子修微笑着道:“我长的好看,所以阿姨婆婆们都来我这买菜。”   这句话播出后,成为了本期唯一的笑点,不是笑晏子修自大,反而是觉得他真实可爱。   中午吃完饭,晏子修又踩着梯子上房,将碎旧的瓦片全部换上了新的。   做完这件事后,这期综艺的录制就正式结束了。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两位老人都打心眼里舍不得这位年轻人。   临走前,晏子修握着他们的手道:“阿伯,阿婆,你们家马上就会有喜事了,我也一定会再来看你们。”   李阿婆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而陈阿伯却是紧抓着他的手,反复念叨着:要再来,要再来啊。   在上一季里,节目剩下的最后十分钟会播出明星参加录制后的采访,让嘉宾们说一说体验职业之后的感想。   但这次却一改往常,播出了一段贫困县里那些寡居老人的影像。   有他们在田间劳作的身影,也有背着菜篓去往县城艰难的步伐。   看着那一双双浑浊的眼睛和皲裂的糙手,很多观众看了之后都忍不住心酸落泪。   最后,一行大字在的漆黑屏幕浮出:[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节目播出的当天晚上,H市警方在官方微博发布警情通报,将案情进展公之于众。   [20XX年7月25日,H市警方接到群众报警。   ……   目前,犯罪嫌疑人王某因持有、使用假币罪已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在这条通报的最后,警方高度赞扬了晏子修见义勇为和临危不惧的表现,并鼓励群众在发现同样的情况时,第一时间拨打110报警电话。   节目结束后,谢莞歆红着眼睛将晏子修抱到了怀里,说着一些安慰他的话。   晏子修身形有些僵硬,但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妈,我没事。”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让法务部最好的三个律师去星熠,协助那边收集证据准备提告。”   从A国回来的那个下午,景绍辞在机场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让特助找节目组确认正式播出时的内容,并要求他们不许剪掉晏子修任何认真劳动的画面。   云昇集团是金风台每年招商会最大的投资方,电视台高层不会蠢到不配合。   第二件就是收集在网上造谣晏子修的言论,然后‘提醒’星熠总裁好好处理这件事。   节目方剪辑的预告确实很有争议,吃瓜群众们对此当然也有评论自由,但是故意造谣抹黑,编一些陪睡这种侮辱人格的黑料,景绍辞就一定要杀鸡儆猴。   临上飞机前,他还让人给晏子修买了热度,所以才会在热搜榜整整挂了两天。   在警情通报出来以后,节目组导演也通过官微发布了一条微博。   [第二种人生:关于第一期节目预告,我们最初的想法是通过讨论热度,让大众提高对孤寡老人这个社会问题的关注,但因为剪辑问题,对晏子修先生造成了许多负面的争议和影响,在此,我们节目组向他致以最诚恳的歉意。@晏子修]   黎风致也是在看完节目以后,才理解导演那句‘绝了’是什么意思。   早知道晏子修在综艺上表现这么好,他跟其他经纪人互扯头花都得送他上节目。   他更没想到晏子修竟然这么能忍,受了这么大委屈,好几天了跟他连句抱怨都没有。   “嗯,我知道了,辛苦了。”   刚刚跟黎风致通完电话,晏子修转身就看到了从浴室出来的景绍辞。   他拿着手机走到沙发旁,开口道:“明天我就回去了。”   景绍辞连他看都没看,冷声道:“随你。”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就脱鞋上沙发准备睡觉,可就在他要阖眼时,景绍辞却突兀的问了一句话。   “你能看出我母亲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吗。”   晏子修微微转头,然后起身道:“可以。”   谢莞歆面相上的子女宫宽阔,且印堂红主丙丁日火旺,二胎必生男。   “是一个小男孩。”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他将来会很孝顺的。”   景绍辞微微垂眸,过了很久才点了下头道:“谢谢。”   晏子修不清楚一个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是什么滋味,但想来也应是极不好受的。   他看着景绍辞在床头灯下的侧脸,鬼使神差般的说了一句,“其实要想知道你的寿命,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可行。”   “是什么。”   晏子修语气有些严肃的道:“相骨。”   景绍辞看着他,“要怎么做。”   “贫贱看枕骨,善恶看顶骨,想知道阳寿几何,自然要摸命骨。”   “可命骨位置不定,兴许要摸遍……”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错开目光道:“罢了,你只当我没提过。”   对方本来就觉得他居心不良,再摸几下估计就成非君不嫁了,他还是别再增添误会了。   没想到景绍辞听了他的话,竟起身将衣服脱了下来,然后裸着上身走到他面前道:“摸吧。” 第三十四章 那一魄,我给你夺回来(上架前爆更)   景绍辞这副身材,宽肩劲腰,身上的肌肉有起有伏,线条坚实,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188的身高加上高腰线,腿长的简直令人发指。   再搭配着这张脸,对谁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但在晏子修看去的眼神里,却不带任何旖旎。   前世为了帮师父赚银子,他也替不少人相过骨,除女子要避嫌之外,老的少的他都摸过不少。   这种事在他眼里原本就像医者为病人看病一样,可如今要摸景绍辞的,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但现在对方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如果他推脱婉拒,反倒显得他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欲念了。   “那你先去床上躺平吧。”   景绍辞闻言便转身朝床边走去,躺好以后,晏子修默然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也起身走了过去。   “你翻身趴着。”   他决定先从背部摸起,如果摸到了,算他和景绍辞两个人都走运。   当晏子修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背脊时,景绍辞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晏子修见状便按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放松。”   肌肉在这样绷起的状态下,更不好摸到命骨。   他修长的手指从景绍辞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划下,从脊椎到腰部都反复探了几遍。   可令他失望的是,命骨并不在景绍辞的背上。   “你,翻过来吧。”   景绍辞很快就摆好了姿势,然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晏子修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错开目光道:“阖上双眸。”   本来摸就够不自在了,再被当事人盯着摸简直是怪上加怪。   等景绍辞闭上眼睛后,晏子修的指尖从他的下颌缓缓摸到了脖颈。   要说景绍辞当真是命格极贵,这一身阴阳骨肉十分匀称,如山中蕴玉,江水藏珠,简直是天禄之躯。   这副身体若是与人双修……   想到这里,晏子修心里陡然一惊,然后倏地撤回了手指。   景绍辞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双眸道:“找到了?”   晏子修掩饰似的偏过头道:“没有。”   “继续。”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了师父那句话——   遇见错的人,就是天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他在景绍辞这倒不至于上当,但却感觉两人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总是纠缠不清。   想到这里,晏子修下定决心,这次相骨结束到超度之前,他和景绍辞还是少见面为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哪怕他探的再仔细,也依旧没有摸到命骨的位置。   上身没有,那就是……   晏子修的目光向下划去,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乃修习术法之人,如若这种感觉很强烈,那一定会有不顺的事情发生。   尽管如此,但晏子修还是秉持着本心,将景绍辞的小腿到脚摸了几遍。   可正如他预感的那样,这些可以触碰的位置,通通没有命骨的踪迹。   “许是我学艺不精,这命骨……我现下可能摸不到了。”   景绍辞起身看着他,心里也清楚是什么原因。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卧室里安静的有些尴尬。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开口道:“那就睡吧。”   晏子修微敛双眸,默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回到沙发上去了。   这天晚上,两人都是到了凌晨才阖眼。   晏子修是因为感觉自己手上一直残留着摸骨时的触感,而景绍辞是因为一直在想事情。   第二天还没起床,黎风致就打来了电话。   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拿着手机走进浴室,然后才按了接听键。   “子修,你原先那个小区是住不成了,家门口全是连夜赶来的粉丝跟娱记,你别着急,公司现在在给你安排新的住处,你就踏实的在景总家多住几天。”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就急三火四的结束了通话。   晏子修看着手机屏幕一阵无语,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离开景家,出去找个快捷酒店住也好。   结果他刚拉开浴室门,黎风致的语音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忙晕了都忘记叮嘱你了,这段时间你千万别出门,不然被拍到就是麻烦事,现在的营销号没事都能给你编点故事出来,你就当这几天是休假了。”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晏子修都觉得黎风致是不是在他肚子里放了蛊。   两次说走,两次都没走成,晏子修已经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山里隐居一段时间了。   起床后,景绍辞趁晏子修洗漱的时候,出了卧室一趟,然后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来了。   十几分钟后,一家四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晏子修还在考虑一会跟景绍辞父母辞行的事,结果在快吃完的时候,谢莞歆先悄咪咪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就笑着对他道:“修修,今天天气热,你跟小辞去顶层游泳好不好?”   儿子难得主动开一次口,她一定得把这件事撮合成。   晏子修微微一怔,然后开口道:“妈,我可能……”   “我已经让人把泳裤送来了,一会你挑一件自己喜欢的。”   晏子修忍不住看了景绍辞一眼,他本以为对方会开口拒绝,没想到景绍辞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吃着早餐。   吃完饭回到卧室,各式各样的泳裤已经整齐的放在那里了。   晏子修转身看着景绍辞道:“你刚才为何不反对?”   景绍辞语气冷漠的道:“只是游个泳而已。”   晏子修觉得今天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为什么奇怪他又说不出原因。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只好挑了一件最保守的泳裤换上,接着还在上身套了一件短袖。   不等景绍辞换好,他就自己坐电梯先上去了。   等景绍辞来到楼顶时,一眼就看见晏子修坐在池边,并没有下水。   他没有说话,走过去之后先热了下身,然后就直接跳入了泳池。   跃起的水花飞溅在晏子修的身上,让他忍不住蹙了下眉。   景绍辞轻松地游了一个来回,然后就从池底朝晏子修的方向靠近,从水面出来后,他抬手将头发全部向后捋去。   “下来。”   晏子修没有动,只是看着他道:“你自己游就行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对方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小腿,“不会的话,我教你?”   晏子修马上将腿抬了起来,语气有些严肃的道:“请你自重。”   景绍辞没有像以前冷下脸来,反而一直看着他道:“你下来游一圈,我们就回去。”   晏子修听到这话,也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于是便一言不发的跳入水中,径直游了起来。   景绍辞看着他在水下潜泳的姿势,眼底迅速划过一道暗芒。   晏子修从来都不会游泳。   不仅不会,还因为小时候去海边差点溺水,所以对淹过他腰部的水池既厌又怕。   就在三个多月前,因为一个杂志方建议想改成水下拍摄,晏子修不仅当场骂了工作人员,那天还直接甩手走人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难道一个人就能突然摆脱十几年的恐惧,接受了他以前根本接受不了的事情?   景绍辞这边还在想着,那边晏子修已经像完成任务一般快速游完了一圈。   湿透的黑色短袖紧紧的贴在他的上身,显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   起身后的晏子修连景绍辞看都没看,正当打算撑着池边上去时,顶层的电梯门却忽然开了。   他朝那边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来,景绍辞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晏子修下意识退后两步,但景绍辞却伸臂将从水下捞住了他的腰肢。   看着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晏子修的手指倏地紧握成拳。   景绍辞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勾起了唇角,用一种超过两人听到的音量说道:“晚上接着摸,嗯?”   尽管气的不轻,但晏子修还是咬着牙纠正道:“我那叫相骨。”   景绍辞微挑眉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浮,“不管相什么,我都任你摸。”   这人果然是个混蛋,他那一时的心软简直是喂了狗。   晏子修呼吸发沉,眸色开始变得危险起来,“放开。”   景绍辞的余光朝远处瞥了一眼,然后迅速撤回了手臂。   “抱歉。”   虽然他说了这两个字,但晏子修压根没有原谅他的打算。   等他从池边上去后,景绍辞看着他背影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晏子修是欲擒故纵,刻意摆出那副漠然的姿态给他看。   可一个人再会演戏,肢体的下意识反应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对于他刚才的忽然亲近,晏子修除了抗拒之外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厌恶,哪怕对他存有半点暧昧心思,都不可能反感的这么彻底。   晏子修回到卧室就立刻换了衣服,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景家。   可就在他下楼时,管家却主动走过来告诉他,景绍辞刚才已经出门了。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瞬,然后冲管家礼貌的点了下头,还是觉得决定离开。   正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景封易的声音。   “子修,跟我来书房。”   到书房‘坐谈’这种待遇向来都是景绍辞的,晏子修这还是头一次。   “你要回去了?”   景封易只要不是对着谢莞歆,表情变化比景绍辞还少。   从先前的几次接触中,晏子修判定对方是知道他和景绍辞已经离婚这件事的,于是便微微颔首道:“嗯。”   景封易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二十六年前,谢莞歆在一个雨夜因为意外出了车祸,当时晏子修的父亲晏国安开着运输卡车经过,将谢莞歆从已经起火的车内救了出来。   从此以后,晏国安就成了景家和谢家的恩人。   所以在晏子修十六岁失去双亲的情况下,景封易毫不犹豫的将他直接带回了景家。   这么多年来,他不能说将晏子修视如己出,但也当半个小儿子在养。   可晏子修偏偏存了嫁入景家的心思,不惜为此利用谢莞歆算计景绍辞。   所以在两人结婚后,失望寒心的他再也没跟晏子修说过半句话。   晏子修此时坐在景封易的对面,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可能是我想通了一些事。”   景封易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开口道:“好了,你走吧。”   晏子修从座椅上站起,可就当准备开门时,景封易却对他道:“子修,景家还是会护着你的。”   听了这句话,晏子修也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转身朝景封易微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替原主谢过了这份回护之意。   此时的景绍辞坐在一间办公室内,对面坐的是国内最顶尖的精神科医生。   “听景先生您的描述,您的朋友很有可能在患上精神分裂症之后,体内出现了第二人格,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他本人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说完,医生又补充道:“性格的突然改变和情绪行为异常,都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症状,不过这也需要您的朋友过来做完详细检查才能有定论。”   景绍辞修长的食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并没有说话。   魏医生等了一会,然后试探的道:“景先生?”   景绍辞的手指停下,然后站起身道:“好,我会尽快带他过来。”   ****   星熠娱乐公司。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景绍辞跟晏子修离婚了吗?”   面对顶头上司的质问,身为艺人总监的谢呈远真是十万个委屈。   “他们真的是离婚了。”谢呈远皱着脸,用一种冤枉的语气道:“景家的事我哪敢乱说?”   星熠老总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现在云昇集团法务部的程大律师就坐在会议室,你觉得他是路过渴了进来蹭咖啡喝的吗?”   谢呈远当然知道不是,能让程锋出面的人只有景绍辞。   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点。   程锋在法律界是什么人物,处理这种事情,那简直是起重机吊鸡毛,无比的大材小用。   星熠老总也知道现在怪谁都没用,撒点火就算了。   “你和黎风致这几天主要负责晏子修的事,程锋那边我去处理。”   谢呈远马上狗腿的表示:“老大辛苦。”   景绍辞从医院到家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走了。   趁着谢莞歆午睡的时间,父子俩聊了几句。   “小辞,你现在对他,”景封易的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那么讨厌?”   景绍辞微敛双眸,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自家儿子是什么性格,景封易当然了解。   看着景绍辞这个反应,他嗓音低沉的道:“自从你们离婚以后,他好像有些变了。”   景绍辞抬眸看着他道:“爸,晏子修不是变了,他是生病了。”   “病了?”景封易眉峰陡然生出一道皱蹙,问道:“什么病?”   景绍辞眸色变得有些深沉起来,停了几秒才道:“精神病。”   晏子修从景家出来以后就给黎风致打了个电话,尽管他有把握不会被拍到,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对方一声。   结果黎风致一听这话,立刻紧张的要命,马上让他全副武装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等他。   索性景家所在的位置,娱记和粉丝们肯定进不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附近等着。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黎风致就开着车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晏子修坐到副驾驶后,黎风致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开口道:“现在公司给你安排的住处还没找好,你不介意的话,先去我家住几天?”   晏子修想了想,对他道:“那就麻烦你了。”   黎风致立刻笑了起来,“不麻烦不麻烦。”   到了小区后,两人乘电梯上楼,开门之前,黎风致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有些乱,你别介意。”   “不会。”   刚一开门,一条黑色拉布拉多就跑了出来,热情的在黎风致腿旁边蹭边摇尾巴。   可等它一看到晏子修,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然后尾巴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黎风致没发现不对,还笑着道:“上次黑黑跑丢了,还是你帮我找回来的。”   晏子修想起那次的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冷淡起来,“嗯。”   就是因为找这条狗,他还被景绍辞误以为是疯了。   两人进门后,黎风致从鞋柜拿出一双客用拖鞋,然后快步走到客厅,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子修,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其实以黎风致独居的情况来看,房子里并不乱,至少表面还算干净。   两人坐下后聊了几句,基本都是黎风致说,晏子修听着。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他有些高兴的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经纪了,只负责你一个人的通告活动。”   其实当初黎风致能当上晏子修的经纪人,完全是因为他脾气好又能忍,真论起能力和资源来,他根本比不上公司里那些金牌经纪。   “虽然我有很多地方还做的不够好,但我以后会努力帮你争取到更多资源的。”   晏子修的双眸划过他的面庞,然后露出了一抹浅笑道:“多谢。”   黎风致见他并不排斥,一颗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现在的晏子修已经不像以前了,往日那些令人无法忍受的缺点好像一夜之间通通都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演技都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再加上现在居高不下的关注热度,别说是粉丝的增长,就连之前跟季天后拍的那个MV都重新上了一次榜。   更何况晏子修背后还有景家做……   想到这里,黎风致忽然在脑子里踩了刹车。   过了一小会,他小心翼翼试探着的道:“那个……你跟景总,是不是闹什么小矛盾了?”   晏子修的神情罕见的僵了一瞬,然后面无表情道:“我不会与他争执。”   看来这是真的吵架了,黎·心知肚明·风致默默在心里道。   也真是奇怪了,以前晏子修在景总面前装的最好,连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大声。   现在对别人倒是客气礼貌,唯独跟景总一见面就气场不合。   但既然当事人这样说,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晏子修就这样在黎风致的家里住了下来,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坐修炼,倒比之前清闲自在多了。   第三天的时候,晏子修正在帮韩向琛养魂,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本来他不欲理会,可手机锲而不舍的响了好几遍,他只好停下,起身朝客厅走去。   结果等他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更不想接了。   “有何事。”   景绍辞听着他冷硬的语气,微挑了下眉梢道:“我准备出资,给你录制节目的那个贫困县盖一座农贸市场。”   晏子修蓦然一怔,过了一会才道:“真的?”   景绍辞微微抬起唇角道:“我还会给陈阿伯的村里修路,再捐给他们收割机。”   晏子修想了想,问道:“几台?”   “他们需要几台我就给几台。”   晏子修点了点头,认真的道:“那这也是你行善积德了。”   明明是好话,但景绍辞听着还是刺耳。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现在,你可以出来跟我见面了吗?”   尽管十分不愿,但看在景绍辞做善事的份上,晏子修还是同意了。   “车就在你楼下。”   几分钟后,带着帽子口罩的晏子修从电梯走了出来。   看见那辆眼熟的黑色古斯特时,他先是犹豫了一瞬,然后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车子开出小区后,景绍辞嗓音清冷的道:“吃饭了吗。”   晏子修并没有,但他还是道:“吃过了。”   “我没吃。”   两人就这样一起吃了顿饭,但过程中谁也没跟谁说话。   走出餐厅后,晏子修刚想开口,却被景绍辞抢了先。   “上次的那件衬衫,我还没赔给你。”   比起两人一开始见面,晏子修的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必了。”   景绍辞看着他道:“我答应过的事,不会不做。”   就这样,晏子修又被他带到了一处看上去就很贵的地方。   “景先生,晏先生,两位中午好。”他们刚一进门,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便立刻迎上前来,“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随我上楼。”   晏子修忍不住看了景绍辞一眼,不过是一件衣物而已,短命鬼为何这般兴师动众。   结果等他上楼坐在沙发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推着一个个移动挂衣架到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事情大了。   “晏先生。”女人微笑着向他介绍道:“这是所有顶级品牌这一季的新品,以后春秋两季,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将秀场目录送到您的手上。”   “不止这些,还有……”   “稍等。”还没等她介绍完,晏子修忽然抬了下手。   接着他就转向景绍辞,不解的问道:“你只扯坏了我一件衬衫,现在给我看这么多做什么。”   景绍辞看着他,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赔给你的。”   晏子修一阵无语,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选择放弃沟通。   他起身走到移动挂衣架前,随手拿起一件跟之前款式颜色相近的衬衫,然后就迈步朝楼下走去。   景绍辞很快就追上来叫住了他,晏子修回身,认真的道:“景先生,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没你想的那么在乎。”   景绍辞看着他,满脸冷漠的道:“那你之前又追着问我要服务费。”   晏子修一听这话,直接动了气,“那是我应得的!”   师父从小就跟他说,万事好商量,银子不能让,谁要想赖账,捶到吐内脏。   景绍辞见他这副神情,忽然话锋一转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感觉自己工作的地方好像有鬼。”   晏子修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你这个朋友有钱吗?”   即便是景绍辞再面无表情,此时也忍不住抬了下唇角,“捉鬼的钱,我付你十倍。”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晏子修一直在心里盘算会是什么鬼。   要是厉鬼就好了,如果是煞就更好。   这样景绍辞付的钱,他就可以捐一个整数出去,然后还可以给陈阿伯汇点钱。   到了地方以后,晏子修从下车开始就有些疑惑起来。   “这里,是医院?”   景绍辞低沉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微微蹙起了眉,眼前的医院虽小,但跟其他医院比起来却显得更加高级。   而且从他们下车这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看见。   难道是因为有鬼?   想到这里,晏子修抬眸朝主楼的楼顶望去,可除了丝丝缕缕的将死之气以外,并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景先生,这里并无恶鬼之气。”   景绍辞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了一下,然后道:“你进去再看看。”   晏子修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   两人并肩走进去后,直接被一名护士带到了魏医生的办公室。   “你好,我是魏文和,是这里的医生。”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在确认这位是事主之后,将手握了上去,“你好,我是晏子修。”   他一说出名字,魏文和才明白刚才的那股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前几天频繁出现在微博热搜上的那个明星吗?   温和表面不动声色,松开手后微笑着道:“请坐。”   在晏子修坐下的过程中,魏文和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和衣服的整洁程度,最后还看了一眼指尖。   对方的行走坐立和自理能力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过有的时候精神分裂症患者十分善于伪装,还需要深入了解才能做进一步判断。   “晏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出现心烦气躁,夜晚失眠,或是听见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明明他是来解决麻烦的,对方怎么先问起他了?   虽然有些疑惑,但晏子修还是礼貌的回答道:“没有。”   除了对着景绍辞,他还真没有心绪不平的时候。   魏文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准备问第二个问题时,晏子修却忽然开口道:“魏医生,请问这里夜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魏文和只是愣了一下,马上顺着他道:“有。”   配合病人聊天,也是判断对方有没有幻觉妄想的好方法。   晏子修又问了几句,愈发觉得情况不对。   这个医生明显是在撒谎。   但一想到这人是景绍辞的朋友,他就多了三分耐心。   “魏医生,不如你带我去出现‘脏东西’的地方看看,我也好做判断。”   魏文和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配合的站起身道:“好,请跟我来。”   他打算带晏子修先做一个MR扫描,看看脑室有没有出现皮质萎缩和前额叶神经异常的情况。   等走到检查室门口,魏文和冲景绍辞隐晦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就只带晏子修进去了。   晏子修进来后,除了一个像大圆盘一样的机器,还有三个男护士站在里面。   魏文和怕他多心,马上解释道:“他们三个是我的助手,刚好在这里擦洗仪器。”   晏子修听了这话,眼神忽然变得森冷起来。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朝门外走去,魏文和见状马上开口道:“快拉住他。”   三个男护士迅速跑上前来,马上控制住了晏子修。   此时,晏子修从门上的窗户看着站在外面的景绍辞,忽然垂眸笑了一声。   “景绍辞今日带我来此处,到底是何目的。”   魏文和见他没有出现激烈反抗的动作,于是也用安抚的语气对他道:“景先生也是担心你的病情,只要你配合检查,很快就会结束了。”   晏子修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开口问道:“他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对于你的病情,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一切等结果出来以后,我们可以再谈。”   不正面回答问题,有的时候就是答案。   晏子修目光冷静的看向魏文和,语气平和的道:“我劝你们现在就放开我,不然一会可能要后悔。”   魏文和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抵抗的意思,马上给三位男护士递了个眼神。   就在这些人准备把晏子修强行抬上约束架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道女人轻笑的声音。   窗帘开始无风自动,来回飘荡的幅度越来越大。   众人头顶的灯光变得忽闪忽灭,白墙上也渐渐渗出黑色的水渍。   随着面积越来越大,水渍很快晕染成两个人形模样。   这两个人的姿势十分诡异骇人,就像是巨蜥侧身趴在墙上一样。   “我……靠,这,这是什,什么东西……”   在看到墙上的两‘人’朝他们方向爬来的时候,箍着晏子修手臂的男护士嘴唇颤抖的说了一句。   其中一人先回过神来,撒开手就朝门口跑去。   结果还没迈出半步,脚腕就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重重摔倒在地。   其他三人惊恐的看去,竟看到一个小纸人正抱在他的小腿上,见三人瞧了过来,这纸人还抬起一只小手朝他们挥了挥。   此时,另有其他同样的三个小纸人趴上了他们的肩膀,坐下之后,开心的晃起了腿。   魏文和与其他站着的两个男护士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墙上的水渍怪物越爬越近。   就在他们惊恐万状之时,晏子修抬起手淡然的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怪物’仿佛有些恋恋不舍,但又不得不听从大人的命令,只能向墙角退去。   就在其中一只在快要消失的时候,‘它’忽然发出一道毛骨悚然的尖啸,刹那间,检查室内的所有窗户直接炸裂而开,玻璃碎渣四处飞溅。   景绍辞见状立刻想要推门进去,可检查的门仿佛重逾千斤,无论他如何使劲也纹丝未动。   没过一会,晏子修收回了纸人,魏医生等人全部瘫倒在地,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倏地转过身来。   这一个动作,吓得三人又是一个哆嗦。   “魏医生还有你们三位,以后还是要相信科学。”   晏子修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他这种行为很有可能是宣传封建迷信,所以他才特意回来补了这句话。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景绍辞见他出来就立刻上前,可晏子修却像什么没看到似的,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晏子修,我……”   “景绍辞。”这是晏子修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嗓音中没有半分起伏,“以后若无死生大事,你我不必再见了。”   ****   三个多月后。   随着导演的一声‘cut’落下,黎风致用最快速度跑去给晏子修裹上大衣,同时还给他手里塞了一个暖袋。   紧跟而来的助理赵融也马上拿出了湿纸巾,正当他准备给晏子修擦拭眼睛上溅到的血浆时,对方却接过道:“多谢,我自己来。”   快速擦了几下之后,晏子修就走向不远处冲他招手的导演。   三个月前,晏子修进入了《晟世》剧组,饰演横国太子封殊玄。   因为电影里有很多战争场面,所以前两个月都是武打和骑术训练,开拍的第一个月,导演就把整个剧组拉到了这片高山雪原上。   “你其他镜头都挑不出毛病,但就是马上横刀劈下这一段,你的力道显得有点狠了,你要记住,你的目的不是杀了曹楚尧,而是想生擒他。”   这边导演耐心的在给晏子修讲着戏,不远处饰演曹楚尧的演员苏邵业见状,不屑的哼了一声。   但他也就只敢这样,毕竟全剧组谁都能看出秦导对晏子修的重视。   晏子修也属实是个怪胎,一开始文戏精湛,武戏简直烂的稀碎,过了几天却又莫名其妙的颠倒过来了。   那阵子气的导演天天在现场骂人,嗓子都吼的发炎了。   后来也不知道晏子修是怎么跟秦导商量的,秦导竟然同意将他文戏武戏尽量不放在一天拍。   接下来,晏子修就神了。   不仅导演吼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饰演楚国大将军的老演员张应宏都忍不住夸过晏子修的演技有灵性。   重拍一遍后,晏子修就完全达到了秦导的要求,导演也大手一挥,让他赶紧去车上休息。   因为雪原海拔高,演员们舒适的保姆车全都换成了越野车。   刚一上车,黎风致就立刻拉上车窗四周的帘子,让晏子修先把外面的厚重的盔甲卸下来。   等他脱下以后,黎风致让赵融捧着去还给服装组。   “明天都是拍别人,但你后天还有两场打戏,你手腕上的伤还疼的厉不厉害?”   晏子修摇了下头,“没事。”   打戏就是这个样子,哪怕你自己的动作做得足够标准,但有时对戏演员控制不住,依旧是会受伤。   “晚上回宾馆一定要记住喷药,别越拖越严重了。”黎风致蹙着眉叮嘱道。   “嗯。”   晏子修今天的戏份通告已经全部结束,就当越野车往山下开去时,他忽然感觉左手无名指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感。   原本还以为是拍戏受了什么剐蹭,但晏子修将左手里外翻着看了一圈,完全没看到任何伤痕。   他将手指弯曲着活动了两下,那股灼痛感却径直消失了。   晏子修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剧组统一安排的住处就在山下的小镇上,到了宾馆以后,他要先去化妆组把假头套拆掉,然后才能回房间洗澡。   一个多小时后,晏子修的头发刚刚半干,黎风致就过来按门铃叫他过去吃饭。   “吃完饭我就得去机场了,小赵,你留在这里一定得多上点心啊。”   赵融赶忙点头,“你放心吧黎哥,我一定多注意。”   三个人吃饭,只有晏子修不说话。   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后,晏子修正准备盘膝打坐,左手无名指竟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晏子修双眸微眯,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疼痛不太像是病理性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刮磨他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晏子修垂眸想了一会,再抬眸时,瞳色已经变为犹如碎星散落的湛蓝色。   当他朝自己的无名指上看去时,心中竟不可遏制地颤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不可能。”   这天晚上,赵融六点准时出现在晏子修的门前。   按了几次门铃后,里面却没任何动静。   他尝试着敲了几下门,依旧还是如此。   “晏哥这是去哪了?”   赵融拿出手机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听。   一开始他还想是不是晏子修临时出去了,可一直等到10点还不见人影,赵融就开始慌了。   他先是去前台要了门卡,进到晏子修房间也没见到人后,他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赵融跑出去在小镇上找了好几圈,终于在过了12点之后,崩溃的给黎风致打去了电话。   “什么,你说子修不见了?!”   ****   整整8个多小时,晏子修除了短暂的停过两次,一直都在雪原上不停的走着。   他一直在咬牙坚持,因为他怕晚到一刻,景绍辞的那一魄就会消失。   晏子修也是看到无名指上那根弭魂线才知道,原来景绍辞的精魄竟是被原主伙同他人强行夺取。   之所以这根线突然浮现而且还有了反应,定然是当初那个使用邪术之人就在附近。   他现在既然用着这副身体,那就必承这份因果,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将此人找到,将景绍辞的那一魄给夺回来。   在晏子修失踪的第二天下午,景绍辞就带着专业搜救队赶到了小镇上。   剧组也已经报了警,这四周该找的地方也全都找过了。   “我跟你们一起出发。”   面对景绍辞的坚持,搜救队队长建议道:“景先生,我认为您还是留在宾馆,如果我们找到晏先生,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回消息。” 第三十五章 只能活一个   景绍辞面对众人的不断劝说,仍旧没有改变主意。   等他换上专业的搜救服后,两个总裁特助简直都要原地吸氧了。   假如景总要在雪山里面出个什么事,掏出他们自家族谱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全扒拉下来卖了,都不够赔给景家的。   “景先生,这万一您要是半路体力不支,我们……”   队长这话说的有些犹豫,他也不是没碰见过情绪激动的家属要跟他们一起去的,但景绍辞这么大个老板也这样不理智,他也实在是没想到。   “放心,我绝对不会拖慢你们的速度。”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11月8号下午5点,搜救队正式出发。   他们一行人先驾驶越野车行驶至高地雪原,然后正式开始徒步搜救。   孙队长一开始不断地注意着景绍辞的状态,但见对方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吭一声,这才信了景绍辞之前说的话。   大约到晚上九点,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腰处。   “休息十分钟。”   搜救队员们听到这话,立刻卸下登山包原地坐下。   景绍辞此时抬头朝雪山峰顶望去,眉眼间满是沉郁。   在他到达之前,警方已经调取监控看过,晏子修出了宾馆就朝雪山方向走了,之后就再没拍到过他回来的身影。   如今距离晏子修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里,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出危险。   两架直升机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如果今晚搜寻不到,接下来的难度会更大。   短暂休息之后,搜寻队再次出发,结果就在他们走到一处山脊上时,天空竟然开始下起了雪。   虽然只是小雪,但也无异于加重了搜救的难度。   结果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后,雪势开始变大,孙队长经过综合判断之后,对景绍辞恳切的道:“景先生,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要对你和我的队员负责任。”   他本来以为还要跟景绍辞多解释一会,没想到对方只是点了下头就配合的答应了。   孙队长找了一处合适的山地让队员们搭建帐篷,等全部搭好之后,安排好值夜顺序,然后让其他人马上进帐篷休息。   景绍辞从躺进睡袋一直到凌晨两点,一直都没有阖眼。   他怎会不知道多拖延一分钟,晏子修的生命就多危险一分。   但孙队长是专业人士,哪怕是他花钱雇来的,也要听取对方的建议。   他脑子里不断思索着晏子修会在哪里,想着想着,左手无名指突然像是被烫了一下。   景绍辞先用拇指摸了一下,然后坐起身来打开夜光手电朝手上照了照。   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景绍辞。”   景绍辞倏地睁大双眸,然后立刻拉开睡袋站了起来。   见他从帐篷里出来,轮班值夜的队员打了声招呼,“景先生。”   哪怕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走过去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值夜队员疑惑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道:“除了风声,我什么也没听到。”   景绍辞眉心微蹙,再次抬眸朝周围环视一圈。   正如这个队员所说,这深夜里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就在他失望之际,左手无名指竟被拉起了一瞬,这次景绍辞确定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景先生,明天还要继续找人呢,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队员提醒道。   景绍辞点了下头,转身朝帐篷走去。   可回去之后的他并没有钻入睡袋,而是先站了一会,然后开始收拾登山包。   等东西都装好之后,他用最轻的脚步从帐篷跨了出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迅速加快了步伐。   临走之前,景绍辞还在帐篷留下了一封免责书,如果他真的遇到危险,也跟孙队长和他的队员没有任何关系。   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个错误的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自己能找到晏子修。   这种感觉就像你暗恋的那个人写的日记本放在你面前,明明知道不该窥探对方的隐私,但是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景绍辞凭着感应无名指的拉扯感,在深夜的雪地里走了很久。   一直到晨雾渐渐被日出的光晕染成红色,他心里的感觉开始变的愈发强烈起来。   直到景绍辞看到远处渐渐升起又被风吹散的火烟,想也没想就迈开长腿朝那个方向跑去。   此时的晏子修,正在烤田鼠。   要说也是怪他自己,当时一心想着追人,饮水和食物全都没有带。   索性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方位,所以决定打架之前至少也要吃饱。   正在晏子修考虑回去要不要练一炉辟谷丹时,忽然目光锋冷的朝西侧看去。   “出来!”   这两个字刚一出口,他就看见一道身影从雪坡那头渐渐显露出来。   这人彻底爬上来后,就远远的冲着他大吼道:“晏子修!!”   这声音是……景绍辞?!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晏子修唇瓣微张,望向景绍辞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头沙漠里才会出现的骆驼。   景绍辞一边朝他的方向大步走来,一边脱下背包护目镜甩去一旁,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来找他打架一样。   等人走到近前,晏子修开口道:“你……”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竟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手臂勒的死紧。   晏子修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听到对方在他耳旁急促的喘气声,右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两个人就不知这样抱了多久,景绍辞才放开了手臂。   “谁准你随便上山的!”   尽管以前见过对方冷漠不屑等各种神情,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景绍辞气成这样。   晏子修看着他,莫名有些气短道:“好像是,我自己准的。”   好几句话涌到嘴边,但教养又让景绍辞咽了回去。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神情,犹豫道:“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景绍辞黑着脸,咬牙道:“我找狗。”   晏子修微蹙眉心回想了一下,然后认真的道:“那你可能找错方向了,我这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狗。”   景绍辞瞬间感觉气血上涌,一口气卡在胸前,上不来也下不去。   看着对方好像呼吸不过来的模样,晏子修好意劝道:“景先生,你缓口气,冷静一下。”   没想到对方听到这话,却冷笑一声道:“景先生?你上回不是叫我名字叫的挺好的吗?”   一提起精神病院那件事,晏子修也顿时来了气,“你冤我是疯子,我都没有旧事重提,你还要这般计较?”   景绍辞持续冷笑,“你没疯,那你独自跑到这山上来做什么?”   “我寻物。”晏子修回答的理直气壮。   景绍辞深吸一口气,“什么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   晏子修想也不想便回道:“当然是你的命。”   话音落下,两个人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景绍辞迅速冷静下来后,反省了一下自己,他确实不该对一个病人这么凶,人找回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晏子修有些懊恼自己这番脱口而出,精魄找回来给景绍辞偷偷放回去就行了,短命鬼这遭也算是无妄之灾,他又何必与他争执。   想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抱歉。”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愣了一下。   景绍辞首先错开目光,开口道:“我们先下山。”   此时,晏子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开始吸气吐气再吸气,直到脸和耳朵都红了起来,这才无比艰难的咬着牙道:“你,你亲一下我眼睛。”   但凡还有第二个方法,就算是下刀山火海,入龙潭虎穴,他也绝不可能选择这种。   可只有将他的灵眼之能暂时借给景绍辞,让他看到两根无名指上的那根弭魂线,对方才会相信他的说辞。   可晏子修却严重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景绍辞绝对不会亲他。   景绍辞看着他,做出了他自认为最大的让步,“回家再亲。”   无论如何,他得先把晏子修哄下山去。   “必须……”晏子修忍了又忍,才把后面三个字从喉咙挤了出来,“现在亲。”   景绍辞看着他,突然沉默了许久。   也许晏子修在过往的那些岁月里,是真的喜欢过他的。   哪怕是已经精神分裂了,都放不下对他的这份执念。   想到这里,景绍辞在一瞬之间莫名的释然了。   就当是兄长亲弟弟,到底还是晏子修的命要紧。   想到这里,他就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放在了晏子修的肩膀上。   可就在他缓缓靠近时,对方却猛地推开了他,“等等!”   说完这两个字,晏子修就倏地转过身去,手捏道指在心里默默道:师父啊师父,徒儿愧对您的教导,但事到如今已是别无他法,望您见谅。   再转过身来时,景绍辞忽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   “你就,这么激动?”   晏子修现在心态崩的一塌糊涂,什么也听不进去没所以只是微垂双眸,语气颓然的道:“亲吧。”   景绍辞攥了攥手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飞快的在他右眼上亲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景绍辞觉得他的双眸突然模糊了起来,所有事物都像蒙上了一层黑纱,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他甩了下头,然后用力眨了眨双眸。   为什么只是亲了一下晏子修的眼睛,他自己却要瞎了?   等景绍辞再次看清楚时,晏子修已经对着他举起了左手。   “你知道你为何命短吗,因为你少了一魄。”   景绍辞猛然一震,然后用一种恍惚的神情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有一根红褐色的长线,连接着他们两人的无名指。   几分钟后,终于解释清楚所有来龙去脉的晏子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虽然此事不是我造成的,但此等修习邪术之人,我辈必定除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把‘我’这个字咬的有些重,毕竟这事本身就是原主做的,他不过是要将这笔因果了结了而已。   说完这些,晏子修便转身回到火堆旁,将烤了一半的田鼠放在了火堆上。   景绍辞一个人消化了很久,将左手上的线看了又看,然后才艰难的开口道:“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疯?”   “景先生,那一直都是你自己的揣测。”   他现在也不计较了,毕竟对方这样一个普通人,明知道有危险还上山来救他,以前的那些事便罢了吧。   等田鼠烤的差不多时,他起身将其中一只递给景绍辞道:“吃完你就先行下山去吧。”   景绍辞看着他的脸,开口道:“要走一起走。”   晏子修张口欲说什么,但想了想却将树枝塞到对方手里道:“先吃。”   两个人一口一口吃着,田鼠都没了一半了,景绍辞才忽然反应过来道:“这是什么动物?”   晏子修嚼了几下将口中的肉咽下,自然的道:“田鼠。”   景绍辞:……   几分钟后,晏子修神色无奈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你不食此物。”   脸色铁青的景绍辞,咬牙质问道:“谁会吃老鼠?!”   “那是田鼠,身上的肉是可以食用的,你一开始不也觉得不错吗?”   一听到他说这句话,景绍辞就觉得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捏着拳头死忍着才没吐出来。   就在这时,两人手上连接的弭魂线忽然动了一下,晏子修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朝西南方向追去。   他们就这样追到一处狭窄的山谷间,晏子修忽然抬手拦住了景绍辞。   “等等。”   此处只是入口,便弥漫着如此浓重的阴气,里面一定有个极厉害的东西。   “你留在这里,我一人前往便可。”   两人之间像是生出了某种默契,即便晏子修不说,景绍辞也知道自己跟去了也没用。   “万事小心。”   晏子修神色严肃的点了下头,“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两个小纸人便从他袖间落下,飞速朝内跑去。   此处山谷的地势极为隐秘,哪怕是来过一次的人也不一定能寻到。   晏子修一步一步的朝里面走去,果然越到里面,阴气越重。   就在此时,前方探路的两个纸人忽然与他断了联系。   晏子修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里竟被人布下了封魂阵。   原本此阵法只是为困冤魂,让其永世难觅出径,积年累月之下便会日渐消散。   可这山谷之间阴气几乎浓聚成雾,根本不像是收鬼,更像是……   养煞。   在这一瞬间,所有线索都连到了一处。   景绍辞乃九曜帝王之命,身上紫气所到之处,万鬼趋避。   此人与原主联手,生生夺走景绍辞其中一魄,便是打定主意要以此魄养煞。   精魄中虽然带有紫气,但若以特殊方法炼化,养出的煞便再也不会怕任何至阳之气。   如此,这世间便再无方法将其克化,足可以为祸苍生。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晏子修都决不能坐视不管。   就在周围的阴气马上要将他吞没时,晏子修手捏太清诀,右手两指凌空画符。   “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散发着金光的诛邪符所到之处,阴气迅速消散,犹如冰消气化,转眼间便全都不见了。   可此时的晏子修却眉心紧蹙,越发觉得诡异。   对方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怎会这般轻易被他破开?   就在他困惑之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开裂之声,这道声音虽然有些遥远,但因山中寂静,所以才听的这般清楚。   等他抬头向上望去,山谷却开始轻晃了起来。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的晏子修立刻向谷外跑去,可再快的速度也赶不上雪崩。   就在这时,景绍辞竟从外面跑了进来,在看到晏子修瞬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朝外奔去。   此时山谷的摇晃更加明显,周围开裂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   就在两人快要跑出去时,晏子修的右侧忽然倒下一块两米高的冰壁。   危险发生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时,景绍辞已经用背部抵住了那块冰壁。   这样大的重量压在身上,但景绍辞却依旧从齿间挤出一个字道:“跑。”   晏子修是为了他才深陷险境,无论出于什么角度,他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此时晏子修看着景绍辞,整个人却像是忽然傻了一样。   “我让你跑!”景绍辞大声吼道。   晏子修看着他额角暴出的青筋,回过神后就忽然闭上了双眸。   “乾坤阴阳颠倒生,万里云游一步行。”   念完法诀,晏子修抬起一掌重重的推向景绍辞的胸口,“疾!”   下一秒,景绍辞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缩地成寸之术,他体内的灵力只够施展一次。   此时的晏子修站在即将迎来雪崩的山谷之中,唇角却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原来除了师父师伯之外,此间竟还有一人愿以性命相护。   可晏子修自己也忘了,明明他可以直接用法术离开,但他却依旧朝谷口跑去。   正如景绍辞逆身而行一样,俩人都傻的可以。   等景绍辞出现在东侧山腰上时,西峰积雪也狂没而下,掩盖了整座山谷。 第三十六章 捂住他的嘴   雪崩会造成怎么样大的危害,没有人会不知道。   可这次却像是老天保佑,在磅礴的积雪冲滚而下时,却在中途因为惯性问题,直接冲入了西峰的雪崖之下。   在景绍辞不告而别后,孙队长的头直接涨成了两个大。   这晏子修还没找到,半夜又丢一个,简直是难上加难。   可就当他们准备朝西峰搜寻时,孙队长却感受到了雪崩的前兆,虽然不太可能冲到这里,但他还是立刻带着队员朝山下撤去。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半路遇上了景绍辞。   “景先生,雪崩就要下来了,快……”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景绍辞竟不管不顾的朝山上走去,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再往上走就脱离安全区了,孙队长打定主意,就算是拖也得把人拖下去,于是就跟另一名队员死命的拉住了景绍辞的胳膊。   没想到对方就像疯了一样,竟以一人之力挣脱了四五个人的拖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雪崩的轰隆声竟然停了下来。   孙队长先是猛地一愣,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西峰,露出惊喜的神情道:“停了,雪崩停下了!”   而此时的景绍辞却是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就连心脏好像都因为疼痛跳动的越来越缓慢。   他曾经那样厌他憎他,可晏子修最后却因他而死,他……   “你们快看,那边雪坡滚下来一个人!”   其他人的视线立刻顺着那名队员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当他们准备朝那处靠近去时,景绍辞却一把拨开众人,连摔带爬的跑了过去。   等把人从雪地中抱起时,景绍辞的嗓音中带着自己也没有觉察的颤抖。   “晏子修,晏子修!!”   此时孙队长他们也围了过来,每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晏子修在模糊的意识中听见有人喊他,他费劲力气睁开双眸。   在看到景绍辞那双微红的眼睛时,他忽然喉间微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彻底晕死过去。   ****   ‘修修,小修修,师父给你买蓼花糖了,快起来吃……’   ‘修修,你要记住了,以后若非你的道侣,你决不可随意与人亲近……’   晏子修额头上满是冷汗,不断的发出梦呓,“师父,师父……”   第四十七遍。   坐在病床边的景绍辞默默在心里加了两次,然后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这时,主治医师带着两个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   等看过仪器上的数据和观察了一下情况后,主治医师开始头疼。   要说晏子修昏迷的还真是奇怪,当时被直升机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很严重的急症或者外伤。   结果一连串检查做下来,除了外表有些擦伤以外,身体比他这个医生都健康,就连在山上吐的那口血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三天以来,他每天面对云昇集团总裁的这张冷脸,简直是苦不堪言。   正当他准备将体力透支这个原因顶着压力再说一遍时,病床上的晏子修眼皮轻轻地颤了颤。   一名护士看到了之后,赶紧说道:“周医生,晏先生好像有反应了。”   ****   在得知晏子修醒了的消息后,景封易和谢莞歆立刻赶到了医院。   “修修,你可吓死妈妈了。”   谢莞歆的身孕已有五个月了,晏子修看着她明显隆起的肚子,有些惭愧道:“妈,是我不对,让您担心了。”   因为跟景绍辞那次在医院的事,他也有快四个月没见过谢莞歆了。   对方倒是经常打电话对他嘘寒问暖,还给他寄过东西,但自己一直以拍戏为借口,没再去过景家。   听了这话,谢莞歆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道:“说什么呢,只要你醒了,做什么我都高兴。”   景封易站在一旁看着晏子修,开口道:“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回答完这两个字,他生硬的加了一个称呼,“爸。”   夫妻俩从病房出去以后,主治医生又主动来说了一下晏子修现在的情况。   在确定身体确实无碍后,谢莞歆高兴的决定回去给晏子修做点好吃的。   “你这胳膊是受了什么伤?”晏子修看着右手吊在胸前的景绍辞问道。   景绍辞语气冷漠的回道:“肱骨骨裂。”   晏子修想起他帮自己挡冰壁的画面,低声道:“抱歉。”   景绍辞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可道歉的地方,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因为我体内灵气只能送走一个人。”   这话说的有点像邀功的意思,晏子修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又道:“总归我也能逃出来,先送你走是权宜之计。”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又对坐沉默起来。   这次两人历经生死之后,他和景绍辞单独相处起来,好像变得更尴尬了。   就在两人都在心里默默找话题时,黎风致就像一个福星落入了病房。   “子修,你终于醒了。”   黎风致一看就是急忙赶过来的,说话的时候连气都没喘匀。   “没事了。”晏子修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黎经纪,剧组那边……”   “你放心,导演说让你多休息一阵子,最后回去把剩下的镜头补拍了就行。”   本来发生这种事,确实是他们这边理亏,但景总直接给剧组追加了两千万投资,导演自然也就没了脾气。   黎风致也知道他刚醒需要多休息,所以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谢莞歆提着两个餐盒到了医院。   “这个是修修你的,这个是小辞的,我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晏子修和景绍辞看着餐盒,两人的喉结同时上下滑动了一下。   看他们都没有动作,谢莞歆有些疑惑的道:“你们都不饿吗?”   半个多小时后,提着餐盒的谢莞歆朝两人挥手道:“小辞,你好好照顾修修,妈妈明天中午再给你们送饭。”   等病房门关上后,晏子修一本正经的对景绍辞道:“我觉得我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虽然是自己的亲妈,但景绍辞表示充分的理解,“明天上午再做个全面检查。”   到了第二天,从医院出来的两人一起上了车。   结果到了景家的时候,正好撞上谢莞歆做完饭,准备装盒给他们送去。   确认晏子修身体彻底好了之后,谢莞歆高兴的合住手道:“那正好,今天我再多做两个菜就当是庆祝了。”   晏子修立刻看向景绍辞,但对方却微微摇了摇头,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妈!”遇事果然只能靠自己,晏子修赶紧道:“今天我想做两个菜,给……拔丝地瓜吃。”   听到这个久违的‘爱称’,景绍辞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谢莞歆最喜欢看他们小夫夫恩爱了,自然举双手赞同。   晏子修也不会做什么复杂的菜式,就做了一个土豆烧牛肉,一个香葱炒鸡蛋。   因为景绍辞受伤的缘故,这段时间景封易都一直在公司,所以中午只有他们三人吃饭。   两个人就这样吃一口晏子修的菜,然后再吃两大口谢莞歆的菜,这种垫着吃,好像冲击力能小上不少。   吃完饭后,谢莞歆笑眯眯的看着晏子修道:“修修,现在就要辛苦你照顾小辞了。”   晏子修有些疑惑,景绍辞一个大男人有何处需要他照顾的。   结果等谢莞歆一条一条列举出来后,他忽然有一种十分想回剧组的冲动。   虽然对方说的只是像穿衣刷牙系扣子这样的小事,但他和景绍辞是真没亲近到那一步。   表面上只能先暂时应下来,等两人一起回到卧室后,晏子修想了想后,对景绍辞道:“我们总这样哄着令慈也不是办法,等我养好伤后,还是趁早将你……”   “你伤在什么地方?”   晏子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他又不想刻意扯谎,只好微抿了下唇角道:“只是一时灵气匮乏罢了。”   景绍辞看着他,“那要怎么才能恢复。”   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晏子修只好道:“无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他一说到灵气,景绍辞莫名想到了两人离婚后第一次的睡在这个房间的事情。   “我爸妈环游世界回来那天,你说我吞了你的……”后面那个字,他确实有些说不出口,只好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晏子修不明白对方为何还会问起此事:“是月华之精。”   景绍辞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省略月华这两个字?”   晏子修认真的回道:“你之前都已经觉得我不正常了,我再说是从满月中汲取的灵气,你自然又会觉得我在说疯话。”   景绍辞发现晏子修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说话逻辑,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十分成立。   “所以你宁愿父母误会我们,也不愿意让我误会你?”   这句话说的晏子修有些迷茫起来,反问道:“令尊和令慈误会我们什么?”   这个答案,景绍辞就是双手双脚全骨折也不会说的。   “你以后,最好把话都说清楚了。”   晏子修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后‘嗯’了一声。   下午,景封易从公司回来,餐桌上又变成了一家四口。   “今天晚上一个访谈会出现修修,我们一起看。”   访谈?   晏子修看向谢莞歆道:“妈,这段时间我都在拍戏,好像没上过什么访谈节目。”   谢莞歆笑着道:“是你们公司刚结婚的那个方池上节目,但是我看你的微博超话了,你的粉丝说里面会出现你的视频。”   说起方池这个名字,晏子修隐约记起黎风致好像是让他录过一个祝贺新婚的短视频,原来就是这个。   他向谢莞歆解释道:“妈,那个很短的,只有半分钟的时间。”   “那也要看啊。”   晏子修怔了怔,然后微微垂下了双眸。   以后景绍辞肯定是不会短命了,等精魄找回来后,他自然也会与别人成婚。   就是不知道以后……他还有没有机会来看谢莞歆。   吃过晚饭以后,景绍辞避开父母,低声问晏子修道:“除了你说的那些途径,古物珍玩中会不会也有灵气?”   晏子修想了想,解释道:“那这要看是什么物件,比如上等美玉之中便蕴含灵气,但若是从其中获取,不过是杯水车薪,无甚大用。”   景绍辞的神色有些沉郁,一直到四口人坐在沙发上准备看访谈节目时,都依旧还是那副模样。   晏子修本来想跟他说不必太过忧思多虑,他自己的事情他会想办法,但景父景母在场,他也不好开口。   此时,电视上一个雄浑的声音说着广告语:“想把肾透支的补起来,试试肾宝片,他好我也好!”   晏子修忽然有了主意,直接对景绍辞道:“其实你不用发愁,我就是这样,透支了补回来就好。”   景绍辞的表情瞬间僵住,而景封易则是蹙起了眉心,谢莞歆先是微微一惊,然后在两人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   难道是又没说清楚?   晏子修刚要重复一遍,景绍辞却直接抬起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自从两人从雪山回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重温’这熟悉的感觉了。嶼;汐;獨;家。   等看完节目,谢莞歆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你们今晚早点睡,小辞的手臂还没痊愈,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晏子修压根没听出什么弦外之意,开口道:“嗯,爸妈,晚安。”   等两人回到卧室里后,景绍辞再也忍不住道:“晏子修,你为什么非要拿肾药广告举例子?”   晏子修不懂他的意思,“肾怎么了,肾乃阴阳之本,先天之源,为何不能举例子?”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清楚,肾对男人的涵义?”   话音落下,晏子修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开口道:“你为何精魄都没有了,还这般淫思漫漫?”   他都能料想的到,若是日后他将这一魄为对方找寻回来,景绍辞定是夜夜缠绵床榻。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即便他是天师也完全没有算到会这样发展。   既然他表面上的伤已经好了,晏子修也不打算再拖延时间,还是决定回剧组去了。   临走前,他用自己的指尖血给景绍辞写了一道符箓,然后交给了对方。   “这道符箓你要贴身带着,若那人再次出现在你的周围,我定然能够马上察觉。”   景绍辞神色冷然的道:“好。”   晏子修这一走又离开了一个多月,等封殊玄这个角色杀青后,他就回到了B市。   “你才刚回来,小辞就要去D国了。”谢莞歆面带可惜的道。   也是凑巧,他早上刚到,景绍辞下午就要走。   晏子修淡笑着道:“妈,以后还有机会。”   中午吃完饭,黎风致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公司,结果这一走,刚好跟回来的景绍辞完美错过。   自从他从景家出来,晏子修就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定,所以当谢呈远说话的时候,他就分了神。   “小晏,小晏?”   晏子修回过神来,见谢呈远和黎风致都看着自己,开口道:“抱歉,我刚才……”   “没事没事。”不看僧面看佛面,谢呈远本身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小晏,这个原著IP的话题度一直很高,要不然你先回去看看剧本?”   晏子修点头,“好。”   刚从星熠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景绍辞打了个电话,但提示音却说无法接通。   又打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他就立刻打给了谢莞歆,“妈,景绍辞走了吗?”   谢莞歆听他的语气有些着急,问道:“刚走没多久,大约有十几分钟,修修,你有什么事吗?”   晏子修想了想,开口道:“妈,你知不知道司机的手机号码。”   结束通话后,谢莞歆就将号码给他发了过来。   他直接打开那串数字,然后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晏子修,劳烦你把手机交给景绍辞。”   司机正好在等红灯,于是关闭蓝牙之后,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后座的总裁。   “什么事。”   听到景绍辞低沉的嗓音,晏子修莫名平静了一些,“你有没有贴身带着我给你的符纸?”   “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晏子修说了句‘一路平安’,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没想到半个多小时后,景封易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小辞出车祸了,别告诉莞歆,你一个人来医院。”   晏子修挂断电话就跑出了家门,结果到了医院,却看见了毫发无损的景绍辞。   “你没事?”   景绍辞一语不发看着他,冰冷的神色中又夹杂着一丝古怪。   见儿子不说话,景封易只好看着晏子修道:“小辞是烫伤。”   晏子修微微蹙起眉心,不解的道:“车祸怎么会是烫伤?”   景绍辞此时终于开了口,语气中的寒意十分明显,“你的符纸无故自燃,所以才会是烫伤。”   而且烫的位置是左胸,而且还是‘重点’位置。 第三十七章 快来,我给你抹药   幸亏他当时是放在西服的内口袋里,如果放在裤子口袋里,那他以前只是因为魂魄残缺而‘不行’,今天过后就是‘糊了’。   没想到晏子修一听到符纸自燃,却猛地变了脸色,“符灰呢?”   景绍辞见他神色不对,立刻回道:“应该还在车里。”   “来不及了。”   晏子修说完这四个字,上前直接扯开他的上衣,然后抬起右手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一瞬间,他丹田周围的气血瞬间逆流,一股黑气顺着他的掌心钻进了灵识之内。   即便能忍如晏子修,也因这突然袭来的剧痛发出一声闷哼。   见他上身晃了一下,景绍辞下意识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   晏子修喉结上下微动,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他拂开景绍辞的手,然后捂着自己的腹部道:“没有吃饭,胃里有些不适。”   景绍辞正准备让助理去叫医生,晏子修却道:“不必了。”   说完,他就快速转身向外面走去。   父子俩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景绍辞正要从病床起身,景封易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我去看看。”   可等他走出去后,走廊上却半分未见晏子修的身影。   走的这么快?   而此时晏子修靠在楼梯间的墙上,唇间没有一丝血色,冷汗不断的从下颌滴落。   “黎经纪……劳烦你……来医……接……”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从他的手里掉在了地上。   “喂,喂,子修?”   黎风致从耳旁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回应,挂断重拨后也没人接。   他蹙起眉有些担心,总感觉刚才晏子修说话的语气时断时续的。   想了想,黎风致拨通了景绍辞的电话。   “景先生,你好。”   半个多小时后,黎风致赶到了医院。   听到地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晏子修生了什么病,没想到来了却得知是景绍辞受了伤。   “子修他,好像是说让我去接他。”   好像?   景绍辞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他说他在哪。”   “还没说清楚他就不说话了,再打也没接。”   景绍辞与景封易对视一眼,然后神色冷然的对特助道:“马上去调取医院监控。”   “是。”   可还没等特助走出病房,晏子修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他刚看到景绍辞,就灿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绍绍!”   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来,晏子修就跳着跑过来,一个拧身就坐在了景绍辞的大腿上。   不仅如此,胳膊还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宝贝儿,有没有想我呀~”   景绍辞、景封易、黎风致:……   特助:我是小聋瞎。   飘在门口的小红急的不行,但她又不能靠近景绍辞,只好大喊道:“你你,你快从大人身体里出来!”   ‘晏子修’听到这话,调戏般的对她眨了下眼。   这一屋子的帅哥他怎么可能放过,尤其他搂的这个,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正在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的脚步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就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景先生,这个药早中晚在患处各涂抹一次,如果这期间伤口没有异常,半个月后来复诊就可以了。”   护士刚说完,晏子修就立刻积极的道:“我来我来我来。”   他起身抓起托盘上的棉签和药膏,然后转向景绍辞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满是期待的问道:“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咳——”一旁的景封易看不下去,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   晏子修收敛了一些,但他转而靠近景绍辞的耳边道:“一会没人的时候你脱了,我给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对方一把推开。   看着景绍辞淬冰般的眼神,晏子修委屈的揉了揉胳膊道:“再这么粗鲁,我可真不让你睡了。”   “晏子修——!!”   小红一脸崩溃的捂住眼睛,实在不敢去想大人醒了以后将要面对什么。   景绍辞胸口的烫伤并不严重,当天就可以出院。   三人回到家后,谢莞歆疑惑的看着景绍辞道:“小辞,你今天不是要去D国吗?”   “临时有事,派付跃去了。”   谢莞歆听了这话,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晏子修笑着道:“也好,这样你就可以在家陪修修了。”   晏子修一听这话,双眸刷的亮了起来,“听到没有,你还不赶快抓紧睡……唔……”   话音未落,他就被景绍辞死死的捂住了嘴。   “妈,小修有点晕车,我先带他上楼休息。”   说完,他就用另一只手抓起晏子修的手腕,迅速朝楼梯走去。   谢莞歆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老公,小辞和修修怎么了?”   景封易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只好也给了相同的借口,“晕车。”   两人回到卧室后,景绍辞就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同时还上了锁。   晏子修揉着自己的手腕,看着上面的红痕道:“你怎么这么使劲?”   说完这句,他忽然神色暧昧的挑了下眉道:“还是说……你就喜欢使劲?”   此时景绍辞的双眸之中,像是布满了万年不曾融化的寒冰,“你到底是谁。”   在两人冷战的那三个月里,他读了不少有关人格分裂的医学资料。   虽然在雪山上他们已经把很多事情都说开了,但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怀疑,晏子修这是分裂出了一种新的人格。   “我当然是你的亲亲小可爱晏子修啊~”   景绍辞看着他,嗓音冷厉的道:“你最好说实话。”   晏子修听着他这样的语气却一点不害怕,还将手肘放在他肩膀上贴过去道:“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是谁?”   晚饭时晏子修没有下楼,景绍辞接过佣人手上的托盘,对坐着的两人道:“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等他上楼以后,谢莞歆秀眉微蹙的对景封易的道:“老公,要不要叫医生来家里给修修看一下?”   景封易安抚般的握住了她的手,“不必担心,小修估计只是累着了。”   回到卧室后,景绍辞不发一语的将晚餐放在了桌子上。   晏子修起身走过去后,戏谑的笑着道:“你喂我还是我喂你?”   景绍辞连他看都不看,面无表情的道:“自己吃。”   “啧。”晏子修撇了撇唇角,“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早知道他就挑那个长相斯文的经纪人了,虽然颜值比不上这个,但是肯定好调教。   见景绍辞冷着脸不说话,他只好装作妥协道:“算了,正好我也饿了。”   自从他在那家医院变成了‘飘飘’,已经很久都没吃活人的食物了。   见他真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景绍辞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   出去以后,景绍辞先用指纹将卧室门锁变为锁定模式,然后才转身去到隔壁房间,拿出了手机。   “景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手机那头的魏医生问道。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沉声道:“晏子修现在分裂出了第三种人格。”   话音刚落,手机那头直接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等魏医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马上对他道:“不好意思景先生,我那个,最近正在国外休长假,可能要大半年以后才能回国。”   说完,他又担心会得罪景绍辞,只好用试探的语气道:“我有个大学同学现在是精神分裂领域的专家,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对不起了我的好同学!!是我魏文和不做人了!!   两人结束通话后,魏医生就赶紧把通讯名片给景绍辞推送了过去,然后跑回卧室对妻子道:“老婆,快收拾行李,我们连夜去国外度假!”   景绍辞回到卧室时,桌上的碗盘已经空了大半,而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显然,是晏子修正在洗澡。   景绍辞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神情中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疲倦。   等他从楼上洗完澡回来时,晏子修正撑着头侧躺在床上。   身上穿着从衣柜翻出来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打了一个结,白皙的胸膛连带肩膀露出了大半。   景绍辞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他要不是担心晏子修半夜发疯,这层楼他都不会来。   “绍绍。”晏子修先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快来,我给你抹药。”   景绍辞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冷着脸朝沙发走去。   晏子修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然后下床光着脚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怎么,你想跟我在沙发上啊?”   无论他说什么,景绍辞都始终无动于衷。   “就凭我这张脸,不到千万级的身家睡一次都得倾家荡产,我现在主动送上门你还不要?”   晏子修说完这话,目光就慢慢下滑定在了一个位置,“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次,景绍辞终于看向了他,但眸光中却带着噬人的寒芒。   就在晏子修被他看的汗毛倒竖时,景绍辞一字一句的道:“这话,我只容忍他说。”   此时的小红趴在天花板的最角落处,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只鬼的胆子也太大了,连大人和大人的男人都敢招惹,简直是新鬼刚死猛如虎,马上被捶成二百五。   晏子修听到这话,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原本他说这话只是想激一下景绍辞,毕竟男人嘛,谁能接受被这样说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他给说中了。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晏子修脸上一边干笑,一边向后退着道。   景绍辞周身不断散发着寒冽之气,一步步紧逼了过去,两人之间的情势竟然颠倒了过来。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他换回来,第二。”他嘴角抬起一个森冷的弧度,“相信我,你不会想听第二个选择的。”   人格分裂的患者有时候受了特定的刺激,体内会因为应激反应切换为最强势的人格。   景绍辞现在就是在用这种方法,试图唤醒第二人格的晏子修。   此时的‘晏子修’真的是又怕又悔,要说他把人睡了,到时候挨顿打也值,偏偏睡也没睡成,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考虑的如何?”   景绍辞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压根就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晏子修欲哭无泪的看着他道:“我,我倒是想换,但是我换不回来啊!”   那时候他也是一时为色所迷,见这张脸生的极好看才附身的,谁成想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景绍辞的神情愈发冷鸷,“看来你是要选第二种了。”   “我换!”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直接喊了出来,“我行,我可以!”   这句话说完,景绍辞才没有继续逼近他。   晏子修身体两侧的双手攥握成拳,然后闭上眼睛,喉间开始发出使劲的声音。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分钟,憋得大脑都有些缺氧的晏子修,晕晕乎乎的道:“我,我不行了。”   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眸底忽然划过一道湛蓝色的暗芒。   晏子修感觉胸口的位置有些发热,他抬手揉了两下,但温度却越来越高。   还没等他研究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魂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弹了出去。   等晏子修再次睁开双眸的瞬间,他抬起双手迅速掐动指决,喝道:“无门无妄,缚——”   正准备钻墙逃跑的某鬼,猛地一头撞在坚实的墙面上,他既惊又恐的滚爬了起来,可又试了一次依旧还是同样的结果。   “啧啧啧。”小红看着他这副作死的样子,只遗憾自己不能嗑瓜子。   晏子修没有立刻去抓他,而是先迅速拢紧自己身上的浴袍,然后将腰间的系带打结扎好。   某只鬼此时也明白了自己不可能逃出生天,所以识时务者为俊鬼,马上乖乖的举高双手蹲着承认错误。   “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而晏子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孤傲又凌厉,“跪下。”   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你可以试着来依靠我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背脊一阵僵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绍辞。   要不是他上次在雪山灵气用尽,丹田枯损,又在没恢复过来的情况下帮景绍辞挡了劫,种种情况下只能自锁灵识,要不然怎么会被这只鬼趁虚而入。   结果这鬼一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所有烂摊子都得他来收拾。   本来景绍辞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第二人格回来了,结果现在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便有了把握。   因为只有这样的晏子修,才会在做错事情的时候心虚。   此时,苏淼一看情形不对,直接抱住晏子修的腿哀嚎道:“哥哥,我就是一时觊觎你的美色,这你要理解啊,谁让你长的这么好看。”   如果可以在晏子修和景绍辞两个人里选,他当然会选晏子修。   景绍辞这个人,又冷又没情趣,帅度虽然是加到了最高值,但却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可晏子修就不一样了,这脸再加上这身材,啧啧啧。虽然这腰对于做攻来说瘦了一些,但肯定是既柔韧又有劲。   是的,这个鬼叫苏淼,但小红已经给他起了外号,叫骚骚怪。   苏淼本以为这样夸晏子修,对方多少也会消点气,没想到晏子修却抬起另一条腿倏地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苏淼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   景绍辞正打算上前跟他说话,忽然就见晏子修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右腿,紧接着响起砰的一声,房间里的桌子诡异的翻了个个。   小红冲下面的苏淼做了个鬼脸,伸长脖子道:“让你趁火打劫上大人的身,我都还没这待遇呢。”   事到如今,晏子修也不得不跟景绍辞解释了。   他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对还在看桌子的景绍辞道:“今日种种,皆因一只鬼上了我的身。”   景绍辞听到这话,目光划到了他的脸上,看了许久以后才开口道:“所以,不是……”   “不是什么?”晏子修问道。   景绍辞清了清嗓子,垂眸道:“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前面的桌子道:“所以你刚才抬腿踹的是那只鬼?”   “嗯。”   景绍辞微挑眉梢,基本可以理解晏子修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那现在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晏子修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接受的这么快,“你不害怕?”   “我为何要怕,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怕我?”   一听这句话,趴在天花板上的小红就开始迅猛点头,头歪了扶正还继续点。   “你刚才那句跪下也是对他说的?”   晏子修转眸看向他,疑惑道:“不然是对你?”   来了,这熟悉的心肌梗塞。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主动岔开这个话题,“他没跪?”   “跪了,还抱了我的腿。”   景绍辞的眸光瞬间变得刺骨起来,微勾起唇角道:“那一脚怎么够。”   此时趴在地上疼到干呕的苏淼气的要死,但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装弱小可怜又无助。   景绍辞略想了想,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些鬼分明对晏子修既敬又畏,怎么敢这样随意上他的身捣乱。   除非是晏子修失去了压制它们的能力,所以才敢这样放肆胡为。   想到这里,他忽然抓起晏子修的手腕道:“你上次的伤是不是还没好?”   晏子修避开目光,抽回自己的胳膊道:“无事。”   景绍辞发现晏子修最爱说的就是无事这两个字,仿佛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看着晏子修沉默了一会,沉声道:“是不是因为那张符纸?”   小红听完这句话,直接从天花板倒立着给景绍辞鼓掌。   这脑子,这智商,穿到虐文里面都能避免一切误会,直接抱得美人归。   晏子修不想说谎但也不想承认,所以只好淡然的道:“一张符纸而已,并不能将我如何。”   他这话的确没有骗人,如果先前没有受伤,这一次他完全可以顺利化解,但事实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以今日他才会这般狼狈。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景绍辞知道以晏子修的品性,是不屑于说假话的。   “你现在打算拿他怎么办?”虽然看不见,但他却指着桌旁道。   如果是寻常的鬼,晏子修虽不至于因此事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但一定会给个投胎都会难以忘记的教训。   但这个鬼,他目前还不能动。   “先让他跪着,明日再说。”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就让他这样看着我们睡觉?”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觉得有种说不来的尴尬。   景绍辞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我是指,分床单独睡。”   晏子修错开目光道:“嗯,他不敢造次。”   苏淼这会还疼的缓不过劲来,不过这也不影响他暗自腹诽。   景绍辞对着晏子修这张脸都能说分床睡,果然是油画上的花瓶,光好看却没用。   趁着景绍辞去浴室换睡衣,晏子修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淼道:“手举高,背挺直。”   苏淼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双臂高高举起后把腰也挺了起来。   “动一次,挨一下。”晏子修俯低身子,神情认真的说着恐怖的话:“相信我,你一下都挨不住。”   苏淼在心中卧了个大艹,晏子修跟景绍辞不愧是夫夫俩,威胁他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小红,看着他。”   小红高兴的要命,立刻道:“好的呢,大人!”   等景绍辞从浴室出来,见晏子修依然穿着那身睡袍,便忍不住问道:“你要穿着它睡?”   虽然现在穿的严丝合缝,但他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对方坦胸露肩勾引他的样子。   晏子修低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道:“我去换。”   等他去到浴室脱下睡袍发现里面一丝不挂时,立刻阖眼默念了三遍清心诀,这才强忍住揍鬼的冲动。   晏子修出来时,景绍辞已经睡在了沙发上。   他张口欲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的领受了这份好意。   隔天早晨,景绍辞从沙发坐起时,晏子修还没醒。   他朝床上看了一眼,然后放轻动作走了出去。   在客房洗漱后,他下楼走到客厅。   谢莞歆一看到他,便马上关切的问道:“小辞,修修好点了吗?”   景绍辞点了下头,“没事了。”   “那他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啊?”   景绍辞回道:“他昨晚累着了,现在还在睡。”   说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产生歧义,等说完以后,想解释又来不及了。   一家三口吃完早饭,景封易起身看着景绍辞道:“你跟我来书房,我们聊一下并购鼎风的事。”   父子俩经常在饭后谈公事,谢莞歆自然也不会在意。   但景绍辞一听父亲的语气,就知道这是故意找的借口。   果不其然,刚一进到书房,景封易就立刻将电脑放在了他面前。   “这四段视频是今天早上传来的,你好好看看。”   看着父亲格外严峻的表情,景绍辞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四段视频,全部都是有关昨天车祸的。   前两段分别是轿车和货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第三四段是事故发生时和发生前的公路监控画面。   昨天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一开始并没有发生任何特殊情况。   结果就在司机将车开上高速公路时,他左胸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景绍辞迅速掀开西装外套,下一秒就看见晏子修给他的那张符纸燃了起来。   司机听见后座有动静便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视镜,没想到看到火光后,就鬼使神差般的猛踩了刹车。   还没等缓过劲来,左后侧的大货车就突然撞了上来,轿车被撞的打横过去撞上了路旁护栏,而卡车在几秒之后直接侧翻。   在看第四段视频之前,景绍辞和司机都以为这次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那个突然刹车。   可在看完事故发生前的公路画面后,景绍辞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不可遏制地颤动了一瞬。   这辆卡车在撞上他们之前,,明显已经出现了失控情况,如果不是司机的那个刹车偏移,卡车会在从他们左侧超车的同时直接发生侧翻。   一辆满载钢材的重型卡车压在一辆轿车上会是什么后果,没有人会不知道。   视频播放完后,景封易严肃的看着他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先不论符纸在没有明火的情况下为何会突然燃起,就说轿车司机王友明,将近二十年的驾龄,怎么会犯在高速公路上随便刹车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已经亲自问过王友明了,他说在看到火光时突然就没了意识,直到撞上护栏之后才清醒过来。”   景绍辞瞳孔微颤,脑海里瞬间将所有事情跟晏子修之前的反应全部连接在了一起。   ‘这道符纸,你一定要日日贴身带着。’   ‘符灰呢?’‘来不及了。’   ‘一张符纸而已,并不能将我如何。’   景绍辞猛地从座椅上站起,然后转身从书房冲了出去。   此时,已经醒来的晏子修正站在浴室里,脱下了上身的睡衣,从镜中看到腹部黑红色的淤痕时,微微蹙了下眉。   看样子他还是要……   还没想完,外面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晏子修本来并未在意,但等景绍辞推开浴室门堂而皇之的走进来时,他就立刻变了脸色。   “景先生,请你出去。”说话的同时,他抓起睡衣挡住了腹部的伤口。   景绍辞目光下移,停在了睡衣上,“你在遮掩什么。”   “自然是遮蔽身体。”晏子修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君子之躯,怎可任由外人探看?”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穿上。”   晏子修被堵的哑口无言,唇瓣张合好几次才挤出几个字道:“你给我出去。”   结果景绍辞不仅没出去,还向前走了两步,“让我看看。”   晏子修眉心蹙起,右手不由自主的攥握成拳。   看着他这副防备的模样,景绍辞莫名心中一酸。   没有人可以总是坚硬如盔甲一般,所有强大的背后都隐藏着别人看不见的伤痛。   不仅如此,晏子修永远都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哪怕是两次护过他性命之后,却依旧称他为‘外人’。   到底曾经失去过什么,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晏子修。”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抬眸看着他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试着来依靠我。”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失望。”   景绍辞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出了浴室,晏子修看着门口的方向,一直紧握着的右手缓缓地松了开来。   十几分钟后,谢莞歆端着一碗汤敲响了两人的卧室房门。   “修修,我让阿姨专门给你熬了汤,快来趁热喝。”   晏子修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碗,然后两人一起坐到桌旁。   “我听小辞说你昨……这段时间累着了,这碗姜母老鸭汤可以补气,你多喝一点。”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向谢莞歆道:“谢谢妈。”   “道什么谢,疼你是应该的。”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蹙了下眉,然后低头笑着摸了摸肚子道:“这小家伙,刚才踢了我一脚。”   晏子修下意识回道:“男孩子,总是活泼一些。”   谢莞歆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他道:“修修,你怎么知道是个弟弟?”   “我……”   “他随便说的。”景绍辞替他道。   谢莞歆闻言,笑着打趣道:“男孩女孩都好,就是不要像小辞那样,小时候一点都不好玩。”   看着他喝完汤后,谢莞歆就起身回去了。   刚才经历过浴室那件事,晏子修和景绍辞独处时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幸亏还有两只鬼。   正当晏子修准备处理跪了一晚上的苏淼时,黎风致忽然发来了视频通话。   “子修,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晏子修实在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   黎风致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忘了,于是道:“就是那个纯爱IP改编的电视剧,你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听谢总说,另一位男主角定的是江御。” 第三十九章 我是说我们的家   “而且这本原作小说的热度在网上一直很高,编剧也一定会最大限度的还原剧情的。”   以前的晏子修想红都想疯了,结果离了婚后就像遁入空门一样,在资源方面完全无欲无求。   每回都是公司安排什么,他才会配合的去完成,不安排也不会问。   正当黎风致使劲浑身解数推荐这个纯爱剧时,视频画面里忽然出现了景总,那副沉着脸的样子瞬间让他接下来的话卡了壳。   “那个,子修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晏子修说话,黎风致就直接结束了视频。   晏子修转头看了一眼,他怎么感觉黎经纪是因为看到景绍辞才突然挂断的?   等晏子修从邮箱中打开剧本的时候,景绍辞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查江御。]   苏淼已经跪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了,虽然说鬼不至于会像人那样累,但这样一动不动的状态简直让他难受的百爪挠心。   原先他觉得景绍辞狠,现在才明白晏子修才是真正的狠人,还是一点撒娇都不吃的那种。   中午吃完饭后,景绍辞去公司,晏子修继续看剧本。   看着看着,身旁传来一声弱弱的撒娇声,“哥哥。”   晏子修眼眸未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晏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淼举着手,向前膝行了两步,可瞬间又被晏子修的眼神吓退。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放下手里的IPAD的道:“名字。”   苏淼不敢再撒娇卖乖,赶紧把自己的名字说了。   晏子修叫他起来,然后语气冷漠的道:“怎么死的。”   苏淼眨了眨眼睛,神情开始变得迷茫起来,“我,我死……”   韩向琛和苏淼一样,同样都是想不起自己的死因,但两只鬼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你想不起自己的死因。”   直到苏淼整副魂魄颤抖起来,晏子修才缓缓的开口道:“是因为你根本还没死。”   苏淼是生魂。   阳寿未尽时,魂魄因某种原因离体,这种就叫生魂。   所以他才没有对苏淼施以惩戒,只是轻轻地踢了一脚而已。   小红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就要远远避着景绍辞身上的紫气,而骚骚怪却一点都不怕。   苏淼听到他这句话,惊得差点傻掉,“我,我没死?”   “不错。”   苏淼嘴唇不断翕动着,好半天才道:“那我……那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此时,晏子修唇角忽然微微扬起,看着他道:“贵府上,银钱可多?”   三天后,晏子修因为有通告,跟黎风致带着助理一起飞去了S市。   这次的通告是一个手游代言,他扮演的角色是游戏里的新职业傀儡师。   晏子修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操纵傀儡的琴师,一个是负责杀戮的傀儡。   景绍辞刚刚开完集团会议,一走出会议室,谢莞歆就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链接。   点开一看,发现是《晟世》这部电影的人物先导片花。   晏子修饰演的封殊玄在里面镜头很短,大约只有十几秒。   他在片花中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立在一片雪崖之上,而他的身后站的是数十万大军。   晏子修摘下只遮住面容下半部分的黑甲面具,瞬间抬起那双充斥着冷芒的眼眸。   他微微扬起下巴,俯视万千,整个人看上去阴郁,桀骜,且锋利无匹,如同寒古雪域之上最尊贵的雪狼王。   [这个抬眸飒到我了,救命!!!]   [晏子修今年是抱什么大腿了,都能演上秦导的电影了。]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楼上的酸臭味。]   娱乐圈有一个默认的规则,那就是电视圈好混,电影圈难蹭。   这话没有贬低电视剧演员的意思,而是在说一个现状。   随着各种娱乐业的兴起,这个圈里每一年都会涌现出大量新人。   这些新人有专业学院毕业的学生,也有偶像甚至是网红,这些人只要有一点名气后,电视剧资源立刻就会找上门。   主角也好配角也罢,总有机会在大众视野中露脸。   但电影就不同了。   除非是粗制滥造的制作班底,通常有名气的导演都会挑选圈内实力派的演员参演。   有时也会出现流量明星加入的情况,但基本都是挨骂收场。   电影太考验一个演员的演技和状态,因为大荧幕会将你的一切优缺点全部放大。   去年一个流量明星在电影里就三句台词,其中一句说的太过蹩脚,结果就成了网上的一个梗,直接被嘲到了今年。   景绍辞只看了一遍就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手机,等回到顶层办公室时,又拿出来拖动进度条滑到晏子修的部分。   看了两遍之后,谢莞歆的消息发了过来。   [小辞,修修是不是好帅好帅好帅!]   还没等他回复,对话框又发来一张图片。   图片中的晏子修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古装,两缕银色的流苏从发冠垂至腰间。   他坐在一个放着古琴的矮桌前,双眸上还蒙着一条半透明的银纱。   这个造型与刚才片花中的封殊玄判若两人,一个宛如青山远幽,一个却是狂傲恣意。   [这是今天的修修,是不是好美好美好美!]   景绍辞看着文字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却看出了语音消息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眼,然后只回了一个[嗯]字。   手游代言晏子修一共拍了两天,回来又参加了一个活动,工作结束以后他没有去景家,而是回了公司安排的住处。   刚一进门,小红就一脸欲哭无泪的飘了过来,“大人,您可总算回来了!”   再看站在她身后的韩向琛,也是眉心紧蹙的忍耐模样。   “发生了何事。”他语气淡定的问道。   “那个苏淼,他真是烦死鬼了!”   这时苏淼从卧室里突然出现,委屈巴巴的道:“红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你少叫我姐。”小红满脸写着嫌弃两个大字,“我没有你这样骚里骚气的弟弟。”   晏子修知道苏淼的个性,对着小红道:“辛苦了,我今日便送他走。”   话音刚落,不仅小红和苏淼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连内向的韩向琛都期待的看着他。   看来真是被烦的不轻。   “晏哥哥,你真的今天就送我回去吗?”   晏子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淼无所谓的瞥了下唇角,反正等他活过来,八个晏子修他都追的到手。   放下行李收拾了一下,晏子修就去了浴室。   沐浴焚香以后,他拿出了八卦盘。   苏淼除了自己的名字和隐约记得家里很有钱以外,其他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要找到他的肉身,就必须要推衍命盘。   “说一个字。”   苏淼想了想,脑海里不可控制的蹦出一个‘佳’字。   说给晏子修以后,对方很快就阖上了双眸。   佳同家音,左人右圭,圭为美玉,乃古代君候权力的象征,从这个字的表象来看,苏淼家中的确是有权有势。   他拿出三枚铜钱合于掌心,睁眼后撒入卦盘之中,如此反复六次。   最后呈现的卦象显示离宫,离变噬嗑,卦文为火势熏天,无边尽赤,遇水沉底,庶有患极。   晏子修眉心微动,原来造成苏淼魂魄离体的原因是溺水。   有权有势,家姓为苏,且府上有一个因溺水而成活死人的公子,将这所有条件加起来,马上就缩小了范围。   但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打听起消息也不是容易的事。   晏子修想了想,只好拿出了他的‘法宝。’   “景先生,你认识的有钱人里,有姓苏的吗?”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家。”   晏子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解的道:“我现下就在家中。”   过了一会,景绍辞嗓音极为冷漠的道:“姓苏的,一个都想不起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晏子修从耳旁取下手机,看着屏幕微蹙眉心。   景绍辞这是哪来的火气?   还没等他想明白,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按亮屏幕一看,发现是景绍辞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三个字:[苏随涛。]   晏子修微抿唇角,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将苏淼唤了进来,然后道:“苏随涛此人,你可有印象?”   苏淼难得认真的想了起来,但最后还是摇头道:“别的事情,我实在想不起来。”   晏子修微微颔首,考虑了一会后,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三个字。   第一个页面跳转出来后,一份深蓝色的个人简介就映入眼帘。   苏随涛,亿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后面除了籍贯年龄,还有一大堆其他头衔。   晏子修看了看照片上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然后抬眸看向苏淼的面容。   景绍辞发完信息以后就在等回复,结果整整七分钟过去,手机都没有出现任何震动。   堂堂云昇集团的总裁,此刻像一个工具人,用完就没了下文。   就在此时,手机忽然震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了晏子修的名字。   [此人家住何方?]   景绍辞冷哼一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然后起身直接离开了办公桌前。   晏子修这边还在等待回复,可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新消息。   难道在忙?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晏子修又等了一会,只好打了个电话过去。   等待音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了起来。   “景先生。”   手机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嗯。”   晏子修问道:“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没有。”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你是不是在忙?”   景绍辞还是一样的回答:“没有。”   这人真是愈发奇怪了,晏子修想了想道:“你告诉我苏随涛家住何处,我可以付你酬劳。”   话音刚落,景绍辞倏地发出一声冷笑,“晏子修,你是赚钱了是吗?”   晏子修正好收到了《晟世》的片酬,于是便在手机这边点头道:“嗯。”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就可以不回家了?”   这话题怎么又重复一遍?   晏子修一本正经的回道:“景先生,我先前便与你说过,我现下就……”   “我是说我们的家。”   当天晚上,晏子修是在景家老宅睡的觉。   隔天起床吃过早饭,晏子修便拿着地址去往苏随涛的家。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此人与苏淼就是亲属关系,不过看眉宇之间的相似程度,大约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是亿盛集团的董事长,住所肯定不会在随便的地方,所以到达目的地的晏子修,顺理成章的被保安人员拦在了大门口。   “抱歉,我们在没有接到屋主的通知之前,您不能进入。”   晏子修也不为难对方,想了想后,打算去亿盛总公司试一试。   就在他刚刚走到路边时,一辆黑色的古斯特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景绍辞神情冷漠的下车,然后连晏子修看都不看,直接走向了门口。   苏淼在一旁看着这个场景,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   景绍辞刚走上前,四名保安人员就立刻鞠了一躬,然后马上进操作室打开了大门。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晏子修犹豫了一下迅速迈步跟上。   “景先生,你认识苏随涛?”   景绍辞依旧没有看他,冷声道:“不熟。”   晏子修疑惑,“那你是如何……”   “我在这里有房子。”   晏子修顿时明白过来,景绍辞别扭归别扭,但毕竟也是个乡绅级别的土财主。   这里面是个类似于庄园的住宅区,地界虽大,但却只有寥寥几栋别墅,一栋就足有两千平方米。   苏家住宅在三号,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就找到了地方。   晏子修侧身对景绍辞点头致谢,“多谢你带我进来,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告辞。”   正在他转身准备走上台阶时,景绍辞却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指。   “今天,你就是我的正事。” 第四十章 你们两个好好约会   晏子修的手指迅速蜷缩起来,他想要把手挣出,但景绍辞却不放。   “你以为没有我在,苏随涛会见你吗。”   晏子修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但他还是有一点想不通,“那你为何要拉我的手?”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了两人交握的手。   听到客人的名字时,袁顺薇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说谁来了?”   管家又重复了一遍,“夫人,是云昇集团的总裁景先生,另一位客人姓晏,叫晏子修。”   “他们来做什么?”袁顺薇蹙着眉喃喃了一句。   景绍辞来就够蹊跷的了,结果还带上了景家的那个养子晏子修?   “我先去见见他们,你给先生打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   “是。”   袁顺薇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准备下楼。   走出电梯的时候她正好看见晏子修好像在说什么,而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听着。   虽然还是那张熟悉的冷脸,但景绍辞的身体却是微微倾向晏子修的。   见她来了以后,两人站起身来,景绍辞开口道:“苏夫人。”   原来这位就是苏随涛的妻子,晏子修心下了然。   “景先生还是真是稀客。”袁顺薇走过来,道:“有什么大事,还劳烦你亲自上门一趟?”   晏子修眉心蹙了一瞬,这个女人脸上虽然挂着得体的笑容,但语气中却带着嘲讽之意。   他偏头看了一眼景绍辞,发现对方神色并无变化。   景家和苏家早先还能维持表面客气,但这几年随着景家在商界越来越强势,好几次都将苏家压的喘不过气。   尤其是这次两家争夺并购鼎风的事情,彼此间的关系已经是势同水火。   这些晏子修都不知道,景绍辞也不想让他知道。   “苏夫人,我们这次是为苏淼的事情来的。”   既然对方是这种态度,晏子修便选择开门见山直接道出目的。   袁顺薇保养得宜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环起手臂道:“晏先生认识我们家苏淼?”   晏子修嗓音清冷的道:“我虽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话音刚落,袁顺薇优雅的贵妇面具就开始发生皲裂,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怒意。   但她却没有对晏子修发火,反而转向景绍辞讽刺道:“就算他只是你们家养子,你父母也该好好教导,否则在外面丢的也是你们景家的脸。”   晏子修听到这话倒是不怎么在意,袁顺薇这个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苏淼出了事,可现在被他这样当面揭穿,自然会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姿态来。   但他不在意,并不代表景绍辞不在意。   只见他握住晏子修的手腕直接站起身来,然后面色极冷的看着袁顺薇道:“等丧事过后,苏夫人的确可以考虑教导养子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拉着晏子修朝门口走去。   袁顺薇从未见过景绍辞这般模样,也不明白为何以他冷漠孤高的性格,竟然会因为一句话就反唇相讥。   两人走到门口,袁顺薇这口气才顺过来,立刻扬声道:“你们给我站住!”   但景绍辞的脚步却未顿一下,头也不回的带着晏子修走了。   两人到了门口之后,晏子修却忽然道:“等等。”   说完这句话,他先是阖眼默诵法诀,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在苏家大门前划了一条线。   做完这些事后,晏子修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心急如焚的苏淼,一脸淡然的道:“自求多福。”   他已将苏淼的魂魄用封魂线锁在苏家,至于能不能回到肉身里,那就要看对方自身的气运了。   之后无论苏淼叫哥哥,大人还是直呼他的大名,晏子修还是毫不犹豫的跟景绍辞走了。   两人没有回景家老宅,而是去了景绍辞在这里的别墅。   房子里没有留固定帮佣,只是有人定期来打扫房屋。   进门后,景绍辞就面无表情的松开了他的手。   晏子修看着他的面色,想了一会道:“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对方因为自己的事无缘无故吃了苏夫人一顿排揎,他理当给份赔礼。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着脸道:“不去外面。”   晏子修疑惑道:“那我们……”   “你做。”   见他愣在那里,景绍辞过了几秒偏过脸道:“当我没说。”   晏子修微抬了下唇角,然后开口问道:“你想吃什么。”   十几分钟后,他看着景绍辞刀下厚到能摩擦土地的土豆片道:“景先生,要不然……你去坐着休息?”   景绍辞没有说话,依旧执拗的跟土豆执做着抗争。   要说厨艺这种事,估计真的有遗传因素。   幸亏炒菜归自己,要不然这顿饭真要去外面吃了。   三菜一汤刚刚上桌,晏子修的手机就响了。   “修修,你回来吃午饭吗?”是谢莞歆打来的。   “妈,我和景……地瓜在盛浩这边的别墅,中午就先不回去了。”   晏子修本以为对方会问一问原因,没想到谢莞歆听完之后就立刻笑着道:“那你们两个好好约会,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结束通话后,晏子修还在想‘约会’这两个字,景绍辞却看着他道:“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什么?”晏子修还没回过神来。   虽然极其不愿,但景绍辞还是挤出了那四个字:“拔丝地瓜。”   晏子修反应上来,解释道:“那是令慈让我叫的。”   景绍辞回想了一下,除了那次生气,晏子修好像真的就只在家里这样称呼过他。   “我妈为什么让你这样叫我?”   晏子修把前因后果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完以后,景绍辞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这就是你想的又甜又软的称呼?”   “嗯。”晏子修认真点头。   就拔丝地瓜还是他超常发挥,别的他真想不出来了。   景绍辞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道:“菜凉了,吃饭。”   两人一起吃完饭后,当晚就是在这边休息的。   两个人既然不在家里,自然是分房睡,不用再轮换着睡沙发。   午夜子时刚过,夜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冬雷。   晏子修起身走到窗边,从连绵成线的雨水中看着远处的苏家别墅。   看来今晚的苏淼,有的受了。   正在他转身准备回去继续睡觉时,卧室房门却被倏地推了开来。   晏子修看着站在门前的景绍辞,疑惑的道:“景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景绍辞看着他平静的神情,紧攥在门把上的大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以前的晏子修是很怕打雷的,总是在这样的天气给他发信息。   但无论是真怕还是做戏,他都从来没有理睬过。   可今晚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推开了晏子修的房门。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有一件事想问你。”   虽然不知道对方大半夜着急要问什么,但晏子修还是走过去道:“请说。”   景绍辞看着他的双眸,很久之后却道:“算了,早点睡。”   晏子修确定对方刚才的确有想问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又放弃了,不过他也不勉强,语气平淡的道:“晚安。”   “晚安。”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两人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儿子!!”苏随涛发出一声叫喊,瞬间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   明明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但他的后背却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苏随涛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勉强镇定下来,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就在他转身回来看向身边的袁顺薇时,却发现自己老婆眉头紧蹙,额上满是冷汗,嘴唇不断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顺薇,顺薇!”苏随涛立刻握住她的肩膀摇了摇,但袁顺薇却依旧双眸紧闭。   就在他准备喊人时,袁顺薇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顺薇,你没事吧!”   袁顺薇眼神有些发直,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来。   过了不知多久,她僵硬的转过头来,带着颤抖的哭腔对苏随涛道:“老公,我梦到淼淼了,他就站在咱们床前,身后还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他跟我说他就要死了,只有……只有晏子修可以救他。”   袁顺薇虽然因为惊吓有些语无伦次,但她每说一个字,苏随涛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因为他刚才做的那个宛如真实的梦,跟袁顺薇所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临近清晨时,下了一整夜的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天才刚蒙蒙亮,晏子修和景绍辞就听见了门铃声。   两人几乎前后脚从房间走出,看到彼此后,一起下楼。   走到玄关,景绍辞先看了一眼可视屏上的影像,然后对晏子修道:“是苏随涛夫妇。”   晏子修想了想,语气淡然的道:“开门吧。”   景绍辞在安保系统上点了两下,庭院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与昨日的雍容贵气不同,今天的袁顺薇很是憔悴,连苏随涛的脸色也很差。   夫妇俩自从做过那个梦后,一夜未睡,商量过后决定放下面子来找晏子修。   此时,景绍辞抬手环在晏子修的肩上,神情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第四十一章 还以为他在意于你   肩膀上的大手多少让晏子修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没有避开。   苏随涛看着景绍辞的动作,忽然想起了他之前听到的那个消息。   先前他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现在看来,那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苏董,有事?”景绍辞对着外人,说话一向言简意赅。   袁顺薇急切的想要开口,但却苏随涛拦住了。   他神情郑重的看着晏子修道:“我想请晏先生去我家做客。”   景绍辞看了袁顺薇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虽然他没有开口拒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昨天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还是坐下谈谈比较好。”   苏随涛在商界沉浮多年,自然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架子拿得起也放得下。   “那就走吧。”   四人就这样一起去了苏家,与昨天不同,两人刚一坐下,佣人就端上了茶和茶点。   晏子修抬眸环视了一圈,并未见到苏淼的魂魄。   等袁顺薇将其他人遣走后,苏随涛便直接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讲述了苏淼出事的整个过程。   半年前,苏淼在一处海域潜水,但却因为潜水器材突然发生故障导致溺水。   被人救上岸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脑因为长时间缺氧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所以一直都没有恢复清醒。   这段时间,苏家夫妇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精力,请过多少专家医生,但苏淼都依旧毫无起色。   在晏子修登门之前,他们都以为是病理性的原因,但昨晚苏淼的魂魄托梦,夫妇俩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蹊跷。   “晏先生,昨天我出口冒犯了您,我在这里向您道歉。”   也许是把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袁顺薇的姿态放得很低。   晏子修听了这话,先看了景绍辞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后,才开口道:“我先见见苏淼。”   苏家夫妇一听这话,立刻将两人带上了三楼,然后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两个沙发,苏淼的身上连接了许多仪器管子,脸上带着氧气面罩。   晏子修的目光先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将苏淼的右手从被子底下拿出,捏在他的中指上后缓缓闭上了双眸。   苏随涛和袁顺薇满脸紧张的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大约过了十几秒,再次睁开双眸的晏子修直接转身朝门外走去。   景绍辞紧随其后,见他的目光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便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苏淼的魂魄不见了,必须先找到再说。”   苏家夫妇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袁顺薇浑身颤抖不止,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晏子修找了一会却遍寻无踪,于是转身对苏随涛道:“苏先生,还请您遣散这屋中众人,我有事要做。”   “好好好。”苏随涛连声答应,然后赶紧通知管家将人都带了出去。   等确定其他人离开后,晏子修出门走到庭院之中,然后右手捏决,唇瓣一张一合之间,有四个纸人从他袖间落下。   “苏淼的生辰八字。”   袁顺薇见晏子修看向自己,立刻开口把苏淼出生的年月日时报了一遍。   晏子修右手垂下,然后两指向上一抬,四个小纸人就唰的站了起来。   “去寻。”   话音刚落,纸人便瞬间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奔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苏家夫妇看到这个场景,虽然免不了有些毛骨悚然,但心里却总算有了底。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接触过道门中人,但也只是请来看过风水运势。   那些人各个都老成持重,随便挑一个都比晏子修看上去像高人大师,但如今他们亲眼见到对方的本事,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没过一会,那个朝西跑去的小纸人就跑了回来,晏子修半蹲而下,伸手让它跳上了自己的手掌。   起身过程中,小纸人顺着他的胳膊迅速爬上肩膀,然后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   找到苏淼时,他正浑身蜷缩的躲在花园的一个角落处。   “苏淼。”   听到晏子修清冷的嗓音后,他先是浑身一颤,过了两三秒便用最快的速度朝这边冲了过来。   “晏哥哥!!”他用力抱住晏子修的大腿,嗓音中夹杂着浓重的哭音,“你再不来我就要吓死了。”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冷漠的道:“放开。”   苏随涛和袁顺薇还没明白过来,但景绍辞却顺着晏子修的目光,知道了苏淼此刻的姿势。   他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道:“叫他起来。”   “我不!”苏淼现在怕的要死,别说是景绍辞,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别想让他松手。   没想到刚刚立好flag的苏淼,下一秒就倏地松开了手。   因为晏子修抬起了另一条腿。   “晏,晏大师。”袁顺薇直接换了种称呼,“找到我们家淼淼了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他此刻就在我身旁。”   苏随涛和袁顺薇眼睛转了半天,但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好对着空气道:“淼淼别怕,爸爸妈妈在这。”   四人一鬼从庭院回去,可等他们走到房间门口时,苏淼却连连后退。   “我,我不,我不进去!”   晏子修停住脚步,淡淡的道:“你怕它。”   苏淼用力点头,忍不住去拉他的袖子。   晏子修抬手躲开,然后道:“那你便在此处等着。”   四人进到房间后,他缓步走到床边,刚刚不紧不慢的拿出一道符纸,床上的‘苏淼’就腾的坐了起来。   袁顺薇吓得发出一声惊叫,晏子修按住苏淼的肩膀,微微转过侧脸道:“你们先出去。”   景绍辞这时走到他身侧,沉声道:“我陪着你。”   “无事。”   三人临出去时,景绍辞握了握他的手腕,然后才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关上,晏子修就放下了手。   苏淼睁开眼眸,一对血红色眼球死死的盯着晏子修,口中发出如砂纸磨地般的嘶哑嗓音,“只差……一点。”   晏子修起身坐到沙发上,神情一片漠然。   一人一鬼就这样对峙着,大约过了几分钟后,床上的苏淼忽然邪异的勾起了唇角。   “方才看那男人的一举一动,老夫还以为他在意于你。”他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长出了许多青色的鳞片,黏腻腻的看上去十分恶心。   “可你与我在此搏杀,他却拿你的性命与那苏家夫妇换了条件。” 第四十二章 你曾心悦苏淼   男人说完,听到这话的晏子修却垂眸笑了一声。   恶鬼神情一变,微眯起双眸道:“你不信老夫的话?”   晏子修站起身来,看着他说道:“我自是不会与你生死搏杀。”   “哦?”恶鬼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承诺道:“那等我占了这苏家小少爷的身子,我便许你……”   话音未落,晏子修右手两指便夹住一道符纸,竖于眉心——   “三清在上,收八方形影,摄亡附身,诛邪!”   ‘砰——’   景绍辞刚与苏随涛谈完条件,卧室内便传出一道爆裂的声响,甚至连整层楼都发出了轻微的摇晃感。   景绍辞顿时神色一变,可当他下意识要推门而入时,却忍住情绪收回了手。   房内时不时传出的动静,让苏家夫妇把心都提到了喉咙处。   此时正在驱鬼的晏子修,单手把恶鬼从凹陷的墙体内抠了出来。   恶鬼的喉咙不断发出‘嚯嚯’的声响,陈朽的如同老旧的风箱一般,“你……你……”   晏子修面无表情道:“话多。”   说完他便单手一抡,恶鬼便被砸向了卧室房门。   三人正站在外面,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房门上便凸出了一个狰狞的鬼脸。   袁顺薇顿时被骇的倒退几步,后腰抵在了走廊扶手上。   几分钟后,晏子修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迈步走向门口。   他刚刚伸手拉开房门,没想到整扇门却直接解体,开裂倒地。   卧室里像是被轰炸过一样,除了床上的苏淼安然无恙,遍地都是狼藉。   景绍辞一看见他便立刻上前,还没开口,晏子修便神色淡然的道:“无事。”   苏家夫妇看着里面的场景,两个人皆是嘴巴半张,眼神发直。   他们也是头一次知道,驱鬼原来是件这么暴力的事情,跟电影里演的一点也不一样。   殊不知晏子修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选择‘全手动’作业。   “晏大师,事情都解决了吗?”回过神来的苏随涛忐忑的问道。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现下只要让……”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突然传来了袁顺薇的哭声,“老公,老公你快来看,淼淼他,他没有呼吸了!”   苏随涛立刻跑去了床边,果然见苏淼的胸膛没了起伏。   夫妇俩不断呼喊着苏淼的名字,而晏子修见状却转身去了门外。   在走廊角落找到人后,他居高临下的冷声道:“还不回去。”   苏淼木愣愣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走了吗?”   “已经被我打散了。”   苏淼这才放松了身体,然后站起身跟随晏子修返回卧室。   正在袁顺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苏淼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便有了气息。   “妈,你快压死我了。”   刚刚恢复意识的苏淼声音还有些嘶哑,但却瞬间让袁顺薇止住了哭声。   夫妻俩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儿子的面庞,接下来便是夫妻俩抱着苏淼喜极而泣。   等苏随涛和袁顺薇的情绪平复下来后,晏子修走到床前查看情况。   没想到他刚将手指放在苏淼的手腕上,对方却径直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道:“哥哥,幸好有你。”   晏子修正准备将人推开,景绍辞却快他一步,强行将两人分开。   苏淼被推倒在床上,马上抬起下巴不服气的道:“景绍辞,他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苏淼的魂魄回归了肉身,自然也恢复了全部记忆。   景绍辞这个人,从小就被他们这个圈里的同龄人‘恨’的牙根痒痒。   身为景家独子,景绍辞这个继承人简直堪称完美,别说是不良嗜好了,就连谈恋爱的消息都没听到过一次。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这副模样,苏淼打定主意绝不会放过,更别提他本来就对晏子修十分感兴趣。   此时,苏随涛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晏大师辛苦了,五百万的服务费我会很快让秘书划到您的账户上。”   晏子修闻言微微一怔,驱鬼之前他并未来得及跟苏随涛议价,那这次的服务费就只有……   见晏子修转头满目生光的看着自己,景绍辞心中的不悦感顿时消失。   不妄他为这几百万的小钱跟苏随涛开口,看在小财迷高兴的份上也值了。   两人被苏随涛亲自送到门口,结果刚一上车,景绍辞就冷着脸对晏子修道:“你离苏淼远一点。”   “嗯。”他本来也只是想赚银子,对苏淼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见他答应的痛快,景绍辞心里却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抑塞,就像晏子修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苏淼交过二十三个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晏子修忍不住看了景绍辞一眼。   这人表面上冷冰冰的,怎么连苏淼交过多少个男朋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难不成是……   “你曾心悦过苏淼?”   景绍辞现在魂魄不全,自是不会动情,那此事应是发生在以前。   刚刚发动车子的景绍辞猛地踩下刹车,然后面色发寒的跟晏子修对视。   “你就是这么理解的。”   晏子修转过头,语气平静的道:“若是如此,我劝你精魄归体后还是早日收心。”   他看过苏淼的面相,唇薄无棱,眉尾逆生,耳垂圆而微小,是典型的薄情之相。   即便是日后遇见真心之人,也极容易两相错过,不得善果。   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重新变得僵硬起来。   忙完这件事后,晏子修就开始了娱乐圈的工作。   “其实你可以试试自己配音。”韩向琛放下台词本道。   这几天晏子修一直在为《晟世》这部电影进行后期配音,电影与电视剧不同,通常要求所有演员都要用自己的原音。   韩向琛发现其实晏子修在演戏上很有天赋,比如角色先导片里的那个摘面具的镜头,就是晏子修本人呈现的。   那么多个场景里偏偏选中这个镜头作为前期宣传,那就说明导演本人也十分满意。   晏子修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不该一直借助外力,于是便开始认真跟韩向琛学习。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谢莞歆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   自打怀孕以后,每次产检都是景封易亲自陪着去的。   但由于苏家突然退出对鼎风的并购竞争,景绍辞又在国外谈合作案,所以这次合约的签署,景封易必须亲自前往。   “小晏,你为什么要推了这部纯爱IP?这个机会真的不错的。”   此时,晏子修正在谢呈远的办公室里,一旁坐着的还有黎风致。   “这部戏的亲密戏太多,我恐怕无法驾驭。”   这句话即是借口也不是借口,虽然他有韩向琛帮他演,但用的身体毕竟是他自己的。   他粗略的数了一下,光是吻戏就有十多场,更别提还有更进一步的戏份。   虽然晏子修知道在这个世界,未行婚配也可有夫妻之实,对于别人的选择,他尊重也理解。   但他毕竟是修行之人,还是要遵守想尔九戒。   谢呈远和黎风致没想到他拒绝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谢呈远想了想之后道:“亲热戏我可以去帮你跟导演商量一下,但这个IP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电影的制作周期长,如果晏子修不接新戏的话,那就会有半年多的荧幕空窗期,这对于上升期的艺人发展相当不利。   晏子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着手机走了出去,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刚从医院做完产检的谢莞歆开口道:“修修,快到中午了,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   “那正好,一会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吃。”   答应了之后,晏子修回到办公室跟两人说了一声。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司机把车停在了星熠门口。   晏子修接到电话正从公司大门走出时,苏淼就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子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上次见面,晏子修神情严肃的让他不许再叫哥哥,苏淼便也不敢再叫了。   对于他这种神出鬼没,晏子修已经习惯了。   他脚步未停的向路边走去,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苏淼见状,忍不住加快脚步挡在了他面前道:“你总要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吧。”   晏子修表面虽然没有景绍辞那么冷,但其实他内心对不相关的人更加不近人情。   对于苏淼这种骚扰,他早就没了耐心,所以听到这句话后,他干脆停下了脚步。   “你若是还想做孤魂野鬼,我自当成全于你。”   苏淼一听这话,顿时吓的后退两步。   这时,看到两人说话的谢莞歆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修修。”   晏子修听到声音,先淡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然后眼神冷然的看了苏淼一眼。   没想到苏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兴味却越来越浓。   等晏子修上车以后,谢莞歆没有问起刚才的事,转而问道:“修修,你想吃什么。”   晏子修说自己什么都行,她便提议去吃粤菜。   “今天我去做产检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见谢莞歆神色愉悦,晏子修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最近怎么都不经常回家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问起道。   “有时工作的太晚,就回公司安排的住处了。”   谢莞歆观察着他的神色,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我还以为是你跟小辞又吵架了。”   晏子修侧过目光,语气淡淡的道:“没有。”   两人进入餐厅后,服务员在前面领位,结果就在要进包间的时候,谢莞歆腕子上的手串忽然断裂开来。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惊呼道:“哎呀,我的手……”   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晏子修忽然敞开大衣将她护在了怀里。   只听一连串的哗啦声响,玻璃碎渣顿时四处飞溅。   等晏子修护着她走到安全范围后,谢莞歆才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餐厅走廊上的水晶吊灯竟然掉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手串断裂,正好就砸在他们头上。   “修修,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谢莞歆第一时间看向晏子修道。   晏子修看着她紧张的神情,马上开口道:“妈,我没事,我先送您回车上。”   刚才被晏子修踹到一旁的服务生也是惊魂未定,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   经理听到响动很快赶了过来,顿时被眼前的发生的事情吓的不轻。   “客人呢?!”   服务员哆哆嗦嗦的道:“已经出,出去了。”   经理以为是受了伤,赶紧亲自去追,结果只看见一台千万级别的豪车驶离了餐厅门口的停车位。   经理双腿一软,喃喃道:“完了。”   事发突然,将谢莞歆送入检查室后,晏子修才来得及通知景封易。   这边检查还没做完,对方就赶到了医院。   晏子修还从未见过景封易这种神情,像是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神色甚至看上去十分森然。   直到谢莞歆从检查室出来,景封易的脸色都没有缓和。   “老公,我没事,宝宝也很好。”谢莞歆温柔的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在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后,景封易整个人才放松了些许。   “这次还要多亏修修在,不然真的是要危险了。”   景封易转身看向晏子修,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面色郑重的道:“谢谢。”   话音刚落,谢莞歆忽然看到了远处大步走来的景绍辞,“小辞?”   景绍辞走来后,先问起了谢莞歆的情况,等确认母亲没事后,他马上转身看着晏子修道:“手上的伤为什么不处理?” 第四十三章 是小辞的命定之人   他不说,就连晏子修自己都没发现手背上竟然被划了一道伤口。   伤口不长,大约有四五厘米,出血已经凝固了。   晏子修将手背至身后,淡然道:“无事,晚些我再去……”   “现在就去。”景绍辞说完这句话,上前拉着他的手腕就走了。   谢莞歆见两人这样,抬头笑着看了景封易一眼。   景封易握着她的手,想了一下,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莞歆,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对子修改变了态度?”   谢莞歆是被保护的很好,但善良不代表她就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收养晏子修的时候,她跟景封易一样竭尽所能的照顾他,但自从晏子修和景绍辞结婚以后,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下去。   虽不像景封易那样一句话也不说,但旅行三年,她也从未主动给晏子修打过一通电话。   “因为有人帮我算过了啊。”   景封易眉峰微蹙,“算过?”   “嗯。”谢莞歆笑着点头,“那个人说,二十二岁以后的修修,才是小辞的命定之人。”   “你看修修现在也变好了,”说到这里,她的双眸笑的更弯,“就连小辞也对他温柔多了。”   所以她这个做婆婆的得加倍对修修好,这样才有助于两个小家伙培养感情。   晏子修在外科处理完伤口,因为玻璃划的比较深,医生建议再打一针破伤风。   他进治疗室后,景绍辞收到了助理发来的监控视频。   在看到手串断裂,晏子修想也没想便转身护着谢莞歆时,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的暗芒。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景绍辞开车带晏子修去吃饭。   “那个手串上的石头,是什么?”   晏子修鲜少见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回道:“是树心石。”   虽然他不明白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景绍辞还是看着他道:“今天我母亲的事,多谢。”   晏子修神情淡淡的道:“不客气。”   菜上来后,两人吃着吃着,景绍辞抬头突兀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晏子修微微一怔,放下筷子道:“没有。”   景绍辞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停了一下道:“什么东西都可以。”   “没有。”晏子修还是同样的回答。   以前是不想理会,现在是想送了对方却不要。   景绍辞突然有一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   “这个约定,随时有效。”   晏子修闻言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开口问。   隔天黎风致打来电话,跟他说剧组那边已经把剧本改了,吻戏减到两段,到时候可以借位也可以用替身,至于更进一步的亲密戏会进行删减。   这倒不是为了晏子修,是因为剧组方面想争取上星,自然就不能有过多的亲热戏码,不然过审的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晏子修看过剧本,故事内容虽然很简单,但是感情很细腻,就连韩向琛都说,如果他活着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去演。   所以考虑了一个中午后,他给黎风致发了一条消息,表示自己愿意接。   这部剧前期筹备已经结束,三位主要角色定的人选分别是晏子修,江御和苏邵业。   苏邵业之前跟他在《晟世》里合作过,对手戏还不少,但两人私底下从来没有说过话。   剧组在微博官宣之后,许多江御的粉丝第一时间就跑来转发评论,其次是苏邵业,晏子修的最少,只有寥寥十几条还被挤下去了。   明星没有足够的人气支撑就得靠作品说话,晏子修这段时间在荧幕上没有什么水花,自然人气也就下去了。   官宣后没过几天,晏子修就进组准备拍摄定妆照。   这本纯爱小说的原名叫《作为替身的我与白月光HE了》,但因为太长的缘故,原作者亲自改为《月与影》。   一个如空中悬月遥不可及,一个只是月光照出的影子,正好贴合故事核心。   晏子修饰演的是白月光楚酌,江御饰演替身林千俞,而苏邵业饰演的是渣男向然川。   前两天是单人剧照,第三天开始拍双人。   晏子修又染回了金发,因为他在剧中的角色是一个顶流明星,造型会张扬一些。   江御本人看上去有些瘦,身高比他低半个头,皮肤比较白,长相方面很有少年感。   两人第一次合作,一开始在棚内拍摄的时候感觉有些尴尬,但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很快就拍出了效果。   第二组是在泳池拍摄,下水之前,化妆师将晏子修的头发微微后梳,做出有些凌乱湿发感,江御的造型没什么变化。   两人都穿着白衬衫,但晏子修的是敞开式的亚麻宽松款,而江御的更偏向制服系。   下水以后,晏子修按照摄影师的指示走到刚刚淹没腰部的位置。   江御不会游泳,所以坐在池边不想下来,最后在经纪人的劝说下才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刚靠近晏子修身边,江御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晏子修对于这种工作外的亲昵行为有些排斥,刚要抽回手,江御却软着声音道:“不好意思,我站不稳需要扶你一下。”   毕竟是工作内容,晏子修也就没有直接拒绝。   两人就位以后,摄影师要求晏子修将上衣全部弄湿,而江御却要尽量保持原状。   衬衫湿透以后就贴在了他的腰身上,显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   “楚酌,你把林千俞抱起来。”   为了让演员更快的进入角色,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般会叫角色名。   话音刚落,江御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肩膀。   晏子修微蹙了下眉,但还是照做了。   原本他以为的抱姿是拦腰抱起的那种,但摄像师却要求他将江御单手托高,另一只手贴在对方的后背上。   而江御则是用小腿圈住他的腰,右手要用渴望却又小心翼翼的感觉放在晏子修的肩膀上。   “楚酌,你再用力把他托高一点。”   看着两人这种面对面的姿势,站在远处的黎风致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摄影师下水后,先对着两人拍了几张,然后开口道:“林千俞,你低头看着楚酌的脸,要有一种害羞又深情的感觉。”   江御将手放在晏子修的脖颈上,然后低头跟他四目相视。   晏子修墨玉般的瞳色极深但眼眸却很有神,就像翻涌着暗潮的海面上倾洒着揉碎的月光。   江御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脸上白皙的皮肤泛起粉来。   “对,就是这种状态,很好,保持住。”摄影师一边快速按动快门一边连连喊道。   两人贴的很近,所以晏子修明显感觉到江御的心脏跳的很快。   但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身体素质不好。   等好不容易用这个姿势拍完后,晏子修立刻将他放了下来。   “我是不是有点沉?”江御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晏子修语气平淡的实话实说,“不沉。”   江御抿了抿嘴,但唇角还是止不住有些上扬。   虽然他合作过很多男演员,也见过不少长相出众的,但晏子修的好看正好就撞在他的审美上。   江御上午跟晏子修拍,下午换组跟苏邵业拍。   拍摄工作结束以后,晏子修就回了酒店,吃完饭后看剧本。   “子修,那个,你接这部戏的事情跟景先生说过了吗?”   晏子修抬头,不解的道:“我的工作,为何要告知与他?”   黎风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诧异的道:“你没说?”   晏子修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完了完了。   虽然只是拍戏,但这种感情戏不报备,迟早后院起火。   还没等黎风致想清楚要不要告诉景绍辞,又被其他事分去了注意力。   准备工作结束后,剧组就正式进入了拍摄进度。   前半个月主要是拍向然川和林千俞的戏份,晏子修也有,但是单人戏份更多一些。   江御的性格比较开朗,私下里经常找机会跟他说话,但晏子修在戏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这天下午没有通告,晏子修就在酒店听韩向琛讲演戏方面的技巧。   开讲还没十分钟,黎风致忽然开门走了进来。   “子修,你上热搜了。”   这次来的这股热度很不好,几乎是无妄之灾。   官宣的时候,江御跟晏子修的角色都标注的是男主角,但这却引起了江御粉丝的强烈不满。   原本只是小部分的谩骂,但在今天放出定妆照后,粉丝却直接开始撕番。   [晏子修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们家江御一个番位?]   [强烈要求剧组明确江御男一号的位置,这种和稀泥的态度我们不接受!]   [晏子修十八线糊咖,小心德不配位,必遭报应。]   江御的粉丝闹的无休无止,最后官博只好将晏子修的定妆照放到了江御后面。   本来以为这样就能平息粉丝们的怒火,但这件事却愈演愈烈。   晏子修倒不在意这种事情,每天只是在剧组专心拍戏,但在一天工作结束后,他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受了委屈为什么从来不说。”景绍辞的嗓音极冷,几乎没有一丝起伏,“你当我是摆设?” 第四十四章 晏晏,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手机两端同时沉默起来。   现在网上对于番位的争论已经扩大了,不止是江御的粉丝,就连原著的书粉也加入了抵制。   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消息,说晏子修为了加重自己的戏份,让编剧对原著内容进行了大量改动,就连许多亲密的戏份都删除了。   这种行为绝对是书粉们的大忌,不管是谁做了这种事,肯定会引来强烈的反感。   景绍辞听到这个消息时,《月与影》的官微底下抵制谩骂晏子修的评论已经高达十几万条。   他现在一是气晏子修受了委屈从来都不跟他说,二是明明他可以提供更好的资源,但晏子修却一声不吭的就去拍了这个电视剧。   这种感觉,就像对方完全不想让他参与自己的人生。   “为什么不说话。”景绍辞冷声道。   虽然他语气是这样,但晏子修却微抬起唇角道:“因为我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   “你手机坏了是吗。”   “没坏,网上的事黎经纪都跟我说了。”晏子修耐心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些人偏听偏信,这样的人你说什么也没用。”   “那我就让你看看有没有用。”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天下午,《作为替身的我与白月光HE了》的原作者亲自发了一条微博。   [默归:关于这段时间网上的各种传言,我想我应该出来做一次澄清。]   下面的话比较长,默归直接编辑成了图片。   我相信每一个喜欢这部作品的读者,心里都会有自己的楚酌和林千俞,身为作者的我当然也是。   从这部电视剧立项开始,剧方以及编剧老师都给予了我极大的尊重,拍摄剧本从初版到最后的终定版,每一版都发给了我并且也采纳了我的建议。   其他的我不能承诺,但作为原书作者,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原剧情绝对没有进行大量改动,更没有增加不必要的戏份。   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因为我跟大家一样,珍惜这本书曾经带给我们的难忘时光。   PS:再多说一句,攻受双方在我心里没有番位,他们都是我心里的最佳男主角。   这条微博刚一发出,立刻就上了微博热搜榜。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都是[我们相信大大,永远支持大大决定]这类的话。   与此同时,剧方官微也发布了通告,声明《月与影》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双男主,演员本人和经纪公司也同意这个决定,所以绝对不存在压番的情况。   因为这两条微博,这场轰轰烈烈的抵制活动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虽然已经澄清了事实,但却几乎没有谩骂者去晏子修的微博下面道歉,就像是集体失忆了一样。   第二天,晏子修刚到片场,江御就直接找上了他。   “子修,网上的那些传言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说着说着,他就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有时候粉丝的言论我也不能控制,如果你生气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他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话术相当高明。   作为一个当红明星,坐拥粉丝千千万万,自然是管不到每个人嘴上去的。   但江御说他自己昨天才知道这个消息,晏子修一个字都不信。   正当他打算直接绕开对方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充满嘲讽的笑声。   “清楚的人知道你在这里拍戏,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你去山里挖矿直接断网了。”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方向,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淼。   见晏子修看过来,苏淼便立刻走到了他面前,亲昵的道:“晏哥哥。”   对此,晏子修的反应却是连他看都没看,直接转身走开了。   这下被嘲讽的人,就变成了苏淼。   到了化妆间以后,围观过刚才那个场面的黎风致开口问道:“子修,你认识苏邵业的堂弟?”   晏子修闻言才明白苏淼会出现在片场的原因,停了几秒,他语气冷淡的开口道:“只是认识。”   黎风致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多问。   今天的第一场戏正好是晏子修和江御的,剧情是楚酌发现林千俞手腕上有自杀过的痕迹。   随着导演一声‘开始’落下,晏子修执起了江御的手腕。   “这是怎么弄的。”楚酌的双眸中满是凛冽的寒意,让林千俞有一种压迫的窒息感。   他躲闪着对方的眼神,低着头道:“很早以前不小心划的。”   楚酌看着他这副怯懦的神情,心头同时涌起愤怒和几分疼惜。   只要是有关于向然川的事,林千俞永远都是这副卑微的模样。   爱不敢说,失不敢恨。   就算从头到尾被当做一个替身,在绝望至极的时候,也只敢问一句:   “他回来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楚酌跟林千俞其实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只因为向然川在第一次见到林千俞的时候,他弹的是楚酌曾经最爱弹的那首《秋日私语》。   楚酌的大拇指轻轻的蹭了蹭他腕上的旧疤,眸中划过一抹说不清的情愫。   林千俞的心有些慌,想抽回手却又不敢。   楚酌太完美了,完美到有些不真实。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双眸中的神采就像烟火绽放时瞬间迸发出的流光,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是咫尺之遥。   林千俞的神情落寞了下去,可正在这时,楚酌竟然低头吻在了他的手腕处。   低垂双眸的模样,看上去深情而又专注。   “对不起。”   “咔——”导演打了个响指,起身道:“这场一次过。”   晏子修立刻放下了江御的手,眼中的情绪也瞬间荡然无存。   助理迅速上前给他披上羽绒外套,晏子修迈步朝黎风致走去。   就这样持续拍摄到了十二月下旬,这期间江御总是找机会有意无意的示好,苏淼也借着探班苏邵业的借口来过几次。   但两个人都得到了晏子修一致的态度,冷漠。   到了圣诞节这天,正好收工的早,正要返回酒店的晏子修被黎风致领到了片场外的一个地方。   “晏晏生日快乐——!!”   十几位粉丝举着他的条幅和海报,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晏子修走到她们面前,淡笑着道:“谢谢。”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跟粉丝接触,感觉倒是有些新鲜。   他一说话,几个小姑娘就激动的捂住了嘴,在原地忍不住蹦了起来。   给每个人都签了名后,两个粉丝抱着几个盒子递给了他,“这是后援会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晏子修看着她们每个人期盼的神情,抬手接过。   “以后就不用破费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收礼物。”   见几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笑着道:“乖。”   被他这一声苏化的粉丝们像啄木鸟一样立刻点头,连道:“我们一定听话。”   晏子修大约站了半个小时,给她们每个人签名后又合了影,每个粉丝都十分满足。   临走前,他叮嘱她们早点回去,不要感冒。   晏子修离开以后,粉丝们依旧处于激动之中,还没等情绪平复,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走到了她们面前。   “你们好,我是晏先生的工作人员。”   说完,他微笑着抬手向后示意,“这是晏先生为你们准备的礼物,感谢你们关心和支持他。”   粉丝们原本都不好意思拿,但一听是晏子修的心意,便一个个接过了。   原本以为是一些周边小礼品,结果打开一看,每个人都被里面的大手笔惊在了原地。   此时,一辆豪车驶离了路边,向酒店方向开去。   黎风致路上一直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收到短信通知后,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完全不知情的晏子修就这样回了房间,结果刚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景绍辞。   他先是蹙了下眉,然后道:“你何故在此?”   景绍辞见他丝毫没有惊喜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突然转了个弯,“母亲让我来看你。”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两个多月没见,景绍辞觉得晏子修的长相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   但根据从黎风致那得知的消息,他只以为是对方瘦了的缘故。   两人在客厅坐下后,景绍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苏淼是不是经常来。”   晏子修面色如常的回道:“苏邵业是他堂哥。”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决定暂时不谈这个话题。   “你今天过生日。”   晏子修原来是个孤儿,所以师父就把捡到他的日子作为他的生辰。   但他没想到,原主的生日也会是这一天。   晏子修垂眸‘嗯’了一声,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过了一会,从身后拿出一个丝绒的盒子,然后放在手上打开。   “晏子修。”   叫完他的名字后,景绍辞的语气有一丝停顿。   “生日快乐。” 第四十五章 是不是要拍吻戏   虽然他依旧寒着一张脸,但晏子修却感觉到了他的心意。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开口道:“多谢。”   这还是晏子修除了收钱以外,第一次对他笑。“山”“与”“三”“タ”。   意识到这点的景绍辞,心里忽然升起一抹说不清的感觉。   他送的礼物是一块男士手表,晏子修从盒子里取出后,就直接当着他的面戴上了。   “我很喜欢。”   晏子修并不知道这块表的价值,他只知道这是景绍辞的送他的礼物。   送完自己的,他又拿出一个盒子道:“这是妈送给你的。”   谢莞歆的礼物是一对钻石袖扣还有亲手写的贺卡,而景封易送他的竟然是一份合同。   晏子修看着上面股份赠与协议书几个大字,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帮我谢谢令尊,但是这个我不收。”   景绍辞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这不止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有上次……”   “还因为上次我在餐厅保护了令慈。”晏子修罕见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是为了这些,那我送手串的时候就会问你要。”   晏子修是在意钱,但他时刻都遵守师训,每一分钱都拿的问心无愧。   景绍辞见他神情似有不悦,便将合同收了回去。   索性他也会单独为晏子修单独开一个账户,将这些股份的所得利益都存在里面。   两个人在房间里过生日,这边黎风致准备下楼吃饭,没想到刚出房门就在走廊看见了苏淼。   见对方准备抬手按晏子修房间的门铃,他赶紧上前阻止。   “你不能按。”   苏淼放下手,转身问道:“为什么。”   黎风致看着他道:“景总在里面。”   景绍辞竟然来了?   苏淼眯了一下双眸,忽然想起之前父亲跟他说过两人已经结婚的事。   这样看来,景绍辞不也挺乐意的么。   黎风致见他站在那里笑的一脸古怪,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苏淼看到他这个动作,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   “既然晏哥哥没空,那就换你这个经纪人陪我吧。”   刚好这款他还没试过,黎风致长的也还不错,吃到嘴里尝尝味道再说。   过生日,自然要吃蛋糕。   等景绍辞在蛋糕上插满二十三根蜡烛点燃后,晏子修竟然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全部吹灭了。   “你不许愿?”   晏子修微垂着双眸,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没有心愿。”   景绍辞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现在的晏子修周身一片空荡,仿佛让落寞这个词,一瞬间变得真实起来。   他胸口莫名觉得有些发闷,正要开口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跟视频里的谢莞歆和景封易打招呼。   “修修,吃蛋糕了吗?”   晏子修回道:“刚吹完蜡烛。”   谢莞歆看着他和景绍辞,温柔的笑了起来,“你跟小辞也好久没见了,今天开心吗?”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点了下头。   谢莞歆又跟两人聊了几句,然后就以不打扰他们为由,结束了视频通话。   一人吃了一小块蛋糕后,晏子修问道:“你房间是几号?”   景绍辞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你隔壁。”   晏子修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景绍辞就起身回去了。   这天晚上,在晏子修的微博超话里,后援会晒出了今天收到的礼物。   [纯木今天有鸟了吗:感觉今天过生日的是我们……这些都是晏晏送给我们的……]   图片上的礼物,不是国际大牌香水,就是最新款的护肤品,有一个粉丝竟然还收到了一个价值两万多块的包。   [晏晏这宠粉的力度让我目瞪口呆。]   [我不羡慕,我一点也不羡慕(我嫉妒,哭。)]   [看到这些礼物,我后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了。]   粉丝们在超话激动了一个晚上,但身为正主的晏子修却完全不知道有人用钞能力帮他立了宠粉人设。   《月与影》已经拍了快三个月,晏子修的戏份也临近杀青。   “为何没见到黎经纪。”   助理赵融也在纳闷,看着换好衣服的晏子修道:“我一会给他打个电话。”   “嗯。”   早上有三场戏,拍到第二场的时候,景绍辞来了片场。   没过一会,黎风致也到了。   “我昨天晚上喝了点酒。”他支支吾吾的解释着,“所以今天早上……”   晏子修看着他面露愧色的模样,语气平淡的道:“无事,不必挂怀。”   话音刚落,正要说话的黎风致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倏然变得十分紧张,连手指都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晏子修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了正在跟江御说话的苏淼。   苏淼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所以他决定让心情变得更好一些。   “别怪我没提醒你,看到那边那位了吗?”   江御朝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然后没好气道:“看到了又怎么样。”   “他可是景绍辞。”   江御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还是嘴硬道:“所以呢。”   苏淼挑起眉梢,“他可是堂堂云昇集团的总裁,你知道他这么大个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他唇边的弧度越发高扬,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因为晏子修是景家的养子。”   苏淼故意隐去两人另一层的关系,毕竟他追不到手的人,当然也想看让别人吃瘪。   江御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道:“你唬谁呢!”   “呵。”苏淼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环着手臂道:“你要不信就让你经纪人去查,这位总裁的照片搜索引擎上一翻就是。”   江御整个人心跳如雷,喉结忍不住上下微动。   只要是在华国土生土长的人,谁会不知道云昇集团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晏子修虽然只是景家的养子,但这其实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像景绍辞这种层次的财阀,他们这种人永远别想高攀。   但如果是晏子修……   想到这里,江御原本若有所思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上午的三场戏结束后,景绍辞单独带着晏子修出去吃饭。   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景绍辞忽然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要拍吻戏。” 第四十六章 吃醋的名场面   晏子修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如何知晓此事?”   景绍辞垂眸看着眼前的餐盘,沉声道:“黎经纪。”   晏子修了然颔首,开口道:“嗯,是今天下午拍。”   景绍辞抬眸,看了他好一会才道:“你吻过别人吗。”   “自是没有。”   “那就别拍了。”景绍辞撇开眼神,冷着脸道:“没有经验,拍出来也是不伦不类。”   晏子修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便看向他道:“剧本已经安排好了,况且也一直有人教习于我。”   这段时间韩向琛给他讲了不少借位的技巧,告诉他用什么样角度和方法可以在摄像机里显得更自然,他也尝试了几次。   没想到话音刚落,景绍辞的神色蓦然变得更冷,“连这种事你也要跟别人学。”   晏子修只觉得他这股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开口问道:“你为何生气?我不过是学……”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景绍辞就倏地从座位上站起,头也不回的出了包间。   晏子修眉头微蹙,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   小苦瓜又不结账。   他严重怀疑景绍辞是故意的,不然为何专挑吃饭的时候与他发生龃龉。   吃完饭后,晏子修提前到了片场,没想到剧组里的人一看见他就笑着跟他道谢。   正在疑惑之际,黎风致走过来解释道:“景总安排了几位大厨,还租用了附近高级餐厅的厨房,用你的名义请工作人员吃饭。”   不仅如此,就连海鲜食材都是今早空运过来的。   拍摄了这几个月,所有人在片场一直都吃的是盒饭,现在有这种福利,大家自然心情不错。   这时,副导演走过来开玩笑道:“小晏,下回这种好事可以多安排几次啊。”   晏子修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便没有说话。   黎风致见状,赶忙说了几句话打圆场。   下午正式开拍前,晏子修都没见到景绍辞。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坐在化妆间的江御一见经纪人进来,马上急切的问道。   孙沁洁示意他小声一点,先转身关上了门,然后才走过去道:“都问清楚了。”   晏子修跟景绍辞结婚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他十六岁被景家收养的事情,在上层圈里压根不是什么秘密。   “晏子修的确是景家的养子,据说景家夫妇还十分喜欢他。”   江御指尖微动,勉强按捺住激动后又问道:“那景家为什么要收养他?”   “这就不清楚了。”孙沁洁蹙起双眉,回道:“十六岁才收养,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说完这句话,她看着江御道:“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吗?”   孙沁洁当然希望他能搭上景家这条大船,哪怕只是跟晏子修好上几个月,能要到的资源也是相当可观。   江御跟她是一个想法,他本来就对晏子修有意思,现在知道了这些事,自然更加不想错过。   “孙姐你放心,我有把握。”   下午第一场戏先拍两人回家,进门之后,晏子修一把将江御抱到餐桌上。   导演喊卡之后,灯光师马上开始布光。   这场是剧本里的重场戏,纯爱剧除了剧情和演技以外,最重要的还有颜值。   颜值到位,观众们在追剧的时候才会磕的乐此不疲。   灯光师找了好几个角度,导演都摇头不太满意。   这期间晏子修和江御为了配合,就一直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   足足调整了一个多小时后,导演又开始给两个人讲戏。   因为是借位,镜头肯定不能切近景特写,所以角度就尤为重要。   试了几次以后,导演决定先拍一次看看效果。   “开始!”   这场戏是两个主角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接吻,也被书粉们称作名场面。   因为在楼下撞见林千俞跟向然川见面,所以晏子修饰演的楚酌现在处于吃醋状态。   “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林千俞神情有些紧张,身侧的两只手局促的不知放在哪里。   楚酌见状,将身体卡进他的腿内,拢住他的腰沉声道:“不想告诉我,嗯?”   “不,不是。”林千俞低下头,微垂的睫毛不断的轻颤着,“我就是想把以前他送我的东西都还回去。”   他认真的解释着,殊不知楚酌的目光已经划向了他开合的唇瓣。   因为害怕对方生气,林千俞急的额头上都透出了一层薄汗。   他穿着高领的白色羊绒毛衣,所以衬的脸上的微红格外明显。   林千俞语气笨拙的说着,楚酌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的弧度慢慢浮现出笑意。   可当林千俞抬起头时,这抹笑意却瞬间消散,半分痕迹也没有留下。   “卡——”   导演喊完这声,立刻摘下耳机起身向两人走去。   “小晏,你刚才那个吃醋的感觉演的不太到位。”   此时的黎风致正浑身僵硬的站在景绍辞身边,从心底不断的发出呐喊。   导演,您还找什么吃醋的感觉,我旁边现成就有个完美模板,赶紧让景总替晏子修演了吧!!   景绍辞进到片场的时候,灯光师正好布完光,所以刚才的戏他看完了全程。   “这部戏,谁给晏子修接的。”   被寒气冻的半身不遂的黎风致为了保命,立刻甩锅道:“是谢总监!”   景绍辞微微点了下头,“谢呈远,不错。”   黎风致后背一麻,他发誓,他绝对从这五个字里听出了杀气。   导演给晏子修讲完戏后又重拍了一遍,过了之后就到了吻戏。   原著里面是楚酌扣着林千俞的脖颈突然吻下去,吻着吻着将人从餐桌上抱起来,然后一路吻回卧室。   因为尺度稍微有点大,所以后半部分被改成吻完将人抱起,后面留给观众们自己想象。   对戏的时候,晏子修是朝右侧偏头,所以正式开拍后,他先抬起左手放在江御的后脑勺上,然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角度低下头去。   可就在他俯身的一瞬间,江御却忽然迎了上来,两人的嘴唇悬之又悬差点碰上,幸亏晏子修后撤及时,不然就真的亲上了。   导演还没来得及喊卡,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闯入镜头,抓住晏子修的手腕后直接将他拽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要不要抱一抱他   两人刚走出片场,景绍辞就甩开了他的手。   晏子修知道他在生气,但是没太明白他生气的原因。   这种感觉有些古怪,就好像在他的浅意识里,默认景绍辞一定会因此事生气一样。   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黎风致走了出来。   “子修,那个……江御说了,刚才他是因为没坐好所以才朝前倒了一下,并不是故意的。”   这个借口三个人都不信,但也没有确实证据可以证明江御另有所图。   景绍辞听完这句话,嘲讽的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子修,你不去追景先生吗?”   晏子修看着景绍辞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他才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罢了。”   就算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彼此冷静一下。   拍完当天的戏份,黎风致就开车将晏子修送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后,他先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找景绍辞谈谈,所以出来以后,晏子修就直接出门去了隔壁。   在门前站了一小会,他抬手按响了门铃。   结果按了两三次,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下楼去前台一问,才知道景绍辞已经退房离开了。   晏子修得知这个消息后,垂下双眸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跟工作人员道谢。   景绍辞走后的第五天,就到了晏子修在这部戏杀青的日子。   自从发生过那件事后,江御老实了不少,虽然私底下还是有些小动作,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再做什么了。   晏子修在片场除了必要的对戏,其余时间跟江御没有任何交流,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导演也感觉到了两个主角之间僵硬的气氛,于是打算在杀青宴上从中缓和一下。   没想到已经答应出席的晏子修,在拍完最后一场戏后跟工作人员都没合完影就直接离开了片场。   “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子修家里有了急事,回头我们一定补上。”黎风致紧张的解释道。   在问清楚是什么事后,导演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京城景家,谁又敢不给面子。   谢莞歆生了,正如晏子修所说,是个男孩。   本来预产期在一个礼拜之前就到了,但这孩子仿佛是个慢性子,倒是把景封易急的天天黑着脸。   晏子修赶到医院的时候,谢莞歆已经转到了vip病房。   “修修,快过来。”   尽管谢莞歆的面色有些苍白,但一看见他,脸上还是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晏子修只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出了病房。   刚从外面关上门,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了景绍辞。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移开目光。   “要不要去看弟弟。”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主动开口道。   晏子修微微颔首,“好。”   两人来到隔壁的婴儿监护室,脱下外套洗完手后,就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   小孩子刚出生,皮肤还皱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样。   晏子修看了一会,转头道:“可有姓名?”   景绍辞看着他道:“爸他还没想好。”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晏子修的意料,不过想来应是太过重视,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婴儿和产妇的身体情况都不错,所以谢莞歆在第五天就出了院。   晏子修当天有个活动通告,结束了之后就直接回了景家。   敲门进到谢莞歆的卧室后,宝宝刚被拍完奶嗝。   “修修,你要不要抱一抱他?”   晏子修还在犹豫,谢莞歆已经将怀里的婴儿托了过来。   他姿势有些僵硬的接过,让小宝宝躺在他的臂弯里。   抱了一会,晏子修紧绷的身体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谢莞歆看着他垂眸的样子,忽然笑了一声道:“如果你跟小辞有孩子,肯定也很可爱。”   晏子修蓦然一怔,抱着小婴儿的手臂微微收紧。   “不过有的话,还是像你比较好。”谢莞歆看着他道:“小辞他太……”   话还没有说完,门上忽然传来了轻叩声。   “请进。”   看到进来的人是景绍辞,谢莞歆便马上打趣道:“刚还在跟修修说你们两个的孩子,你这个当爸爸的就来了。”   晏子修顿时语塞,虽然他没有抬头,但还是感觉景绍辞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晚上到了睡觉时间,本来这次应该轮到景绍辞睡沙发,结果他一出浴室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晏子修感觉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紧接着被子就被掀了开来。   一股水汽混杂着沐浴后的味道顿时萦绕在了鼻间,晏子修犹豫了一下,没有转身。   两个人就这样背对背躺着,卧室里十分安静。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嗓音。   “你如果真的能生孩子,跟苏淼和江御也不会有。”景绍辞的语气顿了一下,“位置不对。”   这也是他觉得可笑的地方,苏淼和江御明明清楚自己的位置,偏偏还要勾引晏子修。   晏子修原先是不懂这些,但拍了耽改剧之后,该懂不该懂的在过程中都略知一二。   听到这话以后,晏子修眉心微蹙的转过身来道:“我为何要与他们有孩子?”   景绍辞闻言,堵在胸口好几天的郁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晏子修却看着他道,“况且你我二人若是有后,也应是你生。”   他原先替景绍辞相过骨,对方这副天禄之躯极易吸取物华天精,若为女子,所怀之胎必定不凡。   晏子修只是觉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但这话让景绍辞听到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一种味道。   再联想到晏子修之前那封休书,他幽深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歪到马里亚纳海沟的两个人,居然还较真了起来。   晏子修听着他这个语气,反问道:“有何不对?”   景绍辞怒极反笑,“晏子修,你洗澡的时候难道都不照镜子?”   晏子修也来了火气,看着他道:“若以长相论位置,那你未免太过浅薄。”   景绍辞冷哼一声,竟然抬手将睡袍的系带扯了开来,上身紧实的肌肉顿时展露无遗。   晏子修心中疑惑,完全没理解对方这副坦诚相见的模样是要干什么。   “你这是做何?”   景绍辞以为他还要坚持,嗓音微沉的道:“我这样的,你压制的住?”   晏子修微敛双眸,仔细思考了一番后道:“未尝不可。”   他跟对方没有动过手,可若是真打起来,景绍辞不可能占据上风。   想到这里,他又道:“不如你我二人一试。”   听到这句话,景绍辞才真正明白晏子修的意图。   他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重新合上睡袍,冷声道:“你说我魂魄有损,现在又要试什么。”   晏子修心中不解,魂魄又不影响武力切磋,想了一会后起身道:“若你觉得不便,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景绍辞额角的青筋顿时暴起,“这种事你也要让?!”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此时正在睡觉的谢莞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能延伸到这么‘深奥’的话题上。   “还是……”过了一会,晏子修不自在的偏过头去,“早些安睡吧。”   在景绍辞的默认下,两人又躺回了一开始的姿势。   一转眼,小宝宝就快满月了。   晏子修在满月之夜帮景家幼子推衍过命盘,是曲直入格,勾陈得位的福命。   虽不及景绍辞那般天潢贵胄,但也是身具瑞气,仁寿两得的命格。   过几天就是小宝宝的满月礼,晏子修拿不定主意,所以两人约好中午一起去买礼物。   他今天有个拍摄通告,景绍辞也在公司。   “总裁,霍克先生已经到会议室了。”   景绍辞听到这话,起身扣上了西装外套。   今天是云昇跟A国普洛特集团签订合作协议的日子,他走到会议室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景绍辞准备跟对方代表签署协议时,会议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   “这位先生,您不能进去,你们几个快拦住他!”   景绍辞身边的特助正准备出去看看情况,会议室的大门便被唰的一下拉开了。   众人只见一位身穿古装相貌极为出众的男人跑了进来,径直的朝主席位行去。   “晏子修,你怎……”   景绍辞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便上前抓住他的手道:“这份协议你不能签。” 第四十八章 与你朝夕相伴,片刻不离   会议室内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一旁的翻译将晏子修的话翻译给霍克先生,对方的脸色立刻不好了起来。   霍克立刻用英语问道:“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事情要朝无法收场的方向发展,但景绍辞却连其他人看都没看,只是对晏子修道:“你先回家等我。”   “不行。”晏子修拒绝的很干脆,神情看上去格外严肃。   这时总机秘书上前道:“总裁,要不要我去叫……”   景绍辞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了霍克一眼,正准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晏子修见状却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坐的又快又重,让景绍辞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咬牙握住晏子修的腰,对方却忽然拿出一个红棕色的药丸,然后就按着他的肩膀塞入了他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景绍辞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晏子修怕他吐出来,还捂住了他的嘴。   见景绍辞喉咙上下动了几下,晏子修才松开手倏地起身。   景绍辞还没缓过劲来,他虽然在那方面没有欲望,但这不代表器官没有知觉。   “别签,信我。”   扔下这四个字后,晏子修又穿着一身飘然的古装快步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闹剧无比荒谬,要不是知道晏子修是景家人,安保部的人早就冲进来了。   上次是‘重点’火烧,这次又是致命打‘鸡’,自从离婚以后,景绍辞总是能轻易拥有简单的快乐。   尽管如此,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后,还是宣布与普洛特集团的合作取消。   对于他这个决定,霍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昇的首席运营官先忍不住了。   “总裁,这个合作案当初光是推进就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您现在说取消就取消,要我们怎么给董事会交代?”   也不怪COO会急,毕竟签了这次的协议,云昇就几乎可以垄断整个华国的半导体产业链,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下次董事局会议,我会亲自跟他们解释。”   说完这句话后,景绍辞转头对合作方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直接出了会议室。   普洛特的副总裁霍克两手向上摊开,又气又急的重复询问原因。   但在场的高层也都是心烦意乱,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尽力安抚对方的情绪。   回到总裁办公室后,景绍辞的眉峰才微微隆起。   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他拿出手机给晏子修发了一条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子修过了好一会才发过来一条视频,点开以后,景绍辞先是看见了一片烟雾缭绕的场景,然后画面里出现了几个神仙打扮的演员列次而坐。   晏子修:[天庭开会,晚些见。]   看着这句话,景绍辞忽然觉得无条件相信对方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片场找晏子修。   几分钟后,景绍辞走出办公室,特助跟在他身后道:“总裁,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   “嗯。”   两人走上电梯,特助正准备汇报明天的日程,电梯上的按键面板却忽然闪了几下,紧接着就发出了嘟嘟的故障警报声。   特助立刻上前按下呼叫键,控制中心也马上给了回复。   两个多小时后,景绍辞连同特助和四个维修人员困在了电梯里。   “实在抱歉景先生,电梯公司正在派总工程师过来,马上就会解决问题。”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从早上开始,在他身上就发生了不少怪事。   昨晚他是一个人睡的,所以景绍辞从起床就心气不顺。   吃早餐的时候,他刚拿起汤匙,眼前放着的粥碗却无缘无故裂成了两半,临出门前去看一眼弟弟,结果小家伙一看见他就开始哭个不停。   来公司一路上都是红灯不说,走到半路右后方的车轮还爆胎了。   跨国合约没签成,现在还被困在了电梯里。   景绍辞活了二十五年,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倒霉过。   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凑巧,但这么多件累加起来,那就是蹊跷了。   半个多小时后,电梯门终于重新打开。   结果景绍辞刚一抬眸,竟发现站在门前的人是晏子修。   “我来接你。”   从现在起,若没有天大的事,他都不能离开景绍辞。   身后的特助听到这话抿了抿唇,莫名觉得自家总裁有些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景绍辞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朝电梯外走去。   晏子修马上跟了上去,然后摊开自己的右手道:“握着。”   景绍辞垂眸看了一眼,却没有照做。   结果两人刚走出公司大门,大雨忽然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晏子修见状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前就拉住了他的手。   等到两人上车后,雨又莫名其妙停了。   就像是专门下给景绍辞的一样。   回到景家后,两人先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正当晏子修准备跟景绍辞解释来龙去脉时,景封易却敲响了房门。   “小辞,跟我去书房。”   晏子修想到对方应该是为了合约的事,于是开口道:“爸,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几分钟后,三人坐在了书房里。   “你是说,”景封易的眸光有些发沉,“有人夺了小辞的气运。”   “不错。”晏子修认真回道。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在我将气运夺回来之前,他会整日乌云盖顶,霉运缠身,做任何决定都会行差踏错。”   景封易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马上也理解了今天晏子修为什么会强闯公司。   三人在沉闷的气氛中同时沉默了一会,景绍辞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昨天为什么不回家。”   晏子修微微颔首,“的确是我不对,这段时间我会整日陪伴于你,片刻不离。”   说到底,还是那一缕精魄尚未归身,这才让那邪术之人动了手脚。   对方想以此迫害景绍辞的性命,那他就一定要护持到底。   景绍辞这下倒是满意了,但景封易看着两人的目光却复杂起来。   自家儿子……为什么隐隐有一种撒娇得逞的感觉?   中午吃饭的时候,晏子修刻意将椅子放的离景绍辞近了些,这样才能时刻用灵气中和对方身上的霉运。   谢莞歆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心情格外美好。   下午,晏子修提出让景绍辞陪他去买东西。   又是熟悉的古玩市场,又是同样的砍价环节。   在晏子修买下一个甘露碗后,景绍辞深吸一口气道:“你没有看到刚才老板的脸色都青了吗?”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道:“我师父说过,砍价就是你跟掌柜比谁更不要脸,当然不能退让半分。”   景绍辞默然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师父真是个奇人。”   晏子修一听这话顿时满目生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师父自是风华无双。”   景绍辞一阵无语,心情也莫名差了不少。   晏子修把甘露碗和之前买的长木块放进了一个布包里,挎好以后朝旁边伸出手道:“牵手。”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大手覆了上去。   回到家后,晏子修拿出朱砂和文房四宝,然后转身将右手放到了景绍辞的胸肌上。   过了一会,他睁开双眸道:“你就坐在我身旁,切勿离开。”   景绍辞坐下后,晏子修就开始执笔在甘露碗上作画。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做这一件事。   等画好之后,景绍辞看着他额上的薄汗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可以找人帮你画。”   晏子修闻言却微微摇头道:“这五岳真形图需得我亲手画就,方能奏效。”   说完,他左手两指在右手食指指尖轻轻划过,待鲜血溢出后,点在了碗壁的朝阳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绍辞忽然觉得上面的画像是活了一样。   流云雾转,山脉清明,竟有一种万古长空之感。   可这番奇景他只看了一眼,双眸就落在了晏子修出血的指尖上。   他倏地起身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在晏子修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将人拽出去上药。   晚上吃完饭后,谢莞歆抱着小宝宝来找两个哥哥。   卧室门没关,所以她刚一进去,就看见晏子修竟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浴室门前。   “修修,你怎么坐在这里?”   晏子修放下手中的木块,起身回道:“等拔丝地瓜出来。”   谢莞歆不知道景绍辞气运被夺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小辞让你等的?”   晏子修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他现在离不开我。”   谢莞歆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那你跟小辞早点睡。”   晏子修点了点头,跟她道了声晚安。   回去以后,谢莞歆左想右想还是给自家儿子发了一条信息。   [小辞,不要让修修太累了。]   景绍辞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没明白母亲的意思,所以只好回了一个[嗯]。   等晏子修洗完澡后,两人一起走到桌前。   他拿出一把刻刀,开始在那块长方体的木块上刻卦,没想到刚刻了一划,景绍辞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上有伤,过两天再刻。”   晏子修没想到他会把那么小个伤口放在心上,于是道:“不妨事的。”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景绍辞松手,他只好又道:“还是早一日夺回你的气运为好。”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就这样,在景绍辞强硬的态度下,两人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睡觉时也要拉手?”   晏子修‘嗯’了一声,然后还把手指扣入了他的指缝之中,“这般才不会松开。”   景绍辞手指动了一下,没有抽出。   晚上睡到半夜,晏子修莫名觉得有些热,而且呼吸也有些发紧。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眸,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身后贴着一副身躯,而且手臂还向前拢着他的腰。   晏子修眉心轻轻的蹙了一下,然后握住景绍辞的手臂向后放去。   没想到几秒过后,对方的手臂又搭了过来。   晏子修无奈之下,只好翻身将景绍辞向右侧推了推。   他困的厉害,所以在将人推开之后就忘记拉手这件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景绍辞就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   晏子修看着他,莫名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两人洗漱完后下楼吃饭,结果三人都拿起了筷子,只有景绍辞一个人没有动手。   “小辞,你怎么不吃饭?”谢莞歆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胃口。”   谢莞歆放下筷子,看着他道:“那我让厨师给你做点开胃的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妈。”   一顿饭下来,景绍辞就喝了半杯蔬菜汁。   等回到房间以后,晏子修这才终于看出了不对。   “景先生,你的左脸是不是肿了?”   对方左腮处明显有个小鼓包,早上起床时还不明显,但这会他却看得很清楚。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感觉到景绍辞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没有。”   晏子修觉得不对,于是又凑近看了看。   “是肿了没错。”   景绍辞别过脸,语气冷硬的道:“你管好你自己。”   晏子修微敛双眸想了想,过了一会试探道:“你不会是,牙疼吧。”   “我说了没……”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猛地皱了下眉。   晏子修顿时心下了然,耐心劝道:“景先生,做人不应讳疾忌医,我这就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景绍辞丝毫不领情。   “那我便去告诉令慈。”   半个多小时后,护士来VIP等候室请人。   临进诊疗室前,晏子修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放在了景绍辞的手心。   “我在外面等你。”   景绍辞对此的反应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结果还没过五分钟,景绍辞就大步走了出来。   晏子修一怔,然后上前道:“看完了?”   “嗯。”   “医生是如何说……”   晏子修还没问完,景绍辞忽然加快脚步朝电梯走去,大步流星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晏子修立刻觉出了不对,开口道:“景绍辞,你给我站住!” 第四十九章 昨晚为什么松手   话音落下,景绍辞非但没停,反而将两条大长腿在走路上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电梯没上来,他转而选择了安全通道。   晏子修追来的时候,他已经下了一层了。   “小苦瓜,你站住!”   景绍辞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加快了下楼梯的速度。   晏子修见状,抓着扶手侧身一跃,直接就下了一层。   本来两人速度势均力敌,但奈何景绍辞运气太差,下到九层的时候正好撞见有人推门出来。   这一停,晏子修正好从上面跳到他面前。   “卧槽!”路人吓的后退半步,嘴里发出了友好的惊叹词。   “抱歉。”   晏子修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抓住了景绍辞的胳膊。   等人走了以后,他看着景绍辞道:“为何不看医生。”   景绍辞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我没病。”   晏子修看着他左脸上的小鼓包,觉得这三个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知为何,景绍辞一向禁欲凌厉的眉眼,在此刻看上去居然有一丝丝倔强的可爱。   晏子修看着他,压下唇角的弧度道:“等你好了,我买蓼花糖给你吃。”   景绍辞不屑的冷笑一声,直接别过脸去。   五分钟后,两人拉着手站在了诊疗室门前。   刚要进去,景绍辞却停在门口不动,“我明天再看。”   “不行。”晏子修手指收紧,“病不可拖。”   景绍辞眉峰用力蹙起,正要说话,医生带着护士走了出来。   “景先生,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晏子修转而看着医生道:“您好,请问我可以陪着他吗?”   医生一愣,原先只见过小孩被家长陪同的情况,成人倒是头一次。   还不等医生回答,景绍辞就沉着脸道:“我不用你陪。”   晏子修清楚他在闹脾气,于是耐心的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想陪你。”   医生身后的护士看着两位顶级帅哥的互动,用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尖叫的冲动。   就这样,晏子修陪着景绍辞躺在了牙科椅上。   等医生让他张开嘴时,景绍辞对晏子修道:“转过去。”   “好。”   晏子修哪怕是转过身去,也依旧牵这景绍辞骨骼分明的大手。   护士小姐姐在心里呐喊:啊啊啊啊啊,这么乖,我太可以了!!!   医生将上面的冷光灯拉低,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后,直起腰道:“景先生,您现在这种情况,可能要拍个X线片。”   所以说,人在倒霉的时候,长个智齿都是在牙龈里横着长的。   医生在看完片子后,告知两人不能直接拔除。   “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解决问题,过程中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尽管医生这样劝说,但景绍辞却完全不能接受。   见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晏子修朝医生示意了一下,就立刻追了过去。   他以为景绍辞又要逃避,没想到对方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你昨晚为什么松开我的手。”   晏子修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确也有责任。   虽然说景绍辞这颗智齿迟早都要发作,但的确是因为气运问题将时间提前了不少。   “是我不对,今晚我守着你睡。”   反正他也能打坐,并不影响什么。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只是小手术,晏子修就打电话通知了景封易和谢莞歆。   等夫妻二人赶到医院时,景绍辞已经进了手术室。   待晏子修说明情况后,谢莞歆脸上的担忧却愈发浓重。   “妈,只是智齿的位置不太好,医生说不会有任何风险。”晏子修宽慰道。   谢莞歆秀眉微蹙,看着他道:“小辞小时候看牙齿不小心被器具划伤过舌头,当时出了很多血,所以他一直很排斥看牙医。”   他这才明白景绍辞今天为何会如此,忍不住看了手术室大门一眼。   幼时的阴影会在记忆中停留多久,晏子修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手术要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景封易便带着谢莞歆去了VIP休息室,只有晏子修坚持要留在手术室门口。   过了一会,接了一通电话的景封易走了过来。   “普洛特的董事长霍尔·安德森昨天早上去世了。”   晏子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了景封易的解释才知道是他搅局没有合作成功的那家A国公司。   安德森不仅有董事长这个身份,他还是集团的创始人。   两个儿子在他生前就是兄弟阋墙,不断内斗。   在去世消息传出的当天,媒体还爆出了集团生产零件发现严重缺陷,于是普洛特的股价就连续两天跌停,到今天为止,市值已经蒸发了十几亿美元。   如果云昇与其签订了协议,以后的项目就算不被搁置,但也绝对是困难重重。   云昇的高层们得知消息后全都心有余悸,同时也无比庆幸那天没有签约成功。   说到这里,景封易看着他道:“子修,谢谢。”   晏子修对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门外的手术灯关闭,医生出来后告诉三人过程很顺利,那颗智齿已经拔除,术后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能痊愈。   景绍辞被推出来时还没有恢复清醒,直到被推回病房十几分钟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莞歆第一个发现,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小辞,你感觉怎么样?”   景绍辞的神情有些恍然,他抬眸打量四周,在看到晏子修时停下了目光。   “可能是麻药的时效还没过,不用担心。”景封易安慰谢莞歆道。   刚才医生也叮嘱过这个问题,大部分患者在刚醒来的时候会有短暂性的意识不清,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了。   晏子修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只好走上前道:“可有何处不适?”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微微张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晏子修看着他褪去冷鸷的双眸,认真的道:“我叫晏子修。”   话音落下,景绍辞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指尖。   晏子修正打算反握住他的手,景绍辞却口齿不清的道:“你长的这么好看,有没有结婚。” 第五十章 离了,我亲手写的休书   ‘噗’——   尽管眼前的情况不太合适,但谢莞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儿子两岁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种傻乎乎的模样了。   晏子修有些尴尬,所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景封易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试图挽留儿子最后几分夫纲,“小辞,你先好好休息。”   这时谢莞歆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提醒,然后就拿出手机点开了录像。   在儿子和老婆之间,景封易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儿子,于是就不说话了。   景绍辞见晏子修不理他,于是捏了捏他的手,锲而不舍的问道:“有没有。”   晏子修此刻只想回答你我不仅结了,还离了两次,可还满意?   但谢莞歆在场,他只能道:“有。”   景绍辞的双眸瞬间变冷,“是谁。”   晏子修忍着一口气,微微咬牙道:“你。”   景绍辞听到这话,倏然睁大双眼,“有这样的好事?”   噗——   正在偷录的谢莞歆,再次没忍住。   晏子修深深觉得,此刻倒霉的不是景绍辞,根本就是他本人。   为了避免后面发生更尴尬的事情,晏子修立刻坐到床边道:“不许说话,睡觉。”   景绍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然后缓缓的点了下头。   等他闭上眼睛后,谢莞歆起身道:“修修,辛苦你照顾小辞,我们俩就先回去了。”   一个会助攻的婆婆,要学会随时给小两口制造空间。   晏子修也跟着站了起来,“妈,我送……”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明显感觉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收紧了。   “不用送了,我们回家见。”   景绍辞刚动完手术,晏子修也不能强行挣开,只好道:“爸妈,再见。”   等景封易和谢莞歆离开后,景绍辞又睁开了双眸。   “我们真的结婚了。”   晏子修漠然的看着他,“离了,我亲手写的休书。”   景绍辞的表情瞬间变成:???   然后憋了好一会,口齿不清的吐出一句话道:“……我牙痛。”   晏子修看着他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小鼓包,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太过稚气。   本就知道对方神志未清,所言所行皆当不得真,又何必如此计较。   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反握住景绍辞的手道:“等你好了再结,现下你先安寝。”   “好。”   等景绍辞再睡醒时,又恢复了那副满目冷然的模样。   医生过来看完情况后,告诉晏子修道:“景先生可以出院了。”   回到家后,谢莞歆一看到景绍辞就笑出了声。   景绍辞眼中闪过疑惑,正想问明原因,晏子修却抢先一步道:“妈,晚饭好了吗,我肚子饿了。”   绝对不能让景绍辞知道麻醉还没清醒时发生过什么事,不然丢脸的不止他一个。   谢莞歆一听这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马上让吩咐厨师准备晚餐。   吃过晚饭后,晏子修回到卧室又开始在木雕上刻卦。   但因为景绍辞动了手术,所以只刻完乾坤二卦后,两人就早早洗澡休息了。   本来晏子修打算彻夜打坐,但景绍辞看着他盘膝的模样,面无表情道:“躺下。” 第五十一章 你以后不用再守着我了   晏子修短暂的犹豫了几秒,然后颔首道:“好。”   虽是睡在一起,但他却睡的很不安稳。   一旦两人交握的双手有松开的迹象,晏子修就会重新握紧。   等景绍辞康复了以后,就迎来了景家二子的满月宴。   景封易在取名时,最终决定让小宝宝跟着谢莞歆姓,起名谢崇允。   取自云崇景从,清和平允之意。   满月宴并没有兴师动众,只是请了亲朋至交,就在景家摆了两桌而已。   在景绍辞跟晏子修一起从楼上下来时,谢家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谢老爷子主动开口道:“小晏,最近身体怎么样。”   晏子修神情认真的回了话,然后又对照记忆,跟谢家其他人交谈了几句。   其实自从跟景绍辞结婚后,原主在景谢两家之间就变成了这种不尴不尬的存在。   所以双方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彼此都是为了应付场面而已。   小宝宝被谢莞歆抱出来时,还张着小嘴睡的正香,没过一会睁开了葡萄似的眼睛,也只是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哭闹。   满月宴结束的当天晚上,晏子修终于将镇魂木雕刻完毕。   这天夜里,他趁景绍辞入睡后,起身来到庭院之中。   待选定方位后,晏子修先用符纸摆阵,再将镇魂木放于阵心。   准备好这一切后,他原地盘膝而坐,阖眸双手捏决。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法诀念诵完毕,甘露碗上的《五岳真形图》上的山川河流竟开始流转起来。   晏子修的双眸倏然睁开,右手两指平挥,“起!”   话音落下,所有符纸顿时无火自燃,以一化百,分化出漫天虚影。   拔地而起的符灰形成风柱,径直呼啸而上。   此时,镇魂木上的[万神咸听]一跃而出,化成四个浩瀚的金字,将符灰困入法阵之内。   暗红色的灰烬在夜空之下忽明忽灭,渐渐的,竟形成一个面庞巨大的人脸。   “竟然……被你找到了。”   一副极其诡异的嗓音在法阵之内响起,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但晏子修神情丝毫未变,鎏金跃动的蓝眸之中,满是肃杀的冰冷。   “归还精魄,留尔全尸。”   ‘人脸’听到这话,眉毛戏谑的挑动了一下,“你想杀我?”   晏子修抬眸,“如你这般修习邪术之人,我辈必定除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法阵之内便传来桀桀的大笑之声,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凭你这通身的血孽,至少有数十万生灵曾葬于你手,连天地都不容你,竟还要摆出这副除魔卫道的姿态。”   说完这句话,人脸又发出几声讽意的怪笑,“当真是虚伪至极。”   晏子修闻言,双眸依然澄澈斐然,不见丝毫波动。   他抬眼望向苍穹,就在这一瞬间,满月忽然从阴霾中破云而出,银辉如风雪折归一般倾洒大地。   月光映出晏子修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只见他右手抬起,镇定虚握——   “绞。”   镇魂木倏地浮空而起,整座法阵迅速跃动收紧。   ‘人脸’上的双眼猛的睁大,目眦尽裂般的道:“这不可能!”   晏子修唇角缓缓勾起,额前的发丝在这寒风朔雪之中微微浮动。   随着法阵之内传来的挣扎呃吟声传出,紫金色的光芒跳跃而出,熠熠生辉的肆意缠绕在他修长的指尖之上。   这是属于景绍辞的气运。   他夺回来了。   在人脸消失的最后一刻,传来了一道枯朽的嗓音——   “晏子修,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在他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景绍辞仿佛若有所觉一般的睁开了双眼。   晏子修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整个人就这样停了原地。   景绍辞起身看着他,薄唇微启:“去哪了”   晏子修手指微微攥起,然后走到了床边道:“下楼喝了杯水。”   景绍辞看着他穿戴整齐的样子,停了几秒,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透骨的凉气顺着掌心蔓延而上,就像是握在了一块寒玉之上。   晏子修也知道露出了破绽,想撤回手,但却被景绍辞握着不放。   “手这么冰,你出去了。”   景绍辞的口吻是肯定而并非疑问,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在撒谎。   晏子修的神色立刻不自然起来,就在他以为景绍辞一定会究根问底时,对方却拉起了他另一只手捂在了手心里。   “以后,不许对我说谎。”   景绍辞这个人,虽然长了一副俊逸到撩人心魄的面容,但眉眼间总是充斥着锋利和冷漠。   就连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带着冻人的寒意。   可现在的他,却像是怕冷着晏子修一般,手心的温度如人间未过的四月天,带着几分令人沦陷的暖意。   晏子修的瞳孔颤动了一瞬,然后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他逃避似的微转过双眸,低声道:“你的气运,我拿回来了。”   景绍辞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过了很久才道:“这么说,你以后不用再守着我了。”   晏子修一怔,他本以为对方会高兴,没想到语气中却有一种沉寂之感。   “你不欢喜?”   景绍辞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神色冷然的坐在那里。   晏子修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道:“你躺下吧。”   待对方躺好后,他又道:“睡衣解开。”   等景绍辞上身赤裸,晏子修右手指尖微微拢起,置于他面前道:“你可看见,这便是你的气运。”   但在景绍辞眼中,晏子修压根就是托着一团空气。   晏子修问完这个问题也觉得有点傻,想让对方看见气运便必须借他的灵眼之能,那这就又要亲他的……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选择遗忘这个话题。   “我随口一说,你不必挂怀。”   话音落下,他就左手捏动指诀,然后将右手指尖萦绕的气运推入了景绍辞赤裸的胸膛。   “太上赦令,还归。”   等所有星芒消失后,晏子修睁开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日你便可以去公司了。”   这件事耽搁了这么久,他也推了很多通告。   说完,晏子修就起身走到衣橱前,抱出了一床被子。   景绍辞起身,还没来得及穿上睡衣就开口问道:“你做什么。”   晏子修一愣,然后朝左侧示意道:“睡沙发啊。”   既然事情已了,两个人自然没必要再同床共枕。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咬着牙道:“谁让你睡那了。”   晏子修略感不解,想了想问道:“你想睡?”   两个人先前就是这般轮换着睡,怎么今日他主动,对方还不乐意了。   这件事说到最后,还是气成一团的景绍辞睡了沙发。   第二天睡醒,吃完早餐后的晏子修就去工作了。   上车后没多久,黎风致就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子修,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颔首道:“多少。”   黎风致默默估计了一下数字,然后道:“十万。”   “好。”   黎风致见他这么干脆,马上道:“我会尽快还你的。”   晏子修神色淡然的道:“不急。”   黎风致这边收到转账后,立刻转了八万给苏淼。   [你想买的那款手表,还有吗?]   看着这小心呵护的语气,手机那头的苏淼不屑的笑了笑。   八万块的手表也配让他带,黎风致这个蠢货真是说什么信什么。   就像当初真的相信他被家里赶出来了一样天真。   总之这盘素菜他现在也吃腻了,找个合适的借口踹了拉倒。   尽管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收了这八万块钱,然后回道:[我找朋友问问,好好工作,我在家等你。]   黎风致收到消息,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却又温柔的笑。   因为前面积压了不少工作,晏子修和景绍辞当天晚上都回去的很晚。   “你明天要去H市?”   景绍辞看着手里的资料,眼眸未抬的道:“嗯。”   晏子修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拿出了手机。   翻了一会后,他抬头看向景绍辞道:“那我帮你订酒店如何?”   这个要求提的有些古怪,但景绍辞却下意识道:“好。”   听他答应了,晏子修便低头在手机上开始操作。   他难得这样主动,是因为他在一个活动里抽中了一张打折券,再不用过两天就到期了。   师父说过,平日里该省就得省,不然过年就只能补裤裆。   他下载了酒店APP后,发现打折券只能用在海景房上,于是就下了单。   六十平米的商务海景房,想来对方一个人肯定也够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景绍辞就飞往了H市。   谈完事情以后,他将酒店名告诉了司机。   坐在副驾驶的行政特助转头道:“总裁,我预订的酒店不是这间。”   景绍辞看向车窗外,“有人帮我提前订好了。”   特助疑惑的抬了下眉毛,莫名觉得总裁的心情好像不错,于是也没敢提出疑问。   到了酒店以后,景绍辞亲自去前台出示了订单信息。   前台核对过以后,微笑着道:“好的,很快为您安排。”   一分多钟后,对方双手将房卡递给了他,“祝您入住愉快。”   号码是1216,出了电梯以后,景绍辞拿着房卡找到了房间。   结果在打开房门后,他连同特助在门口足足站了一分多钟。   六十平米的房间,除了浴室以外,阳台就占了五十平米。   好一个海景房,确实是将美景尽收眼底。   助理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立刻建议道:“总裁,那边的预订的酒店还没……”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床夹在阳台和浴室之间,感觉就跟睡在过道里没两样。   除了床之外,就只有挂在墙上的电视,连个床头柜都没地方放。   景绍辞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断的在脑中想着这是晏子修订的,这才勉强将胸口的郁气压了下去。   时间一晃到了一月下旬,二十八号这天,晏子修要参加一场品牌方的新品发布会。   碰巧的是,江御正好是这个品牌的中国区代言人,而他是低一阶的品牌大使。   两人合作了《月与影》,剧组为了预热和话题,在跟品牌方沟通过后,直接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本来晏子修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江御却一直在没话找话的跟他聊天。   这场面在后排的人看来,就像是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   参加完新品发布会后又是晚宴,一直到晚上七点,晏子修都还没回家。   黎风致这边接到谢莞歆的电话,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赶紧回答对方的问题:“景夫人,子修这边一会就结束了。”   “好,那等结束以后,麻烦你告诉他早点回来。”   黎风致立刻应道:“您放心。”   结果到晚宴结束以后,晏子修又因为别的事被拖住了。   同样的时间,顾时亦这边在夜店刚开了卡座,酒还没上齐,手机却震了起来。   看到备注后,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马上接了起来,“哥?”   景绍辞到的时候,顾时亦已经跟其他人转到了一家顶级会所。   他刚一进来,在座的其他人都马上站了起来。   “哥,你今天怎么有空。”   景绍辞一言不发的走到沙发坐下,脸色极寒的道:“玩你们的。”   顾时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肝颤。   但景绍辞发了话,就算再硬着头皮,他们这些人也得玩起来。   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酒,气氛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僵硬了。   其中一个喝上了头,问起另一个道:“你新养的那个小男友长的不错,味道怎么样?”   那人玩味的笑了一声,“床上挺够劲,不过仗着我这段宠他,前天跟我发了顿脾气。”   这人说完又道:“我当时就没给他脸,掐着他脖子就往外扔,当时就乖的跟猫一样了。”   问他话的那个公子哥不屑的笑了笑,“所以说年纪小就不能惯着,得罚两下才知道厉害。”   眼看说的越来越歪,顾时亦赶紧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换个话题。   正在这时,景绍辞的手机响了起来。   挂断通话后,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桌上一整杯的Dalmore一饮而尽。   喝完将杯子重重的放下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晏子修也是等工作结束才想起今日是景绍辞的生辰,所以刚从晚宴出来,他就马上照着谢莞歆发来的地址过来接人。   他站在车外等了一小会,就见景绍辞大步走了出来。   到了近前,晏子修还没开口就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酒气。   “手伸出来。”景绍辞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起伏。   晏子修觉得有些莫名,但还是配合的将手伸到了他面前。   ‘啪’——   一声脆响,景绍辞竟然抬手打在了他的手心上。   “错了没有。” 第五十二章 修修哭了   顾时亦追出来时,远远就听见了这声脆响。   他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就像有两只手在钢琴低音区同时按下了所有琴键。   景哥这是……扇了晏子修?顾时亦屏息着咽了咽口水。   真是操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那杯Dalmore放景哥面前的?   这边晏子修被景绍辞打完手心,就一直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景绍辞的薄唇翕动了两下,可还没等他说话,晏子修就缓缓抬起了双眸。   就在这一瞬间,景绍辞就像在数九寒天中迎头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   因为晏子修在哭。   眼尾洇出的红色带着水光,湿漉漉的,以往清冷的眸色此刻却映满了脆弱和仓惶。   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就像陷入了破碎之中,踏不出阴霾丛生的桎梏。   景绍辞以往凌厉的眉眼顿时浮现出几分无措,他立刻握住晏子修那只被他拍红的手,可却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晏子修终于从情绪中缓了过来。   他刚想告诉景绍辞自己失控并非是因为那一巴掌,没想到他刚张开口,对方却一把拽过他的手将他带入了怀中。   晏子修微微睁大眼睛,正要起身,景绍辞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按住了他的后脑。   过了几秒,对方低沉又略带失落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以为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不远处的顾时亦目瞪狗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表情就跟那天看见小红时一模一样。   这时,晏子修抬手拍了拍景绍辞的背,安抚般的开口道:“我带你去吃蓼花糖好不好。”   等两人一起上车后,浑身僵硬的顾时亦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是我喝醉了!一定是我喝醉了!!!   可无论他在心里如何咆哮,轿车还是迅速驶离了路边。   上次自己的生辰,景绍辞专程飞到G市为他庆贺,这次对方过生日他却这么晚才想起,确实不该。   出于一种弥补的心态,晏子修就刻意忽略了那只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车里开着暖气,热风一烘,酒劲又重新上头。   景绍辞在外从不喝酒,这是商业圈中都知道的规矩。   外人都以为是他地位如此,不屑与别人推杯换盏,但只有像顾时亦这种关系亲近的人才知道,景绍辞完全是因为酒量奇差无比。   “总裁,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司机请示的问了一句,但景绍辞却冷着脸没有说话。   晏子修转头看了身旁一眼,然后对司机道:“麻烦你找一家中式糕点店。”   “好的。”   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司机开了许久,这才找了一间没关门的。   晏子修拉着景绍辞下车,进店之后询问道:“你好,请问有……”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店员忽然睁大眼睛道:“你是晏子修?!”   晏子修没想到被人认了出来,于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对方情绪激动的正要说话,景绍辞却将晏子修拉到了身后,一脸严肃的道:“修修哭了,他要吃蓼花糖。” 第五十三章 求你,好好爱我   接着他还要说什么,就被晏子修一把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他转头解释道。   景绍辞想把他的手拉下来,结果因为晏子修的一记冷视瞬间放弃。   店员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睛里忍不住开始冒粉红泡泡。   没办法,腐眼看人基,看谁谁CP。   更别提这位还长的这么帅,肯定也是位明星。   “请问蓼花糖还有吗?”   店员倏地回过神来,答道:“啊,蓼花糖今天已经卖完了,做糕点的老师傅也下……”   说到这里,景绍辞忽然挣开他的手道:“不要师父!”   晏子修发现对方只要一神志不清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无理取闹还莫名有点恃宠而骄。   他朝店员点头示意,然后拽着景绍辞的胳膊把人带出了糕点店。   出来后直接塞回车上,让司机开往景家老宅。   景家餐厅里,摆着一整桌早已凉透了的菜肴。   谢莞歆见两人这么晚还没回来,忍不住问道:“老公,修修和小辞不会吵架吧?”   景封易了解自家儿子的性格,环住她的腰安抚道:“放心,他们吵不起来。”   景绍辞真生气只会比平时更冷,别说是吵架了,连一句话都不会跟晏子修说。   尽管听了这话,可谢莞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看问题的角度跟自家老公有些不同。   就拿今晚的事来说,换做以前小辞根本就不会在意修修在不在场,更别提还会生气。   正在这样想着,大门的可视系统忽然响起了呼叫声。   管家上前接起,结束后走过来道:“先生,夫人,两位少爷回来了。”   谢莞歆双眸立刻亮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等两人进门后,夫妇俩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晏子修脖子上架着景绍辞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而景绍辞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谢莞歆上前关心的道。   晏子修解释道:“妈您不用担心,拔丝地瓜就是跟顾时亦喝醉了。”   就是喝醉了才反常。   谢莞歆忍不住跟景封易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试探的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晏子修正要回答,景绍辞忽然抬头道:“修修他哭了。”   一句话说的两人同时变了脸色,而景封易则是看了晏子修一眼。   晏子修放在景绍辞腰上的手瞬间攥紧,关节处发出了两声脆响。   “爸,妈,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我先扶他上楼了。”   见谢莞歆点了点头,晏子修马上转身就走。   等回到卧室以后,他直接将景绍辞重重的扔在床上。   晏子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默念清心诀。   可是反复念诵了好几遍,依旧平息不了揍人的冲动。   偏偏景绍辞这时坐起身来,然后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晏子修睁开双眸,咬着牙道:“你为何不将我哭了的事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景绍辞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只说了两次,而且我今天过生日。”   晏子修听着他毫无逻辑的话语,瞬间无奈到气都消了。   此时景绍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向他伸手道:“礼物。”   蓼花糖没有买到,他也没有提前准备。   看着对方这副执拗的神情,晏子修想了想道:“你好生在这里等我,我一会便回来。”   景绍辞又坐回了床上,一副十分配合的模样。   晏子修下楼前先听了听楼下的动静,确认谢莞歆和景封易已经回房间后,才去到了厨房。   礼物现在准备肯定是来不及了,他打算亲手为对方煮一碗长寿面。   晏子修先找出了面粉和其他配料,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挽起袖子,站在料理台前开始和面。   这边景绍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坐在床边,脑海里却不断回响着晏子修刚才的一句话。   ‘你为何不将我哭了的事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他低声重复了两遍,过了一阵,他撑着床边站了起来。   晏子修将面和好后揉着一个光滑的面团,然后放在一个大碗中醒着。   等锅中的水沸腾后,他将面团擀成一张很大的面饼,然后齐整的叠好用刀切成半指宽的面条。   正在他要将面下锅时,楼上忽然传来了一道高扬的喊声——   “晏子修哭了,是我打的——!!”   这道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越传越远,被正准备入睡的景封易和谢莞歆听的清清楚楚,就连在婴儿床里的谢崇允都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晏子修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厨房中。   下一秒他直接出现到站在窗边的景绍辞身后,一记鞭腿发狠的踢在了对方后腰上。   景绍辞被踢的发出一声闷哼,腰都直不起来了。   晏子修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两只沾着面粉的手用力的攥着。   “非逼着我在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揍你。”   这么大的动静,谢莞歆自然要起来看看,可景封易却起身哄道:“小辞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   别的他不敢保证,就打老婆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景家男人身上。   谢莞歆想了想,心里觉得老公说的话没错。   小辞就算再气,也不会那样欺负修修的。   夫妇俩万万没想到,景绍辞不仅打了,而且晏子修还打还了回去。   半个多小时后,景绍辞趴在床上,头下垫着块浴巾,而晏子修端着碗给他喂长寿面。   面条刚碰到嘴上,景绍辞就小声道:“烫。”   晏子修无法,只要收回手给他吹了吹。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一碗面条不多时就见底了。   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后,景绍辞看着他指尖的面粉道:“还要吃。”   晏子修没想到他一碗面还没吃饱,于是道:“睡前吃多了不好。”   “可是我腰疼。”景绍辞嘟囔道。   其实那一下晏子修并没有运转灵气,否则无论什么钢筋铁骨,都会被他一脚踢断。   到底是他理亏在先,他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道:“我再去给你做。”   足足被喂着吃了三碗面后,饱到嗓子眼的景绍辞才偃旗息鼓。   这时距离子时还有两分钟,晏子修放下碗筷,然后轻轻的将手贴在他的掌心处。   “望你此生,所期皆所得,所失亦无碍。”   两人这边算是过了一个意外丛生却也不失温馨的生日,但黎风致那边就不同了。   晏子修从晚宴离开后,品牌方那边还有不少收尾工作,所以黎风致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才回家。   在开门之前,他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收起了脸上的疲惫。   结果等把钥匙插进去向右一转,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黎风致又试了几次,无果后只能抬手敲了敲门。   足足好几分钟,里面都没任何动静。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给苏淼打电话,没想到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黎风致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   男人见状轻蔑的笑了笑,然后抬手向后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黎风致的心脏猛跳了一下,然后尽力镇定下来道:“你是谁?”   男人听到这话,挑了下眉道:“这话你该问他。”   说完这句话,男人就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直接迈步离开了。   黎风致手上还提着夜宵,是他专门开车四十多分钟买的泰式金边粉。   就因为上次苏淼说过一句好吃。   他低头站在门前不动,此时苏淼从里面走了出来,先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笑着道:“宝贝,怎么不进来?”   黎风致的手指动了动,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   进门后,他连外套都没脱就打开餐盒道:“你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炒金边粉。”   苏淼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厌烦,他看着黎风致道:“不吃这个,你开车我们出去吃。”   黎风致有些犹豫,每回两人吃饭去的都是高级餐厅,最低消费都在两三千以上。   他才问晏子修借的十万,昨天就已经花的见底了。   “今天先吃这个好不好,明天我……”   “怎么。”话还没有说完,苏淼就面带嘲意的道:“养不起我啊?”   黎风致顿时焦急起来,结巴的解释道:“你别生气,我,我就是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眸带恳切的看着苏淼道:“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的。”   苏淼笑了笑,然后漫不经心的道:“是啊,毕竟我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被我爸妈赶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黎风致心里的愧疚更深。   他马上放下手里的餐盒,拉起苏淼的手道:“我带你出去吃。”   去往餐厅的路上,苏淼看到了一处路边摊。   他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黎风致。   高级餐厅吃多了,偶尔吃一顿路边摊确实新鲜。   但这新鲜劲过了,对方的这份自以为是的付出就显得太过多余。   半个多小时后,黎风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能入苏淼眼的日式餐厅。   进去坐下后,苏淼也不管吃不吃得完,直接就点了十几道菜。   见他吃了几口后,踟蹰了好一阵黎风致开口道:“今天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苏淼撩起眼角,玩味的笑了笑道:“你都说是朋友了,怎么还要问我。”   黎风致放在腿上的手指缩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却咽了回去。   客厅里欢爱过的气味太明显了,明显到……连金边粉的香味都遮掩不过去。   结账的时候,黎风致透支了信用卡。   苏淼看着他提着两大袋打包盒的样子,只觉得笨拙又俗气。   回到家洗完澡,黎风致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苏淼偷了一个下午的腥,吃饱了自然不想,于是拨开他的手道:“我想睡觉了。”   黎风致当然不会勉强他,起身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后,轻声道了晚安。   隔天,手机闹铃响起的一瞬间,黎风致就马上按了静音。   他转头看了身旁一眼,见苏淼并没有被吵醒,这才放下心来。   黎风致每天起床后,都会静静的看一会苏淼。   这也是他最喜欢的时间。   熟睡中的苏淼跟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神情中会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柔顺和可爱,还隐约有一种少年的稚气。   黎风致看着看着,就像被一阵暖意擦过了心头,连骨头缝都会变得绵软软的。   他从小不被父母喜欢,所以长大了以后就迫切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所以苏淼对他意义,不止是爱人,同样也是家人。   想到这里,黎风致低头亲了亲苏淼额头。   小心又珍惜的,亲了两下。   “求你……”明明是甜蜜的画面,黎风致的心脏却干涩的发疼,颤着嗓音道:“求你,好好爱我。”   ——   景绍辞早上醒来时,胃里依旧有些发胀。   不止是胃,连太阳穴也一下下的跳突着。   他睁开双眸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转头看了一眼,但旁边却没有任何身影。   景绍辞凌厉的眉眼忽然浮出几分烦躁,他猛的起身,然后——又猛地倒了回去。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后腰上的骨头像是被重锤击碎后再胡乱拼凑过一样,绵延到两条腿都拔的生疼。   尽管如此,景绍辞的神情还是半分未变。   他冷着脸开始回想昨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十几分钟过去,除了晏子修喂他吃面的记忆,什么也没想起来。   正在这时,浴室门被拉开,晏子修半湿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直到近前,他才发现景绍辞已经睁开了眼睛。   “醒了?”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晏子修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恢复清醒后判若两人的模样,便也没有再问。   尽管景绍辞只有那一段记忆,但思维清晰后的他还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他再怎么酩酊大醉也不可能连筷子都拿不动,那晏子修为何会有那种举动?   想到这里,景绍辞径直坐起身,然后冷声道:“昨晚你为什么要喂我。” 第五十四章 再爱也要放弃   因为我一脚把你踢趴下了。   晏子修向来敢作敢当,只要是自己做的事情就不会不承认。   可现下想着景绍辞昨晚那副不良于行的模样,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自己出腿太重,虽然是对方有错在先,但他也确实反应过度。   见他站在那里沉默起来,景绍辞心里也缓缓浮出了答案。   晏子修找机会接近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跟以前那些伎俩比起来,趁他喝醉喂个面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现在……   他不那么排斥就是了。   景绍辞起身的时候,强忍着没有扶腰。   疼算什么,势不能倒。   见他没有追根究底,晏子修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对方进到浴室以后,他就一个人先下楼去了。   景绍辞很快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手机正在响个不停。   他不紧不慢上前拿起,看到名字后接了起来。   “喂,哥。”打来的人正是顾时亦,“你,你好点了吗?”   景绍辞冷漠的嗯了一声,手机那头听了,却开始闪烁其词起来。   “昨晚的事……你还记的多少。”   听着他的语气,景绍辞眉心微微蹙起,“直接说。”   “那个,”顾时亦还是没有径直吐露,只是问道:“回去之后,你们两个还好吧?”   这事要放在以前,别说是一个耳光,就算景绍辞做的再过分,他也一句都懒得问。   可此一时彼一时,经历过之前那件事后,他还真有点怵晏子修。   景绍辞从这几句试探的话里听出了端倪,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顾时亦不可能这样问。   “我昨天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景绍辞沉声道。   顾时亦犹豫了几秒,干脆豁出去道:“晏子修昨天来接你的时候,你扇了他一巴掌。”   紧接着他又不嫌事大的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还哭了。”   话音落下,手机那头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晏子修下楼时,厨房还在准备早餐。   景封易和谢莞歆出现时,他正拿着手机看社会新闻。   “修修,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谢莞歆心里还记挂着景绍辞昨晚那声高吼,但也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爸,妈,早安。”晏子修先问候了一句,然后回道:“我昨晚睡的很好。”   见他神色如常,谢莞歆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直到早餐做好,三人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景绍辞下来。   正在景封易准备让人上去看看时,管家走上前道:“二少爷,您昨晚用过厨房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我煮了些面。”   谢莞歆一听这话,便笑着问道:“你跟小辞一起吃的?”   晏子修看向他道:“昨晚下的是长寿面,地瓜一个人吃了三碗。”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从一层电梯走了出来。   在看到晏子修的时候,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然后不自然的错开眼神走到了餐桌旁。   “小辞,修修昨晚可是亲手给你做了长寿面。”谢莞歆弯起眼睛问道:“是不是特别好吃啊?”   一句话,头一次让景绍辞领略到了什么叫头皮发麻。   他酒后那样对待晏子修,对方不仅强忍着委屈没有当场发作,大半夜还哭着做面给他吃。   这都还不算完,晏子修竟然含着眼泪一口一口亲自喂他吃了,结果醒来还要面对他的质问。   整整活了二十五年的景绍辞,从来都没有面临过这样水深火热的情况。   见他迟迟不说话,谢莞歆忍不住在餐桌下捏了捏自家老公的手。   不会真的吵架了吧?   景封易清楚她担心什么,便直接开口道:“小辞,你妈妈在问你话。”   这道声音终于把景绍辞从疯狂脑补中拉了回来,他先下意识看了一眼晏子修,然后才回道:“好吃。”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看了过来,他又匆忙补了一句,“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完了,他这是把景绍辞踢出毛病了。   这是晏子修听到这句夸奖的第一反应。   一顿早饭吃下来,谢莞歆和景封易看到的是小夫夫恩爱倍增,殊不知两个人都在暗自心虚。   回到卧室后,晏子修和景绍辞都不说话,结果刚一开口又撞上了。   “你要不要去……”   “我陪你去……”   两个人一起停下,过了两三秒又同时道:“你先说。”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晏子修和景绍辞双双决定放弃。   因为明天在外地有个拍摄通告,为了逃避问题,晏子修决定先收拾行李。   景绍辞眼神跟着他动了一会,然后默默拿出了手机。   [打了人怎么道]   还没把这句话打完,他按下了删除键,想了想后输入道:[喝醉后打了]   再次删除。   犹豫再三,景绍辞最终还是打出了一句话:[酒后打了前夫怎么办?]   按下搜索后,网页里跳出的答案都是打了老婆怎么道歉、老公打了我怎么办等等相关问题。   仿佛全世界没有一个像他一样,喝醉了竟然去打前夫的。   景绍辞看了一会就按下息屏键,然后抬起大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他再次看了一眼晏子修,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分钟后,景绍辞来到了去到了楼下的卧室。   听到自家儿子终于向自己请教怎么哄老婆开心时,谢莞歆内心充满了史无前例的兴奋感。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就把晏子修接去了机场。   一路上,除了一开始的见面打招呼,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   晏子修心里清楚黎风致这段时间的反常,但因为是私事,他就没有多问。   直到两人坐到飞机上,黎风致看着手机红了眼睛,晏子修才终于开了口。   “黎经纪。”   黎风致掩饰般的转过头去,用力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   “这次的工作虽然在高原上,不过你……”   “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晏子修打断了他,然后眸色清冷的看着他道:“人活一世,总会有爱错人的时候。”   “爱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那份执迷不悟。”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却每个字都重重的打在黎风致的心头。   “就算再心悦一个人,当他肆无忌惮的伤害你时,你都一定要放弃。”   他的话音落下,不止是黎风致面色发白,就连偷偷定了机票坐在两人身后的景绍辞也变了脸色。   晏子修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他了?! 第五十五章 不要放弃我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也是晏子修在年前的最后一个通告。   本来还有个晚会邀请,不过因为是唱歌,所以他没接。   这次还是那个手游,因为晏子修的琴师造型太过出色,产品运营总监一咬牙,决定将新资料片中的终极BOSS角色也一并拍了。   新BOSS是神秘的古域之王,因其独特的异域风格,棚拍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所以将拍摄地定在了一处高原。   四个多小时的航程,晏子修始终没有发现景绍辞就坐在他身后的位置。   到了酒店两人吃了顿饭,稍作休整以后就跟摄制组开了个会。   晏子修现在没有助理,原本的助理高融调去了其他艺人那里,这样黎风致就可以一人身兼两职,拿到公司的助理补贴。   黎风致跟晏子修提出这事的时候,既羞又愧,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   晏子修明白他现在的难处,索性他本来也不需要生活助理,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很干脆的同意了。   跟拍摄导演沟通了两个多小时后,晏子修拿着分镜脚本回了自己房间。   这次的服装风格比较大胆,颜色为黑红相间,上半身的黑色前帷交叠,垂坠下来正好遮住胸口,前身跟后面的披风连为一体。   整个腹肌是完全裸露出来的,只在腰间交叉缠绕着两根金链,下身是低腰黑色长裤,有皮质的光感,脚上是金纹勾边的长靴。   从服装到武器,完完全全是古代疆域风格。   明天凌晨四点就要起来画臂纹,所以看完分镜脚本之后,晏子修就打算休息了。   此时住在同一酒店的景绍辞,刚刚结束跟谢莞歆的通话。   原本母子俩制定的所有惊喜计划,都被晏子修在飞机上的那些话给全盘打乱。   现在的他,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出现在对方面前。   景绍辞不由得开始仔细回想,他是不是真的对晏子修很差劲。   结果想着想着,就错过了敲门的最佳时间。   黎风致这边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门铃声,他走到门前先从猫眼看了一眼,但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犹豫了几秒,然后打开了门。   “谁……”   话还没有说完,蹲在地上的苏淼就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等黎风致下意识拖住他的腰后,苏淼就直接低头亲在了对方唇上。   黎风致想起昨晚的事情,硬是狠下心来偏过头,结果却被苏淼双手抱着他的脸颊转了过来。   “宝贝,真生气了?”   他故意将声音放软,然后环住对方的脖颈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还不行吗?”   昨天晚上也不清楚黎风致是怎么知道他在夜店的,他被找到的时候,正在舞池里跟一个外国帅哥吻的难舍难分。   黎风致看到这一幕,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就走,结果却被正在兴头上的他直接甩开了。   当时夜店的气氛到达了高潮,两侧的喷枪喷出无数金色的彩片。   黎风致就在这漫天飞舞的彩片中看了苏淼一眼,这次的他没有哀求,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本来苏淼也没放在心上,见他走了以后就又回去找新欢缠绵了。   没想到在酒店做完泡澡的时候,苏淼的脑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黎风致临走时看他的那一眼。   那样的眼神,绝望到连眸光都涣散了开来,空洞的令人心悸。   想做的事情也做了,苏淼想了想打算回家哄哄,结果同在浴缸里的外国帅哥却意犹未尽,按着他又来了两次。   结果等早上回到家后,黎风致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里,他看着依旧板着脸的黎风致,故作委屈的道:“昨天是那人突然扑上来吻我,当时太生气了才甩开你的,我总得回去骂他两句吧?”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苏淼早就把黎风致掌握了个彻彻底底,但凡他软着声音撒娇,对方就没有不妥协的时候。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黎风致看着他,拼尽全力克制住内心的颤抖,“下去。”   苏淼见他不识相也来了火气,但神情却依旧未变,乖乖的站到地上后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恳求般的看着黎风致,微红的样子像是化作了春水,存着心的诱人沉溺其中。   一听见分手两个字,黎风致的指尖下意识颤了颤,再见他眼睛都红了起来,心尖便忍不住开始泛疼。   他实在太爱苏淼了,爱到明知道他在撒谎,也要为他找借口欺骗自己。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像犯贱一样鞭笞着他的血肉。   见黎风致不说话,苏淼在心里不屑的笑了笑。   就算他一直偷腥又怎么样,这人到头来还不是离不开他。   意识到这点的苏淼,心里的那股腻烦便再次涌了出来。   这时黎风致看着他,终于开了口:“下次,不要再那样了。”   苏淼脸上立刻扬起假笑,然后抱着他的腰用力点头道:“老公,我以后一定最最最最听你的话。”   这边晏子修虽然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但却一直没有入睡。   再一次翻身后,他按亮了床头灯,然后下定决心般的拿起了手机。   [景先生,你的腰好些了没有。]   景绍辞这边看到消息,马上就回复了过去,但却只有干巴巴的一个字:[嗯。]   晏子修其实有些想不通,对方既然都会质问为何喂他吃面,怎么就没想起要问腰上的伤?   难道是不够痛?   他在这边开始怀疑自己的武力是不是有所退步,殊不知对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是他动的手。   毕竟现在的晏子修在景绍辞的心里,就是一个爱的卑微又勇敢的小软包,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能含着眼泪往下咽。   两个人就像同时在演一部电影,但晏子修拿的剧本是《抓鬼演戏赚银子》,而景绍辞的剧本却是《前夫太爱我了怎么办》。   晏子修这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发了一句:[那就好,晚安。]   收到回复过来的晚安后,他就关灯睡觉了。   这边景绍辞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过了几分钟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顾时亦这边正在看资料,看到来电备注后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一阵,等手机那头又喂了一声后才低声问道:“你都是怎么哄人的。”   顾时亦听到这话,赶紧为自己澄清道:“哥,我现在真的没再鬼混了。”   自从夏佩林那件事过后,他就一改往日那些纨绔作风开始认真学习经营公司,最多也就是累的时候出来跟朋友喝喝酒。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   顾时亦脑子开始飞速转动,大约过了十几秒后,露出了一抹震惊的表情。   “哥,你该不会是要……哄晏子修吧?”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丝恼怒,嗓音中带着寒意道:“我有让你问问题吗。”   顾时亦察觉到他的语气,紧张又疑惑的咽了咽口水。   这算怎么回事啊?   以前觉得这家餐厅的菜恶心难吃,连看一眼招牌都觉得厌恶,结果现在餐厅都落锁了,景哥又要破门而入?   两方都惹不起的顾时亦决定保全自身,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哥,那你和晏子修现在在一起吗?”   “没有。”景绍辞的声音十分冷漠,“在同一间酒店。”   顾时亦一听这话顿时来了主意,打了一个响指后道:“在酒店就好办了,我有一招百试百灵,保证能给晏子修一个惊喜。”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刚刚有些睡意,门铃却忽然被按响了。   他以为是黎风致,所以问都没问就直接开了门。   没想到打开门后,却看见了单手倚着门框的景绍辞。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退后半步道:“景先生,你何故在此?”   景绍辞此时穿着冷淡风的黑衬衫,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了分明的锁骨。   “你,”他那双幽深的锋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子修,用磁性的嗓音道:“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一分多钟后,两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谁也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充满了整个房间。   更尴尬的是,两个人连尴尬的原因都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不是景绍辞有着一身邪煞难侵的紫气,晏子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微垂着双眸开口道:“我正好来这里视察子公司。”   听着这句像是借口的解释,晏子修点了点头道:“嗯。”   结束对话的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想着凌晨要起床的晏子修道:“你订房间了吗?”   听到这话的景绍辞忽然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你帮我给前台打个电话。”   对方的行为虽然莫名的有些突兀,但晏子修也没有多想。   等景绍辞进到洗手间后,他起身去到卧室拿起了座机。山与~息~督~迦。   “你好,请帮我开一个房间,房卡送到……”   话还没有说话,前台便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客房十分钟前已经被全部预定了。”   晏子修眉心蹙了一下,然后说了声没事就挂断了电话。   等景绍辞出来后,他看着对方道:“这间酒店没有空房了,你若觉得麻烦,便在此处留宿吧。”   大晚上的让对方走也不太合适,索性在家两人也是一个房间,倒也不必太过见外。   景绍辞听了这话,开口道:“好。”   晏子修正准备问他睡床还是睡沙发,心里忽然觉出了不对,“景先生,你的行李在何处?”   “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上。”景绍辞成功化解危机。   晏子修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你取上来吧,我等着你。”   等景绍辞把行李拿回房间后,就进浴室洗了个澡。   晏子修本以为对方会睡在客厅,没想到换上睡衣的景绍辞却进了卧室。   等对方上床时,他只是微张了一下双眸,然后就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也是,客厅的沙发太小,景绍辞要是睡一晚估计明天早上腿都伸不直了。   景绍辞躺下后,晏子修就伸手关了台灯。   卧室的窗帘透入一丝微弱的光线,感受到身旁温度的景绍辞忽然从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   “晏子修,对不起。”   突然听到道歉的晏子修迷茫的怔了怔,过了一会才想到原因。   “无事,我不怪你。”   对方那天喝醉了,而且只是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并非什么大事。   要说出手,他那一腿才是重击。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问道:“你的腰还疼不疼?”   景绍辞没想到晏子修不仅淡然的说了原谅,现在竟然还反过来关心他,一时喉间有些发涩。   见他没有说话,晏子修默默在心里道:嗯,看来武力并没有退步。   “等我拍摄结束,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可好?”   此时,景绍辞看着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晏子修有些疑惑,不过想起对方逃避看牙医的情景忽然也就理解了。   他点了点头,耐心道:“嗯,好。”   景绍辞看着他的双眸,低声道:“那你……不要放弃。”   后半句的声音太过模糊,晏子修离的这么近也没有听清,“什么?”   景绍辞薄唇动了动,但最后只是道:“没什么,晚安。”   晏子修将手指从他手中挣出,回道:“晚安。”   隔天凌晨三点半,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晏子修按了一下电源键,又眯了十分钟这才起床。   他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后,他不仅看见了黎风致,还看见了他身旁的苏淼。   “晏哥哥。”   晏子修只开口说了一声‘黎经纪’,然后全程视苏淼为无物。   等三人进到客厅后,穿着睡衣的景绍辞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黎风致惊了一瞬,在两人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   景绍辞一出来就看向了晏子修,没想到却见对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淼,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等晏子修回卧室换衣服时,景绍辞关上门沉声道:“你刚才冲苏淼笑什么。”   晏子修开口解释道:“他正缘已现。”   “所以你就冲他笑。”   晏子修眸中浮起几分嘲意,“我笑他报应到了,却毫不自知。” 第五十六章 你能不能别走   景绍辞才不管苏淼有什么报应,就算死了也是他自己作的。   但是黎风致……   “你要管吗。”   晏子修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不管。”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景绍辞的预料,毕竟黎风致除了经纪人这个身份,两人私下里也是朋友。   “为什么。”   晏子修微敛双眸,低声道:“一个人只有被耗尽了所有底线,才能看清那些日日夜夜的期待与煎熬,有多不值得。”   旁人劝一万句,只要黎风致自己还愿意给苏淼机会,到底也是无用。   他不过是就事论事,但景绍辞听了这话,眸中却透出些许郁气。   他正要说什么,但却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子修,快到化妆的时间了。”   晏子修回了声‘好’,然后留景绍辞一个人在卧室换衣服。   等造型团队几人进来后,一个个不是暗自吸气,就是呆如木雕。   星熠到底是什么神仙娱乐公司,要不要连工作人员也长的这么出色?   眼前的四个人就像是个顶级男团,桃花眼长的有点妖的那个像是团里受宠的老小,笑起来温润如玉的经纪人是脾气最好的队长。   晏子修顶着那张脸自然是毋庸置疑的C位,而旁边那个五官帅到令人屏住呼吸的禁欲男神就是门面。   大清早被迫起床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过足眼瘾的工作人员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因为要画臂纹,拍摄团队还专门画高价请了一位专业的纹身师。   等高光灯架好以后,化妆助理开始从箱子里拿出化妆工具。   一切准备妥当,纹身师开始在晏子修的左臂上画出繁复的火焰图纹,而化妆师在另一侧给他上妆。   因为是异域风格,化妆师特意将他五官的轮廓加深,增添了一种高眉深目的混血风格。   等妆容部分结束,苏淼看着镜中的晏子修已经转不动眼睛了。   银色的假发带好后,造型师用黑金发冠将长发高高束起,后面的马尾垂至腰间。   等整副臂纹画完,纹身师喷上了特殊的保护薄膜,然后晏子修就起身去到卧室换上服装。   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套着一件长款羽绒服,包裹的严严实实。   黎风致见状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早死晚死都得死,但晚点让景总看到那身服装,至少他还能多喘两口气。   从酒店出来上车时,晏子修身旁的位置换成了景绍辞,而黎风致跟苏淼坐在后车上。   晏子修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仿佛进入了浅睡。   商务车开出去几分钟后,景绍辞用余光看到他头一点一点的,便面无表情的道:“靠着我。”   晏子修双眸微睁了一下,然后回道:“不必。”   他脸上带着妆,万一要是蹭到对方的衣物上,又不知要赔多少个金元宝。   景绍辞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忽然倾身压了过去。   感受到对方气息靠近,晏子修立刻睁开双眸,只见景绍辞那张脸挨的极近,左半边身体几乎全部靠了过来。   正在他打算开口询问时,座椅忽然向后倒出了一个弧度,然后景绍辞就坐了回去。   意识到对方这个举动是为了放低座椅让他舒服一些,晏子修便开口道:“多谢。”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前方。   车子大约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靠近高原的时候又换乘到一辆越野车上。   等到达目的地时,远处的云层已经泛出了红色。   所有场景已经提前准备就绪,副导演带着一位牧民提着两个笼子走了过来。   “小晏,这有两只金雕,雌的那只大概十斤,雄的有十五斤,你两只都试试?”   为了更好的呈现拍摄效果,金雕的体型自然是越大越好,但体重过沉,副导演担心他一会抬不起来。   黎风致蹲下撩开笼罩看了一眼,刚要抬头说话,晏子修却淡然的道:“不用试了,雄的就行。”   副导演见他这么干脆也不浪费时间,马上指挥工作人员开始拍摄。   化妆师跑过来补妆,弄完之后,造型师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助理手中拿过两枚戒指给他戴在了食指和无名指上。   “要是觉得松马上跟我说,可千万别弄丢了。”   开玩笑,这戒托上的猫眼石可是价值近百万,要是丢了卖了他都赔不起。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一切准备好后,他转身向山崖处走去。   就在晏子修脱下羽绒外套的那一刻,景绍辞黑沉的双眸瞬间泛起冷冽的躁戾。   从凸起的喉结到胸肌间的浅沟,再加上线条匀称的人鱼线,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惑人无比。   分明的锁骨配上绑着金链的窄腰,还有下面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光看身材就已经是夺魂摄魄。   再搭上晏子修这张脸,说一句引人着魔都毫不为过。   晏子修将羽绒服递给黎风致,然后伸手接过工作人员手上那柄嵌满宝石的弯刀。   他左臂上满是金色的火焰纹身,右胳膊是长至上臂黑金色玄甲手套。   哪怕是自己做出来的造型,造型师这会也被帅到腿软。   这时,景绍辞脸色极冷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刚走两步却被苏淼快步挡在了身前。   “原来你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景绍辞看着他,眼神中充斥着寒意。   苏淼环起手臂,调笑着道:“怎么,晏子修就露个腹肌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到了床上……”   “滚。”   本来景绍辞根本不屑跟他说话,但他走一步苏淼就挡一步,顿时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瞬时见底。   黎风致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跑过来将苏淼护在了身后。   “景先生,这是子修的工作,你要是上去阻拦拍摄,他估计会生气的。”   一听到生气这个字眼,景绍辞拿着外套的手指用力攥了攥,但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此时晏子修站在山崖的边缘,牧民将那只雄性金雕取出后,放在了他横起的右臂上。   导演见他没有出现吃力的表情也放下心来,略微做了一些调整后,正式开拍。   一开始先是无人机航拍,将整个辽阔高原全部收入画面之中。   等日出升起时,灿金色的光芒照射在了晏子修的身上。   摄影机由下至上慢慢抬高镜头,冷冽的寒风吹起他身后的披风和银发。   就在他右臂上的金雕展开庞大的双翼时,晏子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然后缓缓睁开双眸,转头向镜头看去。   鎏金般的光线划过弯刀的刀刃,此刻他的眼神既邪戾又孤冷,充满了侵略性的压迫感。   这种气势充满了烈风般的野性,任谁在这种目光下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无处躲藏的畏惧之心。   就像是一只猎物被猛兽盯上,此刻的晏子修化身传说中的西域王,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下跪臣服。   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哪怕穿再厚不一会也会冻的人手脚发麻。   在导演喊卡之后,景绍辞拽过黎风致怀里的羽绒服,立刻大步朝晏子修走去。   等将人裹的严严实实后,他垂眸看着晏子修道:“景家是不是养不起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火气让晏子修怔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对方道:“此话何解?”   景绍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面色冰冷的拧开保温杯,把里面姜茶倒入杯盖后塞进了他手里。   晏子修小口小口的喝着,隔着氤氲的雾气,他看了一眼比寒风更冷的景绍辞。   正在这时,导演助理跑过来说要补拍一条,晏子修闻言马上又将杯盖递还给了对方。   整整换了四五个场地,一直到下午三点,四人才回到了酒店。   刚到房间,景绍辞就马上冲好了感冒冲剂,等晏子修换完衣服出来后就重重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喝了。”   晏子修先是看了一眼杯子,然后抬眸看着他道:“你上辈子应该是个吹糖人的。”   “因为你特别能生气。”   这边黎风致因为把外套脱给了苏淼,回来的半路上就开始发烧。   吃完药后的他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直看着苏淼,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见他这副模样,苏淼拉着他的手道:“想不想吃什么?”   黎风致见他关心自己,便满足的笑着道:“你陪着我就好了。”   两人的气氛难得出现几分温馨,但一旁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苏淼一看手机屏幕,发现是以前的一个床伴。   他正要起身出去接,但黎风致却拉着他的手不放,“能不能……别走。”   苏淼笑着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但最后还是挣开了他的手。   黎风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眸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那头跟床伴约好,苏淼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晏子修虽然帅的让他心痒,但能看又不能吃,那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他想好借口之后就回了卧室,没想到黎风致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口道:“你要走了,是吗。”   苏淼挑了下眉,正要跟他撒娇,黎风致却嗓音平淡的道:“苏淼,如果有一天你腻了,是不是就要跟我分手了?”   苏淼闻言,马上趴到他胸口道:“怎么会,只要你不提分手,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刚说完这句话,心里觉得乏味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就缓缓勾起了唇角。   苏淼在黎风致身上撒娇似的蹭了蹭,软着声音道:“老公,我不走。”   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他刚刚想到一个可以让黎风致不得不跟他提分手的好办法。 第五十七章 苏淼,你跟不跟他走   因为回来的时候没坐一辆车,所以晏子修是吃完晚饭才知道黎风致生病了。   “我去看看黎经纪。”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房卡递给了景绍辞。   景绍辞没接,晏子修又把手朝前伸了伸,“我晚些就回去。”   正在这时,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苏淼看着眼前的两人,走出来道:“晏哥哥。”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而晏子修还是像之前那般无视。   他把房卡放到景绍辞手里后,就侧身进了黎风致的房间。   ‘砰,砰’两声,两人几乎同时关上了门。   苏淼一个人站在过道里,嘴角嘲讽的扬了扬。   晏子修现在不过是仗着身边有景绍辞,等景大少那点兴致消失了,他倒想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傲。   就凭晏子修这个长相,以后会在这个圈里被玩的有多惨,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黎风致看到晏子修进来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要坐起。   “躺着便好。”晏子修开口道。   黎风致脸色发红,嘴唇却是苍白的,一看就知道正在发烧。   晏子修看了床头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倒了杯温水。   等黎风致喝了几口后,他忽然开口道:“苏淼刚出去。”   黎风致握着杯子的手轻晃了一下,然后垂下双眸道:“嗯,他去给我买药了。”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黎风致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   说完也不等晏子修回答,他便自言自语道:“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该。”   清醒的看着自己陷入淤泥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悲的。   晏子修看的出,对方现在连欺骗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淡淡的开口道:“苏淼会后悔的。”   “会吗。”黎风致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这两个字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晏子修看着他有些涣散的双眸,说道:“一定会。”   苏淼以为他抛弃的是一个玩腻了的物件,但其实这是他此生唯一能得到的真心。   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会在以后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化成利刃,剜去他心头的血肉。   第二天的拍摄进度很快,外景就拍了一个多小时就全部结束了。   等景绍辞和晏子修返回车上后,苏淼找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造型师。   “小周哥,那两枚戒指能不能借我家艺人拍个照?”   造型师面露为难的道:“这可能不太方便。”   见对方推辞,他立刻眼露恳切的道:“他就是想发个微博而已,就一下下,拍完我马上就还给你。”   苏淼的长相很具有欺骗性,再加上造型师对晏子修印象不错,犹豫了一下,就把装有戒指的盒子递给了他。   “明天回去我就要还给品牌方,你记得……”   还没等他说完,苏淼就敷衍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了。   拿着东西上车后,他立刻就让司机开回酒店。   黎风致发了高烧去医院输液,晏子修也没有助理,所以上午的行程都是景绍辞跟下来的。   晏子修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对方是来视察子公司的,又不是专程来陪他的。   他正想着要怎么还对方人情,谢莞歆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修修,工作忙完了吗,方不方便视频?]   晏子修马上起身去找景绍辞,然后两人又迅速进入了演技模式。   视频接通的以后,谢莞歆先握着谢崇允的小手在屏幕前跟他们摇了摇,然后又关心的问了两人几句话。   “修修,工作结束以后不用急着回来,让小辞陪你去国外好好玩几天,过年前回来就行了。”   景绍辞陪他?晏子修忍不住看了身旁一眼。   难不成云昇要破产了?不对啊,他并未看出对方财帛宫有大耗的情况出现。   正在他疑惑之时,屏幕中的谢莞歆忽然笑了一声,然后道:“那天小辞喝醉后,还喊着说他打了你,当时我真以为……”   “妈!”   “妈!”   两人同时开口,神情看上去都有些紧张。   谢莞歆微微一愣,然后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晏子修连忙岔开话题,“我肚子有些饿了,想下楼吃饭。”   谢莞歆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去吧,回头我们再聊。”   挂断视频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道过歉,但景绍辞想了想还是道:“晏子修,我生日那天的事……”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晏子修打断他道。   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破了妄语一戒,满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对方想起自己那一脚。   景绍辞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垂下了双眸。   他不明白一个人要爱另一个人到哪种地步,才会连他的一点坏也不想记住。   不知为何,这样的晏子修让他想起了黎风致。   见景绍辞一副仿佛陷入回忆的模样,晏子修赶紧开口道:“我们去吃饭吧。”   没想到他正要起身,景绍辞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道:“晏子修,我不是苏淼,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就哄你骗你。”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道:“我自是知道你不会。”   被相信的喜悦之苗刚刚从景绍辞的心底破土而出,结果瞬间又被一脚踩了回去。   “因为你少了一魄,起不了那份兴致。”   这边苏淼拿着戒指盒,刚一回到房间就直接去了浴室。   打开盒子后,他拿出里面的戒指放在眼前看了看。   “一百万。”苏淼神情玩味的笑了笑,“黎风致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造型师按响门铃的时候,晏子修正在收拾行李,于是景绍辞就去开了门。   对方进来后先是尬聊了几句话,见晏子修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造型师就只好硬着头皮提起了戒指的事,还问他照片拍好了没有。   晏子修和景绍辞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道:“你是说,苏淼白天问你借了戒指。”   听着他这副不知情的口吻,造型师心里猛地咯噔一声,“他说你要拍照发微博,用一下就会还的。”   见对方的神情焦急起来,晏子修开口道:“稍等。”   说完他就直接出了房间,走到对面门口按下门铃。   一连按了几下,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他不会是偷着跑了吧?”造型师又气又急,一想起要赔的钱,就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缺氧。   “不会。”景绍辞面无表情道。   一百万的戒指,苏淼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明显是另有目的。   正在这时,楼层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然后黎风致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明明去了医院,但晏子修却觉得他的状态却比昨天更差,虚弱中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麻木。   一看造型师也在,黎风致就知道已经东窗事发了。   “子修,那对戒指……”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晏子修的眼睛都没勇气看,只是微低着头道:“是我弄丢的,对不起。”   对他说完以后,黎风致又向造型师道歉。   “我知道这种事说对不起没用,我一定会尽快筹钱赔给品牌方的。”   这戒指到底是谁弄丢的,除了造型师之外,三人都心知肚明。   但晏子修还是不明白苏淼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难不成就是单纯想让黎风致为他倾家荡产?   就在这时,一旁的景绍辞冷声道:“这戒指是不是Pernnla的。”   造型师见他看向自己,便马上点头道:“没错。”   景绍辞拿出手机,面无表情的道:“这个品牌是谢氏旗下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旁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倏地拉开。   “这戒指是我弄丢的,用不着你管。”   苏淼的突然出现,让整件事又转了个弯。   显然他刚才一直都在里面听着几人的对话,但黎风致承认是自己弄丢的时候他没出来,偏偏景绍辞要出手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却藏不住了。   苏淼抱住黎风致的腰,把脸埋在他肩上道:“我刚才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说钱不是问题,但是一定要我回去。”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中就带上了一丝哭腔,“可我回去之后就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这一刻,就连一向心性淡漠的晏子修都被恶心到了。   此时的黎风致,无疑已经崩溃到了极致。   他曾答应过苏淼,要一辈子都照顾他,要做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可他太无能了,连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黎风致紧紧的拥着苏淼,喉间不断的碎颤着,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嗓音哽咽的道:“等我凑够了钱,一定去接你。”   苏淼在心中冷笑,等一百万凑齐了,估计他连黎风致这个名字都要忘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双眼微红的看着黎风致道:“那我就乖乖等着你。”   回到房间后,景绍辞先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看见晏子修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要不要告诉黎经纪一声。”   Pernnla是谢氏旗下的品牌,也就是景绍辞外公家的,别说是一百万的戒指,就算是一千万,照样也是一通电话的事。   晏子修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道:“多谢,晚些我会去找造型师,黎经纪那里……”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就不必了。”   晏子修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原本他以为,日久天长之下,苏淼总会付出代价。   可这报应来的太慢,他已经等不及了。   就像师父那年看着拱坏他们后山所有白菜的野猪,负手而立说的那句话——   “毁灭吧,累了。”   回去之后,黎风致就向公司请了长假。   临近过年,晏子修手头也没有通告,总监就痛快批了。   等晏子修再见到黎风致时,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一天。   因为三个月没有往家里寄钱,黎风致的父母大老远坐火车来了B市。   按照住址去找他,却被告知房子已经卖了,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直接闹到了星熠。   公司大门前,已经瘦脱了相的黎风致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明显的抓痕和巴掌印,鼻子和右耳已经被打出了血。   “我和你爸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翅膀硬了竟然敢动你弟弟结婚的钱!”一个妇女撕扯着他的脖领,一边骂还一边朝他头上打着。   黎风致满脸都是麻木,不躲也不挣扎,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道:“那是我的钱。”   一旁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狗日的,你今天要是不把卖房子的钱交出来,我他妈就打死你个畜生。”   晏子修下车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男人不断挥舞的拳头。   推去一旁后,又将那个不断谩骂的妇女扯开。   两人不依不饶的还要上前,晏子修却直接挡在了黎风致身前。   他摘下口罩,神情淡漠的道:“我靠脸吃饭,伤一点五十万起步。”   两人看着晏子修的这张脸猛地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再动手了,因为他们想起黎风致的工作就是伺候明星。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然后看着黎风致道:“钱是不是凑齐了。”   黎风致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我带你去见苏淼。”   两人上车后,晏子修给顾时亦打了通电话,等对方把地址发过来后,直接让司机开车。   大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内。   到了一处半山腰的豪华温泉别墅,临下车时,黎风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外套,吃力的脱了下来。   晏子修见状,就把自己的大衣递给了他。   黎风致低着头推辞,但晏子修却神色清冷的道:“你难道想让苏淼见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黎风致的手指顿了顿,将大衣接了过去。   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保镖拦住了他们,但晏子修说了一个名字,对方就立刻放行了。   在往里面走的时候,黎风致的脚步有些踉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   晏子修握住他的胳膊时,才发现他右手有两根手指无力的垂着,显然是里面的骨头已经折了。   见到苏淼的时候,他正泡在温泉里,环着一个男模特的脖子调情。   “苏淼。”晏子修站在池边,隔着氤氲的雾气叫了一声。   苏淼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挑了下眉,这才缓缓从男模腿上站起,“晏子修,你怎么来了?”   他甚至都没一眼认出黎风致。   等苏淼从温泉池里上来以后,这才看清了黎风致那张脸。   “他把钱凑齐了,来赎你。”晏子修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森冷。   此时的黎风致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完全是靠晏子修的力气支撑,才勉强的站着。   听到这话以后,他像是清醒了一瞬,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淼淼,我来……接你。”   他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说完以后,就指尖颤抖着从外套里拿出了银行卡。   “这里面有……九十四万,还有六万……我会想办法凑上的。”   这时,晏子修忽然开口道:“这六万我出,苏淼,你跟不跟他走。”   苏淼看着眼前的银行卡,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拿过银行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呵,真有意思。”   话音刚落,苏淼直接把银行卡扔到了黎风致脸上。   “黎风致,你他妈还真是贱的让我开眼了,我花了一百万还甩脱不了你,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没了你不行?”   黎风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最后看了他一眼后,满目惨然的阖上了眼睛。   “苏淼,我要食言了。”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解脱了一般,“我不想跟你一辈子了。”   曾经有一刻,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   可你只是悸动了一下,然后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是我错了。   我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黎风致的口中便溢出了鲜血,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晏子修马上接住了他,看着黎风致被抱着的样子,苏淼只觉得心里的那股戾气砰的一下失控了。   “我说你他妈怎么愿意为他出六万,这么看来,你们俩是玩过了。”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将黎风致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他起身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手机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景绍辞,我今日不回家吃饭了。”   景绍辞立刻冷下了脸,“不行。”   晏子修没听他的话,直接按了挂断键。   “看来景大少把你调教的不错,出来也会记得向主人报备一声。”   晏子修这边刚扔了手机,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一个裸着上身的英俊男人走了过来,眼神露骨的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接着他偏头看向苏淼,调笑着道:“这就是景绍辞养着的那个?”   苏淼挑了下眉,语气轻浮的道:“是不是长的不错。”   男人对晏子修的长相倒是相当满意,夸了一句道:“何止不错。”   苏淼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这个好看。”说完这句,他又朝旁边挑了挑下巴,“昏了的那个也不差。”   见两人说的热闹,晏子修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   “即是如此,那我今日便陪诸位玩个痛快,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终生难忘。” 第五十八章 他是我的人   晏子修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苏淼却忽然觉得背上窜起一股凉意。   见他怔愣愣的退了半步,一旁正得意男人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你怎么了?”   苏淼双眼发直,喃喃的道:“他,他好像还是个道士。”   对于之前的事,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但其实那是因为他生魂离体,在回魂后,之前的事就会如一场梦魇一般,时间越久就会忘的越多。   “道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听了之后不仅不以为然,反而还觉得特别可笑,“我他妈还是太上老君呢。”   话音落下,在场其他人也忍不住喷笑出声。   而被群嘲的对象晏子修站在原地,神色间没有任何波澜。   男人越看他越有兴趣,心道难怪连景绍辞都忍不住。   晏子修顶着那张脸,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莫名让人产生一种征服欲,让人想看看他在情动难耐之时,是不是依旧能保持这副清冷孤高的姿态。   想到这里,男人上前挑着眉道:“不如以后你跟着我,你能从景绍辞那里得到的,我一样也不会少给你。”   晏子修眉心蹙起,双眸微微垂下,仿佛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他像是想好了似的正要开口,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晏子修本不欲理会,可一瞥之下发现是景绍辞打来的,便走过去拿了起来。   “晏子修,你为什么不回来吃饭。”   听着景绍辞这又要吹糖人的语气,晏子修认真回道:“因为我要打架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瞬,“打架?”   “嗯。”晏子修耐心解释道:“我师父说了,若是受人欺辱,不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须得当场暴揍从早到晚。”   景绍辞一听这话,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沉声道:“你被人欺负了?”   晏子修想了想,语气平淡的道:“那倒也不是。”   景绍辞攥起的手指刚刚松开,就听手机那头又道:“他就是想睡我而已。”   而已?   而已?!   景绍辞的黑眸之中瞬间涌起冷冽和暴戾,过了几秒之后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你在哪,跟谁在一起。”   晏子修刚要回答,手机却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打飞了。   旁边就是温泉池,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里面。   “你倒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男人就没见过像晏子修这么嚣张的宠,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你他妈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晏子修还真不知道他是谁,于是道:“你姓甚名谁?”   男人以为他是故意反问,眼中顿时浮起了阴狠之色,“我告诉你,别人怕景绍辞,我秦邺可不怕。”   见对方报上姓名,他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身后的人道:“你等现下要走,还来得及。”   几人再次发出阵阵哄笑,可苏淼的表情却渐渐开始僵硬起来。   动手时不可牵连无辜,但这些人既不愿走,那便不算师父口中的无辜之人。   就在秦邺朝他伸手时,晏子修的眸中划过一道肃杀的鎏金锋芒,“生门,湮。”   话音刚落,所有人便忽然感觉胸口一窒,就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晏子修一把扼住脖颈,单手一提横着砸在了地上。   落地的瞬间,他清晰的听到自己身上的骨头发出几道断裂的脆响。   剧烈的疼痛让秦邺眼前一阵发黑,感觉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可几秒过后,他发现他感觉早了   因为他真的魂魄离体了。   见秦邺直接‘昏’了过去,其他人全部惊骇的瞪大了双眼,只有反应过来的苏淼转身朝门口冲去。   晏子修扬手洒出十七枚铜钱,从苏淼耳旁呼啸而过,全数嵌入离他一步之遥的门板之上。   “封魂阵,修罗守界。”   话音落下,大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做一面水镜,其上涌动的水流很快便成了暗红色的鲜血。   那十七枚铜钱尽数淹没,眨眼之间,一个长着羊头弯角的巨人竟手持长柄刀从镜内钻了出来。   一个,两个……   所有人吓得脸色惨白,瞳仁巨颤。   他们不是不想逃,但全身的力气就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   直到头顶传来一道轰鸣之声,众人才发现周遭的一切已经完全天翻地覆。   温泉别墅已经毫无踪影,他们就像站在一片虚无之中,顶上的苍穹黑云翻滚,云间似有雷龙穿过,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神剧颤。   晏子修此时看着所有人的魂体,表面神色淡然,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要是直接动手造成肉体损伤,此事过后恐要吃官司。   不如直接抽魂来打,倒也方便。   可方便是方便了,此一遭却又将他的灵气消耗殆尽,于修行无益。   此时的苏淼已是面无人色,魂魄离体后他便将一切都想了起来。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众人惊惧万分之时,晏子修忽然抬起右手,五指虚张。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   话音落下,半空中便响起一道龙吟之声,雷龙变为数道雷霆坠于他的手心,化成一条电光长鞭。   晏子修看着众人,如同俯瞰着即将被自己碾死的蝼蚁。   “你们,谁先来。”   景绍辞被挂断通话后马上拨了回去,可前两次都是无人接听,到第三次就变成了暂时无法接通。   他手背上的青筋瞬间鼓起,像是要将握着的手机捏碎一般。   过了几秒,他拨出另一个号码,语气满是寒冽的道:“马上查晏子修的手机定位和通话记录。”   他一边向手机那头下达着指令,一边朝门外走去。   迈巴赫刚从车库中驶出,那边便查出了结果。   “总裁,晏先生最后一次通话的号码是136XXXXXXXX,GPS定位在……”   挂断之后,景绍辞按照刚才报的号码拨了出去,结果屏幕上竟显示出了顾时亦的名字。   “喂,哥,你找我……”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便冷声打断他道:“晏子修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顾时亦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差不多三个小时前他问我知不知道苏淼在哪里,刚好我有个朋友跟他们在一起玩,我就把地址发了过去。”   说完这句话,他语带试探的道:“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他也纳闷晏子修忽然找苏淼干什么,可之前那件事他也听过一些,所以就没有多想。   顾时亦问完这句话,手机就被直接挂断了。   他想了一会,决定也开车去看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先不说晏子修,他肯定要在景哥那里背一口大黑锅。   景绍辞快要开到目的地时,别墅那边的保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实在太安静了。   别墅里的温泉是露天的,就算是进到房间里,那么多人在里面也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进去看看。”   三名保镖迅速乘电梯上楼,到了地方刚敲了敲门,碰到门的那名保镖却猛地收回了手。   “这,这门……”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人便伸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无比森冷的刺痛感直接蔓延到了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咬了一大口冰棍,咀嚼的时候冲到头顶的那股劲,缓都缓不过来。   “你俩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在门前响了起来。   景绍辞下车之后就朝别墅里走去,门口的保镖立刻伸手阻拦,却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另一名保镖迅速出手,可几秒之后也摔在了地上。   景绍辞进到别墅后,便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圈。   楼上的保镖听见动静也冲了下来,景绍辞看到他们,语气森寒至极的开口道:“晏子修在哪。”   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下意识抬手朝楼上指了指。   景绍辞刚刚上楼,顾时亦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此时的封魂阵中,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晏子修和苏淼。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苏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晏子修见状,神情冷漠的道:“我不打你。”   说完,他就划破了自己的食指,在苏淼的命宫之上画了一道血箓。   他要让苏淼尝尽爱别离和求不得,这比魂体受一顿鞭笞更要痛苦百倍。   景绍辞上楼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住了,试了两次之后,抬腿直接踹在了门上。   紫气跃入的那一刻,守在阵外四角的羊头巨人立刻如沙尘一般消散开来。   阵法被破,所有人的魂魄瞬间归体。   虽然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也恢复了知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晏子修此时也睁开了双眸,刚刚伸手将秦邺从地上提起,大门就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看到景绍辞时,他才明白自己的阵法为何会破。   秦邺受这一顿折腾,还没喘上一口气,围在下半身的浴巾就掉在了地上。   “景先生,你为何出现在此?”   景绍辞的双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周身的寒意似乎已经凝成了实质。   他先是将晏子修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一拳直接挥到秦邺的脸上。   极狠的力道直接让秦邺口鼻瞬间涌出鲜血,可景绍辞还未停手,又是一拳过后,当胸一脚,直接将秦邺踹入了温泉池中。   “活腻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第五十九章 你还敢护着他?   顾时亦刚一跑进来,就看见了秦邺落水的全过程。   蹊跷的是,温泉里的人要不就是眼神直勾勾的坐着,要不就像受惊的小鸡仔一样猛地缩去池角,没有一个人有去扶的意思。   怎么,是秦家破产了,还是秦二少得传染病了?   景绍辞这边沉着脸看着晏子修,嗓音中带着明显的燥戾,“秦邺脱光了你就看着,你是打算欣赏够了再动手是吗?”   晏子修张嘴刚要解释,但景绍辞却脱下大衣外套扔给了他,“穿上。”   他想说自己不冷,但对方的脸太黑,他下意识便选择了沉默。   秦邺刚挨了顿抽,魂魄一归体又挨了顿打。   这已经不是疼不疼的问题了,他觉得自己就快活不成了。   秦邺勉强从温泉池里爬了出来,景绍辞见状又要上脚,顾时亦连忙上去拦着道:“景哥,别打了,再打要没气了。”   晏子修也开口道:“景先生,他并未对我行不轨之举,何况我也……”   话没说完,景绍辞就猛然转身,“你还敢护着他?”   小苦瓜是真的不讲理。   晏子修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怎么说也不对。   他转身想将黎风致背起离开这里,但景绍辞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转头道:“顾时亦,你把黎经纪送到医院去。”   顾时亦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我?”   他刚要问为什么是他,但一看堂哥现在的脸色,还是选择把话咽了回去。   顾时亦把黎风致从躺椅上拉了起来,然后弯腰抱起下了楼。   景绍辞拉着晏子修走之前看了秦邺一眼,可惜秦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并没有接收到他[这事没完]的那记眼神。   两人上车后,景绍辞先将车窗降下一点,然后就这么坐着,不开车也不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冷窒,晏子修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想了一会,他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景先生,你何故这般生气。”   景绍辞没看他,过了好几秒才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秦邺的。”   “今日。”晏子修实话实说。   景绍辞转头,“他第一天认识你就要睡你?!”   晏子修只觉得这质问来的莫名,于是道:“是秦邺自身品行不端,这话你合该问他才是。”   景绍辞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一想到秦邺裸着的那个画面拳头就痒。   两个人脸色都不好,景绍辞重重的按下启动键,然后把气都撒在了油门上。   顾时亦这边将黎风致送到了医院,检查过后发现是外力造成的胃出血,除了右手尾指骨折以外,身上还有不少地方软组织挫伤。   他办完住院手续回来时,黎风致已经醒了。   见对方看自己陌生的眼神,他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顾时亦,是景绍辞的堂弟,我哥跟晏子修有事要忙,是我送你来的医院。”   见黎风致撑着要起身,他开口道:“你都这样了就别瞎动了,躺着吧。”   黎风致嘴唇翕动了一下,过了几秒后道:“谢谢你。”   关于他跟苏淼那些事,回来的路上他给朋友打电话问了几句,听完来龙去脉后,只觉得这人也是傻的够呛。   现在看着黎风致那张瘦的不像话的脸,便忍不住道:“你说你跟苏淼认真个什么劲儿,我们这圈里谁不知道他爱玩。”   这也是看在这人是晏子修经纪人的份上,换成别人,他才懒得费这个话。   黎风致闻言,微微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顾时亦以为他还想着苏淼,便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还想跟他好,那就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你……”   “不会了。”他话还没有说完,黎风致就小声的说了一句。   顾时亦没有听清,皱着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黎风致抬起头来,眼圈微红的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说完这话,他竟笑了笑,一滴眼泪就这样顺着他的面庞掉落下来。   顾时亦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把人给说哭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你好好养病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景绍辞和晏子修一直都没有说话,眼看着要开回市内,他手机又泡了水,晏子修不得不开口道:“景先生,借你手机一用。”   景绍辞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却并没有把手机给他,而是用车内系统拨通了顾时亦的号码。   一分多钟后。   “哥,你放心,医院这边有我呢,一会我就去请个护工照顾他。”   听完这句话后,景绍辞用余光扫了晏子修一眼,然后挂断了电话。   两人回家以后,就开始了奇奇怪怪的冷战,连晚上睡觉都不在一起了。   隔天就是大年三十,起床吃完饭后晏子修准备出门买手机,结果还没出门,管家就送了一个过来。   “二少爷,这部型号是最新款,补办的手机卡已经放进去了。”   晏子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少爷客气了。”   知道他手机落水的人除了景绍辞也没有别人了,晏子修转头朝书房方向看了一眼,微抿了一下唇角。   幸好手机里的数据都有云备份,在电脑上恢复了之后,他的第一条信息发给了景绍辞。   [我去医院看黎经纪了。]   等了一会对方没回,他就穿上外套出门了。   到医院的时候,顾时亦正好在病房里。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顾时亦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面对晏子修,黎风致是愧疚的。   他身为经纪人不仅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艺人,反而还给对方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他昨晚就做好了决定。   “子修,年后我会向公司提出辞职,谢总监肯定会给你安排更好的经纪人。”   晏子修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他道:“不必,你留下即可。”   见对方还要说话,他直接岔开话题道:“你父母的事,你打算如何。”   一提起这件事,黎风致脸上浮出一抹颓然的苦笑,“他们就是心疼钱而已,要不到了就会回去的。”   晏子修沉默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道:“晚上我过来给你送饺子。”   “我胃出血吃不了。”黎风致笑着道:“子修,谢谢你。”   中午,晏子修看着他吃完饭才回去。   结果刚一到家,就受到了景封易的亲自‘远迎’。   “小修,今晚年夜饭,你妈妈要亲自下厨。”   晏子修一听就明白了这句话的隐藏含义,为了自己,也为了一家人能过个好年,他郑重点头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家后,他先换了衣服,然后去宝宝房找谢莞歆。   晏子修并没有一上来就开口,而是先逗了一会谢崇允,然后才开口道:“妈,昨天拔丝地瓜跟我生气了,我想哄哄他。”   谢莞歆一听,眼睛果然亮了起来,“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我帮你?”   晏子修装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我想做些他爱吃的菜,若是他还不解气,我再另想办法。”   谢莞歆听了,觉得肯定又是自家儿子无理取闹,于是拍了拍晏子修的腰道:“修修,那就委屈你了。”   晏子修笑了笑道:“不委屈。”   过年了,管家和佣人都放了假。   晏子修五点就去到了厨房,准备开始做饭。   他刚把菜肉从保鲜柜里拿出来,景绍辞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不用问,一定是谢莞歆的手笔。   两人默不作声的各自分工,不知是不是私下里练过了,景绍辞这次的刀法竟然进步了不少。   两人在厨房整整忙了一个多小时,但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菜做完后,晏子修开始包饺子。   馅料和饺子皮都是现成的,他也不用包太多,二三十个就够了。   景绍辞见状也拿起了一个饺子皮,偷瞄着他包了一个后,也按样将馅料放在皮里,然后双手交叠,用力一挤——   直接挤出了一个车祸现场。   晏子修抿住唇角忍住不笑,等景绍辞黑着脸将饺子扔到垃圾桶后,他主动开口道:“我教你。”   景绍辞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将饺子皮平放在了手心上。   “馅料不要放太满,不然捏不住。”   晏子修用筷子给他放好,然后道:“先把两边兜起,然后再捏。”   景绍辞依样照做,但手法还是不对,晏子修直接上手包住他的两根手指道:“要这样,轻轻的就好。”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微捏合。   完成第一件成品后,晏子修以为他会了,于是就包自己的去了。   没想到景绍辞又一连失败了三四个,为了避免浪费粮食,他开口道:“景先生,不如你去休息,我自己来就好。”   景绍辞神色倏地变冷,开口道:“我不吃你包的。”   晏子修不解,想了几秒后道:“你莫不是怕我下毒?”   景绍辞如今也习惯了他的这种神奇逻辑,干脆就顺着他的思路道:“不错。”   晏子修眉心顿时蹙了起来,语气有些严肃的道:“我并没有害你的理由。”   “你有。”景绍辞转身看着他,“你不安于室,迟早会红杏出墙。” 第六十章 景绍辞,我不喜欢你   晏子修听了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我何时有这般想法了?”   “你到现在还叫我景先生,不就是想告诉外人我们根本没关系。”   “我们本来……”   大过年的,晏子修实在不想与他争执什么,于是便将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他吐出一口气道:“那你想让我如何称呼你。”   景绍辞假装认真捏饺子,冷漠的道:“随你。”   晏子修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别扭的人,干脆决定以后连名带姓的称呼,省得景绍辞又说他想划清界限。   但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想起离婚这件事,就像是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饺子包好以后,晏子修就去准备别的。   今晚是年三十,他准备了香灰和白烛,还有用冥火炙过的糕饼。   因为小红和韩向琛惧怕景绍辞身上的紫气,于是只能委屈的缩在地库。   不过等看到小桌子上的‘美食’后,两只鬼就一点也不委屈了。   “大人,新年快乐。”虽然小红还是那副残破的面容,但笑起来的时候却莫名有几分可爱。   韩向琛也跟着说了一句,晏子修浅笑着道:“新年快乐。”   等晏子修回去后,景家的年夜饭就开始了。   景封易看着这一桌子菜,朝晏子修投去了老怀安慰的的眼神,而谢莞歆则是说他辛苦了。   “小辞,修修可是专门为你做了好几道菜,你要多吃一点。”   不提这件事,晏子修都忘了他找的这个借口。   于是在感受到景绍辞投来的视线后,就莫名有那么几分心虚。   华国人的习俗,无论是什么家庭环境,年夜饭的时候都会看春晚。   一家五口边看边吃,还是婴儿的谢崇允抱着奶瓶嘬奶,再时不时吃一口景封易投喂的辅食。   等景封易和谢莞歆放下筷子之后,景绍辞还在吃。   0点刚过,景封易和谢莞歆便一人拿出两份大红包递向了他们。   “小辞,修修,新年快乐。”   晏子修下意识要屈膝跪地,可恍惚了一瞬,就只像景绍辞那样双手接过。   “谢谢爸。”说完又转向谢莞歆,“谢谢妈。”   回到房间后,景绍辞还是撑的不行。   趁着晏子修洗澡,他到楼下吃了几块山楂糕,半个小时后那种再次饱到嗓子眼的状态才缓解了一些。   这天晚上两人算是正式结束冷战,所以就一起躺在了床上。   就在晏子修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景绍辞的声音。   “晏子修,新年快乐。”   晏子修睁开双眸,过了几秒后才道:“景绍辞,新岁安康。”   新年过到初十,正好是情人节。   晏子修这天有一场代言品牌的直播,是年前就定好的通告。   黎风致受伤住院,谢呈远也不敢随便安排人,所以只好亲自接手晏子修的工作。   直播流程晏子修昨晚已经看过了,现在正在休息室跟谢呈远对采访大纲。   明星采访里的所有问题几乎都是提前要过一遍的,除了突发情况,经纪人也会将一些敏感问题剔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人节的原因,除了一些跟品牌关联的问题,其余都是有关于恋爱的。   晏子修看了一会,开口问道:“这些都要回答吗?”   谢呈远靠过去问道:“你觉得哪些问题不合适,可以跟我说。”   晏子修想说都不合适,但篇幅占的太大,全都去掉显然不现实。   谢呈远见他没有说话,便道:“要是你不想直接回答,就说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行。”   说完,他就举了个例子,“比如这题问你的理想型,你就说个子高一些啊,什么短头发之类的,总之划个大范围就行了。”   “还有这个,有没有想过几岁结婚,你就说如果有喜欢的人,或许会选择早一点成家。”   谢呈远说着说着,晏子修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他总觉得这些都不是模棱两可,反而更靠近实际情况。   虽然这些都不是他做的决定,但原主确实是这样选择的。   于是他打断滔滔不绝的谢呈远道:“如果都这样回答,景绍辞一定会介意。”   小苦瓜一直把两人结过婚的事视为耻辱,虽然他们现在离婚了,但对方在这段过往的态度上依旧排斥的很明显。   谢呈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机智的大脑就开始飞速转动,没一会就想到了对策。   “如果你是顾虑这方面,那我会事先给景总打电话,就说这只是一个采访,如果他介意的话,我会跟品牌方沟通取消。”   说完这句话,他又刻意压低声音道:“但要是回答就不能完全撒谎,哪怕是真假参半也行。”   谢呈远的语气逐渐加重:“否则以后你这段婚史被扒出来,那就是完全欺骗粉丝,一点圆的余地都没有。”   晏子修虽然身在娱乐圈,但他其实只是当一份工作去完成,根本没有认真去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谢呈远毕竟是艺人总监,说的估计也有一定道理。   晏子修想了想,然后道:“不如你先给景绍辞打个电话。”   只要对方不同意,那采访就会直接取消,他也不用这般瞻前顾后了。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景总。”谢呈远一口答应,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没过十分钟他就回来了,脸上带笑的说景总已经同意了。   晏子修眉心微微蹙起,景绍辞同意了?   谢呈远见状还安慰他道:“子修,你不用紧张,景总说了,关于他的问题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其实他压根没打电话。   有时候一个人的态度,根本不能从表面上了解,要看具体做了什么。   晏子修拍戏,景总次次都去探班,出了事也是第一时间赶到。   《月与影》杀青的时候还警告过他不许再给晏子修接亲密戏份多的剧,慌的他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这要还不称不上喜欢,那就算他这么多年白活了。   晏子修想了想,还是决定发信息再问问,但谢呈远却以马上开播为借口,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   到了直播间后,晏子修坐在了桌子前。   主持人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心中先是一阵激动的尖叫,然后克制住自己,用专业态度跟晏子修沟通了几句话,直播正式开始。   “亲爱的观众朋友和正在收看直播的各位粉丝,在接下来的时间,欢迎大家一起来到Pernnla的品牌直播间。”   因为事先谢呈远交代过,晏子修本人话比较少,所以在带动气氛这方面,一直都是主持人在努力活跃。   “今天也欢迎我们的代言人晏子修先生来到直播间,与我们大家一起度过这个美妙的情人节。”   走了一个过场之后,主持人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开始直播推销。   “现在请我们的代言人戴上我们这一季的设计新品,这两枚戒指的名字也很浪漫,分别是云月与星辉。”   晏子修戴好之后,主持人就开始穿插问题了。   “今天是情人节,想问问我们的代言人,以前给恋人送过首饰这类的礼物吗?”   晏子修按照之前谢呈远的提示,回答道:“还没有这个机会。”   主持人接着又问道,“那收到过吗?”   婚戒算不算?   晏子修唇角微微抿了一下,然后道:“收到过,也是戒指。”   此时,景家一家三口正在谢莞歆的组织下,一起坐在客厅观看这场直播。   主持人听到回答,自然的接了两句话,然后又将话题转回到他戴着的戒指上。   介绍完设计理念和特点,晏子修又戴上了项链。   “在您以前送过的礼物中,您觉得最有意义的是哪一件呢?”   晏子修唯一送过景绍辞的东西就是符纸,但现在主张科学发展观,所以他回道:“大概是……生日为他做的那碗面。”   谢莞歆听到这句话,唇角忍不住上扬的同时还偷瞄了一眼自家儿子。   小辞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这会一定在暗自高兴   修修实在太会了,情人节在直播里表白心意,简直不要太浪漫。   这次直播一共准备了五件商品,在挂上购买链接后,竟然两分钟内就抢购一空。   首饰本来属于高价品,Pernnla的售价更是不低,工作人员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速度,心里不免有些吃惊。   看着飞快刷过的‘补货’弹幕,主持人看了一眼品牌方的负责人,在对方点头示意后,笑着说道:“各位观众们不要着急,五分钟后会再上一批产品,到时候就要看大家的手速了。”   此时云昇的中层员工们都盯着手机屏幕,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机会,都没时间对着晏子修的脸花痴了。   这可是难得的福利,抢到的人不仅可以申请财务报销,还能拿到新年红包,谁不抢谁傻。   五分钟的空档,主持人又开始问晏子修问题。   “很多观众们都对一个问题很感兴趣,想问问您理想的另一半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晏子修手指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道:“喜欢个子高一点,话比较少,会默默关心另一半的。”   他以为他已经朝大方向上说了,结果话音刚落,谢莞歆就直接道:“修修说的就是小辞啊。”   景封易此时也看了景绍辞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隐晦的笑意。   景绍辞依旧神色未变,只是像晏子修一样,做了个转动婚戒的动作。   主持人这边接着问道:“那像今天这种有特殊含义的日子,如果有恋人的话,希望跟对方怎么渡过呢?”   晏子修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简单的回答道:“只要有对方的陪伴,在哪里以何种形式都可以。”   一场直播下来,晏子修觉得比以前拍打戏还累。   这次的销量相当不错,品牌方简直120个满意。   工作结束以后,谢呈远本来准备送他回家,没想到晏子修却道:“我去看看黎经纪。”   黎风致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出院以后,晏子修就让他住在了公司给他安排的房子里。   谢呈远把他送到小区楼下,他还多嘱咐了一句让晏子修早点回家。   晏子修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毕竟情人节这种日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上楼后刚刚走出电梯,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淼见到他时,先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然后就低着头不说话。   晏子修并未多分他一个眼神,上前就按响了门铃。   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他就用身体遮住苏淼的视线,按下了电子锁的密码。   没想到刚一开门,黎风致竟然就站在门前。   苏淼看到他的瞬间就张开了嘴,但晏子修却像是故意一般从他前面隔过,然后走了进去。   就在黎风致准备关门的时候,苏淼抬手挡住了门框,然后有些急切的道:“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黎风致,两人以前相处的那些画面就像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中回放。   苏淼以为自己会烦会厌,但与之相悖的却是念念不忘。   黎风致平静的看着他,就像两人只是互相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苏淼,我们已经结束了。”   苏淼上前一步,“可是我想你了,这次我没有骗你,我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走过来一把掀开他的手,然后把门关上了。   苏淼在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才转身离家了。   景绍辞这边在家里等着,没想到一直到天黑晏子修都没有回来。   他冷着脸给谢呈远打了个电话,得知人在黎经纪那里,便直接出了门。   到了地方以后,景绍辞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用密码开了锁。   没想到刚一进来,他就听到了晏子修的声音。   “你误会了,我并非心悦景绍辞。”   黎风致此时已经看见了他,但因为喝酒喝的意识模糊,所以也没来得及提醒。   直到景绍辞走到餐桌旁,晏子修才反应过来,抬头道:“景先生,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此时,晏子修站起身来,看着他道:“方才那句话,你听到了是不是。”   景绍辞垂在腿侧的手指握了握,过了许久才冷着脸道:“晏子修,等你酒醒了,你会后悔的。”   晏子修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一定是喝醉了。 第六十一章 给晏子修一个教训   时间倒回到两个多小时前。   苏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纠缠了。   黎风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不过想想,凭对方的家世想查个住址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苏淼又来找你了。”   晏子修说完这句话就看着黎风致,但对方却淡笑着将一杯清茶放到了他面前,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他每天都来,不过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以前他犯贱也好,自作自受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   但晏子修那样为他出头,如果他再跟苏淼和好,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你今天不早点回去吗?”   晏子修不明白为何谢呈远和黎风致都让他早些回家,于是摇了摇头道:“无事,不必早归。”   黎风致眉心微蹙,但话到嘴边又不好问出,只好岔开话题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晏子修看向他,“可要出去用饭?”   黎风致赶紧摇头,今天可是情人节,他们两个单独出去吃饭的事万一被景总知道了,那他以后都不用吃饭了。   “你没胃口?”晏子修问道。   “不是,嗯……不如我们就在家吃吧,我来下厨。”   两人先前一起住的时候他也吃过黎风致做的饭,于是便点了点头。   黎风致下厨做了四菜一汤,刚盛好米饭,晏子修却忽然道:“黎经纪,你可要饮酒?”   黎风致一愣,“你,你想喝?”   看来子修跟景总确实吵架了,否则怎么要借酒消愁?   但其实晏子修是看出他心中郁郁,只不过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以前师父一闹脾气就喝酒,喝醉后被师伯扛回去教训,隔天虽然走路姿势有点怪,但心情看上去却格外好。   他幼时问起原因,师父并未言明,长大了才神秘兮兮的告诉他,这叫春色恼人浓抵酒。   家里没有酒,于是黎风致便下楼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些。   本来他打算少买点,但一想晏子修鲜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干脆就买了一大堆。   两个人边吃边喝,还没半个小时就把黎风致给喝蒙了,但晏子修却还是一如平常,半分不见醉意。   已经去洗手间偷偷吐过两次的黎风致,坚强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子修,你是不是,跟景总,吵架了。”   “并未。”晏子修冷静的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喝酒啊。”   晏子修不想提苏淼,所以只是淡淡的道:“只是想喝罢了。”   黎风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景总是在意你的,你要是,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他,说了也没关系的。”   虽然明知道他喝醉了,但晏子修还是认真回道:“你误会了,我并非心悦景绍辞。”   他只是想解决原主留下的孽债,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他们之间就不必有什么牵扯了。   之后就是景绍辞突然出现,说要带他回家。   “景绍辞,我真的没醉。”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还稳稳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结果此时黎风致正好向前一趴,餐桌晃动之下将汤撒了出来,晏子修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景绍辞就马上扶住了他。   见晏子修踉踉跄跄的样子,再看着这满桌的酒瓶,景绍辞更加认定他在说醉话。   “回家。”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拉着晏子修要离开。   “稍等。”晏子修转头对他道:“我将黎经纪先扶回房内。”   景绍辞听到这话不仅不撒手,还将他朝自己怀里拉了一下。   “我会找人照顾他。”   晏子修不解,问道:“为何要那般麻烦,我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冷声打断了他,“你闹着不走,是想让我抱你下楼?”   晏子修张嘴想说不是,景绍辞却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手机。   “顾时亦,湖光小区五号楼602,门锁密码2537108。”   说完也不等对面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晏子修就这样被半强迫似的带到了车上,刚一上车,景绍辞就靠过来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景绍辞,我真的没醉。”他无奈的强调道。   “嗯,我知道。”他更知道不能跟小醉鬼较真。   在回家的半路,晏子修开始晕车,因为这次景绍辞没降窗户。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故意的。   情人节不回家跟别人喝酒,他不给些教训,这人怕是永远都不长记性。   因为上次出过丑,所以晏子修强忍着没有开口让对方停车,而是开始用灵气压制体内的不适。   结果这一运转没事,倒将酒劲反了上来。   他并非千杯不醉,而是靠灵气化解,但解了这个就解不了那个,所以一下就中了招。   “景绍辞,我有些冷。”   景绍辞漠然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车内的温度调高。   只过了一小会,晏子修又嘟囔道:“景绍辞,我好热。”   景绍辞咬了咬牙,打了转向灯靠向路边,然后先将他脖子上的围巾松了松,又将温度调了回去。   “景绍辞。”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   晏子修指向窗外,一脸认真的道:“你看那只大黄狗,可是像你?”   接完电话后的顾时亦一脸懵逼,但还是穿上大衣准备去一趟。   “诶,我说这玩一半你是要去哪啊。”池晟抬头问道。   “我哥找我有事。”   池晟痞里痞气的开玩笑道:“景哥不会又是让你照顾什么人吧。”   “滚你大爷的,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顾时亦笑着骂道。   池晟见状,挑了下眉道:“待会你可记得回来啊,今儿可有漂亮的。”   很久没有开荤的顾时亦心头一痒,但想了想又随口应付道:“晚点再看吧。”   他喝了酒,虽然只有两杯但也不能开车,于是就叫了个代驾过来。   到了湖光小区以后,顾时亦发现自己虽然记住了门牌号,但却忘了电子锁密码。   给景绍辞打电话没人接,试了几次又全是错的,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顾时亦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就在这时,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顾时亦看到黎风致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里骂池晟,还真让这孙子说准了。   黎风致开门的时候眼睛就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似的。   顾时亦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嘲笑着道:“怎么,情人节看着别人都成双成对的,羡慕哭了?”   “没有。”黎风致低头小声道。   “那是什么啊。”   话音刚落,黎风致竟然开始哽咽了起来,三秒钟后,直接变成了嚎啕大哭。   “你哭什么啊,我靠,你个大男人……”   黎风致的哭声越来越大,再加上楼道有回音,就像个高音喇叭似的。   顾时亦心中一慌也顾不得说风凉话,抱着人赶紧进去关门。   进门之后,他半拖半抱的将黎风致放到沙发上,然后把有些烦躁的脱了外套。   “怎么一次两次都是你,没完了是不是?!”   他一吼黎风致就是一激灵,吸了吸鼻子抽噎着道:“我没要你。”   “啊,对,你要苏淼是吧。”顾时亦讥讽的道。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结果号都拨出去了又按了挂断。   “真他妈操蛋!”顾时亦想砸手机。   结果黎风致倏地站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生气归生气,不要破坏东西。”   顾时亦气极反笑,“你他妈还管我头上来了。”   黎风致听到这话,嘴唇动了动,两滴眼泪溢了出来。   “你又哭什……”   顾时亦忽然止住了话头,因为近看之下的黎风致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漂亮。   与在医院时的苍白不同,喝醉酒的黎风致脸色有些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微垂着,时不时还会偷偷看一眼他的表情。   顾时亦喉头一紧,立刻错开了眼神。   “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他的语气虽然还是不耐烦,但声音却压低了不少。   黎风致晕头晕脑的点了点头,然后摇摇晃晃的朝厨房走去。   顾时亦顿时一阵头痛,但停了几秒还是上前将人拉住,“我说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黎风致抬头看着他,认真回道:“我很听话了。”   这家伙竟然是攻,顾时亦看着他这副乖巧模样,简直怀疑人生。   无奈之下,他只有再次将人抱起,直接走回了卧室。   结果顾时亦动作有点大,被晃了一下的黎风致直接捂住了嘴。   顾时亦听到他喉咙发出的声音,瞬间脸色大变,“你忍着,你不许吐!我这可是限量……”   话还没有说完,一切就已经晚了。   隔天起床,晏子修睁开眼睛就坐了起来,太阳穴不断传来的胀痛让他忍不住蹙了下眉。   就在他准备下床去浴室时,却忽然跟一只大黄狗四目相对。   一只十分陌生的狗子,正吐着舌头冲他欢快的摇着尾巴。   晏子修眸中划过疑惑,完全不明白这只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这时,卧室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浑身冒着寒气的景绍辞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蜂蜜水。   “景绍辞,这只狗是何处来的。”   景绍辞冷笑一声,看着他道:“这是你认的好儿子。”   一句话,让晏子修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   请看作家的话小剧场。 第六十二章 两人搭档上综艺?   “你看那只大黄狗,可是像你?”   昨晚的景绍辞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看见了一只在橱窗内正在打盹的柴犬。   他严重怀疑晏子修是在内涵他,而且他有证据。   正当景绍辞决定不跟小醉鬼计较开车回家时,晏子修却松开安全带直接打开了车门。   他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成功的窜到了店里。   情人节,来逛宠物店的人并不多。   所以在店员看到一个非比寻常的大帅哥进来时,眼睛瞬间一亮。   “您好,请问需要……”   店员的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蹲在了橱窗前,十根修长的手指贴在上面,一瞬不瞬的看着里面的柴犬。   店员见状有些尴尬,正要继续询问,景绍辞就推门走了进来。   “晏子修,起来。”他冷声道。   蹲在地上的晏子修抬头,然后指着里面的狗道:“它是我的大黄,我要带它回家。”   一听‘是我的’这三个字眼,景绍辞立刻强硬的拒绝道:“不行。”   晏子修的表情瞬间变成:(??ˇ?ˇ??),然后气哄哄的道:“我自有办法!”   说完,他就巴着玻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景绍辞下意识要扶,但一想到晏子修在无理取闹,便只是在他身后护着,并没有上手。   晏子修坚定的走向店员,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今日未带银钱。”   他指向身后的景绍辞,“可否将他押于你处,改日我定来赎……”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被一只大手从后面牢牢的捂住了嘴。   景绍辞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店员道:“那只狗多少钱。”   十几分钟后,他一手拉着晏子修,另一只手提着宠物箱,手腕上还挂着两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宠物用具。   景绍辞先将人塞到了副驾驶,然后再将狗和东西放去后座。   结果刚一上车就见晏子修反身跪在座位上,正扶着椅背目不转睛的看着箱子里的柴犬。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景绍辞还是忍不住道:“晏子修,它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晏子修茫然的看向他,“它与你如何相比。”   景绍辞听到这话才消了气,殊不知晏子修的意思正好跟他理解的相反。   回到家后,景封易和谢莞歆已经回了卧室。   夫妻俩以为两人在外约会,便也没有打电话询问。   这只柴犬倒还算乖,一路上都没有叫,结果等景绍辞将它从宠物箱提溜出来时,小家伙直接在半空来了个‘喷泉表演’。   这一尿毁了景绍辞的高定西装,但晏子修却笑了起来。   他伸手要去抱柴犬,但却被避了开来。   景绍辞忍着极大的不适,先用湿巾给狗擦了擦,然后才去处理自己的衣服。   等从换衣间出来时,晏子修正蹲在地上给狗喂吃的。   看着他耐心的样子,景绍辞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它。”   晏子修将鸡肉棒放进柴犬的嘴里,小声道:“我与它有过约定。”   景绍辞没有说话,打算听他还能胡说到哪种程度。   “我讨饭的时候总是与它一起,谁欺负我,大黄就会咬他。”   晏子修轻轻的摸了摸柴犬的头,好看的双眸微微弯起,“我答应过它,以后我有家了,也一定会给它一个窝。”   景绍辞的眉心蹙了起来,正要开口,晏子修却道:“可是没有以后了,它被人打死了。”   说到这里,他仰头看向景绍辞,依旧笑着道:“我就是这种废物。”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哽咽着道:“想护着的人,永远都护不住。”   到底背负过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在满眼泪水的时候依旧强颜欢笑。   景绍辞只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剐了一下,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蹲下将晏子修抱了起来。   “它现在回来了。”他认真的看着晏子修,重复道:“它回来了,以后我跟你一起养它。”   晏子修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道:“你骗我,它不是大黄。”   景绍辞不会哄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道:“没有骗你,它就是你的那条大黄。”   说完这句话,他就用鞋侧轻轻的碰了下狗,想让它给晏子修摇摇尾巴。   柴犬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专心攻克鸡肉棒这个强敌。   狗子,你没心。   景绍辞将他抱着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晏子修的小指头不知道在哪蹭了一下,破了点皮。   他怕晏子修乱动,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取来了药箱。   景绍辞正准备拿棉签给他消毒时,晏子修拿起了一个红色盒子晃了晃,“这是什么。”   景绍辞抬眸看了一眼,开口道:“膏药贴。”   趁着对方正在蘸酒精,晏子修打开了外包装,拿出里面的膏药贴闻了闻。   闻到冲鼻的药味和薄荷味后,他整张脸皱了一下。   这时,景绍辞拉过他的手开始涂抹,晏子修挣扎着想要缩回,但却被他握着不放。   “忍一忍,一下就好。”   等消完毒,他又拧开了另一个瓶子。   正在这时,晏子修忽然将药膏从贴片上撕下,在景绍辞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拉高他的睡衣裤腿,然后用力的按在了他的小腿上。   景绍辞:……   晏子修看着他的脸色,不嫌事大的说道:“没关系,你撕下来就好。”   景绍辞:……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于是直接揪起一角用力一扯。   这一刻,景绍辞额角的青筋成功的暴了出来。   他的小腿上,出现了一块毫无毛发的绝对区域。   景绍辞咬着后槽牙,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晏子……”   ‘吧唧——’话音未落,又是一片。   景绍辞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就像要吃人似的。   晏子修看着他,茫然的道:“方才你并未喊疼啊。”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景绍辞不知道自己酒后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喝醉的晏子修简直无比气人。   晏子修一直很乖,所以这一切都是黎经纪的错。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景绍辞,换了好几口气后继续给晏子修抹药。   折腾了一整,终于到了睡觉时间。   景绍辞先把买来的狗窝放好,可这只狗不知道学了谁的精髓,哪都睡就是不睡狗窝。   挪了三次之后,他没了耐心。   接下来就到了晏子修,洗澡是不可能洗澡的,景绍辞就只能给他换衣服。   上次他喝醉,晏子修可能是自觉,所以只给他脱了外套。   但这次对方穿了高领毛衣,要是就这样睡了肯定会很难受。   自以为找到借口的景绍辞开始上手,脱完上身的衣服之后,又开始脱裤子。   结果等晏子修光了之后,却闹着不愿意穿睡衣。   景绍辞只好用大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勉强将睡裤给他套了上去。   看着昏昏欲睡的某人,他先在床边坐了一会,然后俯下身道:“晏子修,你喜不喜欢我。”   晏子修没说话,景绍辞就捏了捏他的手,然后又问了一遍。   晏子修眼中没有焦距,脑子里面只知道自己困的不行,于是口齿不清的应付道:“喜欢……好喜欢。”   看来酒快醒了。   景绍辞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松开了手。   等对方进入熟睡后,他从浴室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给晏子修擦了擦脸,然后将人从床上半抱起来穿上了睡衣。   此时此刻,记忆回笼后的晏子修,沉默的坐在床边。   后面的事情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给景绍辞贴膏药那件事,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活到这个岁数,晏子修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法收场。   他不说话,景绍辞就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好一会,晏子修刚抬起头来,他却将杯子放到了他的手上。   “先喝了。”   等晏子修把蜂蜜水喝完后,他抿了抿唇瓣道:“景绍辞,昨晚的事……抱歉。”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微不可见的抬了下唇角。   以为对方还在生气的晏子修,握着杯子的指尖开始微微泛白。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硬着头皮问道:“你腿上的膏药,撕下来了吗?”   景绍辞刚才还有些愉悦的神情立刻沉了下来,过了几秒后冷声道:“不用你管。”   晏子修是九点左右醒的,黎风致比他晚一个多小时。   在感觉到自己没穿衣服又看到顾时亦睡在他身边时,黎风致猛地坐起身来。   被子拉扯之间顾时亦被拽醒,睁开眼就满脸不耐烦的道:“大早上的,你闹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发现黎风致竟然满脸苍白,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跟苏淼渡过的。   “不是。”顾时亦直接气笑,“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把你给睡了吧?”   黎风致喉间又苦又涩,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他才唇瓣颤抖的道:“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呵,你也好意思说。”顾时亦冷笑一声,“昨儿个你吐了我一身,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质问上了。”   听到这句话,黎风致的脸色才缓过来一些,“那我的衣服……”   “废话!我当时抱着你,我一身脏你就能干净了?”   昨晚收拾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恶心死,要不是看在景哥的面子上,他早就撂挑子不管了。   黎风致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被子,一张脸憋的通红,“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脸红,顾时亦顿时就没了火气。   他在被子里用脚碰了碰对方小腿,痞里痞气的道:“折腾了一晚上给我饿的够呛,还不去做饭。”   黎风致想起床,但他又不好意思当着顾时亦的面换衣服,只好犹犹豫豫的坐在那里。   “干嘛,你还不乐意?”   “不,不是。”黎风致低着头,小声请求道:“我想换衣服,你能不能……先出去。”   顾时亦看着他那副小媳妇样,忽然来了兴趣,撑起头道:“怎么,咱俩都是男人,你还怕我偷看你?”   “不是。”黎风致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是因为我喜欢男人,我怕你不自在。”   顾时亦挑了下眉,“那有什么,我也喜欢男人。”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就放下手翻了个身。   见顾时亦背对着自己,黎风致默默松了口气,然后抓紧时间穿上了衣服。   他自己穿好以后,又从衣柜拿出了一套衣服放在床尾。   “这身我只穿过一次,可能有点小,你的衣服我会送去干洗的。”   顾时亦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道:“都脏成那样了,洗了我也不穿,行了,你快去做饭吧。”   黎风致低下头,心虚的没敢说话。   从卧室出来后他就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心里却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回到卧室,站在门边期期艾艾的道:“顾先生,你想吃什么。”   “随便。”   黎风致想问的仔细一点,但一想起对方那副总是不耐烦的样子,就把话咽了回去。   想到对方昨夜照顾了自己一晚,黎风致思来想去决定做面,毕竟面食最顶饱。   他在厨房忙着,顾时亦也没继续睡觉,而是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   打开朋友圈翻了几条,就看见了池晟昨天在夜店发的照片。   照片里有男有女,有几个确实长的不错。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觉得黎风致误了他的好事,可现在他只是看了几眼,就无聊的把手机撇去了一旁。   换上套头衫的顾时亦敛去了几分痞气,又高又帅的模样,有些像大学里的最受关注的篮球队长。   此时的他头发凌乱的抱着手,歪着身体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围裙的黎风致做饭。   这圈里各色各样的类型他见多了,人妻属性倒还是头一次。   顾时亦缓缓勾起唇角,有意思。   过完年,景绍辞和晏子修又开始投入工作。   情人节买的那只柴犬就留在了家里,名字还是叫大黄,两人不在的时候由管家代为照顾。   晏子修去年拍了一部电影和电视剧,不算高产,但质量都算有保证。   最近没什么好本子,大制作又只能演配角,所以黎风致跟谢呈远商量了一下,选中了一档设定不错的综艺。   娱乐圈里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星熠这边跟节目组接洽的时候,消息立刻传到了江御耳朵里。   就在这件事差不多要定下的时候,《月与影》的制片人联系了黎风致。   “跟江御一起上综艺?”黎风致一听就蹙起了眉,心里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   “咱们这部电视剧已经过审了,马上就要排播出档期,这个综艺本来就是两两搭档,他俩一起上有助于前期宣传。”制片人还在努力递话。   虽然知道出剧炒CP是常规操作,但黎风致知道在他这里肯定通不过。   毕竟晏子修另一半可是景总,要真跟江御炒CP,景总那醋喝的估计像绿林好汉喝酒一样,吨吨吨吨吨都不带停的。   更别说江御本来就不是个老实的。   黎风致在手机这头想了想,委婉的推脱道:“范姐,子修这边已经找到搭档了。”   对方听了却还不放弃,只说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然后才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黎风致心里开始犯难。   这档综艺是要求明星跟素人两两搭档,素人要跟明星有直接关系,比如兄弟姐妹,又或者好朋友同学一类的,听说其中一组还是已经公开的恋人。   要说起晏子修的朋友,那还真没几个,同学好像也没怎么见他联系过。   黎风致认真想了想,决定跟晏子修商量商量。   他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后,晏子修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道:“我跟你搭档,如何。”   一听这个主意,黎风致先是下意识有些退缩,不过一想是为了晏子修,于是就马上同意了。   经纪人虽然是半个圈内人,但说白了这只是一份工作,再加上明星搭档经纪人也算是个噱头,想来节目组应该会同意。   把这个决定告诉谢呈远后,对方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于是马上联系了节目组。   江御这边还觉得稳操胜券,结果没过几天,经纪人却告诉他,剧组那边安排让他跟男二苏邵业上另一档综艺。   江御气的不行,但经纪人却说就连制作人也得看那位的脸色做事。   就在节目预备录制的前夕,黎风致却因为意外,不幸的骨折了。   虽然晏子修没有追问他骨折的原因,但他却觉得无比愧疚,而晏子修却淡然的给了他一个小香包,“这东西你随身带着,对你有益处。”   黎风致也顾不上问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只是心里着急录制综艺的事该怎么办。   此时,一旁的谢呈远看了看晏子修的神色,然后试探的道:“要不然,我去问一下景总怎么样?” 第六十三章 有点疼,你要不要咬毛巾?   “不行。”话音刚落,晏子修就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让景绍辞上综艺,先不提他本人是否愿意,光是身份问题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再者,他并不想给对方平添麻烦。   谢呈远自己说完也觉得这话有点不过脑子,景总就算再宠晏子修,应该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   三人想不到办法,晏子修用余光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黎风致,淡然的道:“这并非什么大事,我们各自再想想。”   在回家的途中,晏子修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原主以前的那些朋友就算了,物以类聚,估计都好不到哪去。   学校同学毕业这么多年也不联系,猛不丁的提起录节目的事,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同意。   不如像谢呈远之前提过的那样,在星熠选个新人跟他搭档,虽说不认识,但在镜头前也可以演出熟稔,问题不会很大。   到家之后,景绍辞还没回来。   他从楼上换完衣服下来,谢莞歆便对他道:“小辞在公司有事,我们先吃饭吧。”   晏子修微微颔首,道:“好。”   这边景绍辞出了公司就去了一间意大利餐厅,刚见到来人便道:“有事快说。”   顾时亦眉角微挑,然后笑着道:“哥,你这是急着回去见晏子修吗?”   他从小就不着调,景绍辞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   见他冷着脸不说话,顾时亦也不敢再开玩笑,开口道:“哥,我这次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景绍辞微转冷眸看向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晏子修要录综艺的事你知道吧,本来搭档的是他经纪人,但现在那人去不了了。”   说起黎风致受伤这件事,还是因为苏淼。   争执那天他刚好也在场,见苏淼拉着黎风致不让走,他就上前强行隔开了两人。   他对着苏淼抬起胳膊的时候,黎风致还以为他要动手,赶忙上前拦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拦,顾时亦收不住劲推了他一下,黎风致的胳膊肘就撞在了一旁的车窗上。   顾时亦说完这个过程,就表功似的道:“本来他就只是轻微骨裂,医生说养十天就好了,但我骗他是骨折,还哄着他打了石膏。”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黎风致那说什么信什么的傻劲,笑了一声道:“这样你就可以去陪晏子修录综艺,我照顾他那经纪人就行。”   景绍辞神色冷漠的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顾时亦被他看出了三分心虚,清了清嗓子强行解释道:“哥,你是不知道这圈子里有多少人惦记晏子修,你陪他上了综艺,以后谁还敢打他的主意?”   景绍辞依旧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冷声道:“顾时亦,你这是为了我吗。”   顾时亦本来就有自己的小算盘,再被景绍辞这么一反问,顿时就被这句话给噎住了。   景绍辞看着他的反应,神情忽然变的严肃起来,“你要玩,可以,但是黎经纪不行。”   “我,谁说我要跟他玩了。”顾时亦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不屑,像是要掩饰什么。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他这点小把戏立刻就被景绍辞识破了。   “黎风致是晏子修的朋友,你最好想清楚后果。”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在这件事上,我不会袒护你。”   话音刚落,顾时亦倏地喊道:“我这次是认真的!”   喊完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愣住了。“Y’X’D’J”。   景绍辞黑眸眯了一瞬,然后漠然的道:“你要是能坚持三个月,我送你一辆SSC Ultimate Aero。”   顾时亦刚要说话,他又接着道:“不过这期间你不能哄黎经纪确定关系,更不能有超出朋友的举动。”   景绍辞清楚他这个堂弟的心性,别说是三个月,估计要不了十天就会自动放弃。   “行,就这么定了。”   不知道是出于赌气还是真想要跑车,顾时亦竟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   景绍辞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后,管家问他有没有用晚餐,他却问道:“晏子修在哪。”   “二少爷在庭院后面捡树叶,我说叫人帮他,他说要自己来。”   景绍辞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找到晏子修的时候,他正半蹲着在树叶上画着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回身继续道:“你回来了。”   景绍辞走近一看,发现树叶上用朱砂画着一片奇怪的图案。   “你在做什么。”   晏子修先将最后一笔勾完,然后才拿着树叶开口道:“准备摆招财阵。”   他来了这么久,除了景绍辞和苏淼那件事,他并未用玄术道法赚的什么银钱。   长此以往,师父会对他失望的。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   晏子修先是怔了怔,然后蹭的一下起身道:“你周围可是有人撞鬼?亦或是为风水所害?”   他想了想又道:“还是疾病缠身,却又寻不到原由?”   景绍辞薄唇微张,他本来想说都不是,但看着晏子修那副满目生光的模样,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有一个认识的朋友,他家里……风水好像有些不对。”   晏子修立刻上前两步,然后小小声的问道:“那他家中可还富贵?”   景绍辞极不明显的抬了下唇角,然后看着他道:“亿万身家。”   晏子修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吃了延年益寿的人参果一般通体舒畅。   景绍辞见他这副财迷样,眸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那我们何时去?”只要关于挣钱的事,晏子修永远最积极。   景绍辞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不是要参加综艺了吗。”   晏子修这才猛然想起他在娱乐圈还有工作,然后肉眼可见的开始凋谢。   景绍辞看着他颓丧的低着头,过了一阵开口道:“关于这个综艺,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晏子修疑惑的蹙了下眉,然后抬起头道:“并未有何事。”   景绍辞眉眼间顿时凝出寒气,直接转身大步走开,“我那个朋友已经请了其他风水师了。”   晏子修闻言立刻追上,边走边道:“我定是比那人强的,何种风水煞局我都可以破解,既是你的友人,我还可以打折……”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便猛的停下脚步道:“那你再好好想想我之前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他就将晏子修扔在原地,自己回去了。   “先前说的话?”晏子修眼中带着迷茫,喃喃自语道。   回去之后,景绍辞就进了书房,一直到睡觉时间都没出来。   晏子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心中满是不解。   景绍辞这又是闹的什么别扭。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然后下楼倒了一杯果汁,拿着杯子走到了书房门口。   听见敲门声,景绍辞眼睛依旧看着电脑屏幕,开口道:“进。”   晏子修拧动门锁,进去之后走到书桌前放下杯子,“景绍辞,喝果汁。”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喝果汁,而是冷着脸继续看企划书。   晏子修站了一会,脑中忽然划过一道亮光,然后心下就有了主意。   “景绍辞,你跟我回卧房,我有事要与你做。”   与你做这三个字就很灵性,做不是说,前者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景绍辞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着牙道:“晏子修,我不是让你出卖色……”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格外认真的道:“你试了就知道,保证让你满意。”   景绍辞就这样被他半强迫式的拉回了房间,临近门前,景绍辞抵住门框道:“我今晚还是去客房睡。”   “那怎么行。”晏子修压根没有松手的意思,“做那件事我们须得同床才行。”   事情猛地朝不可收拾的方向呼啸而去,就像他原本在路边走的好好的,晏子修却一把将他拽上了车,而且还是停都停不下来的那种。   进到卧室里后,晏子修拿出睡衣道:“你先去洗澡,我等着你。”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睡衣,神色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等他进到浴室里后,晏子修走到窗前,开始伸拳踢腿,努力活动筋骨。   景绍辞平时洗澡的速度很快,大约在十几分钟左右就会结束,可这次晏子修却等了一个多小时。   见他穿着睡衣出来,晏子修起身拍了拍床边道:“过来。”   等景绍辞走过去后,他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道:“宽衣。”   “晏子修,我们能不能……”   “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吧。”   见他还要浪费时间,晏子修干脆自己上手,迅速的脱掉了他上半身的睡衣。   等将人顺利按倒后,他俯下身在他耳旁道:“一会兴许会有些疼,你可要咬毛巾?”   景绍辞就算再没吃过猪肉,他也见过猪跑,一听这话瞬间就要起身。   结果他刚刚撑起胳膊,晏子修就直接将他坐了回去。   没错,晏子修竟然长腿一跨,就这样坐在了他的后腰上。   “一开始是有些疼,待你忍过这阵,后面就会舒服了。” 第六十四章 小夫夫玩的刺激   听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景绍辞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翻身过来,“晏子修,你给我下去!”   晏子修被他吼的一愣,不明白他怎么越来越生气了。   “你就不能忍耐片刻?”   “我一秒也不忍,下去。”景绍辞的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沉不见底。   此时大黄被两人的声音吵醒,兴奋的跑过来翘起前肢扒在床边看热闹。   晏子修看着他恼怒的样子,作势抬腿的瞬间却用右手两指从景绍辞的喉咙滑到胸口处。   “封。”   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以后,景绍辞蓦然瞪大双眼,“晏子修,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乖乖,不用怕。”晏子修搬出师父小时候哄他的顺口溜,“吃豆豆,长肉肉,不吃豆豆精瘦瘦。”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拍着他的腹肌。   景绍辞气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直到他被对方翻了个个。   晏子修十指交叉,然后两臂向前抻了一下。   天辰正骨术,手法独一无二,谁用谁知道。   晏子修先微微俯低上身,摸了摸景绍辞背部的骨骼走向,然后用胳膊肘抵住了对方脊椎正中间。   压下去的那一刻,只听咯嘣一声,景绍辞觉得他的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穿透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的青筋猛然凸起,还没缓过劲来,那双微凉的手又摸到了他脖子。   晏子修将他的脸侧过来,手指一使劲又是咯嘣一声。   正骨之痛,非常人可以忍受。   晏子修知道这点,所以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力道足足用了十分。   在将景绍辞背上的经络按通后,他双手拇指按住了对方腰骨。   此时距离景绍辞原地去世还有十秒。   腰骨正位的那一刻,景封易和谢莞歆隐约听见了一道喊声。   别墅里的房间隔音很好,但晏子修刚才在活动身体的时候打开了窗户,后面又忘了关上。   一连串的骨骼脆响,就像把许多石球倒入一个筐子发出的撞击声。   此时的景绍辞眼前发黑,甚至连自己喊了一声都没发觉。   他额上满是冷汗,凡是被晏子修按过的地方就像被压土机碾碎了一样,痛到失去了知觉。   此时晏子修拉起了他的右腿,嗓音淡然的道:“你昏过去也可以,不必强撑。”   以前师伯用五分力的时候,晕过去的比比皆是,景绍辞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晏子修……”景绍辞不断喘着粗气,喉结上下动了动道:“你给我解开,我有话跟你说。”   “那怎么行,正骨要一气呵成方是最佳。”   景绍辞发现,他对晏子修最大的误会就是他想跟他做那事。   现在想想,真还不如做那事,至少现在狼狈的不会是他。   听到第一声的时候,景封易和谢莞歆都以为是听错了,但接连传来的声音,让夫妻俩再也淡定不了了。   不是因为喊声,而是因为他们认出了这是自家儿子的声音。   这种一边喊一边叫着晏子修名字的动静,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景封易眉峰蹙起,陷入了想不通的死循环中。   谢莞歆则是既欣慰又有些担心,毕竟两人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别是小夫夫俩玩了什么刺激的,小辞有些承受不住。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晏子修这才解开了景绍辞身体的限制。   他后背上的睡衣也湿了大半,而景绍辞就像重新洗了个澡。   解开之后,晏子修以为对方会立刻有动作,没想到景绍辞却躺着一动不动,连眼神都空洞了。   “景绍辞?”他低声叫了一句,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晏子修心中一紧,晃了晃对方身体,正要开口却被景绍辞一把拉上了床。   对方将他按倒后,就压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发半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危险。   “你现下虽痛,但来日会谢我的。”说完,晏子修还补充了一句,“这次不收你钱。”   “我,谢你?”景绍辞微咬着牙。   晏子修认真点头,“不错。”   景绍辞喉间发出一声冷笑,然后语气奇怪的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酬谢你的好方法。”   晏子修双眸瞬间亮起,“是要给我钱吗?”   景绍辞微微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晏子修疑惑。   “一个惊喜。”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晏子修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晏子修在这方面比较迟钝,认真想了一会道:“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折现就行。”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晏子修已经去见周公了,结果被一声低吼又拽了回来。   他皱着脸支起身体,嗓音有些微哑的道:“何事。”   景绍辞右手食指指向窗户,胸膛不断起伏的道:“为什么开着。”   “哦。”晏子修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语气随意的道:“是我忘关了。”   “你忘了?”景绍辞怒极反笑,“我看你是故意的。”   晏子修不解,开口道:“这有什么故意无意的,不过是窗户而已。”   想起刚才自己喊了那么多声,景绍辞大步走到床前,却被气梗的说不出话来。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倒回枕头上道:“晚安。”   见他像没事人一样睡下,景绍辞在床边站了很久。   等晏子修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时,耳边隐约听到了一句话——   “就是太宠着你了。”   隔天起床,景封易和谢莞歆看两人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景绍辞全当没发现,而晏子修是真没发现。   吃完饭后,景绍辞去公司,晏子修去找黎风致。   到了小区上楼后他敲了敲门,结果在看到开门人的一瞬间,眉心就微蹙了起来。   顾时亦怎么会在这?   先前接到晏子修的电话后,黎风致就一直催着让顾时亦走。   但对方左赖右赖的各种找借口拖延时间,门铃响起的时候还抢着去开门。   “晏哥,你来了。”顾时亦打招呼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晏子修来的是他家一样。   晏子修其实比他年纪小,但毕竟是嫂子,叫一声哥也不会少块肉。   晏子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他身后的黎风致。   “子修,先,先进来吧。”黎风致尴尬的说道。   晏子修进去以后,是顾时亦给他倒的水。   黎风致一直回避着他的眼神,像被家长抓住早恋的中学生,满身的不自在。   等顾时亦坐下后,晏子修直接问道:“顾先生,你怎么在此处。”   “因为风致的胳膊是我弄伤的。”说完,他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我要照顾他。”   “不是的子修。”黎风致赶紧解释道:“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就是我弄伤的。”   见两人一来一回的说了起来,晏子修的眸光变得有些锋锐起来。   归根结底,顾时亦和苏淼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前者至少还有底线。   更何况,他现在并未看出顾时亦命宫之上的姻缘有何变化。   “小红,出来。”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温像是瞬间降低了两度。   小红从天花板探出头来的一瞬间,顾时亦就大喊一声‘我操’然后就躲去了黎风致身后。   黎风致怔愣愣的朝上面看去,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大人。”小红用鲜红的长指甲挠了挠脸,依旧倒挂在上面道:“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晏子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顾时亦道:“你现下离开还来得及。”   此时,顾时亦命宫之上竟闪过一道红光,但紧接着却又变的模糊不清起来。   “你,你先把她收回去!!”   晏子修转头看了小红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细腰一扭就直接飘向了顾时亦。   “小哥哥,你不想离开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黎风致感觉身后的顾时亦抖的厉害,但他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只好傻愣愣的伸手向前抓了一下。   小红避开了他的手指,回身坐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顾先生,你在害怕什么?”黎风致回头,看着全身缩成一团的顾时亦道。   “晏子修!!”在黎风致面前这么丢人,顾时亦也恼了起来,“你放鬼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俩单挑。”   晏子修淡然的对小红摆了下手,等小红缩回去后,他起身道:“你可想好了。”   顾时亦也站了起来,“你凭什么赶我走?”   晏子修看了黎风致一眼,然后漠然的道:“因为你并非良人。”   “那你就是什么好人了?”   顾时亦是个暴脾气,生起气来就什么难听说什么,“你喜欢景哥就给他下药往床上带,我喜欢黎风致怎么就不能照顾他了?”   话音落下,晏子修和黎风致同时变了脸色。   景绍辞当初会娶原主的原因,晏子修至今都不清楚。   有关这件事情的记忆就像被人强行抹去了一样,完全无迹可寻。   现在听到顾时亦这话,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蹊跷。   见晏子修微敛双眸的样子,顾时亦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现在的晏子修还算不错。   顾时亦这边正思忖着要不要道歉,晏子修却抬眸看向他道:“我给景绍辞下药那件事,你可否与我仔细说说?” 第六十五章 原来的晏子修   顾时亦看着他,眼神中只有一句话——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点13数吗?   还让他仔细说说,到底他俩谁给景哥下的药?   晏子修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突兀,握拳放到唇边咳了一声,“那天,我也中了药,所以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是个狠人。   光给景哥下药还不算完,自己也得来一份。   顾时亦看了黎风致一眼,然后道:“那天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当初那件事毕竟是丑事,传出去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但顾时亦的母亲与谢莞歆是亲姐妹,听闻景绍辞和晏子修结婚的事后,震惊之余便问起了原因。   谢莞歆说的也不多,只说那晚景绍辞失去了意识,她被晏子修骗过去之后,看见的就是两人裸身躺在一起的样子了。   黎风致还是头一次听这种秘辛,吃惊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以前的晏子修能做出这种事,他一点也不会觉得诧异,但放到现在,他又觉得子修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   这种感觉有点像照镜子,明明镜里镜外都是一个人,但还是能分辩出真实与虚假。   晏子修听完这件事后,神情开始变的若有所思起来。   从顾时亦的话来看,当初的事他也知道的很片面,不如回家问过景绍辞再说。   “黎经纪,我先回去了。”   临走前,他把同意跟星熠新人搭档上综艺的事说了。   结果听完他的话后,一旁的顾时亦却坏笑着挑了一下眉毛。   出门上电梯时,晏子修看着小红道:“你在这里守着,若是顾时亦对黎经纪图谋不轨,你就将他带走。”   “带走?”小红双手捧着脸,眨了眨眼睛道:“去地府那种带走吗?”   晏子修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小红,无论何时,你都不可以杀人。”   手染鲜血必定化为厉鬼,其下场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堕为畜牲道。   尽管他还不知道小红死因为何,但能看出她生前应是一个好姑娘。   这样的人合该好生去轮回投胎,不该有那样的下场。   “是,大人,我知道了。”小红蔫蔫的应了一声。   晏子修见状,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红便立马精神起来了。   回到家后,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景绍辞,你今晚几时回来。]   景绍辞看到这条信息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将行政秘书叫了进来。   “下午和晚上有什么行程。”   秘书一一说了之后,景绍辞道:“财报会议照常举行,其他的全部取消。”   “好的,我知道了。”   等秘书出去后,他才拿起手机回了消息。   [再看。]   晏子修看到这条消息后,疑惑的歪了下头,不过一转眼就抛到脑后去了。   下午景绍辞到家的时候,晏子修正抱着谢崇允认家里的盆栽植物。   进门以后,他自然的把弟弟从对方怀里接过,然后道:“你有事找我。”   晏子修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早,开口道:“我们回房再说。”   两人先将谢崇允抱回宝宝房,然后一起回了卧室。   景绍辞脱去外套,然后一边解袖扣一边道:“说吧。”   晏子修微抿的唇角紧了紧,过了一会才道:“我给你下药那日,我们可有行周公之礼?”   ‘啪——’景绍辞右手的袖扣掉在了地上。   他转头看向晏子修,黑眸中的情绪几乎可以称得上阴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嗓音幽冷的开口道:“你说有没有。”   晏子修看着他,这才猛然反应上来,“是我的不对。”   景绍辞外露的情绪刚敛起一点,便又听他道:“我都忘记你不行了。”   景绍辞的神情瞬间勃然变色,一忍再忍,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晏子修!”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晏子修抬起头道:“何事。”   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景绍辞咬着牙道:“在那件事之前,我是行的。”   虽然他没有碰过任何人,但生理反应正不正常他本人又怎么会不清楚。   晏子修倏地从椅子上站起,“你行?!”   那这就说明,景绍辞少的那一魄便是在那晚丢的。   这样看来,原主并非下药,而是用了什么阴司手段。   想到这里,他看着景绍辞神情凝重的道:“你可否与我讲讲他给你下药的全部过程,最好事无巨细,任何能想起的小动作都切勿遗漏。”   景绍辞蓦然怔了一瞬,然后眯起黑眸道:“他?”   晏子修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说漏了嘴,可他又不擅长说谎掩饰,过了好几秒才将将挤出一句话道:“方才……是我一时口误。”   他所有的神情都被景绍辞尽收眼底,包括那些极不自然的情绪转变。   景绍辞眸中隐隐划过一道暗芒,语气忽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你自己做过的事,让我说给你听?”   关于这个问题,晏子修倒是提前想好了说辞。   “我做坏事的时候太过紧张,其中过程大多已经忘却了。”   景绍辞还是头回见一个人能把‘我做坏事’这四个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就像根本不是他做的一样。   他微挑眉梢道:“你想听?”   “嗯。”晏子修点头。   其实关于那天的事,景绍辞只记得他喝过一杯茶,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睁眼的时候就是母亲出现在酒店房间内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虽然他和晏子修都没穿衣服,但他绝对没碰对方。   晏子修用力蹙起眉,“茶?什么味道。”   景绍辞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有些像劣质陈茶,入口时有腥味,咽下去那一刻,喉咙处有股下过雨后泥土的味道。”   蛊尸土。   晏子修脑中迅速蹦出这三个字,神色间有些发沉。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景绍辞也没有开口打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晏子修又道:“那在这之后,你身上可有出现过什么怪异的图案?”   景绍辞敛眸沉思,过了几秒后道:“图案倒是没有,但右肩下方出现了一处红斑,周围肿起的部分有些刺痛,但没过几天就消失了。”   晏子修咬住右手大拇指,食指屈起在唇上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现在关于魂魄丢失的事情,过程已经越来越明朗。   但有一点他着实想不通。   原主受景家照看,又想与景绍辞成婚,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万没有害景绍辞性命的道理。   就算是他贪图景家的财产,先不论景绍辞死后谢莞歆能否再孕,但不管如何,景封易也绝不会把云昇交到他一个外人手上。   这一点他都能看清,对方在景家生活五年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原主到底所图为何?   景绍辞看晏子修想着想着,忽然转身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紧接着,他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点开标着晏子修名字的对话框,上面竟出现了一条转账1000元的信息。   “景绍辞,我要买你今晚的梦。”   景绍辞僵硬的抬起头来,“买,梦?”   “不错。”晏子修一本正经的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须得亲自入你梦中一观。”   吃过晚饭后,两人便早早回了卧室。   洗完澡后,晏子修就拉着景绍辞躺在了床上。   “阖眼后无需紧张,只用不断回想那天的记忆便可。”   景绍辞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躺下盖上了被子。   晏子修将事先准备好的符纸拿出,然后又用朱砂在自己左手掌心画了些什么,躺下后在被子里与对方十指交握。   景绍辞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轻易入睡,可等晏子修躺到他身边没多久,他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进入梦境后,时间瞬间退回到四年前。   此时的景绍辞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完全不受的他想法控制,就像上好了发条一样,肢体和表情都在不由自主的发生变化。   收到晏子修的信息,下午公司的事情结束后,他就直接去了地址上的酒店。   推开餐厅的包间门时,晏子修便笑着起身道:“景哥,你来了。”   景绍辞心里泛起厌恶,但身体却自动朝对方走去。   晏子修提前点好了菜,等上齐之后,服务员就关上门出去了。   “你发信息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   当时的景绍辞对晏子修并没有防备,因为在他眼中,对方跟顾时亦一样,都是他的弟弟。   晏子修扬起笑容,身体朝他那个方向靠近了一些,“我要什么,景哥你都给我吗?”   景绍辞以为他又看上什么东西想买,于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更甚,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景绍辞听了这话并不认同,但还是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中拿起了茶杯。   就在这一刻,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化,像是打破了他身上的桎梏。   景绍辞顺着指尖望去,竟看到了一个头戴紫金玉冠,身穿银龙黑袍的男子。   对方散落下来的墨发与素带一并垂至腰间,哪怕看不清长相,景绍辞也感觉到了什么叫天姿神貌。   犹如朗月悬于苍穹,即便只是这样望着,也会让人有一种神圣广寒之感。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男子,直到一旁的晏子修出声将他拉了回来。   “景哥,你在看什么?”   晏子修好像看不到他身旁的男子。   意识到这点的景绍辞下意识隐瞒,只是漠然的道:“没什么。”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握在他手腕处的那只手忽然消失了。   景绍辞瞬间又回到了原剧情模式,拿起茶杯抬到了嘴边。   此时,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了他的手背上,快要入口的茶水就这样硬生生的转了方向,直接倒在地上。   晏子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一惊,脸上显露出几分慌张来,“景哥,你,你怎么不喝。”   “这茶有些凉了。”   景绍辞并未张口,这句话是他身后的男人说的。   但晏子修像是毫无察觉,拿起茶壶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茶杯递过来的时候,男人顺手接过,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景绍辞心头猛地掀起骇然,脱口而出道:“晏子修,不要喝!”   就在这一瞬之间,晏子修从景绍辞的梦境之中跳脱了出来。   他醒了,可对方却没有醒。   景绍辞在梦中喊完这句话后,便直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处形似地宫的地方,周围站着十几个手持火把的士兵。   景绍辞环顾四周,待低头看去时,他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玄铁铠甲,腰间还有佩刀。   地宫十分空阔,只有正中间摆着一副四龙抬棺的沉木棺材。   虽然是在梦中,但此刻他却觉得心痛如绞,那种绝望而痛楚的酸涩涌上喉头,让景绍辞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强忍着这股凌迟之感,一步步朝棺材走去。   上面的棺材板已经半掩着,里面躺着一个身穿银龙黑袍的男子。   男子的脸苍白的有些可怕,像是浑身的鲜血已经流尽,未留半点。   景绍辞看着自己伸手进去,可就在要碰到男子面颊的时候,却又蜷住了手指。   “我知道,你不是。”   不过是说了这几个字,他便有字字泣血之感,每一下都像生生割在他的心脏上,剐的他口中都泛起了血腥味。   “你不是。”   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绝望,竟让男人选择用消亡来结束一切。   曾经的那些权倾天下,肆意张扬,已经全部黯然陨落。   男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棺木中,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那具单薄的身体,像是已经苦撑了许多年,才在阖眼的那一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景绍辞就这样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副将用沉重的语气道:“主子,到时辰了。”   他眸中的眼泪此时终于坠落,滴在了男子的眉心。   景绍辞张开口,薄唇颤抖的道:“你知道吗,他就是什么也护不住,才只好装出那副万事淡然的模样。” 第六十六章 我们第一次约会   “景绍辞,景绍辞!”   晏子修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此时对方的魂魄处于阴阳两界,甚至连他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对方的魂魄拉回。   但景绍辞却紧闭双眸,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景绍辞……”晏子修额角的汗水一滴滴从下颌滑落,牙齿咬的死紧。   此时,两个人撑着伞来到了景家别墅门前。   穿着一身黑西服的男子抬头朝三楼的窗户望去,拧着眉道:“你去还是我去。”   一身白的神情散漫的抠着指甲道:“要去你去,我可打不过他。”   “你这话说的不严谨。”黑西服收回目光,看着他道:“说的好像我打的过他一样。”   白衣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喷道:“那还说个屁,走啊!”   就在两‘人’离开的瞬间,景绍辞猛地吸入一口气,还没等晏子修从他身上收回手,就被他一把拥进了怀中。   晏子修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对方的手臂收的死紧,他也就放弃了。   景绍辞不断喘着气,直到晏子修抬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不怕,有我在。”   他以为对方是被梦给魇住了,殊不知景绍辞怕的根本不是这些。   过了一会,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晏子修退出他的怀抱问道:“我从你的梦中消失后,你又梦到了什么?”   景绍辞的神情瞬间变得恍惚起来,刚才还清晰的记忆就像风沙一般消散而开,他越是努力回想便忘得越快。   见他露出凝重的神情,晏子修马上出声打断道:“想不起来便罢了,不必强求。”   想来这个梦也必定不祥,否则怎会让景绍辞如此心性的人生出死志。   过了许久,景绍辞嗓音嘶哑的开口道:“茶的事情,你弄清楚了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回道:“那茶里放着的并非迷药,而是……”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确定是否要告诉对方真相。   那般恶心的东西,不知道便也罢了,若是清楚了,常人怕是要将肠子也呕出来。   晏子修语气顿了一下,然后道:“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定论,待我详查之后再告知于你。”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现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晏子修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出来后就躺在了床上。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身后忽然传来了景绍辞低沉的嗓音,“晏子修,我在梦里看到你了。”   一句话,让全部的睡意瞬间退去,晏子修放在被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蜷。   “那段回忆里也有我,你自是能看到。”   见他并没有转身,景绍辞微微垂下黑眸,心中莫名有一种遗忘的怅然。   他想对他说,我梦里出现的那个晏子修,好像……   不是你。   隔天早晨,景绍辞罕见的起晚了,睁开眼睛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洗漱下楼后,谢莞歆抱着谢崇允笑着对他道:“小辞,修修出门前给你做了早餐。”   晏子修做早餐的原因是因为昨晚的那场梦魇,毕竟这事是他提起的,没成想反倒让对方受了一场罪。   景绍辞表面淡定的点了点头,但去往餐厅的脚步却加快了。   晏子修准备的早餐很简单,一份三明治,还有煎好的荷包蛋,正放在食物保温器上。   景绍辞一口一口吃完后,景封易将他叫进了书房。   “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是认真的吗。”   景绍辞微敛双眸,低声道:“嗯。”   “好。”景封易看着他,“也让别人也清楚知道,小修背后是有我们景家的。”   景绍辞本以为父亲会反对,甚至会斥他胡闹,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接收到自家儿子的眼神,景封易脸上浮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你以为我会阻止你。”   “是。”景绍辞实话实说。   景封易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小辞,有些事,我和你妈或许比你看的更清楚。”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超群绝伦,除了话少,从未有过什么让他和莞歆头疼担心的事。   一半是因为性格使然,另一半也是因为生为顶级财阀家的独子,他从小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但反观现在的晏子修,却更像是一个强装大人的小男孩,他心性纯稚,可又不得不武装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   无论是真实还是伪装,两个人却只有跟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极力掩饰下的真实情绪。   父子俩在书房谈完话后,景绍辞就出门去公司了。   在到达之前,他给谢呈远打了一通电话。   结束通话后,谢呈远一脸呆滞的站在办公室里,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十几秒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放下之后又看了一眼。   就这样反复了三四次,谢呈远终于确定他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握紧双拳从喉间发出一声鸡叫,兴奋的满脸通红。   谢呈远跳了两下之后就激动的想给黎风致打电话,但号都拨出去了又按了挂断。   “不行不行,不能告诉小黎。”他自言自语道。   在古玩店老板看见晏子修之前,他正躺在躺椅上假寐。   听到声音后懒洋洋撩开眼皮,紧接着就是一个鲤鱼打挺朝店内跑去,连脚上的拖鞋都翻到了脚腕上。   就在他关门的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门框。   “爷,我叫您爷成吗?”老板讨饶道。   “那倒不必。”晏子修嗓音清冷的道:“我不过是来买东西罢了。”   “不是。”老板脸上满是苦笑,无奈道:“我说您能别逮着我一只羊薅毛成吗?这古玩市场这么多家门店,您行行好,去别家瞅瞅。”   有生意不做是傻子,但晏子修实在太会砍价,而且次次出的价格正好处在能卖和不能卖的那个夹缝里,回回让他头疼。   前两次他都打定主意不卖了,结果他媳妇正好在场,一看对方这张脸就像被迷了魂一样满口答应。   做古玩生意就没有说二茬价的,他就只能忍痛割爱。   这次媳妇不在,说什么他都不能做这生意。   “您这样,我给您指一去处,那地方好东西比我这多多了,您要不满意再回来也成。”   晏子修一听,想了想道:“也好。”   老板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也不使劲推门了,出来后就伸手给晏子修指路。   “从这朝右转,穿过北巷数到第五个门脸,有个叫竹缘斋的就是了。”   晏子修按照他说的找到了地方,眼前是一栋仿古的二层小楼,看上去倒有些别致。   雕花的两扇木门是关着的,但门前却挂着[正在营业]的木牌。   晏子修上前敲了两下,推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串铃铛的响声。   进去之后,一楼没人,但他也并没有出声叫老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木质楼梯上传来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手持檀香扇身穿华贵旗袍的女人,风情万种的从上面走了下来,“贵客到,有失……”   话还没有说万,女人就一个屁股蹲摔在了楼梯上。   “哎呦。”女人好听的的嗓音变成了痛呼,狼狈中还夹杂着明显的紧张。   晏子修又看他一眼,右手背至身后道:“不必惊慌,我此行只买东西。”   “是。”女人完全失了优雅,赶忙起身走到他身旁。   “名字。”   女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殷决,三百二十七年。”   晏子修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道:“你这里,可有老玉?”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和殷决扯着一段红线的两头,谁都不愿撒手。   “不……行。”殷决死死的咬着牙,“五十八万我死都不卖!!”   晏子修看着她,手中也暗自使劲,“是五十八万两千七百零四毛!”   “零几毛都不行!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嗷!”殷决呲了呲牙。   晏子修见两人僵持不下,主动让步道:“我出六十万,你把那块玉给我搭上。”   殷决气的脸都绿了,没错,是真绿了。   “搭你姥姥的松花脑袋,你今日想拿这两个物件,先踏我尸!!”她怒吼道。   晏子修也没想到她这么要钱不要命,忽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只好道:“我们两个先松手,这般也无法议价。”   “行,我数一二三。”殷决也同意了。   “1,2,3,呃嗯……”   数完两人不仅没松手,反而还同时拉紧了。   “你好歹也是九钱天师,行事竟这般龌龌龊龊!!”殷决啐道。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之际,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晏子修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在哪。”景绍辞冷声道。   “我在古玩市场。”晏子修一字一句的回道。   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景绍辞问道:“你在做什么。”   “砍、价。”   听到这两个字,殷决瞪着他道:“你这叫砍价吗!啊?你这叫砍我!”   听到女人的声音后,景绍辞的黑眸眯了一瞬,“店名。”   “竹缘斋。”   景绍辞踏入店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殷决猛然感受到一股气势磅礴的紫气,瞬间就松了手。   晏子修顺势将红线收入指间,那红线就像活了一般,沿着掌心绕上了他的手腕。   景绍辞的一双寒眸扫了殷决一眼,转而看向晏子修道:“东西买好了吗。”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对殷决道:“还有那块玉。”   “呵。”殷决此时也顾不得害怕,失智般的笑了一声道:“你想都别想。”   景绍辞知道晏子修这是又把老板惹急了,冷漠的开口道:“那块玉我买了。”   “不行!”   “诚惠二十三万零五千。”   晏子修和殷决同时开口。   景绍辞上前握住晏子修的手腕,看着他道:“我买了这块玉,那我就是它的主人,你可以来跟我砍价。”   殷决看向景绍辞的目光瞬间转为佩服,牛X,宠妻有方。   等景绍辞支付完后,晏子修趁着殷决正在偷乐,迅速朝她眉心点了一指。   “盖个戳,你休要关店逃跑,我下次再来。”   殷决气的要死,跳脚道:“什么戳!你当你检疫猪肉呢?”   晏子修又恢复了一开始冷淡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从竹缘斋出来后,景绍辞立刻就放开了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晏子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不是向来都跟女人保持距离。”景绍辞并没有看他,语气冷讽的道:“今天倒是对这个老板娘破例了。”   晏子修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道:“你误会了,他是男子。”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景绍辞一边走一边满头冒问号,直到两人坐到车上,才勉强消化了殷决是女装大佬的事情。   节目组导演在收到谢呈远的确切消息后,整个人直接陷入了狂喜的状态。   第二天就派人马不停蹄的去星熠签了合同,生怕晚一会这种好事就没有了。   大约过了三四天后,谢呈远忽然给晏子修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找他谈,让他一个人过来。   结束通话时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了,谢莞歆见状,便让景绍辞送晏子修过去。   下车后,两人发现谢呈远给的地址是一处小吃街。   车子不方便往里面开,晏子修便先下来,景绍辞去找停车位。   刚往里面走了没多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就径直跑到了他面前,然后笑着道:“你怎么才来接我,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女孩的笑容很奇怪,就像硬挤出来的一样极不自然。   晏子修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但女孩却伸手挽向他的手臂。   他躲了一下,可身后正好来了一辆电动车,正好堵在他后退的方向。   女孩就这样抱住了他的手臂,刻意撒娇的道:“今天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打算带我吃什么啊。”   就在这时,停完车的景绍辞恰好走了过来。 第六十七章 正式开始录综艺   晏子修正准备抽回手,女孩子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声道:“我被坏人盯上了,求您救救我。”   就在景绍辞理所应当的以为晏子修会躲开时,对方却主动握住女孩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一口气瞬间由胸口顶到喉咙,景绍辞脸色一冷转身就走。   反正母亲也只是让他送某人过来,他还是别在这碍眼了。   可背身走了没几步,他又恨恨的调转过方向朝晏子修走去。   就在这时,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到了晏子修面前,其中一个还光着上身。   “兄弟,她是我妹妹,跟我妈吵架了离家出走,你拉着她是什么意思。”   最壮的那个身高有一米九,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晏子修。   他正要开口,景绍辞突然出现挡在了他身前。   “呦,又冒出一个,怎么着,你也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啊?”   说实话,其实这四个人心里都有点怵,毕竟景绍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但现在必须强顶着。   晏子修摘下口罩,从景绍辞身后冒头道:“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妹妹,那她叫什么,你总该清楚。”   这话问的壮汉一愣,紧接着就竖起手指恶狠狠的指着景绍辞道:“别人的家务事关你们屁事,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说完四人就准备绕过两人去抓女孩,女孩吓的一直在抖,见状便一直朝晏子修身后缩。   他转头对女孩轻声道:“报警。”然后就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了开来。   正在这时,其中一个较瘦的绕后推了晏子修肩膀一把,其实也没使多大劲,但下一秒口中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哥,嘶——疼疼疼!!”   景绍辞的眸光中满是森寒,直接将手抬高。   男人的胳膊被他掰的受不了,歪着身子半跪在了地上。   “假的假的,兄弟,我们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先前那个壮汉赶忙上前解释道。   此时,几个摄影师从不同角落冒了出来,工作人员也从身后的餐厅跑出来解释。   他们即将参加的这个综艺叫《不一样的同居》,导演有着丰富的综艺经验,而他出的节目,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实。   比如上一次有个当红偶像女团,节目环节要求早起素颜出镜,其他成员都遵守了,唯独流量最高的那个偷偷上了底妆。   当时这位导演一点余地也没留,直接将这位偶像偷偷化妆的过程全部放在了正片里,导致观众和其他家粉丝现在还骂她心机。   这次的隐藏摄像机环节,就是测试明星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会不会帮助弱势群体。   虽然后面有景绍辞加入,但在一开始的时候,晏子修也是毫不犹疑的将女生护在了自己身后。   晏子修也是听了解释才明白,难怪谢呈远在手机里强调了两次让他一个人来。   等了解清楚后,他特意找到导演道:“我这位朋友身份比较特殊,不太方便出镜,可以将他的画面剪掉吗?”   晏子修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景绍辞增添麻烦。   导演自然早就知道这位云昇集团的总裁要参加节目的事情,对于晏子修的要求,他只是笑了笑道:“放心吧。”   等他做完后期采访,两人一起回到了车上。   晏子修系完安全带,就看着景绍辞道:“你那时为何要冲上来?”   景绍辞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冷声反问道:“我站那影响你英雄救美了是吗。”   “你清楚我并非那个意思。”   景绍辞收回目光,然后神情冷漠的发动了车辆。   回家后两人还是互相不说话,直到洗完澡上床躺下,景绍辞看着背对他的晏子修道:“你总是下意识保护别人,可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晏子修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躺着,“今日那四人若真是歹人,也并不能将我如何。”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果是比你强的人呢,你也这样?”   “世间比我……”晏子修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停顿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微微垂下双眸,低声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有许多事并非看你能否战胜,是要看值不值得去做。”   景绍辞看着他开始沉默,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到底是谁把你年纪轻轻就养成了一个老古板。”   晏子修说话像个老学究就算了,张口闭口就万古风月的,仿佛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一样。   晏子修抬眸瞪了他一眼,“我师父的教养方法甚佳!”   “你师父就那么好。”景绍辞没好气道。   晏子修毫不退让,“我师父就是好。”   景绍辞冷哼一声,“那他也比你老。”   “谁说的!”他起身据理力争,“我师父只不过比我年长……”   晏子修突然低下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梗着脖子道:“十七岁而已!”   “一朝为师,终身为父。”景绍辞也坐起身来,支起一条腿道:“你要是不想欺师灭祖,就别想那些不该想的。”   一句话说的晏子修云山雾绕,完全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景绍辞听到这话,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想问的一气儿全问完:“我问你,你师父长的怎么样。”   晏子修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如玉山上行,容貌甚佳。”   景绍辞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开始攥起,“那如果让你选另一半,会选他吗?”   这话问的相当奇怪,晏子修顿时皱起眉道:“我师父之于我而言,如兄如父,怎会做为伴侣思量。”   话音刚落,景绍辞按捺住唇角,然后躺回了枕头上,“困了。”   晏子修看着他,过了一会,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所以一开始他们是讨论什么来着?   时间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天,这天晏子修正在家里吃晚饭,忽然接到了黎风致的电话。   “子修,排在你们之前的那档节目出事了,所以你的录制时间提前到后天了。”   《不一样的同居》原本是定在下个月拍摄,结果因为水果台上一档综艺才录了两期,就被狗仔拍到男嘉宾和副导演过夜的画面。   在舆论和各家粉丝的压力下,节目中止拍摄。   晏子修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这边,正在云昇总部的景绍辞也接到了谢呈远的通知。   但与晏子修的淡定不同,他却是在听到消息后微微蹙起了眉。   他现在毕竟是云昇的总裁,原本是打算将录制节目期间的事情提前处理好。   但现在出了意外状况,他也不能像玛丽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靠日常撇下集团事务来证明对女主的爱。   景绍辞想了一会,决定请出法宝。   “喂,爸。”   这天晚上景绍辞在公司待到几乎深夜,虽然父亲答应了,但他也要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回到家的时候,晏子修已经睡了,衣柜前还放着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先脱下外套,然后松了松领带,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   “你回来了?”   景绍辞放下按在眉心的手,直起身道:“吵醒你了。”   “没有。”人没回来,晏子修一直都是浅眠,“可有用饭?”   八点的时候,景绍辞让助理随便买了一份三明治,晏子修这一问,忽然就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你睡吧,我自己下楼随便吃点。”   晏子修掀开被子,“你且去沐浴,我去热留好的咖喱饭给你。”   景绍辞见他已经从床上下来,便点了下头道:“好,谢谢。”   晏子修下楼后先重新蒸了米饭,等时间差不多后,将热好的咖喱浇在米饭上。   刚刚在盘子旁边放好餐勺,景绍辞就从楼上下来了。   “吃吧。”   景绍辞拿起勺子时,晏子修也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不回卧室?”   晏子修摇了下头,支着头道:“我师父说过,不能一个人在深夜吃饭。”   景绍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了想问道:“难道会撞鬼?”   “那倒不是。”晏子修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中泛起了一些水光,“会寂寞。”   不愧是传说中的师父,说的话永远能让人闪了腰。   景绍辞在公司昏天黑地的忙了两天,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晏子修都会陪他吃饭。   “明天我就要去外地录节目了,你忙归忙,切勿忘记吃晚饭。”   景绍辞握着筷子的指尖动了一下,然后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谢莞歆在一家人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忽然离开座位说要去拿个东西。   去到楼上以后,她先回房间取了两套衣服,然后轻手轻脚的去了夫夫俩的卧室。   她先打开晏子修的行李箱,然后将里面的睡衣取出来,放上了自己买的。   接着她又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可愣是没有发现自家儿子的。   “对了,小辞一定是背着修修收拾行李的。”   谢莞歆灵机一动,朝两人隔壁的客房走去,果然找到了景绍辞的行李箱。   大功告成以后,她心满意足的下楼回到餐厅,然后把打掩护的小企鹅放到了谢崇允的怀里。   “你们弟弟现在没有这只小企鹅,就不好好吃饭。”   正在老老实实喝奶的谢崇允,就这样背了一口锅。   吃完早餐后,晏子修跟三人道别,然后就拉着行李箱出发了。   景绍辞跟他前后脚出门,临走前,谢莞歆还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晏子修的航班比他早一个多小时,为了避免被发现,景绍辞一直坐在机场外的咖啡厅里。   到了N市以后,他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直接前往拍摄地。   这次的地点安排在一处少数民族的村寨,晏子修本来以为还是像上次一样在村里,没想到节目组别出心裁,竟然在山腰寻了一处空地,给他们建了一栋二层木楼。   晏子修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两组嘉宾,一组是亲兄弟,另外一组就是那对已经公开的恋人。   晏子修先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大概看了一下居住环境,结果发现这个小楼里面只有三个卧室。   嘉宾一共有四组,看来其中一组还有别的安排。   等到第三组嘉宾到的时候,与他搭档的那个新人还没来。   就在晏子修刚刚拿出手机时,木楼前传来了导演拿着小喇叭高喊的声音:“请嘉宾们下楼领取任务。”   等七个人下来后,晏子修找到负责对接他这组的Follow PD说了人还没来的事。   没想到对方听了之后,却笑着对他道:“人已经来了,正在那边装腰麦。”   晏子修朝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光线太暗,前方打的照明灯又太亮,所以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欢迎各位来到《不一样的同居》,在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你们要互相搭档一起生活,体验非一般的同居。”   就从目前这个环境来看,晏子修已经知道了导演口中的‘非一般’是什么概念了。   “在这期间,你们一切的衣食住行都要靠劳动换取,我们只会提供饮水和最基本的工具。”   导演的话刚一说完,其中一位女嘉宾口中便发出了“啊~?”的长音。   在别的综艺节目里,明星都会提前知道节目内容,但在这位导演这里,就只会知道一些最简单的框架。   导演介绍完节目内容后,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个度,“晏子修先生的搭档刚刚到达,现在让我们掌声请出。”   晏子修心里正觉得有些违和,毕竟对方只是公司里的一个新人,迟到了竟然还能让导演这么和颜悦色。   结果还没过几秒,就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真实性。 第六十八章 有点像索吻   景!绍!辞?!   晏子修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心里对于对方的突然出现却满是震惊和疑惑。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惊喜到说不出话的模样,瞬间觉得这几天夜以继日的忙碌也算值了。   导演知道晏子修并不清楚内情,所以立刻让两台摄像机专门拍对方的面部特写。   等两人站到一起的时候,晏子修才将将回过神来。   但现在他们身上都带着收音麦克风,他也不好开口问对方什么。   等四组嘉宾终于全员到齐后,导演让大家从左至右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曹行,这次很高兴能和我的大哥曹知一起录制《不一样的同居》。”   兄弟组介绍完,就是情侣组,男的是演员叫林一南,女的是歌手叫方夏。   接下来的第三组是大学同学,演员叫李思若,素人同学叫徐麦桐。   等到晏子修介绍的时候,他先看了身旁一眼,然后道:“这位是我的……”   放眼整个娱乐圈,他就没见过哪对离婚了的夫妻或者夫夫能一起上综艺节目的。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景绍辞。”   对于这个头衔,景绍辞莫名心下不愉,朋友也就算了,竟然连个好字都没加。   其他六个人都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说特别尴尬倒不至于,但两人真的看上去不太熟。   李思若心中猜测,大约景绍辞是晏子修临时拉来凑数的,所以才会这么不自然。   等四组都介绍完后,导演宣布开始选房环节。   “刚才可能已经有嘉宾注意到了,这座小楼里面只有三个卧室,所以在这个环节得分最低的一组,今晚要在树林里搭帐篷。”   现在是三月中旬,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夜间气温还很低,更何况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游戏方式是一人用嘴从桌上吸起问题卡,另一人站在他面前,看完题目后,在问题卡掉落之前给出答案就积一分。   各组开始互相商量,晏子修刚转向景绍辞,对方便道:“我答题。”   晏子修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合适,于是就点了点头。   其他三组分好工后,工作人员上前给负责吸问题卡的四人嘴上涂了一层粉,这样可以保持嘴唇干燥,避免有人作弊用唾液将问题卡粘在嘴唇上。   答题不用分什么前后顺序,所以还是按刚才的站位来。   曹行和曹知兄弟两人,虽然曹行身为武打演员,肺活量不错,但曹知可能是因为紧张,所以最后拿到了四分。   情侣组比较有默契,六分,同学组的李思若因为吸住问题卡的时间太短,结束时只得了三分。   最后轮到两人的时候,景绍辞大概已经总结了题目类型,除了脑筋急转弯以外,其他的对他而言都没什么难度。   晏子修从桌上吸起第一张问题卡后,就立刻向景绍辞跑去,然后微微抬高下巴,方便对方看清题目。   第一道是数学题,景绍辞只看了一眼,大约三秒钟后就在心中算出了答案。   但此刻晏子修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的样子莫名有些像索吻,于是他就这样气定神闲的看了起来。   等到一口气快要结束的时候,晏子修喉间发出‘嗯嗯’的声音,然后抬手指向自己嘴上的问题卡。   就在即将掉落的一瞬间,景绍辞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39。”   答案刚报出来,问题卡就落了地。   “正确!”   答题时间一共才一分钟,两人第一道题就花了将近二十秒。   晏子修来不及说什么,立刻返身去桌上吸起第二张问题卡。   第二道题: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岛屿是哪个岛?   这题景绍辞依旧故技重施,不过这次他看得是对方修长的脖颈。   “格陵兰岛。”   此时情侣组的方夏靠近自己的男朋友林一南道:“我怎么觉得这位景先生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呢?”   林一南笑了笑,低声道:“我觉得也是。”   第三题碰巧是一道脑筋急转弯,属于景绍辞的盲区,所以他直接说了PASS。   现在时间还剩下十一秒,只要答对这一题,就会跟同学组的平分。   没想到这次晏子修出乎意料的只坚持了三、四秒,答题卡就落到了地上。   最后他们这组,只得了两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景绍辞知道他是故意的。   选房环节结束后已经快到九点了,晏子修顾不上其他,拉着景绍辞就去了小楼的洗手间里。   关掉麦克风接收器后,他直接问道:“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景绍辞知道他肯定会问,所以早就想好了措辞。   “你们公司的那个新人来不了了。”   所以呢?   听到这句解释的晏子修依旧一头雾水,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道:“难不成你把我们公司给买了?”   景绍辞看着他,微挑眉梢道:“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晏子修有些无语,干脆放弃探究答案。   他不开口,景绍辞反倒有话要说:“刚才最后一题你故意的。”   晏子修没想到他看出来了,于是道:“嗯,若是我们赢了,就会跟李思若她们平分,让两位姑娘家睡在野外不好。”   景绍辞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对外人永远周到客气,为什么对我就分毫不让?”   晏子修正在低头弄腰上的接收器,听到这话就下意识道:“你又不是外人。”   景绍辞神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有一种想笑又克制自己不能笑的既视感。   等两人拿着自己的行李箱从楼里出来后,工作人员就将装帐篷的袋子拿给了他们。   景绍辞自然的接过,然后跟晏子修一起朝节目组规定的露营地走去。   等到了地方打开袋子,晏子修发现节目组简直一言难尽,睡帐篷也就算了,帐篷竟然还给的这么小。   索性两人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只是看了一下就准备动手开始搭建。   正在这时,PD走过来道:“不好意思,现在要检查一下两位的行李箱,看看有没有携带规定外的物品。”   景绍辞见状便道:“我弄帐篷。”   “好。”晏子修说完就将两个的行李箱拉过来,然后打开放在PD面前。   两人都很自觉,除了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检查完之后,PD起身道:“现在节目组要暂时保管你们的手机,之后会进行妥善封存,等录制结束后会还给你们。”   景绍辞把自己身上的手机递给晏子修,晏子修接过之后统一关机,然后放进封存袋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PD离开之后,他对景绍辞道:“本来想给妈打通电话报平安,看来……”   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的晏子修忽然顿住了。   两人现在说的是朋友关系,他这样光明正大的称呼对方母亲确实不合适。   景绍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晏子修有些赧然,于是就低头收拾行李,没去跟景绍辞一起搭帐篷。   等他慢吞吞的收拾完后,对方已经将帐篷弄好一半了。   “你原先搭过帐篷?”晏子修问道。   “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跟朋友去过野营。”   晏子修点了点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没有。”景绍辞边动手边说,“你把我们刷牙洗脸的东西拿出来。”   “好。”   等晏子修取出洗漱的东西后,决定顺手把睡衣也找出来,结果等从其他衣服底下翻出来后,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这件睡衣他怎么先前从未见过?   不过是一件衣物而已,晏子修不过想了片刻就放弃了纠结。   结果等他把景绍辞的睡衣找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大了。   他自己的这件是黑色大狗,而景绍辞的那件是白色小猫的。   从款式到图案,任谁看也都知道是情侣装。   晏子修顿时头疼起来,过了一会,只好开口求援道:   “景绍辞,麻烦你过来一下。”   等对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后,他先指了指自己的睡衣,然后又指向了那件白色的。   本以为对方也会跟他一样纳闷,没想到景绍辞开口第一句却是:“凭什么我是白色小猫?”   在看到第一眼时,景绍辞心里清楚了是谁的手笔。   除了家里那位可爱的谢女士,不会有第二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晏子修一愣,然后略带诧异的道:“你觉得……图案是重点吗?”   景绍辞清了清嗓子,然后低声道:“是谢女士。”   晏子修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但最后也只能接受现实。   毕竟带都带来了且还只有这一身,总比裸着睡好。   等帐篷搭好后,晏子修先进去毛毯铺平,再在上面放好枕头和被子。   因为没在小楼里住,所以两人只能用矿泉水在野外洗漱。   一起刷牙的时候,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心底忽然就生出两分不好受来。   他出来拍戏录节目,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毕竟这是他要完成的工作。   可景绍辞这种家世身份,想必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结果现在却因为他让了李思若那组,必须要在野树林里生活。   “景绍辞。”他嘴里含着泡沫,含糊的叫了对方一声。   景绍辞没看他,直接道:“说。”   “以后……”晏子修低下头,小声道:“鸡腿都给你吃。”   景绍辞没听清楚,看向他道:“你说什么?”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道:“以后鸡腿我都让给你吃。”   景绍辞有些不解,现在又不是饥荒年代,一个鸡腿有什么好让的。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毕竟是晏子修给他的,所以景绍辞就状似冷淡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见他同意了,却忽然反问道:“你都不客气一下吗?”   “不想客气。”   说完,景绍辞就像生怕他反悔一样,马上漱了漱口就回帐篷去了。   以前两人在家的时候,都是洗完澡在浴室换好睡衣再出来,但现在就只能用毛巾盖住帐篷里的摄像机再换。   “你先。”   晏子修自觉背过身去,等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消失才转过来。   结果刚转过身来他就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这狗狗是我的。”   景绍辞眉间似乎有着几分不耐,沉声道:“我不喜欢白色。”   晏子修身高183cm,景绍辞有187cm,对方穿着黑色的狗狗睡衣,手脚处自然就短了一小截。   晏子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有些不确定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一提这件事,景绍辞便冷冷的看着他道:“拜你正骨所赐,我都25岁了还长了1.2厘米。”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眼,“男子变高难道不是好事?”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把白色那身丢给他之后就转过身去了。   此时在小楼那边,徐麦桐和李思若一起在浴室卸妆。   “对了若若,晏子修那组的素人嘉宾叫什么来着?”徐麦桐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问道。   李思若正对着镜子撕假睫毛,两边都拿下来后才开口道:“好像叫景绍辞。”   徐麦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开始就觉得耳熟,于是道:“你注意到了吗,他手上带的表是罗杰杜彼。”   李思若依旧专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拨了拨刘海道:“哦,是么。”   也难怪她不在意,其实腕表就跟车一样,就算是大牌里也有低价车。   徐麦桐平时的工作是高端腕表品牌的柜姐,自然对这方面懂的比较多。   那会做游戏的时候,她就一眼看出景绍辞的那块是罗杰杜彼的致敬系列,而且还是最高级的那款,至少也得五百万起。   徐麦桐试探了一下李思若的态度,见对方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顿时也有些打鼓。   那个姓景的不会是为了撑面子,故意带个高仿的假表上节目吧?   这边两人换完衣服躺下后,本来就小的帐篷更是挤的没有一点空间。   晏子修刚刚阖上双眸,景绍辞便翻身过来道:“刷牙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把鸡腿让给我?”   晏子修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才道:“因为我幼时最想吃的,就是鸡腿。”   他说的是最想,而不是最爱。   ————   小仙女们,投张月票吧,拜托拜托,磬歌鞠躬~ 第六十九章 黎风致,你是不是犯贱   景绍辞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又苦又涩的感觉。   此时的他忽然庆幸帐篷里没有光线,没有让晏子修看到他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他才嗓音低沉的开口道:“你小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晏国安在二十年前救了谢莞歆,即便两家来往的并不密切,但他和晏子修也是打小就认识的。   晏子修笑了笑,然后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我父母自是不会亏待我,大概因为我上辈子是个小乞丐,所以才会天天想着鸡腿吧。”   景绍辞看着帐篷的篷顶,低声道:“晏子修,我不要你的鸡腿了。”   晏子修眼睛唰的亮了起来,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便听景绍辞又道:“以后我的鸡腿都给你。”   晏子修怔了一下,然后疑惑道:“为何?我够吃的。”   暧昧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景绍辞语气生硬的道:“我不爱吃鸡腿行不行。”   说完这句话,他就背过身去了。   “哦。”晏子修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原因,也就闭上眼睡了。   ——   此时的黎风致正在家里收拾行李,虽然他现在手骨折了,但晏子修去那么远的地方录综艺,他实在不放心。   刚把衣服放好,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中划过一抹疑惑。   这么晚了,有谁会来?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他心里就有了数,门外的很可能是顾时亦。   黎风致走到玄关打开门,直接开口道:“你不是说今天……”   在看到门外的那张脸时,他没说完的话立刻戛然而止。   开门的一瞬间,苏淼就用手挡住了门框,生怕门就这样关上了。   黎风致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酒气,再看对方半靠在那里的样子,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苏淼,喝酒了就早点回家去吧。”   苏淼低着头,过了几秒,忽然从喉咙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哽咽,“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以前的黎风致,会在他喝酒以后背他回家,会煮面会热牛奶,甚至连洗澡都不用他睁眼。   虽然这些事,他现在随便勾勾手指头也有人愿意为他做,但他就是想黎风致。   他想吃他煮的面。   黎风致眸色平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道:“你都说是以前了。”   一连串的泪珠,从苏淼的眼中无声的低落下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像小孩子一般放声痛哭起来,“我错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好疼啊……”   其实那天在黎风致拿出银行卡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后悔不该招惹黎风致,更不该为了分手用那么低劣的手段。   可他就是怕了,所以才会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黎风致每次说到一辈子这个词,他都会不耐烦。   但这些日子他才明白,那不是厌烦,而是他潜意识里的逃避。   苏淼的哭声太大,黎风致怕大晚上的影响邻居,只好将人拉了进来。   关上门后,他去洗手间用温水浸了一条毛巾,然后拿出来递到苏淼面前,“擦一擦吧。”   没想到苏淼没接毛巾,却直接抱住了他的腰:“黎哥,对不起……对不起……”   黎风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就抬手抵住对方的肩膀想将人推开,可苏淼绕在他腰后的手扣的死紧,就是不愿意放开。   黎风致放下手,缓缓地道:“苏淼,以前我在乎的时候,你想尽办法都想让我滚,现在你在乎了,说几句话就要让我回来。”   “我也是个人。”他将喉间的苦涩生生的咽了下去,“但在你心里,可曾有一刻平等的对待过我。”   苏淼直起身来,泛红的双眸里带着明显的脆弱,“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但我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没有看清自己的真心。”   他抽噎的说着,以往精致妖冶的面容,此刻却带着笨拙的神情,“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不对,但以后……”   “苏淼。”黎风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淡笑着道:“连我这样的人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连我这样从一开始就将你当做未来的人都愿意放弃,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我不要你放下!!”苏淼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声。   黎风致越是平静他的心就越疼,就像是一千根针扎进他的五脏六腑,起初他以为忍着就可以过去,但这些痛如今却扩散到他的全身,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黎哥,我们,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苏淼努力克制着情绪,眼中甚至带上了哀求的意味,“这次我来爱你。”   黎风致静静的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苏淼死死的拉住他的手,不肯放弃的道:“不然你说,你说你不爱我,心里没有我,我们分手以后你也从来没有想过我。”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不断滑落,“只要你说了,我马上就走。”   黎风致心里蓦然泛起悲凉,但他还是看着苏淼,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爱你,心里也没有你,自从分手以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一刻都没有。”   “你骗人……”苏淼哭的几乎看不清黎风致的脸,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你骗我,你说谎……”   说着说着,他就向后踉跄了几步,带着哭腔道:“你就是我的,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黎风致身上猛地一颤,然后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苏淼道:“所以你来找我根本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把我看成一件归属品,即便是你不要了也不想给别人。”   “不是的。”苏淼用力摇头,眼泪已经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黎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忘不了你。”   虽然他一个劲的解释,但他的声音在黎风致的耳中越变得越来越模糊。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心头,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此时,楼下的顾时亦提着两大包东西正在等电梯,就在电梯下到二层的时候,小红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顾时亦吓得一抖,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咬着牙道:“大姐,您能不能有点素质,别动不动就突然现身行不行。”   “你叫谁大姐,老娘死的时候还没你大呢!”小红插着腰道。   “行行行,小姐行了吧。”顾时亦不耐烦道。   小红顿时更气,咆哮道:“你才小姐!!”   顾时亦懒得跟她斗嘴,正好电梯到了,他就抬脚走了进去。   “不行。”小红忽然张开手臂挡在了他面前,“你现在不能回去。”   顾时亦一脸无奈的道:“我又不是去你家,你凭什么拦着我啊?”   小红朝上看了一眼,然后理不直气也不壮的道:“反,反正你现在不能去。”   顾时亦痞里痞气的笑了一声,“你别跟我说,你也看上那个闷罐子了,怎么着,这是想翻拍人鬼情未了啊。”   “你放……”小红硬是把粗话咽了回去,默念了两声‘我是淑女,我不能骂人。’   顾时亦如今早就不怕小红了,偶尔还会觉得这女鬼挺有趣的。   趁着这个空档,他就按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小红心里着急的不得了,但又不能把自己感觉到的告诉顾时亦,只能在电梯里不停的做恐怖的鬼脸,企图将对方吓退。   结果顾时亦不但不害怕,还对着她调侃道:“你要是在地下失业了,我可以介绍你去马戏团,别说,你这条件还真挺合适的。”   “行,我让你贫嘴。”小红抬起鲜红的指尖,愤懑的点了点他,“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呜~”顾时亦假装发出一道哭腔,逗她道:“我现在就想哭。”   电梯此时正好到了六楼,他笑着提起东西走了出去。   黎风致的门锁密码他早就烂熟于心,输入六位数之后直接将门拉了开来。   “黎风致同志,小爷我连夜……”   ‘砰,砰’两声,他手上的袋子砸在了地上。   眼前的两人正抱在一起,而苏淼就亲在黎风致的唇边。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直接冲到他的头顶,顾时亦想都没想,大步上前就是一拳。   苏淼故意没躲,直接被揍翻在地。   可顾时亦就像疯了一样,俯身抓住前襟又将他提了起来。   “顾时亦!!”黎风致死死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大声喊了一句。   顾时亦用力地喘着粗气,可最终还是放下了拳头。   血迹很快顺着苏淼的嘴角留了下来,他皮肤白,所以伤口肿起来后就显得格外严重。   顾时亦放下手后就转身推开了黎风致,想起刚才那个画面,他冷笑着嘲讽道:“黎风致,你是不是贱啊你?”   黎风致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连头都没有抬。   苏淼站直身体后,就忍痛开口道:“顾时亦,你说话别那么难听。”   “哈。”顾时亦笑了一声,转身看着他道:“你他妈也有资格教训我,当初你跟别的男人睡觉的时候,不是在床上叫的挺欢的吗?”   苏淼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顾时亦的话虽然刺耳,但那的确是他做过的事,他无从辩驳。   小红此时坐在电视柜上,看着眼前的修罗场,无奈的摊了下手。   就叫你别上来了吧,真是豁唇骡子卖了个驴价,吃亏就吃在这张嘴上。   苏淼看了一眼黎风致,然后垂眸道:“你别骂黎哥,我走就行。”   小红听了这话,嘴里啧啧的摇了摇头。   看看,看看人家段位多高,小顾啊,你可长点心吧。   顾时亦听到苏淼这话,不但没消一点气,反而更加暴躁。   “你走?黎风致可是日日夜夜都念着你呢,你俩好好旧情复燃,我一个外人就别在这碍眼了。”   说完这句话,顾时亦就转身朝外走去。   黎风致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在大门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后,黎风致看着苏淼,声音有些微哑的道:“你去医院看看吧。”   苏淼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希冀,“黎哥,刚才我……”   话还没有说完,黎风致便直接道:“苏淼,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苏淼喉间猛然一酸,努力压抑着痛楚道:“是因为顾时亦吗?”   黎风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因为他。”   苏淼垂在身侧的手无力的攥了攥,然后偏过头去不着痕迹的擦掉了眼泪,“黎哥,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顾时亦出了黎风致的家门,气的连电梯都没坐,直接走楼梯下来的。   坐到车上后,他用关城门的力气关上了车门。   本来想发动车子的他,却发现启动键怎么也按不下去,“操!”   顾时亦用力的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两条大长腿狂踹油门。   “黎风致有他妈什么好,老子想要长的好的千八百个都有。”   “年纪大了,隔三差五就要生病。”   “喝醉了就知道哭哭哭!”   “不就会做个饭吗,明儿个小爷我就花钱雇一万个厨子。”   顾时亦赌气似的乱骂了一通,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说完他就拿出手机,暴躁的翻出一个号码。   “喂,池晟,你那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雏……”话还没有说完,黎风致那张脸忽然就浮现在他的脑中。   “操!我操你大爷!”顾时亦一把打开车门,然后把手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电话那头的池晟一头雾水,顾时亦是什么精神病,大半夜打电话骂他干嘛?   顾时亦喊得声音太大,楼上有人探出头来喊道:“大半夜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时亦猛地仰头,怒吼道:“老子跟媳妇吵架关你屁事,有能耐你下来逼逼!”   在楼上的黎风致也听见了他的吼声,害怕他再跟人起争执,穿着拖鞋就跑下了楼。   顾时亦一见他跑出来就要上车,但磨磨唧唧好几秒就是没打开车门。   “顾时亦。”   黎风致只是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顾时亦的心里就忽然泛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从D市连夜开车回来……”他没出息的吸了下鼻子,“还带了你喜欢吃的枣泥馅饼。” 第七十章 顾时亦哭了   黎风致心头猛地涌起一股酸涩,但他还是强忍着情绪垂下双眸,走过去拉起顾时亦的手道:“我们上去再说。”   开门的时候,那两个袋子的东西还扔在玄关。   黎风致弯腰要去收拾,但顾时亦就将他拉去了一旁,“我来。”   黎风致就这样在一旁看着他,过了好一会,语气决绝的道:“顾时亦,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顾时亦刚刚拿起酸奶的手指顿了顿,头上像被什么东西猛不丁的砸了一下,眼前开始不断发黑。   “我只是一个连还房贷都要勒紧裤腰带的小经纪人。”黎风致逼着自己说足够残忍的话语,“我没精力更没资格陪你们这种人玩。”   “我们这种人……”顾时亦语气嘲讽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摇晃着站起身道:“所以在你心里,我和苏淼是一样的人对吗。”   “难道不是吗。”黎风致道:“顾时亦,在我这里,没有浪子回头这一说。”   每个跟坏男人在一起的人,都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   特殊到能让对方为自己收心,从此变得深情而专一。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有,也不会是他黎风致。   他知道那种新鲜到敷衍的过程,往往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可此时的他并不明白,哪怕是左右摇摆的船只,也会有想靠岸的一天。   顾时亦心里苦涩到了极致,明明满是黯然,但他却看着黎风致低声笑了起来。   “不管我再怎么认真,你从头至尾都没相信过我。”他眼中带着偏执和脆弱,“我顾时亦在你黎风致眼里是不是像个傻逼?”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用力的捏住了黎风致的肩膀,“我连怎么带你回家都想好了,可你每次都在疏远我,每次,每次都是。”   黎风致狠心推开他的手,用微颤的嗓音道:“我就是不想再那样狼狈了不可以吗?还是在你眼中,我这种人连尊严都不配拥有?”   顾时亦只觉得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缺氧的感觉让他四肢又冷又麻,“黎风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还是说苏淼就他妈让你那么难忘?!”   黎风致的瞳孔猛的紧缩了一瞬,喉间强烈的哽咽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说话,落在此时理智全无的顾时亦眼里,就是默认。   就像小红说的那样,他吃亏永远就吃在这张嘴上。   哪怕是满心的痛楚都快要将他击垮,但他却依旧死死的攥着拳头,面无表情的道:“黎风致,你活该被人甩,你就只配让苏淼那样对你。”   黎风致心头一片仓惶,但又像是从绝境中解脱了一般,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双眸平静的道:“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走吧。”   话音落下,他就转身走去了卧室,然后关上了房门。   顾时亦看着那扇缓缓阖上的门,一股戾气油然而生,他一脚狠狠踢向地上刚收拾好的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顿时飞的到处都是。   这满地的狼藉,仿佛是在嘲笑他这份彻彻底底的心动。   在黎风致看不见的时候,顾时亦的眼眶终是红了起来。   他用力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蹲下身从另一个袋子里将枣泥馅饼拿了出来。   顾时亦走到餐桌前,轻轻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上面。   看了全过程的小红,此时也是满心无奈,耷拉着脑袋沉沉的叹出一口气。   要是经纪人能看到她就好了,这样她就马上冲进卧室告诉他:你的小奶狗虽然说话伤人了些,可你别不要他呀。   顾时亦下楼后,站在车边掏出了烟盒。   可等他将打火机盖子打开的时候,右手却抖的连烟都点不着。   这一刻,他忽然无助地发出一声呜咽,然后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自这天起,顾时亦就再也没来找过黎风致,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连一条信息都没发过。   黎风致在家待了一天,隔天告诉谢呈远自己要去G市,但对方却告诉他录制地点在深山老林里,去了也只能像其他明星的经纪人一样住在市内。   最后黎风致没去,但却拼命用工作充实自己,累到每天一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四天以后,景绍辞和晏子修结束录制,回到B市。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两人身后还有其他两组明星嘉宾,每个人看上去好像都瘦了不少,不仅如此,就连精神状态也很憔悴。   虽然说录节目确实很累,但每个人都带着这种掩饰不住的疲惫,确实有些奇怪。   上车以后,黎风致有些担心的问道:“子修,这次的录制是不是很辛苦?”   晏子修神色倒是一如往常,淡然的道:“还好。”   景绍辞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他受伤的手指上。   黎风致此时还不知道是两人是一起录制的,还以为景总是特意去N市接的晏子修。   回去的路上,他简单的说了说后半个月的通告,并让晏子修这几天先好好休息,空闲的时候看看邮箱里的剧本。   临下车的时候,晏子修像是话里有话的问道:“黎经纪,我离开的这几天,你可有发生何事。”   黎风致的表情先是僵了一瞬,然后笑着道:“没有,就是一直在工作。”   还在嘴硬。   就连景绍辞都能明显看出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晏子修通常不愿勉强别人,见黎风致不愿说,他就没有多问。   到家后,知道两人今天回来的谢莞歆,亲自做了一大桌菜欢迎两人回家。   这次景封易特意没劝,谁让没良心的儿子为了谈恋爱,让他都没时间陪老婆。   景绍辞和晏子修硬着头皮刚吃了两口,就听谢莞歆问道:“修修,你和小辞在节目里有没有穿我准备的睡衣呀。”   一提起这个睡衣,晏子修就咳了一声,然后道:“穿了。”   谢莞歆立刻弯起了眼睛,笑着道:“是不是特别可爱?”   说到这里,景绍辞放下筷子问道:“妈,您是不是把我们两个的尺寸弄反了?”   谢莞歆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景绍辞怀疑人生的指了下自己,“所以我,原本就是白色小猫?”   “对啊。”   晏子修克制的抿了抿唇,毕竟当面取笑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景绍辞本来想问为什么,但理智告诉他,母亲的答案他可能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后,晏子修回到房间就拆开了左手上的绷带。   景绍辞见状便道:“我来。”   “无事。”晏子修抬头看着他道:“你身上也有伤,我自己来就行。”   之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对于其他嘉宾来说足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没回来的那两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见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晏子修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徐麦桐有些心悦你。”   不止是徐麦桐,录到后面两天,就连李思若也对对方格外殷勤。   景绍辞一听这话,表情果然发生了变化,他先定定的看了晏子修几秒,然后微挑眉梢道:“你吃醋了?”   晏子修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都蹙眉了。   自以为掌握所有情况的景绍辞,认真的看着他道:“我是不会喜欢她们的。”   “我知道。”晏子修点了点头,很自然的接话道:“因为你不……”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对方用大手捂住了嘴。   “你不用反复强调,我就是三魂七魄俱在,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景绍辞咬着牙道。   见对方乖乖的点了下头,景绍辞这才松开了手。   晏子修准备开始从指尖拔毒的时候,生怕景绍辞又开始纠结他受伤的事,于是道:“你说黎经纪可是又被顾时亦烦扰了。”   注意力一直放在他左手的景绍辞,果然面无表情的抬眸道:“时亦是真心喜欢黎经纪的。”   晏子修指尖一顿,停下道:“是否真心,岂可凭外表而论。”   有些人,明明只有两分真心,亦可现出十分来,这便是凉薄。   景绍辞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时亦不是?”   “观相。”晏子修淡然的道:“顾时亦红鸾未动,便足矣说明他没有动情。”   “晏子修,难道你事事都要凭玄法定论?”   景绍辞语气中莫名存了三分火气,让晏子修有些不解,“难道非要黎经纪亲身去验证,最后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才算结果?”   景绍辞看着他,“你就是仗着自己有这一身本事,永远都不肯听我的话。”   话音落下,他就起身朝外走去,然后用力的关上了门。   这一场架吵的莫名其妙,但也不算没有原因。   景绍辞心里有气,在顾时亦和黎风致这件事上不过是迁怒。   他气晏子修从来都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为了什么狗屁师训,连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更气他受了伤,连声疼也不说一句。   晏子修永远都是这样,仿佛这世间任何人都不值得他放心依靠。   两人吵架的这晚,景绍辞是在客房睡的。   隔天清晨,晏子修天没亮就出了门。   这世间的佛寺,有对俗客寺门大开的,自然也有在山中苦修的。   晏子修在路上足足走了半日,临近太阳落山之前,才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前。   他抬手敲了敲门,略等了一会,一个年幼的小沙弥开了门。   虽是年幼,但一举一动都很有规矩,小沙弥对晏子修合掌行了一礼,然后道:“施主,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晏子修对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道:“可否求见此处住持?”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请稍等。”   说完这话,他就向里面跑去,嘴里还叫着师父。   听到这个称呼,晏子修神情恍然了一瞬,然后垂下了双眸。   等了三五分钟,一位胡子斑白的老和尚走了出来,交谈几句后,就将晏子修请了进去。   晚些还要下山,进去坐下后,晏子修便开门见山的道:“大师,可否借贵寺大殿香炉中的香灰一用?”   他不是为自己要的,而是为景绍辞。   老和尚眉目慈祥的看着他,转着佛珠道:“可以。”   对于对方的这份爽快,晏子修微微有些讶异,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道:“贵寺于此处苦修,应是不在意那些钱财之物,所以晚辈……”   “在意的。”   晏子修刚准备从背包中拿出从竹缘斋半抢来的古佛经,结果老和尚就笑容可掬的说了这三个字。   他怔了一会,然后语气不确定的道:“那晚辈,捐些香油钱?”   老和尚笑容加深,“多谢施主。”   这话说完,一旁年幼的小沙弥也露出掉了几颗的牙齿,冲他笑了起来。   晏子修莫名眼眶一酸,然后低头道:“这是晚辈应尽之责。”   因这处山庙距离城市较远,这里的和尚也只有一部仅可以打电话的手机,所以他跟主持约定后天将现金送来。   将用砂纸包好的香灰放到背包中后,晏子修冲主持微鞠了一躬,然后就准备下山去了。   就在他走出山门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开口道:“施主,一念放下,方能万般自在,阿弥陀佛。”   晏子修微微回头,低声道:“多谢大师指点。”   他虽是这样说,但只有晏子修自己知道,那一念,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两点。   他原本以为家里人已经睡下,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景绍辞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两人昨天刚吵完架,现在的气氛就有些尴尬。   “有没有吃饭。”过了一会,景绍辞神情冷漠主动问道。山木……与木……三整……兮理……   晏子修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然后道:“还未用过。”   景绍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厨房走去。   十几分钟后,一碗牛肉面放在了他面前。   “速食的,我只会弄这个。”   虽然景绍辞的语气很生硬,但晏子修还是对他笑了一下。   景绍辞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可表情却变得不那么冷了。   等晏子修吃完面放下筷子的时候,一直坐在他对面的景绍辞开口道:“时亦住院了。” 第七十一章 谁告诉你我喜欢晏子修?   “病了?”晏子修神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什么病?”   “喝酒,胃穿孔。”景绍辞简练的回道。   晏子修微微蹙眉,过了几秒才道:“是因为黎经纪?”   “具体原因不清楚。”   晏子修垂眸看着碗底的汤,然后道:“我们明日去看看他吧。”   其实景绍辞告诉他这件事,也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顾时亦原先是放荡不羁的混过一阵,但他这个表弟不会仗着自己有钱就玩弄别人,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不然不用晏子修动手,他自己就会教训。   景绍辞起身将碗放到洗碗槽,然后两人就上楼去了。   等晏子修从浴室出来后,却见对方拿着一本厚重的外文书靠在床中央。   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景绍辞连眼睛抬都没抬便道:“你今晚去客房睡。”   晏子修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个‘好’字,就开门出去了。   今天他上山下山的走了一天,着实也累了,所以躺到床上后,马上就关了灯。   结果半个小时后,床头的灯又被打开了。   景绍辞黑着脸看着熟睡中的晏子修,胸口憋闷的像是生吞了一个奶黄包。   他将被子掀开,可看见对方将长腿不自觉蜷起时,又偷偷盖了回去。   “晏子修。”景绍辞沉声叫了一句。   没反应。   正在睡梦中的晏子修感觉有人推着他的胸口摇了几下,于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眸。   他实在困的不行,于是连起身都没有,只是躺着道:“何事?”   景绍辞面若寒霜的坐在床边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晏子修想睡觉的时候,脑子就是一团浆糊,所以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决定开始认真思考,可想着想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晏子修!”   “嗯?”晏子修短暂的掀了一下眼皮,然后含含糊糊的道:“你休要打搅于我,我正在思考原由。”   “你明明就是睡着了!”景绍辞毫不留情的揭穿。   晏子修半张开嘴,敷衍的道:“你多心了。”   景绍辞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将人从床上半抱了起来。   晏子修被折腾的蹙起了眉心,但他又懒得动,索性就将上半身靠在景绍辞怀里,附带还把脑袋也搭在了对方宽阔的肩膀上。   景绍辞不是总觉得他喜欢轻薄于他吗,那他现下这般动作,对方总该要嫌弃了吧。   洗发露的香气混杂着好闻的薄荷味,丝丝缕缕的从晏子修发间传入他的鼻腔。   景绍辞浑身僵硬,就像受了什么恩赐一般,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可现下却将半张脸埋在他肩窝,眉心微蹙的熟睡模样倒显出几分任性和稚气来。   就像一只被偷了榛子的小松鼠,想发脾气又不知道小偷是谁,所以只好自己窝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生闷气。   原本要问的话,此刻已经全数落入腹中消散不见。   景绍辞就这样抱着他直到深夜,最后两人是一起在客房睡的。   第二天起床,晏子修因为没睡好,有些无精打采的。   吃完饭后,他回到卧室就直接躺倒在了沙发上。   景绍辞在楼下跟景封易说了几句话,上楼时谢莞歆跟他一起,说是有话想问晏子修。   结果两人一进卧室,就看到了晏子修在沙发上熟睡的模样。   谢莞歆温柔的笑了笑,景绍辞却是拧眉上前,轻声让对方上床去睡。   晏子修被他的声音叫醒,带着起床气道:“景绍辞,你晚上那般折腾我,白天还是不让我睡觉,你到底……”   还没说完,抱怨的话就硬生生卡住了。   此时的谢莞歆正如那天半夜的景封易,忽然陷入了迷惑的死循环中。   她看了看景绍辞,又看了看晏子修。   所以修修到底是儿婿还是儿媳妇?   “妈。”有长辈在,晏子修立刻规规矩矩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谢莞歆回过神来,马上开口道:“修修你累着了就好好休息,其他事都不重要,回头我们再说。”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出去了。   晏子修一头雾水,可人已经走了,他只好问景绍辞道:“妈找我可是有事?”   景绍辞冷漠的‘嗯’了一声,然后道:“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晏子修的体力如何,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去庙中寻物。”   景绍辞打量了他一眼,“你一个修道的,去寺庙?”   晏子修歪头,“我为何不能去,难道在你们这种俗世人的眼中,道士生来就该跟和尚水火不容?”   景绍辞被堵的哑口无言,干脆转身不理他了。   晏子修打了个哈欠,然后蔫蔫的道:“我们今日不是约好去看顾时亦吗。”   景绍辞坐到沙发上,冷声道:“你再去睡一会。”   “我现下已经不倦了,走吧。”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两人换完衣服,下楼时景绍辞让晏子修先去车库,自己却让佣人拿了一个护颈靠枕。   上车后,他假装让对方看倒车距离,然后迅速把靠枕扣上。   等晏子修上车后,刚靠向椅背忽然又起身道:“这是什么?”   景绍辞看着倒车镜,冷声道:“这是我的车,想装什么还要你问。”   晏子修被他凶的一愣,殊不知景绍辞是因为做贼心虚,语气一下没控制住。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谁都没有跟谁说话。   顾时亦是昨天动的手术,幸亏胃穿孔的情况不严重,不然就要做胃大部切除而不是内壁修补术了。   在病房里见到人的时候,晏子修险些没认出对方来。   顾时亦胡子拉碴的躺在病床上,整个人从意气风发的富二代公子哥,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流浪汉。   景绍辞神情有些凝重,因为顾时亦还在昏睡,所以两人只是站了一会就出去了。   这种情况明显出乎晏子修的预料,不由得在心中自问,难道真是他观相出了差错?   他并非刚愎自用之人,略想了想便对景绍辞开口道:“你再等我片刻。”   景绍辞正要问他做什么,就见晏子修推开病房门又走了进去。   在病床旁站定后,晏子修俯身在顾时亦额心画出一道符迹,然后微微阖上了双眸。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瞳仁已经幻化成了鎏金跃动的湛蓝之色,犹如粲然星辰倒映在深海之上,令人望之屏息。   晏子修不过看了一瞬,便蓦地睁大双眸。   原来顾时亦并非红鸾未动,而是他的姻缘竟与命宫相互纠缠,若非他用此法,是万万看不出的。   这也就是说,若此缘未得,顾时亦必定心生魔障,此生命入囹圄,不得解脱。   晏子修微微叹出一口气,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等他从病房出来后,就站在景绍辞面前低下头道:“是我错了。”   顾时亦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爱之入骨,如此才会这般心如死灰。   晏子修本以为对方的性格,必定会嘲笑一二,没想到景绍辞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是那小子藏的太深,与你无关。”   晏子修惊讶抬眸,对方却立刻放下了手。   离开医院后,两人去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晏子修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黎风致,景绍辞却直接道:“你给黎经纪打个电话,跟他说顾时亦动手术了,来不来随他。”   晏子修摩挲了一下手指,然后微微颔首。   黎风致听到这件事后,没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结果等跑到病房前时,他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景绍辞看见他这副迟疑的模样,正要上前说话,结果却被晏子修拉住了手腕。   “别去,让他自己想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黎风致进去后,两人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经纪人不是一向都是好脾气,这次为什么对时亦拒绝的这么干脆?”   晏子修看着病房大门,嗓音清冷的道:“有些人虽是看着温柔平顺,但若被伤到极致,总会生出一股旁人没有的狠劲。”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你弟弟原先也是风流之人,在感情一途着实不可信。”   身为表哥的景绍辞想为自己弟弟分辩几句,但晏子修句句戳中要害,让他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黎风致来到病床边后,看着顾时亦带着氧气面罩的模样,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可眼泪却比话语抢先一步落了下来。   黎风致甚至连顾时亦的手都不敢碰触,他就这样站了很久,才哽咽的说出一句话。   “如果我当初遇见的是你,我也不会现在连想爱一个人……都生不出半点勇气。”   他知道这完全不是顾时亦的错,可他真的太绝望了。   明明已经对感情失望至极,但每次顾时亦在他身边时,他却又忍不住浮出期待。   在这种痛苦的拖拽中,他始终忘不了以前的那种撕心裂肺,他怕有一天,顾时亦也会用那种厌恶又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是在说,他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手抛弃的物件,谁都不会要他。   黎风致喉中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呜咽,抬手捂住眼睛,眼泪却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正在此时,躺在病床上的顾时亦竟缓缓睁开了双眸。   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却在看见黎风致哭泣的时候,猛然变得焦急不已。   他强忍着术后伤口的剧痛,抬手摘下脸上的氧气罩,第一句话却是:“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黎风致浑身颤了一瞬,结果放下手后就直接朝门外跑去。   “你,跑,你给我站住!黎风致!”   顾时亦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结果扯动了一旁的仪器,病房内顿时响起嘀嘀的声音。   黎风致打开房门就朝安全通道跑去,晏子修见状便对景绍辞道:“我去追黎经纪,你去按住顾时亦。”   两人分头行动,身影迅速消失在病房前。   黎风致因为情绪激动,昏头涨脑的跑的并不快,但晏子修却没有上前拦住他的脚步,只是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路上走了十几分钟,感觉到对方情绪平静一点后,晏子修才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风致下意识回头,看到他后就垂下了双眸。   “找处地方坐坐吧。”   这边景绍辞好不容易按住狂暴状态的顾时亦,等医生处理完后,冷着脸坐在床边。   “你既然喜欢他,刚才为什么不好好说话。”   顾时亦半靠在病床上,满脸黯然道:“他都把我甩了,还要我怎么说,求着他留下可怜我?”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你俩都没谈过,谈不上甩。”   顾时亦被这句话怼的胸口生疼,“景哥,我都这样了,你说两句安慰我的话能难受死吗?”   景绍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晏子修说了,黎风致就是你的姻缘。”   顾时亦听到这句话才活了过来,十分激动的道:“那他呢,他的姻缘是不是我?”   “晏子修没看。”   顾时亦瞬间血压拉满,张了好几次嘴硬是没说出话来。   “哥,晏子修那么听你的话,你就不能让他顺便看看吗?”   景绍辞冷笑一声,道:“晏子修听话?你是不是瞎了。”   顾时亦被他这两句话说的,不止伤口疼,胸疼,简直哪哪都疼。   他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道:“景哥,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晏子修只有在你面前才会不一样?”   景绍辞心头忽然一紧,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攥起,沉声道:“怎么不一样。”   “你没发现他就只跟你吵架吗?”说完,顾时亦指了指自己,“要是我把他惹急了,你觉得他会动口吗?他只会淡定而不屑的站在那,然后把他那些鬼鬼魂魂全召出来吃人。”   景绍辞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开口道:“他没你说的那么好。”   我什么时候说晏子修好了?   顾时亦看着景绍辞的神情,忽然心头一动,然后故意道:“他没那么好,你还不是喜欢他。”   景绍辞倏地转过头来,语气凌厉的道:“谁告诉你我喜欢晏子修?”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站着的,正好就是晏子修和黎风致。 第七十二章 你喜欢钱,但更喜欢我   此时此刻,病房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   景绍辞先是心头一颤,然后死死咬着后槽牙瞪向顾时亦。   没想到自家小表弟却满眼放光的看着黎风致,就像黄鼠狼看见了小黄鸡。   反倒是黎风致一脸担心的看着晏子修,生怕他心酸难过。   作为‘最惨’当事人的晏子修却一脸平静,就像没听见景绍辞刚才那句话似的。   可这副模样落在黎风致的眼里,却变成了将委屈全都默默咽下,拼命克制自己的样子。   “子修,我们走。”   黎风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拽着晏子修离开了原地。   景绍辞下意识站起身来,可挽留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资格。   “诶,不是。”顾时亦满心不爽,回过头来质问道:“景哥,你媳妇不开心,凭什么把我媳妇也带走啊?”   话音刚落,就见景绍辞一脸阴沉的看向了他。   黎风致拉着晏子修下楼后,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带他回去。   到家后,黎风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晏子修,只好道:“子修,你肚子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这一路上,黎风致一停下车就用余光偷偷看他的脸色,像是生怕他想不开一样。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道:“黎经纪,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黎风致却更担心了。   他就不懂了,现在子修已经变的这么好了,景总怎么还是冷冰冰的,一副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样子。   黎风致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匆匆说了一句‘你等着我’,然后就马上跑进厨房去了。   十几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葱香酱油面放在了餐桌上,晏子修那碗上面还放了一个爱心形的荷包蛋。   黎风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后,对他道:“这几天我都没买什么菜,所以只能给你做这个了。”   “多谢。”晏子修淡笑着道。   这碗面看上去很有食欲,晏子修想到对方说让自己偶尔发发微博,于是就拿出手机照了一张。   正准备编辑发布,黎风致却开口道:“子修,你在做什么?”   晏子修转过屏幕给他看了一眼,“发微博。”   黎风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我帮你发吧。”   晏子修将打好的文字删除,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黎风致咬着下唇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了一句话:[以前早晨睁眼就能看到你,是我最满足的事情,可现在,你却变成了我全部的难过。]   这是月与影原著里的一句话,当时看到的时候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明星哪怕是已经公开恋情,也不能在社交平台发什么关于爱情的句子,这样不仅会大量掉粉,营销号也会借题发挥。   但晏子修是这部剧的主角,所以发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成剧方宣传。   但其实他发这句话的最大目的就是让景绍辞看见,好让对方明白子修现在有多伤心,正好一举两得。   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聪明的黎风致,坚定的按下了屏幕右上角的发布。   发完之后,他马上在晏子修手机上退出微博登录,然后道:“这段时间我来帮你管理微博,可以吗?”   晏子修向来对这种事不在意,于是便道:“辛苦了。”   两个人对坐吃面,过程中没怎么交谈。   等晏子修放下筷子后,一直忍着没问的黎风致终于开了口:“子修,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对景先生……还是有期待的吧?”   刚吃完一大碗面的晏子修,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从何处看出他难过的。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对方解释清楚,“黎经纪,我和景绍辞之间,从来都不是两情相悦。”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景绍辞不喜欢他,何谈什么期待。   没想到他说完这话,黎经纪看向他的眼神却愈发担忧。   “我知道单恋很辛苦,但我看景先生也不是完全不为所动。”   黎风致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拼命给他举景绍辞关心他的例子,就差说是景绍辞单恋他了。   晏子修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支着下巴听对方把话说完。   谢莞歆在微博里把晏子修设为了特别关注,手机提示跳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以前那种代言文案。   结果几分钟后她点开一看,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十几分钟后景绍辞回家,谢莞歆起身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开口问道:“修修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景绍辞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将医院发生的事告诉母亲。   谢莞歆见状,一双秀眉立时便蹙了起来,“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景绍辞依旧沉默不语,可不说话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谢莞歆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是谁的错?”   景绍辞黑眸微垂,过了一会才道:“我的。”   谢莞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温柔的道:“既然是你的错,那你就好好哄一哄修修,有的时候另一半不是非要让你认错,只是想要你一个在乎的态度。”   景绍辞点了下头,“妈,我知道了。”   上楼后,他连外套都没有脱,就面色沉郁的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可手指却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不知道该发什么话给晏子修。   正在这时,顾时亦却发来了一条信息。   [哥,快看晏子修微博。]   顾时亦觉得今天这事自己也有责任,毕竟表哥和嫂子是来帮他追黎风致的,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在景绍辞离开医院后,他就试图联系黎风致和晏子修,没想到两个人都没接电话。   电话打不通,他就只能去微信和微博发消息,没想到正好看到晏子修的那条‘悲伤之语’。   景绍辞立刻打开微博,然后点开关注列表里唯一的头像,刚往下划了一下,就看到半个多小时前的那条微博。   “这几日我打算出去走走,有事可随时联系我。”晏子修起身对黎风致说道。   昨日他去到那寺庙之中,碰巧发现那处山中灵气颇为浓郁,虽远不如他原先所处的那个朝代,但也不失为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正好这几日没有工作,他便决定出发去那里养伤。   黎风致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道:“出去散散心也好,工作上的事你不用担心,都有我呢。”   晏子修道了声谢,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回身对黎风致道:“黎经纪,顾时亦对你是认真的。”   晏子修离开小区后,就直接回了景家。   毕竟他要在那山中待上四五日,收拾些行囊才好出发。   回到家后,谢莞歆正在宝宝房,景封易外出,只有景绍辞一个人在卧室。   开门的时候,两个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晏子修抬了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便走到衣柜面前拿出了一个行李包。   正准备将衣架上的衣物拿下来时,景绍辞却大步走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走?”   晏子修面色平静的点了下头,解释道:“我有事需外出几日。”   本来今日归家他也打算跟对方说这件事,但现在说也正合适。   景绍辞听了这话却并未松手,只是用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晏子修挣了一下,将自己的手腕拉了出来。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后,他又去浴室拿洗漱用品。   没想到等出来的时候,行李包和衣服又原封不动的放回了衣柜。   晏子修先是怔了怔,然后转头向景绍辞看去,“你为何将我的衣物挂回?”   景绍辞没看他,只是沉声道:“不是我。”   晏子修走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道:“景绍辞,做人不可时常妄言。”   景绍辞依旧没看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你误会了,我并未气恼。”   他虽然是实话实说,但落在对方耳中却变成了反话。   景绍辞心中莫名焦躁起来,他迫切的想向晏子修解释什么,可到最后却憋出一句十分尴尬的话来。   “晏子修,只要你不走,我可以哄你。”   晏子修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他道:“我又并非幼子,你哄我做何。”   说完这句话,他就返身走回衣柜,继续收拾行李。   他越是平静如水,景绍辞心中就越是发涩。   看来晏子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架都不跟他吵了。   景绍辞心里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无助,见晏子修连看都不看他,干脆去搬救兵。   就在晏子修将行李收拾妥当后,正要提起出门,谢莞歆却开门走了进来。   “妈。”   对方冲他笑了笑,然后走过来直接将谢崇允放到了他的怀里。   “小宝今天闹了一天,一直要找你。”   晏子修看了看怀里的睁着葡萄眼的小婴儿,若他没有记错,谢崇允还未足岁吧?   “你就当帮我的忙,陪他玩一会好不好?”   晏子修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   说是陪玩,但他也不知道跟一个半岁婴儿能玩些什么,于是只好抱着谢崇允在家里到处转着看一看。   天快黑的时候,景封易从公司回来,四口人又坐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又因为几件事耽搁了一会,等晏子修上楼拿行李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回卧室的时候,景绍辞没有跟他一起,但他拿着东西下楼,却见对方搬了个椅子,抱着手坐在门前。   “景绍辞,我要走了。”   对方偏过头去,“走吧。”   晏子修向前走了一步,但景绍辞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绕到侧面,对方却直接抬起了一条大长腿。   来回折腾了几次,晏子修忍不住道:“景绍辞,你到底让不让开。”   终于发火了。   景绍辞莫名松了口气,然后起身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在医院说的那句话。”   此时,在楼上偷偷观望的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   小辞到底说了什么话,竟然能把修修气到离家出走。   晏子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把这件事跟对方说清楚。   “你与顾时亦说不喜欢我,不过是直抒胸臆,我并不在意。”他将语气尽量放的诚恳一些,“所以你也无需觉得我在与你赌气。”   没想到说完,景绍辞的心情却忽然变得躁郁起来,想都没想便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在意?”   此刻的晏子修,觉得景绍辞就像师父常说的那句话一样——   额头贴膏药,脑袋有毛病。   他不想再继续耽搁时辰,于是顺着对方的话道:“其实我是在意的。”   晏子修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道:“你我之间,总是我一厢情愿,可我又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像要饭的一样来讨你的爱吧。”   他抬眸看着景绍辞道:“痴心妄想也总有清醒的那一天,你放心,我已经想开了,以后我们就做朋友,我也不会再越线半步。”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总算是把原主留下的感情债给清了。   晏子修最后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便提起行李朝门口走去。   正在这时,景绍辞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晏子修。”   晏子修无奈转头,“还有何事。”   景绍辞的薄唇动了两下,过了一小会道:“我没说过,不让你喜欢我。”   晏子修闻言,干脆放下行李抬手朝他额头上摸去。   没想到景绍辞却拉下他的手,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道:“我知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他将晏子修的手握入手心,“以前你肤浅虚荣,嘴里说着爱我,但其实只是喜欢钱和名利。”   晏子修立刻道:“我现在也喜欢钱。”   “但是你更喜欢我。”   三清在上,他这下真可谓是心服口服了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我喜欢你。”   他微微眯起双眸看着景绍辞道:“嗯,我喜欢你混不讲理,巧取豪夺,不但尸位素餐还非要浮想联翩。” 第七十三章 咱俩的媳妇出家了   景绍辞被他这一连串炮竹似的话,炸的脑袋嗡嗡作响。   混不讲理就算了,毕竟吵起架来也不分个谁对谁错。   先前他抢过晏子修那个什么月华之精,虽然不是有意的,巧取豪夺这个词他也认了。   “尸位素餐,浮想联翩?”景绍辞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晏子修因为体内一直压制着尸毒,这会已然是气血翻涌。   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攥起,强忍着道:“我哪里冤了你了?”   晏子修停顿了一下,用灵力勉强压制住血气,“你我成婚三年,不曾有过半次夫妻之实,你占着位置又不与我同床共枕,难道不是尸位素餐?”   其实他现在已经痛到神志半失,说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我都已经对你断了念想,你却要认定我对你情根深种,岂非浮想联翩?”   晏子修越说嗓音越大,甚至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在里面。   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景绍辞发现他受伤的事,所以才急于离开。   景绍辞被他凶的完全怔在了原地,神情就像看到一只偶尔伸爪的小白猫,忽然变成了冰河世纪里的剑齿虎。   晏子修的手此时还被他握着,就在对方要使劲挣开时,景绍辞忽然神色一凛,眸光中充斥着危险的暗芒:“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没错,我早就移情于他人。”晏子修彻底豁出去了,“我喜欢……”   贴着小人儿头像的轮盘开始在他脑中飞速转动,几秒过后,他坚定的道:“我喜欢黎经纪!”   景绍辞的瞳孔蓦地涣散开来,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瞬间抽走,只是凭最后一丝清醒,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   口中已经尝到血腥味的晏子修并未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在甩脱景绍辞的手后,就捂着胸口朝门外走去。   两人从未爆发过这样激烈的争吵,就连楼上的景封易和谢莞歆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景绍辞那晚在客厅站了很久,久到迈动第一步的时候,甚至向前踉跄了一下。   被景封易劝回卧室的谢莞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心疼儿子,但也心疼晏子修。   如果两人就这样感情破裂了,这婚恐怕是离定了。   “老公,修修要是真不喜欢小辞了怎么办?”   景封易半坐在一旁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安慰道:“明天我会跟小辞谈谈。”   “可现在是修修喜欢别人了。”谢莞歆沮丧的叹了口气,“也是,哪有人会一直在原地默默的等另一个人呢。”   景封易眼中浮出一抹笑意,开口道:“小修还是喜欢咱们儿子的。”   谢莞歆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   景封易点了点头,“凭小修的本事,就算小辞把门封死,他也可以一脚踹开,何必要留下来说那么多。”   他握住谢莞歆的手,“重要的不是用什么方式挽留,而是在挽留的时候,那个人愿不愿意留下来。”   要是晏子修在场,定要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浮想联翩真是祖传技能。   晏子修离开后的第三天,景家忽然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岚岚?”   谢晴岚放开行李箱,直接给了谢莞歆一个大大的拥抱,“姐,我都快想死你了!”   谢莞歆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开口道:“儿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   谢晴岚抱着她摇了摇,哼哼着道:“小崽子再大,你也是我姐。”   景封易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看着小姨子抱着自家老婆不松手。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看小亦的?”谢莞歆拿起一颗草莓喂到谢晴岚嘴边。   谢晴岚吃到嘴里,嚼了两口道:“才不是,那臭小子说自己找好媳妇了,非要让我回来看看。”   “媳妇?”谢莞歆微微有些惊讶。   “对啊。”谢晴岚有些嫌弃的道:“我跟我男朋友本来在布达佩斯玩的好好的,这小子每天十个电话狂轰滥炸,没个消停。”   谢莞歆虽然和谢晴岚是亲姐妹,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千差万别。   谢晴岚从小就有个自由的灵魂,长大成了画家更是到世界各地去采风。   当初跟顾时亦的父亲顾建峰也是因为性格不合,不过离婚的时候还算好聚好散。   谢晴岚生怕住在家里又要听父母唠叨,所以下了飞机就投奔姐姐和姐夫来了。   “一年多没见,你倒是越来越有活力了。”谢莞歆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谢晴岚打趣的道:“姐夫一直这么爱你,姐你肯定比我更滋润。”   成功的将景封易‘羞’走后,她马上小声的道:“我这哪叫活力啊,我这脸上是打了针的。”   谢莞歆这才发觉她面部表情确实有些僵硬,不过只要不笑就不太明显。   “没办法啊。”谢晴岚用手摸了摸眼角,“我现在那个男朋友比我小八岁,不年轻一点不行。”   姐妹俩说着私房话,没过一会,景绍辞就从公司回来了。   “小姨。”景绍辞仿佛没有任何惊讶,还是那副冷着脸的样子。   谢晴岚上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景绍辞就跟个木桩子一样,站着让她抱。   等他上楼以后,谢晴岚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谢莞歆道:“小辞这是怎么了,以前他都会躲的!”   亲姐妹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谢莞歆就把事情简单的跟她聊了聊。   谢晴岚一听前因后果,挑着眉道:“看小辞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他被渣了。”   晚饭的时候,景绍辞没吃两口就上楼去了。   谢晴岚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浑身都散发着媳妇跑了的丧气。   晚上,谢晴岚争着要跟姐姐一起睡,景封易就寒着一张脸去了客房。   “明天我就要见儿媳妇了。”谢晴岚在脸上涂着一层又一层的面霜,“可得好好保养一下。”   涂好之后,她从化妆镜前转过身道:“说起来也是有缘分,我儿媳妇是你儿媳妇的经纪人。”   “谁?!”谢莞歆一下高声道。   谢晴岚惊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知道吗,小亦的男朋友就是黎风致。”   “黎,黎经纪?”谢莞歆都结巴了。   谢晴岚看着她这个反应,不解的道:“姐,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谢莞歆吞咽了一下,过了一小会才道:“岚岚,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接到顾时亦母亲的电话时,黎风致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在听到对方约他明天吃饭后,更是整个人都开始忐忑起来。   他坐在床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晏子修打了个电话。   晏子修听完之后,淡然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算顾时亦在表明自己的诚意了。”   尽管他这样说,黎风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要是……他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从小就不讨父母喜欢,更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父母眼中是不是很糟糕。   “不会。”晏子修嗓音很平静,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景绍辞母亲为人温婉善良,想必她的妹妹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听了这话,黎风致总算是不那么焦虑了。   隔天中午,他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餐厅。   等待的过程中,黎风致想了很多,把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提前在心中预想了一遍。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谢莞歆和谢晴岚坐车到了餐厅。   “您千万千万,千千万万别说错话了,风致他胆子小还容易害羞,您别把他给吓着了。”顾时亦在手机那头反复叮嘱道。   谢晴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说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啰嗦,要不你刻个注意事项的牌子挂我胸前?”   “妈,看您说的,我怎么敢。”顾时亦赔笑着道。   谢晴岚没好气的挂了电话,对谢莞歆道:“这臭小子要不是我亲生的,我真怀疑他多长了一张嘴。”   谢莞歆摇头笑了笑,姐妹俩挽着手走了进去。   在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的瞬间,黎风致就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谢晴岚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发,五官明艳动人,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虽然通身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情,但却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气势。   黎风致本来就紧张,这会干脆连打招呼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是时亦的妈妈。”谢晴岚刻意压低了嗓音,好显得温柔一些,“这位是我的姐姐。”   “阿姨,你们好,我叫,黎风致。”黎风致半低着头,嘴唇都有些干了。   谢晴岚明白他现在的情绪,于是道:“别客气,先坐吧。”   坐下后,服务员将菜单拿了进来,谢莞歆特意放到黎风致面前道:“小黎,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用了。”黎风致赶紧摆手,然后又倏地收回手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谢晴岚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儿媳妇有些可爱。   上菜的过程中,谢莞歆忍不住看了黎风致几眼。   虽然这孩子看上去性格内敛温和,相当不错,但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家儿子跟晏子修更配。   等菜上齐后,三人边吃边聊,不过都是谢晴岚在问,黎风致回答。   “小黎,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虽然她不在意什么家世出身,但自家儿子都这么认真了,她要是不往谈婚论嫁的角度问,显得太不重视。   黎风致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抓了抓裤腿,然后道:“我父母在我们那里的县城,开了一家小超市。”   “哦。”谢晴岚点了点头,“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还有个弟弟。”   谢晴岚自认为该走的流程也走完了,于是返身从包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   她放到桌上推到了黎风致面前,开口道:“这里面的钱是给你的,收下之后你就跟小亦……”   ‘好好在一起吧’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谢晴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起身向包厢外走去。   “又怎么了!”谢晴岚有些暴躁。   顾时亦试探的道:“妈,您跟他谈的怎么样了?”   谢晴岚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有些得意的道:“你妈出马还有什么说的,你媳妇把彩礼钱都收下了。”   “真的?”顾时亦惊喜的要命。   这边在包厢里,黎风致已经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但实在是觉得难堪无比,心痛如绞。   此时,谢莞歆也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他面前。   “小黎,这里面的钱不多,只是我的一份心意,辛苦你这段时间照顾修修了。”   连工作都不让他做了。   “阿姨,这钱我,我不能收。”黎风致嗓音颤抖的有些明显,一直在强忍着落泪的冲动。   谢莞歆还没来得及劝,谢晴岚打完电话就走了进来。   见两张银行卡都放在桌上,她便自来熟的走到黎风致身边,将卡拍进了他的手心里。   “收好了。”谢晴岚灿笑着道:“阿姨就当你答应我啦。”   黎风致看着她格外僵硬的表情,知道他和顾时亦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他站起身对两人鞠了个躬,然后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留下谢晴岚和谢莞歆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黎他怎么了?”   黎风致跑出餐厅,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上车后,他将头抵在方向盘上终于哭出了声来。   原来他真的是活该,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没出息的抱有期待。   等再也流不出眼泪后,黎风致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拿起手机给晏子修打了通电话。   “子修,我可以去找你吗?”   晏子修听着对方带着浓浓的鼻音,眉心微蹙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我在蜉蝣山上的庙里。”   半个多小时后,一名护士拿着一封信走进了顾时亦的病房。   “顾先生,有人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   顾时亦接过刚一打开,两张银行卡就从信封里滑了出来。   这时的景绍辞正在公司,合作方案就放在他面前,但他的双眸却没有焦距的看着桌前的位置。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接。   直到响了三四次后,景绍辞看了一眼屏幕才冷着脸接了起来。   “说。”   顾时亦狂暴的声音响了起来:“景哥!你媳妇跟我媳妇要一起出家了!!” 第七十四章 互相绿是什么体验   等两人会和后,顾时亦便立刻打开车门让景绍辞上车。   景绍辞却一动不动,沉着脸道:“谁让你出院的。”   “景哥,你老婆跑了你都不追吗?”   顾时亦的喊得声音有点大,景绍辞的眼神顿时更冷了。   “下来。”   等顾时亦换到副驾驶后,景绍辞立刻踩下油门。   “我说晏子修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道士吗,怎么跑到寺庙里去了?”顾时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喋喋不休:“他这是玩游戏呢,还想佛道双修啊?”   “景哥你真是白长了这张脸了,怎么就没把晏子修迷个死去活来,让他对你寸步不离啊?”   被弟媳妇带了绿帽子的景绍辞,阴沉沉的看了顾时亦一眼,“你以为黎风致就老实了?”   “他怎么不老实?”一说起媳妇,顾时亦马上就扔掉了从小到大在景绍辞面前的那副怂劲,“你看看晏子修那张脸,他才更有不老实的资本。”   “他是长的不错。”景绍辞为他的天真冷笑一声,“所以你以为黎风致为什么一直拒绝你?”   “当然是因为……嗯?”顾时亦当场傻掉,过了几秒后,大喊一声:“黎风致其实喜欢的是晏子修?!”   说完,他怀疑人生的皱起了整张脸,“哈???”   景绍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晏子修说过,他是修行之人,不重色丨Yu。”   这话一出,顾时亦在脑补中开始渐渐裂开。   黎风致一直喜欢晏子修,但晏子修又喜欢景哥。   所以他在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苏淼,没想到被苏淼渣了以后,晏子修又跟景哥离了婚,这样他就正好又有了机会。   难怪自己这么集优秀和帅气于一身都打动不了黎风致,原来对方心里一直装着晏子修。   “景哥!!”顾时亦眼睛都急红了,无比恳切的道:“你跟晏子修,就真的没有复婚的可能了吗?”   景绍辞没去看他,而是故作冷漠的道:“那我只能牺牲一下帮你看好晏子修,你自己要早点把黎经纪哄到手。”   顾时亦被他这种‘献身’感动到无以复加,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表哥那一瞬间扬起的唇角。   蜉蝣山位于H省和临省的交界处,既不属于景区也没有被开发,就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个庙。   顾时亦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缝合线还没拆就赶来追妻,也算是豁出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山上走去,为了迁就顾时亦的速度,景绍辞的脚程并不快。   整整走了三个多小时,两人才找到了半山腰上的那座小庙。   小沙弥一开门,听到是来找晏子修的,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阿弥陀佛。”住持一脸慈祥的看着景绍辞,“晏施主与黎施主一起去后山小潭了。”   顾时亦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的道:“后山在哪!”   黎风致一路是哭着过来的,幸好晏子修叮嘱他开车要慢,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危险。   此时的两人并肩坐在潭水旁,旁边种着的杏树上不断落下花瓣,这番景色倒也算美不胜收。   黎风致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眼睛肿的不像样子。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两日你便住在这里,切勿多思。”晏子修安慰他道。   黎风致吸了吸鼻子,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子修,你跟景总离婚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晏子修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说出来对方可能不信,他不但没有一点难过,而且还亲手写了休书。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就在两人刚刚站起时,黎风致忍不住问道:“子修,以后……你还会让我当你的经纪人吗?”   晏子修看着他,认真的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的经纪人。”   这是黎风致这段时间听过最暖的一句话了,一时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便直接抱住了晏子修。   晏子修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晏子修——!!”一道充满暴戾的声音咆哮而起,因为在山中,还不断泛起了回音。   黎风致从晏子修的怀里退出,看见大步走来的人后,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小苦瓜怎么来了?晏子修正要开口询问,对方便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景绍辞将人拉走之前,还用充满寒意的双眸瞥了一眼黎风致。   黎风致接到景总的死亡凝视,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时亦此时咬牙切齿的走到他面前,见他的眼神还放在晏子修身上,气的直接嵌住了他的下巴。   “小爷要跟你结婚,你竟然还敢爱别人!”   晏子修平静的走在景绍辞身后,遥遥看到寺庙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景绍辞,你怎么来了?”   景绍辞转身看着他,嗓音像淬了冰一般寒冷:“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都要跟黎风致私奔了?”   晏子修只觉得这话幼稚,开口道:“即便我想,那也要看黎经纪自己的意愿。”   握在他腕子上的大手狠狠收紧,“你还敢想?”   晏子修无奈的笑了笑,决定岔开这个话题,于是问道:“你此来何事?”   景绍辞偏过头去,“妈让我带你回去。”   “妈?”晏子修有些疑惑,“我不过是外出几日而已,令慈是有什么要事吗?”   景绍辞冷冷的道:“爸和妈都知道你喜欢黎风致的事了。”   晏子修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竟然会引起那么大的波澜。   他正想开口解释,景绍辞却忽然开口道:“晏子修。”   “嗯?”   他微微垂下黑眸,“你真的……那么喜欢黎风致。”   刚才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尤其晏子修还那么温柔的摸黎风致的头。   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全身失去了知觉。   想到这里,景绍辞抬眸看着他,重复道:“真的就那么喜欢?”   晏子修唇边扬起了一抹浅笑,看着他的双眸道:“那日不过是气急之语,我又如何会喜欢黎经纪。”   景绍辞立刻问道:“那你还是喜欢我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焦躁,像是急于确定什么似的。   晏子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反握住那只用力到微微颤抖的大手,回答道:“嗯,心悦你。”   反正等景绍辞那一魄回来,两人也不会再又什么纠缠,何不现在让对方安心一些。   此时,景绍辞的薄唇竟扬起一个弧度,就这样对他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同晴空化雪,仿佛冰封的苍穹中裂开一道缝隙,散落出漫天的温柔。   原来熟透的小苦瓜,是甜的。   晏子修微怔了一瞬,然后错开眼神道:“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小庙中后,晏子修像主持介绍道:“一方大师,这位是我的朋友,景绍辞。”   “阿弥陀佛,景施主福泽深厚,命缘匪浅。”   晏子修早知一方大师并非普通的出家人,所以对这话也并未感到稀奇。   景绍辞同样面色平静,只以为住持说的不过是场面话。   “住持,今晚我们四人须得在此借住,多有劳烦,还请见谅。”   现在下山已经太晚了,他倒是没什么怕的,只不过顾时亦经不起折腾。   “不过一间禅房而已,并无大碍。”   原本景绍辞以为一间是客气话,没想到这庙里小的还真的只有一间客房。   幸好床铺是火炕,不然肯定有两人要打地铺了。   “我和顾时亦要是不来,你就跟黎经纪单独两个人睡?”   晏子修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问道:“不然要如何?”   景绍辞接过茶杯的指尖开始泛白,身上不断冒出寒气。   顾时亦和黎风致不知道在后山说了什么,足足比他们晚回来半个小时。   晚上四个人吃完斋饭,一方大师说要跟晏子修聊聊佛法,其他三人便先回禅房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的佛祖面前,一方大师请晏子修坐在了蒲团上。   一方大师手里转着佛珠,抬头看了一眼佛祖,口中却道:“晏施主,你曾手刃过多少人。”   晏子修眸底闪过一道寒戾,然后抬眸看着佛像道:“数不清了。”   一方大师幽幽叹出一口气,有些怅然道:“修行之人,当以慈悲为怀。”   话音落下,晏子修竟勾起唇角,嘲讽的笑了一声。   “你错了。”他从蒲团上站起身,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方大师,“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修慈悲。”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正殿。   一方大师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很久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晏子修刚回到禅房里,黎风致便走上前来到道:“子修,今天晚上我们俩用一床被子好不好。”   虽然他们是四个人借住,但小沙弥只抱来两床被子,还说只能匀出这么多了。   黎风致话音刚落,景绍辞和顾时亦便齐声反对。   晏子修看着一脸坚决的两人,开口道:“你们兄弟二人用一床被子不是正好?”   “正好个……”顾时亦将脏话憋了回去,然后梗着脖子道:“反正你们两个不能躺一个被窝。”   开玩笑,这要是睡一个晚上,他明天早上还不得绿到发光?   晏子修看向黎风致,开口道:“黎经纪,那你来定吧。”   黎风致心里还带着气,看了顾时亦一眼后道:“反正我不和你睡。”   顾时亦气的不行,“那你还想跟我哥睡?!”   一句话,瞬间让场面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晏子修跟顾时亦睡,景绍辞跟黎风致躺一个被窝,那画面想想都能让寒毛多长两尺。   景绍辞瞪了顾时亦一眼,然后拉起晏子修的手道:“我们先去洗漱了。”   这天晚上,黎风致还是跟顾时亦睡在了一起。   晏子修一个人穿着睡衣,景绍辞穿了他的纯棉T恤,黎风致和顾时亦穿着自己里面的衣服。   “跟我睡觉,你怎么还穿着裤子?”顾时亦半压着黎风致道。   晏子修听到这话眉心蹙了一下,然后翻身朝向了里侧。   景绍辞见他背对着自己,转过头咬着牙道:“顾时亦,你给我闭嘴!”   顾时亦靠向黎风致耳旁,压着声音哄道:“脱了好不好?”   晏子修五感异于常人,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蹭的坐起身,冷冷的看向一旁道:“顾时亦,此处可是寺庙。”   顾时亦在这种事上向来不要脸,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你要是想,跟我哥也可以做啊。”   ‘砰’的一声,其他三人感觉火炕明显震了一下。   晏子修收回拳头,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黎经纪,你过来跟我睡。”   “好!”黎风致一把推开顾时亦,十分利索的起身。   正在这时,顾时亦捂着腹部的伤口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景绍辞此刻只觉得丢人无比,恨不得把自家表弟丢到井里去。   黎风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瞬间软了下来,马上问顾时亦哪里疼。   顾时亦委屈兮兮的道:“刀口疼,一下一下的绞着难受。”   “那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黎风致慌道。   顾时亦借机一把搂住他,“你亲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能挺过去。”   晏子修满心无语,垂眸看向依旧躺着的景绍辞。   景绍辞没办法也坐了起来,冲着顾时亦道:“顾时亦,你再折腾就睡到院子里去。”   顾时亦赶紧趁机卖惨,抱着黎风致哼唧唧的道:“景哥和嫂子都不疼我,还是你好。”   一句嫂子让晏子修眸中直接浮出了杀气,正在这时,景绍辞忽然扣住了他的手指。   “时亦刚动了手术,忍一忍,回头再揍。”   晏子修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十指,开口道:“罢了。”   等四人重新躺下后,顾时亦就把手伸到了黎风致的衣服里摸了起来。   黎风致顾忌着晏子修和景绍辞,强忍着不开口,只是用眼神警告对方。   两人弄来弄去,难免会发生声音。   这时,景绍辞伸手拢住晏子修的腰,将他压向自己怀里,沉声道:“别听。”   晏子修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这如何不听?”   景绍辞看着他从自己怀中扬起的脸,贴到他耳旁道:“要不然,我让你亲一下?” 第七十五章 景绍辞,我护着你。   灼热的呼吸扑洒晏子修的耳廓上,让他瞬间从耳根麻到了脖颈。   景绍辞趁机还捏了捏他的耳垂,用微哑的嗓音道:“就当是让你消气了。”   晏子修一把推开他,然后就这样看着景绍辞,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情。   几秒钟后,他微挑眉梢道:“小苦瓜,你是不是又想正骨了。”   威胁完哥哥,他又抬头恐吓弟弟:“顾时亦,你要再对黎经纪动手动脚,我就亲自过去跟你睡。”   两句话,摆平一切。   本来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结果晏子修选择不亲,他心里反而升起了一丝丝的失落。   景绍辞微敛双眸,正准备抱着晏子修继续睡觉,没想到对方连抱都不让他抱了。   看着晏子修转过去的背影,景绍辞把这笔账记到了顾时亦头上。   顾时亦一直嚷着刀口疼,故意让黎风致心疼他。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报应,半夜刀口竟然真的疼了起来。   但他这次却是默默忍着,连一声都没吭。   隔天,天还未亮,景绍辞便轻轻撩开被子下了床。   昨晚洗漱的时候用的是井水,他听见晏子修在洗脸的时候小小的嘶了一声。   景绍辞从井中提起一桶水后就去了灶房,然后揭开大锅盖烧热水。   等到锅边冒出白雾的时候,一方大师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住持。”   “景施主。”   双方互相称呼了一句,打完招呼后就各做各的事情。   等到景绍辞用木瓢把热水盛出后,住持却忽然开了口:“景施主,姻缘之事,万万不可强求。”   景绍辞动作顿了一下,可紧接着他却一言不发将桶提起走了出去。   就在掀起门帘的时候,他在晨光中微微转头道:“只要那人是晏子修,我就偏要强求。”   可就在走出来的时候,景绍辞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瞬,立刻将刚才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禅房中时,晏子修已经醒来了。   景绍辞看着他坐在那里懵头懵脑的样子,唇角忍不住抬了一下。   晏子修听到脚步声,半眯着双眸看了过来,“怎么有热水。”   景绍辞简短的道:“灶房里提的。”   他将木桶放到地上,然后道:“下来洗漱。”   “哦。”   黎风致也醒了,但顾时亦抱着他睡的正熟,他也就没有起身。   早斋饭只有简单的两三道小菜,还有一碗白米稀粥。   晏子修怕景绍辞吃不惯,于是把唯一有滋味的拌茄子都拨到了对方碗里。   这边顾时亦说自己拿不动筷子,全程都让黎风致喂他。   晏子修看了一眼,然后对景绍辞道:“你表弟若生在古代,必定是妖妃。”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回道:“他嘴太毒,过不了初选就会被赐死。”   晏子修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   在这寺庙中住了五天,晏子修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   收拾完行李后,他去跟一方大师辞行。   一方大师一听他要走,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晏施主,以后千万别来了。”   好家伙,就来了五天,差点没把他这个山头的灵气全吸完。   也就是看在那二十万块钱的香油钱,他才强忍着没拿柴火棍撵人。   不过他也打不过就是了。   临走前,景绍辞留下了一张银行卡,一方大师喜笑颜开的收下了。   晏子修见状,有些疑惑的道:“住持,你会用ATM机?”   一方大师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子道:“晏施主放心,贫僧特别会。”   下山时,一方大师和小沙弥站在山庙前目送四人。   “师父,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呀。”小沙弥摇了摇他的手,仰着头问道。   一方大师的目光落在晏子修身上,“时移世易,万事万物皆可愈合,唯有他不愿放过自己。”   说完这句话,他又看向了正在偏头听晏子修说话的景绍辞。   “不过也好,还有那人陪在他身侧。”   这句话落下,四人的背影也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了。   此时,一阵清风自山间刮过,树叶之间发出簌簌的响声。   那座破败的山庙如烟尘一般散落开来,转眼间化为了一座石窟。   石窟上铁画银钩的写着三个大字:山神庙。   山神,镇一方山川湖海,庇佑草木生灵。   回去的路上,景绍辞和黎风致轮流开车。   顾时亦从早起脸色就很不好,在黎风致不注意的时候都会捂着腹部。   回到市内后,黎风致送顾时亦回医院,景绍辞和晏子修回家。   “修修,你终于回来了!”   刚一进门,谢莞歆就给了晏子修一个大大的拥抱。   晏子修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妈,让您担心了。”   谢晴岚在一旁看着晏子修,先是由不可思议接着就变成了星星眼。   几年没见,侄媳妇怎么变的这么帅了?   等谢莞歆抱完,谢晴岚也赶紧趁机抱了一下。   “修修,我是小姨啊,你还记得我吗?”   谢晴岚这个人物在原主的记忆里印象不是很深,但他记得原先好像没有这么热情来着。   晏子修礼貌的笑了笑,然后道:“小姨好。”   谢晴岚是个高度颜控,而且口味还特别挑,晏子修现在这个长相简直是正中她的靶心。   难怪一向冷的跟冰砖一样的侄子还亲自去接媳妇回家,就这张脸谁扛得住。   趁着晏子修上楼放行李的空档,景绍辞对谢莞歆道:“妈,小修说他不喜欢黎经纪,那天是气急了乱说的。”   “真的?”谢莞歆微微睁大了眼睛。   “嗯。”景绍辞点了下头,然后道:“他喜欢的还是我。”   谢晴岚迎面感觉到了一股恃宠而骄的臭屁风,于是嫌弃的撇了撇嘴角。   谢莞歆彻底放下心来,高兴的拍了拍景绍辞的腰道:“儿子真棒。”   “诶,对了。”谢晴岚这才猛地想了起来,“小辞,我儿子和儿媳妇呢?”   景绍辞想起顾时亦在寺庙里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冷声回道:“忘了。”   景绍辞上楼的时候,晏子修正在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后,景绍辞正站在窗边接电话。   结束通话后,他对晏子修道:“那具古尸已经被有关部门挖出来了。”   晏子修听了这话,先垂眸想了想,然后看向他道:“也好。”   “综艺下个礼拜就会播出,我已经同意了。”   晏子修眉心微微蹙起,“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景绍辞看着他道:“不会。”   虽然过程中出了些意外,但那是他和晏子修一起录制的,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晏子修闻言点了点头,“那便好。”   景绍辞这时忽然想起顾时亦在医院问他的话,于是走到他身前道:“你会看姻缘?”   晏子修将浴巾放下,“自是会的。”   景绍辞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过了一会道:“那你,看看我的。”   晏子修有些惊讶,转头看着他道:“你爱欲已无,又何来姻缘可看?”   景绍辞眸光黯了一瞬,“假如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了。”   晏子修眨了眨双眸,回道:“若魂魄不归,你连性命都无法保全,哪里还能顾及这个?”   “可我明明……”景绍辞只说了这几个字,忽然又沉默起来。   晏子修还以为他是着急精魄的事,于是主动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但凡我再寻到那人踪迹,必定为你夺回。”   他并非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怕打草惊蛇。   一旦惊动对方,那人未必不会鱼死网破,到那时才是真的岌岌可危。   他不能拿景绍辞的命去冒险。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晏子修,如果我死了,你会……”   “你不可能死。”他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直接打断了他。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晏子修松开手倏地站起身来。   “你不会死。”他背身站着,紧紧攥起的拳头微不可见的颤了颤,“我会护着你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永远刻在了景绍辞的心里。   此时的晏子修就像坠入深渊之中,但还是在拼了命的捧起最深处的那颗辰星。   如同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却依旧跌跌撞撞的从泥泞中挣扎爬起。   晏子修回来之后,就又开始了工作。   因为《月与影》的网播权签给了天橙视频,所以他被邀请去了年度星耀大赏。   虽然咖位不够高,但天橙这边的主办方还是特地给晏子修拍了一组慢镜头。   顾时亦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出院后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就马上飞去了S市。   晏子修的头发剪短了一些,染成了银白色,这会正穿着一身纽扣开的极低的黑色衬衫。   顾时亦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完整个拍摄过程。   当时那种欲到极致的画面给了他极强的冲击性,导致拍完之后他立刻给景绍辞发了两条信息。   [景哥,我简直打心眼里佩服你。]   [晏子修要是我家那位,我肯定得天天锁到家里面,谁都不给看。]   见景绍辞没回消息,顾时亦不嫌事大的拍了现场一个道具发了过去。   是一条带着银色链子的皮质颈圈,十分钟前还套在晏子修脖子上。   黎风致给晏子修擦完唇边的红色汁液,就给他披上外套。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后天晚上水果台会播放《不一样的同居》,星耀大赏在下周五。”   在返回休息室的路上,黎风致在说下周的工作。   “刚才晏子修蒙眼咬住玫瑰花瓣的时候简直太色气了,那一瞬间我连我们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现场化妆师两只手捂着胸口,就差尖叫了。   “醒醒吧,妹妹。”造型师笑着调侃道:“我听说他喜欢男的。”   “啧,我个人YY总可以了吧。”化妆师反驳道。   等晏子修换完衣服后,直接出摄影棚上了保姆车。   黎风致本来不让顾时亦上来,但对方死缠烂打的还是上了车。   “我这是在工作。”黎风致十分严肃的道。   顾时亦挑了挑眉道:“我又不是粘着你,是景哥让我来盯着嫂……晏子修。”   晏子修扭头看了顾时亦一眼,光凭眼神就让顾时亦闭上了嘴。   顾时亦心里倒是无所谓,等景哥看到那组慢镜头,估计杀人的心都有。   回到B市后,晏子修直接去了云昇总部。   “晏先生请稍等。”助理将咖啡放在他面前,“总裁正在开视频会议。”   晏子修点了下头,“好,谢谢。”   他不知道景绍辞让他来公司做什么,问了对方也没回答,于是现在就只有干等着。   由于拍摄时间延迟了一些,所以为了赶去机场,晏子修并没有来得及卸妆。   景绍辞进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然后心情就莫名变得不悦了起来。   再想到顾时亦给他发来的那张照片,景绍辞的眼神里都带了刺。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晏子修走上前。   景绍辞故意不去看他,冷声道:“接我下班。”   晏子修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道:“为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听着对方这冷如冬水的语气,晏子修知道对方这又是在耍小性子。   他正要开口,景绍辞却忽然道:“今天拍了什么。”   “一组慢镜头,要用在星耀大赏的串播上。”晏子修回答道。   景绍辞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道:“什么主题。”   “我的那组是……”他回想了一下,答道:“是贪餍。”   不得不说,此时的晏子修真的很符合这个主题。   只要用这双眼睛看上一眼,就会给人一种永远无法餍足,哪怕堕落到地狱也想在他的眼眸中迷乱到底的感觉。   景绍辞克制着内心的冲动,连面部轮廓都紧绷了起来。   两人之间就这样突兀的沉默了起来,晏子修只觉得今天的景绍辞怪怪的。   “你今天,带颈圈了?”   “你怎么知……”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忽然想到了顾时亦也在现场,于是就点了点头。   景绍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将他拥到了怀里。   “晏子修,你能不能别掩饰的这么好。”景绍辞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起码露出一点喜欢我的破绽给我看。” 第七十六章 你是我的童养媳   晏子修身体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   景绍辞这个人,永远自带一种孤冷且有压迫感的气场,他在这西装革履的商界中手段狠辣,游刃有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在他的计划之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在他面前露出了这般模样,让晏子修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师父从小便告诫我不可沉溺情欲。”他感受着景绍辞的体温,语气既轻又慢的道:“所以,我不知心悦一人该如何表现。”   他的手从景绍辞的背部摸到颈后,大拇指像安抚般的在他耳后的摩挲了两下,“以后我会努力的。”   本来还算温馨的气氛,却被景绍辞下面一句话彻底打碎。   “你师父告诫你这个做什么?”   晏子修退出他的怀抱,看着他道:“他自是忧心我不能戒色戒欲,会扰乱道心。”   景绍辞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问道:“你师父有没有伴侣?”   “有。”晏子修点头,“就是我师伯。”   景绍辞冷哼,“他自己天天开荤,倒让你好好修炼?”   “我们道观很穷,不能整日吃肉的。”晏子修认真回道。   景绍辞被气的胸口一梗,冷声道:“晏子修,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句句说的分明,我自是懂的。”   景绍辞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深深的换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倒觉得是你少了精魄。”   要不然晏子修在这方面怎么像根木头似的。   他郁闷的不行,晏子修偏偏还要正儿八经的回他:“我三魂七魄俱在,半分未少。”   景绍辞干脆不说了,省的一口气倒腾不上来得不偿失。   ——   “苏先生交代过了,三位以后就住在这个套房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或是对服务不满意,可以拨打总机电话。”酒店经理面带微笑的道。   黎父黎母一直在小县城生活,哪见过总统套房这么奢华的地方,手脚都不知往哪方了。   “诶,好好好。”   等经理关上门出去后,黎凯光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随手还从桌上的果盘里扎了一瓣火龙果吃。   “你这个孩子,怎么上沙发也不脱鞋。”刘慧凤紧张的在白色沙发拍了拍灰。   “妈,你害怕个什么劲啊。”黎凯光满不在乎的道:“我哥现在可是傍上大款了,一个沙发还能赔不起?”   说到这里,他直接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爸,你知道咱刚坐那车要多少钱不?”   黎勇军大着胆子猜道:“怎么着也得十几万吧。”   “狗屁。”黎凯光一脸不屑,“我女朋友他老板开的就是这牌子的车,我看还没这个高档,那也得上百万呢。”   “上,上百万?!”刘慧凤声音一下拔高,尖的有些刺耳。   “可不是。”黎凯光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的颠着,“我说我哥过年咋不回家,原来过的是这好日子,要是我我也不回。”   黎勇军一听这话,一张老脸恨的通红,“他就是条养不熟的狗。”   刘慧凤听了这话,面上有些讪讪的,不敢说话。   黎风致原本不姓黎,是她跟前夫生的儿子,这么多年她带着这个拖油瓶,看了老黎家多少脸色,结果还是这么一个白眼狼。   真是白养了,还不如生出来就扔了。   黎勇军正满口骂着黎风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三人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黎勇军赶忙把手上没点着的烟扔到了地毯上。   黎凯光倒腾了半天才把门打开,一看门外站着的人,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苏淼脸上扬起笑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公子的气息,“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苏淼。”   一听是接他们来B市的人,黎父黎母赶忙将人让了进来。   黎凯光原本以为黎风致跟了什么老男人,没想到这个姓苏的大款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好像比黎风致还小两岁。   更何况还长的这么好看,就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叔叔阿姨在这里还舒适吗,如果觉得不好,我再给你们换一间酒店。”   面对苏淼这样的镶金富二代,黎勇军一扫刚才的粗俗,拘谨的道:“这地方好得很,哪都可漂亮。”   苏淼面上虽然带着笑,其实心里对黎家三口人是很瞧不起的。   说了一会话,他终于引上了正题,“黎哥前几天跟我闹了点小矛盾,他现在不想见我,我想让阿姨打个电话让他出来好好跟我好好谈一谈。”   刘慧凤一听这话,赶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一会就给他打。”   黎勇军也在一旁道:“小苏你放心,我们打电话他不敢不来。”   “今天太晚了,您二老先好好休息,明天再打吧。”   苏淼的话音刚落,黎凯光就双眼冒光的道:“苏哥,那你之前说的事都是真的吗?”   苏淼勾起唇角,开口道:“当然,只要黎哥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会在B市给你们买一套房子,面积大小,你们随便挑。”   不过是一点小钱而已,跟黎风致比起来不算什么。   说完,他又对黎凯光道:“我听黎哥说你想开一家修车店,等以后我跟你哥结婚了,你想开多大的都可以。”   这话一出,黎家三口人简直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一样。   黎凯光更是喊着说不开修车店了,又苦又累的每天一身脏,他想进苏淼家的公司工作。   刘慧凤趁机还道:“最好能让我们小光管两个人啥的,回去跟亲戚们说着也好听。”   苏淼眼中划过一道厌烦,但依旧保持着最得体的笑容,“我们苏氏旗下有不少子公司,弟弟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他去当个经理。”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黎家三口算是彻彻底底的尝到了这种飞上天的滋味。   此时的黎风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噩梦,正一脸无奈的看着顾时亦。   “你回你自己家吧,以后我会把门锁密码换掉。”   在一起这么久,顾时亦当然知道自家爱人是个软性子。   所以听了这话他不仅不怕,还一脸积极的拍了拍床边道:“你先过来,咱俩躺着再说话。”   看着他一副‘旺铺招租’的模样,黎风致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自己出去住了。”   “别啊。”顾时亦直接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你不在,我留在这破房子里面干什么。”   黎风致嘴唇翕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偏过头道:“你也知道这地方破,所以还是回去住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时亦烦躁的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不对,我就是嫌弃这个房子破。”   他握住黎风致的手,满眼焦急的道:“可这个房子哪怕再烂,只要你在,这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听到‘家’这个字眼的时候,黎风致的瞳孔蓦地震颤了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他把手指一根一根的从对方的手里抽出,“顾时亦,我不想要家了。”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鼻间一酸,转过身背对着顾时亦。   “我知道你现在是认真喜欢我的。”黎风致一字一句的说着,“但人的一生,真的太长太长了。”   他垂下眼眸,眼泪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一年,两年,十年,许诺的时候是真心的,但腻的时候也是真心的。”   谁又不想放下那些糟糕的过去,但要完全不留痕迹的真正释怀,又谈何容易。   顾时亦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黎风致,顾时亦你把你的狗脾气收一收。   你不能凶他。   “是我的错,是我逼你逼的太紧了。”   顾时亦一句话,让黎风致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走到他身前,看着黎风致通红的双眸道:“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顾时亦温柔的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擦去他的眼泪,轻声哄着道:“乖啊,不要哭了。”   以前他只知道黎风致不愿意爱他,所以他暴怒,叫嚷,恨不得把所有难听的话说尽。   但现在他舍不得了,因为他理解黎风致,更心疼他。   顾时亦本来想抱一抱黎风致,但最后只是克制的握了握他的手。   “我走了,你要是想我就给我发信息,只要我醒着就给你回。”   黎风致就这样怔愣愣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一样。   顾时亦松开手后就走到床边穿好了衣服,等黎风致把他送到门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手都凉了,回去吧。”   进电梯的时候,顾时亦低下头就倏地红了眼睛。   他不是不害怕,他怕黎风致受过一次伤后就再也鼓不起勇气爱另一个人了。   可他还是要等,谁让他是他的命。   这晚,晏子修洗完澡上床后,依旧背对着景绍辞躺在床上。   景绍辞足足忍耐了一分钟,终于开口道:“晏子修。”   “嗯?”晏子修应了一声。   景绍辞面无表情道:“你今天在公司还说你以后要努力。”   晏子修微微转头,问道:“现在就开始?”   “否则呢。”景绍辞冷冷的质问道:“等我死了以后?”   晏子修无奈的翻过身来,蹭着靠近了一些,“你本就短命,切勿将这不祥之语日日挂于嘴边。”   还不是被你气的。   景绍辞张开手臂,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的道:“过来。”   晏子修微微向后闪了一下,有些为难道:“此举……有些不妥。”   景绍辞气结,从被子里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近了怀里,“什么妥不妥的,你睡的还少吗。”   他语气虽是这样,但手臂却下意识拢紧了。   晏子修从他怀里抬头道:“我只是睡你的床榻,并未对你有何不轨……”   他忽然止住了话头,换了一种方式道:“你我并非两情相悦,我总不好对你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景绍辞将这个词在齿间咀嚼了一遍,然后冷笑着道:“你对我用过心吗,嗯?”   这话说的晏子修有些心虚,抿了抿唇角道:“自是……有的。”   听着他这副勉强的语气,景绍辞干脆将他压入了怀中,“睡觉。”   晏子修也不懂他为何会喜欢这种睡觉方式,两个人各睡各的不是更好,何必要这么别扭。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准备进入梦乡时,景绍辞胸前忽然震的笑了一声,开口道:“也许当初爸妈收养你,就是给我当童养媳的。”   晏子修一阵无语,然后抬起头道:“贵府养童养媳反着养么。”   童养媳虽是带一个童字,但通常女方会比男方大上几岁,在古代年长十岁都是有的。   既是妻子又是长姐,这方才叫做童养媳。   说到这里,晏子修忽然起了一番逗弄的心思,看着景绍辞道:“不若,你唤我声哥哥来听?”   “你、做、梦。”景绍辞咬着牙道。   晏子修趁机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推开他道:“那我便不是。”   景绍辞想把人拢回来又拉不下面子,只能眸带寒意的看着晏子修。   晏子修忙了一天,属实也困倦了,于是便埋进他怀里道:“景先生,好梦。”   景绍辞张了张薄唇,但最后只是道:“晚安。”   等怀里的人睡着后,他依旧没有阖眼。   他刚刚想说,我不是景先生,我是你先生。   第二天晏子修起晚了一点,正在和景绍辞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黎风致的声音时,他立刻站起身道:“你别急,我马上就到。”   说完,他就上楼穿上外套,直接跑出了景家。   晏子修到的时候,黎风致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   他想将他从地上拉起,但对方已经浑然麻木,没有一丝反应。   “又是你!”刘慧凤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晏子修的脸上,“他是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要你来管。”   “他是我经纪人。”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   “就一个工作而已,我大哥又不是卖给你了!”黎凯光在一旁添油加醋,“就算你想买,你有钱吗,啊?”   晏子修看着这面目可憎的一家人,冷声道:“我没……”   “他是没钱。”忽然,一只熟悉大手从后面握住了他的肩膀,“但他有我。” 第七十七章 我娶了你,宠着你   晏子修回头就看见了景绍辞,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景绍辞微微垂眸看着他,“你说我为什么来。”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晏子修蹲下身将黎风致上半身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黎经纪,我带你走。”   黎风致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反应,就那样睁着空洞的双眸,眼泪一滴一滴的不断落下。   正当晏子修要将人抱起的时候,刘慧凤直接上前拉扯起来,景绍辞上前将两人隔开,黎勇军和黎凯光还想上手,但却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你跟我儿子是啥关系,凭啥带走他。”黎勇军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喊着,“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正在这时,酒店经理领着保安匆忙赶来,一过来就先对景绍辞鞠了一躬,“总裁。”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全部赶出去。”   “是。”   这家连锁酒店前年正好被云昇收购完毕,黎家人显然没想到景绍辞这么厉害,竟然连酒店都是他的。   “我,我们是苏先生安排进来的,我看你们敢!”黎凯光依旧叫嚣着。   两名客房服务员动作迅速的将黎家人的行礼收拾装包,然后跟在保安后面,将黎家三口‘送’出了酒店外。   “给我。”   景绍辞的话令晏子修脚步一顿,“什么?”   景绍辞垂眸看了一眼他怀里的黎风致,再抬眸看着他。   晏子修有些讶异,“你要抱黎经纪?”   “反正不让你抱。”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直接将人接了过来。   黎家人站在酒店大门前,眼睁睁的看着景绍辞抱着黎风致上了一台加长宾利。   刘慧凤还想追车,却被黎凯光一把薅了回来。   “妈你追什么追,这对咱来说可是好事啊!”   刘慧凤和黎勇军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他道:“人都被抢走了,这算啥好事?”   黎凯光嫌弃的咂了下嘴,“抢才是好事,你看黎风致那个样子,明显不止跟一个大款有关系,这样咱不正好坐地起价吗?”   刘慧凤有些犹豫,“那要是这样,不是得罪那个姓苏的嘛。”   “得罪就得罪。”黎凯光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那副巴结的嘴脸,“那个苏淼能给一套房子,这酒店总裁肯定就能给两套,而且我听说现在明星也挣的多,一部戏就能拿好几千万。”   黎父黎母显然没想到黎风致的陪个睡竟然能换这么多钱,忽悠悠的脚跟都快飘起来了。   “那儿子你说咱现在咋办?”黎勇军问道。   “能咋办,给那个苏淼打电话呗。”   他们今天本来是打算把黎风致提前叫过来教训两句,再让他陪着苏淼吃饭。   没想到刘慧凤才说了几句让他顺从苏淼的话,黎风致就像疯了一样跟他们吵了起来。   黎勇军一看他翅膀硬了,上去就重重的抽了俩巴掌。   后来黎风致被踹倒了也没反抗,可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被黎凯光一脚踩住了头。   景绍辞将人抱上车后,就拿出手机给顾时亦打了通电话。   “时亦,黎经纪出事了,现在在我这里。”   晏子修听着他这一副冰冷冷的语气,倒觉得像绑匪似的。   那头的顾时亦不知道说了什么,景绍辞很快就挂了电话。   “顾时亦怎么说?”   景绍辞收回手机,开口道:“他人在外地,马上赶回来。”   晏子修微敛双眸,沉默了一会,然后将手放在了黎风致的手背上。   “黎经纪,顾时亦很快就回来了。”   黎风致听到顾时亦的名字,眼眸微微颤动了一瞬,可很快又变得麻木呆滞起来。   俗话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但这世上的某些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黎风致带回景家,省的黎家三口找到地方再去闹。   景封易陪谢莞歆带着小宝出去了,家里只有谢晴岚在。   刚一进门,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认出了景绍辞怀里的黎风致。   “我儿媳妇这是怎么了?”   “小姨,我们先上楼再说。”晏子修道。   将人放到客房的床上后,景绍辞马上让管家去请家庭医生。   “这脸,这脸是被人打了?”谢晴岚心疼的看着黎风致面上的红肿,想轻轻的摸一下却把指尖缩了回来。   晏子修和景绍辞都站在一旁不说话,谢晴岚顿时就急了,“我儿媳妇到底被谁欺负了?”   “是……黎经纪的父母。”晏子修语气有些沉重。   谢晴岚猛吸了一口气,憋着说不出话来。   家庭医生十几分钟就到了,帮黎经纪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将景绍辞请了出去。   “病人除了头后被踩的地方,其他位置的伤倒是不严重,不过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至于精神状态……”   景绍辞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孙医生,有话可以直说。”   “病人之前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心理上处于一种封闭状态,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情绪上不能再有大的波动了。”   景绍辞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他回去后就把孙医生的话告诉了晏子修,谢晴岚在一旁听着,心里又气又急。   “我儿媳妇犯了什么大错,让他们上手就打张口就骂?”   景绍辞闻言,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孙医生还说,黎经纪的头被人踩过,所以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晏子修转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小苦瓜是故意强调这件事的。   果不其然,谢晴岚一听这话蹭的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无数脏话因为不太合适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八、蛋。”   这下,晏子修终于知道顾时亦那暴脾气是随了谁的。   苏淼先前一直让人跟着黎风致,所以在听到手下人汇报黎风致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后,顿时翻了脸。   “谁让你们打他了?!”   黎勇军和刘慧凤被他吼的一愣,支支吾吾的说不说话来。   此时黎凯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圆场道:“苏哥,我爸妈就是着急,你看,他们也是想劝你俩早点和好嘛。”   苏淼根本不理他这茬,阴着脸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今后谁再敢动黎哥一个手指头,我让你们谁都出不了B市。”   黎家三口向来是欺软怕硬,看着苏淼这发狠的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苏淼暂时将三人安排进另一家酒店,然后就开车赶去了医院。   等人走后,刘慧凤有些后怕的道:“儿子,要不咱现在回去吧,我看这姓苏的不好惹。”   “要回你们回。”黎凯光语气暴躁的道:“梦梦现在可是怀孕了,我丈母娘说要是不拿五十万彩礼钱,就让她把孩子打了。”   “那怎么行!”一听是大孙子的事,黎勇军马上就急了,“走,我们现在就去要钱。”   “小修,医生怎么说?”   景绍辞从诊疗室出来后,谢晴岚便立刻问道。   “小姨,医生看了片子说没事,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谢晴岚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正当几人准备返回景家时,黎家三口人和苏淼却突然出现了。   刘慧凤先打头阵:“小致是我们儿子,你们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管着他?”   晏子修将黎风致护去了身后,正要开口,谢晴岚却直接上前,环着手臂道:“你们就是我儿媳妇的父母?”   儿媳妇?   刘慧凤愣在原地,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此时,苏淼走上前道:“阿姨,黎哥跟顾时亦什么关系都没有。”   谢晴岚勾起红唇,看着他道:“苏淼,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苏淼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骂过,直接一口气噎在了胸口。   见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黎凯光忽然踮起脚冲着黎风致喊道:“哥,你别忘了,奶奶还在家等你呢!”   这一瞬间,晏子修感觉到黎风致的手猛地抖了起来。   黎凯光口中的奶奶并不是黎勇军的母亲,而是黎风致亲生父亲的妈妈。   也是从小到大,唯一对他好的人。   黎风致将手从晏子修的手心挣出,踉跄的走出来道:“我跟你们回家。”   刘慧凤马上喜的跟什么似的,拉起他的手腕就要离开。   “不行!”谢晴岚直接上手,抓住了黎风致另一只手腕。   黎风致抬起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她道:“阿姨,我配不上顾时亦,对不起。”   说完,他又看向晏子修和景绍辞,用低哑的嗓音道:“谢谢。”   晏子修见状,心里清楚对方定是被刚才那句话威胁了,于是扬声道:“我跟黎经纪两情相悦,苏淼出的钱,我照样出的起。”   景绍辞寒着脸转过头来,危险的眯起黑眸道:“我是不是把你宠的无法无……”   晏子修直接捂住他的嘴,看向黎家人道:“如何?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谈。”   黎勇军正要答应,景绍辞却一把拽下晏子修的手,满目森冷的道:“无论谁出多少,我都出十倍。”   黎家人一听这话,简直都要高兴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把黎风致塞到景绍辞床上去。   京城上层圈谁也想不到,苏氏风投,顾氏财团和云昇集团的三位公子,有一天竟然会出钱抢同一个人。   如果再加上晏子修,就是四个。   “我方才那话不过是拖延时间,你何必要横生枝节。”回到车上后,晏子修蹙着眉道。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道:“黎经纪是顾家的人,用你拖什么时间。”   “小苦瓜,你不讲道理!”晏子修气道。   景绍辞也生气,用力扣住他的手道:“晏子修,我告诉你。”   “谁都可以跟黎风致两情相悦,但你不行,不能,也不许。”   晏子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要跟景绍辞顶这口气,故意反问道:“凭什么?”   景绍辞的寒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凭我娶了你,宠着你,你就必须听话。”   晏子修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然后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上次那个医生,你同他还有联系吗?”   景绍辞没想到话题忽然转了个方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哪个医生?”   “精神病院,差点被我吓死的那个魏医生。”晏子修认真的道,“寻个时间,让他帮你瞧瞧吧。”   景绍辞:……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便耐心劝道:“我师父说过,饭要热吃,病要早治,不吃不治老了花痴。”   说完,他还抬手摸了摸景绍辞的头,“摸摸毛,吓不着,不怕,扎针不痛的。”   “晏子修——!!”   到了一处私人公馆前,三辆车同时停了下来。   谢晴岚下车看见自家侄子的脸色比在医院的时候更难看,于是便猜测小两口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在车上吵架了。   “小修小辞,那臭小子马上就到了,这有我在,你们就放心的回家吧。”   “无事。”晏子修神色淡定的道:“小姨,我在这里,黎经纪的情绪可能会好一些。”   谢晴岚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看了一眼景绍辞后,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   晏子修回道:“一家人,何谈劳烦。”   进去之前,景绍辞打了个电话,派人立刻前往黎风致的老家接人。   而晏子修却是找了一处垃圾桶,从里面捡出一个瓶子,还捡了一张口香糖外面的那层锡纸。   正当他用指尖在锡纸上画着什么时,景绍辞走到他身边道:“晏子修,你又捡垃圾。”   晏子修没说话,只是认真做自己的事。   几分钟后,他将锡纸叠成一只形状奇特的纸鹤。   晏子修对着鹤嘴吹了一口气,手心一抬,纸鹤的翅膀动了两下后就直接消失了。   “腰金骑鹤,贪欲永饕。”   他要无限放大黎家人的欲念,让他们耗尽后半生的所有阳福,最终只得凄凉度日。   就在三家人坐在公馆内,准备‘商量’黎风致的归属问题时,大门砰的一脚被人踹开了。   顾时亦喘着粗气,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大步上前直接拽起黎凯光,抬手就是一记重拳。   鲜血瞬间从黎凯光的鼻中喷出,但顾时亦还是没有停手,一拳狠过一拳,就像是要把人活生生打死在这里。 第七十八章 同居综艺首播   头两下谁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黎勇军和刘慧凤就哭鸡鸟嚎的扑上去了。   顾时亦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谁拦就跟谁动手,场面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见打的差不多了,景绍辞才走过去拉住了顾时亦的胳膊,让他停手。余希疃碓挣离。   就在这时,晏子修看到那只银色的纸鹤落在了黎凯光的腰间,唇角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   人一生的气运都是恒定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若偏要强求,失去的会比你想象的更多。   黎凯光被打的很惨,整张脸肿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可当刘慧凤和黎勇军要送他去医院时,他却要钱不要命似的非要留下来谈条件。   他朝地上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然后阴森森的看着在场众人道:“我哥只有一个,如果你们都想要,那就得看你们谁给的钱多。”   黎凯光话里话外完全将黎风致当成了一个物品拍卖,而他们这些人就是竞价者。   顾时亦眸中一片猩红,又要动手却被谢晴岚用力拽住了。   “儿子,现在跟这家人说什么都不如放屁,不如先将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以后再处理。”她低声劝道。   顾时亦的目光盯着面目扭曲的黎凯光,过了好一会,才松开了一直死死攥着的拳头。   “我出三百万。”苏淼第一个叫价。   顾时亦正要开口,却被晏子修抢先一步,“五百万。”   今天在场的谁都能叫价,唯独顾时亦不可以,不然黎经纪就太可悲了。   景绍辞虽然神色不愉,但还是转头对顾时亦道:“听晏子修的,你不要说话。”   在苏淼说出七百万这个价格后,晏子修却坐下不开口了。   黎凯光见状立刻道:“你们要是再不出价,我就让我哥跟着苏哥走了。”   晏子修依旧不说话,修长的手指在身侧一下下的点着。   就在苏淼志得意满的站起身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苏淼,给我回家!”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苏随涛和袁顺薇。   苏淼先是被这道呵斥喊的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道:“我不回。”   “你敢!”苏随涛大吼一声,显然已经是气的不行了。   袁顺薇赶紧上前拉住苏淼,劝道:“淼淼你听话,有什么事先跟你爸回家再说。”   苏淼反拉住她的胳膊,一瞬间红了眼睛,“妈,我是真的喜欢黎哥。”   听着他微颤的嗓音,袁顺薇顿时心软起来。   毕竟是自己儿子,从小宠到大的,要什么没给过。   “老苏,要不然让孩子……”   “让什么让!”苏随涛面色胀红的大喊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他想都别想!”   说完他就朝门外摆了下手,让保镖进来强行把苏淼架走。   临走前,苏随涛唯独朝晏子修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眼看要到手的七百万就这么没了,黎家人急的面红耳赤,生怕晏子修也跑了。   “七百万就七百万,以后我哥就归你了。”   晏子修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说的,是五百万。”   “那不行!”黎勇军梗着脖子喊道。   晏子修转头看向景绍辞,直接道:“我们走。”   就在四人起身的瞬间,黎凯光急道:“五百万就五百万,你说话可要算数!”   晏子修眸底划过一道冰冷的讽意,意味深长的道:“凡我所言,从未落空。”   景绍辞很快让秘书将五百万打到了黎凯光的卡上,黎家人在银行查完账后,一个个激动的像坐在金山上一样。   “既然拿了钱,这份赡养协议你们也要签了。”   “签签签。”黎勇军满口答应,一副生怕晏子修后悔的样子。   这份协议上写了黎风致已经一次性支付黎父黎母的赡养费,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索要金钱。   另外还加了一条,刘慧凤也不能用任何借口再干扰黎风致的正常生活。   等黎勇军和刘慧凤签完字后,三口人揣着银行卡迫不及待的就要走。   就在这时,晏子修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等等。”   “干什么!”黎凯光一脸防备的看着他,“我告诉你,协议我爸妈已经签了,你别想赖账。”   “并非反悔。”   晏子修看着他们,缓缓抬起了手,“我们老家有个规矩,若有盟约,须得击掌为誓。”   黎家三口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有钱人怎么都怪里怪气的。   “如何?不过击掌而已。”   “拍就拍。”   黎凯光说完上前正要伸手,晏子修却忽然蜷住了手指,“你有了这五百万,下半生自然衣食无忧,哪怕千灾百难也是不怕了的。”   黎凯光完全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一脸不耐烦的道:“你到底还拍不拍?”   晏子修神色清冷的看着他,“我只问你,是也不是?”   “是是是,行了吧?”黎凯光烦躁的道。   此时,晏子修脸上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伸直手指重重的拍在了黎凯光的手心处。   一下,两下,一共三掌。   拍完的时候,晏子修修长的手指微微收拢,像是把什么东西抓在了手心里。   五百万,买黎家三口下半生凄惨坎坷,值了。   “侄媳妇这是干什么呢?”谢晴岚不解的道。   顾时亦没有回答,只是眸带戾气的看着黎凯光。   黎家人离开后,四人也马上返回了景家。   在顾时亦进房间之前,景绍辞把医生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顾时亦心头猛地涌上痛楚,过了好一会才用微哑的嗓音道:“哥,我知道了。”   打开卧室房门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隐约的光线透了进来。   顾时亦打开灯就看见黎风致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把脸埋在里面。   他的手伸到黎风致的脸旁,还没碰到却颤抖的收了回来。   过了不知多久,顾时亦俯身将他抱进了怀里。   “黎风致,有我在,我会好好爱你。”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他,大手不断的在他背上轻轻的抚着,耐心又温柔。   终于,自黎风致喉头发出一声无法克制的呜咽,他一把抓住顾时亦的衣摆,浑身颤抖的哭出了声。   晏子修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握着右手,回到家后就拿出了一个铜盆,然后将一个葫芦中的水倒了进去。   在像化学实验一样加了七八样东西进去后,他将右手悬于铜盆之上,这才慢慢松开了手指。   等黎风致睡熟之后,顾时亦悄悄的走出了房间,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晏子修。   “黎经纪好些了吗?”   顾时亦微敛双眸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嗯,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你同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了景绍辞,于是便一起进了书房。   此时三人面前摆着一个铜盆,只见盆中飘着一层薄雾,似游龙一般来回萦绕穿梭。   “这是什么?”顾时亦微蹙着眉问道。   晏子修垂眸看着水面,嗓音清冷的道:“绝运之镜。”   “啊?绝育?”顾时亦惊奇三连问:“给谁做?”   景绍辞和晏子修同时看向他,前者无语,后者无奈。   晏子修懒得重复一遍,直接将双手置于胸前开始捏决。   “形以非实,幻术镜现。”   话音刚落,铜盆如同用手托起一般缓缓升起,等与三人视线持平时,盆口倏地翻转直接朝向他们。   奇怪的是,里面的水不但没洒出半滴,反而迅速凝结成冰,渐渐化成了一面银镜。   等里面出现人影的时候,顾时亦震诧的张开了嘴。   “九幽诸罪,剥其阳福,受吾驱役,万运化为尘,急急如律令!”   晏子修后三指相叠,食指并立,口诀念出后掌心用力相合,“敕。”   只见银镜之中开始快速闪过许多画面,有黎凯光满眼血丝的在赌桌上推筹码的,还有黎勇军中风后瘫在床上的,更有刘慧凤狼狈度日,生不如死的模样。   这种种画面,如同真实一般呈现在三人眼前。   等凝结的银镜慢慢涣散开时,晏子修抬手挥了一下,铜盆又落于了原处。   “这便是那三人以后的下场。”   有命要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景绍辞看完倒是没什么表情,可顾时亦却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些,都是真的?”   晏子修微微点头,“不错,他们拿了我的钱,便是以那三掌,心甘情愿的将气运卖于我了。”   “卧槽……”除了这两个字,顾时亦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形容晏子修的牛逼了。   就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时亦忽然抓住他的胳膊道:“晏哥,那你能不能用这铜盆看看我和风致的未来?”   晏子修看着他满脸的急切,缓缓开口道:“姻缘天成,只要坚持本心,自是不会两相辜负。”   此时景绍辞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顾时亦听了这话也没有放弃,一直死缠着晏子修嚷嚷着要看。   直到景绍辞忍无可忍,上手扣住顾时亦的脸将他推去了一旁。   隔天是星期日,是《不一样的同居》首播的日子。   黎风致哭过一场之后,看上去情绪好了不少,又有顾时亦寸步不离的陪着,也愿意开口说话了。   景绍辞接完电话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返身去庭院里找晏子修。   “派去的人说,黎经纪的奶奶已经过世了。”   刚把一个巴掌大的小瓮埋在树下,正准备填土的晏子修转过头来,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此事虽隐瞒不得,但还是过几日再告诉他吧。”   景绍辞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埋了什么。”   晏子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简单的道:“驱鬼之物。”   本来吃过午饭后,黎风致就打算回家,没想到谢莞歆却开口将他留了下来。   “今天晚上是修修和小辞的综艺首播,大家一起看才有趣,人多热闹嘛。”   黎风致跟晏子修一样,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好意的热情,于是就留了下来。   跟家人朋友一起看自己出现在电视上是什么体验?   四个字:公开处刑。   从景绍辞作为惊喜出现,晏子修激动的说不出话开始,网上关于两人的互动就出现了大量的评论。   到了游戏环节,两人的名字开始出现在了热搜上。   [我的妈,现在素人都这么帅了吗?我怎么就遇不到啊?!!]   [我靠,你们快看做游戏的时候,景绍辞垂眸看着晏子修的那个眼神!!]   [前面我懂你!就是那种表面漫不经心又带着势在必得的主导者姿态,简直欲到不行!]   [要是晏子修吸着答题卡站在我面前,我也能用眼神开车。]   [前面你想屁吃。]   “景绍辞,以后……鸡腿都给你吃。”   晏子修万万没有想到,导演竟然把这段也给播了出来。   顾时亦听到这句话后,挑眉道:“晏哥,我景哥想吃的可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风致一把捂住了嘴。   等播到两人换上睡衣的时候,所有人就属谢莞歆最高兴。   “老公,你看小辞和修修是不是很可爱?”   景封易看着自家儿子明显短了一截的裤腿,违心的道:“嗯,可爱。”   等两人进到帐篷里,晏子修刚一躺下,就直接枕在景绍辞的手臂上。   他微微抬起头,然后道:“你胳膊怎么放在这里?”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是你自己躺上来的。”   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的问道:“你原先为什么不让我摸你的脖子?”   上次就是因为他无意间摸了晏子修的后颈,结果被对方直接按在了床上,还让爸妈看了个正着。   晏子修唇角微微抿了一下,然后低声解释道:“有忌讳。”   后颈的大椎与头顶的百会乃至阳所聚,除非性命相托之人,外人绝对不许触碰。   景绍辞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微微凑近道:“那现在可以摸吗。”   晏子修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执著于此,略想一下然后道:“可以。”   得到允许后的景绍辞,将大手放在他的后颈,一下一下的摸着。   直到他都进入迷糊状态了,某人还在摸。   不能好好睡觉是晏子修的死穴,于是他倏地坐起身道:“你这是摸我还是刷锅?” 第七十九章 在综艺看到总裁是什么体验   晏子修穿上这身毛绒睡衣,本来就多了些平时没有的奶气。   现在炸毛的样子,更像一只前爪抬起,伸出又小又尖的指甲准备挠人的小猫,凶起人来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景绍辞眼中带着一抹遮掩不住的笑意,开口道:“睡吧。”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翻过身睡觉去了。   [这两个是朋友?朋友?那我和我老公就是亲兄弟,谢谢。]   [求睡衣链接!!!]   [就盖着被子纯睡觉吗?两位帅哥考不考虑做点让身体热起来的事?]   两人的帐篷搭在树林里,晚上睡着睡着气温就变低了。   晏子修下意识将大长腿蜷缩了起来,直到身上又盖了一层被子,才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两人在家时,通常都是景绍辞先起,晏子修醒了还要再跟被子温存十分钟。   早上六点,节目组PD小心翼翼的拉开帐篷,轻声道:“请二位来领取早餐任务。”   在有人靠近的时候,晏子修就瞬间睁开了双眸,听到声音后就迅速坐了起来。   “好。”   等PD将任务卡放在两人脚下后,晏子修又身体前倾倒到了被子上。   这身睡衣是带帽子的,他这一扑,带着猫耳的帽子就扣在了他头上。   谢莞歆被这个画面可爱到手脚蜷缩,强忍着才没发出尖叫。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晏子修起身给景绍辞把被子盖好,然后拿起任务卡穿鞋除了帐篷。   [早餐盒已在树林各处放置,请嘉宾们自行寻找。]   晏子修读完内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出发,而是在地上抓起一把树叶,然后走向了导演。   等导演愣愣的接过树叶后,晏子修示意他随手撒开。   导演一脸懵逼的照做后,他垂眸看了看树叶有几正几反,然后转身朝树林中走去。   “晏子修为什么让我撒树叶?”   一旁的统筹想了想,然后犹豫的回道:“测……风速?”   晏子修腿长,步伐也快,而且他根本不像是找东西,而像是直接去拿。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晏子修站在了一棵大树下。   一个很不起眼的绿色盒子,正挂在树枝上。   下面的树干很长,压根没有可以踩着上去的地方,本来导演组设计的是让两人相互配合,没想到晏子修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开始爬树。   跟着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们给晏子修系上安全绳,对方就已经爬到了他们够不到的地方。   成功取到早餐盒后,晏子修直接朝下一跳,然后在半空单手勾住树枝,修长的身形荡了两下就落了地。   一套动作丝毫不见狼狈,格外的赏心悦目。   返回的途中,他遇见了其他两组嘉宾,曹行和曹知兄弟俩冲他打了声招呼,而另一组的徐麦桐想借机说两句话,却被不想饿肚子的李思若给拉走了。   回到帐篷后,打开早餐盒的晏子修发现里面的分量只够一个人吃的,于是便叫醒了景绍辞。   景绍辞刚坐起身来就感觉头脑发沉,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晏子修。   “早餐在这里。”   景绍辞扫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然后道:“这只有一份。”   “换完衣服我再去取。”   等两人洗漱完轮换着从帐篷里出来后,晏子修就打算去林子里找些别的吃的。   没想到此时景绍辞却开口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   其他组找到以后也都是一份,但都是互相分着吃,只有晏子修不走寻常路。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景绍辞陪着自己录节目,总要让对方吃饱才行。   景绍辞并没有吃早餐,而是向节目组要了一片感冒药,结果就耽搁这一下,等他找到晏子修的时候,对方已经站在水潭边挖洞了。   录制的时候天气还有点冷,尤其是早晨的时候。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光着腿站在水里的样子,语气冷硬的道:“上来。”   晏子修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道:“马上就好。”   他将半截白皙的手臂伸入掏好的洞内,没一会就抓出几只牛蛙来。   晏子修将牛蛙丢进他事先用石头围好的圈里,然后再继续掏。   没想到这第二下,竟然从里面扯出一条蛇来。   景绍辞面色一变,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鞋,直接下水将人强拽了上来。   “这蛇没毒,可以吃的。”   景绍辞脸色沉的可怕,反倒是晏子修像个没事人似的。   [要是去荒岛能选一个人陪着,我一定选晏子修!!]   [人帅不帅不要紧,主要我想吃牛蛙。]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腿上的黄泥,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小会,他又重新下到水潭中,用手将水撩起来给晏子修洗脚。   “不用了,我自己……”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景绍辞一记眼神彻底消了音。   洗干净后,晏子修就地在水边将牛蛙处理干净,然后提着蛙腿跟景绍辞回帐篷去了。   到了之后,景绍辞将早餐盒拿给了他,“我不饿。”   晏子修没接也没说话,只是蹲下将枯枝拢到一起。   景绍辞见他不理自己,干脆将盒子里的煮鸡蛋直接剥开,然后递到了晏子修嘴边。   “不必,我吃这些就好。”   一大早上,晏子修就已经拒绝了他三次。   “你为什么总喜欢吃这些奇怪的东西?”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抬头,不解的道:“并没有总吃啊。”   “上次是田鼠,现在又是牛蛙,我要是不管你,你连蛇都吃。”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上次的田鼠你也吃了。”   正在看节目的一家人瞬间看向景绍辞,齐刷刷的动作像排练过似的。   吃田鼠?   受到众人注目的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解释道:“那次是在雪山。”   此时,节目里的晏子修已经升好了火堆,然后将牛蛙用细树枝串起,架在上面烤了起来。   等彻底烤熟以后,晏子修拧下肉最多蛙腿,然后递到了景绍辞面前。   “尝尝看?”   景绍辞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晏子修总是试图打开他味觉的禁区。   见他不接,晏子修以为他还在犹豫,于是直接喂到了他的嘴边。   “真的不难吃,味道有些像鸡肉。”   听到这话,景绍辞这才张嘴咬了一口。   他没有嚼,而是直接咽了进去。   晏子修见状也不勉强,于是就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后,四组嘉宾集合。   “早餐的分量只有四人份,所以我知道大家应该都没有吃饱,所以下面这个游戏,大家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们现在所处的一个位置,是一个少数民族的村寨,这个地方有一种点心,外表类似于年糕,裹上一层黑豆粉后,会格外好吃。   搭档们相互配合,一人先从盘子里用嘴叼起点心,然后传递给搭档,另一个人蘸好黑豆粉,再将点心垒成四排底的金字塔状,就算成功。   晏子修发现了,这个导演特别喜欢让人用嘴玩游戏。   四组嘉宾商量过后,景绍辞跟其他三人一起站在了出发点。   导演一声开始落下,景绍辞弯腰用嘴衔起点心,然后迅速走向晏子修。   晏子修抬起下巴准备接,但这个点心是用黄米做的,格外的黏,所以两个人对接就有些不顺利。   兄弟组和同学组都不太吸引观众,毕竟互动里不会擦出什么火花,就情侣组和他们两人这组特别吸引眼球。   到了最后一块的时候,景绍辞含的有点深,刚一过来,晏子修就有一种无处下嘴的感觉。   “你弄出来一些。”   [我感觉我在看恋爱综艺,这该死的狗粮味。]   [这两个人的颜值是在逼我磕!C!P!]   [我记得晏子修有个纯爱剧快播了吧,到时候肯定要跟别人炒CP了。]   最后,这场游戏由情侣组获胜,因为晏子修没接最后一块点心。   节目播到一半,晏子修和景绍辞的名字已经爬到了热搜第五。   到了下午进行游戏环节的时候,导演忽然提出让四组抽签交换搭档。   晏子修的变成了兄弟组的曹行,而景绍辞的新搭档是同学组的李思若。   中途休息的时候,在徐麦桐的暗示下,李思若装成随意交谈的样子问起了景绍辞的工作。   景绍辞神色冷淡的回了一句,“上班。”   原来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李思若暗自不屑。   男人一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爱面子,如果事业有成,至少也会介绍自己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像景绍辞这么言简意赅,想必是拿不出手。   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李思若在卫生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徐麦桐,但徐麦桐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别告诉我,你真对那个姓景的一见钟情了啊。”李思若一边补妆一边道:“长相上是够有资本,但是帅又不能当饭吃。”   徐麦桐微蹙着眉,过了一会才道:“我就是觉得在哪见过他。”   李思若心里不以为然,但表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第二天的晚上,等到天黑,导演就将嘉宾们都聚在了一个房间内。   今天晚上的选房任务是用VR看电影,看的过程中不能有动作,犯规次数最少的一组可以优先挑选房间。   这任务乍一听十分简单,但等八个人带上VR设备后,才发现问题大了。   因为他们要看的,是恐怖片。   节目播到一半,开始插播广告。   顾时亦向后靠到沙发上,理所当然的道:“你俩那天晚上肯定住卧室了。”   毕竟晏子修自己就是个道士,景哥从小就不怕这些东西。   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两人的默然不语。   黎风致倒是好奇节目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几组嘉宾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那副样子。   广告结束后,节目继续。   R国的鬼片的恐怖程度,要是排世界第二,没有哪个国家能排世界第一。   导演选的是去年一部口碑爆棚的片子,据说当时在R国首映的时候,有一多半的观众都承受不了直接离场了。   这还是晏子修第一次看这类型的电影,本来以为不会有问题,但开始十分钟后,他发现他以为早了。   VR比起3D来,更具有视觉的冲击感和临场性。   在晏子修动了第三下时,景绍辞凑近他,低声道:“怎么了。”   没想到他一说话,晏子修上身又震了一下。   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景绍辞的脑海中。   晏子修,不会是在害怕吧?   此时,情侣组的方夏猛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死死的抱住了自家男朋友林一南的胳膊。   晏子修手心已经出了汗,浑身都处在紧绷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直接摘去了他头上的VR设备,然后直接将他拢到了怀里。   “害怕就不要看。”   导演之前已经说过,如果中途摘下设备超过三分钟,就视为放弃任务。   晏子修推开景绍辞,有些严肃的道:“这样就选不了房子了。”   “我喜欢住帐篷。”   景绍辞说完这句话也摘下了自己的VR设备,然后看着他,压低声音道:“小红经常跟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还会怕这些?”   晏子修先在腰上关了收音设备,然后认真解释道:“小红是真鬼。”然后他指了指屏幕,“可这些是假的。”   真鬼一点不怕,反而怕假的。   景绍辞忍了又忍,还是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   “你在取笑我。”晏子修肯定的道。   景绍辞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然后恢复那副冷然的表情道:“并没有。”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然后拿起VR设备执着的重新戴上。   师父说过,男子汉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不行。   景绍辞见状,直接握住他的手腕道:“是我害怕,我们还是别看了。”   晏子修头一次在他面前红了耳朵,低声问道:“真的?”   “嗯。”   景绍辞和晏子修就这样放弃了选房的机会,不过这个环节坚持到最后的也只有曹行和曹知两兄弟。   就在第一期节目将要结束的时候,华国知名论坛上的一篇贴子突然爆火。   《论在综艺里看到自家集团总裁是什么体验?》 第八十章 晏子修又A又欲   楼主在发帖的时候选择了匿名模式,里面详细的叙述了自己的心理历程。   [第一眼在电视上看到我们总裁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疯了。   不,应该是我全家疯了,总裁都不可能出现在综艺节目里。   但感谢我的同事们,让我知道疯的不止我一个。   事实是我们总裁真的悄悄上了综艺,然后惊艳了我们所有人。]   这篇帖子的题目足够吸引眼球,很快就有许多人发出跟帖。   [求问楼主说的是哪个综艺。]   [楼主是哪个公司的,总裁叫什么?]   类似的提问发了好几十条,但楼主都没有正面回答,于是不少人开始质疑起来。   [别是什么营销公司故意带的话题吧?]   [怀疑炒作+1。]   [是不是那种求职招聘类的节目,上面经常有大公司的副总或者主管出现啊。]   [最讨厌这种藏头露尾说一半的,我感觉是编的故事。]   就在热度快要消下去时,这篇帖子的发布者忽然在后台设置了显示ID。   发帖人:郑以太v。   认证信息:云昇集团副首席技术官。   虽然楼主没有正面回答任何问题,但名字后面的蓝v认证已经表明了一切。   [卧槽!我没看错吧?]   [是我知道的那个云昇集团吗?跪下了。]   [我刚查了一下,云昇集团的现任总裁叫景绍辞,不过可惜网上都没有正面照片。]   [景绍辞?景绍辞!是《不一样的同居》里跟晏子修搭档的那个大帅哥!!!!]   就在帖子再度热起来的时候,不一样的同居收视率瞬间达到了4.1%,同期份额更是创下了建台以来综艺占比的第三名。   副台长看着后台的峰值增长,就差当场蹦起来开庆功宴了。   晏子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二次登顶热搜首位,会是跟景绍辞一起。   而景绍辞也在决定参加综艺的同时,让云昇旗下的药品公司成为了《不一样的同居》的首席赞助商。   一石二鸟,简直是物尽其用。   反倒是节目组导演痛心疾首,如果不是因为发生意外,这个节目再多拍几期,肯定能成为王牌综艺。   如果他当初听了晏子修的话,不进那个地方,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第二天晚上,景绍辞和晏子修依旧睡的是帐篷。   虽然三组人都没有完成任务,但两人都觉得搬来搬去也是麻烦,所以干脆就不挪地方了。   “今天把两床被子搭在一起睡。”景绍辞神情冷漠的道。   晏子修抬头,不解的道:“为何?”   “你昨晚冷的一直朝我怀里钻。”景绍辞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时的晏子修不知道事实,还真以为自己下意识打扰了对方,于是说了声抱歉后就依言照做。   但现在所有人都看了节目,虽然睡觉的画面都是高速快进,但也知道了是某人自己把被子让给了晏子修。   对于此刻的景绍辞来说,尴尬倒是不尴尬,就是感觉挖个地洞挺合适的。   “我先上楼了,爸妈,小姨,晚安。”   虽然景绍辞表面依旧面无表情,但快速离开的脚步却说明了一切问题。   此时,这一期的节目也到达了尾声,从预告来看,导演半夜将他们四组人叫了起来,然后蒙上眼睛去了一个地方。   后面的画面晃动的很厉害,但嘉宾们不断发出的尖叫声和拼命奔跑的样子却让观众的期待值瞬间拉高。   第一期节目正式结束以后,云昇集团的官V也转发了节目组的预告,算是对论坛热帖进行了认证。   [晏子修也太神了,竟然能跟云昇总裁一起上综艺。]   [我聪明的小脑袋瓜告诉我,他们两个绝对不止是朋友。]   [高举惊艳夫夫大旗。]   [我倒是觉得晏子修更攻,我站修辞谢谢。]   不得不说,只要颜值好,CP磕到老。   晏子修上楼的时候,景绍辞背身躺下了。   他放轻脚步声,然后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出来后,晏子修就直接上床准备睡觉。   景绍辞本来以为他会问自己一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直接睡了,心头顿时有种被闪了一下的感觉。   “晏子修。”他沉声道。   晏子修微微转头,“何事。”   景绍辞薄唇动了两下,然后冷声道:“我没想给你盖被子。”   “嗯。”   晏子修明白他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原本他是一番好意,结果却造成了对方的误会。   这下,换成景绍辞背过身去了。   晏子修见状唇角淡淡的扬了扬,道了声晚安后就闭上了双眼。   自从上次《月与影》杀青,晏子修已经有小半年没进组拍戏了。   今年正好是华国空军成立80周年,于是国家决定拍一部回顾空军历史的电影。   因为是献礼片,从导演到演员的要求都十分严格。   “你喜欢齐远这个角色?”黎风致问道。   晏子修点了下头,“嗯。”   齐远这个人物的性格比较沉默寡言,外形描述也比较接近他本人,所以晏子修觉得相对合适一些。   “好,那我马上联系副导演,安排试镜时间。”   周五是天橙的星耀大赏,晏子修从中午就开始做造型,等妆容发型完成后,换上西服又拍了很多照片。   大赏开始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半,他跟江御的红毯时间在六点十五。   快到六点的时候,两人在入口处碰面。   虽然有好几个月时间没见,但江御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子修。”   晏子修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没什么话了。   “你那个综艺我看了,很有意思。”   尽管江御一直在寻找话题,但晏子修的反应总是淡淡的。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月与影》的两位男主角,江御和晏子修。”主持人热情的介绍道。   等到两人走到红毯中间站定,各家媒体的闪光灯立刻闪了起来。   “晏子修,左边!”   “两位看一下这里!”   “晏子修,看一眼正前方!”   摄影师的喊声此起彼伏,但大多数叫的都是晏子修的名字。   虽然江御的名气现在还在晏子修之上,但因为综艺的缘故,晏子修现在的话题度正热。   等拍完照后,两人的眼睛已经被强光闪的出现一团团黑影。   主持人分别递上珠光笔,两人一起转身在后面的板子上签名。   “两位这次是第一次合作,那在拍戏的过程中有什么趣事可以跟观众们分享呢?”   江御自然的接过话筒,开口道:“子修虽然比我小一岁,但很会照顾人,我们在拍戏的时候也经常在私底下讨论剧情。”   说完后,他就笑着把话筒递给了晏子修。   在这种场合只能说场面话,他简单的回答了两句,然后就跟江御下了红毯。   到了休息室后,化妆师马上过来补妆,黎风致拿来保温杯让他喝水。   星耀大赏正式开始的时候,晏子修和江御还有苏邵业坐在了一起。   江御时不时会看晏子修一眼,这些镜头后来都被CP粉们单独截了出来,作为两人相爱的证据。   星耀大赏正式开始前,大屏幕先播出了一组拍摄视频。   这次慢镜头的主题是《罪》,展现的是人类的各种欲望。   前两组分别是影帝和视后,接着是一位今年在国际影展斩获最佳男配角的一位实力演员,他的放在最后一组。   晏子修一头银发,穿着一身丝质的黑色衬衫。   镜头是从他的侧面拍摄,先从微露的胸膛到上下滚动的喉结,然后缓慢上移到他闭着双眸的面部。   明亮却又柔和的光线从他的头顶罩下,在晏子修微张唇瓣吐出一口薄烟后,一根黑色的皮质颈圈出现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   光与影相互重叠之下,晏子修如同一场幻夜里的仲夏夜之梦,更像一株勾起灵魂深处欲望的高岭之花,引人疯魔。   此时,晏子修睁眸看向镜头,优越的眉骨压着眼尾,挑出一抹凌厉的棱角。   眼神就像一柄匕首抵住所有看者的胸膛,仿佛再进一寸就能剜出一颗跳动的心脏。   主题虽为贪魇,但却永不知足的蛊惑着所有人的目光。   [什么叫又A又欲美人攻,这他妈就是啊!!]   [一想到我的腿永远不能架在晏子修的肩膀上,我就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从这刻开始,我正式成为晏子修的俘虏。]   正在观看直播的路人们都快疯了,更别提粉丝。   现场屏幕黑下去的瞬间,满场观众兴奋的尖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就在镜头给到晏子修面部特写时,江御忽然凑近过来说了几句话。   晏子修虽然神色清冷,但出于礼貌还是侧耳听着。   倒是作为男二的苏邵业被晾在一旁,丝毫没有前一阵跟江御一起宣传时的待遇。   在这次的星耀大赏上,首次播放了《月与影》完整片花。   在放到晏子修饰演的楚酌将林千俞抱到桌子上那个画面时,景绍辞砰的一声把手机屏幕扣在了桌子上。   从星光大赏的会场出来时,时间刚过了十点。   晏子修晚上没吃饭,所以结束后黎风致便马上开车找了一处餐厅。   等吃完饭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然后上床沉沉睡去。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沙发上。   他心中陡然一惊,倏地翻身坐起。   他心惊的不是睡觉的地方变了,而是景绍辞把他弄到沙发上,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醒。   晏子修心底掠过一丝不解,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变得警惕性如此差了。   景绍辞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晏子修‘一脸失落’的坐在沙发上。   看着他这副反省过的模样,景绍辞眼底暗自划过一道满意。   “下楼,吃饭。”   晏子修回过神来,然后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起身。   就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门口的呼叫器响了起来。   管家走进餐厅,看着晏子修道:“二少爷,有人来找您。”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站起身来。   打开门后,看见门前站着两个男人。   “请问是晏子修先生吗?”   晏子修点头,“我是。”   “你好,我叫卫褚,他叫姬洛屿。”个子略高的拿出证件示意道:“我们是国家文物局特调办事处的。”   晏子修眸光微闪,然后看着两人道:“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方便的话,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不方便。”景绍辞忽然自晏子修身后出现,冷声道:“因为国家文物局根本就没有特调办事处。”   此时,姬洛屿微笑着开口道:“景先生,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晏子修的目光划过两人的面相,停了几秒后道:“我跟你们走。”   话音刚落,他的胳膊就被大手握住了。   “晏子修,你又不听话。”   晏子修转头看向景绍辞,嗓音淡然的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又对两人道:“二位稍等。”   等进去穿上外套后,晏子修就跟着两人上了车。   车子从景家行驶出来,一路开进了 B市文物局。   前面都是现代化的建筑,所以显得眼前的这栋陈旧的木楼格外突兀。   “楼是旧了点,但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姬洛屿弯着眼睛道。   晏子修跟着两人进到木楼内,没想到随着一扇铁闸门拉开,一部特殊的电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经过视网膜识别后,电梯直达四楼。   就像姬洛屿说的一样,楼内的装饰完全是别有洞天。   等将晏子修带进办公室后,卫褚将一沓资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晏子修,男,20XX年12月25日于绥衡市妇幼保医院出生,目前职业是演员。”   眼前的资料写了原主的所有生平,包括所有亲属的姓名职业,连小学得过的运动会奖项也写的清清楚楚。   晏子修的目光从纸上划过,然后抬眸淡定的道:“所以?”   姬洛屿忽然满眼冒光的凑近道:“那你师从何人?”   “无可奉告。”   姬洛屿有些可惜的咬了咬嘴唇,“那你是道门几钱?”   晏子修看着他,平静的开口道:“九钱。”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卫褚倏地睁大双眸,“你是天师?!” 第八十一章 景绍辞,你躺下   古时,修习玄法的道士都会在腰侧以红线悬挂铜钱,以示身份。   一枚便为一钱,便指可以开立法坛,二钱可掌秘术,三钱可驱鬼降妖。   也曾有偷机小人悬挂铜钱坑蒙拐骗,但下场无一不是凄惨横死,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忌讳,无人再敢以此鱼目混珠。   一至八钱可称为道长,这世间唯有九钱,才可称为天师。   据闻天师身具降世神通,可降一切邪煞妖鬼,甚至有平山填海之能。   但天师真正最厉害的本事,却让所有知晓之人讳莫如深,无人敢提。   此时已经震傻了的卫褚和姬洛屿还不知道,晏子修的玄法道术远不止九钱可以定论。   除了卫褚瞪大双眼,姬洛屿更是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他缓了好一会,才嘴角抽搐的道:“活、活的,活的天师!”   对于两人夸张的反应,晏子修依旧是神色淡然,并未有半分骄矜自傲的表情出现。   卫褚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最后憋出一句话道:“我去请处长过来。”   等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姬洛屿浑身猛地一抖,这才倏地回过神来。   “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姬洛屿的态度明显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见晏子修微微颔首,他舔了舔了嘴唇道:“您既然是天师,为什么还要去当明星啊?”   现在他们这个管理处,登记在册最高的就是那位清源观掌教镇琼道长,那样的高人也仅仅是四钱而已。   而晏子修这样的竟然没有避世隐居,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晏子修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因为……”   姬洛屿的脖子立刻伸长,恨不得把耳朵也支棱起来。   “穷。”   姬洛屿一个战术后仰,脸上就差刻三个大字:我、不、信!   别说晏子修是这个身份,就凭他跟景家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没钱。   “晏先生,您可是嫁给了……”   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大门便倏地推开了。   卫褚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走了进来,后者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见晏子修的视线看了过来,中年男人干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上厕所腿麻了。”   说完这话,他还瞪了一眼死活要拉他过来又啥也不说的卫褚。   “你好,我是华国非自然管理处的处长,我叫范道德。”   晏子修跟对方握了下手,只说了自己的名字。   范道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看向姬洛屿道:“他就是那个收了87号……”   姬洛屿疯狂点头,卫褚在旁边添了一句,“晏先生是九钱天师。”   范道德喉咙发出一道猛烈吸气的声音,就像大风天窗户缝里发出的呜呜声。   他看了一眼晏子修,再看卫褚,又看向姬洛屿,最后再次看向晏子修。   完全是个活生生的人体拨浪鼓。   “天,天师?!”范道德舌头一阵打结。   晏子修见怪不怪的坐回原位,等对方缓过这阵抽风。   两三分钟过去后,范道德因为那口凉气吸得太猛,于是打着嗝道:“请问,嗝,晏先生真正年岁几何?”   晏子修语气平静的回道:“二十三。”   “返,嗝,返老还童?”   晏子修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于是起身道:“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范道德顿时一惊,连嗝都吓得止不住了,“晏先生请留步。”   “还有何事。”   范道德两手合住,然后满眼冒光的搓了搓道:“晏先生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管理处啊,我们可是有五险三金的正规单位。”   见姬洛屿抬手比了个搓钱的手势,他赶紧再接再厉的道:“而且出差补助特别高,还可以根据任务等级申请奖金,年底还有非常丰厚的年终奖……”   范道德说了一大堆的好处,然后满脸期待的凑过去道:“您,考虑考虑?”   晏子修虽然极爱钱财,但他并不想受什么组织约束,于是道:“不考虑了,多谢。”   范道德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让卫褚将人送了出去。   “小姬,你明天就去请遂虚道长下山一趟。”   范道德面色凝重的道:“如果晏子修的身份是真的,就算豁出你们所有人的年终奖,也要把人请回来。”   实在不是他想多疑,而是晏子修那张脸太具有迷惑性,完全不像一个道士,更何况还是天师。   姬洛屿皱着一张脸的看向他,高声道:“范处你有毒吧,凭啥豁我们的年终奖啊?”   晏子修刚走出文物局,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车旁的景绍辞。   “景先生,你怎么来了?”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卫褚,然后才道:“接你。”   卫褚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干脆道:“晏先生,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晏子修开口道:“有劳。”   等卫褚返身回去后,两人一起上了车。   “他们找你有什么事。”   晏子修略想了想,道:“可能是与我收了那个村寨里的女鬼有关。”   景绍辞眸光有些发沉,冷声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那倒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关心,晏子修脸上显出一抹淡笑,“他们想让我加入非自然管理处。”   景绍辞眉峰微蹙,“非自然管理处?”   这个机构的名字,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嗯。”晏子修微微颔首,“我猜测此处大约是招揽游方异士的地方。”   景绍辞越听越觉得荒谬,国家一直提倡科学发展观,从很早开始就反对一切封建迷信等活动,又怎么可能专门设立这种地方?   晏子修见他神色似乎有些冷凝,于是便开口道:“你放心,我并没有答应。”   景绍辞听了这话才神色稍缓,过了几秒后道:“回家再说。”   两人回到景家后,谢莞歆关心的问道:“修修,那两位来找你的是谁啊?”   晏子修也不知如何解释,于是简单的回道:“朋友。”   谢莞歆心里清楚他这是不想多说,笑了笑道:“没事就好。”   上楼之前,晏子修去院子里把前些日子埋的那个小瓮,从树下挖了出来。   将灰土清理干净后,他就托着回卧室去了。   刚一进门,他就看着景绍辞道:“脱衣。”   景绍辞身体僵了一瞬,然后黑眸微微眯起着道:“又要相骨?”   “非也。”晏子修摇了摇头,然后避开眼神道:“你脱便是了。”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站在床边开始解开纽扣。   等全身上下就剩下一件时,晏子修十分不自然的道:“你先上床,然后躺入被中……脱个干净。”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转身出去了。   在将瓮中的香灰和朱砂,鸡冠血等物混合后,晏子修从笔架取下一支毛笔,然后回到了卧室。   此时的景绍辞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一床被子。   不知为何,晏子修看到这个场景忽然想到了古代妃嫔侍寝。   他抿了抿唇角,耳廓开始泛红。   “上次你与我一同受了伤,此物可祛除你体内的阴煞之气。”晏子修解释道。   虽然对方有九曜护体,此气一时之间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到底还是早日祛除为妙。   景绍辞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沉声道:“为什么要脱光。”   “因为,”晏子修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因为我要在你身上涂……”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忽然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你要像当初抹顾时亦那样抹我?”   自家表弟被糊成叫花鸡的画面,他可是到现在都没忘。   “并非如此。”晏子修立刻否认,然后垂下双眸解释道:“不过是撰画符箓而已。”   景绍辞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不是他忍不了,实在是那副模样太丢人。   “你面朝下躺着。”   景绍辞照做之后,晏子修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黑色布条,然后抬手蒙住了双眼。   在脑后打好结后,他拿着毛笔和小瓮缓步走到床前。   晏子修先用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了两下,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景绍辞倏地支身转头,晏子修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马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眸道:“你且放心,我不能视物。”   景绍辞看了他好一会,才别扭的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晏子修脱鞋上床后,语气有些拘束的道:“抱歉,我或许……又要跨于你的后腰上了。”   现下他双眼被蒙,必须要找准方位方能下笔,否则符箓之事错一笔都是谬之千里。   虽然闭眼画符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此次较为复杂,他不想出现任何错漏。   一说到坐腰,景绍辞蓦地想起了上次正骨的事。   晏子修听对方半天都没有回应,便侧耳唤了一声,“景绍辞?”   景绍辞黑着脸转过头去,然后闷声闷气的道:“坐吧。”   晏子修暗自舒了一口气,这才伸出指尖向前摸去。   结果好死不死,第一下就摸到了景绍辞腰臀之间。   晏子修此时还没有察觉,结果向下移了寸许后,指尖就摸到了一个明显弧度。   他像触电一样收回手指,红晕顺着耳根冲向了脖子。   “你,你为何要变动位置。”   他蒙眼之前已经仔细瞧过,这处应该是对方背脊下方的位置,怎么会变成……   景绍辞被他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气的想笑,干脆转过头道:“那我还对不起你了?”   晏子修的唇瓣翕动了两下,不欲与他争执。   他沉默的找好位置后,然后长腿一迈,跨了上去。   在毛笔点到背上的瞬间,一种克制不住的酥麻直接涌到了景绍辞头顶。   随着笔尖笔走龙蛇的在他背上开始移动,景绍辞开始浑身发软,他咬住牙齿刻意将身体紧绷起来,结果晏子修却开口让他放松。   “你们道士就非要这样驱邪?”他嗓音微寒的问道。   晏子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在上身落下最后一笔后,才语气严肃的回道:“此番是因你命格特殊,必须要用此法拔除,寻常人是不必这般麻烦的。”   等毛笔越画越往下时,景绍辞忍不住要起身,但却被晏子修用手肘死死按住。   “何事要动?”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地方也要画。”   晏子修知道他不自在,于是语气平缓的劝慰道:“你只当做是寻常器官,不去多想便是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正面那处是不用画的。”   毕竟不能连贯起来,画了也是无用。   景绍辞磨了磨后槽牙,然后故意道:“我觉得你现在像骗财骗色的神棍。”   晏子修额上已经微微冒出细汗,知道他是故意惹他,于是心气平和的道:“我若要骗也去骗那妙龄女子,何必要处心积虑谋你一个男人的身子。”   “因为你喜欢我。”景绍辞振振有词的道。   画符之时不能分神,于是晏子修就下意识的顺着他道:“既然我这般苦心孤诣的钟情于你,你也合该让我占得几分便宜,以解相思之苦。”   这句话说完,景绍辞就没再开过口了。   好不容易把背部画完,晏子修稍缓了缓,然后让对方翻过身来。   两人正面相对之后,他没再像刚在那样坐实,而是将两腿半跪着,悬空跨在景绍辞的小腹之上。   毛笔从锁骨处一点一点画下,在笔尖划过胸前的一点时,景绍辞喉间忽的发出一声闷哼。   他强忍着没动,因为汗珠已经随着晏子修的下颌滴落了下来。   那些旖旎的心思就这样瞬间消散,景绍辞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蒙着眼睛的晏子修,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眉眼之间长开了,还是对方瘦了,晏子修的长相仿佛真的和以前不同了。   就这样一看之下,竟然让人移不开双眼。   更加俊美,也更加……惑人。 第八十二章 晏子修给你下蛊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五官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就是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哪怕略微带上一丝神采,那种明净之感也比之前更加灼人。   景绍辞就这样看,心头涌上一股难言又极其复杂的感觉。   就像曾经他对晏子修生出过一种连呼吸都要停止的渴求,而如今人就在眼前,这种失而复得般的极致狂喜,让他克制不住的伸出了手。   晏子修感觉到对方的手指从他的大腿一点一点的摸了上来,一直摸到他的后腰处,然后反复画圈摩挲。   此时正画在关键处,他不能说话分神,而更憋屈的是,他连个制止的眼神都不能给。   因为蒙着眼睛的缘故,所有触觉上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晏子修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热度从他的皮肤进入,然后渗进血肉之中。   从未与任何人这般亲密接触过的他,连后背都开始生出薄汗。   感觉到晏子修的腿根微微颤抖了起来,景绍辞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像着了魔一样,掐住晏子修的腰按坐在自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带有兴味的弧度。   如果说毛笔划在身上的触感是微末的火苗,可景绍辞接下来的动作却是以漫天掩地之势,燃尽了整片冻土。   晏子修一边默念清心诀,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撰画符箓。   等落下最后一笔时,景绍辞忽然起身用胳膊拢住他的腰肢,就这样低头贴近了他的脖颈。   晏子修感觉自己的喉结像是被一种极为柔软的东西舔舐了一下,痒的令人心悸。   他狠狠扔掉手中的毛笔,在扯下蒙眼布的瞬间,五指直接扣住景绍辞的脖子,将人按回到了床上。   “景绍辞,你……”   话音未落,卧室的房门忽然被顾时亦大大咧咧的推开了。   “景哥,那个硕天的投资项……”   晏子修此时还坐在景绍辞的身上,见状立刻俯身,然后一把拉起被子将两人全部罩住。   顾时亦一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从耳根直接蔓延到脚跟。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也算把情况看了个大概。   完了,他是不是坏了景哥的好事了?   那不对啊,既然是干这事,那为啥晏子修还穿的整整齐齐的?   景哥身上那一片红是什么东西?   想着想着,顾时亦忽然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景哥平时冷的跟块寒铁似的,竟然这时候这么有情趣。   晏子修牛逼。   顾时亦这边还在疯狂脑补,被子里却传来了晏子修冷若凛冬的闷声。   “出去。”   顾时亦瞬间回过神来,带着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道:“好好好,你俩继续。”   此时,被中两人的脸挨的极近,甚至连潮热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在听到关门声后,晏子修倏地掀开被子,然后直接举起了拳头。   此时景绍辞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看着对方一副气极的模样,他微敛双眸道:“你打吧。”   晏子修的手上的关节紧绷到泛白,他胸膛上下不断起伏着,但一拳却迟迟没有落下。   过了好一阵,从他齿缝中挤出两个带着怒意的字眼:“混账。”   这种程度的轻薄已经超出他的忍耐限度,可晏子修不会骂人,最后也只憋出了这句话。   景绍辞被骂了,但他却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了另一种的味道。   他那双如鹰隼般的黑眸划过晏子修的脸,即便是这样生气,竟也半分未损对方的俊美。   晏子修将手上的布条恨恨的扔在他身上,然后长腿一迈就要下床。   就在这时,景绍辞觉得浑身倏地窜出一股冷气,然后他的意识逐渐变的模糊起来。   晏子修本来打定主意不管了,但见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对方体内散出时,他又狠不下心了。   顾时亦哼着歌从楼上下来,谢晴岚见自家儿子一副春情荡漾的样子,还以为是跟黎风致有了什么进展。   “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顾时亦坐到沙发上,然后抬手指了指楼上道:“景哥跟晏子修正……玩呢。”   谢晴岚一脸嫌弃,“人家小夫夫俩玩,把你开心成这样?有这闲情逸致你不如去把儿媳妇给我哄到手。”   说起黎风致,顾时亦脸上的表情忽然淡了下去,“他奶奶的事,我还没告诉他。”   景绍辞派人将黎奶奶的骨灰盒从老家抱了回来,顾时亦只告诉黎风致他奶奶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背地里却找了B市最好的一处墓园将老人家的骨灰安葬了。   谢晴岚闻言也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时亦的手背道:“儿子,你以后要好好对他,知道了吗。”   顾时亦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定。”   晚上吃饭的时候,景绍辞没有下楼,只有晏子修一个人。   “修修,小辞呢?”谢莞歆问道。   晏子修回道:“他有些累了,在楼上休息。”   谢莞歆点了点头,一旁的顾时亦却玩味的挑了下眉,结果成功换来晏子修一记冷视。   隔天,遂虚道长就被姬洛屿‘请’到了文物局。   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范道德就将一张纸放在了遂虚道长面前。   “道长,麻烦你看看这个人的八字。”   就这事?   遂虚道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范处长,你就不能拍张照片发微信给我吗?”   范道德装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这件事兹事体大,我怕你在山里信号不好。”   “还兹事体大。”遂虚道长白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抬起右手掐算了一阵,然后开口道:“若贫道没有算错,此人应当已经过世了。”   遂虚是三钱道长,算八字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范道德想了想,然后表情凝重的道:“道长,要不然你再算一遍。”   遂虚一听这话,脾气瞬间顶了上来,“我就是一吃干饭的,你们爱问谁问谁。”   “信信信。”姬洛屿赶紧拉住对方的胳膊,哄道:“您的厉害我们还能不知道?”   见遂虚面色稍缓,范道德开口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人现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不可能。”遂虚脸色一变,语气肯定的道:“此人若还活着,今年便是二十有三,可他这日柱干支必定活不过去年。”   这就蹊跷了。   范道德和姬洛屿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沉默起来。   见两人都不说话,遂虚也拧起了眉,“这人当真还活着?”   姬洛屿点了点头,“我们昨日还见过,而且……”   他看了一眼范道德,见对方点了点头,才开口道:“而且他是天师。”   遂虚着实震了一下,整个人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这,这绝不可能!”   范道德干脆让人把资料拿来,然后翻开摊在遂虚面前。   “他收了87号,而且当时进去十人,除了两人轻伤以外,这九个普通人都被他全须全尾的带出来了。”   遂虚眼睛睁的像核桃一样,上前把将资料页翻的哗啦哗啦响。   他仔细看了很久,然后转身道:“范处长,有没有视频?”   “有。”   一个多小时后,遂虚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道:“此人施行邪术,怎么可能是天师?”   在观众和粉丝的殷切期盼中,《不一样的同居》终于到了播出第二期的日子。   但就在这天早上十点,节目组的官方微博却发出了致歉声明。   [因不可抗力元素,第一季《不一样的同居》只有上下两期,对此节目组发出最诚挚的歉意,希望广大观众可以理解。]   这条微博刚一发出,没过多久就上了热搜。   转发和评论不是打满了问号就是在询问原因,但节目组却没有对此做任何回应。   “子修,试镜的时间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下个礼拜三飞N市先见见副导演。”   晏子修点了点头,“好。”   “另外还有一个香水代言……”   两个人一起交流着工作内容,晏子修发现自从经过那件事以后,黎风致的业务能力好像大大的提高了。   “你微博粉丝昨天已经达到一千万了,公司想让你拍段视频,当做粉丝福利。”   黎风致拿出手机,点开递给他道:“这两天我选了几下,最近比较热门的风格有这几种,你参考一下。”   此时的景绍辞正在公司,听着下属汇报情况。   “自从综艺节目播出后,我们旗下的药业公司股价连续涨停三天,涨幅为2.84%。”   直到他说完,总裁的神情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更没有说一句话。   “总裁?”   景绍辞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道:“你先出去吧。”   “好。”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景绍辞从座椅上起身,然后走到了落地窗前。   昨天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对晏子修?   回想起自己动手动脚的样子,就连景绍辞都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一样不受控制。   一个荒谬的念头刚刚浮出水面,却又被他强行按了回去。   不可能,就算是喜欢,也是晏子修喜欢他。   下午黎风致刚走,姬洛屿三人就来到了景家。   在遂虚看到晏子修的一瞬间,他直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晏子修看到他的动作却全然没有在意,只是神情淡然的看着范道德说:“范处长,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范道德也不知道遂虚道长是怎么回事,在局里说得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过来怎么不吭气了。   姬洛屿见状,开口解围道:“晏先生,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何事。”   姬洛屿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道:“在这里说……恐怕有点不合适。”   晏子修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遂虚道长,然后道:“那便出去说。”   就在四人走出去时,远在天周山的遂虚大弟子收到了一条信息:   [为师今天要是挂了,以后你晨昏定省的时候记得多烧几炷香。]   等晏子修被请到上次那间办公室后,范道德出去给卫褚打了个电话。   “小卫,你走到哪了?”   卫褚在电话那头回道:“范处,我马上就到局里了。”   挂断电话后,范道德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希望有景绍辞在场,晏子修不会翻脸无情。   这边待晏子修坐定,遂虚道长咬着牙行了一礼,“师君。”   这个称呼是道家最高的尊称,单凭修行而言,遂虚这一礼行的不冤。   晏子修淡定的坐在那里,只是抬了下手。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很随意,但却带着一种天然的贵气。   一双眼睛灵动清澈,可在望向你的时候却像是能看破你的所有心思,让人无处遁形。   光凭外貌来看,姬洛屿怎么也想不通晏子修为什么是个坏人。   既然人已经请来了,遂虚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直言道:“我有一事不懂,还望前辈指教。”   晏子修看着他,用手势示意他继续。   遂虚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凌厉的开口道:“师君这样的道行,就算爱慕一人,也不该做出那种事。”   晏子修表情未变,嗓音清冷的道:“你是指景绍辞。”   遂虚上前一步,挺起胸膛道:“不错。”   还不等晏子修开口,遂虚从一旁拿起一张资料道:“此蛊现在大成,想必景先生已经对你情根深种。”   晏子修的瞳孔紧缩了一瞬,“你说什么?”   遂虚以为他不承认,干脆豁出去道:“景先生体内有缠思蛊,如果不是你下的,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之前看视频的时候,景绍辞在镜头里的一个转身,让遂虚看清楚了他耳根上的那条红线。   如果是别人下的,晏子修早就可以除了,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门外的两人,将刚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景绍辞上前走到晏子修面前,拉起他的手就朝门外走。   遂虚顿时急道:“景先生,你体内……”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回身道:“你想说我身体里被晏子修下了蛊。”   “没错!”   景绍辞冷笑一声,“那既然是下在我身上,又关你什么事。” 第八十三章 景绍辞跟他亲近的原因   此时晏子修看着景绍辞拉着自己的手与别人争执的模样,心头忽然升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信任,偏执而热烈,就像这世间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景绍辞依旧会陪他纵身一跃。   遂虚道长一向脾气暴躁,被景绍辞这样不留情面的顶了回来,范处长等人都以为他肯定撂挑子不管了。   没想到遂虚道长却语气严肃的道:“景先生,你现在中了蛊,自然对晏子修坚信不疑,哪怕现在他让你去死,你也同样会毫不犹豫。”   遂虚的话,忽然让晏子修想起那次在雪山景绍辞用背部抵住雪壁时的样子。   他眸中的神采黯了一瞬,不过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   景绍辞正要开口,没想到身后的晏子修却捏了捏他的手,自己走上前来。   遂虚道长右手迅速背至身后,两指紧捏着符纸。   今天刚一照面,遂虚就知道自己敌不过晏子修。   但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若是贪生怕死,还不如回乡种地。   晏子修看着对方防备的神情,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道长既说景绍辞对我誓死不渝,那我们又为何会离婚?”   遂虚还以为他要为自己狡辩,于是想都没想便道:“晏子修,今天不论你说什……”   话说到一半,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安静了几秒。   遂虚道长瞬间血压拉满,舌头打结的道:“离、离婚?!”   看着他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景绍辞跟他离婚了。   “不错。”晏子修淡然颔首,“因为他不爱我,甚至厌憎于我。”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景绍辞握着他的那只大手猛的收紧了。   遂虚道长倏地看向范道德三人,眼睛里全是求证的渴望。   姬洛屿抬手半掩住嘴,压着声音道:“真的是去年离的。”   遂虚开始挠头,可就算把头皮挠成腰花他还是想不通。   光看那道红线,缠思蛊明明已然成蛊,为什么两个人还能离婚?   难道景绍辞爱的是别人?   遂虚忽然明白过来,开口问道:“景先生,那你现在的爱人是谁?”   景绍辞的眼底蓄起层层寒冰,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道:“没有。”   遂虚还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这段时间里,你就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   景绍辞的余光飞快的看了一眼晏子修,然后语气生硬的道:“没有。”   自闭了,这下真的自闭了。   啥爱不爱的,赶紧通知慧通大师全部领去出家吧。   遂虚就想不明白,景绍辞到底是什么神人,连缠思蛊在他体内都发挥不了作用。   此时晏子修转身,然后偏头在景绍辞耳后看了一眼。   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自打两人从雪山回来后,晏子修就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查看对方命魂的能力,甚至从面相来看,他连对方的吉凶都无法卜算。   所以上回景绍辞的气运被夺,他才会后知后觉的晚了一步。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但其他人的命格在他眼中却依旧一目了然,唯独景绍辞不同。   “为今之计。”晏子修刚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便瞬间聚集在了他身上,“先取蛊再说。”   就在两人要走出门口时,遂虚忽然在身后叫了一声,“师君。”   晏子修微微转头,只见对方走到他身前,手捏道指向他深深揖了一礼。   “是晚辈误会您了。”   遂虚此人眼神坚定且目内无秽,人中笔直宽厚,从面相上看便是正直之人。   晏子修也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于是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若是我,也会做这般猜想。”   一句话,说的遂虚愈加惭愧。   遂虚沉默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却满眼放光的道:“那师君取蛊时,我可不可以在一旁观看?”   开玩笑,天师做法,几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他要是这样眼睁睁的错过,那他就是个倭瓜。   面对这样的神转折,卫褚他们对遂虚道长的厚脸皮都有些不忍直视。   景绍辞神色顿时冷了下去,可这是晏子修的事,他也不能替对方拒绝。   晏子修想了想,然后微微颔首道:“可。”   景绍辞顿时松开拉着他的那只手,自己朝门外走去。   晏子修立刻跟上,追上后站在他身前问道:“你可是介意遂虚道长观法?”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都已经答应了,我介不介意有用吗。”   晏子修微抿了一下唇角,然后道:“抱歉。”   他道了歉,景绍辞反而更气,冷声道:“你自己受了委屈都不生气,跟我道什么歉。”   晏子修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默然的站在他身前,不发一语。   范道德见两人的气氛有些僵硬,于是上前道:“晏先生,需不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东西。”   晏子修还真有要用的东西,于是道:“请帮我准备五毒之物,毒性越大越好。”   范道德只是略想了一下,然后很干脆的点头道:“好。”   晏子修和景绍辞开车回家,取了他的八卦镜和几个刻好的桃木牌。   回文物局的路上,景绍辞开口道:“那个缠思蛊,真的那么厉害?”   “嗯。”晏子修点了点头,解释道:“情蛊向来惑人心智,中蛊之人会毫无缘由的被施蛊者吸引,久而久之便会情根深种,爱入深髓。”   说完,他看了正在开车的景绍辞一眼,然后道:“许是因你身具紫气,所以才并未被其所控。”   景绍辞的眼底忽然划过一抹隐晦的神色,薄唇微张了一下,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在办公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卫褚和姬洛屿才匆忙赶了回来。   “晏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凑齐了。”   晏子修起身,对两人道:“多谢。”   几人一起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面只放了一口黑色的土瓮。   晏子修让其他人不要上前,自己过去揭开了盖子。   一股腥臭之气立刻扑鼻而来,里面黑压压的东西全部搅在了一起。   蜈蚣,蟾蜍,蛇,蝎子和蜘蛛已经死了几只,晏子修垂眸看了一会,然后抬手凌空画了一道聚阴符。   随后他两指一压,微喝道:“降。”   就在这一瞬间,瓮内的五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拼命撕咬起来,里面传出的诡异响动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除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还忍不住觉得恶心。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瓮内的动静越来越小,看见晏子修准备把手伸进去时,景绍辞却忽然喊了他一声。   他转头过去,安抚般的开口道:“无事,伤不着。”   等晏子修徒手将那条仅剩的太攀蛇从瓮内提出来时,姬洛屿咽着口水后退了一步。   他从上到下把那条蛇打量了一遍,然后轻启唇瓣道:“勉强可用。”   此时遂虚道长大吸了一口气,发出的声响引得范道德看了他一眼。   晏子修将太攀蛇扔回瓮中,然后对景绍辞道:“开始吧。”   他先让对方在房间正中盘腿坐下,然后按奇门遁甲中的八门之位将桃木牌放好。   等所有都准备好后,晏子修蹲到景绍辞身前道:“不必害怕。”他竖起一根手指,轻声道:“只会有一点点疼。”   景绍辞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范道德见多识广,倒是卫褚和姬洛屿还没见过这阵势,于是两双眼睛都睁的圆圆的,生怕错过什么。   起身后,晏子修就拿出八卦镜看了看,然后走到瓮边把太攀蛇拿出扔到了地上,“好了。”   就这?   卫褚和姬洛屿一愣,心里不免升起一抹失望。   可就在这时,八卦镜忽然自晏子修手心腾起,直接竖立在了半空。   晏子修双手掐诀,银色的发丝无风自动。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灯忽明忽灭的闪了两下,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就在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去时,晏子修倏然睁开双眸,“金光覆映,逆吾者——死!”   话音刚落,一道磅礴的金光便自八卦镜中激射而出。   中间的太极图案化为云雾向左右飘散而开,而镜盘上的八卦符号全数变作金符,一个接一个的从上面浮起。   晏子修右手一挥,这些金字就像活了一样全部护在了景绍辞周身。   范道德和姬洛屿三人已经在原地化成了石雕,全部张着嘴,连目光都呆滞了。   此时,地上的太攀蛇忽然直起了蛇身,然后就扭动着身躯快速朝景绍辞滑去。   景绍辞一直按晏子修的话照做,不看也不听。   就在太攀蛇越来越近时,这条蛇莫名变得焦躁起来。   猩红的细舌不断从蛇口中吐出,它试图想从桃木牌中间的空隙接近景绍辞,可试了一下却又退了回来。   反复几次后,太攀蛇的眼睛忽然变得血红,紧接着蛇尾用力一摆,将三副桃木牌直接抽飞。   卫褚等人还以为出了意外,没想到这条蛇的蛇尾忽然冒出黑气,表皮像被油煎了一样发出呲呲的声响。   此时,景绍辞忽然发出一声闷哼,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顶一顶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钻出。   太攀蛇在地上疯狂扭动了起来,晏子修抬起两指一划,蛇身的下半部分顿时皮开肉绽。   这时,景绍辞体内的那个东西已经游到了他的脖颈,在皮下明显鼓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形状。   太攀蛇用最后一丝力气垂死挣扎,那个东西犹豫了几秒,然后就到了景绍辞的下颌,直至从右耳掉出,立刻朝晏子修的方向拱来。   晏子修的眉心用力蹙起,看来原主真的是那个施蛊者。   水蛭状的蛊虫就在快要接近时,本能般的感觉到了危险,结果这一停下却被太攀蛇一口吞入了蛇腹之中。   此时晏子修道指一翻,八卦镜中的金光全数照在太攀蛇的身上。   整条蛇身腾的燃烧起来,转眼之间便化为灰烬。   等八卦镜落回晏子修的手心时,房间内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他上前俯身,然后拍了一下景绍辞的肩膀轻声道:“可以睁眼了。”   景绍辞张开黑眸,一眼就看见了晏子修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全身的血液好似瞬间涌到了心脏,一下一下的急速跳动起来。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然后嗓音微哑的开口道:“那个蛊确定已经没了?”   “嗯。”晏子修肯定的点了下头,然后指向地上的灰烬道:“你且安心,此蛊已被我斩草除根。”   景绍辞不自觉抬手捂住心脏,晏子修见状,便蹙着眉伸手朝他胸口探去,“方才很疼?”   没想到景绍辞却一把打开他的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怔住,几秒后,晏子修垂眸看向自己被打红的手背,迟迟没有开口。   看来景绍辞并不是没受影响,恐怕之前的那些亲近之举都是因为缠思蛊的缘故。   景绍辞想要解释,可是他现在心里乱的一塌糊涂,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子修眼底划过一抹苦涩,语气平淡的道:“罢了。”   他未看景绍辞一眼,而是转身朝遂虚道长他们走去。   晏子修从外套中拿出三道符纸,递到几人面前道:“今日多谢三位相助,此乃我亲手所画的护身……”   话还没有说完,遂虚忽然凑过来,眼巴巴的问道:“师君,我有没有?”   晏子修无情的道:“没有。”   姬洛屿和卫褚还两眼发直的傻站着,他便把护身符都给了范道德。   没想到遂虚忽然伸手抽了一张,然后飞快的朝门口跑去。   “范处长,贫道今年的年终奖全给你了——”   “你给我还回来!!”范道德咆哮道。   等两人一起回到车上后,晏子修刚刚系好安全带,便目视前方的开口道:“回家之后,我会收拾东西搬出去。”   与其惹对方厌烦,不如自己识相一些早些离开。   景绍辞正准备按下启动键的手指一顿,然后呼吸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晏子修。”   晏子修垂下双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景绍辞一把解开安全带,然后将半边身子压了过去。   就在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时,景绍辞带着情绪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放养我,我又没说不哄你。” 第八十四章 爱我爱到要下蛊   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两个人的脸挨的这么近,不是要干架就是要亲吻。   晏子修此时坐在副驾驶上,后背被座椅抵着,连闪避的空间都没有。   他只好微微侧过脸,毕竟他不想跟景绍辞打架。   “景先生,你可曾想过,你先前之所以愿意与我亲近,都是受缠思蛊的影响?”   景绍辞蓦地怔了一下,然后神情变得苦涩起来,“你怎么,又叫我景先生了。”   晏子修真的很像清晨的太阳,虽然看着明亮但又清冷无比。   他永远把两人的界限划分的泾渭分明,仿佛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晏子修垂着双眸,所以并没有看到景绍辞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过了很久才低声道:“如果缠思蛊,真的是我给你下的呢?”   晏子修强迫自己抬起头来,这样就能看清对方眼中的失望和厌恶。   “你也知道下蛊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顿住了,因为景绍辞眼中竟浮出了一抹笑意。   在笑?   晏子修想过种种可能,但这种反应实在让他始料未及。   “你就这么喜欢我?”景绍辞的眼神慢慢从他的眼睛划向他的唇瓣,“喜欢到要给我下蛊,嗯?”   晏子修只觉的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两下,然后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就不生气?”   “如果是你,我就不生气。”景绍辞唇角压制不住的勾起,“你能学以致用,这很好。”   晏子修立刻反驳,“我师父可没教我如何下蛊!”   “那你还是下了。”   晏子修深深的换了一口气,抬手用力的将他推回驾驶座。   “我师门向来端方正直,门下弟子绝不会行此邪术。”   “但只有你对我的意图最明显。”景绍辞不紧不慢的反问道:“不是你又会是谁。”   “是……”晏子修一时百口莫辩,胸口的位置堵的不行。   景绍辞见他说不出话来,心情越发愉悦,“既然是你造成的,你就要负责到底。”   晏子修马上道:“那蛊虫我已经除了。”   “那要是对我身体造成了什么损害呢,难道不用调养吗?”   晏子修咬了咬牙,最终憋出一句:“你无赖!”   景绍辞低沉的笑了一声,“你怎么气急了只会说混账无赖,难道你师父也不会骂人?”   “谁说的,我师父特别会骂人,只不过每次都让我堵上耳朵罢了。”   想当年二师兄下山赚钱,一个乡绅家的大娘子给自家女儿看了姻缘却又不想掏银子,便故意说二师兄吃她家小丫鬟的豆腐。   二师兄为人老实木讷,只会忍着不吭气。   后来师父知道这件事后,直接带着他下山,从乡绅本人骂到狗仗人势的婆子,最后骂到那户大娘子抽过去才算完。   临走前还让他一脚踢碎了乡绅家门前的石墩子,吓得那户人家双手捧着银子送上道观。   景绍辞听他连师父骂人也要夸,顿时冷下脸道:“你师父倒是十项全能。”   晏子修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自是如此。”   景绍辞倏地转过头去,后脑勺就差写一个恨字了。   车子一路开回家,在晏子修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还走不走。”   晏子修微微一愣,“你不是说要让我负责。”   景绍辞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然后不知想到什么,鹰隼般的黑眸又倏地眯了起来,“谁让你负责你都会照做?”   晏子修想了想,神情严肃的道:“若是因我而起,自是要一力承当。”   瞬间失去特殊地位的景绍辞愤然下车,把车门甩出了巨响。   殊不知他身上的蛊根本不是晏子修下的,但晏子修却依旧愿意承担,这才是最特殊不过。   这几天黎风致一直在工作,顾时亦虽然也忙,但只要有时间就打电话发视频,缠人的不行。   反观黎风致像是一点都不想他似的,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两人前后脚进家门,顾时亦却在走廊拦住了晏子修。   “晏哥,你就不能给我们家风致放几天假吗?”   晏子修神色冷淡的看着他,回道:“并非我不近人情,是黎经纪有自己的工作安排。”   “那就一天。”顾时亦竖起手指,直接凑近过来,“好不好晏哥?”   晏子修听着他放软的语气,先是后仰,然后直接向后退了一大步。   遭到嫌弃的顾时亦依旧没有放弃,非要他给黎风致打电话。   景绍辞回到卧室就站在窗前摆出一副[我正在生气]的架势,没想到左等右等,等的那个人就是没进来。   他转身倏地拉开房门,结果看见顾时亦正在缠着晏子修。   “顾时亦!”   听到这道近乎咆哮的声音,顾时亦先是缩了一下脖子,然后边跑边回头道:“晏哥,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你……”晏子修只说了一个字,顾时亦就快速下了楼梯。   景绍辞大步走上前来,冷声道:“你答应他什么了。”   “让黎经纪休假。”   听到是这件事,景绍辞这才面色稍缓。   他握住晏子修的手腕正准备将人拉回卧室,楼下忽然传来了动静。   黎风致进门的时候,顾时亦的眼神都迷蒙了。   景哥真是娶了个有求必应的神仙,简直太灵了。   其实是黎风致上周答应了谢莞歆一起看第二期,所以忙完工作他就开车过来了。   “风致。”顾时亦扑过去就一把抱住了他。   当着管家的面,黎风致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他尴尬的将顾时亦推开,然后将手里的袋子提了起来,“我给阿姨们买了点东西。”   此时,景绍辞居高临下的冷眼瞧着,然后转头看向晏子修道:“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脸红过?”   晏子修神色清冷的道:“红过。”   景绍辞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否定了他的说法:“如果红过我一定记得。”   晏子修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道:“雪山,亲我眼睛那次。”   那次亲完之后,景绍辞差点就瞎了,当时他以为晏子修眼睛有毒,哪还注意的了那么多。   错过了这样的‘美景’,景绍辞故意道:“那次不算。”   说完,他就将晏子修拉到自己身前,微微低头道:“不如,我重新亲一次。”   灵眼之能,岂是儿戏。   晏子修抬眸瞪了他一眼,冷斥道:“胡闹。”   说完就挣开他的手,自己回卧室去了。   此时,景绍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抬手摸了摸胸口。   过了好一会,他低声喃喃道:“缠思蛊肯定没取出来。”   因为黎风致来了,谢莞歆终于找到借口要亲自下厨。   这次不用晏子修出手,谢晴岚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姐,我美丽动人温柔大方的好姐姐,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谢莞歆眨了眨眼睛,然后回过身道:“晴岚,你怎么了?”   谢晴岚哭丧着脸道:“姐,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你的厨艺这么自信吗?”   谢莞歆迷茫了一阵,然后看向景封易,景绍辞和晏子修道:“我做饭不好吃吗?”   父子俩面无表情道:“好吃。”   晏子修因为不善说谎,所以只是假装轻咳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谢晴岚恨恨的挨个指向三人,“骗子,小骗子。”   再指到晏子修的时候她停了一下,然后道:“长得帅说什么都对。”   黎风致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道:“不麻烦阿姨了,要不然我来吧。”   谢晴岚赶紧抓住机会道:“姐,我还没吃过儿媳妇做的饭呢,快让摆摆当婆婆的款。”   一句话闹了黎风致一张大红脸,他飞快的看了顾时亦一眼,然后低着头走进了厨房。   “我去帮黎经纪。”晏子修交代了一声,随后也离开了。   两个人在厨房边做饭边聊工作,基本是黎风致说,晏子修听着。   等菜肉都准备好后,晏子修忽然拉住了黎风致的左手。   黎风致愣愣的站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晏子修将他的手掌摊平,然后握住他的指尖抬起看了一眼。   “黎经纪,日后你会有一段好姻缘。”他唇角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会有一个人出现,抚平你心底的每一寸伤疤。”   黎经纪到现在还不知道晏子修真正的本事,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厨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景哥,晏哥占我媳妇便宜!”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倏地挥了下手,厨房门就重重关上了。   黎风致背对着门口,他听见顾时亦的声音刚要回头,就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   黎风致从小做饭,刚到B市时还在后厨打过工,所以厨艺自然没说的。   晚餐全部上桌后,顾时亦就开始了恶狗扑食,连亲妈看了都嫌弃他的吃相。   谢晴岚知道像黎风致这样的孩子最缺乏的就是自信,所以吃一口就夸一句,就像坐在世界顶级的米其林餐厅一样。   景绍辞则是挨个尝了一遍,然后专挑晏子修做的吃。   吃完饭后也快八点了,一家人去到三层的影院,准备一起看《不一样的同居》第二期。   上期的结尾同组嘉宾分开,抽签跟另外一个人搭档。   曹行抽到的是晏子修,景绍辞抽到了李思若。   “我的老师是《晟世》剧组的武术指导,他说你的打戏特别棒。”   曹行是武打演员,所以很自然的就聊起了这个话题。   对于别人的夸奖,晏子修礼貌的道了声谢。   “老师说你好像有童子功,是不是从小就练过?”   两个人正聊着,景绍辞忽然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冷着脸收回了眼神。   李思若问过景绍辞的工作后,态度就变得不咸不淡起来。   虽然景绍辞这张脸无可挑剔,但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花架子一个。   接下来的两个游戏环节,曹行和晏子修都拿了第一,尤其是在摸暗箱这个环节,两个人简直像开了挂一样,快的不得了。   曹行是因为不怕,而晏子修是能看见箱子里的东西。   反观李思若和景绍辞这组,李思若从摸第一个箱子就开始尖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吓着了,眼圈都红了起来。   每次抽出手后,李思若都会朝景绍辞的方向挤,从表面上看是下意识,但只有徐麦桐知道她是故意的。   在这个环节开始之前,徐麦桐把李思若叫走了几分钟,等再回来的时候,她的态度就明显产生了变化。   徐麦桐认出了景绍辞。   其实两个人只是在云昇旗下的shoppingmall见过一面,而且当时景绍辞身边还围着许多高管。   徐麦桐一直想趁工作之便找个金龟婿,所以当时她就抻着脖子多看了两眼。   在想起景绍辞的身份瞬间,徐麦桐激动的浑身都麻了。   她赶紧找个机会把李思若叫走,本来想让对方帮忙创造机会,没想到李思若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上了。   一家人在屏幕看着李思若生扑景绍辞的架势,都偷偷的用余光瞄了瞄晏子修。   因为游戏环节胜利,所以晏子修中午拿到了一份丰盛的盒饭。   打开盖子一看,正好有份盐焗鸡腿。   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他跟一起吃饭的曹行打了声招呼,然后起身朝楼下走去。   李思若和景绍辞两人只分到了糙米饭团和一碗米汤,而且分量还很少。   因为惩罚,两人连小楼都不能进,只能在门口的磨盘旁站着吃饭。   晏子修出来的时候,李思若正在说自己吃不下,要把手里的饭团分一半给景绍辞。   他倏地加快脚步,然后直接把盒饭放到了景绍辞面前。   “你吃。”   干巴巴的两个字,显得格外生硬。   景绍辞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李思若故作欢快的道:“哇,你们竟然还有肉菜,羡慕死了。”   晏子修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景绍辞眼底明明已经见了笑意,但表面还是摆出一副冷然的样子道:“你赢的,你自己吃。”   正在这时,李思若突然笑眯眯的插话道:“晏晏,我能不能尝块鸡腿啊。”   “不行。”   “只给他吃。”   两个人同时开口。 第八十五章 晏子修,你敢甩开我试试   [景绍辞和晏子修要不是在谈恋爱,我吞翔为敬!!]   [高冷财阀总裁X娱乐圈顶颜演员,这CP我磕了!!]   [姐妹们,惊艳夫夫入股不亏啊,现在坑底买别墅三折起!!]   此时要说最尴尬的还是李思若,她本来以为在镜头前两人至少会客气一下,没想到一点都不让。   尤其是晏子修,咖位不大脾气倒不小,一个鸡腿而已,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李思若在心里把晏子修狠狠排揎了一顿,面上却一点不显。   她看着景绍辞勉强笑了笑,就像受了什么委屈又拼命忍住的样子。   殊不知景绍辞从来都没把她看进眼里,甚至同组半天,连她的长相都没记住。   “那你们吃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李思若就端起米汤走到一旁去了。   [晏子修和景绍辞两个大男人也太没有风度了吧,可怜我们家若若,哭唧唧.jpg]   [要是这样说,以后男嘉宾都不要赢了,反正赢了奖励也得让给女嘉宾,玩个屁啊。]   [我不是李思若的粉丝,但想说一句,有些人看姓景的是上市集团总裁就无脑舔,这嘴脸啧啧。]   这段播出后,就被营销号截出发到了微博上,评论区虽然大部分都站晏子修和景绍辞,但李思若的粉丝却抓着两人小气的点冷嘲热讽。   盒饭只够一个人吃,景绍辞虽然满意晏子修这种主动的行为,但还是冷着脸道:“你自己吃吧。”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拿过他手里的糙米饭团,挤碎之后跟饭盒里的米饭搅在了一起。   做完这件事后,他又端起景绍辞的汤碗喝了一口,然后淡定的道:“你饭没了。”   景绍辞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耍赖的样子,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分着吃了,整盒饭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吃完饭后,所有人下楼到前面领任务。羽一整一兮一理一。   徐麦桐手里拿着一份沙拉,她和情侣组的林一南分到了一起,午餐是鸡蛋培根三明治还有鲔鱼蔬菜沙拉。   “三明治我吃饱了,这份沙拉吃不下,你们谁要?”   她虽然问的随意,但眼神却下意识看向景绍辞。   徐麦桐是个素人,在这个综艺里面关系近的也只有李思若,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吭声。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但徐麦桐却不在乎这些。   她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把沙拉递给景绍辞,笑着道:“景先生,你和若若的午餐太单调了,你们一起吃吧。”   一旁的方夏挑了下眉,脸上闪过一抹不可言说的笑意。   有些事情,男性可能不能直接看出目的,但同为女性却能一眼就明明白白。   但徐麦桐显然低估了景绍辞。   身为顶级财阀的继承人,景绍辞从小就能很容易将人的潜在欲望看的清清楚楚。   优秀的人只会被更优秀的人吸引,根本不会因为你一个貌似单纯善意的举动,自此在他眼里与众不同。   “你给李思若,我跟晏子修吃过饭了。”   徐麦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收回手道:“这样啊,那好吧。”   果断拒绝之后,景绍辞看了一眼晏子修,结果对方正扭头听曹行说话,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   [晏子修,你给我看他!!!]   [堂堂云昇集团总裁突然就像一个考了满分,一路飞奔跑回家,结果发现父母都出去旅游了的留守儿童。]   [晏子修绝对在一心二用,徐麦桐走的时候他嘴角明显抬了一下!!]   [你们是带着显微镜在看综艺吗?这么仔细?!]   这时导演走了过来,众人都以为他会宣布新的游戏环节,结果导演却和善的微笑着道:“你们下午可以好好休息,房间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反常,嘉宾们面面相觑了一番,都觉得导演有大招等着他们。   李思若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她不是因为可以休息,而是同组搭档要在一个房间住。   没想到上楼以后,PD却宣布五位男嘉宾一间,三位女嘉宾住另一间。   每个房间都有三张床,女嘉宾这边刚刚好,但男嘉宾那边却意味着只有一个人才能睡单人床。   “咱们干脆一点,剪刀石头布决定吧。”曹行直接提议道。   其他四个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一二三后,五个人一起出拳。   四个剪刀,一个拳头。   运气最好的景绍辞脸一下就黑了,因为这意味着晏子修要跟别人睡一张床。   其他四人正准备分谁跟谁睡,结果景绍辞却沉声道:“刚才我出慢了。”   曹行&林一南&曹知:?_??   “好像……没有吧?”曹知迷茫的挠了挠头。   这时,晏子修抬手轻轻地在林一南的肩头拂了一下,然后语气淡然的道:“重新来吧。”   “哦,那也行。”   第二次猜拳林一南赢了,剩下的四人刚好是原组搭档,顺其自然的就分好了。   因为一个下午都可以休息,五人轮换着洗漱了一下,然后根据工作人员的要求换上了睡衣。   晏子修和景绍辞的猫狗搭配再次引起了注意,曹行看到之后,爽朗的笑着道:“睡衣还有朋友款的啊?”   林一南欲言又止的看了曹行一眼,心道:大哥,瞎子都看出是情侣款了好吗?   晏子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可景绍辞却一本正经的道:“是我母亲买的。”   曹行是个直肠子,根本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随口夸道:“那还挺好看的。”   [这俩人都见过家长了,看来不结婚是没法收场了!!]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刚才猜拳的环节我看了十遍,然后我得了糖尿病。]   节目播出四十分钟后,景绍辞再次上了热搜,这次不是跟晏子修一起,但却胜似在一起。   因为话题是:[景绍辞猜拳强行出慢]   房间里放的都是单人床,而且还只有一床被子。   景绍辞本来以为晏子修会暗自高兴到睡不着,没想到对方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压低声音道:“晏子修,你就打算这么睡了?”   晏子修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道:“否则?”   景绍辞看了他一会,然后沉声道:“太挤了。”   晏子修想了想家里那张大床,然后蹭着挪了挪,“可好些了?”   景绍辞神情不变的道:“还是挤。”   晏子修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开口道:“再挪我就要掉下去了。”   这时,景绍辞的手臂忽然在被子里扣住他的腰,直接拢了回来。   “睡觉。”   晏子修愣了愣,然后把他的胳膊从腰上掀下去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曹知连绵不绝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被子伸出,轻轻地捂在了晏子修的耳朵上。   当着正主面磕CP有多爽,看两位谢女士的表情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晏子修在荧幕上看到这个画面,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微微靠向景绍辞道:“多谢。”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晏子修放在膝盖上的手。   就会嘴上道谢,就不知道趁机拉一下手吗?   四组嘉宾全部在房间休息,工作人员却忙的不可开交。   “村长那边已经说通了,一会就拿钥匙去开门。”摄像组组长跑过来道。   导演点了点头,开口道:“那等会你就带人进去装摄像机,记得把夜间模式打开,要保证每个角度都能拍到。”   “成,全部调试好了我再出来。”   这座村寨的东边有一栋三层的木楼,远远望去黑沉沉的,看久了真有些渗人。   “村长,咱这样不行吧。”一个拿着斧头的中年男人犹豫的道。   “有啥不行的。”村长手里拿着老式的水烟壶,“等这伙外来人走了咱换个锁,再把这烂纸贴回去,谁还能发现?”   另一个人看着木门上的黄色封条,支支吾吾的道:“可这地方都封了这么久了,县上领导说……”   “领导咋嘞,你们几个把嘴闭严实了,上头去哪知道这事?”村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有啥事我担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村长答应的五百块钱,只好壮起胆子开干。   一人拿着小刮刀把上面的封条小心翼翼的挑了下来,突然间,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寒风顺着门缝吹到了他的骨头里。   这人刚打了个哆嗦,就被等不及的村长扯去了后面。   其他两个人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准备开始砸锁。   要说这锁的样子也是奇怪,不方不圆的像个铁疙瘩一样,看着硬实,结果还没两下就被砸脱了下来。   “你们几个先走吧。”村长道。   拿着大锤的年轻人问道:“那说好的钱啥时候……”   “去去去。”村长皱着脸摆了摆手,“我还能少了你们的,回去就给。”   天色刚刚擦黑,导演就让工作人员将八位嘉宾叫了下来。   所有人都穿着各自的睡衣,不是没来得及换,而是工作人员特意交代的。   打板之后,导演就笑着宣布道:“今天晚上的游戏环节是《睡衣惊魂夜》。”   光是听这个名字,所有人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座村寨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在那边的树林里有一栋的木屋,听说已经封了……”   导演将事先编好的故事讲了一遍,目的就是为了渲染恐怖氛围。   三位女嘉宾刚听了几句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而晏子修则是朝东望了一眼。   “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去木屋找到指定道具,哪组最先出来,就可以优先挑选卧室还有明天的早餐。”   几位男嘉宾听了故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一大帮人进去,就算有工作人员扮鬼吓唬人也不会恐怖到哪去。   宣布完任务,所有人就朝着任务点走去。   四组嘉宾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搭档,晏子修走到一半,忽然握住景绍辞的手腕,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晏子修没有回答,而是朝木屋的方向又望了过去。   除了摄像师之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远远的跟在后面。   晏子修看了一会就拉着景绍辞转身朝回走,直接找上了导演。   “那个地方不能去。”   导演愣了一下,然后皱起眉道:“你们这组是要放弃任务吗?”   晏子修神色冷凝的道:“不止我二人,所有人都不许去。”   他的语气出奇的强硬,顿时引起了导演的不满。   “你说的这些话,我不会让后期剪掉。”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景绍辞,“除非不播,不然谁说话也不管用。”   晏子修正要说话,景绍辞却寒着脸开口道:“他说的话我劝你最好听着,否则后悔的一定是你。”   他相信晏子修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这样拦着肯定有原因。   “你们不想配合录制,现在就可以离开。”导演带着怒气道。   别人可能会看在景绍辞的地位上得过且过,但他绝对不会惯这个毛病。   “我们走。”   工作人员跟着导演离开后,两人身旁就剩下了扛着机器的摄像师。   等其他嘉宾到达木屋前面后,导演当众宣布晏子修这组放弃任务。   六个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木楼里忽然传来了一连串清脆的鼓点,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弦乐。   乌云漫过月亮,遮住了天地间唯一一抹银辉。   “我去叫他们回来。”景绍辞沉声道。   他知道以对方的心性,如果有危险一定又要秉持什么师训去救人。   “晚了。”晏子修抬头看着半空,“东西已经被放出来了。”   他此刻的神情中带着无尽冰冷和锐利,就像刀锋之上的鲜血,令人无端心悸。   晏子修低下头后,便立刻对景绍辞道:“你带着这两个摄像师先走,越远越好。”   “你休想。”   晏子修眉心瞬间蹙起,语气中甚至带上一抹严厉,“景绍辞,我没在与你玩笑。”   话音刚落,景绍辞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指。   “我就是要这样抓着你,你敢甩开我试试。” 第八十六章 那道士的夫君   一旁的摄像师被两个人的对话整的一脸懵圈,不就是录个综艺吗,怎么还生离死别上了?   此时,晏子修看着景绍辞,心头猛的涌上一股难言又复杂的感觉。   他张开唇瓣,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景绍辞,前路混沌,你……”   “那又怎么样。”景绍辞的语气强势又温柔,一双黑眸灼灼的看着他,“就是危险我才要陪着你。”   景绍辞的话就像一口烈酒,吞咽入喉的热意肆意而张扬的缠绕至心头,任凭如何压制也令人无法忽视。   晏子修看着他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淡漠,双眸之中满是熠熠生辉。   如同万物复苏,天容玉色般的俊美之貌径直让人止住了呼吸,连濯濯月光都比之逊色。   景绍辞看怔了一瞬,脑海里顿时想起了梦中那个身穿银龙黑袍的男子。   此时,晏子修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开口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还不等景绍辞回应,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喊声。   眨眼之间,晏子修就拉着景绍辞在原地消失了。   两个摄像师吓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浑身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晏子修出现在工作人员面前时,场面先是安静了两秒,然后尖叫声四起。   他不管众人如何惊慌,一把将导演从地上拽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但导演此时已经被吓的两眼发直,迟迟缓不过劲来。   晏子修一把甩开他,又扯过节目统筹,厉声道:“说!”   “他们,曹行他们,被这面墙给、给吸进去了。”   晏子修松开手,转身朝木楼外的院墙走去。   他大步靠近后,然后抬起长腿一脚踹在了墙上。   发黑的土墙迅速皲裂,直至全部坍塌开来。   晏子修一脚把墙给踹塌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接受能力,全部都是一副双目圆睁的模样。   晏子修手掐指决,眉眼之间满是凌厉,“乘云而升,无所不在。”   话音刚落,三道灵光便自他指尖直冲天际。   刹那间,漫天乌云瞬时散尽,明明之前还新月如钩的望舒之影,此刻竟变成了满月。   “走。”   还没反应过来,晏子修和景绍辞的身影便迅速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此刻,曹行等人与两个摄像师被困在木屋的正堂内,明明大门就在那里,但是他们每向前一步,大门就像变魔术一样远一步,永远都触碰不到。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李思若早就已经哭了起来,不断啜泣的声音,让本就着急的其他人愈发的心烦气躁。   “我们现在已经困在这里了,你哭有什么用?”方夏大声道。   “我哭都不行了?你冲我发什么火!”李思若直接顶了回去。   “你……”   “行了!”曹行直接吼了一声,“都已经这样了,能不能安静下来想想办法?”   方夏和李思若互瞪一眼,然后都闭上了嘴。   林一南还算比较冷静,握了握方夏的手后,开口道:“节目组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我们谁都不要乱走,说不定一会就能出去了。”   话音刚落,鼓点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不止有弦乐声,还有一道咿咿呀呀的女声,婉转的戏腔韵味悠扬,空灵的在木楼内不断回荡。   随着这柔肠百转的调子,门外的天色竟在逐渐变亮。   很快,如血般的残阳染红了整片天空,就像一只野兽张开了獠牙满布的巨口。   所有人都被这惊悚的一幕吓的面白如纸,哪怕是红光也映照不出颜色。   这道女声断断续续的唱着,忽近忽远的声音就像环绕在他们左右,让林一南等人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曹行咬紧了后槽牙,冲着门外大吼一声,“滚出来,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话音刚落,戏腔猛地戛然而止。   “奴家姜祈柔,见过诸位。”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女人自称奴家,这下就连曹行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公子别怕。”女人盈盈的笑了起来,清泉般的嗓音中满是愉悦,“奴家这就出来拜见。”   听到这话,所有人包括摄像师在内立刻缩去了角落,紧紧的蜷在一起。   门边忽然伸进来了一只手臂,如凝脂般的白皙肌肤却布满了裂纹,就像一个最上等的甜白釉花瓶,被摔碎之后又粘起来的样子。   艳红的指甲死死的扣着门板,女人正在使劲的将外面的身子拖拽进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手臂上的裂纹开始渗出鲜血,粘稠的拉着丝滴落下来。   此时,徐麦桐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你竟然带了女子回来!”门外的女人忽然变了声音,粗粝的磨过所有人的耳膜。   一个摄影师赶忙捂住徐麦桐的嘴,挤出声音道:“别叫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众人眼前闪过一道暗红,女子已经倏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正堂,可与他们毛骨悚然的想象不同,这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鬼竟然长的极美,眉目间的艳色殊丽无双,充满了无尽风情。   可曹行他们却不敢多看一眼,因为这个自称是姜祈柔的女人,是飘在半空中的。   姜祈柔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们一会,竟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   “奴家所求不多,只愿有一人长久相伴。”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男性,开口道:“诸位,可有甘愿留下的?”   林一南在内的几个男人拼命摇头,晚一秒都生怕对方选中自己。   女鬼倏然变了神色,可转瞬之间又笑了起来,“那你们……”   “都去死吧。”   顷刻间,整栋木楼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天色从红霞万里瞬间变为了阴云密布。   门外的狂风呼啸而起,雨滴砸落地面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明明下着大雨,木楼却开始燃烧起来,浓烟迅速四处腾起,呛的所有人逐渐陷入窒息。   女鬼浮在半空,众人的垂死挣扎的模样在她眼里却变成了赏心悦目的美景,连唇角都愉悦的勾了起来。   火舌不断舔舐着所有人的身体,那种生不如死的灼烧感让他们疯了一样在地上翻滚,而其中两人已经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正在这时,头顶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晏子修一脚踏碎屋顶,从十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右腕间的红线以一化百,如钢针一般刺向女鬼。   他另一只手迅速掐动指决,喝道:“幻障,破——”   火焰与暴雨瞬间消失,木楼又变回了原先黑漆漆的样子。   女鬼大袖一挥,将红线全数挡开。   此时,景绍辞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的紫气顿时让女鬼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晏子修落地之后迅速护在了他身前,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红衣女鬼。   众人渐渐恢复了意识,就连被‘烧死’的那两人也睁开了眼睛。   “来我身后。”   其他人如蒙大赦般的跑了过来,唯独李思若趁机扑向景绍辞,却被晏子修一把掀开。   要说比男子更令姜祈柔痛恨的,就是道士。   她目光阴狠的看着晏子修,可看着看着,却又被他身后的一人给吸引住了。   “尔等今日,无人能踏出此地。”   姜祈柔说完,便用一双玉手开始捋起肩头的一束发丝。   没过一会,她忽然柔美一笑道:“不过,你们只要将他留下,我倒是可以给一条生路。”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的落点看了过去,没想到这女鬼竟也跟李思若一样,都看上了景绍辞。   晏子修眼睛眯了一瞬,眸底划过的暗芒第一次带上了杀意。   姜祈柔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稍微厉害点的道士,故而才一直漫不经心。   但在看到晏子修凭空画出灵符后,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谁。”   天师已有上千年未曾现世,更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晏子修眼波流转之间,是绝对的肃杀与冰冷,“你不配知晓。”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人一鬼同时出手。   晏子修指间的灵符化出一道金光直接朝半空绞杀而去,而姜祈柔却旋身变作一团沙尘黑雾,铺天盖地的淹没过来。   金光与黑雾撞击之时,其他人被一股巨大的震颤绞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除景绍辞以外全部摔倒在地。   晏子修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这股力量靠近景绍辞时,竟用一道像光幕似的东西挡住了。   此时他已经浮向半空,双掌交叠之处隐隐闪过雷光。   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雷声炸响后,道家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门齐开。   八个雷霆大字被他震入地下,每个字符之间都跃动着银色的电光。   “站上去!”   他并非不能直接降服这个厉鬼,只是若此刻出手将对方打至魂飞魄散,这方圆百里必被阴气吞噬,成为尸煞之地。   村寨就在这附近,几百条人命他决不能弃之不顾。   所以他只能先将这厉鬼镇于这八门湮阵之中,介时再另行消灭。   先前的那道金光不断的在与黑雾搏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光芒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   “快!”   晏子修的一声冷斥惊醒了曹行和曹知兄弟俩,两人回过神来,立刻站去了最远处的两道门上,方夏也在男朋友林一南的帮助下分别站在了生、伤两门上。   两个摄影师咬着牙从地上爬起后也站好了,正堂内此刻就剩下了李思若、徐麦桐和景绍辞。   “景绍辞,你立于阵心。”   晏子修说完这句话便抬手一挥,无数灵符登时凌空跃现,迅速向黑雾席卷而去。   剩下的两道门还空着,徐麦桐半爬半走的站了上去,只有李思若没有动作。   “李思若,你想害死我们啊!!”方夏愤怒的喊道。   李思若浑身抖的厉害,曹行心急之下,上前一把将她扛起,放在了最后的死门上。   随着九人站定,八门湮阵瞬间爆发出一道强光。   景绍辞体内的紫气化作一条玄金巨龙,刹那间拔地而起。   “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   北斗神咒不断的从晏子修口中念诵而出,巨龙身上的玄金鳞甲在变为锁链后,龙身逐渐化为烟气。   锁链盘旋而上,将黑气层层围住。   此时,厉鬼姜祈柔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变回了人形。   锁链迅速将她的全身绕紧,死死的束缚其中。   晏子修此时紧闭双眸,悬空而立,口中默念着法诀。   “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臭道士是要救你们?”姜祈柔分明已是强弩之末,但她却痛快的笑了起来。   “万事皆有代价,他拿你们身上的阳气做阵眼,一旦我魂飞魄散,你们的血肉便会立时散尽,与我一道身归冥府!”   景绍辞抬眸,黑如点漆的眸色中瞬间结出冰冷,“既然如此,晏子修为什么还要进来救他们。”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其他几人。   曹行大喊一声:“景先生说的对,我们千万别信那女鬼说的,全都站好别动!”   姜祈柔口中发出阴森的怪笑声,看向众人中魂魄最为污浊的李思若道:“你试图勾引这道士的夫君,你真以为他会让你活下去?”   李思若本来就产生了动摇,一听这话,再一看自己脚底的死字,拔腿就朝近在咫尺的大门跑去。   北斗湮阵被破,锁魂链也尽数断裂开来。   晏子修喉间颤动,猛地喷出一口血雾。   紧接着他整个人从半空坠落而下,幸得被景绍辞牢牢接住。   就在两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之时,厉鬼凌空一掌拍向晏子修。   景绍辞迅速半跪而起,豁出性命般的将晏子修护进怀中,生生挨了这一掌。   当温热的鲜血溅在眼角时,晏子修的瞳仁颤抖的紧缩了起来。   再次起身时,晏子修周身化出银龙黑袍,一头墨发也在须臾之间垂至腰迹。   他先将陷入昏迷的景绍辞抱起放在死门之上,然后拉起袖子将他唇边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晏子修未发一语,修长的十指在胸前平划而开,随着手掌的移动,一柄通身泛着灿金光芒的长剑就这样凭空出现。   修长的手指握于剑柄之上,这一瞬间,剑身竟发出一道嗡鸣之声,雀跃之感呼啸而出。   晏子修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黑色的双眸已全然化为湛金之色。   “降神。”   “十方诸界,尽诛。” 第八十七章 惊艳夫夫发糖了   从景绍辞受伤那一刻开始,木楼内的摄像机就全部失灵了。   导演他们早就报了警,但这处村寨地处偏僻又是深夜,警察赶到也需要时间。   就在工作人员心急如焚又束手无措时,整座木楼竟发出一声巨响,全部坍塌了。   在扬起的成片烟尘中,晏子修背着景绍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都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他就背着人走了。   除了曹行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外,其余所有人全部都昏迷不醒。   剧组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到医院,但却死活也没找到李思若。   林一南等人第二天就恢复了清醒,只有方夏由于惊吓过度需要留院观察。   两天后,警察在树林里终于找到了不省人事的李思若。   经过这场事故后,所有在场的人见到了他们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的大领导,自此以后,所有人都对那天的事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卫褚和姬洛屿也是在这次的事情里,第一次知道了晏子修的名字。   在去医院了解具体情况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提起木楼里那个女鬼时,几位当事人虽然还是害怕,但明显已经缓过劲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反而当他们提起晏子修,这八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惶恐和紧张的神情。   就像晏子修比女鬼还可怕一样。   “这个晏子修也真够狠的,明明能直接收服,结果竟然唤来百鬼将87号给生吞活撕了。”姬洛屿挑着眉道。   在非自然管理局里,对于这种情况的厉鬼都有所属编号。   卫褚的心情倒是没有那么轻松,他蹙着眉峰沉声道:“这个人,我们回局里要好好调查。”   要说惨,还是曹行他们几个人惨。   这场意外之后,因为木楼里的画面全都不能放,除去方夏和李思若外,节目组只好去市内找了个恐怖密室让他们补录。   别说,在见过真鬼之后,所有假鬼都是纸老虎,根本无所畏惧。   方夏和李思若没出现观众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两位女艺人,害怕很正常。   [晏子修也太怂了吧,恐怖片不敢看,密室也不敢进,哈哈哈哈哈哈。]   [景绍辞也没出现,他俩一起干什么去了?你品,你细品。]   节目结束后,晏子修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胆小的人设。   虽然补拍也算堵上了窟窿,但部分观众还是对《不一样同居》这种虎头蛇尾的行为有些不满意。   毕竟一下少了四个嘉宾,趣味性明显降低了。   李思若出院后,立刻收到了经纪公司的解约协议,闹了一阵后就在娱乐圈查无此人了。   这期节目结束,晏子修和景绍辞的CP彻底在微博火了起来,超话粉丝数量每天数以万计的增长。   黎风致回去之前,又提醒他一遍拍千万粉丝福利的事情,晏子修想了想,干脆将大黄抱进了卧室。   他本来想拍一个生活的VLOG,结果大黄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   晏子修没办法,只好支了个三脚架,然后把手机放到上面。   “大家好,我是晏子修,微博粉丝已经达到一千万……”   还没说完,景绍辞忽然推门进来了。   “在做什么。”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抱着睡着的大黄,压低声音道:“为粉丝拍视频。”   景绍辞垂眸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睡的格外香甜的大黄,没有说话。   除了宣传广告以外,晏子修很少在微博发自拍或者私人信息。   所以这条视频发出后,粉丝全部炸了。   [大黄,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妈妈,快睁开眼睛康康我!!]   [死也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会羡慕一条狗。]   [啊——晏晏好温柔啊,狗狗睡着了他都轻声细语的!]   这条视频发出第二天,江御也发了一条微博。   [你们要不要吃冰淇淋?]   配图是一张举着甜筒的照片,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这条微博的后面,却发了三个柴犬的符号表情。   《晟世》和《月与影》在四月同时进入了宣传期,晏子修每天的通告都排的很满。   虽然在电影里,晏子修只是一个配角,但因为现在他热度正高,所以制片人希望他跟着一起跑院线宣传。   在《月与影》的开播发布会上,剧组放出了几条有趣的片场花絮。   其中一条,晏子修,江御和男二苏邵业都入镜了。   镜头里,苏邵业正拿着手机给江御看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而晏子修则是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拿起了一旁的剧本。   其实了解晏子修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基本就是这副冷淡的模样,话也很少。   但这落在剧粉和CP粉的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吃醋。   更何况视频后面江御还去找他说话,晏子修也没怎么回。   后面两个人又因为宣传,一起拍了杂志也接受了很多采访,并且一起上了综艺,自愈夫夫的热度就逐渐压过了惊艳夫夫。   粉丝开始细扒两人这段时间的穿着和首饰,发现了很多同款。   再加上在一些采访里,因为晏子修话少,所以江御有时会回答一些关于他的问题,就显得两人相互之间非常了解。   这样未播先热的话题度,剧方和平台自然乐见其成,顺势也买了很多营销推广。   果不其然,江御之前的那条微博也被挖了出来,两人同居还一起养狗的消息顿时甚嚣尘上。   景绍辞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晏子修了,倒是在微博上天天看到他的各种消息。   晏子修跟着晟世剧组,十天跑了十七个城市宣传,人都累瘦了。   景绍辞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全新的,外面的塑料包装还没有拆开。   但他垂眸看着封面上的两个人,眼神冷的可怕。   景绍辞看了一会,然后直接将杂志扔到了桌旁的垃圾桶里。   这时,黎风致的微信消息从手机屏幕弹了出来。   是晏子修明天的通告行程。   在景绍辞借顾时亦的嘴提出这个要求时,黎风致先去征得了晏子修的同意,然后就每天定时将通告单发给景绍辞。   看到消息后,景绍辞给星熠的总监谢呈远打了个电话。   “我和晏子修那档综艺结束后,有没有双人杂志的邀约。”   谢呈远愣了一下,然后声音一下拔高,“肯定有啊!别说是杂志了,采访啊代言什么的都快满了。”   开玩笑,别说晏子修本身的热度,就云昇总裁的名气哪家媒体品牌不想蹭?   景绍辞冷声道:“那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因为子修全都推了,他说你陪他上综艺已经很勉强了,不想再用这些事再烦你。”   话音刚落,谢呈远就听见了一声冷笑。   “他不跟我拍,跟江御倒是拍的挺好的。”   一句话,让谢呈远瞬间寒毛倒竖,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正宫的怒火。   “那个,景总啊,这毕竟是工作……”   话还没说完,那头就结束了通话。   “子修,明天中午有个代言活动,我早上十点来接你,你可以多睡一会。”黎风致说道。   “好。”   晏子修刚从C市飞过回来,就马上回了景家。   他先陪谢莞歆聊了会天,然后就回卧室洗澡睡觉了。   下午四点,景绍辞早早的就从公司回来了。   “小辞,修修回家了,正在楼上睡觉呢。”谢莞歆笑着道。   “嗯,我知道。”   见他完全没有惊喜的样子,谢莞歆问道:“修修提前跟你说过了?”   景绍辞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反倒突兀的问起了谢崇允。   走到卧室门前的时候,他重重压下了门把手,可却在推开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晏子修此时睡的正熟,对有人进来的事丝毫没有察觉。   景绍辞坐在床边看了一会,然后低声道:“瘦了。”   晏子修一直睡到了晚饭时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到了餐厅才看见景绍辞。   这段时间他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所以吃完后,晏子修打算继续回去补觉。   结果就在他要上楼的时候,景绍辞忽然叫住了他。   “大黄生病了。”   晏子修蹙了下眉,然后转身就朝家里的宠物室走去。   刚一打开门,正在玩球的大黄就撒了欢一样跑到了他脚旁。   晏子修弯腰将他抱了起来,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圈,完全没有看出生病的样子。   “管家有没有说是什么病?”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扯谎,“运动不够,食欲下降。”   晏子修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每天早晚都会遛一次吗?”   “它不想出去。”   晏子修想了想,然后道:“那我带它到庭院玩耍一会吧。”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然后用大手摸了摸大黄的狗头,“随你。”   给大黄套好牵引绳后,晏子修就准备走了,没想到景绍辞也跟他一起出来了。   “我一个人带它就可以,不用劳烦你。”   景绍辞神情微寒的道:“要是我没记错,大黄是我买的狗。”   这突如其来的宣示主权,彻底把晏子修弄蒙了。   他眨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将手里的牵引绳递给了景绍辞。   “那还给你。”   景绍辞发现晏子修气人真的很有一套。   别人都气的要上吊了,他还以为人家在荡秋千。   景绍辞一把拿过牵引绳,就在晏子修有些微微失落的时候,对方却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狗你也有份。”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溜起了狗,明明恋爱都没谈,却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大黄,爸爸妈妈都在,撒尿的次数都比平时多了一半。   溜了半个小时后,景绍辞就主动提出要回去。   反正目的达到就行了,还是让晏子修早点回去休息。   趁着对方洗澡的间隙,景绍辞给秘书发了条消息。   晚上八点,一个认证信息为[云昇集团CEO]的账号登录了微博。   这个新账号的第一条微博只发了一个句号,下面是一张图片。   照片里是带着牵引绳的大黄正在低头嗅东西,路灯从它身后照过来,映出了两个高大的影子。   [卧槽,卧槽,我没眼花吧?]   [同、同款狗子????]   [我的CP发糖了,快来个人打我一顿给景总助兴!!!]   景绍辞做了什么,正在洗澡的晏子修一无所知。   从浴室出来后,晏子修就看到自己手机弹出了黎风致的消息。   [景先生注册微博了,只关注了你一个人哦。]   晏子修微微蹙了下眉,然后马上切换微博登录。   在搜索框打上景绍辞的名字后,对方的信息立刻跳了出来。   点看图片看完,他起身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下,景绍辞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什么事。”   “你注册微博了?”晏子修问道。   景绍辞冷淡的‘嗯’了一声。   他抿了抿唇角,本来想问景绍辞为什么只关注他一个,但问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为什么发大黄的照片?”   里面安静了几秒,景绍辞才冷声道:“它是我的狗。”   “可是,”晏子修微微有些犹豫,“我拍的视频里面也有它。”   景绍辞的神色顿时冷了下去,“所以?”   其实晏子修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只是怕造成对方的困扰,毕竟现在的营销号都很会编故事。   “我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忽然道:“我听不见。”   晏子修本来想说那就等你出来再说,可想了想又提高嗓音道:“我就是怕别人误会。”   “还是听不清。”   晏子修看了一眼浴室的门,什么时候隔音这么好了。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景绍辞在里面道:“你有什么不满,有本事进来说。” 第八十八章 晏子修,你也不行。   他知道以晏子修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逗弄对方。   但凡景绍辞能收敛一点,也不会在晏子修推开浴室门的瞬间,慌的脚底打滑。   “我进来了,可要说与你听?”   晏子修是背着身子,一步一步倒退着进来的。   景绍辞想先拿浴巾遮挡一下,结果浴巾和睡袍都放在门口的位置,也就是对方的手边。   晏子修听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于是开口道:“景绍辞?”   “你有本事转过来。”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闭上双眸,转过身去。   景绍辞见状,心底无端端升起一股烦躁。   还不等想明白烦躁的原因,他的动作就快了大脑一步。   他一把将人拉了过来,然后直接抵在了墙上。   景绍辞低下头,带着薄荷味的清凉气息拂在了晏子修的脸上,“我全身上下什么地方你没看过,现在又闭什么眼睛。”   晏子修瞬间想起上次画符的时候,身体莫名颤了一下。   景绍辞还以为他冷着了,心尖的位置倏地软了下去。   他抬手将晏子修拢了过来,开口道:“墙上太冰,到我怀里来。”   晏子修下意识抬手,可现在景绍辞这种情况,他碰到哪都很奇怪。   真将人抱到怀里的时候,景绍辞心底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喟叹。   这声叹息似满足又似遗憾,就像这个普通的拥抱,是他几生几世竭尽全力的结果。   景绍辞还在百感交集,晏子修却是完全陷入窘迫之中。   两人贴的这样近,就算景绍辞没有爱欲,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对方那个极为可观的轮廓。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起,浑身都绷紧了。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的侧脸贴住晏子修的耳畔,低声道:“那个缠思蛊,真的很厉害。”   晏子修的眉心用力皱起,脑中的杂念瞬间一扫而空,“你可是有何不适?”   有了这个理由做挡箭牌,景绍辞也不用遮掩了,“我每次看到你,心跳都会加快。”   晏子修想也没想,直接睁开双眸将手贴在了他的胸腔处。   感受到那一下下有力而急促的跳动,他眸底划过一抹不解。   “为何会这样?”   景绍辞松开手臂,语气中带着一抹漫不经心,“这就要问你了。”   晏子修先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景绍辞就这样垂眸看着他,从额头看到眼睛,再一路下滑到唇瓣。   他越看越心痒,直到忍不住抬手用指尖开始描摹对方的耳廓。   晏子修长相俊美但又丝毫不带女气,反而五官有一种令人自惭形秽的压迫感。   可偏偏一双耳垂生的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晏子修正在认真思考,结果耳朵却传来一阵痒意,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拂去对方正在作祟的手指,一本正经道:“休要胡闹。”   景绍辞微挑眉梢,不紧不慢的道:“从主观来说,我并不想碰你,但是那蛊……”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你此言在理。”   景绍辞还不明白自己说什么就在理了,就听他继续道:“从今日起,你我分房而居。”   没病抓药,自讨苦吃。   景绍辞只觉得一阵气闷,就像被一头巨熊捶在了胸口上。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解决办法?”他语气生硬的挤出一句话。   “不错。”晏子修面色有些凝重,认真的道:“日久天长,此法或许能够奏效。”   分房睡?还要日久天长?   景绍辞的怒气腾的胀满,一把死死攥住晏子修的手腕,“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不行?”   此时,晏子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他就甩开对方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浴室。   回到房间后,晏子修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了一瞬。   想用这种事唬他?就算景绍辞重新投一遍胎也别想蒙混过关。   可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想起自己触摸对方胸膛时感觉到的那股搏动感。   晏子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却又很快否定了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对方少了一魄,这绝无可能。   景绍辞穿上浴袍出来后,晏子修就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客房了。   “隔壁顾时亦睡过。”   晏子修无所谓的道:“那我便去楼上的客房。”   见他一再坚持,景绍辞的脸色变得极寒。   就在晏子修走到门口时,他转头说了一句:“你早些安睡。”   坐在床边的景绍辞抬头看向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跟我睡,就别叫我早睡。”   晏子修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火气,只好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见他真的要跟自己分房,景绍辞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他大步上前,趁晏子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弯腰就将人扛在了肩上。   晏子修要是能顺从的趴到他的肩上,那他就是被鬼上身了。   只见他腰部一个用力就挣脱了对方的桎梏,落地的瞬间,直接抬腿踢向景绍辞的胸口。   没想到景绍辞就直直的站在原地,任凭他踢。   晏子修的脚尖立时偏了方向,结果对方却因此捕捉到可乘之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   灼热的大手迅速上划,一路摸到了他的小腿上。   “景绍辞,你休要欺人太甚。”   景绍辞听了这话,眸光却变得幽深起来。   他将晏子修的长腿压向自己的肩膀,嗓音微哑的道:“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打又怕打坏了,骂他又不会,晏子修干脆偏过头去,选择闭口不言。   逗弄归逗弄,景绍辞担心时间长了他会难受,所以还是把他的腿放了下来。   晏子修胸膛起伏着冷视了他一眼,然后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景绍辞却轻轻扣住他的后颈,用身体将他按在了卧室房门上。   “我不动情还事出有因,可我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天……”   景绍辞的另一只手拂过他的腰迹,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也没有反应?” 第八十九章 如果我非要你呢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被人说不行。   尤其还是被这样压在门板上,让晏子修无端有一种雌伏于景绍辞身|Xia的感觉。   他眼中的眸光瞬间变得晦暗不明起来,微微偏过头道:“你想知道原由?”   景绍辞愣了一下,他以为晏子修会恼羞成怒,会用力挣扎,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   他正想开口,忽然感觉放在对方腰间的那只手有些痒。   景绍辞低头一看,竟看到两根红线已经缠绕到了他的手腕上。   晏子修的嗓音带上了一股危险的味道:“那我就身体力行的告诉你。”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红线瞬间在景绍辞周身腾起,如同漫天飞舞的红蛇,紧紧的束缚住了他脖子以下的身体。   “晏子修,你……呃……”   此时的景绍辞终于明白刚才对方为什么要踢他,因为被人扛起顶到胃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晏子修扛着人走到床边,然后将景绍辞直挺挺的扔到床上。   接着他就两手交叉拉住睡衣下摆,动作利索的脱了下来。   等景绍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晏子修匀称劲瘦的腰身。   他咬牙的想要坐起,但他双手是被反绑在身后的,难度实在太大。   看着景绍辞像条被网住的大鱼一样不断挣扎,晏子修开恩似的摆了下手,红线倏地从他周身褪去。   但手腕和脚腕的禁制还是没有解开,他依旧被狼狈的束缚着。   紧接着,景绍辞就见晏子修抬起一个膝盖跪在床边,然后缓缓俯身下来。   景绍辞穿的是黑绸睡袍,这一通动作下来胸前的衣襟早就豁然大开。   晏子修像是满意似的挑了下眉,语气沉静的道:“不错。”   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扯开了景绍辞睡袍上的系带。   “晏子修!!”   景绍辞喊完他的名字,凸出的喉结就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他目光凌厉的看着晏子修,咬牙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晏子修的指尖轻轻地拂过他的腰肌,正如他之间做过的那样,带着一股调戏的意味。   “你自己说过的,你们修行之人不重色|Yu!”景绍辞赶紧拿他的话堵他。   晏子修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故意道:“谁让我钟情于你,如此天赐良机,我总该有些反应才是。”   此时的景绍辞还没有察觉,晏子修虽然从内到外都近乎完人,但他却有两个改不掉的毛病。   一样是赖床,另一样便是记仇。   此时的晏子修一边说话,一边用微凉的指尖从腰迹向上轻划,就这样一路到了对方的颈侧。   景绍辞一直在暗自使劲,但这红线看着柔软脆弱,实则韧性极大,别说是挣开了,就连隔出一丝空隙也做不到。   眼见晏子修嵌住他的下巴,上身越俯越低。   就在两人的唇瓣就要碰在一起时,景绍辞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话——   ****   束缚终于解开了,晏子修也安静睡到了他身旁,但景绍辞仍然怒火中烧。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恼羞成怒,但就是不愿承认。   这笔账他记下了,总有一天他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隔天早晨。   晏子修醒来的时候,景绍辞早已人影全无。   看着身边空了一半的大床,他的唇角便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   堂堂云昇总裁,原来也会有那副模样。   洗漱了一番,晏子修下楼吃饭。   临近十点的时候,黎风致准时来接人。   今天是Pernnla的品牌活动,地点定在了B市最大的购物中心里。   活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但从早上八点开始,整个一楼就已经是人头攒动。   晏子修做完造型后,就戴上了Pernnla这一季的设计师新品。   因为这次的首饰是朋克机能的元素,所以他今天的穿着也是既飒又酷的风格。   裤子是黑色高腰工装裤,脚上是皮质短靴,上身是同色运动背心,外套搭配的是敞开式机车皮衣。   这样的造型,不仅显得一双腿长出天际,更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衬托的愈发耀眼。   在晏子修出场的时候,现场粉丝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的声音。   等好不容易降低了一点分贝,主持人赶紧抓住机会开场。   “今天很荣幸请到了我们Pernnla的品牌代言人晏子修先生,先请他给大家打个招呼。”   晏子修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抬手摇了摇道:“大家好,我是晏子修。”   尖叫声重新扬起,现场的粉丝不断挥动着手里的灯牌和横幅。   这栋购物商场一共八层楼,此时每一层的玻璃护栏前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在正式介绍商品前,主持人按照流程示意工作人员,播放这一季的新品广告。   当晏子修的脸出现在整个商场的荧幕上时,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虽然网上总说明星本人比屏幕上更加好看,但晏子修无论是本人还是荧幕,颜值都帅到了一种不真实感,近距离看更是令人屏息。   就算不是粉丝,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为这张脸心动。   此时,购物中心的总经理快步走向电梯,身后还跟着所有高管。   “总裁怎么突然就来了,我们提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营运部主管问着这话,连额头都冒出了汗。   虽然今天Pernnla的品牌活动早就已经策划好了,但由于现场人数的原因,他们各个部门还是忙的焦头烂额。   结果总裁还突然从集团总部下来视察,简直是忙上加忙。   总经理整理了一下领带,开口道:“总裁要做什么事,我们哪有权力过问,你们都精神着点。”   其他高管连声应是,然后也赶紧对着电梯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此时,景绍辞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由特助将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三道敲门声响起,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后,总经理才推开了门。   总经理姓任,是去年刚上任的,这是他自年终集团大会之后,第一次见景绍辞。   “总裁你好,我是崇越SGM的总经理任朝新。”   等介绍完其他重要部门的高管后,景绍辞点了下头,然后语气冷漠的道:“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任经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但还是将之前准备的资料U盘连接到了笔记本上。   等室内的光线暗下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投影幕布。   “我们SGM地处首都国际化商圈的核心区域,今年的业绩目标主要……”   景绍辞听着听着,便将左手抬起支在侧脸上,食指指尖抵在了耳垂下方的位置。   他表面虽然摆着一副沉着泰然的模样,但其实正在一心二用。   就在任经理准备汇报这一季的产品增长值时,一阵模糊的呼声忽然传入了众人耳中。   不是隔音不够好,实在是数以万计的喊声太过庞大,就连身处顶层的办公室也能听到。   任经理被打断了汇报,正要继续的时候景绍辞却开了口。   “今天商场有什么活动。”   企划部主管赶紧回道:“是Pernnla品牌的周年活动。”   景绍辞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点了点,然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任经理他们反映过来,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   人事部主管跟在后面,就在快要上电梯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财务总监见状,赶紧做了个手势道:“快啊。”   人事部主管蹙着眉,语气犹豫的道:“我好像知道总裁今天来视察的原因了。”   一楼已经挤满了粉丝和顾客,完全没有下脚的余地了。   于是商场的安保人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二楼硬开出了一条道。   景绍辞带着保镖站在玻璃护栏前时,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有些看过综艺的观众认出了景绍辞,但因为不敢完全确定,所以没有贸然激动。   一些人开始跟身边的朋友交头接耳,而其他人拿出手机疯狂查找。   此时的晏子修正在台上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没过一会,楼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无法忽视的尖叫声。   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晏子修和主持人也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景绍辞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右手插在口袋里,在保镖的保护下,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上。   晏子修与他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忽然克制不住的笑了一声。   因为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景绍辞被他压在身下,就在他假装要吻他的时候,对方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   “晏子修,我警告你。”景绍辞嗓音中满是寒意,“虽然我不行,但我不做零。”   就这一句话,奇怪的戳中了晏子修的笑点,但他还是拼命忍住笑意,用一种威胁的语气问道:“那如果我偏要跟你圆房呢?”   景绍辞眸中浮起寒芒,恶狠狠道:“有本事你一辈子都捆着我,不然绝对有你好受的。”   晏子修捏住他下巴的两根手指稍稍用力,神情微妙的道:“你不会到如今也不清楚,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吧?”   景绍辞的脸明明是乌云密布,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哄骗道:“这个位置太累,不适合你。”   “那你便错了,我这人就偏爱干重活。”   其实晏子修也不明白景绍辞为何要执着此事,师父当年那般厉害,不也还是心甘情愿的委身师伯。   景绍辞被气的不行,半天才挤出一句近乎于示弱的话道:“晏晏,你放开我好不好。”   这还是晏子修第一次这样被他这样称呼,后背上蹿起的麻意让他瞬间放开了手。   等红线解开的时候,他从景绍辞身上起来道:“方才是与你玩笑的,要行周公之礼,也要两情相悦才是。”   景绍辞活动了一下手腕,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怒意更盛。   他冷笑一声,看向晏子修的目光里写着三个字——   [你等着。]   此时景绍辞冰冷凌厉的神情与昨晚求饶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晏子修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他这真实一笑,瞬间在众人眼中闪过万千流光,仿佛在这世间绚烂的烟火中,散发着肆意的浪漫。   现场再次激动起来,甚至比晏子修出场时更加沸腾。   虽然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无数手机和摄像机却记录下了这个画面。   由于场面有些失控,景绍辞在任经理的请求下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品牌活动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在现场抽出十个粉丝上台跟晏子修互动。   在为粉丝们亲自佩戴首饰后,晏子修开始跟她们合影签名。   在签到第五个粉丝时,晏子修忽然停了下来。   递去惊艳夫夫手幅的粉丝明显慌了起来,立刻更换了晏子修的单人照。   虽然在娱乐圈组CP的事情十分常见,但很多明星基本不会在CP周边上签名,因为这样容易引起自家唯粉的不满。   “对,对不起。”   听见粉丝小小的道歉声,晏子修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小人很可爱。”   手幅上画的正是他和景绍辞的卡通睡衣形象,旁边还有几只小青蛙。   当他在手幅上大大方方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位粉丝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明显已经拼命克制的尖叫。   她捂着嘴在原地跳了几下,然后像对待珍宝一样接过了晏子修递过来的手幅。   离开活动现场后,这位粉丝甚至等不及回去,就拿手机拍了九宫格照片,上传到了惊艳夫夫的超话。   [我真的真的要哭了!!惊艳CP是真的!!]   晏子修回到休息室后,想起那手幅上的内容,转头问黎风致道:“惊艳CP是什么。”   黎风致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道:“我以为你知道。”   见晏子修摇了摇头,他又问道:“那修辞CP你知道吗?”   “不知。”   黎风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惊艳和修辞都是你和景先生的CP名。”   晏子修微微蹙眉,疑惑道:“为何会有两个?”   “在惊艳里,景先生是……”黎风致食指竖起,朝上指了指,“在修辞里,你才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个动作。   现在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听了这话,晏子修忽的站了起来,“景绍辞做不了上者。”   景绍辞刚推开门就听见了这句话,顿时血涌上头。   ——   各位仙女们,月底了,投张月票吧,磬歌鞠躬~ 第九十章 初吻   “景先生?”除了感到意外,黎风致还满是不解,“他为什么不能?”   其实晏子修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但这话落在景绍辞的耳中,就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其实……”   他正想说其实是玩笑之语,结果被一道关门的巨响给打断了。   晏子修和黎风致同时转头看去,就见景绍辞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他刚想问对方怎么来了,结果景绍辞抬起大手一把扣住他后脑,直接吻了下来。   晏子修双眸瞬间睁大,甚至连瞳孔都颤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除了唇瓣相贴之外并没有什么花样。   景绍辞本来以为凭晏子修的身手,要么会直接躲开,要么就会在刚碰上的时候一把推开。   结果他吻了这么久,对方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正在这时,晏子修忽然自喉间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晏晏!”   “子修,你怎么了……”   景封易和谢莞歆赶到医院时,晏子修刚刚被推进病房。   “修修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医生怎么说?”谢莞歆满眼焦急问道。   景绍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沉声道:“已经做了全身检查,还没出结果。”   景封易看着自家儿子,眉峰微蹙的道:“小修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景绍辞薄唇张了一下,但最后却垂下双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夫妇俩见他这副模样,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继续追问。   四人等了几分钟,副院长推门走了进来。   “景先生,根据检查结果来看,晏先生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景绍辞的眉心用力蹙起,“那他为什么会晕倒?”   “如果完全排除病理性的原因,那患者应该是因为情绪上受到了较大的刺激,昏厥有的时候是身体机能的一种自我保护。”   医生解释完后,就安排护士进来给晏子修带上了吸氧面罩。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景绍辞坐在床边握住了晏子修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有些苍白的脸。   过了不知多久,他将晏子修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晏晏,对不起。”   景封易和谢莞歆出去后,就看着黎风致道:“小黎,你可以告诉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黎风致有些为难,但他又怕两人担心,所以犹豫的开口道:“其实也没发生大事,就是,就是景先生亲了子修一下。”   听到这句话,就连一向沉着的景封易都变了表情。   谢莞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只是,亲了一下?”   此时的晏子修感觉自己被困在了无尽黑暗之中,胸口不断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一种窒息之感。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永远困在这里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强烈的亮光。   晏子修眯起双眸,忍不住抬手挡在了眼前。   等他放下胳膊时,一个骑在马上的男子背光而来,然后俯身朝他伸出了手。   “小道士,我来娶你了。”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看清男子的面容时,周遭的一切却忽然变了。   “过了今晚,你便会恨我入骨……”   “晏子修,你当真活埋了西境三十万将士?!”   一股强烈的悲悸之感,压的晏子修生生跪倒在地。   “……你杀了我吧……”   此时,一股无比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雪不断的卷起周身的衣袍,那股冷意几乎渗进了他的骨缝之中。   晏子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危崖之前,身后便是如寂灭一般的深渊。   “别死……求求你……”   可就是这一道呜咽的声音,让晏子修心中所有的绝望瞬间涌上心头。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笑着说出了那句他忍了一辈子的话:“这是我的命……我累了……”   寒风如刀锋一般刮过他的耳畔,可随之而来的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他师父留下的……吞下此物……便会忘记至痛之……”   “这不公平。”   “山河轮转……会重逢的……”   晏子修睁开双眸时,胸中的那股绝望到战栗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瞳仁涣散,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要醒来,因为有个人等了他很久。   景绍辞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你醒了。”   听到声音的时候,晏子修的双眸瞬间泛红,下一秒,眼泪便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他死死的攥着景绍辞的手,喉头剧烈的颤抖着。   晏子修说不出话,只是半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哽咽,当真比痛哭出声还令人心疼。   “景……绍辞……”   景绍辞连忙将他从床上抱入怀中,在他耳旁不停的道:“我在,我在。”   大手不断的上下抚着他的背,宽阔的胸膛也抵着他。   这样温柔又真实的触摸,给了此刻的晏子修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晏子修哭了好一会才蓦的回过神,眼前的事实让他浑身僵硬起来。   他能不能再晕一次?   从出院到上车回家,晏子修再没看过景绍辞一眼。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醒来竟然能趴到对方的怀里哭?   景绍辞也没看他,毕竟是他把晏子修给亲进医院的。   两件事叠加在一起,彼此之间成了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人。   知道真相的景封易和谢莞歆也没说话,要是小夫夫吵架他们还能开口缓和一下,但接吻晕倒这种事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回到家后,四人各自回房。   景绍辞和晏子修互相躲闪着眼神,然后开始没事找事做。   晏子修虽然已经定了新戏的试镜,但他还是拿起笔记本电脑看起了黎风致发给他的其他剧本。   景绍辞去了二楼的书房,假装处理公司事务。   可两人都看的心不在焉,好几个小时过去,屏幕上的鼠标都没动一下。   黎风致回到家后也立刻忙了起来,最近他在给晏子修争取一个高奢品牌的代言,但对方的品宣经理一直在绕圈子,没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本来想约着晚上出来再谈一谈,但对方说临时有事,改到明天中午了。   黎风致今天也忙了一天,家里又只有他自己,所以打算随便点个外卖把晚饭对付了。   结果刚点开手机上的APP,门铃就被按响了。   打开门,发现是从国外出差回来的顾时亦。   他手上拎着一个大袋子,刚进来就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正打算点外卖。”   顾时亦立刻笑了起来,“那正好。”   黎风致以为他袋子里装的是打包的食物,没想到一样一样拿出来的却是食材。   对方脱下外套,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回来便道:“今天我做饭给你吃。”   黎风致立刻摆手,“不用了,还是……”   “你不相信我?”顾时亦眯起眼睛。   黎风致马上否认,“没有。”   “那你先看会电视,一会等着吃现成的。”   说完这话,顾时亦就拿起食材去厨房了。   黎风致一个人坐在客厅,时不时朝厨房望上一眼,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道:“我帮你吧。”   “不用。”顾时亦刚腌完肉,手上还沾着调料,于是就用手腕将他轻轻的向外推,“你等着就行。”   黎风致看着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一个多小时后,顾时亦终于将两个盘子端到了桌上。   他没有开口叫黎风致,但对方却听着动静自己过来了。   “这是……牛排?”   顾时亦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偏过头道:“火太大了,外面糊了里面才熟。”   黎风致理解的笑了笑,“第一次做饭,这样已经很好了。”   顾时亦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干脆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道:“我带你出去吃。”   “就吃你做的。”   说完,黎风致就拉开凳子坐在了餐桌前。   除了牛排,还有一份蔬菜沙拉。   黎风致拿起餐刀来回划了十几下,才将第一块肉切了开来。   他用叉子放入口中,刚嚼了几下,顾时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黎风致含着还没咬烂的肉,开口道:“不错。”   顾时亦明显松了一口气,正要吃自己那份,却忽然被黎风致抬手拿走了盘子。   “我今天中午没吃饭,你这份也给我吧。”   顾时亦自然同意,一个人高兴的吃起了沙拉。   好不容易把双份牛排都吃完后,黎风致已经撑到了嗓子眼。   刚坐到沙发上,顾时亦就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今天都忙什么了。”   以前他也谈过恋爱,但是除了接吻上床,他根本没兴趣也没耐心听对方生活里的任何琐事。   但现在跟黎风致在一起,这人哪怕跟他说路边的一只小鸟,他都恨不得把这只鸟的花色大小全部知道个清清楚楚。   黎风致简单的说了说今天的工作,在讲到去医院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顾时亦心头倏地一紧,马上将他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你生病了?那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的?”   见他像个炮仗似的问个没完,黎风致有些无奈的推开他的手道:“不是我。”   顾时亦一愣,“那是谁?”   黎风致犹豫起来,期期艾艾的开不了口。   “是晏子修?”顾时亦一猜一个准,“他怎么了?”   见对方已经猜了出来,黎风致只好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结果顾时亦听完之后,先从鼻腔发出一道憋笑的声音,但没过两秒就直接喷笑出声。   “接个吻都能晕,哈哈哈哈哈,晏,晏子修就这么喜欢我景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时亦捂着肚子笑个没完没了,话都说不完整。   直到黎风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他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顾时亦忽然心猿意马起来。   他屈起食指在对方手心挠了挠,然后低声道:“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黎风致垂下双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他这种惯性逃避,顾时亦也不生气,只是缓缓靠近过去道:“风致,我很想你。”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要贴在一起时,黎风致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干呕。   顾时亦瞬间如遭雷劈,浑身僵硬的像一具风干的木乃伊。   黎风致此时也顾不得他的情绪,翻涌的牛排让他一把推开顾时亦,飞快的跑去了卫生间。   ****   景绍辞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晏子修还抱着笔记本半靠在床上看东西。   两人已经有小半天没说一句话了,景绍辞后天要去Y国,恐怕再回来这关系就更僵了。   想到这里,他朝晏子修屏幕上看了一眼,然后很不自然的道:“在看剧本?”   晏子修眼眸动了动,但也没朝身旁看,“嗯。”   刚才那一撇让景绍辞看到了两行字,于是没话找话道:“主角是重生的?”   “嗯。”晏子修也知道他在缓和气氛,于是多说了两句,“不过这个主角没有带前世的记忆。”   景绍辞微微蹙眉,反问道:“已经赔上一世了,如果是这样,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晏子修没有应声,直到景绍辞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或许,是因为临死前心有不甘。”   他转头看向景绍辞,淡然的道:“一切众生未解脱者,皆有不舍之人。”   景绍辞的心脏忽然跳空了一瞬,他看着晏子修那双在灯光下的眼睛,仿佛琉璃碎玉一般,折射出晦暗不明的光线。   “那你呢。”   晏子修还以为他问的是上一个问题,于是道:“修行之人为成大道,万事万物皆可舍弃。”   “我说的不是这个。”景绍辞的语气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去靠近那个上一世没有结果的人吗。”   晏子修垂眸笑了笑,开口道:“即是没有善终,那便说明我与他之间并无缘分。”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喉间莫名涌上一股苦涩。   “如果我爱一个人,可到死都没有在一起,那我一定会去找他。”   景绍辞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沉重,一下一下的砸在晏子修的心间。   “因为不能相守的结局,一定不是我跟他的结局。” 第九十一章 小道士并非清心寡欲   这句话说的既强势又莫名有些心酸,让晏子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微敛双眸,然后抬手将笔记本轻轻阖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可以弥补缺憾的机会。”   错过便是错过了,情起情灭,万般不由人。   等两人关灯一起躺下后,晏子修刚刚背过身去,就又听见景绍辞叫他。   “何事。”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道:“我们那个吻……”   晏子修放在被子里的手指迅速攥起,直接打断他道:“无需介怀。”   其实他也不知道景绍辞为什么吻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谈也只能徒留尴尬。   本来在这件事上景绍辞是理亏的,就像晏子修说的,亲密之事要两情相悦才能做。   但他现在一听这句话,心里莫名其妙就蹿起一股火。   景绍辞翻身坐起,冷声道:“是不是谁吻你,你都只会说这四个字?”   晏子修淡然的回道:“别人吻不到我。”   他只是实话实说,但景绍辞却觉得他对这种事的态度就像身经百战过,所以无所谓了一样。   景绍辞的眼眸渐渐凝成一汪黑泉,声音毫无起伏的道:“你是不是早就跟别人吻过了?”   晏子修本来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没想到对方这个始作俑者反倒要节外生枝。   他啪的一声按亮床头灯,然后倏地坐起。   “景绍辞,我叫你拔丝地瓜,你就真的是地瓜脑袋是吗。”   原先拍《月与影》的时候,对方就问过这个问题了,结果现在还要翻旧账。   但景绍辞显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两人之前的对话。   “我们有三年婚姻的维持期,你要是在这期间跟别人接吻就是婚内出轨,我为什么不能问。”   晏子修直接喉间一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都气做一团,一个不愿放过,一个不想解释。   晏子修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干脆重重躺下,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景绍辞见状便认定他是心虚,所以也带着怒气躺下,还抢过被子的另一头在身上裹了半圈。   前有恶人先告状,后又打扰他睡觉。   晏子修记仇的小火苗,再次熊熊燃起。   因为景绍辞抢被子的动作,现在他大半边身体都露在外面。   他装着扯了一下,果然对方又迅速拉紧。   晏子修又狠狠的拽了回来,然后趁着景绍辞反拉的劲头瞬间松手。   景绍辞被闪了劲,因为反作用力直接摔到了床下。   晏子修迅速起身,在对方要爬起的节骨眼将人按了回去,紧接着他就像用海苔裹饭团一样,将景绍辞猛力一掀,直接用被子将对方裹成了人卷。   “晏子修,你……”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他快步将人抱至窗前,推开窗户后,就将景绍辞放在了窗沿上。   “还闹不闹?”他逗弄道。   前有公主抱,后又遭调教。   景绍辞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猛1。   他开始在被子里用力挣扎,但晏子修却用膝盖顶住他的腿,然后不闲事大的托着背将他向放倒。   景绍辞整个上半身完全处于悬空状态,虽然看上去十分危险,但有晏子修在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放开我!!”   “不放。”   景绍辞这一声吼的声量极大,直接惊动了隔壁那栋楼里的管家。   两人此时正在‘兴头’上,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   管家下床披上外套,然后推开窗户朝主楼望去。   结果就看了一眼,魂差点没吓飞了。   “两位少爷有什么事好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管家一声大喊瞬间唤回了晏子修的理智,立刻将景绍辞从窗外捞起。   结果就在对方从被子里挣脱的一瞬间,直接反勾他的小腿,将他按在了地上。   这边管家火急火燎的朝主楼跑,结果刚一进门就撞见了景封易。   “先生,少爷他们……”   “在玩。”   两个字直接打断了管家的思路,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年轻人肾火旺,不用管他们,老杨你回去休息吧。”   景封易说完这话,就转身上楼去了。   管家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晏子修被景绍辞死死的压在下面,一只大手还扣住他的手腕按在了头顶处。   晏子修动了几下,结果发现挣脱不开。   “还敢动?”景绍辞咬牙道。   “你放开我。”   “不放。”   两人的情势一下子颠倒过来,晏子修还是头一次知道对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景绍辞从小到大就没出过丑,可自从离婚开始,晏子修简直是手把手教他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晏子修此时也羞愤难当,明明他一直循规蹈矩,结果一碰上景绍辞就开始胡天闹地起来。   景绍辞低下头来的时候,晏子修要偏头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嵌住了下巴。   “都跟别人亲了那么多次了,不让我亲?”   此时晏子修脚跟用力一蹬,身体向上移了半寸。   结果景绍辞松开他的下巴,一把掐住他的腰又拖了回来。   “景绍辞!”   见他真的恼了,景绍辞却依旧没有松手,反而将扣着他的那只手加重了力气。   晏子修并非挣脱不开,但若是动真格的,就一定会伤了对方。   两个人就这样交叠着一挣一拖,结果忽然在某一秒,双方同时停下了动作。   景绍辞先是怔了怔,在感觉到对方确实起了反应后,戏谑的勾起了唇角。   晏子修则是双眸圆睁,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样。   “你不是说你们修行之人都清心寡欲吗?”说着说着,他还故意抬起膝盖蹭了一下,然后用磁性的嗓音道:“嗯?小道士。”   晏子修这下是真急了,这份焦灼里还夹杂着几分恼羞成怒,顿时让他的力气都变大了。   眼见对方就要挣脱他的束缚,景绍辞立刻趁机问道:“只要你告诉我初吻对象是谁,我就放开你。”   晏子修的眸色开始泛蓝,幸亏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景绍辞看的并不真切。   他乃修行之人,元阳决不可泄,但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却又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让晏子修不得不狠下心来。   “太乙为献,日月为光,万神护我,永除桎梏。”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抵抗的狂风便自他周身盘旋而起。   就在景绍辞被卷起砸向墙壁的时候,三道红线捆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将人扯回来后,晏子修也顾不上其他,立刻盘膝而坐默念清心诀。   直到额上布满细汗,晏子修才长舒一口气,然后双手作掌向丹田处压下。   待他睁开双眸后,他冷冷的看着景绍辞道:“除了跟你这个混账,还能跟谁!”   这天晚上,两人是分房睡的。   景绍辞也没有去纠缠,毕竟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晏子修和景绍辞在商场对视的照片,当天就被发到了微博上。   CP粉们还将照片的周围全部虚化,唯一清晰显示出来的只有两人的身影。   [此刻,我不在意周围的喧嚣,只想望进你的眼里。]   无论是惊艳还是修辞,超话里的氛围都是一片欢天喜地。   但晏子修和江御的自愈CP粉们就不那么高兴了。   [没见过电视剧还没播,男主角就亲自下场拆CP的。]   [从今天起退出超话,《月与影》我也不会看了。]   [发布会表现的那么甜,原来就是想割韭菜,晏子修也真够可以的。]   因为动静闹得太大,《月与影》的制片方还有网播平台都找上了黎风致。   “子修,现在剧方的意思是让你和江御开个直播。”   黎风致当然知道拍戏不等于现实,但他清楚不代表大众就可以接受。   娱乐圈就是这样,别管真假,流量明星就是要满足粉丝的幻想,不管是人设还是表现。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关于爱情的电视剧,主角双方都会为了热度和收视,保持一段界限模糊的‘行业’关系。   这不是欺骗,而是一种变相的售后服务。   黎风致见晏子修不说话,只好耐心的劝道:“我知道不该拿这种事勉强你,可以后想拿更好的影视资源,我们就只能配合。”   如果晏子修不愿意,当然也不会对事业造成什么重创,但这在圈里人看来就是过河拆桥,依旧会造成影响。   晏子修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为难,也不再继续沉默,“直播内容是什么?”   “只是跟粉丝聊一聊天,挑一些问题回答就可以。”   晏子修想了想,过了一会道:“好。”   顾时亦现在有了事业心,所以在知道景绍辞要去Y国参加国际经济峰会时,也提前说了要一起去。   隔天早晨上了私人飞机后,顾时亦就一脸颓丧倒在沙发上,就像一条刚做完绝育手术的公猫。   景绍辞看着他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冷声道:“是你自己要去的。”   顾时亦翻身坐起,看着他道:“景哥,我不是烦这个。”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没有打算接话。   顾时亦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机组人员走了进来。   “飞机即将起飞,请两位先生系好安全带。”   等解开安全带的提示灯亮起后,顾时亦便迫不及待的坐去了景绍辞身边。   “景哥,听说你把晏子修给亲晕了?”   景绍辞想起晏子修那晚的反应,嘴角不由自主的抬了一下。   “那他醒来以后有没有找你秋后算账?”   景绍辞拿起咖啡杯递到嘴边,表面漠然的道:“他不敢。”   别管私下里是什么样子,在旁人面前他必须重振夫纲。   顾时亦羡慕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惆怅的道:“你家那位是激动的晕了,我家那位竟然觉得恶心。”   景绍辞罕见的噎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顾时亦,“黎经纪?”   “不是他还能有谁。”一说起这件事,顾时亦就满肚子委屈。   “我这张脸,不说风靡万千至少也算颜值优越了吧,结果我那天刚要吻他,他就直接跑到卫生间整整吐了好几分钟。”   景绍辞放下手里的杯子,简短的道:“吃坏东西了。”   “怎么可能。”顾时亦立刻反驳,“那天吃的牛排可是我亲手做的。”   景绍辞听完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就是你做的才有问题。”   被表哥无情暴击的顾时亦并没有气馁,而是突然兴奋了起来。   “景哥,你的意思是他吃坏了肚子,而不是恶心我?”   景绍辞冷漠的道:“他要是恶心你,还会吃你做的牛排?”   顾时亦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下一秒就直接拿出手机给爱人发视频通话。   此时的黎风致正在跟工作人员对接直播事项,手机响起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挂断。   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他对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稍等。”   说完,他就拿着手机朝外面走去。   视频接通后,顾时亦笑着对黎风致道:“风致,我已经上飞机了。”   黎风致眼含温柔的看着他,“好,落地了给我发消息。”   顾时亦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场景,开口道:“你在工作?”   “嗯,一会子修要直播。”   一听到晏子修的名字,景绍辞便飞快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屏幕。   “直播,什么直播?”顾时亦随口问了一句。   黎风致清了清嗓子,然后压低声音道:“景总不在你身边吧?”   一句话,瞬间让顾时亦左右为难起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含混其词的道:“啊……没事,你说吧。”   “子修一会要跟江御直播,月与影明天就要上了,提前预热一下。”   说完这句话,黎风致就说要去忙了,两人互道再见后就挂断了视频。   顾时亦本来以为景绍辞会生气,就算不会至少也会有点反应,没想到对方却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景哥,那个……”   “晏子修是故意的。”   这个工作明显是临时才决定的,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顾时亦被这话弄的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故意?”   景绍辞转头看向他,“因为那天晚上他想,但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强忍回去了。” 第九十二章 景绍辞,哭了?   这鸡儿都能忍回去,晏子修牛掰。   这边的直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晏子修和江御也各自发了微博,提前预告了一下。   开播前半个小时,人数已经超过了20W+,不过更多的是江御的粉丝。   晏子修虽然上过几次热搜,现在也有些流量,但毕竟没有什么作品,粉丝基础不牢固。   两人此时正坐在一起看直播大纲,看了一会,江御主动开口道:“一会你有什么不想回答的问题,交给我就好。”   其实除开私心,晏子修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真的是江御的理想型。   就算对方没有景家养子这个背景,他也会忍不住动心。   见他说的真诚,晏子修嗓音清冷的道:“多谢。”   半个小时后,直播正式开始,两人先对镜头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在《月与影》中饰演林千俞的江御。”   “我是饰演楚酌的晏子修。”   此时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30W+,弹幕和礼物刷的速度简直眼花缭乱。   第一个环节,两个人先一起看了月与影的最终片花。   一开始就是晏子修把江御从水里抱起来的画面,在江御缓缓低头的时候,又跳到了第二个镜头。   整个片花就是怎么甜怎么剪,全程发糖一点都不含糊。   江御看着看着就抿唇笑了起来,晏子修也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个人在画面中看上去确实亲密无间。   看完五分多钟的片花后,两人又各自谈了谈对角色的理解。   “其实我很羡慕林千俞,因为楚酌对他的爱是无条件的,也会在他自卑怯懦的时候,温柔的接住他。”   江御说完后,工作人员问了晏子修一个问题。   “剧里的楚酌是宠妻狂魔,那你在现实里也会宠溺另一半吗?”   话音落下,江御就自然转头看向晏子修。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问题晏子修忽然想起了师伯,于是道:“如果是小事,应该会无条件忍让。”   工作人员立刻发出一声哇哦的羡慕声,江御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个项是提问环节,工作人员给两人发了AB两个手牌,根据答案举起。   “第一题,伴侣会选择年上还是年下。”   江御举了年上,晏子修犹豫了一秒,举了年下。   弹幕顿时疯狂刷过自愈夫夫,因为江御正好比晏子修小半岁。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景绍辞径直黑了脸,顾时亦则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完了,景哥岁数比晏子修大,明晃晃的年上啊。   “第二题,喜欢狗还是喜欢猫。”   两人同时都举了狗的牌子。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两个人会想再次合作吗?”   这一题其实无关选择,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是,不然就是故意给对方难堪。   “休息的时候,会出去旅游还是在家宅着?”   晏子修和江御又同时举了在家宅着的牌子,显得双方极有默契。   问了十道题后,工作人员又让两人分享一下拍摄时的趣事。   晏子修没有开口,江御就自然的接过了话。   “其实有一次拍吻戏,晏哥前前后后抱了我两个小时,连我自己的腿都麻了。”   工作人接马上道:“那是你们在剧里的初吻吗?”   一听到初吻这个词,晏子修眼眸动了一下,耳尖瞬间红了起来。   江御点了点头,“嗯,晏哥那场还要演吃醋,所以前后的情绪还是很饱满的。”   [晏子修这么A的攻也会红耳朵!!是在回味跟江御的吻嘛!!]   [两个人用余光扫了对方好多眼,自愈夫夫我i了。]   [我在少林寺扫了十年的叶子,面对臭情侣秀恩爱,我的心早已和风一样凉了。]   直播一共进行了快一个小时,就在快要结束时,一只大飞蛾忽然朝两人飞了过来。   江御浑身一抖,下意识抓住晏子修的手臂躲去了他身后。   两人拍过不少夜戏,江御很怕这种会飞的虫子,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所以在飞蛾靠近的时候,晏子修抬手帮忙挥开,然后回头低声示意对方松手,“已经飞走了。”   这还是两人除了拍戏以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况且晏子修还这么温柔,顿时让江御红了脸。   直播结束后,两人的这个镜头立刻成了热搜话题。   对于这样的效果,制片方和平台都十分满意。   晏子修和黎风致从化妆间出来时,江御也正好出现。   “晏哥,一起去停车场吧。”   只是一起走个路也不好拒绝,没想到刚从电梯出来,一大批粉丝就围了过来。   保镖迅速开路,可江御走到一半却忽然接过了一个粉丝的海报。   这副海报是《月与影》的,所以江御签完后,自然而然的就递给了晏子修。   众目睽睽之下,晏子修只能接过笔,然后在上面留下了签名。   直播结束后,顾时亦就找机会给黎风致发了一条消息。   但黎风致刚才一直在忙,也是上车了才发现。   看完之后,他有些僵硬的转头道:“子修,景总在飞机上看了你的直播了。”   晏子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黎风致犹豫了一会,然后道:“子修,景总……好像比你大两岁吧?”   听着他欲言又止的语气,晏子修睁开双眸道:“是有什么事吗。”   黎风致转过身,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你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举年下啊?”   他知道对方肯定不是逢场作戏,既然回答了就是认真想过的。   晏子修明白黎风致的意思,毕竟在知情人的眼中,他爱景绍辞爱的泥足深陷,怎么会选择相反的类型。   他重新靠回椅背,语气淡然的道:“你只看见景绍辞平时的样子,并不知晓他单独与我相处的模样。”   黎风致脑海里浮现出景绍辞那副倨傲冷冽的形象,一时间对他的话好奇起来。   “那景总私下是什么样子?”   晏子修想起那晚的事情,那双好看的眸子忍不住眯了一下,“像个逆子。”   黎风致先是愣了两秒,然后抿唇低头开始憋笑。   难怪子修会举年下,没想到景总在爱人面前竟然是这种性格,幼稚到都能用上逆子这个形容词。   黎风致是清楚了前因后果,但他却忘了告诉顾时亦。   从开完直播到下飞机,景绍辞再没说过一句话。   顾时亦觉得自己就像高压锅里的排骨,生怕那句话点着了景哥的燃点,识相的变成了哑巴。   Y国跟华国的时差有7个小时,景绍辞到了酒店就一直在等电话,结果除了工作联络以外,手机全程安静如鸡。   他就这样一直等到华国的晚上10点,终于按捺不住。   手机震动的时候,晏子修正在浴室洗澡,于是就这样这样错过了。   出来以后,他也没看手机,而是直接上床睡觉。   凌晨一点左右,晏子修被震动声吵醒了。   被强行打断睡眠的他,胸中顿时涌起一股躁郁,可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晏子修就敛去了这股情绪。   “有事?”   对方发来的是视频通话,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景绍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晚上去哪了。”   听着这质问般的冰冷口吻,晏子修微微蹙起眉道:“结束工作后一直在家。”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晏子修认真回道:“我并未听见。”   话音刚落,就听见景绍辞自喉间发出了一声冷哼。   小苦瓜这是又要气的吹糖人了,晏子修熟悉他这个节奏。   “你这么晚联系我,可是有要事?”   景绍辞眼中满是寒意,凶道:“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晏子修沉默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道:“你是不是水土不服。”   不然无缘无故哪来的火气?   景绍辞看着他,微咬着牙道:“晏子修,对于今天的事,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晏子修在脑海里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然后实话实说道:“没有。”   ‘嘟’——视频通话结束。   晏子修看着手机屏幕蹙了蹙眉,坐了半分钟后继续躺下会周公。   华国是凌晨一点,Y国却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顾时亦下了飞机就马上给黎风致发消息报备,两个人聊了一会后,他就让对方早点休息了。   他在房间里睡了一会,起床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安慰一下自家表哥。   两个人住在一个顶级套房内,卧室转个弯就到了。   “景哥,要不要一起下楼吃饭?”   刚刚结束通话的景绍辞气血瘀心,连句话都不想回。   顾时亦见状,只好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开始当狗头军师。   “哥,其实我觉得你对晏子修的攻略方式,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景绍辞还要嘴硬,“我没想攻略他。”   顾时挑高双眉,做了个心知肚明的表情。予一惜一湍一兑。   “行,不谈别的,我就跟你说说他这个人。”   顾时亦虽然现在收了心,但以前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情场浪子。   “晏子修还真的不一般,你看他虽然喜欢你,但他从外表到性格,绝对是在壹位上卡的死死的。”   顾时亦竖着指头强调,“他要是真做壹,就他妈是基圈天菜啊!”   景绍辞冰冷的目光瞥了过来,他赶紧解释道:“我这不是脏话,是语气助词。”   顾时亦又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于是决定牺牲自己为表哥举例。   “你看我家风致以前是做上面的,但你把他跟晏子修放一起,谁零谁壹一目了然吧?”   景绍辞不想听这些,冷声道:“说重点。”   顾时亦双眸蹭的一下亮起,直接蹭到他身边道:“要拿下这种天菜,只有两个办法。”   说完这句话,他还专门观察了一下景绍辞的神情,然后信誓旦旦的开口道:“第一种,晏子修爱钱,那景哥你就直接用钞能力Bao|养他。”   景绍辞自喉间溢出一道冷笑,“你听过谁花钱Bao|养前夫的。”   顾时亦一想晏子修那个武力值,讪笑着道:“这个娇确实也不好藏。”   说完他也不气馁,马上打了个响指,“没事,我还有第二种。”   景绍辞用‘慈爱’的目光看向他道:“你要是放的都是这种氯气,就别开口了。”   “我这个一定有效!”顾时亦信誓旦旦的道:“那就是——卖惨。”   景绍辞定定的看了他三秒,深深的换了一口气后,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以后就是黄土埋半截了,也不会再听顾时亦的胡掰乱扯。   “诶景哥,你听我说完啊!”顾时亦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我不骗你,卖惨真的特别有用。”   “不信你等一下瞧。”   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黎风致接起手机的声音有些微哑,明显是入睡了。   “风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顾时亦故意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道。   那边的黎风致马上坐了起来,用一种耐心又温柔的语气道:“没有,你说,我听着。”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在Y国,很想你。”   黎风致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一点也不想我,对不对?”顾时亦的语气瞬间变得颓丧起来。   “不,不是的。”黎风致明显慌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道:“想的。”   虽然是给景绍辞打样,但此时此刻的顾时亦却真实的心花怒放起来。   “你真的想我吗?那我现在回去好不好,宝贝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黎风致瞬间被他的反应弄的手足无措起来,赶忙道:“我,我要睡觉了,晚安。”   挂断通话后,顾时亦只觉得像吃了什么仙丹一样,简直通体舒畅。   景绍辞在旁边看着他一副春情荡漾的样子,默然的朝旁边挪了两步。   事实证明,卖惨真的有用。   于是在顾时亦拿出眼药水后,景绍辞再次上了贼船。   晏子修这边刚刚进入熟睡,结果又被吵醒。   这次接起视频,他干脆不说话了,他倒要看看逆子到底能有多叛逆。   “晏子修,你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景绍辞这次的语气不再像往常那般冰冷,反而增加了一丝情绪。   晏子修看了一会,然后忽的将手机朝眼前凑近,“你,哭了?”   景绍辞握拳强忍,做出一副嘴硬的样子,“没有。”   晏子修心头倏然一紧,直接脱口而出师父常说的那句话:“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哭了像头猪。”   ——   请各位小仙女们看一下作家的话。 第九十三章 顾时亦绝症?   “嗤——”   顾时亦鼻腔发出一道喷笑,然后求生欲让他迅速转过身去,紧接着肩膀就开始剧烈抖动。   景绍辞面如沉水,在晏子修说完那句话后,就直接按了挂断。   “顾时亦。”他此刻的语气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你是在笑吗。”   “我,呜,我没有,我嗯唔,我在哭。”   顾时亦是真的憋出了眼泪,那种疯狂想笑又必须要忍住的感觉,简直是人间酷刑。   景绍辞直接扔掉手机,然后站到了他面前。   顾时亦先是捂着肚子,接着又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痛苦’的就像难产了一样。   “我可能……是……不行了……景哥,救我……”   十几分钟后,顾时亦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一顿检查过后,医生用英语告诉了景绍辞情况。   腹部肌肉急性痉挛,小问题,打一针缓解过来就能出院。   景绍辞听完,冷笑一声。   他拿出手机对着病床上的顾时亦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果断点了发送。   黎风致是第二天起床才看到消息的,整个人顿时既惊又急,担心的不得了。   他马上给顾时亦打电话,打了十几遍却没人接,他又换着给景绍辞打,但结果还是一样。   情急之下,他只好联系晏子修。   “喂,黎经纪,我马上下楼。”   今天是去试镜的日子,晏子修还疑惑对方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不是的,子修,你能联系上景先生吗?”黎风致急切的道。   晏子修听着他的语气,再联想到景绍辞昨晚哭了事情,气息瞬间变的不稳起来。   “发生了何事?”   黎风致把照片发了过来,晏子修按了免提点看了一眼。   “难怪……”他喃喃道。   黎风致一听,赶紧问道:“子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子修正色道:“黎经纪,你今天不用陪我试镜了,你马上买机票去Y国,顾时亦可能病的很严重。”   黎风致一听,眼圈瞬间红了,“景先生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但是他昨晚哭着给我发视频了。”   黎风致这下连脸色都白了,连景总都哭了,顾时亦一定是查出什么绝症了。   晏子修听着他颤抖的嗓音,先安慰了几句,然后立刻去往楼上的卧室。   景封易和谢莞歆也刚刚起床,听到敲门声后,景封易去开了门。   “小修?”   晏子修的神情十分严肃,“爸,您可否帮忙联系一下景绍辞的秘书,我有急事。”   十几分钟后,总机秘书就把所有信息都发到了晏子修的手机上,包括景绍辞的日程安排,酒店入住信息,还有参会行程等等。   他大概扫了一眼,然后就马上发给了黎风致。   晏子修回到卧室后,拿出了八卦盘。   他本想卜个吉凶,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顾时亦的八字。   晏子修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将手里的铜钱分六次洒入八卦盘中。   片刻之后,他的眉心深深的蹙了起来。   如今景绍辞的命格天势,他是一点也算不出来了。   晏子修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又为何偏偏是景绍辞。   ****   直到黎风致上飞机前,两人还是处于失联状态。   总裁助理这边接到电话,听完事情后,只好大半夜硬着头皮去房间敲门。   顾时亦入院的事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所以只有景绍辞知道。   腹部肌肉急性痉挛虽然听着严重,但其实就跟腿抽筋是一个性质,没过半个小时就好了。   两人晚上从医院回来,顾时亦知道自己出了馊点子,所以故意借着感情话题拉着景绍辞一起喝酒。   景绍辞酒量差,顾时亦也好不到哪去,几杯下去两个人就都醉了。   手机放在外套里,睡的正熟的两人谁也没听见。   门铃响过好几轮,景绍辞才黑着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开门后,助理拘谨又小心的问道:“总裁,您没事吧。”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大半夜的,助理紧张的脚指头都抠了起来,“晏先生先前打电话到公司,说是联系不上您,有些着急。”   一听是晏子修,景绍辞眉心飞快的蹙了一下,然后转身回房间找手机。   在看到二十几通未接来电显示后,景绍辞顺手拨了回去。   此时的晏子修正在试镜,因为换了衣服,手机没在身边。   景绍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便返身走到门口。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助理摇了摇头,“但晏先生好像真的很着急。”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助理离开后,他又给黎风致打了电话,但是却处于关机状态。   是不是晏子修遇上了什么麻烦?   一想到之前那次温泉别墅的事,景绍辞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他大步走到卧室,然后一把将睡的正死的顾时亦提了起来。   “晏子修出事了,我要回国。”   顾时亦还蒙着呢,口齿含糊的道:“出事,什么事啊……”   景绍辞顾不上回他,而是开始迅速穿衣服。   顾时亦睡眼惺忪的看着他这个架势,支起身道:“景哥,到底什么事?”   景绍辞正在系扣子,看着他道:“你去看一下黎经纪有没有联系你。”   顾时亦听了这话,下床光着脚走去了客厅。   十几秒后,他发出一声大喊:“完了,我老婆给我打了四十多通未接!”   他飞快的滑动手机屏幕,“还有你家晏子修的!”   顾时亦就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过,酒劲瞬间全醒了。   他马上给黎风致打了过去,但却提示关机。   “景哥,是不是他俩一起出事了?!”   景绍辞冷声道:“你快穿衣服。”   说完,他就直接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订两张最近一班回华国的机票。”   私人飞机临时更该返程时间,要提前至少六个小时申请航线,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两人火急火燎的穿完衣服,除了护照手机和其他随身物品以外,其他什么行李也没带就直接下楼了。   就在刚刚坐上车时,景封易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晏晏是不是出事了?”   一句话,直接把景封易给问糊涂了。   这到底是谁出事了?   顾时亦在一旁心急如焚,干脆贴着话筒大喊道:“姨夫,我们家风致有没有危险?”   景封易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在两人急出肺火之前开了口:“小修没事,他说出事的是你们。”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回到了酒店房间。   顾时亦完全没了之前的焦容满面,反而笑着哼起了歌。   他就出这么一点小意外,黎风致就急的不行,还说不爱他?   殊不知经过晏子修的叙述,他现在在黎风致眼里已经是绝症病人了。   黎风致来了,晏子修却没来,再加上顾时亦这嘚瑟劲,景绍辞的心情可想而知。   晏子修这次试镜是一个人去的,既没经纪人也没助理,看上去格外鹤立鸡群。   “子修,你也来试《战空》?”   晏子修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曹行,自从综艺录制结束,两人这还是第一次见。   “嗯。”他微微颔首   曹行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你试什么角色?”   “齐远。”   “真巧,我也试齐远。”曹行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自从上回的接触,晏子修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胸怀坦荡之人,于是他也不像平日那般态度清冷,一起聊了几句。   进去之前,曹行让自己的助理帮晏子修保管衣物,还让他好好加油。   两人试镜结束后,曹行本来要约他一起吃饭,但晏子修看到景绍辞的未接来电后就说了改天再约。   所有演员都试镜结束后,工作人员先将一些做了标记的挑出来,剩下的直接放去了一边。   “这个晏子修,身型倒是很符合飞行员,但是我总觉得他不适合齐远。”制片人摸着下巴道。   副导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嗯,他给人的感觉,其实更适合许竞空。”   晏子修出来后立刻给景绍辞打了过去,在听到顾时亦只是笑抽过去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黎经纪已经过去了,那就在那多留两天吧。”   这段时间黎风致一直都在忙工作,这次也算是休息了。   景绍辞听了这话,冷声道:“你为什么不一起过来。”   晏子修觉得这话问的奇怪,于是道:“因为我要试镜,半个月前就已经定好了。”   景绍辞知道他有工作,但心头就是堵着一口气。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有事业心。”   晏子修原来就只是把娱乐圈当个消遣和炫耀的工具,其他心思都放在算计着怎么嫁入景家。   现在倒好,整个人特别积极上进,工作起来连他都可以忽略。   晏子修懒得回应他这句话,只是漠然的道:“既然你二人无事,那我便挂了。”   “等等。”景绍辞忽然道。   晏子修将手机放回耳边,“还有何事?”   景绍辞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了攥,然后忽然咳了一声道:“我水土不服,身体很难受。”   晏子修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立刻道:“可有去医院?”   景绍辞垂下眼眸,低声道:“我不想去医院,我想见你。” 第九十四章 晏晏,就吃两口   话音落下,两人便同时愣住了。   此时此刻,晏子修和景绍辞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开玩笑的。”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沉声说了一句。   “嗯。”晏子修缓缓的垂下双眸,回道:“再见。”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景绍辞宽大的身躯靠向椅背,颓然的抬手按住了额角。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景绍辞心中涌起一股躁郁,但他知道,他更烦的是自己没有坚持。   偏偏这时候顾时亦跟个花蝴蝶一样,骚包的蹦到了他面前,“景哥,你看我穿这身去接媳妇怎么样?”   景绍辞放下手,抬起了湮黑般的双眸。   “我,我还是自己看吧,哈哈哈哈。”顾时亦讪笑着退场,一刻都不敢多留。   现在的景哥就是老虎的屁股不能摸,他还是别作死了。   黎风致坐了整整11个多小时的飞机,取行李的时候,一个男人忽然靠近了过来。   “我叫Vincent,你来伦敦是因为工作吗?”男人一边说着夹生的中文,一边顺手帮他把行李提了下来。   其实在飞机上他就注意到了黎风致,要不是助理阴差阳错定了经济舱,他还碰不到这样合他胃口的人。   黎风致接过行李,只道了声谢,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现在心里都在想着顾时亦,没心情顾及别的。   黎风致拿了行李就直接朝出走,Vincent笑了笑,只当东方美人太腼腆。   “一会你要去什么地方,伦敦不好搭计程车,我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   Vincent是中英混血男模,身材自然不用说,就连长相也具有十足的男人味。   “不用了谢谢。”   黎风致果断拒绝后,脚步越迈越快。   Vincent本来只是想跟对方来一场ONS,结果被两次拒绝后,对黎风致的兴趣倒是又多了三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出口,Vincent追上去后拿出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回华国后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   黎风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一直纠缠他,再次进行了婉拒,“我平时工作很忙,可能没时间。”   “我可以等。”Vincent醇厚的嗓音带着笑意,“我对美人,一向都很有耐心。”   黎风致倏地停下了脚步,但一看对方那双微棕色的眼睛,就没有开口了。   外国人用错形容词很正常,他还是别多事了。   顾时亦这边正兴致冲冲的等人,在看到黎风致身影的瞬间,他就直接抬起了手。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对方跟一个高个子的混血男人聊了起来。   黎风致这边正跟Vincent说自己不是可以搭讪的对象,一道响遏行云的大喊声差点顶穿了他的耳膜。   “媳妇——————!!”   机场出口处安静了两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不等黎风致拖着行李过来,顾时亦就像龙卷风一样刮过去了。   Vincent见状挑了下眉,心里暗道可惜。   原来美人有伴了。   黎风致目瞪口呆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顾时亦,张口便道:“你,你怎么不在医院……”   还没等他说完,顾时亦就直接打断道:“我在医院干什么?等着你给我带环保帽子?”   Vincent一听他的语气,上前半步侧身挡住黎风致,用英语道:“hey,please be gentle。”   一听对方让自己对黎风致温柔一点,顾时亦的狗脾气彻底爆发。   他一把抓住Vincent的前襟,喝道:“你他妈找打是不是,老子跟媳妇吵架关你屁事。”   眼见机场的安保人员走了过来,黎风致一把抓住顾时亦的手腕道:“顾时亦,松手。”   顾时亦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听着黎风致严肃的语气,眼神顿时一沉。   但他最后还是强忍住满心的戾气,听话的松开了手,接着就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黎风致要追上去的时候,Vincent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样的人,不适合你。”   黎风致拽回自己的手,强势而又认真的道:“他是我的爱人,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合不合适。”   说完他就对Vincent点了下头,然后直接离开了。   就耽误了这十几秒,结果等他追出去的时候,顾时亦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伦敦正下着大雨,他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黎风致吐出一口气,心头蓦然间涌上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正在这时,一根温暖的手指忽然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黎风致转头看去,只见顾时亦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崽一样低着头。   “风致,我错了,你别生气。”   今天是《月与影》首播的日子,晏子修早上去试镜,下午跟江御还有苏邵业一起做宣传采访,结束时已经快十点了。   上车后,晏子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账户余额。   原本是想攒钱解约,但以现在这个进度来看,估计只能等合约到期了。   到家后的他先洗了个澡,然后下楼随便吃了点东西。   将账目上的钱捐入一个失孤老人援助项目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捞起了屏幕上的金光。   他将这些功德都好好攒着,没给自己用一分。   时间很快到了十二点,晏子修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下楼出门了。   黎风致来了之后,顾时亦开始不务正业。   这也不算是玩物丧志,毕竟他之前也为项目忙了小半年。   景绍辞参加了一天会议,结束时也不想回酒店,只是随便让司机开去一处地方。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前。   景绍辞按下车窗,看着眼前这座白色的高塔建筑物,忽然想起了他和晏子修结婚时的场景。   没有婚礼,更没有宾客,有的只是他漠然不屑的态度和一对廉价的戒指。   只不过是四年前的事情,景绍辞却忽然觉得远的像上辈子一样。   现在的晏子修已经判若两人,既不爱他,更不会期待跟他有一场婚礼。   景绍辞站在夜风中,低头笑了一声。   这道笑声里听不出任何喜悦,有的只是比这夜色还浓的苦涩。   黎风致到达之前,顾时亦就提前开好了房间,人一到就搬出去住了。   景绍辞回到酒店上了电梯,到达楼层后,他像往常一样朝房间走去。   结果就在一转弯的地方,他整个人倏然顿立在了原地。   晏子修环着手臂靠在墙上,微微低着头。   走廊的灯光描绘出他极为夺目的侧影,就算头发完全被雨水打湿,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美。   听到动静的晏子修睁开了双眸,看到景绍辞后,他神情淡然的道:“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太过寻常,就像妻子见到下班的丈夫一样,瞬间让景绍辞产生了一阵恍然。   晏子修淋了雨,又近乎一天一夜没睡觉,整个人罕见的露出了疲态。   本来在飞机上可以休息的,但他只能在完全安静的环境下睡觉,所以一分钟也没有阖眼。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但景绍辞的薄唇张合了两下,最后却只吐出一句:“我没回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开个房间?”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无辜,“太贵了,舍不得。”   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上也要500欧元,折合人民币将近4000,更别说景绍辞这个顶级套间。   景绍辞看着他淋过雨的样子,胸口莫名涌上一股怒气,直接拉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回到房间后,景绍辞冷声道:“去洗澡。”   晏子修抿了抿唇角,停了几秒才道:“行李丢了。”   景绍辞这才发现他没有行李箱,开口道:“怎么弄丢的。”   “我也不知道。”晏子修低下头,碎碎念道:“反正它就是不见了,我一出来就不见了,奇奇怪怪,他们说话我也听不懂,最后只让我领了一张纸。”   说完,他就掏出一张小票递给了景绍辞。   景绍辞觉得他状态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接过单据看了一眼。   “这张是延误行李登记单,我会让秘书去处理。”   晏子修老老实实点了下头,然后抬头看着他道:“那我该如何洗澡。”   景绍辞松开手,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先穿我的。”   接着他又神色很不自然的拿出了最贴身的那件,错开眼神道:“干净的,我没穿过。”   “哦。”晏子修木讷的应了一声,一把抱到了胸前。   等他进到浴室后,站在门前的景绍辞才克制不住的扬起了唇角。   他就知道晏子修舍不得,肯定是在家想他想的受不了,所以才会连夜坐飞机过来。   有些人表面看着是财阀继承人,但内心的脑补小甜剧一播起来就是三十集起步。   晏子修嗜睡的毛病,极少有人能够察觉。   因为他通常都会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更看不出倦怠。   但是当他困到一定地步又确定自己身处安全之境时,他就会像喝醉了一样,整个脑袋处于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   景绍辞自己把自己甜了一会,然后打电话到前台,让客房服务送一些吃的上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晏子修从浴室里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景绍辞转身的时候口里正好含着一口水,结果下一秒就直接呛进了鼻子里。   “咳咳,咳,你,咳……”景绍辞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看的。   晏子修没穿裤子,中长款的衬衫式睡衣只到他修长的大腿处,袒露出的锁骨清晰可见。   景绍辞咳的厉害,但晏子修却如同置若罔闻,把手里的浴巾扔到地上后,就摇摇晃晃的上了床。   等景绍辞缓过劲来的时候,晏子修已经秒睡了。   他正要叫醒对方,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景绍辞只好拉起被子先给他盖上,然后再去开门。   等服务人员放下晚餐离开后,他悄步走了床边。   此时的晏子修已经蒙住了头,变成了被子里的一个小鼓包。   景绍辞把上面的被子微微掀开,低声道:“吃了饭再睡。”   晏子修像是已经睡死了,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景绍辞见他这么困也不想勉强,没想到他刚一起身,就听见晏子修的肚子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咕叽声。   他重新坐了回去,俯下身道:“晏晏,就吃两口。”   这次晏子修有了反应,但他却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景绍辞无法,只好连人将被子一把抱了起来。   晏子修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惹的景绍辞低沉的笑了一声。   等把人抱到餐桌前后,他用汤匙舀了一口海鲜烩饭递到了晏子修嘴边。   “张嘴。”   晏子修困的要命,只是凭本能将食物含进了嘴里。   景绍辞弯起食指蹭了蹭他的下巴,“嚼。”   晏子修嚼完咽下口,半睁开了眼睛,“我想睡觉。”   “我知道。”景绍辞轻声哄道:“吃完就抱你回去睡。”   两人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喂,等景绍辞估摸着差不多时,就将人抱回了床上。   景绍辞换了床被子,然后就去浴室洗澡了。   出来后正准备给秘书打电话,结果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景绍辞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门,然后一脸寒意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此时的顾时亦还没觉察到什么,笑着提起手里的袋子道:“哥,我跟风致晚上去吃……”   “嘘。”他还没说完,就被景绍辞冷声打断了,“小声点。”   顾时亦一脸迷惑,景哥怎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景绍辞直接拿过他手里的东西,然后一言不发的关上了门。   晏子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刚刚醒来的双眼仍带着几分迷蒙,他翻了个身,结果直接看到了景绍辞那张冷峻的脸。   晏子修清醒的意识迅速回笼,他先缓缓的支起身,然后一点一点的掀开了被子。   趁着对方睡着的功夫,赶紧干正事。   他用最轻的动作解开了景绍辞睡衣上的扣子,完全露出胸膛后,如星辰般的点点金光自他右手掌心浮起。   正在他将东西推入对方的胸口时,景绍辞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   晏子修正要开口解释,景绍辞却看着他抬起了唇角。   “晏子修。”他的大拇指在他腕间摩挲了一下,“你能不能一直保持对我的这种图谋不轨?” 第九十五章 景绍辞出轨了   晏子修想撤回自己的手腕,但景绍辞却紧握着不放。   无奈之下,他只好回答对方的问题,“自是不能。”   景绍辞倒是没像以往那般沉下脸,反而慢条斯理的把玩起了他的手指,“为什么。”   “因为我师父说过做人行事要光明磊落,不可包藏祸心。”   景绍辞微挑眉梢,看着他道:“你这么听你师父的话,要是他老人家让你……”   他故意拖了个长腔,果然成功的引起了晏子修的好奇。   “我师父让我什么?”   景绍辞唇角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然后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扣入他的指缝中,“如果你师父让你嫁给我呢?”   “绝无可能。”晏子修半秒钟就给了答案。   景绍辞蹭的从床上坐起,急道:“你师父不许门下弟子结婚?”   “那倒不是。”晏子修微微摇头,“我三位师兄皆有婚配。”   “那为什么你不行?”   晏子修耐心的解释道:“师父自我幼时便耳提面命,说我不可娶他人为妻,否则必是祸患无穷。”   景绍辞一下黑了脸,冷哼一声道:“封建迷信害死人。”   晏子修本想说不是迷信,但一想对方的性子,就懒得辩解了。   此时,隔壁的黎风致正在收拾行李。   “你就只来了一天。”顾时亦垮丧着脸,语气也赖唧唧的,“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黎风致边叠衣服边道:“子修最近上了一部电视剧还有电影,那边正是忙的时候,我不能不管。”   他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又开始收拾别的,“再说我也是以为你生病了才来的,既然你没事,我肯定要抓紧时间回去。”   顾时亦耷拉下脑袋,心里巴不得自己真生病了才好。   黎风致看他这副模样,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道:“等我休年假的时候再好好陪你。”   “我不要。”顾时亦委屈巴巴的道:“我就要你现在陪我。”   黎风致笑了笑,没接他的话。   就在他把行李箱盖上准备拉拉链的时候,顾时亦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能走!”   黎风致以为顾时亦又在撒娇,刚要开口哄他,顾时亦却开口道:“我哥他有事!”   黎风致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景总?”   顾时亦用力点头,“嗯!”   其实昨天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开始从景哥的神情到动作一通分析猛如虎,结果立马就猜出了原因。   黎风致蹙起眉心,“景总有什么事?”   顾时亦先舔了下嘴唇,然后咽了咽口水道:“我要是说了,你能不能先别告诉晏子修?”   黎风致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顾时亦虽然觉得‘卖表哥’的行为很可耻,但天大地大媳妇最大,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我哥他,他吧,嗯……”   顾时亦是什么脾性,黎风致知道的一清二楚,能让他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一定是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   媳妇一变脸,顾时亦秒怂。   他挠了挠脖子,然后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哥他好像……有艳遇了。”   这边晏子修跟景绍辞说了会话,然后摸了下肚子道:“我们起身用饭吧。”   说完他就直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结果下|shen顿时传来了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晏子修浑身猛地僵住,然后机械般的一点一点低头看去。   他竟然没穿裤子?!而且还以这种状态跟景绍辞同被而眠了一个晚上?!   晏子修开始在脑中飞快的翻看记忆,结果完全是一片空白。   景绍辞见状,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笑意,故意道:“你昨晚自己要脱的,我拦都拦不住。”   晏子修脑中嗡的一声,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景绍辞继续添油加醋的扯谎道:“你还让我喂你吃饭,睡觉还必须要抱着你。”   他从晏子修的身后贴了过去,捏了捏他的耳垂道:“然后你一睡醒就把我的衣服解开,是不是睡饱之后有精神了,嗯?”   晏子修听完这番话,头顶都快热冒烟了。   他先蹭的起身远离景绍辞,然后板板正正的鞠了一躬道:“是我轻薄于你,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一躬鞠的,差点没把景绍辞气噎过去。   两人一个羞一个气,谁也不跟谁说话,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门铃响了起来。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下床去开门。   门外的顾时亦正拉着黎风致,焦急劝道:“风致,咱们先回去好不好,艳遇这事我一定会弄清楚的。”   “不行。”黎风致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子修是我的朋友,如果景总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绝对不能瞒着他。”   既然要说就必须有理有据,万一是顾时亦看错了,反而增加双方误会。   黎风致想到这里,又抬手用力的按下门铃。   几秒钟后,门刷的一下拉开了。   可就在打开的一瞬间,景绍辞又将门阖成了一条三指宽的缝隙。   “什么事。”   有事,绝对有事。   景总平时虽然冷漠倨傲了点,但从来都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这样做就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黎风致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了起来,强忍着情绪道:“景先生,我想跟你说说子修的事。”   在房里的晏子修听到黎风致的声音,再低头看看自己现下的穿着。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躲到衣柜里了。   景绍辞这边还堵着门,一脸漠然的道:“你们先去餐厅,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黎风致失望又愤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门。   一进门他就大步朝里面走去,哪怕景绍辞在身后让他站住也置若罔闻。   到了卧室,他看见床上两个枕头都有睡过的痕迹,顿时连眼睛都红了。   景绍辞很快走了过来,冷声道:“黎经纪,你要干什么?”   站在床前的黎风致倏地转过身来,胸膛剧烈起伏着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子修?!”   景绍辞被他这种态度弄的不明所以,开口道:“我没……”   “你还说没有!”黎风致指着床上,大声道:“子修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结果你才出国几天就跟别人出轨!”   景绍辞走上前想反问,没想到却被顾时亦挡在了身前,“景哥,你不能动他。”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黎风致,语气中暗藏着几分愉悦道:“你刚说什么,晏子修怎么我?”   黎风致见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愤怒值瞬间顶到最高,“子修那么爱你,拍戏想你,录综艺也想你,你就是这么辜负他的!你,你无耻!”   就算景绍辞要动手他也不怕,反正他现在气的要命,打一架更好。   景绍辞勾起唇角,看着他道:“再多说一点,晏子修平时是怎么想我的。”   黎风致直接气懵了,嘴唇抖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时亦见状,赶紧压低声音劝道:“景哥,你也别太肆无忌惮了,就算你跟晏子修已经离婚了,但你这也过分了啊。”   景绍辞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收敛,反而催着黎风致道:“说。”   黎风致的理智已经全部被怒火烧光,吼着道:“说就说!”   “你俩刚离婚,子修就万念俱灰的要退圈,上次吵架,他一杯一杯的喝酒,我连劝都劝不住,还有那次你在医院说不爱他,他都要跑到深山老林里出家了!”   黎风致像豌豆射手一样,语速极快,“他那么爱你疼你,在他心里你就跟他儿……”   “砰——”的一声,衣柜门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左右两扇全部砸在了地上。   穿着衬衫睡衣的晏子修收回了腿,然后就这样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惊诧的黎风致和顾时亦,开口道:“景绍辞昨晚是跟我睡的。”   一个多小时后,晏子修穿着助理买来的衣服,四人一起坐到了餐厅里。   顾时亦刚才在房间里已经笑够了,这次他没憋着,生怕笑抽过去再坐救护车。   而黎风致在一旁低着头,左手抠右手,过一会,再换右手抠左手。   但要说最后悔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坐在对面的晏子修。   早知道会如此丢人,他决计不会来Y国。   景绍辞倒是一反常态,神情中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冽,反而透出那么一丝丝的惬意。   他把菜单打开,放到晏子修面前道:“想吃什么。”   晏子修连看都没看,兀自低着头道:“你定便是。”   “嗤——”顾时亦又发出一声憋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不能听晏子修说话。   笑完他就赶紧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的道:“风致在我身边,我开心。”   晏子修知道他笑什么,但现在景绍辞在身边,他也只能忍着。   顾时亦也同样将菜单递给了黎风致,问道:“宝贝儿,你想吃什么。”   “别叫我宝贝。”黎风致微微咬着牙,悄声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景绍辞和顾时亦根据身旁两人的口味各点了一些,等菜上来后,景绍辞把奶油蘑菇浓汤放在了晏子修面前。   “你昨天急着睡觉没好好吃饭,先喝口汤暖一下胃。”   这话本来没什么,但落到顾时亦这种色痞的耳朵里,顿时就变了种味道。   他直接转头对黎风致道:“晏哥都急着跟我哥睡觉,你什么时候也着急一下?”   黎风致没急,晏子修急了。   他拿起叉子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握柄砸向桌面,直接把实木桌面扎了个对穿。   顾时亦:……这他妈还是人类吗?   等服务员再次上菜的时候,看到桌上露出一小截的叉子,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景绍辞云淡风轻的拿起餐巾擦了下手,然后用英语让服务员叫经理过来。   这时,晏子修微微靠近过来道:“这个桌子,不贵吧?”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安慰道:“你放心,这桌子不值钱。”   经理过来后,他只说了两句话,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四个人吃完饭后,黎风致小声的叫住了晏子修。   景绍辞和顾时亦知道他们俩有话说,于是就先去喝下午茶的地方了。   “子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晏子修看着他,回道:“昨天晚上到的。”   “你怎么也没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提前去接你。”黎风致道。   晏子修笑了笑,道:“我来之前已经查过了,自己也能找到这处地方。”   两人聊着聊着,那股尴尬劲自然而然的也就过去了。   “昨天晚上《月与影》首播,卫视的收视率和网播点击量都很不错。”   晏子修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道:“你来了Y国还在关心工作上的事?”   黎风致笑了笑道:“我毕竟是你的经纪人。”   晏子修也抬起了唇角,开口道:“既然已经来了,那你就多玩几天。”   黎风致刚要摇头,他又接着道:“工作我已经让谢总监推后了,我们可以留三天,回去再忙后面的事。”   黎风致听他这样说也没了拒绝的理由,于是道:“好,你刚好也可以放松放松。”   这边顾时亦正在跟景绍辞倒苦水,说媳妇只来了一天又要走,结果等晏子修和黎风致过来后,就说了留下的事。   “风致,你真的不走了?”   黎风致看着他急于确认的样子,语气温柔的道:“嗯,子修推了工作,正好我也可以留下了。”   顾时亦一听这话,顿时向景绍辞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景哥,果然还是你好用,晏子修用的都舍不得走了。” 第九十六章 约会要做的事   用嘴乱开‘车’,当攻两行泪。   晏子修当天晚上就定了机票,直接回国。   他要走,黎风致自然也不会留下,所以只剩下顾时亦一个人承受景绍辞的独守空房的怒火。   两人刚一回去,就收到了《战空》剧组的消息。   “齐远那个角色,听说已经定了曹行了。”黎风致蹙着眉道。   晏子修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道:“嗯,他确实比较合适。”   《战空》是献礼片,是实实在在的好资源,错过这次机会,黎风致比晏子修心里更失落一些。   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陪晏子修试镜,所以才会丢了这个角色。   “子修,我会挑选更适合你的剧本,以后也一定会专注工作。”   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你不要过于埋怨自己。”   两人又说了会话,黎风致说起了公司要给他配助理的事情。   “等电影上了之后,你的热度会更高,保镖和助理是一定要有的。”   晏子修点了点头,“那人选就由你挑吧。”   《月与影》播了几天,前期的主要剧情是苏邵业扮演的向然川和林千俞的感情纠葛。   因为向然川的行为实在太渣,所以被天天骂上热搜,但也从侧面印证了剧的热度。   楚酌既是向然川的白月光,也是林千俞最终的感情归属,再加上这个角色在原著的人气原本就很高,所以观众们都在期盼晏子修饰演的楚酌上线。   景绍辞和顾时亦一直在Y国待了八天,回来的这天正好是《晟世》首映的日子。   出品方专门挑了五一节假日上映,这样对票房也有利。   晏子修跟着跑了不少宣传,首映这天也被邀请到了现场。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景绍辞已经回来的事情,只是跟主创们一起站在台上接受闪光灯的洗礼。   开场先放了片花,然后就是媒体采访环节。   主角轮番回答了不少问题,因为时间有限,包括晏子修在内的几个配角只是陪衬。   等正式放映的时间开始,晏子修就坐到了安排好的座位上。   厅内的灯光关闭,大荧幕开始亮了起来。   就在第一个场景出来时,一个人忽然坐在了他身边。   晏子修下意识转头一看,结果双眸直接怔住了。   景绍辞表面上盯着大屏幕,但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   “你怎么来了?”他靠近过去,用极低的声音道。   景绍辞漠然的道:“我是出品人之一。”   听到这话,晏子修才忽然想起景绍辞给电影投了两千万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然后靠回椅背专心的看起了电影。   景绍辞下了飞机就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结果晏子修不但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激动,甚至连惊喜也没有。   他冷着脸看着屏幕上的电影,实际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生闷气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横国灭亡,晏子修饰演的太子封殊玄出场。   亡国太子往往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就是苟延残喘的卑微求存,要么就是以身殉国战至最后一刻。   封殊玄从第一个镜头开始就注定了一生的悲剧,他为了横国子民,心甘情愿的当了殷国的俘虏。   他脱去华贵的衣袍,像牲畜一样被关在殷国地宫最底层的囚牢内。   封殊玄的四肢带着沉重的铁链,铁锈不断腐蚀着他的伤口,全身都布满了血痂和已经发黑的伤痕。   在殷国大将军孟宿将他的头踩在地上时,封殊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但眸中却是蚀骨而又疯狂的仇恨。   即便跌入尘埃,他也从未忘记自己是横国太子。   可就在他被砍断手指割掉舌头后,最后的尊严与傲骨也随之湮灭。   这还是景绍辞第一次直观晏子修的演技,但他在看到晏子修摘下面具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震撼。   被救出后的封殊玄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以前最不喜欢生灵涂炭的太子殿下,在看到殷国将士被活埋时,却满足的勾起了唇角。   他如同一位嗜杀的邪神正在垂眸望向血池炼狱,俯瞰着这些即将被自己碾死的蝼蚁。   封殊玄的剧情虽然不多,但却是电影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整个电影的战争场面气势恢弘,人物塑造的也十分鲜明,而且主角也并不完全都是正面形象,体现了人性的多面化。   在放映厅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现场的媒体人员和观众们都自发的鼓起了掌。   晏子修随着主创们再次上台,在看过电影后,有不少人开始注意到了他。   在提问环节,一位影评人问了晏子修一个问题,随后这段视频被放到了网上,引起了热议。   “晏子修,如果你是封殊玄本人,你也会选择这种残暴的复仇方式吗?”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但晏子修却定定的看着那位影评人道:“一定会。”   [这句‘一定会’真是迷死我了,好想看他演那种高智商犯罪的角色!!]   [晏子修还是不要演反派了,不然这张脸会让我觉得主角多多少少有点不讲理。]   [看完电影的人默默的说一句,封殊玄虽然后期变态,但是我好爱(流口水)。]   五一这样的节假日,自然也有不少电影趁着这股热潮上映,但《晟世》却以当仁不让的姿态爆了。   首映当天,影评网站的评分就高达8.9分,虽然在下映时变成了8.5,但也不妨碍这部电影成为近几年口碑最好的历史片。   看惯了好莱坞的特效大场面,这次的晟世无论是在权谋对抗还是战争厮杀,都表现的可圈可点。   景绍辞从电影院出来后,坐在车上等了两个多小时,两人才一起到了停车场。   黎风致自己开车回公司,而晏子修则是上了景绍辞的车。   “今天的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景绍辞投了两千万,他担心对方觉得亏了。   景绍辞神色倨傲的道:“一般。”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系上了安全带。   景绍辞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因为不必。”他神情淡然的道:“千人千面,看法也自是不同,何必勉强。”   景绍辞本来想在晏子修反驳的时候装出一副妥协的样子,也好趁机夸一下对方,结果晏子修压根不接招。   一拳挥空的感觉让景绍辞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于是过了几秒,他转头看向晏子修道:“你演的很好。”   说完他就直接按下启动键,不给对方发现自己窘迫的机会。   晏子修早就适应了他这种一会晴一会雨的态度,所以只是淡定的说了声‘谢谢’。   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一路都没有说话的景绍辞忽然开口道:“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电影院。”   电影两人之前在家里倒是看过两部,但电影院确实是头一次。   年轻情侣约会一般都会干什么,除了吃饭,逛街,看电影也算是首选。   晏子修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以前没有过。”   景绍辞突兀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别扭的道:“你可以提一件想跟我做的事,就当是你演技进步的奖励了。”   他演技进步,景绍辞为何要给奖励?晏子修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捉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晏子修这边沉默着,景绍辞还以为他在认真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就在车子停在景家门前时,晏子修终于开了口。   “还真有一件。”他满目生光的看向景绍辞。   景绍辞故意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道:“说。”   “你先前不是说有一个朋友家中风水不对吗。”晏子修生怕他想不起来,还多加了一句,“就是那位亿万身家的。”   景绍辞漆黑的双眸瞬间眯起,他转头看着晏子修,开口道:“然后?”   “你明日可否领我去看看?”他一脸期待的道。   “呵。”景绍辞气极反笑,“你做梦!”   说完他就直接解开安全带,气势汹汹的下车了。   晏子修赶忙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道:“你做人怎可出尔反尔,是你让我自己提的。”   景绍辞猛地转身,凶道:“我让你提一件想跟我做的事,想跟我做这个四个字是被你吃了吗?”   晏子修莫名有些气短,眼睛看向别处道:“你也可以同去,这般也算我与你一起了。”   他越说景绍辞就越气,晏子修也觉得他不讲道理,于是两人干脆站在门前开始小学鸡斗嘴。   “晏子修,你把我气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何时气你了,你若是诚心给奖励,又何必加上条件?”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了一会,管家忽然走了出来。   “两位少爷,先生叫你们进去。”   景绍辞气喘吁吁的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转身迈步进门。   晏子修紧随其后,结果走到客厅时,忽然看见了三张生面孔。   他下意识靠近景绍辞,低声道:“这些人是谁?”   景绍辞微微偏头,沉声道:“秦家。”   谢莞歆看到两人进来,起身笑着道:“小辞小修,你们回来了。”   景封易接着道:“见过你秦叔叔。”   还不等两人开口,秦邺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意味深长的道:“晏子修,我们又见面了。”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头对景绍辞道:“他是何人?”   秦邺的脸色倏地难看起来,景绍辞却微不可见的抬了下唇角。   这时,秦泰嵩起身笑着道:“上次小邺回家跟我说了那件事。”   上次?   景绍辞一看晏子修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没有想起来,于是低声提醒道:“去温泉别墅找苏淼那次。”   他这么一说,晏子修才重新记了起来。   这人就是上回说要睡他,结果被景绍辞一脚踢进温泉的那个。   他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十分平淡。   秦泰嵩是个老狐狸,能在商界厮杀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你们小辈之间的那些争执,今天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摊平了说,说完了也就过去了。”   他这话明显是说给景绍辞听的,这段时间云昇和秦家的辉华方方面面都过不去,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晏子修倒是没什么跟秦邺说的,毕竟他打也打了,对方该哭也哭了,一报还一报很是公平。   于是他便看向景绍辞道:“你说吧。”   晏子修本来的意思是让景绍辞跟秦邺清算他们之间的恩怨,但落在旁人眼中却变成了他的事情全凭景绍辞做主。   景绍辞虽然心情愉悦,但表面却冷漠如冰的道:“没什么说的。”   “你……”秦邺想说什么,但却被秦泰嵩一把拉住。   这时,景封易开口道:“你们两个先过来坐下。”   景绍辞闻言,拉着晏子修的手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两家也算世交,既然之前的事是个误会,那以后就都不提了。”   秦泰嵩这话也算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景封易在场,景绍辞也不会当场不给面子。   自从晏子修坐在对面后,秦邺的目光就一直在打量着他。   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小明星竟然更好看了。   就像是轻轻一瞥,就能将人的魂魄收割了去。   要是他知道晏子修真能收割魂魄,恐怕就不敢看的这么明目张胆了。   “新都那个项目现在已经搁置了快三年了,再这么放下去,估计也就烂了。”   绕了一大圈,秦泰嵩总算说到了正题上。   “按我的意思是,既然那块地这么邪性,不如请小晏过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晏子修金屋藏娇   其实对于晏子修的本事,秦泰嵩是存疑的。   谁家风水师这么年轻还当明星的?他猜也就景家愿意宠着,把晏子修送到哪个道士那学了两年皮毛罢了。   况且秦邺也就是挨了顿打,什么魂魄离体又看见雷电化龙的,他只当自家儿子是被打蒙了。   索性他还请了一位大师,让晏子修过去无非是为了缓和两家关系而已。   晏子修一听这话就双眸发光的看向景绍辞,景绍辞见状,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道:“小财迷。”   “那我可以去吗?”晏子修凑近问道。   景绍辞看着他道:“你想去?”   “嗯。”晏子修点头。   其实新都是云昇和辉华合作的地产项目,但他和父亲都认为事情没解决之前不能用人命冒险,所以才搁置了。   “那就去吧。”   晏子修看了一眼秦泰嵩的面相,然后道:“此人可言出必行?”   景绍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把揽住他的腰,贴向他耳旁道:“要是不给钱,你就再打秦邺一顿。”   晏子修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了保障,“好。”   秦邺在抱着手臂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养子也是儿子,景绍辞下手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约好时间后,秦泰嵩就起身跟景封易握了握手,然后就带着秦邺离开了。   没了客人,景封易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家两个儿子,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门前吵什么?”   景绍辞这才想起自己刚还在生闷气,倏地将搭在晏子修腰上的胳膊收了回来。   晏子修抿了抿唇角,开口道:“他无理取闹。”   见父亲的目光转了过来,景绍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晏子修,我无理取闹?”   “嗯。”晏子修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生气?”   “可你本来便是如此,有些时候突然就不说话了,然后……”   景封易见两个幼稚鬼又吵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揽着谢莞歆上楼去了。   ——   要赚大钱了,晏子修自然要提前准备一下。   他先跑到农贸市场收了些鸡冠血,然后又在自家庭院开始挖土揪草,忙的不亦乐乎。   这会儿景绍辞看着他穿外套的动作,冷声道:“去哪。”   “去我自己的小房子一趟。”晏子修回道。   “黎经纪那边?”   “不是。”他弄了弄袖子,开口道:“是我自己租的房子。”   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景绍辞,眉心瞬时蹙起,“你还自己租了个房子?”   “嗯。”整理好衣服,晏子修就转身对他挥了挥手道:“我走了。”   景绍辞倏地起身,“站住!”   晏子修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何事?”   “你租那间房子做什么用。”他质问道。   晏子修犹豫了几秒,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道:“藏……人?”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黑色迈巴赫驶入了城西的一个小区。   小区的楼龄有些老,连电梯都没有,只能走楼梯。   从晏子修说完那两字后,景绍辞的神色便布满冷鸷,一句话都不说。   “到了。”   上到第五层后,晏子修掏出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防盗门。   小红听到门外的声音就激动的飘了出来,结果一看到景绍辞,她就呲溜一下缩去了客厅角落,而韩向琛则是直接躲进了洗手间里。   晏子修见状,便回身挡住景绍辞道:“她害怕你,你就站在此处等我便好。”   “他怕我?”景绍辞冷笑一声,“你就不怕?”   “我为何要怕。”晏子修不解道。   “你敢金屋藏娇,还敢带我来看。”景绍辞的神色沉的吓人,“晏子修,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会毫无底线的宠着你?”   藏娇?谁?小红吗?   “大人。”小红忽然弱弱的叫了一声,“我们有些受不住了。”   景绍辞越是心绪激荡,散发出的气势也会越强烈。   晏子修一听这话,立刻道:“不如你回车上等我吧。”   结果景绍辞非但没有转身就走,还一把推开他进到屋内去了。   “景绍辞!”   晏子修见对方大步朝内走去,心内顿急,双手迅速结印,将一道灵符拍在了景绍辞的后心处。   景绍辞瞳孔瞬间紧缩,然后不可置信的转身道:“你打我?”   “我这是……”   景绍辞的一颗心急速下坠,“你为了他敢打我?”   晏子修赶紧解释,“不是,这房子里藏的是……”   “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不惜要跟我动手?”   “小苦瓜!!”晏子修将他喊怔住后,终于说上了一句完整的话,“房子里住的是我养的鬼。”   小红和韩向琛,一个厉鬼,一个冤鬼,都算不上十分厉害。   晏子修担心他们四处游荡,若是遇到恶鬼凶煞会被吞噬,于是才置了这处地方。   灵符入体后,勉强遮住了景绍辞周身的紫气,两人这才走了进去。   “小红,你这段时日也闷坏了,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小红一听这话,直接高兴的在半空打了个旋,“最喜欢大人了~”   晏子修转头看向韩向琛,对方却笑了笑道:“我就不去了,在家看看书就挺有意思的。”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红张开了手心。   小红迅速缩小,变成了他掌心的一抹红光。   隔天三人驱车赶往了约定的地点。   下车后,手里提着袋子的晏子修就朝远处的烂尾楼走了几步。   昨晚景绍辞已经跟他说了这个地方发生的事,看来问题不小。   没过几分钟,一辆轿车也远远的开了过来。   四人从车上下来,秦邺搂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而秦泰嵩的身边则是一个身穿白服的中年男人。   “景董,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此时,中年男人朝晏子修肩头看了一眼,那里正是小红停留的地方。   “大人,我感觉此处阴气很重。”小红道。   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微微偏头道:“你先去探探。”   “好的呀~”说完,小红就打着伞越飘越远。   这边秦泰嵩已经开始向景封易介绍身边的人,“景董,这位是纪亭先生,是清源观掌教的关门弟子。”   景封易听了这话,神色倏然冷峻起来,“秦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泰嵩笑了笑,一团和气的道:“这块地的问题早点解决对我们两家都有益处,我也是想着多个人多条路,人多力量大嘛。”   景封易正准备开口,晏子修却忽然开口道:“一事不托二人,既然秦先生不相信我,那便由这位纪先生解决吧。”   说完,他就看向了景绍辞。   对方果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我们走。”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就连秦泰嵩这样的老狐狸都有些挂不住脸。   “小晏这孩子脾气倒不小,看来年轻人还需要历练历练。”   景封易看了他一眼,嗓音中带着寒意道:“我的儿子,用不着收敛。”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转身上了车。   晏子修坐在后面,对着手心道:“小红,回来。”   结果过了很久,小红有些古怪的嗓音才在他耳边响起,“大人,我想在这里多玩一会,晚点我自己回去。”   晏子修方才已经看过此处并无凶煞,于是只当她贪玩,多嘱咐一句就由她去了。   秦泰嵩没想到为了一个晏子修,景封易会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他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可转头看向纪亭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那这事就有劳纪大师了。”   纪亭老神在在的开口道:“秦先生客气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景封易开口道:“小辞,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好好陪陪小修。”   晏子修明白对方的好意,于是开口道:“爸,我没事。”   景绍辞却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听话。   晏子修笑了笑,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反正秦家还是要回头求我们,不急。”   景封易听到这话,从副驾驶转过身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姓纪处理不了。”   “不错。”他点了点头,“除非他赔上性命,否则此事必不得善了。”   景封易和景绍辞听了这话,神色都有些严肃起来。   连晏子修都这样说,恐怕那块地的问题真不小。   司机先将景封易送去了公司,然后向两人请示道:“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景绍辞看向晏子修,示意他说。   晏子修刚要开口,手机却忽然震了起来。   “喂,黎经纪。”   “子修!”黎风致的语气听上去很高兴,“《战空》那边的蒋导让你去试许竞空,现在就去!”   这事来的突然,晏子修和景绍辞的‘约会’自然也就泡汤了。   黎风致驱车赶来后,立刻接上晏子修前往酒店。   这个角色晏子修先前也看过一眼,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齐远身上。   竞空竞空,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成为飞行员是许竞空父亲年轻时的梦想。   这个角色是一个标准的高富帅,性格傲气乖张,因为被父亲以停掉信用卡做威胁,这才被逼着参加空军。   时间紧急,晏子修只能在车上草草看了看人物描写。   到了地方以后,蒋副导演已经跟制片人等在那里了。   “从外形上来看,我们都觉得你更适合许竞空这个角色。”   齐远这个角色正气凛然,甚至从某方面看近乎刻板,而晏子修长相太过出色,哪怕是演技合格,也会降低观众的代入感。   黎风致一听导演的语气,就知道许竞空这个角色八成是属意晏子修了。   他心里虽然激动,但表面上还是十分沉稳冷静。   蒋导给了晏子修一点准备时间,让他去背背台词。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走出了酒店。   黎风致此时还有点懵,等上了车后,他才语气木然的道:“这就,定下了?”   晏子修笑了笑,开口道:“副导演说了,我们这些演员还要参加飞行员集训,吃不了苦的还是会被拿掉角色。”   假如放在以前,黎风致知道这事肯定要黄了,但换成现在的晏子修,他是由内而外的觉得可靠。   过了那股子激动劲,黎风致又开始担心起来。   “子修,到时候训练肯定很辛苦,你要是觉得累,千万不要勉强。”   晏子修回道:“不怕累,只要不饿肚子就行。”   他幼时最怕的就是饿肚子和没地方睡觉,只要这两件事有着落,他就不会觉得辛苦。   晏子修是最后一个定下的人选,其他演员已经早早出发去了基地。   所以当景绍辞知道他马上要去参加集训的事后,一个晚上都冷着脸没有说话。   直到第二天晏子修收拾好行李要走时,他才一把将他拽进了怀里。   “不许变瘦,不许受伤,回来我要检查。”   晏子修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哄着道:“景先生,我记住了。”   到了基地后,剧组要求所有演员都要按照军人的标准进行训练。   所以别说经纪人或者助理,就连行李中自带的衣服都得拿出来。   黎风致送晏子修进去前,嘱咐的话说了好几轮,临到最后一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活脱脱像是第一天送孩子进幼儿园的家长。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天晏子修正在进行体质训练,教员忽然将他叫了出去。   “政委找你有事。”   晏子修一路跑到办公室,在门口喊了报告后,得到准许才推门进入。   他的头发剪短了一些,发色也变成了纯黑,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作训服,拉链拉在了最上面。   肩宽背阔的线条充满了韧劲,腰带勾勒出晏子修的窄腰,顺着挺翘的臀部线条向下看,一双腿既长又直。   脚上的那双军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任何一个人为晏子修这副禁欲模样疯狂,都不奇怪。   一进去,他就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政委。”   “军区总部来人了,指明要见你。”   两人一起上了楼,在进去之前,连樊政委也需要喊一声报告。   会议室的大门推开,里面坐了七八个人,但晏子修却一眼就看到了景绍辞。   “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带着明显伤痕的姬洛屿就红着眼睛道:“晏天师,镇琼道长还有我们范……”   还没说完,他就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时间耽误不得,旁边一位带着军衔的中年男人起身,自我介绍道道:“我叫吴英卫,先出发,路上再说情况。”   就在景绍辞朝晏子修走过来时,却有两人抬手拦住了他。   “你这种身份的人不能去。”吴英卫冷斥道。   晏子修听到这话,眸光忽然变得森冷起来。   “他是我先生。”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吴英卫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九十八章 被战空剧组开除   ‘我先生’这三个字重逾千斤,用力的砸在景绍辞的心间。   这一瞬间,他神魂俱颤,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吴英卫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硬,面容极其严肃的道:“晏子修,这是命令!”   晏子修勾唇一笑,眉眼间罕见的出现了一抹邪肆,“那你尽可以试试,我会不会跟你们走。”   吴英卫气的胸前一哽,内心开始咆哮。   谁说有修为的道长都是仙风道骨的!!晏子修就不是!!   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卫褚上前低声对吴英卫道:“景先生是晏天师的丈夫。”   他识相的隐瞒了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实。   吴英卫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这件事情是最高机密,他的意思不是说景绍辞没资格,而是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事急从权,既然是他一上来就得罪了对方,吴英卫开口向两人道:“景先生,晏天师,抱歉。”   不知者不罪,晏子修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于是道:“既然事态危急,那我们路上再说情况。”   所有人先行离开后,景绍辞刚要将晏子修抱在怀里,却听他开口道:“方才一时情急,那个称呼……你切勿介意。”   景绍辞的动作戛然而止,过了两三秒才眯起黑眸道:“一时情急?”   晏子修回避着他的眼神,低声道:“你若是生气,我以后……”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一把拥入了怀中。   “我允许你这样称呼我。”景绍辞在他耳旁道。   “我……”   景绍辞手臂用力收紧,“不用太激动,我知道你高兴。”   晏子修发现景绍辞多添了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听人把话说完。   两人一起下楼上车时,正好被剧组的一起训练的几个演员远远地看见了。   “晏子修这是要去哪?”赵清悦疑惑的道,“不是说咱们训练期间都不能离开基地吗?”   一旁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贾映忽然嘶了一声,“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云昇集团的景总吧。”   他看过综艺,还算有点印象。   这时方子维开口道:“我们去吃饭吧,下午还要训练。”   贾映和赵清悦点了点头,临走前,方子维又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车辆。   为了防止有人中途退出,《战空》剧组在每个角色上都选了两位演员。   方子维和晏子修正好都是许竞空的人选,但无论是在外形条件还是流量热度上,方子维都完全处于劣势。   “晏天师,这次多亏了你给的护身符,不然我们和遂虚道长也都困在那个墓中了。”姬洛屿红着眼睛道。   上次晏子修为景绍辞取蛊,事后给了他们一人一张护身符,但是范处长那张被遂虚道长抢走了,后面也没拿回来。   晏子修是天师,他们自然知道他的厉害,但却不知只是一张亲手画就的符箓,就能将他们从死境救回。   晏子修听了这话,眉心微动,“什么墓?”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吴英卫开口道:“东晋太师墓。”   原本这只是一个寻常的考古发掘项目,但在开启这座墓葬群后,竟然发现里面葬的是一位东晋时期的皇帝。   可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后,诡异的事情便开始发生了。   先是工作人员无故消失,虽然后面都将人找到了,但是怎么消失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的记忆就像被强行抹去了一样。   在这之后,这座墓葬群竟然开始扩张,占领的地界变的越来越大。   于是考古人员就将情况上报给了文物局,在这之后就请来了灵台方丈和清源观的镇琼道长。   两个人到达之后当天就下墓了,一起的还有范道德三人,遂虚道长完全是凑热闹的。   结果就在下去一个多小时后,古墓忽然开始下沉,紧接着就发生了地震。   姬洛屿,卫褚还有遂虚道长浑身是伤的昏迷墓道入口,清醒后除了跑出来的记忆,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剩下的其他人全部被困在了下沉的古墓里,到现在生死不知。   本来部队方面打算强行破墓,但无论轰开哪一处都十分危险,哪怕出一点差错,所有人就会被活埋在里面。   晏子修听完整个过程,思考了片刻,然后道:“到了再看情况。”   一行人从D市迅速飞往J市,景绍辞知道晏子修接下来有正事要做,所以除了衣食住行上的照顾,其余连话都没说几句。   这边考古工作组的组长崔宏文等的心急如焚,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吴英卫他们到达,他却整个人都傻了。   “我们这是救人又不是文艺汇演,你请两个明星来干什么?唱歌跳舞吗?!”崔宏文简直又气又急。   显然,他把景绍辞也当成了明星。   此刻两个当事人就站在一旁,晏子修虽然听到了这话,但却置若罔闻。   姬洛屿赶紧上前拽住崔宏文的胳膊,生怕他再口不择言。   晏子修那双琉璃般的双眸扫过眼前的状况,过了大约几分钟后,他淡淡地开口道:“这活,给钱吗?”   这下别说崔宏文,就连吴英卫额角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如果你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再将这墓里的东西控制住,会为你申请专项奖金。”吴英卫咬牙说话的样子,就像是用他的钱发奖金一样。   晏子修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说完这话,他就拉起了景绍辞的手,“你陪我上山捡石头。”   景绍辞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包住他的手,“好。”   见两个人像春游一样不紧不慢的朝山上走去,崔宏文就差掐人中吸氧了。   晏子修并非不将人命放在心上,他是在等时辰。   “你要捡什么样的石头?”景绍辞开口道。   晏子修微敛双眸,沉吟了一会才道:“我要用碎石拼一个乌龟出来,先找找有没有形似的。”   “好。”   景绍辞开始在山林中仔细寻找起来,晏子修见状,忽然笑了一声道:“这次你为何不说我捡垃圾了?”   景绍辞转身看着他,“你就是捡垃圾,我也陪着你。”   晏子修蓦然怔了一下,然后倏地低下头去,“快找吧。”   两人找了几分钟,景绍辞忽然在靠近小溪的地方找到一块细长条的石头。   “你看这个怎么样。”   晏子修拿到手里看了看,点头道:“可。”   两人就这样找了一会,姬洛屿跑着寻上了山。   “晏天师,你要找什么,我帮你。”他气喘吁吁道。   晏子修摇了摇头,“必须是我二人找得才行。”   姬洛屿张了张嘴,心里急的不行,但又不敢催。   整整找了两个多小时,晏子修终于凑齐了八块石头。   “可以下山了。”   等三人再次出现时,一群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太师墓前插阵旗。   卫褚见状,走过来低声道:“清源观来人了。”   晏子修闻言点了点头,毕竟掌教镇琼道长被埋在里面,弟子来救也属正常。   正在此时,崔宏文忽然大步朝晏子修走来,态度强硬的道:“这里用不着你了,请回吧。”   景绍辞刚要开口,晏子修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对崔宏文做了个手势,“请便。”   崔宏文走后,姬洛屿神色为难的看着他小声道:“晏天师……”   “无事。”   景绍辞修长的手指紧攥着,黑眸之中满是寒戾。   这时,晏子修转身对他道:“我们去拼乌龟。”   无论这人受了什么委屈或是误解,好像从来都不会为自己解释一句,就这么默默忍着。   景绍辞越想越气恼,干脆撇过头道:“不去。”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主动握住他的手道:“我回去做拔丝地瓜给你吃。”   就这样哄着哄着,两人又上了东边的山头。   在一处陡崖旁拼好石龟后,晏子修远眺着天际的残阳开口道:“劳你下山去告诉他们,所有人远退半里,不可踏入近处。”   景绍辞想说什么,但看着他此刻肃然的神情,最后只是道:“不许受伤,不然我卖了大黄。”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山下的古墓忽然腾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这黑影宛如巨人形状,一掌拍来,清源观的数名道士全部吐血倒地,就连其他人也受到了波及。   吴英卫见状立刻喝道:“开枪!”   调派来的...们马上瞄准射击,但所有子弹都穿过黑雾,完全没有一点作用。   “所有人立刻退后!”   景绍辞喊完这句话后,东山上忽然凭空出现一柄庚金巨剑。   “是晏天师,是晏天师出手了!!”姬洛屿激动的道。   吴英卫一听这话,立刻下令让战士们背着伤员后撤。   就在这道黑影的手掌将他们抓来时,巨剑如同山岳一般斩落而下,直接将黑影劈散开来。   剑影湮灭,他们周围的青草树木开始迅速发黄枯萎,就像所有生气都被尽数剥夺了一般。   一道雄浑的嗓音从墓中爆发而出,震响在所有人的耳旁,“何人破我法阵?!”   就在所有人骇然之时,晏子修如同霜雪一般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山岳之中,“区区魇师,也敢放肆。”   话音落下,晏子修便自陡崖上凌空而起,双手迅速结印。   “执请玄武神君,阴阳分晓,万佞归尘。”   用碎石拼好的乌龟忽然动了一下,但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脚下的土地开始发生剧烈的震颤,明明已是夜幕降临,但此时的天空却绽出耀目的青色光芒。   随着一声深邃虚无的鲸鸣之声,一只巨大的龟形神兽竟将下沉的古墓从地下给驮了起来。   吴英卫和崔宏文以及其他人,哪怕是已经见过晏子修做法的姬洛屿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瞪的跟核桃似的,嘴巴也同样大张着。   “无耻小辈,那就休怪老夫与你鱼死网破!”雄浑的声音再次吼出。   话音未落,晏子修便落于龟背之上,负手而立。   他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化出千道灵符,周身青色的风刃犹如万丈旋涡。   此时,所有人眼中的晏子修,发丝浮动,宛如神祗降临世间。   一切尘埃落定后,回过神来众人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景绍辞。   能娶到晏天师这样的人,恐怕已经无法用牛逼这两个字可以概括了。   而景绍辞这时抱着手臂,脸上像是写了五个大字——   [往死里骄傲。]   墓穴石门已经敞开,晏子修落在地上后,淡然的开口道:“可以去救人了。”   吴英卫停了几秒才转身大喊道:“进去后一切以安全为主,听从指挥。”   “是!”   在进去后,崔宏文那口气还没缓过来。   此时的他就像需要冲喜的富家少爷,被其他两名工作人员左右搀扶着。   清源观能动的几个道士上前行礼道:“师君大恩,清源观上下铭记于心。”   “不必如此。”   就在几位年轻道士感叹晏子修的超然之时,就听他再次开口道:“把你们道观正殿的那盏长生灯送我即可。”   见几人瞬间呆若木鸡,晏子修微微颔首道:“也罢,日后问你们掌教索要便是。”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就要盏灯而已,不过分吧?   此时景绍辞上前握住他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个来回,然后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算你听话。”   救援行动一直持续到了早上,虽然有不少人都受了伤,但不幸中的万幸,并没有发生人员死亡。   先前误会晏子修的那些人,想找机会道个歉但又不敢接近,只好托姬洛屿传达歉意。   晏子修到医院看了看镇琼道长和范道德,确认他们只是受了皮外伤后,就跟景绍辞离开了。   吴英卫见两人要走,赶忙追了出去,没想到走到电梯前时,景绍辞忽然接了个电话。   “喂,景先生,你现在跟子修在一起吗?”   一听黎风致的话,景绍辞拿下手机按了免提。   “黎经纪,有什么事吗?”   “子修,你擅自离开训练基地,已经被战空剧组除名了。”   黎风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而且剧组还发了微博,说是坚决抵制你这种不敬业的行为。”   晏子修正要说话,吴英卫忽然上前道:“晏子修同志是被临危受命,请假条会由相关部门亲自盖章下发。” 第九十九章 网络暴力   手机那头的黎风致一下懵了,什么安全部文物局的?子修什么时候被国家临危受命了?   晏子修对吴英卫点了下头,然后对着手机道:“黎经纪,具体的事我回去再跟你说。”   黎风致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可是现在网上……”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便直接道:“不用回应,任由事态发展。”   景总是最疼子修的,既然他都这样说,黎风致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气。   “好,那我就等你们回来。”   说完,双方就结束了通话。   吴英卫心里有些愧疚,因为这件事是机密行动,所以基地和剧组方面都没有下达通知。   晏子修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到头来反而还丢了工作,实在是无妄之灾。   “晏天师你放心,我即刻就向上级汇报,绝对不会让您受委屈。”   晏子修淡然的笑了笑,“有劳了。”   事情已经说清楚,吴英卫也不耽误两人离开。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晏子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请问镇琼道长在哪间病房?”   三人进到病房时,两名弟子正围在床前。   镇琼道长一见晏子修进来,连忙就要起身,但晏子修却抬了下手道:“躺着便是。”   弟子赶忙按下按钮,将病床上部抬起,方便师父说话。   镇琼道长竖起两指置于面前,行礼道:“晚辈清源观第三十二代掌教梁有泉,见过师君。”   看着头发花白的镇琼道长对二十出头的晏子修如此毕恭毕敬,其他人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但玄术界便是如此,只以修为论地位。   弟子赶忙搬了凳子过来,请晏子修坐下。   “这次多亏师君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晚辈至死不忘。”   他和灵台方丈被用担架抬出来时还算清醒,结果在看到那只将整座墓地抬起的玄武神兽时,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与此同时,镇琼道长也是心潮澎湃,一想到晏子修是他们道家的,就连胸膛都骄傲的挺起了几分。   这本来是个要长生灯的最好机会,但晏子修看对方身上还有伤,就把话咽了回去。   “镇琼道长,纪亭此人可是你门下弟子?”   纪亭就是那日秦泰嵩带来的‘高人’,他也是方才想起来,秦泰嵩引荐的时候,说纪亭是清源观掌教关门弟子。   话音刚落,镇琼道长和其他两名弟子齐齐变了脸色。   “纪亭早已被逐出师门,与我清源观毫无关系。”镇琼道长言语间带出了一抹严厉。   晏子修微微颔首,“即是如此,那我便清楚了。”   镇琼道长立刻问道:“师君,是不是纪亭在外打着我清源观的旗号招摇赚骗?”   晏子修略想了想,回道:“倒也不全是。”   说完,他就站起身道:“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两名弟子要送他们下楼,晏子修抬手道:“不必远送,照顾你们掌教吧。”   等两人离开后,一名弟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激动,开口问道:“掌教,这位晏先生真的是天师?”   镇琼道长垂下眼角,过了很久才缓缓的道:“我们修行,修到最高者才可称为天师,而师君是因为最高是天师,所以只能被这样称呼。”   两个弟子震惊的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上车后,景绍辞问了一个问题,“镇琼道长他们为什么称呼你为师君,而不是前辈?”   晏子修语气淡然的道:“道士最高位阶者,其下都要尊称他为师君。”   景绍辞转头看向他,过了几秒后才问道:“那师君的伴侣呢,称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古怪,晏子修想了许久,然后摇头道:“此前并无先例可以参照。”   景绍辞收回目光,冷声道:“你们这套称呼系统不够完善。”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他已经被剧组除名,训练基地肯定是回不去了,正好和景绍辞一起回家。   而此时此刻,星熠的公关团队正在为这次战空剧组除名事件召开紧急会议。   娱乐圈里,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合作了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但这次战空剧组这么严词厉色,而且还专门强调了‘不敬业’这一点,对晏子修以后的发展可以说造成了致命性的打击。   《晟世》里的封殊玄狠厉嗜血,《月与影》里的楚酌深情腹黑,在这两个大热剧目里,晏子修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   在这之前的半个月里,晏子修的名字天天都挂在热搜榜上,以他现在的热度和关注度,称一句顶级流量都毫不为过。   但晏子修却没有趁机接各种代言或是剧本,而是一头扎进了训练基地,专心致志的为许竞空这个角色做准备。   这样的诚意不说是史无前例,但在这个以流量至上的娱乐圈里,也能称赞一句用心了吧?   结果不但没有,反而现在被骂的昏天黑地。   此时的谢呈远看着[晏子修不敬业]这个话题的阅读量已经过亿,气的一阵阵肝疼。   以前有多少人喜欢晏子修,现在就有多少人骂他,甚至翻倍。   还有多家媒体信誓旦旦的爆料,说晏子修训练到一半吃不了苦,是被云昇总裁亲自开着豪车闯入空军基地接走的。   闯入军事基地是什么概念?这下就连云昇集团都被骂上了热搜。   关于晏子修的黑料开始层出不穷的放出,说他整容的,说傍金主的,说他欺压同组演员的,简直是‘百花齐放’。   在这样的趋势下,成百上千的人给晏子修代言的产品公司打电话,说只要代言人一天还是晏子修,他们就一天抵制这个产品,直到换人为止。   这种铺天盖地的网暴黑潮,如果没有同行趁机下场带节奏,打死谢呈远也不信。   要说最苦的还是黎风致,整整争取了两个多月的高奢品牌,就等晏子修签合同了,结果径直化成泡影。   其他资源就更不用说了,那些人现在连黎风致的手机接都不接。   正当整个公关部都在商量对策时,打完电话的黎风致回来了。   “子修说原因了吗?他到底为什么会和景先生离开基地?”谢呈远立刻问道。   黎风致沉默了几秒,然后期期艾艾的道:“他说……”   “你快说啊,我们都要急死了!”谢呈远就差跳脚了。   黎风致抿了下唇角,然后道:“他是被国家临危受命,去完成安全部和文物局的任务的。”   谢呈远&公关部所有人:……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这都是什么鬼?   “景总说了,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任由事态发展就行。”   谢呈远一听这话,心头倏地一沉。   景绍辞该不会是不喜欢晏子修了吧?   他用食指指尖在桌子上焦躁的点着,过了许久才开口对众人道:“先散会吧。”   等所有人离开后,谢呈远叫住了黎风致。   “风致,最近……”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景总和子修的感情还好吗?”   黎风致十分肯定的点头,“很好。”   谢呈远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一点,开口道:“既然子修是这么说的,那我们就先等他回来吧。”   因为晏子修一直没睡觉,景绍辞提前让飞机抵达J市。   “这个上面为何还有床,这个床好大。”   因为一天一夜没合眼又消耗了灵气,晏子修这次的懵头懵脑更加严重。   “这是我的私人飞机。”景绍辞解释道。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概念。   “那这架飞机是不是很贵?”   “不贵。”景绍辞脱下西装外套,“你要是想要,我……”   晏子修清醒了一瞬,“我不想要。”   只要谈起钱,晏天师永远保持最高警惕。   景绍辞松开领带,然后坐在床边冲他勾了下两指道:“过来。”   晏子修听话的走了过去,结果对方直接抬手摸在了他的腹肌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迷茫的道:“你做什么?”   景绍辞感受着他更加紧实的肌肉线条,抬头道:“这段时间训练辛不辛苦?”   晏子修摇了摇头,老实道:“不辛苦。”   景绍辞放下手,嗓音中带着寒意道:“你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娇气一点,至少能让人放心。”   晏子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娇气的,在吃睡上,我很是计较。”   “那你说说,是怎么计较的?”景绍辞逗他道。   晏子修摸着自己的肚子,认真回道:“要吃饱,要睡好。”   听到这两个要求,景绍辞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你睡觉吧。”   “哦。”   晏子修点完头后就开始脱衣服,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腰带死活解不开。   他急着睡觉,所以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一抹委屈:“拔丝地瓜,这个我弄不开。”   景绍辞笑了一声,然后用修长的手指帮他挑开了腰带上卡扣。   晏子修把作训服脱下后就直接扑到了床上,连被子都没盖,直接就这样趴着睡了。   景绍辞俯身将他抱起,将人轻轻地放好后再盖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着晏子修的睡颜,过了许久,他抬手捏了他的耳垂,“这么喜欢跟我撒娇还要当壹,想都别想。”   晏子修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多小时,到了B市后,他才被景绍辞轻轻摇醒。   “我好困。”晏子修边抬手边小声嘟囔道。   景绍辞给他套上衣服,哄着道:“一会上车就能继续睡了。”   “可是我想在这里睡。”   景绍辞蹲身给他穿鞋,不厌其烦的安慰道:“乖,回家我们一起睡。”   两人到家的时候,景绍辞是抱着晏子修进门的。   “修修这是怎么了?”谢莞歆见这架势,吓的一惊。   “妈,您别担心。”景绍辞解释道:“晏晏没事,他就是困了。”   谢莞歆这才把心放下,然后道:“那你快把他抱上楼吧。”   景绍辞回到卧室把晏子修放好后,又转身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   擦了手又擦了脸,他将被子给对方盖好后,才关上门下楼去了。   “网上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封易严肃的问道。   谢莞歆在一旁坐着,眼中也满是担心。   看见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他们做父母的肯定心疼。   “J市一个古墓塌了,下面埋了好多考古的专家教授,晏子修被叫去救援了。”   景封易和谢莞歆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这事为什么叫小修去?”   夫妇两人只知道晏子修会算命画符,但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严肃的道:“爸,妈,晏晏与你所知的道士,可能有些不一样。”   接下来,他就把昨天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谢莞歆听完后,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你是说,修修召出了一只玄武把墓给驮起来了。”她神情恍惚的道。   “嗯。”   谢莞歆吞咽了一下,语气缓慢的道:“是……古代传说中的……那种玄武?”   景绍辞再次道:“嗯。”   景封易也同样震惊,只是神情表现的不明显。   谢莞歆深深的换了一口气,难以置信道:“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以后你们亲眼见过就会知道了。”景绍辞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道:“你们儿媳妇的本事很大。”   景封易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晏子修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起床后先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吃饭。   景绍辞一直陪着他,直到见他拿起了手机。   晏子修最新发布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已经达到了70万+,这个时间还在持续增长。   除了谩骂,还有一小撮粉丝在为他说话。   可就是这一部分粉丝被贴上了‘脑残’‘无脑护’‘带孝子’的标签,有几个甚至已经被骂的清空了微博。   他还没看完,手机就被一只大手拿走了,“不许再看了,吃饭。”   晏子修垂眸看着碗里的饺子,低声道:“其实我不在意这些。”   他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人维护他。   景绍辞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我在意。”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国家文物总局发布了官方微博。 第100章 够不够资格请假?   在这条微博之前,官方先发布了一条在J市发现东晋皇帝墓的消息,并展示了其中几张因墓穴倒塌损毁的文物照片。   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寥寥几百条,但后面发布的消息却在十几分钟内冲上了热搜第一。   【感谢晏子修先生在这次文物抢修中做出的贡献,更感谢你在保护华国历史原貌工作中的努力,你的付出,将被铭记。@晏子修V】   不仅有文字,下面还放出了几张图片。   第一张是这次参与东晋皇帝墓挖掘的几位考古学教授写的感谢信,虽然每人只有寥寥几句,但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张是华国顶级文物修复专家,严风华老先生的亲笔信。   信上表明晏子修从十岁起就成了他的学生,一直在学习文物修复方面的知识,对他在这次抢修工作中的表现十分欣慰。   第三张是晏子修在现场的工作照,他身上还穿着空军作训服,黑发也十分凌乱,但他却神情严肃的看着坍塌的墓葬群。   后面的几张图片是基地的视频截图,没有豪车,更没有私闯,一切都是在请示后,按照上级指示坐车离开的。   这一系列的证据放出来,别说粉丝和黑子,就连路人都被震惊了。   [这可以算是内娱最强反转了吧?给我都看傻了……]虞兮正里。   [被黑到官方都坐不住,连夜发声明澄清,晏子修本人得多委屈啊?]   [有些人拿个键盘,就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了。]   就在声明发出后两分钟,华国安全部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去当英雄的,他承担起了光荣的责任,却要被言论践踏。】   这条转发的评论下,官方还放出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古墓塌陷的现场,另一张是工作人员受伤的照片。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晏子修依然没有退缩,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保护文物。   但那个时间点的他,却正在遭受全网的谩骂。   最后,就连训练基地的教员也发布了一条视频。   他在视频里面证明了晏子修在作训期间,从未喊过苦叫过累,每天都出色的完成了全部训练内容,在所有教员的评分表中都拿到了最高分。   此时此刻,要论最震惊的不是这两天见识网暴的网民,而是拿到请假条的战空总导演和制片人。   看着上面两枚鲜红的重量级公章,他们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晏子修遭受网暴的所有源头,都是来自于剧组的那条除名微博。   他们当初有多不给晏子修留余地,现在的处境就有多尴尬。   其实这件事还真怪不到总导演头上,他只知道晏子修私自离开训练基地的事,但当时只是说了取消角色资格,一没让发微博,二也没有强调不敬业。   三位制片人更是懵逼,他们倒是知道事情原委,但并不知道那条微博到底是谁要求发的。   说白了,这中间退出的演员至少也有五六个,他们整天忙的焦头烂额,谁会对这种小事追根究底。   吴英卫看着几人不说话的样子,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这两个部门,够不够资格为晏先生请假?”   他们不能明光大放的说出晏天师真正做的事情,但至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不能让晏天师寒心。   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弥补。   总导演勉强稳住情绪,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绝对会给上级一个交代。”   吴英卫冷笑一声,“你们要给交代的不是上级部门,而是晏子修先生。”   扔下这句话,他就带人直接离开了。   此时的晏子修还不知道微博的惊天动地,正在接受景绍辞的‘教育’。   “你一直都在意别人的感受,别人在意过你吗?”   景绍辞每次见晏子修被误解,他都会生气,但他更气的是晏子修连为自己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晏子修抬起双眸,淡淡的笑了笑道:“或许是我上辈子恶贯满盈,罪孽滔天,所以才……”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以后就不许吃鸡腿了。”   晏子修眨着眼睛,口中发出唔的一声。   “还要不要吃?”景绍辞冷声问道。   晏子修乖乖点头,然后指了指面前的饺子。   他放下手后,晏子修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景绍辞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心里默默道:我只希望你是真的不在意那些诋毁,而不是瞒着我偷偷难过。   吃完饺子后,两人一起上楼。   晏子修去浴室刷牙,就在这时,景绍辞的手机震了起来。   一看屏幕上的名字,他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说。”   那边时刻留意着消息动向的行政秘书汇报道:“总裁,官方联合声明已经发了,我们这边可以开始了吗?”   景绍辞垂着双眸,眼尾划过一道寒冽的冷意,“动手。”   什么也不知道的晏子修刷完牙就直接上床了,但躺下后却发现白天睡多了,现下没有丝毫睡意。   景绍辞进来后,直接走进衣帽间拿出了两个行李箱。   晏子修见状,坐起身问道:“你明天要出差?”   “不是。”景绍辞打开箱子,开始装衣服,“带你去国外旅游散心。”   说完,他又立刻加了一句,“是爸妈要求的。”   晏子修不解的道:“我为何要散心?”   景绍辞转头,凶巴巴的道:“你现在又没戏拍,留在家里长草吗。”   晏子修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道:“我没有演戏的工作,但是我可以帮别人看风水赚钱。”   景绍辞冷漠的看着他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钱,为什么赚到手的又都捐出去了。”   他蓦地一愣,“你如何知晓的?”   景绍辞冷着脸道:“你存钱的那张卡,最开始是我们结婚时的联名账户。”   这张卡是晏子修千方百计讨要的,只为了拿到两人婚姻事实的既得利益。   晏子修听完这话,疑惑的道:“联名账户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景绍辞沉默的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解释了他问的话。   晏子修一听,瞬间睁圆了双眸,“那岂不是你也可以花我的钱?”   景绍辞万万别想到,晏子修竟然会担心他偷花账户上的钱。   他气极反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惦记你那仨瓜俩枣?”   “怎么就仨瓜俩枣了。”晏子修低头小声道:“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   “既然觉得辛苦,那为什么还要捐出去?”他又问了一遍。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景绍辞忽然抬手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衣柜上。   “晏子修,你现在到底在图什么?”   晏子修看着他,认真回答道:“图钱。”   景绍辞低下头,贴近他的脸道:“图钱我给你,图我的感情,我也可以跟你培养,但是你要是图我的身体……”   听他越说越歪,晏子修直接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开口,景绍辞就把后半句说完了:“那就请你别再遮遮掩掩的,行动进度快一点。”   晏子修头顶biu~的冒出三个小问号,怎么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我何时贪图你的身体了?”   景绍辞直起身,环起手臂道:“你又不承认了。”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架势,过了好一会才道:“若是我师伯还在,我一定请他给你好好看看。”   师伯精通岐黄之术,说不定扎两针就能把小苦瓜的脑袋治好。   景绍辞听了这话,还以为晏子修要带他见‘家长’,于是道:“总有一天会见的。”   他的话音刚落,晏子修眼底的光却瞬间熄灭,黯然的消失在他那副极好看的双眸中。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掉落了下来,掩盖住他心底的情绪。   景绍辞见他忽然沉默起来,心头略过一抹慌张。   他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晏子修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抬头道:“那你便陪我去清源观吧。”   黎风致第二天起床,打开手机的时候,一连串的消息直接将屏幕卡死。   重新开机后,他才知道昨晚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反转。   这两天他几乎不眠不休的在处理所有事情,所以临睡前才在顾时亦的强迫下关闭了手机。   “你起来了?”   顾时亦走了进来,右手上还提着下楼买的早餐。   黎风致没有回话,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走过去拉起黎风致的手道:“先吃饭再说。”   坐到餐桌前后,顾时亦将热乎乎的红豆粥放到了他面前。   黎风致喝了一口才问道:“你昨晚就知道了?”   “嗯。”顾时亦轻描淡写的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顾时亦把牛肉饼塞到他手里,道:“你说说你都几天没睡了,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黎风致急道:“可这是我的工作。”   “有景哥在,你觉得晏子修受了这么大委屈,他能气定神闲的让你别管吗?”   黎风致这才意识到,景绍辞当初那句任由事态发展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了,快吃牛肉饼吧,凉了就不……”   话还没有说完,黎风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谢呈远的大嗓门隔着听筒都传的老远,“黎风致!你再不开机我就要被广告商活埋了————!!”   晏子修的事情,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直接引爆了网络。   粉丝们喜极而泣,黑子们望风而逃。   最可笑的是,在官方消息发布前的半小时,有个营销账号还在说过一万评论放晏子修陪睡实锤这种话。   在声明发出后,晏子修的机场视频也流传开来。   照片上的他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虽然带着口罩,但也难掩疲态,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虚弱。   云昇集团官方也发出微博,对于近期所有的不实流言,会采取最强硬的法律手段,并@出了几十个微博账号,表明律师函近期就会送到。   云昇的律师团队在整个商界都是出了名强悍,但凡咬住了就不会松口,不把对方撕下一层皮肉都算他们输。   晏子修两天之内掉了一百多万粉丝,但一夜之间却涨回了七百多万。   原本就势头正猛的他,现在更是如日中天。   那些先前避之不及的品牌,现在为了抢着跟黎风致吃一顿饭,天天都在星熠门口蹲人。   战空更是在第一时间删除了公告,并放出了道歉微博。   但就算他们再怎么言辞恳切,粉丝们依旧在下面彻夜声讨。   晏子修和景绍辞原本打算出发去清源观,但却被不速之客打断了行程。   “先生,门外的那个人说他是战空剧组的总导演。”   景封易听了这话,神色间满是冷漠,就连一向温柔的谢莞歆也丝毫不见笑意。   “叫两位少爷下来。”   总导演,副导演,监制和制片人齐齐到场,一个也没落下。   来之前监制还在车上说,但凡晏子修还想在这个圈里混,就应该识相的互相给个台阶,把这件事翻篇算了。   结果当车子驶入B市最高级别的富人区时,他才认识到,晏子修在不在这个圈里混,他们这些人还真没资格定论。   几人刚刚坐下,景封易就直接开口道:“我记得我儿子已经被你们除名了。”   总导演等人瞬间看向副导演,毕竟那条惹事的微博就是他让人发的。   “景先生,这其中有误会,我们今天就是来解释和道歉的。”副导演硬着头皮道。   话音刚落,晏子修和景绍辞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制片人蹭的起身,但张开口时却没说说出一个字。   晏子修现在既是顶流演员,又是有贡献的文物修复师,还是京城景家的养子。   这重重身份压下来,他怎么称呼都不对。   晏子修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带着愤怒,反而还能平静的跟他们打招呼。   总导演他们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实实在在的领略到了晏子修的非同一般。   这样的气度涵养,就算不当演员,也会在其他的领域崭露头角。   “小晏,我们已经连夜开会讨论过了,只要你还愿意,年轻的角色可以任你挑选。” 第101章 晏子修,你搬出去吧   话音落下,客厅内的气氛蓦地凝滞起来。   剧组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觉得用一个角色就可以完全抵消晏子修这段时间遭受到的诋毁。   如果有足够的诚意,至少也要先把整件事的始末调查清楚,再把始作俑者公之于众。   而他们所做的,就只是扔出一个他们认为可行的补偿,还觉得给出了选择的余地。   景家夫妇看向了晏子修,而景绍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用力攥起,连骨节都泛白了。   他在忍着不开口。   他不想让这些人以为,晏子修哪怕做个决定,也要得到他的首肯。   晏子修听了这些,神情依旧十分淡然。   他脸上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就去剥夺其他人的机会,从头至尾,我想要的只有公平二字。”   如果说剧组在不知道他为何擅自离组的情况下将他除名,晏子修是可以理解的。   但之前退出的几人中,只有他被发了声明,而且还严词厉色的指出了他的不敬业。   如果不是有反转,那他的演艺事业就近乎毁了大半。   这样的针对,就是不公平。   说完,他就直接站起身来,“今日事多,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他转身上楼的瞬间,管家就立刻上前两步道:“我送各位先生出去。”   总导演几个人碰了个软钉子,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比来之前还要难受。   就在副导演还要开口的时候,管家却加重语气道:“先生们,请。”   最后他们只能起身,神色讪讪的离开景家。   等所有人离开,谢莞歆才笑了起来,“修修真棒!”   原本她是很生气的,但看着那几个人离开时的样子,这几天压在心口的郁气才散去不少。   景封易的神色也跟着和缓了些许,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膀道:“毕竟是我们的儿子。”   “是儿媳妇。”景绍辞执拗的纠正道。   谢莞歆有意逗他,于是道:“要是修修应了这个称呼,那我们以后也跟着改。”   景绍辞薄唇张了一下,但最后也没说出一个字,而是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谢莞歆见状直接笑出了声,景封易也弯了弯唇角。   回到卧室内,晏子修正在收拾东西,景绍辞刚要上前,胸口处却猛地传来一阵剜心的剧痛。   晏子修听到身后的闷哼声,一转身就看见景绍辞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景绍辞!”   他立刻上前用右手环抱住了他,然后迅速将灵气自他腕间输入。   景绍辞想安慰他说自己没事,但这种魂魄拉扯的撕裂感,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晏子修马上将他扶到了床上,躺下后,他马上咬破指尖,用自身血气锁住了景绍辞的三魂六魄。   景绍辞瞬间陷入了昏迷,脸上不见半分血色,唯剩苍白。   晏子修咬了咬牙,用力的握了下他的手,“等着我。”   ——   “掌教,掌教。”   一名弟子匆忙的跑了进来,然后气喘吁吁道:“晏天师来了。”   镇琼道长知道晏子修早晚有一天要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刚入正殿就看见了晏子修的身影。   “师君远道而来……”   “闲话少叙。”晏子修直接打断了他,面无表情的道:“我是来取长生灯的。”   镇琼道长先前已经从弟子口中得知了此事,面容顿时一肃,“师君救了晚辈性命,晚辈自该舍尽一切相报,但若要这般索取长生灯……”   他停顿了一瞬,语气凛然的道:“绝无可能。”   晏子修眼眸微转,黑如点漆的瞳仁划过一道湛蓝色的暗芒,“若我今日偏要强取呢。”   镇琼道长脸上浮起一抹坚决之意,“那便是我清源观命数该绝,但只要还活着一人,就决不能让你这样带走长生灯。”   他一直在用话语暗示晏子修,但对方仿佛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沉着泰然,一点都没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好。”晏子修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说出这个字,右手微微抬起。   此刻,镇琼道长对上了晏子修的目光,其眼中的决绝森然瞬间让他的血液都静止了。   “师君三思!”他赶紧高喊道:“你要长生灯无非是要给景先生续命,但你今日若是大开杀戒,这血债会报在谁身,你应当我比我清楚!”   晏子修冷笑一声,双脚离地浮空:“你以为这便能……”   话还没有说完,副掌教就狂奔而出,大喊道:“有办法!!您先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日沉月升,待晨星重新亮起时,满身狼狈的晏子修再次踏入了正殿。   副掌教看着他依旧挺如雪松的身姿,在心里默默感慨道:天师不愧是天师,遭了这么大罪还能站的这么直,果然非同一般。   镇琼道长捧着一个古旧的木匣,庄之又重的放在了晏子修的手上,“师君既已做到,那此物便交给您了。”   就在晏子修转身要走时,副掌教却忽然开口道:“师君留步。”   晏子修回首,嗓音清冷的道:“何事?”   副掌教紧张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如果我们今天不交出长生灯,您真的会……”   虽然话没说完,但晏子修却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微微抬起干裂而苍白的唇瓣,开口道:“不会。”   两人闻言刚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道:“我只会将你们捆作一处取灯先走,但若是你们拼死反抗,这便不好说了。”   副掌教干笑两声,然后躬身行了一礼。   几分钟后,晏子修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室内。   正在照顾景绍辞的谢莞歆吓的一抖,而景封易上前一步道:“小修,你回来了。”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走到床边,将木匣中的长生灯取出。   从外表看,长生灯只是一盏极为普通的云纹铜油灯,但其中的效用,此刻只有晏子修知道。   他用灵力护持着灯苗,然后让它悬于景绍辞的额上半尺处。   等灯芯的一屡红雾与景绍辞的魂魄相连时,晏子修才长舒了一口气。   “爸妈,没事了,他很快就会苏醒。”   话音刚落,长生灯就凭空消失了。   夫妇二人又问了几句,浑身的紧绷这才放松下来。   谢莞歆拉住晏子修的手想说声辛苦了,结果就看到了他额头上肿起的大片紫红色淤痕。   “修修,你这是怎么弄的?”她心疼而焦急的看着他,“怎么会这么严重?”   景封易立刻起身,“我去打电话叫医生。”   “爸。”晏子修赶忙喊了一声,然后抬手遮住额头道:“摔了一跤碰的,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那也不行。”   景封易冷硬的说完这句话,直接拿着手机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开车赶了过来。   再看过晏子修额头上的伤口后,犹豫的问道:“就只是……撞了一下?”   “嗯。”晏子修漠然的应了一声。   孙医生露出一抹惊奇的神情,这皮下出血都这么严重了,难不成是撞卡车上了?   “晏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做个C……”   “孙医生。”他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直接打断了他,“我的伤我自己清楚,一会你跟我爸妈说涂点药就好了,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理。”   孙医生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的额头,又瞄了一眼他的双腿,为难的道:“这,这不太好吧?”   “你放心。”晏子修语气平稳的道:“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那行吧。”孙医生只好答应,不过又多叮嘱了一句,“晏先生你记得一定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晏子修微微颔首:“好。”   孙医生离开后,谢莞歆和景封易虽然没有怀疑,可也没有放下心来。   晏子修找了个借口说要洗澡,两人这才暂时离开了。   他从衣柜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脱下裤子时,伤口和血凝结在了一起。   一般人怎么也会找个剪刀剪开,但他却直接硬扯了下来。   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中瞬间涌出,但晏子修却连眉头都未蹙一下,反而还捂着伤口低笑了一声道:“幸好裤子是黑色的。”   将换下的衣服装在袋子里藏好后,晏子修才走进了浴室。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然后将额前湿了的头发全部梳了下来。   出来后没多久,景绍辞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景绍辞眼中带着几分刚清醒的茫然,然后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过了几秒,他才看向晏子修道:“我晕倒了?”   “嗯。”晏子修回答道:“医生来看过了,说是低血糖。”   “我,低血糖?”景绍辞犹疑的蹙起了眉心。   晏子修没有再次回答他,而是冷漠的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出门工作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景绍辞迅速坐起身,就在要握住他的手时,却被晏子修直接闪开。   他看着自己的手怔了一下,然后僵硬的抬头道:“你怎么了?”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无事。”   景绍辞就是觉得他不对劲,直接问道:“是不是我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晏子修语气冷然的反问道:“能有什么事?”   说完,他就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到了,我走了。”   “晏子修!!”   这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也没止住他的脚步,晏子修迅速下楼,直接出了门。   听到卧室内传来的动静,景封易和谢莞歆很快走了进来。   景绍辞立刻问起自己晕倒后的事,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只好按先前跟晏子修约定好的说。   “儿子,你只是低血糖而已。”   景绍辞愈发不解,就算他确实是低血糖,但晏子修又是怎么回事?   黎风致听到门铃声时,天色才将将亮起。   “子修?”他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你怎么这么早来我这里了?”   晏子修示意他进去再说,等坐到沙发上后,他开口道:“今天有通告。”   黎风致自然记得今天的行程,但发生了那件事后,他早就打算推掉了。   “你还是先在家好好休息,如果待的心烦,就去国外旅游散心,其他的事全都交给我。”   晏子修微微摇头,“既然答应了,还是遵守承诺的好。”   黎风致无奈的笑了笑,正打算再劝,却忽然察觉出了不对。   “子修,你脸色怎么有点不好?”   “昨天战空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一起来找我了。”晏子修早就想好了借口,“所以晚上没睡好。”   黎风致一听就气愤起来,“你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景总那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处理好!”   听到景绍辞的名字时,晏子修眸光波动了一瞬,但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今天要参加的是一档室内访谈游戏类节目,这是在《月与影》开播前就定好的。   自从晏子修大火后,现场录制的门票在网上都炒疯了。   可几天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粉丝和节目组都以为他不会来了。   但就当粉丝们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进场后,在看到晏子修和江御一起出现的瞬间,很多人当时都哭了。   此时黎风致站在台侧远远的看着晏子修,满眼都是担心。   额头都撞成那个样子了还要工作,要不是造型师遮盖,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节目一共录制了五个多小时,在最后一个环节,两位主持人推上来了一个蛋糕。   今天正好是江御的生日。   当天晚上,因为晏子修极高的热度,又因为那件事过后他是首次露面,这期节目引起了大半个娱乐圈的关注。   景绍辞看过网上泄露的物料后,嘲讽又苦涩的笑了一声。   晏子修回到家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卧室里是黑的,打开灯后,他才倏然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景绍辞。   “你今天那么不管不顾的要出门工作,原来是为了给江御过生日。”   晏子修眉眼间满是难掩的疲惫,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跟我的粉丝……”   “晏子修,你搬出去吧。”   此时此刻,镇琼道长和副掌教一起站在正殿前,抬头看着苍穹上的银月。   “师兄,长生灯咱就这么给了?”副掌教略带忧伤的道。   镇琼道长叹了一口气,语带惆怅的道:“师君那样傲然绝尘的人,三步一跪,从山脚一天一夜磕着头上来的。”   他转头看着副掌教,“膝盖和手掌都血肉模糊了,换成咱们任何一个人,谁能对自己这么狠?” 第102章 你见过他失控的样子吗?   副掌教听了这话,也感叹一声,“是啊。”   人活一世,谁没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手段通天又或是身具异能?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在凌驾众生的时候,依旧保持本心,不为权色财气所迷惑?   这盏长生灯是他们清源观开派祖师留下的,并传下一条教规。   但求长生灯者,需从山门最低处膝行而上,三步一跪,九步叩首,如此正心诚意,方可取得。   就为了这一句‘正心诚意’,晏子修都没有用灵气护体,就那么活活磕上来的。   整整一天一夜,未曾有片刻停歇。   要是换做他,不能说要强取豪夺,但也绝对不会依言照做,大不了‘借’用完之后再还回来就是了。   镇琼道长听完他的话,捋了捋胡子道:“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   “师君正是有这样的品行,所以才能修为天师吧。”   两人望完月准备回去的休息的时候,副掌教开口道:“明天我让弟子们把山阶上的血迹冲……”   “不必了。”镇琼道长笑了笑道:“留着还有用处。”   用处?   副掌教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没想到师兄竟然还有这种怪异的癖好。   在景绍辞说完那句话后,晏子修就低下了头。   他要赶他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道:“好,那,再见……”   景绍辞见他真的要走,倏地站起身来。   可想说的话哽在喉头没说,反而变成了一句冰冷的话语,“把你的东西全部拿走。”   晏子修的双眸黯然了下去,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   也罢,他这样的人,只能是这样的下场。   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衣柜前。   晏子修想将衣物拿出来,可收拾的时候才知道,除了谢莞歆送给他的那两件睡衣,他的所有衣服都是景绍辞买的。   他原来的那些,都被身后这个人偷偷扔掉了。   就在他收回手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微颤的嗓音:“晏子修,我景绍辞是不是都不配听你一句解释?”   他生日的时候,晏子修甚至连想都没想起来。   他原本以为是晏子修的性格不懂给人惊喜。   但在看到江御的生日,晏子修不仅提前录了VCR,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也要去节目现场。   就连他刚从昏迷中苏醒,也拦不住对方出门的脚步。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识道,不是不懂,而是想给惊喜的对象不是他。   景绍辞光是想到这些就觉得呼吸一滞,那种不安的恐惧感几乎是在他的胸腔爆裂开来。   因为他悲哀的意识到,无论他如何对晏子修,他永远都看不清楚这个人的真心。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鼻间蓦然一酸,但他的语气却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景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   他转过身,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道:“就此别过。”   就在他迈步走向门口的时候,景绍辞用力的握住了他的胳膊。   “就解释一句可以吗,一句就行。”   求你了。   晏子修带着手套的手无力的下垂着,过了一会,他拉回了自己的胳膊。   膝盖上伤口流下的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裤腿,再纠缠下去,只会露出破绽。   “我没什么想说的。”   晏子修离开后,景绍辞整整坐了一夜。   他想,会不会这样等着等着,那个人就又回来了。   这次晏子修没有去找黎风致,而是去了自己租的那个小房子。   他将所有的灵力都灌入了长生灯中,现下就是为自己疗伤也做不到。   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去医院,不然那些娱记狗仔恐怕不到五分钟就会赶来。   小红不在,韩向琛担心的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倒在床上的晏子修脸色白的吓人,就连呼吸也十分沉重。   他还从未见过大人这样虚弱。   “大人,就算不去医院,你也让朋友帮你买点药吧。”   晏子修微阖着双眸,气息近乎微弱的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韩向琛张了张嘴,本来这次他想说小红很多天没回来的事情,但现在见晏子修这样,他也不好开口了。   韩向琛出去后,晏子修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隔天早上,黎风致一起床就拿起了手机,但听到听筒里的关机提示音后,心头顿时疑惑起来。   昨天录制结束后他就想带晏子修去医院,但对方却说已经看过医生了。   他原本想打电话再问问情况,但从昨晚开始,晏子修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黎风致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又打了景绍辞的号码。   也关机?   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来,犹豫了片刻后,迅速起身穿衣服。   一个多小时后,助理敲门进了办公室。   “总裁,前台说有一位黎先生想见您。”   景绍辞依旧垂眸看着眼前的文件,面无表情的道:“你亲自去跟他说我在开会,让他先走吧。”   “好的。”   助理出去后,景绍辞靠向椅背,眉眼间满是颓然。   他不知道黎风致来的原因,或许是劝和,又或是解释什么。   但他昨天已经给过晏子修机会,他不想从另一人嘴里听到原因。   助理下到一楼,走到了黎风致面前。   “抱歉黎先生,总裁正在开会,现在恐怕不方便见您。”   黎风致蹙了蹙眉,然后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那中午呢,我可以跟景先生一起吃午饭吗?”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他。”   助理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请您稍等。”   对方去一旁打了个电话,过了一分钟后,走过来礼貌的笑着道:“不好意思,这个我现在还不能给您准确的答复。”   黎风致失望的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笑着道:“好,谢谢。”   他原本也是路过来云昇碰运气的,毕竟按照景先生紧张子修的程度,子修受伤了对方不一定会来公司。   结果不仅来了,还有些不想见他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风致上午还约了广告商谈事情,眼看要到时间了,只好先行离开。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再次来到了云昇。   这次助理给的答复是让他去地下停车场,黎风致出了电梯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他面前。   司机下车道:“黎先生,总裁让我送您去餐厅。”   “好,谢谢。”   路上大约开了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了路边。   黎风致走到餐厅门口,服务员就将他带到了里面的隔间。   门刚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景先生,子修他还好吗?”   景绍辞的神情格外冷漠,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道:“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黎风致既诧异又疑惑,可还不等他问出疑问,景绍辞就寒声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瞬不瞬的看着黎风致,像是在期待对方开口。   可这时的黎风致却忽然迷茫起来,因为他觉得景绍辞好像又变成了一年前的那副模样。   冷绝倨傲,只要有关晏子修的事,一句都不想多听。   “那就……没什么事了。”他犹犹豫豫的说完,然后站起身道:“景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刚喊住对方景绍辞就后悔了,但他只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道:“我送你回去。”   路上他让司机开慢一点,黎风致总该抓住机会说了吧?   两人走出餐厅门口,在等司机将车开过来的时候,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人注意到了他们。   这人原本想直接上前打招呼,但犹豫了一下,又没过来。   “景先生,你平时还是多关心一下子修吧。”   这话黎风致从早上憋到了现在,本来按照两人现在的感情趋势,他这句提醒就是多余。   但一看景总今天的态度,他又实在忍不住。   景绍辞听了这话,神情间不仅没有本分波动,反而冷笑一声道:“晏子修一向从容自若,用的着我关心?”   他一想起晏子修昨天那个无所谓的态度,心头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一样。   “他总是那副漠然的样子,你当了他经纪人这么久,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吗?”   黎风致正要开口回答,两人身后却传来一道闷声:“我见过。”   见景绍辞倏然转过身来,那人走上前摘下口罩,坚定的回答道:“在你受伤的时候。”   这人正是曹行。   昨天他终于结束了战空剧组的魔鬼训练,今天本来想上街大吃一顿,结果偏偏这么巧,正撞上景绍辞从餐厅出来。   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是刻意套近乎。   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两人的谈话,只是因为黎风致提起了晏子修,所以他才没走。   在马路上不方便说话,三人又重新返回了餐厅。   “木楼里的那个东西,你还记得吧?”   那次节目结束后,他们在医院就跟有关部门签订了保密协议,如果泄露出去,以后就别想在娱乐圈待了。   “在你受伤昏迷以后,晏子修变成,变成……”曹行说的吞吞吐吐,最后干脆豁出去道:“反正他当时的那个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黎风致听得一头雾水,毕竟当时节目组给的解释是说几位嘉宾因为游戏环节惊吓过度,至于真实原因他什么都不知道。   景绍辞听完曹行的话,瞳仁颤了一瞬,“你是说,那次晏子修失控了。”   “他何止是失控啊。”一想起那个女鬼被晏子修招来的百鬼撕咬吞吃的模样,曹行就连牙根都是凉的,“他那会都有点不像人类了。”   他这话不是在骂人,只因晏子修当时那种沉默的疯狂,实在让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去形容。   景绍辞听完这句话,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看向黎风致道:“黎经纪,晏子修现在在哪?”   “什么?”黎风致被问的大吃一惊,“子修他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景绍辞倏地神色大变,“养伤?!”   晏子修昏迷了一个上午,再睁开眼睛时,从喉咙到胃干渴的像是要烧灼起来似的。   他勉强翻了个身,然后用胳膊肘强撑着爬了起来。   晏子修刚站起身,双膝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摔倒在了床边。   他挣扎了一下,却只能狼狈趴在地上。   他没力气了。   韩向琛远远的站着,心里急的要命。   大人现在这么虚弱,他甚至连靠近都不能,生怕自己身上的阴气会雪上加霜。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用手抓着床边,不顾伤口的崩裂,咬牙爬了起来。   家里没有瓶装水,更不会有热水。   晏子修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从卧室走到了卫生间,短短的十几步距离,冷汗就将他额前的发丝全部打湿。   他走到洗手池旁,拧开了水龙头。   透明的冷水在他用手去接的那一刻,瞬间就被染上了红色。   其实台子上有一个玻璃杯,但晏子修此刻神志模糊,就算在他手边也没看见。   韩向琛看着他喝水的模样,焦急的喊道:“大人,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晏子修没有回话,只是在一口一口的捧着水喝。   此时,一阵强烈的晕眩冲进后脑,他向后退了两步,想抓住洗手台的时候却将杯子碰到了地上。   这一次摔倒,晏子修没有爬起来,手心的伤口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殷红的血液瞬间漫出。   谢莞歆接起景绍辞打来的电话,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自家儿子近乎狂躁的声音打断了。   “妈,我昏迷那天晚上,晏子修到底去了哪里?”   “他……”谢莞歆犹豫了起来,毕竟修修那晚恳切的让他们隐瞒事实,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妈,我求您不要再瞒着我了。”   谢莞歆一听他是这种语气,赶忙道:“修修到底出去做了什么,我和你爸真的不知道,就是在你昏迷以后他消失了一天一夜,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盏铜制的油灯。”   油灯?   景绍辞的心脏一阵仓惶,脑中忽然响起了晏子修的声音。   ‘不必如此,把你们道观正殿的那盏长生灯送我即可。’   清源观?! 第103章 你别赶我走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找到晏子修,黎风致一听景绍辞说要去清源观,便立刻表示要一起去。   “你去他租的房子找人,我们分头行动。”   黎风致用力点头,“好,我们谁先找到,一定给对方打个电话。”   清源观在F市,距离B市有三个多小时的航程。   下了飞机后,立刻有人开车将他送往安风山。   这一路上,景绍辞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下。   他不断的在回忆晏子修那天离开的状态,明明就是有很多不对劲,但当时他处在那种情绪之中,竟然半分都没有看出。   如果说跟晏子修吵架是在他心上插了一刀,但现在知道晏子修受伤,尤其还很可能是为了他,那把刀就如同狠狠地剜了一圈,活生生的剐下了他心头的血肉。   景绍辞闭上双眸,这种剧痛让他近乎恍惚,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就这样靠在椅背上,隐约间,眼前浮起了一片白光。   “你一个小乞丐还这么怕疼?”一个穿着红色锦衣的少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说道。   他面前的地上还坐着一个小孩,看上去年龄更小,约莫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与红衣少年不同,这个小孩的眼睛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一直紧闭着,黑乎乎的小手正握在自己的腿上。   “乞丐就不能怕疼了吗。”孩童小声的喃喃着,然后低下头道:“可是我,最怕疼了。”   “娇气。”红衣少年撇了撇嘴,明明神情和口吻都充满了不屑,但他还是蹲在了孩童的面前,“喂,你趴上来。”   孩童瑟缩了一下,明显不敢。   少年见状,回身猛地拉起他的两条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后,又勾起了小孩干瘦的双腿。   景绍辞看着他粗鲁的动作,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但两条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一下都不能动弹。   少年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只是背着小孩向前走着。   “眼睛看不见还要乱跑,活该你摔倒。”   说完教训的话,少年将孩童向上颠了一下,“以后还瞎跑吗?”   孩童没有说话,少年立刻气道:“你还想不想吃鸡腿了?”   “吃,吃。”   “就知道吃。”少年虽然语气嫌弃,但是唇角却高高的扬了起来。   少年背着人越走越远,教训小乞丐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以后……不许再喊疼了。”   不知为何,景绍辞清楚的知晓少年原本想说的不是这句。   他想说的是,你以后,再也不要受伤了。   景绍辞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垂在身体两侧,微微颤抖着。   “不会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喊疼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爱吃鸡腿的小乞丐,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在少年面前说过一个疼字。   “景总,景总?”   一连串的声音将景绍辞从梦中拉回,睁开双眸时,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我们已经到山下了。”司机指着窗外说道:“这座山没有缆车,咱们只能走着上去。”   景绍辞解开安全带,在司机推开车门的时候,他开口道:“你留在车上。”   司机有些犹豫,但他却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了。   景绍辞刚走了十几分钟,遥遥看到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正站在台阶上。   等他走近后,镇琼道长和蔼的笑着道:“景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晏子修在不在……”   “师君的事,等到了观中贫道再与你详说。”   景绍辞又问了一句,但镇琼道长却置若罔闻,直接转身朝山上走去。   明明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镇琼道长的脚步又快又稳,无论景绍辞怎么追赶,他始终都能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安风山没有开发,石阶也是很多年前修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将近小半天,从第一个小时开始,沿途隔几个台阶便有暗红色痕迹。   但景绍辞满心里只想着晏子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不寻常的地方。   就在远远地看到清源观的轮廓时,镇琼道长倏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下方道:“景施主,请留意脚下。”   景绍辞只以为他让自己注意安全,就草草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向上走。   走到观门前时,副掌教走了出来。   “这位就是……?”   镇琼道长点了点头,副掌教就将景绍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通身的气派,果然不是一般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景绍辞的嗓音异常冷鸷,仿佛已经忍到了极限。   镇琼道长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继续迈步朝上面走去。   等三人都跨入正殿后,镇琼道长仰头看着面前的神像开口道:“我派至宝长生灯,虽名为长生,但也并不能使人长生不老,不过……”   他话锋一转,“凝结魂魄,延续寿命还是可以做到。”   镇琼道长转身看着景绍辞,“师君既为天师,数百年寿命应是不在话下,所以,景施主以为他索要这长生灯是为何用?”   景绍辞薄唇颤抖了下,双手死死的攥了起来。   镇琼清楚他知道答案,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这一条老命是换不了长生灯的,所以师君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是强抢,另一条是按照教规求取。”   副掌教听到这话立刻清了清嗓子,上前庄严的道:“我派教规,但求长生灯者,需从山门最低处膝行而上,三步一跪,九步叩首,如此正心诚意,方可取得。”   这一瞬间,景绍辞瞪大了双眸,甚至连瞳孔也涣散开来。   石阶上的那些血痕狠狠地撞入他的脑中,蓦然间抽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所以……他……他选了……”他嗓音碎颤到连后面的话都说不完整。   镇琼道长点了点头,“整整一天一夜,连膝盖上的肉都翻出来了。”   正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让景绍辞不得丝毫喘息。   他口中泛起了血腥的味道,就像那山阶之上残留下的血气。   景绍辞的双眸猩红,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凄惶。   他仿佛可以看见晏子修是怎么下跪的,又是怎么磕头的。   那样一个和光同尘,皎皎如月的人,却为了他一次次的低下头颅,只为了能救他的命。   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在晏子修浑身是伤的时候,他还在逼问他,逼着他给自己一个心安的理由。   景绍辞想到这里,就痛苦的紧闭上了双眸。   饶是他再意志坚强,此时也被那灼心的悔意击碎到溃不成军。   一滴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眸溢出,瞬间滑落至下颌。   景绍辞泛白的手指揪着胸口的衣服,重重的摔跪在了地上。   副掌教见状要扶,镇琼道长却抬了下手。   “师兄?”副掌教不解的道。   镇琼道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管。   世人总是偏信眼见为实,可就算见了,也难以体会这其中的艰辛苦痛。   黎风致按照地址找到了晏子修租住的小区,可整整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门,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他急,门内的韩向琛更急,但他只是一个鬼,尤其这还是大白天的,他连发出点声音也做不到。   黎风致又跑去楼下问了一圈,但小区里没有一个人说自己见过晏子修。   就在他打算去别处寻找时,顾时亦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他用焦急的语气说完后,顾时亦不解的道:“晏子修不见了那就找呗,他一个大活人还能被拐了?”   黎风致顿时更急,“可是现在找不到啊!”   “那就查手机定位,景哥上次不就是用这个方法找到晏子修的吗?”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黎风致,他立刻道:“时亦,那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查?”   顾时亦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得意的‘啧’了一声后,“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老公我吧?好了,十分钟内给你消息。”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黎风致心急如焚的站在原地,在等待的几分钟里,他不断的抬腕看表。   没过一会,顾时亦就把定位截图发到了他的微信里。   黎风致仔细看了一眼,又把电话打了回去。   “我现在就在你图上的这个地址,但是房子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时亦闻言也蹙起了眉,略想了几秒开口道:“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接下来的半天里,两个人开车把晏子修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能问的人也都问遍了,依旧毫无结果。   这期间黎风致也给景绍辞打过几个电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问题,始终无法接通。   顾时亦再次将车开回了晏子修租住的小区,停下后道:“不如这样,我找人把防盗门砸开,我们……”   “不行。”黎风致果断否决,“直接报警吧。”   在无法证明自己是屋主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警察联系房东或者开锁公司过来开门。   在拨打110后,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驱车赶到了。   在听完黎风致说的情况后,警察立刻联系了派出所备案的开锁公司。   开锁师傅来了之后,十分钟内就打开了两道门。   所有人刚一进屋,先听见的是哗哗的水流声。   黎风致立刻朝卫生间走去,结果就看见了倒在血中的晏子修。   “子修!!”   在将晏子修送入急救室后,顾时亦就跑出医院开始给景绍辞打电话。   他一边打,一边焦躁的来回踱步,在打了二三十遍后,手机那头终于接通了。   “景哥,你快来第三医院,晏子修找到了!”   四十多分钟后,急救室的门划开了。   里面的人刚一出来,黎风致立刻就迎了上去。   “医生,晏子修现在怎么样?”   医生蹙着眉,语气严肃的道:“病人外伤情况这么严重,怎么拖到现在才来?我们主任正在里面处理,你们家属先去把手续一办。”   顾时亦在旁边听到这话,马上对黎风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办。”   等他办完手续回来后,晏子修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你说要不要通知我大姨和姨夫一声?”顾时亦问道。   黎风致现在既焦急又自责,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决定也做不了。   “等景总赶回来,你问他吧。”   两人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门口的指示灯才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对两人道:“伤口里嵌的玻璃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病人因为失血性休克引起了并发症,所以还要在ICU里面观察两天。”   就在黎风致和顾时亦还在惴惴不安时,晏子修在医院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给了娱记。   [晏子修自杀]的话题瞬间引爆网络,先不提粉丝和路人是什么反应,战空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看到以后,当场人都吓硬了。   谢呈远第一时间带人过来,还来不及了解具体情况,大批的媒体和记者就蜂拥而来。   他只好先跟医院进行沟通,然后组织人手看住各个通道,以防有狗仔进来偷拍。   两人一直等到深夜,景绍辞才赶到医院。   黎风致已经提前告诉了他所有情况,两人趁谢呈远找借口支开媒体的间隙,一路跑向ICU。   “子修半个小时前已经醒了,但是医生说意识还不清醒。”   ICU不允许家属进入,所以只能隔着病房探视系统观看实时影像。   晏子修此时虽然睁着眼睛,但瞳孔还是有些许的涣散。   可在景绍辞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他的瞳仁就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就这样看着彼此。   一旁的黎风致清晰的感觉到景绍辞正在浑身发抖,但攥起的双拳也表明他在极力控制。   晏子修先是动了动手指,就在他要抬手摘下氧气罩的时候,一旁的护士俯身轻轻的阻止了他。   “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帮你传达。”   晏子修嘴巴张合了十几下,护士听完后又重复了一遍,确认后拿起了对讲电话。   “病人要找景绍辞先生。”   景绍辞的喉咙剧烈发颤,过了几秒后才一字一顿的道:“我就是。”   护士开口道:“他说他没有家了,你能不能不要赶他走。” 第104章 我们复婚吧   人在无所依靠的时候,内心总是会罩着一层盔甲的。   因为自己心里明白,即便是受了委屈,有了伤痛,也无人可以倾诉,更无人会道一声心疼。   晏子修从来都没有流露过半分脆弱或是在意,仿佛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他眼里不过是如浮尘一般的过眼云烟。   顾时亦说过,晏子修只跟他吵架。   但哪怕是两人之间的斗嘴,晏子修都是克制的,但凡稍微靠近一点界限,他都会立刻沉默下去。   ‘我没有家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要不是这次受了伤意识不清,景绍辞知道以晏子修的性子,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种无助的话语。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一阵强烈窒息感直接涌遍了全身。   这句话犹如刀锋化为利爪,将他的心脏生生挖开,那种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浑身的血肉碾磨成灰。   黎风致在一旁看着他紧闭双眸浑身发颤的模样,微微的摇了下头,然后走了出去。   “景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要传达的吗?”护士轻声问了一句。   景绍辞松开近乎已经扭曲的手指,喉咙颤抖的道:“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护士俯身将这句话告诉晏子修后,他先是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然后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此时,所有粉丝都等在星熠的官微下,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同时也在祈求晏子修平安无事。   黎风致从里面出来后,谢呈远就立刻上前道:“怎么样,子修的情况好转了没有?”   黎风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声道:“医生说他现在的意识还不清醒。”   谢呈远担心的直叹气,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能发生这种事情呢……”   粉丝在等着,狗仔也在等着。   有些人甚至巴不得晏子修伤的更重一点,因为这样的消息才足够劲爆。   谢莞歆和景封易还是在家看到网上的报道才知道晏子修出事了,赶到医院时,景绍辞刚好从探视室出来。   “小辞,修修伤的到底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景绍辞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谢莞歆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着道:“我明明都看到他受伤了,还相信什么抹点药就好了的话,我到底是怎么当妈的啊……”   景封易将她搂住怀中,低声安慰了一句后,看向景绍辞道:“小辞,修修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黎风致见景绍辞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好,主动开口道:“景先生,谢夫人,医生说子修的外伤情况比较严重,两处膝盖和右手手掌都缝了针,因为失血过多造成了并发症,高烧半个小时刚退了,现在正在ICU观察情况。”   夫妇二人听到这话顿时更自责了,按谢莞歆的话说,他们是头一个发现晏子修受伤的。   但就仅凭孙医生的一句话,他们就真的认为情况不严重,完全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我表姐就在首都第三医院,听她说晏子修送进医院的时候,整个手腕都是血。]   [晏子修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自杀了吧?哪个明星没被骂过啊,这么玻璃心还不如别混娱乐圈。]   [楼上你他妈嘴上抹开塞露了,就会往出喷翔?]   战空的总制片人看完网上的这些消息,放下手机后,沉着一张脸道:“今天晚上就连夜查那件事,查不清楚,你们都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晏子修整整昏迷了一个晚上,隔天上午清醒后,下午转到了VIP病房。   “病人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家属探视要注意时间。”医生说完后,又道:“病人刚说他要见自己的经纪人。”   受到所有人瞩目的黎风致顶着目光走了进去,开门后就见晏子修靠坐在那里。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晏子修淡淡的笑了笑,“无事。”   黎风致不管,上前将枕头放平后,扶着他躺下了。   躺平后的晏子修微抿唇角,过了几秒道:“黎经纪,我受伤的事,景绍辞是不是也知道了?”   黎风致点了点头,心道:何止是景总,大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   晏子修见状,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其实,我就是在洗手间滑到了。”   还不等黎风致回话,他又道:“你记得跟景绍辞也这么说。”   黎风致犹豫了一瞬,决定先隐瞒事实答应下来。   “好,我记住了。”说完,他又紧蹙着眉心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看着严重罢了,小伤而已。”   黎风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叹了一口气道:“子修啊……”   下面的话,他喉头一紧,再说不出来了。   此时在清源观内,副掌教略带忧愁的看着镇琼道长道:“师兄,师君不让我们说借灯的事,但你昨天事无巨细的都告诉那位景先生了,要是师君秋后算账的话,那我们……”   镇琼道长云淡风轻的背着手道:“师君乃豁达之人,怎会与我们晚辈计较这种小事。”   副掌教露出一抹[你认真的吗我觉得不一定]的神情,看着他没有说话。   镇琼道长微咳了一声,然后掩着嘴道:“你去通知弟子们,后半个月闭观进行大扫除,谁敲门也不许开。”   黎风致从病房里出来后,面露不忍的看着景绍辞道:“景先生,子修让我跟你说,他只是在浴室滑到了,伤的不严重。”   景绍辞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   谢莞歆本来也想进去,但景封易却揽住她的肩道:“让他们小两口先说说话。”   晏子修看见景绍辞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避开了眼神。   这人怎么两天没见就像好几日没吃饭睡觉了一样,胡子都冒出青茬了。   等景绍辞坐到床边后,他小声道:“黎经纪他……都跟你说了吧。”   此时的晏子修就像偷偷的藏了一颗巧克力,明明所有人都发现了,但他还是因为想送给那个喜欢的人,坚定的摇头说没有。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双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暗自松了一口气,想来对方也不可能知道清源观的事。   两人那日才吵完架,这会面对面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景绍辞嗓音微哑的开口道:“疼不疼。”   “不疼。”晏子修连都没想就回答道。   此时,景绍辞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晏子修,你说过的,修行之人不可妄语。”   晏子修下意识攥了攥手指,结果拉扯伤口的痛感瞬间加剧,让他忍不住蹙了下眉。   景绍辞见状立刻道:“我不问了,你别动。”   晏子修用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问道:“拔丝地瓜,你不生气了吧。”   景绍辞蓦地鼻间一酸,感觉有温热的东西即将夺眶而出,他赶紧站起身转了过去。   晏子修心头一紧,立刻道:“我可以解释,我那天就是……”   说到这他就卡住了,他不知道要如何既不说谎又能不让景绍辞生气。   其实他那天就是不想让对方发现端倪,如果不找个借口躲出去,必定会露出破绽。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是江御的生辰。”晏子修开始逐条逐件的认真解释,“还有那个庆生的VCR也是在剧组提前录的,每个演员都……”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忽然转过来,俯身一把抱住了他。   晏子修挣了一下,但手受伤了使不上劲。   “让我抱一会,好不好?”景绍辞拼了命的压制颤抖,努力用正常的嗓音道。   晏子修心中开始不安起来,他见过景绍辞各种模样,倨傲的,冷漠的甚至不讲理的,但就是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他听着对方在他耳边深呼吸的声音,右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可就在要碰到景绍辞的背时,他又停住了动作。   过了好一会,晏子修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然一变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这便去……”   “晏子修。”景绍辞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浑身的颤抖已然压制不住,“对不起,是我错了。”   紧接着他又哽咽的重复了一遍,“是我错了。”   晏子修这下彻底慌了,他完全不知道景绍辞为何要跟他道歉,又为何会这么伤心。   他只能用手腕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对方的难过。   “你若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知于我。”晏子修不会安慰人,想了好半天才想出了这么一句话,“不必强忍着。”   殊不知他越说景绍辞就越难受,浓烈的愧疚就像冰凉的海水,将他整个人完全淹没。   此时此刻,他真的恨自己。   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晏子修受伤的事,更恨对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却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说。   “那你的委屈呢。”景绍辞微咽着开了口,“又能跟谁说。”   晏子修闻言,露出了一抹毫不在意的浅笑,“我乃天师,这世间又有何人何事可以让我委屈。”   “我。”   景绍辞起身,他想起了晏子修之前骂他的那句话,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就是我这个混账。”   晏子修这下彻底怔住,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砰的一声躺下缩回了被子里。   “你快出去吧,我困了。”晏子修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景绍辞本想拉开被子,但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好,我一会再进来。”   他从病房出来时,景封易和谢莞歆还等在门口。   “爸,妈,我们去休息室说。”   几分钟后,谢莞歆难以抑制的哭声从休息室传出,哪怕隔着门也听得清清楚楚。   黎风致和谢呈远还有公关团队商量了一下,决定尊重晏子修的说法,微博回应时就说是因为在卫生间滑倒所以导致受伤入院。   得知真相的谢莞歆哭的太伤心,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于是景封易决定先送她回家。   临走前,他拍了拍景绍辞的肩膀道:“儿子,好好对小修。”   景绍辞郑重的点了点头,“爸,我知道。”   一个多小时后,他手上提着东西又回到了病房。   晏子修依旧还缩在被子里,但景绍辞知道他没睡。   他打开盒盖,然后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瘦肉虾仁蛋羹端了出来。   摆好汤匙后,景绍辞温柔的掀开被子一角,轻声道:“晏晏,吃饭了。”   晏晏?!   晏子修一听这个称呼,愈发不想出来了。   景绍辞耐心的等了一会,再次开口道:“晏晏,鸡蛋羹要凉了,凉了就浪费了。”   晏子修一听这话,先由侧身变成平躺,然后从被子里缓缓的露出一双眼睛。   如果这个场景做成表情动图,下面配的字一定是:[你的萌晏突然出现]。   景绍辞按下按钮,等病床上半部分缓缓抬起后,他又拿过一个枕头垫在晏子修的头后。   “我喂你吃。”   就在汤匙递到嘴边的时候,晏子修不自在的偏了下头。   景绍辞转了一下手腕,耐心的继续递到他嘴边。   晏子修无奈之下,只好看着他道:“景绍辞,我是男子,并非你想的那般娇弱。”   说完,他就起身伸手要拿汤匙,“我自己来。”   “是我娇弱。”景绍辞看着他开口道:“你不让我喂,我心口疼。”说完他又加了一句,“疼的受不了。”晏子修张口欲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道了一句,“罢了。”   景绍辞如愿以偿的开始喂饭,每一次递过去之前,都要吹上两三口,然后再用嘴唇碰上一下确认温度。   晏子修看着他这个架势,莫名有一种吃小苦瓜剩饭的感觉。   好不容易吃完后,景绍辞给他擦了擦嘴,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   “嗯……”晏子修想了一下,然后道:“虾仁有点多。”   “好,我记住了。”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千依百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景绍辞,你不必如此,施恩不望报,我从未……”   “我偏要报。”景绍辞神情忽然变得无比认真,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晏子修,我们复婚吧。” 第105章 报恩要以身相许   惊喜,激动,感动,喜悦等等这些情绪——   一丝一毫都没出现在晏子修的表情里。   不仅没有,他还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这种强行报恩的方式,他太熟悉了。   ‘道长救了奴家的性命,以后奴家就是你的人了,为妻为妾,奴家绝不计较。’   ‘道士也是可以娶妻的,既然你为我家老爷除了邪煞,那小女便许配给你了。’   ‘国师大人俊美无俦,下官并非因为救命之恩倾心不已,而是情难自禁,无法克制。’   明明师父教导他与三位师兄的是:施予滴水之恩,对方必须以钱相报。   结果到了他这里,大多数却变成了滴水之恩,必当以身相许了。   可能有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容貌出尘绝然,但这很多人里绝对不包括晏子修。   原以为他顶着原主的那张脸不会再有这种困扰,结果随着魂魄融体,一开始只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如今与他原来也有八成相近了。   想到这里,晏子修深深的换了一口气,然后劝解的语气道:“你若是因为长生灯的事而感恩图报,大不可不必如此,其实……你可以换一种。”   此时景绍辞的神情已经由期待变为了平静,开始低头给他剥起了荔枝。   剥完后,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喂进了准备开口说话的晏子修嘴中,“换哪一种?”   晏子修想说话,只好把荔枝顶到腮帮子里,口齿模糊的道:“给钱。”   景绍辞擦着手上果汁,抬眸看着他道:“跟我复婚,我的钱都是你的。”   说完,他就扔掉手里的纸巾,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赵经理,你现在将我所有的财产整理出一份详细的书面材料,下午送到三院来。”   结束通话后,他看向晏子修道:“现在可以复婚了吗。”   “不复。”晏子修脸上鼓着鼓包,蹙着眉心道:“我从未贪图过你的财产。”   景绍辞云淡风轻的道:“你拒绝的这么果断,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   爱他这个人也好,想要他的钱也罢,但凡晏子修想要,他现在什么都可以给。   就在晏子修无言以对的时候,一个身影离开了病房门口。   这个人正是谢莞歆。   景封易下午从公司过来接人,结果就发现自家老婆正一个人坐在医院后面的长椅上,身边还放着没打开的饭盒。   他原以为是晏子修不愿意吃她做的饭,坐下正准备开口安慰,谢莞歆却直接看着他道:“老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修修跟小辞离婚的事了?”   给晏子修剥完荔枝后,景绍辞就离开了医院。   被拒绝后的他虽然可以保持表面平静,不代表他心里不会难过。   他怕待的时间久了,会被晏子修看出来。   景绍辞走后不久,黎风致和顾时亦就来了。   对方先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但得到答案还是那句‘无事。’   顾时亦是个坐不住的,见黎风致跟晏子修说话不理他,就自己走到病房窗户前左看右看。   过了一会,他忽然听到晏子修叫他的名字。   顾时亦回过头来,“干嘛?”   晏子修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你哥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另一半?”   他原本想问的是不喜欢哪种,但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方向。   顾时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一脸[我懂我懂]的神情挑了下眉道:“晏哥放心,你现在就是满街吃小孩,我哥也喜欢你。”   选择问顾时亦这个问题,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黎风致用眼神示意顾时亦不要乱说,但心里其实是认同这句话的。   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景总和晏子修复婚的好消息了。   正在这时,黎风致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起身去病房外接电话,顾时亦就直接坐了过去。   “你要是想多了解景哥,那可以都问我啊,从小到大景哥所有事我都清楚,包括习惯啊,爱好……”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面无表情的举起了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我伤口疼。”   顾时亦一愣,然后问道:“我去叫医生?”   “那倒不必,你免开尊口就行。”   顾时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嫌弃了。   从病房外回来的黎风致,神情有些严肃。   “子修,战空剧组开除你的始作俑者找到了。”他看着晏子修道:“是方子维。”   此时的方子维正跪在经纪公司的老板面前,痛哭流涕的拽着对方的裤脚苦苦哀求:“郑哥,郑哥你救救我,这声明不能发啊,发出去我就彻底完了!”   他面前的郑哥用力的拉开自己的腿,恶狠狠的道:“你自己闯的祸还要连累公司,你惹谁不好偏偏惹晏子修?!”   方子维眼泪鼻涕全部从下巴淌下,恶心又狼狈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明星,“我只是想演许竞空,我不知道晏子修……”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郑哥一脚踹翻。   “你算计对方之前连人家的背景都没掂量清楚。”郑哥用力的指着他,“你他妈就是活该!”   时间回到晏子修离开训练基地那天。   方子维一直清楚他跟晏子修之间的差距,他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许竞空这个角色一定是晏子修的。   可他就是不服气,他不甘心这么好的资源就这样拱手让人。   所以在‘意外’送上门的时候,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副导演的耳朵里。   他知道光凭晏子修擅自离开基地这个筹码不够重,所以他刻意强调了景绍辞开豪车硬闯的事情。   副导演原本很看好晏子修,要不然也不会在齐远落选的情况下,又再次给了试镜许竞空的机会。   俗话说的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在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下,副导演决定将晏子修直接除名。   原本只是决定在剧组内宣布,可谁知道官博竟然直接发布了消息。   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管理官博的工作人员跟方子维的经纪人早就有了私下联络,拿钱办事,水到渠成。   在一切真相大白后,在粉丝眼里持续‘装死’的战空剧组发布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而方子维的经纪公司也发布了声明。   声明中表示公司已跟方子维及其经纪人解除合约,并对晏子修先生致以最诚恳的歉意。   晏子修听黎风致讲完后,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子修,你不觉得惊讶吗?”看着他平淡的反应,黎风致有些疑惑。   晏子修平静的道:“方子维这个人,鼻骨削薄高起,印堂狭窄,唇珠尖凸,是毫不容人之相,嫉妒之下会暗箭伤人,这并不奇怪。”   黎风致露出一抹诧异的表情,他发现他好像不了解对方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子修是什么时候有了文物修复师的身份,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面相有研究的。   发布声明过后,战空的制片人来医院探望,但却被景绍辞的保镖拦住了。   两天后,晏子修出院。   他本来打算回自己租的房子,但却被景绍辞用一个理由就否决了。   “你要是想全天24小时拉着窗帘,出门就有狗仔在身后跟着,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住出租屋。”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选择沉默。   回到家后,谢莞歆极其热情的迎接了他,热情到晏子修开始觉得奇怪。   以前的谢莞歆也对他好,但很明显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可现在却夹杂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总之是跟以前不同了。   晏子修在医院三天都没有洗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准备进浴室。   结果就在他刚刚要打开热水的时候,景绍辞直接走了进来。   “我现在要沐浴了。”晏子修强调道。   “嗯。”景绍辞应完,就自然而然的上前开始给他脱衣服。   “你……”晏子修刚要拽住衣摆,却被对方用一只手嵌住了两只手腕。   “你的伤口现在不能见水。”景绍辞面无表情说着,还一边将他两只手腕举高,准备把上衣给他脱掉。   晏子修用力的挣了开来,可还不等他开口,景绍辞就直接道:“不脱光,你可以穿着背心短裤躺在浴缸里,我帮你洗。”   那是洗衣服还是洗人?   晏子修沉下脸来,“我自己可以,请你出去。”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却看着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垂下双眸道:“你现在,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了吗。”   晏子修忽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站在那里好一会都没说出话来。   “我们两人男……男授受不亲。”他耐心的跟对方道:“沐浴此事太过私隐,实在不宜假手他人。”   没想景绍辞听他说完,却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授受不亲,那你也应该知道它的下一句是什么。”   晏子修自然知晓,于是他又再次沉默起来。   景绍辞见状,唇角抬起了一抹极不明显的弧度,“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意思是,嫂子溺了水,哪怕男女授受不亲,小叔子也要下水救人,这才是权变之道。   景绍辞就是想说,晏子修现在伤了手不方便,所以他帮他洗澡才是有礼有节的事。   晏子修被这句话堵的死死的,微恼的道:“我还不知道你这般博学。”   景绍辞神情中的笑意明显了起来,“日久天长,你可以慢慢了解。”   晏子修最后也没有洗澡,只是在景绍辞的坚持下洗了个头发。   洗完后还受到‘景tony’的全程服务,洗吹按一条龙。   吃过晚饭,晏子修看着正准备给他投喂水果的景绍辞,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该如何跟这个人回到受伤前的相处模式?   景绍辞现在这副要把他捧在手心的模样,实在让他浑身不适。   在又一块火龙果喂进嘴里时,晏子修的双眸忽然亮了一下。   要论拔丝地瓜最讨厌哪种人,那绝对非原主莫属。   于是,在两人回到卧室后,晏子修微微抬起下巴道:“我要买车。”   “可以。”景绍辞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晏子修被噎了一下,再接再厉道:“我要顾时亦那种贵的。”   与人攀比,爱慕虚荣,这是原主身上最明显的两个特征。   “不行。”   听到景绍辞终于拒绝,晏子修松了半口气,但剩下的半口气却又再次堵了回去。   “他那辆不够好,我会让人帮你定制一辆顶级款。”   晏子修的额角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然后面无表情道:“我要买钻石。”   “下个月苏富比拍卖,你随便挑。”   晏子修磨了磨后槽牙,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无缘无故索要贵物,你就不能拒绝一下吗?”   “我为什么要拒绝。”景绍辞面对面环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还捏了捏他的耳垂,“你能问我要东西,我很高兴。”   爱慕虚荣(×)   一计不成,只能又生一计。   晏子修接着景绍辞抱着他的姿势,忽然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而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完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晏子修故意靠近他的唇边,然后轻声道:“你抱……背我上床去可好?”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松开腰上的手臂然后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晏子修在心里一刻不停的念着清心诀,不断的压制着动手的躁郁。   就在对方俯身将他放在床上后,晏子修的手臂再次圈住景绍辞的脖颈。   原主称呼对方的那两个字他实在叫不出口,所以他只能语气僵硬的道:“你可否陪我睡觉?”   景绍辞俯在他身上,眼睛从他的双眸看到了唇角,“当然可以。”   晏子修立刻抓住机会,格外认真的道:“不要平日里的那种,我们要同被相卧,一枕而眠。”   景绍辞听了这话,高大的身形俯的越来越低。   他看着晏子修,用微哑的嗓音道:“要不要……再给你一个晚安吻?” 第106章 给你卡,随便刷   景绍辞说完这句话就像他一定会答应一样,直接低下头来。   就在两人的唇瓣近到呼吸交缠的时候,晏子修直接抬起右手插入缝隙之中。   景绍辞喉中发出一声低笑,然后在他指尖温柔的亲了亲。   “我去洗澡了。”景绍辞说着,还屈起食指蹭了蹭他的下巴,“洗完回来陪天师大人睡觉。”   这个男人太善变了。   晏子修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朝代的男子皆是如此,但景绍辞绝对是朝令夕改第一人。   明明之前那么讨厌原主的性子,如今他照做了,对方反而还愉悦起来了。   难不成一盏长生灯的威力就这么大?   晏子修从未想过除报恩以外的第二种可能,因为景绍辞魂魄不全,根本不会有欲念。   这就像一个人在完全不想吃饭的情况下,根本不会走进餐厅。   景绍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晏子修正在装睡。   他故意将被子裹的紧紧的,但他有张良计,某人有过墙梯。   景绍辞干脆将他抱起,被子松开后,不仅两人躺入了一个被窝里,对方还就势将他拢入了怀中。   就在晏子修高挺的鼻梁碰触到景绍辞的肩膀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倒也不必牺牲至此。”   景绍辞手臂收紧,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是你说的,我们要同被相卧,一枕而眠。”   自作孽。   除了这三个字,现在的晏子修已经想不到其他词可以形容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道:“可是这个姿势我无法安睡。”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姿势,我迁就你。”   晏子修的耳廓忽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景绍辞见状,故意用磁性的嗓音道:“我说的是睡觉的姿势,你想的是什么?”   就在晏子修忍不住要握拳时,景绍辞修长的手指扣入了他的指缝中,温柔的道:“晚安,晏晏。”   晏子修心头一颤,然后垂下眼眸道:“晚安。”   隔天起床,吃完早饭后的他专门问景绍辞要了一张卡,而且还是以理直气壮的语气。   没想到谢莞歆见状,也突然拿了一张卡过来。   “修修,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千万别给家里省钱。”   晏子修懵了一下,然后赶紧道:“妈,我不是……”   “你一直都没有自己的车,直接买辆车吧,想要哪款,用不用妈妈帮你挑?”   谢莞歆说着说着就开始加码,“除了这个,你工作的时候也应该配两台保姆车,我觉得Vantare那款房车就不错,不过我对车的了解也不多,回头让爸爸再帮你挑。”   晏子修抬头看向景绍辞,目光中的求救信号十分明显。   没想到景绍辞只是对他挑了下眉,然后道:“我去公司了,很快就回来。”   小苦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人,晏子修暗自咬牙。   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两张不限额度的黑卡。   晏子修看着自己的手心,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还没头疼完,管家就过来说有客人来了。   黎风致今天过来,除了探病以外,还想问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谈好的代言就已经排了十几个,后面约着的几十个都不止。   更别提剧本和商务活动,那些人几乎挤破了头。   就在两人商量正事的时候,晏子修的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烧感,下一秒,韩向琛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人。”对方看上去既局促又着急,“小红可能出事了。”   黎风致正在说着话,一旁的晏子修却倏地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晏子修就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她有几日未归家了?”   韩向琛的眉心蹙的死紧,开口道:“自从上次您带她出去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小红是贪玩不错,但她绝对不会这样任性胡为。   这时,黎风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结巴着道:“子,子修,你怎,你怎么了?”   “黎经纪,我有事需要外出,我们改日再谈。”晏子修神情严肃的道。   说完,他又转向‘空气’道:“我们走。”   黎风致吓的脑中嗡嗡作响,就在晏子修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赶紧追了上去。   “你去哪,我开车送你过去。”   为今之计,他只有先稳住晏子修,然后再偷偷通知景总。   晏子修略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好。”   明明都已经过了立夏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黎风致总觉得车里凉渗渗的。   开到一个路口时,他趁着等信号灯的间隙赶紧给顾时亦发了条微信,让他马上通知景绍辞。   碰巧的是,顾时亦现下正好在云昇总部。   “现在森卓那边又加了一个条件,如果是共同出资的话,经营期限要……”   话还没有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顾时亦一开始没理,只是继续再跟景绍辞谈收购的事。   没过五分钟,手机又震了两回。   他拿出来随意瞥了一眼,结果一看是黎风致发来的消息,立刻点开查看。   “景哥,不好了,嫂子的情况很不对劲!”   二十多分钟后,黎风致开到了目的地。   他看着眼前明显已经荒了很久的工地,心脏突突的跳的更快了。   “黎经纪,我一个人进去便可,你先回去吧。”   晏子修说完就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结果黎风致也跟了下来。   “子修,你现在身上有伤,有什么事让景先生处理好不好?”   晏子修摇了摇头,“这事他处理不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工地的大铁门忽然打开了。   两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走了出来,对着他们摆手道:“你们两个是干啥的,没事赶紧走。”   黎风致下意识挡在前面,晏子修嗓音清冷的道:“我们是云昇集团的。”   云昇的人?   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神情立刻变的凶狠起来,“什么云昇天生的,滚滚滚,别在这碍事!”   晏子修微眯了一下双眸,然后抬手将黎风致拉到了身后。   “嫂子怎么突然就去城东了,那块地不是都已经停建很久了吗?”   顾时亦心下不解,略想了一会,忽然有些紧张道:“是不是跟秦家有关?”   景绍辞脸色微沉,出发之前他已经给晏子修打过电话了,但不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接还是没带手机,始终没有接通。   “景哥,最近辉华很不对劲,这短短一个月内不仅吞并了好几家中型企业,就连之前国外的那个合作也谈妥了。”顾时亦摸了摸下巴,用怀疑的口吻道:“这运气好的逆天啊。”   景绍辞听了这话,开口道:“你再给黎经纪打个电话。”   顾时亦依言照做,可拨通后却听到了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他不信邪的又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我媳妇电话打不通了,景哥你开快点!”   在打晕两个人后,里面又蹿出了五六个男人,晏子修全部解决完,拉着面部表情完全僵化的黎风致走了进去。   两人走到那天让小红前去探查的地方后,晏子修掐了一记手诀,但却发现小红跟他之间的连接已经全部断开了。   晏子修神色有些凝重,转头对黎风致道:“黎经纪,你在此处等我,千万不要乱跑。”   黎风致正打算开口,远处一辆劳斯莱斯疾驰而来。   景绍辞和顾时亦飞快的从车上下来,大步走向二人。   “伤还没好,谁允许你出来的。”   自从晏子修受伤后,景绍辞再没用过这种冰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小红出事了。”晏子修蹙着眉道:“她既是我豢养的,我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景绍辞虽然知道他肯定有正当理由,但就是不想同意。   “管理处有其他道长,你可以让他们过来帮忙。”   “不可。”晏子修严肃的摇了摇头,“我自己的事,绝不假手于他人。”   师父从小就告诫于他,妖魔鬼怪与人一样,都有善恶之分。   可他这样想,但不代表所有修习玄术之人皆是如此。   小红是厉鬼,若是在此处做了行差踏错之事,落在别人手里,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见他一再坚持,景绍辞沉着脸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晏子修不再反对,“也好。”   景绍辞看向顾时亦道:“你带黎经纪先走。”   就在两人走向盖了一半的大楼时,又有三辆车扬着飞尘开了过来。   秦邺身后带着八九个保镖,一并来的还有那天见过的纪亭。   “景绍辞,那天是你们拍屁股走人说不管的。”秦邺一脸的纨绔之气的走了过来,“怎么着,现在纪大师就快把问题解决了,你们云昇又想来凑热闹了?”   景绍辞连眼眸都未转一下,只当秦邺是在狗叫。   纪亭此时走上前来,面露倨傲的道:“晏先生,你也曾说过一事不托二人,此时来横插一手,怕是不妥吧?”   景绍辞对秦邺是什么态度,晏子修只会比他更甚。   见两人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秦邺顿时恼怒起来,“景绍辞,你从小到大端着个臭架子给谁看,你真以为你们景家有多了不起?!”   此时,晏子修忽然看向了一旁,开口道:“顾时亦。”   突然被点名顾时亦下意识应了一声,只听晏子修开口道:“骂他。”   顾时亦早就忍不住了,但他还是让黎风致先堵住耳朵,然后才走到了秦邺面前。   “秦邺,你平时是不是都先擦屁股再擦嘴?这块地是云昇和辉华共同持有的,你充电宝的脑子断电了在这放阴阳人的屁?”   秦邺没想到顾时亦真能开口骂他,脸都胀红了,“顾时亦,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顾时亦发出一声嗤笑,然后环着手臂道:“我算你爸,千变万化。”   秦邺被骂的暴跳如雷,直接指着他道:“顾时亦,你也掂量掂量你顾家的分量,别到时候去我秦家门前跪着道歉。”   顾时亦气定神闲的道:“我跪你妈的头七,你也别急,你亲妈不在了,我这个当爹的正好再娶一个,到时候让你后妈抡圆了巴掌按顿抽你。”   秦邺被骂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半天倒腾不上气来。   晏子修抿了抿唇角,看向景绍辞道:“你这个表弟,确实是有口……福。”   景绍辞唇角微抬道:“那也是因为你会物尽其用。”   听到这句话夸奖,晏子修实在不知要怎么回了。   就在顾时亦骂到‘你来咬我啊,我打了狂犬疫苗全年免疫’这句话时,一旁的纪亭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大吼一声道:“够了!!”   顾时亦但凡能被他呵斥住,他就不是顾家大少。   “你个杂毛小道在这逞什么威风。”说完他就直接指向晏子修道:“看见没有,那可站着你祖宗。”   纪亭瞬间狞髯张目,对着顾时亦直接出手。   晏子修腕间的红线呈弧状飞绕而去,在其手背之上狠狠一抽。   纪亭挨了一记,手背上的皮肉像是被火炭碰过一样,留下一道焦黑蜷缩的伤口。   “时亦,你没事吧!”黎风致马上将人拉了回来。   “没事。”顾时亦也没想到这孙子说翻脸就翻,安慰道:“他没打着我。”   纪亭捂着手背,咬牙切齿的看着晏子修道:“你果然不简单。”   晏子修根本不屑与他纠缠,面如寒霜的道:“把小红交出来。”   纪亭发出两声冷笑,目露阴狠的道:“那你也要有命见她才行!”   话音未落,后面的保镖忽然扔来一把剑,可就在纪亭旋身拔出的时候,剑鞘却像被封死了一样,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拔不出来。   有一句话叫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们,顾时亦十个脚趾头全部缩起,恨不得帮纪亭挖个地缝出来。   “纪大师,你怎么回事!”秦邺也跟着丢了脸。   纪亭闻言,干脆咬破食指将血点了上去。   ‘锃’的一声,被拔出的剑身发出一声嗡鸣。   可就在他转腕劈向晏子修时,晏子修不紧不慢的偏头躲过,然后食指与中指交叠,抬手在剑身之上轻轻一弹。   眨眼之间,剑身便如砸落在地的冰锥,直接断成了几截。   纪亭霎时目眦尽裂,一张符纸用力拍出。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眼间变的阴云密布,在飞沙走石之间,一个身着红衣的厉鬼在半空中显出身形。 第107章 晏子修,我恨你!   此时的小红已经完全认不出晏子修了,她的瞳仁一片漆黑,汩汩的鲜血从她喉咙上的孔洞流淌而出。   血液从她的裙摆不断滴落在地,浓稠的犹如未干的油漆。   顾时亦见过小红不少次,虽然现在的样子更加可怖,但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晏子修和景绍辞自不用说,但黎风致却骇然的睁大了双眸。   此时的他全身汗毛倒竖,大夏天的只感觉胸口揣着一块冰疙瘩,心脏一下挤到喉咙口,拉扯着太阳穴不断下坠。   小红被纪亭捉住以后就被直接炼化,此处又是聚煞之地,阴气与厉气相凝,将小红生前所有的怨恨都逼了出来。   小红看着晏子修,脖子僵硬的转动了两下,发出一阵渗人的咔咔声。   她在迟疑。   晏子修见状,立刻朝她伸出了手,“小红,来我这里,乖。”   小红森然的瞳仁微颤了一下,然后如枯枝般的手指抽动着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   就在两人的指尖就要搭在一起时,纪亭发出一道阴笑,掏出一个铜铃晃了几下。   刹那间,小红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口鼻甚至都开始渗出鲜血。   “杀了他们!”纪亭直指四人。   小红仰头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啸声,差点没顶穿顾时亦和黎风致的耳膜。   晏子修下意识抬手结印,可在小红真的抓向他的时候,他却一把拉起景绍辞的胳膊,冲顾时亦两人喊道:“跑——”   看着四人疾跑而去的背影,秦邺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讥讽道:“还他妈天师,我看是天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将小红打散,不过是晏子修一抬手的事。与希杜嘉。   但他不能。   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鬼,都不能长时间处于阳光之下,这样不仅会让魂体受到腐蚀,还会惊动地府的鬼差。   所以晏子修带着其他三人跑进了楼内,为的就是将小红引进来。   就在小红追入楼内的瞬间,晏子修腕上的红线瞬发而出,牢牢束住她的四肢。   可等血雾从小红体内渗出时,红线却一根一根的接连崩断。   眼看就要捆不住了,晏子修双手迅速掐诀。   “天帝光明,日月照临,貪狼符柱,覆护身形!”   晏子修道指一翻,四根泛着金光的巨柱从天而降,直接将小红围困其中。   黎风致从刚才一直处于极度受惊的状态,现在见了这几根巨柱,更是快吓傻了。   现在就是有人指着月亮说太阳,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总,总算困住了。”顾时亦气喘吁吁的走到晏子修身边,捂着胸口问道:“晏哥,小红这是怎么回事啊?”   晏子修眉眼间布满寒意,开口道:“她本就是厉鬼,如今又被纪亭炼化,完全失去了神智。”   “艹,那个狗杂碎。”顾时亦骂了一句。   虽然小红是个女鬼,但除了一开始的惧怕,后面他真的觉得小红挺可爱的。   “晏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时亦问着问着忽然紧张起来,“你不会要让她魂飞魄散吧!”   他记得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影里,全都是这么演的。   晏子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对景绍辞道:“最近秦家有什么动静。”   景绍辞看着他道:“运气很好。”   他虽然回答的简短,但晏子修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很明显,纪亭献祭小红的目的就是要拿她做阵眼,以此来催动秦家的财运。   晏子修五指紧攥而起,克制着心中的怒气。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他迈步走到了小红面前。   小红现在虽然不能动,但依旧在不断挣扎,她一看到他靠近,便直接呲出了血肉模糊的牙龈。   晏子修抬手挥了一下,小红猛地怔了怔,全黑的瞳仁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走的更近了一些,开口道:“小红,你信……”   “你一直都在骗我!”小红目眦尽裂的打断了他,口中不断发出嘶吼,“你根本不会为我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是你拦着我不许我去,我恨你!晏子修,我恨你!!”   晏子修的眸光黯淡了一瞬,可他还是平静的看着小红道:“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是在保全你。”   “保全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红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水泥楼中,听着极为凄厉空灵。   可片刻之后,她的笑声就夹杂了哽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小红浑身颤抖着看着晏子修,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我生前受了多少折磨,活着的每一刻,于我而言都是身处炼狱!”   晏子修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小红的头,可如今,却是不能了。   “那些陈年往事,都已经过去。”   “是啊,你当然能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小红眼中含泪的发出嗤笑,“因为像你这样身处光明的人,永远都不会经历那种绝望。”   晏子修垂下双眸,默然的看着自己的指尖。   忽然间,一只修长的大手插入了他的指缝之中,与他掌心相贴。   晏子修抬眸看去,却见景绍辞冷视着小红,开口道:“他若不是为了你好,又何必要约束着你,一张符纸就能将你湮灭殆尽,费不了什么功夫。”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只有两分神智的小红,她的黑发瞬间暴涨,从石柱的缝隙狠狠刺向两人。   晏子修凭空画出一道灵符,只见火光四起,发丝被焚烧成灰,可黑发却延绵不绝,转眼间便充满了整个房间。   顾时亦看的肠胃止不住的翻滚,他立刻转身抱住黎风致,将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胸膛。   此时,晏子修却忽然咬破自己的指尖,在掌心画了什么后,直接按在了小红的前额上。   “若我能从你经历过的绝望中走出,你便不可造杀孽。”   话音刚落,晏子修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他正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面前摆着一份试卷,卷头用红笔写着一个数字:135。   现在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周围嘈杂声音不绝于耳,可他就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试卷,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纸团打在了他的头上,身后响起一阵嬉笑后,又有东西砸了过来。   有橡皮,有抹布,最后甚至还有一串钥匙。   可他的表情却十分麻木,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   没过几秒,晏子修感觉凳子被人用力踹了一脚,他的身子歪了歪,差点翻倒。   “宋安歌,看什么呐?”一个男生趴在他的桌子上,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用调笑的语气道:“昨天你没来学校,是去哪发浪了?”   晏子修感觉自己的手颤抖起来,这种下意识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   他没有说话,男生却暧昧的挑了挑眉,抬手摸向了他的肩膀,“怎么,你不想……”   晏子修避开他的指尖,男生脸色倏地一变,直接将口香糖吐到了他的脸上,“宋安歌,你装你妈呢?”   被这样对待的晏子修,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   他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任由粘在脸上的口香糖掉在他的腿上。   男生起身还想什么时,上课铃刚好响起,他只好发出一声讥笑,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铃声犹如救赎一般,拉回了晏子修仅剩的气息。   四十五分钟过去,老师拿起桌上的书走出了教室。   晏子修从桌兜里拿出一个掉漆的水杯,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一股既酸又苦的塑料味直接流入了喉中。   他拿下杯子看了看,晃动的白开水里沉淀着浓稠的液体。   是胶水。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冲了上来,他抑制不住的想干呕,却连嘴都不敢张。   晏子修坐了一会,然后用余光如履薄冰般的朝四周看了看。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快速的从凳子上站起朝教室后面的饮水机走去。   就在热水接入杯中时,一个女生走到了他身边。   晏子修浑身一颤,像被烫着了一样松开了按着开关的手指。   “婊|子。”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细针,从晏子修全身的血肉里顶了出来。   可他甚至不敢看那个女生一眼,只是双手紧紧地握住杯子。   就在他准备回座位时,不知是谁从他背后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狼狈的扑倒在地,手里的杯子滚的老远。   “哈哈哈哈哈哈,宋安歌也太搞笑了。”   “又在那装呢,一会肯定哭着去找老师告状了。”   晏子修的手心和胳膊肘都蹭破了皮,灼烧的痛感让他抿紧了唇瓣。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放学铃响的瞬间,晏子修抱起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他躲在厕所的最后一间,直到教学楼陷入沉静。   晏子修从校门走到公交车站,上车后,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他看着窗外的五颜六色的灯光,眼底却是一片死寂,仿佛这世间的霓虹与他毫不相关。   走到家门口,晏子修从书包最底下掏出了钥匙。   进门后,他先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将书包放在了沙发旁的地上。   卧室里的人听到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又回来这么晚,晚自习不是八点就结束了吗?”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厉声道。   晏子修麻木的张开嘴,叫了声‘妈’。   “回来就是这副德行,我上一天班累的要死,回来还得看你的脸色,你别叫我妈了,我看你才是我妈!”   晏子修张开嘴,小声的道:“今天上体育课跑步了,有点累。”   他不是想找理由,而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说话会更加激怒母亲。   “你上个学有什么累的,你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出了社会就去给人家端盘子扫地,我看你还喊不喊累。”   女人越说声音越大,卧室里忽然传出一道男声:“你小声点行不行?!”   女人瞬间暴躁起来,大步走向卧室道:“你整天啥也不管,我说两句你还来脾气了,你在单位装孙子,回来给我们娘俩当大爷……”   晏子修听着爸妈吵架的声音,后脑拉扯着疼了起来。   他起身走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后,朝脸上泼了一把冷水。   起身后,他看着镜子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木然。   苍白的脸颊映衬着的五官,少女很漂亮,有一种清丽的美。   可就是这样青春的年纪,少女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活泼。   只见他缓缓的抬起手,拉起校服袖子后,看见了腕间结着痂纵横交错的伤疤。   噩梦的开始,不过是因为在一次月考时,他没有给一个女生抄卷子。   这个女生家里的条件不错,还有个混社会的哥哥,在班里人缘很好。   就在这个女生对他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后,全班都开始孤立他。   毁掉一个女孩子有多容易?只要添油加醋的说一些话,如果这个女孩子又恰好长的漂亮,那么所有人都会帮你诋毁她。   难听的流言越传越烈,他成为了人人口中卖弄风骚的婊|zi。   杯子里倒胶水,书包里塞垃圾,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甚至只是那些人口中的小儿科。   他不是没跟老师说过,但却被轻描淡写的划分为‘同学间的小矛盾’。   他也跟父母说过,但换来的只有不理解的谩骂。   ‘你年纪轻轻的能得什么病?跟同学吵个架你就说自己有抑郁症,你玩手机的时候怎么不抑郁?!’   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他自己愿意听自己说话,深陷泥潭的,他自己。   从洗手间出来后,晏子修从书包里拿出了试卷。   他一直等着,等着卧室的争吵声消失。   “妈,老师让在这个试卷上签字。”   女人看了看卷头的分数,然后直接卷起卷子抽到了他的脸上。   “上个月还是142,这次就是135了,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你就整天只会混日子,你愿意找谁签就去找,我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就将试卷丢在地上,转身将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住。   晏子修弯腰捡起卷子,麻木的走回了卧室。   第二天,地理课。   晏子修正在低头记着笔记,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忽然举起了手。   “老师,宋安歌放了个屁,特别臭,恶心的我反胃。”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也捏住了鼻子,还不断用另一只手扇着风。   老师见状,也只好道:“坐在窗边的同学开一下窗户,其他人继续听课。”   前排女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也许在成人的世界里,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却尤为敏感,更何况是这种故意的难堪。   这天放学,外面下起了雨。   从被孤立的那天开始,他就不带雨伞了,因为带了也会被弄坏,回家还多挨一份骂。   就在他背着书包朝公交车站走去时,三个男生拦住了他。   “宋安歌,今天不上晚自习,我带你去KTV玩玩?”领头的那个男生说道。   晏子修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他两个男生发出嬉笑,指着他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就在男生抓住他纤细的手腕时,一道清越的嗓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宋安歌,你今天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去买书?”   一把黑伞撑在了他的头顶,那个对他动手动脚的男生看见来人,说了一声‘没劲’后,领着其他两个人走了。   晏子修依旧低着头,他没有道谢,甚至都没给身旁的人一个目光。   他迈步朝公交车站走去,却再也没有淋到雨。   上车后,男生就站在他的身边,有人挤过来时,还会抬手护着他。   一天,两天,这个叫阮越的男生一直陪着他。   放学的时候一起走,课间还专门从隔壁班跑来跟他说话,甚至就连做操的间隙也要陪他一起上楼梯。   没有人的心生来就是硬如坚冰的,尽管这个叫阮越的男生长相平凡,但他在所有人都孤立他的时候,却能这样陪着他。   仅凭这一份勇气,就足以打开宋安歌孤寂的心房。   他不是想谈恋爱,他只是太渴望这份温暖了。   晏子修开始说话了,甚至偶尔会显出一两分笑意。   每当这时,阮越就会抬手将他的碎发勾到耳后,看着他道:“安歌,你长的真好看。”   转眼间就要到学期末了,考完试就放寒假,他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阮越了。   晏子修偷偷买了毛线和棒针,织了拆拆了织,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代价下,终于织成了一副手套。   阮越虽然长相普通,但手却很好看,每次握住他的手时都带着温暖。   晏子修买了一个漂亮的包装袋,第一次鼓起勇气站在了隔壁班的教室门口。   可直到里面的人走的寥寥无几,他也没见到阮越出来。   “同学。”在对方看过来的瞬间,晏子修紧紧的抓住了裤缝,“请,请问你见到阮……”   “你找阮越是吧。”对方直接道:“他刚才被人叫去楼顶天台了。”   晏子修蓦地瞪大双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住了。   那些他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再次翻起,哪怕他咬紧了牙齿,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   可尽管怕成这样,晏子修还是去了天台。   此时的阮越正用好看的手指夹着烟,脸上的神情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真诚阳光。   “宋安歌哪还傲的起来?”阮越抽了一口,吐出烟雾,“现在你稍微跟他说两句话,他都能感动到哭。”   说完,他轻浮的勾了勾小拇指,讥笑着道:“只要我现在勾勾指头,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逃了很久,因为你的出现,我才开始动摇。   我以为你是我的救赎,可连你也是骗我的,那些暖融融的喜欢,全都是假的。   晏子修看着带头欺负他的女生就站在阮越身边,笑的前仰后合,看上去快乐极了。   袋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清楚的传到这些人的耳中。   他们看见了宋安歌,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像是一株开在昏暗角落的玫瑰。   这些人将他抓住,天台的门也被重重的关上了。   后来,玫瑰扯掉了花瓣,彻底被踩进了泥里。   最后一个男生离开的时候,他对着躺在地上的晏子修扬了扬手机,“宋安歌,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那就别怪我们把这里面的照片发到网上去了。”   那天晚上回去,他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晏子修跟母亲说想请假,但换来的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   他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明明已经迟到了,但教学楼前的布告栏却围满了人。   很快,校长和老师都来了,半个多小时后,母亲也来了。   “在没有找到是谁将这些照片贴在布告栏之前,学校决定暂时让宋安歌同学休学。”   母亲将他从办公室里领了出来,这时正是课间,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看着他,就像是想透过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那些污浊的痕迹。   ‘啪’的一声脆响,忍无可忍的母亲扇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廉耻的东西。”不同于以往的聒噪,女人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你怎么不去死啊!!!”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头发被拉扯的感觉像是要活生生的将他撕烂。   他看见那些欺负践踏他的人,肆意张扬的笑着,笑容竟然是那样的灿烂。   回家之后,晏子修就被关进了卧室里。   从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任凭父母如何骂他打他,他也没说出到底是跟谁做了那种龌龊的事。   “子修都昏过去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吧?”黎风致的心里很不安。   景绍辞抱着晏子修,抬眸看了一眼同样陷入昏迷的小红。   他不知道怀里的人做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在设法救小红。   景绍辞抬手擦了擦晏子修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垂。   晏晏,快醒来。   正在这时,晏子修忽然抬起了手,但眼睛却依旧是紧闭的。   只见他手中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在脸上划了几下后,然后右手下移,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晏哥这是怎么了?”顾时亦惊异道。   话音刚落,晏子修的双眸之中,竟缓缓渗出了血泪。 第108章 不会不要你   黎风致和顾时亦见状,顿时吓的六神无主,而景绍辞紧握住晏子修的手,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   此时,处于入魂中的晏子修看着镜子的自己,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意。   有人说过,笑着自杀的人无法挽救,因为死亡对他们而言真的是一种解脱。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下巴滴落,几乎连绵成线。   脸上的伤口纵横交错,皮肉翻出的样子既血腥又恐怖。   美工刀抵住了他的喉咙,刀尖处已经沁出了血珠。   晏子修浑身巨颤,他在这种近乎毁灭中的死意里拼命挣扎。   他的自我意识开始逐渐苏醒,双眸之中充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全部碾碎。   但是又有另一道声音告诉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太恶心了,哪怕是光,也会有熄灭的时候。   这两种声音在他的脑中来回拉扯,像是要将他撕碎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做梦,梦见一个人要杀你,你告诉自己要逃快跑,可你的腿就是动不了。   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物体贴在了他的唇上。   微微的颤抖之中,仿佛夹杂着万分的怜惜与恳切。   温热的舌尖划过他的唇瓣,晏子修几乎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忽然平静了下去。   此时的他,就像在漫天风雪之中看见了一团温暖的光晕。   那是一盏灯。   一盏等他归家的灯。   美工刀自他染血的指尖划落,掉在地上弹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   晏子修在景绍辞怀中睁开双眸的时候,黎风致和顾时亦同时惊成了两座石雕。   尤其是黎风致。   他本来以为今天看到的那些已经够‘惊喜’了,可直到他看见晏子修的眸色变成了蓝金色,整个人就差没睁着眼睛晕过去了。   顾时亦更不用说,现在就是告诉他晏子修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他也信了。   而景绍辞一瞬不瞬的看着怀中之人,同样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晏子修此刻的瞳眸,如同碧空如洗的苍穹,可眼底深处又落满金光。   就像夜海之上散落的月华,万千星辉引琉金作弧,只看一眼,便足以终生难忘。   可如此令人屏息的绝美之色,在晏子修又眨了一下眼睛之后,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三个人同时看了个清清楚楚,八成都会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晏子修额前的发丝已经湿透了,他从景绍辞的怀中站起身来,然后再次走向了小红。   此时的小红早已满脸血泪,绝望的哭声中夹杂着无尽的凄楚。   “是我错了。”晏子修看着她道。   小红说的对,她走过了那样的人间炼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她一笔带过。   晏子修右手一挥,桎梏着对方的贪狼符柱顺势化为烟尘。   小红化为厉鬼时的面容极为可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血腥恶心,但晏子修却毫不在意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小红的后脑,嗓音低沉而又温柔的道:“安歌,我见过你生前的样子了,很美。”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就顺着小红的脖颈摸到了她的背脊中间。   “有点疼,忍一忍。”   话音刚落,他的五指指尖就嵌入了小红的魂体,然后一寸一寸的拉扯出了一根血红色的链子。   囚魂链,顾名思义,锁囚魂魄,直至永不超生。   小红疼的浑身颤抖,但她只是安静的趴在晏子修的肩膀上流着眼泪,连叫都没叫一声。   顾时亦和黎风致目露不忍,齐齐移开了目光。   在囚魂链全部扯出后,小红化作一团红色的光晕,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此时的晏子修满身血污,等他再次抬起双眸时,眸底盈满了阴鸷的肃杀之气。   秦邺和纪亭带着一众保镖,现下正等在楼外准备给他们四人收尸。   不过秦大少高抬贵手,只说让纪亭弄个半死就行,毕竟景绍辞要是死了,景家哪怕豁出全部也肯定要彻查到底。   他也不怕景绍辞活着会打击报复,他们秦家如今招揽了纪亭,恐怕用不了多久,云昇也就不复存在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把晏子修锁在房间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等玩腻了,就扔给他那些朋友轮一遍。   就在秦邺昂昂得意的抽着雪茄时,一旁的纪亭突然面色大变。   “糟了!”   还没等秦邺发问,四人就如鬼神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紧接着,晏子修便当胸一脚,直接将纪亭踹飞出去。   纪亭整个人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后,还没止住去势。   他整个人就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扑滚数次,重重的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晏子修,你……”   秦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晏子修一巴掌扇在脸上,整个人横着出去,一头撞碎车窗后蹿入了车内。   保镖们立刻出手,晏子修森然的目光划过他们周身,厉声道:“跪下!”   所有人瞬间膝盖着地,连地上都砸出了裂纹。   纪亭已经没了动静,秦邺还在挣扎。   晏子修迈步过去,单手将秦邺从车内拽了出来。   他扬起右手,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秦邺,你可知罪。”   秦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他想求饶,但晏子修却又是一巴掌,直接将他下颌骨都抽的移了位。   顾时亦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后凑近了景绍辞,“景哥,嫂子不会是要……”   “他有分寸。”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就这还是有分寸啊?   他绝对不是可怜秦邺,可晏子修这几巴掌下去,秦邺鼻骨看上去已经全碎了,牙齿就跟嘣爆米花一样的往出掉,人眼看就要不行了。   等秦邺彻底昏过去后,晏子修随手一扔,转身走向了墙边。   他两指抠进纪亭的后脖领,将人直接拎了起来。   纪亭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死。   晏子修另一只手的手心显现出囚魂链,链头已经化成了利刃。   一刀,两刀——   刀刀没胸而入,杀意尽显。   就在晏子修要拧去纪亭的头颅时,景绍辞开口唤道:“晏晏!”   晏子修眼底的嗜血之气瞬间散去,他先是怔了怔,然后看向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   失去拖拽的纪亭摔在了地上,明显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景绍辞很快跑了过来,将晏子修拥入了怀中。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断轻拍着晏子修的背,仿佛是用这种方式平息怀中之人心底的戾气。   晏子修抬手抓住他背后的衣服,将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肩窝。   秦邺和纪亭被景绍辞送进了一间绝对保密的医院,什么消息也没流出去。   秦泰嵩人还在国外,此时正在志得意满的跟外商谈合作的事情。   晏子修一身的血也不便回景家,于是四人就开车去了景绍辞的一栋私人别墅。   自从起了杀念起,晏子修神色就变得一派木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连下车都是景绍辞背着进别墅里去的。   进门后,景绍辞直接将晏子修抱进了浴室。   他轻轻地将人放到洗手台上,然后打开温水给晏子修洗手。   景绍辞的修长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伴随着细滑的泡沫,一点点的褪去了他手上的鲜血。   晏子修神情一阵恍惚,然后抬头看向了景绍辞。   “纪亭该死,不怪你。”景绍辞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开口说道。   晏子修低下头,一直到景绍辞冲掉他手上的泡沫,再将他抱下洗手台。   “你不怕我吗。”   他问完这句话就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像是生怕错过对方的任何表情。   景绍辞也同样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要怕,怕你家暴吗?”   晏子修眼眸微动,语气缓慢的道:“我乃修道之人,可我又杀人不眨眼,你当真……不怕吗。”   话音刚落,景绍辞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只要你还是晏子修,我永远都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不要你。”   回到卧室后,晏子修换了一身景绍辞留在这里的衣服,连澡都没洗就钻进了被子里。   临睡前,他交给了景绍辞一颗珠子,然后就疲惫的闭上了双眸。   景绍辞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确定晏子修进入熟睡后,才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父母说他带晏子修去度假散心,这两天就先不回去了。   景封易自然赞同,谢莞歆还叮嘱他好好照顾晏子修。   从楼上下来时,黎风致和顾时亦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说实话,他们心里绝对是拿晏子修当做挚友的,但对方杀人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任凭是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那股冲击力。   黎风致听到下楼的声音,起身道:“景先生,子修他……他还好吧?”   “已经睡着了。”   黎风致微微叹出一口气,像是担心又像是放心。   景绍辞坐下后,将晏子修交给他的珠子放在了两人眼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顾时亦疑惑的道。   景绍辞冷漠的道:“你把它拿起来。”   顾时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茶几,然后犹豫的用三根手指将珠子捏了起来。   就当他要拿近细看的时候,珠子忽然碎裂开来,腾出大片紫蓝色的烟雾。   顾时亦猛吃一惊,赶紧道:“我没使劲……”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眼前的画面给镇住了。   只见那珠子里的烟雾消散开来后,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大片水幕。   画面中,一个清丽的少女正坐在教室里,看着自己眼前的卷子。   一个多小时后。   黎风致弯着腰手肘抵在腿上,两只手虽然都盖着脸,但眼泪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顾时亦眼睛红的吓人,他不断的用力吸气,像是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唯有景绍辞的神情还是一片沉静,可攥起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们看到的这个叫宋安歌的少女,就是小红。   三人这才彻底明白,晏子修为什么会下那么狠的手。   小红生前受了那么多折磨,死后竟然还要被纪亭炼成阵眼,如果不是晏子修来救,就只能落得一个永不超生的下场。   别说杀人,顾时亦现在活撕了秦邺和纪亭的心都有。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站起身来对两人道:“你们先上楼休息,其他事睡醒了再说。”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的晏子修已经蜷缩起了身体,像是在梦中也睡的极不安稳。   景绍辞先去浴室洗了个澡,上床后,他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晏子修在被子里躺了这么久,浑身上下却一点热气也没有,甚至还在发着抖。   景绍辞低头在他发心落下一记轻吻,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在,不怕。”   四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黎风致醒来后,顾时亦就打电话让人去超市买了东西送来。   两人在楼下做着饭,楼上的晏子修也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纯黑色睡衣,自己的手指正紧紧抓着对方的前襟,布料已经完全发皱了。   “醒了?”景绍辞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晏子修赶紧松开了手,耳朵蓦然有些发烫。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的小动作,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等晏子修坐起身后,他开口道:“那珠子里的东西,时亦和黎经纪已经看过了。”   晏子修点了点头,发了一会呆后准备下床穿衣服。   可就在他掀起被子时,晏子修忽然停住了动作,然后转身看向了景绍辞。   见他蹙着眉心的样子,景绍辞坐起身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晏子修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下了。   景绍辞追问道:“是不是什么?”   晏子修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又转了回去,“罢了,无事。”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景绍辞忽然长臂一伸,勾住晏子修的腰将人拢了回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晏子修心头一颤,然后故意板着脸道:“你不知道。”   景绍辞意味深长的抬了下眉,然后挑逗般的捏了捏他的腰道:“你想问,我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亲了你。” 第109章 给景绍辞一个教训   晏子修立刻掰开他作怪的手,咬牙怒视了他一眼后,直接翻身跳下了床。   “穿鞋。”景绍辞喊道。   可惜晏子修压根不听他的话,直接冲到浴室去了。   景绍辞听着浴室门发出的巨响,低笑一声道:“明明就很喜欢。”   晏子修冲到浴室内后,看着镜子里耳朵红成一片的自己,不自觉的抬手摸了一下唇瓣。   可在想起那份柔软的触感时,他又像被烫着一样放下了手。   洗完澡后,晏子修才发现自己没有替换的衣物,正在这时,门上传来了两声扣响。   他站在门后拉开一道宽缝,只露出一张脸来。   只见门外的景绍辞偏着头,单手托着一套衣服。   晏子修接过之后,语气不自然的道:“多谢。”   说完他就立刻关上了门,就像躲着谁似的。   黎风致做好了饭,顾时亦正打算上楼叫人时,景绍辞和晏子修一起下来了。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就连一向话多的顾时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人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后,顾时亦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氛围,满不在乎的开口道:“不就是打了个架嘛,还是晏哥手软,换成是我,非把这俩货打个半死,然后栓到驴圈里,每天让驴按三顿朝死里踢。”   黎风致听了这话,放下筷子用力点头。   晏子修微微一怔,然后僵硬的抬起头道:“你觉得我……手软?”   “那当然。”黎风致大大咧咧的看着他道:“你不是还给他们留了口气吗?”   晏子修垂下双眸,唇角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   景绍辞一直留意着他细微的表情,见状便看向顾时亦道:“菜很好吃。”   顾时亦立刻得意起来,咂了咂嘴道:“那是,我媳妇的手艺还有什么说的。”   黎风致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然后低头开始刨饭。   吃完饭后,顾时亦看向晏子修用试探的口吻道:“晏哥,我能不能,见见小红?”   晏子修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道:“随我来。”   等四人都来到书房后,晏子修抬起右手平举,五指虚张。   只见他肩头的那团光晕重新浮现,飘到他的手心跳了跳,然后一跃而下化出了小红的身影。   小红知道他们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过往,出现后就低下头朝后退了两步。   顾时亦见状,直接上前扬着下巴道:“哎,你躲什么啊,你以前吓我那个劲儿呢?”   小红支支吾吾的辩解道:“那是,那是大人让我盯着你的。”   “盯我干什么?”   “大人怕你对黎经纪动手动脚,让我防着你这个yin   |魔。”她解释道。   “切。”顾时亦不屑的发出一声气音,然后抱起手臂道:“我看你就是看上我了,故意拿晏哥当借口。”   小红倏地抬起头来,又羞又气的道:“你胡说!!”   顾时亦看着她这副模样,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直接笑出了声,“小丫头,哥逗你玩呢。”   小红愣了愣,眼圈一下就红了。   黎风致以为她被顾时亦弄哭了,连忙上前安慰道:“他就是嘴坏,没恶意的,你别难过。”   小红一听黎风致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眼泪更忍不住了,直接趴在他肩上哭出了声。   顾时亦看了景绍辞一眼,终于知道晏子修抱着小红的时候,景哥是什么心情了。   等小红平静下来后,四人回到了客厅。   “子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黎风致问道。   晏子修眼底蓄起寒芒,开口道:“我师伯说过,身犯孽债者,必承其因果报应。”   “那这事就交给我了。”顾时亦直接道。   顾家的企业是做风投的,别说找几个人,就连上市大公司的根底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晏子修看向景绍辞,见对方点了下头后,转向顾时亦道:“好。”   四人又商量了一下,然后各自回了卧室。   “顾时亦虽然在言行上偶尔粗犷了些,可心性与相貌皆是上佳。”   想起顾时亦在小红这件事上的态度,晏子修真诚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景绍辞听了这话却倏地冷下脸来,寒声道:“用不着你夸。”   晏子修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景绍辞偏过头去,心下不满。   他们离婚这么久,晏子修都从未夸过他一句,现在倒是对顾时亦赞不绝口了。   早知道他就去查小红那件事了,省的让顾时亦抢了功劳。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便走到窗前用法术将韩向琛唤了过来。   “小红已经无事了。”   韩向琛刚露出一抹安心的神情,却听晏子修又道:“不过,她该入冥府投胎了。”   这就是要超度小红的意思。   韩向琛生前有三十多岁,平日里与小红相处,既拿她当妹妹,也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现在听了这话,站在窗前沉默了好久。   等接受了这个现实后,他抬起头道:“大人,小红下辈子会去个好人家吗?”   “会的。”晏子修看着他,“她虽为厉鬼,但从未造杀孽,下辈子一定会喜乐康建的。”   韩向琛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道:“那我就放心了。”   韩向琛走了以后,景绍辞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晏子修转眸看向他道:“你可否帮我买些东西?”   半个小时后,助理就将景绍辞吩咐的物品送到了别墅。   晏子修打开盒盖看了一眼,然后向对方致谢道:“有劳了。”   助理赶紧摆了摆双手,正要说晏先生不必客气,晏子修却又道:“买这些东西时,你可有砍价?”   助理猛地一愣,然后求助般的看向总裁。   景绍辞忍住笑意,然后对助理道:“你先走吧,明后天都可以休假。”   等助理受宠若惊的离开后,他哄着晏子修道:“我已经提前跟他交代过了,都是半价买来的。”   晏子修一听省了钱,下意识冲他弯了下眼睛。   没想到景绍辞得寸进尺,直接搂住他的腰道:“再笑一下,一分钱都不用你出。”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推开他,义正言辞的道:“不可。”   两人坐下后,晏子修就拿起了盒子中的金箔纸,开始叠了起来。   “你在叠什么?”景绍辞微带好奇道。   “金元宝。”晏子修白皙的手指折的很快,没过一会就叠好了一个。   “叠出来做什么?”   晏子修又拿起了一张,回道:“贿赂判官和鬼差。”   话音刚落,景绍辞的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只要你提前交钱,等超度法事之后,我每年都会亲手折金元宝给你’   ‘还有你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也会贿赂鬼差,让他在你的孟婆汤里多加一勺糖。’   景绍辞想起当初两人刚离婚时的对话,再看着现在的晏子修,就如同隔世一般。   等晏子修叠好了五六个,他才缓缓开口道:“等我死了以后,你也会折金元宝给我吗?”   晏子修指尖一颤,手上的金箔纸直接皱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景绍辞,却在半途收回了目光。   “你不会死。”他抬手换了一张,然后继续低头折了起来。   景绍辞知道他是认真的,但还是逗弄道:“人活着哪有不死的。”   晏子修神情严肃的看向他,“你若再将死字挂于嘴边,我就教训你。”   景绍辞一听忽然来了兴趣,凑向他道:“天师大人准备怎么教训我?”   晏子修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还追问起来了。   揍一顿肯定不行,要是把小苦瓜打坏了就不好看了。   他也不会骂人,仅会的一句混账也早就贡献给这人了。   晏子修一顿苦思冥想,想着想着就奇怪的站了起来。   他右手掐诀,微喝一声道:“太上赦令,阴阳之间,千里魂灵至——”   整座别墅里的灯诡异的闪了闪,气温也瞬间降了下去。   此时的黎风致正在浴室洗澡,忽然间门被砸的砰砰作响。   “风致,风致!!有鬼!!有鬼啊!!”   因为景绍辞身上的紫气,那些受到召唤的鬼只敢远远的站着行礼。   “女子留下,男子可自行离去。”晏子修负手说道。   男鬼们纷纷面露失望,弯腰鞠了一躬后全部散去了。   晏子修看着留下的那些鬼魂,淡然的开口道:“可会唱歌?”   黎风致原本以为顾时亦是找借口想进来,毕竟晏子修就在这里,哪会有鬼敢靠近。   但是他还是冲掉了身上的泡沫,决定出去看一眼。   就在这时,顾时亦鬼哭狼嚎的喊声再次响了起来:“老婆!!媳妇!!她们开始唱学猫叫了!!还他妈是立体环绕版!!你快出来救我——”   他不是不知道该找晏子修,但卧室门口就堵着一个,就连窗前都吊着俩,走不成门连窗户都没给他留,简直丧心病狂。   黎风致刚打开门,顾时亦就用力的扑到了他的怀里,还把头死死的埋在黎风致的颈窝处。   他也不想在自家媳妇面前这么怂,但是小时候鬼片看多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些玩意。   黎风致护着他,开始小步小步的朝门口挪动。   碰到‘飘飘’的时候,他就客气的开口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飘飘’们也礼貌的退后几步,让出道路让两人通过。   等黎风致抱着顾时亦好不容易走到了楼梯口,他侧着身体朝楼下一望,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此时的‘女子合唱团’已经更换了曲目,从学猫叫换成了黄河大合唱,小红正站在客厅中央,一脸俏皮的指挥着节奏。   “老子他妈以后再也不听黄河大合唱了!”闷在他怀里的顾时亦带着哭腔道。   黎风致笑的胸前震动,抬手温柔的给他顺毛。   此时的景绍辞坐在沙发上,浑身僵硬。   他倒不是像顾时亦那样怕鬼,是被晏子修气的。 第110章 休想骗我还俗   随着一首慷慨激昂的大合唱结束,小红转过身来,满含期待的道:“大人们还想听什么,我让她们……”   “够了——!!”   还没等晏子修和景绍辞说话,二楼忽然传来一阵掀开天花板的吼声。   顾时亦实在是忍不了了,再唱下去他都得当着自家爱人的面尿裤子了。   黎风致抱着他,面露为难的道:“子修,要不然先停下吧,时亦他有点害怕。”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些女鬼挥了下手。   小红用手指拉下眼睑,吐着舌头对顾时亦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胆小鬼。”   五分钟后,顾时亦半死不活的靠在了沙发上。   “如果我犯了法,请让警察来制裁我,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风致的事,晏哥你可以把我打的比我奶奶家炖的猪蹄还烂,可我今天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他字字泣血的质问道。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对他道:“你可以问你表哥。”   黎风致和顾时亦的目光投过来后,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情趣。”   “不是。”顾时亦此事的表情半哭半笑,简直比鬼还难看,“你俩这是搞情趣还是搞我呢?”   大半夜不睡觉叫女鬼合唱团来唱歌?景哥是不是也太恃宠而骄了?   晏子修和景绍辞都没回他的话,一个继续叠金元宝,一个冷着脸看着叠金元宝的人。   顾时亦顿时委屈巴巴的看向黎风致,“风致,他俩都不理我……”   黎风致安慰的拍了拍他,小声道:“我陪你回卧室。”   顾时亦马上蹬鼻子上脸,“那你还要陪我洗澡,陪我睡觉,我还要亲……”   黎风致一把捂住他的嘴,牢牢地圈着他的脖子把他朝楼上带。   小红坐到晏子修身边,嘴里啧啧的摇了摇头。   晏子修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趣,便问道:“你为何摇头?”   小红立刻凑了过去,开口道:“大人,你觉不觉得胆小鬼碰上黎经纪,就像老色批缠着小娇妻?”   晏子修径直笑了一声,然后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小年纪,不许说这种话。”   小红一点也不害怕,用两只手圈在嘴旁,悄声道:“大人,我还知道景先生像什么。”   晏子修下意识想问,但又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叠起了元宝。   此时景绍辞发出一声冷笑,‘和蔼’的看着小红道:“我像什么?”   小红呲溜一下滑到电视墙后面,过了好一会才露出一颗鬼头喊道:“您,您像老房子着火!”   说完就蹭的蹿了回去,就怕景绍辞找她算账。   老房子着火?   晏子修不解的看向景绍辞,问道:“这是何意?”   景绍辞头一次红了耳朵,偏过头冷声道:“你不用知道。”   难道是什么不好的词?   晏子修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按捺住疑问继续叠元宝。   等将全部金箔纸都折完后,他抻了抻腰,然后对景绍辞道:“我们回房歇息吧。”   等上楼后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对景绍辞道:“今晚我们分房睡。”   景绍辞不悦的眯了下眼睛,“凭什么。”   “今晚是满月之夜,我要吸取月华疗伤。”   上次就被拔丝地瓜给吸走了,这次他一定要注意。   景绍辞一听跟他的伤势有关,这才勉强同意了。   晏子修进到房间后就打开了窗户,然后在窗前盘膝而坐。   他双手四指交叠,大拇指对接置于腹前,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片刻之后,十几道璀璨的银色光芒便自满月之中倾泻而出,齐齐涌向他的身体。   这次景绍辞不在场,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晏子修周身腾起一股紫蓝色的烟雾,整个卧室顿时如云中仙境一般,浩渺如尘。   他将全部月华吸收完毕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双眸。   紧接着他便迅速运转体内灵气,暖流自他四肢淌过,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   可没过一会他就停了下来,毕竟伤口不能完全合住,否则拆线的时候大夫会起疑。   景绍辞来敲门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下床打开门,就见门外的景绍辞冷着脸道:“你结束了吗?”   晏子修微蹙起眉,“我以为你会在客房睡。”   “客房的床太硬。”   景绍辞强行找完借口,然后就侧过身进到了卧室。   晏子修看着他走到床边放下手里的枕头,然后认真问道:“景绍辞,你是豌豆公主吗?”   一个大男人还挑床软床硬,不就如同他读过的那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吗?   景绍辞手上的动作一停,然后转身冷笑着道:“你来我怀里,我让你知道咱俩到底谁是公主。”   晏子修下意识退后一步,义正辞严的拒绝道:“大可不必。”   等两人都坐到床上后,景绍辞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然后冒着冷气的道:“你不是说要疗伤?”   晏子修给他解释了原因,景绍辞看了一眼,然后又拉起他的裤腿看了看膝盖。   “你看,我有灵气,伤口会好的很快,所以你不必担心。”   景绍辞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他道:“那疼呢。”   晏子修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景绍辞面带沉色的道:“伤口是可以愈合,但疼痛也是真实的。”   晏子修淡淡的笑了笑,“我又不是稚儿,怎会将这点……”   “晏子修,你受了伤不说,有了委屈也要忍着,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让你有了这个毛病?!”   晏子修被他吼的一愣,就连景绍辞自己都怔住了。   “我……”晏子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有了这个习惯的,总觉得是自幼年起就没再喊过疼。   师父也曾为这件事与他发过火,可他还是没改过来。   景绍辞看着他眼底的无助,难以克制的怒气瞬间转为了心酸。   他倏地抬手将晏子修拥入怀中,嗓音微恸的道:“我只是想多疼你一些,再疼你一些,就算不能弥补你的过往,至少我也想做好现在。”   细微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晏子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入了他的心头,猛烈的猝不及防,掀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慌乱。   景绍辞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晏子修的回应。   于是他只能轻轻地放开了他,垂着黑眸道:“睡觉吧。”   两人躺下之后,晏子修却全然没有睡意。   景绍辞今晚的话明显已经超出了界限,还有他入魂时的那个吻。   景绍辞明明丢了一魄,为何还会吻他?若说是为了将他唤醒,那未免也太过牵强。   晏子修一时有些心乱,连念清心诀也压不下去。   景绍辞也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不想让身旁的人发现。   过了一会,他听见身边传来几声窸窣的轻响。   景绍辞微微睁开双眸,就看见对方伸手从床头拿了手机,然后将被子蒙到了头上。   晏子修按亮手机后,点开搜索引擎,然后输入了几个字。   两秒钟后,答案就从网页跳了出来。   老房子着火:形容老男人谈恋爱,一旦欲火燃起,就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景绍辞?老男人?怎么跟顾时亦那个老色批一样,都是老字辈的?   就在晏子修一头雾水时,被角忽然掀起,温热的身躯直接钻了进来,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   “在看什么?”   他立刻将手机息屏,然后答非所问的道:“我要睡觉了。”   景绍辞清楚他这是不想撒谎的表现,故意道:“那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   晏子修把手机揣进怀里,拒绝道:“此等私人物品,不外借。”   没想到景绍辞压根不听他的理由,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向他怀里摸去,奇袭一样的将手机拽走。   得手后他就迅速翻身,钻回了自己被子里。   晏子修顿时恼羞成怒,立刻扑过去道:“你还我!”   景绍辞死死的拽着被子,结果看到手机内容的瞬间,整个人直接僵硬了。   此时晏子修压在他身上,刚好也将被子扯了开来。   两人四目相对,晏子修赶紧把手机拿了回来。   “学无止境,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他移开双眸解释道。   说完这句后,他就撑着景绍辞的肩膀准备起身。   没想到对方按住他的背将他压了回来,看着他的双眸道:“这么好的姿势,要不要来个晚安吻再走?”   晏子修蓦地瞪大双眼,心脏跳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你……”你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两个字:“放肆!”   没想到景绍辞却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道:“还有更放肆的,要不要试试?”   心脏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部,晏子修一把打开他的手,大声道:“你这个老房子,休想骗我还俗!”   景绍辞一阵无语,先是拔丝地瓜,然后是小苦瓜,现在又多了个老房子。   晏子修给人起外号怎么都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   “我只听过和尚还俗的,道士也有?”   晏子修拉起肩膀上的睡衣,正经八百的道:“自是有的。”   景绍辞微挑眉梢,“那你三位师兄是怎么结的婚?”   “师父与三位师兄不必守戒律,但我是要守的。”   景绍辞发出一声气音,险些气笑,“你凭什么必须遵守?”   问完这句,他又忽然道:“不对,我们两个已经结过婚了,那你……”   晏子修直接打断他道:“你我并无夫妻之实,算还俗失败。”   服了,这年头还俗还有失败的。   景绍辞沉默了一阵,然后咬着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还俗。”   晏子修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心甘情愿。”   师父说过,若他遇见一个人,他可以为这个人放弃成为无上天师,不再修行,那这个人便是他的命中注定,无从逃脱。   若不是如此,有朝一日他自登仙阶踏入天界,凡人寿命有限,等到终老也只能等到一份辜负。   他本来以为景绍辞听了之后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却像是忽然放下心来,然后摸了摸他的后颈道:“那就好。”   晏子修刚要开口,景绍辞却翻身将他放了下来,然后道:“不闹你了,睡吧。”   隔天,顾时亦一大早就出了门,到了公司就叫齐整个投资部开了个会。   以前投资部的主要职责是调查、搜集和整理企业信息,然后从中评估目标公司的价值或者项目的可行性,结果一个会开完,整个部门都不好了。   投资部部长激动的来,僵硬的走,就差被下属抬回办公室了。   此时的星熠娱乐也好不到哪去,从上到下都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自从晏子修受伤以后,星熠的老板天天回家对着观音菩萨磕头,比跪他亲妈还真诚,内心就期盼晏子修早点好,别再让钞票白白流进别人家的口袋。   晏子修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接下战空这部戏,毕竟好剧本和好角色皆是难得,不该因为赌气而错过。   两天后,顾时亦兴致勃勃的拿着调查资料回到别墅。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晏子修正坐在那里画符。   “回来的正好。”晏子修放下手上的毛笔,看着他道:“你可想见黑白无常?”   景绍辞和黎风致前后脚从公司回来时,顾时亦已经半死不活了。   刚一看到景绍辞,他就从挺尸状态蹭的起飞,然后一把将人拉到了书房里。   “景哥,你能不能管管嫂子?”他委屈的道:“就算是我当初拿着离婚协议逼着他签字,他也不该这么报复我吧?”   景绍辞冷漠的看着他,“你觉得他受我管吗?”   顾时亦焦急的道:“你别看他表面软硬不吃,今晚睡觉的时候,你把他从软吃到硬不就行了吗?”   景绍辞偏过头去,忽然变的沉默起来。   “景哥,你是我亲哥。”顾时亦还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哭丧着脸道:“你要再不牺牲一下色相,你媳妇就要领我见黑白无常了!”   ——   小仙女们记得看作家的话,里面有欢乐小剧场哦~ 第111章 你师父让你嫁   景绍辞一听这话,漠然的看向他道:“黑白无常,为什么?”   “这你得问他啊!!”顾时亦激动的道。   说完,他又立刻委屈起来,碎碎念道:“亏我还把那些王八蛋的资料加班加点的整理出来,嫂子怎么这样对我。”   景绍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好了,我去问他。”   黎经纪上班累了一天,晏子修也有事忙,所以四人今天叫外卖。   景绍辞找来的时候,晏子修正好做完手头的事。   “你为什么要吓唬时亦。”   “我并未吓唬他。”晏子修说完,忽然明白过来,“哦,黑白无常?”   他看着景绍辞解释道:“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人,会对此事感兴趣。”   景绍辞黑眸微眯,“我们这样的人?”   “就是凡……”晏子修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然后道:“罢了,既然他害怕那就算了。”   景绍辞扫了一眼他桌上的东西,问道:“今晚就送小红走?”   “嗯。”晏子修点了点头,“她的魂魄已然消薄,若再留下只会魂飞魄散。”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景绍辞看着他道:“也好。”   四人晚上吃过饭后,景封易和谢莞歆忽然来了。   “爸跟妈都很担心你。”景绍辞解释道。   晏子修点了点头,心里却生出几分犹豫。   谢莞歆一来就拉着他的手要看伤口,看到已经好了许多时,两人才算放下心来。   “这几天小辞对你好不好?”   晏子修看了一眼景绍辞,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谢莞歆觉得他答的很勉强,但现在人多不好说,只能又问起了别的。   等两人上楼后,晏子修对景绍辞道:“今晚要超度小红,爸妈若是在的话,恐怕会吓到他们。”   “不会。”景绍辞漠然的道:“只有顾时亦胆子小。”   一旁的顾时亦感觉后脑勺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是吗?”   这么光明正大的吐槽,就真不怕他翻脸?   晏子修淡定的道:“事实而已。”   顾时亦一口气梗在心口,一时间不知道这对夫夫到底谁更可恨。   几分钟后,四人一起来到了书房。   看完顾时亦整理的调查资料后,黎风致气的说不出话来,而晏子修和景绍辞神色则是冷的可怕。   “这个叫娄菲菲的女人,就是当年带头霸凌小红的人。”顾时亦指着相片道:“最近两个月,她傍上了秦邺。”   他这么一说,晏子修忽然想起那日秦泰嵩请他来看风水的情形,当时秦邺就搂着一个穿短裙的女人。   难怪小红会被纪亭抓住,原来是她动了杀念,所以才会自行断开跟他的联系。   这时,顾时亦又拿出另一份资料,“欺骗小红的那个渣男阮越,正好就在我们公司。”   说完,他脸上就扬起了一抹极度讥讽的冷笑,“爷要是能让他再过一天舒服日子,就算我顾时亦无能。”   景绍辞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人资料上的所在公司,冷声道:“一定要让他们自食恶果。”   施暴者永远都不会记住他们曾经给别人留下过多么惨痛的过往,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是一些玩闹戏耍。   但承受者却会一辈子记住,有些人甚至永远都走不出来,每每回想一次,都是无法泯灭的伤痛。   临近午夜时分,插完金银幡的晏子修将小红唤了出来。   “我要送你走了。”   小红看着他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一连串泪水就从她的眸中无声地滴落而下。   晏子修抬手拂过她的面颊,轻声道:“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一定不得善果。”   小红哭的泣不成声,最后向他行了一礼,“大人,谢谢您,下辈子,如果我还有下辈子,我一定报答您。”   晏子修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事事安好,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小红双眸通红的看着他,控制了好久才勉强止住了呜咽,“大人,最后了,我能抱抱您吗?”   晏子修笑了笑,然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景封易和谢莞歆此时也在场,虽然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这个小姑娘生前经历过不幸。   看到这个场面后,夫妻二人也有些怅然。   小红从晏子修怀里退出后,又怯生生的看向了景绍辞。   景绍辞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冷着脸单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景先生,大人也是喜欢你的,你要等等他哦。”小红在他耳边小声的道。   景绍辞的眼底透出一丝柔和,他轻轻地拍了拍小红肩膀,但却没有说话。   接着就是顾时亦,四个大男人只有他红了眼睛。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你顾哥永远罩着你。”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不会再有以后了。   但小红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面带骄傲的大声道:“我是你妹妹,没人再敢欺负我了!”   最后的最后,是黎风致。   虽然跟小红认识的时间很短,但他却实实在在的心疼这个小姑娘。   “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玫瑰。”   其实他想说,一朵玫瑰再怎么被踩进烂泥里,她始终都是玫瑰,下辈子一定会在高贵的枝头,尽情绽放。   小红将双眸抵在他的肩膀处,忍不住发出低声的啜泣。   最后,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在黎风致耳旁小声道:“黎先生,其实我偷偷看见顾哥给你写过情书,不过最后字太丑被他揉掉了。”   黎风致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谢谢你。”   抱完四个人后,小红远远的朝景封易和谢莞歆鞠了一躬。   就在晏子修双手掐诀,金银幡的幡旗飘动起来时,她忽然咧开唇角,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宋安歌抱过四个顶级大帅哥,这辈子值啦!!”   她想最后留给四个人的样子是笑着的,永远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晏子修闭上双眸,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念诵完超度咒,晏子修抬起右手,五指向前虚张,“冥府,九泉之路,开——”   话音刚落,一扇连接天际的虚影大门就在众人眼前浮现而出。   刻着繁复咒印的巨门上涌出无数张脸,痛苦,高兴,恼怒,哀伤等等情绪在这些脸上来回变幻,它们如同还活着一般,不断地扭曲翻滚着。   黄色的浓雾从开启的巨门中云涌而出,两道修长的身影自门内缓缓走出。   一人着黑,一人着白,两人头上都带着一顶高耸的帽子。   手持勾魂锁的黑衣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而白衣那位手持招魂幡,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   “黑白无常,见过晏大人。”   两人微微低下头,看着像是在行礼,其实内心同时在咆哮——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他!!!早知道就让牛头马面来了,我们做错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晏子修拉着小红的手腕,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她叫宋安歌。”   他报上了小红的生时死刻,然后道:“她会乖乖的跟你们走,就不必上枷锁了。”   白无常抬起头,笑的异常灿烂,“晏大人所嘱,无敢不从。”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摊开手心递去了四个金元宝。   白无常讪笑着推辞道:“不敢收大人的……”   晏子修漠然的打断了他,“插队费。”   黑无常此时上前一步,开口道:“大人,我们只是鬼差,做不了主。”   晏子修拉过一旁的箱子,然后将箱盖掀开,一整箱的金元宝差点闪花了黑白无常的眼睛。   “通路钱,交由你们打点上下。”   黑白无常对看了一眼,接着白无常抬手一抹,四个元宝和箱子瞬间消失。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无常说完,黑无常便看向小红,神情肃穆的道:“宋安歌,走吧。”   就在踏入大门的时候,小红转身灿笑着朝他们四人用力的挥了挥手,然后便融入了浓雾之中。   就在黑白无常也消失不见后,巨门便缓缓沉入底下,直到消失不见。   除了景绍辞以外,其他人在黑白无常走出来的时候就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   麻了,浑身都麻,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晏子修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景封易和谢莞歆。   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开口问道:“爸,妈,你们可还安好?”   景封易最先回过神来,但看着晏子修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谢莞歆才怔怔的看着他道:“他,他们就是黑白无常?”   晏子修回答道:“是。”   尽管他又证实了一遍,但几人还是没办法消化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若不做贬义,其实说的也是事实。   有些人和事你没听过或没见过,那你就不会害怕,可真当放在你眼前时,那种冲击感简直无法想象。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顾时亦,结结巴巴的道:“晏哥,那,那我们以后,也是这一出?”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不过来锁魂的也有可能是牛头马面。”   “那你死的时候呢?”顾时亦没过脑的问了一句。   黎经纪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而景绍辞则是眸带冷意的看了过去。   晏子修微微垂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时亦马上反应过来,带着歉意开口道:“对不起啊晏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晏子修淡然的笑了笑,“无妨。”   就在所有人准备回去时,顾时亦偷偷地叫住了景绍辞。   “景哥,那些鬼恭恭敬敬的也就算了,为什么黑白无常也尊称嫂子为大人啊?”   说完,他忽然睁圆了眼睛道:“嫂子不会是阎王转世吧?”   景绍辞看着他,眼神就像在说:[这个傻子为什么是我弟弟]?   “如果他是阎王,为什么还要准备金元宝。”   顾时亦‘嘶’了一声,“也是,那嫂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景绍辞冷漠的扔下三个字,直接转身走了。   顾时亦在他背后挑了下眉,小声打趣道:“要是当着晏哥的面,你肯定不敢这么叫。”   景绍辞回到房间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进浴室洗澡了。   他坐在沙发上,仔细琢磨起了顾时亦说的话。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从浴室走了出来。   “我洗完了,换你。”   景绍辞听了他的话却没有起身,而是抬起黑眸直视着他道:“你到底是不是晏子修。”   晏子修正在擦头发的右手一顿,然后看向了景绍辞。   过了一会,他才嗓音清冷的道:“你如今才问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   以景绍辞的头脑,应是早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从一开始,景绍辞就没有问过,了就在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问时,对方却问了。   景绍辞起身走向他,“如果是你,多晚都不算晚。”   晏子修从容自若的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就是晏子修。”   景绍辞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道:“当初那份休书你写了什么?”   话题转的太快,晏子修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无措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道:“顾时亦没交给你吗?”   “没有。”   晏子修没想到是这样,正准备开口叙述内容时,景绍辞却直接道:“没交给我本人,所以不算数。”   “为何不作数?”晏子修微蹙起眉,道:“我师父说过,我不可娶他人为妻。”   “你师父的意思是让你嫁。”景绍辞一语定论。   晏子修瞬间迷茫起来,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语气戏谑的道:“这可是师命,你不是一向最听你师父的话吗?”   晏子修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开口道:“圆脸七分财,不富也镇宅。”   景绍辞不懂他的意思,“所以?”   晏子修严肃的道:“你脸不够圆,不能嫁。”   景绍辞咬着牙道:“是你说的,我命格极贵。”   “极贵是不错。”晏子修回答道:“可我师父也说过,如你这般阴阳骨肉匀称之体,若是双修起来,定是干啥啥不停,上床速度还第一名。”   他认真的解释道:“若你停不下来,是会影响我修炼的。” 第112章 迫不及待的想在一起   什么叫又纯又欲,景绍辞看着现在的晏子修,总算是明白了。   明明从未经过情事,但偏偏就把这件事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羞。   景绍辞忽然想到了一个原因,然后鹰隼般的黑眸微眯着道:“他老人家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双修?”   “这倒没有,师父说时机到了自会传授于我。”晏子修一本正经的道:“总归也是修炼法门,想来不会很难。”   “是不难。”景绍辞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低笑,“你躺着就行。”   躺着也能修炼?   晏子修疑惑的蹙起了眉,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景绍辞微挑眉梢,“看书。”   晏子修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想不明白也就作罢了。   等景绍辞洗完澡后,两人就一起躺下了。   “小红那件事……”   “那些人不用你出手,我就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现世报。”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了声晚安。   第二天,星熠的老板和谢呈远接到黎风致的通知电话,瞬间喜极而泣的抱在了一起,高兴的就差开香槟了。   要说晏子修养伤的这段时间,最得利的是之前代言的手游公司。   他们趁热度最高的时候放出了晏子修古域之王的资料片,结果当天公司股票都涨停了。   别说是粉丝,就连路人都快被晏子修在山崖上举鹰那个造型给迷晕了。   [这腹肌!!我就舔一下,就一下!!]   [等老娘有钱了,高低贵贱也要包养……只鹰。]   [晏子修的眼神也太杀了吧,别说了,新婚之夜用什么姿势我都想好了(吸溜)]   晟世下档了,月与影也播到了尾声,晏子修代言拍摄和商业活动排了个满满当当。   “这个牙膏广告的摄影棚已经准备好了,一直在等你。”黎风致指着屏幕道。   “那就先拍这个。”   晏子修这次的造型是男神学长,导演提出的概念是满足一切在青春期暗恋对象的条件,因为是牙膏广告,所以笑容是最重要的。   当对方公司知道晏子修伤还没好全就来拍摄了,而且还排在第一个,简直既感激又感动。   现在晏子修的档期有多难抢,看有多少人堵黎风致就知道了。   校园的元素无非就是那几种,侧脸,阳光,偷看,操场,篮球,还有讲题。   晏子修到达拍摄地点,结果车子刚驶入停车场,就有四五十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表达了粉丝们的激动,收了钱的代拍们更是不要命的朝前挤。   保镖们先下车开路,五六分钟后,黎风致才打开了车门。   很多粉丝拿着礼物拼命的伸着手,但晏子修只接了一封信,然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到了化妆间后,晏子修有些不解的道:“拍摄时间是才定的,为何这么多人都知晓了?”   一旁的造型师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道:“现在的粉丝多厉害?别说是知道你的行程,有些病态的私生晚上都能钻到你房间里去。”   晏子修微微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他现在是黑发,正好符合人物设定,发型和妆容弄好后,晏子修换上了一身西装款的深蓝色校服。   此时的他十分具有少年感,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的长腿学长。   第一场先拍教室,晏子修坐在最后一旁靠窗的位置。   他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光洁的额头,俊美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是诱人的双唇,就连凸起的喉结都能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紧接着,晏子修像是感觉到了某个人的目光,转头向摄影机看来。   在淡红色的晚霞下,他撑着侧脸看着你渐渐抬起了唇角,这一笑犹如春寒解冻,万物复苏,明明眼神澄澈无比,却只能让你想到蛊惑人心这四个字。   这场完成后,开始拍写信,本来笔替都已经安排好了,结果导演发现晏子修本人的字完全无可挑剔,简直是大喜过望。   既然不用笔替,那写字的场景就可以拉大全景,晏子修一共写了三封,广告商说到时候会作为特别惊喜给粉丝们抽奖。   晏子修的字迹铁画银钩,每个勾笔都似暗藏锋锐,一看就很有毛笔字的功底。   拍摄打篮球的画面要去一个大学校园,知道晏子修要来的消息后,整个校园都沸腾了。   [今天,我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起的是晏子修拍摄的大学就是我们学校,落的是我已经毕业了(微笑)。]   [看到本人了!!!隔着五米远就让我神魂颠倒!!!颜值真他妈绝了!!]   [看了晏子修的路透照片,让我觉得做春梦都不配拿他当对象……]   一整天的拍摄下来,晏子修拍摄的高效率让所有工作人员叹为观止。   本来他手伤没好,打篮球的镜头是要去掉的,但晏子修却说不用,熟悉动作后两遍就过了。   “明天是Parfume香水的拍摄,主题是午夜男色,明早飞F国,要在古堡里拍摄。”   回到休息室后,黎风致说着后半个月的行程,几乎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他压根也不想排的这么满,但是这已经是放弃很多商务行程的结果,毕竟晏子修马上就要进战空剧组拍摄了。   晚上七点多,晏子修到家后先跟景绍辞一起吃了顿饭,然后上楼洗澡。   “明天我要去F国。”   景绍辞冷着脸道:“随你。”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晚上会跟你视频的。”   景绍辞的心情这才由阴转多云,勉强算是被哄好了。   “对了,新都那块地的问题,我从F国回来就解决。”他看着景绍辞,“不过你要去竹缘斋帮我买样东西,是一枚玉璧。”   “好。”   晏子修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砍价。”   景绍辞犹豫了一瞬,然后垂眸‘嗯’了一声。   今天是周六,正好播出晏子修和江御一起录制的那期室内综艺。   晚上八点,一家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期像往常一样,分为四个游戏环节,嘉宾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月与影同剧组的几位配角。   前两个环节分别是背人踩气球还有数字抱团,不出所料,晏子修的搭档都是江御。   当画面中的晏子修将江御背起时,现场观众的尖叫声连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屏幕里热闹非凡,谢莞歆却感觉自己像是坐在冰箱冷冻层里。   明明看的是娱乐综艺,客厅里却没一个人笑。   景绍辞这次没有吃醋,心头只剩下疼痛和心酸。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想藏着自己,才会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也要躲出去,哪怕是被他误会,也不解释一句。   此时的晏子修也莫名的有些紧张,生怕跟景绍辞再发生一次像那日的争吵。   忽然间,一只修长的大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指尖嵌入他的指缝之中,微微收拢。   晏子修垂眸看了一眼,心底那种奇怪的不安感瞬间荡然无存。   到了第三个环节正话反说,晏子修头两关都过的很顺利,但后面因为恍惚,错答了一题。   这个环节是有惩罚的,要从主持人手中的题卡抽出一张回答问题。   “好了。”主持人看完问题,然后拿着麦克风道:“晏子修要回答的问题是:什么类型的人会让你想迫不及待的想跟他在一起?”   此时,谢莞歆微微睁大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晏子修只思索了两秒,然后拿起话筒道:“全世界最让我心动的人。”   场下的观众席再次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就连镜头都切了江御一个特写。   突然间,电视屏幕变成了黑屏。   景封易面无表情的放下遥控器,然后道:“困了,睡觉。”   再不关,自家儿子就该按车吃柠檬了。   谢莞歆也配合的道:“你们两个工作一天也累了,早点上楼吧。”   两人回到卧室后,晏子修问景绍辞要了几个月前在竹缘斋买的那块玉。   他在上面穿了一根红线,然后挂到了脖子上。   景绍辞看着他的动作,开口道:“为什么突然想戴。”   “养它。”   以他身体养出来的玉可安魂魄,万鬼不侵。   景绍辞听了他的回答,朝他脖子上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躺上床以后,景绍辞的脑中却不断的回响着晏子修那句回答。   全世界最心动?他算不算。   过了一会,他从背后拢住晏子修的腰,开口道:“为什么那么回答?”   “什么?”晏子修没反应上来。   “主持人的问题。”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自是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了。”   “你说的太广泛。”景绍辞嗓音漠然的道。   “如何广泛?”晏子修疑惑的道:“若是有一人可令我迫不及待的与他相守,那他便是我的一生痴绝处,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   即便是放弃漫漫修途,也绝不后悔。   听着一生痴绝处这五个字,景绍辞竟无法想象晏子修为一个人着迷是什么样子。   连想象也想象不到,现实更不会有。   他微微垂下双眸,然后收回手臂道:“睡吧。”   “嗯。”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就出发去了机场。   顾时亦上午到了公司,就让秘书把阮越和他部门的主管叫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单独负责这个项目,做的好了,年底就升你做副主管。”   顾时亦说完,就把文件夹推到了阮越面前。   阮越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冲的脑中嗡嗡作响,连嘴唇都抖了起来。   顾时亦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顾总,这不太合适吧?”主管努力克制着情绪,“我们部门是管人事的,项目应该是……”   “这公司姓顾,还是跟你姓赵?”   一句话,人事部主管就算再不服也不敢吭气了。   阮越立刻朝顾时亦鞠了一躬,大声道:“顾总,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好的。”   顾时亦笑了一声,指尖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敲了两下,“看你这么有拼劲,那我就放心了。”   不管是经济犯罪还是当年的Q奸罪,阮越从接过这份文件起,他这个牢就坐定了。   从这天开始,阮越就成了人事部和投资部两位主管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受到顾时亦这位太子爷的‘器重’,两位主管虽然表面上不敢动他,但私底下却一点也没放过。   阮越在公司过的度日如年,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做成这个项目。   急功近利之下只会漏洞百出,更何况这本来就是顾时亦给他布好的陷阱。   晏子修去F国的第二天,景绍辞就去了竹缘斋。   推开门,又响起了熟悉的铃铛声。   殷决风姿摇曳的从楼上下来,一看见景绍辞的脸,两只眼睛蹭的就亮了起来。   可紧接着他又一脸紧张的朝景绍辞身后看去,确定晏子修没来,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贵客光临本店,想买些什么?”   “玉璧。”景绍辞冷漠的道。   “哎呀,真是有眼光!”殷决表现的十分积极,马上将玉璧取了出来,“这块东西我还没焐热呢,看来它还是跟先生有缘。”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价格。”   殷决两手握于胸前,灿笑着道:“诚惠三百五十万,我再搭您一个小物件,这就为您包好。”   就凭景绍辞上次出手的阔绰,他这次一定要把所有损失都补回来!   “等等。”   殷决拿起玉璧的手一顿,然后看着他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景绍辞的黑眸看向一旁,然后语气极不自在的道:“这玉璧,我只出一百万。”   殷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足足过了半分钟后,他才道:“所以你们夫夫俩是打定主意不做人了是吗?”   “一百一十万。”   殷决转身将玉璧放回壁柜中,恶狠狠的道:“不卖!!”   “他要是亲自来,八十万你都拿不到。”景绍辞善意提醒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殷决仰头发出一阵失智般的笑声,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腔。   他以手掩面,假哭着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男人,您就当……”   “哭的太难听,只出九十万。”景绍辞漠然的打断了他。   殷决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他老公,你就不能当家做主吗?!”   景绍辞转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抬眸道:“我惧内。” 第113章 我想哄你   殷决彻底服了,他还是头一次见把怕老婆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男人。   “九十万就九十万,付钱!!”他恶声恶气的道。   景绍辞拿出银行卡,他正伸手要去接时,景绍辞却抬了下手指。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老公?”景绍辞的语气中带着一抹难以觉察的愉悦。   “嘁。”殷决环起手臂,没好气的道:“他身上都是你的气味,要不是日日同床共枕怎么可能那么明显。”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景绍辞才把银行卡重新递给了他。   殷决拿出POS机刷卡,打单子的时候他趴在柜台上,一脸八卦的挑眉道:“说说看,这么好看又厉害的天师,你是怎么追到手的。”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冷漠的道:“当初是他倒追我结的婚。”   “骗鬼呢。”殷决才不信,翻了个白眼道:“明明就是你更紧张他。”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下次他来,你可以自己问他。”   “别。”殷决转身把单子扯下来,然后取了根羽毛笔让他签字,“你家那位,我见一次命短一年,我可受不起。”   景绍辞唰唰签完名字,然后拿起玉璧转身就走。   就在他抬手拉门的时候,殷决在他背后喊道:“同床的时候多吞点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可以洗经伐髓,延年益寿!”   晏子修坑了他好几件宝贝,他总得让这黑心天师多腰疼几次。   景绍辞极快的蹙了下眉心,转身道:“什么东西?”   “不会吧……”殷决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几秒后露出一副后知后觉的坏笑,“哦~我懂了,原来你还没把人吃到嘴里,难怪。”   说完,他从柜台后面绕出来,靠近景绍辞后,掩着嘴低声说了两个字。   “你要是不愿意咽,那就收到玉瓶里卖给我,一次的量我给你五百万。”   景绍辞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刀子要是能杀人,殷决现在可能已经被活剐了。   “下次他会亲自来买东西。”   扔下这句话,他就直接拉开门走了。   “别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你做人这么残忍会有报应的——!!”   殷决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但景绍辞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回到车上后,司机马上发动车辆。   去往公司的路上,景绍辞看着窗外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难怪那次晏子修明明起了反应却马上闭目打坐,原来是这个原因。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当年带头欺负小红的人,一共有五个。   除了娄菲菲和阮越以外,其他三个人已经被公司解聘,其中一个甚至还是银行高管。   莫名其妙丢了工作以后,这三个人本以为再找也不难,结果投完简历却四处碰壁,整个B市竟连小公司也不要他们。   阮越交由顾时亦收拾,而娄菲菲自从跟秦邺断了联系,整个人就处在焦躁之中。   这天她又试图联系秦邺的朋友,但却一无所获,于是心烦之下就出去买了一堆衣服包包。   刚一回家,就看见父母正在客厅吵架。   “咱家都要破产了,你还敢买这么多东西!!”父亲指着她咆哮道。   娄菲菲吓的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没想到娄母上前就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还不是因为你!”   娄菲菲捂着脸,大哭着道:“妈你凭什么打我,关我什……”   娄父暴躁的打断她道:“就因为你得罪了景家,不止厂子里的订单全撤了,现在连原料都进不来了,你还敢腆着脸问!”   “我不管。”娄母气的脸色发青,指尖颤抖的指着她道:“你去低声下气的道歉也好,磕头也好,要是不能哄的景家人消了气,你就给我去死!”   说完这句话,娄母就撕扯着娄菲菲将她推出了家门。   娄菲菲找到云昇总部的时候,顾时亦正好就在景绍辞的办公室里。   听完特助的话,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让保安把她赶出去,以后不许她再进公司大门。”   “好,我明白了。”   特助关上门后,顾时亦支着头开始唉声叹气。   “嫂子跟我媳妇前几天才从F国回来,昨天又去了新西兰,唉,咱俩就这么天天守活寡。”   景绍辞听着他这糟心的形容词,不想理会。   “你是云昇总裁,我是顾家大少。”顾时亦放下了撑着的手,蹙着眉道:“你说咱们两个整天爱的不行,他俩怎么就没一点危机感呢,真不怕咱俩出轨?”   景绍辞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再说废话就出去。”   “不是,我们得想个招让他们紧张起来啊!”顾时亦身体前倾,双眼冒光的道:“景哥,你想想要是他俩缠着我们要亲亲要抱抱的,那滋味,嘶……”   景绍辞看着顾时亦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靠向椅背,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说。   “凭我的经验,其实要做成这事很简单。”顾时亦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吃醋。”   晏子修已经十几天没有休息了,在B市的时候还好,忙完至少可以回家,但在国外就不行了。   更何况他和景绍辞分隔两地还有时差,每天的交流都极少。   “这个牛奶的广告拍完,明天回去在G市还有杂志拍摄。”黎风致把保温杯递给晏子修,“后天早上是品牌剪彩活动,下午六点参加月与影的庆功宴。”   两个助理听着这满满当当的行程,忍不住用余光偷瞄晏子修的脸色。   没想到晏子修只是点了点头,反而对黎风致说了一声辛苦了。   两个助理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由得为自己庆幸起来。   他们两个之前也跟过几个明星了,不管性格好坏,多多少少都有点脾气,尤其在忙到没时间睡觉的时候,几乎是一点就炸。   但晏子修除了在车上睡觉他们不能讲话以外,从没挑剔过任何事情。   当天的工作结束后,黎风致说要给顾时亦买礼物,晏子修想了想,跟着他一起去了。   进去之前,黎风致有些为难的提醒他道:“子修,这里面都是品牌店,不能讲价的。”   晏子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黎风致给顾时亦买了一个很贵的复古打火机,晏子修看了几家,挑了一对让他肉疼的袖扣。   “这个款式很适合景先生。”黎风致笑着道。   晏子修耳廓有些微红,没有说话。   隔天一大早,众人就出发上了飞机。   起飞后,晏子修看着脸色不好的黎风致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黎风致勉强的笑了笑。   晏子修微敛双眸,过了几秒后道:“跟顾时亦吵架了。”   黎风致低下头,小声道:“他这两天都没回我消息。”   晏子修眉心极快的蹙了一下,想到景绍辞最近也是一句话也没有。   “他们两个可能在忙正事。”   黎风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迫切的向他求证道:“是景先生告诉你的?”   “那倒不是。”晏子修语气淡然的道:“因为景绍辞这两日也未与我联系。”   黎风致听了这话,既放心又担心,但无论如何也得等回去再说。   飞机落地后直接转机去G市,拍摄完杂志,就连两个助理都累的不想说话了。   回到酒店后,晏子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洗完澡出来他又按亮手机,可消息列表里还是没有景绍辞发来的消息。   “罢了。”   晏子修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晏子修身着高定西装前往活动现场。   十一点半整,仪式正式开始。   “现在有请云昇集团总裁景绍辞先生,品牌形象大使晏子修先生和设计总监吴成先生,共同为我们开启剪彩仪式。”主持人高声宣布。   晏子修听到景绍辞的名字时,瞬间愣了一下。   黎风致也是一惊,他知道这个品牌是云昇旗下的,但却不知道景先生也会出席。   景绍辞出场时,周围镜头的闪光灯疯狂闪起,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拿起了礼仪小姐托盘上的剪刀。   剪断绸布后,另一批礼仪小姐端上了水晶香槟杯。   每个人转身跟身边的人碰杯,晏子修旁边就是景绍辞。   在两人杯口碰在一起时,现场发出几声尖叫,后面还喊了几句话,不过隔得太远,两人都没有听清。   晏子修想起景绍辞的酒量,本来想用眼神示意对方少喝一些,没想到景绍辞却压根没看他,碰完杯后就直接转正了身体。   剪彩仪式结束,晏子修回到了休息室。   “子修。”黎风致进来时,神色间带着微讪,“景先生已经离开了。”   晏子修垂下双眸,很久都没有说话。   从上车开始,景绍辞就一直看着手机屏幕,刚一有消息弹出来,他就马上拿了起来。   时亦:[景哥,我媳妇已经着急了!!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景绍辞面色一沉,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月与影》在播出期间的收视率屡创新高,网络播放量更是超过了200亿。   马上就是大结局了,剧组提前在酒店准备了庆功宴,邀请各位主要演员和平台高层一起出席。   庆功宴六点开始,但晏子修五点就到了场地。   换上剧里的服装后,黎风致带着他去到三楼的一个房间。   江御已经提前到了,两人身上穿的正好是表白那场戏里的剧服。   两人要拍一个互动小视频,这是官方在微博答应剧粉的200亿的福利。   “小晏,一会江御走向你,然后你一把搂住他的腰,然后垂下眼睛看他的脸就可以。”   “江御,你握住小晏的胳膊,抬头……”   两人听完这些,配合的点了下头。   等按照副导演的要求拍完后,两人又回房间换了套古装服饰,正好一黑一白。   这是剧粉们在微博里投票选出来,最想看两人古装的造型。   因为镜头只拍脖子以下,正好省了带头套的麻烦。   等两人走到刚才的定点位置后,晏子修又再一次搂住了江御的腰。   到时候后期配上背景音乐,就是两人穿着现代装走近,在晏子修搂住江御的瞬间,画面直接变成古装。   庆功宴上,晏子修被敬了很多次酒,看着工作人员们满心喜悦的样子,他也不好扫兴。   最后一个环节,他跟江御一起握着刀切了庆祝蛋糕。   江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吃第一口蛋糕的时候看着他哭了。   晏子修上车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   黎风致看着他闭目靠在椅背上的样子,轻声道:“子修,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明后两天的活动我延后了,你好好休息。”   晏子修半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到家时,卧室里的灯是黑的。   晏子修将台灯调到仅可以看见的亮度,先是在床边站着看了一会,然后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个橘子出来。   景绍辞正在装睡,忽然间他感觉晏子修俯身过来,紧接着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装作被弄醒的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吃橘子。”干巴巴的三个字配合着晏子修毫无起伏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景绍辞冷漠的推开他的手,开口道:“刷过牙了,不吃。”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他闻到了晏子修身上的酒气,顿时不悦的道:“你喝酒了?”   没想到晏子修却把刚刚贴过他嘴唇的橘子吃进了嘴里,然后又将一瓣递到了他的唇边,“吃。”   景绍辞偏过头去,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语:木一希:木。   晏子修又自己吃了,然后再次喂他。   景绍辞干脆坐起身来,看着他道:“你这么久都不跟我说话,回来就只喂我吃橘子?”   没想到话音刚落,晏子修就用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指,然后默不作声。   景绍辞看着他那张微红的脸,心里忽然有了猜测。   “你不会是又喝醉了吧?”   “嗯。”晏子修老实的点了点头。   他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没用真气压制酒意。   此时的景绍辞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戏谑般的看着他道:“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   晏子修扔掉手里的橘子,然后用手扣住他的后颈,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景绍辞的瞳孔剧烈地颤动了两下,还没等回过神来,晏子修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了他的耳廓上——   “想哄你。” 第114章 我们分手了   景绍辞从脖颈僵硬到尾椎骨,伴随而起的还有一股控制不住的热意。   他看着此刻的晏子修,忽然想起了顾时亦说过的那句话——   ‘晏子修无论是零是壹,绝对都是基圈天菜。’   光是顶着这张脸,别说是哄人,就算是用温柔一点的语气说话,也没人能够抵挡得住。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垂眸看着他的薄唇道:“你想要什么,但我所能,满你所愿。”   景绍辞的心头像是被撒了一把跳跳糖,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又甜的他难以克制。   “如果我要月亮呢?”他沉默一会,开口说道。   晏子修抬起唇角,双眸还是看着他,不过右手向后一扬,窗户砰的一声直接打开。   他修长的指尖微微虚拢,眨眼之间,苍穹之上便淌下一道朦胧的光流汇于他的手心。   当集聚成团时,晏子修将手收了回来。   “我虽不能摘下真月,不过。”他将光团捧于景绍辞面前,“这玄度之辉,献于你。”   温润的萤光映照着晏子修的脸,景绍辞一瞬间连呼吸都紧促起来。   他喉结上下微动,看着他的眼睛道:“晏子修,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哄我?”   晏子修脸上的笑意消失,过了一会才道:“你在生气,我不想你这样。”   “我没有生气。”景绍辞嘴硬道。   “你有。”晏子修垂下双眸,小声道:“以往你的眼睛都是长的我身上的,可如今你却不看我了。”   不知为何,晏子修虽然是正常的口吻,但景绍辞却莫名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冷漠,可心里却在想晏子修要是天天喝醉就好了。   “你天天都不在家,我想看也看不着。”   晏子修抬眸,“可是我要赚钱养你啊。”   “养,我?”景绍辞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晏子修承认之后,又微微叹出了一口气,“你真的好难养,我捐钱攒的那些功德,全都用来给你续命了。”   说完,他抬眸看着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委屈,“可我帮你续命,你却当我有病。”   景绍辞瞳孔一颤,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捐的那些钱,是为了我?”   晏子修一向看到钱就走不动路,可次次又把拿到手的钱捐进各项公益基金里。   他一直都觉得对方这个行为很矛盾,可之前他问过一次,对方却岔开了话题。   要不是晏子修这次喝醉了自己说了出来,这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知道真相。   晏子修正要点头,却忽然被景绍辞抱在了怀里。   他将下巴抵在晏子修的发心,拢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的紧紧的。   晏子修抓住他的衣摆,小声的道:“你都抱我了,那应是不生气了吧。”   景绍辞喉结微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晏子修这种人。   平时从骨子里透着清冷和矜贵,不染纤尘的模样就像山巅上的一捧细雪。   可就当你以为这冰雪必定触手生寒时,他却以全部的赤诚相拥,让你看到他暗藏之下汹涌般的热烈。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抱着晏子修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但怀中之人早已闭上了双眸,呼吸均匀。   ——   顾时亦知道黎风致今天回家,他却故意在公司拖到很晚才离开。   回来之前,他还特意去夜店转了一圈,沾了一身的烟酒香水味,为了保真,临走他还猛灌了自己两口烈酒。   进门之后,他摸索着开了灯,结果坐在沙发上的黎风致把他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像往常一样,黎风致的口吻还是那么温柔。   顾时亦心脏突突的跳着,他强忍着上前抱住对方的冲动,只是冷漠的点了下头。   黎风致起身走了过来,可就在刚刚靠近他的时候,又后退了一步。   “你去洗个澡吧。”   这么冷静?   顾时亦不由得忐忑起来,想解释又怕前功尽弃,只能先去卧室拿了睡衣,然后一头钻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后,头发半湿的他坐在了黎风致身边。   “你快问问我,这么晚回来是去哪了?”顾时亦有些兴奋道。   黎风致垂眸看着地板,按照他的意思问道:“你去哪了。”   “去夜店了。”他故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道。   黎风致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顾时亦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拧着眉心道:“你就不生气。”   “不生气。”黎风致的语气很轻,就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说完这三个字,他就起身看着他道:“顾时亦,你自由了。”   顾时亦蹭的站起,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捏住,“你什么意思?”   黎风致偏过头,沉默半晌后道:“一个人刚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许下连自己都深信不疑的承诺。”   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顾时亦道:“我不怨你,怪我自己。”   怪我自己要等,怪我自己偏信。   顾时亦的胸口像是被瞬间捅了一刀,他近乎屏息的黎风致,看着这个人竟然平静的连眼睛都没红。   他喉咙中像是嵌着一块寒冰,从头凉到了尾,“只是这样而已,你就要放弃我了。”   “这么久了,黎风致。”顾时亦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发颤,“你他妈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我顾时亦捂软了吧?!”   黎风致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哪怕只是片刻,看上去也削薄了不少。   “你骂我几句,哪怕痛痛快快的打我一顿,这样我至少还能感觉到你是在乎我的,可你呢,连问都懒得问,我跟谁在一起,是生是死是不是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长久以来被拒绝的压抑终于在此刻爆发,顾时亦嘶吼着,像是一只受伤困兽。   他那么爱黎风致,臭毛病改了一箩筐,可这个人永远对他淡淡的,不黏他更不缠他。   就连一句想你,都要他问了又问,像是讨来的一样的卑微。   酒意夹杂着怒意,最后却只剩下爱而不得的委屈。   “我就是想你以后可以……”   “没有以后了,顾时亦。”黎风致浑身疼的已经失去了知觉,但他还是在两人之间划出了界限,“你和我之间,不可惜。”   顾时亦瞬间瞪大双眸,就连瞳孔也涣散了开来。   他失去力气般的踉跄倒地,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出。   “我已经用尽我所有耐心,想让你感觉到我爱你了。”顾时亦就这样喃喃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是,就是想让你以后多疼疼我。”   “只是多在乎我一点,不可以吗。”   他死都没有想到,一通乱作,竟然把媳妇给作没了。   顾时亦不懂黎风致为什么会这么决绝,他真的以为他心底的伤口已经因为自己愈合了。   原来,他没有这么重要,黎风致也没有看上去的那样释然。   顾时亦蜷缩起身体,一遍又一遍的带着哭腔重复着,“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没有……我已经很乖了……”   “黎风致你知不知道……在这段感情里……我才是没有安全感的那个……”   顾建峰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儿子肿着眼睛睡着的样子。   “你就是,小黎吧。”   黎风致微微低头,“叔叔好。”   顾建峰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男儿媳,颇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劲。   以前顾时亦在外面瞎胡混的时候,他是寄望自家儿子早点传宗接代的,但现在因为喜欢这个小经纪人,这个混小子头一回认真工作,规划未来,顾建峰也只能由他去了。   “小亦这是怎么了?”   黎风致全程垂着眼睛,解释道:“从夜店回来喝醉了,闹了一通……睡了。”   顾建峰瞥见他微微发抖的手指,开口道:“你们吵架了?”   黎风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这个臭小子,一天不干混账事他就皮痒。”   顾建峰骂完这句话就朝沙发上走去,然后直接抬脚踢了踢顾时亦的小腿,“你给我起……”   “叔叔!”   顾建峰听着身后劝阻的声音,在心里道:还知道心疼,有救。   黎风致知道自己打断长辈很不礼貌,正要开口道歉,却见顾建峰满不在乎的摆了下手。   “小黎你别管了,回家我就把他朝死里打,绝对帮你出了这口气。”   黎风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叔叔,你还是别打他了,我们……”   “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建峰一惊,倏地转过身来:“分手了?!”   黎风致强忍着喉间的哽咽,然后点了点头。   顾建峰怎么想怎么不对,儿子回家不是跟他说人还没追上吗,这怎么就直接跳到分手了?   他看了一眼黎风致,又转头看了一眼顾时亦,沉思一会把手机拿了出来。   “小周,你上楼来把小亦背走,先开车送他回去。”   等司机上来将人背下去后,黎风致本以为顾建峰也要走,结果对方却坐在了沙发上。   “小黎,叔叔我能不能跟你聊两句?”   等黎风致坐下以后,他开口道:“小亦这个孩子,脾气暴玩心也大,以前没干什么正事,还谁都不放在眼里。”   顾建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语重心长的道:“但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能为你收了心,就绝对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他的行车记录了,今晚他去的哪家夜店做了什么,到那一查监控就知道。”   黎风致心里一惊,连忙道:“不用了叔叔,我……”   “一定要去。”顾建峰的语气很坚定,“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   昨天晚上的晏子修太甜了,直接把景绍辞甜的忘了‘正事’。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季望舒,额角开始隐隐抽痛起来。   而季望舒则是一头雾水,不是说好让她大早上过来演场戏,怎么这会景绍辞跟个木桩子一样看都不看她?   再看晏子修,自从听了季望舒的名字后,神色就开始变得无比清冷。   望舒和玄度都指代月亮,难怪景绍辞昨天晚上跟他要月亮。   看着三人间奇怪的气氛,谢莞歆主动打破沉默道:“望舒,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望舒看向她,灿笑着道:“刚从A国回来,下了飞机就来看阿绍了。”   其实她早就回来了,要不是顾时亦给她打电话求帮忙,她才不来见景绍辞这个冷脸怪。   谢莞歆听到她的话,心里莫名的开始为自家儿子紧张。   正在这时,佣人走了过来,“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莞歆赶紧抓住机会,“望舒你还没吃饭吧,阿姨跟你边吃边聊。”   说完就给自家儿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找个借口带晏子修离开。   没想到季望舒却笑着道:“好啊,很久都没跟阿姨叔叔还有阿绍一起吃饭了。”   就这样,五个人都坐到了餐桌旁。   景家和季家是世交,但只是在上一辈关系亲近,随着季家的产业重心渐渐转移到A国,两家的来往已经很少了。   三个男人沉默的吃饭,只有谢莞歆和季望舒在说话。   “我记得景爷爷小时候可疼我了,还说过让我做他的孙媳妇呢。”   话音落下,饭桌上却一片安静。   因为这是事实。   景家长辈原先的确起过跟季家联姻的心思,而且季家长辈也同意了。   要不是两个孩子互看不顺眼,季望舒还真有可能当了景家的儿媳妇。   “我吃饱了。”晏子修突然放下筷子,礼貌的对夫妇二人道:“爸,妈,我先上楼了。”   景绍辞追上楼的时候,晏子修已经不见了,手机也在桌上放着,只有窗户大开着。   他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十分特别以及非常的想揍顾时亦一顿。   殊不知顾时亦给他挖坑的同时,自己栽的那一跤更重。   清源观整整闭观一个月,在确定晏子修不会上门来‘算账’后,副掌教决定重开山门。   “今天这风还真是凉爽,我来亲自,啊————”副掌教看到门前站的人,吓得发出一声土拨鼠大叫。   “师师师……”   君字还没出口,晏子修就漠然道:“镇琼道长在何处。”   “师兄兄兄他,他闭关了。”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看着他道:“你道行为几钱。”   “二,二二钱。”副掌教舌头都硬了。   “足够了。”   在将晏子修小心翼翼的请到后面的静室后,副掌教拿起茶壶摇晃着倒了杯茶。   晏子修拿出一张纸放到了他面前,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八字。   “算。”   “算,算什么?”副掌教紧张的问道。   “此人姻缘。” 第115章 动摇道心   没搞错吧,让他算?   副掌教有点懵,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开口道:“我会给你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副掌教赶忙否认,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君您贵为天师,如果是为人测算姻缘,应当是易如反掌吧?”   晏子修微微垂眸,看着茶杯中冒出的雾气,过了好一会才道:“此人的姻缘,我看不出。”   副掌教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赶紧朝纸上的八字又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的天格命数,地运神煞,我通通都无法看清。”   副掌教更加吃惊了,这得是什么神仙人物让堂堂天师都看不透?   他咽了咽了口水,然后讪笑着道:“师君您都做不到,那我就更不行了。”   晏子修抬眸看向他,神色清冷的道:“试试也无妨。”   他都这么说了,副掌教不好再推辞。   四柱断婚姻,此人为男子,所以他首先看了日支,也就是妻宫。   略看了一会,副掌教抬指掐算了一番,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特别奇怪的表情。   他赶紧又看了婚姻宫,以其他三支相和过之后,心里更加不解了。   他一算就算的明明白白,师君又怎会看不清楚?   见他的神情来回转变,晏子修开口问道:“如何。”   副掌教清了下嗓子,回道:“此人的婚姻宫,实在是有些……”   见他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说,晏子修淡然的道:“直说便是。”   “此人头婚命坐比劫,必主婚姻不顺,而且此妻宫与他尤为相克,两人绝不得善终!”   副掌教换了口气,接着道:“但二婚所配眷侣,妻美且强,可助他日坐财宫。”   说完,他笑眯眯的看向晏子修道:“此人正财极旺,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只要不与头婚之人纠缠,必定是姻缘美满,白头终老。”   ‘咔嚓——’   话音刚落,晏子修手中的白釉茶杯直接出现了两道裂缝。   副掌教顿时心中一凛,难道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全身再度僵硬起来,试探的问道:“师君,晚辈可是说错了什么?”   晏子修并没有说话,而是松开了手指,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副掌教顿时愈发忐忑,口中发干。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也不敢问。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站起身道:“你解一次姻缘,价格是多少?”   “不用不用。”副掌教赶紧推辞,“师君救了掌门师兄,对我清源观上下皆有大恩。”   “多谢。”晏子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迈步朝静室外走去。   副掌教本以为他是直接离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弟子跑进来道:“晏师君朝山顶去了。”   山顶?   副掌教回想起晏子修刚才那一系列的反应,心里越想越毛,立刻坐不住了。   晏子修在山顶整整站了一天,看着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镇琼道长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负手立于银月之前,微风吹起发丝的模样,竟比月辉还要清冽几分。   “拜见师君。”他行了一礼。   晏子修微微转过侧脸,开口道:“起身吧。”   镇琼道长直起腰后,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师君给我师弟看的八字,应该是景施主的吧。”他脸上带着笑意,“那样贵亦无匹的命格,晚辈此生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晏子修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讲话。   镇琼道长并不介意,而是也跟着抬头看向了月亮,“师君在看什么?”   晏子修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回道:“看这潺潺岁月,山山而川。”他微敛双眸,最后道:“不过尔尔罢了。”   镇琼道长笑了笑,开口道:“师君此等修为,自当有漫长寿命可以领略万物风华。”   “可任凭再如何阅尽千帆,也总会出现一个人让你屡屡破例。”   晏子修转眸看向他,眉眼间极其冷冽。   镇琼道长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就像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佛家修慈悲,可我们修的,却是心性。”   他转身朝向晏子修,洒脱的道:“偏心就偏心,自己做主,谁说了都不算。”   晏子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行了一礼,“多谢指教。”   镇琼道长微笑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慈爱。   晏子修离开后,镇琼道长也下了山。   “师兄,师君走了?”副掌教问道。   “嗯。”   副掌教挠了挠头,疑惑的道:“我还是有件事想不明白,师君怎么会看不出景施主的姻缘呢,他可是天师啊。”   镇琼道长双眸看向山门,缓缓的开口道:“你忘了,如果是至亲至爱之人,我等便不可观命数。”   副掌教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他刚入门的时候师父就跟他说过这件事,可晏天师为什么会不知道?   一个人,无论修为多高,但凡碰到挚爱的人也一定会理智全无。   若是深爱之人命途多舛,哪怕用尽一切方法,有人也要逆天改命,这便有违天道自有定数的法则。   所以自古以来,凡是修习玄术道法的人都会受此限制。   其实镇琼道长也很疑惑,为什么晏子修的师父偏偏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   顾时亦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第二天中午了。   他昏昏沉沉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太阳穴胀的发疼。   顾时亦抬手按了按,可几秒后他忽然浑身一震,然后一把掀开被子下床。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下,结果正撞上拿着牛奶杯的佣人。   杯子砸落在地,可他根本顾不上管,光脚踩着玻璃片就朝门口跑去。   “站住!”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可顾时亦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停都没停。   “小黎都跟你分手了,你还去干什么?!”顾建峰吼道。   顾时亦猛地顿住了,他的瞳仁不断的颤抖着,口中像抽搐一样的吸着气。   “他没有,他不会的……”顾时亦低声喃喃着,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说着说着,他转身冲顾建峰大喊道:“他没说不要我!!!”   顾建峰从楼梯上走下,大步来到他面前道:“要不是小黎给我打电话,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来的?”   顾时亦明显的颤抖了起来,可顾建峰还是继续道:“人家多留你一晚都不愿意,明摆着就是不要你了,你现在还要上赶着讨人嫌,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顾建峰说的每字每句,毫不留情的捅破了顾时亦最后一丝幻想。   他脚上流着血,可胸口涌至喉头的那股痛,却比伤口要疼千倍万倍。   昨晚跟黎风致一起看过监控的顾建峰,其实早就看透了自家儿子的小把戏。   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好,活活把自己给玩疯了。   顾建峰就是要扳板他这干什么事都要耍小聪明的臭毛病,所以才故意什么难听说什么。   “你自己留在家好好想想!”   顾建峰说完这句话,就穿上西装外套去公司了。   顾时亦就这么站在客厅站了很久,可半个小时后,他还是出现在了黎风致的楼下。   他不是来纠缠的,可就是手一握上方向盘,身体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   如同他爱黎风致,早就已经下意识形成了习惯。   顾时亦眸中满是血丝,可他只是神情麻木的靠在椅背上,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浑浑噩噩中,他好像接了一通电话,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到了一家餐厅,身边还坐着池晟。   “哥们,不就分个手吗?那小经纪人好看是好看,那也不至于把你摧残成这样吧?”   池晟说着说着就话锋一转,把胳膊搭在他肩上道:“要不这样,我开游艇咱们出海玩,再叫上几个漂……”   “你让我一个人待会。”顾时亦低声道。   “什么?”池晟愣住了。   顾时亦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还想做朋友的话,你就让我自己待会。”   池晟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拍了他肩膀一下,起身离开了。   顾时亦一个人坐着,从中午坐下午,像是被水泥糊那儿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一个人出现,才打破了他全身的僵硬。   第一眼看见苏淼时,顾时亦竟然都没认出来。   苏淼剪短了头发,穿着干净清爽的T恤牛仔裤,原本就瘦的脸,现在更是连双颊都凹进去了。   “我以为你那么爱黎哥,不可能会走我的老路。”他将胳膊放在了桌上,“可你看,你也跟我一样。”   顾时亦冷笑一声,嘲讽的道:“我看什么?我看你爸,看你妈,看你家坟头长出一朵花?苏淼,我告诉你。”   他咬紧了牙齿,带着狠意道:“我跟你这种王八蛋不一样!”   苏淼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顾时亦,这么久没见面,你嘴还是一样的贱。”   说完这句话,他反转手腕摊开了手,“所以呢,不一样在哪?黎哥还不是一样不要你。”   顾时亦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即将狂涌而出的暴戾。   苏淼看着他这副模样,整整压抑了几个月的绝望之感,忽然觉得痛快了不少。   可顾时亦的胃却像刀搅一样难受,换成平时他早就动手了,但现在的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黎风致,是真的不要他了。   顾时亦鼻间猛的一酸,可就算打死他,他也绝不会在苏淼面前掉眼泪。   就在他要站起身时,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   当顾时亦和苏淼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时亦,我来接你回家。”   一样温柔的神情,一样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顾时亦却只想抽自己一耳光。   因为他试试疼不疼,疼就不是在做梦。   黎风致看着他睁大眼睛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然后竟俯低上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男朋友,生日快乐。”   此时的顾时亦只觉得浑身血液全部涌向心脏,然后再逆流回四肢,平时那么会说话的嘴半张着,却死活也说不出半个字。   ——   “好端端的,你叫望舒来做什么?”   季望舒也是谢莞歆从小看到大的,她不是对季望舒有什么意见,但就是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做不合适。   景绍辞杵在晏子修消失的窗户前,就那么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   谢莞歆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走到楼下,景封易起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老公,修修跟小辞已经离婚了,你说他们以后要是真分开了怎么办?”   景封易温柔的环住谢莞歆的腰,开口道:“咱们儿子叫季望舒来,目的就是想看小修吃醋,只要小修生气,就还是喜欢小辞的。”   谢莞歆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那要是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吵架呢?”   景封易笑了笑,低声道:“那小辞就得好好哄,什么时候哄好什么时候才能上床睡觉。”   谢莞歆被他这句话也逗的笑了一声,开口道:“让小修回来好好罚他。”   景绍辞这一站就站到了晚上,直到晏子修单手撑着窗框翻了进来。   “你去哪了。”景绍辞压抑着情绪。   晏子修没有理他,而是迈步走进洗手间。   刚打开水龙头,景绍辞就大步走了进来。   “我跟季望……”   “你可曾心悦于她?”晏子修打断了他,“我是指季望舒。”   景绍辞沉下了脸,重重的咬着每个字:“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   晏子修听了这话,抬手关上了水。   “我在山上想过,若你听了这话有半分犹豫,那我就成全你二人。”他转身看向景绍辞,“然后再把你打个半死。”   景绍辞心头猛的一动,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立刻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气到想揍我?”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开口道:“因为你动摇了我的道心,让它实实在在的偏向了你。” 第116章 晏子修是甜的   景绍辞深邃的瞳孔颤动了一瞬,紧接着就被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席卷了全身。   正当他上前准备拉住晏子修的手时,晏子修却又道:“可我此生所愿,唯有好好修炼,成为无上天师。”   只有踏入仙途,他才能去轮回雪界寻找师父的魂魄。   什么叫从天堂被一脚踩入地狱,此刻的景绍辞结结实实的体会过了。   他第一次在晏子修面前红了眼睛,他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紧握成拳,却依旧止不住颤抖。   过了不知多久,他看着晏子修道:“那我呢。”   晏子修偏过头去,眉眼间满是冷漠。   “你且宽心,我已经找人帮你算过姻缘了,你日后的妻子贤良貌美,与你十分相配。”   景绍辞喉间猛的涌上酸楚,可他却看着晏子修笑了起来。   “贤良貌美,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中满是嘲意,一边笑还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字。   晏子修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直到这让他心中苦涩的笑声停止。   “所以,你从来都没想过为我留下来。”景绍辞看着他,“是吗?”   这句话问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卑微。   所以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就是因为他不希望晏子修给他答案。   晏子修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半晌后,开口道:“不错,从未想过。”   “那下辈子呢。”   就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景绍辞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晏子修瞬间瞳孔紧缩,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你说什么?”   景绍辞惨然的笑了笑,“我听镇琼道长说,你可以活很久很久,那你,”他抬头看向他,“总能遇到我下辈子吧。”   晏子修眼睛看到了别处,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将不耐烦的样子演绎到了极致。   “人死如灯灭,既然都没了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不要相见了吧。”   再蓬勃的爱意,也会被只言片语湮灭殆尽。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出去。   两人擦肩而过,却再也没了之前的温暖。   景绍辞很疼,就像五脏六腑都挤在一起的那样疼。   此时的他坐在客房的沙发上,目光完全没有焦距。   晏子修喜欢他,也承认自己动了心,他什么都明白,但他就是不要他。   甚至决绝的连一丝余地都不留。   晏子修今天说的所有话都像是在告诉他,‘你千万不要回头,这样我也能好好走。’   景绍辞如今才知道,原来两情相悦,竟然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   当黎风致说出男朋友那三个字时,顾时亦的心脏跳动的像要破膛而出,从内到外昭示着他此生难忘的欣喜。   他甚至都忘了用胜利者的姿态去看苏淼一眼,就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记不清了。   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的身影,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就在那么一瞬间,这个人就会消失。   回到家后,黎风致拿出了蛋糕,唱完生日歌后,他开口让顾时亦许愿。   结果顾时亦却看着眼前的蜡烛,眼神发直的喃喃的道:“怎么办,我好像已经没有愿望了。”   他呆呆的看向黎风致,“我已经得到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人了。”   黎风致看着他这副像是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让顾时亦忍不住捧住了他的脸,“你怎么会这么好看呢,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好看了,哪怕是哭也好看。”   顾时亦,骂人当属一流,说情话却连及格都算不上。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描述的这些就是一见钟情,心中好像有千万句话想说,但就只会说一句好看。   黎风致轻轻的拉下他的手,开口道:“还是先吹蜡烛吧,不然蜡油滴在蛋糕上就不好吃了。”   “我不想吃蛋糕。”顾时亦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想吃你。”   黎风致腾的一下红了脸,连眼睛都不敢看他了。   顾时亦最后还是听话的吹了蜡烛,然后黎风致将买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就是那个跟晏子修一起买的打火机。   “顾时亦,祝你生日快乐。”   顾时亦听着这句却忽然露出了委屈的神情,“这句不算,你换个称呼再说一遍好不好。”   黎风致宠溺的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道:“男朋友,生日快乐。”   “嘿。”顾时亦这下是真的乐傻了,嘴角咧的飞起,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顾时亦一整天都没有吃饭,黎风致让他先吃着蛋糕,自己起身去厨房给他下面条。   刚将面条放入开水锅里,身后突然响起了顾时亦的声音。   “你第一次给我做早餐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看着你的。”   黎风致转身就看见顾时亦抱着手,歪着身体斜靠在厨房门口。   他上前抱住黎风致的腰,“当时我觉得你贤惠的像个人妻。”他忍不住低头在他唇边亲了一口,“没想到你现在真的成为我这个人的妻子了。”   听到这个称呼,黎风致忍不住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顾时亦将他搂紧,“想想那个时候我就是对你有意思了,不然换个人吐我一身我不揍他都算客气,怎么可能还留下来善后。”   黎风致红着耳朵抿了抿唇角,就在顾时亦又要低头吻他的时候,锅里的开水忽然溢了出来。   “别……”   ‘管’字还没出口,黎风致就立刻推开他调火,然后把一旁准备好的凉水倒进去一半。   一大碗面,顾时亦吃的干干净净。   将没吃完的蛋糕放进冰箱里后,黎风致让顾时亦进卧室里去。   回到房间里的顾时亦激动的像要过初夜的小男生一样,激动的连扣子都不会解了。   没想到黎风致进来的时候,手里却提着一个药箱道:“脱鞋。”   顾爸爸给他打电话说顾时亦在家光脚踩到了玻璃碎片,当时他的心就猛的疼了一下,就像扎在他身上一样。   顾时亦半张着嘴,不敢置信的道:“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给我上药?”   黎风致正在拿纱布出来,听了这话便抬起头道:“不然呢?”   顾时亦瞬间像被扎漏了气,耷拉着脑袋脱了鞋。   伤口已经凝结住了,黎风致拿酒精棉球将周围的血迹擦掉,然后抹上了药膏。   顾时亦脚上有伤不能见水,所以临睡前只有黎风致洗了个澡。   上床之前,黎风致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结果顾时亦钻到被子里后,就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他睡觉。   “你怎么不……”他话说到一半,另一半却说不出口了。   顾时亦对他的疑问心知肚明,但表面却装傻道:“不什么?”   “没,没什么。”黎风致既羞又慌,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顾时亦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了唇角,然后在他发心吻了吻,“男朋友,晚安。”   他可不能在这种没洗澡的情况下就急吼吼的做了,第一次一定要给这个人留下最最舒爽的感觉才行。   早上起床,从刷牙到吃早餐,一直到穿鞋出门,顾时亦都像要长在黎风致身上一样。   “好了,我时间要来不及了。”黎风致无奈的推了推他,“我还要去接子修呢。”   顾时亦不情愿的道:“你陪晏哥的时间比陪我都多。”   他虽然这样抱怨,但从来都没说过让黎风致辞职的话。   因为在顾时亦的心里,黎风致跟他一样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做一个每天待在家里等他的附属品。   黎风致听了这话,在他唇边亲了亲道:“我今天尽量早点结束,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只是简单的一个唇边吻,显然不能满足顾时亦,但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看着黎风致道:“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黎风致摸了摸他的头,拿起钥匙出门了。   半个多小时后,晏子修上了车。   黎风致笑着对他道:“子修,早上……”   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下了,因为晏子修的脸色很不好。   他没有立刻问原因,而是先发动了车辆。   等出了大门后,他用平常的语气道:“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晏子修平淡的应了一声。   黎风致用余光又偷偷的观察了他一眼,只觉得今天的晏子修比平时更加清冷。   晏子修不想多说,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自己在心里猜测原因。   到了拍摄现场后,晏子修开始化妆做造型换衣服。   今天是拍一个品牌的宣传短片,内容很简单,就是需要晏子修对着镜子打领带,然后系袖扣,最后再挑眉一笑。   到时候观众的视角就是镜子,看的时候就像晏子修在他们面前做这些事一样。   从化妆间到达摄影棚后,他跟导演沟通了几句,然后正式开拍。   一个多小时后,导演无奈的抬手喊了声卡。   他从椅子上站起,发愁的抹了把额头,然后对晏子修道:“小晏,要不然你休息一会吧。”   黎风致一听这话,立刻让助理陪晏子修回休息室,自己则是走到了导演身边,开口道:“郭导,有什么让您不满意的地方吗?”   郭导叹了口气,看着黎风致道:“真不是我挑剔,实在他今天给的感觉完全不对。”   穿西服的男人本来就有一种成熟的魅力,再配上晏子修这个颜值身材,按道理来说应该猛烈释放出男性荷尔蒙才对。   郭导指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你看小晏这个表情,太阴郁了,我看着都心口发闷,更别提品牌方那边了。”   黎风致安抚完导演的情绪,然后出摄影棚给顾时亦发了条信息,再快步走去了休息室。   顾时亦这边还泡在糖水里呢,收到消息后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立刻给景绍辞打了个电话。   十几秒后,他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挂了?”   顾时亦琢磨着有些不对劲,给秘书说了一声取消商务午餐,然后就驱车赶去了云昇。   “顾先生,总裁说了今天谁也不见,您别为难我们。”助理一边追着顾时亦,一边用极快的语速道。   “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先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推开了门。   景绍辞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没有转身。   “景哥,你……”   “出去。”景绍辞的声音冷的骇人,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顾时亦要是能听话出去,那他就不是顾时亦。   他走到景绍辞身后,聪明的换了个话题,“我媳妇给我发消息,他说晏哥……”   景绍辞的脖子偏了一点,可又迅速转了回去。   顾时亦看着他这副想知道又放不下面子的样子,开口道:“景哥,不就是跟媳妇吵架嘛,我跟风致都闹了多少回了,现在还不是好好在一起。”   景绍辞一直沉默,直到顾时亦又准备说话时,他才开口道:“不是吵架。”   不是?顾时亦做了个疑惑的表情,“那是什么?”   景绍辞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沉寂,“他说他要专心修炼,不会跟我在一起。”   五分钟后,听完整个过程的顾时亦脸上就写了两个字:就这?   “景哥,你不会不知道谈恋爱是要靠追的吧?”顾时亦脸上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好男自然也是。”   说完,他朝天上指了指,“当年七仙女下凡洗澡,被董永缠上还生了两个孩子呢,嫂子这还没升天呢,你不是有的是机会下手?”   景绍辞冷眼看着他,记仇的道:“我没你那么不要脸。”   “我是不要脸。”顾时亦被骂了也完全不在乎,反而笑眯眯道:“可我有媳妇。”   一句话,说的景绍辞手指头痒的想揍人。   “我保证我这次出的绝对不是馊主意。”顾时亦三指竖起,“不然就让风致一年都不理我。”   听他发了这么毒的誓,景绍辞过了很久,才寒着脸吐出一句话:“要怎么缠。”   原本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的工作,晏子修却一直拍到了晚上。   刚进门,谢莞歆就一脸焦急的走过来道:“修修,小辞好像有点不舒服,晚饭都没吃。”   晏子修一听下意识就朝楼上走去,可走到门口时他却犹豫了。   景绍辞现在魂魄未全,自己还有因果没有还完。   在心里找了个充分的借口后,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推开了门。   景绍辞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衣服,两条大长腿曲起,整个人成蜷缩状,看上去就很不舒服。   晏子修看了片刻,正在他俯身朝对方的额头上摸去时,景绍辞却忽然睁开眼睛道:“我想喝水。”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他伸手递到景绍辞面前,对方却又道:“你帮我尝尝烫不烫。”   晏子修下意识要拒绝,可一想在医院时景绍辞给他喂饭的样子,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将水杯送到自己嘴边,然后喝了一口。   就在这一瞬间,景绍辞忽然起身扣住他的后颈,唇瓣直接贴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才缓缓放开了手。   “不烫,是甜的。” 第117章 满心痛楚   这次不同于上两次的浅尝辄止,景绍辞的亲吻带着侵略性的欲望。   第一次亲完后他就晕过去了,第二次干脆就是在他晕的时候亲的,而这次他却是实实在在睁着眼睛让景绍辞亲的。   “你……”他扬起了拳头,胸口止不住的起伏着。   “想说什么,混账?放肆?”景绍辞的大拇指抹过他的唇角,“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看着晏子修的眼睛,“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话音刚落,晏子修的双眸就危险的眯了眯,然后一拳直接揍在了景绍辞的脸上。   半个多小时后。   家庭医生从卧室里出来,清了清嗓子后对景封易道:“景小先生外伤倒不是很严重,只是……”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晏子修一眼,然后硬着头皮道:“只是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卧床休息。”   “好。”景封易的口吻很干脆。   管家将医生送走后,他看着晏子修微低着头的样子,开口道:“既然小辞受伤了,那你就照顾他吧。”   晏子修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他揍人的原因都没问,只说让他照顾景绍辞。   景封易见他不说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修,早点休息,晚安。”   景封易上楼后,晏子修在卧室门前站着,不想进去。   他虽然是在气急之下才动的手,但也只用了不到一分的力道,怎么就能把景绍辞的脑袋打坏了?   小苦瓜现在躺在床上,还不知道要怎么仗病撒娇。   他正在想着,里面忽然传来了景绍辞的动静。   “晏晏,我想喝水。”   晏子修一听这俩字就气涌上头,一把推开门道:“你还想挨揍是不是。”   景绍辞垫着枕头靠在那里,“可我这次是真的想喝水。”   晏子修看了一眼他嘴角青紫色的淤痕,认命的拿起了水杯。   这回递过去的时候,他将手伸得很长,完全不给某人可趁之机。   景绍辞这次倒是没吃豆腐,老老实实的喝了半杯水。   晏子修放好杯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景绍辞却立刻捂着额头道:“我头晕,还有点恶心。”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我用不用再给你拿几个酸橘子?”   景绍辞抬手伸向他,示意道:“不需要,我就是想让你陪着我。”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那时的景绍辞气势锋锐,眼神也格外迫人,那副孤冷倨傲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离我远点这四个字了。   跟现在这个对着他撒娇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晏子修看了他一会,然后坐到了床边。   “我看着你,睡吧。”   景绍辞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晏子修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无情挥开。   “景先生,请你自重。”   景绍辞听着这句话,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笑。   他们刚离婚的时候,一旦有肢体接触,晏子修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话。   但现在手也牵了,抱也抱了,连接吻都吻了三次,他就不信换个人还能活着。   更何况晏子修还主动亲过他,也不止一次的对他投怀送抱,嘴上说着狠话,现在还不是留在他身边爱他。   景绍辞越来越觉得顾时亦的话有道理,就算晏子修表面上疏离冷漠,但至少对他与别人绝对不同。   想到这里,景绍辞开口道:“我一个人睡好冷。”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现在是夏天。”   “受伤的人体虚。”   晏子修这次没有反驳,而是看着他道:“景绍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非心悦于我,不过是一时意乱罢了。”   景绍辞眼中的笑意消失,只觉得内心的痛与苦根本无法说出口。   “理由。”他看着晏子修,“你要说服我,总要有个理由。”   “你魂魄未全,根本不会有爱欲。”晏子修一字一句的道。   景绍辞的黑眸中满是他的身影,“如果我确定对你的就是喜欢呢。”   “这不可……”   “你宁愿相信你的玄术道法,也不愿意相信我可以违背灵魂来爱你。”   这是景绍辞第一次说爱,明明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字眼,但他的呼吸间却满是痛楚。   晏子修攥起修长的手指,强迫自己偏过头去,“不错,我不相信。”   景绍辞低下头,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两人间不知沉默了多久,景绍辞抬头看着他道:“晏子修,我可以等你。”   晏子修转眸的看向他,故意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道:“你不过一介凡人,时移世易,你又能等我多久。”   景绍辞没有说多久,他只是无比执着的看着晏子修道:“我等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一年又一年,等我死的时候想看看,你会不会恨你自己现在这样固执。”   晏子修嘲讽的笑了笑,“那你可曾想过,我如今呈给你的所有模样都是假象?”   他抬起双眸,“我这个人冷漠又自私,天生就带着扭曲和刻薄,若是有一人让我生恨,哪怕是追到黄泉碧落,我也定让他生不如死。”   景绍辞看着他眼中噬人的狠意,非但没有半分退意,反而在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也许我真的什么都看不清。”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想要望进他的眼底深处,“但我却知道,你一个人孤独又执着的走了很久,为了到达终点,你甚至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这一瞬间,晏子修被震的神魂俱颤,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景绍辞看着他睁大双眸的样子,抬手将他拥入了怀里。   “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陪着你也好。”   这天晚上,晏子修做了个梦。   他梦见头发花白的景绍辞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哪怕已经老了,那双好看的黑眸中也满是爱意。   他偏头跟她说着话,在雪中温柔的给她系上围巾,围好之后他在她额上落下一记珍视的轻吻。   晏子修还看见两人抵足而眠,临睡前,女人跟他说着生活里的琐事,而景绍辞却没有丝毫不耐,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缱绻的温柔。   丝丝缕缕的疼痛,就像荆棘丛一般从晏子修的心脏钻了出来,很快这股疼痛就蔓延到了全身。   他从梦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不仅呼吸急促,就连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晏子修看着自己眼前锁骨,这才发现自己正窝在景绍辞的怀里。   在梦里的疼痛太真实了,真实到晏子修莫名其妙的开始记仇。   他仰头看着依旧在睡梦之中的景绍辞,看了一会,忽然抬手用食指在景绍辞嘴角的伤口猛的按下。   “嘶……”   晏子修听到他抽气的声音,立刻低头闭上眼睛装睡。   景绍辞从睡梦中疼醒,他刚想从被子里抽手出来摸摸唇角,可他抱着晏子修却舍不得动。   他怕把对方吵醒之后,就再也不让他抱了。   景绍辞用很轻的动作低下头,在晏子修的发心落下一吻,压低声音道:“真好。”   晏子修今天还有工作,起床后洗了个澡就准备出门了。   “你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回来还陪我睡觉吗?”景绍辞拉着他的手道。   对于这一连串的发问,晏子修全然一派漠然。   要不是景绍辞自带紫气,寻常鬼怪不得近身,他真怀疑这人是不是鬼上身了。   今天是拍摄杂志,晏子修一共换了四套造型。   月与影已经播完了,他却让黎风致拒绝了后续跟江御所有的双人代言和活动。   虽然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热度和人气,但晏子修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大红大紫。   休息的间隙,黎风致拿来了保温杯和切好的水果,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他。   “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是有信息。”他提醒道。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一只手解锁手机,另一只手拿起了保温杯。   [晏晏,我头晕,我好想吃桃子。]   [上次你说好给我做拔丝地瓜,你到现在都没做,是不是不疼我了?]   [忙完了记得回我消息,性感爱人在线陪聊。]   [我想了想,你还是别惦记修炼了,你舍得把你这么英俊的前夫留在俗世吗?]   “噗——”晏子修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全喷出来,然后就咳个不停。   黎风致赶紧抽出几张纸递给他,然后给他拍背。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晏子修一向淡然自若,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晏子修缓了缓,然后转头跟黎风致道了声谢。   “无事。”他将手机息屏,然后放回桌上不理。   殊不知现在的景绍辞也在硬着头皮,除了第一条信息以外,其余的全是顾时亦发过来他再粘贴给晏子修的。   看着后面越来越露骨肉麻的话,他直接选择放弃。   不是他拉不下脸撒娇,而是晏子修跟黎风致不同,黎风致看了这些可能会动心,但晏子修只会想揍人。   拍摄结束后,他穿着最后一套服装接受杂志方的采访。   对方先问了问他后续的工作安排,然后又聊了聊爆红后在生活上的改变。   “现在的明星都是多发面发展,粉丝们也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请问你后面有没有出单曲的打算?”   晏子修很直接的回答道:“没有,我唱歌不好听。”   采访人又问了五六个问题,最后一个是向粉丝征集的提问。   “请问你以后谈了恋爱会不会公开,为什么?”   晏子修想了想,开口道:“如果真的有了恋人我会选择公开。”   说完,他停顿了一瞬,又道:“因为他一定是我此生的独一无二。”   工作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了,黎风致偷偷发了条消息,而收到风的景绍辞立刻从公司回家。   是的,他没有脑震荡。   晏子修当时肯定是收了劲的,什么脑震荡都是他故意让孙医生那么说的。   他太了解晏子修了,哪怕嘴上说的再狠,心底也永远柔软。   回去的路上,晏子修看着路边的店铺忽然说了声停车。   黎风致转动方向盘靠向路边,然后转头道:“子修,什么事?”   晏子修神情有些不自然,仿佛不想说又不得不说,“我想买些桃子。”   副驾驶的助理一听这话,立刻解开安全带道:“我去。”   以晏子修现在的知名度,突然出现在公共场合确实不合适。   他点了下头,然后叮嘱道:“要买最好的。”   “放心吧晏哥。”助理小刘笑了笑,然后就开门下车了。   助理在水果店里悉心挑了七八个桃子,然后拎上了车。   回家后,晏子修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提着桃子进了厨房,洗好切好之后他才端上了楼。   匆忙赶回来的景绍辞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装睡。   还没想好,晏子修就开门进来了。   晏子修脸上还带着全妆,眉目间满是耀眼。   景绍辞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晏子修竟然真的买来了桃子。   “头晕好些了吗?”   “没有。”景绍辞面不改色的撒谎,“中午还吐了一次。”   晏子修一听就蹙起了眉,然后用小叉子扎起桃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景绍辞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半块推到了他的嘴边,“很甜,你也吃。”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心想小苦瓜这让他吃剩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人毕竟是他打伤的,在这种小事上他只能忍耐。   两人你半口我半口的把两个桃子分着吃完了,看着景绍辞吃完最后一块后,晏子修开口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人都回来了景绍辞还哪舍得放他离开,哪怕是去厨房也不行,于是便道:“我没胃口。”   晏子修眉心的褶皱顿时更深,他想了想,然后将指尖搭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景绍辞一见他这要把脉的架势,立刻收回了手。   “孙医生来过了,他说卧床休息就能好。”   晏子修完全没想过他会装病,只好点了下头。   他起身想去浴室洗个手,没想到景绍辞却握住他的手腕道:“你去哪。”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道:“景绍辞,你以前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景绍辞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皮肤,开口道:“有许多事,我也是因为有了你,才开始想做的。” 第118章 黎风致被打   晏子修被他摸过的地方倏地热了起来,他赶紧挣开景绍辞的手,严词厉色的道:“你休要得寸进尺。”   景绍辞指尖动了动,然后垂下双眸道:“你又要揍我了吗。”   “我……”   晏子修从小就吃软不吃硬,而且还是吃非常吃软的类型。   更别提景绍辞那样倨傲的一个人,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示弱的姿态。   “我去拿毛巾给你热敷。”   说完晏子修就快步离开,直接走进了浴室。   热敷之后,他下楼煮了个鸡蛋,然后拿上来给景绍辞滚压嘴角的伤口。   晏子修一只手扣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用掌心运着鸡蛋。   景绍辞这样近距离看着他,心跳越来越快。   晏子修到底是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好看的?以前他看了那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晏子修努力忽视着他在自己脸上游弋的目光,最后忍无可忍道:“闭上双目。”   景绍辞听话照做,却趁机用另一只手拢住了他的腰。   晏子修差点将鸡蛋捏碎,但还是容忍了他这个行为。   就这样,他白天工作,晚上回来照顾‘脑震荡’的景绍辞。   一个礼拜过后,晏子修正式进入战空剧组。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整个剧组上下简直把他当宝一样供着,但晏子修完全没有仗着这种优待摆谱,每天的戏份都很有质量的完成,就算是大夜戏熬一整晚也从没抱怨过一句。   这个电影是为了纪念华国空军成立80周年的献礼片,所以总共分了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讲的是建国前的先辈烈士们是如何在极度艰难的情况下,呕心沥血的成立空军。   第二个部分是讲70年代的空军将士和研究员们在建设发展中,如何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晏子修和曹行的戏份属于现代空军,主要展现如今华国在空军军事上的储备和实力。   这部电影可以说是大咖云集,尤其是第一部 分,几乎所有演员都是非常有实力的老戏骨。   不到半个月,晏子修的所有戏份就杀青了,本来剧组要专门为他准备杀青宴,但却被他婉拒了。   临走前副导演找到他又诚恳的道了一次歉,导演和制片也说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晏子修现在的档期可以说是比钻石还金贵,所以他从战空剧组出来后,谢呈远还专门开了个会研究下一部戏的选择。   最后挑选出了三部戏,一部电影,两部电视剧,全是男主角。   结果晏子修在跟黎风致和韩向琛讨论过后,一部都没选,竟然选了一部仙侠剧的男反一。   洛君时,自幼时起便天资超绝,不仅是各大仙门争抢的对象,而且入了太上仙宗后,便成了万千天骄之首。   这样一个骄如烈阳的人,原本也是君子风华,灼灼耀目,但在登上掌门之位后,他的内心却变得扭曲起来。   因为他嫉妒自己的师弟,也就是男主林时越。   而且不止是嫉妒,他还有一种爱而不得的病态。   洛君时既恋慕林时越,又想杀死林时越,在这种内心极度分裂的情况下,他彻底陷入了疯狂。   这部电视剧改编自大热小说《指天问道》,洛君时虽然是反派,但人气却很高,甚至有很多读者都在评论里说不希望洛君时死。   因为洛君时又强又病娇,表面却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最关键的还是仙门世家颜值排行第一。   连作者本人都发微博说过洛君时是天容玉色,令人至死难忘。   可惜长的再好也没用,因为男主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女人。   谢呈远得知他这个决定后,却表示强烈反对。   哪个流量明星会在正当红的时候演个反派?况且晏子修不是吃粉丝红利的偶像,他是有演技还有颜值的演员。   “子修,洛君时就算是头号反派那也是配角,以你现在的名气,何必要给其他人做配?”   晏子修知道谢呈远是为了他着想,所以没有针尖对麦芒的反驳他,只是说会再考虑。   前几个月晏子修拍的广告现在已经大幅度投放,很多APP开屏都是他的代言,包括公交车地铁站,还有各大商场都会有晏子修的立牌或者巨幅海报。   人红是非多,这是永远逃不过的定律。   幸亏原主以前只是因为虚荣才进的娱乐圈,除了会对自家工作人员发脾气以外,大致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很多营销号把原主以前演过的电视剧翻出来截图,说晏子修演技差还疑似整容,不过这基本也是当红明星都会经历的事情。   直到一个爆料的出现,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最近半年爆火的流量男演员现在是已婚状态,老公是顶级财阀,PS:为了让你们好猜一点,这个男演员下部戏是仙侠剧。]   爆火的男演员上半年就出了三个,其中还有江御,另一个早就有了公开的女友,这个帖子一经发出,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晏子修。   星熠立刻紧急公关,而且反驳的理直气壮,哪怕晏子修和景绍辞后面复婚也不虚。   毕竟帖子里说这位男演员是已婚状态,晏子修是板上钉钉的离婚。   在星熠说要起诉造谣者后,那个帖子就删除了,但讨论热度却不减。   粉丝们基本处于不相信的状态,毕竟自家男神谁也配不上。   路人们吃了会瓜,没过两天也就散了,毕竟这个爆料贴什么锤都没放,空口编料是个会打字的人都行。   但出了这件事,不仅是谢呈远,就连黎风致都不太同意他出演《指天问道》了。   因为晏子修现在饰演洛君时的消息只是初定,除了签了保密协议的内部工作人员谁也不知道。   可是如果真的演了,就会坐实这个爆料贴的真实性,那前面已婚的事情也会极大的增加可信度。   晏子修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答应了去试另一部电影的男主角。   本来说好的今天回家,但晏子修却因为工作变动,留在了C市。   景绍辞心情极度不悦,下午开会时所有集团高管看着他那张格外沉郁的脸,全部识相的挑好消息汇报。   晚上回家的路上,在等红灯时,车子刚好停在了一个公交车站前。   景绍辞刚看向窗外,没想到直接就看到了晏子修——的广告灯箱。   这个广告是一个国际运动品牌,照片上的晏子修穿着白色的运动背心和黑色短裤,正坐在更衣室里。   他额前的黑发微湿,侧脸和脖子上都是汗水,他口中咬着一头运动绷带,另一头还缠在他的手腕上。   男人只要长得帅,哪怕大汗淋漓也只是增添性感。   但不知为何,景绍辞将晏子修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却是:香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行的缘故,他从未见过晏子修流汗的模样,而且对方身上总是有一股青檀般香气,不过要贴的很近才能闻到。   景绍辞想着想着就开始口干舌燥,好在这时绿灯亮起,及时阻止了他的心猿意马。   晏子修第二天倒是回家了,但景绍辞一大早就出发去了S市,因为要接受世界最知名的财经杂志专访。   不知为何,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晏子修抽空去解决新都那块地的问题,其实不过是风水邪害,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他让景绍辞派人在主楼旁让人挖了一块地,然后布下了法阵。   晏子修只在家留了半天,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参加电影试镜了。   这次的电影类型是爱情喜剧类,如果拍摄过程顺利,会在春节档上映。   过年的时候喜剧很吃香,再加上这部电影的导演之前也拍过两部口碑不错的同类型影片,所以整体也算是个不错的资源。   虽然说是试镜,但晏子修男主角的位置基本已经定下了。   当天试镜的还有女主角沈艺和一些主要配角,结束后副导演热情的邀请黎风致和晏子修,请他们晚上一起出席聚餐。   其实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不过晏子修去的很少,一般就是吃个饭,让主创们相互熟悉一下,再跟出品人编剧他们打个照面。   只要是工作,除非是技术性人才,这种交际应酬通常都是避无可避。   在从酒店出发之前,黎风致给顾时亦发了几条消息,晏子修看着他这个举动,也拿出手机给景绍辞发了一条。   既然只是聚餐,所以助理们都没有跟去,只有他们两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包厢之后,已经有两个演员坐在那里了。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十二三个人,一共坐了两桌。   除了一开始的碰杯以外,晏子修都一直低头吃菜,黎风致只吃了两口,其余时间都在跟导演和制片人交谈。   聚餐时开了两瓶红酒,可喝着喝着就变成白酒。   女主角沈艺是一个人来的,面对副导演和出品方负责人的轮番举杯,她被灌了不少。   这一次聚餐,包括晏子修在内只来了四个演员。   吃饱后,他冷眼看着这多方劝酒又趁机环腰搂肩的架势,只觉得出品方这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晏子修用湿纸巾擦了下手,然后偏头对黎风致道:“我们走。”   “好。”   黎风致笑着跟导演和制片人说了几句话,就在两人准备起身时,出品方一个姓吴的拿着分酒器走了过来。   “这一个晚上就没看你端过杯子,来来来,我跟你喝一个。”   这人直接就是冲着晏子修来的,边喊还边倒酒。   黎风致立刻阻拦,婉拒道:“不好意思吴哥,子修明天早上还有工作,喝不了酒。”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就站了起来,起哄的嚷嚷道:“既然要提前走那就更得喝,不然肯定不让你们出这个门。”   晏子修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话。   吴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干脆换了个喝饮料的玻璃杯倒酒,然后举到了晏子修面前。   “喝了才能走。”   原本热闹的包厢内忽然安静下来,其他人都在隔岸观火。   他们当然知道晏子修正当红,听说也有背景。   可在投资人眼中,演员再红也是戏子,这个圈里永远都是靠资本说话。   而其他演员要不就是不敢吭声,要不就是等着看好戏,反正没有人会出头挡枪。   对方这样气势汹汹,摆明了就是为难,但晏子修连眼神都未变一下,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吴哥不依不饶的要上前拦他,黎风致这时也冷下了脸,直接将对方的手推了回去,“我家演员喝酒过敏……”   ‘啪’——   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黎风致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一巴掌出手极重,抽的黎风致耳朵嗡嗡作响,白皙的面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紧接着他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晏子修直接将他拉去了自己身后。   吴哥根本不觉得打个经纪人算事,看着两人这副架势,不屑的道:“怎么着,你还要替他出气?”   说完,他忽然靠近晏子修,以一种极度油腻的语气道:“出气可以,哥哥让你在床上出。”   晏子修抬起双眸,竟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景绍辞得知这个消息时,刚刚和行政秘书从机场出来。   “顾先生半个小时前已经赶去了,不止是黎先生挨了一耳光,跟去的助理还说……”   秘书看着总裁的神色,心惊之下,越说声音越小,“助理还说晏先生因为不接受潜规则,所以也受了伤。” 第119章 是我们的爱人   晚上九点,姬洛屿和卫褚出现在了警局门前。   姬洛屿蔫里蔫气的开口道:“今天可是周末啊,我正在家里看恐怖电影呢。”   卫褚看着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开口道:“毕竟是晏天师的事,我们肯定要第一时间处理。”   姬洛屿点了点头,“也是,走,我们进去吧。”   进到警务大厅后,两人走到了值班民警的窗口。   “你好。”姬洛屿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然后微笑着道:“我想见你们局长。”   分局局长在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了过来,然后将两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晚上七点二十八分,我局接到报警电话,负责民警到达现场后,初步判定为酒后斗殴事件。”   姬洛屿和卫褚用余光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开口道:“请问包间内有安装监控吗?”   “有。”   等视频资料调来后,三人一起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前面正常吃饭的过程十六倍速快进,等看到晏子修起身要走时,局长按了一下空格键恢复正常速度。   视频没有声音,只有影像。   两人看着一个男人拿着分酒器走向晏子修,后面又扇了黎风致一个耳光时,心里也就大概清楚了今天这事的起因。   后来晏子修将黎风致拉到了自己身后,面对面的看着男人。   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男人说了一句什么,晏子修又回了几个字,紧接着这个男人就抬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嘶——”姬洛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局长的目光看向了他,他立刻讪笑着解释道:“那个,牙有点疼。”   晏子修没有在第一时间还手,反而朝包厢内的吊灯看了一眼。   两秒后,画面忽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在这之后整个餐厅就停电了,监控设备也失了灵,所以只能看到这些。”局长说道。   两人对于‘停电’的原因自然心知肚明,片刻之后,姬洛屿开口问道:“那这个男人受伤情况严……”   话还没有说完,卫褚忽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眼,转口问道:“请问现场有没有人受伤?”   局长打量了姬洛屿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你们可以去医院详细了解。”   记好医院地址后,两人先拿走了警局所有的相关资料,然后又去餐厅清除了监控的备份数据。   一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起,跑车一个甩尾猛地滑进停车位。   从车上下来的顾时亦活脱脱就像个杀神,手上就差提把刀了。   紧随其后的,还有两辆八人座的商务车。   “我看是哪个狗-cao的畜牲连老子的媳妇都敢打,今天要不废了他两只手,老子就他妈不姓顾!”   此时黎风致正坐在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左手托着一个冰袋按在脸上,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顾时亦领着十几个保镖冲了进来。   他身旁的小助理当时就看傻了眼,不仅是他,就连医院来往的护士病人都停下了脚步。   顾时亦一来就直接蹲在了黎风致面前,语气焦躁的道:“媳妇,快让我看看。”   黎风致有些尴尬的推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小声道:“你先让这些人出去,这里是医院。”   顾时亦哪有不听的,立刻回头对那些人说了句话。   等保镖们出去后,黎风致看着顾时亦道:“没什么事,只是有点肿而已。”   顾时亦急的不行,眉心拧的死紧道:“你先让我看看。”   黎风致拗不过他,只能慢慢地拿下了冰袋。   在看到他脸上红紫交加的淤痕时,顾时亦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微颤的抬起了手,可指尖却连对方的脸都不敢碰。   黎风致主动握住他的手道:“只是看着严重而已,等消肿了就好了。”   他知道自家爱人的脾气,除了对自己人以外,其他时候都是一点就着。   但别说是挨这一耳光,今天哪怕是谁摸了黎风致的脸一下,顾时亦都绝对不可能放过。   他拼命克制着情绪,生怕狰狞的样子吓到黎风致。   过了几秒,顾时亦轻声问道:“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只挨了那一下。”黎风致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故意岔开话题道:“好了,我们上楼去看看子……”   没想话还没说完,顾时亦竟倏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助理道:“你来说。”   助理为难的看了一眼黎风致,但迫于顾时亦的气势,只能吞吞吐吐的道:“医,医生说,说黎哥因为外力耳膜有损伤,以后听,听力可能会降低。”   顾时亦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喀喀的声响。   黎风致赶紧站了起来,用安抚的口吻道:“你别冲动,那些人已经受了教训了。”   “打你的人在哪。”顾时亦冰冷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   黎风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靠近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虽然清楚的知道晏子修绝对有自保的能力,但景绍辞胸口的戾气还是在不断翻涌。   只要一想到有人对着自家小道士产生过肮脏下流的念头,他脑中的想法就开始变得嗜血起来。   姬洛屿和卫褚先他一步到达医院,这次他们只是拿走了所有证据资料,再封了那些人的口,没有做过多的处理。   毕竟有那位景先生在,他们那些收拾人的手段说不定还是小儿科。   “有劳了。”晏子修朝二人点头示意。   姬洛屿笑了笑道:“晏天师不必客气,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   三人正说着话,休息室的大门被刷的一下拉开了。   姬洛屿一看来人,便主动道:“晏天师,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不知为何,看见景绍辞的瞬间,晏子修竟然产生了一股心虚的感觉。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惜那些指印太过明显,想遮也遮不住。   景绍辞看着他脖颈两侧的淤痕,黑如深潭的眸中满是森然的寒意。   他没有看过监控,想象的自然会更严重一些。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暴戾。   “我要是问你疼不疼,你肯定说不疼,是不是?”   晏子修不自觉的抿了下唇角,然后低头沉默。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只觉得被重重的揉了一下,直接将他拥入了怀中。   晏子修感受到腰间拢的很紧的手臂,指尖顿了一下,并没有推开。   突然之间,微凉的唇瓣竟然贴在了他的颈侧,短暂的停顿过后又是一下。   即便他看不到景绍辞此刻的神情,也能感觉到这其中的暗藏的珍视与疼惜。   在所有触感里,晏子修尤其厌恶肌肤之亲,但偏偏每次景绍辞做来,他心里总是连一丝抗拒都没有。   除了些微的不习惯以外,他竟然还会觉得时间流逝的很快。   黎风致在顾时亦的坚持下早就被带回了家,晏子修跟着景绍辞回到车上后,对方拿出了一条薄款的围巾。   就在景绍辞抬手要围在他脖子上时,却被晏子修一下打偏了手背。   “我不喜此物。”   他只要一看到围巾,就会想起景绍辞在梦里跟别人白头到老的场景。   景绍辞微怔了一下,这还是晏子修第一次在他面前明确的表现出不喜欢一个东西,看上去竟平添了一丝别扭的可爱。   “好,那就不围。”   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任性,晏子修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可是觉得我喜怒无常?”   “没有。”景绍辞扣入他的指间,用低沉的嗓音道:“你这样,我很喜欢。”   晏子修的耳廓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比刚才还要不自在。   车停在大门口时,景绍辞刚解开安全带,晏子修却忽然开口道:“我还是戴上围巾吧,让爸妈看见不好。”   “放心,他们抱着小宝去外公家了,这几天都不回来住。”   晏子修闻言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下了车。   到家时已经快11点了,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后,景绍辞手里已经拿着药膏等他了。   “我自己来便可。”   景绍辞躲过了他的手指,拍了拍床边道:“过来。”   晏子修只好依言照做,等他坐好后,景绍辞拧开盖子,将药膏挤到食指指尖,然后用最轻的动作擦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这般小心,弄的晏子修不但不疼,还有些痒。   正在他准备开口让对方快些时,这人竟俯身在他的伤口吹了吹。   “景绍辞,我不是幼童,你不必如此。”晏子修忍着道。   景绍辞直起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是小孩子,但你是我爱人。”   晏子修心头一震,慌乱之下他竟说出了景绍辞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   “我们已经离婚了。”   “嗯,我知道。”景绍辞的眸光倏地黯了黯,然后低下头道:“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神情,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莫名想说些软话,但又觉得如此当断不断,才是对景绍辞最大的残忍。   景绍辞看着他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抬头看着他的道:“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说完,他的唇角竟然微微扬起,“你能允许我这样守着你,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   晏子修的瞳孔蓦地一缩,胸口像是被什么带有尖刺的东西刮去了一层皮肉。   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九曜帝王之命,生来便尊贵无比,乃万万人之上。   可此时此刻却对着他,用上了恩赐这样卑微的字眼。   晏子修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上了什么东西,让他一下一下的抽着气。   景绍辞见状还以为他恼了,于是赶紧道:“你不喜欢听,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晏子修鼻间一酸,掩饰般的偏过头去,“你继续为我上药吧。”   “好。”   谢呈远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为晏子修挑选这部电影的投资方竟然会这么恶心。   敢潜景先生的人,哪怕只是有这个想法,那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   气愤之余他又开始担心,不知道景绍辞盛怒之下,会不会连带星熠一起清算。   吴鹏,也就是那日的吴哥,整整在ICU加护病房躺了三天。   他浑身上下有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右手手骨,医生说即便是动了手术,以后他的右手也使不上劲了。   吴鹏被转到普通病房的当天,景绍辞和顾时亦就一起到了医院。   四名保镖守在门口,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吴鹏的老婆正准备让护工去洗水果,一见他们进来,便疑惑的问道:“你们找谁?”   顾时亦这几天早就把吴鹏查了个清清楚楚,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们有好事找你男人。”   吴鹏浑身上下正疼的难受,听到声音就抬起带着固定器的脖子暴躁的看了一眼。   他好歹也是个生意人,一看两个人身上显露出的气势,口吻自然变的客气了一些,“我好像不认识二位。”   没想到顾时亦听了这话,喉间却发出一声冷笑。   “你不认识我们。”顾时亦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头,然后用手背拍了拍吴鹏的脸道:“那你总该听说过顾氏风投和云昇集团吧?”   吴鹏刚听到前者时,心头就忍不住惊慌起来,再听到云昇集团时更是浑身一凉。   他跟这两家企业并无来往,其实别说是有来往,他就连当面递张名片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没有生意上的瓜葛,那对方私下以这种架势找上门,肯定不会有好事。   顾时亦看着他瞪大眼睛的样子,开始自我介绍道:“我是顾氏风投的总经理,顾时亦。”   说完,他又抬起右手道:“那位是我表哥,云昇集团总裁景绍辞。”   顾时亦脸上浮起一抹阴森的笑容,“你说巧不巧,你那天动手打的那两个人,正好是我们的爱人。” 第120章 第一次认真约会   明明是大夏天,但吴鹏整个人像是浑身被泼了冷水,再被强行按进了冰窟窿里。   他看着顾时亦的神情,脸上的肉都因为害怕抖了起来,“误、误会,顾总,景景总,我真的不知……”   “你想说你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顾时亦冷笑着打断了他。   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吴鹏道:“那好,我现在扇你老婆一耳光,再掐着她的脖子调戏她,你能忍下这口气吗?”   没想到吴鹏竟然拼命点头道:“能能、我能,只要二位可以消气,我老婆任打任骂随便你们处置。”   顾时亦刚才那些话就是做个比喻,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对方妻子的意思,没想到吴鹏一听能拿老婆抵过,竟然还激动起来了。   顾时亦被他这不要脸的劲活活给恶心笑了,直接骂道:“你他妈还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的丑还想的花。”   这时,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时亦,我们走。”   两人临出门前,景绍辞微微转头,冷睨着吴鹏道:“你安心活着,毕竟好日子还在后面。”   他们走后,吴鹏就马上出院,连夜奔回了自己的老窝G市。   原本他投资这部戏是为了帮一个大人物洗钱,结果当大人物得知他得罪了帝都景家,非但没有庇护他,反而为了能够撇清自己,还配合着景顾两家把他朝死里整。   没出半个月的时间,他所有的固定资产就全部土崩瓦解,就连房子都被银行上报资不抵债,直接申请查封。   吴鹏的老婆想尽办法跟他离了婚,两人也没有孩子,第二天人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只剩自杀这条路时,景绍辞竟然放了他一马,还留下了一个最小的公司给他,但条件是他必须娶一个叫娄菲菲的女人,而且一辈子都不能离婚。   被压的近乎破产的娄家也被提了同样的要求,一个女儿可以换暂时的苟延残喘,娄家父母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几天之内两家人就敲定了婚礼,匆忙的找了一间很小的饭店筹备。   婚礼当天只办了三桌酒席,就这样还没坐满,毕竟吴鹏和娄家现在都臭的像条死鱼,谁都不想惹一身腥。   也就是在这天,娄菲菲见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陌生女人。   “你是谁?”   女人勾起红唇,优雅的笑着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帮你解答一个疑惑。”   娄菲菲将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翻了个白眼道:“我都不认识你,你能解什么疑惑。”   女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看着娄菲菲穿着一身租来的旧婚纱,居高临下的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位景先生为什么会针对你们娄家吗?”   娄菲菲面色骤然大变,倏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知道?!”   女人垂眸笑了笑,在靠近她耳旁的瞬间,笑意却全部消失。   “因为你当年逼死了一个叫宋安歌的女孩。”女人呵气如兰,但却莫名让人脊骨发寒,“这一辈子,你都要为这条人命赎罪。”   当年在天台上,那些人一开始只是打了小红一顿,说了一些侮辱她的话。   是娄菲菲对阮越威逼利诱,非要让他扒光了小红的衣服,还******了她,这才导致了小红最终的死亡。   在说完那句话后,女人用余光斜睨了娄菲菲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宋安歌?宋安歌是谁?   娄菲菲神色惊慌,但脑中对这个名字却是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娄母快步走了进来,用力的掐握住她的手腕道:“都开始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娄菲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嫁给了濒临破产还猥琐恶心的吴鹏。   一开始,吴鹏见娄菲菲有几分姿色,好声好气的哄过她一段时间,后面睡腻了就逐渐凶相毕露。   娄菲菲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尽办法在外面勾搭男人。   吴鹏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以后就开始家暴,但他也隔三差五的被娄菲菲的奸夫打的头破血流。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折磨,即便有短暂的快乐,也很快就会被剥夺。   至于阮越,他在跳入顾时亦布下的陷阱后,就以重大经济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即便他屡次上诉,最终也维持原判。   晏子修只在家休息了三天,本来他可以直接用灵气化去淤痕,但为了照顾某人的情绪,所以才刻意拖延了两日。   那个喜剧电影肯定是不会出演了,谢呈远一时之间也不敢给他物色新戏,最后只能夹着尾巴帮晏子修接了《指天问道》里洛君时这个角色。   晏子修结束休息后的第一个工作还是拍广告,这次是他代言的一个男士护肤品牌,因为要重磅推出一款防晒霜,所以在广告方面也花了大手笔。   黎风致这次没有去,因为飞机起落时的负压会加重耳膜的病症,所以顾时亦按着他在家休息。   原本晏子修只打算带上助理和造型师,结果景绍辞却提出要一起去。   “你不用顾及公司的事宜吗?”   景绍辞神色自如的回答道:“刚结束了一个并购案,我想我有权利给自己放几天假。”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开口道:“那你自可以随意游玩,没必要陪我去工作。”   景绍辞看着他道:“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假期。”   到了出发去瓦伦西亚的那天,当两个助理和造型师知道要坐私人飞机时,直接三脸懵逼。   其实星熠内部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多有猜测,但有小部分人已经是心照不宣。   而且他们在明星身边工作都签了保密协议,如果向媒体泄露任何隐私,他们会赔上这辈子都赔不起的违约金。   刚上飞机时,三个人还拘谨的要命,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连看都不敢多看。   等起飞后,景绍辞将晏子修带进了里面的卧室。   临走前告诉他们,飞机上有三个厨师,后面还有酒吧,水疗室和健身房,让他们一切自便。   三个人彻底傻了,他们原先只知道真正的富豪跟暴发户不是一个阶层,结果今天才明白,原来他们所知道的富豪跟顶级财阀竟然还有这么一大段差距。   “早上起的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景绍辞将一杯温牛奶放在了床头。   “不必。”晏子修直接回道。   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但景绍辞却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抹颓丧。   他坐到他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晏子修的肩膀向下耷拉了一点点,然后目光微垂的道:“我又没钱了,而且我还没抢到优惠券。”   今天早晨刚一睁眼,他就看到晏子修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等将手机放回床头后,又翻身过来将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等晏子修起床去洗手间后,景绍辞才从自己的手机上得知,对方将账户上仅剩的六百万捐入了一个抗战老兵公益基金会。   明明是变相的吃软饭,但景绍辞的心里却像是灌进了几大勺蜂王浆,甜的他胸口发热。   “等我们回国,我带你去爸爸的一位朋友家里看风水,那位伯伯……”景绍辞停顿了一下,然后刻意强调道:“很有钱。”   果不其然,晏子修的肩膀一下就挺了起来。   “还有,你抢的那个优惠券是哪里的?”   晏子修想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个APP的名字。   景绍辞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道:“我上个礼拜才和他们公司的副总裁吃过饭,听说他们过几天还会有活动。”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眸,“你此话当真?”   当然是假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只需要打个电话而已。   景绍辞面不改色的点了下头,看着他的眼睛道:“只要你想要,就一定会有。”   经过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瓦伦西亚机场。   瓦伦西亚被称为欧洲的阳光之城,有着全世界最美的沙滩。   从第一天开始,晏子修就跟摄制组请来的教练学习冲浪技巧,虽然复杂的动作都会用替身,但几个正面镜头都需要他稳稳的站在冲浪板上。   第二天拍摄,随着海水将晏子修身上的衣服打湿,显露出他胸部和腹部的肌肉线条时,景绍辞的头顶就开始乌云笼罩,哪怕是再灿烂的阳光也射不透的那种。   晏子修工作时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再配上那一头半湿的黑发,整个人简直性感的要命。   等所有的拍摄工作结束后,回到沙滩上的晏子修才被助理告知,景绍辞已经先行一步回酒店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这两日忙于工作太过忽略对方,所以才导致景绍辞心中不悦。   于是在两人吃饭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明天休息,问对方可有想去观光的地方。   “我想看鱼。”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鱼?”   “嗯。”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要一次性看到各种各样的鱼。”   瓦伦西亚不止有最美的沙滩,还有全世界排名第三的大型海洋馆。   情侣之间的约会,海洋馆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认真点头道:“好,那我们明日便一同去。”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眼神道:“明天的一切都由你来安排。”   晏子修浅笑着道:“好。”   景绍辞这才由暴雨转阴,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补偿。   两人一回到房间,晏子修就开始对着翻译器查询相关信息,从早上营业的时间一直到预订车辆,连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都事先记到了心里。   景绍辞本来就暗自期待明天的约会,结果看到他这么认真对待,心中的雀跃几乎就要压不住了。   隔天早上还不到六点,晏子修定好的手机闹钟就响了起来。   按掉之后,他又缩回被子里睡了十分钟,然后才闭着眼睛推了推景绍辞,吐字含糊的道:“拔丝地瓜,起身了。”   两个人刷牙洗脸换衣服,半个小时后,在酒店大门前准时坐上了预约车。   司机直接朝订单信息上的目的地驶去,一路上,完全没睡饱的晏子修都靠着景绍辞小憩。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车后的景绍辞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血压瞬间拉满。   晏子修朝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身道:“你为何止步?”   景绍辞闭上眼睛,换了好几口气后才看向他道:“晏子修,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是你说要看鱼的。”晏子修回手指向不远处的海产贸易市场,“此处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都能看见。” 第121章 他的晏晏   上次是六十平米阳台就占了五十平米的海景房,这次是海产贸易市场。   他发现但凡让晏子修安排,都会是这种结果。   景绍辞简直气的想笑,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自家小道士确实与众不同。   他笑着摇头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怎么会想来海产市场?”   晏子修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是你要看鱼的,还说要看很多很多的鱼。”   地瓜偶尔就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看鱼已经算这其中正常的了。   “我想去的是……”   景绍辞停顿了一下,只觉得现在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海产市场跟海洋馆也没什么分别。   他走上前拉住晏子修的手,道:“走吧。”   “哦。”   清晨的鱼最新鲜,货量也最充足,来来往往的不是酒店饭店的采购员就是赶来批发的经销商。   只有他们两个像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一样,大早上不睡觉跑来这里闲逛。   更何况景绍辞还因为第一次约会穿的比较正式,这个架势,活脱脱就像集团总裁视察产业园。   晏子修倒是看得认真,偶尔眼底还会划过一抹新奇。   逛着逛着,他忽然看到一缸通身赤红,头部有些像龙的鱼,最奇特的是这种鱼竟然还用双脚在水底行走。   “这条鱼叫什么,可以吃吗?”   景绍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手用西班牙语问了摊主几句话。   “这种鱼叫装甲鲂,用它身上的附骨板熬汤,味道鲜美,也很有营养。”   晏子修听完他的话后微微颔首,然后神色认真的道:“多谢,受教了。”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两人不像是在约会,倒像是他作为生物老师领着学生做课外观察来了。   “晏晏,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原来是一个运货的叉车开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顾时亦说的太多了,晏子修现在从里到外真的越来越像个壹了。   景绍辞心底的郁闷重新翻起,片刻之后他忽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本就属于他的位置抢回来。   两人走走看看,将整个市场都转了一圈后,晏子修看着他道:“你可都看好了?”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那好,我们现下便去用饭吧。”Y、X、Z、L。   景绍辞正准备开口,晏子修就接着道:“这市场附近有一家餐馆是新开的,我看评价不错。”   回想起晏子修昨晚认真准备的样子,景绍辞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好。”   既然是在海产市场附近,这家餐厅主打的当然是海鲜大餐。   晏子修在旅游APP上提前买了优惠券,结果服务员看了之后却一边说话一边冲他摆手。   “她在说什么?”   景绍辞翻译道:“她说主菜不能用优惠券,只有一些规定的套餐可以用。”   晏子修抿了抿唇,可转瞬之间就把省钱的想法抛掉了。   地瓜带他吃过那么多好东西,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请客,不能小气。   他果断的朝菜单上指了指主菜的图片,然后竖起修长的手指比了个数字。   接着他又点了几个推荐菜,然后才把菜单合上了。   吃完饭后,两人离开了餐厅。   结果走到街角的时候,两人忽然看到了一台夹娃娃机。   晏子修看了看,然后对景绍辞道:“你可有玩过此物?”   景绍辞也扫了一眼,回道:“没有。”   “那且试试。”   晏子修身上正好有找零的硬币,投进一枚后,机器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他看了看里面的娃娃,然后握住手杆调整,对准后按了抓取键。   一个深蓝色的海豹布偶被吊爪抓起,摇摇晃晃的丢进出口。   晏子修俯身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景绍辞道:“送给你。”   景绍辞接过之后,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谢谢,我很喜欢。”   晏子修也笑了笑,“那我们走……”   “我也想夹一个送你。”景绍辞忽然道。   晏子修眨了下双眸,然后点了点头,掏出一枚硬币递给了他。   半个多小时后——   此时的景绍辞早已脱去了西装外套,袖扣也解开了,袖子被拉到了肘部。   “刚才已经是最后一枚了。”晏子修张开手道。   景绍辞绷着一张脸,看着他道:“那你再去换。”   晏子修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个玩偶而已,要不就……”   “不行。”景绍辞眼中满是执拗的怒气,“我必须说话算数。”   如果顾时亦在场,肯定要说一句:人菜瘾又大,心态必爆炸。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认命的走进了隔壁的便利店。   出来后,他朝景绍辞摊开了手心,可就在对方要拿起硬币时他又忽然蜷起了手指。   “最后十次,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离开。”   景绍辞转头看了一眼的娃娃机,然后又转了回来,“嗯。”   前面的九个硬币如流水般的投了进去,结果却毫无所获。   到最后一枚时,就连晏子修都破天荒的紧张了起来。   两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吊爪落下,在成功的抓起一个白熊布偶时,晏子修首先松了口气。   可就在布偶掉下来的瞬间,头顶的塑料吸盘却挂在了出口的边缘。   吊爪回到原位,游戏结束。   晏子修都不忍去看景绍辞的表情,只好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好言劝道:“十枚已过,切不可玩物丧志。”   话音刚落,景绍辞竟抬脚直接踹向了娃娃机。   “它就是故意的!!”   见过往的路人将目光投了过来,晏子修赶忙上前圈住了他的腰,倒退着将景绍辞朝远拉。   “晏晏你放开我!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混蛋公司生产的!!”景绍辞愤恨的指着娃娃机,吼着道:“我非要把他们集团收购了,再回来跟这个该死的娃娃机决一死战——!!”   回到车上后,迟来的丢人感才冲向景绍辞全身的各个角落。   没夹到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幼稚的踹机器发脾气。   景绍辞一时无法面对晏子修,只好将脸转向车窗,假装在看风景。   晏子修见状,还以为他仍在气恼,于是靠近了一些道:“兴许是那个机器原本就有问题,我能夹起不过是运气使然而已。”   说完他还怕景绍辞不信,头一次主动撒了谎:“我乃天师,气运本就非比寻常。”   景绍辞修长的手指蜷了蜷,然后微微转过脸道:“真的?”   晏子修扬起唇角点了点头,“自是如此。”   景绍辞心里忽然平衡了一些,这才不假装看风景了。   两人第一次单独约会,晏子修觉得颇为愉悦,景绍辞却狼狈的焦头烂额。   广告的拍摄工作已经结束,当天下午他们就坐飞机返回华国。   到家的第二天,两人又开始各忙各的。   这天中午,景绍辞去参加一个宴会,特助就跟行政秘书一起吃饭。   “今天早上我进去送会议记录,居然看到总裁桌子上放着一个海豹玩偶。”特助神秘兮兮的说道。   行政秘书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对方道:“我昨天就看到了。”   特助咂了咂嘴,“你说会是谁送的?”   反正这种可爱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总裁自己买的。   行政秘书抬手侧挡住嘴,“我猜是董事长夫人。”   特助却抿起双唇犹豫了起来,想了一会,他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是晏先生。”   两人都觉得自己猜的更趋近真相,于是就打了一个赌,谁输了谁就在总裁心情不好的时候送文件。   因为要出演洛君时这个角色,晏子修参加了两轮试镜,然后还跟《指天问道》的作者见了一面。   从外形到试镜时呈现出的状态,他获得了导演和作者的一致肯定。   本来以他现在的知名度,这个角色完全可以内定。   但洛君时这个大反派对于剧情推动实在太重要了,副导演只能谨慎的黎风致商量,希望晏子修可以跟其他演员一样参加选角流程。   定下这个角色以后,虽然剧方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但距离开机还有一小段时间。   晏子修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间隙,在结束最后一个工作后便立刻回了家。   “你打算何时带我去那户人家看风水?”   景绍辞本来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才赶回来的,没想到压根不是。   他冷着脸,口吻漠然的道:“原来你是着急这件事。”   晏子修下意识就要点头,没想到忽然一阵福至心灵,没来由的开了窍。   “并非全是如此,也是因着你我多日未见了。”   景绍辞眸底的寒霜瞬间化去了一半,他看向晏子修道:“这段时间工作累不累?”   虽然他每天都能从黎经纪那里知道消息,但总要亲口问过才行。   “不累。”   景绍辞在心底叹了口气,显然清楚晏子修只会这样回答。   他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口道:“明天就带你去。”   晏子修立刻冲他笑了一下,双眸弯起的样子简直好看极了。   当天晚上,他就主动给景绍辞做了拔丝地瓜。   景绍辞虽然清楚的知道原因,但是心里又无法阻挡的十分受用。   “我头一回做,你先尝尝味道。”晏子修身上还穿着围裙,“若你觉得不好,我再重做。”   景绍辞骨节分明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然后夹起了最上面的一块。   抬手的一瞬间,包裹在红薯表面的糖液化为淡金色的糖丝,在灯光下闪出光泽。   入口后,景绍辞咬了一口,发现表面有些焦化的苦味。   但咽下后他还是对晏子修道:“好吃。”   晏子修盯着他一瞬不瞬的双眸这才眨了一下,淡笑着承诺道:“以后你想吃,只要我在都可以做与你。”   晚饭吃了一大盘拔丝地瓜,撑得景绍辞就再也吃不下其他的了。   隔天,晏子修一大早就起床叫醒了他。   自己的人只能自己宠着,于是景绍辞连早饭都没吃就开车带他出去了。   黑色的迈巴赫刚刚驶出大门,晏子修就开口问道:“这位家主姓什么,年方几何?”   景绍辞转着方向盘,回道:“家主姓姜,是父亲的多年好友,年纪……”   他想了想,然后道:“大约五十岁左右。”   了解完基本信息后,晏子修又接着问道:“那他是觉得家中风水有问题,还是想改一改格局?”   每个人经历的阶段不同,需求自然也会跟着变化。   年轻时或许想求财运旺盛,如今上了年纪,便更想家宅平安,身体康健。   景绍辞开口道:“你去看看他宅院里的风水,如果没有问题就不用动,如果有,那你先告诉我。”   “好。”   到了姜家以后,从进门起,所有人都对他们客气恭敬,十分礼貌周全。   在沙发上坐了大约两三分钟后,姜传海就从楼上下来了。   “绍辞,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对方虽然人到中年,但笑声却爽朗洪亮,从神情上就能看出十分喜欢景绍辞这个晚辈。   “姜伯伯。”景绍辞起身道。   两人寒暄了一阵后,姜传海的目光就转向了晏子修。   “你也来了。”对方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上次见你还是四年前了。”   晏子修礼貌的问了声好,然后目光在姜传海的面相上转了一圈。   三人坐下后,姜传海看着他道:“子修,我听绍辞说你跟一位大师学了些风水方面的本事,那今天你就在我家好好看看。”   晏子修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分内之事。”   姜传海又跟景绍辞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吩咐管家陪着晏子修去庭院中四处走走。   没想到晏子修却道:“不必这般麻烦,我们两人同去便可。”   姜传海也没有多想,十分干脆的道:“那你们就去吧。”   两人出门走了没几步,景绍辞就看着他道:“姜伯伯有麻烦。”   听着对方肯定的语气,晏子修微怔了一下,然后道:“不错。”   接下来他就把刚才看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景绍辞听完后,一向冷然的神色却几经变化。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看着晏子修开口道:“姜伯伯不是承不住事的人,不过你把这些告诉他的时候,最好委婉一点。”   晏子修的说话方式他是已经习惯了,但不代表这种近乎毁灭性的表达,别人也能够坦然接受。   姜传海刚喝完一杯茶,就见两人又一起回来了。   他有些惊讶的开口道:“这么快就看完了?”   “并非如此。”晏子修神色有些严肃,“如今有一件坏事和一件……”   话还没说完,姜传海就笑着道:“我最近心情好,那就先听好事吧。”   晏子修眉角微动,继续道:“和一件更坏的事,您想先听哪件?”   姜传海只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未变,“那就先听……前面的吧。”   委婉,自己要委婉一些。   晏子修在心里默念着景绍辞的叮嘱,然后忽然就想到了办法。   他看向姜传海,语气认真的道:“如果现下有一条变色龙,将它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它就会变为同样的棕色,但若是放在您的头上,它就会绿的很鲜艳。”   不错,姜家三位子嗣,皆不是姜传海的种。   景绍辞听了他的话,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相比以前,他的晏晏的确已经很委婉了。 第122章 骂我就是撒娇   而姜传海听完这句话,看向晏子修的目光一震,没过两秒嘴角就抽搐了起来。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没有领会其意,于是又道:“姜先生,您已是同江春水绿如油,草色……”   还没说完,景绍辞就倏地捂住了他的嘴。   “晏晏,姜伯伯已经懂了,你让他缓一会。”他贴近他耳边低声道。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全然相信晏子修,对于这件事也会存疑的。   父亲与姜伯伯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几乎可以说对彼此的家庭知根知底。   姜伯伯的两子一女他也都见过,不能说跟姜伯伯极为相似,但五官也都有相近之处,光是看长相也绝对不会怀疑不是亲生。   姜传海沉默了好大一会,开口后的第一句是让管家带着佣人们全部出去。   等大门关上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晏子修道:“你说还有一件更坏的事,讲来听听。”   晏子修清楚姜传海无论信与不信,现下心中必定十分气恼,但既然来了,他也不怕言语之间会得罪人。   “若我没有看错,这间大宅包括外面的庭院布置都是才动过的。”   这件事只要仔细留心,其实普通人也可以发现。   姜传海点了点头,然后右手抬了一下道:“你说的不错,继续。”   晏子修神色淡然的道:“我想此格局您应是花了大价钱的,且这位风水师也的确有真本事。”   说完这句话,他朝家中正财位处摆放的小鼎看了一眼,“他为你布置的这阳宅风水极贵,此形制便是连我也挑不出毛病。”   姜传海听了他这些话,面色刚刚稍有缓解,结果晏子修却忽然话风一转,险些把他气的半死。   “但这风水格局越是上佳,越是对您不利。”晏子修的语气十分坦然,“直白来说,就是您承不起这份贵气,本身的运势也根本无法驭摄此局。”   姜传海已经很久没有气冲上脑了,没有谁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这么多年什么大沟小坎他也都遇见过。   但是晏子修说的话太过气人,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配富贵平安一样。   “出去。”姜传海捂着胸口,指着他们两个道:“都给我走!”   晏子修微微颔首,很是干脆的道:“告辞。”   景绍辞蹙着眉心说道:“姜伯伯,你保重身体。”   说完这句话,他就跟晏子修一起离开了。   两人回到车上后,晏子修看着景绍辞道:“你可是怪我?”   毕竟看姜传海的脸色,绝对是被他气得不轻。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认真的道:“完全没有,不过,”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担心姜伯伯听不进去你那些话,以后会麻烦不断。”   晏子修的唇角微微扬起,“此事你无需忧心,在我说完那些话后,姜先生的面相就已经发生变化,几日之内,必会再来寻我。”   景绍辞彻底放下心来,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道:“肚子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   晏子修点了下头,“好。”   隔天一大早,景家就来了客人。   景绍辞以为是姜传海,结果来的却是姜传海的夫人,邹焕芳。   两人刚走下楼梯就听到了哭声,此时的谢莞歆正一脸尴尬的坐在沙发上递纸。   昨天一回来,景绍辞就把姜家的事情告诉了景封易,对方听完之后面色有些凝重。   景封易和姜传海毕竟是多年好友,为对方担心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听晏子修说能够妥善解决,也就没有给姜传海打电话。   晏子修听了一会客厅的动静,便转头对景绍辞道:“我们上去吧。”   两人刚回到房间,他就直接道:“邹夫人哭的如此委屈,恰恰说明她并不冤枉。”   景绍辞想了片刻,马上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里意思。   一个人如果被不相干的人泼了脏水,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气愤。   更何况晏子修昨天说姜传海被戴了绿帽子,那就是直指邹焕芳红杏出墙。   一个人哪怕脾气再好,被冤枉了这种事也一定会火冒三丈与说这话的人对质。   但邹焕芳来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晏子修,而是跟谢莞歆哭了起来。   如果说是气哭的也能说的过去,偏偏邹焕芳却说看在两家人的情分上不怪晏子修,只是让谢莞歆管好他,以后别再乱说话了。   这样一番表现可以说是相当通情达理,但实则却是漏洞百出。   “有件事情我有点想不通。”景绍辞看着晏子修,“这么多年没听过姜伯伯身体有什么大病,为什么会没有子女?”   晏子修解释道:“这与身体无关,姜传海虽是财运亨通之相,但鼻生凸骨,子女宫低陷,最主要的是他眉心生有斩子纹,即便是有了子嗣也必定夭折。”   景绍辞听了这话,却忽然联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是天师,看相卜卦易如反掌。”他右眉微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给我算姻缘?”   “我……”晏子修的目光移了开来,然后微敛双眸道:“因为我看不出。”   景绍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琢磨了几秒,又问道:“只有我?”   晏子修微微摇头,“还有我师父。”   原先他以为是师父的修为在他之上,所以他才无法做到,但现在多了个景绍辞,这个原由便说不通了。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一阵,但想着想着,眸底忽然划过一道光亮:“是不是因为我和你师父对你来说太过重要,所以你才无法看清?”   师父在他家小道士心目中是什么地位,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既然现在他的情况跟师父一样,是不是说明在晏晏心里,也把他放在了同样重要的位置?   景绍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跳抑制不住的开始加快。   反观晏子修却是心头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回过神来的他下意识反驳道。   “为什么不可能。”景绍辞并不气馁,毕竟这是晏子修自己承认的,“不然你说出个正当理由,解释解释?”   晏子修喉间发出一道短促的声音,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因为你是小苦瓜。”   景绍辞忍不住笑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晏子修语无伦次,简直可爱到他心都化了。   “不准笑!”晏子修的口吻十分严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景绍辞微抿薄唇,将笑意强忍了回去,“好,不笑。”   他这般言听计从,反倒让晏子修更加气恼。   打又不能打,骂又不会骂,他若是命中有克,必定是犯在小苦瓜身上。   正当景绍辞准备把他拢进怀里哄一哄时,房门却被敲响了。   谢莞歆进来后,把邹焕芳刚才说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   “小修,不是妈妈不信任你,只是这么多年,姜家夫妇也算恩爱和睦,怎么会三个孩子都不是你姜伯伯的呢?”   晏子修淡然笑了笑,“您不用心焦,无论姜伯伯信不信,我的那些话都已经变成尖刺扎在了他的心头,他自会去验证的。”   谢莞歆听了这话,犹豫的点了点头。   本以为姜家总得过几天才会传出动静,没想到就在当天半夜,景绍辞就收到了姜传海晕倒入院的消息。   当四口人赶到医院时,站在病房门口等候的姜家人一见到他们,全部对晏子修怒目而视。   “就是你!”姜传海的二儿子姜远硕恶狠狠的指着晏子修,咆哮道:“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有景家护着你,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景封易面无表情的上前几步,而谢莞歆则是蹙着眉挡在了晏子修身前。   “你父亲晕倒的原因还没查明,你怪不到小修头上。”景封易冷声道。   大儿子姜崇翰一看他这个态度,顿时也忍不住了,大声道:“景叔叔,你跟我爸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们姜家哪里得罪你们景家了?”   就在双方气氛紧绷到极点的时候,一名护士走过来开口提醒道:“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姜家人只好强忍着愤怒,不过看向晏子修的目光都利的像刀子一样。   景绍辞的大手将晏子修的手指包在手心里,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两名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姜崇翰焦急的道。   医生拉下口罩,“病人现在已经清醒了,各方面体征数据也算平稳,你们不用担心。”   邹焕芳赶忙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医生说完这两个字,又接着道:“不过病人说他现在只想见一位叫晏子修的先生,请问人来了吗?”   “在。”晏子修清冷的声音响起,然后走到了医生面前,“我就是晏子修。”   医生后面的一名护士惊讶又激动的捂住了嘴,她原本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晏子修本人。   真人简直比屏幕里还要好看,这么近的距离看这张脸,她腿都快像面条那么软了。   “你进去吧,病人在等你。”医生道。   晏子修回头看了一眼景绍辞,见对方点了点头,然后才走了进去。   这下完全要了小护士的命,因为她看过同居综艺后就成了惊艳夫夫的CP粉,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合适,但亲眼看到正主发糖的她,这一刻犹如身处天堂。   妈呀,景总本人也太帅了,这长相这气场,不愧是晏子修的男人,简直绝了。   经过景绍辞身边后,小护士就开始一步三回头,哪怕多看一眼都是觉得是赚大了。   自打晏子修进去后,邹焕芳的神色就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   姜家人显然还没注意到,因为他们完全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先见晏子修,心中的愤怒顿时更上了一层。   但景封易和景绍辞却把邹焕芳的表情尽收眼底,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姜传海一看到晏子修就立刻按下按钮,将床头缓缓抬了起来。   “小晏啊。”不过才两天时间,姜传海整个人都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伯伯前天误会你了,在这向你道个歉。”   “人之常情,不必如此。”晏子修平静的道。   他一向是不说废话的性子,于是便直接道:“想来您已经验证过了,今后打算如何。”   姜传海的嘴唇抖了抖,呼吸也开始变的短促起来,他红着眼睛的道:“我,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啊。”   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现在却突然全变成了别人的,任凭是谁都无法接受。   姜传海就是在看过DNA检测报告以后,才会受到冲击晕倒的。   晏子修等他缓过这股劲,然后神色淡然的道:“所以您打算如何处理。”   姜传海还是说不出话来,他脑子太乱了,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决定。   “前者是家事,与我无关,不过后者我倒是可以帮您解决。”   姜传海神色悲凉的阖了阖眼,开口道:“小晏,那就辛苦你了。”   晏子修语气清冷回道:“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我不辛苦。”   他必须点明自己的服务是要收费的,否则对方事后要是讲人情就不好了。   就在他起身要走时,却忽然看向姜传海道:“看在家父的面上多提醒一句,无论是谁将那位风水师举荐与您,那他便极有可能与孩子的生父有关。”   姜传海一听这话,倏地面色大变,“这不可……”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一想到晏子修的本事,就又闭上了嘴。   晏子修抬了唇角,“是与不是,您日后自有定夺。”   他刚从病房里出来,邹焕芳就突然情绪失控,双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前襟。   “你跟我丈夫都说了什么!!你这个畜生为什么非要毁了我这个家!!”   景绍辞立刻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邹焕芳的胳膊。   此时的晏子修神色无一丝波动,只是漠然的看着她道:“自幼教养的孩子一夕之间全成了野种,你竟还要将罪责全部推卸于我,当真是恬不知耻。”   说完,他抬手拂了下前襟,对景绍辞道:“我们走。”   无论邹焕芳如何崩溃尖叫,他的脚步都未停一下。   回到车上后,景绍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怎么。”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如今才发现我是刻薄之人?”   没想到景绍辞听到这话却缓缓勾起了唇角,“原来你认真骂人的时候是那种表情。”   说完,他凑近晏子修道:“那以前在床上骂我的时候,就是在撒娇了?” 第123章 我是皇帝,那你就是皇后了   以前景绍辞用言语调戏时,晏子修顶多恼一阵,毕竟只有他们两人。   但这次他们跟景封易和谢莞歆都坐在一个车里,夫妻俩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晏子修整个人简直能从指尖臊到脚后跟,耳朵血红血红的,就像用颜料画上去的一样。   “咳……”   这时,景封易握拳咳嗽了一声,而谢莞歆则是抿唇憋笑。   晏子修咬牙狠瞪了景绍辞一眼,要不是现在不能动手,恐怕景绍辞这次真的要脑震荡一次。   景家四口人走了以后,姜传海还是没让邹焕芳进去,甚至连三个子女也没见。   他打电话叫来了集团副董事长,首席运营官和法务总监,然后四人在病房里谈了很久。   “妈,您倒是说句话啊!”姜远硕整个人都快急死了,“爸不可能真的因为那小子一句话就怀疑您吧?”   邹焕芳没那么蠢,她没把姜传海质问她的话全部说出来,只是告诉他们,景家那个养子跑来跟姜传海说她最近在外面有人。   姜家的小女儿姜瑞彤也很焦急,她是昨天下去才从巴黎回来的,没想到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好了,远硕。”姜崇翰一对浓眉拧的死紧,微斥道:“你没看咱妈脸色不好吗?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爸要是没信,他能把公司里的人都叫来吗?!”姜远硕喊道。   “那你现在急有什么用,爸就是……”   话还没说完,坐在邹焕芳身边的姜瑞彤发出一声惊呼,“妈,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邹焕芳晕倒了,所幸这里是医院,立刻就被送到了急诊室。   姜传海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   他和邹焕芳结婚25年,虽然不算是什么模范丈夫,但他也从来没忽略过家里人的感受。   平时公司里的事情哪怕再多,每到结婚纪念日和妻子生日时,他都会亲自下厨,还从小就告诉孩子们,你们的妈妈虽然没有出去工作,但她是这个家里最辛苦的。   外面那么多诱惑,他也从来做过背叛家庭的事,他死也想不到,妻子竟然会这样对他。   一个孩子也就罢了,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或许邹焕芳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   但三个都不是他的,哪怕是圣人在世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晏子修回到家后就直接进了书房,还把门给锁上了。   景绍辞敲了两次,里面什么回应都没有。   他担心晏子修真的不理他了,于是只好求助于谢莞歆。   “你啊。”谢莞歆看着他,笑着打趣道:“明知道修修脸皮薄,还要当着我们的面说那种话。”   景绍辞微敛双眸,低声道:“我就是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   谢莞歆心里有些惊讶,以前儿子哪怕是对着她,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她看了一小会,然后露出一抹既欣慰又感慨的笑容,“真好。”   谢莞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儿子,既然你现在是真心喜欢修修,那就抓紧时间复婚……”   话还没有说话,她就跟景绍辞同时怔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微微垂下黑眸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莞歆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修修受伤住院,我无意间在病房门口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说完,她就看着景绍辞道:“虽然修修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他现在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谢莞歆握住他的手,“小辞,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景绍辞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两分钟后,谢莞歆敲响了书房的门。   “修修,是我,你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吧?”   晏子修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刚打开,景绍辞就侧身挤了进来,生怕再被拒之门外。   谢莞歆冲晏子修笑了笑,然后把切好的果盘递了过去,“你跟小辞一起吃。”   当着长辈的面,晏子修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开口道:“谢谢妈。”   他接过水果盘后,谢莞歆还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走回书桌旁继续写字。   没想到景绍辞这时却用手指勾住他的笔杆道:“别生气了,嗯?”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啪的一声将毛笔拍在桌上。   “往常你言语轻薄,我或可能忍,但你当着长辈的面这般轻浮,实在过分。”   这老古板的劲头又上来了,景绍辞忍住笑意,认真‘反省’道:“是我不对。”   对方既认了错,晏子修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于是道:“日后切勿这般行事,悉心改正便可。”   “改是不可能改的。”   这一瞬间,晏子修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景绍辞气定神闲的看着他道:“不会改。”   “你……”   景绍辞靠近他道:“我对你色才是正常的,不色跟你拜把子好了。”   晏子修一脸严肃的强调道:“你我本就是名义上的兄弟。”   “你也说是名义上的了。”景绍辞微微勾起唇角,“再说从法律角度,爸妈并没有办理收养手续,不过……”他的脸越靠越近,“你要是愿意叫我哥哥,我还是喜欢听的。”   晏子修忽然格外怀念以前的景绍辞,冰冷又倨傲,多跟说他说一个字就像是要花银子似的。   他眯了眯双眸,总好过眼前这个放荡之徒,全无正形。   一分钟后,景绍辞再次被赶出了书房。   晏子修让姜传海找个理由再把那个风水师叫来,毕竟有些事需得当面对质,对方才无从抵赖。   隔天,他出发J市,准备拍摄洛君时的定妆照。   黎风致还是一大早开车来接他,晏子修上车后,问道:“耳朵好些了吗?”   黎风致笑着道:“已经全好了,没留下后遗症。”   晏子修微微颔首,“那便好。”   洛君时因为是重要配角,所以定了八套服装,其中两套服道组已经赶了出来。   晏子修到了之后就开始化妆,从带头套到完成整套造型,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   第二天凌晨,一个微博账号叫:[乌鸦家的小晥子]发了一条消息。   [过一阵子开机的仙侠剧,你们一定要注意咖位最大的那个男星,古装造型真的好看绝了。]   这个博主粉丝不多,只有六十几万,微博也发的不多,有的时候半个月才更新一条。   但是能关注的人都知道这位姐姐爆的料都奇准无比,虽然不会指名道姓,但大家猜一猜总能找到目标。   [仙侠剧?说的是幻天凡尘传吗?]   [说句题外话,有些男明星明明长的帅的一匹,结果古装头套一戴简直奇异种。]   [我猜姐姐说的是指天问道,这部剧新人比较多,要说咖位最大的话应该就是晏子修了吧?]   [我觉得晏子修也长了张现代脸吧,那种正儿八经的古装造型,emmmmm……说实话不期待。]   其实从评论里就可以看出,为什么有些明星明明演了一个观众都喜欢的角色,后面却很少愿意再演同类型的了。   老戏骨自然不在限制之列,但年轻一代的演员很怕被定性,因为一旦被定性,戏路就会变窄,机会也就少了。   不过评论里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些古装演员一演现代戏,就会莫名给人一种别扭单薄的感觉,而现代剧演员拍古装,除了头发变长了,半点古代人的神韵都没有。   拍完定妆照后,晏子修又去为《战空》补了后期配音,然后才返回了B市。   “姜伯伯给父亲打过电话了,他说那个风水师明天就到。”   晏子修点了点头,“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去。”   要说姜传海这两天过得可以说是十分煎熬,他从医院返回家中后,每天早上起床胸口都觉得特别憋闷,就像是提不上气一样。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但他原本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一联想到晏子修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就开始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结果从昨天开始,家里的佣人开始生病,有的是上吐下泻,有的是发烧胃疼。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病,但却恰恰说明了问题。   晚上吃完饭后,景封易看着晏子修道:“小修,咱们家的风水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晏子修笑了笑,然后开口道:“爸,景绍辞子午卯酉四正俱全,帝王之气凌驾于一切风水形制之上。”   这还是夫妻俩第一次听这种话,不由得有些惊讶。   “帝王?”谢莞歆看向他,“那在古代,就是能当皇帝了?”   “不错。”晏子修解释道:“更何况他是九曜帝王之命,往往此般命格的人,不是开国君主便是盛世之皇,四方诸国都要匍匐于他的銮驾之下。”   谢莞歆被震的半天没说出话来,看向儿子的目光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   景封易想了一会,开口问道:“那古代的那些君王为什么又很在乎陵寝的风水?”   晏子修回道:“因为他们想要的不止是一世之功,更想得到的是国朝千秋万代,世世不朽。”   一家人说完话,景绍辞和晏子修一起上了楼。   刚回到卧室,景绍辞便拢住他的腰道:“如果我做了皇帝,那你就是皇后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晏子修双眸忽然泛出漆黑的阴鸷之色,一把推开他后,语气森冷无比的道:“出去。”   景绍辞完全不明白一句逗弄的话怎么会让他这么生气,但见晏子修这副全然陌生的样子,只好转身出去了。   晏子修一个人在房间站了很久,直到因为记忆泛起的狠戾全部褪去,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结果一开门,景绍辞正站在他面前。   “抱歉。”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释然一笑。   过了片刻,晏子修看着他道:“今日之事是我无故迁怒,终是我的不对,向你赔礼。”   说完,他就对景绍辞鞠了一礼。   没想到景绍辞这时却突然也对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起身后道:“还差两拜。”   晏子修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也没个正经,胸口堵到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景绍辞却想着他那句‘无故迁怒’的话,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要说迁怒,总该是因为什么不好的回忆被挑起,所以才会因为他那句话生气。   但是晏子修能对他露出那样的神情,他就算问了,以对方的性格来说也不可能告诉他。   两人回到卧室后,彼此都没有说话。   为了打破这种沉默,景绍辞主动开口道:“你能从姜伯伯的面相看出邹夫人红杏出墙,那如果有一天看出我出轨了,你会怎么办?”   他说这话也是为了缓解刚才的气氛,所以才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晏子修却一把将他推坐在床边,然后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道:“以我的武力值而言,你不敢。” 第124章 我家晏晏喜欢钱   景绍辞简直爱死了他这副宣示主权的模样,忍不住揽住晏子修的腰,飞快的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没想到这次晏子修竟然屈起手指,然后在他眉心处弹了一下。   但这看似轻轻的一下,但景绍辞整个人就像被关在了一口千斤挂钟里,外面的人在用巨型木杵撞钟,里面的他被震的脑袋嗡嗡作响。   “如何,下次还敢这般做吗?”晏子修垂着双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景绍辞一时半会还说不出话来,疼他绝对可以忍住,但现下实在是头晕目眩,一双薄唇闭的死紧。   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道:“要不然你再弹我一下,这次我好好亲你。”   他觉得既然要挨,那就痛痛快快的挨一下,毕竟这份难受跟接吻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晏子修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份执着,刚才那一下响的跟拍熟西瓜一样,这人如何就不知痛呢。   他扯开景绍辞圈在他腰上的手臂,冷声道:“你休想。”   “只要是你,我就不能不想。”   隔天起床,景封易就看见了自家儿子的二郎神造型。   眉心一条红印,就差牵条狗了。   此时,大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领神会,直接跑到了景绍辞脚下,欢快的摇起了尾巴。   谢莞歆默默忍笑,还看了小夫夫几眼。   景绍辞站在那里倒是一派坦然,丝毫没觉得被老婆罚是什么丢人事。   但反观晏子修却手足无措,一把拉住景绍辞的手腕道:“爸,妈,我们先出去了,请二位慢些出来。”   等景绍辞把从车从车库开出来后,晏子修解开安全带道:“你且靠近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发出这样的邀请,景绍辞连问都没问,直接把身体倾了过去。   晏子修抬起修长的手指,将丹田灵气凝于指尖,然后用食指在他眉心处抹了一下。   消去红印后,他坐直身体道:“好了,你坐过去吧。”   但景绍辞这次却没有依言照做,而是握住他的手指道:“还有内伤。”   晏子修将手指挣脱而出,微蹙着眉道:“何至于有内伤,我下手向来有分寸。”   景绍辞听了这话,却眉峰一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忍心打我。”   “你……”晏子修眉心的痕迹倏地加深,“你休要断章取义。”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然后看着他道:“真的有内伤,你忘了,前一阵我可是脑震荡过。”   他这么一说,晏子修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若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保不齐就会变得严重。   “那我替你把脉。”   就在他将手探过去时,景绍辞却直接一把握住。   “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你帮我揉揉就行了。”   晏子修想了想,然后道:“好。”   他抬起手,在景绍辞前额上的穴位按压了起来。   两个人脸对着脸,景绍辞这样近距离看着,眸色变得极度温柔起来。   这个人,明明做什么事都很厉害,偏偏又这么单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果然,他的小道士只有留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晏子修一下一下的给他揉着,正在这时,景封易忽然打开车门让谢莞歆上车。   两人现下的姿势太过暧昧,晏子修一阵慌乱,下意识就朝景绍辞的额头推了一把。   ‘咚’。   景绍辞没防备的一个后仰,直接撞在了窗户玻璃上。   谢莞歆刚上车,还没坐好就听到了这声闷响。   “怎么了?”她疑惑的朝前面看了一眼。   晏子修欲言又止的看着景绍辞,而景绍辞捂着后脑勺,咬牙忍着道:“妈,没事。”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谈恋爱,非让晏子修弄得他们两个像在偷情一样。   等景封易上车坐好后,景绍辞抬手按下启动键。   开到半路,车子停在红灯前时,晏子修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景绍辞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道歉,于是屈指在他手心轻轻的挠了挠。   半个多小时后,管家走进来道:“先生,景先生他们到了。”   姜传海立刻道:“快请他们进来。”   等管家转身后,他就笑着对一旁的中年男人道:“柏大师,这次就麻烦你了。”   柏图南淡淡的点了点头,语气不紧不慢的道:“姜先生客气了。”   等景封易他们进来后,姜传海马上为双方引荐。   “这位是云昇集团董事长景封易先生,这位是他的夫人谢莞歆女士。”说完,他的手又划向两人身后道:“这二位是景先生的儿子。”   姜传海并没有详细介绍他们,因为这是晏子修提前交代过的。   说完,他就向景封易:“这位就是港城最著名的风水大师,柏图南,柏大师。”   柏图南以为景封易带着一家人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至少态度上也会主动一点,没想到景封易只是冷淡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跟谢莞歆一起坐下了。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姜传海笑了笑,赶紧让管家上茶。   几分钟后,他摆了摆手让佣人们都出去了。   前面该寒暄的也寒暄过了,柏图南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道:“听闻景先生最近家宅不宁,想托姜先生找我改一改风水?”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端着架子的,哪怕是面对景封易,柏图南也不想露出什么曲意奉承的样子。   景封易的态度依旧冷淡,他甚至连柏图南看都没看,只是道:“没错。”   柏图南在风水界也算的上是南派泰斗,虽然景家在华国商界的地位极为显赫,但他也不想受这份冷待。   “既然景先生没有详谈的诚意。”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看彼此也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说完,柏图南就示意的看了姜传海一眼,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他徒弟抬手准备推门的瞬间,晏子修终于开了口,“你今日若踏出姜宅,下月初八的六十寿宴你也就不必筹备了。”   这话里的威胁之意太过明显,听的柏图南整个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转身看向晏子修,开口道:“你年纪轻轻,恐怕是没有听过一句话。”   晏子修漠然的道:“愿闻其详。”   柏图南抬脚向他走了过来,嗓音威严的道:“宁招惹一方权贵,也不可得罪玄门中人。”   没想到话音刚落,晏子修竟认同的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柏图南摆出姿态,不再开口,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徒弟说道:“我师父一向宽大为怀,你如果向他斟茶认错,那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景绍辞瞬间面如寒霜,正要开口却被晏子修按住了手背。   他起身拿起茶壶,满满的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拿到了柏图南面前。   “柏大师,喝茶。”   柏图南没有接的意思,晏子修加了个‘请’字,又说了一遍。   这次他没有继续为难,而是清了清嗓子,缓缓抬起了手。   可就当柏图南的指尖碰到杯子的瞬间,晏子修抬眸看着他道:“你本可以活到寿辰那日,但喝了我敬的茶,你今日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景封易和谢莞歆神情未变,而景绍辞则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子修,而姜传海心里却莫名有点爽。   终于不是他一个人承受这种打击了,柏图南比他更惨。   徒弟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敢下毒?”   晏子修收回手,眸色清冷的看着他道:“对你师父这种人,不用那般费事。”   他转身将茶杯放回桌面,“不过是阎王叫他三更死,我将他朝一更送两步罢了。”   听到这句话,景绍辞的心里忽然甜了一下。   晏子修曾经说过,阎王让他三更死,他倒是可以帮他拖到五更。   果然,他的晏晏从一开始就对他与众不同。   景绍辞明显已经忘了一个多小时前,晏子修才让他撞过头。   自从柏图南在风水界显露头角,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羞辱他了。   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狠,死死的盯着晏子修道:“景二少,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擅长青乌堪舆之术,原本可以踏踏实实的凭本事吃饭,可你偏要助纣为虐,虽未沾人命,但已是阴德损尽,命不久长。”   柏图南一听他的话,就立刻明白过来,“你也是玄门中人。”   “不错。”   柏图南又问,“何术何派?”   道家分五术,山,医,命,卜,相各司其职,像柏图南会看风水,就属于地相一脉。   “除医之一途略懂皮毛,其余四术全精。”晏子修泰然自若的道。   柏图南直接发出一声嗤笑,嘲意十足,“四术全精?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敢这么说。”   晏子修淡然的道:“那是你活的太短。”   柏图南被噎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徒弟见状,立刻道:“就算你厉害,那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从哪看出我师父助纣为虐的?”   “你不是不好意思,你是不要脸皮。”晏子修看了他片刻,然后道:“你师父做了何事,你与他皆是心知肚明,为何还来问我。”   他字字句句说的严肃认真,但姜传海却觉得自己在看电视剧,剧名叫《开口既致命》。   柏图南这时换过了劲,开口道:“好,你景家财大势大,我柏图南配不上,但我是姜先生请来的,他家中的风水我布的可是帝王局,什么错处也没有!”   说到这里,晏子修脸上现出一分笑意,“你布下的是三重龙虎之局,一阳鼎立于乾位,八阴鼎护其四周,九五之尊,帝王气数,的确挑不出毛病。”   柏图南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没问题,那五千万我就拿的堂堂正正,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一听姜传海竟然出了五千万,晏子修看过去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帝王之局虽至高至上,但姜传海不过是伤官配印之命,富贵可以,若想称尊却是白日做梦,此局,他配不上。”   姜传海没想到自己坐着都能中一刀,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柏图南露出冷笑,看着他道:“你既然觉得不好,又自称四术全精,那你就亲自出手帮他改。”   他布下的这局精妙无比,晏子修的确可以改,但只要动了阳鼎,就必定会折损寿命   晏子修听了这话,转身回到了景绍辞身边。   他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景绍辞。   景绍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但这无奈之中却暗藏着八分宠溺。   “姜伯伯,我有话想跟你说。”   突然被叫到的姜传海愣了一下,然后就和景绍辞起身去到了一个房间。   “晏晏让我来跟你谈服务费。”   “服、服务费?”姜传海满脸疑惑。   如果是为他自己,以两家人的关系而言景绍辞肯定不会要,但一想到自家小道士弯起双眸的财迷样,他就觉得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家晏晏喜欢钱,希望姜伯伯你能多给一点。”   景绍辞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又壮。 第125章 真想跟他过一辈子?   给钱肯定是要给的,晏子修虽然说话扎肺了一点,但就凭这一身的真本事,姜传海也觉得给多少都值。   但他此刻看着景绍辞这副千宠百宠的样子,作为长辈,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调侃。   “你们两个都已经结婚了,小晏作为景家的儿媳妇,按道理来说应该完全不缺钱吧?”   当初两人结婚的消息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情,而这些人中就包括姜传海,但离婚的事他还不知道。   话音刚落,景绍辞黑眸中浮起一抹隐约的温柔,回道:“因为他想凭自己的能力养我。”   嗖嗖两枚无形飞刀,呼啸着正中姜传海的膝盖。   别人家的老婆嫁入顶级豪门,还想要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养老公,他结婚25年,老婆凭本事让他叠戴三顶绿帽子。   要不是晏子修,他这冤大头都得当到坟墓里去。   姜传海沉沉的叹出一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辞啊,你真是娶对人了。”   等两人从房间出来后,晏子修就立刻走到景绍辞面前。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点了下头,晏子修立刻满目生光的冲他弯眸一笑。   果然拔丝地瓜谈服务费就是妥帖,看来以后出来都要带上他。   这边,柏图南也一直没有走。   他并不是被晏子修的那两句话唬住了,毕竟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华国风水界自二十年前便隐隐以港城为首,而他能坐在头把交椅上,更不是吃素的。   就算晏子修能看出是三重龙虎之局又怎么样,就算会解又如何?   年少便损阳寿,必定命不久长。   想到这里,柏图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何逢。   何逢立刻领会其意,看着姜传海开口道:“姜先生,我师父时间金贵,恐怕在座的各位。”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没人能够耽误的起。”   姜传海看向晏子修,意思和态度都十分明显。   既然谈妥了价钱,晏子修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走到柏图南面前,认真问道:“此局,你解还是我解?”   柏图南讽笑一声,看着他道:“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连我什么时候死都能铁口直断,自然是你来解了。”   晏子修微微颔首,认同道:“倒是也行。”   柏图南侧过身,然后抬手朝阳鼎方向一划,开口道:“景二少,请。”   话音刚落,晏子修便单手抓住他的前襟,然后就像给狗丢飞盘一样,将柏图南整个人横甩出去。   ‘砰’‘哗’‘梆’——   柏图南一路撞翻花瓶,盆栽,最后胸口直直撞上阳鼎,鼎翻之后,他重重摔落在地,张嘴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液溅在鼎纹之上,表面瞬间就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锈铁,其上原属于青铜器的光泽如同被腐蚀了一般,全部黯淡下去。   这时,晏子修收回手淡然的道:“此三重龙虎之局,已解。”   变故发生的太快,在场除了他本人和景绍辞,其他四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姜传海,下巴就像被拽了根线似的,整个脖子都前倾了。   符纸呢?斗法呢?好歹八卦盘也拿出来一下吧?   “你——!!”   何逢整个人既惊又恐,目眦尽裂般地指向晏子修。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气急的模样,略带疑惑的道:“你师父亲口所言让我解局,难道要出尔反尔?”   何逢只觉得自己也快吐血了,他顾不上跟晏子修掰扯,赶紧转身跑向阳鼎。   此时的柏图南呼吸急促,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杂乱的搭在前额,嘴角下巴处满是血迹。   何逢吃力的将他上半身抱起,摇晃着大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样?”   晏子修也跟着走了过去,右手负至身后道:“你这一口心头血损了二十五年阳寿,勉强可抵这乾位之威。”   柏图南指尖狂颤的抬起了右手,他指向晏子修,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   晏子修垂眸而视,神情无喜也无怒,“下月寿辰便是你大限临头之日,好生准备后事吧。”   若是柏图南只是做了这一件错事,他或可饶恕,只会略施薄惩。   但此人以风水为名指引富人购买地皮,建造好房屋后再卖给普通人。   他在地基之处布下风水大阵,以活人阳气催动富人财帛之运,长此以往,住在那里的普通人轻则身虚体乏,重则气运剥夺,一生庸碌至死,后代也再无作为。   又或是帮身犯杀孽之人压制死者冤魂,使对方生生世世不踏轮回。   如此恶事,桩桩件件,柏图南都做了不少。   此刻的柏图南才明白,原来自从他踏入姜家的那一刻,晏子修就早已做好了打算。   无论他如何选择,今天都必定是这种下场。   柏图南顿时又呕出一口鲜血,阴狠的看着他道:“你……你就当真……不怕……不怕我门下之人……报复……”   晏子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如寒雪的道:“我乃九钱天师,此世间所有玄门中人都要叩称我一句师君,你门下弟子,于我而言不过蝼蚁罢了。”   柏图南听了这话,忽然笑着喘咳起来。   过了好一阵,他艰难的撑起身体,眼中搅动着阴狠道:“你不怕,难,难道景家,也不怕吗?”   无论是他还是晏子修,心里都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这种人想要用阴司手段害人,简直防不胜防。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道湛金色的锋芒,微微俯身道:“我以道心立誓,你若动景家一人,我便抽你三魂七魄,生生世世受炼魂之苦。”   话音落下,柏图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缚了一下。   这代表契约已成,再无还转。   他满目骇然的瞪大双眼,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原来这世间,竟真的还有天师存在。   柏图南几乎眼角寸裂,他用尽最后一口气,跪伏于晏子修脚下。   “师君,晚辈,晚辈……”他一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知错。”   晏子修眸光冷然,并无半分怜悯之色。   他用极低的声音对柏图南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看向姜传海道:“姜先生,余下的事情你自行处理。”   姜传海猛的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哦,哦,好。”   如果说上次晏子修唤来黑白无常,让景封易和谢莞歆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他这一身的本事。   那这次单手甩飞柏图南,却让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修是真的喜欢小辞。   要不然就凭以前两人在家里吵架,自家儿子拦着小修不让走的架势,估计一拳就被打晕了。   上车后的晏子修心情很好,眼底含着笑意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景绍辞知道,这是小道士赚钱以后的专属表情。   看着看着,他便轻笑一声道:“你就这么高兴?”   “嗯。”晏子修肯定的点了下头。   景绍辞实在心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这次晏子修没有打偏他的手,毕竟地瓜不久前才帮他要过服务费。   他感受着对方指腹的温度,在心里默数五秒后咬牙道:“适可而止。”   景绍辞最后又揉了一下,这才收回了手。   景封易在里面跟姜传海说了一会话,五六分钟后才和谢莞歆一起上车。   “小辞,你送我们两个直接去公司总部。”   景绍辞嗯了一声,然后发动车辆。   将景封易和谢莞歆送到云昇后,景绍辞看着晏子修道:“现在你想去哪里。”   晏子修想了片刻,转头看着他道:“我想吃蓼花糖。”   景绍辞蓦然想起了那个下雨天,晏子修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边哭边吃蓼花糖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这个人哭,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次。   景绍辞薄唇微张了一瞬,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原因。   他在手机上搜到一家店,然后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到了地方后,景绍辞对晏子修道:“你在车里坐着,我去买。”   说完,他就直接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了。   几分钟后,景绍辞提了两大袋蓼花糖回来,看上去得有十斤。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眸,“你为何买这么多?”   “你爱吃。”   景绍辞说完后先找出消毒湿纸巾让他擦了擦手,然后才拿出一块放到了他的手里。   晏子修刚吃了一口,他又拿出一瓶鲜榨果汁拧开,然后一直握在手上。   晏子修吃完一块,犹豫片刻之后,从袋子里拿起一块递了过去,“你也吃。”   以前的蓼花糖,他是从来都不分给别人的,连几位师兄也不例外。   景绍辞示意自己手里拿着东西,开口道:“你喂我。”   晏子修唇角微抿了一下,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到了他的嘴边。   景绍辞低头咬了一口,然后默默的嚼了起来。   说实话,这蓼花糖虽然松酥适口,但与现在的那些高级点心相比,味道十分普通。   景绍辞清楚晏子修爱吃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但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问。   晏子修一连吃了十二三块,然后就吃不下了。   他将袋子系好,认真说道:“不可浪费,带回家吃。”   景绍辞这时却看着他道:“以后你想吃的时候,我都给你买。”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回应。   处理完姜家的事后,晏子修就去了《指天问道》剧组。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机,但前期的剧本围读和武打训练他都要参加。   几天后,景封易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姜伯伯家里的事,和他堂弟有关。”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晏子修大概也就心里清楚了。   这对姜传海来说毕竟是件丑事,所以景封易并没有多问。   至于邹焕芳最开始是怎么跟姜传海的堂弟勾搭成奸,他堂弟又为何他要害他,景封易知道的也不详细。   “凡这世间怨恨,无非情财仇三种”,晏子修语气淡然的道:“不过都是一叶障目,自寻苦果罢了。”   景封易跟晏子修交谈的次数不多,猛不丁的一听他这种语气,真还有些不适应。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小修,你什么时候回来。”   儿子不问,他这个当父亲的总要起点作用。   晏子修想了一下,然后道:“今晚。”   景封易没想到自己问了个正着,微不可见的抬了下唇角道:“好,那我们等你回家。”   结束通话后,景封易并没有告诉景绍辞,也算是他给儿子的一个小惊喜。   当天晚上,景绍辞是参加完一个国际经济论坛的晚宴才回家的。   到家已经快11点了,回到卧室,他先面无表情的脱下了西装外套。   正当他拉下领带时,余光无意间瞥见了床上的鼓包,然后猛地停下了动作。   景绍辞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认真的看了一会。   晏子修正在睡梦之中,忽然就被耳廓不断传来的酥麻给弄醒了。   他下意识抬手拂了一下,没想到手指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晏子修睁开双眸,就见景绍辞在他指尖轻轻地吻了吻。   他倏地抽回手,然后微蹙着眉心瞪着对方。   景绍辞低下头看着他道:“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想给我一个惊喜?”   晏子修推了他一下,“你先去沐浴更衣。”   景绍辞又一瞬不瞬的看了他一小会,然后才开口道:“好。”   等他穿着睡衣再次回到床上时,晏子修已经又睡着了。   这次景绍辞没有吵醒他,而是从背后用手臂将人拢到怀里,然后也闭上了黑眸。   隔天起床,晏子修才告诉他突然回来的原因。   “今日乃农历七月十五,我回来陪你过鬼节。”   别的情侣都是过圣诞过情人节,轮到他就只有鬼节才有这种特殊待遇。   不过只要晏子修回来,景绍辞根本不在乎什么原因。   “吃完早饭后,你陪我去一趟竹缘斋。”   景绍辞有些不满,沉着脸道:“去那干什么。”   “有事。”   两人开车前往的路上,景绍辞开口问道:“竹缘斋的老板到底是什么?”   “妖。”晏子修简短的道:“一根修炼三百多年的竹妖。”   景绍辞眉梢一动,“那他不怕你?”   晏子修目视前方,神情淡然的道:“他凭草木之精修炼成形,从未有祸害凡人之举,自是不必惧怕。”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竹缘斋后,殷决刚一看到晏子修,就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你在此处等我片刻。”   晏子修跟景绍辞说完这句话,就和殷决一起去到了楼上。   上楼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今晚你与我同去。”   殷决听了这话,再联想到楼下等着的景绍辞,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不会是要把那个东西给他吧?!”   晏子修没有表态,只是神色清冷的看着他。   殷决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道:“你若错过了这次,可是还要再等六十年,那可是一甲子啊,你真的想清楚了?”   晏子修依旧保持沉默,好像他来竹缘斋就只是为了说刚才那句话。   “哈。”殷决看着他这个样子,神经质的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真想跟这个凡人平平安安,朝晖日落的过一辈子?” 第126章 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晏子修眸光冷冽的看着他,语气比眼神还要寒凉,“你只说,去还是不去。”   “诶不是,我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殷决右手叉住穿着旗袍的细腰,“亏我上次还帮你去见那个娄菲菲,那女人一身的黑气,差点没把我恶心死。”   晏子修移开目光,漠然的道:“你若不与我同往,凭你的修为,竹身只能被削成筷子。”   “你才筷子!”虽然他说的是真的,但殷决还是七个不爽八个不忿,“就算我不能打又怎么了,我能抢一点是一点,至少也是用到我自己身上。”   说完这句话,他左手悄悄背至身后,结了个印。   “你说说你,好歹一个天师,这么拼了命的给一个凡人续命,你图什么?”   此时的景绍辞微微仰起头,面无表情的朝楼上看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刚才开始,他耳旁就清晰的传来了殷决的声音,就像是对方站在他面前说话一样。   片刻之后,晏子修清冷的嗓音也同样清清楚楚的在他耳边响起。   “我什么也不图。”   “不、可、能!”殷决立刻反驳,环起手臂道:“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甭管好坏,肯定都得为点什么。”   他微微凑近晏子修,俏皮的眨了下眼睛道:“现在那位景先生不在,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喜欢他,恨不得把他寿命续的跟你一样长,这样你俩才能长相厮守嘛。”   晏子修本就淡漠的脸上再次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抬眸看向殷决,眼中的寒意迫的对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我会因为凡人短暂的爱意,就真的动摇修炼的道心?”   殷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好心办坏事,右手一翻就准备将施予景绍辞的同聆术收回。   没想到晏子修却一把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然后迅速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殷决半张着嘴,整个人惊在了原地。   原来晏子修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故意没有阻止而已。   殷决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现在被定住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疯狂默念道:别说狠话别说狠话。   晏子修眼底漫过一道苦涩,但嗓音却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景绍辞这一辈子儿孙绕膝也好,孤老终生也罢,只要了结我们两人之间的因果,此后我便与他再无瓜葛。”   两人下楼时,景绍辞已经离开了。   “你可真够狠的。”殷决看着他道。   他说的不止是晏子修对景绍辞狠,而是晏子修对自己也狠。   即便是动心也要生生压下全部的爱意,可就算这样能修成大道长生,那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乎的人都离开了身边,目及之处徒留的也只是灰败罢了。   “与你无关。”晏子修嗓音不带丝毫起伏的开口道:“今晚亥时初刻,我于珈蓝山顶等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殷决鼻间再也嗅不到晏子修气味后,他摇着头叹出一口气道:“唉,何必呢。”   景绍辞从竹缘斋走出来后,甚至连车都忘了开走,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很久。   他一直都很清楚,在他跟晏子修的关系里,大多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缠着对方。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想留在晏子修身边,哪怕只是影子他都愿意。   可晏子修却亲口说,他们两人之间,只是因果未结。   他那么拼尽全力的爱他,可是无论聚散,从来都是由晏子修定夺。   此刻的风吹在他的身上,明明很轻很轻,可却刮的他五脏六腑生疼。   景绍辞的薄唇动了动,颤抖的呼出一口气。   他低下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一滴透明的东西自他眼眶坠落而下。   “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为了我……”景绍辞低声的喃喃着,嗓音中满是怆然,“放弃一生所愿吧。”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过节,结果一个不回家,一个回了家却不说话。   晏子修回来后,手机上就收到了景绍辞发来的信息,对方说公司有急事,他要回去处理。   但其实真相如何,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   晏子修一直在床边坐到夜幕初上,然后起身去到了谢莞歆的房间。   “修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莞歆怀里正抱着谢崇允,看到他有些惊讶。   晏子修勉强抬了下唇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摘下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坠。   “这玉是送给小允的,本来想等他生辰之日再拿出来,但今日是中元,便提前交予他吧。”   说完,他就勾开红绳,戴在了谢崇允的脖子上。   “此玉乃我亲身所养,可安魂魄,万鬼不侵,日后若无特殊情况,不可随意摘下。”   谢莞歆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颠了颠怀里的谢崇允道:“小宝,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崇允还差一个月才满周岁,现在只会叫爸爸妈妈,还有就是一些无意义的单字。   他葡萄似双眼的看着晏子修,先是露出了几颗很小的乳牙,啊啊的叫了两声后,抬起两个胳膊伸了过来。   晏子修很自然的把他抱了过来,用单臂托稳他的小屁股,再把玉坠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谢崇允满眼好奇的看了一会,然后直接朝嘴里放去。   “此物不能吃。”晏子修轻轻地握住他小馒头似的手,然后把玉坠放进了谢崇允的衣服里。   抱了一会后,晏子修把谢崇允还了回去。   “妈,我晚上有事要外出,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谢莞歆看着他,问道:“小辞跟你一起去吗?”   晏子修微微摇了摇头,“他公司有事要忙。”   谢莞歆疑惑的蹙起眉,修修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儿子怎么又去忙公司的事情了?   她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晏子修来回路上小心,忙完了早点回来。   距离亥时还有半刻钟时,殷决终于爬上了山顶。   “你说,你说你干嘛把地方定,定在山顶上。”他连呼带喘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累死我了。”   晏子修垂眸冷漠的看着他,开口道:“是你自己平日疏于修炼。”   今夜的殷决再也不是女装大佬的装扮,一身利落的紧袖猎服,深紫色的中长发衬的他的面容雌雄莫辨。   殷决在地上坐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到他旁边。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想好了?那可是帝流浆啊。”   帝流浆便是指这庚申夜的日月纯精,而庚申夜逢六十年才只有一次。   草木兽物若遇帝流浆,哪怕沾染半分,便能立刻开启灵智。   若是修者吞食,一夜便可增百年功力,凡人吃下,自然也能大补寿命。   可帝流浆乃天地间一等一的神物,谁又能奢尽至此,拿给凡人续命?   殷决活了三百多年,虽然在妖类中并不算长,但也自认见多识广。   他就没见过像晏子修这么傻的,不对,应该说是疯了。   “你若再问废话,便自行下山去吧。”晏子修漠然的道。   “嘁。”殷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了一管竹笛,“我要是走了谁帮你?”   两人说话间,山林间开始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成百上千道黑影开始往山顶聚集,这之间有许多妖物开始化出人形。   不止有妖,还有数不清的魑魅鬼影,当然,更有人类修者。   晏子修微阖眼眸,双手迅速结印。   不过片刻之间,他身上便化出银龙黑袍,头发开始迅速变长,直到与素带垂至腰间。   “卧,槽?”殷决一声吐出这两个字,圆睁的眼睛里布满了震惊。   缓了好大一会,他才舌头打结般的问道:“这,这就是你的道相?”   晏子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眸光冷鸷的向不远处看去。   殷决以为晏子修平时的长相都够让人挪不开眼了,没想到道相简直俊美的让天地失色。   长的这么好看,真的不是他们妖族的?   随着压迫感越来越浓,一个高眉深目的黑衣男人率先走上前来。   他周身萦绕着骇人的妖气,面色森冷的看着晏子修,只说了一句话,“让还是不让?”   男人的一句话,顿时让整座珈蓝山的无数黑影躁动起来。   晏子修没回他的话,只是微微转头对殷决道:“去我身后。”   殷决迅速照做,毕竟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说废话和逞能的时候。   男人看着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加深,“我再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   晏子修右手化出一把星辉萦绕的长剑,只说了一个字:“战。”   话音刚落,苍穹之上银月便彻底归满。   就在这一瞬间,数万道金丝从圆月中迸发而出,纍纍如串,灿似银河坠落人间。   殷决立刻横笛吹响,再配合上晏子修提前布好的阵法,金丝凝聚成流迅速朝他涌来。   “他们要独吞这帝流浆,杀了他们——!!!”   顿时,整座珈蓝山震动起来,无数黑影瞬间飞跃而起,全部袭向两人。   晨星渐起时,两人周围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就连树枝上都挂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   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因为浸满血液,一踩上去便会发出粘腻的声响。   “你可,可真够行的。”殷决运转妖丹吹了一晚上竹笛,现下瘫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累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算是服了晏子修了,五体投地的那种服。   你说打就打吧,本来抢这种天地造化,哪次不是尸横遍野。   偏偏晏子修无论是妖是人,除非是那种身染恶孽的一除了之,其余的竟然一个都不杀。   可他不杀,不代表别人会留手。   那些‘东西’被他打伤后,就会立刻被无数妖物魑魅围攻,直到杀死为止。   上个庚申夜厮杀的那叫个昏天黑地,比今天这次要惨多了,别说断胳膊断腿,整座珈蓝山都像被血洗了一遍。   但这次有晏子修在这里镇着,反而少死了一半。   原先殷决从古籍或是其他地方听过天师的威能,但其实他根本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但他这一个晚上算是彻彻底底知道了,晏子修的修为绝对不止是天师。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实在太能打了。   此时,晏子修微微俯身,向他伸出右手:“起身。”   殷决看着他身上的黑袍被割裂出十几道口子,指尖不断滴下鲜血的样子,抬起胳膊搭在了他的右手上。   “我要是那个凡人,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哭着喊着都得嫁你。”   此时的晏子修墨发微乱,几缕发丝自他额角垂下,被这山间的晨风一吹,蓦然间竟有一种凌虐过的美感。   殷决赶紧移开了目光,生怕多看一眼魂就被勾没了。   临分别前晏子修让他摊开手掌,殷决照做之后,两道金丝竟然跃入他的指尖。   殷决吃惊挑眉,猛地抬头道:“你舍得分我?”   晏子修唇色发白,但语气依旧淡然的道:“你应得的。”   殷决咽了咽口水,然后握紧了手指,“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要帮忙的地方知会我一声。”   晏子修回到景家卧室的时候,景绍辞早就已经睡下了。   以前无论多晚,只要他回家,对方都会等他。   晏子修在床边站了一会,忽然发现景绍辞的眼珠动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对方这是在装睡,于是坐在床边后,抬手在景绍辞的眉间抚了一下。   等对方陷入沉睡后,晏子修抬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景绍辞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   他在恍惚间睁开双眸,下一秒就立刻看向了身边。   晏子修紧闭着眼睛,眉心也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   他下意识抬手想将人拢到怀里,可指尖在碰到晏子修的胳膊时,又收了回来。   晏子修整整睡了一天,到第二天凌晨时才勉强恢复了意识。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景绍辞没在。   晏子修微敛双眸,然后翻身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黎风致的三个未接电话和几条微信,手机奇怪的被关了静音。   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点开了跟景绍辞的聊天栏。   没想到,最新的两条消息却让他倏地怔住了。   不是景绍辞发给他的,而是他的账号发给景绍辞的。   [拔丝地瓜,我错了。]   [我不修行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第127章 帝流浆的真相   晏子修对这两条消息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时间是晚上六点发出的,那时的他正在睡觉就更不可能发了。   他又看了几遍,然后坐起身按亮了台灯。   这时的晏子修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睡在和景绍辞的那个卧室里,而是在客房。   能在他睡觉时挪动他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晏子修眸光黯了一瞬,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然后嘴角扯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甚好……甚好。”   如果景绍辞能就此远离他,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他嘴上一遍一遍的说着好,但心底的闷痛却让他喉间酸涩的喘不上气。   晏子修蜷起腿,然后用手抱住把脸埋了进去。   在他按亮台灯的瞬间,景绍辞就从手机上的控制界面看见了。   他默然的看了片刻,收回目光后,景绍辞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客房。   晏子修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房门被一只大手推开。   景绍辞走进来就看见了他这个姿势,立刻放下手里的碗坐到了床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晏子修身体僵了一瞬,然后机械般的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还是那双熟悉的黑眸,里面却盛满了焦急和担心。   握在他胳膊上的大手带着温暖的触感,让他安心也让他痛苦。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晏晏。”景绍辞的大手微微收紧,“如果你不想跟我说话,我叫爸妈来可以吗?”   晏子修的瞳仁动了动,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明明都听见我说那些话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景绍辞的大手颤了颤,然后从他胳膊上松了开来。   他没有像晏子修想的那样离开,而是起身从一旁拿起刚才放下的碗,然后又坐了回来。   “你睡了一天,肚子应该饿了,这个是红豆小圆子,我下午刚学会的。”   晏子修在饮食上从不挑剔,但景绍辞却知道他喜欢吃甜食。   每次只要有甜的东西,这个人就会多吃两口。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后吹了几口,递到了晏子修嘴边。   见他迟迟不张口,景绍辞看着他道:“不烫,很甜。”   晏子修偏过头不去看他,嗓音毫无起伏的道:“我手机上的信息是怎么回事。”   景绍辞收回手,将汤匙放回了碗里。   “信息是我发的。”   他低头看着碗里浸泡在红豆沙中白白胖胖的糯米圆子,喉间却满是苦涩。   “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的。”景绍辞自嘲的笑了笑,“我更知道你绝对不屑哄我。”   他抬眸看向晏子修,“所以我替你把我自己哄好了。”   [拔丝地瓜,我错了。]   [我不修行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晏子修想起那两条信息,忍不住闭上了双眸。   他难以想象当时景绍辞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给自己发这两句话的,更想象不到,一个人爱的要有多狼狈才会用这种方法欺骗自己。   “你要是讨厌,我以后再也不发了。”   晏子修攥紧手指,深吸了一口气道:“景绍辞,人活一世,总要给自己留点尊严。”   景绍辞听到他这句话,心里难受的都快疯了。   但他看着晏子修的目光,却依旧带着沉溺的温柔。   “谁会不想要尊严,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心酸,“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爱你的。”   “委屈也好,痛苦也罢,甚至让我折寿我都愿意。”景绍辞嗓音带上了一丝克制不住的哽咽,“只要能陪着你,再苦再难都值了。”   晏子修心头一片仓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的心痛,半分都不能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他明明都已经这么残忍了,但这人就是要死死的抓着他,哪怕十指尽断也不松手。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睁开微红的双眸看着他道:“景绍辞,我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可以跟我白头到老?”   “你给了我全部。”景绍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你倾尽一切,可以做到的全部。”   从晏子修决定给他续命开始,无论是功德还是长生灯,又或是昨晚的那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景绍辞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晏子修在竭尽所能的留住他的命。   所以就算这个人再抗拒他,再不愿意承认爱他,他也不会放手。   最后,那碗红豆糯米圆子,晏子修还是没吃。   第二天他才知道,景绍辞之所以把他抱到客房,是因为两个人原来那间卧室不能住了。   帝流浆那样的神物既然可以续命,自然也会洗经伐髓。   景绍辞一个下午洗了三遍澡才勉强把自己身上那些黑东西洗干净。   但是屋子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虽然当天就叫了专业的清洁公司来,但景绍辞还是怕臭到晏子修。   “你跟剧组请了三天假,为什么今天就要回去了?”黎风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晏子修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平静的回道:“想多看看剧本。”   黎风致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在《指天问道》第三次剧本围读后,导演单独找上了晏子修。   “小晏,你其他方面都把握的很不错,但就是洛君时对林星然的这个感情,我和编剧都觉得你没有抓住感觉。”   晏子修前面接的角色,封殊玄和许竞空完全没有恋爱戏,月与影里的楚酌虽然有,但表达的方式很外放,而且还有肢体间的亲密接触作为支撑。   但洛君时对林星然却是很矛盾的一种情感,既爱又恨,还有一种想要而得不到的疯狂。   但洛君时从一开始就是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后面又是太上仙宗的掌门,心里哪怕爱林星然爱的要死,也不能显露半分。   在原书里,洛君时被揭穿真面目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嫉恨林星然的天赋和机遇。   但只有洛君时自己知道,他不希望林星然变强大的原由,只是因为这样他就能护着小师弟一辈子,对方会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都不敢离开他。   导演跟晏子修聊了很久,试图用各种角度让他明白应该怎么更准确的去表达这种感情。   但晏子修始终是沉默多开口少,导演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等导演走后,韩向琛从里面飘了出来。   “大人。”   这几天晏子修的心情很不好,他早就看出来了。   他避过其他话题不谈,开始聊角色问题。   “《指天问道》这本书我已经全部看完了,洛君时确实不好演,对您来说是个挑战。”   韩向琛虽然一直称呼他为大人,但在演技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直充当着老师的角色。   以前晏子修演过的那些戏,韩向琛也都看过了,完全没有演技不说,还浮夸的让人尴尬。   但现在晏子修的演技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比如以前要演胃疼,21岁的晏子修只会捂着肚子哀哀叫唤,但现在的晏子修却能逼着自己额角露出青筋,咬紧牙齿四处找药。   “感情戏一直都是您的短板,以前演楚酌的时候,很多细腻的眼神都是靠我附体来完成的。”   韩向琛看着他道:“但是大人,我总有走的一天,演技这东西只有您自己掌握,才能真正理解人物赋予您的那些东西。”   这边晏子修还在韩向琛的帮助下理解角色,而景绍辞却驱车去了竹缘斋。   刚一进门就看见殷决慵懒的靠在一个躺椅上,右手三个指尖端着一个细长杆的古制烟斗。   看见他后,殷决口中吐出一口薄烟,然后将烟斗在脚旁磕了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不紧不慢的从躺椅上站起来。   “景先生,你来是为了问我关于晏天师的事吧?”   景绍辞一双寒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漠的点了下头。   他为晏子修做过的事,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晏子修为他付出过什么,桩桩件件他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殷决深深的换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道:“那我就说给你听。”   景绍辞冷声道:“不问我要钱。”   殷决勾起红唇,妩媚笑了笑道:“他已经给过我求之不得的东西了。”   说完,他就上楼拿了一本古籍下来,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我观你这通身之气,想来他那日抢来的帝流浆,应是一点也没给自己留。”   景绍辞眉心微蹙,“帝流浆?”   “不错,他那天输送给你那股凉丝丝的东西,就叫这个名字。”   他翻开那本古籍,放在了景绍辞面前。   “你看过这书上的解释后,大概就能明白帝流浆到底有多珍贵了。”   景绍辞立刻垂眸看了起来,在看到其中的一行记载时,他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   殷决在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看到他这个反应后,满意的笑了笑。   “道家有三千小世界,我们所处之地,不过是其中渺渺一界。”   殷决靠近了一些,继续道:“晏天师嘴上说着要抛却一切认真修行,可这帝流浆能涨百年修为,他却毫不犹豫的全都给你续了命,景先生,他若饮下这帝流浆,加上他原先的修为便足可以挣脱此间桎梏,逍遥三千界去了。”   他慵懒的用手背撑着下巴,明知故问的道:“我倒是好奇,他到底为何这般执着的给你续命?”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里清楚,景绍辞只会比他更清楚。   景绍辞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眼帘微垂,遮掩着眸底翻滚的所有情绪。   殷决挑了下眉,再接再厉道:“你要是以后变心不想娶他了,一定要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排号第一个嫁。”   他捋起自己的一束长发,满眼崇拜的感叹道:“你都不知道他抢帝流浆那晚打架的时候有多帅,那可是成千上万只妖……”   ‘砰’的一声,景绍辞猛地站起身,掀倒了身后的凳子。   他抬眸看了殷决一眼,森冷而狠戾的眸光让殷决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片刻之后,竹缘斋的门被狠狠甩上了。   殷决看着震动的门框,环起手臂挑眉道:“啧,可惜了,那么帅一个天师,以后肯定得为爱做零了。”   这边,韩向琛挑了两场戏陪晏子修对了一下。   “感觉还是不对。”他蹙着眉头道:“洛君时内心虽然要极力克制,但对林星然那种爱意却必须让观众通过眼神感觉出来,不然就叫面瘫。”   晏子修仔细的想了想他的话,又看回了剧本描述。   韩向琛从侧面瞄了一会他的神色,然后试探的开口道:“其实要看隐忍爱意的眼神,有一个人你可以观察。”   晏子修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何人?”   韩向琛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语气中带了一抹小心翼翼道:“景先生。”   晏子修的眸光瞬间变冷,韩向琛立刻站起身道:“是我多嘴了,大人您慢慢看剧本,我先进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黎风致的手机响了起来。   “子修,有什么事吗?”   “我近段时间,”他抿了下唇角,声音变的有些低沉道:“在B市有没有通告?”   黎风致愣了一下,正当他打算再确认一遍行程时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有,后天就有一个品牌商务活动。”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嗯,那我们明天回去。”   “好。”   结束通话后,晏子修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因为想那个人了,回去只不过是为了演好角色而已。 第128章 最会得寸进尺   “我为了通告回B市的事,不要告诉景绍辞。”   第二天出发去机场的时候,晏子修这样对黎风致说道。   黎风致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道:“好,我也不会跟时亦说的。”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子修之所以找借口回去,完全就是因为想景先生了。   到了B市之后,晏子修回了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并没有去景家。   而此时的景绍辞也刚从集团总部回来,一到家洗完手就去了宝宝房。   坐在小床里正在玩益智积木的谢崇允就这样被抱了起来,然后看着景绍辞口齿不清的叫了一声:“哥,哥。”   景绍辞用食指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脸蛋,接着就勾起他脖子上的红绳,将玉坠挑了出来。   他垂眸看着,拇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玉面。   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低沉的开口道:“我还以为,这玉坠是送给我的。”   谢崇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懵懂的看着他。   也是在晏子修走了以后,景绍辞才发现原来他只能靠这枚玉坠睹物思人。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低头在上面落下一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玉坠上除了谢崇允身上的奶香味以外,还有独属于那个人的青檀香气。   景绍辞想晏子修想的心脏发疼,可除了每天早晚两条信息外,他连打通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太在乎,所以他极害怕会被讨厌。   好在自家爱人还是个明星,这样他还能在网络上天天看到新的消息。   晏子修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开始看剧本,可他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午夜时分,手上的剧本都没翻两页。   韩向琛一直在旁边留意着他的神情,直到晏子修从沙发上瞬间消失。   他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然后就转身回卧室去了。   晏子修的身影出现在景家的时候,景绍辞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不发出一丝动静的走到床边,然后垂眸静静的看着上面躺着的人。   晏子修看了一会,默然的坐到了床边。   隔着被子,他把手放在了景绍辞的手背上,在心里道:瘦了。   他每天都会收到两条信息,但却从来没回复过。   晏子修知道景绍辞会难过,可他也从未有过半分好受。   如今,他总算明白师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情之一字,最为诛心。   他什么都不怕,但每每在景绍辞说爱他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因为他永远都不能回应他,不能给景绍辞一辈子的温柔与爱。   晏子修感觉自己心脏被划出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流淌在这黑夜之中。   他缓缓地抬起手,用最轻的动作放在了景绍辞的侧脸上。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师父,他想,他是愿意的。   他可以不求长生,不求大道,就守着景绍辞这个凡人过一辈子。   但在这世间,独独他没有资格说爱。   就在反复涌起的愧疚快要将他吞没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一直大手抓住。   晏子修下意识就要抽回手,景绍辞却嗓音发颤的喊了这两个字:“别走!”   晏子修只觉得抓在腕间的手指箍的他骨头生疼,仿佛用上了对方全身的力气。   “我不睁眼睛,你别离开。”   景绍辞的语气已是近乎哀求,哪怕晏子修再如何铁石心肠,也无法残忍的逼迫对方放手。   感觉到他放弃挣扎后,景绍辞大手上移,将他的指尖包在了手心里。   “每次握住你手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景绍辞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   “我总觉得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尽管……”他的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尽管你不属于我。”   景绍辞的语气里充满了爱意和珍视,但却听得晏子修心底唯剩悲悸。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修了什么不世功德,这辈子才能遇见你?”   晏子修的手指蓦地蜷缩了起来,他刻意用极冷的语气道:“若你真的修了不世功德,天道必会予你一场圆满,绝不是遇见我这种人。”   “但如果不是你,这世界上便没有任何人会让我觉得圆满。”   晏子修开始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对方这份赤诚的爱意。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试探着开口道:“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为什么会半夜偷偷跑来看他?   与。   タ。   团。   对。   晏子修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冷视着他道:“我说过了,你日后的妻子贤良且貌美,与你十分相配。”   景绍辞睁开双眸,看着他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是你?”   “你……”   “是你不够贤良,还是不够貌美?”景绍辞问的理直气壮,“二婚也可以复婚,离了再结这种事根本不算稀罕。”   晏子修看着他,蹙眉冷斥道:“强词夺理。”   景绍辞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拢住他的腰道:“那你说说,哪句不对。”   晏子修瞪着他,咬牙道:“放手。”   “不放。”在肌肤之亲这方面,景绍辞向来强硬,绝不让步。   两个人又到了这种打不能打,骂又不会骂的环节。   但凡换个人,晏子修绝对让对方投胎都投过三轮了。   “景绍辞,你休要得寸进尺。”   话音刚落,景绍辞的手臂却愈发使劲将他压向自己怀里。   “你身上的每一寸,我不仅要进尺,还想进丈。”   景绍辞说完还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诡异的酥麻感迅速从晏子修后腰升起,一鼓作气般的直接冲到他的后颈。   这种情欲感,对于向来专心修炼不闻风月的晏天师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他只知道他不舒服,而且是非常不舒服。   要是景绍辞知道晏子修现在正在脸红,绝对要先开灯,然后再把人按在床上看个清清楚楚。   当天晚上,晏子修没回出租屋。   第二天一大早,《指天问道》剧组发布了定妆照。   晏子修的照片排在男主角后面,甚至比女主角凌倩还要高一位。   照片上的晏子修穿着太上仙宗亲传弟子的服饰,一袭蓝白色的衣袍恍若初雪,满头墨色的长发如绸及腰,卓然而立的样子如同一尊玉铸的神祗。   画面上的他微阖双眸,神情中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和锐利,眉梢眼角透出的寒光似乎都能让人嗅到刀尖上的血腥气。   [晏子修的洛君时突然让我觉得剧情不太科学,男主不可能从小看着这张脸还能长成一个直男。]   [有那味有那味了!!我已经准备好被大师兄囚禁了!!]   [兄弟姐妹们!!今晚做梦的素材已经到位!!]   此时的景绍辞抱着洛君时‘本人’,大手忍不住顺着睡衣的衣摆探了进去。   虽然他胆大包天,但也只敢摸一小会,然后就极为不舍的抽回了手。   景绍辞将晏子修又朝怀里拢了拢,然后在手机上点了转发——   景绍辞:[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没过半个小时,这条微博就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有生之年,我的修辞CP竟然营业了!!(捂嘴就是一个爆哭)]   [誓死护卫惊艳夫夫的大旗!不接受任何反驳!]   [难以想象堂堂云昇集团总裁,每天面对晏子修这种颜值诱惑,得用什么样惊人的毅力挺过去。]   [没事,毅力上挺不过去,别的地方挺也是一样(斜眼笑)。]   [这破车开的真是没素质,楼上的太太们是没有笔还是没有键盘,就不能开长一点嘛?!]   景绍辞看到好几个评论都手痒想点赞,但考虑到自家小道士的怒气值,到底还是没敢。   要说这件事最获利的还是《指天问道》剧组,营销钱还没来得及砸,铺天盖地的热度就来了。   晏子修刚洗漱完就接到了黎风致的电话,听完整件事后,拳头瞬间就硬了。   但景绍辞那篇微博已经发了,现在删除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他拿起手机点开景绍辞的微博主页,结果就在他朝下翻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按了一下点赞。   虽然他在两秒之内又把那个大拇指符号按灭了,但再快也快不过互联网的记忆。   这一波恩爱秀的,两个CP超话当场过年。   景绍辞就知道某人睡醒后一定会秋后算账,所以早早就躲去了书房。   谢莞歆在餐厅看见晏子修的时候,顿时满眼惊喜的问道:“修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提起这个话题,晏子修不免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微微低下头道:“昨日半夜。”   谢莞歆笑着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那小辞一定高兴死了。”   晏子修不知道怎么接她这句话,只好沉默。   等景绍辞和景封易从书房出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晏子修刚拿起筷子,坐在宝宝椅上的谢崇允忽然抬起胳膊伸向了他。   “嫂,抱,抱抱。”   晏子修怔了一下,对于谢崇允这个称呼简直像被银针刺进了天灵盖,连脖颈都是麻的。   谢莞歆默默忍笑,而景封易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因为景绍辞每天下班都要看玉坠,每次看的时候还要跟谢崇允说这是你嫂子送的。   久而久之,谢崇允小朋友就学会了这个词。   晏子修并不想领取这个称呼,所以只当没听见。   结果谢崇允一看他不理自己,顿时就有点不愿意了。   “嫂,抱,哥,饭吃……”   谢崇允一个单字一个单字的从嘴里往出蹦,蹦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急的,清晰而又嘹亮的喊了一句:“嫂子!”   “嗤——”谢莞歆再也忍不出了,直接喷笑出声。   最后,谢崇允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晏子修的怀里吃辅食。   新仇加旧恨,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差点将喂饭的勺柄当场捏碎。   景绍辞见状想接过谢崇允,却被一大一小同时避开。   吃完饭后,晏子修直接回了出租屋,景绍辞没敢拦。   “大人。”听到开门声后,韩向琛迎了出来。   晏子修淡淡的点了下头,正准备拿起桌上的东西时,韩向琛突然说了一句话。   “见到景先生时,您体会到洛君时这个角色的内心情感了吗?”   晏子修看着他,身体由上到下的开始绷紧。   “景先生对您的爱意向来都袒露无遗,肯定跟洛君时的不匹配。”韩向琛笑了笑,继续道:“但您那种爱而不能说的压抑,却与洛君时异曲同工。”   晏子修从来没有被这样直白的揭穿过,就连景绍辞都只敢小心翼翼的向他确认。   过了不知多久,他冰冷的开口道:“那不一样。”   韩向琛也不害怕,依旧保持着笑容道:“那假如有一天,您发现他不爱您了呢?”   他走向晏子修,认真的问道:“您难道不会像洛君时对林星然那样,想将景先生永远囚禁起来呢?”   一句话,彻底掀起了晏子修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面。 第129章 顾时亦彻底崩溃   虽然韩向琛只是举个例子,但只有晏子修自己知道,他的本性从来就不是表面上那样和光同尘,淡漠无争。   从景绍辞提出复婚开始,他就一直在拒绝,甚至还说了很多残忍的话。   可当他想到景绍辞会移情别恋时,晏子修就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内心狰狞的扭曲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会做出什么事。   很有可能不止是囚禁,他还会做出更多不堪入目的事情。   此刻的晏子修终于明白,在这段感情里,他和景绍辞都是笼中困兽,谁也不比谁好过。   韩向琛在一旁站着,不敢再多说一句。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晏子修这样的神色,好像这一刻他面前站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心存善念天师大人,而是一个让他极为陌生的人。   晏子修的手指松了紧,紧了又松,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回到景家后,谢莞歆告诉他景绍辞已经去公司了。   此时的景绍辞正坐在总裁办公室中,对面是顾时亦。   顾时亦两个月前接手了一个投资案,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大项目,任何纰漏都不想出。   这次他不再狂妄自大,但凡有举棋不定的事情,他都会向景绍辞或是父亲手下的老人请教,在综合过各方建议后再做决定。   毕竟他现在也是想成家的人了,要逐渐变得沉稳才会给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   “鸿泰原本就是家族企业,虽然股份权力集中,但上次他们在收购案上的失败,已经体现了这种企业模式的弊端。”   顾时亦表情有些凝重,十指交叉的道:“现在鸿泰在募集预案配套资金,但说实话,我并不想参与投资。”   景绍辞只听前半部分的话就明白了顾时亦的意思,更知道下一步他想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时亦,开口道:“所以你想等鸿泰单边资产重组,然后再趁机下手并购。”   顾时亦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挑眉道:“不愧是景哥,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景绍辞并没有搭他这句腔,略想了片刻后,冷漠的看着他道:“你这个想法,不错。”   顾时亦这还是第一次被景绍辞夸,满满的成就感刚从心头浮起,就猛地浑身一震。   “我……”后面的脏字还没说出来,顾时亦就再次陷入了极度的震撼之中。   只见突然出现的晏子修转过景绍辞的椅子,单手扣起对方下巴,下一秒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顾时亦全程张着嘴,就像喉咙里面卡了一整颗杏子,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震惊的不是有人在他面前接吻,而是晏子修竟然在吻景哥,而且还是主动的。   这种突然袭击,也太他妈的让人猝不及防了吧?!   等真正亲到景绍辞后,晏子修的理智才迅速回笼。   这种唇齿裹挟停止的瞬间,千般羞耻便顿时涌遍晏子修的全身。   此时的景绍辞已经完全傻了,一双黑眸圆睁着,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子修。   晏子修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满心无措之下右手迅速结印,然后抬手在景绍辞眼前匆忙拂过。   等将座椅转回去后,他整个人又从原地消失了。   景绍辞先是头疼般的皱了下眉,再抬眸时,又恢复了两分钟前那副冷漠沉稳的样子。   “你这个想法,不错。”   这一瞬间,顾时亦觉得自己像是喝了两大缸花椒水,从骨头缝麻到了头发尖儿。   “景哥你,我,那谁……”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要哭不哭,就像憋着什么劲使不出来一样。   景绍辞眉心微聚,看着他这副突然精神失常的样子,沉声道:“你怎么了。”   顾时亦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抬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后,又咽了好几下口水。   “景哥,刚那,那个……晏哥来了,你想不起来了吗?”   景绍辞一听晏子修的名字,脸上的神情瞬间破冰,“他在哪?”   “不是,你听我认真说啊。”顾时亦把椅子朝前挪了挪,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用手比划,“他就唰的一下出现在那里,然后把你转过去亲了一大口,然后又唰的一下消失了。”   顾时亦两手平摊,一脸期待的道:“我描述的这么形象,景哥你听懂了吗?”   景绍辞的目光先是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神情严肃的道:“一个并购案而已,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啊艹!!”   顾时亦郁闷的都快疯了,吼完这句他就站起身在办公室来回暴走,然后又是一顿搅拌机似的抬手挠头,活像一只在求偶路上屡战屡败的狮子狗。   “重点不是他来了,重点是他亲你了啊!!主动的!深吻式!而且绝对有半分钟以上!!”   景绍辞的眼底开始结起层层寒霜,看着他道:“顾时亦,不许拿晏子修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顾时亦甚至带上了哭腔,仰头道:“老天爷啊,我又不继承皇位,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考验?!!”   结果这一仰头,他忽然看到了顶角的监视器。   “哥,监视器!!!可以看监视器!!”   在顾时亦强烈而又疯狂的要求下,景绍辞把特助叫了进来。   “去调这一个小时内,我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特助出去后,景绍辞在桌下给黎风致发了一条微信。   因为是总裁办公室,所以调取程序比较严格。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特助敲门进来道:“总裁,视频资料已经传到您邮箱里了。”   等门关上后,顾时亦立刻挪到了景绍辞座位旁。   景绍辞点开邮箱,然后两人一起看着屏幕。   “前面这里可以快进。”顾时亦移动鼠标拉快时间条,然后停到了十分钟前。   他脖子抻的老长,看的比景绍辞要认真十倍。   办公室里的监控视频有内置拾音器,所以两个人的对话也听的一清二楚。   在听到自己说‘不愧是景哥,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这句话后,顾时亦重重的按下了空格键。   “景哥,接下来你一定要仔细再仔细的看!”   景绍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表面上漠然点头,心里却在想黎经纪到底什么时候来。   顾时亦又拍了一下空格键,画面继续播放。   就在视频里的景绍辞说完不错后,电脑中忽然传出滋滋的干扰声,紧接着画面就扭动起来,就像是一副抽象画。   景绍辞黑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看着屏幕。   先前他并不相信顾时亦的话,但现在虽然看不清画面,他却开始信了。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更何况顾时亦也不会胡闹到撒这么严重的谎。   在进度条过去后,景绍辞的大手握住鼠标又拖了回去。   而此时此刻的顾时亦却完全陷入了崩溃之中,他现在甚至都怀疑晏子修今天是故意整他的。   先是开屏蔽,又是抹记忆,夫夫之间接个吻也要玩的这么曲折离奇,顾时亦真也是服了。   景绍辞认真看完两三遍后,严肃的看着顾时亦道:“他都做了什么,你重新再说一遍。”   顾时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语望天。   “快说!”景绍辞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躁郁。   顾时亦回过头来,干脆决定实际演绎一遍。   “他先这样出现。”顾时亦在原地木愣愣的跳了一下,然后一把将景绍辞的椅子转过来,“再把你这样。”   顾时亦抬手还原标准动作,俯下身道:“然后就直接低头吻你,特别缠绵那种吻法,而且绝对超过了半分钟。”   话音刚落,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景先生,我来接……”   此时的顾时亦单膝屈起放在景绍辞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景绍辞的肩膀,另一只手扣着下巴,脸虽然不是压得很低,但这种姿势已经足够暧昧。   这一瞬间,现场三人如遭雷击。   “不是不是!!”顾时亦一把推开景绍辞,大声喊道:“风致我跟我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风致还算冷静,他先迅速进来,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顾时亦飞也似的跑到他面前,急切的道:“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黎风致拉住他的手,温柔的笑了笑道:“我知道。”   顾时亦如获大赦,捂住胸口赶紧先喘了两口气。   要说这事也怪景绍辞,他给黎经纪发消息说的就是马上来云昇接顾时亦,上楼跟秘书说一声,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黎风致坐下后,就疑惑的看着两人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短短两分钟的事,这已经是顾时亦重复说明的第四遍了。   但对着自家爱人,他就是说一百遍也有耐心。   听完整件事后,黎风致不解的蹙起了眉头。   “子修的本事我们都知道的,突然出现不是没可能,但是这……”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子修他,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办公室强吻景先生啊?”   “不是强吻。”景绍辞忽然开口道:“如果是真的,我很愿意。”   虽然有媳妇在旁边,顾时亦还是感觉被秀了一脸。   黎风致也有些尴尬,只能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既然他抹去了我的记忆,如果直接去问,他肯定会生气。”   景绍辞说完这话就看了一眼顾时亦,示意他跟黎风致说。   顾时亦在这方面属于一等一的有眼色,于是马上握住黎风致的手道:“媳妇,这次就要靠你了。”   黎风致怔了一下,有些诧异道:“我?”   景绍辞和顾时亦一起点头,“嗯。”   话音刚落,黎风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然后压低声音道:“是子修。”   顾时亦立刻道:“快接。”   黎风致马上按下接听键,“喂,子修。”   “黎经纪,今天我们就回剧组。”   黎风致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按了一下免提键。   “这么快就要走吗?你不跟景先生再多待两天?”   手机那头的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道:“不必了。”   黎风致看了景绍辞一眼,回道:“那好,我马上就订机票。”   挂断通话后,原本只有三分把握的景绍辞,心里已经涨到了八分。   晏子修急着要走,明显是因为什么事在故意躲他。   虽然心急如焚的想要个确切答案,但景绍辞知道,自家小道士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逼着问反而会起反效果。   当天下午,晏子修就和黎风致一起返回了剧组所在的D市影视城。   两天之后,《指天问道》剧组正式开机。   剧组导演、主创演员和工作人员们一起上过香后,总导演亲手揭开了摄影机的红布。   晏子修只参加了集体拍照,后面的媒体群采并没有出现。   景绍辞转发微博那件事的热度还没过去,要是他在,记者们肯定全部都集中在问绯闻上,完全偏离这次开机的话题。   这次的剧是一部仙侠剧,内容繁杂,所以照例还是分为A、B两组同时开工。   电视剧的拍摄并不是按照剧集的顺序拍摄,很有可能今天拍这个角色刚出场,明天这个角色就演临死前的戏份。   这部剧的年轻演员很多,扮演林星然的是盛浩娱乐最近力捧的新人陆乔北。   头几天,晏子修的戏份主要集中在照顾幼年林星然和在门派里的一些剧情。   他跟陆乔北演的第一场,正好就是重头戏。   “晏老师好。”陆乔北一到现场,就很谦虚的主动跟晏子修打招呼。   晏子修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道:“不用称呼我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陆乔北笑了笑,“那我就叫您晏哥吧。”   面对晏子修,陆乔北心里有些紧张,所以只能强行尬聊。   好在没过一会,导演就走过来开始给他们讲戏。   两人对了几遍后,工作人员也摆好了光位,然后正式开拍。   这段的剧情是洛君时和林星然的师尊渡劫失败,不久后就要羽化了。   林星然自从拜入太上仙门,对他最慈爱的就是师尊,洛君时虽然对他也好,但平日里总是一副凛若寒霜的模样,所以他还是有些怕洛师兄。   这一场演的是林星然知道这个消息后,一个人躲在后山灵物洞中哭,结果被洛君时找到的戏份。   这场戏拍到第三遍的时候,景绍辞被黎风致悄悄地带到了现场。 第130章 偷吻的事情   这场戏需要陆乔北哭出来,而且还要哭的很伤心。   哭戏对于有些演员来说会很困难,尤其是对于陆乔北这种新人演员。   前两次陆乔北都只是勉强红了眼睛,第三次导演就有点急了。   “从小对你好的师父就要死了,你这个悲恸感是忍都忍不住的,而且现在林星然是少年……”   导演在给坐在地上的陆乔北讲戏,晏子修就站在一旁等着。   景绍辞听见导演说的内容,便一瞬不瞬的观察着晏子修,好在对方并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只是补完妆后一直垂着双眸。   陆乔北第一次跟晏子修搭戏本来就紧张,现在好几遍没过,压力就更大了。   导演讲了好半天,然后拍了一下手道:“来,我们再来一遍。”   晏子修重新走到山洞门口,倒数喊开始后,他迈步缓缓地走了进来。   结果这一次,陆乔北还是没哭出来。   导演喊‘卡’后,坐在椅子上无奈又着急的叹出一口气。   “晏哥,对不起啊,我今天,今天状态不太好。”陆乔北站起身后立刻道歉。   晏子修神情平静的看着他,开口道:“没事,慢慢来。”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陆乔北却忽然鼻子发酸,眼睛一下就红了。   导演抓紧机会,赶紧道:“工作人员快撤,再来一遍!!”   果不其然,这一次陆乔北刚坐下靠着山壁就低头哭了出来。   洛君时走进来站在林星然面前,林星然哭了好一会才发现。   他缓缓抬起头,从靴尖看到了洛君时那张万年霜雪的脸。   “师兄……”   洛君时垂眸看着他,负手而立道:“无妄峰,还有我。”   话音刚落,林星然顿时哭的更凶了。   他跪坐而起,一把抱住了洛君时的腰,抽噎的说不出话来。   洛君时明显浑身一僵,以往波澜不惊的双眸也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抬起修长的手指放在了林星然的头上。   “不哭。”   林星然听到这句安慰的话后,连哭都忘了,愣愣的抬起头来,“君师兄……”   以往林星然都是跟其他人一样喊他洛师兄的,现在听到这个称呼,心头忍不住颤了一下。   洛君时立刻偏过头收回目光,可眼角眉梢却泄露出了几分暗藏的喜悦。   “卡——”   导演笑着站了起来,助理们立刻上前,该递水的递水,该披衣服的披衣服。   “这条不错,化妆组给演员补一下,咱们再保一条。”   景绍辞听到这句话,沉着一张脸出去了。   从头到尾,晏子修都没发现他来了。   过了一会,黎风致找到了景绍辞。   “景先生,我跟剧务主任已经说好了。”   景绍辞开口道:“辛苦了。”   上午最后一场戏结束后,剧务主任拿起手持喇叭扬声道:“中午晏老师请大家吃寿司,所有食材都是空运来的——”   晏子修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黎风致,黎风致还来不及解释,周围就响起了成片道谢的声音。   等几人回到房车上后,晏子修立刻明白了原因。   “你为何在此?”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你能不能换句词?”   每次见面晏子修都是这一句,就像他不应该来一样。   晏子修抿了下唇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先生,那我就先带他们去另一辆车上吃饭了。”黎风致笑着道。   晏子修立刻看向他,但黎风致像是没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带着助理和造型师下车去了。   等房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和厨师们时,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晏子修只脱了戏服,但是头套和妆容都没卸。   景绍辞隐晦的用余光看了两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等厨师把菜端上桌后,晏子修眉心蹙了一瞬,不解道:“不是寿司吗?”   景绍辞没看他,只是冷声道:“你不爱吃生食。”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无措。   他在饮食上从未表现出任何挑剔,未曾想景绍辞竟能察觉出来。   等厨师把所有菜端上来后,又用喷枪烤了两个用螃蟹壳盛着的东西。   “这是何物?”晏子修好奇的问道。   “奶油芝士焗蟹宝,甜的。”景绍辞开始答疑解惑。   “那这个呢?”他又指向了另一个小瓮里的食物。   “雪蟹茶碗蒸。”   等东西烤好后,厨师让翻译请示道:“景先生,菜品已经都上齐了,那主厨先生就先下车了。”   “嗯。”   等车门关上后,景绍辞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了一个小银勺,舀了一勺蟹宝吹了几口,然后喂到了晏子修嘴边。   晏子修上身向后微靠,开口道:“我自己来便可。”   景绍辞并没有收回手,就这么一直保持姿势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小会,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要是凉了,我让厨师上车给你重新做。”   晏子修一听这话,立刻张口将小勺含进嘴里。   蟹宝刚一入口,蟹黄混合着奶油芝士就立刻融化在了嘴里。   景绍辞看到晏子修眼睛亮了一下,唇角也微不可见的抬了抬。   “味道甚好。”   虽然芝士和奶油叠加很容易腻,但因为有蟹肉和鱼籽,反而转化成了一种鲜甜的口感,满口都是浓郁的香醇。   没过三分钟,两个蟹宝就被全部解决了。   “你要喜欢,我让厨师再给你做。”   “不必了。”晏子修婉拒道:“下午有打戏,吃得太多不好。”   景绍辞听完解释就没再坚持,而是抬手打开茶碗蒸的盖子道:“趁热吃。”   一顿午饭,景绍辞没吃几口,一直在照顾他。   这件事还是晏子修吃完后才发现的,顿时耳根开始发热。   “你这次前来,是有何事?”   他问这话的时候,一直半低着头拿湿纸巾擦手,就差把心虚两个字打在脑门上了。   景绍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你说呢。”   他莫名心头一凛,脑子里就因为这三个字开始思绪乱飞。   想起自己那天冲动之下做的事情,晏子修就十分悔不当初。   他后悔的不是偷亲景绍辞,而是当时没将顾时亦的瞬忆一并消去。   “在想什么。”   景绍辞刚一开口,就看到晏子修明显颤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他暗自忍笑,表面却还是神情未变。   “顾时亦……”晏子修这三个字拖了个长音,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景绍辞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然后道:“嗯,他怎么了。”   晏子修蜷紧手指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拿出全部的演技道:“他的话,有时并不可信。”   其实他不说还好,一说景绍辞对偷吻那件事的真实性就有了十成把握。   哪怕此刻他的内心狂喜到全身发麻,景绍辞也只能拼命按捺,继续配合自家小道士演戏。   “怎么说。”   晏子修不会撒谎,尤其还是在背后诋毁别人这种事,他就更不会了。   “我只是觉得,他有时做事言物,可能,可能不算稳妥。”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就连自己听了都觉得毫无底气。   景绍辞已经愉悦到了极致,哪怕晏子修正在当着他的面说谎,他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或事比的上晏子修这份可爱。   “我不是说顾时亦品行不端,我只是……”   正在这时,房车的车门忽然被敲响了。   晏子修顿时如获大赦,马上起身去开门,车外站的正是黎风致。   “子修,时间马上到了,你该准备换衣服了。”   晏子修立刻答应,“好。”   等工作人员上车后,景绍辞起身去了另一辆房车。   化妆师在给晏子修补妆的时候,在他脖子周围打量了好几圈,仔细的不得了。   晏子修不明白对方在看什么,但现在他全部心绪都放在之前的那件事上,所以也就没有问。   下车朝拍摄现场走去时,黎风致走在他旁边帮他打着伞。   “黎经纪,顾时亦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黎风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你是指哪方面?”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关于景绍辞的。”   黎风致不知道两人在车上是不是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隐瞒,只好模棱两可的道:“零零碎碎的说了一些。”   晏子修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但马上就要到片场了,现在追问也不合适。   开始拍摄之前,他先跟武术指导对了几遍动作,等走位排好后,正式开拍。   景绍辞下午直接回了酒店,毕竟片场人多眼杂,他频繁出现在那里,只会造成晏子修的困扰。   下午除了两场过场戏以外,其余的全是打戏。   最后一场结束后,晏子修向工作人员们道完辛苦,然后就离开了现场。   坐上车后,他暗自叹了一口气。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希望回去之后景绍辞不要再追问之前的事。   到了酒店后,晏子修先去黎风致的房间卸妆换衣服,然后造型师再给他卸头套。   等全部东西卸完,黎风致偷偷递给了他另外一张房卡,刻意压低声音道:“景先生在顶层套房。”   晏子修默然的看了几秒,然后抬手接过。   坐电梯上楼后,他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然后咬牙打开了门。   结果进门后才发现,一切心理准备白做,景绍辞并不在房间。   客厅的桌上放着晚餐,下面摆着保温器,食物一点都没凉。   晏子修掏出了手机,可按了两下后又锁上了屏幕。   他坐下拿起筷子,吃到半饱后,起身去浴室洗澡。   景绍辞是特意出去的,他怕自己在的话,晏子修可能连晚餐都吃不踏实。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踩着点回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景绍辞走到卧室时,晏子修手上正拿着一罐喷剂,白体恤的下摆被他咬在嘴里,他半拧着身体,正在朝后腰喷药。   这一瞬间,景绍辞竟然半分旖旎心思都没有,立刻大步走过去道:“你受伤了?”   晏子修松开嘴里的衣服,否认道:“没有,就是在片场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本来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在意,但是黎风致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他只好答应对方会上药。   景绍辞脸色沉的可怕,直接撩开他后腰上的衣服朝伤口看去。   结果淤青的地方被挡住了一半,他想都没想,上手就把晏子修裤子往下扯了扯。   “别。”晏子修马上抓住裤腰,浑身都绷紧了。   景绍辞一把拉开他的手腕,虽然态度强硬,但动作却很轻柔。   被撞的地方虽然面积不小,但好在不算严重。   景绍辞看了一会,然后将他拉到了床边。   “药给我。”   景绍辞坐下后,直接向他伸出了手。   晏子修站在他面前,蹙了下眉道:“我自己来就行。”   若是其他地方便罢了,这个位置实在是令他尴尬。   “晏晏,听话。”   晏子修一听这个称呼就莫名没了坚持,把手里拿着的喷剂递给了他。   景绍辞拿过之后晃了晃,然后道:“转过去。”   晏子修依言照做,而且还将自己的上衣拉起了一些。   他本来是想早结束早好,但落在某人眼里,这配合的味道就不一样了。   景绍辞原本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但是心上人以这副姿态站在他面前,他就是出家了也能瞬间还俗。   喷完药后,景绍辞用大手帮他将撞到的地方搓热,等淤青的颜色淡了一些后,才停下了手。   “好,好了吗?”晏子修微微转头问道。   景绍辞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抬手拢住他的腰,直接让晏子修坐到了自己腿上。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探班?”   晏子修正在掰他胳膊的手指一顿,然后立刻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道:“你休要多言,我不想听。” 第131章 我的偏爱,是你   景绍辞被他这个动作可爱到了,忍不住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   晏子修像触电一样缩回手,结果景绍辞马上抓住机会在他耳垂上亲了一口。   “你!”   晏子修腰间一个用力直接站起,然后攥着拳看向景绍辞道:“我清楚你此次要来的原因了。”   景绍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说看。”   “你来挨揍。”晏子修沉着脸道。   景绍辞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道:“你要想家暴我可以配合,反正打坏了也是你照顾我。”   说完他站起身靠近晏子修,不怀好意的笑着道:“最好把我揍到下不来床,这样我吃饭换衣服上厕所洗澡,你都要亲自动手。”   晏子修从来就没见过他这种人,就好像挨揍是一件特别享受的事情似的,简直荒唐至极。   景绍辞看着他一脸戒备的样子,主动让步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   晏子修又给了他一记冷视,然后大步朝床边走去。   等景绍辞拿出睡衣时,已经躺进被中的晏子修忽然坐起。   “你做什么?”   景绍辞抬手让他看手上的睡衣,回道:“洗澡。”   “不可!”晏子修语气格外严肃,看着他道:“你给前台打个电话,另开一个房间去洗。”   景绍辞用余光看了一眼全透明的浴室,然后故意问道:“为什么要多出一份房费,洗个澡而已。”   “你明知故问。”晏子修咬着牙道。   其实这种浴室玻璃都有一键调光的功能,只不过小道士说话像古人,对于所有智能科技的东西也跟古人一样,一窍不通。   景绍辞看着他道:“这玻璃虽然是透明的,但你不偷看不就行了。”   “你……”   景绍辞不等他说完,就直接迈步朝浴室走去。   进去后,他并没有将玻璃转为雾化模式,而是直接脱起了衣服。   万一他家晏晏想看呢?他总不能自私到剥夺另一半的福利吧?   晏子修彻底被他这种明光大放的无耻给震住了,在景绍辞脱下裤子的瞬间,他猛地回过神来一把用被子蒙住了头。   景绍辞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晏子修还在被子里当鸵鸟。   他看着床上的鼓包,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笑,然后随手扔掉毛巾,直接掀起被角上床。   感觉到他躺进来后,晏子修就像躲避瘟疫一样,立刻朝另一侧挪去。   景绍辞从他身后贴了过去,拢住他的腰道:“我大老远的来探班,你还要躲我?”   晏子修掰开他的胳膊,无情的朝后一甩。   这次,景绍辞没有像以前那样继续纠缠,而是翻身躺到旁边去了。   对于他这种一反常态的模式,晏子修先是在被子里埋了一会,然后偷偷从里面露出了一双眼睛。   景绍辞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看样子像是准备睡了。   不知为何,晏子修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别扭。   他微微抬起头来,试探的喊了一声:“景绍辞?”   对方依旧没动,也没应声。   晏子修微抿了一下唇角,然后一点一点的蹭了过去。   靠近后,他抬了一下手又收了回去,但半分钟后,他还是拉住景绍辞的衣角,轻轻的拽了拽。   “你可是恼了?”   景绍辞的两条大长腿缩了一下,用一种故作坚强的语气道:“你铁了心要始乱终弃,我怎么敢生气。”   此时此刻,刚洗完澡的黎风致拿起了手机。   视频通话刚响了两声,那边的顾时亦就立刻接了起来。   “媳妇儿~”   这一声叫的十分荡漾,无论黎风致听多少次都不适应。   “嗯。”   顾时亦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冷淡,于是就委屈的道:“我都叫你媳妇了,你怎么不叫我老公?”   黎风致偏过头去,那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   顾时亦愈发委屈,但他知道黎风致脸皮薄也不打算继续勉强,于是主动岔开话题道:“你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   黎风致这才转过头来,然后把一整天做过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顾时亦全程都在看他的脸,看的目不转睛,意犹未尽。   等黎风致说完后,他吐出一口气道:“媳妇,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黎风致红了耳朵,小声道:“你让我说,你又不认真听。”   “我认真了啊。”顾时亦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道:“我这里负责听你讲话,眼睛负责看你,两不耽误。”   黎风致虽然害羞,但心里暖融融的,抬眸冲他笑了一下。   顾时亦见状,忽然捂住胸口道:“媳妇你还是别笑了。”   “怎么了?”黎风致疑惑的道。   “你笑的这么甜我又吃不到,胀的疼。”   顾时亦对于欲望方面向来都是直抒胸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偏偏黎风致每次都招架不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时亦见好就收,不然再说下去,媳妇又要急着挂断了。   “你说我哥今天去探班了?”   黎风致回避着他的目光,点了下头道:“嗯,景先生还带了厨师,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吃怀石料理。”   顾时亦心里酸溜溜的,委屈巴巴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也让我去探班?我请全剧组吃顶级和牛都行。”   黎风致被他的话逗的笑了笑,开口道:“我是经纪人,又不是演员,哪有探班慰劳这种事。”   “你是我顾时亦的媳妇,别人有的你都得有。”顾时亦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   说完这句话后,他神情忽然变了变,语气不爽的道:“我哥真不讲义气,去剧组也不叫我一起,谈恋爱就不用当人了吗?”   黎风致眨了眨眼睛,回道:“我觉得景先生现在这样很好。”   顾时亦顿时脸都黑了,质问道:“怎么好了?那天晏子修强行塞我一嘴狗粮就算了,到头来还得我自己想尽办法跟景哥证明那不是幻想,是晏子修真的吻他了。”   他越说声音越高,义愤填膺的道:“我就纳闷了,我就算是幻想,我幻想他俩接吻我是有病吗?我幻想跟你做不是更香?”   ‘嘟——’   视频通话结束。   ****   晏子修还是头一回被冠上始乱终弃这个罪名,于是认真解释道:“我对你,并不至如此。”   景绍辞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他道:“那你对我一会冷一会热,不是始乱终弃,那是欲拒还迎了?”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晏子修微叹了一口气道:“入寝前切勿气恼,否则于康健无益。”   景绍辞趁机道:“那我要抱着你睡,不然短命就短命。”   小苦瓜一向不讲道理,晏子修微蹙了下眉,只好躺去他身边道:“好了,睡吧。”   景绍辞才不会满足于靠着睡,他抬起手臂,直接把晏子修拢到了怀里。   “临睡前,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晏子修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差把[你有病]写到眼睛里了。   景绍辞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开口道:“以前有个女人,她在新婚当晚被丈夫杀了,死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红裙……”   “那此女子死后必成厉鬼。”   被打断的景绍辞沉默了三秒,然后低头道:“是我讲故事。”   晏子修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乃天师,厉鬼于我而言还不如活人可怕。”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你到底听不听?”   小苦瓜不但不讲道理,而且还十分倔强。   晏子修低下头,说道:“听。”   景绍辞继续讲故事,“后来,那个丈夫霸占了女人父母留下的遗产,活的风生水起,没想到有一天他碰见一个算命瞎子,那个人告诉他,女人死后的第100天一定会回来索命……”   就在这时,晏子修忽然抓住他的衣服,干巴巴的道:“别讲了,我好害怕。”   景绍辞忽然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于是恼羞成怒的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用力收紧手臂道:“睡觉!”   埋在他怀里的晏子修忍不住抬了下唇角,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就来按门铃叫晏子修起床。   “你再睡一会,我去工作了。”   景绍辞没说话,只是眼含不满的看着他。   晏子修利落的起床洗漱穿衣,然后去造型师的房间开始化妆。   发型刚刚弄好,酒店服务员就推了两辆餐车进来。   “这是顶层套房的客人送的早餐服务。”   两辆餐车,一个西式一个中式,品种各有十几种。   黎风致知道晏子修肯定不想耽误工作人员的时间,于是便开口道:“我们一起吃了早餐再继续吧?”   助理和造型师全都看向晏子修,晏子修只好点头道:“嗯。”   晏子修拿了几份后,其他人也选了自己爱吃的。   助理刚咬了一口水晶虾饺,还没嚼两下就惊讶的开口道:“这个特别好吃,肯定是专门找人做的。”   这间酒店的住宿条件不错,但餐品味道实属一般。   化妆师赶紧给她递了个眼神,助理瞬间反应过来,不再说话了。   大伙一起吃完早餐后,又开始给晏子修化妆。   就在准备出发去剧组时,晏子修低声对黎风致道:“你记得也给他点一份早餐。”   黎风致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于是道:“好,放心吧。”   坐电梯下到一楼,助理们将晏子修围在中间,五个保镖撑开黑色打伞罩在周围。   刚一出酒店大门,代拍和一些粉丝就疯狂的挤了过来。   每天早上都是这种架势,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就在晏子修上车的瞬间,一个蹲了好几天什么也没拍到的人直接上手拉扯,一边拽还一边骂道:“真以为自己是天王巨星了,天天挡这么严实装什么B呢!!”   保镖抬手推开他,这人就势摔倒在地,大叫道:“打人了,晏子修的保镖打人了!!”   黎风致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对助理道:“小李,你们几个先跟子修去片场。”   “好。”   其他人立刻上车,只有两个保镖留下跟黎风致处理事情。   晏子修今天的戏份不多,其中两场是跟陆乔北的。   上午拍完后,剧务把两个人叫到休息室拍采访。   助理确认过提问大纲后,然后才帮晏子修戴好随身话筒。   这种采访其实类似于一种趣味花絮,提的问题也是轻松向,算是给剧粉的一种福利。   陆乔北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轮到了晏子修。   “请问,在颜值都非常高的情况下,以下三种类型你会选择哪个人当男朋友?”   剧务拿着题卡,开始说选项:“一,问你伸手拿钱的粘人小奶狗,二,有家暴倾向的霸道总裁,三,心里有白月光的影帝。”   陆乔北一听这个问题就直接笑了出来,然后就转头看向了晏子修。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道:“我选二。”   “请问原因是什么?”   晏子修平静的道:“再有家暴倾向也打不过我。”   陆乔北再次笑出了声,原本他以为晏子修是很难接近的那种性格,没想到采访的时候这么有梗。   提问环节结束后,两个人又一起搭档玩了个猜谜游戏。   这一场采访下来,陆乔北莫名觉得跟晏子修亲近了不少。   于是景绍辞下午到片场的时候,就看见陆乔北正拿着一袋零食递给晏子修。   不仅如此,在晏子修接过道谢后,陆乔北还拿着小风扇给他吹脖子。   最后一场戏结束后,晏子修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陆乔北听见他要收工,大大咧咧的冲他挥手道:“晏哥明天见!”   晏子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黎风致坐在他身边道:“早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还有……”   他语气顿了一下,然后道:“景先生下午来过一次,不过很快就走了。”   晏子修听完这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酒店房间时,听到动静的景绍辞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接着看笔记本屏幕了。   晏子修先下楼卸妆,上来后看到对方依旧是这种姿态。   他主动坐到了景绍辞身旁,然后微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又生气了?”   景绍辞漆冷的黑眸动了一下,很久都没有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看到别人跟你亲近吗。”   他转头看向晏子修,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你不愿意承认爱我,所以我始终都没有底气,我怕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他才是你晏子修的偏爱。”   景绍辞说这些话只是因为心里难受,从未奢求会得到晏子修的回应。   没想到晏子修却忽然扣住了他的手指,认真的看着他道:“已经有偏爱了。”   景绍辞心脏剧烈跳动,恍惚间,他看着晏子修唇瓣开合的样子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就是你。” 第132章 你并非一厢情愿   无论是清醒还是做梦,景绍辞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   可真到这一刻如期而至时,他又不敢相信了。   他爱晏子修爱到了极致,热烈到甚至自卑。   此时,晏子修整个人也是方寸大乱。   他明明一直用理智拼命维持着冷漠和清醒,但刚才一看见景绍辞露出受伤落寞的表情,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的手指用力收紧,直到把两人的手都握的生疼。   “我只是想让你知晓,你并非一厢情愿,更不是自作多情。”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心里……”   “也是有你的。”   岂止是有,景绍辞几乎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则。   若不是心中藏之,以往所有的亲近之举他都不可能有半分容许。   他说完这句话后,景绍辞仿佛看到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欢欣弥漫在他周身所有细小的尘埃里。   那种汹涌的爱意和得偿所愿的满足炽烈的交织在一起,甚至撞的他胸口发疼。   “我,你的,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景绍辞薄唇颤抖,努力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滞涩又笨拙,可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期许。   晏子修见状,喉间猛然一酸,他用力的闭了下双眸,然后看着景绍辞道:“可我现下,还不能许你一生。”   话音刚落,他就清晰的看见景绍辞的瞳孔颤动的两下。   晏子修忍着满心的痛意和绝望,几乎是挣扎出声:“我现在说的每字每句,你都要听清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唇瓣渐渐褪去血色:“我是晏子修,但我不是与你成婚的晏子修,他已经死了。”   晏子修逃避似的不愿去看景绍辞的神情,哪怕对方脸上出现一丝异样的神色,他都无法承受。   “我来自于你们历史上不存在的一个朝代,自出生起便是孤儿,是我师父把我捡回去养的。”   晏子修声音变的哽咽起来,道:“他教我做人识字,授我一身本领,如师如父,乃我至亲。”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滴落,头一次在景绍辞面前显露出这般极度的脆弱。   “可他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晏子修说话的尾音都在发颤,“只有我成为无上天师,我才能去轮回雪道寻找他的魂魄。”   “但世有三千界,我不知要在那处寻找多久,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许待我归来时,你也已经入了轮回,再也不是景绍辞了。”   晏子修低着头,眼泪从他黯然的双眸中不断涌出:“如果我许你白首,却又扔你一人在这尘世枯等至死,我将你悬于心上,怎会舍得对你如此残忍。”   突然间,景绍辞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很紧很紧,像是生怕两人之间有一点缝隙。   “晏晏,别哭了,我好心疼。”   景绍辞的嗓音颤抖着,几乎也哽咽起来:“我等你,我愿意的,多久我都等,我只想要你,只想爱你。”   他的眼泪顺着下颌滑落,断断续续的说着:“你要是有一天走了,我今后活着的每一天都爱你,你要是能回来,我命都给你。”   晏子修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喉间堵的说不出话来。   景绍辞用侧脸贴了贴他的耳朵,缓了一会,慢慢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雪山的时候你只可以用法术送一个人走,但现在的你却可以瞬移到任何地方,我真怕有一天你修成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抬手摸向晏子修的后脑,一字一句的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失去你。”   不知过了多久,晏子修终于平复了心绪,这才低着头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景绍辞偏头去看,却被他直接按住了脸。   “眼睛哭肿了,丑,不许看。”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亲了亲,“怎么会丑呢?”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原来的长相也跟现在一样吗?”   晏子修轻轻的摇了摇头,“初来时我与他只有五分相似,不过如今也有七八分了。”   “难怪。”景绍辞愉悦的笑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会越长越好看。”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所有的一切我都与你言明,你回家好生思虑后再做决定。”   景绍辞马上想要开口,却被他直接打断,“情浓时总是不顾一切,但我不想你一时头脑发热,日后又悔恨终生,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总要想清楚了。”   景绍辞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道:“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明白晏子修心里的那种不安全感,总觉得他答应的太快了不够真实。   反正人现在都是他的了,晚两天就晚两天。   “那你现下便离开吧。”晏子修说着说着就红了耳朵,“早点回去,早点想。”   景绍辞怔了怔,完全想不通自己怎么比告白之前的待遇还要差。   他有些委屈的开口道:“晏晏,时间都这么晚了,你至少让我过……”   “不晚。”晏子修抬手朝窗外指了指,铁面无私的道:“天色尚算清明,你此时出发正好。”   景绍辞颓了,但没办法,他惧内。   十几分钟后,景绍辞连人带行李,塌着肩膀走出了房门。   晏子修开口与他道别,就在要关上房门时,却被他抬手挡住。   “我这么听话,你总要给我点甜头吧。”景绍辞语气哀怨说完,然后握住他的小拇指低声道:“亲一下。”   晏子修难耐的偏过头去,过了一小会,抬手抱了抱他。   景绍辞刚准备拢住他的腰,结果晏子修立刻松手闪回房内,然后直接关上了门。   他站在门前愣了一会,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景绍辞走后,晏子修一个人在房里待着,脑中不断回想起对方说过的那些话。   他想着想着就面颊燥热,忽然有些后悔让景绍辞回家了。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黎经纪打来的。   “子修,我今天晚上要飞去S市谈工作,小李他们都留在剧组,有什么事你随时跟我联系。”   “好。”晏子修应道:“一路平安。”   结束跟黎风致的通话后,他找出了帽子口罩,决定去酒店外面走走。   景绍辞回到家时已经快12点了,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给晏子修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结果一连拨了三次,手机那头都没有接起。   景绍辞想着晏子修可能已经睡了,所以只能勉强按捺住心绪,决定明天一早再打。   而此时此刻的晏子修,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站在了华国与他国的边境之处。   “呕——”   姬洛屿已经吐了十几分钟了,但那种强烈的眩晕感还没褪去。   虽然是他要求的越快越好,但缩地成寸这个法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一旁的卫褚脸色有些发白,但至少没吐,算是勉强保住了面子。   “剧组那边谁去知会。”晏子修目视前方,开口问道。   “晏天师您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了,我们的部门同事已经亲自去找导演说明情况了。”   “嗯。”晏子修负手而立,沉默片刻又道:“也请告知景先生一声。”   “好,我记住了。”卫褚一口答应。   时间倒回到一个多小时前,姬洛屿和卫褚两人火烧眉毛的找到了正要回酒店晏子修。   简单的说了两句情况后,晏子修直接抓起两人在原地消失了。   此时,晏子修垂眸看向一旁的姬洛屿道:“可吐够了?”   姬洛屿弯着腰向后摆了摆手,还是说不出话来。   晏子修没了耐心,一手抓住卫褚的上臂,另一只手拽住姬洛屿的后领,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达边境哨所时,姬洛屿差不多已经半死不活了。   卫褚上前向门口的负责人出示了证件,说了两句话后又回手示意的指向晏子修。   没过一会,门口守卫的人向两侧退开,打开了大门。   进到哨所里后,卫褚将晏子修带到了一处办公室。   “范处就在里面。”   晏子修微点了下头,然后推开了门。   卫褚把吐了一路的姬洛屿送回了休息室,坐下后开口道:“你休息一会,缓过劲之后去给景先生打电话通知一声。”   姬洛屿张着嘴瘫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道:“知道了。”   晏子修刚一进门,范道德先是大吃了一惊,然后赶紧站起身来。   “晏天师,您怎么来的这么快?”   晏子修开口道:“缩地成寸,一刻可行百里。”   范道德顿时恍然大悟,立刻给他引荐房间里的其他三人。   “这位是茅山派现任掌门符稷道长,这位是上清寺住持济觉大师,这位是玄宗门周丰平周大师。”   说完,范道德又道:“还有一位赵大师,现在正在主持阵法。”   晏子修抬起右手并为道指,算是跟三人打了个招呼,三人倏地回过神来,也赶紧各自回礼。   “见过师君。”   等几人坐下后,范道德神色郑重的道:“现在所有人已经到齐,国家以及组织希望各位组成特殊任务小组,夺回衡卫山。”   “阿弥陀佛。”济觉大师双手合十,吟诵佛号:“老衲自当竭尽全力。”   符道长和周大师对视一眼,然后道:“我二人也义无反顾。”   话音落下,四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晏子修。   晏子修想了一瞬,然后开口道:“请问,这次有出差补助吗?”   符稷自鼻中发出一道嗤响,然后赶紧低头忍笑。   范道德也想笑,但这么庄重的场合明显不太合适,于是掐着自己的大腿道:“有,有很多。”   晏子修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范道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既然各位都已经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说正事。”   说完,他就拿出了一个档案袋,然后从里面倒出衡卫山的地形图,还有几份三级加密文档。   “衡卫山横跨两国边境,上周三,也就是8月23日,Y国违反条约,派出五十名术士横跨边境进入我国地域……”   范道德这边说着情况,晏子修的目光却落在了面前航拍的照片上。   范道德大约说了十几分钟,然后面色沉重的看着几人道:“我们之前采取强攻,已经造成了人员伤亡,所以还请各位大师群策群力,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   换做平时,符稷几人肯定就马上商量起来了,但现在晏子修在场,三人都在等他开口。   晏子修略想了一会,说道:“以对方此等阵势来看,这山中之物必定不凡,我……”   话音未落,门上忽然响起了三下敲门声。   “进来。”范道德转头道。   一人开门走了进来,汇报道:“范处,Y国派人来交涉了。”   ‘砰——’的一声,范道德用力拍向桌子,“他们还敢舔着脸来?!”   在前往的路上,符稷靠近晏子修身边道:“师君,以您来看,对方这是什么阵法?”   晏子修抬眸朝衡卫山山顶看了一眼,开口道:“四十九行血祭锁煞阵。”   三人一听这话,面色全都沉重起来。   济觉大师对阵法知之甚少,但也听过这个阵名。   此阵以活人生灵鲜血为祭,寻常阵法至多一到三个阵眼,可此阵却有七七四十九个阵眼,阵心凝聚数千阴魂,除非同时除去四十九个坐阵之人,否则少一人,煞气只会成倍凝聚,遗祸无穷。   周丰平怒道:“想要布下这个阵法绝对不是一日之功,看来这帮孙子早就有准备!”   晏子修点了下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不错。”   气愤归气愤,三人最担心的还是这锁煞阵该怎么解。   符稷从胸口拿出一副罗盘,结果上面的指针却不受控制的左右乱摆。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收了回去。   到了另一处楼前,门口站着两拨人,穿着不同制式的服装正在对峙。   他们到了之后,领头的人立刻将他们带了进去。   五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两人穿着西服,另外两个穿着灰色的麻袍,厚实的兜帽遮住了半个头,看不清长相。   不过从指尖青黑色的甲盖来看,周丰平等人马上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他们这边有七个人,对方只有四人,但以对方的坐姿来看,显然处于有恃无恐的状态。   “这位就是我们国安部的……”   领头的人还没介绍完,就直接被范道德打断,“不用介绍了,干嘛来的让他们赶紧说。”   对面的翻译低声说完,其中一个穿西服的人就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两句话。   站在旁边的翻译立刻道:“这人的名字翻译成中文叫阮氏祥,他说他来代表Y国商量衡卫山的事。”   范道德冷哼一声,“商量个……”   他把后面一个字憋了回去,然后看着阮氏祥道:“别兜圈子,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对面的翻译说完,阮氏祥脸上扬起了笑意,忽然开口用蹩脚的汉语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们就这样一直对立,双方都拿不到好处,不如等找到东西,我们一边一半。”   范道德讽笑一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们拿你们没办法了?”   阮氏祥摊了下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是你们更难,如果要拖,我们可以奉陪到底。”   范道德没想这犊子竟然还会说成语,气的拳头都捏紧了。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带着兜帽的人看向了晏子修,然后冲翻译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对面的翻译听完,冲晏子修开口道:“非卡大师说,你……”   晏子修抬了下手,面无表情的打断道:“废话太多,不想听。”   对面两个兜帽人瞬间站了起来,济觉大师他们也向前走了一步,双方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晏子修目光鸷寒,露出一抹残酷藐视的神色道:“尔尔边夷贱类,不过泥地蝼蚁,待五日内破阵尽诛,尔等届时想要苟活,怕也是痴心妄想。”   此话一出,范道德他们简直爽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几人看向晏子修的目光都亮的不行。   阮氏祥虽然懂一些汉语,但这句话却完全没听懂。   等翻译说完后,阮氏祥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看着晏子修冷笑一声,语气阴狠的道:“大话谁都会说,我就不信你能做到。”   晏子修勾起唇角,吐字清晰的道:“若不信,尔等尽可以命相验。”   阮氏祥咬了咬牙,转头对其他三人说了句话。   见四人拧身要走,晏子修忽然开口道:“诸位跋涉而来,便也不必再走了。”   在他这里可没有什么两方开战不斩来使这一说,这些人敢以活人为祭,那就该死。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扬出四张符纸,符纸之上金色的光华流转而过,瞬间刺破四人周身阴气。   符稷等人见状,也立刻出手。   几分钟后,晏子修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大师。”他微微偏过头道。   周丰平立刻上前,“师君。”   “取那两个兜帽之人心头血一碗,我有用处。”   “好!”周丰平一口答应。   范道德见状,马上开口道:“晏天师,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有。”晏子修转身看着他道:“我晚饭没吃,肚子饿了。”   回到之前那个房间后,晏子修一手拿着压缩饼干,一手拿着铅笔开始给几个人上课。   在地形图上画了几个圈后,他开口道:“明日太阳初升,你们便各自带上设备去这九个方位挖坑,越深越好。”   晏子修咬了一口饼干,继续道:“再给我准备十五尾锦鲤,朱砂若干,上等黄纸三沓,一袋黄豆……”   他一边说,范道德一边唰唰狂记,等晏子修说完后,他又念着对了一遍。   等物品交代完后,晏子修又道:“对了,再为济觉大师准备一套运动服。”   几人一头雾水,尤其是济觉大师。   晏子修没有解释,只是看着他道:“大师,你这几日便托着钵绕着衡卫山跑,每跑四十九步画一个卍字符,直到跑不动为止。”   符稷和周丰平齐齐向济觉大师投向同情又忍笑的目光,反观济觉大师倒是接受的很快,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后,认真的点了下头。   “符稷,你这几日用你派秘法图匕术刮鱼鳞,每片都要完整。”   堂堂茅山派掌门,直接蔫了。   吃完压缩饼干,晏子修让范道德把所有人的叫了回来,连云障阵都撤了。   他从这所有人中按阳选八字挑出九人,叮嘱他们这几日全部茹素,半点荤腥都不许沾。   众人一脸懵圈的各自准备,尤其是被叫回来的赵大师,根本不懂晏子修做什么。   到第五日晨起,眼看衡卫山上的血雾已经遮天蔽日,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晏子修吃完早饭,就带着那九个人去到了山上。   “我知这深山天寒气冷,但你九人站入坑内,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再动。”   众人坚定的点头,齐声应道:“是!”   就在这九人站进去后,晏子修拿出小罐开始在他们身上涂抹一种腥苦扑鼻的药膏,膏体里混杂着从锦鲤身上刮下的鱼鳞。   就在他将这些人安置好后,半空忽然响起一阵轰隆作响的炸雷。   紧接着,山体开始剧烈摇晃,一只通体血红的雾状巨兽竟凭空出现,虎身麒麟首,身体近乎有半个山体那么大,两眼暴涨凸起,看上去恐怖至极。   晏子修立刻瞬移至山下,拽起济觉大师直接朝阵内跑去。   范道德和其他人等在山口处,心脏全部提到了嗓子眼。   晏子修一路拖着济觉住持行至山腰处,待将人放定后,看着他道:“大师,有劳了。”   济觉大师捻起佛珠,郑重道:“晏施主小心。”   晏子修浮空而起时,整个衡卫山回荡起了念诵经文的声音,与此同时,无数卍字符自山体浮起,全部聚向晏子修周身。   麒麟首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道惊天兽吼,虎身伏低后瞬间腾起朝晏子修袭来。   晏子修一直闭着双眸,再睁开眼时已化出了银龙黑袍。   只是这次,他垂腰的墨发尽化为白,姿态浩渺如神。   “九龙天罡阵,起——”   范道德他们在山下遥遥看着,半张着嘴的样子又像是在含鸡蛋。   “天师执位,果然震撼寰宇。”符稷仰头喃喃的道:“师君已至六通之境,这道相可真是俊美的跟仙人一样。”   正在这时,响遏行云的龙吟声从各个方位拔地而起,九道金光聚为神龙,直接用龙身将巨兽死死卷住。   此时,所有卍字化为一张通体泛金的长弓,晏子修张手而握,另一只手在弓弦上迅速一抹。   九支金箭凭空而现,他展臂拉满弓弦,悬空而立的身姿仿若暮雪的劲松,一阵长风猎猎,及腰的白发扬起恣意的弧度。   金箭只在弦上停留了片刻,在晏子修松手的瞬间,以破空之势直刺苍穹。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金箭爆裂而开,化为七七四十九股箭雨纷落而下。   浓稠如沼泽的煞气如同到达沸点的开水一般,剧烈的翻腾起来,可任凭血煞如何挣扎,箭雨过处全数化为清明。   山下众人忽然觉得周身一松,就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破了!!”赵大师激动的喊了一声,“这四十九行血祭锁煞阵被晏天师给破了!!”   众人心中既激动又感慨,澎湃的豪气简直快要破胸而出。   在煞气全部化去后,晏子修又闭上双眸,双手结印。   他在念诵法诀,超度此处所有祭阵的无辜生灵。   就在此时,山脚处一个身着灰袍的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消失无影无踪。   没过一会,晏子修就带着济觉大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全数诛灭,你们可以去收尸了。”   等范道德他们带着人上山时,那些坐阵的术士已经全部死透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嘶……”周丰平看着其中一个连头都没有的残尸,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收殓完这些人后,晏子修和范道德等人就出发去了一处山谷。   刚一踏入,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妖气。   他蹙了蹙眉,仔细观察过周遭后,没有说话。   等众人进去之后,一座高台出现在他们眼前。   考古人员们立刻打开随身的工具箱,马上开始工作。   晏子修迈步朝里面走去,这山腹中的地方与其说是一个高台,其实更像一座法坛。   他的目光掠过四周布满尘土的咒纹,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压抑感。   就在晏子修准备转身出去时,一个巴掌大圆盘凭空出现在他的脚旁。   他俯身捡起,用手指抹去上面的尘土后,瞳孔蓦然紧缩。   晏子修揣着那块圆盘从山上下来后,正好遇见姬洛屿和卫褚两人。   “此间事了,我要回去了。”   “晏天师辛苦了,这次……”姬洛屿道别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糟了,我忘记通知景先生了!!”   晏子修神色大变,狠视了他一眼,瞬间从原地消失。   他不久前才催动大阵,体内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立刻回到B市。   但晏子修仍然拼了命的往回赶,足足疾行了一整天。   他出现在景家门前的那一刻,口中已经明显尝到了血腥味。   等他推开卧室房门时,景绍辞正一个人狼狈的靠坐在墙壁边,额前的墨发凌乱的耷拉着,像是整个人都废了一样。   晏子修马上走过去单膝跪地,一把抱住他道:“拔丝地瓜,我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景绍辞依旧一动不动,晏子修顿时方寸大乱,正要将仅存的灵气推入他胸口时,一只颤抖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以为,你那天说的话就是在跟我告别。”   景绍辞以往低沉的嗓音,此刻却嘶哑的不成样子。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看着晏子修,哽咽的道:“我想着你是不是去了那个轮回雪道,再也不要我了。” 第133章 晏晏小时候   晏子修心疼到无以复加,赶紧解释道:“我没有,特管局那里有任务,你离开那晚就把我叫走了。”   他起身捧住景绍辞的脸,焦急的道:“我有让他们第一时间告知你,可是他们忘了。”   景绍辞听完他的解释,却只是垂下黑眸,没有说话。   晏子修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感觉心脏都被狠狠地揉一下。   他偏过头看着景绍辞的脸,轻声道:“我想哄你,可我好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让你开心。”   其实只要他能回来,景绍辞就是有再大的痛楚都能忍受。   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太难受了,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他每天过的都像是在地狱里一样。   此刻的他,就连抱一抱晏子修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将晏子修的手从脸上拿下,嗓音沉闷的道:“你也累了,睡吧。”   说完,景绍辞就咬牙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躺下。   晏子修站在原地,茫然又无措。   过了一会,他转身去浴室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给景绍辞轻轻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景绍辞全程闭着眼睛,唯剩满心疲惫。   晏子修起身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也躺进了被子里。   景绍辞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他背对着晏子修,没过一会,身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拔丝地瓜,你睡着了吗?”   足足过了好几秒,景绍辞才开口道:“没有。”   晏子修嗯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就在景绍辞以为对方就这么睡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耳后传来了微凉的风意。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过了几秒,又是一下。   连续三四下后,景绍辞忍不住转过头道:“你在做什么?”   晏子修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回道:“吹枕头风。”   他又凑近了一些,解释道:“我师父说过,这个方法哄人很管用。”   “吹……”还没说完,景绍辞就无奈又妥协的笑了。   不可否认,就只是这几下,他的心马上就软了,哪怕晏子修说这句话说的一本正经,但他还是觉得好可爱。   “你师父说吹枕头风就是朝别人耳边吹气?”   晏子修摇了摇头,开口道:“非也,他只是跟我说了这个方法,并未跟我言明具体要如何做。”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我自己在心里根据字面意思揣摩的。”   说完,晏子修抿了下唇角,小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模样,抬手把他拥进了怀里,“没有,你做的没错,你看,我都被你哄好了。”   此刻的晏子修觉得拔丝地瓜真是世间最好哄的人了,他不过是吹了几口气,这人就不恼了。   他抬起头,看着景绍辞的脸道:“你如何这般好?”   景绍辞收紧手臂,低声道:“因为是你,所以才这般好。”   晏子修忍不住低头扬起唇角,第一次主动搂住了他的腰。   他本以为两人就这样睡了,没想到景绍辞过了一会却开口道:“你来的那个朝代,叫什么名字?”   晏子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但他埋在景绍辞的肩窝处,所以没被发现。   “大玹朝。”   说完,他的手指偷偷蜷了起来,“为何你先前听我说那些事,一点也不害怕?”   景绍辞低下头,看着他的侧脸道:“你是指你不是原来的晏子修那件事?”   晏子修微微颔首,开口道:“借尸还魂这般诡异,你们这个朝代的人应是怕的吧。”   景绍辞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安,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背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了。”   晏子修倏地睁大双眸,过了两秒,猛然坐了起来,“你知晓?!”   景绍辞半坐起来,故意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道:“你不会以为你一直掩饰的很好吧?”   晏子修怔了怔,过了一小会才道:“可我与他长相完全相同。”   “就算长的一模一样,但我也能感觉到里面的芯子不一样了。”景绍辞支起一条腿将手搭在上面,“原来那个晏子修品行有多肮脏,跟你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晏子修眨了眨双眸,疑惑道:“可我刚来的时候,你也常与我争执。”   “那也因为是你,否则我跟那个人不会多说一个字。”   本来这句话听起来应该挺甜的,但晏子修却眯了下双眸道:“你既然这般清楚,为何还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一句话,说的景绍辞顿时尴尬起来。   他咳了一声,然后没底气的道:“以前你也没少骂我。”   两个人都不占理,默契的决定将旧账翻篇。   景绍辞看着他,忽然对一件事好奇起来,“你看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晏子修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回答道:“贵亦无匹,但命途极短。”   听完这句话的景绍辞决定再加大每天的运动量,免得有一天心梗挺不过去,得不偿失。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咬牙道:“我是指脸。”   晏子修心下有些为难,因为他当时真的半分都没有留意。   “其实我来此处,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顾时亦。”他说着说着,莫名的有些心虚,“所以只对他勉强有印象。”   大晚上的,无辜的顾时亦被景绍辞在心里骂了一顿。   但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毕竟是他让顾时亦拿离婚协议给晏子修签的。   两人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忽然觉得他们能走到今天,的确是个奇迹。   等两人重新躺下后,景绍辞抱着晏子修,摩挲着他的手臂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蓼花糖?”   “我们那个朝代的砂糖制作极其繁琐,故而一切甜物都价钱不菲。”晏子修朝他怀里挪了挪,然后带着浅笑道:“但每次我们赚到银钱后,师父一定会给我们买蓼花糖,一人一个,他与师伯一人半个。”   景绍辞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你小的时候……是乞丐?”   “嗯,我自出生起便不知爹娘是谁,是在破庙里的一个乞丐窝长大的。”   明明是这样凄惨的身世,但晏子修的语气里却没半分难受的感觉,“我幼时双眸不能直接视物,可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容易讨到饭食。”   景绍辞断断续续的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勉强低声道:“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晏子修没想到他会对这方面感兴趣,略回忆了一会开口道:“我记得我们那个镇子上有一户人家,他家桃树的枝丫长出了墙外,所以每至夏季,我都蹲守在他家墙外,总等着桃子熟了掉下来,这样我就不用饿肚子了。”   “但是五岁那年,我被那府上的小厮发现了,他拿着木棍追了我好久,我跑的实在没了力气,他就把我胳膊打断了。”   景绍辞蓦然闭上双眸,喉节轻颤的道:“后来呢。”   “后来……”晏子修仔细想了想,回道:“手断之后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师父后面知晓了此事,把那小厮打了一顿,然后扒光丢到北山里去了。”   说着说着,他好像忽然起了兴致,翻身支着脑袋道:“其实也不是所以富人都是坏的,原先有个员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施粥,不过他夫人却是个小气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中罕见的露出一抹稚气,“每当她在粥棚时,粥水都会稀的见底,若我去讨第二碗,她还会狠狠瞪我。”   晏子修弯眸笑了笑,凑近他小声道:“所以为了让她认不出我,我就……”   晏子修说话的声音在景绍辞的耳边渐渐模糊起来,不是他不认真听,实在是满心的苦楚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晏晏,衣不蔽体的捧着一个破碗,想喝一碗粥都要被人用厌恶鄙夷的态度对待,心脏就像被长满倒刺的荆棘反复刮去血肉。   “如何?我是不是很聪……”   说完幼年的趣事,晏子修笑着抬眸朝景绍辞看去,没想到却忽然心头一震。   “拔丝地瓜,你,你怎么哭了?”   眼泪顺着景绍辞冷峻的下颌滑落,晏子修赶忙抓起袖子抬手去擦。   结果景绍辞却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为什么,就不知道苦呢。”   他的嗓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哽咽,“你哪怕抱怨一句你爹娘,或是骂一声那些欺负过你的人,至少让我知道你也是恨过他们的。”   “可是你没有。”景绍辞越说,神情就越痛苦,“我都难以想象你到底遭过多少罪,才能把你磨成现在这副模样。”   话音落下,晏子修收回手,低下了头。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道:“可是,总是有人对我好的。”   晏子修抬眸看着景绍辞,“以前有师父,现在,有你。”   说完,他就趴在了景绍辞的胸口,低声喃喃道:“多谢你。”   景绍辞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三个字,“谢我什么?”   “多谢你,比我自己还要心疼我的过往。”   一句话,说的景绍辞眼睛又红了起来。   他没有办法护住年幼时的晏子修免遭风雨欺凌,现在的他,只能紧紧的抱住这个人,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晏子修受半点委屈。   等景绍辞回过神来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趴着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处隐约带着三分笑意。   隔天,晏子修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景绍辞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其他人,这会刚从浴室出来。   晏子修一看见他腰腹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样子,立刻抬臂挡在了眼前。   景绍辞走过来拉下他的手,晏子修干脆就闭上眼睛不看。   “我身上哪个地方你没看过,现在遮是不是有点晚了,嗯?”   晏子修偏过头去,“那不一样。”   景绍辞把脸贴了过去,近距离用眼神露骨的扫着他的眉眼,“怎么不一样。”   “如今我们是这般关系,你我应当越发守礼才是。”   景绍辞听的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故意道:“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晏子修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如今你我二人两情相悦,同床共枕已是逾矩,原应是一个屋檐下都要相互避忌的。”   他这一套陈腐的话把景绍辞给听的莫名其妙,但他才不管这些,直接用大手转过晏子修的脸道:“那既然你现在来了我们这里,就得入乡随俗。”   不知为何,晏子修忽然被他给说动了。   他睁开眼睛刚要开口,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景绍辞就裹着一条毛巾也不能去开门,只能晏子修下床。   开门后,门外的管家开口道:“二少爷,有客人来找你。”   晏子修点了下头,“好,我马上下去,”   到嘴的肉又飞了,景绍辞愤恨的换着衣服,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都解不了他这个气。   电梯门刚一开,坐在沙发上的姬洛屿马上就站了起来。   等晏子修走到近前后,他低头道歉道:“晏天师,对不起,是我忘记通知景先生了,都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卫褚站在一旁,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答应了您就该我去做,抱歉。”   晏子修当时虽然动了怒,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于是淡淡的开口道:“日后休要这般行事了。”   姬洛屿心里十分愧疚,又开口向景绍辞道了声歉。   景绍辞冷着脸没有说话,之前的事他可以翻篇,但刚才被打断的事,他还是有气。   等四人坐下后,景绍辞问起了衡卫山的事。   卫褚是个话少的,晏子修更不会提自己是如何英武,所以只能是姬洛屿说。   他一开始描述的时候还特别拘谨,但说着说着就撒开了欢。   “当时晏天师的道相一出,我们站在山下还以为看到神仙了,我这辈子还没……”   “等等。”景绍辞忽然开口打断,然后微挑起眉梢道:“道相?”   “嗯。”姬洛屿还以为他见过,只是不知道道相这个名词:“道相就是心缘之相,最趋近于玄门中人原本的样貌。”   景绍辞看向晏子修,冷笑着道:“他们都见过。”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他没看过。   晏子修兀自镇定的回道:“我道相实属平平,无甚过人之处。”   姬洛屿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心急的反驳道:“谁说的,晏天师你现在这张脸都够让人移不开眼睛了,道相更是天姿神貌,谁看了不会魂牵梦……萦。”   最后一个‘萦’字他说的低了下去,因为对面景先生的目光实在太冷了,他感觉再多说一句都能被冻上。 第134章 哄人是个体力活   有一说一,姬洛屿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横不能他夸晏天师还夸出错了吧?   而且他也不是乱拍马屁,更不是夸张到令人尴尬,他每字每句都是发自肺腑,说的真心实意。   当时晏天师白发飞扬大杀四方的样子,让谁看了谁不是帅到腿软?   姬洛屿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道:“景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景绍辞再次冷笑,开口道:“是有错,但错的不是你。”   晏子修偏过头去,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   卫褚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劲,马上有眼色的拉着姬洛屿站起身道:“景先生,晏天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管家将两人送出去后,晏子修抓住机会先上楼去了。   景绍辞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他倒要看看小道士还能跑到哪去。   他连怎么‘惩罚’都想好了,结果刚一进卧室门,晏子修就主动走过来道:“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景绍辞表面虽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心脏却急速跳动起来。   他就要看到晏晏原本的样子了,还不知道是如何的俊……   心理活动还没翻完,他就看到晏子修掏出了一个铁疙瘩。   景绍辞的目光从铁疙瘩僵硬的移到晏子修的脸上,“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不错。”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起身后,他双手快速结印,然后右手两指向上用力挑起,“太上赦令,复——”   两人脚下的铁疙瘩晃动了起来,一阵刺目的紫光闪过,景绍辞就这么看着一个铁疙瘩变成了——   一个井盖。   晏子修半蹲而下,修长的手指抚过上面的暗纹,“此物应是镇压过极为厉害的大妖,初感这上面的妖气时,连我都不免心惊几分,依我所见,此妖至少也是上古……”   “晏子修。”   景绍辞忽然生硬的叫了他一声,晏子修抬头,疑惑的道:“怎么了?”   景绍辞阖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道:“这好像只是一个井盖。”   “非也。”晏子修站起身来,认真的问道:“刚才那道紫光你没看到吗?”   “没有。”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晏子修蹙起眉来,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东西,轻声疑惑道:“为何会如此?”   景绍辞也低头看去,然后道:“就是一个破井盖,直接扔了吧。”   “不行。”晏子修一口否决,“它当真不是井盖,是上古镇妖台。”   他不知对方为何不信他说的话,此物明明如此不凡,怎会只是一个井盖。   这时,景绍辞忽然靠近他,用一种深思过的口吻道:“或许,是你的眼睛跟我的不同,所以我们看到的才不一样。”   晏子修恍然一怔,然后敛眸略想了片刻,开口道:“倒也是有这种可能。”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道暗芒,“那不如你像上次在雪山那样,把眼睛借给我看?”   晏子修上身微微后仰,然后严肃的道:“不可。”   景绍辞马上问道:“为什么?”   “上次乃情势所迫,我不得已而为之,现下此物对你并无用处,即便是看不出什么物华之气,对你也未有半分影响。”   景绍辞看了他几秒,然后微垂下双眸道:“你什么都不让我看,这个是,道相也是。”   这句话一下扬起了晏子修些许内疚,他走过去拉住景绍辞的手道:“不是不让你看,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若是在平时露出道相,总让他有一种穿上盔甲刻意炫耀的感觉,实属别扭。   “我觉得有必要,你都说了我们两情相悦了,你的所有我都想了解。”   晏子修犹豫了一瞬,景绍辞见状便收回自己的手道:“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晏子修赶紧走到他身前,拉住他道:“你别生气,我让你看便是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双眸,开口道:“像上次那样,贴一下就好。”   看着晏子修耳朵微微发红的模样,景绍辞唇角勾起了得逞的弧度。   “那我亲了。”   晏子修蹙了下眉心,“好。”   景绍辞微微抬起他的下巴,下一秒就直接低头亲在了他的唇瓣上。   “唔……”   晏子修倏地瞪大双眸,结果景绍辞却趁机拢住他的腰,专心致志的加深了这个吻。   还没等他尝够唇齿间的滋味,晏子修就一把拧过他的手臂,将他重重推开。   “你……”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吻而缺氧,还是因为恼羞成怒,晏子修胸前上下起伏,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圣人,你那样闭着眼睛站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忍得住。”景绍辞毫不气短的道。   其实那道紫光他看见了,但就算没看见,只要他家晏晏说不是凡物,哪怕这铁疙瘩真的跟井盖长的一模一样,那他肯定也相信。   晏子修咬牙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个下午,晏子修都一直待在书房,直到吃晚饭时才出来。   “修修,你下次要是去哪,记得跟我们说一声。”谢莞歆看着他道:“那几天小辞找不到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个人都快疯了。”   晏子修听了这话,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微微低头道:“母亲,我知错了。”   谢莞歆没想到自己只是叮嘱一句,晏子修竟然这么隆重的跟她道歉。   “修修,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免得小辞以后像这次一样着急。”   “我记住您的话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晏子修道。   景封易这时开口道:“好了,我们吃饭吧。”   等景封易和谢莞歆吃下第一口后,晏子修抬手给景绍辞夹了一块鲈鱼。   景绍辞表面上拿起筷子吃鱼,但在桌子底下却暧昧的勾了一下晏子修的脚。   晏子修手腕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景绍辞。   小苦瓜踩他的脚做什么?   难道还在计较他之前不告而别的事?   景绍辞见他看了过来,还以为刚才的调戏奏效,于是愉悦的挑了下眉。   晏子修心下微叹了一口气,踩了他的脚还做出这般挑衅的神情,果真是记仇了。   吃完饭后,他看了看天色,准备出发去竹缘斋一趟。   景绍辞一听他要出门,便立刻表示要一起去。   晏子修不明白对方为何气消的如此之快,奇怪的看了景绍辞一眼后就点头同意了。   到了竹缘斋门口,两人下车。   推开门,又是熟悉的一阵铃铛声。   “天师大人~”殷决妩媚的嗓音在楼上响起,“你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晏子修和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楼梯口,那里正趴着刚从上面一路磕滚而下的某根竹妖。   景绍辞见殷决从旗袍开叉处露出了大腿,瞬间移开了目光,同时也把晏子修的下巴转了过去。   “呃啊……”殷决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痛吟,一边身残志坚的从地上撑着胳膊爬起。   他没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上狠瞪着晏子修:“你想害死我啊你!!”   晏子修从怀里掏出铁疙瘩,伸出手道:“你可是惧怕这个东西?”   殷决立刻抬手阻挡,然后狼狈的向后挪出了好大一段距离。   “这镇妖台上的法力已失,你合不该这般畏缩。”晏子修淡然的道。   “这上面有大妖的血,你大爷的是瞎了嘛!!!”殷决怒吼道。   一听到瞎这个字眼,景绍辞眸带寒意的看了殷决一眼。   晏子修倒是神情未变,他将右手收了回去,然后开口道:“若不然你嗅嗅,试试可能闻出这血属于何种妖类?”   殷决气的脸都绿了,不是比喻,是真的绿了。   “你当我是警犬吗?!”他咬牙切齿的道。   话音落下,他整张脸就忽然痛苦的皱了起来,身体也跪趴着蜷缩到了一起,背部开始冒出紫色的竹叶。   “景绍辞,你先拿着此物远离,我与他还有话说。”说完,晏子修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景绍辞心里虽然极为不悦,但他也知道晏子修要问的是正事,只好一把拿过铁疙瘩,沉着脸出门了。   等景绍辞离开好一会后,殷决才喘着气用妖力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其实见到他这副模样,晏子修想要的答案就已经得到了。   若不是此妖极其厉害,也不会只凭一点残血就能压的殷决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好生休养,我先行一步。”   等晏子修走出竹缘斋的大门,殷决喋喋不休的骂声依旧没有停止。   他刚坐上副驾驶,景绍辞就冷着脸把铁疙瘩递了过去。   晏子修接过后,重新放回怀中。   “说完了?”山木……与木……三整……兮理……   “嗯,已经有答案了。”晏子修回道。   就在他准备系安全带时,忍了又忍的景绍辞终于爆发了:“晏子修,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晏子修右手一顿,转身道:“你为何会说此话?”   景绍辞偏过头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郁闷:“我们两个人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你还是动不动就放养我。”   “中午就亲了一下,你一个下午都不理我。”他说着说着,口吻就变得委屈起来,“刚才你也让我出去,自己单独跟那个竹妖说话。”   晏子修张口想要解释原因,但最终还是合上了唇瓣。   等景绍辞把该说的都说了,晏子修这才开口道:“景绍辞,看着我。”   景绍辞下意识转过头去,没想到晏子修直接俯身过来,反手扣住他的下巴,在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亲完后,晏子修微微低下头道:“我对你以礼相待,不过是因为心里珍你重你,如此,才算你的良人。”   景绍辞的唇角刚刚扬起,听完这话却直接懵了,“这是什么逻辑?”   晏子修微叹了一口气,“我若在成婚之前就待你举止随意,那这便是轻薄了。”   景绍辞抬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压向自己怀里,义正辞严的道:“只要是你,随便轻薄。”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受得了。”   晏子修用手掌抵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师父说过,若我当真有了心上人,也要守君子之仪。”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会,然后道:“你师父是人格分裂吗?”   这句话直接惹了晏子修,他严肃的板着脸道:“他既是我师父,自然也是你的长辈,不可如此妄言。”   景绍辞满心不爽的道:“你师父让你守什么君子之仪,然后又教你吹枕边风哄人,他这是折磨我,还是折磨你?”   此话一出,晏子修的心头忽然浮起一丝疑惑来。   师父自幼便耳提面命的告诉他绝不可沉溺情欲,但偏偏在不经意间又跟他说过许多夫夫相处之道,如今想来,实在是自相矛盾。   见他开始沉默,景绍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便伸手过去扣住了晏子修的手指。   一直到两人开车回家,晏子修都没再说一句话。   到家后两人各自洗澡,躺上床后,景绍辞靠过去道:“晏晏,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并未。”   晏子修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景绍辞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想。”晏子修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道:“或许我师父一早便算准了我会与男子成婚。”   景绍辞听了这话,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那他有没有说是跟谁?”   晏子修摇了摇头,“我也是到如今才想明白,他与我说过的那些私隐,都是与男子相处之道。”   一聊起这个话题,景绍辞马上就来了兴趣,“比如?”   晏子修眉心微蹙的道:“比如婚后能忍则忍,不可随性殴打夫君。”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然后换了一口气道:“他老人家就没说一点亲密的时候该做什么事?”   “有。”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不甚了了。”   “我懂。”景绍辞用意味不明的口吻道:“你都说出来,我帮你解释。”   “他说若是以后惹了夫君气恼,便如他一般回房沐浴,若是足足两个时辰还未哄好,那就根据体力更主动一点。”   晏子修说完这句话,然后就不解的看着景绍辞道:“你说,哄人为何还需体力?” 第135章 晏子修主动   景绍辞不知道别人家的另一半是怎么勾人的,只知道自家小道士说这种撩人的话,简直就像是拿羽毛尖搔动着他每根神经。   更要命的是,晏子修每次说这种话时都是正色庄容,简直把又纯又欲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难不成此事你也不懂?”   “两个时辰。”景绍辞又把这几个字咀嚼了一遍,然后答非所问的道:“你师父跟你比,谁的体力谁更强?”   晏子修敛眸思考,结果还没等他说话,景绍辞就自问自答道:“看来是你。”   晏子修抬眸,好奇道:“你如何知晓?”   景绍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就凭你这个师吹性格,要是你师父强,你肯定直接就回答了。”   “师……吹?”晏子修眼中浮起一抹疑惑。   景绍辞没好气的道:“就是你师父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对。”   “自是如此。”晏子修理所应当道。   景绍辞顿时气更不顺了,冷着脸道:“你要是什么时候也这么听我的话就好了。”   “你若是言之有理,我自当听取。”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冷笑着道:“看来自从我们认识,我就从来都没有言之有理过。”   晏子修收回目光,然后闭上眼睛道:“时辰不早了,安寝吧。”   “不许睡!”   好不容易能聊到一个有进展的话题,景绍辞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结束。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开口道:“休要胡闹。”   景绍辞差点被气笑,他在被子里用大手嵌住晏子修的腰道:“你自己说我是你心上人,结果就用这种长辈的语气训斥我?”   晏子修心下无奈,右手在被子里悄悄结了个印。   接着他抬头冲景绍辞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不过是想让你早些入睡,如何是训斥。”   说话的间隙,一个小纸人偷偷拽着床单,像攀岩一样从床角爬了上来。   景绍辞被晏子修这一笑弄的心尖发痒,大手正要从睡衣下面探入进去,整个人却忽然意识模糊起来。   在他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听到的是晏子修一句话:“入睡也要哄,当真是稚气未脱……”   隔天早上,晏子修就去了剧组。   他已经耽搁了一个星期的拍摄进度,不能再拖了。   其实在出发那天,卫褚的同事的确通知到了导演,而且生怕剧组对晏子修这种请假行为有什么不满,还主动联系相关部门给出了补偿条件。   导演本来也没有不高兴,听到条件后就更没意见了。   第二天他出发去实地看景,导演原本以为晏子修请假,黎风致身为经纪人肯定是知情的,没想到他被当地暴雨泥石流困了几天回来,才知道所有人找晏子修都快找疯了。   再见到黎风致时,晏子修发现他瘦了一些。   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只有自己失踪这一件事,他心下有些过意不去,看着对方道:“黎经纪,抱歉。”   黎风致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开口道:“你没出什么事就好。”   到了剧组以后,晏子修就马上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   第二天清晨五点,正处于入定状态的他忽然被一阵磁性而低沉的嗓音给打断了。   “我的晏晏,该起床了,我的晏晏,该起床了。”   是景绍辞的声音。   晏子修睁眸向声音来源看去,发现床头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的闹钟动画正上下跳动着。   他回身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然后微微蹙起了眉。   晏子修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偷偷拿他手机录的起床铃声,他找到录音列表长按,可就在删除按键跳出来时,他还是没有点下。   自从晏子修回来后,只要跟陆乔北搭戏,对方就会一直缠着他说话。   其实陆乔北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他就是觉得晏子修温暖又清冷,这种性格在娱乐圈很少见,最主要的是长的好看。   没办法,陆乔北从小到大都是个高级颜控,看见长的好的人,话就会变多。   “晏哥晏哥,你看到刚才那个剑没有,这样斜着飞过来,看的我差点笑场。”   两人现在站在打光位不能乱动,于是晏子修就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描述。   没想到这一幕就被蹲守在剧组周围的狗仔拍了个正着,视频里的晏子修是侧脸,所以看起来像微微偏着头,而陆乔北就在对面一脸灿笑的跟他说着话。   按吃瓜群众的话来讲,就是那种隐秘的宠溺感扑面而来。   视频放出的第二天,两个人就一起上了热搜。   [晏子修也太不知好歹了,长着这张顶壹的脸演什么仙侠剧啊,让我这种明知道书里结局的人一直想磕男男CP。]   [这剧能不能明天就播啊!!!老娘等不及了!!!]   [果然眼睛长的好看的人,看谁都是含情脉脉,不晏而御是要BE了吗……]   晏子修和江御的CP名原本叫自愈夫夫,后来又改成了不晏而御。   月与影的剧情甜而不腻,两个人颜值又到位,所以至今为止还有不少人在磕。   但其实晏子修和江御现实早就没了交际,江御这段时间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完了完了。”   行政秘书拿着杯子刚走进秘书室,就见特助一脸的万念俱灰。   “怎么了,你这几天加班,惹的女朋友不高兴了?”他调侃道。   特助仰头靠向椅背,欲哭无泪的道:“比这个还惨。”   行政秘书绕过去朝他手机屏幕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之后,直接俯低上半身睁大眼睛看了起来。   过了几秒,行政秘书也喃喃道:“你说的对,咱们完了。”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今天的微博热搜,晏子修和陆乔北的名字后面,正闪烁着一个橙色的热字。   正在这时,桌上的总机响了一声,两人都吓了一跳,然后行政秘书赶忙接了起来。   “景总。”   景绍辞冰冷又没有起伏的嗓音在听筒里响起,“十一点的视频会议延到下午,我中午要出去。”   “好,我马上通知。”   还没到中午休息时间,顾时亦来到了云昇总部。   “顾先生,总裁正在里面等您。”   顾时亦点了下头进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景绍辞的身影,于是就喊了一声:“景哥?”   他转身朝里面的休息室走去,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景绍辞站在一个粉色的机器前面。   “该死!”   空空如也的吊爪复位,景绍辞踢了一脚机器。   顾时亦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转了转又重新睁开。   没错,是他表哥没错。   “景哥,你这是干嘛呢?”   景绍辞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顾时亦走到跟前,看见了娃娃机里面的东西。   过了一会,他半张着嘴转头道:“这不会都是……晏子修吧。”   没错,整个娃娃机里全部都是各种造型下的晏子修Q版玩偶,垒的高高的,但是景绍辞依旧一个都没抓到。   景绍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床边拿起了西服外套。   “你跟我出去。”   等车开出车库后,顾时亦又开始了招牌碎碎念。   “你说嫂子事业如日中天,结果连带着我媳妇也日理万机,我俩这都好了多久了,到现在连床都没上过。”   景绍辞语气冷漠的道:“你到底是爱黎经纪,还是就想睡他。”   “我爱他跟我想睡他,矛盾吗?”顾时亦说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我爱他,所以我才想天天睡他,这才叫合情合理。”   “诶对了。”顾时亦忽然眼冒精光的靠了过去,挑眉道:“景哥你偷偷告诉我,你跟嫂子睡了没有?”   连亲一下就要被放养的某人,手背上的青筋瞬间暴了起来。   顾时亦见他不说话,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触了逆鳞,马上就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顾时亦看着越开越偏的路道:“景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景绍辞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到了你就知道。”   车子下了高架桥就一路朝东边开去,就这样一直到了一个郊县交接处,景绍辞开口道:“下车。”   顾时亦没有怀疑的解开安全带下车,结果在关上车门后才发现景绍辞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   顾时亦疑惑的敲了敲车窗,结果景绍辞立刻将车门上锁,直接掉头。   “景哥,景哥?!”   回应他的只有汽车尾气和扬起的尘灰。   顾时亦死都想不到,他被拉到这里丢下的原因,只是因为晏子修穿越过来,第一面见到的人是他。   ——   “子修,我帮你接了一个公益活动,这个保护组织想让每个艺人自己画一副画,到时候做成T恤出售,善款会用于环境保护。”黎风致道。   晏子修点了下头,“好,明早交于你。”   “不用太着急,下个礼拜才要,你别累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黎风致再来的时候,晏子修就把一个画轴交给了他。   “画好了。”   黎风致不明所以的接过,等打开一看后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他抬头看向晏子修道:“这是……?”   晏子修回道:“山海映雪图。”   黎风致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为难的道:“子修,这个活动是要求艺人自己画。”   “是我亲笔无误。”晏子修示意的朝桌上指了一下。   黎风致偏头看了过去,一下就看到了桌上的笔架,砚台还有国画颜料。   他又收回目光朝画上看了一眼,右下角写着两列小字。   [晏子修]   [上章霜序正腕]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开口道:“若是不好,我可以再画一幅。”   黎风致赶紧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没想到你能画的这么好。”   《战空》安排在国庆档上映,所以从九月中旬开始,晏子修就开始跟着剧组跑院线宣传。   指天问道这边的拍摄也在赶进度,所以晏子修忙得连睡觉都是在车上或是飞机上。   在一次专访结束后,他刚回到休息室,黎风致就把手机递给了他。   “云昇集团上热搜了。”   晏子修立刻接过,点开一看发现是云昇第三季度的财报。   中科财经:[云昇控股有限集团第三季度营收967.25亿,同比增长24%,季度净利润高达273.61亿,同比增长79%,据统计,截止Q3季度,云昇集团共有67263名员工……]   文字下面是新闻报道视频,晏子修看完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晏子修,你拒绝的这么果断,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   景绍辞原先说过的这句话在他的脑中不断回荡,他第一次清楚的明白原主为何机关算尽,哪怕惹众人厌恶也要嫁入景家。   等《战空》在国庆当天上映后,晏子修也终于暂时结束了宣传活动。   电影和电视剧的宣传不同,前者更倾向于前期院线,后者更偏向播出周期时的话题热度。   在谢崇允小朋友满周岁的前一天,他跟剧组请假回到了景家。   景绍辞回到家的时候,管家告诉他晏子修正在书房。   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晏子修刷的阖上了面前的剧本,然后双耳泛红的站起身来。   景绍辞走了过去,他先用余光瞥了一眼剧本,然后道:“什么时候到家的?”   “半个时辰前。”   晏子修回答他的问题时并没有看他的眼睛,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景绍辞的目光在晏子修的脸上划过,然后道:“你刚才,在看剧本?”   “嗯。”晏子修简短的应了一声,接着就道:“我先去沐浴更衣,晚些再与你说。”   他离开以后,景绍辞走到桌前,翻开了指天问道的剧本。   可他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晏子修回到卧室后并没有洗澡,韩向琛见状就立刻飘了过来。   “大人,我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捏了捏手里的毛巾。   韩向琛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然后就笑着道:“大人您想好了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韩向琛离开后,晏子修先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出去找人。   此时的景绍辞正看着电脑屏幕,听到门被敲响后,面无表情的道:“进来。”   看到是晏子修,景绍辞问道:“这么快就洗好了?”   “并未。”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就站在那里开始沉默。   景绍辞觉得今天的晏子修很不对劲,于是就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景绍辞抬手正准备摸摸他的额头,晏子修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晏子修鼓起勇气道:“你可要……与我共浴?” 第136章 突然就行了   没想到景绍辞听到这句话,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喜出望外,反而是脸色大变的握住他的肩膀,满眼焦急道:“晏晏,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不许瞒着我。”   晏子修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发出这种邀约还被对方当成有病。   可他不知道,就是因为太过难得,所以才引起了景绍辞的惊慌。   晏子修一把掀开景绍辞的胳膊,然后迅速离开。   “晏晏!”   从房间出来后,晏子修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这次等他回剧组后,他就要跟陆乔北拍一场重场戏。   剧情里,太上仙门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去藏海秘境历练,与之同行的还有各大仙门的弟子。   而就是在秘境中,他们遭到了魔修们的围剿,洛君时为了保护忽然突破境界的林星然,重伤坠入魇梦之境。   魇梦之境是所有幻境中最难挣脱的一种,无数修士在这里生出心魔,因为它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渴望又最黑暗的一面。   洛君时一开始还冷然面对,因为他知道身在这魇梦之中,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可就在他要挣脱魇梦之境的瞬间,林星然衣衫单薄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虽然只是书中的幻境,并没有真实的发生在主角与反派之间,但在电视剧的拍摄中,却要实打实的由演员演绎出来。   原来他跟韩向琛的分工很明确,韩向琛演文戏,他上武戏,文戏自然也包括一切亲密戏份。   但自从这部戏开始,韩向琛只负责给他讲剧本,或者私下搭戏,正式开拍的时候,一刻也不肯附他的身。   于是晏子修在看到这场戏后,彻底犯了难。   韩向琛知道他演不出那种为情陷障的感觉,就建议他跟景绍辞试试,然后记住当下的内心感受,到开拍的时候绝对可以用上。   “这样还可以有效的防止景先生吃醋,等他看到这段亲密剧情时,景先生自然会觉得你演的时候心里代入的都是他。”   就是因为韩向琛提出这种一举两得的建议,他才会向景绍辞提出那样的邀请,没想到……   晏子修想到这里就难以面对,一头扎进卧室取了一套衣服,然后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温泉。   景绍辞找到他的时候,晏子修正坐在湿蒸房盘膝打坐。   就算在这种高温环境下,晏子修依然面如冠玉,不见半点汗意。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闭着双眸身体180°转了一个方向,脸正对着墙。   景绍辞光脚踩在雪松木的地板上,剧烈的心跳声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喉结上下滚动,然后低声叫了一句:“晏晏。”   晏子修没动也没应声,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景绍辞走到他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握住晏子修的手腕,“晏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晏子修缓缓睁眸,然后侧过脸道:“方才的提议,你只当未听过。”   “不行!”景绍辞瞬间就急了,收紧手指道:“是你自己说过的,凡你所言,从不落空。”   晏子修没想到对方会用他说过的话堵他,于是神色清冷的道:“是你自己不愿。”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景绍辞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   气息痒痒的扑在他的耳廓,让晏子修下意识朝旁边避开,结果却被景绍辞一把捞了回去。   “不是要共浴吗,我都准备好了。”   晏子修掰开他拢在腰间的大手,板着脸道:“我后悔了。”   景绍辞怎么可能放过他,于是斩钉截铁的道:“其他所有事我都允许你反悔,就这方面绝对不行。”   晏子修干脆站起身,直接朝门外走去。   没想到景绍辞一把抓住他的脚腕,瞬间让晏子修向前趔趄了一下。   “松手。”   “不松,反正你也舍不得打我。”景绍辞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话音落下,他修长的手指就顺着晏子修的脚踝摸了上去,时不时还会轻轻地捏上两下。   “你……”晏子修气的说不出话来。   但正如景绍辞所说,如今的他根本无法狠下心来动手。   “你若再这般动手动脚,我便当真要生气了。”   景绍辞松开手也站了起来,“好啊,毕竟你生起气来……”他贴近晏子修,用一种低惑的嗓音道:“更好看。”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稍微前倾一下就能吻上。   晏子修的手指不断蜷握,努力的在克制情绪。   就凭小苦瓜这副百折不挠的架势,今日若是不达目的恐怕不会罢休。   晏子修偏过头去,认命的阖起双眸:“那便依你。”   这一瞬间,景绍辞感觉自己头顶像是绽放出了漫天的烟花,晃的他目眩神迷。   直到晏子修离开湿蒸房,他这才回过神来追了出去。   两人来到温泉池旁,就当景绍辞两手反抓住衣服下摆时,却被晏子修直接按住。   “不许脱。”他语气严肃的道。   景绍辞看着他,过了几秒后道:“谁洗澡穿着衣服洗?”   晏子修蹙了下眉,垂眸道:“若你执意要如此,那我便不下水了。”   景绍辞好不容易磨出点福利,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他想了片刻,然后装出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道:“那我换套衣服总可以吧?”   晏子修微微颔首,正色道:“可。”   景绍辞此时握住他的手道:“你跟我一起去,有专门泡温泉的浴衣。”   晏子修没有多想,就顺着他去了更衣室。   到了里面以后,景绍辞拿出两件长款的日式浴衣,递给他一件后,两人各自进了隔间。   晏子修出来时,领口处严丝合缝,腰带也规规矩矩的系在腰间。   反观景绍辞,前襟完全大敞着,不仅能看见胸肌,就连紧实的腹肌也露出了一大片,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几乎等同于没有。   晏子修咬了下牙,立刻走过去给他整理浴衣。   结果他刚抓住对方的衣襟,景绍辞就按住他的手背道:“我热。”   晏子修倏地撤回手,抬眸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走了。   景绍辞从背后看着他被腰带束出的腰线,喉咙中发出一声低笑。   等他出去的时候,晏子修已经下到了温泉池里,此时正靠着人工岩壁,闭目养神。   景绍辞下水的时候,晏子修开始在心中默念清心诀。   “晏晏。”景绍辞用低沉的嗓音唤了一声。   晏子修过了一会,才毫无起伏的开口道:“何事。”   “过来。”   晏子修睁开双眸,看着景绍辞靠在池边的慵懒模样,语气冷然的道:“你休想。”   “是你自己说的要共浴。”景绍辞振振有词的道:“我们两个人离这么远,这算什么?”   晏子修无比后悔自己采纳了韩向琛的建议,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我之所以那般说,是因为……”   “因为什么?”   晏子修偏过头去,“罢了。”   他不过来,景绍辞干脆自己游了过去。   温泉水浸透了他身上的浴衣,紧贴着躯体的样子更加显露出肌肉的轮廓。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腰还挺细的。”景绍辞开口道。   其实他不是没发现,是不敢说。   普通男人就算是瘦,腰部基本上也是直着下来的,晏子修虽然有腹肌,但两侧的腰线却是呈弧线凹进去的,刚好适合他一只手握住。   晏子修水下的手指攥紧,用力到骨节发白。   就在景绍辞准备抬手要抱他时,晏子修却忽然开口道:“你站起来。”   就在景绍辞起身的瞬间,晏子修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景绍辞靠近他,用一种整暇以待的口吻道:“小道士,你想对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晏子修忽然移到他身后,在景绍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胳膊就被用力反扣至腰后,就这样被压着后颈一把抵在了岩壁上。   景绍辞整个人完全处在震惊之中,就连瞳孔都颤动了一瞬。   “你可知晓……”晏子修从身后贴近他的耳边,用一种缓慢而又惑人的嗓音道:“我早就想这般对你了?”   这是剧本洛君时对林星然说的台词,但现下的景绍辞还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有且仅有一句话——   他家晏晏,出息了。   晏子修松开扣着他后颈的手,然后用手背从他的侧脸抚摸般的下滑,就这样一直滑到下颌处,开始用指尖描摹他的薄唇。   景绍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喉咙处又麻又痒,鼻间满是晏子修身上的那股青檀香。   他张开嘴在晏子修指尖咬了一下,轻轻地,却带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晏子修立刻蜷起手指,然后语带不满道:“你为何不反抗我?”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反抗?”   “不可。”晏子修严肃的道:“你必须要反抗。”   如果景绍辞不这样做,那就跟剧里的林星然的反应不同了。   景绍辞忽然明白了晏子修是想玩情趣,于是道:“那如果我反抗,你就一直这样?”   “嗯。”晏子修认真点头。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直接挣开了被他反扣的胳膊,然后试图转过身来。   晏子修反应很快,立刻从身后向前环抱住他的肩膀,又将他压在了原处。   “晏子修,你放开我。”   景绍辞的嗓音很冷,冷到晏子修忽然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我可是弄痛你了?”他歪过头,在景绍辞耳边问道。   感觉到他松了手劲,景绍辞趁机转过身,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晏子修这下彻底怒了,单手用力按住他后,另一只手直接扯开了他的腰带。   他完全是按剧本路线走的,结果眼前出现的画面让他的双眸瞬间睁大,立刻用手拢住了景绍辞的衣襟。   “你,你为何……!!”   景绍辞挑了下眉,唇角微微勾起道:“看完之后,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说完,他的大手就由上至下的摸到了晏子修的腰,“你这浴衣里面穿了什么,还是……”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然后道:“跟我一样?”   晏子修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他想把腰带重新给对方系回,但方才他手劲太大,直接扯断了。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有扯下自己的腰带给景绍辞系了回去,绑结的时候还用力拉了一下。   景绍辞喉中故意发出一道呃吟,然后捏了捏他的下巴道:“把我的腰勒坏了,吃亏的可是你。”   晏子修抬眸冷视了他一眼,眸光里满是寒芒。   系完后,他转身就要走,结果景绍辞却拉着他不松手。   “我都配合你了,你是不是也要适当的投桃报李一下?”   晏子修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我方才做的是正事。”   “当然是正事。”景绍辞一边给予充分的肯定,一边摸着他的背道:“可是,我也想干正事。”   晏子修跟他在这种事情上交锋数次,早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绝对不能跟小苦瓜在这种时候纠缠,不然吃亏的必定是他。   晏子修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飞快在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就亲一下脸怎么够?”景绍辞就差把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写到额头上,偏偏还要用略带委屈的口吻道:“我刚才可是陪你玩了那么久。”   晏子修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方才种种并非与你玩闹。”   他说话的时候,景绍辞的目光却从上往下开始移动,每停一下都像是在点火。   晏子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腰带没了,前襟也是敞开的。   他立刻合拢,然后冷斥道:“阖眸。”   景绍辞目光划回他的脸,开口道:“我什么都能听你的,唯独这点……不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起了一些变化,刚才还没觉察,现下却越来越明显。   晏子修干脆放弃跟他沟通,右手结印,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岸上。   “晏子修!”景绍辞喊了一声。   晏子修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光着脚朝电梯方向走去。   “晏晏,我不舒服。”   哪怕知道有被骗的可能,晏子修还是止住了脚步。   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过脸道:“何处?”   景绍辞故意不说话,就等他过来。   他猜的没错,晏子修确实放不下他。   等晏子修重新下到水里走过来后,景绍辞拢住他的腰压在了池边。   “我觉得,我好像行了。” 第137章 不心动挑战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哪好像行了?   结果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他感觉到某个东西明显发生了变化。   景绍辞的双眸开始泛起猩红,压着他的力气也变大了。   听着对方明显加重的呼吸,晏子修感觉到了不对劲。   景绍辞胡闹归胡闹,但动作一向都是有分寸的,绝不会做出这种强迫他的姿态。   “景绍辞,景绍辞?”   他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但景绍辞却不管不顾的在他脖颈间亲咬着,甚至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晏子修抬起右手两指,然后在景绍辞的后颈按压而下。   对方失去意识后,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   鲜血顺着晏子修的脖颈流淌而下,他先站起身,然后弯腰将景绍辞扛了起来。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卧室中。   晏子修先将人平放在床上,然后掀开了景绍辞身上的浴衣。   “四帝护魄,万神无越,生魂速来,死魂速去,起——”   九道各色光团从景绍辞体内浮现而出,晏子修双眸迅速扫过,然后右手一挥,三魂六魄瞬间归体。   景绍辞分明还是没有精魄,那方才为何又会情欲突生?   心悦之意或可解释,但对方险些心智失控,显然这其中有蹊跷。   晏子修眉心深深蹙起,片刻后,他走到床边拉起了被子。   在给景绍辞盖上之前,他无从选择的朝下面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消下去以后,才将被子盖好。   景绍辞醒来后,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他先是懵了一会,然后倏地坐起身来。   自己先前明明在和晏晏泡温泉,怎么再睁眼就睡到床上来了?   景绍辞朝四周环视一眼,在没发现晏子修的身影后,立刻起床穿衣服。   他打开卧室房门,正要出去找人时,刚好遇见了吃完晚饭的谢莞歆和景封易。   谢莞歆开口要说什么,却被景封易握了握手。   “我跟他说,你先去看看小宝。”   谢莞歆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上楼去了。   她走后,景封易面无表情的道:“跟我去书房。”   等父子俩进到房间里后,景封易开门见山的道:“你还打不打算跟小修复婚了?”   景绍辞目光坚定的道:“一定会复。”   景封易看着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对他温柔一点?”   景绍辞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没有说话。   景封易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他脖子上的伤口,是你咬的吧。”   小修今天回家的时候脖子上还什么都没有,结果跟自家儿子泡了个温泉,上面就多了几个咬痕。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受伤了?!”   景封易观察着他的神色,眉心微皱道:“难道不是你弄的?”   景绍辞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道:“爸,他现在在哪?”   “一个多小时前出门了,没说去哪。”   景绍辞立刻回卧室拿手机,结果发现晏子修把手机留在了家里。   他原本就不迟钝,听了父亲的话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在昏迷前一定对晏子修做了什么事。   就在景绍辞等的心急如焚时,终于把人等了回来。   晏子修很远就看见景绍辞站在门前,等对方快步到他面前后,他开口问道:“你站在此处做何?”   景绍辞看着他脖子明显的齿痕,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   晏子修感受到了他目光所及,抬手捂住了伤口,“无碍,不疼。”   此事也是他太过心急忘了用灵气愈合,没成想出门时正好被谢莞歆瞧见。   他说的这四个字让景绍辞更加确认了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低声道:“晏晏,对不起。”   晏子修淡然的笑了笑,然后主动握住他的手道:“此事非你主观,怨不得你。”   等两人回家后,景绍辞默不作声的拿来了药箱。   晏子修知他心中愧疚,所以默认了他这种行为。   景绍辞拿着棉签给他擦药,擦两下还会给他吹一吹。   晏子修用余光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疼中又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内疚,于是便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景绍辞放下了手里的棉签,然后抬起胳膊放到了他面前,“要不然你也狠狠的咬我几口。”   说完,他又把脖颈凑了过来,“把这里咬出血也行。”   晏子修浅笑着推开了他,道:“你不必将此事挂怀于心,我并未气恼。”   “我气。”景绍辞看着他的眼睛,“我气我自己。”   晏子修知道对方又钻了牛角尖,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不问我方才去哪了?”   说完也不等景绍辞回答,直接道:“在温泉时你魂魄有异,我心下觉得必定是取走你精魄之人就在近处,故而出去寻找。”   景绍辞反握住他的手,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晏子修神色冷凝的摇了摇头,“并未。”   说完,他就看着景绍辞道:“以我的推测,原主虽是取走你精魄的元凶之一,但他不会有那般大胆敢谋害你的性命。”   从知道景绍辞体内有缠思蛊开始,所有脉络逐渐在晏子修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不管原主是真心爱慕还是为利所图,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嫁与景绍辞。   若是景绍辞丢了性命,那他嫁入顶级财阀的心愿便如黄粱一梦,全部化为乌有。   所以晏子修推测原主必定是被人哄骗,对方说用这种方法能使景绍辞对他情根深种,于是原主便铤而走险,将此蛊种入景绍辞体内。   殊不知这养蛊之人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故而以缠思蛊为介,借原主之手,趁机以巫术取走景绍辞的魂魄。   景绍辞听完他的所有推测,黑眸微敛,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他抬眸看着晏子修道:“你跟那个人,谁更强?”   晏子修与他心意相通,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在夺回精魄的时候出什么危险,于是道:“那巫蛊术士若如我这般,便也不必用那阴司手段了。”   景绍辞知道晏子修绝对不会自吹自擂,心头这才松了一些。   晏子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开口道:“明日是崇允的周岁宴,早些安寝。”   景绍辞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之后道:“你会不会以后都不想跟我亲热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点肢体接触上的进度,结果还被自己搞砸了。   景绍辞就担心他有了什么心理阴影,再也不允许他‘动手动脚’了。   晏子修面上发热,忍不住偏过头去。   就在景绍辞渐渐心灰意冷时,他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不会。”   景绍辞虽然听见了,但还想再确认一遍,“你说什么?”   晏子修难耐的蹙了蹙眉,然后道:“只要是你,就不会。”   景绍辞的黑眸倏地亮了起来,可当他刚要搂住晏子修的腰时,却被无情推开。   “睡觉。”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否则还将你打晕。”   隔天一大早,景绍辞故意用非常小的声音叫身边的人起床。   果不其然,晏子修只是蹙了蹙眉,然后整个人就缩进了被子里。   “这可是你要赖床的。”景绍辞语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愉悦,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洗漱完出来,他轻轻地掀开被子,然后弯腰将晏子修抱进了浴室。   等他坐在浴缸旁的台子上后,就把晏子修放在了腿上。   刷牙,洗脸,弄头发,景绍辞代劳的津津有味,恨不得每个早晨都是如此。   其实电动牙刷刚塞到嘴里的时候,晏子修就醒了,他睁眸看了一眼景绍辞,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罢了,拔丝地瓜偏爱这般,他依着便是。   等洗漱完毕,景绍辞勾起唇角,解开了晏子修睡衣的第一个扣子。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腕倏地被抓住了。   晏子修睁眼起身,嗓音清冷的道:“我自己来。”   景绍辞失望的看着他,但晏子修却故意忽略了他的眼神。   等两人换上西装后,一起下楼。   谢崇允的周岁宴在景家城东的庄园里举行,从上午八点开始,数不清的名流巨擘纷至沓来。   景绍辞知道晏子修不喜欢这种场面,于是就让他在楼上休息。   ‘咚咚——’   两道敲门声后,晏子修听到门外传来了黎风致的声音。   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开门,等对方进来后,开口问道:“何时来的?”   黎风致回道:“刚到没多久,景先生说你在楼上我就来了。”   两人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说完一个代言后,黎风致提起了另一件事。   “子修,你在机场一直走的都是VIP通道,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也应该走一次普通的。”   说完,他就马上解释起了原因,“你虽然不是流量偶像,但是固粉也很重要,你的那些粉丝们每次接送机都扑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不太好。”   晏子修听了他的理由,略想了片刻就点头道:“嗯,就依你所言。”   黎风致听了这话,忽然看着他温柔的笑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这圈里有多少经纪人羡慕我,我自己都觉得能带你这样的艺人,简直是运气好的不得了。”   说着说着,他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底层的小经纪人,没什么能力更没什么背景,很多机会都是因为你自己争气拿到的,我能做的就只有那些琐碎的小事。”   话音未落,晏子修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能有你这样的经纪人,亦是我的福气,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的在帮我了。”   黎风致眼眶瞬间一热,喉咙酸的说不出话来。   “可惜你我这般想,不代表顾时亦也是。”   晏子修忽然话锋一转,难得的调侃起来:“他时不时便会发微信谴责我,说我霸占你这位良妻,剥夺他的私有权力。”   黎风致的脸唰的变红,抬起头道:“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喜欢乱说,心里不是那个意思的。”   晏子修微抬唇角,看着他道:“我家那位是逆子,你家这位……”   他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没想到黎风致突然接着道:“是熊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摇头。   临近十二点时,景绍辞开门走了进来,道:“晏晏,到时间了。”   三人一起下楼后,黎风致坐去了顾时亦身边。   十二点整,景封易一手抱着谢崇允,另一手拉着谢莞歆出现在了宴会大厅。   抓周仪式上,被放在圆桌上谢崇允最终将一枚古钱币抓在了手里。   晏子修看见一缕金光从钱币流向谢崇允的眉心,唇角微不可见抬了抬。   在一家人合影时,景绍辞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握住了他的手,哪怕晏子修眸带警告的看着他,他也始终没有松开。   周岁宴结束后,晏子修就返回了剧组。   在隔天上午最后一场戏结束后,场务忽然推上来一个蛋糕,他这才知道今天是陆乔北的生日。   陆乔北许完愿吹灭蜡烛,然后就把生日蛋糕分给了在场的人。   他拿着蛋糕递给晏子修时,忽然伸出一只手,道:“晏哥,我的生日礼物呢。”   晏子修冷淡的道:“没有准备。”   陆乔北并没有介意,而是一脸灿笑的道:“那作为补偿,一会你陪我直播吧。”   明星在过生日时开线上直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此时的陆乔北正坐在三台手机前跟粉丝们打招呼,而他的经纪人双手合十的站在晏子修和黎风致面前。   “晏哥,黎哥,就当是帮我的忙行不行,今天是乔北的生日,就当是送他礼物了。”   陆乔北的经纪人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求人的话,这才换得晏子修一个点头。   “今天虽然是我生日,但是我给你谋了一个福利,噔噔蹬蹬——”陆乔北双手划向旁边。   手机镜头缩小,画面中出现了晏子修的身影。   直播弹幕本来就刷的挺快,结果晏子修一出现,弹幕直接快到完全看不清。   晏子修打完招呼后,陆乔北就抓紧时间跟他玩游戏。   “晏哥,粉丝想让我们玩不心动挑战。”陆乔北又多解释了一句,“就是看视频不能笑,笑了就代表心动了。”   晏子修知道以陆乔北的性格,自己要是不答应,估计就能当着几十万直播粉丝的面缠他,于是只能同意。   最开始的几个短视频,无论出现的是男是女,两个人都成功过关。   结果在一个笑容很甜美的日系美女出现后,陆乔北忍不住抿唇憋笑。   “不算啊,这次不算,我没笑出声!”陆乔北一个劲儿的摆手,开始跟开始跟粉丝们耍赖。   本来气氛既轻松又活跃,没想到下一个视频播放后,笑意瞬间从陆乔北脸上消失。   视频是一个回眸合辑,里面正好出现了前几个月跟陆乔北传绯闻的一个当红小花。   一旁的经纪人心中大惊,但直播画面已经播出去了,万幸的是陆乔北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就在工作人员打算找个借口关闭直播时,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男人。   在保镖们的重重保护下,男人坐上了路边的科尼塞克,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全身散发着冷漠倨傲的气势。   此时观看直播的粉丝已经高达上百万,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晏子修的唇角扬了一瞬。 第138章 忍不住心动   不止是唇角,就连眼中的笑意也是明晃晃的。   在娱乐圈的明星,多多少少都会立点人设。   而在黑粉口中,晏子修就是内娱艹高冷装逼人设第一人,动不动就说他用力过猛,迟早翻车。   但现在这一笑,晏子修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无法抵抗的温柔,所有矜贵清冷的棱角一时间全部化为缠绵的春水,就像是存了心的蛊惑众生。   [呜呜呜呜,北北对不起,晏子修笑的这么好看,我就爬墙一秒,亿秒而已!!!]   [晏子修笑这一下,今晚回去肯定得抱着我哄一晚上。]   [难怪修修抵挡不了,我刚才又回去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帅的我心脏都快跳没了。]   视频里的角度是俯拍角度,就像站在对面的大楼上拍马路对面。   保镖前后围在男人身边,手上还撑着黑伞,镜头拉到最大也只露出了下面半张脸。   可即便如此,晏子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景绍辞。   陆乔北还是第一次在私底下看他笑,一阵恍神过后,马上兴奋的调侃道:“晏哥,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啊!”   晏子修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一人笑了一次,一旁的助理端来了两瓣柠檬。   陆乔北吃的时候酸的每秒都是表情包,而晏子修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就咽下去了。   在直播结束的瞬间,笑容马上就从陆乔北脸上消失了。   生日直播的每个环节都是安排好的,别看他是临时拉晏子修玩游戏,但这不心动挑战的视频早就由助理准备好了。   像视频里出现绯闻对象这种错误,简直低级的说不过去。   就算今天陆乔北没笑,那营销号也会说成是他和小花两个人情变吵架或者分手,只要想找话题,角度多的是。   “晏哥,我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陆乔北跟晏子修打了声招呼后,很快就跟经纪人和助理离开了。   下午还有四场戏,晏子修没回酒店,就在房车上休息。   黎风致一直站在车外打电话,提前告诉公司的公关团队,以防有人用今天的事借题发挥。   果不其然,一个多小时后,陆乔北和晏子修双双上了热搜,这次没在一起,但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乔北是又被当红小花的团队遛了一圈,而晏子修则是在扒视频里出现的男人是谁。   [陆乔北跟苏颜可俩人隔三差五就要出来炒一波,双方公司是拼团买了热搜年卡是吗?]   [科尼塞克这种车,最便宜也要三千万,没个几亿身价开不起吧?]   [有人合了一下图,这下半张脸跟云昇总裁一模一样(图片)]   晏子修的热搜很快就被星熠买了下来,同时间也联系了视频的拍摄者。   下午到了片场,陆乔北明显情绪不好,除了拍摄以外几乎没说一句话。   隔天,整个摄制A组就飞去了G市,准备拍藏海秘境这段重头戏。   十月份已经是深秋了,虽然不算太冷,但还是把在水里拍摄的陆乔北冻的够呛。   水潭里的水都是冰凉的,而且为了营造温泉那种雾气恒绕的感觉还加了不少干冰。   陆乔北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从水里站起的时候,直接打了个哆嗦,想说台词嘴却张不开。   “卡——”   导演喊停后,助理们立刻拿着毛巾外套围了过去。   黎风致从保温杯里倒出姜糖水递了过去,晏子修接过喝了两口,化妆师又立刻过来补妆。   几分钟后,两人又重新下水。   陆乔北朝水深的地方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在碎碎念:“这次一定要一遍过,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一切就位后,导演倒数,“3,2,1,action——”   陆乔北从水里站起,朗笑着看向晏子修轻声道:“师兄。”   晏子修闭上双眸,不断在心里默念着:凡有所相,皆为虚妄。   可当陆乔北主动拉起他的手时,晏子修浑身紧绷,但下一秒就像失控了一般,反扣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岩壁上。   “你可知晓……我早就想对你这般做了。”   原书这里的设定是洛君时要在林星然的耳朵上咬一口,但这毕竟不是纯爱剧,作为男主的林星然不能跟一个男人太过暧昧,否则会影响观众的观感。   作者本人就是编剧之一,所以亲自把这段剧情改为了摸嘴唇。   两个人湿身又贴的这么紧,陆乔北用余光看着晏子修那张脸,身为一个直男的他开始心跳加剧。   晏子修从身后单臂环住他的肩膀,脑子里却瞬间想起了景绍辞。   “师弟,我……”   “卡!”   导演喊完这声后,站起身开始烦躁挠头。   等晏子修上来后,导演把他叫到了监视器屏幕前。   “小晏,你看你这个眼神里的爱意太温柔了,洛君时要有那种压抑的感觉,因为就算林星然已经被他按在身下了,他也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爱他,还有……”   晏子修听着导演说的话,神情中难得浮现出了一抹不自然,而一旁飘在半空中的韩向琛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两人足足在水潭里泡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拍出了导演想要的那种感觉。   下午虽然是成堆的打戏,但晏子修却觉得要比上午轻松多了。   吃饭的时候,景绍辞发来了视频通话。   在对方的要求下,晏子修拍了自己的午餐。   “我给你配的那个营养师怎么样?”   晏子修语气平淡的道:“不错。”   其实他只要能吃饱就好,其他的并不讲究,但耐不住景绍辞的要求,连生活助理都多配了两个。   两个人又说了两句,屏幕里的景绍辞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道:“晏晏,那个不心动挑战……”   “我要化妆了。”晏子修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然后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此时此刻身在A国的景绍辞一点也不着急,毕竟以后他有的是机会问他家小道士。   《战空》国庆首映的当天,票房就突破了亿元大关,电影评分网上也给出了8.2分的高分。   很多人都评价这部电影既有情怀也有剧情,虽然没有绝对的主角,但正因为如此,每个角色的形象都很鲜明。   晏子修饰演的许竞空在演技上让很多人都觉得可圈可点,但还是有一些人酸他卖脸,尤其是在这种献礼片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凡是在娱乐圈里的年轻明星,无论是歌手,偶像还是演员,几乎都在网上搜索过自己。   但晏子修偏偏就这其中的另类,他既不看自己也不看别人,就比如陆乔北和苏颜可那件事,也是助理说了他才知晓。   所以好评也好,谩骂也罢,晏子修的态度从来都是波澜不惊。   《指天问道》剧组把他的戏份排的十分密集,前期的拍摄场数几乎比陆乔北这个男主角还要多。   这都是因为晏子修正当红,能出演反派已经是降番了,绝对不能再浪费他的档期。   在这种紧锣密鼓的拍摄下,洛君时的戏份已经完成了大半。   就在《战空》因为票房突破三十亿而宣布延期下档的当天,电影华飞奖的提名名单也公布了出来。   “子修,你提名了最佳新人和最受观众欢迎男演员两个奖项!。”   黎风致整个人激动又兴奋,嘴里不断的说着太好了这三个字。   晏子修刚要说话,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按下接通键后,他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妈。”   手机那头的谢莞歆显然跟黎风致一样高兴,光夸他的话就说了一分多钟。   结束通话后,微信里的消息也接连不断的发来,全部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制片还有明星,但唯独置顶那一栏,一直都没有动静。   隔天早上五点,助理就把他叫了起来。   今天他要回B市拍华飞奖的入围照,黎风致觉得这次是让粉丝送机的好机会。   一大早就开始做造型,凌晨2点才睡的晏子修一直到上车都没说一句话。   到机场时刚过八点,本来以晏子修当下的名气,来个几百号粉丝都毫不夸张。   但因为他一直走的都是VIP通道,除了一些非常有钱的站姐以外,普通粉丝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可就算这样,依然有十几个粉丝抱着侥幸心理,时不时按照星饭团上的行程蹲守。   今天造型师给晏子修上身搭了一件高领拼接款的烟灰色衬衫,裤子是高腰九分西裤,脚上穿着真皮马丁靴,外套是很有垂感的黑色风衣。   晏子修本来就有183的身高,这样一穿两条腿直接长到逆天,哪怕不看脸,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   临下车时,造型师还给他手里塞了他一个咖啡外带杯,不是让他喝,单纯就是因为拿着好看。   粉丝发现他的瞬间,先是瞪大眼睛怀疑人生,然后下一秒就尖叫着冲了上来。   保镖和助理在晏子修身旁围着,但除非靠的太近不然不会出手阻拦。   二十多个粉丝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晏子修本人,拍照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黎风致温和的安抚她们道:“咱们不要影响机场秩序,一起走到休息区好不好?”   黎风致长的帅说话又温柔,粉丝当然只有拼命点头的份。   “哥哥,你这次是去拍华飞奖的入围照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道:“嗯。”   就这一声,听到他嗓音的粉丝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修修,你在剧组拍戏累不累,吊威亚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多?”   “下回我们还能不能见到你呀?”   粉丝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晏子修都回答了。   直到一个女孩用发颤的嗓音道:“哥哥,我马上就要考研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声加油。”   晏子修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然后道:“你的微博名是不是叫风吟水阔?”   女孩惊讶的当场傻了,晏子修淡笑着道:“你的头像是自拍,微博经常发你自己做的宣传视频,我的经纪人给我看过。”   说完,他就从外套内口袋拿出一个织锦缎的香袋,开口道:“谢谢你的喜欢,好好学习,考试加油。”   直到晏子修走入登机口,这个女孩都攥着他给的香袋蹲在原地哭到停不下来。   追星女孩能被偶像亲自回应,这种无法比拟的激动感是常人绝对无法体会,也是绝对会记一辈子的体验。   飞机降落在B市时,[晏子修机场生图]这个话题已经爬上了热搜。   [我不是粉丝,但想说一句,就凭晏子修这长相,放在古代可以换边疆300年和平了。]   [修修的经纪人也好帅,是个温柔的大帅哥(哭泣捂嘴)。]   [这生图看的我觉得自己当女友粉都不配了,他万一要是娶了我,这辈子得多不值啊?!]   当天上午,晏子修就去摄影棚拍摄了入围照,下午去拍环境保护的公益广告。   所有通告结束后,黎风致开车把他送到了云昇总部楼下。   “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晏子修低声道:“不必了,你早些回去陪顾时亦。”   黎风致笑着道:“好,那我明天下午来接你。”   晏子修来之前并没有告诉景绍辞,在车库下车后直接拿出了一张卡,然后乘坐专属电梯到达顶层。   行政秘书一看见他先是怔了两三秒,然后赶紧走上前道:“晏先生,总裁现在正在开项目会议,您看……”   晏子修语气缓慢的道:“那我能否在他办公室等他?”   “当然可以。”   等景绍辞开完会出来,行政秘书立刻上前低声道:“总裁,晏先生来了,在办公……”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打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晏子修就抬头看向了他。   景绍辞甩上门,大步朝他走去。   尽管晏子修坐在那里腰背挺直,但他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小道士现在很困。   等景绍辞坐在沙发上后,晏子修就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   “我被提名的事,你可看到了?”   景绍辞抬手抱住他,让晏子修靠的更舒服一些。   “看到了。”   晏子修闭着双眸道:“那为何不给我发信息?”   景绍辞犹豫了一瞬,然后开口道:“每天给你发消息,我怕你会烦。”   晏子修坐起身来,用两只手转过他的脸道:“如何会烦呢。”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的眼睛,轻声道:“哪怕只是在手机里看到你的半张脸,我都会忍不住心动。” 第139章 看电影被认出   晏子修平时自律到近乎苛刻,也只有在这种意识不清的状态下,才会将真正的自我表达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景绍辞爱他爱的如履薄冰,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就会惹他生厌。   只要一看到对方这副连表达爱意也要小心翼翼的模样,晏子修就忍不住心疼。   “我这人冷漠又无趣,从骨子里就透着糟糕。”他朝景绍辞的肩窝又埋了埋,用额头贴着对方的肌肤道:“可对你的温柔,我想尽我所能。”   小道士的情话来的猝不及防,景绍辞先是茫然错愕,但紧接着就有无数惊喜从心底破土而出。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只有将晏子修抱的紧一点,更紧一点。   此刻的他才彻底感觉到,这份神明赐予他的礼物,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了。   等晏子修的呼吸开始变的均匀,景绍辞用另一只手勾起他的腿弯,将晏子修从沙发上抱进了休息室。   晏子修这一睡就从下午睡到了凌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景绍辞的怀里。   其实他独自一人时,晚上都会以打坐解除困倦,这样不仅能提高修为,运转灵气还会让他的神智更加清明。   可一旦跟景绍辞在一起,他总是会睡觉,就像是下意识的选择一样。   晏子修躺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腕,没想到刚一抬起,景绍辞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   晏子修回忆起自己临睡前说的话,在昏暗的灯光下,忍不住偏过头去。   景绍辞将他朝怀里拢了拢,低声道:“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晏子修推开他,撑着胳膊坐起身来。   景绍辞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继续逗弄,于是换了个话题道:“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道:“随意即可。”   景绍辞掀开被子起床,穿上衬衫后边系扣子边道:“我带你出去吃。”   晏子修想了一会,忽然提议道:“你我去看电影如何?”   景绍辞的大手一顿,然后马上道:“好。”   其实家里就有影映厅,想看什么电影都十分方便,但两个人一起去电影院这种举动存在一种约会的意义,自然跟在家里不同。   可就以晏子修现在的名气来说,白天去这种公共场所简直是想都别想。   等两人穿好衣服后,一起坐电梯去了车库。   黑色的迈巴赫刚从云昇开出,景绍辞就开口道:“你一缺觉就会在我面前变的……迷迷糊糊的。”   他本来想说可爱,但面对清醒状态的晏子修,这个形容词实在危险。   景绍辞接着问道:“但是在别人面前,就算好几天没睡觉,为什么你还是像平时一样?”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道:“因为同你在一起时无需动脑。”   他将脸转了回去,目视前方道:“只需动心。”   哧——兹——   一道刺耳的急刹车声响彻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   景绍辞难以置信的看向晏子修,凸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后,开口道:“我们不去看电影了,现在就回家。”   晏子修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手指熟悉的开始攥起。   “酒店也行。”景绍辞就差把迫不及待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这附近就有一……”   “景绍辞!”晏子修忍无可忍的喊了他的名字,然后咬牙道:“你若再如此言语轻薄,我便下车了。”   听了这话,景绍辞有些委屈的道:“明明是你先挑逗我的。”   在挨了晏子修一记冷视后,他选择乖乖发动车子。   电影院的午夜场通常只有情侣座,景绍辞在手机上查了一下,然后定了《战空》的两张票。   下车前,晏子修带好了口罩帽子,然后两人一起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   在取票机上取出票后,景绍辞问道:“想吃什么?”   晏子修淡然的道:“随意。”   景绍辞让他在休息区坐着,自己走向柜台。   工作人员没想到自己值个夜班还能看见极品大帅哥,在景绍辞问了两遍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赶紧把一旁的餐卡推到景绍辞面前,介绍道:“我们影院有爆米花情侣套餐,还有零食果汁套餐,请问先生想要哪一种?”   景绍辞看了几秒,然后抬头道:“爆米花情侣套餐,再加一包牛肉干和一份薯条。”   说完,他又朝工作人员身后的冰淇淋机看了一眼,“还要一个巧克力甜筒。”   “好的,请您稍等。”   等东西齐了之后,景绍辞拿出手机付钱。   工作人员看着他端着托盘走向休息区,坐下后,先把巧克力甜筒递给了旁边的男人。   男人带着帽子口罩,虽然看不清脸,但光看身材也够她咽了好几下口水。   “这是……冰淇淋?”   景绍辞怔了一下,然后蹙着眉心道:“你还没吃过?”   “嗯。”晏子修点了点头,低声道:“只在电视和手机图片上看到过。”   他一向是别人给什么便吃什么,从不提出要求,若是花钱购买,也是买最便宜的。   景绍辞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尝尝,要是喜欢,以后都给你买。”   晏子修拉下口罩,然后低头在甜筒上咬了一口。   冰淇淋刚一入口,他就双眸发亮的看向了景绍辞。   如果换成平时,景绍辞就算不趁机亲一口,眼中也会浮出宠溺的笑意。   可此刻的他却内心酸涩,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自以为已经算是用心,但其实自己对小道士根本还不够好。   甜筒不大,晏子修吃了七八口就吃完了。   “这下面的脆皮蛋筒也可以吃。”   景绍辞说完,就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拿了过去,然后两口吃完。   此时距离电影开场还剩十分钟,景绍辞一手拿起托盘,另一只手握住了他。   “电影要开始了。”   两人站起身后,晏子修朝柜台方向看了一眼。   景绍辞自然没错过他这个眼神,开口问道:“还想吃冰淇淋?”   晏子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手指不自觉的蜷了一下。   景绍辞见状,马上拉着他朝柜台走去。   就这一个动作,把一直偷瞄两人的工作人员激动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好,我再要一个甜筒。”   工作人员立刻道:“请问要什么口味,巧克力,抹茶,原味还有草莓。”   景绍辞看向晏子修,晏子修低下头看了一小会,然后在餐卡上指了一下吃过的巧克力口味。   “好的,请您稍等。”   工作人员特地多打了一部分,蛋筒上面的冰淇淋比刚才那个高出了一大截。   景绍辞接过后,直接递到晏子修嘴边道:“先吃一口。”   晏子修背过身去,拉下口罩咬了一口。   午夜场是情侣小厅,总共只有五排座位,景绍辞买的是最后一排。   进去后,已经有一男一女坐在了第二排,两人坐下后,第四排又来了一对男生情侣。   晏子修吃完冰淇淋后,景绍辞就把爆米花桶放在了他手上。   爆米花奶香奶香的,有他喜欢吃的甜味。   就在他吃到第三口时,景绍辞忽然中途拦截住,握着他的手腕把爆米花喂进了自己嘴里。   晏子修见状,直接把爆米花桶递给了他。   景绍辞没接,只是道:“我要吃的时候自己拿。”   他所谓的自己拿根本不是用自己的手,后面全程都是照搬上面的模式。   没过多久,影厅的顶灯就缓缓变暗关闭,播完几个广告后,《战空》正式开始。   大约看了十几分钟后,景绍辞靠过去,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出来?”   晏子修咽下嘴里的薯条,开口道:“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说完,他又开始吃牛肉干。   景绍辞看着他认真吃零食的样子,忍不住抬了下唇角。   电影的第三单元是倒叙拍摄模式,所以第一个画面就是晏子修饰演的许竞空从战机上下来,卸下飞行员头盔的慢镜头。   这时,坐在前排的情侣,左边的男生发出一声短促的喉音,忍不住道:“晏子修好帅,腿为什么会这么长啊。”   右边的男生佯装生气,一把将他搂到怀里道:“晏子修帅还是我帅,快说。”   话音刚落,后排忽然传来一道微沉的嗓音:“晏子修帅。”   两个大学生情侣闻声转过头去,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带上口罩,然后一把捂住了景绍辞的嘴。   “抱歉。”他故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等前排的情侣转过头去,晏子修这才放下了手。   “本来就是你帅。”景绍辞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   见晏子修又要捂他的嘴,景绍辞趁机在他手心亲了一口,然后靠近他耳旁道:“你睡在我怀里的时候,腿更长。”   晏子修的手骨发出两道咔咔声,要不是因为在电影院,景绍辞一顿打绝对少不了。   自从晏子修说过话后,前面说他帅的那个男生就时不时的会转过头看他一眼。   一场电影看下来,前后排两个男人心里都压了火。   等到电影结束影厅里的灯重新亮起时,前排的男生站起身,犹豫再三后转过来道:“请问,你是不是晏……”   话还没问完,他旁边的男生就大声道:“你俩干脆交换微信得了。”   说完,就一把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   男生马上喊着对方名字追了出去,二排的情侣见这阵势抬头朝两人的方向看来。   晏子修拉起景绍辞的手,快步朝厅外走去。   一直到他们坐上车,景绍辞始终都沉着脸。   晏子修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开口道:“他或许只是认出我罢了。”   景绍辞依旧不说话,也不开车。   晏子修见状,只好主动扣住他的手指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归家吧。”   景绍辞抬眸看着他,冷声道:“你要是长的丑一点就好了。”   没想到晏子修竟认同的点了下头道:“我也如你这般想。”   景绍辞莫名感觉被噎了一下,过了几秒忽然眯起黑眸道:“听那两个管理局的人说,你的道相比你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晏子修不明白他为何又提起了这件事,但还是解释道:“那时我浮于半空,他们站在山下又如何瞧的清楚,不过是臆想罢了。”   “是不是臆想,总要我亲自看过再说。”景绍辞坚持道。   晏子修双耳泛红,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并非他不愿,只是道相又是他的心缘之相,就这样郑重其事的现出给对方看,总让他有一种奇怪的羞耻感。   在看道相这件事上,这天凌晨的景绍辞又失败了。   所以在睡觉的时候他只是拉着晏子修的手,并没有把对方抱进怀里睡,以此来作为惩罚。   隔天上午十点,黎风致准时来接晏子修。   上车后,晏子修觉得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   “黎经纪,你昨夜未睡好吗?”   黎经纪勉强的笑了笑,“嗯,可能是咖啡喝多了,有点失眠。”   晏子修看了看他的面相,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变向,眼底隐隐划过一抹疑惑。   下午晏子修要参加一场品牌活动,结果等一切都准备好后,主办方却通知黎风致活动取消。   取消的原因是到场人数实在太多,考虑到现场安全问题,所以有关部门出面叫停。   黎风致本来打算直接送他回景家,但晏子修却主动提出一起吃饭。   黎风致用手机预约餐厅包间后,两人开车前往。   没想到此时的景绍辞和顾时亦也都没在公司,而是坐在一间高档茶舍内。   “你要说就说。”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催促道:“晏晏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回家了。”   顾时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仰面瘫在他对面的靠椅上。   “哥,哥啊,景哥……”   景绍辞嗓音毫无起伏的道:“别叫了,像怨妇。”   顾时亦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昨晚受完刺激不算,今天还要自己上赶着找打击。   “不说我走了。”   就在景绍辞起身的瞬间,顾时亦赶紧道:“我说我说。”   景绍辞坐了回去,两条大长腿交叉,眸光冷漠的看着他。   “嫂子这好不容易回来一天,我媳妇正好也有假了,那我是不是该抓紧一切机会赶紧办正事?”   顾时亦口中的正事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结果昨天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媳妇一直把我当零。”   ——   读者小仙女们,请看作话里的小剧场~~ 第140章 我来取镇妖台   “我,顾时亦,零??!!”顾时亦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景绍辞神情冷淡的道:“他跟苏淼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壹。”   顾时亦直接咆哮道:“我跟苏淼那娘炮能一样吗?”   景绍辞沉默的看了他一会,然后道:“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让我帮你劝黎经纪当零?”   话音落下,顾时亦突然就泄了气,低下头道:“那倒也不是,我不想勉强他。”   景绍辞没有说话,想听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也是绝了。”顾时亦半笑不笑的摇了摇头,“这圈里一向是零多壹少,偏偏我们四个还都是壹。”   他抬头看着景绍辞,接着道:“要是咱们几个出道的话,组合名都不用费劲想,直接就叫四A风景区。”   景绍辞冷笑一声,道:“你还有心情说相声,看来一点也不急。”   “那种事怎么能不急!”顾时亦语气躁郁起来。   过了几秒,他舔了一下嘴唇,然后上身前倾过来道:“我就是想问,景哥你是怎么哄着晏哥甘心做零的?”   这边,晏子修和黎风致也到了餐厅。   两人点完菜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等服务员把菜上齐后,晏子修道:“我们先用饭吧。”   黎风致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筷子。   晏子修吃的专心致志,可黎风致却吃的心不在焉,甚至夹起一口菜后,很久都不往嘴里送。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道:“你与顾时亦有矛盾了?”   黎风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便是工作上的事?”   黎风致觉得对着晏子修没必要闪烁其词,于是深吸一口气后直接道:“我们两个……撞号了。”   晏子修还是第一次听这种新鲜词汇,于是问道:“此意何解?”   晏子修演过纯爱剧,这种事也不难理解。   可当黎风致小声说完后,他却是满心疑惑,“为何要在壹零上执着?”   其实他一直都不太理解这种事,两人相爱,尤其还是两个男子之间,谁上谁下当真有那般重要?   “不是我执着。”黎风致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内侧的肉道:“时亦他喜欢的一直是好看的小零,我害怕……害怕他介意。”   晏子修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然后道:“可依我所见,你容貌本就是相当不俗。”   他看着黎风致一直垂着双眸的模样,劝道:“你若实在担心,那就大方告知顾时亦,自己甘心委身于下便是了。”   黎风致在心里想了想这番话,觉得晏子修说的没错。   解决完这件事,他在心中对一件事有些好奇起来,“子修,你跟景先生之间……是怎么定的?”   晏子修淡然的道:“此事凭他意愿。”   听了这话,黎风致还以为两人在这种事上格外和谐,或是一开始就水到渠成。   殊不知晏子修自小一心修炼,未闻风月,在这种事上以为只是亲亲抱抱,然后再合榻而眠。   所以晏子修才会格外不理解,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纠结。   结完账后,黎风致开车把晏子修送回了景家。   “子修,今天谢谢你开导我。”   晏子修淡然的抬起唇角,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就在他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景绍辞的车也开了过来。   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黎风致打招呼道:“景先生。”   景绍辞先看了一眼晏子修,然后道:“黎经纪,时亦他在家等你。”   黎风致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立刻道:“好,我马上回去。”   等黎风致开车离开后,景绍辞走到晏子修面前道:“你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早?”   “活动取消了,我跟黎经纪在外面用了饭。”   两人边说边朝家里走,等上楼换完衣服后,晏子修开口道:“顾时亦今日去找你了?”   “嗯。”   晏子修敛眸想了一瞬,开口道:“那他们二人应是因同一件事烦忧。”   黎风致这边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进门后就听到浴室传出的水声。   见顾时亦的手机和外套都放在沙发上,黎风致抿了抿唇,然后走进了卧室。   顾时亦这一洗就洗了将近两个小时,打开浴室们之前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壮士断腕一样走了出去。   一见他出来,黎风致红着脸道:“那,那我去洗澡了。”   说完这句话,他连顾时亦看都没看,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顾时亦看着他躲着自己的样子,忽然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算了,谁零谁壹哪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跟这个人过一辈子。   黎风致跟顾时亦一样,洗澡的时间远超平时,甚至在比顾时亦还多了十几分钟。   走到卧室的时候,顾时亦正靠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电视,一见他进来,马上就拿起遥控器按了电源键。   “媳妇,快上来,别感冒了。”顾时亦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黎风致躺上床后,顾时亦也放平枕头和他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媳妇,我买了个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话题打破了黎风致的紧张,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时亦却以为他生气了。   “不是拿我爸的钱,房子的全款都是我自己挣的。”他赶紧解释道。   说完,他就在被子里握住黎风致的手道:“你之前的房子卖了,一直住在这个出租屋里,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我更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顾时亦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你想要的,我都想给你。”   黎风致鼻间猛的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别哭啊。”顾时亦手忙脚乱的把他抱进怀里,然后一下一下的在他背上拍着。   过了不知多久,黎风致抬起头来在顾时亦的嘴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黎风致鲜少主动,就这一下,差点让顾时亦的嘴角咧到耳后根。   他抱着黎风致,兴奋的道:“到时候我们一起装修房子,风格你定,家具也挑你最喜欢的。”   黎风致此时小声的道:“那装修和家具的钱,我来出。”   “好。”顾时亦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风铃草吗,到时候我就让人在后院种上一大片……”   黎风致看着认真规划他们未来的顾时亦,眼睛里满是温柔和暖意。   他想,他要感谢对方的不止是给了他一个家,还有在他绝望退缩时,一直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三楼的卧室我们留给……”   顾时亦还没说完,整个人却忽然一僵,因为黎风致的指尖划到了他的腰腹处。   他就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一样,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后,撒手躺平。   此时,黎风致小声道:“时亦,我想过了,我可以……”   “媳妇,直接上吧,我都准备好了!!”   黎风致:?_????   ——   景绍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晏子修正在扣睡衣上的扣子。   一见到他,晏子修便立刻背过身去,直到扣好才转过来。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走过去道:“都到现在了还要背着我?”   晏子修神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两人都躺到床上后,景绍辞靠过去道:“黎经纪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晏子修微点了一下头,“嗯。”   景绍辞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道:“黎经纪那样的性格我不意外,倒是时亦那个臭小子,竟然也有妥协的一天。”   晏子修听到他用了‘妥协’这个字眼,眸生疑惑的道:“你们为何都这般看重此事?”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心情愉悦的逗弄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乖顺。”   晏子修双眸危险的眯了一下,一字一句道:“那你可想一观我不乖顺的模样?”   想起上次的女鬼合唱团,景绍辞决定见好就收,别撩人不成反撩火。   他岔开话题,又说起了顾时亦和黎风致。   “明天到了公司我就关机,否则那臭小子要发几百条微信炫耀他今天晚上有多高兴。”   晏子修听了这话,微蹙着眉心道:“顾时亦与黎经纪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今夜会格外愉悦?”   景绍辞愣了好几秒,然后反问道:“黎经纪告诉你的?”   “非也。”晏子修否认道:“此前顾时亦常有亲抱之举,乃我亲眼所见,又何须黎经纪告知于我?”   “亲……”   景绍辞猛地顿住了,脑子里九转十八弯后,看着他道:“在你眼里,那样就是有夫妻之实了?”   “难道不是?”晏子修不解的道:“若非夫妻,又为何要那般亲昵?”   讨论到这里,景绍辞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小道士每次被吻都会生气了。   原来在他眼里,亲亲抱抱就是做了真夫妻了,他根本不知道后面还要进行很多事。   “你何故发笑?”   看着他唇角不自觉扬起的模样,晏子修认真问道。   景绍辞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明显,清了下嗓子道:“因为最近赚了很多钱。”   赚了银子自是无法按捺喜悦,晏子修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   景绍辞喉咙有些发干,试探的道:“那我们之间,你觉得……”   “你做壹。”晏子修十分干脆的道。   不过一个名头而已,他让与拔丝地瓜也无甚所谓。   景绍辞拼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绷着脸道:“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反悔?”   “凡出我口,决不食言。”   景绍辞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晏子修以为他不信,于是竖起两指道:“可需我以道心立誓?”   景绍辞立刻握住他的手,道:“不用了,我不是不信你,就是……有点高兴。”   何止是有点,他这会儿的喜悦要是能化为实体,直接能把天花板顶翻。   不过他还是不能让晏晏因为这种事用道心立誓,不然他那个师父仙逝了都能气活过来。   晏子修看着他,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貌似有蹊跷,但至于蹊跷在何处,他又说不出来。   他思索了片刻,干脆放弃道:“早些睡吧。”   “好。”   景绍辞赶紧配合,生怕他多想一秒就能回过味来。   隔天一大早,晏子修就坐飞机返回剧组,继续拍摄洛君时剩下的戏份。   半个多月后,他在《指天问道》正式杀青。   晏子修怀里抱着花束,轮流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合照。   “晏哥,你走了以后我就没人玩了。”陆乔北哭丧着脸问道:“等我回B市的时候,能不能找你出来吃饭啊?”   陆乔北比他小一岁,听说家里很有背景,但晏子修却觉得对方身上并无纨绔之气,顶多是太过活泼了一些。   他想了一瞬,然后点头道:“可以。”   陆乔北开心的一把抱住了他,兴奋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到时候你可别不接我电话。”   “不会。”   黎风致特地请了几位川菜大厨,中午请全剧组吃了顿饭后,送晏子修回酒店。   “子修,接下来你要好好挑选剧本了,我发给你的都是年后会开机的。”   晏子修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韩向琛。   对方接收到他的意思,温和的笑着道:“大人放心。”   即便是这段时间不拍戏,年底也还是会有很多活动。   黎风致绞尽脑汁的排出档期,尽可能的让晏子修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等黎风致出去后,晏子修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铁疙瘩。   他默默的看了一会,然后开口道:“是时候了。”   返回B市的第一天,晏子修就去拍了杂志封面。   卸妆的时候黎风致告诉他,环保组织已经把T恤制作好了,一共有三万件,今晚八点准时发售。   两人说完工作上的事,晏子修起身去了换衣间。   等他穿好外套出来,助理就把手机拿了过来。   “晏哥,刚才打进来两个电话。”   晏子修解锁看了一下,发现是陌生号码也没回拨。   就在他坐上副驾驶时,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又是之前的那个号码。   他划动屏幕上的图标,接了起来,“你好。”   手机听筒传来一道极为清朗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你好,我叫林十安,我来取镇妖台。” 第141章 六界绝色   结束通话后,晏子修直接对黎风致道:“你同我一起换辆车,让小刘他们坐这辆先走。”   黎风致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马上说了声‘好’。   等两人坐上另一辆车后,定位刚好也通过短信发了过来。   晏子修将手机递给黎风致,对方看过之后将地址输入导航中。   “子修,你准备去这个地方见人?”   晏子修接过手机,简短的嗯了一声。   黎风致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追问是谁。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建设西街路口。   “我就在这里下车,黎经纪你先回去吧。”晏子修解开安全带道。   黎风致拿出口罩帽子,然后又递给他一个墨镜,“小心点,别被路人发现。”   晏子修接过戴好,对他点了下头后打开车门。   对方给的地址是一家奶茶店,下车后的晏子修快步朝目的地走去。   即便他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但光是凭身材比例,还是引得不少路人瞄了过来。   晏子修越走越快,几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奶茶店的招牌。   此时,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年龄介乎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人,他低着头含着吸管正在喝手里的奶茶。   晏子修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垂眸开口道:“林十安?”   少年闻声抬头,就在这一瞬间,晏子修的瞳孔猛然扩散开来。   他从未被任何一人的容貌所惑,可此时此刻,他面前的这张脸却足以让万物黯然失色。   这副容貌上的每一寸都仿佛是上苍最为完美的造物,如同受尽所有偏爱,无论是何人执笔,也无法描绘出半分风华绝色。   在路人眼里勉强算是唇红齿白的少年站起身来,看着他道:“你就是晏子修?”   林十安等了几秒,对方清冷的嗓音才响了起来,“不错。”   晏子修移开双眸,开口道:“走吧。”   “等一下。”   林十安忽然叫住了他,然后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道:“我溜出……从上界下来的时候走的太急,没带钱。”   说完,他就示意般的将手里的奶茶举了一下。   晏子修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朝店内走去。   在接过店员打出来的单子后,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   一杯奶茶35块,但是珍珠,红豆,芋圆,布丁杂七杂八的料加在一起,总共将近一百块钱。   这是喝奶茶吗,这分明是在喝粥。   林十安接收到他的眼神,别扭的转头看去了一旁。   等晏子修结完账后,林十安开口道:“我会还你的。”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不还不行。”   这种修为还这么抠门,林十安也是头一回见。   两人走出店门后,林十安看着他这一副口罩帽子齐上阵的样子,问道:“你在这一界是公众人物?”   “演员。”晏子修简短的回道。   “你一个天师当演员?”林十安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调侃。   他嘬了一口奶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笑道:“我原先历劫时,也当过偶像。”   晏子修看向他,过了一小会才道:“用你这副容貌?”   “我这张脸怎么……”话音未落,他忽然眯起双眸道:“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见我真实的样貌?”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   林十安顿时心情不爽,恨恨的嚼起了嘴里的紫薯圆子。   两人站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说话,晏子修刚准备找个地方,没想到林十安却直接道:“去吃午饭。”   晏子修没什么意见,在附近找到一家有包间的餐厅后,两人走了进去。   他拿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然后开口道:“两菜一汤,可够了?”   林十安差点被气笑,开口道:“晏天师,你能再抠门一点吗?”   “不可浪费。”   林十安无语的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上古大妖,你还担心我会剩饭?”   说到这里,晏子修转眸看向他道:“你既然为妖,为何从内到外却盈满至阳之气?”   话音刚落,林十安就像被戳中痛处一般瞬间沉下了脸,“不用你管。”   晏子修漠然的收回眼神,在手机上又多加了一个菜。   服务员上完菜后,晏子修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林十安看着他的脸,颇为意外的挑了下眉。   他料想到对方肯定长的不错,没想到这不错前面还要加上相当两个字。   等两人吃完饭后,林十安靠在椅背上小声道:“这家菜不好吃,没有沈衍……”   他忽然止住了话头,晏子修就像没发现一样,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林十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坐起身道:“镇妖台,你想要什么条件。”   晏子修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开口道:“一个亿。”   林十安微微睁大双眸,张口道:“你明明知道我没带钱。”   晏子修直接站起身,道:“告辞。”   “我说我没带,又不是没有。”   一句话,成功的让晏子修停下了脚步。   见他微微转过身,林十安开口道:“等我回神界后,自当取来给你。”   “只限今日,过时不候。”   林十安垂在身侧的手指瞬间攥紧,可他现在不能使用妖力,否则马上就会被某人发觉。   想到这里,他胸口就感到一阵憋闷。   过了一会,林十安微微咬牙道:“除了钱,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开口道:“你帮我去轮回雪道寻一个人。”   “不去。”   他现在要是去轮回雪道,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林十安斩钉截铁的回绝后,看着晏子修道:“凭你现在的修为自己就可以去,为什么还要托我?”   晏子修微敛双眸,沉默了片刻才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此间有我牵挂之人,无法割舍。”   林十安顿时明白了原因,他想了一会后,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打一架?”   一提到打架,林十安那双灵动分明的眸子就亮了起来,他扬起唇角道:“我不用妖力,你不用道法,我赢了,你就把镇妖台给我,你赢了,我二话不说帮你去找人。”   晏子修的目光划过他白皙如玉的脸,然后微微颔首道:“可。”   决定好之后,两人起身离开包厢,晏子修结账。   走到餐厅门口,晏子修问道:“去何处。”   林十安无所谓的道:“你定。”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后,带着林十安去到了不远处的商场。   “离此处八十多公里处有一座山头,我们便去那里。”   两人此时站在商场二楼的洗手间内,准备用法术瞬移。   “等等。”   林十安说完后,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道:“我现在因为特殊原因,不能使用妖力。”   晏子修默然的看着他,总觉得面前这只大妖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   他收回目光,开口道:“稍等片刻。”   说完,晏子修就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通话接通,他开口道:“景绍辞,中午我不回家吃饭了。”   手机那头的景绍辞问道:“为什么?”   “要打架,不知要几天。”晏子修认真回道。   景绍辞直接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心道:“不行,我不同意,你马上给我回家。”   “此事不能依你,必须要打。”   景绍辞知道自家小道士有多倔,一旦下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逼迫自己用比较和缓的语气道:“那你总要告诉我你跟谁打架,又为什么打架,谁还能跟你一打打几天?”   晏子修简短的回道:“大妖,镇妖台,很强,所以不知要打几天。”   两人相处这么久,景绍辞就没听过晏子修用强这个字眼形容过谁,顿时心里又急又怒。   “晏晏,你先回来,先回来再说好不好?”他强忍着躁郁道。   晏子修垂下双眸,低声道:“抱歉,回去再哄你。”语:木一希:木。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挂断了通话,然后马上关了手机。   林十安看着他的神情,挑了下眉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无法割舍之人,就是他?”   “嗯。”   林十安眼中浮出笑意,“爱人?”   晏子修面无表情,再次点头。   得到答案后的林十安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来你家庭地位不高,跟我打个架也要向他请示汇报。”   他微微挺起胸膛,带着小小的得意道:“不像我,在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晏子修看着他,神情毫无变化的道:“你嫁人了?”   “嫁……”林十安猛地被噎了一下,然后脸色通红的道:“娶,我那叫娶!诸天第一圣神是我妖界的祖后!”   晏子修看着他明显恼羞成怒的样子,语气淡然的道:“哦,是吗。”   林十安气的牙根痒痒,正当他准备据理力争时,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忽然打开了。   一个男人贴着门走了出来,全程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来回瞟着两人。   就在快出时,这男人开口吐槽道:“看着好好的,脑子竟然不正常。”   “请留步。”晏子修忽然开口道。   男人浑身一绷,然后抻着脖子道:“干嘛,我又没说你俩。”   晏子修摘下口罩,男人猛地睁大眼睛,指着他道:“你,你是演战空的那个,那个晏……”   他还没想起来,晏子修就走到他身前,右手迅速结印,然后抬手在男人眼前一拂而过。   男人茫然的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等意识恢复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嗯?我站在这里干什么?”   景绍辞在晏子修挂断通话的瞬间,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片刻之后,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总机电话,“立刻叫技术部主管上来。”   在景绍辞根据手机定位带人找上衡王山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借着头顶直升机的航行灯,顾时亦看着眼前的场景,浑身都麻了。   树上,岩石上,到处可见拳印脚印,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开裂出了几道沟壑。   他走向一旁拦腰而断的松树,看着上面凹凸不平的截面,喃喃道:“卧槽……这不会是被晏哥踢断的吧……”   此时,有人找到了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然后立刻跑来交给了景绍辞。   黎风致就在旁边,看到之后马上道:“这帽子是子修的!”   景绍辞眸底划过凌厉之色,语带戾气的道:“再找!”   直升飞机在收到指示后重新升高,在整个衡王山上空来回盘旋。   半个多小时过去,在景绍辞接完一通电话后,所有人立刻下山。   就这样,景绍辞一直找到了第二天上午。   “总裁,晏先生的手机信号出现在了市区内。”   在查到新的定位后,景绍辞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开车朝目的地赶去,一边派人立刻前往信号所在的位置。   半个多小时后,晏子修看着对面的林十安,眼神里罕见的带着一抹无语。   “特级牛外脊我点了五盘,你还要再加吗?”   晏子修没有说话,林十安就又看回了点餐平板。   很快,锅底就被服务员端了进来。   火锅店的上菜速度向来很快,不过每次进包间的都是经理,因为一个店员认出了晏子修。   “晏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经理紧紧的交握着两手,语气有些激动的问道。   “没有了,谢谢。”   等包间门终于关上后,晏子修依旧没动筷子。   “打了一天一夜,你不饿吗?”林十安便涮牛肚边问道。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有破损,但却丝毫不损容貌气度。   “你为何中途还要用饭?”晏子修终于忍不住了。   “吃饭多重要啊,人要吃饭,妖当然也要吃饭,肚子不饱发挥不好。”林十安理直气壮的道。   “再说了,我跟你又不是生死仇敌,犯得上没日没夜的打吗?”   林十安吃着吃着,忽然咬着筷子蔫唧唧的道:“这个蘸料没有沈衍调的好吃。”   晏子修全程不搭腔,只是沉默的吃着火锅。   就在两人把桌上的菜快消灭干净时,一辆深蓝色的西贝尔猛刹在了店门口。   就在景绍辞从车里下来的瞬间,正午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诶,你快看,日食了!”   路人们纷纷仰头朝天空看去,嘴里还一边跟身边的人说着话。   “没听有报道说今天会出现日食啊,我这还是第一见到呢,真神奇。”   此时,坐在火锅店包间内的林十安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神色一变道:“糟糕,他真生气了。” 第142章 四人吃火锅   晏子修一听这话,就知道林十安要躲的那个人来了。   他拿出镇妖台,递了过去,开口道:“今日我略胜一筹,现下你也不能再多留,故而条件成立。”   其实晏子修心里明白,他口中的略胜一筹,不过是他拼着狠劲踢的那最后一脚。   如果林十安真的下死手,那他如今就不止受这点小伤,更不会有险胜。   晏子修知道自己这般做法有些卑鄙,但他实在无从选择。   林十安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一把抓起晏子修手中的铁疙瘩收好,然后语气急切的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他咽了下口水,紧张的道:“一会你会看到一个满面寒霜的男人,当着他的面你千万别提咱俩打架的事。”   这不过是小事,晏子修点头道:“好。”   林十安眼睛一边看着包间门,一边问道:“你要让我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在哪一界?”   “他的名字叫尹青禾,死于大玹国朝三十二年,八字乃壬戌年端月十八日辰时三刻,其余不知。”   林十安现在总算知道晏子修为什么让他帮忙找人了,人都已经死了,连转生去了哪一界都不知道,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林十安收回目光,严肃的道:“地府七十五司你可有去找过?”   晏子修垂下双眸,低声道:“遍寻无果。”   林十安此时终于回过味来,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着晏子修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想让我帮你找人,根本不是想要钱。”   “不错。”晏子修坦然承认。   林十安微挑眉梢,问道:“那如果我一上来就强抢呢?”   晏子修波澜不惊的看着他,道:“这镇妖台上有你的心脉之血,我已将它炼化,如若你要鱼死网破,我死了,你也绝不会好过。”   “可以。”林十安似笑非笑点头道:“够狠。”   此时晏子修桌下的右手已经掐了指决,没想到少年却摆了下手道:“算了,我这次跟你也算打的痛快。”   说完,他眯起那副极好看的双眸,嗓音泛寒的道:“可你要再想算计我一次,却是不能了。”   晏子修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于是道:“日后你若还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林十安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满意的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刚落,包间门倏地被推了开来。   一个眉眼皆寒的男人走了进来,林十安先是心头一提,可瞬间又放松了下来,开口道:“不是我家的。”   “我的。”晏子修直接道。   他站起身看着景绍辞,开口道:“我不是说过,回家再与你……”   “晏子修。”景绍辞说话间带着明显的怒火,“你存心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晏子修听他叫了自己的大名,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林十安坐在椅子上,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愉悦的看热闹。   “你动不动就消失,一消失就要打架,打架之前还不忘通知我一声。”景绍辞说话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了。   晏子修抿了一下唇角,开口道:“我若不告知你,你只会更恼。”   “那你知不知道我翻了几座山找你?来,你跟我说你跟谁打的架,人、在、哪?!”景绍辞吼道。   林十安在一旁懒洋洋的抬起手,笑着道:“在这,他跟我打的。”   “呵。”   此时,一道冷笑声从门外传来。   只这一声,便让人有如坠寒潭之感。   林十安瞬间敛起所有漫不经心,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原来你偷溜出来,又是为了打架。”   一个双眸如渊,面容轮廓深邃禁欲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男人虽然也是天姿神貌,但眸光太过冷鸷,常人根本无法直视。   但在场的三个没一个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因为他的气势而心生骇然。   “沈衍!”   林十安立刻跑向男人,眼中的眸光如同揉碎的月芒,熠熠生辉。   他一把抱住男人,然后抬头软声软气的解释道:“我没有打架,就是肚子饿想吃火锅了。”   沈衍垂眸看着了他一会,没有选择揭穿。   他修长的手指在林十安的腰后摩挲了一下,然后道:“好,陪你吃。”   等两人坐下后,晏子修清了下嗓子,看着景绍辞道:“可有用饭?”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找了你一天一夜,你说有没有。”   晏子修上前一步,挡住对面两人的视线,偷偷握了握他的小拇指道:“那我们也坐吧。”   景绍辞心里更加不平,别人家的犯错,又是搂抱又是撒娇。   自家这个,牵个手都要挡着,说话语气连变都没变。   几秒钟后,景绍辞冷着脸坐到了桌旁。   林十安拿起点菜的平板,然后弯起眼睛道:“沈衍,你想吃什么?”   沈衍语气毫无起伏的道:“随你。”   景绍辞示意般的看向晏子修,但对方坐的腰背挺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衍在吃的方面没有什么喜好,林十安只好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   还是酒店经理亲自进来上菜,等将桌子摆满后,林十安指着其中一盘,疑惑道:“我没点这个。”   经理笑着解释道:“景先生已经把我们店全部包下了,各位想吃什么都可以,这条虎斑鱼是早上空运来的,几位可以尝一尝。”   林十安看向晏子修,差点当场气笑。   另一半这么有钱,结果掏个奶茶钱也跟他强调不还不行?这晏天师还真是个神仙人物。   晏子修向来不能领会眼神,见林十安看过来还以为是在提醒别说打架那件事,为了让对方安心,他也看着林十安微微颔首。   还点头?!   林十安心里只道绝了,所以这是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抠门了是吗?   两个人眼神错线交流,可落在身旁两人的眼中,就算不是眉目传情,也是触及到了当壹的逆鳞。   “安安。”   “晏晏。”   林十安立刻看向沈衍,软糯糯的道:“嗯,怎么了?”   晏子修没看景绍辞,只是道:“何事。”   景绍辞觉得自己还没吃完这顿火锅,可能就要气死了。   这时,锅里的东西差不多都熟了。   沈衍先给林十安调了一份蘸料,然后将东西捞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紧接着又从里面挑出林十安爱吃的,再夹过去。   等林十安拿起筷子后,他又开始剥虾,挑刺,连蟹腿里的蟹肉都剥的完完整整。   而林十安在旁边一直吃着,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景绍辞和晏子修各吃各的,不是景绍辞不想动手,而是自家小道士一向独立出天际,每次他夹菜,晏子修都会淡然的说一句:自食即可。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对面,顿时没了胃口。   就在景绍辞准备放下筷子时,晏子修夹了一块羊肉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晏子修飞红的耳廓,这一瞬间,景绍辞心里一下就释然了。   只要晏子修心里有他,在外人面前跟他亲不亲密又有什么关系。   大约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景绍辞和晏子修早就放下了筷子,然后看着沈衍投喂林十安。   在吃下最后一个黑虎虾后,林十安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道:“吃饱了!”   沈衍拿起一旁的纸巾先给他擦了擦嘴,然后又拿消毒毛巾给他擦手。   景绍辞就想不通了,这么一个细皮嫩肉,年龄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就能跟晏子修打起来。   “这位先生,多谢款待。”林十安开口道。   景绍辞面无表情道:“不客气。”   林十安最后又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转头对沈衍道:“我们回去吧。”   沈衍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等四人从包间出去后,发现整个大厅已经变的空空荡荡。   几人走出去时,头顶上的太阳已经恢复正常。   “走了。”林十安朝晏子修挥了下手。   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跟景绍辞并肩目送两人离开。   还未走远,林十安像是听了什么话,忽然停步诧异的看向了身边的沈衍。   沈衍朝自己嘴边指了指,然后林十安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朝他嘴上亲了一下。   沈衍眼底掠过一抹满意,然后低头在林十安耳边说了答案。   林十安微微睁大双眸,然后飞快的转头看了一眼晏子修。   景绍辞没想到对方还能回头,立刻沉下了脸。   “沈衍,那你说他的元神还会回仙界吗?”林十安捏着他的手指道。   沈衍微敛双眸,过了片刻后才道:“有这位景先生在,他舍不得回去了。”   林十安听到这句话,忽然扬起唇角笑了笑,然后道:“也是,仙界就像个冰窟窿一样,哪里比得上爱人所在的人间。”   沈衍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回去。”   林十安用力点头,“好。”   等两人消失在视线中后,景绍辞直接转身上了车。   此时,已经有不少路人驻足围观,还拿出手机在不断拍照。   幸亏景绍辞带了保镖,这才开路让晏子修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景绍辞一直都没有说话,刚一到家,他就直接上楼回了卧室。   看着谢莞歆担心的目光,晏子修轻声道:“妈,我先上楼去了。”   他回到卧室后,景绍辞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听到开门声也没抬眼。   晏子修先脱去了外套,然后在床边站了一会。   过了一会,他迈步走向沙发,然后坐到了景绍辞身边。   “那少年叫林十安,是上古大妖,你还记得我原先给你看过的那个镇妖台吗?”   景绍辞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看着电脑屏幕。   晏子修微微叹出一口气,接着道:“那上面有他的心脉之血,所以我料想到他必会来取。”   他一句一句解释完,然后握住了景绍辞放在键盘上的手。   “并非我要与他打架,只是我二人交换了条件。”   景绍辞依旧保持沉默,不过被晏子修握住的那只手却不动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沉声道:“有没有受伤?”   问完之后,景绍辞又立刻加了一句,“不许瞒我。”   晏子修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右侧,开口道:“肋骨断了两根。”   景绍辞瞬间面色大变,“你怎么不早说!”   一想到晏子修以这种状态还撑着吃了顿火锅,他的心脏就像被烙铁死死按住了一样。   景绍辞马上将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脖子上,作势就要将晏子修抱起。   没想到晏子修却收回手道:“你与其送我去医院,不如让我自己用灵气修养。”   景绍辞心疼到呼吸焦促,晏子修看着他喘气的样子,浅笑着道:“并未骗你。”   听了这话,景绍辞只好坐回沙发,然后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期间动作十分小心,生怕碰疼了他。   知道晏子修受伤后,景绍辞哪还顾得上生气,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晏子修靠在他的肩窝处,眸中的笑意渐深。   “我上部戏已经杀青了,年底之前都会在家。”   景绍辞扣住他的手指,开口道:“我宁肯你没时间陪我,也不要像这样受了伤躺在我怀里。”   晏子修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承诺道:“以后尽量。”   景绍辞就这样抱着他,过了一会,手机响了起来。   晏子修一看是视频通话,立刻就要从他怀中坐起,结果景绍辞环住他的肩膀,然后转为了语音通话。   “喂,景哥,嫂子回去没有?”   一听到这个称呼,晏子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嗯。”景绍辞简短的道。   “那就成,我问一声,省的我媳妇担心,挂了啊。”   顾时亦说完这句话,就直接结束了语音通话。   手机屏幕变回两人的聊天界面,晏子修忽然看到顾时亦给景绍辞发过一个视频。   “这是什么?”   景绍辞低头回道:“时亦发来的,我没看。”   晏子修在屏幕上点了一下,视频开始播放。   “如果从以下三个人选一个做你男朋友,你会选择谁?”   一段话后,伴随着一段快节奏的古风音乐,晏子修饰演过的封殊玄,楚酌和许竞空依次卡点出现。   视频很短,差不多只有半分钟。   结束后,晏子修忽然开口道:“朝朝慕辞,男朋友……”   他抬手捏了捏景绍辞的下巴,低声道:“我选这个。” 第143章 你要娶我哥?!   景绍辞的心脏被撩的怦怦直跳,被窝在他怀里的晏子修听的清清楚楚。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然后低头在指尖亲了一口,尾音微微上扬道:“要不要跟我做只有夫妻能做的事?”   这话换做其他人听肯定能想到床上去,但在晏子修的理解中,景绍辞这是又要亲他了。   他立刻挣扎着坐起,然后捂着肋下站了起来。   景绍辞赶忙哄道:“晏晏,刚才那话是逗你的。”   说完,他就想把晏子修重新拉回怀里。   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晏子修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直接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然后去了浴室。   这天晚上,景绍辞一整夜都没睡。   每过一会,他都会轻轻地用右手摸一摸晏子修的肋下,直到里面的骨头被灵气修复完毕,将皮肉顶起来为止。   第二天早晨,只有晏子修一个人起床。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景绍辞,选择悄悄下床。   刚刷完牙,黎风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子修,Hoparfa那个代言我争取到了!!”   黎风致的性格向来温柔随和,以前甚至还有些自卑,鲜少有这样兴奋的时候。   晏子修也知道这个国际顶级奢侈品牌是黎风致从零开始,一步一步死磕了将近半年才谈妥的。   他眼中浮起一抹笑容,开口道:“恭喜你,也恭喜我自己。”   黎风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一抹微噎道:“子修,我终于帮你做了一件有用的事了。”   以前Hoparfa在亚洲地区合作的明星只有品牌挚友,但他这次争取到的却是整个亚太区的代言人,地位完全不同。   不仅如此,只要拿到这个代言,明年重量级杂志的开年封,晏子修至少也会占三个以上。   “如何只有这一件,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退出娱乐圈了。”   这话不是他刻意说出来安慰黎风致的,他的确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明星这个工作的意义。   顾时亦在一旁黑着张脸,大早上看着自家媳妇梨花带雨的给表嫂打电话,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这才结束了通话。   晏子修洗完脸后走出浴室,然后来到了床前。   他俯身将被子微微掀起,把景绍辞的胳膊放进去后,再重新把被子盖好。   下楼后,谢莞歆立刻招呼他吃早饭。   “修修,小辞呢?”   晏子修回道:“还在睡。”   “那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先吃。”   晏子修刚一坐下,一旁坐在宝宝椅上的谢崇允忽然叫道:“嫂子,喂,吃。”   谢崇允已经一岁多了,说话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称呼方面已经能完全说清了。   晏子修拿起他面前装着果蔬泥的小碗,然后认真的教他道:“我是你二哥。”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重复一遍,“二,哥。”   谢崇允半张嘴看着他的脸,过了几秒后响亮的道:“嫂子!”   不愧是一奶同胞,简直跟小苦瓜一样气人。   谢莞歆在一旁忍着笑,就连景封易眼底都浮现出笑意。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认命的拿起了碗里的小勺子。   谢崇允吃相很乖,也十分好喂,等碗里的果蔬泥只剩下最后一小口,景封易把碗接了过去。   “你去吃早饭。”   谢莞歆让佣人重新给晏子修盛汤,还问他想不想吃别的。   “这些就好,谢谢妈。”   景绍辞醒来的时候,晏子修已经出门去工作了。   今天的通告是一档访谈节目,邀请的是《战空》剧组的导演和电影中的几位重要演员。   除了前期的院线宣传,中后期的宣传晏子修都没怎么参与,所以黎风致才答应了这次的通告。   就在前天,《战空》以41亿票房正式下档。   献礼片的票房成绩通常都不会差,但41亿这个数字绝对是里程碑式的好成绩。   到了电视台的化妆间,晏子修发现曹行这次也来了。   “大忙人,见你一次真不容易。”曹行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着调侃道。   等两人坐下开始化妆后,曹行问道:“最近你都忙什么呢?”   “演了一部仙侠剧,刚杀青。”   两人边聊边化妆,曹行忽然问起了一件事:“听说你要出演《匿封》那部电影的男主角?”   晏子修回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个剧组并没有接触。”   “难怪,那就是画饼溜粉了。”曹行说完,上身斜过来压低声音道:“匿封的那个方导在圈里风评不好,你自己多注意。”   晏子修点了下头,“多谢提醒。”   等两人做完造型后,各自的助理拿来了节目大纲。   跟晏子修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话少,基本是能不说就不说的性格,所以节目组给他安排的问题很少。   录制现场是在一个小型演播厅里,戴好腰麦后,晏子修从后台上场。   他刚一露面,观众席的粉丝们就立刻尖叫了起来。   晏子修看着她们手里拿着的各种横幅还有应援灯牌,朝她们挥了挥手,开口道:“谢谢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粉丝们激动的回道。   这期访谈节目录制完后,晏子修的粉丝们全部都在大门前等着。   本来电视台安排他从侧门离开,但晏子修想了想,还是选择从正门走。   “一会晏哥出来,请大家尽量小声一点,我会跟黎哥商量给你们多签几个。”   助理先出去维持秩序,粉丝们也很听话,纷纷表示配合。   等晏子修出来时,粉丝们虽然还是发出了一波喊声,但明显能听出都在克制。   晏子修拿着金色的签字笔,几乎是挨个签了过去,但粉丝的礼物他都没拿,只接了几封信。   就在他准备挥手离开时,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突然大喊道:“我的还没签呢!!”   晏子修看了她一眼,然后在保镖们护送下转身上车了。   “晏子修,你以为没人支持你,你还能当明星吗,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还要看你脸色?!”   “你凭什么骂他!”旁边一个粉丝直接红了眼睛,愤怒的道:“我刚才就在你旁边,哥哥给你签了两张照片,你又拿出笔记本他才没签的!”   “你太过分了!”   “我看你就不是粉丝,你肯定是拿修哥签的东西去卖钱!”   在现场粉丝们的指责下,女人尖声开骂,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保姆车驶离电视台大门后,黎风致接到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他看向对晏子修道:“公益组织说你的那款T恤上架当天就抢完了,现在想要的人还有很多,希望我们这边同意增制。”   “好。”答应之后他又道:“我个人再捐三百万用于环境保护。”   黎风致笑着道:“嗯,我马上去联系。”   在跟Hoparfa品牌方签订代言合约后,虽然还没有正式官宣,但晏子修却马上进入了广告拍摄。   作为亚太全线产品代言人,晏子修不仅要拍摄这次The Dream of Eden的男装主题,其间还要搭配这个品牌的饰品、手表还有香水等一系列的产品。   他为了拍摄这个系列广告,辗转去了四个国家,光是从拍摄投入的经费来看,也能感觉到顶级奢侈品牌的大手笔。   第二批环保T恤再次上架,这次的两万件比上次抢购的还要快,不到十秒全部清空。   因为这个速度,没抢到的粉丝们在超话里各种‘哀嚎’。   “等这次结束以后,你差不多就可以休息了,我也有年假,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旅游。”   晏子修转头看向说话的黎风致,然后两人同时笑了笑。   要是能选择,以他们两人的性格肯定更倾向于待在家里,但没办法,他们各自都有饱含怨念的另一半。   “好,那便一起去。”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晏子修描图抄袭]这个话题就登上了热搜第一。   一个书画界的大V放出六张对比图,严厉指责晏子修在环保T恤上的《山海映雪图》仿照宋朝画师曹士勉的《临照风河图》。   微博放出的图片内容十分详细,甚至连勾笔如何相似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显然是早有准备。   就在星熠紧急处理这件事时,又一件事被爆了出来:[晏子修保镖殴打粉丝]   视频里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男人被保镖推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这件事是晏子修刚进《指天问道》,景绍辞去探班那天发生的。   视频里的男人是代拍,不仅动手拉扯还辱骂晏子修,但视频只出现了男人倒地的画面,至于冲突的起因却一点没放。   没过两个小时,[晏子修粉丝打架进派出所]的话题又再次登上热搜。   视频里几个二十出头的女粉丝和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撕扯在一起,后面十几秒是晏子修冷漠上车的画面。   实际明明是晏子修先上车离开,后面才发生了打架事件,结果经过剪辑,很多人都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相。   [真是不理解现在的粉丝,都脑残吗?追这种明星有什么意思,你们为他打架,他连头都没回,我都替你们父母觉得丢人。]   [晏子修这高冷人设真是艹的没谁了,粉丝当着他面都打成那样了,他都无动于衷。]   [连做公益都要抄袭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做明星之前请先做个人吧。]   在这些事之后,甚至还有人拍了火烧环保T恤的视频传上了微博,配文:粉过你,真是我做过最恶心的事。   当天晚上,又有人剪辑了晏子修这几部戏放出的花絮和路透视频。   每一个画面,无论是别人跟晏子修说话,还是拍摄期间候场,晏子修看上去始终面无表情。   甚至连导演跟他说话,晏子修都没有回应一句。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两人站在监视器前,导演说晏子修的眼神不到位,让他静下心来观察画面里细微的情绪变化,所以晏子修才没有说话。   [果然红了就是拿鼻孔看人,我现在看到晏子修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都想呕。]   [难怪晏子修去年过生日,除了当时同剧组的那几个人,压根没有别的明星评论送祝福,这人缘,啧啧。]   铺天盖地的黑热搜一茬接一茬的上,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就在这天晚上,一个自称是G大的女学生发布了一条一千多字的微博长文。   开头她先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第一段结束后,这个大学生声称自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而始作俑者就是晏子修和他所属的经纪公司。   因为去年发布的一条微博,她以‘名誉损害’被星熠娱乐告上了法院。   上个月庭审结束,法院判决她在微博发表道歉公告,并赔偿晏子修精神损害抚慰金三万元,以及公证费一千五百元,合计三万一千五百元。   这个女大学生说自己是贫困生,能交的上学费已经是父母能够做到的极限,而这三万多块钱就是压倒她们全家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长文最后,这个女大学生字字泣血的说自己不孝,希望下辈子再当爸妈的好女儿。   哪怕在这条长文微博的评论下,粉丝一直在解释这个博主是职业黑粉,发表侮辱晏子修的微博多达上百条,甚至还P过遗照。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反唇相讥。   [现在哪个明星不挨骂,就晏子修金贵?别人骂两句就要逼人去死?]   [现在这个博主都活不下去了,你们这些脑残粉还要替你家哥哥说话,粉个明星连人性都没有了是吗?]   一时之间,声讨晏子修的评论犹如狂风巨浪,而晏子修本人也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黎风致整整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在处理各种事情。   此时的华国还是白天,他的手机接通着艺人总监谢呈远的视频通话。   “子修这一路走的太顺,有几家早就忍不住了,这次T恤的事一出,手上编好的黑料一气儿全甩出来了。”谢呈远说的咬牙切齿,“妈的,给我恶心坏了。”   黎风致阖眸捏了捏眉心,过了几秒他放下手道:“现在子修还不知道这些事,我打算让他再画一幅画,然后将过程全部拍下来。”   “这么做没用,你以为能堵住那些人……”   “有用没有也要做了再说!”黎风致蓦地强势起来,“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谢呈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你说的没错,我也是忙糊涂了,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   挂断通话后,黎风致在房间等到八点,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黎风致开门进来的时候,晏子修还在抱元打坐。   几分钟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么早,有事?”   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场拍摄,安排在下午。   黎风致尽力让自己的神态看起来一切如常,于是温和的笑着道:“上次你画的那副《山海映雪图》我很喜欢,能再画一幅给我吗?”   晏子修的目光划过他脸上明显的疲态,开口问道:“要同一幅?”   “不。”黎风致看着他道:“画一幅立意更深的。”   晏子修与他对视,开始沉默。   黎风致紧张的舔了下嘴唇,然后勉强维持着笑容道:“我和时亦的新家马上就要装修好了,我想把你的画挂在客厅里。”   这个借口听起来相当合理,但却被接下来的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晏子修拿起手机接通后,那头就传来了陆乔北的声音。   “晏哥,我是小北,那副《山海映雪图》还在你手上吗?”   两个人在同一个时间段提起同一副画,若说无事发生,便是连稚儿都不信。   晏子修双眸看着黎风致,开口道:“应当还在。”   陆乔北道:“那你马上让人快递给我,我一会把地址发到你微信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风风火火的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晏子修开口道:“黎经纪,我的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十几分钟后,听完所有事情的晏子修,垂眸笑了笑。   “无论山河如何转变,人心永远是最可怕的东西。”   黎风致张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就在这时,晏子修的手机又不停的震动了起来。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陆乔北就发了十几条微信催促,这会干脆又把电话打过来了。   晏子修接通后,按下免提。   “晏哥你倒是快点啊!我跟你说我爷爷是华国书画家协会的会长,不比微博上那傻X说话顶用多了?”   晏子修唇角微微抬起,反问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是描图?”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就别逗我了成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说完,陆乔北又立刻道:“不对,哪有我这么帅的太监。”   听完这句话,一旁的黎风致忍不住笑了一下。   结束通话后,晏子修把手机递了过去。   黎风致接过,看完信息后马上道:“他给的地址就在B市,不用快递,我现在立刻让小刘把画送过去。”   可就在他打电话通知助理时,对方却告诉他,云昇总裁一个多小时前就派人把画取走了。   “子修,你赶紧联系景先生问问情况。”   没想到晏子修却一脸淡然的道:“不必,他自有用处。”   陆乔北听到这个消息后,除了泄气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开车先回爷爷家。   刚一进门,陆奶奶就笑的一脸高兴的道:“小北,今天怎么知道回来啦?”   陆乔北直接问道:“奶奶,我爷爷呢?”   陆奶奶见他一脸焦急,就抬手指了指道:“刚才来了几个人送了两幅画,你爷爷正在书房呢。”   陆乔北一听这话,立刻朝书房走去。   刚一推开门,他就看见自家爷爷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正俯身在一幅画上看的认真。   “爷爷,我有事……”   “嘘。”陆绍礼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头也不抬的道:“别说话,出去把门带上。”   陆乔北压根不听,拿着手机直接走了过去。   “爷爷,我真的有急事找您!”   陆绍礼还是没理他,陆乔北干脆把手盖在了他面前的画上。   ‘啪’的一下,陆绍礼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瞎捣乱。”   陆乔北抓住机会,赶紧把手机举到他面前道:“您快帮我看看,这幅画跟那个,那个曹什么的《临照风和图》像不像?”   陆绍礼听他连画家名字都说不出来正要生气,结果一看手机屏幕就径直愣住了。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又低头朝桌上看去,指着道:“这不就是你手机上的那副画?”   陆乔北怔了怔,结果等他低头一看,还真是晏子修的那副《山海映雪图》。   他瞪大眼睛喊道:“这画怎么在您这儿?!”   听完整个送画经过后,陆乔北半张着嘴,表情十分复杂。   过了一会,他嘶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不对啊,就算是云昇总裁送来的,您也不是那管闲事的性格啊。”   陆绍礼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拿起另外一副画道:“这幅元代王稹的《秋雁图》,那位景先生捐给协会了。”   转眼间,一天过去。   正当晏子修坐飞机返回华国时,秘书将两份文件放在了景绍辞面前。   “总裁,代拍和晏先生保镖发生冲突当天的酒店视频已经传过来了,这一份是那位要自杀的女大学生资料。”   景绍辞翻开文件,面如寒霜的看着道:“继续。”   “这位叫刘颖的微博博主根本不是G大的学生,她是某营销团队的员工,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在各大平台以爆料的形式造谣或是辱骂明星,以此来赚取佣金或者引入流量。”   秘书言简意赅的汇报完,然后又开始说第二件事。   “这一份是电视台粉丝打架事件的书面说明,当事人已经全部找到,也都在上面签过字了。”   景绍辞将两份文件看完,然后抬起冷眸道:“全部打印一份,立刻派人送去星熠。”   晏子修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得知他从国外回来的消息后,大批媒体赶往机场。   晏子修跟随团队刚从VIP通道出来,十几位保镖立刻迎上前来。   “晏先生,我们是景先生派来的,负责护送您回家。”   娱记们知道晏子修肯定会走VIP,所以两个出口连带停车场都蹲了人。   “晏子修出来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媒体记者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等大批人扛着摄像机跑到停车场的时候,四辆同一型号的车子立刻启动掉头。   就在保镖们开车兜圈的间隙,晏子修和黎风致却再次上了飞机。   黎风致满心不解,这种情况他留下不是更容易迷惑那些娱记,怎么连他也被送上飞机了?   “子修,我们为什么要去……芬兰?”坐在头等舱里的黎风致,表情呆呆的问道。   晏子修也不清楚,只是道:“既然是景绍辞安排的,那便到了再说。”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芬兰北部的罗瓦涅米。   一直到出了海关,黎风致整个人还是蒙的。   两人刚从出关通道露面,顾时亦的声音就立刻响了起来,“媳妇,我在这里!”   晏子修看着对方用力挥手的样子,转头对黎风致道:“何时见到你家熊孩子,永远都是这般生龙活虎。”   黎风致忍不住笑了一声,但脚步却不自觉的加快了。   等两人走出去后,顾时亦一把抱住了黎风致,哼哼唧唧的道:“媳妇,我都想死你了。”   而景绍辞则是接过晏子修手上的行李箱,然后将另一只胳膊上的羽绒大衣和围巾递了过去。   “外面很冷。”   晏子修接过穿上,然后两人并肩朝出口走去。   等四人都坐上车后,黎风致赶紧问道:“景先生,网上那些事……”   “已经全部解决了。”景绍辞冷声道。   黎风致眼中顿时绽出惊喜,“真的?”   顾时亦抬手将他搂了回来,捏了捏他的耳朵道:“嗐,你还不相信我哥手段吗?”   黎风致高高的扬起唇角,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晏子修听了这些话,微微靠向景绍辞道:“多谢。”   说完,他就偷偷拉住了对方的手。   景绍辞反扣住他修长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晏子修在飞机上无比淡定的睡了一觉,反观黎风致却是十几个小时没合眼。   既然全部的事情都解决了,黎风致也就放心的靠着顾时亦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后,顾时亦先给黎风致拢好大衣,然后连帽子也细心戴好,这才把人小心翼翼的抱下车。   四人进到二层高的林中木屋,温暖的气息瞬间迎面扑来。   顾时亦先上楼把怀里的黎风致放到床上,楼下的景绍辞和晏子修脱去大衣。   没过一会,私人管家就上门送来了晚餐。   “晏哥,你看你把我媳妇累的,黑眼圈那么明显。”顾时亦边吃边抱怨道。   景绍辞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晏子修则是开口道:“抱歉。”   吃完饭后,三人坐在一起说话。   还没说两句,晏子修却忽然对景绍辞道:“我想喝果汁,可以吗?”   景绍辞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起身朝厨房走去。   等人走远后,晏子修认真的看着顾时亦道:“我若要向你表哥提亲,需要预备多少聘礼?”   “噗——”   一口咖啡差点呛进顾时亦的鼻子里,他用力的咳嗽了两下,然后结巴的道:“你要娶,娶娶我哥?!” 第144章 特殊的聘礼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神情严肃的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但顾时亦因为吃惊声音太大,周遭又这么安静,不可能不被景绍辞听见。   他拿着果汁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要取什么?”   顾时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迅速扫过,然后灵机一动,直接开口道:“晏哥说他想吃火锅!”   娶我哥,吃火锅?   晏子修摇头笑了笑,顾时亦这嘴上的机灵劲还真是无人可比。   景绍辞把杯子放进晏子修的手里,然后问道:“你想吃火锅?”   晏子修摇了摇头,“不过随口一说,如今我们人在国外,无需费事。”   景绍辞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时间不早了,这几天忙工作的事都没睡几个小时。”顾时亦边说边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身道:“我先上楼去了,你们俩也早点睡。”   顾时亦上楼后,两人各自洗了澡。   躺上床后,晏子修盖好被子就直接闭上了双眸。   景绍辞强行把人搂了过来,不满的道:“你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怎么还困?”   晏子修睁开双眸,反问道:“否则这长夜漫漫,不安寝又要做何事?”   一句话把景绍辞噎的不上不下,要是说了那些能做的事,肯定要被撵下床,但是不说,想让自家小道士开窍,除非他那位师父重新活过来。   几经权衡之下,景绍辞决定今晚还是别冒险了。   他停了一会,然后换了一个话题道:“这次拍广告,你有没有露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晏子修把脸埋进他肩窝,闷声闷气的道:“我倦了,早些睡吧。”   景绍辞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直接屈起手指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冷声道:“快点,老实交代。”   晏子修被他缠的不行,只好回道:“工作要求,岂能避之不做?”   景绍辞顿时不爽,干脆坐起来道:“你跟我睡觉,睡衣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那一颗,巴不得裹的密不透风,工作你就可以这么随意了?”   “这如何是随意?”晏子修也跟着坐了起来,无奈道:“你也清楚那些都是假的,并不存半分欲念。”   “你不存,别人对你存。”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晏子修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道:“淫者见淫,我们也只能约束自己罢了。”   话音刚落,景绍辞一个转身,竟然将他按倒在了床上。   “那你也跟我来假的,就当是在工作。”   晏子修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劝哄的口吻道:“休要任性,明日还要早起。”   景绍辞听着他这熟悉的口吻,本来应该更加郁闷,但心头一动,忽然俯低上身道:“我可以睡觉,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晏子修在心里暗自叹气,拔丝地瓜好歹已过弱冠,为何连睡个觉也要这般讨价还价。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嘴上还是道:“你说便是。”   “以后我们两个只要在床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把我弄晕,也不能揍我。”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就直接答应道:“好。”   景绍辞按下因为得逞而扬起的唇角,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躺回他身侧。   第二天早晨,四人陆续起床。   等黎风致坐到餐桌前后,木愣愣的看向顾时亦道:“我们一大早就……吃火锅?”   顾时亦不自然的咳了一下,然后对他道:“你要是不想吃,我打电话让厨房做别的。”   “不用麻烦了。”黎风致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等景绍辞和晏子修过来坐下后,四人开始吃饭。   大早上吃辣对肠胃不好,所以景绍辞专门让人准备了滋补老鸭汤和牛骨汤两个锅底。   吃到一半,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   木屋内是壁炉火锅,外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木树林。   黎风致忍不住走到两层楼高的落地窗前,双眸发亮的看着成片的雪花落下。   顾时亦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道:“媳妇,你喜欢看雪?”   黎风致点了点头道:“嗯,我是南方人,小时候我们那里都没下过雪,大学毕业到B市才头一次见。”   顾时亦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高兴的道:“那老公今天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景绍辞听到这句话,问晏子修道:“你会不会滑雪?”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他,神情间颇为无语。   景绍辞眼底掠过一丝满意,开口道:“不会就好,我教你。”   吃完饭后,顾时亦提议四人出去走走。   结果穿好衣服刚一出门,顾时亦就道:“景哥,我们两个去那边走走,你们随意啊!”   说完,他就环着黎风致立刻走开了。   景绍辞握住晏子修带着手套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两个人在树林里走着,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其实我早就想带你来这里了。”   晏子修疑惑道:“为何?”   景绍辞的手指微微收紧,道:“因为这里是圣诞老人的故乡,你的生日就是圣……”   还没说完,他就忽然顿住了。   因为12月25日是那个晏子修的生日,并不是自家小道士的。   “晏晏,我……”   晏子修看他眼中露出愧意,笑了笑道:“无事,我不介意。”   景绍辞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晏子修微微垂下双眸,但唇角依旧带着笑意,“我一个被扔到破庙里的孤儿,又如何会知晓自己的生辰。”   景绍辞喉间蓦然一酸,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说话,简直是说多错多。   “你师父他……他没帮你算一算吗?”   晏子修抬眸看着他,道:“八字自是可以逆推,可我师父说我的命会越算越穷,不过生辰而已,不算也罢。”   景绍辞心头瞬间漫出痛悸,明明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的东西,偏偏他的晏晏却连知道都不知道。   晏子修看着他的神情,摘下手套摸了摸他的脸道:“不必如此,我如今有了你,日日便如生辰一般心中欢喜。”   景绍辞抬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薄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担心他继续这样自责下去,晏子修便主动道:“你不是要教我滑雪吗?我们这便去吧。”   景绍辞点了下头,然后拉着他的手朝木屋走去。   外面下着大雪,图新鲜走一走还行,时间长了太冷。   两人进门几分钟后,顾时亦和黎风致也回来了。   “时亦,你通知他们派车过来,我们出发去滑雪场。”景绍辞道。   “好。”   结果等顾时亦打完电话,私人管家却说今天预报有大雪,所以半山的滑雪场可能会关闭。   一个多小时后,雪果然越下越大,从落地窗看出去的可视度也大幅度降低。   “看来是去不成了。”   顾时亦从窗前转身回来,然后对黎风致道:“没事媳妇,咱们还要在这待好几天,肯定能滑上雪。”   黎风致点了点头道:“嗯。”   雪这么大,去附近逛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顾时亦就提议四个人一起游戏。   “咱们就玩[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很简单,参与者每人伸出一只手,比如一个人说:我从来都没谈过恋爱,那在场谈过恋爱的就要屈起一根手指,谁先全部放下五根手指,那这个人就接受惩罚。   “既然是咱们几个玩,惩罚喝酒……”顾时亦看了一眼景绍辞,然后道:“不太合适,就弹脑瓜崩吧。”   景绍辞想起以前的事,冷声道:“弹脑瓜崩更不合适。”   “嗐,又疼不到哪儿去。”顾时亦不在意摆了下手。   他又重复了一遍规则后,游戏正式开始。   顾时亦第一个开口:“我从来都没有完整的看过一本书。”   景绍辞对他这种完全不知道丢人的发言简直无语,屈起一根手指后,其他两人也是一样。   轮到黎风致,他道:“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芒果。”   黎风致对芒果过敏,光是摸一下就会起红疹。   其他三人屈起食指。   两三轮过后,顾时亦神情略带不爽的道:“你们说的事都太小儿科了,一点都不刺激,这样玩儿多没意思。”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想怎么玩。”   顾时亦想了一下,然后坏笑着道:“我从来都没有暗恋过一个人。”   说完,他挑眉道:“我对我媳妇都是明恋。”   晏子修和黎风致没动,结果景绍辞竟然沉着脸屈起了一根手指。   顾时亦本来是想套晏子修,没想到自己套错人了。   他赶紧开口道:“不对啊,晏哥你怎么不动,你以前不是对我哥……”   话还没说完,径直就被景绍辞打断了:“我从来都没有脚踏两只船。”   晏子修和黎风致依旧没动,顾时亦怂里怂气的放下一根手指后,马上跟黎风致解释道:“媳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可没有!”   黎风致温柔的笑着道:“我知道。”   轮到晏子修时,他想了片刻,开口道:“我从未觉得自己生得好看。”   顾时亦露出一抹诧异的表情,质疑道:“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三个字,就蜷起了一根手指,顾时亦没辙,也只能放下一根。   这时,黎风致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打过架。”   话音落下,三个人都蜷起了一根手指。   又一轮过后,顾时亦只剩下小拇指还竖着。   他后面就是景绍辞,为了避免第一轮的情况发生,他决定说一个大家都能躲过的问题。   “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对景绍辞道:“景哥,到你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晏子修竟然折起了无名指。   黎风致微微睁大双眸,而顾时亦却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我……靠?”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景绍辞蓦地冷声道:“我从来都没有约过Pao。”   “我靠,景哥你故意报复我啊!”顾时亦声音喊的很大,就像是刻意要盖过刚才的事情。   这一轮,顾时亦输了。   就在他把脑门凑近黎风致时,对方却忽然道:“让子修弹你吧。”   顾时亦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自家媳妇给他找台阶下,于是很干脆的道:“行,那就让晏哥弹。”   晏子修看了身旁一眼,就见景绍辞对他微微点了下头。   在动手之前,他好意提醒道:“或许会有些疼。”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这个,来来来,你随便使劲。”   晏子修听了这话,抬手伸向顾时亦的额头。   下一秒,他的前额发出嘣的一声,清晰而又响亮。   “呃啊……”   顾时亦当场后仰,捂住额头以后,两排牙差点没当场咬碎。   就晏子修这一下,他真的感觉跟中弹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他满脸胀红的朝额头上抹了抹,发现自己竟然疼出了汗。   他皱着脸,强忍着道:“幸亏是汗,我还以为脑浆子被弹出来了。”   黎风致赶紧抬手给他揉了揉,嘴里问道:“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此时,景绍辞拉着晏子修的手站起身来,漠然的道:“这事我有经验,挺一会就好了。”   中午吃饭,二郎神二号生无可恋的靠在椅背上。   趁着黎风致和景绍辞都在厨房,晏子修开口道:“你可还好?”   顾时亦仰天叹出一口气,缓缓的道:“俗话说长嫂如母,你这手劲一定是后妈。”   晏子修也知道那一下弹的太狠,于是只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   他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昨日询问你的事,你可有主意了?”   顾时亦坐起身,皱着眉道:“晏哥,你认真的啊?”   “自是如此。”   顾时亦表情变的古怪起来,就像是特别想不明白一件事似的。   “他们快要过来了。”晏子修见他久不说话,开口提醒道。   顾时亦大脑飞快转动,然后用一副十分真诚的语气道:“凭你的资产想给我哥下聘礼,那真是这辈子都别想了。”   说完,他就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们家有我们家的规矩,聘礼也不一定要花钱。”   晏子修认真问道:“要如何做?”   顾时亦眼底划过一抹贼光,故意用神秘兮兮的口吻道:“多做几次,让我哥对你上瘾就行。” 第145章 极光之夜,失去理智   “做?”晏子修不解的蹙起眉心,“要做何事?”   顾时亦咂了下嘴,脸上呈现出一副晏子修明明都知道结果还要问他的神情。   “你们每天回卧室,经常做什么啊?”他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道。   “睡觉。”晏子修平静的回道。   “除了睡觉。”   晏子修略微回想了一下,“那便是……”   顾时亦打了个响指,然后用食指指着到:“没错,就是那件事。”   晏子修微敛双眸,神情看上去有些苦恼。   过了一小会,开口道:“可我已经允诺过景绍辞,不会再在床上揍他了。”   顾时亦双眉挑高,做出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表情。   这时黎风致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开口道:“菜都做好了,吃饭吧。”   等景绍辞也过来坐下后,发现对面的顾时亦竟然再用一种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顾时亦被晏子修弹了那一下,他都忍着没哭,但现在他是真的想哭了。   想他景哥堂堂云昇总裁,二十五年过的安富尊荣,结果私底下居然是那样的待遇。   就晏子修那手劲,那武力值,真是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黎风致见他没动筷子,还以为他额头还在痛,于是靠近过来道:“时亦,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顾时亦倏地回过神来,忽然一把抱住黎风致,在他肩上蹭了蹭道:“风致,我有你真好。”   黎风致瞬间红了脸,但又舍不得推开,只能抬手在他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而晏子修则是一脸的平静无波。   差不多等了几秒后,景绍辞冷声道:“顾时亦,不吃饭你就回卧室去。”   一听到卧室这个词,顾时亦立刻松开了黎风致,然后满脸担忧的看着他道:“景哥,你今天跟我交个底,你有没有买人身意外或者高额疾病那类的保险?”   景绍辞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危险的道:“你再说一句,我给你买。”   黎风致闻言,立刻把筷子放到顾时亦手里,开口道:“时亦,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丸子。”   午饭刚吃到一半,雪就停了。   一个多小时后,四人坐上了前往滑雪场的车。   他们提前换好了滑雪服,在更衣间穿好靴子后,顾时亦蹲在黎风致的面前帮他固定滑雪板。   景绍辞正准备帮晏子修弄,结果转头却发现对方看着顾时亦的动作,已经快要穿好了。   有个极其聪明又格外独立的另一半是什么体验?看现在景绍辞的脸色就可以知道。   就在他们都穿好后,黎风致扶着顾时亦的手站了起来,顾时亦护着他道:“媳妇,你原地蹦一蹦,看看固定好了没有。”   黎风致点了下头,然后向上跳了一下。   落地时由于脚腕被绑着不习惯,他身体前倾,却被顾时亦笑着抱了个满怀。   景绍辞看着这个场景,觉得额角开始抽痛。   他转头看向晏子修,“你……”   话还没有完,晏子修就直接原地一跳,落地四平八稳,身体连晃都没晃。   “固定好了。”晏子修看着他回道。   景绍辞发誓,下回绝对不跟顾时亦和黎风致一起出来旅游了。   进到滑雪场后,景绍辞和顾时亦先坐索道上山,晏子修和黎风致在下面等着。   没过一会,两人从高处俯冲而下,滑雪动作一个比一个具有观赏性。   景绍辞一个侧转,直接滑到晏子修面前,然后将护目镜戴上去道:“晏晏,怎么样?”   晏子修微微颔首,道:“不错。”   本来想被夸帅的景绍辞,现在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上司检阅的下属。   旁边的黎风致倒是笑的一脸温柔,拍了拍顾时亦手套上的雪,道:“好帅。”   两个多小时后,景绍辞看着借教单板为由,实际正在吃豆腐的顾时亦,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眼神。   此时的晏子修已经上了黑钻滑雪道,景绍辞合理的怀疑,要是再多留几天,对方可能就可以考教练执照了。   黎经纪没有运动细胞就算了,但之前见的那个林十安,哪怕能跟晏子修打成平手,在自家老公面前,还是软的像个雪团子。   明明知道自家小道士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景绍辞心中还是忍不住开始失落。   他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死缠烂打,恐怕晏子修跟他连半分亲昵都不想有。   晏子修滑下来的时候,停住环顾四周,可目之所及并没有看到景绍辞的身影。   他找到顾时亦问了问,这才得知对方已经回休息室了。   晏子修在原地茫然的站了一会,然后卸了脚上的滑雪板朝回走去。   他在休息室找了一圈,最后在滑雪场的餐厅找到了人。   坐下后,他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景绍辞道:“你可是累了?”   景绍辞放下手里的杯子,漠然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觉得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一时又不清楚原因。   正在这时,服务员走过来用英语跟景绍辞说了两句话,没过几分钟,服务员端上来几盘吃的。   “这是云莓酱面包奶酪,现做的。”景绍辞语气冷漠的介绍道。   晏子修拿起刀叉切好之后,想了片刻,把第一口让给了景绍辞。   没想到对方却转眸看向一旁,冷淡的道:“你吃吧。”   晏子修这下确定了景绍辞果真心绪不佳,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有什么举动,只好自己把奶酪吃完了。   等他放下叉子后,景绍辞叫来服务员刷卡结账。   时间已经快到五点了,本来准备叫顾时亦和黎风致一起返程,结果到了滑雪场却没看到两人。   晏子修和景绍辞在休息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两人才神色不对的回来了。   黎风致脸色胀红的厉害,而顾时亦却是满面春风。   “黎经纪,你可是身体不适?”   晏子修看对方连双眸都微微发红,忍不住问了一句。   结果顾时亦一听这话,咧开嘴道:“我媳妇没有不舒服,就是在卫生间被我吃了个东西,现在有点腿软。”   卫生间里吃东西?   晏子修还没想明白,就被起身的景绍辞一把拉走了。   回去的路上,景绍辞一句话都没说。   滑了一下午的雪,几人晚餐都明显多吃了一些。   私人管家过来撤餐的时候,提醒他们今天晚上有很大可能会出现极光。   “景哥之前定好了酒店,既然有极光,那我们今晚就去那儿睡。”   收拾完东西,几人就开车前往目的地。   下车之后,四人又乘坐驯鹿雪橇到达乌苏瓦拉山丘。   这上面的每栋房屋都是分散独立的,房间内的布置十分奢华,半球形的玻璃穹顶可以让他们一抬头就独享整片璀璨星空。   壁炉旁铺着成片的驯鹿毛毯,上面堆着绵软的枕头和绒毯,光是看着就能想象的到躺在上面会有多舒服。   两人进来之后,景绍辞就不发一语的拿着衣服去浴室了。   桑拿房的侧间也可以洗澡,所以等他出来后,晏子修已经洗完换好睡衣,整个人躺进了绒毯里。   景绍辞光着脚走过去,掀开绒毯的一角后,躺在了晏子修身边。   深邃的黑色夜空下,漫天星斗洒落苍穹。   壁炉中的柴火发出细微的声响,两个人明明置身于童话般的冰雪世界,但却无话可说。   晏子修在绒毯里握住景绍辞的手,对方虽然没有避开,但也没有回握。   就这样过了一会,他忽然起身下了床。   景绍辞张了下嘴,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晏子修进门的时候留意到客厅左侧有个吧台,他走过去后,随便从柜子上拿了一瓶酒下来。   打开之后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气直接蹿入鼻中。   他像是鼓劲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仰头喝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外酒的度数高,咽了几大口的晏子修觉得喉咙到胃像是烧着了一样,甚至都有些泛疼。   可他还是强忍着继续,直到小半瓶下去他才住了手。   他缓了一小会,结果还没走回卧室就已经酒意上头。   躺上床后,景绍辞马上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晏子修一向自律到令人发指,所以景绍辞的反应才会格外强烈。   “你刚才下床,是去喝酒了?”   晏子修木木的点了下头,“喝了。”   景绍辞完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微怔了一下道:“你不看极光了?”   没想到此时晏子修却直接翻到了他身上,枕在他胸口道:“你更好看。”   景绍辞的心脏一下就跳乱了,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晏子修。   晏子修的手指摸上他的腰侧,嗓音低缓的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喝酒。”   说完,他就自问自答的道:“因为这般我才能放开束缚,好轻薄于你。”   热气瞬间顶到景绍辞的喉头,紧接着又扩散到身体各处角落。   他抬手压住晏子修的背,想让两人贴的更紧一点。   晏子修就这样趴着,开口问道:“你今日可是生我的气了。”   景绍辞先是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晏子修往上蹭了蹭,然后抬起头道:“可我想知道原由。”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大手划到他的腰后,用低沉的嗓音道:“你平时总是表现的那么冷淡,有时候会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相处都是在勉强你,我知道你不是,但人往往就是这样,知道是一回事,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他微叹出一口气,忍不住在晏子修腰间摩挲了几下,“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就算你在身边,我也会觉得患得患失。”   晏子修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时的低落情绪,他抬手摸了摸景绍辞的脸,指尖划过肌肤的时候仿佛带着怜惜。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我孤冷太久,已经忘了要如何与人相偎。”   “可我轮回两世,独独衷情于你。”晏子修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颤,“每次你与我说话,我都一大堆的话想要回你,只是到了嘴边却又下意识咽回去了。”   一向处事不惊的他,此时眼中却显出几分无助,“所以我就想着,若是余生所有温柔的时刻我们都一起度过,或许你也能感受到我的爱意。”   此时,两人头顶的穹顶开始泛起绚烂的色彩,神秘而又浩瀚的极光交织成巨大的光环,流光辉映之间,这种美到极致的景象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就在这如同神灵现身一般的极光中,晏子修按住景绍辞的肩膀,然后低头吻住了他。   呼吸间的酒气如同被明火点燃,瞬间迸发出灼热滚烫的温度。   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冲入景绍辞的脑中,仿佛喝醉酒的人是他一样,连胸口都胀的满满的。   此刻的景绍辞又激动又幸福,怀里抱着的这个人就像是他的全世界,这种美好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这个吻还是像以前那样简单,不过即便只是这样静静的贴着,景绍辞心里也盈满了巨大的满足。   结果就在他以为止步于此时,小道士竟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知道还是不是因为酒劲上头,晏子修竟然无师自通的张开了嘴,接下来的所有发展,简直是给景绍辞脑子里塞了一个交响乐团。   晏子修还是不懂得在这种时候怎么换气,所以等到丹田处开始发麻的时候,他不得不放开了景绍辞的下唇。   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酒意涌起,他略微喘匀了气后,开口道:“你可知我上次为何突然亲吻于你?”   景绍辞早就想知道那次是为什么了,这会更是迫不及待。   他决定等晏子修说出原因以后,日后必须要活学活用。   “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梦中你与一女子相扶到老,恩爱和睦。”   晏子修说到一半,就抬手摸向了他的眼角,“就是你此刻的这种眼神,在梦里,你望了她一辈子。”   “那时我就在想,这辈子哪怕私心用甚,你的身边也只能有我。”   晏子修说这话时的语气很缓慢,但却下意识藏着一抹森鸷,就连手劲都变大了。   等指尖从眼角滑到景绍辞的嘴角时,下一个吻又如期而至。   极光之夜下,所有的圣洁清冷全部化作艳冶的爱慕,如同白玫瑰染上炫目的炙红,彻底将全部理智揉碎殆尽。 第146章 颁奖仪式   第二天,景绍辞在满心愉悦中醒来,结果刚一睁眼就发现怀里没人,旁边也没人,瞬间就坐了起来。   这下他倒是看见了晏子修,怔了两秒后,立刻起身跑到窗边。   “晏晏,你这是干什么?”   他试图将跪在地上的晏子修拉起来,结果对方却收回了手,腰背挺直的道:“我愧对师父对我的教诲,枉为君子,自当如此。”   景绍辞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为昨晚那些事,他无奈的摸了下额头,然后蹲下身道:“晏晏,昨晚的事是咱俩你情我愿的。”   晏子修用执拗的口吻道:“即便是两厢情愿,我也不该在成婚之前对你那般。”   景绍辞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劝哄的语气道:“你看,你嘴上虽然说的是轻薄我,但那些事我巴不得你对我天天做,要说轻薄,倒不如说是我对你。”   没想到他说完这话,晏子修竟看着他认真道:“那你一起跪。”   景绍辞差点笑出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人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晏子修正要动手,他却三两步直奔床铺,然后赶紧道:“你答应过的,在床上不会揍我。”   想起自己的承诺,晏子修只好松开了攥紧的手指。   景绍辞看着他的动作,把人放到腿上搂着道:“晏晏,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件事?”   “何事。”   景绍辞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亲热的事不止是我们昨晚做的那些?”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然后反问道:“不止?”   “你看,我们两个是男人,但是如果是男女呢,接个吻就有孩子吗?那拍戏怎么办?”   这句话像是一下打开了晏子修认知的大门,可他仔细想了一阵,又重新关上了,“或许是因为女子与我们男子不同,自是不可混为一谈。”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女人的生理构造是跟我们男人不同,但是那方面的事是一样的。”   晏子修疑惑的看着他,“你既已说了构造不同,那云雨之事又如何一样?”   景绍辞被打败了,自家小道士实在是太不开窍了。   他粗暴的想,要不然干脆问顾时亦要部启蒙片,抱着晏子修看一遍算了。   两人换完衣服吃早饭,本来想叫顾时亦和黎风致一起,结果两人都没接电话。   一直到午餐时间,两人才姗姗来迟。   顾时亦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就像不敢使劲一样,黎风致坐下之后,一直在调整坐姿,也是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晏子修见状便道:“黎经纪,你可是腰部不适?”   黎风致面颊有些微红,看了顾时亦一眼后,小声解释道:“昨天可能在滑雪场摔了几跤,抻到了吧。”   “可需我帮你看看?”晏子修看着他道。   黎风致赶紧摆手道:“不用了,我多休息就好了。”   景绍辞的目光划过两人脖颈间的红痕,冷声道:“晏晏你不用管,他们好的很。”   本来今天上午要去圣诞村,但四个人都睡过头了,所以就下午出发。   结果顾时亦说自己昨晚没睡好,吃完饭就拉着黎风致回去说要‘补觉’。   黎风致一听这话,莫名打了个激灵,赶紧道:“子修,我,我喜欢圣诞老人,我跟你们一起去!”   没想到顾时亦瞬间委屈起来,拉着黎风致的手道:“上过床你就不宝贝我了,你要是没爽到,我们可以换个姿势啊。”   景绍辞一听这话就立刻捂住了晏子修的耳朵,而黎风致则是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眼见是待不下去了,黎风致赶紧拉着顾时亦离开了两人的屋子。   下午两人临出发前,景绍辞接了一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浴室才接了起来,“喂。”   “景总,国内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谢呈远在手机那头道。   “知道了。”景绍辞冷声道:“下次你们要是再处理的不及时,我会帮晏子修提出解约。”   谢呈远也知道这次是星熠理亏,只好赔礼道:“这次确实是我们出了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结束通话后,景绍辞这才跟晏子修一起拉着手出门了。   关于《山海映雪图》抄袭的事情,自从华国书画家协会发了微博后,所有质疑的声音几乎都消下去了。   其实事情爆发的当天,有几个书画爱好者对那个说晏子修叠图的大V也曾发出过质疑,可惜人单力薄,评论里都在说他们给晏子修洗白。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晏子修和曹士冕的画,打眼一看,构图的确有些相近,可这也只是因为两人都画了山水和雪景,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再说保镖打人和粉丝打架晏子修冷漠对待这两件事,监控视频一放出来,所有真相显而易见。   而关于女学生因罚款被逼自杀的事,G大隔天就发布了声明,微博中清清楚楚的表示,这位微博ID为琉璃沫雪的博主,根本不是G大的学生。   在这之后,又有很多家的粉丝放出了这个‘玻璃沫雪’造谣过其他明星的微博内容,所有证据表明,这个人不仅是个营销号,而且还是惯犯。   几家粉丝联合到一起,全部去星熠的官微下支持公司严惩这个‘玻璃沫雪’,绝对不能放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再出来。   在娱乐圈里有个非常令人狼狈的现象,那就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可关于晏子修被污蔑后的各项澄清却牢牢的占据微博热搜三天,就连当初没参与吃瓜的人都知道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更何况后面环境保护组织还贴出了晏子修捐赠300万的证书,这种程度,简直是路人看了都要替晏子修喊冤。   [晏子修又会修复文物,书画造诣还这么高,混娱乐圈真的太可惜了。]   [哥哥现在都没有更新微博,我真的好担心哥哥心灰意冷就这样退圈了(爆哭)。]   [我看现在最尴尬的是华飞奖吧,马上就到颁奖仪式了,就算晏子修的名字恢复也来不及了。]   一个多月前,晏子修提名华飞奖的最佳新人奖和最受观众欢迎男演员奖。   前者是评委组选定,但后者却是大众票选。   就在抄袭事件爆出后,无数黑粉在华飞奖官微下抗议,因为当时争议太大,所以官方就把晏子修的名字从最受欢迎这一栏里隐藏了。   虽然后面澄清之后又重新加上了,但粉丝们还是气的不轻。   但就算不满,她们也攒足了劲,跟着打投组的脚步没日没夜的把晏子修的票又投了上去。   可这次最令星熠诧异的是那些代言商,不仅没人取消合约,有几家甚至连追问的电话都没有。   实际上这十几家代言在事情爆发的第一天都收到了‘友善’的提醒,长十个胆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在芬兰一共玩了五天,回来之后,晏子修先跑了两个通告,隔天就把陆乔北约了出来。   虽然是景绍辞先解决的问题,但冲着对方毫不犹豫就施以援手的情分上,他都觉得应该当面致谢。   两个人都是明星,约的地方自然会隐蔽一点。   “晏哥!”   陆乔北一来就十分热情,看上去比刚刚摆脱脏水的晏子修还要高兴。   “小北,画的事多谢你。”晏子修看着他道。   “晏哥你终于叫我小北了!我还以为咱俩一直都亲近不了呢。”陆乔北咧开嘴道。   两个人边吃边聊,有陆乔北在,即便晏子修话少也绝对不会冷场。   吃完饭后,两人刚刚走出包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我去,你怎么在这啊?”   他们碰见的人,正是殷决。   晏子修冷淡的道:“与朋友吃饭。”   殷决瞟了一眼陆乔北,然后挥了挥白皙的手指道:“成,那我就先走了。”   结果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晏子修的声音:“改日去你的竹缘斋一坐。”   殷决猛地转身,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敢来试试!!”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说着实话:“你打不过我。”   殷决一气之下,直接抬起高跟鞋朝他脚上使劲踩去,结果却被晏子修轻描淡写的躲过。   殷决闪了一个踉跄,陆乔北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直接避开。   等殷决的后背撞上楼梯栏杆后,他指着晏子修怒道:“你给我等着!”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等殷决大步离开后,陆乔北凑近晏子修道:“晏哥,这位是?”   晏子修犹豫了一瞬,然后开口道:“也是朋友。”   陆乔北眼睛里冒出几分兴奋,捧着脸道:“那你能不能介绍我和这个美人认识认识啊?”   晏子修转头,用一种略带复杂的口吻道:“他是男……人。”   “是男人?”陆乔北眸子里差点就蹦火星了,“男人更好啊,我最喜欢这种类型了。”   陆乔北在颜控方面不分男女,但他还有一个隐藏的癖好,就是特别喜欢看漂亮男人穿女装。   晏子修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转身朝门外走去。   “晏哥,你不是说欠我一个人情吗,那你就拿这个还吧,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最后晏子修被缠的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次去竹缘斋叫上陆乔北一起。   转眼间就到了华飞奖颁奖的日子,晏子修从中午就开始做造型,晚上七点多走上红毯。   接过礼仪小姐手中的签字笔后,他转身在板子上签下晏子修三个字。   回过身来之后,开始接受闪光灯的洗礼。   “晏子修,看这边!”   “朝左边挥一下手!!”   这是晏子修在叠图事件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所有摄影师都抓住一切机会力争头版。   在拍照时间结束后,身穿晚礼服的主持人步伐款款的走了过来。   “今年您提名两个奖项,对此您的心情如何?”   晏子修接过话筒,回道:“很高兴主办方能给我这项荣誉,希望以后的表现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主持人又提了两个问题,然后问起了明年的演绎规划。   “现在正在接触一个剧本,明年想尝试更多的角色类型。”   晏子修所有的回答都中规中矩,采访时间结束后,他从红毯回到了后台休息室。   黎风致给他披上了外套,再把手机递给了他。   景绍辞发来了一条消息,但只有干巴巴的一句:[今晚回家吃饭吗。]   晏子修唇角微微抬起,回道:[跟你一起吃。]   在休息室略坐了十几分钟,所有人正式入场。   当他出现的时候,后排的粉丝们顿时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   晏子修转身朝她们挥了挥手,然后坐在了座位上。   晚上八点,华飞奖正式拉开帷幕。   景封易怀里抱着谢崇允,身边坐着谢莞歆,而景绍辞自己单独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修修今天晚上好帅。”谢莞歆拿着手机给景封易看超话里的新图,嘴里一直夸着晏子修。   “不对,修修一直都很帅。”说完,她笑着看向景绍辞道:“是不是啊儿子?”   景绍辞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电视屏幕。   开幕仪式结束后,首先公布了几个奖项,这期间镜头偶尔会切到晏子修,但停留的却很短暂。   等颁布到最佳新人奖时,已经过了九点了。   两位前辈演员走到话筒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屏幕开始播放提名演员片花。   五位明星依次出现在大屏幕上后,颁奖嘉宾打开了手上的信封。   “那么今天晚上得奖的人会是谁呢?”   男嘉宾将信封里的卡片递给了女嘉宾,女嘉宾靠近话筒,笑着道:“让我们恭喜——《战空》晏子修。”   现场的掌声热烈响起,晏子修起身走到台上。   上台后,他跟两位颁奖嘉宾握手,然后双手接过奖杯。   等到说获奖感言时,晏子修走近立麦话筒。   “首先感谢我的粉丝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然后多谢我的经纪人黎风致先生,还有我的表演老师韩向琛先生。”   说完,他举了一下手上的奖杯,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明显的笑容。   聚光灯下,所有的光芒折射在他一向清冷的瞳孔中,这一瞬间,晏子修仿佛连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朝朝慕辞,幸得有你。” 第147章 初恋是只妖   这天晚上,晏子修因斩获最佳新人和最受欢迎男演员两个奖项上了热搜,一起登上的还有黎风致和韩向琛的名字。   晏子修也是看了微博才知道,他和黎经纪竟然也有CP粉,名字就叫:一致独修。   反而是他最后说的那句朝朝慕辞,幸得有你,几乎没有什么人讨论。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把网络上那句‘朝朝辞暮’说反了,零星几个黑粉还顺带嘲讽了他一波文盲。   快到景家的时候,黎风致嘱咐他道:“子修,回去之后你拿奖杯自拍一张,记得发微博。”   “好。”   车子刚驶入大门,晏子修远远的就看见了景绍辞。   还没等车停稳,他就打开车门下去了。   晏子修大步走到景绍辞的面前,握住他的手道:“这般霜冷更寒,你何必在此处等我?”   景绍辞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然后用大手抚摸他的脑后道:“晏晏,我为你骄傲。”   黎风致看着两人相拥,低头笑了笑,然后上车离开了。   拿奖时的波澜不惊现在却全数化为了无可比拟的心动,晏子修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了景绍辞的肩膀上。   两人进门后,景绍辞直接把他带进了厨房。   “雪衣豆沙,我才学会的。”   晏子修看着盘子里白团团像锦桃一样的点心,心里也觉得暖融融的。   他坐下夹起咬了一口,里面饱满的豆沙混合着外面蓬松的酥皮,满口都是甜香。   景绍辞看着他道:“好吃吗?”   晏子修嚼了几下,等咽下后才开口道:“甚是美味。”   景绍辞在对面站起,然后俯过上半身在同一块上咬了一口,尝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景绍辞做了不少,哪怕雪衣豆沙再好吃,太多了还是会发腻。   但晏子修还是把一整盘全部吃光,一个都没留。   上楼后,趁着景绍辞去浴室洗澡,晏子修拿着两个奖杯拍了张照,然后编辑文字发了微博。   等景绍辞出来后,晏子修走到他面前,躲着他的眼神道:“今天的颁奖直播,你可有看。”   景绍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最后一句,我听到了。”   晏子修手指蜷了蜷,然后抬头在他额上飞快的亲了一口。   亲完后,他就马上道:“我去沐浴了。”   景绍辞看着他大步走向浴室的身影,忍不住抬了下唇角。   小道士永远都这么纯情,实在让他忍不住去想对方以后在床上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就给陆乔北发了一条消息。   等两人在碰面后,晏子修看着他那一身像是准备走红毯的打扮,心下颇有些无语。   “晏哥,怎么样,我帅不帅?”陆乔北凑近问道。   男士香水的浓郁感扑面而来,晏子修忍不住退后半步,评价道:“尚可。”   就陆乔北这一身,明晃晃的就是在给狗仔立靶子。   于是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竹缘斋门口,然后两人再下车。   推开门时,殷决正在柜台后盘货。   他一看到晏子修,头发差点没气的当场着火。   “晏子修你是不是暗恋我啊你,我叫你别来你还来,一天见不到我你心里痒是吗?!”   陆乔北一听这话就睁大眼睛看向晏子修,仿佛在问他是不是真的。   晏子修完全无视两人,走到柜台前问道:“你此处可有长命锁?”   殷决气极反笑,道:“有短命锁要不要?”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殷决下意识收敛了一些,然后没好气的问道:“要阳要阴?”   晏子修想了片刻,开口道:“阴。”   陆乔北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殷决取来一个红玉镂空的盒子,放在他面前打开。   “这个,够不够?”   晏子修垂眸看了一眼,尚算满意。   就在他伸手要拿时,殷决却一把夺走,“我告诉你啊,这把长命锁,六百万不二价。”   “一百二十万。”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   “我操!”殷决气的原地起飞,大吼道:“这是庚金结晶制成的!!你今儿就是把我天灵盖削平我都不可能卖你!!”   晏子修意识到价位可能真的有些低了,于是道:“一百二十二万。”   殷决冷笑,咬牙道:“你砍价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黄山砍迎客松啊?”   两个人开始你来我往,听的一旁的陆乔北目瞪口呆。   眼见殷决被气的就要自掐人中了,陆乔北上前道:“要不……这钱我出?”   “不必。”   “边儿待着去!”   晏子修和殷决两人同时开口。   最后,这把长命锁以二百一十三万六千成交。   晏子修想买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他看向陆乔北,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殷决此时瘫坐在椅子上,明明是大冬天,手上的雪绒扇却摇出了虚影。   陆乔北清了清嗓子,然后走了过去,“你……叫殷决是吗?”   殷决连眼睛都没睁,“关你什么事。”   陆乔北对美人一向有耐心,继续道:“可不可以交换个微信号?”   “我没手机。”殷决直接道。   陆乔北接着试探道:“那我有没有机会请你出去玩?”   “不好意思,最近打算截肢。”   “那就明天吃个饭吧。”   殷决这次睁开了双眸,看着他冷笑道:“我明天不饿。”   陆乔北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晏子修制止了。   示意对方先出去后,晏子修垂眸看着殷决道:“别人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这般不留情面。”   殷决撇了撇嘴,不屑的道:“他一看就是喜欢女人的主,撩骚我干什么?”   晏子修不置可否的收回目光,嗓音清冷的道:“告辞。”   “你别告辞了,咱俩今天就永别成么?”   晏子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出去后,他本想安慰陆乔北两句,没想到对方双眸发光,激动的看着他道:“晏哥,我觉得我遇见我的初恋了!”   初恋就是只妖,晏子修都不知道这是倒霉还是走运。   他没有对这件事表态,只是淡然的道:“先回去吧。”   结果等两人上车后,陆乔北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殷决的喜好。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与他见面不多,不甚相熟。”   陆乔北一愣,然后看着他道:“晏哥,你怎么说话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   与陆乔北分开后,晏子修就回家了。   明天要为视频平台拍一个类似于MV的微电影,他下午就在家里看剧本。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刚到化妆间,跟他合作的偶像女团成员就主动过来打招呼。   “晏老师你好,我们是N-Sparkle。”   晏子修微微点头,看着她们道:“你们好。”   N-Sparkle是天橙视频大型选秀节目中成立的女团,上个礼拜刚刚结束总决选。   在这次的校园微电影中,晏子修的角色是年轻的大学老师,而跟他有直接对手戏的是选秀比赛中的前三名。   其实以晏子修现在的咖位来说,这个通告显然不太合适。   但无论是前面的《月与影》还是后面的《指天问道》,两部剧都是在天橙视频播出,所以在平台方多次的软磨硬泡下,黎风致终于点头同意。   这次微电影的设定虽然是大学,但场地却安排在一个高中校园里。   第一场戏在教室拍完后,直接转场去食堂。   导演给晏子修和跟他对戏的阮溪讲完戏后,正式开拍。   这一幕的设定是阮溪扮演的女学生坐在座位上,一边吃饭一边哭,晏子修见状,端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场戏,结果全组人等阮溪哭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晏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阮溪的助理一个劲的道歉,看上去既诚恳又焦急。   又拍了几遍后,导演只能让化妆师给她点上眼药水。   好不容易等哭戏过了,晏子修也坐在了阮溪对面。   微电影走的是MV的形式,所以台词很少。   晏子修按照剧本要表达的感情,以老师的角度安慰了阮溪几句。   这之后应该是阮溪破涕为笑,然后大口吃饭的剧情。   “卡——!”   导演刚一喊停,阮溪就偏头把嘴里的饭菜吐到了地上。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瞬,刚才道歉的那个助理赶紧拿着抽纸和塑料袋蹲下收拾。   “阮溪,你要吃的香一点,别吃一口就嚼几十下,看上去一点食欲都没有。”   阮溪鼓了鼓面颊,委屈的道:“导演,那我又不饿,怎么有食欲啊。”   黎风致这时走了过来,神情严肃的把现场制片叫去了一旁。   一分多钟后,现场制片过来跟导演低声说了几句话。   导演一听,立刻开口道:“来,咱们先拍下一场。”   阮溪闻言,抬手把面前的餐盘反扣到桌子上,直接起身走人了。   整整拍了一个上午后,晏子修回到房车上休息。   助理小刘刚把提前准备的果盒放在他面前,房车车门就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阮溪。   “你好,我想找晏老师对下戏。”   黎风致此时不在,小刘顿时有些为难。   “这个……”   见他犹豫,阮溪竖起一根手指撒娇道:“就一小会,绝对不耽误晏老师的时间。”   说完,她就给助理递了个眼色,让对方把小刘挤开。   小刘一下反应过来,马上挡住道:“晏哥现在正在休息,你不能上来。”   远处蹲守的狗仔把这一幕全都拍了下来,角度还十分刁钻,看上去就像小刘敞着手迎接阮溪一样。   正在双方拉扯之时,晏子修手里拿着剧本出现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溪,冷声道:“下去。”   阮溪拍戏的时候哭不出来,这会倒是马上红了眼睛,“晏老师……”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从房车上走了下来,大冬天的就这么站在车外跟阮溪对戏。   大庭广众之下,他手上又拿着剧本,无论是谁看到也会觉得是工作。   但如果让阮溪上了车或者任由几人继续拉扯,这要是被拍到了,可编的故事那就太多了。   等黎风致回来后,助理就把这件事马上告诉他了。   黎风致面色一沉,马上就去找了N-Sparkle的经纪人。   “下午不换阮溪,我们家子修不会继续拍了。”   女团经纪人马上赔笑道:“阮溪也是刚入圈,还不太懂这里面的规矩,您多理解。”   但无论对方说多少软话,黎风致依旧态度强硬的拒绝。   女团经纪人一看软的不行,立刻就换了张脸。   “现在剧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换不换人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要平台拍板才算。”   黎风致听完这句话,一个字没说直接走了。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的房车离开了片场。   当天晚上,狗仔偷拍的照片就被营销号放了出来。   不仅说晏子修跟阮溪在片场说说笑笑,拍完戏后还邀请阮溪去房车上聊天。   但过了没半个小时,另一段不同角度的视频就放了出来。   所谓的在片场说说笑笑,完全是在拍摄剧情,而在房车前晏子修全程冷着脸,除了看剧本说台词,跟阮溪半点多余的接触都没有。   放出这个视频的营销号还发出了一段话——与一兮一湍一√。   娱乐总八:晏子修也够苦逼的了,为了躲避阮溪炒绯闻,都能被逼得大冷天露天对台词,笑死。   本来前面的照片角度就是模棱两可,现在更清楚的视频放出后,晏子修的粉丝全部跑到阮溪微博底下爆破。   平台负责人知道整个事情经过后,立刻跟黎风致联系,但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黎风致还是没有松口。   景绍辞当天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等晚上躺上床后,他抱着晏子修问道:“你原来在你们那个朝代,有没有喜欢的人?”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景绍辞心里满意,但还是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那你一开始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晏子修微阖着双眸道:“都不喜。”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道:“只心悦你。”   景绍辞简直得意的不得了,将他朝怀里拢紧道:“那你喜不喜欢小孩?”   晏子修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下道:“并无偏爱。”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贴到他耳边道:“那我以后会做好防护措施的。” 第148章 小红出生   每个壹在床上多多少少都有点癖好,景绍辞的癖好就是趁晏子修还没开窍的时候,赶紧过过嘴瘾。   果然这句话一出,晏子修完全没听懂。   “何为防护措施?”   景绍辞愉悦的挑了下眉,说了一句没什么后,转身从床头拿来了手机。   他调出一个界面,然后低头道:“晏晏,点这个红色的地方。”   晏子修从被子里伸出手,用食指在他说的位置点了一下。   点完之后,景绍辞又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然后放回了床头柜。   “好了。”   晏子修看着他道:“这是做什么?”   景绍辞唇角微微抬起,开口道:“我以你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以后你想捐款,就不用花自己的钱了。”   说完,他还捏了捏晏子修的下巴,“就你那点片酬,还是留着买糖吃。”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眸,然后倏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当真?”   景绍辞也跟着起身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有,从下个月起,云昇旗下的药业集团会在每个药盒上加印失踪儿童的照片和信息,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也算你口中的积功德了。”   晏子修怔怔的看着他,景绍辞开口逗弄道:“怎么,不认识……”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一下扑倒了。   ‘砰’的一声,景绍辞的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床头上,喉间直接发出一声闷哼。   晏子修心头一紧,立刻把人抱进怀里揉头。   正当他想不惜用灵气缓解对方的疼痛时,景绍辞却忽然撩开他睡衣下摆钻了进去。   晏子修浑身紧绷,赶紧握住了景绍辞的胳膊,无措的道:“你,你出来。”   “我疼。”   晏子修只感觉面颊烧灼,因为对方说话时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了他的腹部。   结果这个时候,景绍辞还好死不死的摸了一下他的腰侧,开口问道:“我平常都没看到你锻炼,为什么你的腹肌线条可以一直这么匀称?”   想起自己为了保持壹的位置,但凡有空就马上去健身房举铁,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晏子修心里十分慌乱,但一想景绍辞刚才磕痛了头,只好忍耐着解释道:“我的修为已超脱六通,肉身自会趋近最佳。”   景绍辞简直满意到不行,不仅满意,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不愧是他认定的人,简直样样都完美。   想到这里,景绍辞直接低头在他的腹肌上亲了一口。   这下彻底打破了晏子修容忍限度,他一把掀开景绍辞,然后卷过被子直接躺去一旁。   景绍辞一点都没有气馁,反而挪过去道:“晏晏,你可不可以用法术把肚子变的绵软软的?”   晏子修咬着牙,用力扯高被子蒙住了头。   “不变也行,再让我摸摸好不好。”   晏子修在被子里道:“景绍辞,你休要诛求无已!”   景绍辞品了品这个成语,然后勾起唇角道:“这就算榨取无度了?那以后你要怎么办?”   晏子修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斥道:“速速安寝。”   第二天,助理接晏子修去了星熠,谢呈远在办公室招待了他。   “子修,以前小黎是你的专属经纪人,但今年他在公司内部的评级升了,是时候也要带带其他艺人了。”   晏子修现在的位置几乎是星熠一哥,公司安排肯定要尊重他本人的意见。   谢呈远把咖啡杯放在他面前,“当然,以你们两个的关系,他肯定不会因为带了新人就忽略你这边的工作。”   黎风致能有更好的发展,晏子修自然也乐见其成,于是道:“好,我知道了。”   谢呈远见他的神色没有丝毫不快,笑了笑道:“最近那些剧本你选的怎么样了?”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半个多小时,出来后,晏子修就去找了黎风致。   敲门进去时,黎风致正在跟新人说话。   “子修,你怎么来了?”对方起身笑着道。   房间里除了黎风致,就是那两个偶像成员,看上去年纪都不大,都是少年轮廓。   “晏,晏老师好,我叫罗沐沐。”男生说完,就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另一个也赶忙弯腰,闷着头道:“我叫方阳煦。”   晏子修看着他们道:“我叫晏子修。”   两个男孩都拘谨的不得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黎风致让助理先把他们带去舞蹈练习室,然后看着晏子修道:“以后我就要带新人了。”   晏子修看着他,微微颔首道:“应该的。”   黎风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道:“那也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升为A级经纪人。”   “何必妄自菲薄,你本就是被褐怀玉之人。”   两人聊了会天,晏子修问道:“你中午可有事?”   黎风致看着他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便同我去一处地方。”   同样的邀请,景绍辞和顾时亦也收到了。   顾时亦原本就在云昇附近跟客户吃饭,收到消息正好跟景绍辞一起出发。   “晏哥叫我们去医院干嘛?”说完这句话,顾时亦忽然脸色一变,“别是他俩谁身体不舒服吧?”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我问过了,没有。”   顾时亦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像没骨头一样又靠回了副驾驶。   车内安静了几分钟后,顾时亦忍不住的道:“景哥,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没精神?”   景绍辞不想问,但以顾时亦的缠人程度,他搭不搭腔都没用。   于是他毫无感情的道:“为什么。”   顾时亦坐了起来,然后道:“你说我都为爱做零了,我媳妇怎么一到晚上就想躲着我?”   如果时光能倒流,景绍辞宁愿说车炸了也不会跟顾时亦同行。   “难道是不够爽?”顾时亦开始自言自语,“那不对啊,我俩开荤那晚就做了三次,要是不爽他能那么起劲吗?”   景绍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慢慢收紧,寒着脸道:“自己想。”   顾时亦越琢磨越委屈,蔫唧唧的道:“我怎么上赶着找艹都找出错来了,横不能我还不如苏淼吧?”   景绍辞几乎要把方向盘捏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瞥了副驾驶一眼。   顾时亦自己又碎碎念了几句,然后道:“景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景绍辞在心里冷哼一声,开口道:“不如你俩换换。”   顾时亦瞬间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担心的道:“那他能同意吗?”   “不同意就硬试。”   等顾时亦强迫了黎风致,黎风致肯定要生气,这样这个臭小子就该吃瘪了。   顾时亦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方法可行,毕竟在那方面要怎么爽,他本来就比黎风致更有经验。   于是他跃跃欲试的道:“那我今晚就行动。”   两人到了医院后,景绍辞几乎是一秒都不想再跟顾时亦多待。   因为晏子修不好在公共场所露面,所以他和黎风致还在车里。   景绍辞上车后,直接冷声道:“晏晏,你坐到后面来。”   晏子修转过头本想说何必麻烦,但一看对方的脸色,只好从副驾驶换了过来。   顾时亦坐上来后,先问黎风致早上在公司累不累。   晏子修听着两人的交谈,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偶像新人。   就凭熊孩子吃醋的程度,知道以后恐怕有的闹了。   他正想着,顾时亦就转过头道:“晏哥,你叫我们来医院是有什么事吗?”   晏子修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然后淡定的道:“少顷便知。”   四人在车里大概坐了十几分钟,晏子修抬起右手掐算一番,忽然开口道:“时辰到了。”   几人下车后,大步朝医院内的妇产科走去。   晏子修一个人就够惹眼了,四个人同时出现简直是移动的闪光标。   感觉到周围不断打量的目光,景绍辞将晏子修卫衣上的帽子拉了起来。   “分娩室?”顾时亦一脸的莫名其妙,然后问道:“咱们在这儿等着干嘛?”   晏子修带着口罩,低声道:“稍安勿躁。”   还没过一分钟,一名护士就从里面出来叫人,“韩舒怡的家属在不在?”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急忙跑上前来,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人。   “我是,我是韩舒怡的丈夫!”   护士开口道:“产妇已经生了,七斤三两,是个女孩。”   男人激动的不得了,嗓音发颤的重复道:“女孩,是个女孩。”   一旁的中年阿姨笑眯眯的道:“女孩好,咱家就喜欢女孩。”   男人缓了几秒,然后赶紧问道:“护士小姐,我妻子的情况还好吗?”   “产妇和孩子的情况都不错,你们现在可以跟我去待产室看看孩子,看完后就会抱回产妇身边了。”   看着一家人喜笑颜开的跟护士走了,顾时亦完全一头雾水。   “咱们这到底是等谁啊?”   晏子修浅浅的抬起唇角,开口道:“刚才出生的,是小红。”   “小红——?!”   顾时亦喊了一声,景绍辞和黎风致也迅速看向了他。   “不错,正是她。”晏子修嗓音和缓的道。   三人赶紧回想刚才一家人的态度,然后心里都不由得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行,我还是得查查,万一这家人不靠谱,小红不是还得遭罪?”顾时亦道。   “不必。”晏子修淡然的道:“我方才已经观过这家人的面相,都是方正之人。”   说完这话,他顿了两秒又开口道:“还是查查吧。”   顾时亦马上应道:“好!”   等那家人从待产室出来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   “你刚才看到没有,那小手那小脚嫩的跟要化了一样,头发也多,小脸红彤彤的。”   一家人正激动的说着话,忽然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晏子修摘下帽子,然后拿出长命锁道:“恭喜诸位喜得千金,此薄礼聊表心意。”   即便他只是露出了眼睛和额头,一家人也看出了他通身的气度不凡,更别提他身后还站着同样出色的三个男人。   小红的父亲叫郑文礼,他疑惑的看着晏子修道:“这位先生,我们好像不认……”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着晏子修的眼睛怔住了。   晏子修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将长命锁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此物与你女儿随身佩戴,可保她事事安好,平安如意。”   一家人机械般的点了点头,郑文礼缓慢的开口道:“那就借您吉言。”   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四人回到车上后,心里各自都有些感慨。   过了一会,晏子修开口道:“景绍辞,我肚子饿了。”   景绍辞立刻回过神来,马上问他道:“想吃什么?”   四人在附近找了一间餐厅吃饭,吃完后各自回公司。   马上就要到年末了,有不少电视台发出邀请,想让晏子修参加跨年晚会。   黎风致从其中挑了三家条件开的最好的,发给晏子修一起商量。   没想到晏子修看完却道:“恐怕此事不行。”   他很少这样直接拒绝工作安排,于是黎风致问道:“你年末是不是有别的安排,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全推了。”   “不是。”晏子修微抿了一下唇角,然后道:“我唱歌……很难听。”   黎风致听到这个原因,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子修有些可爱。   “其实你不用担心,现在的修音技术都很成熟,我们可以提前录个伴音。”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星熠可有录音室?”   一个多小时后,调音师举手示意,然后对着麦克风道:“晏老师,一会伴奏到了你就直接唱,唱完出来听效果。”   晏子修点了点头,“好。”   沟通完之后,调音师将伴奏音量推了上去。   前奏快要结束的时候,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唱《月与影》片尾曲的第一句。   “与你所有的相遇,都是我全力以赴的结果……”   就这一句,成功的让调音师‘死’在了调音台上。   晏子修回到家后,一个人坐在了花园里。   景绍辞从公司回来没看到人,从管家嘴里得知后就找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出了晏子修有些垂头丧气,于是握住他的手问道:“晏晏,你怎么了?”   晏子修抬头看向他,“拔丝地瓜,你可要听我唱歌?” 第149章 我也会来爱你   此时此刻,黎风致正坐在会议室里。   他对面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声乐老师,调音师和后期制作人。   “所以,”黎风致放在桌子上的手十指交叉,“现在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声乐老师一脸无望的摇了摇头,开口道:“除非一个字一个字的掰,不然真的没办法。”   说完他又道:“但是音准这个东西靠死记硬背肯定不行,最主要的还是要凭音感。”   黎风致想起自己在录音室听到的,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在话。   听子修唱歌就像在看五马分尸,所有音符都绑在马背上,朝各个不同的方向跑,中间被捆着的人就是歌曲,完全是大卸八块,惨不忍睹。   听完声乐老师说的话,他又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调音师。   调音师赶紧摇头,生怕晚一秒就能给黎风致什么能补救的错觉。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后期制作人忽然开口道:“我们可以给原声里加上电音,然后我和李源再把音轨调整一下……”   “调个鬼啊调。”   他还没有说完,调音师就直接打断道:“就唱成那样还加电音,调到最后,谁听了不觉得像B站鬼畜?”   声乐老师听了赶紧给他使了个眼神,调音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于是尴尬的看向黎风致解释道:“黎哥,我不是针对晏老师,实在是这活太难了,就算勉强修出来也是不伦不类。”   黎风致用手撑住额头,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边景绍辞一听晏子修要给他唱歌,黑眸立刻浮起微光,道:“好。”   晏子修看着他的神情,低着头捏了捏他的手指道:“你切勿心怀期念,我唱歌……”   他顿了一下,头埋的更低,“很不好听。”   景绍辞用大手扶起他的脸,也不想说什么‘你唱什么都好听’这种空话,只是道:“你唱,我听着。”   晏子修看着他,然后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唇瓣——   “炼丹丹,药丸丸,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大家都来吃饭饭,吃饭饭下药药,全寨一起躺板板。”   景绍辞听完,先是脸上罕见的红了起来,然后紧抿着薄唇,双眼开始四处乱看,一边看还一边咳嗽。   晏子修一看他的反应,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沮丧的道:“你想笑便笑吧。”   景绍辞憋的胸口都发疼,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尽可能真挚的道:“没有,我不是想笑。”   “你骗人。”晏子修直接揭穿了他,“你憋的脸都胀红了。”   景绍辞真的憋的喉咙都快充血了,但跟痛快的笑出来相比,自家小道士的面子显然更加重要。   他两手握住晏子修的肩膀,聪明的岔开话题道:“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我师父。”晏子修认真回道:“哭丧的时候他就让我和师兄一起唱,但后来他又不让我唱了。”   “哭丧?”景绍辞不想笑了,不仅不想,心头还有些发紧,“他还让你做这种事?”   晏子修点了点头,“我们道观穷,自是什么正当活计都要接的。”   景绍辞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子修看着他的神情,知道地瓜心里这是又不好受了。   他抬手握了握景绍辞的手腕,开始给他讲年幼时的那件事。   “以前我们那里有一座凌西山,山上有一窝山匪,那些人时常对过往的商队或是进山的老百姓烧杀掳掠,若是女子落在他们手里,下场会更为凄惨。”   晏子修继续道:“我唯一一次哭丧,便是那凌西山上的老寨主死了,他儿子请我师父上山去做法事。”   景绍辞眉峰用力蹙起,嗓音泛冷的道:“那些人既然都是山匪,你师父为什么要答应?”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我师父就趁机下毒,把他们都药死了。”   景绍辞一听这话,顿时更加生气,“你还那么小,你师父就带着你去杀人?!”   晏子修正了一瞬,看着他道:“可是那些封喉丹都是我炼的。”   景绍辞瞬间换了副神情,点头道:“晏晏你果然从小就嫉恶如仇。”   他现在才明白晏子修唱的那句‘吃饭饭下药药,全寨一起躺板板。’是什么意思。   师父果然是个狠人,杀人就算了,竟然还要把整个过程编成歌给老寨主哭丧。   说完歌的事,晏子修捏住他的袖子道:“我唱歌是不是真的很难入耳?”   景绍辞想了想,开口道:“不难听,只是……”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可能跟现在的主流不太符合。”   “可连我师父和黎经纪听了,都是一副吞了苦药的神情。”   “别人是别人。”景绍辞理直气壮的道:“否则你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晏子修听了这话,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觉得没道理,于是半信半疑的道:“当真?”   “绝对是真的。”   景绍辞搂住他的腰道:“其实你这样,我反而会觉得很可爱。”   晏子修性格清冷,心性在某方面甚至称得上凉薄,就像姬洛屿曾经说过那样,小道士对外完美的就像天神一样。   但是太过完美,就会给人以距离感。   可现在有了小缺点,反而平添了几分生气。   晏子修看着他,微蹙着眉道:“可爱是形容女子的。”   “男女平等,男人当然也可以可爱。”   晏子修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偷偷翘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等两人回家吃完晚饭后,景绍辞问起了他突然唱歌的原因。   “有电视台想邀请我参加跨年晚会,可也不能在台上演戏,所以最合适的便是唱歌了。”   景绍辞听完这话,垂眸想了几秒后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晏子修走到他面前,道:“是什么?”   “变魔术。”   晏子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双眸就变得满目生光起来。   景绍辞感受到他的眼神,胸口忽然就挺起了几分,比集团股价熔断还要有成就感。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晏子修点头,真诚的夸赞道:“嗯,此计甚是妥帖。”   景绍辞刚想索取奖励,晏子修却转身拿起了手机,口中道:“要快些告知黎经纪才行。”   景绍辞扑了个空,默默的在一旁生闷气。   电话接通,晏子修直接道:“黎经纪,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子……子修,你等我一下……”   听着对方的声音好像有些气喘,他疑惑的道:“你现下在运动吗?”   “不是……我、你别动了……”黎风致好像一边说话,一边在用力推开什么东西。   就在晏子修不解之际,手机那头忽然响起了顾时亦的声音,“嫂子,我俩有正事要忙,回头再说。”   说完听筒就发出‘咚’的一声,然后通话就直接挂断了。   见晏子修从耳旁拿下手机,微蹙着眉看着屏幕,景绍辞走过去道:“黎经纪有事?”   晏子修抬眸道:“是顾时亦说黎经纪有事。”   景绍辞一琢磨就清楚了原因,顿时闷上加闷,连话都不想说了。   晏子修看着他沉下脸的样子,不解的道:“你为何忽然这般不悦。”   景绍辞冷着脸道:“因为晚上太闲了。”   晏子修似懂非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那便早些安寝吧。”   说完,他就朝门外走去。   景绍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去哪!”   “书房。”   景绍辞终于忍无可忍,大手用力道:“晏子修,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桌边,随着晏子修的手指轻轻一划,五个小纸人全部从桌面站了起来。   “见礼。”   小纸人们纷纷双手向后,朝两人鞠了一躬。   晏子修用余光瞄了一眼景绍辞,见对方脸色没有一点回缓,手指不自觉的蜷了一下。   “拔丝地瓜。”他低声叫了一句,然后道:“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这五个纸人都附着了他的灵识,换句话说,就是相当于他的一部分。   “可爱什么。”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抱着手臂道:“我没觉得。”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纸人忽然捂住胸口,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倒在了桌上。   其他四个小纸人跑过去,齐齐蹲在那只旁边围观。   “你觉得我拿它们表演,如何?”晏子修请教道。   景绍辞转头看向他,停了好几秒才道:“你想让特管局连跨年过都不安生是吗?”   晏子修微微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小纸人蹦蹦跳跳走到桌边,把手盖到嘴上,然后飞了一个吻。   景绍辞顿时气涌上头,结果这时晏子修竟学着小纸人也对着他抛了一个飞吻。   景绍辞瞬间朝一旁看去,等唇角恢复原位才又转了回来。   “刚才那个不算,我要真的。”他绷着脸道。   晏子修微微蹙起眉心,口吻有些严肃的道:“休要胡闹。”   景绍辞一把将他搂了过来,也严肃的道:“我们两个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怎么就是胡闹了?”   晏子修掀开他的手,然后小声的道:“它们还在。”   景绍辞觉得自己太难了,就因为几个小纸片看着,他连个吻都要不到。   想到这里,他松开手起身朝门外走去。   “景绍辞,你要去何处?”   景绍辞停了一下脚步,但却没有转身,“不用管我,你忙吧。”   等他离开后,晏子修看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很久。   收回目光后,他对着桌上的五个小纸人道:“我要去哄人了,不然他又要变小苦瓜了。”   说完,他就右手一划,从纸人身上收回了灵识。   景绍辞并没有回房间,反而是去了楼顶的游泳池。   下水游了几圈之后,心头的躁郁不但半分没减,反而更加心烦了。   他正想着晏子修是不是还在玩那些小纸人,余光就忽然瞥见电梯门打开了。   景绍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直接潜到池底去了。   晏子修远远的就看见了他的动作,走到池边后,看着景绍辞这掩耳盗铃的举动,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就这样站着,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别扭到何时。   差不多等了一分钟后,晏子修抬起双手结印,“一风天开,五结莲华,水尽——”   话音落下,水面上忽然凭空显现出一座七宝莲台,随着微微下沉之势,泳池里的水竟然被一吸而空。   景绍辞就这么穿着深蓝色的泳裤,躺在干透的池底。   晏子修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走到他身边道:“还不起身。”   “……”   景绍辞不动也不说话,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算了。   晏子修无法,只好蹲下身道:“你要与我置气,也别因寒气入体伤了身。”   说完,他就握住了景绍辞的胳膊。   景绍辞挣回了手,干脆沉着脸坐了起来。   结果这一坐,某个鼓包就特别显眼。   晏子修立刻抬起头,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景绍辞还没察觉到他在回避什么,面无表情的道:“有时候我觉得没了精魄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晏子修微微低下头来,“此话何解。”   “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有肢体接触,但你每次都要躲着我,这让我觉得我们根本不是两情相悦。”   他看着他的眼睛,用微颓的嗓音道:“晏子修,我不是你,没办法像你那样平静如水。”   晏子修看着他,忽然倾身过去与他呼吸交缠。   “可我像你。”   说完,他在景绍辞脸侧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在对方耳旁道:“若是我没了精魄,也会如你一般违背灵魂来爱你。” 第150章 媳妇丢了   景绍辞感受到耳廓的气息,明明一口酒都没喝,他却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他一把扣住晏子修的脖颈,等对方倒在他身上后,用沙哑的嗓音道:“晏晏,去床上哄我。”   晏子修只犹豫了一秒,就抱住景绍辞瞬移回了卧室。   两个人刚到床上,景绍辞就用一只手嵌住他的两个手腕,按在头顶处后俯身亲了个够。   晏子修全程攥着手指,拳头紧到指节泛白,但他始终都没有反抗,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对景绍辞的承诺。   第二天临近中午,黎风致才给晏子修打来电话。   “子修,不好意思,我手机昨天摔坏了。”   晏子修淡然的道:“无事。”   说完,他就把换节目的事告知了对方。   一听他要表演魔术,黎风致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于是道:“那我现在就出门,我们晚点公司见。”   “好。”   结束通话后,黎风致扶着腰起床去到浴室,洗完澡后又马上换衣服。   可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大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顾时亦手里提着东西,一进门就看见了黎风致穿戴整齐的样子。   他马上放下袋子,大步走过来道:“你怎么下床了,为什么不躺着等我?”   黎风致朝后退了半步,微微低下头道:“子修有事要跟我商量。”   “累了一晚上了不许去。”顾时亦立刻否决,然后道:“我帮你给嫂子请假,不是什么大事就明天再说。”   “不行。”   在工作问题上,黎风致的态度也很坚决。   顾时亦伸手抱住他,然后贴着黎风致的额头撒娇道:“我出去专门买了你爱吃的馅饼,你至少吃了再走啊。”   黎风致看着他,温柔的哄道:“我从公司回来一定吃,好不好?”   见他坚持要走,顾时亦软的不行又来硬的。   他看着黎风致,唇边勾起一抹坏笑道:“看来是我昨天晚上开垦的还不够,让你还有精力想工作的事。”   黎风致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他马上推开顾时亦朝门口跑去,但最终还是被按在了鞋柜上。   顾时亦从后面压着他,单手绕到前面一下就把他的皮带解开了。   “顾时亦!!”   黎风致急了,但他这种佯怒的语气根本构不成威胁。   晏子修到了公司后,就一直坐在黎风致的办公室里等着。   秘书通知谢呈远的时候,晏子修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子修,你今天怎么到公司来了?”   晏子修把事情说了以后,谢呈远认同的点头道:“魔术表演确实不错,那我今天就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魔术师。”   “不必了。”晏子修婉拒道:“我自己原先……学习过。”   谢呈远有些惊讶,但愣了两秒后就笑着道:“那更好,多练习几次你就可以上台了。”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黎风致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匆忙,一进来就道:“子修,对不起我来晚了。”   “无妨,我今日也无事。”晏子修丝毫没有介意。   等他坐下后,立刻就进入了正题,“子修,你想表演哪方面的魔术?”   晏子修略想了想,开口道:“凭空换物,或是让物品消失。”   黎风致知晓他天师的身份,但谢呈远却不知道,于是他有些担心的道:“这种会不会太难了,要不然准备点简单的,这样不容易出错。”   以前也有明星表演过魔术,不过大多都是基本的扑克牌或者穿扣一类的,晏子修提的这种已经是专业类的了。   晏子修没有解释,只是伸手在他面前一抹而过。   上一秒还在桌上的咖啡杯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谢呈远上身一抖,下意识就抓住了座椅扶手。   “这种,可行?”   谢呈远半张着嘴看着他,而黎风致则是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晏子修又看向谢呈远,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他就只当谢呈远也同意了。   他和黎风致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谢呈远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我今天下午就开始接洽,子修,你比较倾向哪家电视台?”   晏子修在这种事上没有什么计较,于是道:“你决定就好。”   黎风致点了点头,“嗯。”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三人便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黎风致转身朝门口走时,晏子修却忽然从身后握住了他的胳膊。   “黎经纪,同我去卫生间。”   黎风致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哦,好。”   晏子修的握着他胳膊的手指有些发紧,而且还半侧着身子一直走在他身后。   到了卫生间后,黎风致直接被拉进了隔间里。   “黎经纪。”   黎风致脑子里懵懵的,应道:“嗯?”   “你裤子后面……”晏子修握拳轻咳了一声,“湿了。”   话音落下,他就清晰的看见黎风致的脸色一秒钟由白变红,然后再变为深红。   他清楚对方是因为窘迫,毕竟成年男子失禁这种事的确有些难堪。   但黎风致压根不是因为失禁,而是他急着出门,所以某个地方没处理干净。   “你不必惊慌,此事只有我一人看见。”他轻声宽慰着对方,然后道:“我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去附近商场帮你买条裤子。”   说完,晏子修就拍了拍黎风致的肩膀,从隔间出去了。   黎风致一个人在隔间里又羞又气,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等助理买来裤子后,晏子修装作要拿回家的样子,但兜了一圈就拿进了卫生间。   等黎风致换好出来后,简直都没脸面对晏子修。   “子修,谢谢你。”他低着头道。   “无事。”这种事只会越说越尴尬,于是他主动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手机联系。”   黎风致还是没有抬头,轻声道:“好。”   这天晚上,晏子修正在浴室洗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景绍辞拿起一看,然后直接接起,“说。”   顾时亦朝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然后语气着急的道:“景哥,嫂子人呢?”   “洗澡。”   顾时亦焦躁的道:“那你能不能把手机给他,我有急事要问他。”   如果有个任务是在晏子修洗澡时闯进浴室,那么这个任务的等级绝对是SSS级的,而且肯定有生命危险。   可景绍辞身为铁骨铮铮且家庭地位不可撼动的壹,在表弟面前会怂吗?   呵。   他会。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然后嗓音毫无起伏的道:“有事直接问我。”   顾时亦也是急的不行了,想也没想就道:“我媳妇说去公司跟嫂子商量点事,结果这都快十点了还没回来,打电话又关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景绍辞只想了一秒,就给出了标准答案:“你惹他生气了。”   说完这几个字,他就直接按了挂断,然后马上关机。   等晏子修从浴室出来后,景绍辞把顾时亦打电话的事告诉给了他。   晏子修微蹙了下眉心,然后道:“黎经纪没回家?”   “嗯。”   晏子修有些疑惑,虽说那件事的确羞于启齿,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子修犹豫了一瞬,然后回道:“他人隐私之事,不便相告。”   景绍辞没有追问,毕竟弄丢媳妇的人是顾时亦又不是他。   晏子修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应该给顾时亦回个电话。   在对方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几乎是喊着道:“晏哥,你知不知道我媳妇到底去哪了?!”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走去了阳台。   等说完黎风致裤子那件事后,顾时亦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他知道,他完了。   媳妇虽然脾气很好,可一旦越了界限,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顾时亦不由得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在黎风致出门前弄那一次。   “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他无精打采的说完这句话,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难怪黎经纪不回家。”景绍辞漫不经心的嗓音,忽然在晏子修身后响起。   他倏地转身,神情严肃的道:“你为何偷听?”   “我以为你能发觉。”景绍辞环着手臂挑眉道。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迈步朝房间走去。   等两人躺到床上后,晏子修开口问道:“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景绍辞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却语气缓慢的挑逗道:“是啊,黎经纪为什么不回家呢。”   晏子修不解的看向他,“是我问你。”   景绍辞唇角微微勾起,然后从被子里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勾了两下道:“想知道答案,你得主动点。”   晏子修飞快的眯了一下双眸,然后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也想离家出走?”   一分多钟后,晏子修懵头懵脑的看着景绍辞道:“你的意思是,黎经纪的裤子是顾时亦弄成那般的?”   景绍辞黑着脸点了点头。   晏子修越想越觉得没道理,于是道:“他非稚儿,又不会存心让黎经纪出丑,为何要那般做?”   景绍辞没好气道:“你去问他。”   晏子修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然后道:“只好如此。”   隔天早上10点,Hoparfa品牌在微博官宣晏子修的代言人身份。   虽然在这之前就有不少营销号说了这件事,但正式消息一出来,粉丝们还是激动的不得了。   一个小时之内,转评数量就超过了五十万。   十二点一过,Hoparfa放出了预告。   点开视频,先是Hoparfa巨大的LOGO出现,然后渐渐消失。   在黑白的画面中,晏子修背身站在淋浴喷头下。   水流顺着他的黑发落下,湿透的衬衫松垮的挂在上臂,后领下的背肌若隐若现。   画面一转,渐金的色彩仿佛开始在空气中流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黑绒的托盘上拿起了手表。   仅仅只是一个戴手表的动作,就让人看的心跳加速,仿佛是欲望之手穿过屏幕从你的耳后滑落至脖颈之间。   又是一个转场,晏子修坐在布满金色烛台和饕宴的餐桌尽头,两条大长腿交叉相叠,极度修身的黑色西服将他完美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食指与无名指都带着宝石戒指的右手慵懒的搭在王座的扶手上,镜头里的晏子修微侧着头,正意味不明的勾着唇角。   烛光在他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轮廓,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可又像在看心爱之人。   无比矜贵精致的外表下,却暗藏着锋锐的利刃。   画面渐渐变黑,一行斑驳的暗金色大字浮现而出。   [伊甸之梦,共沐沉沦。]   别说是粉丝,就连一些颜控的路人看完都有些面红耳赤。   除了一开始的淋浴镜头,晏子修明明没露一点,但就是勾的人心痒难耐。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一边单手拉下领带,一边向你大步走来,然后居高临下的把你禁锢在他双臂之间。   哪怕这种画面只存在于脑海之中,但也会让人血脉偾张。   除了后援会和各个站姐精心准备的转发文案外,几乎所有粉丝都在评论里‘狼嚎’,简直兴奋到无法控制。   预告很快就上了热搜,晏子修也上号点了转发,然后将团队准备好的文案复制上去。   景绍辞今天在开集团会议,所有M3级别以上的高管都在汇报工作。   所以等他看到这个预告视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没人能理解景绍辞当时看完的心情,在视频结束之后,他直接两腿交叠,然后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   别人是只能看,他虽然可以吃,但至今还拆不开包装袋。   要说两者哪种更让人郁闷,景绍辞个人认为是后者。   晏子修这天晚上回来的很晚,到家时已经快12点了。   他原以为景绍辞已经睡了,没想到对方坐在床边,身旁还放着一件白衬衫。   “在等我?”   景绍辞起身走近,等他脱下外套后,开口问道:“今天累不累?”   晏子修回道:“尚可。”   景绍辞的目光微微下移,然后停在他胸口处道:“要不要洗澡?”   晏子修微微颔首,“自是要的。”   话音落下,景绍辞返身走到床边拿起了那件准备好的白衬衫。   “穿着它洗。” 第151章 男朋友真幸福   晏子修接过一看,发现尺寸大了一码,“你的?”   景绍辞喉结上下滚动,然后低沉的‘嗯’了一声。   晏子修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就答应了:“好。”   他答应的太过干脆,反而让‘心怀不轨’的景绍辞怔了一下。   晏子修拿着白衬衫转身去了衣帽间,拿了一套新睡衣后就准备去浴室。   结果就在他推门的时候,景绍辞大步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晏晏。”   看着景绍辞欲言又止的神情,晏子修平静的道:“何事?”   “你……”景绍辞又吞咽了一下,没敢看他的眼睛,“你洗的时候我能看吗?”   晏子修点头,“可以。”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景绍辞握着他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你怎么了?”   景绍辞现下口干舌燥,脑中有一种被惊喜砸晕的感觉。   他稳了稳情绪,装作镇定的样子道:“没事,你去洗澡吧。”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进浴室了。   他刚一关上门,景绍辞就深深地换了一口气。   在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十分钟后,他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   “晏晏,我可以进去了吗?”   晏子修清冷的嗓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景绍辞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他刚一进去就看见了晏子修,而白衬衫就在——   对方的手上。   景绍辞足足愣了三秒,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   晏子修还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继续手上的动作道:“为你浆洗衣衫。”   说完,他转头看向景绍辞道:“没曾想你与我师父一样,都会用这个方法。”   以前每年夏天,他和几位师兄就会下河洗澡,这种时候师父就让他们穿着衣服洗,这样用皂角就可以一举两得,不仅能洁身还能顺带将身上的衣袍都洗干净了。   景绍辞本来是应该生闷气的,但他看着晏子修专心为他洗衬衫的样子,心头就忽然泛起了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他走过去,将修长的手指嵌入了晏子修沾着泡沫的指缝之中,滑腻腻感觉里又带着几分温润,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你是天师,怎么能用这双手帮我洗衣服。”   晏子修笑了笑,“我是天师不错,但我最重要的身份是你的爱人。”   他从镜子里看着他身后的景绍辞,开口道:“换做是你,自然也会愿意这般待我。”   景绍辞从背后环抱着他,听到这话,忍不住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当然愿意,洗一辈子都可以。”   隔天天还没亮,晏子修就起身准备去工作了。   今天他要去H市录一档室外综艺,六点半之前就要到机场。   在浴室洗漱完后,他摸了摸挂在一旁的白衬衫,发现干了以后就从衣架上拿了下来。   景绍辞起床时晏子修已经走了,床尾凳上放着白衬衫和一套西装,上面还留了一张字条。   [拔丝地瓜,你穿这身很好看。]   晏子修到了H市的录制现场就去化妆间化妆,没过一会,这个节目的两位常驻嘉宾就过来跟他打招呼。   “节目环节有难的也有不难的,主要是看体力。”其中一位笑着跟他说道。   晏子修跟两人聊了一会,然后继续化妆。   11点钟,节目正式开录。   节目有五位常驻嘉宾都是男性,加上晏子修就是六位男嘉宾。   出他以外,其他的飞行嘉宾都是女性,两两分组,男女搭配。   晏子修第一个进行组队邀请,他的目光划过六位女嘉宾的面相,然后走到了一位微胖的女嘉宾面前。   “你好,可以跟你组队吗?”   这位女嘉宾是一位喜剧演员,名字叫冯欢朗。   她怎么也没想到晏子修竟然会邀请她,整个人当场就愣住了。   这时,一旁的男嘉宾为了烘托气氛笑着问道:“小晏,你说说你的选择理由。”   晏子修认真的回答道:“有福相。”   这话一出,一位女演员直接憋着发出一声嗤笑。   晏子修这话虽然听着好听,但冯欢朗本来就胖,再加上有福相这三个字,就有一种壮实感。   这时,另一个男嘉宾打趣道:“子修人是真的好,为了我们着想,宁愿自己扛雷。”   晏子修听完这话眉心蹙了一瞬,但依旧还是伸着手对冯欢朗道:“可以有这个荣幸吗?”   冯欢朗明明早就习惯了这种‘打趣’,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却突然眼眶一酸。   她把手搭在了晏子修的手心,然后点头道:“好!”   十二个人组队成功后,现场导演开始宣布规则。   “今天你们的任务是主食厨艺比拼,所有食材都要靠任务环节获得,最终评分倒数的两队嘉宾将接受终极惩罚。”   在外面录制完开场后,六组嘉宾转到室内。   女嘉宾们去更衣室换了一套特殊的服装,出来以后,导演宣布本轮规则。   “这一轮,男嘉宾要将女嘉宾抱起粘在墙上,位置最高的两队可以优先挑选三种食材。”   冯欢朗一听规则就转头看向了晏子修,看着对方完美的侧脸,她不由得有些内疚。   六组人来到粘粘墙前,哨声一响,男嘉宾们开始用各种办法将女嘉宾举到墙上。   晏子修这边先小试了一次,位置不算很高。   一想到任务失败就没饭吃,他就对冯欢朗道:“我可以扶你的腰吗?”   冯欢朗立刻点头,“可以,你用力的时候我也往上跳。”   “好。”   在将双手放到对方腰侧后,晏子修说了一声‘冒犯了’,然后一个用力直接就把对方高举了起来。   冯欢朗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足足比身旁的两位女嘉宾足足高出了小半个身子。   晏子修在下面仰头看着她,开口安抚道:“别怕,我会接着你。”   冯欢朗心脏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害怕掉下去,也不是动了什么心思,实在是面对这样的晏子修,没有人可以维持冷静。   这一环节,晏子修胜。   对于这个结果,其他五组嘉宾都十分惊讶。   挑选食材时,冯欢朗小声的跟晏子修商量,最后拿了煎饼粉,小葱和花生油。   今天比拼的是制作主食,所以她准备做海鲜葱饼。   挑选完食材后,节目组给他们发了一个箩筐将食材背到身后。   第二个环节,超市大抢购。   男嘉宾要背着女嘉宾,限时五分钟内在超市里拿到需要的食材,拿到最多的一组额外奖励两分钟。   “为了防止作弊乱拿,在这一轮环节中你们拿到的所有材料在烹饪的时候都要用上,少用一样扣一分。”   其他人一听规则就发出了笑声,然后就打趣晏子修他们是好事变坏事。   毕竟只是背着冯欢朗就已经够沉了,再加上刚才他们又是拿面又是拿油,直接多了十几斤的负重。   晏子修没有说话,冯欢朗为了活跃气氛立刻用夸张的语气接话道:“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会我就跟导演要求换组,沉不死你们。”   话音落下,众人一通大笑。   可就在转场的时候,晏子修却对冯欢朗道:“你不沉。”   冯欢朗笑弯了眼睛,看着他道:“谢谢。”   第二个环节开始,晏子修他们排在第三,第一组虽然跑的还算快,但是因为找不到东西,所以手忙脚乱,最后只拿了三样。   五分钟的百斤负重跑,足可以让一个普通男性气喘如牛。   第二组的女嘉宾是一位模特,虽然身材很好,但是因为个子高,骨架也沉,所以男嘉宾背着跑下来当场就吐了。   冯欢朗在等待期间已经告诉了晏子修他们需要的食材,然后两人就用眼睛在目及范围内迅速寻找。   等晏子修背起她后,哨声一响,他就马上跑到了海鲜冰柜。   拿出虾仁和小章鱼后,冯欢朗放到背着的篮子里后,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左边第二排货架,拿鸡蛋!”   晏子修背着她马上朝目的地跑去,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找一个跑,配合的天衣无缝。   等时间停止的哨声吹响后,两人一共拿了九种食材。   冯欢朗第一时间就从晏子修的背上跳了下来,然后赶紧看他的脸色。   结果晏子修除了呼吸稍微快了一点,连汗都没出,见她下来后,还主动把她身后的竹篮接了过去。   其实要不是在录制节目,晏子修可能连呼吸都不会产生变化。   冯欢朗忍不住笑着赞叹道:“谁以后要是当了你女朋友,安全感一定爆棚。”   说完,她忽然想起晏子修入圈时公布过性向,马上改口道:“不对,是男朋友。”   晏子修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看着她笑了一下。   冯欢朗一看,立刻打趣道:“可别冲我笑了,再笑姐姐以后不好找男朋友了。”   说完,她用手肘开玩笑似的怼了怼晏子修,“认识好的男孩子,可要记得你欢姐我啊。”   晏子修的双眸看着她的脸道:“你有福相,夫妻宫光色甚佳,日后定会夫妻和睦,儿女双至。”   冯欢朗一副感动的样子捂着胸口,开口道:“你说你人帅嘴还甜,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晏子修本想解释自己不是嘴甜,但最后只是淡笑没有开口。   见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旁边的两个女嘉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晏子修也是鸡贼,挑冯欢朗做搭档,他那些女友粉肯定满意。”   另一个女嘉宾半捂着嘴小声道:“可不是,要说现在的男演员可比我们都聪明,为了固粉什么人设都敢立,也不怕哪天翻车。”   第二个环节,依旧是晏子修这组胜利。   一个姓李的男嘉宾为了效果,直接走过来道:“我来背背欢朗,搞不好她还真是虚胖。”   结果冯欢朗刚一趴上去,这个男嘉宾就夸张的倒在软垫上,用力摆手道:“不行不行。”   冯欢朗从软垫上站起后,直接道:“你是真的菜,你看晏子修背我的时候多轻松。”   综艺效果到了,大家笑过之后,晏子修开始背着冯欢朗在奖励时间里拿食材。   最后的三样食材拿好后,第二环节结束。   下一个环节跟体力无关,是考验搭档双方的默契。   晏子修和冯欢朗不高不低,拿了个第三名。   全部环节结束后,所有人开始进行最后的烹饪环节。   其他五组有三组做面条,两组做炒米饭,只有他们这组做饼。   “我跟你说,这海鲜葱饼是我跟我妈学的,绝对好吃。”   冯欢朗说完,问他道:“蘸料你想吃咸口还是甜口?”   “甜的。”晏子修立刻道。   冯欢朗一看他眼睛亮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负责调和煎饼粉,晏子修就在旁边帮她切东西。   全部切完后,冯欢朗拿起他切的辣椒圈对着摄影机道:“十项全能好男人,你们值得拥有。”   第一份海鲜葱饼做出来后,冯欢朗切好之后,直接喂给了晏子修。   晏子修嚼了两口,然后就木愣愣的看向了她。   “怎么样,好吃吧。”冯欢朗得意的挑了下眉。   晏子修微微点头,将海鲜饼咽下后小声道:“节目结束后,能不能劳烦你将剩下的饼糊糊送我。”   “没问题,我多做一点,你拿盒子装回去。”   这一天的比赛,晏子修和冯欢朗拿了第一名。   节目录制结束后,几位嘉宾想叫晏子修一起吃饭,其他女嘉宾也去,但却被他婉拒了。   临上飞机前,晏子修给景绍辞打了一个电话。   “你今日几时归家。”   景绍辞抬了一下手腕,看了一下回答道:“八点。”   “那正好。”晏子修有些高兴。   “什么正好?”景绍辞问道。   晏子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回来便知。”   结果就因为他说了这句话,景绍辞提前从公司回家了。   晏子修正在厨房,一看到他进来,就微微睁大双眸道:“还未至戌时正点。”   景绍辞看着他系着围裙的样子,直白的道:“想你了。”   晏子修不自在的偏过头去,小声道:“可是面糊糊我还没搅开。”   景绍辞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叠词,瞬间有种被可爱击中心房的感觉。   他马上走过去搂住晏子修的腰道:“再说一遍,什么没搅开。”   晏子修没有多想,直接道:“面糊糊。”   景绍辞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说叠词好可爱。”   晏子修神情立刻变的危险起来,语气缓慢的道:“躲开开,想揍你。” 第152章 总裁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现在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于景绍辞而言完全不起作用,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晏子修像张开肉垫的小猫,下一刻拱着小脑袋就要扑到他怀里来了。   晏子修回手推开他,然后继续搅面糊。   “晏晏,你再说两个。”景绍辞得寸进尺的道。   晏子修连他看都没看,冷漠的道:“这又有何新鲜,我先前唱的歌都是叠词。”   药丸丸,躺板板,睡棺棺,埋山山。   景绍辞回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别再旧事重提了。   他再次搂住晏子修的腰道:“那你累不累,要不然先别做饭了,我抱你上楼休息?”   晏子修微微转过头,用余光看着他道:“我初来此地时读过一些书,上面说你们这种总裁都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放下手里的料理棒,转身道:“所以,你的呢。”   景绍辞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于是道:“书上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女人,你让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一股强烈的冲击力顶上景绍辞的喉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忍住没笑的,但现在教育自家小道士才是正事。   “你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   “为何?”晏子修眉心微动,说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景绍辞语气严肃的道。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跟他拉开了一步距离,然后微微颔首道:“嗯,你这般情状,倒是与那本书里的总裁有三分相似了。”   景绍辞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反手托住他下巴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晏子修丝毫不惧,反问道:“听如何,不听又如何?”   景绍辞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听话,我晚上就不吃饭了!”   晏子修直接笑了一声,然后轻拍着他的脸哄道:“好,我听便是了。”   景绍辞还是没松手,垂眸看着他的脸问道:“你老实汇报,你过来的时候都读了哪些书?”   “种类繁多,一时半会说不完的。”   晏子修推开他正准备继续搅拌,景绍辞却先他一步拿起了料理棒。   “我来。”   等面糊搅好后,晏子修用舀勺盛出,然后平摊到煎锅里。   趁这个时候,他又将其他准备好的食材放到一个大碗里,开始调蘸料。   景绍辞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签完离婚合约,跟我说过什么?”   话音落下,晏子修瞬间陷入回忆。   ‘你下次再成婚时,可以来找我算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第二婚,半价。’   景绍辞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于是过去握住他的手逗弄道:“天师大人,你现在还要不要算黄道吉日了?”   一句天师大人,叫红了晏子修的耳朵。   他没看景绍辞,过了一会垂着双眸道:“若是与你成婚,那日日都是吉日。”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要把他按在料理台上亲,结果却被晏子修一把掰过了手肘。   他起身拉正上衣,然后严肃的道:“此处不是卧房,慎行。”   等海鲜葱饼做好后,两人坐到了餐桌旁。   景绍辞夹起第一口时,晏子修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他咽下后,立刻问道:“味道如何?”   景绍辞马上给出回应,“很好吃。”   晏子修扬起唇角,“我也是觉得风味甚佳,故而带回与你共尝。”   景绍辞的筷子一顿,看着他道:“带回来的?”   “嗯,我今日去录制综艺,这面糊糊是一位叫冯欢朗的女嘉宾调制的。”   景绍辞一听这话瞬间就冷下了脸,可放下筷子却又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个海鲜饼,而是舍不得晏子修想跟他分享的这份心意。   见他半天不动,晏子修问道:“你不吃了吗。”   景绍辞沉默了片刻,然后夹起一块喂到了他的嘴边。   再过两天就是原主的生日,晏子修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只有景绍辞一个人知道,所以不知情的星熠为这件大事还专门开了个会讨论。   “上次你的生日是在片场过的,这次公司准备和后援会一起在25个城市为你准备生日应援,然后还会以你的名义为乡村小学捐建30个图书室。”黎风致说道。   后者晏子修自然同意,但是前者他却觉得有些过于兴师动众。   “不如将生日应援的花销全部捐入后者,如此造福他人,生日也算有些意义。”   黎风致看着他,劝道:“你现在正当红,这也是间接体现你商业价值的一种表现形式,按资本的话来说,明星不能一直消费着粉丝,又强烈的想要做自己。”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晏子修知道对方是为他好。   黎风致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公司原本的意思是要给你办场生日会,但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提议改成生日直播了。”   “这样你生日那天就可以跟景先生在一起过,当天只要抽出三个小时就可以了。”   晏子修想了一会,开口道:“可我不善言辞,直播时不知该说什么。”   黎风致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笑着道:“那你就吃东西吧,你在综艺里吃东西的画面,粉丝们都很喜欢,到时候再回答几个问题,读一读粉丝的评论就好了。”   晏子修考虑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   到了25号这天,一大早,谢莞歆就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   晏子修刚一下楼,就看见景封易用微含歉意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开始还不清楚原因,等菜端上桌后,晏子修瞬间就明白了。   “谢谢妈。”   谢莞歆笑着道:“一家人客气什么,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说完,她就拿出了一份礼物。   “修修,生日快乐。”   景封易也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儿子,生日快乐。”   等晏子修郑重道谢后双手接过,然后景封易和谢莞歆就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景绍辞。   景绍辞什么也没准备,因为今天根本就不是他家小道士的生日。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时,晏子修却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爸,妈,景绍辞说晚上会将礼物给我。”   谢莞歆笑着点了点头,景封易则是收回了目光。   景绍辞没想到晏子修会为了他撒谎,转头一看,发现对方连脖子都红了。   艰难的吃完一顿饭后,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早就盘旋于心间的一个问题。   “母亲她……没有味觉吗?”   “有。”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但是她就是尝不出自己做的菜难吃。”   晏子修低头轻咳了一声,不再发表意见。   下午四点,黎风致带着两个助理和造型师到了景家。   第一次进这种档次的豪宅,三个人从进入大门开始就一直半张着嘴,整个表情就像被风干了一样。   黎风致将他和顾时亦准备的礼物拿给了晏子修,“子修,生日快乐。”   晏子修接过,“多谢。”   “小刘,小李,现在开始装灯。”   黎风致刚准备拿出设备,几个穿着西服的保镖就走了进来。   “景先生让我们过来帮忙,黎先生你随便吩咐。”   所有人忙起来的时候,谢莞歆抱着谢崇允过来了。   “谢阿姨好。”黎风致道。   谢莞歆听着他这个称呼,笑着打趣道:“还叫阿姨,你该叫我姨妈了吧。”   黎风致脸上一下就红了,然后乖乖的叫了一声‘姨妈’。   谢莞歆笑着应了,然后把怀里的谢崇允递了过去,“上次周岁宴太忙,都没让你抱抱小宝。”   谢崇允很乖,被黎风致接过去后就靠在他脖子旁边。   黎风致看上去很喜欢孩子,一直轻轻地握着谢崇允的小手跟他说话。   其他人都在书房里准备直播的东西,晏子修趁机低声道:“你跟顾时亦,言归于好了吗?”   黎风致一听,用手捂住谢崇允的小耳朵道:“嗯。”   当时他离家三天,顾时亦简直使出浑身解数又是道歉又是作保证,最后说到都要快哭出来时,黎风致才同意跟他回家。   “顾时亦就是性子顽皮了些,绝不是故意作弄你的。”   晏子修到现在都以为是顾时亦尿到黎风致裤子上的,完全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黎风致尴尬的手指蜷缩,勉强回道:“嗯,你说的对。”   这时造型师走了过来,叫晏子修进去化妆。   等直播的设备一切都准备好后,晏子修坐在了桌子前。   景绍辞知道他要直播的事情,所以面前的食物全部都是让外国厨师专门做的甜点。   为了保持环境安静,黎风致和助理他们都去了楼下的客厅。   晚上六点,直播正式开始。   晏子修一开始还不太适应,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着甜点,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他按照流程用心的跟粉丝们互动,偶尔还会读一些弹幕上的内容。   “哥哥,我前男友和现男友都掉水里了,请问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晏子修读完以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直播进行都还算轻松,粉丝们除了在刷生日快乐以外,还精心准备了不少祝福语。   晏子修看着屏幕,开口道:“谢谢你们,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才知道我也可以被这么多人喜欢。”   他说的很真诚,但很多粉丝听到这句话后却在屏幕前红了眼睛。   过了一会,有粉丝提出想看看他的手机壁纸。   晏子修从手边拿了起来,然后对着摄像头按亮屏幕。   粉丝们看到上面竟然是一张符纸,画的是什么并不知道。   “这个是招财符。”说完,他立刻强调道:“不过你们要摒弃迷信,一定要贯彻科学发展观。”   粉丝们顿时在弹幕上笑成一片,简直要被晏子修可爱死了。   [论我家哥哥这强大的求生欲,哈哈哈哈哈哈。]   [我刚才在喝奶茶,笑的我把珍珠卡鼻子里了,救命。]   [哥哥真的不考虑找个女朋友嘛!!择偶性别不要卡的那么死呀!!]   黎风致和助理在楼下一直关注着直播间,播了一个多小时后,景绍辞从公司回来了。   “景先生,子修正在楼上的书房直播。”   景绍辞手上提着一个深蓝色的袋子,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了,晏子修开始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卡片。   这个环节本来是读各个粉丝站的祝福,但等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晏子修,你话那么少还没有梗,这种表现为什么还要上综艺?能不能别再这么强行尬观众了?我们都是为你好。”   他读完之后,沉默了两秒,然后看向摄像头道:“我性格可能不讨人喜欢……”   晏子修顿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他以为这卡片上写的话真的是粉丝说的。   “我以后会尽量多说一些话,抱歉。”   粉丝们这时候已经觉出了不对劲,拼命在弹幕里打字让他别再读了。   但是晏子修没注意到这些,而是拿起了下一张卡片。   “你觉得你光凭一张脸还能混多久,不会拿了两个奖就真的以为自己演技好了吧,不是吧不是吧,真的被金主养的这么天真?”   晏子修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刚要放下手里的卡片,他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砰’的一声巨响,书房门被一脚踹开。   晏子修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景绍辞就走过来一把将直播用的两台手机全部砸向墙面。   砸完手机还没停手,他又将其他设备全部挥到地上,就连另一边放的笔记本电脑都被他反折摔断。   黎风致几人晚了一步,到房间后已经是一片狼藉。   “出去。”   景绍辞虽然声音不大,但其中的森冷却让助理们忍不住抖了一下。   晏子修看了一眼黎风致,示意让他带人先离开。   等其他人走了以后,晏子修走过去握住了景绍辞的手。   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暴怒,只好轻声道:“无事的,你冷静一些。”   景绍辞抬起猩红的双眸,几乎是吼着道:“我放到心口都宝贝不过来的人,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让我怎么冷静?!” 第153章 我活该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不是晏子修的生日,只有景绍辞知道。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样暴怒。   这些人明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他们就是要选择在这一天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伤害晏子修。   他们想让他难过,想让他伤心,甚至让晏子修说出了那句‘我不讨人喜欢’这样的话来。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景绍辞这种反应有些过激,甚至会产生一种倒也不至于的心态。   但景绍辞在那一瞬间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他只要一想到晏子修是那样直面赤裸的恶意,怒气就像岩浆一样不断地在他心头翻涌。   但究其根本,让他失去理智的症结却是在晏子修身上。   晏子修无疑是强大的,甚至只要他想,这世间仿佛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他实力强绝,容貌绝伦,内心善良到哪怕小红已经转世投胎,也要送去长命锁保她平安。   可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却独独不愿意善待自己。   受了伤就忍着,被误解了也不解释,他以为那些话是粉丝说的,那他就把错误都归于自己。   景绍辞不明白晏子修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甚至不敢去问,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探究,最后会变成刺开晏子修旧伤的利刃。   黎风致离开二楼书房后,直接将所有工作人员带离了景家。   这些人上了车,关上车门的瞬间,气氛直接凝滞起来。   助理们跟着黎风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们知道黎哥虽然脾气好,但只要是关于晏哥的事,他的要求就近乎苛刻,不允许任何讨价还价,更不允许出错。   “黎哥。”助理李硕首先开了口,因为粉丝站的卡片是他负责的。   “我检查过了,我真的仔细检查过了,昨天晚上临睡前我还每张都看了一遍,我不知道那些……”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黎风致打断了他的解释,语气冰冷的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负责的,那你就必须承担。”   李硕放在腿上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可是他真的冤枉。   黎风致知道现在首要问题不是追究责任,于是开口道“李硕你好好想想,除了你以外,在这期间还有谁碰过卡片盒。”   谢莞歆当时也在看直播,等她和景封易走到书房门口时,看到的却是晏子修抱着景绍辞在轻声安慰。   景封易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让孩子们缓一缓情绪,我们先回房间。”   直播中断后,[晏子修读黑粉评论]这件事很快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讽刺的是,[晏子修生日直播]的话题就在第二位,而且连当天的微博开屏,也是Hoparfa品牌联名送出的生日祝福。   发生这样的事,粉丝们完全出离了愤怒,明明上一刻晏子修还在温柔的给她们分享美食,还给她们看了奖杯,说了平时很少说的话,结果下一刻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她们不止谴责那些无底线的黑粉,还指责星熠娱乐的不作为。   因为直播设备全部被景绍辞砸坏,紧急之下,星熠的公关部先发布了一条微博,表明设备出现故障,晏子修的生日直播只能中断,而关于黑粉评论为什么会出现在粉丝站的卡片中,他们一定会连夜彻查。   晏子修暂时平息了景绍辞的怒火后,下楼去见了黎风致。   “子修,抱歉。”   不管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他身为晏子修的经纪人,就是整个事件的第一责任人。   晏子修淡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无事,当明星又有谁会不被骂。”   黎风致知道现在多说无益,晏子修也不会指责他,于是道:“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查清楚。”   说完他就转身上车,直接带人离开了。   景绍辞的情绪很不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装作一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的样子。   等晏子修回来后,他将那个蓝色的袋子递给了他。   晏子修在景绍辞的示意下从袋中拿出一个盒子,问道:“这是何物?”   “礼物。”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晏子修一下反应上来,对他道:“早上那番话只是借口罢了,你不必当真。”   说完,就要把手里的盒子还给他。   景绍辞当然不会接,就这样看着他道:“我送你礼物不用理由,如果可以,我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你。”   他抬手将晏子修拥入怀中,轻轻的摸着他的后颈道:“晏晏,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上。   等景绍辞进浴室洗澡后,他打开了礼物盒,发现里面放着一朵白色绿蕊的花。   景绍辞让人研究了很久,才把这种平平无奇的荠菜花做成了永生花。   而荠菜花的花语是:为你献上我的全部。   但晏子修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可即便不知,他也将礼物看了又看,甚至用指尖触摸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翼翼。   隔天到了公司以后,行政秘书被景绍辞叫进了办公室。   “总裁。”   景绍辞黑眸微垂的看着桌上的方案,过了几秒才嗓音微寒的道:“帮我约见国内最顶级的心理咨询师。”   “好的,我马上去办。”   当天下午,景绍辞就见到了廖庭鹤,这个人是华国心理学会理事长,同时还是中科院心理研究院的所长。   在签过严格的保密协议后,廖庭鹤被特助请入了办公室。   “景先生您好,我是廖庭鹤。”   两个人握完手后,面对面坐下。   “不知道景先生这次约见,是想咨询哪方面的心理问题?”他开门见山的道。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道:“不是我,是我的爱人。”   廖庭鹤见只有他一个人出现,马上就明白了原因,于是微笑着道:“好,请说。”   这场谈话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廖庭鹤了解完基本信息后,他从公文包拿出一根笔和一个黑皮本,然后在上面迅速的写下了五个关键性的词语。   阖上手里的本子后,廖庭鹤十指交叉,默默地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马丁路德金曾经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他说,忍受不应得的痛苦,往往是一种赎罪。”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景绍辞继续道:“深度的赎罪心理普遍会伴随自毁倾向,但您的爱人在承受痛苦时,通常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廖庭鹤做了一个摊开双手的手势,“直白一点说,无论是肉体伤害还是心理折磨,在发生这些事情时,不管本人有没有发觉,他的内心都只会有一种想法。”   “是什么。”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   廖庭鹤将上身坐直了一些,开口道:“这个想法就是:我活该。”   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景绍辞的心头,甚至让他的瞳孔都震颤了一瞬。   廖庭鹤看着他的神情,换了一口气道:“当然,在没有跟他本人进行面对面交谈的情况下,我不能保证我所说内容的准确性,也不能剖析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会产生这种心理。”   心理咨询师走后,景绍辞一个人坐了很久。   直到天色变暗,特助才敢壮着胆子来敲了敲门。   “进来。”   特助进来后,用试探的语气道:“总裁,已经快七点了,您看……”   “你先出去。”景绍辞漠然的道。   等特助出去后,他拿起面前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手机接通,他开口道:“晏晏。”   那头的晏子修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小会,他才低声道:“我想吃……拔丝地瓜了。”   景绍辞到家后,晏子修立刻将提前炸好的地瓜块放进糖液里,挂好糖丝之后出锅装盘。   晏子修已经吃过晚饭了,所以就坐在餐桌对面看着他吃。   景绍辞拿起筷子后就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还剩下三块的时候,晏子修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景绍辞,你怎么了?”   景绍辞的双眸依旧看着盘子的拔丝地瓜,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晏子修看出了他有心事,但对方不愿说,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勉强。   等景绍辞吃完以后,两人就上了楼。   晏子修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沐浴更衣,然后两人再一起合被而眠,但景绍辞却在换完衣服后,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明明对方说自己已经累了,但又在大晚上的去运动,晏子修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难道是公司出了问题?   他想了一会,起身取来了紫金朱砂。   晏子修划破自己的食指,往朱砂内滴了三滴血,然后他拿着东西来到庭院,开始以星辰做卦。   等景绍辞回到房间发现晏子修不见了时,他马上冲到楼下看了监控,在发现晏子修的身影后立刻跑了出去。   景绍辞找来的时候,晏子修也正好收势。   他身上穿的很单薄,景绍辞一握住他的手就感觉到了一股寒凉。   “你……”   话还没有出口,晏子修就满目生光的看着他道:“景绍辞,我为你卜算过了,你的财帛宫降主紫微星,依旧是亨通之格。”   景绍辞喉咙酸涩,甚至在强忍之下开始发疼。   晏子修原以为他听了这话会高兴一些,结果却好像适得其反。   他反握住景绍辞的手道:“你若是有何困处都可告知于我,我虽无法看清你的命数,可我也有其他观运之法,总能助你一二。”   话音落下,景绍辞却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呼吸断断续续的打着颤,就像在拼命压抑什么。   “晏晏,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让你活的开心一点。”   晏子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臂慢慢地抬起,然后抱住了景绍辞的腰。   “能同你两心相知,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晏子修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灼热的话语,因为他的爱意远比说出来的要重许多。   ——   关于黑粉的事,黎风致很快就查出了起因。   李硕租因为以前跟女朋友养了猫,所以租的房子里装了监控。   在直播的前一天,的确如他所说,他仔细的检查过卡片,但在这之后,又有另一个人碰过这个盒子。   是李硕的妹妹,李悦。   此时,李悦坐在黎风致的办公室里,哭的十分伤心。   “我不、我不知道,事、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就是跟我同学说过我哥是晏子修的助理,她请我吃、吃饭,然后就问了我直播的事情。”   李悦抽噎着说了整件事的过程,从她同学屡次询问晏子修的事,再到对方引诱她偷出卡片盒。   “我就是,就是想证明我、我不是吹牛,我哥真的是晏子修的助理,我不是故意的。”   黎风致冷静的看着她,开口道:“所以说,她换卡片的事情你并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会做这种事,我不可能敢的。”   李硕坐在旁边,愧疚而又死心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是这样,你就打电话把你的同学叫出来对质。”   李悦顿时惊慌起来,她看着黎风致道:“我们是一个宿舍的,要是,要是我把她牵扯出来,她肯定会恨我的,而且这件事也不一定是梦梦做的,可能她也是被骗了。”   黎风致根本不理她的恳求,冷声道:“如果你不配合,那么你哥哥李硕就要承担这次事件的全部责任。”   李悦听了这话又哭了起来,最后不得不拿出手机给舍友朱梦梦拨打了电话。   ——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晏子修开口道:“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   景绍辞侧转过身,道:“你说。”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双眸,认真的道:“你明知我是天师,但为何从来都没让我用玄术道法帮你做事。”   景绍辞看着他,唇角微微抬起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吃软饭?”   “并非如此。”晏子修怕他误会,马上解释道:“只是你应该清楚,若我出手,许多烦忧都可迎刃而解。”   景绍辞眸中的笑意渐深,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向下按去。   “那不如你现在就用用手,帮我解决一下问题。” 第154章 越吃不到就越想   明明上一秒还在说正经事,下一秒景绍辞就这般纵浪。   晏子修立刻蜷起了手指,可指尖还是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他瞬间感觉那个东西极快的跳动了两下,导致他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景绍辞本来是逗弄晏子修,让他没心思去想那些事,结果却把自己给擦出火了。   晏子修飞快的挣回自己的手,结果却被景绍辞翻身压住。   “你得负责。”   晏子修知道小苦瓜喜欢胡搅蛮缠,但这般厚脸皮实在令他气恼。   还不等他开口斥责,景绍辞就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明知故问的道:“刚才是哪只手,嗯?”   他一边问,还一边把玩着晏子修的手指。   晏子修净身高有183将近184,但两人的手比在一起,他的却明显小了一圈。   晏子修的指节并不像景绍辞那样突出分明,而是柔和修长,光是手指就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景绍辞早就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特别想尝尝这指尖的味道,但小道士向来循规蹈矩,估计要是敢含一下,他就得失去在主卧的睡觉权。   景绍辞的喉结刚动了动,晏子修就直接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晏子修起身整理被揉乱的睡衣,眉目间满是清冷。   景绍辞也不气馁,而是撑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晏晏,你以后会后悔的。”   晏子修微微侧过头,漠然的道:“我从不做后悔之事。”   景绍辞微挑了一下眉峰,“那你有没有听过,压抑的越久,爆发的时候才会越强烈?”   晏子修完全不知道他在说那档子事,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世间有许多事本就是物极必反。”   景绍辞差点笑出声,小道士真的太好骗了。   等晏子修重新躺下后,他又立刻缠了过去。   “晏晏,你身上这股味道是哪来的?”   晏子修听了这话就抬起手臂闻了闻,但除了沐浴露淡淡的味道,他什么也没闻到。   “那沐浴露是你我共用,你何故有此一问?”   景绍辞又蹭着靠近了一点,然后道:“不是沐浴露,是一种青檀的冷香。”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后淡然的阖眸道:“你闻错了。”   话音刚落,景绍辞忽然将高挺的鼻梁贴近他的颈部,深深的闻了一口。   他一开始发觉这种味道时,只觉得隐秘高洁,但后面却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勾引。   他也是在拥有了晏子修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仅凭味道就可以诱人犯罪的情况,就单单这么一闻,就能让人立刻抛弃理智和底线,忍不住想在这人身上肆意妄为。   晏子修被他的弄的发痒,直接抬手隔开了他的脸。   结果景绍辞却趁机在他指尖轻咬了一口,舌尖划过的瞬间,暧昧至极。   晏子修脖子马上红了起来,他咬着牙道:“你若没有倦意,便去庭院中跑上几圈。”   景绍辞看着蔓延至耳后的红晕,低声道:“你这是想让我发泄多余的精力?”   “不错。”   景绍辞抱住了他,故意用严肃的语气道:“这明明都要怪你,你还反过来嫌弃我?”   晏子修正要开口说话,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但凡小苦瓜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是不接为妙。   于是他重新闭上双眸,选择睡觉。   景绍辞轻晃了一下他,问道:“你这就准备睡了?”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道:“你若还要这般,自明日起,你便五更起身。”   “那么早起床干什么?”   晏子修回答道:“与我学习古武,强身健体。”   ‘威胁’奏效,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黎风致就给晏子修打来了电话。   “子修,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我们见面说。”   就在黎风致和晏子修碰面的时候,星熠的总裁贺纬茂也坐在了景绍辞的办公室里。   “景先生,我想上次直播发生的事,我应该亲自来跟您解释一下。”   先不说景绍辞的地位,就凭晏子修现在的名气,他身为星熠的老总,都必须要出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吧。”   贺纬茂将助理李硕的妹妹偷走卡片盒,然后交给舍友朱梦梦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直接说了结果。   “查清真相的第一时间,我们就马上报警了,这个朱梦梦不是黑粉,她是私生,以前蹲守酒店的时候就被保镖抓住过几次,曾经也偷拿过其他明星用过的东西。”   贺纬茂郑重的保证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而且肯定不会再有下次。”   景绍辞听完,冷漠的看着他道:“我说过的话,一直有效。”   贺纬茂心头一凛,他很清楚的知道景绍辞指的就是晏子修解约的事。   五千万的解约金对于景家来说连毛毛雨都不算,再说就算对方想付,星熠也绝对没这个胆子收。   贺纬茂手心有些冒汗,赶紧道:“明年,明年我们一定会着手为晏先生筹备个人工作室,还请景先生再给一次机会。”   这边,晏子修也听黎风致说完了整件事。   “子修,李硕虽然是被连累的,但是公司也不可能再留下他了。”   黎风致说完,看着晏子修道:“关于朱梦梦的处理,公司来让我问问你的态度。”   晏子修想了片刻,淡然的开口道:“这种人虽不值得怜悯,但若是因此而被判刑,人生大半也便毁了。”   黎风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放过她?”   晏子修摇了下头,道:“让律师出具一份警告协议,告诉她无论以后对我还是对其他明星再有这种行为,一定数罪并罚送她坐牢,签了之后让她父母亲自来接人,并将此事的严重性也同她父母说清楚。”   黎风致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办。”   两人走出餐厅的时候,晏子修抬头见冬日暖阳正好,于是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他用这张照片发了一条微博,也算是用这种方法间接安抚一下粉丝们的心情。   处理完朱梦梦的事后,晏子修在30号这天飞去了C市。   黎风致最终敲定了橙果台,官方微博也在28号公布了首波跨年阵容。   能够敲定晏子修的档期,橙果台这边的策划已经很有成就感了,结果一听黎风致说要表演魔术,简直是喜上加喜。   30号提前彩排,晏子修只是穿着卫衣从后台通道走过,就引起了工作人员的围观。   走到舞台上之后,工作人员又仔细说了一遍当天的走位,晏子修照做了一遍后,开始彩排节目。   因为跨年消息的公布,超话里的粉丝立刻疯狂抢票,抢不到的也要找黄牛买高价票。   从电视台回到酒店后,晏子修拿出手机发视频通话。   接通后,晏子修看着景绍辞身后的落地窗道:“还未归家?”   “回去做什么,独守空房?”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听出了他话语了怨气,安抚的道:“明晚我的节目靠前,总能飞回去与你一起跨年的。”   景绍辞这才算满意了一点点,问起他今天彩排顺不顺利。   两人聊了一会,黎风致就进来了。   “黎经纪来了,晚些再聊。”   挂断视频后,晏子修和黎风致坐在一起吃饭。   “子修,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晏子修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直言便是。”   黎风致右手捏了捏左手的手腕,舔了一下嘴唇后开口道:“我带的那个罗沐沐和方阳煦,他们本来是没机会在晚会上露面的,但因为我帮你定了橙果,所以这边才给了一个机会。”   说白了,这就属于变相的资源置换,但这两个新人毕竟跟晏子修毫无关系,所以他怕对方知道了以后会介意。   晏子修听完这话,了然的笑了笑道:“无事,若以后还有这般情况,你只管答应便是。”   黎风致仅仅是因为借了一点他的光便心中不安,这样的人品,绝不会做出损害他的事情来。   黎风致听了他的话也放下心来,笑着对他道:“子修,谢谢了。”   隔天,在一连串的我的晏晏该起床了的闹钟声里,晏子修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完澡吃了饭,造型师和化妆师就提着箱子走了进来。   晏子修坐在座位上,开始做造型。   在晚上正式开始之前,还有一次带妆彩排。   换完衣服后,晏子修对造型师道:“杨哥,你今天要是不忙的话,也帮罗沐沐和方阳煦做下造型吧。”   黎风致立刻看向了他,而造型师则是爽快的答应道:“没问题,我一会就去。”   从酒店出来时,站姐们立刻上前拍照,嘴里还一边喊着道:“哥哥今天好帅!!”   晏子修温润的笑了笑,“谢谢。”   “修哥你现在是电视台去彩排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   临上车前,粉丝们朝他挥手,“哥哥,我们晚上见!”   晏子修也抬手摇了摇,“晚上见。”   车开走后,粉丝们激动的聚在一起看刚刚拍的图。   “哥哥用的是什么香水啊,好好闻啊。”   “我上次就闻到了,但是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   “修哥今天深蓝色的头发太帅了,把我迷的快门都按不动了。”   带妆彩排结束后,晏子修回到了休息室。   “晏先生,你在进行第二个环节的时候,这个翻手的动作还可以再快一点,这样显得更干净。”   黎风致为了这次节目请了一位魔术师,虽然不用学习魔术,但是一些手势和方法还是要借鉴,这样呈现出的节目才更赏心悦目。   晏子修照着做了一遍,然后道:“这般?”   “对对对,是不是比在台上的感觉好一点了?”魔术师问道。   晏子修点了点头,“不错。”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罗沐沐和方阳煦一进来就非常真诚的向他道谢,晏子修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晚上要加油,不过也不要太紧张。”   两个人用力点头,还认真的向他做了保证。   上台之前,晏子修给景绍辞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将手机交给黎风致。   跨年晚会在12月31日晚上八点正式开始,晏子修的节目排在第七个。   他今天穿的是Hoparfa新款高定西服,藏青色的外套在聚光灯的照射下会隐约闪烁星辰般的钻石光点,格外耀目。   在第六个节目开始时,晏子修已经站在了舞台正下方。   上一个节目刚刚结束,全场就响起了尖叫和欢呼声,这其中还夹杂着粉丝们奋力呼喊晏子修的声音。   四位主持人拿着手卡站在舞台中间,笑着举起了话筒。   “听到大家这么兴奋的尖叫声,应该是猜到了接下来的出场嘉宾了。”   另一位主持人立刻接话道:“别说是观众们了,连我在台上也特别激动。”   男主持人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马上为大家请出晏子修先生——”   话音落下,舞台大灯全部熄灭,等晏子修从升降台缓缓出现的时候,观众席顿时沸腾起来。   等稳稳地站在舞台上后,晏子修做了一个魔术师的行礼动作。   “大家好,我是晏子修,今天为各位表演魔术:《恍如梦寐》。”   说完,他抬起两手在面前划开,五个小纸人顿时凭空出现。   纸人们穿着金色的小袄褂,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露一点馅。   等晏子修做了一个手势后,它们用最僵硬的动作牵起了手,然后开始转圈圈。   转着转着,只见他双手一合,小纸人们就聚在一起被揉成了一个圆润的金球。   晏子修左手甩出一根魔术棍,引着金球来回转动,看的观众们目不暇接。   就在圆球越变越大时,晏子修用他那只好看的手托了起来,然后用力抛向半空。   就在所有现场观众仰头去看时,金球竟然砰的一声四散而开,漫天的金粉变成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   晏子修通过耳麦道:“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吉祥。”   说完这句话,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四个金字顿时化为金粉飘扬而下。   晏子修站在舞台中央,这一瞬间犹如万千华彩,恍如梦寐。   就在所有人沉浸其中的时候,晏子修的耳旁忽然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嗓音。   “晏子修,你师父,我找到了。” 第155章 礼物是个大美人   晏子修在听到林十安声音的瞬间,鱼希读伽右手立刻掐决。   可在转瞬之间,他却松开了手指。   这是跨年直播,每一个环节都层层上报总局,决不能有一点差错。   他当然不惧这些,可若是直接消失,无论是现场导演还是黎经纪,一定会为他这次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主持人上台后,四人站在他身边开始进行原定的互动。   “这场魔术表演真的像它的名字一样,恍如梦寐,似真似幻。”男主持人笑着道。   女主持接话道:“我觉得身穿袄卦的小纸人真的是太可爱了,内心无比想求同款。”   晏子修按照彩排的那样抬起手来,将手心的小纸人变到对方的肩上后,女主持被可爱的小步跺脚。   男主持此时递过一只签字笔,然后道:“现在请晏子修先生在这几张小纸人上签名,到时候我们会抽取五位观众获得这份新年好运。”   等互动结束后,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大步走回了休息室。   “你们在门外稍等。”   对着助理们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一把将黎风致拉了进去。   “黎经纪我有要事处理,先走一步。”   黎经纪讶然道:“你去哪……”   话音未落,晏子修整个人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黎风致愣了几秒,然后立刻回过神来。   他转身将手放在休息室的门锁上,深吸一口气后,拉开一条缝隙。   “小刘,子修他好像有点低烧,你马上去药店买药。”   助理一听这话,马上道:“好,我这就去。”   “黎哥,要不要送晏哥去医院看看?”保镖开口问道。   “等吃完药看看情况,如果没有缓解,我开车送他去。”黎风致沉着的道。   返回休息室后,黎风致先给景绍辞打了一个电话。   “景先生,子修下台后直接离开了电视台。”   景绍辞冷声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黎风致压低了声音:“他在休息室里直接消失不见了。”   景绍辞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知道了。”   结束通话半个小时后,黎风致叫来了保镖负责人。   “找一个跟子修身高差不多的保镖,带上帽子口罩墨镜从正门走,到了机场直接进VIP通道,全程不许露脸,我带着子修从侧面通道离开。”   负责人一听这话还以为是要甩脱跟拍,立刻安排下去。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黎风致等人最少的时候走出了休息室。   ——   晏子修刚一见到林十安,两个人就马上瞬移去了远郊。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后,晏子修立刻开口道:“我师父在哪。”   林十安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了他一会才道:“我虽已查明他在何界,但还未将他带来。”   晏子修手指倏地握紧,“为何没有?”   林十安微敛双眸,想起了沈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就在晏子修要开口追问时,林十安忽然看着他道:“晏子修,有时执着太过,并非是什么好事。”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凡我认为值得,再大的痛苦我也愿意承受。”   林十安听到这话,忽然垂下双眸释然般的笑了笑。   “也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抬眸道:“你放心,我既然拿了镇妖台,就一定会把你师父带到你面前。”   “不必。”晏子修拒绝道,“既然你已查明,我可以自行前去。”   林十安挑了下眉,道:“你确定?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就不好说了,你就让那位景先生干等着?”   晏子修一听这话,果然犹豫起来。   林十安看着他眉心微蹙的模样,笑着道:“人啊,无拘无束的时候总是能逍遥六界的,等有人管了,就必须要画地为牢,还得要自己心甘情愿。”   晏子修看向他,漠然的道:“你在说你自己。”   林十安立刻炸毛,“说的你好像不是一样!”   晏子修抬手行了一记道礼,开口道:“此事便交托你了,我先走一步。”   结果林十安直接挡在他面前道:“你还真当我是跑腿的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走进了一家水饺店。   服务员一看到晏子修,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林十安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坐下后开始看墙上的菜单。   店里的其他顾客先是震惊的看了一会,然后赶紧拿出手机对着晏子修拍照。   晏子修神情麻木的坐到林十安的对面,老板亲自从收银机后面出来点单。   “我要一斤虾仁水饺,还要一份牛杂汤。”   林十安点完后,看着晏子修道:“你吃什么?”   “不用。”   老板娘刷刷记完,然后看着晏子修咧着嘴道:“你是晏子修吧?”   晏子修点了点头,“是。”   “一会你们吃完了,能不能跟我们合个照,一张就行。”   林十安这才想起来,晏子修还是个明星。   “好。”   老板娘听到这个字,喜眉笑眼的就去后厨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不断有人上前来要签名和合照,直到服务员把水饺端上来,场面才勉强消停。   林十安开始擦筷子擦碗,做到一半才忽然反应上来,“哦,对了,沈衍不在。”   晏子修看着他的动作道:“那位沈先生,好洁?”   “他有洁癖,我要是玩的一身土回去,不洗澡不能上床。”   晏子修刚想问为何不用洁身术,结果老板娘又端了满满一盘饺子过来。   “这盘猪肉玉米的是我们店的招牌,点的客人可多了,送给你们尝尝。”   他刚想婉拒,结果老板娘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晏子修无法,只好也拿起了筷子。   一斤饺子六十个,还有一碗杂肝汤。   晏子修看着林十安吃饭的样子,感觉就像在看一只大胃小仓鼠。   [晏子修跨年结束吃水饺]的话题迅速上了热搜,点进去一看,全部是路人拍的照片。   画面里除了晏子修以外,对面还坐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   [店里的客人都是什么运气啊,我嫉妒的直接一个爆哭。]   [我就问一句,现在去偶遇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哥哥已经走了(流泪)。]   所幸在大批粉丝赶来之前,晏子修完成了结账,跟老板娘合照,给服务员签名等一系列的动作。   走出店门后,两人便大步离开,拐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后直接分道扬镳。   他回到家时,距离零点还有不到十分钟。   景绍辞接完黎风致的电话就一直在等,直到顾时亦发来信息问跟晏子修吃水饺的人是谁。   景绍辞看完微博后,脸色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晏子修一到家就马上联系了黎风致,丝毫还没感觉到风雨欲来。   结束通话后一转身,晏子修先脱去了外套,结果等他走到景绍辞面前时,对方却将手机屏幕举到了他面前。   “此人是林十安,你见过的。”   景绍辞冷笑道:“所以你在休息室突然消失,就是为了陪他吃水饺?”   他将手机撇去一旁,嗓音发寒的道:“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嗯?”   晏子修立刻解释道:“并非如此,他找我有正事,我二人说完之后才去用饭。”   景绍辞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然后错身朝门口走去,“那你就跟他跨年吧,我一个人……”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将他拽了回来,然后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景绍辞,新年快乐。”   在这一瞬间,景绍辞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他依旧沉着脸,看着晏子修道:“再亲一下我才能原谅你。”   晏子修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抱住他的腰好好的亲了一下。   结果分开的时候,景绍辞却按着他的背加深为吻。   吻着吻着,一只大手就开始解衬衫上的扣子,等晏子修发觉时,他的胸膛几乎已经完全露出来了。   晏子修用力推开景绍辞,又把扣子系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用一个吻跨过了零点,夜半,景绍辞沉睡中的呼吸进入平稳,而晏子修却睁开了双眸。   他起身在景绍辞额上落下一记轻吻,低声道:“以后的年年岁岁,我终是可以伴你一同渡过。”   元旦过去的第二天,晏子修就要去参加一个杂志盛典。   这次跟他一起走红毯的还有陆乔北,这也算是提前为《指天问道》做宣传。   跨年那天晏子修表演完魔术后,有两三个魔术师为了蹭热度说要在微博解密。   结果一通分析猛如虎,啥也不是二百五。   在红毯之前,每位明星还要进行一段杂志专访。   晏子修采访完,再换成陆乔北。   等两人都结束以后,陆乔北直接跟着晏子修回了他的休息室。   “晏哥,我今天过生日。”   晏子修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何又过生日?”   “在剧组那次是户口本上写的,其实我真正的生日是今天。”   陆乔北说完,马上用委屈的口吻道:“你上回就没送我礼物,这次一定要补上,你生日我不仅真情实感的写了转发内容,我还快递了礼物呢。”   晏子修无奈的笑了笑,只能答应下来。   大冬天走红毯,无论对女明星还是男明星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男明星勉强还能好一点,毕竟基本穿的都是西服,女明星的礼服有的露肩有的露腿,站上红毯的瞬间,浑身的热气就能立刻冻结。   在进入会场之前,晏子修找到黎风致,托他帮忙给陆乔北买一份礼物。   就在杂志方的晚宴进行到一半时,黎风致忽然进来跟他说了两句话。   晏子修迅速起身离开座位,走出会场后接过了手机。   “三个未接电话,发来的微信我没看。”黎风致对他道。   晏子修眉心微蹙的看着通话记录,然后打开了微信。   殷决一连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前面两条是文字,后面就全部都是语音了。   晏子修点开一条将手机放到耳边,听完之后眉心微微蹙起。   “抱歉黎经纪,我朋友有难,我现下必须去找他。”   黎风致只犹豫了两秒,就坚定的点头道:“你去吧,这里我来应对。”   晏子修握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拿着手机就走了。   “对了,子修!陆乔北的礼物我买好了!”黎风致在他身后喊道。   晏子修转头道:“帮我放在他车上吧,多谢!”   晏子修出了会场以后就开始给殷决打电话,但一连打了好几个始终没人接。   他走了之后,黎风致就去找了陆乔北的经纪人。   “蒋姐,子修给小北买了份礼物,让我放到他车上。”   蒋媛一听这话,立刻让助理把车钥匙给了黎风致。   陆乔北私人的车是一辆跑车,今天是他自己开着来活动现场的。   黎风致拿了钥匙以后就去了停车场,他刚将礼物放到后车座,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接完电话后,他才返身关上了车门。   活动结束时,黎风致找到了陆乔北,将礼物的事告诉了对方。   陆乔北一听就高兴的道:“谢谢黎哥,晚上我给晏哥打电话。”   晏子修没找到殷决,手里又没有对方的物件,只好瞬移到竹缘斋后侧的小巷内。   翻墙击碎窗户后,他上楼找到了一把殷决常用的扇子。   晏子修用扇尖抵了一下眉心,然后右手快速结印。   这时,身处停车场的陆乔北整个人都僵硬了。   几分钟前,他按开车锁后就先走到后面准备拿晏子修的礼物。   结果一打开车门,竟然发现后座位上躺着一个大活人。   他下意识大退两步,马上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车内躺着的人无意识的动了动,半张脸正好转到了灯光下。   陆乔北一瞥之间整个人差点傻了,因为蜷缩在他车后座的人,正是殷决。   礼物?殷决?!   晏哥送给他的礼物竟然是古董店的大美人??!!   陆乔北脑内开始播放BGM——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了大地。   直到殷决手臂无力的垂落下来,指尖不断有鲜血滴落,陆乔北才猛地心头一震。   “殷决,殷决!”   他探身喊了好几声,结果对方都毫无意识。   就在陆乔北拨打120时,晏子修忽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第156章 连天师都要哄的人   陆乔北感觉到耳后传来一阵冷风,正准备回头,晏子修却直接揪住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直接跳砸在跑车车顶。   晏子修将陆乔北甩去一旁后,右手一挥放出青色的风刃。   鹰妖胸腹被割出两道血口,晏子修单手扯住他的右翅直接砸到停车场的立柱上。   就在鹰妖口喷鲜血时,晏子修左手竖起一道符纸,右手迅速结印。   “四法,封门阵,起——”   话音刚落,一道流动着咒印的光幕眨眼之间扩散开来,将整个地下停车场笼罩在内。   鹰妖从地上爬起后,再次向陆乔北的跑车疾飞而去。   晏子修凌空跃起,一个侧踢直接向对方踹去,鹰妖抬起双臂交叉阻挡,结果两条胳膊瞬间尽断。   鹰妖砸落在地,晏子修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徒手将他的左翅撕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拍手声从停车场的东北角响了起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领着十几个人从暗角现出了身影,不紧不慢的朝两人走来。   晏子修侧头看了一眼从刚才起一直坐在地上的陆乔北,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乔北双眼瞪的老大,仍然处在惊骇之中。   “小北。”晏子修又叫了一声。   陆乔北浑身一颤,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啊?”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冷声道:“起来。”   等陆乔北从地上站起来后,他又开口道:“把殷决从车里背出来。”   陆乔北虽然刚才吓的不轻,但他还是动作迅速的按照晏子修说的话去做。   在把殷决从后座拉起来时,陆乔北这才发现对方流出的血竟然是青绿色的。   他稳了稳心神,仍然坚定的把殷决背到了背上。   “站至我身后。”晏子修开口道。   陆乔北将殷决朝上颠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到晏子修的背后。   “晏哥,他们是谁?”   晏子修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嗓音清冷的道:“妖。”   听到这个回答,陆乔北心里对殷决的身份也有了数。   “晏哥。”陆乔北从身后贴近晏子修,用很小的声音道:“一会有机会你就带着美人先走,别管我,我跑的快。”   晏子修目视前方,没有说话。   这时,男人也带着人走到了两人面前。   “道士,我们又见面了。”   领头的男人正是在抢夺帝流浆那夜,站在珈蓝山顶质问他让不让开的那只大妖。   见晏子修没有说话,大妖脸上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今时不同往日,那晚你可以一剑震慑群妖,今晚你必定命丧于此。”   晏子修看着他周身萦绕的血生之气,眼底划过一抹寒戾的蓝芒。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殷决交出来,我可以……”   此时,陆乔北忽然从晏子修身后露出头来,喊道:“反派死于话多,你要真打的过我晏哥还用的着说这么多废话?”   “你——!!”大妖气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见晏子修微微转过头来,陆乔北顿时有些紧张,“晏哥,我是不是说错了?”   晏子修赞许的点了下头,“说的不错。”   正在这时,楼层电梯下降到负二层。   “奇怪,这电梯门怎么不开啊?”一个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楼层的地方,然后又去猛按开门键。   试了一会后,电梯里的人按了呼叫铃。   监控室保安接起后,告诉他们停车场好像出了什么故障,监控也看不到影像,让他们稍等一会,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几个保安带着维修师傅从安全楼梯下来,结果刚一推开门,整个停车场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保安拿出手聚光电筒照了照,结果光线却被浓雾吞噬,连一米之外的地方都看不见。   维修师傅嘶了一声,然后缩了缩脖子道:“这怎么感觉有点渗人啊。”   话音刚落,他们忽然感觉脚底猛震了一下,耳边还隐约听见了惨叫的声音。   五个大男人顿时汗毛竖起,撒腿就往回跑。   晏子修刚刚折断一只六眼蜘蛛的腿,反手就用折扇挡住了熊妖的钢环刀。   大妖见晏子修正在戮战,趁机朝一旁陆乔北袭去,陆乔北见状拔腿就跑,但大妖是修炼了近千年的野豹,就算世界短跑冠军也不可能逃脱,更别提陆乔北还背着殷决。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殷决的瞬间,陆乔北身上忽然发出‘嗡’的一声,一顶金罩凌空而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大妖立刻收手,可腿窝瞬间袭来一阵剧痛,下一秒他就被晏子修扣住后颈砸到了墙上。   墙面瞬间皲裂开来,晏子修的指尖也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大妖双目血红,喉中爆发出一道兽吼。   晏子修迅速撤手,在大妖即将化出原形时,右手化拳,直击而去。   千年大妖,妖骨早已修硬如磐艮,但豹妖的整条脊椎骨却被晏子修三拳生生砸断。   骨头的脆响声还没消去,一只荆棘妖忽然从身后突袭,无数的血棘朝他背心猛扎而下。   晏子修右手弹开折扇,手腕一转便翻出漫天火焰,将血棘全部焚烧成灰。   晏子修实在厉害,所有妖怪全部化出原形,但却环伺四周,不敢再轻易上前。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晏子修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厉眸扫过众妖,冷声道:“谁若敢出一声,尽折而死。”   就在他接起的一瞬间,豹妖忽然从丹田吐出妖丹想要跟他同归于尽,就算不能,妖丹爆开也能重伤晏子修。   结果嘴刚张到一半,就被晏子修回身一脚直接踹断了脖子。   “喂,景绍辞。”   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他左手一把握住豹妖喷出的妖丹,挥手一掷,将正在逃跑的豺妖拦腰砸成两段。   “晏子修,我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知道回家是吗?”   晏子修翻过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道:“一刻之内,速归。”   话音刚落,荆棘妖身上的火焰重新燃了起来,她刚要发出惨叫,藤壶妖赶紧飞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景绍辞冷声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晏子修不想撒谎,但也不想据实相告,只好道:“是我有错,回去向你赔礼。”   在场还活着的妖都快疼哭了,但连天师都要温声哄着的人,他们就是九条命也不敢招惹。   等晏子修好不容易结束通话后,他的目光划过众妖,嗓音清冷的开口道:“尔等未伤凡人性命者,自行离开。”   有几只妖赶紧跪地磕头,然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互相扶着离开了。   剩下还活着的三只也跟着磕头,但他们妖气不纯,其中夹杂着活人生气,晏子修绝不可能放他们走。   “普告九天,斩妖伏邪,天动地静,日月洞明。”   晏子修阖眸念诵法诀,转眼之间,金光化为巨刃将三只邪妖寸斩而开,死去的妖身也被火焰焚噬成灰。   晏子修将地上的妖丹全部踩碎后,给姬洛屿打了一通电话。   “走吧。”   陆乔北感觉自己今晚都不能用开眼界这三个字来形容了,晏子修简直快把他眼眶子给震裂了。   他背着殷决,神情恍惚的开口道:“晏哥,你当初是为什么进娱乐圈来着。”   晏子修抓住他的手臂,简短的道:“因为穷。”   话音落下,三人就从原地消失了。   出现在景家的客房后的第一秒,陆乔北喉咙就发出一声干呕。   他飞快的把殷决放到沙发上,然后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晏子修拉起殷决的手臂,用三指在他腕间探了探。   景绍辞此时人在书房,正在看会议总结。   一片小纸人从门缝下滑了进来,然后顺着桌腿爬到了桌面上。   一开始景绍辞还没发现,直到小纸人戳了戳他的手,景绍辞才垂眸看了过去。   “景绍辞,我在二楼客房。”   明明是晏子修的语气,但小纸人说话的嗓音却奶声奶气的。   景绍辞瞬间感觉被可爱戳中了死穴,直接低下头道:“乖,再说一遍。”   小纸人疑惑的挠了挠头,然后重复道:“景绍辞,我在二楼客房。”   景绍辞用修长的食指摸了摸它的头,勾起唇角道:“再说一遍。”   这次小纸人不答应了,抱起手臂气哼哼的坐在了桌子上。   景绍辞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摊开大手让它上来。   这种愉悦的心情却在推开客房门的那一秒,直接碎开。   晏子修一见他进来,立刻起身道:“你留下看着殷决,我去拿东西。”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   景绍辞之前还一直在想晏子修回家会怎么哄他,会不会像跨年那晚亲亲抱抱,结果回来之后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   殷决的出现已经让他浑身不爽,结果在看到从浴室扶墙出来的陆乔北时,景绍辞这种不爽的感觉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景先生。”   光是说了这三个字,陆乔北就感觉自己又要不行了。   景绍辞看他一副要吐的样子,满面寒霜的侧移了一步。   晏子修这时拿着一个瓶子走了过来,看他依旧杵在门口,便道:“为何站在这里。”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嗓音极其冷漠的道:“准备看你开后宫。”   晏子修没听懂他的酸言酸语,干脆先进去给殷决喂药。   一个是等着排号要第一个嫁给晏子修的竹妖,另一个是生日寄礼物还写了满满一张贺卡的小奶狗。   景绍辞冷笑一声,可以,他家小道士出息了。   晏子修走到沙发旁,刚打开瓶塞准备喂药,景绍辞却忽然呵斥道:“晏子修!!”   晏子修疑惑的转头看去,却见景绍辞大步走过来,然后用力将瓶子抢了过去。   “我来。”   晏子修只好让出位置,然后看着景绍辞用大手嵌开殷决的下颌,然后把药倒了进去。   最后一下还把瓶口磕到了殷决的门牙上,动作粗鲁到全程无法直视。   喂完药之后,景绍辞起身道:“这下可以了吧。”   晏子修点头,“嗯,他服下丹药……”   话还没说完,景绍辞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走了。   两人回到卧室后,晏子修看着景绍辞的一张冷脸,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今晚殷决被人追杀,我不能见死不救。”   景绍辞漠然的道:“那陆乔北呢。”   晏子修解释道:“事发当时他就在现场,如今他身上沾着妖血,独自归家太过危险。”   景绍辞听完解释,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晏子修见状,笑着抱住了他。   “拔丝地瓜,我今晚打架了,有些乏累。”   景绍辞一听这话,果然立刻心软。   他抬手回抱住晏子修,低声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听你的。”   把人哄好以后,晏子修进浴室洗澡。   出来以后,他看着景绍辞道:“我去客房跟小北说一声,让他晚上照看一下殷决。”   景绍辞立刻起身,咬牙道:“你不许去!”   一分多钟后,客房的房门被推开了。   陆乔北正在拿着小勺给殷决喂水,听见声音就转身看了过来。   “景先生。”   景绍辞眼中满是寒冰,开口道:“晏晏让你晚上照顾这根棍。”   棍?棍?!   陆乔北两眼瞪大的看了一眼殷决,然后又僵硬的回过头来,“殷决,他,他是一根棍?”   景绍辞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敷衍道:“他是棍还是筷子,跟你都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喜欢他啊!”陆乔北一急,直接把真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这话一出,景绍辞脸色瞬间缓了三个度。   看着突然变顺眼不少的陆乔北,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他是妖你也喜欢?”   “是妖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什么我都喜欢,就算是一根棍也是我的梦中情棍。”陆乔北袒露心意袒露的很直接。   景绍辞满意的点头道:“嗯,有前途,那你就好好看着他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陆乔北就一直这样看着殷决,出汗了就擦,面露痛苦就让他抓着自己的手。   就这样到了后半夜,殷决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棍儿,你终于醒了!” 第157章 心软身更软   景绍辞回到房间的时候,晏子修已经快要睡着了。   可等对方躺上床后,他还是强忍着困倦,翻身靠了过去。   景绍辞抬起胳膊将他揽进怀里,让晏子修躺得更舒服一些。   “陆乔北说了,他会好好照顾殷决的。”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但晏子修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违和感。   晏子修心中疑惑,于是微微抬起头道:“为何我感觉你有些愉悦?”   景绍辞将他抱紧了一些,勾起唇角道:“因为那小子喜欢薅棍。”   “薅……棍?”晏子修更加不解:“这是何意?”   景绍辞正要解答,一个小纸人忽然爬上床来,然后趴在他的胸口用两只手支起脑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晏子修见状,从被子里抽出手来轻轻挥了一下,小纸人顿时失去意识,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纸。   景绍辞想起了书房里的场景,开口问道:“你的小纸人为什么会说话?”   晏子修解释道:“因为上面附着了我的灵识,如身使臂,受我驱使。”   景绍辞想起了那道奶声奶气的嗓音,于是道:“这么说,它们就是小版的你了?”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道:“也可看作如此。”   景绍辞一听顿时起了心思,马上道:“明天我要去G国,你让我带上一只好不好?”   晏子修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景绍辞高兴的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正要朝嘴上亲时,楼道里忽然响了陆乔北的声音。   “晏哥,晏哥!你快出来看看殷决,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景家太大了,陆乔北又是第一次来,压根找不到两人的卧室是哪间。   他的手机又正好没电了,情急之下只能用这种方法。   景绍辞听到声音,按住晏子修的肩膀还要继续,“不许管他。”   但晏子修岂会坐视不管,于是将他掀开,马上下床穿上外套。   等他开门叫住惊惶无措的陆乔北后,景绍辞也沉着脸下了床。   三人大步走到客房,殷决之前已经被陆乔北从沙发抱了过来,此时正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   晏子修将两指搭于殷决腕间,灵力刚一探进去就感觉到对方体内妖气驳乱,尽数淤堵在胸。   为何会如此?   他心中微惑,想了几秒后看向陆乔北道:“方才他可是有片刻清醒?”   “对对对!”陆乔北用力点头,赶紧道:“他几分钟前睁眼睛了,我就马上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难受,然后他问我刚才那句是在叫谁,我说叫他。”   陆乔北的语速太快直接掏空了肺里的氧气,迅速换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看他脸色不好,还安慰了他一句,结果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吼着让我滚出去,之后他就晕了。”   几句话把前因后果说的云山雾绕,晏子修干脆问道:“他为何让你滚出去?”   虽说殷决的脾性是暴躁了一点,但绝非不知好歹之人,如何会用这种态度对待陆乔北?   “我也不知道啊。”陆乔北的神情和语气一样无辜。   景绍辞忽然直切要害的开口道:“你安慰殷决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陆乔北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就说你肯定能好的,因为你天生就是一根好棍,要不然为什么别的棍都没修炼成妖,偏偏你成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委屈起来,“我还变着法的夸他是一根坚强的棍,刚毅的棍,韧劲十……”   “停。”晏子修抬手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深吸一口气道:“谁告诉你殷决是根……”   正在这时,床上的殷决忽然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   晏子修立刻转身看了过去,看到对方睁开眼睛后,脱口而出道:“棍,你觉得如何?”   晏子修这一天又是参加活动,又是打群架,凌晨还从床上爬起来看伤,所以就困的有些头脑迟钝了。   刚才听了一通陆乔北的各种棍后,他就也顺嘴叫了出来,完全没意识到喊错了。   景绍辞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陆乔北就算了,本来就是个傻子,但殷决一听晏子修也这么叫他,顿时一阵气血翻涌,胸口痛的想要裂开一样。   “你……我……”殷决粗喘着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看上去十分难受。   晏子修见状,手上忽然凭空变出一把折扇,正是跟群妖大战的那把。   他将扇面一挥而开,然后转过手腕道:“殷决,你的眠风扇。”   殷决一看扇面上的血渍,再看了看断了的两根扇骨,直接气的浑身颤抖。   结果晏子修还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救你性命自然要用你的法器,我的灵剑岂能沾染妖血?”   “晏哥!”陆乔北看着殷决愈发惨白的面色,忍不住劝阻道:“等他好了再说这事吧。”   殷决此时已是瞳孔充血,胸腹处滚过一股剧痛后,直接将喉间的甜腥喷了出来。   晏子修见他将血吐了出来,立刻贴住他的掌心,用灵气修补他的妖丹。   殷决这时也反应上来,马上阖眸静气。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动作,不爽的移开了视线。   大约过了几分钟,晏子修做了个收势的动作,然后睁开了双眸。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先静心养伤。”   殷决捂着胸口点了点头,看着他道:“谢谢。”   就在景绍辞拉着晏子修要离开的时候,殷决忽然指着陆乔北开口道:“把他也弄走!”   晏子修转头道:“他好歹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知恩图报,方是正理。”   一句话,把殷决堵的死死的。   两人出去后,陆乔北本想坐在床边,结果挨了殷决一枚瞪视后,缩头缩脑的向沙发走去。   “过来。”   陆乔北立刻听话的走了过来,但是没敢坐下。   殷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你现在知道我是妖了,还不怕我?”   陆乔北低下头,小声的道:“为什么要怕你,你长得这么漂亮。”   殷决听着他肤浅的表达简直想笑,但还是冷肃的道:“你知道妖为什么要生的芙蓉花面吗?”   陆乔北摇了摇头。   殷决看着他,故意用一种诱惑的语气道:“因为这样才能吸取人的精气。”   没想到陆乔北听了这话,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道:“你要是真的想吸我的精气,就不会这样直白的告诉我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果你是坏妖,那晏哥肯定早就把你收了,怎么可能去救你的命。   但陆乔北怕殷决生气,所以就换了一种说法。   殷决没想到这傻子看着憨头憨脑的,这会又突然变的这么有逻辑。   没达到吓人的目的,他只好猛的拉起被子躺回床上。   陆乔北站着看了他一会,正要转身离开时,被子里却传来了殷决的声音。   “上来。”   陆乔北愣了一瞬,然后迅速把握机会躺上了床。   结果等他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殷决却开口骂道:“你脑子摩擦起球了是不是,衣服这么脏还不脱掉?!”   陆乔北动作利索的马上照做,浑身脱的只剩一件时,他小心翼翼的向殷决请示道:“这件,要脱吗?”   “你敢脱我就变出原形捅死你!”殷决恶狠狠的道。   陆乔北听到这就话,好奇的看着他道:“那你的棍身……长吗?”   “长你姥姥,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在殷决的一通骂骂咧咧后,两个人就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景绍辞出发去了机场。   临走前,晏子修将提前准备好的小纸人交给了他。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这句话说的晏子修莫名脸热,于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景绍辞见状,将他拥进怀里道:“记得要想我。”   等他离开后,晏子修将陆乔北叫下了楼。   “昨晚情况如何?”   陆乔北回道:“棍儿昨晚睡的很踏实,连翻身都没有几次。”   晏子修本来想纠正他这个称呼,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两人之间昵称,如同他叫景绍辞为拔丝地瓜一样。   陆乔北开口问道:“晏哥,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车上?是你放的吗?”   晏子修否认道:“并非如此,待殷决伤好一些再问他吧。”   “嗯。”   两个人刚说完话,景封易和谢莞歆就从楼上下来了。   晏子修马上向二人介绍陆乔北,陆乔北听到是景绍辞的父母后,礼貌的道:“叔叔阿姨好。”   景封易没什么反应,谢莞歆温和的道:“小陆,你在家里需要什么就跟管家说。”   陆乔北灿笑着道:“谢谢阿姨。”   晏子修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爸,妈,楼上还有一人名唤殷决,他受了伤,估计要在家中将养几日。”   “那有什么关系。”谢莞歆笑着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住几天都可以。”   等四人坐在餐桌旁后,谢莞歆还特意问道:“修修,你那位朋友要吃什么,我让人做好了给他端上去。”   “您不必麻烦,他多晒晒阳光……”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忽然攥紧了手指。   谢莞歆疑惑的看着他道:“修修,你怎么了?”   晏子修紧咬着牙,过了好一会才从齿间挤出一句话:“妈,我无事。”   就在同一时间,坐在私人飞机上的景绍辞正托着小纸人,眉眼之间满是愉悦。   “晏晏,叫老公。”   小纸人分开腿坐在他的掌心,软糯糯的道:“老空。”   “是老,公。”景绍辞极有耐心的道。   “老公!”小纸人甜甜的叫了一句。   景绍辞整颗心都快化开了,要是这小纸人真长了晏子修幼年时的脸,估计都要被他含到嘴里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乖,再叫一声。”   小纸人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道:“老公!”   ‘咔’的一声,晏子修手里的筷子断成了四截。   景封易和谢莞歆都看向了他,而陆乔北则是微微靠近道:“晏,晏哥,你怎么了?”   晏子修努力克制着情绪,开口道:“手劲略大了些,没掌控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站起身来,对两位长辈道:“爸,妈,您二位慢用,我先上楼看看殷决。”   “我也去!”陆乔北也跟着站了起来。   谢莞歆劝他多吃几口,晏子修则说晚些再吃,然后就跟陆乔北上楼去了。   结果等上了二楼后,他并没有朝殷决房间走去。   “晏哥,你去哪?”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先去帮殷决打开窗户,我一刻后再去。”   回到两人的卧室后,晏子修立刻竖起右手两指,可就在他要收回灵识的瞬间,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此时的景绍辞正在诱导小纸人给他飞吻,结果小纸人忽然停止了动作,几秒后,换了一个负手而立的姿势。   “景绍辞。”小纸人的嗓音忽然换成了晏子修本人的。   景绍辞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可转眼之间,这种心虚感就烟消云散。   “晏晏。”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冷然的道:“你问我要小纸人随行,便是要做这种事?”   景绍辞眉峰微挑,明知故问道:“哪种事?”   晏子修才不会让他得逞,于是口吻严肃的道:“你不许再让他叫你。”   “叫什么?”   晏子修回道:“老公。”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景绍辞在忍笑,晏子修则是在暗自懊恼。   好不容易将笑意咽了回去,景绍辞一本正经的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让它做这种事了。”   晏子修斥道:“此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景绍辞用指尖碰了碰小纸人的脸,然后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古人称呼另一半应该是叫夫君,只要你叫一声,我以后都不做这种事了。”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字一句道:“你如今胆子大了,当真不怕我恼。”   话音落下,景绍辞将小纸人举到自己面前,薄唇两角肆意的上扬。   “因为我拥有你的所有偏爱,所以你舍不得真的生我的气,你的能力再强硬,对着我,你也只会心软身更软。”   ——   今天身体不舒服,明天可能会休息一天,提前给大家道个歉~磬歌鞠躬。 第158章 冰淇淋的正确吃法   话音落下,晏子修就低下了头。   景绍辞心头一紧,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正打算要认怂的时候,晏子修却开了口。   “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我心中例外。”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太过恃宠而骄,还是有可能挨揍的。”   说完,小纸人就放下了手,回归了原本奶乎乎的样子。   景绍辞此刻的内心比听晏子修叫了夫君还要甜,整个人就差冒粉红泡泡了。   殷决休息了一整夜,再加上晏子修的灵气疏导,整个人已经好多了。   晏子修来到客房,先帮他探过脉后,开口问道:“你昨日为何会出现在小北车上?”   殷决看了一旁的陆乔北一眼,晏子修心领神会,转头道:“小北,你这几日若不回去,还是要跟家里和经纪人知会一声。”   陆乔北猛的反应过来,“啊,对哦!”   说完这句,他就马上道:“晏哥,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用一下。”   晏子修说无线充电器在卧室后,陆乔北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殷决见状,翻了个白眼道:“像个大傻子。”   晏子修转过头来道:“他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孩子,并不是傻,而是单纯。”   “呵。”殷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晏子修淡然的道:“现下人走了,你可以说了。”   殷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昨天他被那伙妖怪追杀,给晏子修打电话求援又没得到回应,好在晏子修是个明星,如果有工作,那行程在微博上就是透明的,如果没有,他就直接逃来景家。   看到杂志盛典的消息后,殷决就马上逃来了活动现场,但是那伙人也追杀到了停车场。   就在走路投无路之际,他看到了陆乔北的跑车,于是就趁黎风致转身打电话的时候,直接钻进了车内。   听到这里,晏子修疑惑的道:“你如何知道那就是陆乔北的车?”   殷决微偏过头,没好气的道:“那次你带他来过竹缘斋后,他私下里又开车找过我几次。”   “原来如此。”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问道:“那只大妖为何要追杀你?”   殷决转过头来,大声道:“你怎么不问问陆乔北为什么来找我?”   晏子修漠然的道:“那是你二人之事,与我无关。”   “除了你家那个凡人,还有谁跟你有关。”殷决嫌弃的吐槽道。   晏子修不接话,保持沉默。   几秒后,殷决抬起右手,掌心泛出一阵青光后,一个圆形的银盒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示意般的将手伸了过去,晏子修却没有接。   “此物刻有邪阵。”   殷决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道:“不错,这个圆盒里的东西可以快速增长妖力,比吸取活人精气还要来的迅猛。”   晏子修神色清冷的道:“事出反常,必为妖。”   殷决沉默了一会,神情严肃的道:“我也是听我一个猫妖的朋友说的,他说不少妖都用过这盒子里的东西,我一时好奇,所以才跟着去了。”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的手心,开口道:“之后你就把将这东西抢了?”   “不是我抢的!”殷决情绪有点激动,“我还能上赶着找死吗?我刚一见到这个盒子,它就自己飞到我怀里来了,后面怎么找也找不到,真他妈见鬼了。”   晏子修略想了想,然后道:“是何人将此物送给你们妖族的?”   殷决蹙起眉心,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好像是一个南洋术士。”   “条件呢,要换取什么?”   说起这个,殷决也觉得奇怪,“他什么也没要,只说是想跟我们妖修交好。”   晏子修笑了一声,但笑声却很冷。   “此物既然这般邪诡,那我便将其销毁,免得让它继续害人。”   殷决听了这话,马上将银盒交给了他。   月上中天之时,两人来到郊外。   晏子修先用符纸和小旗在周围布下阵法,然后准备了一钵清水,将银盒放入其中。   “你退远些。”他开口道。   殷决立刻依言照做,站在了他右后侧。   晏子修微阖双眸,念诵真诀。   就在幡旗无风自动之时,银盒开始冒出蓝色的烟雾。   这些烟雾滕然而起,在半空翻滚的样子莫名有些狰狞。   咔嚓一声,银盒从中裂了开来,正在这时,烟雾竟凝成一只妖兽,朝晏子修猛地扑来。   “小心——”   殷决的声音还未落下,晏子修就直接被按倒在地。   他心中一紧,跑向晏子修的同时变出了一根竹笛。   尖锐的笛声如同刀剑一般刺向雾兽,但只是阻挡了一瞬,雾兽的利爪便再次朝晏子修拍去。   殷决目眦尽裂,试图以身相挡,却被一股强悍的气浪却掀翻出去。   晏子修当胸中了一击,在昏迷中喷出鲜血。   雾兽在重创晏子修后,奇怪的停下了攻击,然后就像老虎嗅闻将死的猎物一般,甩着尾巴在周围打转。   殷决从地上挣扎爬起,捂着腹部的位置,大口喘气。   这邪物如此厉害,哪怕他身上没伤也绝不是一合之敌,现在想救晏子修,他就绝对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殷决勉强稳了稳心神,然后将竹笛放在唇边。   悠扬的笛声如同柔软的丝帛一般,试探的靠近雾兽,殷决将妖力渗入其中,将对方缓缓围绕。   可就在他准备‘收网’之时,耳边却响起一道饱含讥讽的嗓音:“呵,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雾兽竟幻化出一个男人模样,挥手间便将他的妖气全部打散。   殷决从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可怕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晏子修的强绝之气不同,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到害怕的同时,还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憎恶之感。   男人根本没有把殷决放在眼里,出现之后就蹲身而下,然后将晏子修的上半身抱了怀里。   殷决强忍着惧意,用竹笛指着他骂道:“你个畜牲秧子,把人给我放下!!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爷……”   殷决还没骂完,周遭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知何时,地底忽然涌出无数条黑红色的蜈蚣,每一只都有成年男子手臂一样粗长,正拱着身子朝他包围而来。   殷决被恶心的够呛,立刻拿出眠风扇挥出道道寒芒。   但死了一只,又会有十只甚至上百只涌出,根本杀不到尽头。   “朱雀腾降,炼化九道,身有光明,焚尽邪秽,急急如律令——”   数道火焰冲向地面,将殷决周遭全部烧为灰烬。   晏子修踏空而来,而男人怀中的那个‘晏子修’却变为了一张轻飘飘的黄纸。   火焰从地面掠过之后,转眼间凝为一只庞大的火鸟,直接向男人袭去。   男人双掌相对合于胸前,分开双手后拉出一道黑色的空洞,将朱雀灵体尽数吞没。   晏子修落在地上,将殷决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打伤。”   男人嗓音慵懒,透着一股跟熟人叙旧一般的亲近感。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又是你。”   那次景绍辞的气运被夺,他抢回来时就是这道声音说要看他以后的下场。   “原来你还记得我。”男人的语气蓦然变得愉悦起来。   晏子修神情未变,右手指尖开始萦绕出紫金色的光芒,“便是你,偷走了景绍辞的精魄。”   话音刚落,殷决感觉周身的气温瞬间变冷,就连周围的草木都开始结出冷霜。   这股透骨的寒意,竟是从男人身上发出来的。   “怎么。”男人诡异的笑了一声,“为了他,你还要与我搏命吗?”   晏子修没有开口,殷决却从他身后歪出半个脑袋道:“那你他妈不是在说废话吗,景绍辞可是他男人。”   “放肆!!”   男人忽然暴怒,直接抬手挥出十余道利刺。   晏子修指尖的光芒凝出灵剑,横腕一转,剑气将黑刺全数劈碎。   就在晏子修剑尖掀起雷芒时,男人却张开手心放出了一道白雾状的东西。   “晏子修,精魄在此,你来取啊。”   说完,男人就仰头放声大笑,随着他重新聚拢手心,晏子修忽然捂住胸口,单膝跪地。   眼见他身形摇晃,殷决赶紧托住了他的后背,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晏子修,晏子修!!”   在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际,晏子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道灵印,可对方的身影却化为散烟,消失不见了。   殷决生怕对方卷土重来,立刻背起晏子修离开原地。   两个多小时后,晏子修在竹缘斋的软榻上睁开了双眸。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殷决松了一口气后,瘫软的靠在了椅背上。   晏子修撑着手臂坐起,脸色还有些苍白。   殷决起身坐到榻边,问道:“怎么样,缓过来没有?”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胸口道:“多谢。”   殷决看着他的面色,眉心蹙起道:“那人到底是谁啊,你这么厉害也会受他挟制?”   晏子修摇了摇头,“不知,只是那一刻我忽觉心脉撕裂之感,灵气尽消,无力支撑。”   殷决一听,神色更加凝重。   过了一小会,他开口道:“那个时候,我好像闻到了……”   殷决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了。   晏子修抬头看他,道:“什么?”   “算了。”殷决看上去有些烦躁,道:“那件事我也不太确定,还是不说了。”   说完,他就按着晏子修的肩膀道:“你刚刚醒来,还是再躺一会吧。”   晏子修依言躺下,殷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其中有诈?”   “嗯,从你说起那银盒莫名飞进你怀里时,我便知这其中定有蹊跷。”   殷决想了一会,倏地起身道:“是不是那个王八蛋知道咱俩认识,所以故意用我给你设的局?”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   “靠!”殷决不爽的骂了一声,“敢利用我,下次小爷绝对把他一口牙全敲碎。”   晏子修听了他的话,眸底闪过一道森冷,“下次,我必杀他。”   殷决想起在郊外的情景,有些犹豫的道:“那他要是再用景绍辞的精魄要挟你呢?”   晏子修微垂双眸,语气冷然的道:“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一连好几天,晏子修都没痊愈,那种虚弱感就连黎风致察觉出来了。   但是年初活动太多,行程都是安排好的不能取消。   这天晏子修刚刚领完一个平台颁发的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奖,上车后,他就无力的靠在了座位上。   左侧车门打开,坐上来一个人。   晏子修原以为是黎风致,没想到一只胳膊忽然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左侧拢去。   他立刻警醒的睁开双眸,结果却看到了景绍辞。   晏子修怔了怔,开口问道:“你为何提前回来了。”   景绍辞神色一片冷肃,看着他道:“受伤还是生病。”   晏子修微阖双眸,放纵自己靠在了对方的肩上,“只是身体稍有不适罢了。”   景绍辞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问了晏子修也不会说。   下车时,景绍辞让他趴在自己背上,但却被晏子修婉拒了。   “爸妈看见,恐怕又要担心了。”   犟不过自家小道士,景绍辞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回到卧室后,晏子修自己脱了衣服。   “午餐吃了什么?”景绍辞冷声问道。   晏子修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景绍辞呼吸加沉,明显是生气了。   晏子修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开口道:“景绍辞,我想吃甜筒。”   “生病了还吃什么冰淇淋!”   晏子修抬起双眸,第一次用虚弱的语气道:“想吃你买的甜筒,电影院那次,巧克力味道的。”   景绍辞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立刻出门,驱车前往电影院。   将巧克力甜筒买好后,景绍辞放在车载冰箱里带了回来。   进门时,晏子修已经陷入了昏睡之中,但门声一响,他又迅速睁开了双眸。   景绍辞拿着甜筒喂到他的唇边,他张嘴咬了一口后,对方却将手收了回去。   “只许吃一口。”   晏子修虽不情愿,但却看着他的脸道:“切勿浪费,那就你吃吧。”   景绍辞简直被他闹的没脾气,只好将剩下的甜筒吃完。   没想到他刚咬了一口,晏子修却抬手勾住他的后颈,倾身过来将冰淇淋卷了过去。   咽下之后,晏子修缓缓开口道:“这般再吃一次,味道更佳。” 第159章 师父要打人   景绍辞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很久都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因为他被晏子修的攻气给震住了。   他不由得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哄骗着小道士做零,是不是自己还真就是下面那个。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红着耳朵低头道:“你可是……不喜欢我这般待你。”   景绍辞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抱住他道:“喜欢,特别喜欢。”   晏子修将侧脸枕在他的宽肩上,小声道:“那我可以把剩下的甜筒吃完吗?”   “不可以!”   晏子修睡下后,景绍辞下楼叮嘱厨师熬粥。   “出锅时多勾点花蜜,他喜欢吃甜的。”   厨师马上道:“好,我记住了。”   晏子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大黄趴在床脚,一看他起身,马上就将前爪搭在了床边,然后欢快的摇起了尾巴。   晏子修俯身过去摸了摸它的毛脑袋,正握着它的小爪子说话时,景绍辞端着碗推门进来了。   大黄扒着他的裤腿撒了会娇,然后就自己去玩球了。   “八宝甜粥,尝尝。”   晏子修抬手要去接碗,景绍辞却避了一下道:“烫,我端着。”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白瓷勺喝了一口。   等他咽下后,景绍辞问道:“味道怎么样。”   晏子修点了点头,“米香纯糯,果仁甜润,很不错。”   说完,他就舀起一勺喂到了景绍辞嘴边。   景绍辞张口喝了半勺,然后道:“你喝。”   晏子修微蹙了下眉,把剩下的半勺放入口中。   一碗粥喝完,身上也有了一些热气,晏子修觉得自己好多了。   景绍辞把碗放到床头,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拍戏的打算?”   “有倒是有,可是没有合适的剧本。”   景绍辞坐回床边,握住他的手道:“别人嫁入豪门都安心当个金丝雀,你倒好,一天比我还辛苦。”   晏子修不懂景绍辞为何让他做只鸟,于是道:“这般,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景绍辞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他道:“我就是不想让你太累,但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   晏子修淡然的笑了笑,回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说完这话的第二天,韩向琛就找了过来。   “大人,我看到一个剧本,我觉得很不错。”   晏子修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剧本是一个电影本,剧情不长,细节内容也有待补充,但他看完以后,却一直蹙着眉。   韩向琛观察着他的神情,问道:“您可是觉得不好?”   晏子修转头看向他道:“以后你我说话,不必用敬语。”   韩向琛在演技上对他助益良多,若说两人一开始是从属关系,那现在就是亦师亦友。   韩向琛温和的笑了笑,点头道:“好。”   晏子修想了一会,开口道:“这个故事倒不复杂,只是主角的人生太过阴郁,我此前并未演过同类型的角色。”   韩向琛看着他道:“有追求的演员就是要一直挑战自己,你还年轻,本来就应该有无数可能。”   晏子修觉得他说的不错,于是点了点头道:“那我跟黎经纪商量一下。”   “好。”   等晏子修把剧本内容发给黎风致后,对方看完,马上发来了视频通话。   “子修,这个导演我查过了,之前只拍过一部小众的文艺片,你确定要跟他合作?”   黎风致都不知道这个本子是怎么投进来的,按道理来说这种档次,在初选的时候就会被刷掉。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不如我与你先见见这位导演。”   “也好。”   黎风致先去联系,而晏子修则是去楼下的家庭影院,看了这位刘沉语导演的第一部 电影《花信》。   景绍辞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电影正好接近尾声。   “这电影讲了什么内容?”   晏子修转头看向他,有些愣愣的道:“不知,没看懂。”   景绍辞微抬了一下唇角,然后道:“那我陪你再看一遍。”   两个小时过去,在片尾演员表出来时,景绍辞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下部戏合作的就是这部戏的导演?”   晏子修回道:“还未定,明日面谈。”   “我觉得……”景绍辞没把话说完,顿了一下道:“算了,还是你见完再说吧。”   隔天,黎风致开车接了晏子修,两人在约定时间前的十分钟坐在了餐厅包间内。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头戴深蓝毛线帽,穿着薄款羽绒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坐在了两人对面,黎风致开口道:“请问,你是刘导吗?”   对方神情懒散的靠向椅背,道:“我就是刘沉语。”   先不说迟到的问题,就对方现在这个态度,立刻引起了黎风致的不适。   虽然双方见面不用繁琐的客套,但至少也要有谈事的态度。   黎风致双手交叉,开口问道:“刘导,您看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刘沉语挥了下手,“直接说事吧。”   黎风致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晏子修却道:“我看过你的剧本了,林路阳……”   “你不适合。”刘沉语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完全不留情面。   黎风致立刻蹙起了眉心,可就在他要开口时,晏子修却按住了他的手背。   “那你可以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林路阳。”   刘沉语没想到晏子修这么一个当红演员竟然有这样的耐心,看了对方几秒后,坐直了腰背。   “林路阳一个孤儿,在底层挣扎着长大,未成年的时候又进了少管所,你觉得你的形象合适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但晏子修却知道对方问的很认真。   晏子修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我们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刘沉语的面相发生了变化,天钺入主官禄守宫,事业起大贵之势,且长盛不衰。   刘沉语一听他的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认真的?”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   刘沉语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开口道:“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跟你说,我这部电影还没人投。”   晏子修眸中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我经纪人,有钱。”   黎风致诧异的看向晏子修,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刘沉语脚底生风的离开后,黎风致马上开口道:“子修,你的意思是让我投资这部电影?”   “嗯。”晏子修淡然的看着他,“将你准备给顾时亦的彩礼,全部拿出。”   “彩,彩礼?”   晚上回到家后,晏子修又问起景绍辞是否要投资自己的新电影。   没想到问完之后,景绍辞看了他很久都没有回答。   晏子修见状,开口解释道:“我并非是索……”   “晏晏。”景绍辞忽然将他抱进怀里,用一种极其欣慰的语气道:“你终于知道问我要钱了。”   ——   “我不同意!!”谢呈远将手里的剧本重重的砸在桌上,吼道:“这刘什么语,名字我听都没听过,不行,绝对不行!”   黎风致其实也不赞同,但出于对晏子修的绝对信任,他还是站在自家艺人这边。   等谢呈远轰炸结束,他开口道:“子修说他一定要演这个林路阳。”   “什么一定,啊?艺人死心眼,你这个经纪人就不能劝劝他吗?!”   黎风致知道对方也是为晏子修着想,别说一个一线演员,就连三线演员花小半年的时间去拍这样一个电影,公司恐怕也不会同意。   在经过一个多礼拜的的拉锯战后,星熠最终还是点了头。   而刘沉语在拿到投资的第一时间,就跟黎风致说了三个条件。   “第一,我的戏要怎么拍,投资人不能指手画脚,第二,我不接受制片人塞演员进组,第三,晏子修马上减肥。”   前两条也就算了,这种怪脾气的导演通常都有自己的原则,第三条他实在忍不了。   “子修他183的身高,现在就只有134斤,上镜那么瘦,你还要让他减肥?”   刘沉语才不管他有多生气,不咸不淡的道:“他要想演林路阳,至少还要瘦十斤。”   黎风致气到不行,指着他道:“难怪你的电影没人投资!”   刘沉语无所谓的摊了下手,还对着他还挑了挑眉。   景绍辞掏钱掏的很爽快,但在看完剧本后却立刻反悔了。   “晏晏,你不要演林路阳。”   晏子修将衣服放进行李箱,然后看着他道:“因为他是个孤儿?”   景绍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演。”   晏子修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有你爱我,就不再是那个小乞丐了。”   景绍辞既心酸又心疼,但他知道晏子修一旦下了决定,就连他也无法更改。   他将晏子修抱进怀里,收紧手臂道:“那你要一直记得这句话。”   “好。”   在电影开拍之前,晏子修接连不断的拍了三大杂志的开年封,因为在进组的第一天,他就要剃掉头发。   第一场戏,林路阳对狱警说的一个‘嗯’字,拍了二十八遍。   自此以后,黎风致这样一个温柔内敛的人,把一辈子的吵架份额都给了刘沉语。   电影拍摄两个多月后,《指天问道》进入前期宣传。   这是在开拍之前就定好的,所以晏子修请了三天的假。   一个多月没见到他公开露面,粉丝们早就等的迫不及待了。   结果却在见到以后,集体炸了锅。   后援会当天就联系了星熠的工作人员,谴责的文案就发了将近2000字。   晏子修一个当红一线演员,完全瘦脱了相不说,整个人糙的就像被拉到撒哈拉沙漠服苦役去了。   明明上个月粉丝还沉醉在三大杂志的神颜里,这个月就像被炸雷劈了头顶。   粉丝站的站姐边修图边哭,简直心疼的抓心挠肝。   但星熠和晏子修对此完全没有回应,哪怕热搜闹的天翻地覆,也只是保持沉默。   而后援会在跟公关深谈之后,号召粉丝们要支持哥哥的事业,毕竟演员一辈子不可能只演外表光鲜亮丽的角色。   《默路》拍摄期间,刘沉语还不同意任何探班活动,这一点不仅针对粉丝,也针对家属。   “刘沉语这个死变态,等拍完咱们众筹买麻袋套他!”   说这话的人是冯欢朗,就是那个在综艺里跟晏子修组队的喜剧女演员。   这次她在电影里演林路阳的姐姐,林潼。   原本刘沉语对晏子修的推荐很不爽,但就在冯欢朗试镜过后,却被他当场敲定角色。   有些喜剧演员在演其他戏时,往往会让观众出戏,甚至想笑。   但冯欢朗的演技却将悲剧演的更加真实,甚至当林潼这个角色在笑的时候,都会让人心酸到发颤。   此时几个主演都坐在路边吃盒饭,一听冯欢朗说的话都笑出了声,只有晏子修没有反应。   因为太饿了,饿到不想说话。   拍摄五个多月后,《默路》接近尾声。   晏子修此时已经瘦了15斤,身上的肌肉接近消失,除了需要说的台词,一整天可能连五句话都没有。   但无论是导演刘沉语还是一直指导演技的韩向琛,对于晏子修现在的演技,几乎已经找不到问题了。   这五个月来的沉浸式拍摄,让晏子修彻底变成林路阳。   原本黎风致以为很快就能杀青,没想到最后一场戏刘沉语又开始‘犯病’。   “我不跟你吵架,我就想问问已经拍了五天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效果?”黎风致克制着情绪道。   刘沉语抽了一口烟,语气缓慢的道:“他眼神里的感觉不对。”   “眼神不对。”黎风致抬头用力深呼吸,来回踱了十几步后,用近乎抓狂的语气道:“哪不对,到底哪不对至少你要说啊,你过来过去就甩这一句话,难道要靠演员干悟吗?!”   刘沉语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手里的烟屁股弹掉,“没错,晏子修什么时候悟透,什么时候过这场戏。”   黎风致突然有点想顾时亦了,他想连夜给对方买机票,让顾时亦过来喷人。   他不是不明白导演要求严苛是对演员的一种磨练,但是刘沉语太折磨人了,这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   等再次开拍后,晏子修看向摄影机的双眸,满是暗沉灰涩。   可就在某一刻,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光亮,然后整个人瞬间泪流满面。   刘沉语在屏幕前看到下意识屏息,整个人激动到浑身发抖。   可就在他喊卡的前一秒,整个片场响起了一道咆哮的声音。   “小五,到底是哪个混账犊子让你瘦成这样了,我今日就用他的天灵盖摩擦生火——!!”   所有人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身边,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正在气势汹汹的撸袖子,一个见怪不怪的拦着他的腰。 第160章 小徒弟被拐了   “小五别怕,”尹青禾一边喊着,一边去掰谢忱策抱着自己的手,“师父在这!”   见对方紧拢着不松,他顿时急了,口中直接念诵法诀:“八方不动,临界为镜,束……”   还没念完,晏子修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像是一个罪人一般,重重的跪倒在地。   黎风致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看向刘沉语道:“刘导!”   刘沉语马上拿起手持喇叭,大喊道:“清场!所有人全部出去,谁也不许留下!”   眼泪不断的从晏子修的下颌滴落,但他却一声都没有发出,只是浑身上下剧烈颤抖着。   可就是这样无声的哭泣,却压抑的令人更加痛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可就在触碰到尹青禾裤腿的瞬间,指尖又垂落下去。   眨眼之间,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手腕。   半跪而下的尹青禾握住他的胳膊,一把将晏子修扯进自己怀里,嘴里不断的道:“小五啊,我的小五,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一旁的林十安看到这个场景,垂眸笑了笑,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晏子修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嗓音破碎而又绝望的道:“师父……师父……我以为,我以为您不会要我了……”   尹青禾早已红了双眸,他双手将晏子修抱得更紧,哽咽的道:“傻瓜,这世间只有徒弟不认师父,哪会有师父不要徒弟的。”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竟然自喉间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然后紧紧地贴着尹青禾的心口,近乎是哀嗥般的崩溃大哭。   尹青禾心里像刀搅一样的疼,胸口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如同被火烧一般,痛的他心头满是悲悸。   当年他的死,成为了晏子修的执念。   他的魂体,亲眼看着小五如何一步一步的为他复仇。   可报了仇呢。   报仇之后的晏子修,活不下去了。   他太绝望了,所以才会选择用死亡来平息一切。   那么多年的苦楚和心酸,晏子修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   无数人恨他,憎他,甚至整个大玹国的百姓都想生啖他的血肉。   他拯救苍生,悬济天下。   可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却都恨不得将他踩下地狱。   明明是那样害怕被抛弃的人,最终却自己放开了那只拉着他的手。   想到这里,尹青禾的喉间便满是仓惶。   怎么办啊,他的小五,真的太可怜了。   尹青禾将晏子修从自己怀里扶起,明明自己哭的泪流满面,但还是抓着袖子,一点一点擦去了晏子修脸上的泪水。   “不怕了,小五,再也不用怕了,以后师父都护着你。”   此时,谢忱策也半蹲而下,将手放在了晏子修的肩膀上,看着他道:“还有师伯。”   回酒店的路上,坐在驾驶座的黎风致时不时就朝后视镜看上一眼。   晏子修一直阖着双眸,昏昏沉沉的靠在尹青禾的身上。   “这位先生,还没问过你的姓名。”谢忱策轻声问道。   黎风致赶紧回道:“我叫黎风致,是子修的经纪人。”   经纪人?尹青禾低头朝自己怀里看了看。   小五在那一世死后,他就带着谢忱策离开了那一界。   他本想找到晏子修的转世,但在中途却出了一些差错,去到了另一界的现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五竟然当了明星,不过出乎意料之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小五这张脸可是长的出尘绝伦,迷死个把人完全不在话下。   尹青禾开口问道:“那他怎么瘦成这样,我家小五可是最爱吃饭睡觉了。”   黎风致被问的有些心虚,低声道:“为了贴近角色,导演要求他减肥,所以瘦了十五斤。”   尹青禾刚咬紧牙齿,但又敛了敛自己的脾气,转头对谢忱策小声道:“给钱,我要给小五买个养鸡场。”   谢忱策握拳咳了一声,提醒道:“你我来的匆忙,身上未带银钱。”   “那就现挣。”   尹青禾怕吵到晏子修,于是抬手捂住他的耳朵才继续道:“找一个死了的富贾超度,或者马上要咽气的也行。”   话音落下,靠在他肩上的晏子修,唇角微微向上抬了抬。   车子到了酒店停车场时,晏子修睁开了眼睛。   他正要自己下车,尹青禾却道:“师父好久都没背你了,趴到我背上来吧。”   晏子修本就血丝未退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他立刻垂下双眸,然后点了点头。   “还是我来吧。”谢忱策开口道。   说完,他就把晏子修的胳膊拉到了自己肩上。   黎风致在他们身后看着,忽然觉得像是在看一家三口。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景绍辞打个电话。   谢忱策就这样背了晏子修一路,进到酒店房间后,将他放在了床边。   “想吃什么,跟师伯说。”   晏子修微微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他的额角有些胀痛。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原来不管他年岁几何,在师父和师伯面前还是会想稚童一般娇气。   这时,黎风致开口道:“子修,现在拍摄已经已经杀青了,你两个多月没吃主食,肠胃要慢慢养回来。”   晏子修抬头道:“好。”   尹青禾一听这话,指头缝又开始发痒。   知道三人肯定有话要说,黎风致也有眼色的没有多留,又说了两句话后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晏子修看着两人一身现代装的衣服,开口道:“师父,我曾去地府七十五司寻过您和师伯的魂魄,但却渺无踪影。”   “你们……去哪了。”   尹青禾跟谢忱策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道:“小五,那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了,最重要的是现在,你明白吗?”   晏子修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尹青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如果一直陷在过去只会痛苦不堪,师父不想看见你难过。”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好。”   尹青禾观察着他的神色,故意换了个话题问道:“小五,你怎么会选择当演员的?”   晏子修回道:“并非是我抉择,只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签了合约,若不进行下去便要赔付五千万。”   说完,他立刻解释道:“师父,我来时他已然寿终,我并未夺舍。”   尹青禾笑了笑道:“我家小五最是正直,谁夺你都不会夺。”   晏子修抿了下唇角,然后看着他道:“师父,那您和师伯呢?”   “他在我们那里当了医生,我嘛,专心吃软饭。”尹青禾理直气壮的道。   谢忱策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别听你师父胡说,他帮人相看风水,赚的银钱要比我多上许多。”   晏子修看着两人依旧恩爱如漆的模样,一颗心像是泡进了温泉,四肢百骸都淌过暖流。   师傅说的不错,只要现下安好,那以前的那些事,就都不重要了。   他想着这句话,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师父,这里面都是我赚到的钱,去九存一,还有不少。”   尹青禾看着这张卡简直哭笑不得,起身道:“你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怎么还把钱给我。”   晏子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道:“那我要给何人?”   “当然是给你将来的另一半了。”   晏子修这下更懵了,喃喃的开口道:“可是,他不缺钱。”   “他不缺你也……”   话刚说到一半,尹青禾猛地一个激灵,然后瞪大眼睛道:“你刚说谁,谁不缺钱?”   “另一半。”晏子修认真回答道。   尹青禾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挤不出一个字。羽曦犊+。   “师父,您怎么了?”晏子修担心的道。   尹青禾捂着自己的胸口,抓住谢忱策的手臂道:“没事,就是有点发闷。”   费劲巴力养了二十年的翡翠白菜,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轻易地被拱了,他真的特别想学大猩猩捶胸。   尹青禾深吸了两口气,然后赶紧看向晏子修的脸。   还好还好,元阳未失,小徒弟的清白之躯还在。   “小五,为师问你,此人品行如何?相貌如何?”   晏子修耳朵瞬间染红,低下头道:“皆为上上乘。”   尹青禾看着他这副模样,神情倏地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但等晏子修抬起头来时,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师父,你……可要见他?”   “见!必须要见!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本事,把咱们天风观的观草给哄到手了。”   几天之前,黎风致就告诉了景绍辞还剩最后一场戏的消息,结果没想到这一场就拍了整整五天。   黎风致这会正在纠结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结果晏子修就按响了他的门铃。   开门后,他打量着对方的脸色问道:“子修,你好点没有?”   晏子修浅笑着道:“我很好。”   黎风致看着他心情真的很好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黎经纪,我今天就想回B市,劳烦你帮我订三张机票。”   黎风致一口答应,“好,我马上就订。”   订好机票后,他让助理开车送三人去机场,自己留在剧组进行收尾工作。   飞机降落到B市机场,尹青禾刚一走出VIP通道,一抬头就看到了印着晏子修照片的巨幅灯箱。   照片上的晏子修穿着深蓝色的丝绸衬衫,胸口半露,中指和无名指带着戒指的右手搭在下巴上,神情慵懒而又性感。   “我这么好一个徒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骗走了。”   谢忱策听到他微带哭腔的声音,温柔的抬手拢了拢他的肩膀。   上了公司的车后,晏子修给景绍辞发了一条微信。   [景绍辞,我回B市了,半个时辰左右到家。]   他没有说师父和师伯的事,想着对方或许会觉得惊喜。   景绍辞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喂。”   “你回来为什么不提前说,这样我又晚一个小时才能见到你。”景绍辞不满的道。   晏子修笑了笑,开口道:“无事,你我马上就会相见。”   结束通话后,尹青禾看着晏子修道:“他怎么对你语气这么凶?”   晏子修帮景绍辞解释道:“他性情便是如此,并非刻意。”   尹青禾看着他道:“小五啊,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类型啊?”   上辈子是,这辈子挑的还是。   “什么……类型?”   尹青禾这才意识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道:“没什么,肚子饿头有点晕。”   晏子修一听这话,立刻偏头对前排道:“劳你开快一些。”   司机马上道:“好。”   景绍辞挂了电话就迅速从公司离开,到家也没有进门,就一直站在庭院外的大门口等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前。   晏子修刚推开车门就听见了景绍辞的声音,“晏晏!”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看见又有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偏矮的那个十分白皙清秀,眼睛圆而有神,看上去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另一个带着一副眼镜,气质温润,但五官却偏俊朗,看着比个矮的大了三四岁。   景绍辞原本以为这两个都是星熠的工作人员,但在晏子修反常的没有快步走向他时,景绍辞忽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而看清他长相的尹青禾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就是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向后踉跄了一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忱策,快快快,快扶住我,我觉得我要晕了。”   谢忱策以为他又在说笑,但还是扶住了他的腰,没想到下一秒,尹青禾真的昏倒了。   “师父!”   景绍辞听到晏子修喊出的这两个字也是脑中一嗡,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谢忱策立刻给尹青禾把脉,过了一会,将人打横抱起。   “不必担忧,你师父他就是情绪起伏过大,躺一会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景绍辞。   尹青禾被放到床上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意识,见他睁开眼睛后,谢忱策先将他半抱起来,喂了几口温水。   尹青禾一边喝水一边环视着周围,直到目光里出现景绍辞,半口水直接呛进鼻子里。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谢忱策迅速放下杯子给他拍背。   尹青禾右手指着景绍辞,边咳边道:“你这个,咳,臭小子,咳咳,当猪也能当的这么坚如磐石,土蛋子有你这份执着都能立地成佛了!!” 第161章 双修法门   景绍辞被这一通话直接骂懵了,他缓缓地转头看向晏子修,问道:“土蛋子是什么,是你们那个朝代的特产吗?”   晏子修此时顾不上给他答疑解惑,而是挡在他身前道:“师父,您别骂他。”   尹青禾一听这话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吼着道:“谁准你替他说话了!!”   景绍辞顿时也火了,一把将晏子修拉到身后道:“就算你是他师父,也不许这样凶他。”   “你……”   尹青禾一副快厥过去的模样,捂着胸口用力喘气。   一旁的谢忱策看着这记忆里熟悉的画面,忍不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晏子修急的不行,正要跪在床边,却被谢忱策一把拉住。   “你师父跟这位景先生有话要说,我们先出去。”   “师伯……”晏子修蹙眉看向了他。   谢忱策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小五,听话。”   景绍辞一听这话又炸了,直接将晏子修拉了回来,“晏晏只听我的话。”   谢忱策不像尹青禾那样脾气暴躁,只是温和的看着景绍辞笑了笑。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晏子修,然后开门出去了。   晏子修将手指从景绍辞的手心挣出来,小声的道:“我师父很好说话的,你别怕。”   景绍辞也知道师父在小道士心目中的地位,于是看着他道:“好。”   晏子修握了一下他的小拇指,然后走出了卧室。   谢忱策站在走廊,见他出来后就开口道:“小五,方便带我转一转吗?”   晏子修立刻点头,“嗯。”   等两人走远后,尹青禾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站到了地上。   “我叫尹青禾,是小五的师!父!”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用力,像是要刻在碑上一样。   景绍辞主动伸出手,开口道:“我叫景绍辞,是晏晏的……”   他的唇角缓缓抬起,口齿清晰的道:“爱人。”   尹青禾一巴掌拍向他的手心,两只手‘友好’相握,但却握出了拜把子的劲。   其实景绍辞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感觉尹青禾就是看他不顺眼。   尹青禾松开手后就盯着他的脸看,眼珠子转都不转。   脸一样,就连名字也一样。   真是可恶。   景绍辞见他不说话,只好开口道:“以前经常听晏晏提起你们。”   尹青禾冷哼一声,抱起手臂道:“那是当然,小五是我带大的崽崽。”   景绍辞拿出从未有过的耐心,继续说着好听的话,“他说您比他大13岁,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年轻。”   尹青禾挑了下眉,看着他道:“我们修道之人本就衰老的极慢,到时候小五还是风华正茂,你已经是老头子了。”   一支箭唰的戳中景绍辞的胸口,让他忍不住攥起了手指。   尹青禾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看谢忱策就知道,夫夫双方结合后,灵气与寿命就是共享的。   但他会把这种好事告诉景绍辞吗?他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尹青禾一本正经的感叹道:“年轻真是好啊,多少小鲜肉都可以随便挑,啧,想想就觉得生活一片光明。”   “呵。”   景绍辞突如其来的一声冷笑,打破了尹青禾挑衅的节奏。   “你还笑的出来?”   景绍辞拿起手机,晃了晃道:“刚才您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了,晚点就拿给师伯听。”   “你——!!”   尹青禾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这臭小子投了一遍胎还是那么讨厌。   “小五是我教养长大的,我若是不同意他的婚事,你以为他会嫁你?”   景绍辞听完这话,却用有恃无恐的语气道:“看来您早就算到他的姻缘了,否则怎么会用嫁这个字?”   尹青禾被堵了个正着,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师父,请用饭吧。”   两人暂时休战,打开门时的神情让晏子修松了一口气。   景封易和谢莞歆抱着谢崇允出去了,晚一点才能回来。   四人下楼走到餐厅,两两入座。   佣人上菜的时候,晏子修靠向景绍辞小声道:“你同师父都聊了什么?”   景绍辞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面不改色的撒谎道:“聊你小时候的事。”   晏子修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严肃的道:“长辈在场,休要胡为。”   景绍辞就不懂了,尹青禾明明是放达不羁的个性,为什么能把小道士教的这么墨守成规。   他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精神,等佣人们出去后,景绍辞直接开口问道:“师父,晏晏他从小就是这么古板吗?”   尹青禾知道他想问什么,没好气的道:“我要是不把他教成这样,凭他的长相,你以为还能轮到你?”   谢忱策在一旁应和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小五那时下山卖菜都能收到十几条绢帕,整个府城不知有多少待嫁女子等着他还俗。”   尹青禾满意的冲谢忱策笑了笑,还夹了一块鳕鱼放在他碗里。   提起往事,而且还是这种事,晏子修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他赶紧拿起筷子也给景绍辞夹菜,生怕地瓜又变小苦瓜。   四人刚吃完饭,管家就走过来道:“少爷,先生和夫人回来了。”   景封易和谢莞歆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爸,妈。”景绍辞主动介绍道:“这两位是晏晏的师父和师伯。”   谢莞歆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而景封易把怀里的谢崇允交给景绍辞,然后郑重的伸出手道:“我是小辞的父亲,景封易,这是我的夫人,谢莞歆。”   谢忱策握住了他手,说了自己和尹青禾的名字。   “夫人好面相。”尹青禾开口就说了这句话,然后又看向了谢崇允的小脸,微笑着道:“小公子亦是福泽加身,前途无量。”   谢莞歆听了这话跟景封易对视一眼,然后真诚的道:“谢谢尹大师。”   尹青禾听着这个称呼有些不自在,于是道:“我和忱策小二位几岁,夫人就直呼我们的姓名吧。”   谢莞歆听完,马上笑着道:“你们既然是晏晏的师父和师伯,那我们就是亲家了,叫大师听着是远了一点。”   一听到亲家这个词,尹青禾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寒暄完,景封易抬起右手道:“二位请坐。”   等六人坐下后,谢莞歆开口道:“修修总是提起你们,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了。”   说完,她就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道:“我们回来的时间太晚了,不然我一定亲自下厨招待两位。”   景绍辞和晏子修同时清了清嗓子,而景封易则是忍不住偏过头去。   尹青禾和谢忱策还不知道这里面埋了雷,只觉得对方是热情好客。   尹青禾和谢莞歆仿佛一见如故,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晏子修小时候的事。   “小五年幼的时候胆子很小,谁要是凶了他,他都憋着不吭气,我教他吵架,可是说不了两句他就忍不住冒眼泪。”   谢莞歆听的很专注,立刻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修修是怎么变的这么厉害的?”   “后来我就教了他一个方法,无论对方有多厉害,他都能面不改色。”尹青禾得意的道。   话音刚落,晏子修突然开口道:“师父,您,您口渴吗?”   尹青禾挥了挥手道:“不渴不渴。”   景绍辞听见晏子修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顿时也被勾起了兴趣。   “我就问他,小五啊,你有没有在狗的身后看过狗叫,他说看过,我就说狗在用力吠叫的时候,尾巴下的菊花就会一缩一放的,叫的越大声,张的就越大。”   谢忱策示意般的咳了一声,但尹青禾完全没接收到信号。   “狗是这样,人也是,一个人在大吼的时候,菊花也会一张一合,等下次有人再凶你的时候,你就在脑子里想象这个画面,那就再也不会哭了。”   晏子修和谢忱策同时抬手遮住额头,景封易和景绍辞克制着自己,只有谢莞歆一个人笑出了声。   她觉得尹青禾的性格简直太有趣了,难怪能教出修修这么好的孩子。   景绍辞靠近晏子修耳旁道:“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变的胆大了?”   晏子修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因为后面我变的能打了。”   动手能力强,可以藐视一切语言攻击。   “小五小时候还喜欢尿床,尿了又不敢说,于是他就凌晨爬起来去灶房生火烘褥子。”   “师父。”晏子修忍不住打断道。   尹青禾转头看向他,笑眯眯的道:“一家人嘛,说说也无妨。”   这下不仅是景绍辞,就连景封易都露出一抹笑意。   “他一直偷偷摸摸的干了好几次,结果有一次被我发现了。”   谢莞歆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亵裤掉色,两个屁股印像桃子一样印在上面,我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唯独景绍辞开始想入非非。   不知道晏晏小时候的屁股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跟水蜜桃一样。   想着想着,他就特别想看长大后是什么形状的了。   虽然睡裤贴身,但不脱下来看总觉得看的不够真切。   晏子修不知道拔丝地瓜又在浮想联翩,还用余光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尹青禾转头看向景绍辞道:“小子,你惹小五生气的时候,他有没有用东西砸过你?”   景绍辞一听这话,直接就想起了之前那件事。   他没看尹青禾,冷着脸开口道:“他用他经纪人家的狗抡过我。”   景封易和谢莞歆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同时一愣,而尹青禾则是开怀大笑,边笑还边表扬晏子修道:“小五,做的真棒,师父果然没白教你。”   等他笑够了之后,谢忱策抬手将他揽到怀里,开口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景封易一听这话,马上叫来了管家,让他立刻带人收拾客房。   临睡前,晏子修拉着景绍辞站在客房门外,躬身行礼道:“师父,师伯,天色已晚,早些安寝。”   尹青禾拍了拍床边道:“小五,你要不要跟师父睡?”   “不行!”   “不许。”   景绍辞和谢忱策同时开口。   谢忱策看着景绍辞道:“你跟小五回房吧。”   景绍辞二话不说,拉着晏子修转身就走。   两人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晏子修清了清嗓子,偏过头道:“我幼时……并不经常尿床。”   景绍辞搂着他的腰,故意逗弄道:“要不然你当着我的面再来一次,我陪你一起烘褥子。”   晏子修用力掰开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后,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等两人躺上床后,景绍辞想着尹青禾对他说过的话,耿耿于怀的道:“你是不是会老的很慢?”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看着他道:“以我现下的修为,应是不会老了。”   话音落下,景绍辞心头也跟着猛地一沉。   晏子修看着他明显变了的神色,疑惑的道:“你怎么了?”   景绍辞强忍着情绪,开口道:“那再过五六十年,你还是这么年轻,我却变成了发白齿落的老爷爷了。”   这么推算下去,他肯定会死在晏子修前面,等他死了以后,晏子修再跟别人谈恋爱结婚……   景绍辞越想越痛苦,顿时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晏子修眨了眨眼,起身道:“你何故有此担忧,你我只要频繁双修,寿元便是同享的。”   短短的一分钟,景绍辞经历了人生中的大悲和大喜。   他猛地坐起身,用力握住晏子修的胳膊道:“真的?”   “自然不会哄骗与你。”   景绍辞一把将他按到,抬手就去解晏子修的睡衣扣子,“那我们现在就双修!”   晏子修一把就掀开了他,蹙着眉道:“休要胡闹。”   景绍辞保持着被他掀开的姿势,状似委屈的缩起了大长腿,“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舍不得你的寿命。”   晏子修果然瞬间上当,马上开口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只是还不知双修法门,要问过师父才能知晓。”   景绍辞转过身,用一种幽怨的语气道:“那你明天就去问。”   晏子修没有说话,反而神情变的有些奇怪起来。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催促道:“好不好,晏晏?”   晏子修这时忽然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过了一会,他看着景绍辞道:“我想起来了,师父和师伯双修的时候,好像并未穿亵衣。” 第162章 我想娶晏晏   景绍辞一听这话,眼神立刻变的幽深起来,“这么说,你偷看过?”   “师父修炼,做徒弟的怎可暗自窥探?”晏子修严肃的道。   景绍辞抬起大手放在他的腰上,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晏子修回道:“那日三师兄在后山受伤,二师兄心急之下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当时师伯未着衣衫,还用被子盖住了师父,后来师父私下跟我说,他那时正在与师伯双修。”   “哦,原来是这样。”景绍辞的语速很缓慢,就好像是明白了一件大事。   说完,他就轻轻的捏了捏晏子修的腰,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道:“不如,我们也脱了衣服试试?”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道:“拔丝地瓜,你不觉得……我变丑了吗。”   自从晏子修进组,这五个月的时间两人只见过三次,后面两个多月干脆一次都没见过,晏子修甚至连景绍辞的视频都不接了。   因为他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好看了。   景绍辞明白他能这样问,心里肯定是很在意这件事,于是收起了挑逗时的慵懒,直接坐起身来。   “晏子修,你觉得我这么爱你,就是爱你这张脸吗?”   话音刚落,晏子修竟然点了点头。   “我除了容貌尚可,其余也并无可取之……”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直接被景绍辞抱进了怀里。   下一秒,两双唇瓣就紧贴在一起,反复研磨,深入探寻。   直到晏子修整张脸都变的涨红起来,景绍辞才松开了手臂。   “回答错误,这是给你的惩罚。”   晏子修都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抓着衣摆的手指。   景绍辞把他朝怀里带了带,让晏子修靠在他的颈窝处。   “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景绍辞低头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然后低声道:“我无数次都想冲到剧组叫停,就连爸妈看了黎经纪发来的照片,都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但我知道那是你想做的事,我心里哪怕再难受也要尊重你。”   晏子修听了他的话,心头渐渐热了起来,那些隐藏在心底的卑怯也被一扫而空。   他正要抬头说话,结果景绍辞的大手竟然从睡衣下面摸了进来。   “晏晏。”景绍辞转头贴近他的耳廓,哑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男人的欲望是往往是最直观的,景绍辞不仅用语言,还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渴求。   即便晏子修心下暗自高兴,但他还是推开了景绍辞。   “你我刚圆过房,此事多做,于肾体无益。”   “圆……”景绍辞差点被这话顶着,他阖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晏子修道:“你觉得咱俩就是接个吻,衣服都没脱,用的着肾吗?”   晏子修一时也被问的迷茫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情动自然身燥,想必也会有损肾气。”   “所以在你眼里,亲亲抱抱就是圆房了,完全没有下一步的深入交流了?”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如此还不够深入吗?”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咬着牙道:“你那个师父简直是害人不浅!”   “不许指责长辈。”晏子修义正辞严的道。   “好好好,我不说。”   正经事要紧,景绍辞可不想耽误。   他哄着晏子修道:“晏晏,那你明天记得去问你师父怎么双修,一定要把过程问仔细了。”   晏子修点头,认真应道:“放心,修炼法门我必定会询问清楚。”   景绍辞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表扬道:“真乖。”   隔天天还没亮,谢莞歆就被定好的闹钟叫醒了。   她正要起床,景封易却抱住了她。   “去哪。”   谢莞歆握住他的手臂道:“我昨晚让厨师给修修煲了补身汤,我去看看。”   景封易一听这话,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继续睡,我去。”   在得知晏子修即将杀青的消息后,谢莞歆就专门找了一位药膳师还有这位极会煲汤的广东厨师。   修修在剧组遭了那么大的罪,一天不补回来,她看着都心里难受。   汤好了之后,景封易让佣人端上去,也让人跟谢忱策和尹青禾送了两碗。   佣人端着托盘正准备上楼,景绍辞刚好从一楼电梯出来。   “小修睡的怎么样?”景封易问道。   景绍辞回道:“睡的很好,现在还没醒。”   “这是补身汤,你妈妈专门让人熬的,早上喝最好。”   景绍辞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我端上去喂他。”   “这个不用你。”景封易抬手让佣人把另两碗端过来,“你去给小修的师父和师伯送汤。”   景绍辞略一想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于是马上起身拿起了托盘。   他上楼敲门的时候,谢忱策已经起床了。   “师伯,早安。”   谢忱策温和的道:“早安。”   “这是我母亲让厨师煲的汤,早上喝对身体有益。”   谢忱策接过,然后将他让了进来。   尹青禾刚刷完牙,听到说话的声音就从浴室走了出来。   “景绍辞,小五瘦成那样,你可得把他给我喂回来,他喜欢吃……”   “晏晏喜欢吃甜食还有鸡腿。”景绍辞直接道。   尹青禾对他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景绍辞回到卧室时,晏子修已经起床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晏子修回道:“有人进来送汤。”   景绍辞想了想,然后看着他道:“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只要有人靠近,你都会马上醒来?”   晏子修道:“除了你。”   景绍辞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唇角不自觉向上勾了勾。   “我刚去给你师父和师伯送汤了。”   晏子修看到他道:“多谢。”   景绍辞趁机拢住他的腰,问道:“晏晏,你师父会不会不同意我们结婚?”   “不会。”晏子修回答的很肯定。   “那万一呢?”   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你且宽心,我师父是喜欢你的。”   景绍辞露出一抹不置可否的神情,没有将尹青禾看他不顺眼的事情说出来。   “快喝汤吧,别放凉了。”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晏子修好像就白回来不少,两颊的凹陷看上去也没那么令人惊心了。   一家人吃饭,目光却都落在晏子修的身上,生怕他少吃一点。   吃完饭后,尹青禾主动提出想看看晏子修演过的电影。   “这段时间你好好陪小修的师父和师伯,别去公司了。”景封易临走前叮嘱道。   景绍辞点头,“好。”   《战空》里晏子修的戏份不多,所以挑了《晟世》。   电影开始,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   可当剧情演到横国国灭封殊玄被俘时,尹青禾的眼睛却红了起来。   他趁晏子修没看见,赶紧抬手抹了一把,可电影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晏子修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道:“师父,这是在拍戏,都是假的。”   他并不知道,尹青禾死后,魂体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他所经历的一切,对方全部都历历在目。   “我知道。”尹青禾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徒弟真好看,脸放大这么大也帅的不得了。”   景绍辞见情况不对,马上停放了《晟世》,转而放起了两人一起参加的综艺。   看到猫狗睡衣那段时,尹青禾忽然得意的哼笑了一声。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连谢夫人都觉得我们家小五是壹。”   晏子修转头小声道:“可是师父,我已经答应景绍辞做零了。”   “什么?!”   尹青禾几乎是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晏子修赶忙站起身,回道:“他委实在意此事,我便让与他了。”   “你这个小骗子!”尹青禾直接怒指景绍辞,“你趁小五什么都不懂,借机蒙他是不是!”   景绍辞端端正正的回答他:“这还要多亏您的教导。”   这明晃晃的挑衅,怼的尹青禾说不出话来。   “师父,您怎么了。”晏子修既疑惑又不安的道。   “你师父对你……”谢忱策半搂着尹青禾,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景绍辞,“怒其不攻。”   自己养大的崽自己最了解,小五是个死心眼的,但凡答应过的事,再难也会做到。   尹青禾用力的吸着气,恨不得现在就撸袖子。   可突然间,他猛地顿一下,然后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行,就算你先下手为强,但是就凭小五的武力,你压的住吗?”   答应做零又怎么样,吃不到肉还不是白扯。   景绍辞眸底的笑意加深,清晰而又缓慢的道:“晏晏答应过我,只要我们两个在床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把我弄晕,也不能揍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尹青禾忽然笑了起来。   等失智般的笑声停下后,他转身将脸埋进谢忱策怀里,带着哭腔道:“我真是自己点火烧眉毛,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晏子修看向景绍辞,满脸都是困惑。   景绍辞面不改色的撒谎道:“你师父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   吃完午饭后,晏子修去了尹青禾的房间。   “师父,我想请您传授双修法诀。”   谢忱策一听这话,扬起唇角笑了笑,然后主动道:“我先出去了。”   等房间门关上后,尹青禾板着脸道:“是那臭小子催你来问的吧?”   晏子修微微睁大眼睛,“师父,您真厉害。”   “呵。”尹青禾冷笑一声,“我哪有他厉害。”   晏子修没有懂他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只是干楞楞的站在那里。   “你去把景绍辞叫来,我同他说。”   晏子修立刻道:“师父,他并未修习道法,这双修法诀他或许无法参悟。”   尹青禾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小五啊,早知如此,师父一定让你把阳宫春从头到尾背的滚瓜烂熟。”   “师父,阳宫春是……”   “好了。”尹青禾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叫他过来吧。”   等景绍辞和谢忱策都进来后,尹青禾温柔的对晏子修道:“小五,你先出去等一小会。”   晏子修行礼躬身,“谨遵师命。”   房间门刚一关上,景绍辞后退一步,直接跪在了尹青禾和谢忱策面前。   “师父,师伯,我想娶晏晏。”他的神情中带着无比的郑重和坚定,“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护他疼他,就算进了棺材,我也会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尹青禾垂眸看着他,语气极其肃冷的道:“你要想好了,有朝一日你若反悔,上九天下黄泉,我都必定夺你性命。”   景绍辞没有一丝犹豫,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千刀万剐,任凭处置。”   尹青禾猛然鼻间一酸,忍不住偏过头去。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哪怕轮回也放不下想在一起的执念。   彼此护了一世,这辈子百转千回,依旧还是走到相守。   尹青禾深吸了一口,咽下喉间的苦涩,转头过来道:“你要娶小五,我不反对,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景绍辞定定的看着他,只等尹青禾开口。   “第一件,我要你亲手为他扎一个花灯。”   景绍辞用力点了一下头,“好。”   “第二件……”尹青禾顿了顿,然后道:“第二件事等你做完第一件再说。”   话音落下,谢忱策就抬手将景绍辞扶了起来。   “绍辞,你先回房吧,晏晏要等着急了。”   等人出去后,尹青禾忍了许久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谢忱策把他抱紧怀里拍了拍,温声道:“你还记得那件事。”   “怎么不记得,这个臭小子当年说要给小五扎花灯,小五等了两年,每个元宵节都在道观门前坐一个彻夜,结果他从边疆回来却忘了。”   尹青禾吸了吸鼻子,恨恨的道:“我这辈子没让他扎一卡车的花灯,就算是轻饶他了。”   谢忱策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后颈,哄道:“好了,这下不就补上了吗?”   尹青禾把眼泪全部蹭到他的衣服上,然后不情不愿的道:“反正他得对小五好,好一辈子。”   这边,景绍辞回到了卧室。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上走了过去,“如何,师父将双修之法告诉你了吗?”   景绍辞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心思一转,立刻严肃的点了点头。   “你且说与我听听。”   景绍辞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晏子修道:“双修这事难度还挺高的,首先,你得先脱衣服。” 第163章 同床共枕   晏子修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道:“现下天色正亮,你只需口述即可,待我熟练掌握之后,我们晚些再一起修习。”   景绍辞才不管什么天亮天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扑倒在床上。   “你也说了要频繁双修才能共享寿元,以后咱们白天晚上都要勤加练习,这样我才能活的长长久久,不是吗?”   虽然说他现在还不太行,但是上回在温泉那次就行了,所以说条件都是创造出来的,不试一试永远都没机会。   晏子修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起来。   景绍辞见状,赶紧继续道:“而且你师父说了,双修的方法你根本不用熟练掌握,只要我会就行了。”   晏子修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当真?”   “毕竟是你给我续命,当然是我来做主导。”景绍辞一本正经的扯谎。   晏子修觉得这话既有道理又没道理,想了一阵后,点头道:“也罢。”   话音落下,他就开始动手解纽扣。   景绍辞嫌他斯斯文文的动作太慢,自己上手连拽带解的把他的上衣拉开了。   正当他要把晏子修往床上带的时候,尹青禾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五——”   晏子修立刻掀开景绍辞的胳膊,动作利索的套上衣服,马上去开门。   尹青禾刚一进来就看着景绍辞道:“你还在这干嘛,赶紧出发。”   “出发?”晏子修疑惑的看了过去,“你要去何处?”   景绍辞沉着脸看了尹青禾一眼,咬牙道:“出差。”   他答应尹青禾要给晏子修扎一盏花灯,自然不能明晃晃的请人到家里教。   尹青禾也没戳穿他的谎话,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收拾收拾,上路吧。”   景绍辞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走了出去。   “大白天的关着门,你们两个刚才在做什么?”   晏子修认真回答道:“景绍辞说您传了双修之法,方才准备修习。”   尹青禾一听这话,瞬间炸毛,“这个混账小子,整天挖坑给你跳,他精魄都没有还双修?修个鸡毛掸子。”   晏子修瞬间心头一紧,马上道:“师父,如今您来了,可否助我寻回景绍辞的精魄?”   “不许找!!”尹青禾忽然大声吼道。   晏子修被他凶的一愣,尹青禾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立刻握住晏子修的胳膊,温声哄道:“小五,此事你交由师父去做,好不好?”   晏子修怔怔的道:“师父,我是想……”   “我知道你心急,但他乃你至爱,想必你也算不出他精魄现在何处,你相信师父,师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尹青禾的话让晏子修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但出于对师父绝对的信任,他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尹青禾虽然当下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到底还是焦虑起来。   他虽为人仙,但若是晏子修一意孤行,他终也无法阻拦。   但景绍辞的精魄万万不能寻回,看样子他必须得想出一个替代方法,这样才能打消自己徒儿的念想。   等佣人收拾好行李后,景绍辞过来跟晏子修告别。   “每顿都要多吃一碗饭,饭后还要吃甜食,每晚都要接我的视频,不能不回消息。”   晏子修一一答应,然后主动抬手抱住了他。   景绍辞趁机在他耳边道:“等我回来,我们马上双修。”   说完这话,他还在晏子修的耳垂上亲了一口。   “好,我在家等你。”   景绍辞到了N市以后,马上找了当地手艺最好的花灯师傅学习技术。   晏子修白天好好吃饭,晚上打坐以灵气修体,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他就基本恢复了拍电影前的状态。   谢莞歆高兴之余,马上给了药膳师和煲汤厨师一大笔奖金。   “今天晚上不要再打坐了,好好睡一觉,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视频里的景绍辞说道。   “嗯,听你的。”   景绍辞见他这么听话,唇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这几天你有没有带师父和师伯出去转转?”   “有。”说起这事,晏子修眼睛变得亮亮的,“我还带他们吃了你给我买的甜筒。”   “你师父吃了以后怎么说?”景绍辞问道。   “我师父说你小气。”   景绍辞被怼的无话可说,但是除了那笔电影投资以外,晏子修压根就不花他的钱,他才是真正的有苦难言。   见他脸上露出无奈,晏子修马上道:“可是我很喜欢。”   景绍辞觉得自家小道士简直是小天使,恨不得现在直接飞回去,按着晏子修亲亲弄弄。   两个结束视频通话后,晏子修洗了个澡,然后就躺进被子里睡着了。   凌晨一点多,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晏子修睁开双眸,被吵醒的他带着不免带上了几分躁气。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发现竟然是陆乔北打来的。   “何事。”   晏子修微带沙哑的性感嗓音,让在场的女编导顿时麻了半幅身体。   “晏哥,我是小北,那个……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嗯。”   陆乔北不知道晏子修最不喜欢睡觉被人打扰,还以为是对方心情不好,于是硬着头皮道:“晏哥,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风北路?就穿着你现在身上的衣服就成。”   晏子修还是那两个字,“何事。”   陆乔北只好小声道:“我现在在录一档综艺节目,已经饿了大半天了,节目组不让用自己的钱,我只能给你打电话求救。”   晏子修没有说话,陆乔北赶紧撒娇道:“晏哥,拜托拜托。”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稍等。”   “记得就穿着你现在穿的衣服来啊!”   晏子修不会开车,大晚上的他也不想麻烦家里的司机,于是只能瞬移到附近,然后再从背巷走到马路上打车。   没化妆,没做造型,穿着睡衣的晏子修头上还竖着两根呆毛。   但光是顶着那张脸,依旧让节目组工作人员目不转睛的看了好久。   “妈妈,我出息了,竟然亲眼看到了晏子修……”PD喃喃道。   “艺人跟素人在长相上真的有壁,这也太帅了。”   “岂止是有壁,这简直是马里亚纳海沟。”   这档综艺是线上直播,名字叫《打工人打工魂》,明星们要自己找工作赚取一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赚不到只能找朋友求助,但不能是经纪人,也不能是同公司的艺人。   晏子修到场以后,陆乔北直接扑上来抱住了他。   此时的弹幕瞬间爆炸,毕竟《指天问道》现在已经播到尾声,不知道有多少人磕洛君时X林星然这对师兄弟CP。   “晏哥,我都快饿死了。”   晏子修低声问道:“想吃什么。”   “肉!!要吃好多好多。”陆乔北立刻道。   “好。”   [身为CP粉的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去qing|楼白嫖了头牌。]   [晏子修的水蜜桃睡衣也太可爱了吧,这么少女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我家修哥终于变回来了,颜粉死而无憾。]   现在将近凌晨两点,很多餐厅都已经关门了,两人走了一条街,终于在街尾找到了一家烧烤店。   两人刚一坐下,饿的双腿发软的陆乔北一口气点了很多。   但晏子修随后的一句‘不可浪费’,又让他怂里怂气的划掉了好几样。   [有那味了有那味了,这是按头让我磕真人!!]   [晏子修怎么跟谁搭配都攻气四溢呢?要了命了。]   [我家小北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身为妈妈粉的我笑的自家狗子都醒了。]   烤串一上来,陆乔北就饿虎扑食的吃了起来,晏子修就只好支着下巴等他吃。   这个画面完美的体现了年上宠溺G和年下奶狗S,尤其晏子修还在犯困,微眯的双眸自动被观众脑补成慵懒,简直无比带感。   好不容易等陆乔北吃完,晏子修拿着手机起身去收银台结账。   可就在他准备跟陆乔北告别时,节目组导演却亲自过来恳求,希望他能录完今晚和明早的环节。   晏子修拍电影这五个多月虽然鲜少露面,但《指天问道》的大火却让他的人气居高不下。   现在两个主演都在场,这样赤裸裸的热度要是放过了,不知道有多少同行会骂他是个傻子。   晏子修在工作上向来配合度极高,但这只限于黎风致给他安排的通告。   这时,剧方通过节目组打来了电话,也是请求他留下来,这样也有利于电视剧的热度。   《指天问道》前期宣传他只参加了几次,中期压根一次没有,想到这点,晏子修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陆乔北,每次他跟晏子修在一起,总是特别有安全感。   吃饭的事已经解决了,现在就是住宿问题。   既然晏子修已经加入了节目,那现在也要遵守规则,不能再用自己的钱了。   两人的住宿费要从陆乔北明天打工的钱里出,所以两人只好找了一家最便宜的连锁快捷酒店,结果标间没有了,只能开一间大床房。   “晏哥,我先洗还是你先洗?”陆乔北从背包里拿出睡衣道。   晏子修淡然的道:“我睡前在家里洗过了,一会刷牙洗脸就好。”   “行,那我就先去了。”   说完,他就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等两人都洗完之后,一起躺在了床上。   陆乔北卷着被子靠近过来,有些兴奋的道:“晏哥,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水啊,味道真好闻。”   这一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多少腐女和CP粉的G点。   晏子修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早点睡吧。”   陆乔北还想跟他聊天,晏子修却道:“听话。”   [嗷嗷嗷嗷,我要被这两个字苏死了。]   [同死Xπ。]   [《指天问道》这售后营业真TM就一个绝字!!]   晏子修和陆乔北就这么睡了,虽然两个人都穿的严严实实的,但很多观众都守着直播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七点,导演带着摄影师蹑手蹑脚进到了房间。   晏子修此时蜷缩着大长腿,眼睛以下的部分埋在被子里,这幅沉睡的模样莫名增添了几分奶气。   可就在导演靠近的时候,他却瞬间睁开了双眸,眼芒中带着一抹戾气。   但在看清来人后,这抹戾气又悄无声息的敛了回去。   “起床任务,给随机抽中的粉丝打电话,直到说出指定词语就能赢得早餐经费。”   陆乔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床,一副[你说的啥,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的]表情。   两人轮流在木桶里抽取词语,毕竟是直播,所以并没有公开。   陆乔北揉了揉一头乱毛,吸了吸鼻子后看向晏子修道:“晏哥,我先来吧?”   “好。”   陆乔北一共打了三个电话,第一次没接通,第二次又超过了规定时间,第三次才勉强成功。   轮到晏子修,第一通电话刚一接起,他只说了一句话,电话那头就直接尖叫了将近十秒。   “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吗?”粉丝激动都哽咽了。   “是我,早上好。”   两人完成早餐任务后一起下楼吃饭,然后就开始正式打工环节。   找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最后是一家水果店的老板接纳了他们。   陆乔北剥榴莲,晏子修削甘蔗。   前者剥的磕磕巴巴,后者用刀用的行云流水。   晏子修长的又好看,一帮叔叔阿姨不想吃甘蔗的都来买上两根。   一群人握着甘蔗排队等削,现场活脱脱的就是丐帮开大会。   景绍辞昨晚说过几天才会回来,但为了给晏子修一个惊喜,一大早就带着扎好的花灯坐飞机回来了。   结果一进家门,谢莞歆正跟尹青禾坐在客厅津津有味的看着直播。   “儿子,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景绍辞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口就问道:“妈,晏晏呢?”   一问起这句话,谢莞歆有些不自然的道:“修修啊,修修去录节目了。”   还不等景绍辞问什么节目,尹青禾就直接开口道:“小子,花灯呢。”   “在门外。”   尹青禾有些疑惑,不明白对方怎么不直接拿进来。   结果等三人到了门外,谢莞歆和尹青禾一起仰头眯眼。   “景绍辞,你是法海吗你,我让你扎花灯,你扎个宝塔出来是几个意思?!” 第164章 终于看到道相   景绍辞不慌不忙,反而神色满意的道:“给晏晏的,自然要最好的。”   尹青禾差点没被气笑,正在这时,下完棋的景封易和谢忱策也走了出来。   “忱策,这就是这小子给小五扎的花灯。”   谢忱策抬头看了看,笑着道:“几天就能扎个这么大的,着实是用心了。”   景封易则是对自家儿子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发表意见。   “他扎这么大一座宝塔,是要做什么,让小五住进去吗?”   谢忱策安抚般的摸了摸尹青禾的背,道:“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心意。”   这句话尹青禾没有反驳,毕竟光是看景绍辞眼下的乌青也知道对方为了这个花灯多久没睡。   “行了,算你过关。”   景绍辞抬手让保镖轻手轻脚的将宝塔抬去庭院后面,准备给晏子修一个惊喜。   结果还没等晏子修回来,对方倒是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看着景绍辞对着直播视频不断深吸着气,谢莞歆干笑的安慰道:“乔北跟修修是朋友嘛,儿子你也别太介意了。”   哪怕知道陆乔北喜欢那根棍,但景绍辞的醋劲向来不饶人。   无论男女老少,何种性恋,只要是粘着小道士的人,全都是他的公敌。   黎风致在得知晏子修录节目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开车去了现场。   晏子修昨天是穿着睡衣来的,所以今天早上换的是陆乔北的衣服。   幸亏两人身高差的不多,不然晏子修也是够憋屈的。   一个上午,一个剥榴莲剥的龇牙咧嘴,一个削甘蔗削的沉默自闭,只有水果店老板眉开眼笑,干脆把收款码挂到了脖子上。   黎风致看着晏子修拿着削皮刀,一阵上下翻飞,极薄的黑皮就被削了下来,然后再迅速的连砍三下,四截甘蔗装袋递货。   要说颜值高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别说是排队买甘蔗的人,就连围观群众都看的赏心悦目。   两人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节目组终于宣布这一轮打工结束。   陆乔北接过老板递来的钱,直接分了晏子修一多半。   但晏子修只是过来帮忙,认真的想了想后,轻轻地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你留着用吧。”   陆乔北也没客气,直接道:“好,那我录完节目请你吃饭。”   晏子修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子修,快喝点水。”   黎风致赶紧把保温杯拿了过来,还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节目组统计了昨晚到今天中午的直播峰值,导演简直比水果店老板还要高兴。   更别提微博热搜空降三个,这讨论热度完全比刚开播的时候还要高上不少。   结束后,黎风致马上开车把晏子修送回景家。   一路上晏子修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靠在副驾驶上睡觉。   刚一进家门,尹青禾就立刻上前道:“小五,肚子饿了吧?”   见晏子修点了点头,谢莞歆马上让厨师上菜。   吃完饭以后,他对着四人行了一礼,道:“师父师伯,爸妈,我先上楼休息了。”   “修修,你多睡一会啊。”谢莞歆开口叮嘱道。   “多谢母亲。”   晏子修此时还不知道景绍辞回来的事,所以当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时,瞬间蹙起了眉心。   他听见了另一道呼吸的声音。   晏子修倏地推开房门,结果下一秒就怔在了原地。   景绍辞穿着睡袍,正靠在床头上。   “怎么,在外面过了一夜就不认识我了?”   晏子修鲜少情绪外露,但此时眸中却映出了少许的惊喜之色。   “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   景绍辞冷着脸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不是陪……”   话还没说完,晏子修就大步走来一把将他扯进了怀里。   熟悉的攻气再次迎面扑来,景绍辞赶紧反客为主,将晏子修环抱过来。   “有没有想我?”他垂眸问道。   晏子修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   “那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嗯?”   听见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晏子修疑惑地起身道:“发生了何事?”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陆、乔、北。”   晏子修心下无奈,只好把前因后果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他大半夜求助于我,我也不好推辞。”   景绍辞依旧散发着寒气,冷笑着道:“那你们两个就可以睡一张床了,他竟然还敢说你身上好闻?”   晏子修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抚的道:“我自小也是与三师兄同床而眠,不过是休寝罢了,何须这般介怀。”   结果这话不但没有让景绍辞消气,反而把火撩更大了。   “那一开始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开睡,宁愿蜷在沙发也不想跟我同床是吗?”   晏子修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道:“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图谋不轨,但凡我多碰你一下,都似存了虎狼之心一般。”   离婚不知晏晏香,错把天师当色批。   这一句话说的景绍辞顿时心虚起来,也不敢再闹脾气了。   晏子修见他不说话了,便主动开口道:“拔丝地瓜,我昨夜未曾安睡,你陪我一起吧。”   景绍辞哪有不同意的,马上就把他朝床上拉。   晏子修却没有上去,而是把手机放到床头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可就在他转身走向浴室时,景绍辞却忽然开口道:“等等!”   “何事?”   景绍辞微眯起黑眸,打量着他道:“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晏子修微咳了一声,小声道:“陆乔北的。”   景绍辞脸色顿沉,“脱掉。”   “好,我进去就会换下。”   景绍辞不依不饶,“不行,就在这脱。”   晏子修吐出一口气,然后自顾自的转身走向浴室。   景绍辞直接从床上下来,追上就立刻动手。   “小苦瓜!”晏子修面对他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晏子修,我要是大半夜出门跟人睡一觉,回来还穿着那人的衣服,你早就动手揍我了!”   晏子修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妥协般的松开了手。   “你脱吧。”   景绍辞的大手抓住他的衣服下摆,向上一拉,然后将陆乔北的卫衣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裤腰上的带子也很快的被扯了开来,可就在落到膝下的时候,景绍辞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晏子修全程闭着双眸,感觉到他停手以后,疑惑地睁开眼睛道:“为何不继续了?”   景绍辞喉结上下滑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道士的身体线条太过漂亮,不止是肌理分明,从后背到腰臀都是流畅的曲形弧度,该翘的地方翘的令人屏息,更别说下面还有又长又直的双腿。   腹肌和腰肌都匀称的挑不出一丝毛病,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就连皮肤的白皙程度都刚好卡在他的审美上。   景绍辞觉得自己好像是撕开了包装极度精美的礼物,而里面放着的正是他在这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   “景绍辞?”晏子修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景绍辞周身一震,抬眸的瞬间,眼睛划过了晏子修胸前两处。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直接从鼻间落下,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   “你流鼻血了。”   晏子修立刻按住他手臂上的孔最穴,右手一抬,放在不远处的抽纸盒直接飞了过来。   按了一会穴位后,他握着景绍辞的手臂将人带进了浴室。   他用手指撩起冷水朝对方的额头上拍了拍,正要洗去鼻间的血迹时,景绍辞却开口道:“我自己来。”   流鼻血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让晏子修给他洗脸,他干脆就别做壹了。   等洗完脸后,景绍辞默默走出了浴室,生怕再多看一眼又是‘血光之灾’。   晏子修洗完澡后,和景绍辞一起躺在了床上。   “最近天热,你少吃一些燥热的食物。”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景绍辞到底因为什么流鼻血,还以为是身体原因。   景绍辞忽然想起了他之前的话,翻身过去道:“你说你从小就跟你三师兄睡一张床,那他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晏子修对他这种自己喜欢就以为全天下都喜欢的想法有些无奈,于是道:“我三师兄喜欢二师兄。”   景绍辞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们道观找对象都是内部消化吗?”   晏子修笑了笑,回答道:“我大师兄娶的便是府城员外家的二小姐。”   “不对。”景绍辞蹙起眉峰,“你师父叫你小五,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四师兄?”   晏子修听到这话,说道:“没有四师兄,只有四师姐。”   他微敛双眸,低声道:“她未至及笄便身故了。”   景绍辞没想到会勾起这样的往事,立刻将他抱紧了怀里,“晏晏,我……”   晏子修闷声打断他道:“无事,休息吧。”   感觉到他情绪不佳,景绍辞也没像往常那样吃豆腐,就这样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下楼吃完晚饭后,景绍辞就立刻将晏子修带去了庭院后面。   “我出差的时候,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说完,景绍辞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捂住了晏子修的眼睛。   等面前的灯亮起后,他缓缓放下了手。   “花灯,我亲手扎的。”   明黄色的灯光映入晏子修的双眸,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宝塔,眼眶一瞬间便红了起来。   “花,灯?”   景绍辞从身后抱住他,还没看到晏子修的表情,“嗯,送给你的。”   直到晏子修抬手向前摸去,他才注意到小道士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颤抖。   他心头倏地一紧,赶忙将人转了过来,“晏晏,你怎么了?”   一滴眼泪正好从晏子修泛红的眼角滑下,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微咽的道:“好喜欢,好喜欢花灯。”   晏子修都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为何会这般波动,只觉得自己看到这座花灯时,心里既满足又委屈。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弥补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缺憾,却又来的太晚了。   此刻的景绍辞也莫名心痛如绞,他将晏子修抱进怀里,疼惜般的在他发间落下几记轻吻。   “晏晏,对不起。”   此时,站在二楼上的四人看着不远处的场景,心头也同时升起一股怅然。   谢莞歆转头看着尹青禾道:“小辞一定会对修修好一辈子的。”   景封易搂着她的腰,也对着两人郑重的点了下头。   尹青禾笑了笑,但笑容却有些勉强。   “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晏子修站在庭院里看了好久,就连宝塔里有几盏灯,外面有几扇窗户都数的一清二楚。   景绍辞一直陪着他,见他这么喜欢自己的礼物,心里也十分高兴。   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将近12点,景绍辞只好哭笑不得的抱住他道:“晏晏,这花灯就放在家里,以后你每天都可以看。”   晏子修双眸发亮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陆乔北昨晚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晏哥,明天晚上好像有流星雨。’   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单手环住景绍辞的腰,右手竖起念诵法诀,“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金光覆护,罩其周迹——”   话音落下,两个人就从原地消失了。   晏子修带着景绍辞飞上苍穹,站在了云巅之处。   月华银光下奔泻的云海,轻拢慢涌,美到近乎失去了真实感。   景绍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深邃的黑眸映满了难以想象的光华。   这时,一道流星拖着蓝磷色的尾巴,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足以令人永生难忘,更何况还是两人同赏。   景绍辞的全身流转着紫金色的符咒,将他严丝合缝的护在其中。予。溪。笃。伽。   “晏晏……”   他握着对方的手微微收紧,被小道士这突如其来的浪漫打乱了心绪。   正在这时,晏子修的周身却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银龙纱袍缓缓褪现,他的头发也迅速长过腰迹,垂至膝间。   就在景绍辞睁大双眸时,晏子修束发的头冠却忽然碎裂开来。   他满头的银发顿时被夜风全部吹起,就在这漫天星辉中,飘卷向景绍辞。   这一刻,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光华都只为了铺垫眼前这无尽绝色。   此刻的晏子修俊美到近乎邪性,那双清浅剔透的湛蓝之眸中,唯有景绍辞一人。 第165章 尹青禾画了一样好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景绍辞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星火漫天。   星轨的华光璀璨,也抵不过此时内心的爱慕。   景绍辞终于理解了尹青禾的那句话。   小道士若不是古板到不通情事,单凭这张脸,根本不可能轮到他。   晏子修被他盯的面颊燥热,只能低下头道:“你送了我那样好的东西,我没有回赠之物,只好以此相馈。”   他紧张的蜷起了手指,小声道:“你可喜……”   剩下的话语都被景绍辞卷入了自己口中,大手扣着他的脖颈,不断的深入勾弄。   景绍辞恨不得将晏子修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才能平息他全身上下不断泛起的燥热。   就在他将晏子修按倒的一瞬间,两人竟然回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晏子修又变回了黑发的模样,还用单手拉起了他后腰处的上衣。   景绍辞还是头一次享受到对方的这种主动,心头一震,顿时连亲吻都停止了。   “晏晏……”他的嗓音喑哑的不像话。   晏子修勾住他的脖颈,低声道:“景绍辞,我心悦你,所以不想再守君子之礼了。”   这辈子,除了晏子修承认心里有他的那一次,景绍辞还从未这样开心过。   在情事上木讷的人一旦主动,完全就是在勾魂夺魄。   景绍辞像疯了一样把自己的衣服扯掉,等重新压住晏子修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开口叫停。   “等等,双修法门你还未告知于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修什么修!”景绍辞不断地在他的脖颈和耳朵上啄吻着,两只大手也趁机将对方的衣服往上拉。   没想到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理智却瞬间回笼,翻身将他按在了床上。   “我师父说过,元阳之物甚为重要,一生只一次,绝不可白白浪费。”   景绍辞又急又燥,咬着牙道:“咱们现在在床上干这种事,你能不提你师父了吗?”   “不可。”   晏子修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看上去极为冷静。   景绍辞眼看已经哄不过去了,只好微喘着气道:“那你说,那个什么元阳,要怎么样才不算浪费?”   晏子修微蹙起眉心,仔细想了一会后开口道:“我师父只说元阳乃命门之火,但未说要如何给予。”   “你师父是道士吗?你师父明明就是长了头发的和尚!”景绍辞简直气的胸闷,又道:“不对!他是道士,他让你做和尚!”   晏子修看他真的恼了,于是俯身趴在他胸前哄道:“你若有了我的元阳,便可分走我一半修为,如此重要之物,怎可因急色损耗。”   景绍辞一听这么要紧,顿时也敛去了急躁。   他抱着晏子修起身,看着他道:“那今天我先忍着,明天你一定要好好问你师父。”   “好,我一定问个清楚。”   景绍辞整整煎熬了一夜,洗了两次澡才算稍微平息。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饭,晏子修就对尹青禾道:“师父,我有事想要请教您。”   看着景绍辞瞬间看向他的样子,尹青禾就知道肯定又是关于那方面的事。   当着景封易和谢莞歆的面也不好讨论,尹青禾只能道:“晚些回房再说。”   “好。”   等四人一起去到书房后,谢忱策主动关上了门。   尹青禾坐在椅子上,先是没好气的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对着晏子修道:“小五,什么事你说吧。”   “师父,我想把元阳给景绍辞。”   话音落下,就连一向温和从容的谢忱策都猛地一怔。   不过转念一想,小五自幼在这方面被教的单纯无垢,想必也是不知道真相,才会问的这么直接。   尹青禾听完之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小五啊,你可得想清楚了,那可是你一半的修为。”   哪怕知道小道士不会舍不得,但景绍辞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晏子修极其认真的看着尹青禾,一字一句的道:“虽死无悔。”   尹青禾垂眸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罢了,我也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子。”   说完,他忽然神情一转,看着晏子修道:“你要给这小子元阳,师父同意,但是双修的事你应该再好好想一想。”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而景绍辞看着尹青禾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修道之人,若是在双修过程中为上,那绝对是事半功倍。”尹青禾扬起唇角,循循善诱道:“而且你补给他的寿元,也一定能完整吸收。”   晏子修想了一瞬,然后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做壹?”   “对!”尹青禾立刻点头。   晏子修心里顿时犹豫起来,虽说他已经答应过景绍辞,但事关寿元,若是平白浪费了,的确可惜。   此时,景绍辞却忽然冷笑一声,“晏晏,你师父在跟你开玩笑呢。”   晏子修马上看向他,“玩笑?”   景绍辞气定神闲的点了下头,然后开口道:“如果真的有这么好,那你师父为什么不当壹?”   ‘砰’的一声,尹青禾重重地拍向桌子,然后直接起身开始撸袖子。   “我今天,”他边说边朝四周环视,就像正在找东西教训野孩子的老父亲,“我今天非得跟你这臭小子决一死战!!”   谢忱策起身,见怪不怪的抱住尹青禾的腰,温声劝他冷静。   “我冷静个屁,他没有十年脑瘫都说不出这么混账的话!!”   说完,他愤怒的指着景绍辞,吼道:“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当壹,你到现在没睡上小五是因为你不想吗?!”   “你表面上端着一副冷漠禁欲架子,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要一看到小五,脑子里就全都是马赛克!!”   “你以前还总想骗小五叫你哥哥,你存的什么禽兽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今天非揍的你祖坟漏风……”   对于尹青禾的‘指责’,景绍辞全盘接受。   不过关于他哄着晏子修叫哥哥的事情,只有他们在卧室的那两次,尹青禾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小道士私下告状了?   这个想法只在景绍辞的心头掠过一瞬,立刻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尹青禾骂了一大通,然后被谢忱策安抚着按回了座位上。   晏子修两手交叠前举,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师父,我代他向您赔罪。”   尹青禾骂完人也算出了气,就伸手把晏子修扶了起来,“好了,师父不生气了。”   等三人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后,尹青禾看着晏子修道:“小五,你还记不记得我教过你的清心决?”   晏子修腰背挺直的回答道:“记得,还有您一同传于我的锁元法。”   尹青禾点了点头,“嗯,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练了。”   晏子修微睁双眸,道:“为何?”   “你不是要把元阳给景绍辞吗,那就不用再锁元了。”   晏子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锁元之法锁住的就是元阳。   “我教你锁元法,其实是为了防止你梦中有所损耗,而清心诀是让你摒除欲念,如今你都要成婚了,那也就不用清心寡欲了。”   晏子修听了这话还如同在云雾之中,但景绍辞却马上明白了元阳是什么东西。   尹青禾一看晏子修的神情,就知道他这个傻徒弟还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只好耐心的仔细解释了一遍。   晏子修在听完那一刻,瞬间脸色爆红,即便他再不懂风月之事,也知道那种东西是从哪出来的。   “师,师父……这……”   尹青禾看着他羞的手足无措的样子,立刻升起了逗弄的念头,“怎么,舍不得了?”   “不是,我……”晏子修否认之后,直接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尹青禾挑了挑眉,继续道:“那是什么?难道你还怕呛到他?”   晏子修倏地站起身来,飞快的行了一礼后,转身跑走了。   景绍辞马上追了出去,但晏子修整个人却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明知道小五脸皮薄,为何还要说的那般直接。”谢忱策浅笑着道。   “那我要怎么说,画图教学吗?”   尹青禾边说边拿起了茶杯,刚递到嘴边却忽然眼睛一亮,“诶,画图可以啊,我最会画这种图了!”   谢忱策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小五毕竟是你的徒弟,哪有当师父的画那种图给徒弟看的,你好歹也有点正形。”   “谁说我要给小五看?”尹青禾勾起一抹坏笑,眯着眼睛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要卖给景绍辞了。”   谢忱策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家爱人准备坑钱这种事保持沉默。   景绍辞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看监控才发现晏子修在顶楼的泳池池底。   他立刻上楼,然后下水把人捞了出来。   晏子修的脸依旧红的像要滴出血一样,对于他的碰触,表情显得很不自然。   景绍辞握住他的胳膊,然后故意问道:“是不是听你师父说完,你不愿意了?”   晏子修低下头,没有说话。   景绍辞把他抱到怀里,低声哄道:“晏晏,就算没有元阳,我也会帮你弄的。”   晏子修一把推开他,然后攥紧手指道:“你,你休要胡言。”   景绍辞并不气馁,而是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在滑雪场那次,时亦说黎经纪在卫生间被他吃了一样东西?”   晏子修不明白他为何提起此事,于是抬起头道:“记得。”   “他俩做的就是你师父说的那件事。”   晏子修倏地睁大双眸,半天说不出话来。   景绍辞看着他,耐心的等着小道士慢慢消化。   “黎经纪,黎经纪他……”晏子修的神情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他也有元阳?”   景绍辞想吐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疼的道:“他就算有,那他也跟苏淼好过了,你觉得他能留给顾时亦?!”   晏子修回过味来,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倒也不错。”   景绍辞将他搂过来,诱哄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东西,我说的是这种行为无论是在情侣还是夫夫之间都很正常。”   晏子修疑惑的看着他道:“可是当时黎经纪眼睛都红了,说不定是被顾时亦强迫的。”   其实黎风致被强拉进洗手间做这种事,景绍辞觉得是有可能的,毕竟他那个色胚表弟完全干的出来。   但现在晏子修还处于启蒙状态,他绝对不能让对方觉得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万一是因为太舒服呢?”   晏子修看着他,露出怀疑的神色道:“即是舒服,那黎经纪为何还要哭?”   “他不是哭……”   景绍辞决定放弃这个线路,转而道:“那如果真的很难受,你就不给我了吗?”   晏子修立刻正色道:“若是疼痛,我是一定能忍的。”   “我又不咬你,怎么会疼呢?”   景绍辞死也想不到,他竟然有一天会站在泳池里跟晏子修讨论这件事疼不疼的问题。   “晏晏,我们先上去好不好?”   两人上岸之后,一起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接下来的时间,晏子修就一直站在窗前发呆,就连景绍辞叫他也不应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吃晚饭,等景封易从公司回来后,几人坐到了餐桌旁。   晏子修没看到尹青禾下楼,于是问道:“师伯,师父他人呢?”   “你师父他……”谢忱策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他正在楼上废寝忘食的画一样东西。”   “师伯,师父是在画符吗?”晏子修又问道。   谢忱策无法直视晏子修的双眸,只好微微撇过头道:“就当是吧。”   谢莞歆一听这话,马上开口道:“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我让人给青禾端上去吧。”   谢忱策闻言赶紧站起身来,道:“夫人不必客气,还是我来吧。”   万一佣人进去看到桌上放着的画,那他以后都无颜面对景家夫妇了。   几人吃完晚饭后,景封易将景绍辞叫进书房说公司的事。   等父子俩说完话,景绍辞刚一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尹青禾。   “师父。”   尹青禾对着他和蔼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徒婿啊,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 第166章 希望画到我破产   时间倒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谢忱策单手端着托盘,推开门就看见尹青禾正在专心致志的‘挥毫泼墨’,   他转身关上门,然后走到了桌前。   “小禾,用过饭再画。”   尹青禾取下齿间横叼的毛笔,没有看托盘一眼,反而热情的对谢忱策招手道:“你快过来,看看我画的好不好。”   谢忱策心下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走了过去。   尹青禾在丹青一途很有天赋,只看晏子修的画便可知晓他这个做师父的有多厉害。   可惜,从来都不用在正向上。   谢忱策看着面前的画轴,上面的人物从色彩到姿势,用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那就是——   活色生香。   谢忱策的眸光有些发暗,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把他们两人少年时的脸也画上去了?”   尹青禾挑了下眉,语气得意的道:“这样才有代入感嘛。”   谢忱策转眸看向他,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小景吗,这会怎么又把小五朝他怀里送了?”   “谁说我不喜欢他。”尹青禾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马上道:“不对,我就是讨厌那个臭小子!”   谢忱策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自家爱人的小别扭。   “那我还不是为小五着想,他们俩好了两辈子,结果连口汤都没喝上,憋的时间太久对身体不好。”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若是两人真的有了夫妻之实,等真有一天忆起了前尘,景绍辞能不能放下那些事,跟小五好好相守这辈子。   谢忱策笑了笑,伸手拿起了托盘上的瓷碗。   “你画,我喂你吃。”   ——   景绍辞还是头一次看见尹青禾这副和善的表情,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后退一步正要拒绝,景封易却从书房走了出来。   “尹先生。”   跟尹青禾打完招呼后,他看向自家儿子道:“小辞,既然尹先生有东西要给你看,那就快去吧。”   景绍辞直接道:“晏晏让我早点回卧室。”   “回去那么早又啥也做不了,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尹青禾对景绍辞的耐心只有五秒。   景绍辞像是被强行揽客一样,被尹青禾拽进了卧室。   谢忱策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尹青禾自顾自的朝里面走去,还不忘对景绍辞道:“把门关上。”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还是开着吧。”   尹青禾转身不爽的嘶了一声,左手一挥,门就重重关上了。   “过来。”   “就在这说。”   尹青禾冷笑一声,“随你,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沉稳的景绍辞,偏偏就吃尹青禾的激将法。   因为他总感觉不过去看一眼,自己真的会吃亏。   两人一起站到桌前后,尹青禾负手挺腰,用力的清了清嗓子。   “此乃我天风观不传秘宝,价值连城,你可要一观?”   景绍辞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画轴,然后冷漠的道:“既然是不传秘宝,我这个外人还是别看了。”   “你在欠揍这方面还真是天赋异禀啊。”尹青禾皮笑肉不笑的夸赞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拉开了画轴上的绑绳,恶狠狠的道:“我管你愿不愿意,今天你必须看!”   他握着画轴朝右一甩,一副色彩艳丽的丹青顿时呈现在景绍辞面前。   看着对方猛然怔住的神情,尹青禾满意的哼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啊?”   景绍辞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因为他发现这春画图上的人脸竟然是他和晏子修的。   尹青禾环抱起手臂,静待他慢慢欣赏。   画上只有两个姿势,但景绍辞却看的很认真,尤其是上面的未着寸缕的晏子修。   过了好一会后,尹青禾挑眉开口道:“如何,我没唬你吧?”   景绍辞直起身来,转眸看向他后十分干脆的道:“多少钱,我买了。”   以尹青禾对他的态度,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占这么大的便宜。   再根据晏子修在赚钱方面的积极性来看,有什么样的徒弟,肯定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景绍辞只要略微一想,就知道尹青禾打的什么算盘。   尹青禾这边一看大鱼上钩,说话就更慢条斯理了。   “你别急,我先跟你说说这画上的好处。”   他将画轴合上,然后道:“你也知道我家小五,向来是个死心眼的,我要是跟他说双修只能用这两个姿势,那你这辈子可就止步于此了。”   景绍辞非常清楚他的目的,于是道:“所以,要加钱。”   尹青禾立刻灿笑着道:“就喜欢你这聪明劲,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徒婿的份上,一个姿势200万,不二价。”   话音未落,景绍辞的神情忽然沉了下去。   尹青禾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小子不会像某些富人一样,越有钱越抠门吧?   “我回去考虑考虑,晚点给您答复。”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诶,你要不要再看看。”   见对方脚步未停,尹青禾直接喊道:“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景绍辞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喂,景哥,找我什么事。”   手机这头的景绍辞低声道:“顾时亦,终于到了你发挥大作用的时候了。”   顾时亦:???   此时的晏子修也没在卧室,他又跑去看宝塔了。   举着手机拍了一张合照后,晏子修第一次主动发了微博。   晏子修V:[礼物,好喜欢。]   普通的花灯都是能提在手上的,有古式的宫灯,也有小动物,又或是元宝葫芦之类的。   做的这么大的,除非在花灯展上,否则在平时还真见不到。   晏子修N年不发一张自拍,这回悄无声息的发完,粉丝们都激动的不得了。   没过半个小时,评论就超过了30W+。   晏子修点赞了一个夸花灯雄伟壮观的评论,这位粉丝当场变成追星赢家。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顾时亦给景绍辞回了一条微信,告诉他任务已经完美达成。   此时的景绍辞正在谢莞歆的提醒下翻看微博,结果无意间看到了《指天问道》里的一段剪辑。   视频里,晏子修饰演的洛君时正将林星然按在山壁上,说的每一句台词都令人浮想联翩。   景绍辞瞬间想起去年他跟晏子修在温泉里的动作,寒星般的黑眸危险的眯了眯。   原来那次小道士那么主动,是为了拿他当演戏道具。   正在这时,顾时亦将NAS的登录账号和密码发了过来。   NAS是比移动硬盘更高级的网络储存器,还可以进行实时观看。   景绍辞冷笑一声,心里已经为晏子修的腰提前建了一块碑。   一家人吃完晚饭后,景绍辞主动找上了尹青禾。   晏子修有些好奇,师父和拔丝地瓜为何会在一日之间变的亲近不少。   就在他想问两人要做什么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景绍辞先去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才关上门跟尹青禾谈事。   没过五分钟,景绍辞就空着手从里面出来了。   此时正好谢忱策迎面走来,于是他开口道:“师伯。”   谢忱策点了点头,问道:“你同小禾说完话了?”   “嗯。”   虽然景绍辞面无表情,但谢忱策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满意之色。   看来交易谈的很顺利。   他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忽然转了个话题道:“作为师伯,还未曾送你见面礼。”   景绍辞正要开口,谢忱策却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你找个机会,让小五炼一炉辟谷丹。”   景绍辞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就听谢忱策继续道:“一颗辟谷丹服下,十二个时辰不用进食,也不必去卫生间,如此,便能整日躺在床了。”   他虽然说的是躺,但景绍辞却马上理解到了另一层含义。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才是天风观的亲传弟子,晏子修完全是捡来的。   “谢谢师伯,这份见面礼我很喜欢。”景绍辞真诚的道。   谢忱策拍了拍他的肩,道:“壹脉相承,不必言谢。”   说完这句话后,谢忱策就走开了。   景绍辞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后脑勺写着五个大字:深藏功与名。   等谢忱策回到房间后,尹青禾正一脸无望的瘫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将人搂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然后低下头道:“赚到银钱,怎的未见你开心。”   尹青禾食指发颤的指了一下桌上放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抓住谢忱策的衣服道:“我给那小子说,过了这村没这店,我现在才知道,他要的不是小卖店,他是想开全球连锁超市。”   “不是人啊,真不是人。”他带着哭腔道:“我就算是小脸通黄,也没见过这么多片啊,1000多个G啊,他纯粹是想把我画死。”   谢忱策胸膛透出一道闷笑,被尹青禾听了个正着。   他气得坐起身,大声道:“你还幸灾乐祸,你知道那小子原话是怎么说的吗?”   说完,他就清了清嗓子,模仿景绍辞的声线道:“明天我会让人送来十箱长卷,制作用的都是千年不腐的宣纸,师父你想画多少都行,最好能画到我破产。”   说完,尹青禾深吸了一口,“但凡跟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干,禽兽这个定位真的被他卡的死死的。”   这下谢忱策直接朗笑出声,然后将尹青禾抱进怀里好好哄了哄。   景绍辞回到房间的时候,晏子修已经洗完澡了,正站在桌前用朱砂画符。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手里的事。   景绍辞站到他身后,看着对方白皙如玉的脖颈,忍不住抱住他的腰,然后低头将脸贴了上去。   晏子修用胳膊朝后顶了一下,正色道:“我在画符,你休要捣乱。”   景绍辞在他脸侧亲了一口,然后道:“那我先去洗澡,然后在床上等你?”   “随你。”晏子修清冷的道。   景绍辞勾了下唇角,然后开始原地脱衣服。   晏子修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下意识转头一看又倏地转了回来。   “谁许你在此处更衣的?”   景绍辞有恃无恐的道:“在卧室不脱衣服要去哪脱,外面吗?”   晏子修气的呼吸不稳,但也不想理他,于是继续悬腕画符。   结果第一笔落下就直接偏了个方向,一道即将画成的祛灾符就这么废了。   景绍辞见状,喉间发出一道愉悦的笑声,然后松开胳膊就这么明光大放的走去了浴室。   不知为何,晏子修总觉得今日的小苦瓜格外骄纵,如同拿到了免死金牌一般。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   刚刚盖上被子,景绍辞就从他身后环抱过来。   晏子修挣了一下,开口道:“明日我有通告,需早起。”   晚饭那会黎风致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   景绍辞不但没有松手,反而从身后贴的更紧,道:“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怎么会影响你早起?”   晏子修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师父今日找你何事?”   景绍辞缓缓勾起唇角道:“给我看你们天风观的不传秘宝。”   晏子修微微转头,不解的道:“秘宝?”   景绍辞故作疑惑的道:“连你也不知道?”   晏子修垂眸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师父从未跟我提过此事。”   说完,他就翻过身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绍辞面露为难,蹙着眉没有说话。   他一做出这个表情,晏子修的好奇心顿时被无限拉高。   他眨了眨眼睛,靠近景绍辞道:“师父不让你跟我说?”   景绍辞将放在他脖颈下的手臂撤出,然后握了握晏子修的手道:“不是说明天有通告吗,早点睡吧。”   就在他要翻身过去时,晏子修忽然扳住他的腰道:“是不是什么法器?”   景绍辞神情凝重的摇头。   晏子修微敛双眸,想了几秒后又道:“符纸?”   再次摇头。   见晏子修困惑的开始咬手,景绍辞才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想知道?”   晏子修像花栗鼠一般,下意识把两只手放在下巴上道:“方便告知于我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景绍辞拖了个长音,“我有个条件。” 第167章 聘礼和嫁妆   凭晏子修对景绍辞以往的了解,这个条件肯定又是羞于启齿的那种。   他放下手躺了回去,道:“我不想知晓了。”   景绍辞翻过身半压住了他,开口道:“不听听是什么就不想了,万一是很小的一个条件呢?”   他这话说的晏子修有些心动,想了一会后,道:“那你先说。”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俯身贴在他耳边道:“给我炼三炉辟谷丹。”   等他起身后,晏子修蹙着眉沉默了几秒,然后道:“只是如此?”   景绍辞捏了捏他的腰,语气幽然的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失望呢?”   晏子修一把将他从身上掀了下去,然后扯起被子蒙住头。   景绍辞见他将自己裹的圆滚滚的,下意识抱着哄道:“好了小汤圆,是我说错话了。”   话音刚落,两人心头同时一震。   晏子修虽然爱吃甜食,但其他食物就算不甜,他也不会挑食。   可他唯独不吃汤圆,明明从皮到馅都是甜的,可他就是不吃。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景绍辞却没有询问原因。   不是不敢,而是他潜意识里不想去问。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晏晏……”   晏子修看着他的双眸,开口问道:“你可是好奇我为何我不吃汤圆?”   景绍辞怔了一瞬,然后立刻道:“不好奇。”   晏子修垂眸笑了笑,还是给了他答案。   “因为我当乞丐时,名字就叫汤圆。”   景绍辞骨节分明的大手蜷了蜷,想说什么,但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   “我也不知是谁起的,或许是照顾我的那个老乞丐,总之从我记事起便叫这个名字了。”   晏子修主动握住他的手,道:“故而我不喜欢吃汤圆,也避讳这两个字。”   说完,他就自己笑了一声,然后道:“其实想想,这般也挺幼稚的。”   “不幼稚。”景绍辞反握住他的手,有些急切的道:“要换成是我,这辈子也不许任何人叫。”   晏子修抱住了他的腰,主动换了个话题道:“炼辟谷丹的事我同意了,现下该你告诉我秘宝是什么了。”   景绍辞情绪还有些转换不过来,沉默了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字:“画。”   “画?”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脑中迅速转动起来。   即是不传秘宝,想来这画应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也许是哪位真仙留下的也不一定。   “此画可是十分厉害?”他认真的问道。   景绍辞眸光幽深的看着他道:“厉害至极。”   晏子修不免有些惊讶,“那师父他为何要给你看?”   景绍辞没有入道,更没有修为,师父怎会告知于他?   “当然是我能用得上了。”景绍辞用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道。   晏子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多问。   ——   第二天一大早,晏子修就被黎风致开车接走了。   《指天问道》这个周末就播大结局,从开播起热度就居高不下。   晏子修虽然是剧里最大的反派,但人气却跟陆乔北饰演的主角不相上下。   这本书因为是男频小说,所以作者把洛君时对林星然的感情写的相对比较隐晦。   但改编成电视剧时,剧方和作者还有编剧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虑,决定将这段感情线呈现的更明显一些。   毕竟刻意避讳,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所以洛君时这个人物被剧粉统称为:[眼睛里藏着地下室的男人]。   因为他看小师弟的每个眼神都暗藏着偏执与爱欲,后期甚至已经演变为一种疯狂。   尤其是上周末,他站在明华大殿外垂眸看着台阶下林星然,微微偏头的那一瞬间,简直让粉丝们捂着胸口尖叫。   因为这部剧,晏子修还有了直男扳手的称号,因为很多异性恋的男观众看完,有时候也会被他某一个角度的脸帅到吸气。   [有一说一,我一个直男都觉得林星然有点不知好歹了。]   [林星然怎么就看不出洛君时暗恋他呢??修炼把眼睛修没了是吗?!]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我觉得这剧的女主角选的不好,至少也要挑个一线大美人才够有说服力啊,否则林星然不弯也太奇怪了吧。]   随着剧集的播出,这种评论也越来越多。   饰演女主角的演员叫凌倩,是投资方花钱塞进来的,长相虽然还可以,但是气质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俗劲。   最要命的还是她的演技,经常在片场把导演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公布剧照的时候,因为晏子修的名气,所以他的定妆照排在了凌倩前面。   这本来是剧方的安排,但凌倩却把仇记到了晏子修头上。   现在剧快播完了,金主在这期间不知道帮她买了多少热搜,结果名气没见大涨,反而引起了路人的反感。   原本她想拉着陆乔北炒作CP,但不仅陆乔北不理她,就连陆乔北的经纪公司都完全不接这个茬。   眼看师兄弟CP越来越火,凌倩新仇加旧恨,开始找营销公司发晏子修的黑通稿。   《默路》的拍摄结束后,星熠一口气给晏子修接了六个代言。   但黎风致知道晏子修现在的情况,所以在行程上一压再压,空出了晏子修跟师父相处的时间。   这次是实在压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安排了通告。   晏子修已经提前看过了广告脚本,这次的代言是一个外卖APP,跟陆乔北一起拍摄。   到了摄影棚之后,晏子修就马上去到了化妆间。   “晏哥!”陆乔北还是像往常那样有朝气。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就坐到了他旁边。   陆乔北侧身靠近过来道:“我特地让工作人员把咱俩的化妆间安排到一起,这样方便我们聊天。”   晏子修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次那个综艺多亏你过来帮我,结束的时候我拿了第二呢……”   陆乔北噼里啪啦的不断说着话,晏子修就安静的听着,需要回应的时候才说上几个字。   等两人化完妆后,就分开去换衣服。   上午先拍静照,两个合作了一部戏私下里又是朋友,所以工作气氛十分轻松。   下午就开始正式拍摄广告,这次分为三个部分,古代,民国和现代。   晏子修扮演外卖员,陆乔北扮演顾客。   等晏子修穿着一身红衣骑在马上时,陆乔北在旁边仰头看着他,羡慕的道:“晏哥你这身真帅啊,早知道我就演外卖员了。”   晏子修单手握着缰绳,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广告因为有三个部分,所以拍摄了两天。   飞回B市时,两人是同一架航班。   头等舱里的陆乔北一脸颓丧的放下手机,然后对晏子修道:“晏哥,殷决他怎么就不回我消息呢。”   晏子修转头道:“这半年你与他都没有进展吗?”   “没有啊。”说起这件事,陆乔北就更蔫了,“我每次找他,找十次有九次他都不搭理我。”   “他可有告诉你原因?”晏子修问道。   “说了,他说我们两个不合适,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陆乔北用泄气的口吻道:“还说我要是真的太闲了,就找个牢坐坐,别一天有事没事都缠着他。”   晏子修略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他还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你可以用这个借口约他。”   陆乔北一听,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这样可以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淡然的道:“他并非知恩不报之人。”   陆乔北瞬间就坐不住了,立刻拿起手机道:“那我今天就约他!”   他飞快的发完信息,然后急不可耐的等着殷决的回复。   正如晏子修所说,殷决在救命之恩的‘胁迫’下,同意了见面。   “晏哥,他同意了!!!”   陆乔北喊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引来了头等舱其他人的目光。   他赶忙缩起肩膀,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就在飞机快要降落时,陆乔北靠近晏子修,用极小的声问道:“晏哥,你跟那位景先生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肯定的道:“嗯。”   陆乔北咧嘴笑了起来,高兴的道:“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啊!”   “好。”   晏子修去外地拍广告的第一天,景绍辞从公司刚回到家,就被谢莞歆叫去了房间。   “儿子,你现在也要跟修修复婚了,聘礼方面你爸爸想找修修的师父和师伯聊一聊。”   景绍辞眼中浮出笑意,开口道谢:“谢谢妈。”   谢莞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道:“你放心,爸爸妈妈一定堆金如玉的把修修给你娶回家。”   隔天中午吃完饭,景封易就将谢忱策和尹青禾请进了书房。   “两个孩子现在情投意合,我们做长辈的也应该把婚礼的时间定一下了。”   话音落下,谢忱策就认同的点了点头,尹青禾也露出了浅笑。   谢莞歆接着景封易的话道:“虽然小辞和小修之前离过婚,但我们这次还是按头婚的……”   “等等!!”尹青禾忽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眯起眼睛道:“谢夫人,你刚才说什么?”   谢莞歆愣了愣,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忱策此时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开口道:“你方才说,他们两个离过婚。”   “是啊。”谢莞歆有些迷茫的道:“他们两个以前结过婚,修修没告诉你们吗?”   尹青禾瞬间脸色大变,直接站起身道:“我不是给你托过梦,说二十二岁以后的小五才是你儿子的命定之人吗?”   谢莞歆也变了神色,“托,托梦?”   “你忘了?我认认真真的说了好几遍呢!”尹青禾焦急的道。   见谢莞歆紧张起来,景封易马上环住她的肩膀,安慰着道:“老婆,不急,慢慢想。”   谢莞歆吞咽了两下,然后看向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件事?”   景封易点头,道:“嗯,那时你着怀小宝在餐厅出了危险,是小修救的你。”   谢莞歆脑子里乱的不得了,立刻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刚下车,一个老人拦住我,说非要给小辞算姻缘。”   这次,景封易却摇了头。   “那个老头就是我啊!”尹青禾着急的不行,“谢夫人,那根本不是在现实发生的,而是我给你托的梦。”   谢莞歆完全愣住了,尹青禾额角也是一阵抽痛。   当初他算出小五投世的地方,可他无法前来,抓破脑袋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他当时还不知道谢莞歆的儿子是景绍辞,所以生怕对方不信,用尽所有修为才把梦境编织的无比真实。   结果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景绍辞啃他家翡翠白菜就算了,以前还跟别人结过婚,尹青禾顿时郁闷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景封易听完前因后果,忽然蹙起了眉峰。   按道理来说,既然小修就是小辞的命定之人,那两个人就算是结婚早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何至于让尹青禾反应这么大?   景封易原先跟景绍辞一样,都觉得晏子修是因为离婚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   但如今想想,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景封易半天都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却直接惊住了谢莞歆。   “所以,二十二岁以后的小修,不再是以前那个晏子修了。”   谢忱策笑了笑,在心里道:不愧是父子俩,脑子都是一样好用。   谢莞歆抓住景封易的手,不安的道:“老公,你是说……”   “不怕,那人是小修。”   一句话,直接让谢莞歆的心落回了远处。   是啊,那可是修修,善良又正直,是他们儿子深爱的人。   “那个晏子修只能活到二十二岁,我家小五可没有抢他的身体。”尹青禾补了一句道。   景封易头一次在两人面前露出笑容,开口道:“那是当然。”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说开了,那我们就该讨论聘礼的事了。”   尹青禾开始摩拳擦掌,原本看在徒弟的面子上,他完全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想法。   但现在那臭小子是二婚,那他一定得在钱上弥补回来!   景封易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个数字。   尹青禾用食指蹭了下鼻子,用一副豁出去的口吻道:“十亿。”   “没问题。”景封易连想都没想。   一听他的回答,尹青禾瞬间就笑了起来,但笑声却是乐极生悲的那种笑。   谢忱策握住他的手后,尹青禾说出了晏子修曾经说过的那句名言:“他一口就答应了,一定是我要少了。”   在安抚好尹青禾后,谢忱策拿出一个盒子,然后起身放在了景封易面前。   “这是我们给小五准备的嫁妆。” 第168章 嫁妆也会犯错   在两人的示意下,景封易打开了上面的盖子。   盒子正中央,躺着一颗褐色的小石头,看上去只比硬币大上一点。   正当景封易和谢莞歆迷惑之时,尹青禾抬起右手屈起无名指后,在其上划过。   “万法天宗,现——”   话音刚落,只见那石头的表面便迅速皲裂开来,从里面伸出一只淡粉色的小手,啪嗒一下,攀在了裂口边缘。   这一瞬间,整个石头顿时碎为齑粉,然后消失不见。   一只指头大小的猴子睁着全黑的大眼打量了四人一眼,然后直接大头朝下,猛地向桌子扎去。   谢莞歆正要发出惊呼,可桌面就像豆腐一样,直接就被砸开了一个小洞。   眼见小猴子即将逃窜成功,尹青禾不紧不慢的用指尖捏住了他细线一般的尾巴,勾起唇角道:“小东西,你想去哪?”   小猴子浑身一颤,一个倒勾就攀上了尹青禾的食指,然后乖乖的抱在上面。   “呵,算你聪明。”   说完这句话,尹青禾便将手伸向景封易,介绍道:“此物乃觅灵猴,可寻这世间一切物华天宝,无论是怎样的稀世奇珍,凡你所需,无有不应。”   即便是景封易这样的地位,也从未听过这么奇特的生物。   其实从尹青禾算定晏子修要嫁人开始,他就铆着劲给自家徒弟攒嫁妆。   可挑来选去却始终觉得配不上晏子修,直到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这一只觅灵猴。   无论小五将来要嫁怎样的天潢贵胄,哪怕对方以一国相聘,这份嫁妆也足以让小五挺直腰杆。   这样的灵物,即便是尹青禾都会为之动心,但景封易和谢莞歆眼中却无半分贪念。   “难怪修修那样爱重自己的师父。”谢莞歆眸中嵌满感慨之色,看着他道:“青禾,你是真的很疼他。”   景封易此时站起身来,神色郑重的道:“请二位放心,小修在景家不是儿媳妇,他就是我和莞歆的儿子。”   谢忱策也笑着起身,正要说话时,书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进来。”   景绍辞从公司回来,管家就告诉他先生将两位客人请进了书房里。   敲门进来后,就见四人全都站着。   “哼。”尹青禾一见景绍辞进来,就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接着他抬手在指尖一抹,然后就直接出去了。   谢忱策对景绍辞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话也出去了。   看着两人的对自己的态度,景绍辞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爸,妈,是不是师父不同意我跟晏晏结婚?”   景封易开口道:“不仅同意了,还把聘礼和嫁妆都谈妥了。”   景绍辞一听这话,顿时疑惑起来,“那师父为什么那么不高兴?”   谢莞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因为青禾嫌弃你是二婚。”   话音落下,看着自家儿子郁闷的模样,她开口把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景绍辞听完之后先是愣了好几秒,然后急切的看着谢莞歆道:“妈,师父托梦说的话,您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谢莞歆看着他道:“那时你还那么讨厌修修,要是我跟你说完,你更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我没……”   想起自己之前对晏子修的态度,景绍辞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反驳的立场。   同一时间,晏子修刚刚下了飞机。   跟陆乔北道别后,他跟黎风致一起坐上了车。   谢莞歆一看见他进家门,就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修修,吃饭了没有。”   晏子修刚回答完,尹青禾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了下来,“小五,我有话要跟你说。”   晏子修刚一走进房间,尹青禾就把一个盒子塞给了他。   “滴血认主。”   晏子修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道:“师父,这是何物?”   “你的嫁妆。”尹青禾十分干脆的道。   晏子修瞳仁一颤,唇瓣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尹青禾看着他这副神情,问道:“怎么了?”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开口道:“我与景绍辞成婚,应是我准备聘礼,他筹备嫁妆才是。”   尹青禾听了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抬手拍了拍晏子修的肩膀,道:“小五啊,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把你当攻培养。”   说完,他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那小子套路太深,在我来之前就让你栽坑里去了,唉,造孽啊。”   晏子修蜷了蜷手指,小声道:“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尹青禾摸了摸他的脖颈,安抚的道:“没做错,你看看你师父我,风姿绰约,强悍无匹,到头来不也是被压吗?”   晏子修微敛双眸,没有说话。   “好了,你快按照为师说的话做吧。”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盒子。   看到里面只是一颗褐色的石头,晏子修也不疑有他,在食指划出一道口子后,将血滴在了石头中间。   不过一瞬之间,鲜血就渗进了石头里,表壳开始出现裂纹。   而此时的晏子修心头也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颗石头是活的,且与他心灵相通。   “此物名唤觅灵猴,可探寻这世间所有宝物。”   晏子修心头猛地一震,正要还给尹青禾时,灵猴却爬到他的指尖,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师父……”   尹青禾淡笑着看着他道:“他已认主,以后除了你之外,无人再可驱使。”   晏子修手指有些微微发颤,明明师父偏爱钱财贵物,那又为何会将此珍宝赠送于他?   尹青禾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么爱钱,为什么会把这猴子给你?”   晏子修不会撒谎,只好点了点头。   尹青禾握住他的手道:“我当初变着法子赚钱,都是为了把你们几个小土豆丁养大,否则我早就逍遥红尘去了。”   他看着晏子修的眼睛,道:“师父知道你喜欢钱,所以专门找了这个送给你。”   晏子修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师父,我是因为您爱钱,所以才想方设法赚银子的。”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   没过几秒,尹青禾直接喷笑出声,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晏子修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才让师父笑的这般厉害。   尹青禾足足笑了半分钟,然后才扶着腰道:“小五啊,景绍辞有没有误会过你暗恋为师?”   晏子修点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   尹青禾再次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就你这样,他不误会才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青禾还没笑完,谢忱策忽然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景绍辞。   “你师徒二人为何这般开心?”   晏子修懵头懵脑的道:“师父问我是不是私慕于他。”   尹青禾‘呃’的一声,不但笑声戛然而止,还险些没当场噎死。   见谢忱策和景绍辞的脸色顿沉,他赶紧大声解释道:“我是问小五景绍辞有没有误会他喜欢我!”   谢忱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有区别吗?”   尹青禾立刻瞪大双眸,“你这说的什么话,当然有区别了!”   话音未落,景绍辞忽然一把握住晏子修的手腕,将人带了出去。   下一秒,师父跟师伯强行解释的声音就被一扇门隔绝开来。   晏子修被景绍辞拉回了房间,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直接害了师父的腰。   刚一进来,他就被景绍辞立刻按在了门后。   “你打算什么时候炼辟谷丹?”   晏子修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于是道:“辟谷丹只有饱腹之用,你用来做何?”   “吃。”景绍辞冷冷的说完这个字,然后问道:“一炉辟谷丹能炼出几颗?”   晏子修想了想,回答道:“以我的修为,一炉成丹之数,应有百余颗。”   景绍辞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抬眸开口道:“那就炼十炉吧。”   以自家小道士的性格,但凡知道他的真实目的,那以后都别想再得逞了。   趁着晏晏什么也不知道,他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晏子修此时蹙起眉心,看着他道:“你要不说用在何处,那我就只炼三炉。”   景绍辞搂住他的腰,低声道:“晏晏,我就是想要。”   虽然此要非彼‘要’,但晏子修还是抵不过他这种语气,只好点头答应了。   “等代言广告拍完,我便去古玩市场挑一鼎炼丹炉。”   景绍辞立刻道:“炉子我来准备,其他还要什么东西,我也一起买了。”   晏子修想了想,开口把所需的材料说了一遍。   景绍辞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放心,我一定全部都准备好。”   没过一会,佣人上楼来请他们下去吃饭。   晏子修坐到餐桌前后,发现师父和师伯都没出现。   他起身正要上楼,管家见状便道:“二少爷,谢先生说他跟尹先生这会不饿,等晚点再下楼用餐。”   “好,多谢。”   景绍辞和晏子修今天都忙了一天,所以吃完饭回去后,两人就准备早点休息了。   景绍辞先去浴室洗澡,而晏子修却坐在床边,抬起了右手。   心念一动,觅灵猴就显现了出来。   小猴子抱着他的食指,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指腹,样子看上去十分亲昵。   晏子修看了一小会,开口道:“你去将此地最珍贵的物品带来。”   其实他不是想找什么宝物,只是因为好奇想试试而已。   觅灵猴吱吱的叫了两声,然后直接跳到地上,消失不见了。   晏子修坐在床边耐心等着,约莫过了几分钟后,景绍辞就浑身滴水的从浴室中走了出来,肩膀上还蹲着觅灵猴。   晏子修立刻抬手挡在眼前,他咬牙正要开口,小猴子却直接跳到了他的手上,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主人,这个人身上有紫气,是这个地方最最珍贵的东西了。]   觅灵猴刚一离开景绍辞的肩膀,景绍辞的双眸就恢复了清明。   他低头一看自己,然后又看了看坐在床边抬手挡着眼睛的晏子修,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晏子修的手腕,俯下身道:“晏晏,你要是想看可以直接看,不用偷偷摸摸的术法迷惑我。”   晏子修又羞又急,赶紧开口道:“并非是我……”   “不是你,那我是怎么毫无知觉的走出来的?”景绍辞勾起唇角道。   晏子修偏头闭上双眸,然后竖起了右手食指道:“是觅灵猴带你来的。”   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指,景绍辞喉间发出了一声低笑。   他握住晏子修的手贴到自己的腹肌上,边蹭边道:“看可能不够,赠送你一点福利。”   晏子修瞬间蜷起手指,咬牙喊道:“景绍辞!”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景绍辞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握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去。   “我记得人在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触觉会更加敏感。”他用有恃无恐的口吻道:“晏晏,你现在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就在感觉自己的手背碰到不该碰的东西时,晏子修一个用力直接扯回了胳膊,下一秒他就单手抓起床上的被子,手腕一翻,将景绍辞从头到脚围了个结结实实。   景绍辞如同一个活体木乃伊,被迫绷直的站在床边。   晏子修两指凌空画符,等拍到他胸前后,将景绍辞头上的被子向下扯到了脖子。   现在景绍辞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头。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那神情严肃的道:“我好好跟你解释一次,你仔细听着。”   “方才我唤出觅灵猴,让它将附近……”   晏子修认认真真的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然后换了一口气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景绍辞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就又问了一遍。   “事情我听清楚了,但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晏子修看着他道:“问。”   景绍辞开口道:“这猴子是不是你的。”   晏子修点头,“正是。”   景绍辞又问道:“不管是不是理解错误,是它把我从浴室带出来的,对不对?”   “不错。”   “那既然你是他的主人,那应不应该为他的错误负责任?”   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晏子修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无奈的道:“那你要我怎么负责任?”   景绍辞看了他一会,然后用微哑的声线道:“不如,你现在就把元阳给我?” 第169章 重生的意义   晏子修听了这话,忽然用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你这么急着双修,感觉与寿元无关。”   景绍辞被揭穿了真面目也丝毫不心虚,反而挑了下眉道:“我感情上都这么爱你了,要是行为上还不想睡你,那是不是对你长相和肉体上的否定?”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吐出四个字:“强词夺理。”   景绍辞早就习惯了他这副严肃的模样,急迫的道:“晏晏,你快把我解开吧,嗯?”   晏子修并没有给他‘松绑’,反而是去浴室里取了一条毛巾,然后站在景绍辞面前给他擦头发。   那么一张好看的脸明晃晃的在景绍辞面前摆着,他忍不住抻着脖子亲了一口,但是因为身体不能动,只亲在了晏子修的眼尾处。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将头发擦到半干后,他闭上双眸给景绍辞披上了浴袍。   把系带系的结结实实后,晏子修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做完这些事,晏子修抱着被子躺上了床。   没过一会,景绍辞也钻进了被子里。   感觉对方从身后贴过来的动作,晏子修开口道:“你不去多穿一件衣服?”   他只给景绍辞穿了浴袍,贴身的那件并没有套上。   景绍辞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却抵的更紧,然后明知故问道:“你不是给我穿上了吗?”   “你……”   话音未落,景绍辞忽然吸了吸鼻子,道:“怎么办晏晏,我好像感冒了。”   晏子修马上起身,道:“抱歉,我去给你拿药。”   他以为是刚才那一顿折腾让对方着了凉,殊不知景绍辞就算是真的感冒了,在床上也绝对不会老实。   晏子修正要下床,景绍辞却握住了他的手腕,道:“这就有药。”   “在何处?”   景绍辞将他拉躺回来,道:“你做我的药,绝对可以一日见效。”   晏子修并不知道一日的日并不是指天数,但还是把手腕抽了回来,“胡闹。”   景绍辞见状,直接拢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微凉的脸庞带着湿热的气息,腰上的大手让晏子修无处可躲。   “晏晏,我可能是挺不过去了。”   他的话让晏子修蹙起了眉心,“何至于这般严重?”   “真的。”景绍辞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再不让我碰,我就真的挺不过去了。”   晏子修沉默了好几秒,看着他道:“我看你是真该吃药了。”   ——   尹青禾晚饭没吃,到了隔天早上也没出现在餐桌上。   “师伯,师父还未起身吗?”   谢忱策放下筷子,神情温和的道:“昨晚帮你师父开拓了一下画画的灵感,讨论的太晚,所以他还在睡。”   晏子修点了点头,而景绍辞则是眼藏深意的看了谢忱策一眼。   等一家人吃完早餐,晏子修端了一碗枸杞红枣粥还有一盘开胃小菜,上楼后敲了敲客房的房门。   “师父,我可以进去吗?”   大约等了几秒,尹青禾微懒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小五,你进来吧。”   晏子修打开门后,穿过外面的小客厅走进了卧室里。   “师父,您喝点粥吧。”   尹青禾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的道:“你先放那吧。”   晏子修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像是在生病,于是道:“师父,用了早食再睡吧。”   尹青禾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撑起胳膊的时候还扶了下腰。   “小五啊,师父真是被你害惨了。”   晏子修退后一步,直接跪在了床前。   尹青禾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下去将他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实诚呢,我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晏子修低着头道:“徒儿愚笨。”   “你要是笨,那这天底下就没聪明的了。”   想当初他教晏子修修道,无论多难的术法,只要演示一遍,对方立刻就能心领神会。   “我们去沙发上坐。”   晏子修走过去后,先把粥碗递给尹青禾,再把小菜和筷子摆好,这才坐在了一旁。   尹青禾拿起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道:“你这么老实,是不是有时景绍辞私底下跟你说话,你也听不懂?”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眸,然后用力的点了下头。   尹青禾轻笑一声,有些得意的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喝了一口粥,咽下后开口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讲给我听听。”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然后把昨晚的对话原模原样的复述了一遍。   “呵。”尹青禾冷笑一声,没好气的道:“他那是挺不过去吗,他那是想ting|进去。”   晏子修动了动手指,然后用求教的目光看着他道:“师父,我不明白。”   尹青禾挥了下手,道:“你不用懂这些,你只要记住,壹是铁,肉是刚,一顿不吃饿得慌。”   晏子修琢磨了一下,问道:“那师伯也是如此吗?”   “不然你以为我哪来的经验之谈?”尹青禾屈起食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么聪明一个孩子,怎么这方面就是一窍不通呢?”   晏子修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尹青禾见他这样,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缺精魄?”   “因为有邪……”   晏子修还没说完,尹青禾就打断他道:“因为他命里缺你。”   说完这话,他就握住了晏子修的手,“小五,就算是为了景绍辞,你也要好好活着。”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才回握住他的手,垂眸点了点头。   晏子修今天上午没有通告,所以主动将景绍辞送到了车库里。   “这好像还是你头一次送我上班。”景绍辞微微抬起唇角道:“让我有新婚的那种感觉了。”   晏子修看着他,道:“若你喜欢,以后只要我在家,我都这般送你。”   “那我五天就得有四天都舍不得去公司了。”   本以为晏子修还会像以往那样不回应他这种话,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抬手抱住了他。   “景绍辞。”   景绍辞将大手按在他的腰上,轻声道:“嗯?”   “如今我才明白我为何会转世。”   晏子修将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因为被你爱,我才有重生的意义。”   小道士平时总是清冷的如同永悬不落的银月,但只要袒露爱意,就会灼热的似烈日骄阳,让人一刻都不想放手。   “晏晏,我今天不去公司了行不行。”   晏子修瞬间换了副神情,“不可好逸恶劳。”   ——   后面的几天,晏子修都一直在拍广告。   因为《指天问道》大火,所以电视台将大结局分成上下两集,跨周播放。   观众们在网上痛骂电视台不做人,但也只能再多等一周。   赶在这个千载难逢的间隙,一档综艺抓住机会邀请了晏子修和陆乔北。   到了后台之后,两人又在一个化妆间做造型。   正在说话时,门被敲响了。   “晏老师,乔北。”   凌倩带着助理刚一露面,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晏子修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而陆乔北则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就在上星期,网上突然多了一批水军,发的通稿都在说晏子修不敬业。   在指天问道的最后几集里,洛君时被揭露了真面目,但原著里有几段台词太过暴戾血腥,审核没通过之后,后期改了台词又重新配了音。   那些营销号晒出了几张照片,片场里无论主角配角,在休息时都拿着剧本背台词,只有晏子修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本来这些花絮图并不代表什么,但因为晏子修在剧里的口型的对不上,所以就顺势带了一波节奏。   其实这种看图编故事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而且读过原著的剧粉们都能看出晏子修的口型说的是书里的对话,所以这黑通稿就显得更可笑了。   结果就在当天晚上,凌倩竟然给这条通稿点了个赞,虽然很快就取消了,但还是立刻上了热搜。   黎风致现在也不是吃素的,一看这套路就马上心知肚明。   至于后续他是怎么处理的,其实看今天就可以知道。   凌倩明明是《指天问道》的女主角,但这次的节目连女三都邀请了,偏偏就没通知她。   “我今天来台里有事,知道你们录节目,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无论凌倩的语气再怎么热情,化妆间里也没一个人回应。   她身边的助理一看这么尴尬,拉住她的胳膊示意离开,没想到凌倩却一把甩开,直接走到了晏子修的身后。   “晏老师,上回那件事是我手滑了,对不起啊。”   晏子修还没说话,陆乔北就直接起身道:“手滑还直接安排了一个热搜,你们公司够顺手的啊。”   大家都在这个圈里待着,谁的狐狸尾巴翘起来都有露馅的时候。   陆乔北就是看不惯她这副绿茶相,一想起自己还跟凌倩有过吻戏,他就恶心的想猛灌三瓶漱口水。   “那个热搜不是……”   凌倩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进来的黎风致打断了。   “凌小姐,这里是节目组的化妆间,你可以出去了。”他冷声道。   凌倩心里气的咬牙切齿,但表面上还是装着一副委屈的神情,开口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她出去后,就连陆乔北的造型师都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   “晏哥,你别搭理她。”   晏子修微微抬起唇角,看着镜子道:“这次之后,或许想理,也没机会了。”   陆乔北原本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一想到晏子修的另一层身份,眼睛就倏地亮了起来。   节目一共四个环节,录了将近六个小时。   在第三个环节时,晏子修和陆乔北正面PK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那当然了》。   “晏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长的特别帅。”   晏子修淡定的道:“那当然了。”   说完,他又按照彩排问陆乔北,“在剧组里,你是不是最喜欢撒娇?”   “那当然了。”   两人你来我往,问题都完全没有什么火星。   直到场下的现场导演举起了一个手写牌,陆乔北看了一眼后,露出了一抹坏笑。   “晏哥,你是不是曾经拿我当男朋友看过?”   话音刚落,现场的观众就爆发出一阵尖叫,其他配角也是一副凑热闹的表情。   晏子修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我输了。”   家有醋缸,不得不让。   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晏子修罕见的主动道:“小北,我帮你按摩。”   “好啊。”陆乔北一口答应。   虽然跟台本上安排的不一样,但按摩这种动作更加亲密,节目组自然乐见其成。   晏子修请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瑜伽垫,然后让陆乔北躺了上去。   他先是揉了一会对方的肩膀,等陆乔北放松下来后,晏子修直接掰动了他的肩胛骨。   “呃啊——”陆乔北顿时发出一声痛吟。   晏子修安抚的道:“我学过正骨,你忍一忍,对你有好处。”   陆乔北用力的喘着气,挺过第二下后,晏子修将手放在了他腰部的脊骨上。   “晏哥,我看还是算了吧,啊——”   ‘嘣’的一声之后,陆乔北满脸胀红的拼命挣扎,然后几乎是从地上蹿了起来。   眼见他要逃去台下,晏子修两步就追了上去,这个画面当时就让现场气氛热到了顶点。   这期节目录制完以后,后期两天没睡觉,加班加点的赶在电视剧大结局之前制作完成。   在密集的通告中,黎风致硬是给晏子修挤出了一天半的休息时间,好让他陪陪景绍辞。   就在晏子修回家的同时,尹青禾正在给景绍辞‘交货’。   “我就画了十卷,你爱要不要。”   景绍辞也知道把那些卷轴都画满根本不现实,反正这些也足够了,他也不能太贪。   他递给尹青禾一张银行卡,笑着开口道:“师父,这是辛苦费。”   见他笑的跟只老狐狸一样,尹青禾不爽的将银行卡抽走,然后又不在意的撇去了一旁。   “你悠着点用,别把小五累着了。”   景绍辞嘴角的弧度顿时扬的更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已经钱货两讫,景绍辞拿着东西正要出去,尹青禾却忽然叫出了他。   “我有件正事要问你。”   景绍辞转身,看着他道:“您问。”   “你平时……咳。”尹青禾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私底下跟小五磨磨蹭蹭的时候,你能不能起反应?” 第170章 有人暗恋景绍辞   长辈直白的问晚辈这种事情,确实是有些尴尬。   但事关重要,尹青禾必须要问个清楚。   景绍辞看了他几秒,然后移开眼神道:“一开始不行,后来有几次……”   景绍辞回答这种事也很不自在,顿了一下才道:“可以。”   尹青禾阖上双眸,仿佛劫后余生一样吐出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睛后,拍了拍景绍辞的肩膀道:“也是难为你了。”   一句话说的两人又不尴不尬起来,互相躲了一会眼神后,景绍辞开口道:“师父,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等他离开后,一直坐在小客厅的谢忱策才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他起身走进卧室,尹青禾正垂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忱策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小禾,只要小五现在过的好,你……”   “是我有罪。”尹青禾将双眸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道:“是我害了小五。”   究其根本,前世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他而起,如果小五不是为他报仇,那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忱策低头在他发心吻了吻,抱了尹青禾很久。   等怀里的人终于稳定了情绪,他轻声道:“你要将真相告诉小五吗?”   尹青禾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打算找个机会,将他体内的精魄还给景绍辞,然后再去寻找陨玉,做成虚魄后让小五三魂六魄归回原位。”   谢忱策想了片刻,开口道:“所以,小景之所以在没有精魄的情况下也能情动,就是因为小五体内的精魄原本就是他的。”   “不错。”尹青禾微微颔首,“若无他这一魄,小五根本不会有转世的机会。”   谢忱策眸光有些黯然,没有说话。   晏子修回来的当天,正好是他和陆乔北录制的那期综艺播出的日子。   “只是宣传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从晏子修主动拉他回卧室开始,景绍辞就察觉到了不对。   小道士虽然不会撒谎,但这期综艺绝对有不能让他知道的猫腻。   “时间还早,我们看一会再去睡觉。”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想着那个环节在后面,他中途再找机会也来得及。   他微抿了一下唇角,点头道:“好。”   节目一开始,第一个猜题环节正常播放。   没想到接下来后期却调转了顺序,直接就到了他和陆乔北互问的环节。   现在再叫拔丝地瓜上楼,就有些太欲盖弥彰了。   晏子修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而他这些小动作都被景绍辞用余光尽收眼底。   前两个问题勉强没有踩线,等听到那句‘晏哥,你是不是曾经拿我当男朋友看过?’时,景绍辞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这小子,就是欠棍棒教育。”   这里的棍棒,指的就是殷决本棍。   晏子修主动握住他的手解释道:“这个是现场导演让他问的,不是……”   “你还敢帮他说话?”景绍辞打断他道。   两人说话间,节目播到了晏子修帮陆乔北按摩的地方。   从忍受不了正骨到晏子修追着陆乔北满场跑,景绍辞的神情越来越危险。   更要命的是后期还给两人追赶的画面加了柔光和慢放,两个人完全就像在拍纯爱偶像剧。   晏子修赶紧解释道:“我真的跑的很快。”   “这么说,”景绍辞斜睨着他,“你就是铆足了劲要追他了?”   晏子修向来说不过他,也不再继续辩解,于是靠近了一点小声道:“那我回房也帮你按摩好不好?”   没想到景绍辞却睁大黑眸道:“你做错了事还要给我正骨?”   他声音有些大,引得谢莞歆和尹青禾转头看了过来。   尹青禾看好戏般的环起了手臂,开口道:“正骨术可是忱策传给小五的,享受一次,毕生难忘。”   说完,他还看着晏子修道:“你给这小子正骨的时候,是穿着衣服还是没穿衣服啊?”   晏子修瞬间红了耳朵,起身行了一礼后强拉着景绍辞走了。   回到卧室时,晏子修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哄人,没想到景绍辞却主动开口道:“晏晏,我不生气了。”   看着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他抬起唇角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相处了这么久,晏子修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好骗了。   “既然已经不恼了,为何还要提条件。”   景绍辞拢住他的腰道:“那就当是补偿。”   晏子修知道他的性子,就算自己不答应,对方也总能换一种理由,于是道:“你说。”   “明天陪我去公司。”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然后道:“好。”   景绍辞在他拍戏时探过班,那自己也去一趟云昇也算公平。   隔天早上起床,景绍辞一反常态的没有在床上磨蹭,而是直接下床洗漱。   回来后,他坐在床边亲了亲晏子修的脸,轻声道:“晏晏,起床了。”   晏子修下意识想用被子遮住头,结果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你忘了,你说过今天陪我上班的。”   晏子修听到这话才清醒了一些,推开景绍辞后坐了起来。   等他洗漱完去过衣帽间回来,景绍辞却看着他这一身的穿着蹙起了眉。   “你就穿这身衣服?”   没通告的时候,晏子修比较喜欢穿宽松休闲的衣服。   现在他身上就穿着一套灰色的卫衣,脚上是黑色运动鞋。   “不好吗?”   景绍辞没有说话,而是迈步去衣帽间取了一套高定西装,出来前还顺手抽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换这身。”   晏子修接过之后,转身去里面换下了卫衣。   两人下楼后,谢莞歆看着两人都穿着西装的样子,疑惑的开口道:“修修,你这两天不是在家里休息吗?”   晏子修回道:“我今日要陪拔丝地瓜上班。”   尹青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叫他拔丝地瓜。”   晏子修道:“母亲说让我给景绍辞想个称呼,所以在家中我都这样叫他。”   尹青禾鼻腔中发出嗤的一声,明显是在憋笑,就连一旁的谢忱策都忍不住扬了下唇角。   景绍辞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是小道士给他起的爱称,又甜又软的多好。   吃完饭后,两人就一起坐电梯去了车库。   晏子修坐上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景绍辞就开口道:“你今天当我一天的小秘书。”   晏子修转头道:“可是你公司里的那些事我一窍不通,帮不上你什么。”   景绍辞看着他,眸光幽深的道:“不用你帮,贴身照顾我就行。”   晏子修跟他对视了几秒,开口道:“你若为帝皇,必定是个昏君。”   景绍辞挑了下眉峰,道:“坐拥江山有什么意思,你才最重要。”   晏子修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到达云昇总部的停车场后,两人一起乘坐专属电梯。   秘书室的三人都已经到了,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马上站起身来。   “总裁,早上……”   行政秘书问好的话还没说完,三个人得体的微笑就全部僵在了脸上。   总裁这是……带夫人一起上班来了?!   无论三个人有多么震惊,景绍辞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早上好’后,就拉起了晏子修的手。   晏子修立刻挣开,然后眼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总裁,你该进去上班了。”   看着自家爱人一板一眼的样子,景绍辞唇角微不可见的抬了一下,然后配合的走向总裁室。   等门关上后,晏子修向三人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晏子修,是总裁的……”   他在心里想了一下措辞,接着道:“是总裁的贴身秘书。”   三个秘书一个咳嗽,一个低头,一个掐大腿,谁也不敢笑出声。   等三个人好不容易憋回去后,行政秘书第一个开口道:“晏先生您好,我是总裁的行政秘书,高戊英。”   接下来,会务秘书和助理秘书都介绍了自己,但三人毫无例外的都没敢跟晏子修握手。   等四人都各自打完招呼后,晏子修开口问道:“请问我应该坐在哪里?”   助理马上开口道:“就坐我这里吧,郑秘书的办公桌大,我们俩用一个就行。”   晏子修点头道:“多谢。”   等他坐下后,行政秘书又赶紧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他的面前。   晏子修正要问自己该做什么,桌上的总机就响了起来。   会务秘书迅速接起,开口道:“总裁。”   “嗯,让人送一杯咖啡进来。”   虽然景绍辞并没有指定人选,但会务秘书放下电话就道:“晏先生,总裁请您送一杯咖啡进去。”   “好。”   晏子修起身后,助理马上将他带去了茶水间。   等两人走远后,会务秘书捂着嘴,激动的道:“救命啊,本人近距离看也太帅了吧。”   行政秘书捂着胸口道:“总裁天天对着这张脸还能坚持上班,意志力果然非同寻常。”   茶水间里用的咖啡机是意大利进口的,上面全是外文,晏子修不会操作。   “请问,这……”   “我来我来。”助理哪敢让夫人亲自动手,拿出蒸腾好的杯子后,迅速泡好了一杯咖啡。   晏子修端起咖啡杯后,走到总裁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从晏子修进门到把咖啡放在桌上,景绍辞全程都没抬眸。   “若无其他事,那我便出去了。”   “等等。”景绍辞动了一下桌下的大长腿,将座椅向后滑出一段距离,“过来,喂我喝。”   晏子修神色清冷的看着他,然后将右手五指张开,罩在了杯口上,   正当景绍辞纳闷他怎么会听话时,咖啡杯忽然发出一道皲裂的脆响。   “景先生平日里喝咖啡,都是由秘书坐在腿上喂的?”   景绍辞心头猛地一跳,赶紧解释道:“晏晏,不是……”   “咖啡杯裂了,再为您换一杯。”   三个秘书看着晏子修端着咖啡进去,没过两分钟又把咖啡杯端了出来,面面相觑之后,全都是一头雾水。   等晏子修再次从茶水间出来后,他把杯子放到了助理面前,“劳烦你将这杯咖啡送进去。”   助理怔了一下,然后马上照做。   甜头没要到,反而被误会作风不正,景绍辞简直憋屈的肺疼。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0点开会,景绍辞去往会议室前,用严肃的口吻道:“晏秘书,今天你来做会议记录。”   其他三人听了,瞬间心领神会。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哪还用人工做记录,再说就算需要,也该是下面的部门去做,哪轮得到总裁秘书。   但三人心知肚明,晏子修却不懂这些。   他一听是正经工作,就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跟着景绍辞下楼去了。   临出电梯前,他把一枚三角型的符纸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财务部所有M2级别以上的主管已经全部入座。   按道理晏子修这样一个大明星的出现,就算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众人多少也会偷瞄上几眼,但所有人就像平常一样,没人去注意总裁秘书。   景绍辞知道肯定是小道士又用了什么法术,所以就面无表情的坐下了。   这次开会主要是谈云昇下一季度的财务预算,由集团的副首席财务官主持。   景绍辞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立刻就变得行峻严肃起来,全程都没有看晏子修。   他没有分神,结果晏子修却反常了起来。   凭云昇现今在华国的地位,能坐上总部高管的,无一例外全都是人才中的精英。   比如现在主持会议的副CFO,美国最高等学府毕业,在学校时获得的荣誉无数,出来工作后又是能力超群,不仅如此,人也既帅又年轻。   “我们驳回了A国分部要求增加预算的申请,因为我认为在完成对晟启的并购之前,没必要再拓展电子业务。”   宋辰彧说完,目光就落向了景绍辞。   第十一次,晏子修在心里道。   其实在这种场合,所有人留意总裁的表情完全都是下意识的举动,但这个宋辰彧不同。   无论谁发言,不管说了什么,他都会找机会看景绍辞一眼。   哪怕他藏的很好,但晏子修还是看出了他眸底暗隐的情绪。   这个人,暗恋他的拔丝地瓜。 第171章 没错,我就是吃醋   宋辰彧的想法正好跟景绍辞不谋而合,上一次董事局开会,有两个董事非觉得现在是占领A国电子市场的好机会,再三提出要加高预算。   现在宋辰彧做了一份这么详细的数据报告,有理有据的让那两个老古董碰了个硬钉子。   景绍辞想到这里,看着宋辰彧点了下头。   宋辰彧看着总裁投来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没白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正在这时,景绍辞忽然觉得后颈吹过一阵凉意。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今天公司的中央空调开的有点大。   晏子修目光在两人之间划过,然后重新看向了笔记本屏幕。   财务会议一共开了一个多小时,等结束后,所有人站起身陆续走出会议室。   宋辰彧刻意留在了最后,就在景绍辞起身时,他一把将面前的材料拢到了一起。   “总裁,关于市场部的那份规划,我觉得有些问题还是应该再讨论一下。”   现在已经将近11点半了,他们再聊一会,宋辰彧就有机会趁机提出午餐邀请。   景绍辞正要开口,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摸了一把。   他着实怔了一下,然后激动又僵硬的看向了晏子修。   小道士这,这是在暗暗吃他豆腐?!   晏子修表面上装着收拾景绍辞面前的资料,实际就是为了打断两人的谈话。   看着自家爱人依旧清冷的神情,景绍辞又开始犹疑起来。   难道是不经意间碰到的?   这时,宋辰彧轻咳了一声,正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景绍辞想起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于是沉声道:“关于细节问题,一会你到我办公……”   话音未落,景绍辞又被踩住了脚。   晏子修连他看都没看,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用冷漠的语气道:“抱歉,我没注意。”   此时,宋辰彧才第一次将目光移到了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秘书身上。   说是不起眼,一点都没有贬低的意思。   除了这一身西服以外,这个秘书的脸普通到简直不能再普通,是无论看多少眼也记不住长相的那种人。   他将晏子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道:“总裁,这位是……新来的秘书?”   听到他问起晏子修,景绍辞就下意识勾起了唇角,“嗯,今天新来的。”   宋辰彧怔了一瞬,心跳开始变得杂乱无章。   这个笑容是给他的。   他根本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毕竟现在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一个普通至极做事又没有条理的秘书,根本构不成原因。   而此时宋辰彧的神情被晏子修尽收眼底,他垂下双眸,敛去了眸底的森冷。   最后,宋辰彧还是光明正大的走进了总裁室。   晏子修回到秘书室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座椅上,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赶紧埋头工作。   同一时刻,一个名叫[头号信息小组]的七人聊天群却热闹了起来。   行政秘书:[怎么下楼开个会,我突然感觉夫人不高兴了呢?]   会务秘书:[总裁冷着脸的时候就够吓人了,我现在感觉夫人的气场更足……]   助理秘书:[我也感觉出来了(发抖)]   市场部文秘:[啥?谁?夫人在哪,谁的夫人?]   行政秘书:[总裁夫人(微笑)]   信息部文秘:[!!!]   法务部助理:[!!!]   人事主管:[!!!]   会务秘书:[举手说一句题外话,夫人本人好看到炸裂苍穹,帅的让你跟他面对面说话都生怕自己丑到他。]   会务秘书刚刚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晏子修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得她差点把键位抠下来。   “我要去茶水间,各位有需要吗?”   行政秘书赶紧回话道:“晏先生客气了,我们没需要。”   好家伙,谁敢让总裁夫人服务?   今天一杯夫人咖啡,明天饭碗直接炸飞。   离开秘书室前,晏子修还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几分钟后,他端着托盘敲响了总裁室的门。   “进来。”   开门之前,晏子修运转灵力,使口袋中装的符纸再次起效。   景绍辞和宋辰彧正面对面的坐着,面前放着摊开的文件。   晏子修敲门时两人正说到关键处,所以他进来后,双方还是没有停下。   “你说的这一点,前两天调研主管在交上来的那份报道中也提到过。”景绍辞说话时的神情有些冷然。   宋辰彧马上抓住重点,开口道:“这就说明市场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否则他们不会花时间做这种层级的调研。”   景绍辞修长的食指在桌上点了点,这时,晏子修已经把一杯咖啡放到了宋辰彧面前。   宋辰彧的手放在自己交叠的腿上,趁这个间隙,他垂眸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总裁,现在快到12点了,不如我们中午一边吃……”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喉咙就猛地堵住了。   因为晏子修将杯子端到了景绍辞嘴边,冷声道:“总裁,喝咖啡。”   景绍辞这才注意到进来的人竟然是晏子修,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爱人的脸,然后就这样低头喝了。   一口咖啡,又烫又苦,喝的他舌头都麻了。   可即便如此,景绍辞还是喝了第二口。   就在他还要继续喝时,晏子修却收回了手腕。   宋辰彧的手此时已经紧握在了扶手上,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晏子修状似无意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拿着杯子准备出去。   “晏……秘书,中午吃什么?”   晏子修脚步未停,语气毫无起伏的道:“随你。”   等门关上后,宋辰彧心口就像压着一块寒冰。   他勉强稳住情绪,试探的开口道:“这个秘书,好像很不一般。”   景绍辞此时的目光还望着门口,说道:“家里人,愿意宠着。”   一句话,说出的意思和被听到的意思完全相悖。   在宋辰彧的理解中,这个新来的秘书或许是哪个富豪家的少爷又或是董事的亲戚,在家里被宠坏了,所以做事才会这样差劲。   就在他要重新开口时,集团内部却响起了一段悠扬的钢琴曲。   这是在提醒员工,午休时间到。   宋辰彧抓紧机会准备说午餐的事,没想到景绍辞竟一改往日的冷漠沉稳,起身就直接朝门口走去。   其他三个秘书已经识相的提前两分钟离开了,只有晏子修一个人坐在秘书室里。   景绍辞走到他桌前,用逗弄的语气道:“晏秘书。”   晏子修站起身,凛若寒霜的道:“您有什么吩咐。”   景绍辞这才注意到了他的不对,立刻绕到桌子后面道:“晏晏,你怎么了?”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黑眸,开口道:“刚才进去,你没看我。”   景绍辞立刻道:“你喂我喝咖啡的时候……”   “我是说我刚进去的时候。”晏子修冷声打断了他,“你在看那个宋辰彧。”   有一个模糊的念头瞬间从景绍辞心头划过,但是速度太快,他没能抓住。   “那会我们正在谈事情。”他握住晏子修的手,低声道:“是你让我专心工作的。”   晏子修就这样看着他,然后忽然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景绍辞,我不舒服。”   景绍辞心头倏地一紧,然后立刻抬手抱住他道:“哪里不舒服?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感觉到对方一如往常的在意,晏子修将手伸进了景绍辞的西服外套里,手指从腰侧一直划到了后面。   “我就是,肚子饿了。”   景绍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问了他一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抚了抚晏子修的背道:“那我现在带你去吃午餐。”   “嗯。”   两人整理了一下,然后一起朝专属电梯走去。   “晏晏,你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晏子修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他的脖子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就像是听到身后传来了什么动静却又听不真切的样子。   景绍辞正要开口问他,晏子修蓦地靠近他耳旁道:“吃何物皆可,要你喂我。”   就因为这几个字,景绍辞半个身体都麻了。   他知道小道士绝对没想到另一个层面,但这种带有强烈暗示的话,实在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此时,宋辰彧就站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却看清了晏子修的脸。   这个穿着新秘书西装的人,就是总裁一直被传的绯闻对象——晏子修。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跟新秘书换的衣服。   但他却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彻彻底底。   因为他从未见过总裁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一个人。   专注,温柔,甚至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沉溺。   此刻的晏子修唇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落地窗映照在两人身上,一切都恰到好处到了极点,容不得任何半分间隙。   ——   半个小时后,晏子修和景绍辞坐在了包厢内。   原本景绍辞是要带他去另一间餐厅,可就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晏子修却忽然指着窗外的一家日式餐厅道:“就这家吧。”   餐厅装修的不错,铺着榻榻米的包厢也很大。   等服务员上完菜后,景绍辞将一块鳗鱼夹到了晏子修面前的小碟子里,开口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生的食物。”   晏子修没说别的,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将烤鳗鱼夹了起来。   吃了一会,晏子修忽然开口道:“那个宋辰彧来公司多久了?”   景绍辞想了想,正要回答时,眸色却忽然沉了下去。   “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提到他了。”   不知为何,晏子修忽然有些想笑。   他放下筷子,看着对方道:“他对你存了心思,难道你还未觉察?”   景绍辞的黑眸微眯了一瞬,可没过几秒,一股巨大的惊喜就砸入了心间。   联想到上午晏子修所有的反常,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晏晏,你……”景绍辞的气息带着不稳的焦灼,“你是不是,吃醋了?”   在这一刻,晏子修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景绍辞对他的爱意到底有多深。   因为就连确认这种事,对方的语气里都带着小心翼翼。   于是他看着景绍辞的双眸,一字一句的道:“嗯,我吃醋了,我不舒服,我不高兴,你多看他一眼我都无法忍受。”   甚至于,满心戾气。   最后一句晏子修没有说出口,他怕自己心底的这份阴暗会玷污了对方。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垂下了双眸,然后低声道:“你可知我为何会选这间餐厅?”   晏子修自问自答的道:“因为我知晓这里的隔间可以躺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若察觉你对他有半分偏爱,那你今日,”他停顿了一瞬,然后道:“便走不出这里了。”   景绍辞听到这些话,先是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开口问道:“要是我有一点喜欢宋辰彧的意思,你就准备揍我?”   “非也。”   晏子修抬起双眸,清清楚楚的吐出四个字:“是强占你。”   以前景绍辞怎么也想不通尹青禾怎么能教出晏子修这样的徒弟。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小道士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尹青禾顶多就是个摔炮,而晏子修绝对是深海鱼雷。   午餐还没吃完,景绍辞就直接将晏子修拉出了餐厅。   一路飞驰电掣的把车开回家,然后他直接将人拽进了卧室。   晏子修西服外套上的扣子掉了一地,接下来就是衬衫上的。   就在景绍辞即将失控时,晏子修却推开他,开口道:“沐浴。”   景绍辞立刻又把唇瓣贴了上去,边吻边道:“洗什么洗,不许……”   但晏子修却坚持的抵住他的胸膛道:“重要。”   在这种事情上,景绍辞永远拗不过自家爱人。   等晏子修进到浴室里后,他也跑去三楼客房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   回来时发现对方竟然比他速度更快,已经躺进被子里了。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露出的肩膀,胸腔内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后面发生的事完全让他失去了理智。   景绍辞只记得晏子修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张口。”   ——   重要的事请看作家的话。 第172章 跟晏晏一样甜   几十分钟后的晏子修已是羞耻至极,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完全湿透的双眸。   景绍辞低沉的笑了一声,因为刚才的事情,他的嗓音还带着喑哑。   起身后,他用微带腥甜的薄唇亲了亲晏子修的嘴唇。   “元阳的味道……”他似回味一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很不错。”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蛊惑,一点一点的模糊了晏子修的羞耻。   景绍辞用大手握住他的手腕,慢慢的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   “我尝过你的了,你要不要……”   话还没有说话,景绍辞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就身躯微晃,直接栽进了晏子修的颈窝。   晏子修一开始以为他又要继续,可景绍辞的体温却迅速升高,没过一会就滚烫起来。   “景绍辞,景绍辞?”   察觉到不对的晏子修立刻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看着景绍辞紧闭双目的样子,心头顿时慌乱起来。   他马上用灵气探入对方的经脉,却发现对方体内的气息极其紊乱,如同正在刮卷着一场风暴。   晏子修立刻封住景绍辞的丹田,然后迅速翻身下床,抓起掉落在地的浴袍直接穿在了身上。   晏子修瞬移出现的时候,尹青禾正在雕刻一块令牌。   “师父,景绍辞出事了!”   尹青禾看着自家徒弟这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立刻起身问道:“他怎么了?”   几分钟后,谢忱策将两指搭在了景绍辞腕间。   晏子修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握着,眼底满是焦灼。   尹青禾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有师伯和师父在,不会让这小子出事的。”   话音刚落,谢忱策那边就弄清楚了情况。   他起身淡笑着道:“小五,你刚才跟小景他……”   谢忱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笑意渐深,“在行周公之礼吧?”   晏子修还没来得及回答,尹青禾整个人却惊住了。   他最最守礼丝毫不懂风月的小徒弟,竟然会在大白天干这种事。   晏子修双耳飞红,低低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谢忱策,道:“师伯,景绍辞他没事吧?”   谢忱策笑着道:“你且安心,他不过是因为吞了你的元阳,身体一时无法克化,等吸收了便会醒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尹青禾,又道:“当年我吞了你师父的,整整躺了三天两夜。”   话音刚落,尹青禾就咬牙道:“当着孩子的面,你乱说什么!”   “是乱说吗?”谢忱策走近了两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尹青禾立刻大退一步,讪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忱策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晏子修道:“你每日用灵气帮他梳理一遍经脉,可以助他早日清醒。”   晏子修立刻点头,“好。”   等两人回到房间后,谢忱策开口道:“如今小景已经有了小五的一半修为,你打算何时动手?”   尹青禾眉心蹙起,过了一会才道:“我已炼出替魂丹,待人苏醒便立刻着手换魄。”   谢忱策握住他的手,道:“小禾,他们两个一定会好的。”   尹青禾指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晏子修在房内用灵力帮景绍辞梳理了一遍经脉后,帮对方穿好了睡衣。   哪怕知道对方身体无恙,但他还是在床边守了一个下午。   吃晚饭前,晏子修找上了景封易。   “父亲,景绍辞他这几日……”   晏子修一时不知该如何诉清原因,只好低着头道:“他这几日不能去公司了。”   虽然他没说理由,但景封易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吃过晚饭后,管家忽然走过来道:“二少爷,黎先生来了。”   黎经纪?   晏子修起身道:“他人在何处?”   “就在门外等着。”   晏子修马上下楼出门,黎风致看见他后,也从车上下来了。   “子修,有件事我想问你。”   对方没有打电话,反而是亲自开车过来,想必应是什么重要之事。   “我们去车里说。”   等两人坐上车后,黎风致从外套的内口袋拿出了一个香囊。   “子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东西?”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此物是我赠予你的。”   黎风致神色有些凝重,开口道:“今天我去了一趟公司,忽然觉得口袋发烫,后来我就去洗手间把这个香囊掏出来看了一眼,结果里面却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晏子修接过香囊,解开上面的系绳后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的符纸已经化为了黑灰,他蹙了下眉,然后抬头问道:“你今日在公司可是遇见过生人?”   “生人……”   黎经纪立刻仔细回忆起来,但星熠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也不会特别留意。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缩小范围道:“香囊发烫时,你周身都有何人?”   黎风致马上道:“有谢总监还有他的助理,还有一位姓刘的经纪人,对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说了一个名字:“还有影后赵莘曼。”   晏子双眸眯了一瞬,然后看着他道:“你现在给谢呈远打个电话,问他现在何处。”   “好。”   黎风致马上拿起手机,但是打了两次都没人接。   晏子修见状便道:“打他助理的。”   黎风致不知道谢呈远助理的号码,于是给公司的一个秘书发了一条微信。   在等回复的时候,黎风致又给谢呈远打了一遍,这次等了十几秒后,手机被人接了起来。   “喂,谢总监……”   话还没有说完,听筒就传来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黎风致刚听了一句,就马上点了车载蓝牙。   “我现在,还在医院,呈远在里面,医生还没出来,呜呜呜呜……”   黎风致看向晏子修,只见对方用口型说了‘地址’两个字,他就马上问道:“嫂子,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两人临出发前,晏子修用一道传音符告知了尹青禾自己的去向,顺带还托他照看景绍辞。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从医院的停车场下车。   一进大门,他们先去了急救室,在那里他们见到了谢呈远的妻子,卫琳。   在黎风致的询问下,卫琳哭着说了情况。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吃完晚饭,呈远正准备进女儿房间辅导功课,结果突然就在客厅砸起了东西,我去拦他结果也被推倒了,后来,后来他……”   卫琳哭的哽住了,黎风致见状,赶忙安慰道:“嫂子,你慢慢说。”   卫琳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后来他就抱着头大喊了好几声,喊完后就晕倒在了地上。”   晏子修带着口罩和帽子站在一旁,听完整个经过后,微敛双眸。   几人没等一会,医生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做了几项检查,除了血压有点高之外,其余没有发现问题,但我建议还是让患者留院观察,看看后面能不能查出什么问题。”   卫琳哽咽着道完谢,护士就将谢呈远推了出来。   就在出来的一瞬间,晏子修清楚的看到了谢呈远的胸口正趴着一团人形黑影。   那黑影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起身就要窜逃。   黎风致看着晏子修忽然大步挤到病床前,左手在半空一握,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他这个动作妨碍了护士们推床,于是在收回手后,晏子修便拉低帽檐,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谢呈远转到病房后,黎风致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子修,谢总监身上是不是有问题?”   晏子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对方跟他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一起走到楼梯间,晏子修转头说了一句‘别怕’,然后就伸直了右手。   没过两秒,黎风致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晏子修手里,正提着一个浑身紫黑色的婴童。   他用力吞咽了好几下,才语气紧张的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   “牌鬼。”   “牌……鬼?”   晏子修点了下头,“有人用邪术将此婴童炼化,然后将魂魄封于这阴牌之中,奉牌者可借此转运。”   黎风致听完,不仅后背发凉,就连腹中也有些翻涌。   这么小的孩子生出来就被人用邪术害了,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竟还要替活人转运。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开口道:“那谢总监……”   “这婴童的煞气被人转到了他身上,幸得发现及时,不过经此一番,他也折损了两年阳寿。”   晏子修说完后,便用右手并起两指,阖眸念诵法诀:“凝阴合阳,理禁邪原,妖魔厉鬼,束送穷泉,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黎风致就听见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嘶叫。   他皱着脸迅速捂住的耳朵,然后看着晏子修左手提着的那个婴童在一通扭曲挣扎过后,彻底消散不见。   等他放下手后,就听晏子修问道:“谢呈远的助理和那位刘经纪人,是否皆为男子?”   黎风致立刻点头,“没错。”   晏子修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奉牌者,便是赵莘曼。”   赵莘曼,曾经的双料影后,几年前凭借《忘城》女主角提名多项大奖。   自那以后,她在影坛声名鹊起,一时风头无两。   但近段时间,赵莘曼却并没有参演什么作品,对外说是因为得了红斑狼疮,一直在进行治疗。   两人走出医院时,晏子修对黎风致道:“让顾时亦查一下这个赵莘曼。”   “好。”   跟顾时亦通完话后,黎风致又找人问到了助理和刘经济的地址,正当他要开车前往时,晏子修却握住了他的手。   “直接去。”   还没等黎风致反应过来,眼前就猛地一花,感觉就像是在坐旋转过山车,但是速度却调快了三十二倍。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黎风致感觉却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一遍位。   刚刚站定,黎风致就向后踉跄了两步,晏子修立刻扶住他的胳膊,“小心。”   谢呈远的助理是跟公关部的一个同事合租的房子,等黎风致喘匀气后,抬手按下了门铃。   “黎哥,你怎么来了?”   同事认识黎风致,一开门就热情的将两人让了进去。   寒暄了两三句后,黎风致问道:“小李他人呢?”   “他下班回来就进房间里去了,也没出来吃饭。”同事回道。   “我找他问个事,打他手机他也没接。”   同事一听,马上道:“那黎哥你等一下,我去叫他出来。”   就在这人转身的瞬间,晏子修侧掌打在他的后颈处,然后将人搬到了沙发上。   两人大步来到卧室门前,黎风致拧了两下门把手后,转头道:“子修,锁住了。”   “退后。”   ‘砰’的一声,晏子修抬脚踹开了房门。   一股腥臭味顿时迎面扑来,黎风致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形,晏子修两指之间就出现了一张符纸。   五分钟后,两人走出了门口。   “现在去找刘经纪?”   晏子修还没表态,他的手机就震了两下。   黎风致解锁看了一眼,然后马上把手机递给了晏子修。   前面的内容晏子修一目十行的看完,可看到最后面时,他的瞳孔却蓦地缩了一下。   顾时亦给的资料十分详细,就连赵莘曼在上学时拿过什么奖都列的清清楚楚。   可真正牵动晏子修心神的不是别的,正是资料最下面的一句话。   [赵莘曼曾有三段婚姻,第一段维持时间只有七个月,配偶:韩向琛(去世)。]   [第二段……]   晏子修又看了一遍后,将手机锁屏还给了黎风致。   就在他握住对方手腕再次准备瞬移时,一只纸鸟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五,那小子醒了。”   关于景绍辞躺了半天就醒来的事情,尹青禾也是大为震惊。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有紫气护体,吸收速度自然要比寻常人快上许多。   此时的景绍辞靠在床上,开口问道:“师父,晏晏去哪了。”   “有事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尹青禾凑向他,挑眉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景绍辞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后,道:“跟晏晏一样甜。” 第173章 他没有忘记爱你   尹青看着他,环起手臂道:“那当然了,我家小五向来都是严于律己,甜以待人。”   说完,他又看不惯景绍辞这副啃了白菜的得意模样,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还没双修吧?”   景绍辞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道:“等晏晏回来就做。”   尹青禾‘嘶’了一声正要开口,晏子修就拉着黎风致出现在了卧室里。   “晏晏!”景绍辞瞬间就坐直了。   晏子修先将黎风致扶稳,然后才坐到床边,关切的看着他道:“感觉如何?”   景绍辞伸出手,抱住他的腰靠了过去,“不舒服。”   晏子修心头一紧,马上道:“那我请师伯来给你看看。”   景绍辞还没开口,尹青禾就呵了一声,“他这病,忱策可看不好。”   晏子修正要问原因,景绍辞却抢在前面道:“我身体已经好了,就是想让你陪着我。”   黎风致见状,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晏子修握住他的胳膊,有些愧疚的道:“抱歉,我有要紧的事要处理,若你身体无恙,那我现下便要离开了。”   这么晚又事发突然,肯定不是娱乐圈里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景绍辞问道。   晏子修回道:“有人以阴牌害人,我怀疑奉牌者便是害死韩向琛的凶手。”   “小五,你现在修为退半,这件事我去处理。”尹青禾严肃的道。   晏子修摇了摇头,“师父,我答应过韩向琛会亲手为他报仇,既有承诺,自然不可推脱。”   尹青禾清楚他的性格,只好道:“那我与你同去。”   景绍辞也跟着劝道:“晏晏,你跟师父一起去,我才能放心。”   晏子修想了片刻,开口道:“那便有劳师父了。”   说完,他起身对黎风致道:“黎经纪,此行或有凶险,你先回家吧。”   黎风致也知道自己在这种事上帮不了什么忙,于是点头道:“子修,那你一切小心。”   “嗯。”   临走前,景绍辞握住他的手,冷着脸道:“不许受伤,早点回家。”   晏子修回道:“好。”   景绍辞松开手后,两人就一起消失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虽然知道看不到晏子修,但景绍辞还是站了很久。   没过一会,谢忱策在半开着的房门上敲了两下。   景绍辞转身,道:“师伯。”   谢忱策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多躺一会。”   景绍辞沉声道:“晏晏走了,我不放心。”   谢忱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道:“有小禾在,不会让小五受伤的。”   景绍辞虽然明白,但理智向来左右不了情感。   谢忱策也完全能理解他,毕竟尹青禾以前也经常涉险。   于是他走到沙发坐下,开口道:“小景,我们聊聊。”   等景绍辞过来后,谢忱策看着他道:“小五的身世,你应该都知道了。”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冷肃的点了下头。   谢忱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二人相守不易,以后时间久了,也别忘了彼此爱惜。”   景绍辞听到这里,抬起黑眸道:“师伯,晏晏前世是不是过的很苦。”   这句话虽然在用词上是在疑问,但他却是肯定的语气。   谢忱策的指尖微不可见的颤了一瞬,但表面依旧还是笑着道:“何故有此疑问。”   景绍辞定定的看着他,“我咨询过心理医生,把晏晏的表象特征都说给了他听。”   “医生如何说?”   景绍辞先是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道:“他说晏晏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所受的苦痛全都是自己活该。”   话音落下,谢忱策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刃刮过,让他无法克制的闭上了眼睛。   景绍辞看他这样,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他的全身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压的死紧,完全透不过气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开口道:“师伯,晏晏经历过的事,我都想知道。”   谢忱策缓了好一阵,才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按在景绍辞的肩膀上,道:“小景,小五他已经忘了很多事了,但是他的心……”   “依然记得要爱你。”   景绍辞瞳仁微颤,心里瞬间掠过一抹他抓不住的东西。   “师伯,我……”   “好了。”谢忱策捏了捏他的肩膀,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神情,“待此间事了,我跟小禾还有令尊令慈一同为你们主婚。”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给景绍辞追问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   这边,晏子修和尹青禾先到了刘经纪的家里。   屋内没有开灯,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师父,我们现在去赵莘曼的别墅。”晏子修果断的道。   “好。”   两人瞬移到别墅外,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窗帘也拉的死死的。   尹青禾只望了一眼,便开口道:“此处阴气极重,看来这个赵莘曼供养了不少阴牌。”   佛牌分阴阳两种,一般的阳牌中会放香灰,药草或者花粉一类的东西,极少数也会放僧人的佛骨。   阳牌一般用于超度鬼魂后,让活人寄托哀思。   而阴牌的制作方法则十分阴毒,多半是用婴童炼制出的尸油,或是直接用骨灰或是毛发。   一些人将阴牌请回家后,在短时间内会气运加身,无论是财运还是情路,几乎是心想事成。   这些人从阴牌中得了好处,自然就会上瘾,用完一个就会迫不及待的再请一个。   但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奉牌者贪念越大,反噬就会越大。   长此以往,便无一人可逃脱升天,最终或许连死都不能如愿。   晏子修拿出一张符纸,念诵法诀后,韩向琛依召而来。   “你观此地,可有熟悉之感?”   韩向琛抬头看向别墅,看了一会后摇了摇头。   晏子修没有说话,心下却是了然。   赵莘曼和韩向琛相识于微时,那时韩向琛好歹还能演一些重要配角,可赵莘曼只是影视城的龙套演员。   两人结婚时贷款买了一套八十平方米的两居室,韩向琛去世后,赵莘曼隔年就卖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可还记得赵莘曼这个名字?”   韩向琛蹙起双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晏子修见状,凭空变出一把纸伞,然后道:“你附身于此物之上,我带你进去。”   等韩向琛钻进去后,他看着尹青禾道:“师父,我们进去。”   “有两道活人气息在三楼,我们直接去。”尹青禾道。   “好。”   两人刚刚进入别墅,一股强烈的尸臭味便直冲入鼻,空气里不仅有臭味,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如果是普通人进来,估计十个里能有九个当场呕吐不止。   晏子修和尹青禾对视一眼,然后步伐极快的朝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等两人走到地方后,还没等抬手,房门就‘吱’的一声自动打开了。   这间房内的气味更加令人窒息,屋里的小客厅点着七八根白蜡,火苗随着气流微微摆动。   左侧的卧室门紧紧的关着,里面似有若无的传出念诵梵文的声音。   “小五,你退后。”   晏子修依言照做,尹青禾竖起右臂,两指并拢后翻腕一转,喝道:“破——”   卧室房门应声倒下,后面的窗帘被风卷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来回摇曳。   “唔唔……呜……”   那个遍寻不见的刘经纪此时就在房内的角落,他从头到脚都被绳子死死的捆着,嘴上还封了胶带,见到两人进来后,喉咙里不断发出哀叫的声音。   晏子修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看着供台前坐着的女人道:“赵莘曼。”   赵莘曼此时头上披着一件黑纱,整个人削薄的仿佛只剩一身骨架。   两人进来这么大的动静她也没有回头,只是坐在地上不断的念诵经文。   尹青禾见状,冷笑一声道:“你杀孽重重,念再多的经文又有何用,即便是如来降世也不渡你这种恶人。”   话音刚落,念经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赵莘曼低低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就一声高过一声,诡异的大笑起来。   她向后扬起头,黑纱从头上滑落,纱巾上的黏液勾连着拉出长丝,看上去十分恶心。   “唔——唔——!!”   刘经纪双眼猛地瞪大,骇然的连眼球都鼓了起来,被捆住的双脚不断的踢蹬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赵莘曼挣扎着从蒲团上站起,只是这一个动作,皮肉就不断的从她身上掉下。   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浑身所有的皮肤如同在烫油里滚过一般,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脓包。   赵莘曼的头上还粘着几缕黏稠的发丝,但头皮已经被完全剥了下来,不仅如此,她皮肤下面还有指节粗细的活虫甬动钻弄,时不时顶起一个鼓包。   晏子修神情未变,依旧如平日那般清冷,但尹青禾却从喉咙发出一声干呕。   “好家伙,昨天吃的饭差点都让我吐出来了,真是恶心他妈带恶心探索北极圈,恶心到极点了。”   说完,他转向晏子修道:“小五,你不觉得反胃吗?”   晏子修面不改色的问道:“嗯,觉得。”   “那怎么从来没见你吐过?”尹青禾挑眉道。   “忍着。”   两人还有‘闲情’聊天,那边的刘经纪在看见赵莘曼的身体后,整个人直接抽搐着厥过去了。   “你们,想要什么。”赵莘曼的嗓音就像砂轮刮过黑板,每个字都让人寒毛倒竖。   “钱?名?还是……”   “你闭嘴!”尹青禾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巫婆嗓还叫什么叫。”   赵莘曼看着两人,忽然咧开了嘴唇,抻长了脖子道:“你们有没有看过我拍的电影,我是女主角,我是沈辰,我拿过好多奖……”   话音未落,晏子修倏地抬手在纸伞上一抹,将韩向琛唤了出来。   紧接着他并起两指朝她胸口用力一挥,厉声道:“赵莘曼,你可还记得韩向琛。”   “韩向……韩向琛,韩向琛……”赵莘曼嘴里一边咕哝着,一边向后退去。   此时的韩向琛浮于半空之中,双目圆睁,整个人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从看到赵莘曼开始,他死前所有的记忆就全部汹涌而来。   没过一会,韩向琛的眼睛开始泛起猩红,透骨的阴气四溢而起。   “韩向琛!”晏子修这三个字,如同一盆冰水正面浇在他的脸上。   韩向琛周身的鬼气重新拢起,血泪开始顺着他俊逸的脸庞落下。   “莘曼……”   这两个字如同按下了什么开关,赵莘曼剧烈一抖,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是你,是你自己愿意的……”   韩向琛看着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   “大人。”他转向晏子修,叫出了很久没有叫的称呼,“我的仇已经报了,您不需要再为我脏了手。”   尹青禾一听这话,看着韩向琛的眼睛里也划过了一丝怜悯。   可惜了,这样好的人。   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本来也会有远大的前程,结果就因为赵莘曼骗他用气运奉了阴牌,生生的被煞鬼夺走了阳寿。   此时的韩向琛看着晏子修,道:“大人,虽然您没说,但我知道您接演《默路》是为了我。”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我生前没有机会演那样好的角色,是您满足了我的心愿。”   韩向琛说完,向晏子修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希望可以向您报答一二。”   话音刚落,晏子修竟也郑重的向他鞠了一躬。   韩向琛身上的阴气已经越来越淡,显然是恩怨已了,要入鬼道轮回去了。   “韩老师,多谢。”   这是晏子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他,那双极好看的双眸里也显出了不舍。   尹青禾也微微低头,开口道:“这位先生,谢谢你指导我家小五。”   韩向琛又哭又笑,但这次流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透明的泪水。   他头一次伸手摸了摸晏子修的头,哽咽着道:“小晏,老师希望你能一直幸福开心,可以和景先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韩向琛,时辰已到,魂归冥府——”   牛头马面站在下面不敢上来,只能在外面高声呼喊。   韩向琛微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在一道亮光的照射下,飘向了窗户。   见他出来后,牛头正要将枷锁套入韩向琛的脖颈,结果突然有两道极其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牛头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下一秒枷锁就套在了马面的脖子上。   马面:“牛兄,您有事吗?”   待冥府之门关上后,晏子修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   赵莘曼此时也意识到了他的身份,立刻膝行过去抱住了晏子修的鞋。   “求你,求你救救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什么都行,求你……”   晏子修缓缓勾起唇角,然后一脚将人踹翻。   赵莘曼胸腹处被踹出了一个大洞,蚂蟥和赤线虫随着腐臭的血液掉落在地,但她就像没有知觉似的,依旧匍匐着朝晏子修爬来。   此时,晏子修抬手朝供台一指,上面的八副佛牌瞬间爆裂开来。   狰狞的煞鬼从里面四肢扭曲的爬了出来,其中一只直接跳到了赵莘曼的背上。   赵莘曼正要尖叫,尹青禾却封住了她的口舌。   晏子修面色森冷的垂眸而视,对着那些煞鬼一字一句的道:“随便你们如何噬咬,只一条,三天三夜,你们谁也不许将她咬死。” 第174章 暂借精魄   刘松身为赵莘曼的经纪人,光从他身上附着的阴气来看,他对赵莘曼请奉阴牌一事也是心知肚明,甚至还是帮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以晏子修并没有将他带走,只是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能不能走出这栋别墅全凭他自己本事。   两人回去时,远远的就看见景绍辞和谢忱策站在夜风中等着他们。   尹青禾走过去后,就一把圈住谢忱策的脖子,豪气冲天的道:“走,回去侍寝!”   等两人进门后,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略显苍白的脸色,低声问道:“受伤了?”   晏子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神情,忽然转身半蹲在了地上,“晏晏,我背你走一会。”   晏子修只踌躇了一瞬,然后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景绍辞没有进去,而是背着他慢慢走向了庭院。   “景绍辞。”   “嗯?”   “韩老师,他走了。”   晏子修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嗓音甚至也有些发哑。   景绍辞这才明白晏子修这么晚出门的原因,原来是去处理韩向琛的事了。   他没有询问经过,只是道:“那他走的心甘情愿吗?”   晏子修脑中浮现出韩向琛临走时的神情,开口道:“或许是吧。”   “一定是。”景绍辞微微转头,语气十分肯定的道:“因为但凡他有一丝勉强,你都会替他做主。”   他的小道士,温柔而强大,无畏又坚定,对于身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最温暖的存在。   晏子修将脸贴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没有说话。   “晏晏,人与人之间总会离别的,就连父母子女也是一样。”   景绍辞的声音很低沉,如同是在絮语一般,“但是我会一直成为你的依靠,疼你爱你,我们两个永远都会在一起。”   晏子修圈着他脖颈的手拢了拢,将脸埋的更深了。   景绍辞将人背回卧室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晏子修放到床上,换完睡衣后,他用极小的声音念叨道:“本来说好今晚跟你双修的。”   说完,景绍辞俯身在晏子修的唇上亲了一口,“看你这么累,放过你了。”   第二天早上,晏子修刚刚睡醒就感觉自己的小腹上正贴着一只大手。   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从被子里抓住了景绍辞的手腕。   正要挪开时,对方却伸的更往下了。   “晏晏。”景绍辞从后面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用晨起沙哑的嗓音道:“早上好。”   晏子修收紧握在他腕上的手指,用警告的口吻道:“拿出来。”   “刚睡醒就这么精神?”景绍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颠了两下,“嗯,是很精神。”   晏子修现在已经不练锁元法了,所以一切正常男人早上该有的反应他都会有。   景绍辞这一下彻底点燃了他的底线,晏子修抬起手肘就朝后顶去,结果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挡住。   “你说过在床上不揍我的。”景绍辞的语气里带出了一抹得意。   晏子修胸膛上下起伏着,咬牙道:“你是不是一早便筹谋好了?”   “早吗?”景绍辞不紧不慢的道:“我还觉得太晚了。”   要是更早一点,他还能哄着小道士答应更多。   比如一起看个小电影共同学习什么的。   不过现在有师父的画,他也就不计较了。   晏子修不知道景绍辞现在还在脑子里开飞车,在摆脱不了对方作乱的大手后,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感觉到他不动了以后,景绍辞刚要开口,却听晏子修道:“不如我们双修吧。”   景绍辞心脏被猛的一激,差点没当场从床上弹起来。   他马上去扒晏子修的睡衣,结果就在他撤出手的一瞬间,晏子修立刻翻身坐起。   掀被,下床,一气呵成。   景绍辞整个人都惊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晏晏,你骗我?”   晏子修淡定的把裤腰往上提了提,开口道:“如何是骗,权宜之计罢了。”   景绍辞正要起身,晏子修却神色清冷的道:“现在是在床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景绍辞整个人顿时僵住,之后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晏子修没有中计,而是转身离开了床边。   等他走进浴室后,坐在床上的景绍辞竟低低的发出一道笑声。   晏晏现在已经会撒谎了,说不定以后就会撒娇,也会不讲理。   未来在他身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原本景绍辞是要在今天飞去G国的,但晏子修‘请过假’后,景封易就决定亲自去。   但现在人醒了,身体看上去也很好,景封易立刻决定在家陪老婆,让儿子自己出发。   “爸,我想在家陪……”   “小别胜新婚。”景封易面无表情的道。   景绍辞还要说什么,景封易就冷声道:“你身为总裁,要发挥你的作用。”   景绍辞眯起眼睛,道:“您生我不会就是为了把公司甩给我,然后好好陪我妈吧。”   景封易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儿子,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好。”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转身大步去了宝宝房。   “谢崇允,你快点长大,我和你嫂子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谢崇允睁着圆圆的眼睛,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嫂子!”   景绍辞黑着脸道:“别总叫我老婆,长大你自己找。”   某总裁就这样不情不愿的出差去了,临走前还缠着某天师把他送去机场。   要不是晏子修接下来还有通告,景绍辞肯定把人打包一起去G国了。   下午,助理开车来接晏子修去拍广告。   几人刚走,门口又来了三辆车。   “夫人,这些是时装周上最新款的男装,所有符合晏先生尺寸的都在这里,鞋子和配饰明天会送来。”   尹青禾在旁边看着成排的衣架,开口道:“好家伙,我进两元店都不敢这么买。”   谢莞歆笑着道:“这些都是小辞给修修定的,修修节俭,不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尹青禾轻哼了一声,道:“算他对小五好。”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马上回房间后打开了电脑。   半个多小时后,谢忱策刚一回来,他就倏地一下把笔记本阖上了。   这个反应,除了看片,没有第二种可能。   谢忱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道:“小禾,你在做什么。”   “我在学习。”尹青禾一副根正苗红的语气。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谢忱策把人和电脑都搬到了床上。   两人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一直到吃完晚饭,尹青禾才扶着腰又给景绍辞画了一副画。   像景绍辞这样的身家,肯定不会缺物质上的东西,其他那些符纸之类的,晏子修也会给。   他唯一能送的礼物,就是那些不同姿势的画。   ——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警方通知了特管局的人。   “我们过来的时候,人就剩一个头了。”队长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但是赵莘曼还活着,十几分钟前才咽的气。”   像这种情况诡异的案子,他们不会立案存档,所有的资料只会放进特管局的系统里。   范道德刚才已经大致的看了一遍现场,听完情况后道:“好,尸体包括供台上的东西你们都别动,我马上让局里的人来处理。”   队长就等他这句话,立刻道:“行,我这就交代下去。”   晏子修那天离开时就在赵莘曼身上下了印记,只要她一死,他立刻就会知道。   但他身处外地还在拍摄广告,只能托尹青禾前去看看。   尹青禾到的时候,姬洛屿和辛苒正好下车。   见他一人站在警戒线内又没穿警服,于是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晏子修的师父。”尹青禾轻描淡写的道。   姬洛屿和辛苒瞬间猛吸一口冷气,一连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尹青禾神色自然的道:“天还亮着,不必这般害怕。”   “您,您是,是晏天师的师父?”姬洛屿嘴唇哆嗦的道。   尹青禾右手负于身后,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正是本人,如假包换。”   姬洛屿顿时连气都不敢出了,一旁的辛苒在衡卫山见过晏子修天神之姿,心里简直崇拜的冒泡泡。   现在见到尹青禾,更是整个人都变成了哑巴。   正当两人慌手乱脚时,范道德从别墅里面一个箭步连跨三个台阶,直接冲了过来。   “哎呀,尹大师您来啦!!失敬失敬!!”   姬洛屿和辛苒看着自家局长喜眉笑眼的样子,活脱脱就是老鸨迎客的架势。   范道德在收到晏子修说自己师父要来的消息时,差点没激动的当场吸氧。   几人一起上楼的过程中,尹青禾简短的说了说那天发生的事。   一听见是赵莘曼供奉阴牌,还要把反噬转嫁给别人,范道德和姬洛屿的脸色都冷了下去。   辛苒听完之后,吐出两个字:“报应。”   到了三楼之后,范道德问道:“尹大师,您要不要去看看赵莘曼的头?”   “别了。”尹青禾果断拒绝,“我中午吃的佛跳墙,吐了太浪费。”   范道德愣了一下,其他两人则是低头憋笑。   本以为晏天师的师父肯定是严肃庄重那一款的,没想到性格跟长相一样年轻。   在看完卧室里的情况后,尹青禾跟范道德来到了走廊,“这些阴牌你先带回去,改日我去超度。”   “好,那就麻烦尹大师了。”   话音刚落,尹青禾忽然朝走廊另一侧看去,“谁!”   范道德还没反应过来,尹青禾就瞬移了过去,眼见要抓住那人时,两人却从三楼一起跳了下去。   等姬洛屿他们下楼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尹青禾和那身穿蓝袍之人你追我赶,刹那之间就到了百里之外。   在跑到一处铁轨旁时,尹青禾手中一道符纸直接甩向那人背心。   可符纸转眼间便被一团黑雾吞没,消失不见。   蓝袍人也知道自己跑不过尹青禾,干脆转身看向了他。   “你是谁。”尹青禾问道。   这人身上有小五的气息,如若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晚才发现对方的身影。   “好久不见,原来您也来了。”   蓝袍下传来的男声犹如玉石,但绝对不是晏子修的。   尹青禾的神情立刻冷肃起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拉下了兜帽。   尹青禾瞬间睁大双目,心头不可遏制地颤了颤。   几秒后,他右手化出一柄青剑,手腕一转向男人直刺而去。   景绍辞比晏子修提前一天回B市,到家时才得知尹青禾竟然病了。   他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上楼,结果在客房门前碰上了谢忱策。   “不必忧心,小禾就是这段时间累着了,休息一天就好了。”   景绍辞蹙着眉峰道:“师伯,我还是看……”   “小禾已经睡下了。”谢忱策打断他道。   对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景绍辞也不再坚持。   晏子修回来的当天,尹青禾从房间里出来了。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还是真的如同谢忱策所说的那样休息一天就好,总之尹青禾面色如常,完全不像病了一场的样子。   景绍辞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晏子修,尹青禾却把晏子修单独叫走了。   两人来到庭院内后,尹青禾看着他道:“小五,夺取景绍辞精魄之人,我已经寻到踪迹了。”   晏子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马上道:“师父,那人现在何处?!”   尹青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日前卜了一卦,景绍辞近期或有不祥……”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晏子修死死的攥住了手指。   “为保万全,师父帮你们想了一个法子。”   尹青禾说完这句话就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看着晏子修道:“你服下这替魂丹将精魄暂借与他,待劫期过去,师父再帮你们换回来。”   尹青禾说了谎,但他实在有不得不骗晏子修的理由。   晏子修连想都没想,直接伸手过去要拿。   结果尹青禾却缩了一下胳膊,开口道:“小五,你可要想清楚了。”   晏子修知道师父是在担心他,于是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背上,道:“师父,他是我的人,别说是一副精魄,他要什么我都给。”   尹青禾听完,忽然嘶了一声。   晏子修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尹青禾却开口道:“你这么攻气满满,怎么就能当零呢?” 第175章 您不能再骗我了   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被他这一句话给打破了。   尹青禾见晏子修脸上见了笑意,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很多事不是逃避就有用的,直接面对或许会多一线生机。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景绍辞,他要是知道你把精魄给他,肯定不会同意。”   晏子修点头,道:“徒儿明白。”   两人回去后,景绍辞偷偷问他道:“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晏子修停顿了几秒,然后道:“如何就做了下面那个了。”   景绍辞暗自咬牙,尹青禾三番五次的说这件事,要是晏晏真的反悔了怎么办?   晏子修看着他明显变化的神色,意味深长的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景绍辞心里咯噔一声,赶紧环住他的肩膀道:“晏晏你别听师父一面之词,其实下面也有很多很多好处的。”   “哦。”晏子修语气微微上扬,“比如?”   “比如说可以省力气,你看你那天就一直躺着吧,全程都是我主导,你能说不舒服吗?”景绍辞无比真诚的道。   晏子修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我师父为何还要纠结于此?”   景绍辞迅速调动所有脑细胞,里里外外的狡辩了一大通。   晏子修听着他那些话,觉得逻辑勉强通顺。   于是但笑不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回到卧室后,景绍辞看着换完衣服出来的小道士,用试探的口吻道:“晏晏,你不会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晏子修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景绍辞微微垂眸,“答应让我做上面的事。”   晏子修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样子,然后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浅笑着道:“怎么会,我应承的事从不反悔。”   景绍辞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我怕你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毕竟当初确实是我哄着你答应的。”   晏子修微微抬起脚跟,在他的额上落下一记轻吻,“既然你我就要成婚了,那你便是我的未婚夫婿,我自然要依你宠你,一辈子都让着你。”   景绍辞的眼神变了,因为他再次觉得他们两个像是颠倒过来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赶紧把对方拥到怀里道:“应该是我宠你才对。”   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背,顺着他的话道:“好,是你宠我。”   吃完晚饭后,尹青禾找上晏子修道:“若是要施展换魄术,在景家有些不方便,你让景绍辞跟他爸妈说一声,我们四人外出几天。”   晏子修对尹青禾向来无有不从,听了这话后,马上就跟景绍辞说了。   景绍辞对晏子修更不会起疑,当天晚上就去找了景封易。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一起出发。   景绍辞正要去车库,尹青禾却开口道:“这次我们不坐车。”   说完,他看向景绍辞,问道:“你有没有偏远一点的住宅,越偏越好,最好周围都没什么人的。”   景绍辞想了几秒,回答道:“有,不过在外地。”   “没关系,你把具体地址说出来,我们直接过去。”   等两人清楚了地址,师徒俩一人带一个,瞬间在原地消失。   到了地方后,其他三人发现这是一座大型中式庭院,整体呈苏州园林的风格,里面不仅有山池亭榭,甚至还有一片松林。   进去之后,景绍辞大致介绍了一下布局,然后开口道:“师父,您与师伯二人住在主楼问梅阁,我和晏晏在天蕴阁。”   尹青禾双眸望着远处,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好,都行。”   虽然这处庭院定期有人整理打扫,但景绍辞还是准备叫人过来再收拾一下。   尹青禾这时却道:“不用了,这里就我们四个,不要让生人进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景绍辞立刻觉出了不对。   等尹青禾和谢忱策离开后,他看向晏子修道:“晏晏,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晏子修见他已经察觉,于是把师父卜卦的事情说了。   但他只说或有劫数,隐瞒了魂魄的事。   景绍辞听完之后,神色有些发沉。   晏子修见状,马上道:“你且安心,有师父和我在,绝对不会有事。”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是不是还是跟拿走我精魄的那个人有关?”   昨天尹青禾虽然没有直说,但晏子修心里也有了几分清楚。   于是他看着景绍辞的眼睛,点了点头。   此时,尹青禾拿着阵旗和谢忱策走到了门口。   两人一起布下阵法后,尹青禾将一支令牌沉入了湖中。   做完这些,他掐动手诀,阖眸诵道:“中山斗罡,上达九天,太阴华盖,化我万千,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成百上千张黄符从他周身疾飞而出。   随着这些符纸覆盖到各处后,地下忽然震颤起来。   晏子修感应到后,立刻大步走到窗前。   “晏晏,怎么了?”   晏子修没有回答,闭了一下双眸,再睁开时已经化出灵眼。   七位身长十丈的神将手持长戟,屹立在八门中的七门,剩下的生门艮宫,尹青禾竟是以自身修为化体,亲自坐镇。   看着这样大的阵势,晏子修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没过一会,尹青禾和谢忱策就回来了。   “师父……”   晏子修正准备发问,尹青禾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小五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就是好久没用请将咒了,看这地方合适,所以就顺便练练手。”   这话,别说晏子修不信,就连景绍辞这不懂道法的都不信。   尹青禾也没想将他们两个糊弄过去,干脆道:“好了好了,景绍辞你躺到床上去吧。”   景绍辞看了晏子修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后,转身进了卧室。   没过一会,晏子修进来躺在了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也躺下?”景绍辞眉峰蹙了起来。   尹青禾走过来,看着他道:“小五陪你睡觉还不好?”   “不……”   好字还没说完,对方忽然抬起右手在他面前划了一下。   景绍辞失去意识后,尹青禾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小五,你放心,一切交给师父。”   晏子修看了他一会,开口道:“师父,你不能再骗我了。”   尹青禾笑了笑,用玩笑的语气道:“师父向来不骗长的好看的人,更何况我家小五还长的这么好看。”   说完,他就拿出了替魂丹。   晏子修服下之后,与景绍辞十指交握。   就在他陷入昏迷的瞬间,成群的黑蝠蜂拥而来。 第176章 全部想起来了   “忱策!”尹青禾立刻喊道。   谢忱策马上拿出阵盘,迅速开始变阵。   此时,七大神将缓缓睁开双眸,手上的长戟直指大阵东向。   无数的蝙蝠撞在升起的灵罩上,不断的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些蝙蝠死了之后,全部化为紫色的毒烟,继续腐蚀着灵罩。   此时,尹青禾正在取出晏子修体内原属于景绍辞的精魄。   同一时刻,他的化体也睁开了双眸。   “陆无尘,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便将你斩于此地。”尹青禾的语气十分凌厉。   “呵。”   一道饱含讥讽的笑声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仿佛此人现下就站在他们面前一样。   “尹青禾,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说完这句话后,陆无尘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俊朗不凡的面容。   这张脸虽然生的好看,但陆无尘的眼神太过阴冷,再加上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肤,整个人浑身都透着森然之气。   他抬头望向阵中的尹青禾的化体,一字一句的道:“我只想要子修。”   “你想要小五,除非我死。”尹青禾咬牙道。   陆无尘发出一道阴冷至极的笑声,“尹青禾,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的乖徒弟为了给你报仇,覆灭了我大玹整个王朝。”   此时,所有守阵神将全部出手,地面开始发出强烈的震动。   谢忱策不断变换阵型,可陆无尘放出的脏东西实在太多,灵罩眼见就要崩塌。   此时,陆无尘抬起右手召出血尸傀儡,与神将正面相抗。   他踩着地上无数的毒虫碎尸,一步一步的朝大门走去。   “大玹朝本有六百年国运,可龙脉被斩,气运也被剥夺,他生生断送了我陆氏整座江山。”   说到这里,陆无尘忽然换了一种怀恋的语气,道:“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爱他。”   “你少他妈在这恶心人了!!”尹青禾便战边骂,道:“当初要不是你爹为了长生不老觊觎我的内丹,小五他怎么会沾染血腥,如今你还敢旧事重提,你是什么品种的畜生,敢这么不要脸?!”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灵剑便劈开了一具血尸,可转眼间又有数十具傀儡站了起来。   陆无尘对他的谩骂仿佛司空见惯,脸上甚至还带着愉悦的笑意。   “这些血尸都是由子修的精魄炼化而成,你多斩一具,他的精魄便弱上一分,你这个做师父的可以试试,到底何时可以将他的精魄斩碎。”   说完他便抬起右手,掌心托起的那团萤光,便是晏子修的精魄。   此时,尹青禾的本体正紧闭双眸,手上同样托着一团精魄。   他额上满是冷汗,黑雾中的被腐蚀的手指也不断颤抖地起来。   杀死陆无尘,对于现在的尹青禾而言,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但陆无尘将晏子修的精魄与自身相连,他一死,晏子修便永世魂魄不全。   化体而出的尹青禾开始腹背受敌,他甚至让谢忱策控制神将,不让他们对血尸发起攻击。   “以我化缚,人道安宁,外传玄祖,地护天门,束——”   八道金栅从天而降,尹青禾嘴角渗血,用最后的灵力将所有血尸围困其中。   陆无尘见状讥讽的勾起唇角,开口道:“不过如此。”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打开上面的盖子后,低语道:“去吧。”   “吼——————”   一只满身脓血的魇龙忽然凭空出现,绿色的涎液不断的从他的齿间滴落,将地面砸出一个个孔洞。   魇龙一个甩尾直接砸向尹青禾,他迅速腾空,手腕一翻将灵剑竖斩而下。   可就在剑身刺向龙尾的瞬间,剑尖却迅速发黑,转眼之间浊染整柄灵剑。   尹青禾立刻收剑,咬破指尖后在剑身横抹而过。   可此时魇龙已经调转了身体,朝问梅阁急冲过去。   尹青禾想要阻止,但他半身的灵气此刻都覆护着景绍辞的精魄,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谢忱策见状,立刻扔掉手里的阵盘,将尹青禾的本体横抱而起。   就在他最后将景绍辞扛出来时,魇龙用顶角重重撞向整座主楼,上面的横梁和无数的瓦片直接砸下,在这一瞬间,谢忱策用尽全身力气将景绍辞扔飞出去,自己却被倒塌废墟掩埋。   “忱策!!!”   尹青禾瞬间红了眼睛,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陆无尘看着他这副模样,拿出两根银针抛向半空,定住之后,针尖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开始翻搅起来。   此时魇龙也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头扎进了废墟之中。   此时尹青禾的化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再也无法维持。   景绍辞的精魄已经归体,昏迷中的他,手指开始微微颤动。   魇龙将谢忱策从废墟中咬着胳膊叼了起来,就在要吞咬之时,陆无尘却抬起了手:“稍慢。”   话音落下的同时,尹青禾的本体已经苏醒。   他一跃而起,身上爆发出强悍无匹的漫天金光。   “尹青禾,你要杀这条魇龙自然易如反掌,可在它爆体而亡之前,谢忱策也必不能活。”   陆无尘的身影出现在魇龙头顶,他缓缓勾起唇角,语气轻慢的道:“徒弟和夫君,你只能选一个。”   尹青禾提剑的右手暴出青筋,就在这时,谢忱策睁开了左边那只没被血污沾染的眼睛,然后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小禾……”他的声音极其虚弱,但脸上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护着小五。”   尹青禾目眦尽裂般的大喊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谢忱策将匕首捅入自己的右臂。   就在他要将自己的手臂割断时,陆无尘却让魇龙松开了嘴。   尹青禾飞身接住了谢忱策,将人放在地上后,立刻用灵气封住对方身上的伤口。   “陆、无、尘——”   陆无尘也知道自己将尹青禾逼到这种地步,今日绝对是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不过没关系,他原本就是来送死的。   就在尹青禾提剑斩向他的时候,陆无尘不偏也不躲,像是被困住一样,直直的在站在原地。   就在灵剑刺穿他胸腹的瞬间,他徒手抓住了尹青禾的剑身。   黑红的血液不断从半空滴落,陆无尘红着眼睛道:“您误会我了,子修是我挚爱之人,我怎舍得伤他半分。”   尹青禾冷笑一声,化去灵剑后就死死的抓住他的领子,一拳接一拳的砸向他的头部。   直到陆无尘半个头骨都凹陷下去,尹青禾也依旧没有停手。   可陆无尘即便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咽气。   “你用邪术将自己炼成这副恶心模样,还做出那么多的恶事,你还有什么资格提他的名字?!”   陆无尘的口鼻中泊泊的淌出黑血,喉咙中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嗬嗬声。   “可我这次来……就是……就是来归还他的精魄的……”   尹青禾怒极反笑,掐住他的脖颈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   陆无尘释然一笑,忽然抬起右手朝自己的胸前抓去。   缭绕着微弱黑雾的指尖直接插入他的心脏,在陆无尘亲自扯断自己的命脉后,晏子修的精魄也从他体内缓缓浮起。   “他自……自由了……”   尹青禾心中陡然一惊,他下意识松开手指,陆无尘整个人也从半空重重砸落在地。   临死前,他还朝晏子修的方向挣扎着爬去,哪怕四肢尽断,陆无尘也蛄蛹着身体向前靠近。   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此时,精魄也跃动着飞向晏子修的身体,就在融入他魂魄之时,陆无尘脸上却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我要他生生世世……恨你入骨……”   “看你们……还如何相守……”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救济苍生的神明,是如何下地狱的。   陆无尘深爱晏子修的,但他也恨晏子修。   可让他最恨的是换了一世,晏子修爱的依然是景绍辞。   就在陆无尘生气尽断之时,他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用仅剩的一口气献祭魂魄,用魂飞魄散的下场换取景绍辞前世记忆的苏醒。   可陆无尘要景绍辞只记得前尘,永远忘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他唇角带着笑意,身体彻底化为血水。   一团暗红色的咒术悄无声息的没入景绍辞的胸口,尹青禾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死祭之咒,即便他第一时间发觉,也根本无法阻止。   灵剑掉落在地,他满目颓然的重重跪下,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眼泪顺着尹青禾的下颌不断滴落,转瞬之间,他从喉中发出一道痛彻心扉的低吼。   正在这时,晏子修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刚一坐起身,就看见了尹青禾趴俯在地,仿佛十分痛苦。   “师父!”“山,与。氵,タ”   他立刻跑过去握住了尹青禾的手臂,但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晏子修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正要运转灵气为他愈合时,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小五……”尹青禾抬起头,双眸中满是悲悸,“你跟师父走吧。”   晏子修一怔,不明白师父为何会突然说这种话。   他看着尹青禾,喃喃的道:“师父,景绍辞他在……”   “他不会爱你了。”   晏子修的瞳孔蓦然放大,连自己下意识做出了摇头的动作都没发觉。   “绝无可能。”   就算是师父说出这句话,他也不会相信。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尹青禾脸上浮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神情。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小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尹青禾绝望的闭了下眼睛,然后撑着晏子修的手臂站了起来。   “师父,帮你想办法,一定……帮你想办法。”   尹青禾一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着,一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看着晏子修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小五,有些事情你已经忘了,但是景绍辞却记起来了。”   尹青禾的嗓音哽咽着道:“他不会原谅你的。”   晏子修满心惶然的看着他,甚至结巴了起来,“为何,我做了何事,他,他为何不原谅我?”   话音刚落,他的头内忽然胀痛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这种疼痛感便在他的体内撕扯起来,让晏子修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尹青禾马上握住他的手,用所剩无几的灵力试图帮他缓解,但却丝毫不起作用。   晏子修抱住自己头,喉间克制不住的发出闷哼。   无数残缺的画面在他脑内嵌合,那些已经消散而去的记忆开始翻搅而起,就像被一直无形的大手从他的魂魄中拉扯出来。   尹青禾将他颤抖不知的身体抱入怀中,眼泪不断的从他的面颊滑落。   “小五,小五……”   晏子修眼前开始发黑,疼痛侵蚀般的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没过多久就让他陷入了昏迷。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前世与今生的所有画面穿插在一起,这场梦里,全部都是景绍辞。   晏子修睁开双眸的时候,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天蕴阁的卧室里。   就在他双目发怔之时,放在他枕边的纸鸟飞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吐出了尹青禾的声音。   “小五,陆无尘给景绍辞下了咒,所以他只记得崇武三十二年之前的事情,但我已经想到解咒之法,务必等我回来。”   虽然刚刚苏醒,但晏子修的脸色却是苍白至极。   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该忘的,不该忘的,通通记起。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冷鸷的嗓音:“你醒了。”   晏子修倏地抬头,正好看见景绍辞走了进来。   他立刻下床,但站稳之后却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景绍辞看着他,忽然满含嘲讽的笑了一声。   “晏子修,你原来说你上辈子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是不信的。”   晏子修听着他的语气,浑身开始泛起刺骨的冰冷。   景绍辞说完,就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可我现在想起来了。”他停在晏子修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你的确该死。”   晏子修此时才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晏子修将空洞的目光移到景绍辞的脸上,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他张开了干裂的唇瓣,“你要杀我。”   景绍辞眼中酸热,心脏却像寒冰一样凄冷。   “晏子修,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屠我封王府满门时,我在死牢中是如何哀求你的?” 第177章 相守一辈子   景绍辞死死的握着匕首,用力到指尖都近乎发白。   “那时你穿着银龙袍负手而立,而我像狗一样跪在你脚边苦苦相求,你又是如何回答我的?”   晏子修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胸口痛的就像要裂开似的,连站都站不住了。   “你不说?好,我帮你说。”   景绍辞双眼中夹杂着猩红的血丝,嗓音中满是寒戾,“你说我父王通敌卖国,意图谋反,封王府上上下下都该尽折而死。”   晏子修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景绍辞却再度逼近。   “父王和母妃对你那样好,可你却用他们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我认下那些罪证,我不从,你就让人每天取我的心头血,加诛四十九日鞭刑,鞭鞭都要见血。”   “西境军三十万将士,因为你一句话,被生生活埋,那些年你党同伐异,多少忠臣良将死于你手。”   说到这里,景绍辞极具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他道:“晏国师,你不会将这些全都忘了吧?”   听到这个称呼,晏子修眸中满是死寂,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如何会忘。   那么多年,他背负着世人眼中的无赦之罪,最后被加诛以最痛苦的折辱。   即便全都是假的,但他也无法忘记曾经那些充满恨意的眼神。   种种过往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惩罚。   前世的晏子修从未帮自己辩解过一句,可是现在,他却想解释了。   因为面前站着的是他爱了两辈子的人,他承受不起再失去一次的代价。   晏子修缓缓抬起头,眸光黯淡的看着景绍辞,道:“你可曾想过,我做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景绍辞发出一声嗤笑,双眸却更红了,“因为你爱陆无尘,所以你要帮他铲除一切威胁到他皇位的存在,而我们封王府世代手握重兵,就是扎在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刺。”   晏子修无力的阖了阖眸,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当初为何不直接杀了你。”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用我做饵,你以为西境军会为了救我而无诏起兵吗?”   晏子修沉默了,因为当初他的确就是这样算计的。   景绍辞见他不说话,便道:“怎么,不再继续狡辩了?”   晏子修低着头,过了很久才开口道:“景绍辞,你应是了解我的。”   “呵,我了解你。”景绍辞觉得这句话真是讽刺到了极点,“晏子修,你总是装出一副慈悲的模样,但你却满手鲜血,你罪该万死。”   明明心脏已经痛到麻木,但他说的话还是半分不饶,“最恶心的是你竟然还能带着这些记忆来继续接近我,是我这颗棋子你用惯了,舍不得了是吗?”   景绍辞在骂他这些话时,晏子修只是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景绍辞对他说过,只要自己活着,就会爱他每一天。   没有人会比晏子修更清楚,无论是怎样的承诺都没用,只要不爱了,过往的一切就都是笑话。   因为前一世这个人也是对他满腔爱意,但却被他亲手焚成了灰烬。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困局,永远都无法挣脱。   “没有刻意接近,这是我欠你的,我想弥补你。”   晏子修挽留的声音不断颤抖着,但却被景绍辞视若无睹。   “弥补我,用什么?你的爱吗?”景绍辞发出一连串的低笑,然后用戏谑的口吻道:“晏子修,我不像你是个乞丐,只会守着那些寒酸没人要的东西。”   晏子修的双眸一片干涩,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伤心至极的时候,是流不出眼泪的。   “如果我说,你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呢。”   他的声音很微弱,似乎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景绍辞冷笑着点头,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封王府上下两百多条人命是假的,西境三十万大军也是假的,就连你亲自下毒,让九府十四城的百姓因瘟疫而死也全都是假的。”   他狠狠掐握住晏子修的手臂,愤怒的嘶吼道:“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晏子修没有看他,只是垂着双眸道:“你忘了,我是一个道士,凭我的修为布下一个遮天幻阵,不过是覆手之间便能做到的事情。”   他的这句话,让景绍辞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你真的只是要为你师父报仇,那你杀了陆无尘父子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对满朝忠臣下手?”他厉声质问道。   晏子修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我要毁掉大玹朝的国运,让陆氏一族永无翻身之日。”   洪帝当初为了长生不老,竟在师父还活着便将他剖腹取丹。   师父死了,师伯也跟着自尽了。   陆无尘的父皇和母后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人,那他就覆灭整个大玹朝,让他们再无苟延残喘之日。   可若有国运庇护,即便是陆无尘父子死了,天道轮回,天下之主终归还会姓陆。   无论是忠臣还是良将,皆为兴旺国运的存在,而要让一个王朝气数尽断,就必须让天下民不聊生。   但他从头至尾制造的都是假象,从未错杀过一人,甚至亲手将封王与王妃送到了西境大营。   可这一切,景绍辞都不知道。   也许后来知道了,但那时他已经死了。   “你说是幻阵,好。”景绍辞看着他,寒声道:“那你取我的心头血朝死里折磨我的时候呢,那也都是假的?”   晏子修眼中淡漠无光的道:“你的心头血我尽数撒于龙脉之上,再以我的精魄为引,降紫微帝星为你改命。”   说到这里,他第一次直视景绍辞的双眼,道:“因为天下百姓,需要像你这样的明君圣主。”   他也是现在才记起,景绍辞这通身的紫气是何处而来。   原来是在上一世,他亲手造就而成。   景绍辞看着这双自己曾经无比迷恋过的眼睛,沉默了很久。   他深爱晏子修,一颗真心,足足藏了两世,哪怕忘记所有,他依然还是会爱上这个人。   可他也恨晏子修,深入骨髓,无法自赎。   前世的每一幕都像刻印在他的骨血里,无论过多久,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所有都是真真切切在他眼前发生的,怎么可能单凭晏子修的几句话,他就能放下所有国仇家恨。   “我差点,又被你骗了。”   听到这句话后,晏子修垂眸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划过景绍辞的右手,抬起头道:“既然你还是这般恨我,那你就动手吧。”   话音刚落,景绍辞的匕首就刺在了他的心口上,锋利的刀尖没入,鲜血很快就浸湿了晏子修的上衣。   可还没等刀柄深入,他就放下了手。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晏子修垂眸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喃喃的问道:“还是舍不得,对吧。”   景绍辞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晏子修还要说这种话刺激他。   “你想让我亲手杀你,你不配。”   他冰冷无情的话语甚至比匕首还要锋利,不断的撕扯着晏子修的血肉。   “你只配苟活在这世上,躲在肮脏的角落里,永远得不到半分真心。”   晏子修笑着低语道:“是啊,连我都恶心我自己。”   这一瞬间,景绍辞心痛如绞,无法喘息。   如果没有前世的事,那他们两个人的今世便是失而复得。   可这样的重蹈覆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晏子修,最终只是多余。   “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晏子修站着不动,他只是低着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少年。   景绍辞真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再开口说一个字。   他颓然的闭了闭眼睛,然后转过了身。   “景绍辞。”晏子修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极度的脆弱。   “你说过不会赶我走的,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疼我爱我,你说过……”他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声音却突然哽了一下,然后带着呜咽道:“要给我一个家的。”   他无数次的想过两人成婚时的样子,想过他们的余生。   可他想爱一辈子的人,现在就要这样离开了。   话音落下,景绍辞瞬间红透了双眸,薄唇颤抖了下,终归什么也没说。   他离开之后,晏子修像是认命一般,绝望而又自嘲的笑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浑身失力的跌坐在地,眼泪毫无知觉的从眼眶滑落。   “我就只是想跟你相守一辈子啊……”晏子修目光空洞的喃喃自语道:“怎么就这么难呢……”   原来当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就这样在地上整整躺了两天,直到黎风致收到顾时亦的消息连夜赶来。   从他踏入庭院的第一秒,黎风致整个人就惊在了原地。   整座园林像是天崩地裂过一样,被毁的不成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风貌了。   黎风致心头一紧,赶紧回过神来,马上开始寻找晏子修。   此时的晏子修躺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依稀的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   他真的觉得很累,累到失去所有力气,累到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   此时此刻,仿佛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黎风致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晏子修蜷缩着躺在地上。   “子修!!”   他大步跑了过去,想将人扶起时却发现晏子修睁着眼睛。   “子修,你怎么样了?”   晏子修没有说话,甚至连瞳仁都没有转动一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黎风致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于是他咬着牙将晏子修从地上背起,然后一路跑了出去。   等将人背到车上后,他才发现了晏子修胸前的血迹。   “子修,你受伤了?!”   他的这句话没有得到半分回应,晏子修只是闭上眼睛,然后偏头靠在了车窗上。   黎风致也来不及再继续追问,他立刻发动车子,向医院疾驶而去。   到了医院以后,急诊室的医生第一时间处理了伤口。   黎风致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直到医生从里面出来。   “医生,请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道:“伤口已经闭合了,所以没有缝针,但是看情况像是被刀或者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伤的,你作为家属考虑一下要不要报警。”   黎风致心里一震,可想起晏子修的另一重身份,他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医生见状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于是也没有追问,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后,转身离开了。   等晏子修推入病房后,黎风致看着他眼中黯淡无光的样子,内心开始疑惑起来。   按道理子修受伤了,哪怕景先生有难处,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才对,为什么会是小亦给他发消息呢。   如果景先生是在昏迷之中,小亦也会跟他说清楚情况,可他打电话过去,对方的语气却像是在遮掩什么,犹犹豫豫的说不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风致在心里琢磨了一会,还是决定给景绍辞打个电话。   他走出病房,按下了号码。   可没过几秒,他就听见了关机的提示音。   黎风致想了一会,拨通了顾时亦的手机。   “喂。”   “喂,媳妇。”   黎风致一听顾时亦这种带怯的语气,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于是严肃的问道:“我问你,子修和景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那头的顾时亦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的撒谎道:“我,我也不知……”   “顾时亦!”黎风致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严厉。   顾时亦抓狂的挠了挠头发,干脆豁出去道:“我哥跟晏哥好像是,分手了。”   黎风致猛然瞪大双眼,怔了好几秒才难以置信的道:“那子修身上的伤是,是景绍辞刺的?”   “哈??”顾时亦也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啊,就算是分手我哥也没这么狠吧?”   黎风致呼吸有些急促,立刻道:“你现在马上去问,问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挂断通话后,黎风致返回了病房。   他看着床上的晏子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他小声的开口道:“子修,景先生他……”   话还没有说完,黎风致就清晰的看见晏子修的眼睛动了一下。 第178章 顾时亦的好主意   这副情形,他是第二次看到了。   上次是子修重伤,他和景先生站在ICU的探视系统前,那时的子修也是因为看到了景先生,涣散的瞳仁才动了一下。   虽然不是当事人,黎风致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不明白两个人经历过那么多事,眼看着马上要结婚了,怎么就能闹到分手这一步。   黎风致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子修,其实是景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他撒谎了。   可是如果撒谎能让子修好受一点,他宁愿一直这样下去。   晏子修听到这话,双眸竟又再次灰败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嗓音嘶哑吐出了三个字,“你骗我。”   以前的景绍辞多爱他,现在便有多恨他。   恨不得让他日日焚心蚀骨,痛不欲生。   这样的景绍辞,又如何会在意他的死活。   黎风致心里既难过又压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晏子修。   与此同时,顾时亦也开车赶到了景家。   他刚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谢莞歆面带憔悴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时亦见状,讪笑着道:“姨妈,这么晚您还没睡啊。”   谢莞歆以往温柔的双眸中,此时却满是疲惫。   “时亦,你过来。”   顾时亦听话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她面前。   “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小辞跟修修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想知道啊!!!顾时亦在内心大声呐喊道。   “姨妈,我是真不知道他俩到底怎么了,就是今天中午我收到景哥发过来的一个地址,说让我媳妇要那去接晏哥,结果我媳妇找到人之后,他就说晏哥受伤了,还说是景……”   说到这里,顾时亦的话戛然而止。   在完全没有确定真相之前,有些话不能说。   “你说修修受伤了?!”   谢莞歆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了。   顾时亦还没来得及回答,谢莞歆就抓住他的手臂道:“他在哪家医院,你现在就带我……”   “谁也不许去。”   楼上传来的这道声音,让两人立刻看了过去。   要说谢莞歆是面容憔悴,那此刻景绍辞的脸色在顾时亦眼中那就是一塌糊涂。   对方身上的衣服又是灰又是土,有几处不知道是刮破还是蹭破的,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自家表哥这么狼狈过。   等景绍辞从楼梯上走过来后,顾时亦心头突然咯噔一声,然后就蓦地慌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景绍辞手掌侧面连带着袖口的位置,有一大团暗红色的血渍。   景哥的手上没见什么伤口,这血明显是别人的。   千万别是嫂子的,千万别是嫂子的。   顾时亦像和尚诵经一样,不断的在心里默念着。   “为什么不能去,你没听时亦说修修受伤了吗?”谢莞歆焦急的看着景绍辞,秀眉拧的死紧,“小辞,你不能这样对他。”   “妈。”景绍辞此刻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晏子修……”   他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以后跟我们家再也没关系了。”   “怎么能没关系,就算你跟修修不结婚了,那他也是我跟你爸的儿子!”   景绍辞从喉咙发出一声轻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冷笑。   “您认的儿子是以前那个晏子修,不是现在这个。”他满眼血丝的看着谢莞歆,“他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   顾时亦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什么过去的现在的,绕的他头疼。   谢莞歆简直既无力又难过,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四个人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景哥,这里面别是有什么误会吧。”顾时亦语气恳切的对他道:“你看你以前也误解过嫂子,后来不是……”   在景绍辞寒冽至极的眼神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为止。   “回去告诉黎风致,以后无论晏子修出什么事,都不准再联系我。”   说完这句话后,景绍辞就转身走了,哪怕顾时亦喊了好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谢莞歆还是坚持要去医院,顾时亦只好告诉她晏子修还在外地,这才不得不放弃。   “时亦,修修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谢莞歆握着他的手叮嘱道。   顾时亦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跟谢莞歆道别后,立刻离开了景家。   回到车上的他先是在座位上靠了一会,过了几分钟后,才拿起手机拨通了黎风致的电话。   “媳妇……”顾时亦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趴在了方向盘上,“我哥跟嫂子可能真的完了。”   以前不管是发生误会还是两人吵架,景绍辞从来都没说过那种话,甚至还会偷偷从黎风致那里打听晏子修的消息。   哪像这次,完全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黎风致心头发紧,立刻问道:“那景先生有没有说原因?”   “他就说了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还说让你以后再也别因为晏哥的事联系他。”   顾时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继续道:“你都没看见我哥那副神情,就像晏哥是他的杀父……”   他自己把自己噎了一下,赶紧改口道:“就像晏哥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   黎风致听完,心里愈发难受了。   夫夫俩隔着手机同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顾时亦才道:“晏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处理过了。”黎风致嗓音略带疲惫的道:“可我觉得,他心里面的痛苦要比这伤口严重的多。”   “那用不用我过去?”顾时亦马上问道。   黎风致回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别过来了吧。”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黎风致回到病房后,晏子修已经闭上眼睛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睡着了还是醒了,但他却清楚晏子修现在这个状态,明显是不想跟任何人沟通。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黎风致一直都在医院照顾晏子修。   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医院门前和走廊出现了蹲守的狗仔。   黎风致察觉之后,先去问了问医生关于伤口恢复的事情,然后立刻带着晏子修坐上了返回B市的飞机。   景家是回不去了,他把人带回了自己和顾时亦的新家。   顾时亦收到消息后,马上开车从公司赶了回来。   进家门时,黎风致刚好从客卧出来。   “怎么样?”顾时亦压低了声音,“晏哥他还好吗?”   黎风致摇了摇头,道:“很不好。”   “还是跟前两天一样?”   “嗯。”   晏子修没有不吃不喝,黎风致喂什么他就吃什么,但要是不喂,晏子修自己连一口水都不会喝。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晏子修睁着眼睛的时候就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顾时亦听完这话,开始跟着黎风致一起发愁。   可是过了没多大一会,他就倏地拿出了手机道:“我不管了,我现在就给景哥发消息,告诉他嫂子在咱们家,来不来看随便他。”   黎风致没有阻止,显然是赞成他这种行为。   顾时亦发完消息后,两人就陷入焦灼的等待状态。   可一直等到临睡前,景绍辞都没有回过来一个字。   晚上黎风致是跟晏子修一起睡的,顾时亦也明白情况,所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情况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期间谢莞歆来过好几次,后面景封易也来了。   可景绍辞和晏子修两个人,一个问了不说,一个干脆一个字都没有,简直陷入了死循环。   顾时亦经过很长时间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等他说给黎风致听后,对方皱着眉道:“这样行吗?”   “媳妇,你怀疑什么都不应该怀疑你老公我的恋爱常识。”   黎风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意见。   隔天一大早,顾时亦就直接开车去了云昇。   “总裁,顾先生来了。”   景绍辞声音毫无起伏的道:“不见。”   话音刚落,顾时亦就唰的把门推了开来,助理满脸为难的站在他的身后,看样子是劝阻没有成功。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我哥有话要说。”   行政秘书和助理对视了一眼,然后向景绍辞微鞠了一躬,快步出去了。   顾时亦刚刚坐下,景绍辞寒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你要是敢提那个人一个字,我就让保镖把你扔出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提他?”顾时亦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道:“你俩现在都没关系了,我再提不是自讨没趣吗。”   说完,他就咂了咂嘴,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继续道:“其实你们分手也挺好的,反正各自都那么抢手,谁还找不到个男朋友了。”   顾时亦说完,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了一眼景绍辞的神色。   他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开始给自己打气。   “就拿你不让提的那个人来说,长的那么好看,对吧,本事又那么大,幸亏现在是一夫一夫制,要不然放在古代,他都能建个三宫六院。”   说到这里,顾时亦忽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好在我媳妇对我爱的死去活来,要不然他俩天天睡在一起,我还真不放心。”   顾时亦表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内心里慌的打抖。   “那个……景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回头他要是有了新男友,我也就不跟你说了。”   顾时亦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起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身后响起了让他脊背发凉两个字:“站住。”   顾时亦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转身过来道:“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景绍辞那双凛冽深沉的黑眸看着他,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顾时亦马上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合掌一拍道:“好家伙,差点就忘了正事!”   “景哥你上次不是让我媳妇别再联系你了吗,他让我今天专门过来说一声,他说他知道了。”   从景绍辞办公室出来后,顾时亦赶紧用力的换了两口气,完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同样的招数,他回去之后,又对着晏子修使了一遍。   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见晏子修终于转眸看向自己后,顾时亦立刻添油加醋的道:“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有多少狂蜂浪蝶生扑景哥,我还能不清楚吗?”   紧接着,他就转用苦口婆心的语气道:“晏哥你是男人,大家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还能真像王宝钏一样苦守寒窑十八年啊?”   话音刚落,晏子修眸底就划过了一抹极其骇人的杀意。   这股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让顾时亦不再觉得是劫后余生,而是在劫难逃。   “晏哥,我……”   他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顾时亦浑身猛的抖了一下,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   景绍辞从电梯走进停车场时,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他车边。   原本应该等在车前的司机,此时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晏子修走过来时,景绍辞的黑眸就像养成了惯性一样,直接落在了他没穿鞋的脚上。   等意识到以后,他马上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眼见晏子修就要走到他的面前,景绍辞也迈开了步伐。   晏子修的双眸极淡的划过一抹希冀,可就在两人正面相迎时,景绍辞却直接从他身边掠过。   “拔丝地……”   “你闭嘴——!!”景绍辞充满怒意的吼声在停车场发出了回音。   过了不知多久,他冷戾的嗓音再度响起,“晏子修,我让你滚,你没听懂是吗。”   缕缕鲜血自晏子修的紧攥着的指缝渗出,他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只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   景绍辞看着他,忽然发出一声满含讽意的冷笑。   “你小时候要饭就是这么要的吧,别人不给,你哪怕跪着也要纠缠,直到人家赏你一口残羹冷炙,你才会拿开你那双脏手。”   相爱过的两个人,太知道怎么让对方痛苦了。   哪怕自己疼的内腑发颤,也要让另一个人同样尝尝摧心剖肝之痛。   晏子修抬起了头,他没有哭,甚至连眼睛都没红。   他只是双眸淡漠无光的看着景绍辞,开口道:“我是乞丐没错。”   晏子修的嗓音里带着全部的心碎和绝望,“那我这个小乞丐现在来讨你的爱,你给不给。” 第179章 以道心立誓   曾几何时,景绍辞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他的小道士。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几乎是把晏子修当做神明来爱。   哪怕前世男子相恋为世俗所不容,他也立誓非他不娶。   十六岁那年,他受了父王五十军棍,浑身打的皮开肉绽,整片腰背没一块好皮,但哪怕奄奄一息,他始终都没松过口。   他想,这世间没有人能让他否认他爱晏子修,谁也不行。   但景绍辞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毁灭他所有希冀的人,会是晏子修。   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想相信晏子修,但无论是封王府二百多口人被押至废市斩首,还是九府十四城沦为死地,桩桩件件皆是他亲眼所见。   晏子修不仅是所有大玹朝百姓恨之入骨的罪人,更是囚住他的炼狱。   现在这个人竟然来乞求他的爱,景绍辞真的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那时我曾问过你是不是有无法宣之于口的苦衷,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景绍辞走向他,语气讥讽的道:“你说陆无尘一心待你,你也爱他至深,所以陆无尘想要的,你都会双手奉上。”   他的瞳仁因为极度的愤怒开始充血,大声吼道:“你那么爱他,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死?”   晏子修看着他,神情苍凉而平静,“你真的……希望我死吗。”   景绍辞冷笑一声,反问道:“像你这种人会舍得死吗?”   “我可以死。”晏子修每个字都说的很沉重,“但我现在想为你活着。”   景绍辞听了这话,只觉得满心都是悲哀,“晏子修,你真能装啊。”   话音落下,他就死死的握住了晏子修的手腕,用力到连他的自己手指都发疼。   “你明明已经跟陆无尘睡过了,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我亲你一下你都挨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拼命躲,你既然这么恶心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死缠着我不放!”   晏子修无力的垂下双眸,低声道:“我若是已经与他苟且,为何之前我的元阳还在?”   “你那么会骗人,伪造这种事对你而言应该易如反掌吧?”景绍辞嘲问道。   晏子修看着捏在自己腕上的大手,道:“即便我撒谎成性,但我师父也绝不会骗你。”   景绍辞一双黑眸如同寒星一般,用极具讽刺的口吻道:“你师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想来也不是什么……”   “你不许说我师父!!”晏子修厉声打断他。   两人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显然都陷入了暴怒的状态。   晏子修强忍着撕心裂肺的感觉,咬牙道:“你既然说我骗你,那我便以道心立誓,这般你总愿信了?”   景绍辞听了这话,松开了钳制他的大手,“好啊,那你就立一个违背你本心的誓言,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遭报应。”   晏子修脸色愈发苍白,他用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景绍辞,然后抬起了右手。   狠狠咬破中指后,他将口中的血肉咽了下去。   “天道为羁,三清作缚,我晏子修以道心起誓,我……”   他每说一个字,体内的修为便随着指尖的伤口开始迅速流逝。   随着丹田的剧烈颤动,晏子修的唇角开始溢出鲜血。   景绍辞拼命压抑着阻止的冲动,身体已经僵硬到了极点。   “此生,从未爱过景绍……”   轰隆——   在第一声炸雷响起的瞬间,一只冰凉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晏子修再也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在景绍辞的手心,直接失去了意识。   “晏晏,晏晏!!”   ——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大晴天吗,怎么突然就开始打雷了,这天阴的也太吓人了吧。”   云昇下班的员工们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疑惑的小声议论着。   “快走吧,一会下雨地铁上的人就更多了。”   此时,会务秘书在员工休息室发现了司机。   “李师傅,李师傅??”   司机李元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表情完全是懵的。   “总裁不是去车库了吗,你怎么还靠在这里睡觉?”   李元脑中跟浆糊一样,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了休息室,又是怎么在这睡着的。   他在会务秘书的提醒下赶忙跑到车库,结果不仅没看到总裁,连车位上的车也没了。   他拿出手机战战兢兢的给景绍辞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却提示关机。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昏迷中的晏子修还在不断的吐出鲜血。   即便景绍辞一直拿袖子给他擦着,但脖颈和前襟还是很快就被染红了。   方向盘一个急转,景绍辞把车刹在了路边。   “晏子修,晏子修……”   景绍辞托住晏子修脸庞的手指不断颤抖着,嗓音中满是无助和绝望。   “你醒醒好不好,我不逼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景绍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誓言还没立完,晏子修又是怎么受伤。   二十多分钟后,竹缘斋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正在手机上查看余额的殷决猛的一惊,起身大吼道:“我看是谁把脑子拉出来了,敢来我竹……”   话还没有说完,殷决的脸色就瞬间大变。   他飞快的跑到景绍辞的面前,看着他怀里的晏子修道:“这怎么弄的?!”   景绍辞双目发红的道:“我逼他以道心立誓,他就吐血失去意识了。”   “我真他妈……”   这会也不是骂人的时候,殷决憋住之后立刻道:“你赶紧把人抱上楼去。”   说完,他就马上用法术打开竹缘斋的后门,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等景绍辞把晏子修放到卧室的床上后,殷决拿着一个盒子气喘吁吁的出现了。   “快,把这个药丸喂他吃了。”   景绍辞马上接过,然后嵌开晏子修的下颌,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迅速流向晏子修的丹田。   见他不再呕出血来,殷决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总算能腾出空来问原因了。   他右手反着插腰,看着景绍辞道:“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逼他以道心立誓呢?你难道不清楚一旦这样做,他说出每个字都会剥夺体内的真元吗?”   景绍辞倏地看向他,连瞳孔都紧缩了起来。   殷决继续道:“若是誓言为真也就罢了,那些真元只会以此变成约束,但若违背,晏子修便即刻神魂俱灭,再无转圜。”   景绍辞眼前一阵阵发黑,此刻仿佛有无数尖刀搅刮着他的心脏。   原来那一刻,晏子修是真的会死。   殷决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嘶,你不会是……要跟他分手吧?”   景绍辞听到这话,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苦,头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绝望而悲悸的神情。   “卧槽,真被我说中了?!”   殷决惊的后退了两步,一双美目睁的圆滚滚的,“牛逼啊,你连天师都敢甩?”   景绍辞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面色极其苍白的晏子修。   “早知道这样我就追他了,搞不好现在一年孩子都生仨了。”   殷决环起手臂,挑眉道:“别以为我是男妖就生不了,我原身是竹子,交配以后可以结笋,到时候晏子修一手抱一笋……”   殷决脑补了画面,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太尴尬了,还是起鸡皮疙瘩的那种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道:“晏子修吃了这封敕丹,勉强算是留了条命,你别再刺激他了,要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殷决故意往严重里说,最好能让景绍辞心疼的掏心挖肺才好。   他也搞不懂明明看上去还爱的不得了,景绍辞为什么就非要分手。   “行了,你把人抱回去吧,一定要好好养着啊。”   景绍辞将晏子修抱起来之前,递给了殷决一张黑金卡。   殷决摆了摆手,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道:“算了吧,他也救过我的命,算是抵了。”   那可是封敕丹啊,是他用命搞回来的,就这么成空空屁了。   殷决浑身止不住的肉疼,赶紧催景绍辞走,省的他一个意志不坚定又把钱要回来了。   景绍辞收回手后,弯腰将晏子修抱了起来。   刚要走下楼梯时,怀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景绍辞张开薄唇,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去医院……”晏子修指尖巨颤的抓住了他的衣服,“我想……回家……”   景绍辞久久没有回答,他就满目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回家,马上回家。”景绍辞不说话,殷决就替他说,“你家小辞辞刚才就说要带你回爱巢来着,放心吧。”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殷决两手一翻,耸肩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两人离开后,殷决才发现竹缘斋的大门被踢倒了。   “修门钱倒是给我啊——!!”   景绍辞打开车门后,把晏子修放进了后座。   结果他刚一上车,后排就传来对方虚弱的嗓音,“你若不愿,便让我下……”   “闭嘴。”   车子一路以极快的速度开回了景家,这次下车,景绍辞没有抱晏子修。   两人站在大门外,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晏子修就只是站在那里。   忽然间,景绍辞走到他面前,脱下西服外套后扔到了他怀里。   “披上,别让我妈看到血。”   晏子修将外套穿在了身上,附着的体温让他鼻间蓦地一酸。   两人进门后,管家先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就赶紧道:“先生和夫人在楼……”   还没说完,景绍辞的冷声打断道:“不用让他们知道了。”   扔下这句话后,他就直接上楼去了。   “二少爷,这……”管家为难的看着晏子修。   “无事。”   等两人都走了以后,管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先生和夫人。   上楼之后,他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来了谢莞歆说‘请进’的声音。   “先生,夫人。”   进门后,管家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把二少爷带回家了。”   “真的?”谢莞歆满眼都是惊喜,就连景封易也抱着谢崇允站了起来。   “嫂子!”谢崇允响亮的叫了一声。   谢莞歆确认过后就迫不及待的朝门口走去,结果却被景封易叫住了。   “老婆,你先别急。”   说完这话,他看向管家道:“老杨,小辞把小修带回卧室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回道:“我没看见,他俩上楼以后我就赶紧过来了。”   景封易点了点头,“好,你先出去吧。”   等管家离开后,他抱着谢崇允走到谢莞歆面前道:“小辞既然能把人带回来,这就说明情况有转机,你现在过去,儿子反而不会跟小修说话了。”   谢莞歆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   自从那天过后,景绍辞就让人把卧室里的家具全部扔了,包括晏子修的留在这的所有东西。   晏子修刚一上楼,就看见景绍辞面色冰冷的站在卧室前,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我去客房。”他识相的低声说道。   进到房间后,晏子修就蜷缩着躺在了沙发上,连被子也没盖。   他的伤势虽然没有殷决说的那样严重,但到底也亏损了根元。   现在的晏子修甚至无法调动灵气疗伤,躺下之后就一直都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全身像是泡在了寒潭之中,没过一会,周身又炙烤了起来。   晏子修喉咙中满是血腥之气,但他还是紧咬着牙,一声都没吭。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抱了起来,没过多久就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熟悉的味道盈入鼻间,晏子修挣扎着张开了双眸。   景绍辞站在床边,半垂的双眸中冷冽的没有一丝暖意。   晏子修本想要一杯水喝,但看到对方的表情后,放弃的闭上了眼睛。   景绍辞见状,转身开门出去了。   昏睡中的时间会过的非常模糊,每一次阖眼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在又一次恢复意识时,晏子修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托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微凉的东西就靠在了他的唇上。   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流入口中,有几滴顺着他的唇角流在了被子上。   景绍辞喂他喝完水,刚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 第180章 小乞丐叫汤圆   他垂眸看着衣角上的手指,面无表情的道:“松开。”   晏子修犹豫了一瞬,然后微颤蜷缩起了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景绍辞突然更恼怒了。   “晏子修,你好歹也是个天师,我……”   接下来的话,他自己止住了。   景绍辞拿着水杯愤然的站起身来,离开时,将客房门关的极响。   他下楼走到厨房,意外的看见了景封易的身影。   “爸,这么晚您还没睡。”   景封易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条斯理的盛出一碗粥,然后道:“你妈妈饿了,我让人煮了药膳粥。”   说完,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这大半夜,人肯定是要饿的。”   景绍辞本来以为父亲肯定要问起晏子修的事,他也能顺势解释清楚。   没想到景封易说完这两句话,直接就端着碗准备上楼去了。   “爸。”   景封易停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怎么了。”   话到嘴边,景绍辞却想被哽住一样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好道了一声晚安。   景封易倏地转过身来,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冷视了他一眼。   两个人过日子,哪怕再相爱也会有摩擦。   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向老婆低个头服个软又怎么了,还怕少几两肉吗?   想到这里,景封易不悦的眯起双眸,扔下一句话道:“一点也不像我。”   他上楼刚一进房间,谢莞歆就眼含期待的迎了上来,“怎么样老公,小辞有没有舀粥给修修喝?”   景封易看着她,摇了下头。   谢莞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过了几秒却又抬起头道:“我生的儿子我清楚,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修修吃饭的。”   说完,她就立刻走回床头拿起手机,“我得提醒管家一下,让他们都别来主宅。”   景封易走后,景绍辞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鬼使神差站在锅前盛粥。   ‘砰——’的一声。   景绍辞无比暴躁的连碗带粥全部扔进了水槽。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会下意识做这种事。   就像当年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自己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面如冠玉的小道士。   他更不懂,明明当年是他先捡到的晏子修,但后面他还是选择去那破道观里当道士。   也是他先跟晏子修有了白首之约,可最后对方竟然选择了陆无尘。   晏子修毫无顾忌的,舍弃了他两次。   景绍辞一拳砸在料理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厨房。   没过一会,管家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吭吭哧哧的咳了几下,做好准备后按下了接通键。   “杨叔,你到……”   还没等景绍辞说完,管家就气虚的道:“少爷啊,我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压犯了,头疼的不得了,这腿也肿手也肿,吃了药又困。”   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活活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景绍辞直接道:“那就让……”   “最近这天气啊,一会热一会冷的,家里用的人病了一大半,小少爷还不到两岁,万一传染给他可怎么好,所以夫人就让她们回去养病了。”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道:“厨师刚熬完粥,把他叫过来送。”   “厨师连夜回家相亲去了,大龄青年,家里愁啊。”   杨叔是家里用了三十多年的老人了,即便知道他每一句都是在撒谎,景绍辞也不会翻脸拆穿。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管家看着手机屏幕,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边景绍辞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直接扔掉手机,然后冷笑一声道:“反正又饿不死。”   十几分钟后,景绍辞黑着脸出现在了客房门口。   推门进去时,他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晏子修却没有任何反应。   景绍辞走过去才发现对方额头上满是冷汗,仿佛在睡梦中也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马上放下手里的粥碗,然后坐在了床边。   “晏子修。”   景绍辞偏过头语气冷漠的叫了一声,但晏子修还是没有恢复清醒。   喊了几次后,他转过来俯身道:“晏晏。”   晏子修双眸紧闭,眉心倏然蹙了起来。   他的手指死死的抓紧床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景绍辞见状,立刻用大手包住他的手背道:“晏晏,晏晏!”   晏子修在极度的疲惫中睁开双眸,恍然中,手上的温暖转瞬即逝。   他看着景绍辞,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开口。   “家里人都讨厌你,连一碗粥都没人愿意给你送。”景绍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晏子修此时已是虚弱至极,他半垂下双眸,没有回应。   “以前受那么重的伤你都可以用灵气自愈,现在又装什么可怜。”   说完这句话后,就连景绍辞自己都死死的攥住了手指。   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话,明明不是。   每次他在说狠话的同时,都在心里希望对方能听懂他真正的意思。   可晏子修听了这话以后,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撑坐了起来。   就在他掀开被子时,景绍辞却掐住了他的肩膀。   “你以为这是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吗?”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了丹田反上的鲜血。   “我现下在……你面前,只能是,这般模样。”晏子修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喘气,“你若厌烦,我走……便是。”   “你就不能喊一声疼吗,在我面前示弱就能要你的命是不是?!”   吼声停止,两个人却都怔住了。   前世的记忆回来了,景绍辞终于想起,到底是谁不许让晏子修喊疼。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低下头道:“我怕我说了疼,你就不要我了。”   景绍辞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腐烂了一样难受,几乎疼的他快要停止呼吸。   他颓然的阖了阖双眸,挣扎着问道:“既然这么在意,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逃离封王府。”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道:“因为我的眼睛。”   “我也能找人治好你的眼睛!”景绍辞语气中夹杂着躁郁,“我父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是宫中御医,便是隐世名医,我也能为你招来。”   晏子修看着他的双眸,轻声道:“我从来都可以视物,只是我天生身具灵眼,若不闭眸装瞎,性命早无。”   景绍辞瞬间想起了晏子修那双蓝眸,一瞬间全明白了。   当初他一心要治好对方的盲症,可晏子修听到他请御医的话后,当天晚上就失踪了。   他带人找了四天三夜,终于在东雾山上的天风观中找到了人。   可那时,晏子修已经变成了尹青禾的徒弟。   他问了三次跟不跟他回去,可晏子修始终都在沉默,一气之下,他便直接调转马头回了王府。   再见面时,晏子修的眼睛就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你对我那样好,可我怕你看到我眼睛后,视我为妖物。”   景绍辞无声的笑了一下,笑意中却满是苦涩和心酸。   错过就是错过了,时间永远不会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晏子修也是那日才记起,原来第一个不抱任何目的收养他的人,不是师父,而是景绍辞。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是怎样的情状吗?”   景绍辞偏过头去,冷漠的道:“早就忘了。”   如何能忘。   在他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前,晏子修就已经讲过那个故事了。   他问他记不记得,但却是晏子修自己忘了是谁救的他。   那时小乞丐被小厮拿着木棍追打,胳膊都断了,另一只手上却还死死抓着那个偷来的桃子。   他用一锭银子砸在那小厮头上,将人砸晕了过去。   景绍辞那时何曾想到,不过是偶然泛起的怜悯之心,却葬送了他的一生。   他让侍卫将小乞丐带回府中,若愿留下,那就一日三餐的养着,若不愿,便给几两银子送他走。   没曾想小乞丐洗完澡后,一张脸竟生的十分好看,软糯糯的样子就跟汤圆似的。   从那时起他便存了私心,回禀了母妃后就把小乞丐留在身边当书童。   可说是书童,没过多久,在府里就比他这个主子过的还舒坦,景绍辞就连御赐之物都会分他一半,若是独一份,那便都给小汤圆。   有一次,他跟父王去猎场打猎,回府时随意喊了一声,   没想到小乞丐竟从正厅跑了出来。   眼睛看不见又跑的那么快,自然是要摔倒。   他将小乞丐背了起来,回去的路上,勒令对方以后不许再说疼。   可那时他想说的是,以后再也不许受伤了。   想起这些过往,景绍辞在晏子修看不到的角度红了眼睛。   原本他已经闭合的伤口,却在回忆里被撕扯的肝胆俱裂。   此时,晏子修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情绪,试探般的握住了他的手。   可还没等手指收拢,就被景绍辞一把甩开了。   “不许碰我。”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回转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僵冷起来。   景绍辞起身把粥碗重重的放在他手上,碗里的粥晃出,溅在了晏子修的手背上。   “家里剩的,没人喝就喂狗。”   以晏子修现在的身体状况,除了血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难以吞咽。   但他还是拿起了汤匙,慢慢的喝了一口。   第二口咽下时,一滴眼泪溢出他的眼眶,坠落在了粥碗中。   这药膳粥是甜的,景绍辞放了糖。   哪怕他对他恨之入骨,可依然还记得他的习惯。   晏子修眼前一片模糊,他怕被景绍辞看见,只好侧过身去。   景绍辞看着他的动作,冷笑一声,直接起身走了。   这一碗粥,最终也不知是甜是咸,被晏子修喝的干干净净。   清晨天还没亮,谢莞歆就去了客房。   看着晏子修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才几天没见,修修就瘦了好多。   温热的触感唤醒了晏子修,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谢莞歆在哭。   “妈……”   谢莞歆赶紧擦了擦眼泪,握住他的手道:“修修,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晏子修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的伤,医院治不好。”   想起以前的事情,谢莞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晏子修的手背,关切的道:“那你想不想吃什么,我马上让厨师去做。”   “谢谢妈,我不饿。”   谢莞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他的难受,想了一下道:“那我让小辞过来陪你好不好?”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不用了。”   “他不能再赶你走了,这个家我和你爸说了算,你就是景家人,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谢莞歆恳切的道。   晏子修极为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莞歆看着他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开口道:“修修,你跟小辞……”   “妈。”晏子修罕见的打断了她,“小宝醒了吗,我想看看他。”   谢莞歆也明白这是他不愿意谈,于是道:“好,我去把他抱过来。”   过了一会,谢崇允就被抱了过来。   他刚一看到晏子修的脸就张开了两只手,嘴里清晰的道:“抱,要抱。”   晏子修撑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但却被谢莞歆劝阻道:“修修你不用起来,让小宝躺你怀里就行。”   说完,她就用另一只手微微掀开被角,然后弯腰把小宝放在了他的胳膊上。   谢崇允刚一躺下,马上就抓住了晏子修的前襟。   不仅如此,他还把脸埋进肩窝中蹭了蹭。   “嫂子,香香。”   晏子修无奈的笑了笑,就连谢莞歆也弯起了眼睛。   两人亲昵了一会,谢莞歆就轻轻地拍了拍手道:“小宝,哥哥累了,别打扰他休息。”   就在她要抱起谢崇允时,对方却用小手紧抓着晏子修的衣服不放,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妈,就让他在这睡一会吧。”   谢莞歆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那我先下楼看看早餐,一会再上来。”   等景绍辞下楼时,景封易和谢莞歆出乎意料的正在吃饭。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景封易看到他这个动作,忽然开口道:“过来,吃饭。”   景绍辞坐下后,时不时就会用余光看谢莞歆一眼。   父亲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母亲也不关心那人了。   这时,景封易忽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用严肃的语气道:“不吃就去公司。”   话音刚落,厨师就把一碗清淡的阳春面端到了桌上,“先生,夫人,这汤底是用猪骨和山药一起熬的,味道清淡又补气。”   说完这句话后,厨师又像赶着相亲一样,快步离开了。   谢莞歆看都没看那碗面,放下筷子道:“老公,我吃饱了。”   景封易嗯了一声,然后起身道:“我今天陪你回岳父家。”   “好啊。”谢莞歆笑着答道。   等两人离开后,景绍辞朝四周看了一眼。   现在的景家就像破产了一样,一个佣人都没有。   几分钟后,景绍辞认命的端起了那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   还没等他想好借口,双脚就已经走到了客房的卧室门前。   景绍辞没有进去,里面却忽然传来了咯咯的笑闹声。   “嫂子,好看。”   他瞬间忘了自己举步不前的原因,冷着脸大步走进卧室。   此时的谢崇允正趴在晏子修胸前,露着几颗乳牙对着晏子修那张脸发傻。   景绍辞见状,想也不想便道:“谢小宝,你给我下来!”   ——   月底双倍月票,各位小仙女们看看晏晏吧!!!   磬歌鞠躬~~~~ 第181章 一起带崽   谢崇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么凶,他先是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小嘴瘪了瘪,泪花马上就出来了。   晏子修见状,赶忙将他搂在怀里拍了拍,然后温声哄道:“哥哥在与你玩笑呢,他很疼你的。”   小孩子都有一种惯性,不哄还好,一哄就会哭的更厉害。   谢崇允一边哭一边朝晏子修怀里钻,小胳膊小腿特别有劲。   ‘砰’的一下,景绍辞重重放下手里的碗,然后不顾晏子修的阻拦,一把将谢崇允从他怀里‘挖’了出来。   晏子修坐起身,有些焦急的道:“景绍辞,小宝他……”   “像你这样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抱我弟弟。”   晏子修浑身猛的僵住,片刻后,将抬起的胳膊一点一点的放下了。   “怎么,觉得我揭了你的疮疤了?”景绍辞讽刺的道。   晏子修垂下双眸,过了一会才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当着小宝的面说这样的话。”   景绍辞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以前杀那么多人也没见你怜悯过谁,现在倒是忌讳了。”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晏子修竟也笑了一声。   “你这般践踏于我,心里当真好受吗。”   景绍辞正要开口,谢崇允忽然一把抓住他耳朵用力拉扯起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无论抓到什么都会用上全力,虽然不至于多疼,但在掰开之前绝对不会松手。   景绍辞的头不由自主的朝谢崇允那边偏,想弄他的手指又完全不敢使劲,只好咬牙道:“谢小宝,你给我松手!”   结果谢崇允不仅没松,还在他的臂弯上笑了起来,口里不断喊着:“嫂子,奶宝宝,香香……”   他兴奋的在景绍辞的耳边一通叽里呱啦,可除了嫂子这两个字,其他的谁也听不懂。   抓完耳朵又抓头发,景绍辞看上去略显狼狈,只好抱着谢崇允大步走了出去。   还没过一会,他又抱了回来。   家里除了自己跟晏子修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把谢崇允单独放着他又不放心。   最后,谢小宝还是如愿的回到了晏子修的怀里。   晏子修刚一抱住他,谢崇允马上就变成了一枚乖乖蛋。   景绍辞黑眸微眯的看着两人,神情间极其不悦。   正在这时,谢崇允两只小手忽然捏紧,做了一个憋气的动作。   没过多久,晏子修就隐约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他好像……”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神情不自然的道:“出恭了。”   两人以前在家时不时也会跟谢崇允玩一会,但换尿不湿这种事,谁也没做过。   景绍辞听了这话就冷着脸出去了几分钟,回来后手上就拿着新的尿不湿和湿纸巾。   晏子修琢磨了一下,然后起身把谢崇允平放在沙发上。   等他撕开旁边的粘纸时,晏子修胸前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咳了一声。   景绍辞见状,上前直接推开了他的胳膊。   晏子修朝旁边踉跄了一步,然后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打开尿不湿的瞬间,景绍辞觉得自己从来都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喉咙处应激似的向上干呕,他克制的偏了下头,然后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提起了谢崇允的两只脚腕。   等用婴儿湿纸巾擦完屁股之后,景绍辞立刻起身到旁边换了两口气。   好不容易换好新的,晏子修给谢崇允穿上了小裤子。   结果他刚把谢崇允从沙发上抱起来,这位小朋友却再次小手紧握,做出了十分钟前一模一样的表情。   晏子修抿了下唇,然后向景绍辞再次宣布‘噩耗’,“他好像,又要换尿不湿了。”   景绍辞:……………………   两个人在家带了一天崽,期间喂奶拍嗝做辅食换尿不湿,也从生疏渐渐变得熟练起来。   不过这些事情几乎都是由景绍辞做,晏子修顶多就是哄哄谢崇允。   好不容易等小宝睡着了,两人才开始吃今天第一顿饭。   那碗阳春面早就泡胀了,好在冰箱有很多现成的食物,只要热一下就能吃。   晚餐加热好后,晏子修还在楼上的卧室里陪着谢崇允。   景绍辞没有叫人的意思,但他自己也迟迟没有动筷子。   正当这时,安防系统的呼叫器忽然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按下视频通话,两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景绍辞能看见对方,但对方却看不到他,于是姬洛屿凑前道:“你好,我叫姬洛屿,他是卫褚,我们想找晏先生。”   只要特管局的人一来,绝对就没有好事。   景绍辞冷着脸关闭了视频,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回了餐厅。   姬洛屿又按了一遍,可是等了一会却没有回应。   “这怎么办,晏天师的手机关机,来这找人又不让咱们进。”他急道。   一旁的卫褚也蹙起了眉心,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道:“我们再等等。”   呼叫器再次响起的时候,晏子修正好从楼上下来。   景绍辞听到提示音下意识就要站起,但一看见他,就瞬间冷下了脸。   晏子修看对方无动于衷,还以为景绍辞是不想起身,于是就走去了门口。   “晏……”   景绍辞张口想要叫住他,但晏子修已经按下了通话按钮。   姬洛屿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像中了头奖一样激动的不行。   晏子修没有让两人进来,而是自己出去了。   “晏天师,C市化工厂发生爆炸,很多消防员和工人都困在了里面,现在需……”   姬洛屿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今天晏天师的脸色格外苍白。   他没说完的话,晏子修替他说完了,“需要我去救人是吗。”   姬洛屿也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只好求助般的看了身旁一眼。   “晏天师,您身体没事吧?”卫褚有些犹豫的问道。   晏子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跟你们走。”   一分多钟后,晏子修一个人进来了。   “我现下要去C市一趟,或许晚些才能回来。”   景绍辞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走了就不用回来了。”   晏子修微微垂下了双眸,低声道:“小宝在楼上睡觉,你时不时去看他一眼。”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晏子修,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是吗?!”   晏子修的脚步顿住,看向他道:“听到了。”   景绍辞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手背上青筋直接暴出。   “你滚吧。”   晏子修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等他从门口出来时,姬洛屿和卫褚同时发现晏天师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晏天师,您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姬洛屿担心的道。   “人命关天,走吧。”   说完,他就带着两人,直接从景家门前消失了。   景绍辞站在窗前目睹了整个经过,神色间沉如寒潭。   无论是姬洛屿还是卫褚,都对晏天师缩地成寸的能力心中有数。   但这次对方竟然在中途停了三次,两人见状,内心愈发沉重起来。   范道德收到晏子修要来的消息后,还没高兴几秒,景绍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完了,这是家属来兴师问罪了。   范道德咽了咽口水,然后紧张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景先生啊。”   “晏子修去哪了。”   听着对方这夹着冰碴的嗓音,范道德十分心虚的道:“我知道这次的任务比较危险,但这也是……”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爆裂的轰响声,没过几秒,窗户也嗡嗡震了起来。   他现在隔着十公里远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威力,更别提现场的救援人员有多么危险。   “景先生,这次C市化工厂爆炸困住了很多人,我们也是实在无计可施才让人去请了晏天师,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上门赔罪。”   他刚刚语带恳切的说完这句话,姬洛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正好这时,景绍辞也一言不发的挂断了。   “喂,小姬。”   “范处,晏天师已经到现场了。”   范道德心脏一下提到了喉咙眼,马上道:“你们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在晏子修来C市之前,特管局已经请来了一位道长。   此时天空下着微雨,但雨滴还没落下就被火焰蒸腾,尽数化为汽雾。   但这种情况,已经是那位左道长求雨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晏子修抬眸朝半空看去,这时,现场负责救援的总指挥也跑了过来。   等他一看到晏子修,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这不是那个叫晏什么修的演员吗?特管局请来的就是他?!   总指挥一时间既惊又怒,愤恨的看向了姬洛屿,吼道:“都这种情况了,你们特管局……”   “嘘。”他还没说完,卫褚就神情严肃的示意他噤声。   没过一会,晏子修收回了目光。   “你们所有人,后撤五里。”   姬洛屿着急的道:“我会通知其他人离开,晏天师,你就让我和卫……”   轰——   化工厂东边的仓库再次发生爆炸,本就肆虐的火焰顿时冲天而起,无数燃烧的碎块瞬间向他们砸来。   行动总指挥下意识护住头部,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他试探着放下胳膊时,泛着金光的护身罩正好失效。   晏子修也不多说,只是对姬洛屿两人道:“走。”   “我们……”   姬洛屿还向说什么,却被卫褚一把拉住了胳膊。   “晏天师,您一定要保重。”   两人离开后,晏子修阖眸凝气,双手开始结出复杂的手诀。   “天方四化,青龙听召,我今命汝,顷刻降沨,敢有违者,神法不容——”   刹那之间,一道震天的龙吼声伴随着电光撕裂苍穹,瞬间照彻层层推涌而来的乌云。   总指挥从地上站起,几乎是屏息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黄豆大的雨滴开始掉落在他的脸上,转眼之间,云层仿佛降下无数水帘,就连不远处的火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所有在救援帐篷中的人眺望着化工厂的方向,激动的近乎颤抖起来。   “下暴雨了,有希望,我们有希望了!!”   而范道德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意,以往的一张笑脸上满是凝重。   此时,睁开双眸后的晏子修却忽然捂住胸口,唇角蓦地溢出一丝鲜血。   见他向后踉跄了一步,总指挥秦寅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看见了晏子修嘴角的血迹,立刻惊道:“你怎么吐血了!”   晏子修拂开他的手,冷漠的道:“你为何还在此地。”   “我是总指挥,活着的人没有全部救出,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的冷意渐退。   “里面有多少人。”   秦寅立刻反应上来,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严肃的道:“十七分钟前,雷达生命探测仪显示还有三十五人有生命体征。”   “最多聚集在何处。”   秦寅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在西A那座厂房。”   雨水已经将晏子修嘴角的血迹冲刷殆尽,他抬眸看向了对方指向的地方。   “一会我让你做什么,你不许有丝毫迟疑,否则我就送你即刻离开。”   虽然秦寅是救援总指挥,但他知道这种时刻必须无条件听晏子修安排,于是他果断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抬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出现在了燃着熊熊大火的厂房中。   秦寅身上穿着消防专用的防护服,晏子修周身却什么都没有。   他站稳之后,立刻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道:“这是化工厂,燃烧的气体都有毒,你快戴上。”   “不必。”   “你……”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秦寅立刻消音。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朝里面冲去,没几步就迎面撞见一位拖着受伤工人的消防员。   秦寅立刻上前帮忙,晏子修却继续朝深处跑去。   “别去!!”消防员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秦寅赶紧对这人道:“我们先出去再说!”   再次发生爆炸时,秦寅正准备返回厂房。   他被强烈的灼气掀了个跟头,腿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咬牙跑了进去。   还没跑几步,刚才那个消防员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不是让你别……”   消防员看着他,坚定的道:“这是我们的天职。”   两人顶着烈火跑进去时,晏子修正双手呈托举状,将一个大型仪器从地上举起。   “救,人。”   秦寅和消防员马上行动,弯腰从下面钻了过去。   就在他们将里面困住的五个人全部拖拽出去后,厂房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   就像是一个什么很坚硬的容器无法负荷,马上就要被撑爆的闷响声。   “糟了,后面的仓库要爆炸了!”   秦寅闻言,瞬间面如死灰,“西A后面的仓库是储存化学成剂最多的地方,一旦爆炸,别说是这个化工厂,周围十公里内都会被夷为平地。”   此时晏子修却神色不变的收回了手,仪器顿时砸落在地。   他抓起两人,直接瞬移到仓库。   “救人。”   还是那最简单的两个字,三人立刻分开行动。   正在消防员背起另一个腿部受伤的同事时,一个两米多宽的铁架忽然从上面砸了下来。   就在他将背后的同事甩开时,身上一道金光闪过,烧的通红的铁架竟然突然断开,之后便化为了灰烬。   消防员转头一看,晏子修的手正搭在他的肩上。   “快走。”   在这种危及生死的时刻,道谢就是在浪费时间。   两人奋力将仓库的所有人或背或拽的救了出去,就在他们再次准备冲进去时,耳旁却清晰的传来了晏子修的声音。   “五分钟后就跑,越远越好。”   消防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可就在他又要进去时,秦寅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相信他。”   越来越多的重伤员从厂房转移出来,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直到三十五全部解救,无论是晏子修还是即将爆炸的仓库,全都已经撑到了极限。   此时距离晏子修到达现场,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就在所有人紧绷着神经时,负责封锁的警员跑进了救援帐篷。   “范处,外面有一个人非要进来,他说他是你们特管局人员的家属。”   范道德一听,立刻脸色大变,迅速从帐篷跑了出去。   不出所料,来的人正是景绍辞。   范道德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两人见面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辩解。   景绍辞也没有说其他话,他站在磅礴的大雨中,语气充满冷鸷的道:“晏子修在哪。”   “晏天师还在救人。”   景绍辞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就在这个时候,范道德手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工厂里的人都救出来了,快点派医疗队过来!!”说话的人正是秦寅。   景绍辞立刻放开手,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危险区。   到达现场后,范道德第一时间找到了秦寅。   他往对方身后身旁都看了好几眼,心里顿时沉了一大截。   范道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看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找到人。   “秦指挥,晏天师他人呢!”   秦寅的脸色跟刚才范道德面对景绍辞时的一样,他开口道:“仓库要爆炸了,他还在里面。”   一旁的景绍辞听完这话,直接将范道德推开了。   “你再说一遍。”   秦寅看着他骇人的神情,怔了一下,“你是……”   范道德赶紧解释道:“这位是晏天师的先生。”   秦寅一听这话,内疚的不敢直视景绍辞的眼睛。   “他一个人在里面,说让我们都走……”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转身朝化工厂的方向跑去。   “快拦住他!!”   几分钟后,七八个人或是抱腰或者缠腿,死死的将一个人按在了雨地里。   景绍辞双目满是猩红,嘶吼着道:“他也有亲人有爱人,只因为他是天师!!你们就从来没想过他也会死吗——!!” 第182章 你还是心疼我的吧   景绍辞的一番话,震醒了在场所有人。   晏子修身为天师,便犹如人间神明,无疑是最强大的存在。   但他们却全都忘了,晏子修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跟所有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也有在家等着他回去的爱人和亲人。   姬洛屿和卫褚想起晏子修来时那苍白的面色,心中的负罪感顿时难以附加。   可正当姬洛屿要开口时,秦寅却忽然面色极其难看的道:“我怎么能一个人走呢,那位晏天师召完雨就吐了血,现在只会更严重。”   众人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场暴雨并非是天意,而是那位晏天师用法术召来的。   正在这时,景绍辞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破了这么多人的压制,再次朝化工厂跑去。   此刻,晏子修一人倒在仓库中,整个人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灼热的高温不断炙烤着他的全身,最后一道护身咒眼见就要失去效用。   小五……   就算是为了景绍辞……   你也要活下去……   隐约间,晏子修的耳旁忽然传来了尹青禾的声音。   “师父……”   他的双眸强撑着睁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他就死死的咬住牙齿,直接将手臂贴在了地面。   仓库内的大火烧了这么久,就连消防员的防护鞋踩在地上都会冒烟,晏子修仅仅是挨了一下,再抬起来时就直接撕下了整块手皮。   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的恢复了清醒,晏子修用仅剩的力气从地上爬起,这期间不断有鲜血从他的齿间落下,滴在地上后变成焦黑。   他摇摇晃晃的朝仓库大门走去,但还没走几步却再次摔倒在地。   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晏子修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道青色的幽光自他指尖挣脱而出。   觅灵猴出来以后,便狠狠一头扎入地下,再无踪影。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晏子修体内的灵气再也无法支撑护身咒。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绝境之时,觅灵猴却叼着一颗暗红色的灵核跑了回来。   “主人,这是好东西,你吃。”   粉嫩的小爪子推着灵核朝他的唇间挤入,可晏子修始终没有反应,急得灵猴嘴里不断发出‘哧哧’的声音。   就在护身咒释开的一刹那,晏子修喉咙上下微动,终于将灵核吞了下去。   见他睁开双眸后,觅灵猴激动的在他胸前跳了两下。   “主人,逃,快逃。”   晏子修让他重新缠回自己的手指,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觅灵猴原以为他要施展腾挪之术,结果晏子修却双手并起,结出了召唤咒的手诀。   “十方天世,度人万千,太微正曜,以驭众灵——”   就在左道长用符箓铤而走险的定住景绍辞时,仓库方向忽然爆发出一道红光。   这道红光竟比火焰还要刺目,紧接着一只庞大的妖兽便撑起前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巨兽苍身通体,似龙也似虎,狞厉的妖目中如飘雾一般,泛出无比邪佞的红光。   四裔之首,凶兽饕餮。   别说是在场的所有人,就连饕餮自己都愣住了。   你妈妈的吻,竟然还有人召的动他?!   此时的晏子修盘膝而坐,道指用力下压,口吻十分严肃的道:“吾坐此阵,召汝前来,速速奉命——”   就在所有人无比惊异之时,庞然而立的妖兽张开大口,竟直接将整座仓库吞食而下。   就在饕餮消失的瞬间,晏子修整个人重重砸在救援帐篷前,口中不断涌出带着碎肉的鲜血。   “晏晏————!!”   ****   殷决站在病床前,就像缺氧一样不断深吸着气。   “景绍辞,我那天说的是我能结笋,不是能结封敕丹!!!就那一颗还是我九死一生搞回来的,还哪有第二颗了!!我现给你搓吗??”   殷决的语气十分滑稽,明明气的要死,但是还要尽力压低自己的嗓门。   他越说越气,看着景绍辞道:“我跟你说过回去以后让他好生养着,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景绍辞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的晏子修。   殷决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好道:“算了,我再去想想办法,有消息了给你打电话。”   殷决走后没多久,范道德跟卫褚他们来了。   三人站在病房外,但谁也不敢抬手敲门。   “景先生肯定恨死我们了。”姬洛屿满面黯然的道。   范道德愧疚的闭上了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咱们还是别进去了,恐怕景先生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我们几个。”卫褚道。   此时的景绍辞握住晏子修的手,将手背贴在了自己脸上。   如果这个人死在了仓库里,那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滚吧。   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想起前世的记忆。   逃避也好,自私也罢,他是真的很想跟晏子修在一起,把这个人永远当成心尖上的私有物。   没有人会愿意放下一个爱了很久的人,分开以后的每个日夜,他都痛苦的无法喘息。   景绍辞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下颌滑落。   “晏晏,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晏子修整整昏迷了五天,景封易和谢莞歆每天都来,黎风致和顾时亦也来看过。   殷决在这期间送了两次东西,但可惜都没有起作用。   第六天的早上,秦寅带着一个女孩出现在了病房外。   “爸爸,你今天带我来看谁啊?”   秦寅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爸?”   秦寅缓缓看向她,开口道:“楠楠,爸爸以后再也不反对你追星了。”   那天他在火场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晏子修,就是因为女儿的缘故。   “爸,我……”   这本来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可秦楠楠听了这话,心里却变得忐忑起来。   因为爸爸以前没少因为这事批评过她,父女俩还为此冷战过。   现在秦寅猛不丁的一同意,她反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一定要,长长久久的支持他。”   秦寅看着病房的房门,低声道:“因为你喜欢的晏子修,真的是一位英雄。”   ——   晏子修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的下午了。   他微微垂下双眸,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的景绍辞。   对方的眉心皱蹙着,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晏子修摘下脸上的氧气罩,然后缓缓的将手靠向景绍辞的侧脸。   可就在碰触到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蜷了蜷,又收了回来。   十几分钟后,护士进来换点滴袋,这才发现晏子修恢复了意识。   她连忙跑了出去,道:“主任,VIP八号床的病人醒了!”   主治医生很快就进了病房,迅速开始给晏子修做检查。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两人还没说上一句话,景绍辞就被护士请了出去。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医生才从病房出来。   “患者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听也不听就跑了进去。   景封易正好也在,于是上前对医生道:“我是晏子修的父亲,你请说。”   晏子修刚一看到景绍辞进来,就下意识的垂下了双眸。   他那天就那样走了,这个人一定很生气。   晏子修心里有些发沉,忍不住想要坐起身。   “别动。”   晏子修停下动作,乖乖的躺下了。   景绍辞坐回床边后,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开口道:“是不是很疼。”   晏子修下意识就要摇头,可过了几秒,他将缠着绷带的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我,手疼。”他的声带被浓烟呛伤了,嗓音嘶哑的厉害。   那天晏子修左手连带半个胳膊都被烧的血肉模糊,谢莞歆来医院看了照片,哭的眼睛都肿了。   景绍辞喉间蓦地涌上一股酸涩,拼命咽下去后,他将右手掌心朝上,示意对方把手放上来。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试探般的一点一点放了上去。   景绍辞没敢握他的手,害怕压到伤口。   “我一会去问问医生,看看用什么药能减轻……”   “不疼了。”晏子修微微扬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睛道:“这样就不疼了。”   景绍辞瞬间偏过头去,托着晏子修的右手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晏子修看着他的侧脸,眼眶也开始泛热。   “你还是,心疼我的吧。”   景绍辞最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也一直没有放下他的手。   得知晏子修醒来的消息后,范道德专门隔了一天才去医院。   进门的时候,景绍辞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冷的渗人。   “晏天师,景先生。”   景绍辞没搭他的话,而是看向晏子修,道:“五分钟。”   说完,他就起身直接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后,晏子修开口道:“范处长,请坐。”   “我还是站着吧。”范道德都不敢看晏子修,连说话都是硬憋出来的。   “晏天师,这次的事,实在是对不……”   “范处长。”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晏子修打断了。   过了几秒,晏子修开口道:“以后这么危险的任务,我可能不会接了。”   说完,他就垂下双眸看向了自己的手,“我爱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舍不得死。”   他说的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死。   范道德听完这话,过了很久后,后退半步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晏天师,我代表华国非自然管理处,感谢您做的一切。”   范道德走后很久,景绍辞的脸色都还是沉的可怕。   晏子修见状,靠近过去道:“那天你故意不给姬洛屿他们开门,是不是就是不想我走?”   景绍辞没有回答,转身拿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你为何不明说。”   话音落下,就连晏子修自己都沉默起来。   当时那种情况,对方怎么可能直接开口留他。   景绍辞剥完橘子,就将一瓣喂到了他的嘴边,等晏子修张口吃进去后,他道:“没错,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晏子修抬眸看向他,连嘴里的橘子也不嚼了。   “景绍辞,你……”   话说到一半,晏子修却不敢问了。   他害怕两人好不容易才和缓的关系,因为一句话又变得僵硬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以后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晏子修清醒后的几天,都是景绍辞贴身照顾的。   谢莞歆看着两人相处的样子越来越像以前,心里开始暗暗期待起来。   这天刚吃完午饭,景绍辞就开口道:“今天太阳很好,我带你出去转转。”   晏子修点头道:“好。”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想之前那样推个轮椅过来,没想到景绍辞等他从床上下来后,却半蹲在了他面前。   “我背你。”   晏子修怔了一下,然后红着眼睛趴到了他背上。   他现在所处的医院比较特殊,不用担心有杂七杂八的人,更不会狗仔。   景绍辞将他背下楼后,两人就去到了西南方向的花园。   直到这个时刻,晏子修才敢说出那句他始终不敢说的话。   “拔丝地瓜,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景绍辞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背着他朝前走。   晏子修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句话。   两人之间,最可悲的不是他不爱你,而是他爱你是真的,骗你也是真的。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开口道:“晏子修。”   晏子修趴在他的背上,低低的‘嗯’了一声。   “以后景家还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晏子修的双眸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的父母你也可以继续叫爸妈,还有小宝,他还是你的弟弟。”   景绍辞说到这里,轻轻地把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等他转身看到晏子修希冀般的眼神时,景绍辞几乎有一刻想彻底不顾一切。   可最后,他还是错开了眼神。   “哪怕前世是你亲手杀了我,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但你杀了我最在意的人,如果原谅了你,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晏子修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看着景绍辞的那双黑眸,绝望中带着灰败,可更多的是无法挽回的悲悸。   “我无法停止爱你,可我也不能不恨你。”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最终落下泪来。   “晏子修,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   今晚八点,在群里发新年红包,小仙女们记得来领呀~   1-7号月票双倍,求求你们投给影帝吧!!!~~~ 第183章 求婚   无论景绍辞如何歇斯底里的骂他,甚至是羞辱他,晏子修都可以忍受。   但他却唯独接受不了景绍辞平静的说放弃。   原来不管时光如何变化,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他终归只能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颌,看向他的目光仿佛是在哀求,却又仿佛是在指责他的残忍。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就连呼吸都觉得疼痛万分。   景绍辞也是自那天起才知道,原来撕心裂肺不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   因为在某个时刻,人真的会痛苦到像是受了最残忍的刑罚一般,只想寻找解脱。   可不论是他还是晏子修,他们的骨肉里始终嵌着最沉重的枷锁,永远都无法从这死境般的桎梏挣脱。   晏子修喉间传来剧烈的酸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挽留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只能呜咽着叫了一声景绍辞的名字。   这一声,喊出了他所有的不舍与难过,叫的自己心脏都在发抖,疼到他无法自抑。   可景绍辞却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晏子修,你放过我吧。”   他想爱一辈子的人,就这样被他亲手赶走了。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眼神渐渐变的空洞起来。   其实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和景绍辞都不可能跟过去和解。   他只是不想死心,可再不甘愿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会摔的头破血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如同认命一般,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好。”   ****   两年后——   “一会晏子修出来,照片拍了赶紧配上文案发稿子,咱们能比别家早发一秒都是赢。”   “好好好,刘哥你放心,文案那些早就准……”   正在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晏子修出来了——   快门声顿时唰唰响起,频率高到在场的娱记和摄像师都觉得自己快瞎了。   晏子修走出通道的时候,大批等候的记者和粉丝瞬间蜂拥而上。   但显然经纪团队早就料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让保镖们围的严丝合缝,谁也破不开这铁桶。   “晏子修,你在国外的拍摄已经结束了吗?”   “听说刘沉语导演正在筹备新电影,您二位会再次合作吗?”   “这次的电影还会为冲击奖项做准备吗?”   “晏子修……”   不知道有多少人喊着他的名字,粉丝,记者,或是围观的路人。   但晏子修一句也没有应答,而是跟着黎风致的脚步直接上了车。   在他走后,机场的人群并没有散去。   娱记们忙着发稿子,连回车上的时间都没有,而粉丝们则是目送晏子修的车子离去。   以前的晏子修即便是有作品有人气,但还是有不少人认为他是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   演技方面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只能算是长相好看的男明星里比较会演戏的。   但自从《默路》之后,这种否定的声音就再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晏子修凭借林路阳这一角色,获得国内外电影节八项提名,最终斩获三个影帝桂冠和亚洲电影导演协会年度最佳男演员。   而刘沉语身为导演,仅仅是初露锋芒就惊艳了无数观众,更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而《默路》这部电影本身,也获得了戛纳影史最高评分,一时间轰动国内外。   就在所有人以为晏子修会再度出演文艺片冲奖时,他却打破众人的眼镜,演了一部贺岁喜剧。   在这部喜剧片中,他饰演了一位只做表面功夫实际不干正事的富二代,在一次扶贫捐献中,他为了敷衍父亲,于是随手搂着一个中年傻子合了影。   没想到结束以后,他在开车返回的途中出了车祸,在他受伤昏迷之际,傻子正好路过,于是用爬犁将他拖回了深山里的村子。   结果等他醒来,凭借着因为那张合影,所有村民都把他当成了傻子那个去大城市上学,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儿子。   这期间,富二代在全体村民积极监督和深刻教育下,从一个暴躁自私五体不勤的人,变成了村里种田的第一把好手。   这期间发生了无数爆笑的误会和事情,最后富二代不仅赡养了傻子‘爹’,还给了那个抛弃自己父亲的儿子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这部喜剧片上映第一天就突破三亿大关,最终票房三十六亿,成为了那年春节档最大的票房黑马。   就在晏子修声名鹊起之时,青年联合会竟将他选为了华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知情的人都清楚是因为那次化工厂爆炸,但官方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说是表扬他在保护文物方面做出的贡献。   所以当时关于晏子修获奖的原因,网上有很多人都提出了质疑,更有很多对家借机嘲讽了一波。   但晏子修没有帮自己辩解,甚至连一句回应也没有,领奖之后就再次默默进组拍戏。   就在不少同行等着看他盛极必衰的时候,《山海捉妖师》横空出世。   晏子修在里面饰演一个捉妖的道士,但他又跟普通的道士不同,他只捉山海经记载中的大妖。   这部电影国庆档上映,延期一个月下档后,打破了华国电影历史票房纪录。   《山海捉妖记》最令观众肯定的不止是全程无尿点的紧凑剧情,还有完全以假乱真的特效,尤其是那些大妖,有些甚至看不出有后期制作的痕迹。   作为一部商业片,《山海捉妖师》毫无置疑的大获成功,特效制作更是让华国观众觉得扬眉吐气。   这部电影彻底让晏子修稳稳地站在了影坛顶端,在这一阶段无人可以动摇。   “子修,挪威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黎风致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笑着对车上的工作人员道:“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我已经为你们向公司申请了奖金,还有半个月的带薪休假。”   “黎哥万岁——!!”助理们顿时高兴的欢呼起来。   到了市内以后,工作人员们就下了车,黎风致也换到了驾驶位。   “子修,你要不要出去旅旅游,就当是散心了。”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不必了。”   黎风致看了他一眼,握着方向的手指默默的收紧了。   无论对方拿多少奖,也不管在华国娱乐圈站在了什么位置,自两年前开始,黎风致再没见晏子修有一刻真正开心过。   作为经纪人,他当然为晏子修骄傲,但作为朋友,每次在私下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他又觉得心酸。   此时的晏子修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开口道:“听说罗沐沐和方阳煦他们那个组合最近很火?”   黎风致知道他是故意在转换话题,于是配合的道:“他们两个很争气也很努力,当初跟你打个招呼都紧张的发抖,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笑着道:“他们两个还记得当年你关照他们的事情,总说想见见你。”   罗沐沐和方阳煦没火的时候,每年都会在晏子修过生日的微博底下留言祝福。   现在大火了也是一样,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在晏子修电影上映的时候自发的在微博上宣传,一次都没落下。   晏子修听了这话,淡然的道:“我并未帮过他们什么,不必这般挂心。”   黎风致听了这话,笑了笑道:“有机会还是见见吧,就当是满足他们一个小愿望。”   两个人说着话,车子就缓缓驶进了庭院大门。   停下之后,黎风致看着他道:“子修,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   临下车前,晏子修开口道:“黎经纪,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好生给自己放个假,陪陪顾时亦吧。”   黎风致听了这话立刻心知肚明,问道:“是不是小亦又骚扰你了?”   晏子修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冲他略笑了笑,然后就开门下车了。   “二哥!!”   黎风致的车刚离开,谢崇允就从门内跑了出来。   看着他急着下楼梯的样子,晏子修赶忙上前抱起了他。   “二哥。”谢崇允搂着他的脖子,又清脆的叫了一声。   晏子修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脸,道:“小宝吃饭没有?”   “没有呢,等你呀。”谢崇允认真的回道。   话音刚落,谢莞歆也从门内走了出来。   “修修,快进来。”   等晏子修抱着谢崇允进去后,谢莞歆心疼的看着他道:“这怎么又瘦了。”   晏子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妈,您每次见我都会这样说。”   谢莞歆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叹气道:“你就不能休息一段时间吗?”   “下半年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休息半个月。”   谢莞歆一听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期盼的道:“那在家里住吗?”   晏子修不自然的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谢莞歆见状,赶紧岔开道:“先不说其他事了,咱们先吃饭。”   三个人吃完饭后,谢崇允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晏子修上楼去了。   “二哥,这是我画的画,这张是送给你的。”谢崇允郑重其事的举高双手。   晏子修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发,浅笑着道:“谢谢小宝。”   “你快看看我画的好不好。”谢崇允奶声奶气的急着求表扬。   晏子修开口道:“小宝画的,一定……”   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僵住了。   画上画的是一家五口,景封易一手抱着谢崇允,一手环着谢莞歆的肩膀,而他和景绍辞很亲密的拉着手站在一起。   晏子修瞬间闭上了眼睛,拼命压下眸中的酸涩。   可还没等他控制住情绪,耳边就传来了小宝吸鼻子的声音。   晏子修赶紧睁开眼睛,结果谢崇允却直接大哭起来,“我,画的不好,二哥,你,你和大哥都不喜欢。”   他立刻蹲身安慰,握住谢崇允的小肩膀道:“不是的,二哥很喜欢。”   “你骗我,你,不,喜欢。”小宝抽噎着道。   晏子修抬起胳膊,用大拇指抹去他的眼泪,“二哥不会撒谎。”   谢崇允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泪花挤掉,然后打着哭嗝问道:“那你和大哥,为什么,看到,都是一样的表情?”   晏子修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忍不住偏过头去。   “二哥?”   谢崇允凑过去,贴着他的脸叫了一声。   晏子修害怕被他看出什么,于是把他抱进怀里拍了拍,道:“二哥没事。”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小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有时候他们反而对情绪的感应会更加直接。   晏子修看着谢崇允的眼睛,开口道:“没有不高兴,二哥只是……太开心了。”   谢崇允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可以跟大哥拉手了?”   晏子修掩饰般的低下了头,轻声道:“是啊,我们只有在你的画里,才可以拉手。”   当天晚上,晏子修没有在家里住,而是选择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后,他拿出了谢崇允的画。   不知看了多久,他的手指微颤的抚上了景绍辞的脸。   “我们只有在画里,才可以这般亲密。”   ——   晏子修在家待了几天,一直都没有出门。   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趣又乏味的人,身边没有了人,日子就变得愈发单调了。   本以为半个月的休假都会这样度过,没想到第五天黎风致打来了电话,约他出去吃饭。   到了餐厅以后,他刚一坐下,黎风致就开口道:“子修,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晏子修道:“好,你说。”   黎风致将左手伸了出来,上面是一枚崭新的戒指。   “小亦向我求婚了,我想邀请你当我的伴郎。”   同一时间,顾时亦正在缠着景绍辞。   “景哥,你就答应了吧。”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不当。”   “你弟弟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景绍辞眸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顾时亦说完,飞快的把一张名片掏了出来,“伴郎要专门定制服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景哥你明天去这个地方量尺寸。”   “早上十点,一定要去啊!”   说完这句话,顾时亦就一溜烟的消失了。   “子修,明早十点你来这上面的地址,到了地方会有专人接待你。”   晏子修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名片,抬手拿起来收好。 第184章 招不必新,管用就行   隔天早上起床,晏子修先例行打坐练功,结束之后吃早饭,然后洗了个澡就出门了。   他不会开车,更不能打车,于是黎风致叫助理小刘过来接他。   刚一上车,晏子修便道:“你还在休假,劳烦你了。”   小刘笑了笑道:“晏哥我都跟了你三年了,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   把车掉头之后,他继续道:“反正我家就在B市,每天接送你都没问题。”   晏子修开口道:“多谢。”   黎风致给的地址有点远,几乎已经出了B市市区。   到了之后,晏子修让小刘开车回家,但对方却把车开到了停车位,然后坐在车里等他。   进门之后,他报上了黎风致的名字,一位女工作人员热情的将他带到了里面。   “晏先生,请您坐在这里稍等片刻,设计师马上就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问晏子修想喝些什么,晏子修要了一杯温水。   其实他有些不太理解黎风致为何要让他专门来一趟。   毕竟对方身为他的经纪人,对于他身材的尺寸几乎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因为出席很多代言或者大赏晚会之类的活动,服装和造型问题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除了那次为苏淼向他借钱,这是黎风致第二次向他开口,所以晏子修觉得自己理应重视。   他坐在沙发上大约等了三四分钟,设计师就提着工具箱过来了。   量尺寸大约量了将近半个小时,然后设计师就让助理将他请到了试衣间,说是要搭配颜色。   晏子修耐着性子试了好几套,就在他准备换下一套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   “景先生,这三套搭配是设计师提前为您准备好的,试衣间就在里面,有事您随时叫我。”   晏子修手里的外套瞬间掉在了地上,整个人浑身僵直的站在那里,头顶处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了一样,半天缓不过劲。   在听到隔壁关门的声响后,一股强烈的心绞像是尖刺一样顶了上来,晏子修猛然身形一晃,下意识抬手撑在了隔板上。   听到‘砰’的一声轻响时,景绍辞才知道隔壁竟然有人。   本就冰冷的神色瞬间变的更沉,可一想到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顾时亦肯定又会拿出百折不挠的劲来缠他,景绍辞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没有走,晏子修却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他迅速的穿回自己的衣服,但越急越会出错,手抖的连扣子的系不上。   终于穿好之后,晏子修阖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最轻的动静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可就在晏子修即将走出门口时,他却误踢到了盆栽架。   ‘吱’的一声,不刺耳却很响亮。   “过来。”   身后传来的低沉嗓音,让晏子修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朝门外看了一眼,但没看到刚才领他进来的那位设计师助理。   “换条领带。”   一条样式夸张的银色的领带从试衣间上面的空档扔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返身走了回去。   门口的横架上挂着另两套搭配,他看了几秒,将深蓝色横纹的那条领带抽了出来。   晏子修走到门前,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可吸到一半他却蓦地停了下来。   他生怕景绍辞会听到。   原来对着这个人,无论过多久,自己依然残存着挽留时的卑微。   他阖了阖眸,然后抬高手臂将领带递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后,晏子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在他走出去的瞬间,那位女接待又鬼使神差般的出现了。   “晏先生,您选好了吗?”   晏子修迫切的想要离开,于是道:“随便哪套都可以。”   就在他迈步要走时,女接待却神情恳切的道:“不好意思晏先生,我的妹妹是您的粉丝,她快要过生日了,您能给她签个名吗?”   晏子修攥了攥手指,然后点头道:“好。”   女接待赶忙拿来了一张明信片,然后将笔递给了他。   “我妹妹的名字叫周雯。”   晏子修用笔快速的写下名字和生日快乐这几个字,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过明信片后,女接待真诚又欣喜的夸赞道:“您的字真好……”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将笔塞回了她的手里,“抱歉,我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试衣间就传来了动静。   此时的晏子修完全顾不上失态,用最快的速度朝门外跑去。   景绍辞刚拉开门就听见了一句‘晏先生’,这三个字如同利刃一般狠狠扎入肺腑之中,让他的心头不可遏制的一颤。   女接待一回头就看见他僵直站在那里,于是赶忙上前道:“景先生,您对这三套衣……”   景绍辞连话都没有听完,扔下外套就大步跑了出去。   设计师助理木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晏子修本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施展缩地成寸,没想到刚一出来就撞上了助理小刘。   “晏哥你出来了?”小刘将手机放回口袋,对他道:“稍等一会,我马上去开车。”   对方说话的声音在晏子修的耳边是发散开来的,因为他看见了景绍辞的车,此刻就停在门前。   “小刘——”   他回过神后赶忙唤了一声,但对方却已经走远了。   情急之下,晏子修只好跑去了马路对面,在上车关门的一刹那,景绍辞正好出来。   “晏哥你等在那就好了,干嘛还跑过来这么费事?”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用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   就在小刘缓慢掉头的过程中,景绍辞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司机马上发动车辆,可就在踩下油门的瞬间,听到了老板的声音。   “开慢点。”   他在后面。   最后这四个字,景绍辞说在自己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司机马上应道:“是。”   ****   顾时亦等着娶黎风致已经等了三年了,所以在求婚之前他早早就策划好了婚礼的一切,甚至找晏子修提前算了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所以当黎风致告诉他自己被求婚的时候,晏子修才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表情。   因为黎风致特别喜欢大海,所以顾时亦直接买了一艘造价十几亿的豪华游轮,婚礼就安排在上面举行。   晏子修当天先飞到L市,上船之后先去跟黎风致聊了一会,然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头等舱房。   游轮驶出港口没多久,晏子修就感觉自己开始晕船。   他没有出去找人要晕船药,反正以灵力压制也是一样。   谢晴岚两天前在顾时亦的千催万请下,终于从埃及飞了回来。   刚一见到黎风致,她就豪迈的将一张银行卡拍到对方的手心,然后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终于能有人管了!”   “阿姨……”   谢晴岚一听这个称呼,佯装不满的看着黎风致道:“改口费都收了,怎么还叫我阿姨?”   黎风致红了脸,小声的叫了一句:“妈。”   “哎!”谢晴岚心花怒放的应了,然后把黎风致抱住拍了拍,“我的好儿子。”   黎风致鼻间一酸,赶忙将眼睛抵在了她的肩上。   “妈,我们明天还举行婚礼呢,您别招我媳妇哭成么。”顾时亦心疼的道。   “你也好意思说?”谢晴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道:“三年你才把人娶回家,你是突然短了一截还是怎么着?”   一旁的景封易转过脸去,轻咳了一声。   等黎风致起身后,谢晴岚用手指轻轻的抚过他的眼睛,然后哄着道:“明天还要举行婚礼,可不能再哭了,小致你一定要当最帅的新郎。”   黎风致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妈,我知道了。”   跟新婚夫夫说完话后,谢晴岚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然后就疑惑的转向景绍辞道:“小辞,我侄媳……唔……”   话还没说完,谢莞歆就飞快的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你小姨累了,我带她回房间去休息。”   三人迅速走了之后,景绍辞也离开了。   黎风致看着顾时亦,有些失落的道:“看来我们的方法没有奏效。”   顾时亦搂住他的肩膀,乐观的道:“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吗?”   谢莞歆将谢晴岚带回去后,就把景绍辞和晏子修的事情说了。   “分手了?”谢晴岚一脸诧异,道:“怪不得我说怎么一直没等到他们两个的婚讯,到底因为什么事分的?”   谢莞歆情绪低落的道:“他们两个至今都不肯说原因。”   谢晴岚眉心蹙起,想了一会问道:“那小辞还喜不喜欢修修了。”   “喜欢。”这一点谢莞歆可以肯定。   “那修修呢?”   “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两人孩子根本不会难受这么长时间。   谢晴岚嘶了一声,然后用一副思考的神情咂了咂嘴。   “姐,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   谢莞歆被她这一个急转弯差点晃愣了,眨了眨眼睛才道:“什么诗?”   “总裁很霸道,直到被下|yao,一夜吃饱饱,对象带球跑。”   话音落下,景封易实在忍不住嫌弃道:“你管这叫……诗?”   “这怎么不叫诗?”谢晴岚理直气壮的道:“古人写诗不也是为了言简意赅的概括一件事吗,我这五言绝句有毛病吗?”   景封易放弃跟她沟通,却在心里道:顾时亦不愧是她生的,简直青出于‘岚’。   谢莞歆这时回过味来,不确定的开口道:“岚岚,你是指给小辞下……”   最后一个药字,她这个当妈的实在说不出口。   谢晴岚摆了摆手,道:“这个倒不至于,灌的大醉就行,到时候把两个人推到一间房里,门朝死里一顶,不到天亮绝对不开。”   “那你的意思是,骗小辞喝酒?”   谢晴岚一阵无语,过了好几秒才道:“姐你跟姐夫结婚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完全喝醉酒的男人状态不行?”   谢莞歆的脸瞬间变得跟不久前的黎风致一样红。   “当然是灌修修了,到时候醉美人在怀,别说他们两个对彼此还有情,就是没情那都能重新摩擦起火。”   景封易越听越无语,谢莞歆也觉得不怎么靠谱。   “这,能行吗?”   “放心吧。”谢晴岚如同梁山好汉一样拍了拍胸脯,“这事就交给我了。”   谢晴岚壮志满满的离开后,谢莞歆蹙着眉看着了景封易。   “你妹第一步就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景封易嗓音没有起伏的道:“因为小修根本就不喝酒。”   谢晴岚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了一切,天刚一黑,她就按响了晏子修的门铃。   对方刚一开门,她就热情的给了一个大拥抱,起身后道:“侄媳妇,小姨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小……”晏子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道:“我跟景绍辞已经分手了,您……”   “分手了?!”谢晴岚装作一脸惊恐的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一定要借酒浇愁啊!”   晏子修懵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们两年前就分手了,而且我平日不饮酒,”   “不管是几年前分的手,都不影响今天喝酒,走!”   谢晴岚就这样半拉半拽的把晏子修带到了船上的酒吧,可等她将人按坐下后,晏子修还是坚持道:“我真的不喝酒,您不用麻烦了。”   谢晴岚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急,反而撸起袖子道:“那小姨亲自给你调一杯饮料,这个面子你总得给吧?”   晏子修心下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那就多谢您了。”   几分钟后,谢晴岚将一个玻璃杯放到了晏子修面前。   “这个饮料叫蓝莓茶,喝起来很舒服的。”   晏子修道谢之后,拿起杯子尝了一口。   这杯茶入口微甜暖香,最大的味道就是蓝莓和茶香,喝起来确实口感甚佳。   “怎么样。”谢晴岚将手臂放在吧台上,挑眉道:“味道不错吧。”   晏子修认真点了下头,道:“很好喝。”   谢晴岚右手上扬,劝道:“那你就多喝点。”   一大杯蓝莓茶喝完,又是一杯长岛冰茶。   五大shi|身酒,晏子修足足喝了两杯。   之所以会叫失|shen酒,就是因为这种酒一开始喝进嘴里就跟饮料或是水果茶的味道一样,让你毫无防备。   可等你真的喝完以后,浓烈的酒劲才会打你个措手不及。   晏子修从座椅上站起来的时候才忽然觉得不对劲,见他摇晃了一下,早就拧紧发条的谢晴岚马上从吧台后蹿了出来。   “侄媳妇你是不是晕船了,我扶你回房间。”   她早就提前拿到了钥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船上的舱房虽然都是指纹密码锁,但将锁的下滑盖用工具拆开,还有一个备用锁孔。   顾时亦和谢晴岚把晏子修轻手轻脚的架进去的时候,景绍辞正好在浴室洗澡。 第185章 前夫の诱惑   本来两人打算如果正面撞上景绍辞,那就把人朝他怀里一推,然后撒腿就跑。   没想到对方正好在洗澡,今晚要是不发生点什么事,还真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快快快,把小修放到床上去。”谢晴岚用极小的声音道。   等两人合力将晏子修合力放平后,谢晴岚又指挥顾时亦道:“儿子,你把他的衣服扣子解开。”   “您还真是我亲妈。”顾时亦差点没被气笑,“我明天结婚,您想改下葬是吗,以后我结婚纪念日您都烧一卡车的纸钱寄托哀思?”   谢晴岚一想,确实有点不合适,“也是,他毕竟是你嫂子。”   说完,她就撸起了袖子,“那就我来。”   顾时亦赶忙拦住她,急道:“您觊觎嫂子的美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好歹是避嫌,您这简直是趁机……”   “上一边去。”话还没说完,谢晴岚就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就开始自己动手。   等她把晏子修的扣子全部解开后,又做了一个让顾时亦完全无法直视的动作。   谢晴岚特意把晏子修的衣领扯开了一半,清清楚楚的露出了锁骨和一大半肩膀。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也太恶俗了。”顾时亦皱着一张脸吐槽道。   “你懂个屁,俗话说招不必新,管用就行,就凭你嫂子清冷禁欲的气质,最适合这种前夫的诱惑了。”   顾时亦还想说什么,结果没来及的张口,浴室里的水声就忽然停了。   两个人瞬间脸色大变,抢着朝门外跑去。   房门刚刚关上,没过三秒,景绍辞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半湿的黑发有些凌乱的搭在额前,虽然他的眉眼间还是一如往常的充满冷意,但这副模样倒是平添了几分性感。   头等舱房的卧室里有大片的落地窗,这样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可以看见蔚蓝无垠的大海。   景绍辞出来以后准备喝杯水,可就在他走向客厅的时候,忽然闻见了空气中残存的酒味。   这种味道不像是直接闻酒液的那种感觉,更像是喝醉酒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景绍辞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凝,脚尖转向卧室的方向。   喝醉酒的人最容易口渴,此时的晏子修在半梦半醒间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眉心微蹙。   景绍辞刚一走进卧室,就清晰的看到他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的神情瞬间变的极为冷鸷,甚至流露出几分森寒的戾气。   卧室很大,门口跟床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的长相。   景绍辞冷笑一声,就当他要迈步走过去时,床上的人却倏地坐了起来。   晏子修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喃喃道:“倒一杯茶来。”   ‘砰’的一声,景绍辞撞在了门上。   这声巨响,吵的晏子修撩开了眼皮。   “拔丝……地瓜?”说完,他又自己肯定自己的道:“嗯,又甜又好吃。”   此时的景绍辞冷意尽退,心头全是慌乱和剧烈的酸疼,就连指尖也颤抖了起来。   晏子修露着半边肩膀,朝他招了招手道:“汝长的甚是好看,今夜便由你来侍奉我。” 第186章 喝醉酒的晏子修   景绍辞听了这话,脑中轰然一响,全身上下僵硬的如同一块钢板。   晏子修醉眼惺忪的看着他,过了一小会,歪着头道:“你为何忽然面红耳赤?”   景绍辞喉结上下滚动,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   刚说了一个字,晏子修却忽地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无需紧张,我自会好好待你。”   景绍辞现在确定晏子修100%是喝醉了,要不然凭对方的性格,哪怕保留一分清醒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他这边还在想着要怎么应对处理,结果晏子修却从床上下来了。   因为喝醉的缘故,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右边偏斜,明明是朝景绍辞走来,结果却直接歪去了落地窗的方向。   景绍辞见状赶紧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晏子修看对方主动,就趁机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喝水。”   听到自己颈侧传来的声音,景绍辞认命的阖了阖黑眸,过了几秒才道:“你先起来,我去给你倒水。”   晏子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抱着我一起去,不可吗?”   说完,他从景绍辞的肩上抬起头来,道:“若不然,我抱你去?”   景绍辞蓦然屏住了呼吸,明明这两年总是能在荧幕上看到这个人,可现在这样近距离亲眼瞧着,他却发现晏子修比以前更好看了。   半天没得到回复,晏子修凑近他的脸道:“你为何不言语?”   景绍辞周身一颤,接着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倏地推开了他的肩膀。   “你想喝水就去床边坐着。”   晏子修看着他严肃的神情,蓦地抱住他的腰道:“那我就不喝了。”   景绍辞咬着牙,下半身略向后移了半步。   他不知道导致晏子修喝醉的始作俑者是谁,但这样的小道士他实在无法推开第二次。   束手无措之下,景绍辞只好拥着怀里的人,小步移动到卧室的桌边,然后从上面拿起了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后,他放进了晏子修的手里,“喝水。”   晏子修是真的是渴了,举起瓶子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他喝的又快又急,不免就有一些顺着嘴角流到了胸前。   景绍辞赶紧用手背擦了两下,然后接过水瓶,小口小口的喂他。   晏子修足足喝了大半瓶水才停了下来,等景绍辞问他还渴不渴时,他摇了摇头。   景绍辞正打算把他带回床上,晏子修却忽然开口道:“明日,我的好友就要成婚了。”   他猛不丁的说出这句话,景绍辞不知道该怎么接。   晏子修在他的颈窝蹭了蹭,然后闷声闷气的道:“你说我是不是该送一件贺礼?”   景绍辞低头道:“他们什么也不缺,你先睡……”   “我想到要送什么了!”   话音落下,晏子修就单手搂住他的腰,两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顾时亦跑回房间时,黎风致正好洗完澡。   “去哪了,怎么气喘吁吁的?”   顾时亦喘匀了气,回道:“我去做好事了。”   “什么好事?”黎风致疑惑道。   “这事要成了的话,你过几天就能知道了。”   顾时亦不是不想告诉黎风致,他是怕这事万一没成,他也好装作自己啥也没干。   黎风致刚洗完澡,脸上不免带着些热气蒸腾出的微红。   顾时亦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忍不住搂住他的腰道:“媳妇,礼服你试过了没有?”   “早就试过很多次了,怎么了?”   顾时亦在他颈侧亲了亲,然后心猿意马的道:“那你现在穿上,我们来一次好不好?”   黎风致听了这话,顿时又气又羞,“什么来一次,礼服弄得满都是褶子,明天还怎么穿!”   “早上再让他们熨平就行了,绝对不耽误事。”   顾时亦边说边把黎风致朝床上抱,另一只手也没消停,迅速的解开了对方睡衣上的扣子。   “顾时亦,你适可而……唔……”   说什么穿礼服都是借口,等他把人扒光以后,其他的全都忘光了。   就在顾时亦如愿的压住黎风致,马上进入正题时,床前忽然响起‘咚’的一声。   两个大活人凭空出现。   新婚夫夫同时吓的一抖,顾时亦更惨,再差那么一点就得看心理医生外加男科专家。   景绍辞站稳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晏子修的眼睛,但晏子修却不领情,直接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黎风致实在无法面对眼前这种尴尬场景,干脆缩进被子里去了。   顾时亦虽然脸皮厚,但是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说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晏子修先开口道:“你为何睡觉也要压着黎经纪?”   说完,他就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道:“你对他不好。”   景绍辞一把捂住了晏子修的嘴,面无表情的对顾时亦解释道:“他喝醉了。”   顾时亦呵呵呵的笑了两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已经做好了把自己亲妈供出来的准备,毕竟他还得留着命跟媳妇结婚。   这时,晏子修再次拽下景绍辞的手腕,小声嘀咕道:“我是来送新婚贺礼的,你总捂我的嘴做什么。”   景绍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凭小道士的那股倔劲,要是他强行把人拉走,顾时亦一会估计还得萎一次。   于是,他只好无奈的道:“好,你送。”   晏子修手里还拿着刚才的矿泉水瓶,冲他弯眼笑了一下后,像麦克风一样将瓶子举到了嘴边。   “既是你们的新婚大喜,那我便送歌一曲,聊表心意。”   话音刚落,黎风致就蹭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坐起身,然后连忙抬手劝阻道:“子修,你冷静一,不是,你清醒一点,心意我们领了,唱歌真的就算了。”   顾时亦疑惑的看向自己媳妇,嫂子愿意唱就唱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几秒过后,顾时亦就为曾经天真的自己,亲手上了三炷香。   “唧唧叭叭唧叭叭,麻雀学校老师教学生,练习唱着唧叭叭,麻雀学生大家围个圈,大声唱着唧叭叭,不行还是不行……”   晏子修唱的一脸认真,顾时亦的脸却抽搐了一下。   他现在终于信了那句话,老天爷在给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肯定也关上了一扇窗。   这是贺新婚大喜还是给他俩送终呢?   顾时亦脑中划过无数弹幕,内心无比崩溃。   [能把这首歌唱的这么字正腔圆,嫂子不愧是影帝。]   [麻雀是这么叫的吗?不愧是四害之首。]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儿歌而已,是我不对劲,真的是我不对劲。]   歌才唱到一半,顾时亦就眼含热泪看向了黎风致。   黎风致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明显也在强忍。   景绍辞站在一旁,抬起一只手遮住了半个额头和眼睛。   “……大家再唱一次唧叭叭,唧唧叭叭唧叭叭。”   一曲终了,晏子修放下了拿着矿泉水瓶的那只手。   顾时亦如同行将就木一样,挺着最后一口气开始僵硬的鼓掌。   “好,真·他妈,好。”   晏子修听见他说脏话微蹙了下眉,但还是道:“你开心就好。”   “哈。”顾时亦失智般的笑了一声,然后道:“我可太他奶奶的开心了。”   晏子修见他说的认真,于是道:“既然你这般喜欢,那我便再唱一……”   “嫂子!!”顾时亦飞快的换了一个跪坐的姿势,大声恳求道:“我保证以后一定对风致好,要是有一点不好你把我头拧下来当凳子坐都行,我就求你别折磨我了行不行?”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打了一个很轻的酒嗝。   他转头看向景绍辞,不解的道:“你弟弟他,怎么了?”   景绍辞清了清嗓子,认真回道:“你把他震住了。”   晏子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两人道:“祝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一定一定。”顾时亦‘感动’的道。   景绍辞好不容易把人从房间里带出来后,晏子修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想去看看小宝。”   景绍辞哄着道:“爸妈和小宝他们都睡了,咱们明天……”   晏子修突然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天下第一好是个什么定语?   景绍辞把他抱紧怀里拍了拍,道:“不是的,跟你好的。”   晏子修从他怀里抬起头道:“那我想看小宝。”   五分钟后,景绍辞按响了门铃。   景封易和谢莞歆显然已经睡下了,因为他按了好一会,门才从里面拉开。   穿着睡衣的景封易一眼就看见了两人拉着的手,下一秒他就看向了景绍辞。   景绍辞不自在的偏过头去,低声道:“晏晏要见小宝。”   景封易挑了下眉,一言不发的侧开了身子。   夫妇二人睡在主卧,已经四岁的谢崇允正一个人睡的正香。   景绍辞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时,小宝嘴里咕哝了两声。   “大哥……”   谢崇允在迷迷糊糊中又看到了晏子修,一下惊喜的睁大了眼睛,“二哥!”   景绍辞对于这种区别对待,瞬间黑了脸。   可晏子修听到这个称呼,却倏地红了眼睛,“你怎么,不叫我嫂子了。”   听着他微咽的嗓音,景绍辞顿时胸口一窒,一时间心如刀绞。   景封易和谢莞歆此时正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心里也很不好受。   谢崇允看了景绍辞一眼,看见大哥点头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嫂子。”   晏子修将他从景绍辞的怀里抱了过来,谢崇允也乖巧的用两只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嫂子,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大哥对你不好了。”   晏子修摇了摇头,喉咙里满是酸涩。   他心里钝钝的疼,就像是被生锈的刀口反复剐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晏子修抱了谢崇允一会,就被景绍辞接了过去。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谢崇允却拽住了他的衣角,道:“大哥,你哄哄二哥吧,他都哭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二哥哭过,他心里难受。   景绍辞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临走时,他对景封易和谢莞歆道:“爸,妈,我们回去了。”   谢莞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景封易示意般的环住了肩膀。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两人离开后,谢莞歆焦急的对景封易道:“老公,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感情的事,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想通了才能和好,就算我们是父母,硬劝也是没用。”   这边景绍辞刚把人带回房间,晏子修就嚷嚷着要洗澡,怎么哄也哄不住。   无奈之下,景绍辞只好去给浴缸放水。   等他把人抱进去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景绍辞就站在浴室里等着。   可看着看着,他就克制不住的转过身去,生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两个人都后悔的事。   晏子修洗一会睡一会,景绍辞给他加了三次热水,这澡才算彻底洗完。   景绍辞先拿浴巾给他草草的擦了擦头发,然后裹上浴衣把人抱回了卧室。   “晏晏。”晏子修坐在床边,景绍辞俯身对他道:“你乖乖睡觉,我去冲个澡。”   刚才帮忙洗澡,他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半。   晏子修反应慢半拍的点了点头,然后听话的躺进了被子里。   等他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后,景绍辞飞快起身,大步走向浴室。   没想到等他出来,床上的人却完全不见踪影。   景绍辞顿时心头一紧,大声道:“晏晏!!”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臂从落地窗前的角落举了起来,“我在此处。”   景绍辞用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就见晏子修抱着腿正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我抱你回床上。”   晏子修立刻躲开了他的手,用力摇头道:“我不去。”   景绍辞叹出一口气,只好蹲下去道:“不想睡觉?”   “不想。”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晏子修看着他,认真回道:“等。”   景绍辞蹙起眉峰,“等什么?”   “桃子。”晏子修低下头,小声喃喃道:“等它掉进我怀里,封王府的小王爷就会捡我回家了。” 第187章 新郎和伴郎   无论对晏子修还是景绍辞,这句话都带着无尽的心酸和苦涩。   景绍辞痛苦的闭上了双眸,再也无法维持伪装出的冷静和漠然。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无论怎么填也填不上。   分手是他说的,再也不见也是他说的。   可自此以后,他不曾有半分比晏子修好受。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晏子修彻底站稳了娱乐圈超一线的位置,广告代言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每次以这种方式见到对方,他都感觉五脏六腑流出来烂了一地,多看一眼都如同是在被凌迟。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看。   明明他们两个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但景绍辞还是担心晏子修会受委屈,被欺负,明知道不会发生,他也还是害怕对方被这个圈子弄脏。   他甚至看过狗仔拍的路透,晏子修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就独自坐在那里,这样一个本该光芒万丈的人,却连一点鲜活的气息都没有。   明明是最好的年华,可满眼尽是夕阳垂暮的死气,晏子修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沉溺在挥之不去的痛苦中。   景绍辞分不清到底哪种才是对方真实的模样,是前世势位极崇的国师,还是这一世表面清冷,内心却无比柔软的小道士。   晏子修的每一种模样如同切片一样,反复折磨着他,让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种。   再次睁开眼睛时,景绍辞的双眸有些发红。   他默不作声的想将晏子修拉起来,但对方却依旧执着的抱着自己的腿。   “等桃子。”   景绍辞修长的手指颤了颤,然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没过一会,他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回来了。   在桃子从上面真的掉进晏子修的怀里时,他却没有一点欣喜和愉悦。   他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桃子,把脸埋进了双腿和前胸的缝隙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开口道:“我知道,无论这个桃子掉不掉下来,景绍辞都不会爱我了。”   晏子修的嗓音沙哑又凄惶,他再也无法压抑痛苦,带着呜咽道:“是我错了……”   他从不后悔复仇,更不后悔以江山做棋。   可他也知道,从自己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他的天永远都不会亮了。   ****   虽然头天晚上喝的大醉,但第二天清晨晏子修还是因为生物钟自动醒来。   头内一阵阵开裂般的胀痛,等他坐起身后,这种胀痛又附加了眩晕。   晏子修这时才明白过来,谢晴岚给他喝的那两杯‘茶’绝对有问题。   但对方是长辈,今天又是顾时亦和黎风致大婚的日子,他绝不可能去兴师问罪。   晏子修忍着难受盘膝打坐,可没过一会却浑身巨颤,唇角蓦地溢出一丝鲜血。   昨晚的记忆如同反噬一般疯狂涌起,一想到自己对景绍辞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他便难以抑制心绪翻涌。   晏子修修长的手指死死扣着掌心,拼命压抑着去找人的冲动。   虽然记忆在景绍辞带他回房后便模糊起来,但想也知道对方会是怎样的态度。   景绍辞本就对他厌恶至极,再加上昨晚的纠缠,对方必定更是满心鄙夷。   如今再去解释原由,也只是自寻折辱。   晏子修无望的阖上双眸,一滴眼泪迅速顺着鼻梁滑下,跌落在了他的胸口。   ****   晏子修刚刚换好伴郎的西装,门铃就被按响了。   他刚打开门,谢莞歆就看见了他苍白的脸色。   “修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胃里难受?”   晏子修想起昨晚强行去看小宝的举动,低头道:“妈,抱歉,昨晚打扰您和父亲休息了。”   谢莞歆握住他的手道:“先不说这个,船上有专门的医生,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只是宿醉之后没休息好,吃点东西就好了。”   谢莞歆拗不过他,只好打电话给总机,让餐厅送一份暖胃的汤品上来。   看着晏子修吃完早餐后,谢莞歆有些歉意的看着他道:“小姨的性格你也知道,她……”   “妈,您不必解释,我都理解。”   谢莞歆看着他的神色不像是说反话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婚礼安排在十二点正式开始,顾时亦为了能早点娶到黎风致,场面虽然安排的十分盛大,但迎亲环节却一切极简。   晏子修十点半到黎风致的房间,对方已经做完了造型。   黎风致本来就长得容貌不俗,今天看上去更是异常俊美。   晏子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的很帅。”   黎风致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朵一下就红了。   没过多久,门外就想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这次婚礼,黎风致没有告知任何亲属,朋友也只请了大学关系好的几个同学,其他大多都是星熠的同事。   顾家那边的亲属就多了,至少来了两百多号人,热闹的不得了。   黎风致只请了晏子修一个伴郎,而顾时亦有两个,一个是景绍辞,还有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池晟。   “媳妇!”三下敲门声后,顾时亦高亢的嗓音在外面响起,“我来娶你了。”   黎风致按照婚礼策划的安排等在卧室,门前只站着晏子修。   堵门是华国婚礼的传统环节,新郎要凭本事哄着另一半的亲友开门。   晏子修的要求也很简单,就两个字:“红包。”   顾时亦十分干脆的从门缝底下塞了五张卡进来,每一张都有十万。   “晏哥,我今天结婚,您高抬贵手。”顾时亦提前求饶。   晏子修不为所动,只是嗓音清冷的道:“不够。”   顾时亦又塞了几张,这次是二十万的。   事前策划告诉过晏子修,红包越多就代表新郎越重视新郎,所以在顾时亦掏空所有准备的红包卡后,晏子修依旧没开门。   这时,顾建峰出马,直接塞了一张五百万的,开口道:“小晏啊,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小亦一定会好好对风致的。”   听见长辈开口,晏子修这才打开了门。   进去之后,顾时亦马上拿着捧花跑去了卧室,然后单膝跪在黎风致面前。   他这次没叫媳妇,而是语气郑重的道:“风致,我来娶你了。”   黎风致接过他手里的捧花,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司仪见状,在一旁道:“现在只要找到新郎的领带,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领带是晏子修藏的,顾时亦带着朋友在房间里一窝蜂的找了十几分钟,结果连个领带的影子都没找到。   “晏哥……”顾时亦可怜巴巴的看向晏子修。   司仪立刻开口道:“开门红包已经给了,想让伴郎松口就得看新郎的本事了!”   顾时亦听了这话,用一副豁出去的神情道:“晏哥,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晏子修淡然的看着他,道:“掰手腕,赢了就告诉你在哪。”   顾时亦直接哽住,“我,我跟你掰?”   “否则?”晏子修反问。   顾时亦欲哭无泪的看向黎风致,但黎风致却只是笑着,丝毫没有帮他求情的意思。   晏子修和顾时亦就这样坐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桌子旁,两手交握的瞬间,顾时亦就感觉手骨开始发疼。   司仪走过来当裁判,右手落下道:“预备,开始——”   亲友在场,晏子修也算给顾时亦留了面子,五秒之后才将对方的手腕按倒。   “新郎失败,现在换伴郎!”司仪爽快的宣布道。   没人敢烘景绍辞,所以就只有池晟顶上。   “晏哥,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啊。”   晏子修不置可否的抬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池晟落败。   可就在晏子修将对方的手背按下时,他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如果池晟输了,那么下一个要跟他掰手腕的人,就只能是景绍辞。   晏子修倏地站起身来,看向顾时亦道:“不比了,我把领带交……”   “那可不行。”   一直没有开口的黎风致突然道:“这么重要的事,总要分出个胜负才行。”   顾时亦也马上反应上来,故作期盼的对景绍辞道:“景哥,我的幸福就靠你了。”   昔日的恋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下了。   两只十分好看的手交握在一起,但两人却谁都没有使劲。   司仪刚一宣布开始,晏子修就自觉认输的将手腕朝右边倒去,没想到他刚一有动作,景绍辞却紧握住了他的手。   晏子修下意识抬眼看向对方,没想到正撞上景绍辞那双完美的黑眸。   他心头一紧,逃避似的收回眼神。   两个人就像陷入焦灼一般,交握的两只手纹丝不动。   晏子修不明白景绍辞的意思,明明应该厌烦与他触碰,但又为何要阻止他认输?   他内心罕见的焦躁起来,转念一想,决定主动出击。   感觉到他开始发力,景绍辞的手腕也开始使劲。   就在晏子修朝左边压下一点弧度后,景绍辞竟又翻了回来。   见对方一副轻松的样子,晏子修莫名其妙被点燃了好胜心,开始认真的掰起了手腕。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僵持后,最后他竟然输了。   看到晏子修向他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景绍辞克制的按住了唇角。   接下来晏子修按照约定拿出了藏好的领带,然后交给了顾时亦。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新婚夫夫的身上后,景绍辞暗自转了转酸疼的手腕。   十一点半,所有宾客的按时落座。   黎风致父母没有到场,最后是搭着顾建峰的胳膊进场的。   站在不远处的顾时亦既紧张又激动,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抖了起来。   等顾建峰将黎风致的手交给顾时亦后,他十分严肃的道:“儿子,好好对我儿媳妇。”   顾时亦用力点头,仿佛真的是在向岳父作保证。   前面的环节进行完毕后,两人面对面的开始说结婚誓词。   “风致,娶你这件事,我真的想了很久很久。”顾时亦双眼通红,刚说完这句就哽咽起来。   “我本来有很长一段的话想跟你说,我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对我到底有多重要,可我发现要说清楚自己有多爱你真的很难,所以最后我想对你说,谢谢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爱你。”   后半段话,顾时亦说的磕磕绊绊,甚至哭的有好几个字都没说清楚。   但现场没有一个人笑,心里都在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动容。   黎风致也早就流下了眼泪,他看着顾时亦道:“我知道你的每一次让步都是为了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因为有你,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回家是一个无比温暖的词汇,谢谢你成为我的丈夫,顾时亦,我爱你。”   话音落下,两个人紧紧相拥,现场宾客也感动的鼓起了掌。   晏子修在台侧看着,想着两人从开始走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也露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   掌声还没停止,池晟却忽然捂住腹部,整张脸难受的皱在了一起。   “景哥,你帮我拿一下戒指盒,我马上……”   他都等不及把话说完,就急躁的把戒指盒塞给了景绍辞,然后就弯着腰飞快的跑走了。   “好,现在请两位新郎交换戒指——”   池晟还没回来,婚礼环节又不能耽误,景绍辞只好代替他上台。   他和晏子修一左一右,同时走到顾时亦和黎风致身后。   顾时亦先拿起戒指套入黎风致的无名指中,然后再换黎风致。   晏子修和景绍辞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去看对方。   可就在顾时亦拥吻黎风致时,景绍辞的目光却落在了晏子修身上。   两年多以前,他也无数次的想过他们两人的婚礼。   那时的他觉得,无论是怎样的盛势都配不上晏子修。   因为他的小道士,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景绍辞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卑的滋味,他生怕自己有一点不好,就配不上晏子修。   那些畅想两人余生的日日夜夜,他一刻都没有忘,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不能想。   曾经,他和晏子修也是有以后的,但是两个人都放弃了。   而这些零碎的过往,也变成了反反复复被撕裂的伤口。   晏子修并没有看向景绍辞,但他却知道对方正在看他。   因为所爱之人,便是用余光也能看清。 第188章 第三者出现   婚礼举行之后,黎风致就跟顾时亦出发去度蜜月了。   虽然在婚礼之前,他就已经将晏子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好了,但是临走前黎风致又专门给整个工作室开了个会,仔细叮嘱了每个细节,认真到晏子修都有些哭笑不得。   ****   回到家的当天下午,谢呈远给晏子修发了一条信息,说是明天要来家里跟他商量工作的事。   隔天,晏子修吃完午饭就一直等着,结果谢呈远没等到,倒是先等来了一通电话。   “喂。”   听筒传来了一道慈祥的嗓音,道:“师君,好久未联系,我是镇琼。”   半个多小时后,谢呈远带着资料上门。   他清楚晏子修的性格,所以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立马说事。   “《Zeitstil》连续三年的开年大封都给了你,今年是他们杂志创刊30年,所以想邀请你拍一部微电影,时长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   “如果你同意接的话,杂志方想听从你的建议,选一位合作演员。”说到这里,谢呈远有些拘谨的舔了一下嘴唇,“公司开会商量过了,希望你可以照顾一下星熠旗下的艺人。”   老人带新人这种操作,在娱乐圈里并不算少见。   但除了当初向刘沉语推荐冯欢朗出演《默路》里的女配之外,晏子修再也没有举荐过任何人。   谢呈远说完就在观察晏子修的神色,要是对方有一点不悦,他就马上打个圆场取消刚才的提议。   毕竟晏子修跟公司的合约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董事长现在都不敢得罪这位大佛。   晏子修考虑了片刻,然后开口道:“那就选段少珩吧。”   “段少,珩?”   谢呈远皱着眉想了好一会,这才在脑子里把名字跟人脸对上了。   段少珩去年跟公司签约,今年才从B影毕业,在电视剧里演过几个角色,但都是男三开外的配角。   谢呈远虽然希望晏子修带新人,但也是那种已经初露锋芒的艺人,段少珩未免太没有名气。   难道两个人私下认识?   犹豫了一会,谢呈远试探的道:“子修,你确定要选他?”   晏子修反问道:“他人品不佳?”   “那倒不是。”谢呈远赶紧道。   晏子修直接一锤定音,道:“那就选他。”   这事敲定之后,谢呈远马上联系杂志方,并且把段少珩的资料也一起Email了过去。   对方看完以后很干脆就答应了,然后马上开始准备拍摄的前期工作。   收到杂志方回复的当天,谢呈远专门去见了段少珩。   对方在得知自己要跟晏子修一起拍微电影的事情后,并没有表现的惊喜万分,但整个人却很高兴。   “这次合作很难得,你一定要做足准备,把握好机会。”   段少珩灿笑着点头道:“我一定努力。”   这次杂志方邀请了两位明星艺人,一位是晏子修,一位是国外顶级演员Enzo Mathews。   两组分别展现情侣相恋的两个主题:一见钟情VS日久生情。   段少珩外形条件相当不错,但跟杂志方的剧本设定有些出入,所以就在造型上下了很多功夫。   晏子修饰演酒吧老板,对第一次来酒吧的段少珩一见钟情,两人在戏里没有台词,旁白都以字幕显示。   到了正式拍摄当天,晏子修刚刚坐到化妆间,门就被敲响了。   段少珩已经提前做好了造型,整个人看上去跟人物十分贴合。   “晏先生,您好。”   对方笑起来的样子很真诚,双眸弯起的弧度既赏心悦目又不会觉得刻意夸张,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会心生好感。   晏子修看向他,微微颔首道:“你好。”   双方打完招呼后,他就看向助理道:“请你们先出去一会。”   话音落下,在场的工作人员同时愣了愣,回过神后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在场的几乎都是工作室里的老人了,以前也有不少艺人进化妆间跟晏子修打招呼,但这种清场还是头一次见。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跟黎哥通个气啊?”服装助理小心翼翼的道。   “还是不要了吧,黎哥现在正度蜜月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工作人员用极小的声音商量着,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约十分钟后,段少珩开门出来。“!山!与!氵!タ!”   “修哥,那一会见。”   晏子修淡然的道:“好。”   刚进去的时候还是晏先生,出来就直接叫修哥了。   工作人员隐晦的交换了下眼神,但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微电影的内容很简单,但对演技的要求很高,因为主要靠两位主角的眼神来传递情感。   在片场的时候,段少珩很积极的请教了晏子修很多问题,晏子修也很耐心的一一回答。   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拍摄进度很快,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早结束了半天。   微电影后期制作完毕后,在《Zeitstil》杂志创刊三十年纪念日这天同步上线。   官博发出后不到二十分钟,晏子修和段少珩就一起出现在了热搜第一。   酒吧老板VS失恋小哥这个CP简直无比好磕,更不要说晏子修在里面的每个微表情。   剧情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段段少珩误闯晏子修所开的酒吧。   说是酒吧,其实并不是市面上那种音乐嘈杂的夜场,而是供有身份的人士谈事喝酒的会所。   从晏子修看到段少珩的第一眼,眼神就蓦然变的炽热而危险,就像瞄准了猎物一般跃跃欲试。   就在观众们以为老板会诱拐小哥来一次ONS时,把人带回家的老板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为刚刚失恋的小哥做了一顿晚餐,睡前又热好了一杯牛奶。   前两段的画面都是黑白的,给人一种隐秘和暗流浮动的纠缠感。   小哥在跟前男友复合后,再也没去过酒吧。   老板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或是沮丧,照样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午夜,浑身湿透的小哥敲响了老板的房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画面变为彩色。   [你找我?]   旁白以暗流金的颗粒样式浮现,很直观的给人一种奢靡之感。   小哥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站在那里。   这时,老板的旁白再次出现。   [这次来了,可就不能再走了。]   段少珩抬头,[为什么?]   晏子修抓住他的手腕,将人一把拉了进来。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End。]   最后,晏子修在关门的瞬间看向了镜头,一个挑眉充满了暗示和性张力,简直让观众对关门后发生的事好奇的抓心挠肝。   晏子修已经很久没演过感情戏了,这次微电影的时长虽然很短,但短有短的好处,戛然而止会让观众更加念念不忘。   微电影上线后,所有人再次见证了晏子修细腻的眼神和浑然天成的演技。   粉丝们有多激动不用多说,就连路人对这部短片也几乎都是称赞。   段少珩一夜涨粉200W,有很多晏子修的粉丝跑到他微博评论下面留言。   段少珩回复了其中一条,他在评论里说晏子修在片场很照顾他,虽然不经常说话,但是人很温柔,是他仰慕的前辈。   这次的合作也带动了很多营销号猜测,是不是因为晏子修合约即将到期,所以公司抓紧时间让他带星熠的新人。   好在段少珩没有像其他新人一样拖前辈后腿,不然粉丝们肯定对星熠这种行为不满。   再过大半个月就是跨年,但除了那次魔术表演,晏子修再也没有参加过,所以关于电视台的邀请,公司还是打算推掉。   “喂,子修。”   谢呈远一边接起手机,一边用鼠标将屏幕上的窗口关掉。   “谢总监,我今年有跨年邀约吗?”   谢呈远一愣,然后赶紧回答道:“有啊,五大电视台都派人联系过公司。”   晏子修沉默了两秒,然后道:“你选一家,我跟段少珩一起上。”   挂断电话后,谢呈远在座椅上呆坐了很久。   这里面有故事。   凭他在娱乐公司这么多年的经验,晏子修和段少珩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但这种事黎风致可以问,他肯定没这个资格。   谢呈远纠结了好一会也没得出个结论,所以果断放弃,直接开始工作。   “Linda,把五大电视台的邀请资料全都给我拿进来。”   谢呈远刚刚放出晏子修参加跨年的消息,这几家电视台就铆足了劲厮杀起来。   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筛选,最后橙果台以跨年压轴夺得了再次跟晏子修合作的机会。   在得到谢呈远的回复后,晏子修和段少珩一起到了公司。   “电视台既然已经敲定了,那现在就是节目问题。”   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会,段少珩忽然看向晏子修道:“修哥,不如我们两个唱歌吧?”   “唱歌肯定不合……”   谢呈远的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点头同意了,“好。”   晏子修五音不全的这件事,几乎整个公司的高层都知道,所以此刻的谢呈远眼睛瞪的跟核桃一样大。   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晏子修一直泡在录音室里。   一首歌的时长普遍在3-4分钟左右,在声乐老师和调音师经过非人的折磨后,按着制作人把两个人合唱的《着迷》缩到了两分十四秒。   跨年夜当天晚上11点50分,晏子修和段少珩一起站在了舞台上。   海洋和天空以4D模式在两人周围来回变幻,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升降台上出现,现场气氛顿时到达沸点。   “每一次看向你的眼神,都载满了爱恋。”   “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我都渴望停止时间。”   段少珩的嗓音跟他的长相一样,充满了阳光的感觉,但这首歌他唱的很有感情,两个人的每次对视,段少珩的眼中也都自带笑意。   两个人出现时分隔两头,在这首歌快要结束时,舞台开始变动,最终让两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在我和你的关系里,我始终为你着迷。”   晏子修的嗓音充满浪漫与深情,一个调都没跑。   他唱完最后一句,两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话筒。   这时的伴奏还没有结束,段少珩转向他,张开手臂说了几个字。   下一秒,晏子修就上前半步,单手抱住了他。   虽然最后他在段少珩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更像是朋友间的表达,但网上还是因为这个拥抱炸开了锅。   跨年倒计时的时候,他们两个和主持人还有其他艺人站在主舞台上,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此时的谢莞歆和景封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红着眼睛转向景封易,“老公,修修他……”   “不会的。”景封易的语气很肯定,“咱们儿子不喜欢这个段少珩。”   谢莞歆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道:“那万一呢?”   景封易没有说话,只是环住她安慰般的拍了拍。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景封易把谢莞歆带到了书房。   调出车库的监控后,他眼底隐晦的划过一抹笑意。   “老婆你看,咱们的大儿子已经坐不住了。”   橙果台的跨年晚会结束后,晏子修和段少珩马上乘同班飞机回B市。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了。   段少珩的经纪人没来接他,晏子修就带上他一起回自己家了。   两人在门口下车后,晏子修叮嘱助理早些回家休息。   “修哥,你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之前都没听你唱过?”   在这之前段少珩专门在网上查过,别说出什么专辑单曲,晏子修连参演电视剧的插曲都一首没唱过。   晏子修听了这话,神情冷淡的道:“今天唱的几句我练了半个月,这样你还说好听吗。”   段少珩心里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他。   晏子修自顾自的朝前走着,完全没管对方的反应。   段少珩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马上快步追了上来。   “修哥,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晏子修依旧淡然的道:“没必要。”   段少珩连忙绕到他前面,倒退着边走边说,“有必要啊,你对我很有必要……”   “呵。”   夜深人静的小区里,忽然响起一道无比清晰的冷笑。   段少珩见晏子修倏地停下了脚步,也下意识转身看去。   此时的景绍辞正站在车边,看着他们的黑眸中充满了血腥气的阴冷。 第189章 我就是喜欢他   在景绍辞朝他们走来的一瞬间,晏子修下意识将段少珩拉去了自己的身后。   做完这个动作,就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景绍辞的眼神顿时更加骇人起来,眸底仿佛酝酿着可以将人撕成碎片的风暴。   他内心最深层的恐惧被用最残忍的方式挖了出来,愤怒在无法喘息的压抑中变为暴戾。   如同前世一样,景绍辞以为就算他和晏子修不在对方身边,满心满眼也都会是彼此。   可他错了。   晏子修不是他,晏子修会爱别人。   晏子修看着景绍辞退后了一步,心脏瞬间被揪了起来。   这时,段少珩却从身后贴近他道:“修哥,这位是谁啊?”   晏子修立刻跟他拉开距离,“他是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景绍辞的身份。   犹豫再三,晏子修开口道:“他是我哥。”   段少珩松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笑容对景绍辞道:“大哥好,我叫段少珩。”   这一句话,就像弟弟领着新交的男朋友回家给哥哥看,直接让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晏子修见状赶紧道:“你先回去。”   段少珩看着他道:“没事,我陪你……”   “回去!”   晏子修严肃的口吻让他倏地一怔,段少珩无措的抠了抠自己的手心,然后道:“好。”   等段少珩离开之后,晏子修走到了景绍辞面前。   “等很久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景绍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情森然的看着他,反问道:“晏子修,你说我是你哥?”   晏子修立刻解释道:“我那样说是怕你不愿。”   话音未落,景绍辞就上前一步逼近了他。   “你会跟你哥接吻,会跟你哥同床共枕,还会让你哥吻遍你全……”   “你住口。”   就算现在周围没人,但晏子修也无法忍受对方在公开场合说这种话。   景绍辞眼中露出讽刺,道:“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吗。”   说完,他又像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挑眉道:“看来你是怕你那个新男友听见。”   晏子修蹙起眉心道:“他乃晚辈,你休要胡言。”   “晚辈?”景绍辞发出一道寒鸷而短促的笑声,“你在跨年夜上抱他的时候,拿他当晚辈了吗?”   晏子修阖眸换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道:“正是因为他是晚辈,我才会抱他。”   “那你原来是怎么对我的?!”景绍辞厉声质问道。   “你二人怎可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用略显疲惫的语气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指挥。”景绍辞冷声道。   晏子修是真的累了,他也不想再跟对方做这样无谓的争执。   “那我便先行一步。”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景绍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手指用力收紧道:“你就这么着急回去看他?”   “我回我的住所,如何是为了看他?”   景绍辞蓦地松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的走了。   但他并没有回车上,而是朝晏子修家的方向走去。   晏子修张了张嘴,但又怕再度激怒对方,所以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一起乘坐电梯上楼,到了门前正准备按下指纹,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修哥。”   段少珩此时已经换好了睡衣,看样子就像是一直在这里住着。   叫完晏子修,他才注意到了景绍辞,“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景绍辞的语气森冷的可怕。   段少珩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似的,笑着道:“外面冷,你们快进来吧。”   晏子修这个小区虽然很高档,但他买的却是最小的户型,只有三室两厅,其中一间卧室还被他改成了书房。   晏子修进门刚脱下大衣,段少珩就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过来,“修哥,今天台上你穿的少,喝杯冲剂预防感冒。”   “那你可真是小看晏子修了,他这种人怎么会生病。”景绍辞讥讽的道。   段少珩听了这话瞬间变了神情,头一次在晏子修面前冷下了脸。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子修见状,直接挡在了两人之间,然后对段少珩道:“不早了,你回客房休息吧。”   段少珩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再度露出了笑容,“客房就给大哥睡吧,我今晚睡客厅。”   “不必了,他一会就走……”   景绍辞直接打断他道:“谁说我要走。”   晏子修手指微颤了一下,克制好情绪后,他转头道:“那你可要住下?”   “不住!”   晏子修这下是真不知道景绍辞要做什么了,只好道:“那便随你。”   就当他要走回卧室时,景绍辞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晏子修。”   “何事。”   景绍辞移开目光,停了好几秒才语气生硬的道:“我饿了,你做饭给我吃。”   晏子修正要答应,段少珩却忽然道:“我做饭挺好吃的,我来吧。”   “不必了。”   “用不着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段少珩神色有些尴尬起来,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对段少珩道:“你在客厅坐着吧,我去便可。”   等段少珩听话坐下,他转身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的时候,景绍辞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让他住你家。”   “他经纪人没来接他。”晏子修边查看冰箱里的东西边道。   “我问的是之前。”   晏子修收回手,解释道:“他刚毕业,房子还未找好,所以在我这里借宿。”   景绍辞冷漠如冰的看着他,“你觉得这是理由吗?”   晏子修叹了一口气道:“他不过一个孩子罢了,你不必这般提防。”   “孩子?”景绍辞咬牙咀嚼着着两个字,“有这种四肢健全发育良好,身量跟你一样高的孩子吗?”   这时,晏子修忽然道:“家里没菜了,只有牛肉面,你要吃吗?”   “吃。”   晏子修抿了下唇,然后从里面拿出三盒熟食面。   他烧了半锅开水,水滚后,把三个手工面饼放进了里面。   盖上锅盖后,他再次打开冰箱,正好还剩三个鸡蛋。   晏子修做饭的时候,景绍辞就像背后灵一样寸步不离。   等面熟了以后,晏子修捞出来分成三碗。   “你先出去吧,面已经好了。”   景绍辞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对方离开后,晏子修又从自己的碗里挑了两筷子面放到另一碗里。   他刚把酱好的牛肉加进碗里,煎蛋也好了。   他把面端出去的时候,段少珩立刻站起身来,接过了他手里的碗。   “修哥辛苦了。”   晏子修一本正经的回道:“下面而已,不辛苦。”   等三人坐下后,饭桌上一片沉默。   “用饭吧。”   晏子修说完,就第一个拿起了筷子。   吃着吃着,段少珩朝晏子修碗里看了看,然后又低头看回自己的碗里。   “修哥,你怎么没有煎蛋?”   晏子修没有解释,只是道:“食不言。”   景绍辞心头一动,忽然拿筷子朝碗底翻了翻。   果然,他有两个鸡蛋。   景绍辞看了桌对面的段少珩一眼,然后把其中一个夹着扔到了晏子修碗里。   结果他的动作太过粗鲁,甚至把汤都溅了出来。   “煎个蛋也能煎糊,我不吃。”   晏子修另一只手的手指蜷了蜷,没有说话。   段少珩见状,直接把自己的那个夹了过去,“我这个没糊,修哥,你吃我的。”   那个煎蛋还没落到晏子修的碗里,段少珩的筷子就被打偏了。   “糊的他也能吃,事多。”   一顿饭吃的火光冲天,硝烟四起。   晏子修放下筷子道:“我去给你重新拿一副。”   段少珩直接站起身来,不在意的道:“我自己去就行。”   吃完饭后,晏子修见景绍辞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于是道:“今晚你就歇在客房,可好?”   景绍辞冷漠的道:“你不是说他是小孩吗,你让小孩睡沙发?”   他这话是当着段少珩的面说出来的,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   晏子修想了想,开口道:“那我睡沙发。”   “你不是说我是你哥吗,兄弟俩睡一张床委屈你了?”   两句话把晏子修堵的死死的,他只好道:“我去给你拿睡衣。”   晏子修走进卧室后,景绍辞眼中带着锋锐的寒意,将段少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再抬眼时,他用冷讽的表情仿佛写出了三个字:就凭你?   段少珩眼神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没结束,晏子修很快就拿了一套睡衣出来。   “这身都是新的,我没穿过。”   景绍辞漠然的看了一眼,道:“丑,不穿。”   晏子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进去拿了两套睡衣出来。   “这些我都穿……”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就从他手上倏地拿走一套,然后直接去了浴室。   “小段,你也回房吧。”   段少珩走到他面前,然后扬起唇角道:“师君,好梦。”   晏子修一如往常的点了点头,嗓音清冷的嗯了一声。   景绍辞从浴室出来以后,换晏子修进去。   等两人终于一起躺在床上时,晏子修朝边上挪了挪。   他正准备抬手关灯,景绍辞却忽然道:“唱歌。”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能跟他唱,就不能给我唱?”景绍辞的语气里夹杂着怒气。   晏子修微敛双眸,过了一会才道:“你要听什么。”   “全寨一起躺板板。”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启唇唱了起来,“炼丹丹,药丸丸,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   一曲听完,景绍辞微不可见的抬了下唇角。   这种没一个音调在五线谱上的唱法,才是晏子修的。   “可以……关灯安寝了吗。”晏子修试探的问道。   景绍辞阖上黑眸,冷冷的嗯了一声。   重新躺下后,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睡着。   感受着身边的气息,晏子修的心脏跳的又麻又痛。   想着景绍辞今天晚上的举动,他在心里如履薄冰般的升起一抹期盼。   动心起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   或许这个人也跟他一样,不希望彼此对任何其他人起念想,连一丝好感都不行。   骨子里的那份缠绵与爱意,永远都只能为对方而生。   闭上眼睛后,晏子修在心里默默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天蒙蒙亮时,景绍辞睁开了眼睛。   一夜未睡的他还是静静的听了一会呼吸,直到确认后才慢慢起身。   晏子修睡着的样子还是跟以前那些日日夜夜里的一样,安稳中带着几分稚气。   景绍辞伸过手去,可就在尽在咫尺的时候,他又颤抖着缩回了手指。   他原以为这两年多的时间,爱意和恨意总能冲淡一样。   可他高估了自己,更高估了时间。   他太爱晏子修了,爱到这一世在没有精魄的情况下,也无法剥夺他半分爱意。   可景绍辞宁愿自己少爱一点,因为当初爱意有多真挚,后来的他就有多可笑。   想到这里,景绍辞便颓然的倒了回去,再也升不起半分触碰的心思。   像以前在景家那样,他还是比晏子修早起来。   景绍辞轻轻地关上卧室的房门,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段少珩。   与晏子修在场时不同,此刻景绍辞对他的态度是全然的漠视,仿佛段少珩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存在。   就在景绍辞迈步走向厨房的时候,段少珩忽然开口道:“景先生,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哥哥。”   “你是他前夫。”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身走了过来,“我还知道他为你做过很多事,比如求长生灯帮你续命。”   景绍辞神情没有一丝波动,面无表情的道:“知道还不滚。”   段少珩脸上浮出笑意,“如果你是他现任丈夫,那我的确不应该在这里。”   说完,他挑了下眉,“可惜你是他前夫,所以我和你的资格是平等的。”   景绍辞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晏子修。”   段少珩的唇角顿时扬的更高,开口道:“其实一开始只是作为晚辈的仰慕,不过昨天我确认过了,我的这份仰慕……”   他的语气像是挑衅般的顿了顿,“已经完全变成了爱意。” 第190章 他到底有什么好   段少珩以为这番话一定会激怒景绍辞,没想到对方只是极具讽刺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像你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晏子修根本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段少珩挑了下眉,这句话说的明显带着恨意,但是看景绍辞这吃醋的样子又不像是不爱的样子。   看来两个人分手的原因,很不简单。   “如果有利用价值就能让修哥喜欢我,那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段少珩弯起双眸道。   景绍辞不屑的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   短暂的交锋后,景绍辞去书房打电话,而段少珩则是出门买东西。   晏子修起床已经快九点了,他刚从卧室出来,段少珩就拿着锅铲跑到了他面前。   “师君,早安。”   看着对方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晏子修淡笑着道:“早安。”   “早餐我已经快做好了,你洗漱完了就能吃。”   晏子修其实已经闻到了香味,于是道:“好,有劳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景绍辞寒着一张脸拉开了书房的门。   “晏子修,跟我出去。”   说完他也不管晏子修同不同意,就直接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段少珩见状,面露可惜的道:“看来早餐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晏子修看向他,低声道:“抱歉。”   段少珩扬起唇角道:“那为了补偿,师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说。”   “以后不要再小段小段的叫我了,你就叫我少珩吧,或者更亲切一点,跟我父母一样叫珩珩。”   晏子修微微颔首,道:“少珩。”   段少珩脸上的笑意骤增,靠近他道:“师君的声音真好听。”   晏子修退后一步,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去了浴室。   而站在卧室内的景绍辞眸色如漆,薄唇翕动着吐出两个字:“师,君。”   晏子修曾经说过,因为他是天师,所以修道者无论是否同门,所有人都要尊称他一句师君。   看来这个段少珩也是道门中人。   两人不仅同在娱乐圈,还都是道士。   呵,倒是相配的很。   想到这里,景绍辞的黑眸森冷的眯了眯。   两人开车出去后,景绍辞直接带晏子修到了一家港式餐厅。   茶点上齐后,晏子修就低头安静的喝起了面前的陈皮红豆沙。   “那小子……”景绍辞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是镇琼道长托你照顾的?”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略显惊讶的抬头看向了他。   “你如何……”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景绍辞冷哼一声,“他能叫你师君,又知道长生灯的事,不是清源观的人又能是哪冒出来的。”   况且能托晏子修办事的,除了镇琼道长还算有资格,其他人想联系晏子修都没有门路。   晏子修点了点头,道:“嗯,你料想的不错。”   没想到景绍辞听了这句话却面色更冷,质问道:“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白瓷汤匙,开口道:“并非我不告知于你,只是话出我口,你都不愿相信。”   景绍辞被噎了一下,嗓音忽然就大了起来:“我相不相信是我的事,我不相信你就不说了?!”   晏子修垂下双眸,低声道:“嗯,以后知道了。”   景绍辞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让他下意识就想收敛脾气。   “你说我不相信你,那当初你是怎么骗我的?”   晏子修以为他又要旧事重提,只能默然不语。   “不提前世,就说那次我问起你四师姐的事,你说她未至及笄便身故了。”   景绍辞继续道:“因为她嫁给了陆无尘,你心里吃醋嫉恨,所以就要故意这样说是吗?”   他看着晏子修低着头的样子,语气倏然变得阴冷起来,“也是,你和她共事一夫,当然巴不得她死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起来,明明景绍辞自己也心痛如绞,但他就是决绝到不想让晏子修有半分好过。   不知过了多久,晏子修缓缓抬起了头,用森然的语气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巴不得她死。”   景绍辞瞳孔猛地缩紧,看着这样的晏子修,心头莫名乱了起来。   “她为了嫁给陆无尘,将师父内丹可以长生不老的事告诉了洪帝,难道不该死吗?”   晏子修的眼底满是阴鸷,看着景绍辞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就亲手把她的喉咙割开,然后挂在太子寝殿的大梁上,让陆无尘亲眼看着自己的正妃血尽而死,死了之后我还动手把四师姐炼至魂飞魄散,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里,晏子修满是嘲讽的对景绍辞道:“如何,我这醋劲够不够深?”   看着他双眸都红起来的样子,景绍辞的胸口满是滞涩,道歉的话都涌到嘴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晏子修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餐厅出来以后,晏子修就施了一个障眼法,然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师父已经离开两年多了,临走前说找到解咒的方法就会回来。   原先他觉得多久都可以等,但现在的他真的感觉太痛苦了。   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景绍辞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一点,每次都要用话语极尽所能的挖他的伤口。   他不喊痛,对方就永远不会停手。   晏子修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解咒到底还会不会有意义。   晏子修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从城北走到了城南,来到了两人第一次看电影的那家影院。   他到柜台买了一只巧克力甜筒,然后坐在角落咬了一口。   咽下去后,晏子修自言自语道:“很甜。”   刚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哽咽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道:“小苦瓜,我把自己哄好了,不生你的气了。”   ****   晏子修从餐厅离开后,景绍辞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暴躁的状态。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着晏子修就会变得这么残忍,刻薄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   景绍辞的拳头死死的攥着,压抑着内心不断翻起的后悔和难受。   开车回到家后,他就直接去了别墅最底层的一个房间。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座高高的纸塔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景绍辞迈步走过去,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晏子修十四岁那年,他说他要亲手为他扎一个花灯,他问晏子修想要什么形状,晏子修说只要是他扎的,他都会喜欢。   可花灯扎了一半,他就跟随父王去了西疆。   两年后回来,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景绍辞不明白尹青禾为什么会一直记得这件事,甚至都到了这一世,还让自己补给晏子修。   一个花灯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景绍辞低下头,充满苦涩的笑了一声。   ****   晏子修刚回到家,段少珩听到动静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师君……”   他刚叫了一声,就忽然看出了对方脸色不对。   果然,晏子修一句也没有回应,甚至连他看都没看,直接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段少珩眉心蹙起,过了一会,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怎么办,师君不开心,他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晏子修蜷缩着躺在床上,就这样一直到天色渐黑,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师君,我做了晚餐,你出来吃点吧。”   晏子修本打算说不用,但一想到对方今日早起做的饭他也没吃,于是就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好。”他朝门外应了一声。   等他走到餐厅后,才发现段少珩竟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这些是龙井虾仁,松鼠桂鱼,年糕炒蟹,松仁玉米,还有一个汤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一会吃完再端。”   段少珩专门做了淮扬菜,因为他留意到晏子修喜欢吃甜的东西。   “你这般会做菜?”晏子修看着他道。   段少珩笑着道:“我高中的时候在Y国上过两年学,那里除了炸鱼薯条和牛排,几乎没有其他能吃的,所以就逼着自己动手学了。”   晏子修道了一声辛苦,然后拉开凳子坐下了。   段少珩把一碗米饭放在他面前,开口道:“桂鱼只有一根主刺,师君你可以放心吃,不用担心有小刺。”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对方细心的反常。   虽然他察觉到了,但表面却半点未显。   等他拿起筷子后,段少珩就坐在了他对面。   直到晏子修尝过所有菜后,段少珩才开口问道:“师君,味道怎么样?”   晏子修微微颔首,实话实话道:“甚佳。”   段少珩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看着他道:“师君要是喜欢,那我……”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的手机忽然在卧室响了起来。   晏子修起身去接,可手机那头好像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   能用这种态度对师君的,除了景绍辞,不会有第二个人。   段少珩才站起身,晏子修就当着他的面直接从卧室消失了。   段少珩默然的站了一会,然后低头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菜。   “他到底有什么好,就这么让你难以割舍。”   晏子修出现在景家的时候,谢莞歆正好在客厅。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等看清人后就惊喜的站起身来:“修修?”   “母亲,景绍辞在哪?”   谢莞歆愣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道:“小辞他,他好像在楼下。”   晏子修立刻转身朝楼梯走去,结果在转角处正撞上抬着花灯的景绍辞。   “你为何扔它?”晏子修急切的问道。   景绍辞冷然的道:“你都不要了,留着白占地方。”   “我并未说不要!”   晏子修说完就要伸手去抱,结果却被景绍辞直接闪开。   “这里是景家,留不留你说了不算。”   “小辞!”谢莞歆走过来正好听见他说的这句话,于是生气的道:“这是你的家,也是修修的家,谁允许你这样说话的?”   景绍辞垂下黑眸,冷声道:“只要他愿意开口,外面的野男人能给他扎800个。”   话音落下,晏子修和谢莞歆同时愣住了。   野男人?修修外面有人了?   不知为何,谢莞歆忽然想起了段少珩。   晏子修不想跟景绍辞争吵,于是试图讲理道:“这花灯是你送与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景绍辞看向他,道:“出尔反尔这种事,你晏子修还做的少吗?”   晏子修呼吸一滞,手指在身侧微微蜷起。   过了一会,他低下头道:“你若是生气,只管冲我发火便是,花灯没有错……”   晏子修为了忍住鼻间的酸涩,语气缓慢的道:“求你了,别扔它。”   谢莞歆实在是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她直接挡在晏子修面前,第一次语气强硬的道:“景绍辞,你要扔这个花灯是吧,好,那你把你妈我也扔了吧!”   景绍辞刚要开口,她就继续道:“你老婆不要了,家也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想做什么。”   说完,谢莞歆立刻转身安慰道:“修修,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吃了醋以后嘴比铁板还硬,你别伤心。”   晏子修完全没想到景绍辞此举竟然是因为吃醋,神情顿时茫然起来。   景绍辞看着他的表情,想都没想就口不择言的道:“他也配让我吃醋?!”   “既然没有,那我看那个段少珩就不错。”   景封易突如其来的插话,让三个人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他一派淡然的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道:“小修,你以后跟他结了婚,记得经常回家吃饭。”   景绍辞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险些被自己父亲气到呕血。   一想到晏子修领段少珩回来吃饭那个画面,他现在就恨不得一把火把景家老宅给点了。   晏子修闻言,赶紧解释道:“爸,段少珩是清源观弟子,我曾欠掌教镇琼道长一个人情,所以才受其所托代为照顾,我……”   他话还没说完,景封易就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喜欢他就行。”   晏子修急切而认真的道:“我与他没有半分私情,我心悦的一直都是景绍辞。”   ——   这是补昨天的一更,今天的更新下午奉上。   各位晚安,磬歌鞠躬。 第191章 认认真真的爱你   话音刚落,景封易就清晰的看见自家儿子激动的在塔上抠出了一个洞。   他心下了然,所以开始故意曲解晏子修的话。   景封易上前拍了拍晏子修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小修,虽然我和你妈希望你和小辞在一起,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用为了我们强装喜欢他。”   “我没……”   晏子修想否认,但景封易压根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其实你不跟他在一起,还是可以跟景家的儿子结婚的,小宝那么喜欢你,你的外貌也不会变老,那等他成年以后,你们两个可以马上订婚。”   景封易前面说的话让晏子修只是着急,但这句话却瞬间让他升起一抹惊悚的感觉。   “我,我跟小……”   “爸!!”   景绍辞这一声叫的掷地有声,嗓子里就像装了一门迫击炮。   但景封易却十分淡定的道:“小辞,以后对你弟媳妇态度好一点,我们都是一家人。”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弟媳妇这三个字完全能把某人戳成筛子。   景绍辞此时的恼怒已经上升到了顶点,但他又不可能对景封易发火,只好一把拉起晏子修,大步上楼去了。   景封易见状,还不嫌事大的道:“小辞,小修现在已经是你弟媳妇了,你们两个之间要记得避嫌。”   谢莞歆在一旁用力的咬着嘴唇,因为要是不这样做,估计早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景绍辞把晏子修拉回房间后,立刻无比暴躁的道:“以后你离小宝远一点,不许再抱他!!”   晏子修蹙着眉心道:“那你这便是不讲道理了,我一直拿他当我的亲弟弟。”   “这话你刚才当着爸妈的面为什么不说?”景绍辞吼道。   晏子修颇为无奈的道:“父亲并未给我说话的机会,再说定亲一事肯定是玩笑之语,谁会当真?”   景绍辞一听这话却瞬间被戳中了痛点,直接恼羞成怒的道:“我看你就想当真!你不是一心一意就想嫁进景家吗?!”   晏子修倏然绷住了脸,神情十分严肃的道:“小宝他才四岁,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景绍辞没想到晏子修不但不认真解释,反而还训斥起他了,顿时怒极反嘲的道:“我就是没有限度怎么了,你还要找你的小老公给你撑腰吗?”   晏子修微眯了一下双眸,决定给小苦瓜一个教训。   于是他冷笑着道:“你说的不错,我现下便去找他。”   说完,晏子修立刻转身出门,景绍辞想拦都来不及。   “不许去!”   大晚上的,两个人在景家的走廊上你追我赶,画面看上去既诡异又和谐。   “晏子修,你给我站住!”   晏子修完全拿他的话当空气,反而还越跑越快。   谢崇允还没睡,在晏子修推门的一瞬间,吓成了仓鼠受惊的表情包。   看着他露出小门牙的样子,晏子修立刻上前一把将他抱起。   紧接着下一秒,景绍辞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门口。   “你把小宝给我放下。”   晏子修转过身,语气强硬的道:“不放。”   景绍辞紧咬着后槽牙,大步走了过来。   “晏子修,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   “你刚才是怎么跟我说的?!”   “方才的话不作数,反正我在你眼里也是出尔反尔之人。”   听着两人吵架的声音,谢崇允的眼睛里直接堆出了眼泪花花。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吵架了,我害……”   话还没说完,谢崇允就放声哭了起来。   晏子修和景绍辞瞬间收声,前者轻轻地颠了颠他的小屁股,温声哄了起来,后者懊恼的想拉他的小手,结果被无情拒绝。   没过一会,景封易和谢莞歆也闻声走了进来,然后把谢崇允接了过去。   “爸,妈,此事是我不对。”晏子修还是像以前那样,主动认错。   “没事。”谢莞歆温柔的道,“你看小宝已经不哭了。”   谢崇允是不哭了,只是在打嗝。   景封易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转头对谢崇允道:“小宝,你想一直跟你二哥在一起吗?”   景绍辞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紧握起来,用力到指节都泛出了浅白。   小宝还没明白爸爸这话的意思,只是吸了吸鼻涕。   “以后你二哥会哄你睡觉,跟你吃饭,还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你愿不愿意?”   这下谢崇允听懂了,响亮的回道:“愿意!”   “他愿意我不愿意!”   景绍辞再也沉不住气了,说完这句话后他直接看向晏子修道:“你跟不跟我走?”   晏子修伸出手将手心摊开,景绍辞一把握住,将人拉了出去。   这次回到房间,景绍辞没再跟他吵架,毕竟丢人已经丢够了。   他松开晏子修的手,然后从衣帽间拿出了一套睡衣扔给了对方。   “去洗澡。”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拿着睡衣走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以后,景绍辞也已经洗完澡了,正背身躺在床上。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迈步走向了沙发。   景绍辞听见浴室开门的动静就马上闭眼装睡,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晏子修上床,结果抬头一看,人已经睡在沙发上了。   景绍辞气的翻身下床,光着脚就走了过去。   “晏子修,这沙发很贵,你给我起来。”   晏子修坐起身,仰头看着他道:“那我睡地……”   “我让你发表意见了吗?”   晏子修低下头,不作声了。   景绍辞看着他这副模样,按捺住脾气道:“去床上睡。”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转身走了。   晏子修躺上床后,景绍辞就抬手把灯关了。   两个人背身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景绍辞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晏子修,不说前世,这一世你有没有骗过我。”   晏子修睁开双眸,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直到景绍辞焦灼的转过身来,他才开口道:“有。”   景绍辞呼吸一滞,双眸里满是悸痛。   “刚离婚的时候,你看见我偷偷给你夹菜。”晏子修的声音顿了一下,“其实是因为那块嫩笋掉在桌子上,我不想浪费。”   景绍辞的脸色转悲为黑,直接融入夜色。   晏子修翻过身来,然后抿了下唇瓣道:“还有超度费没有那么贵,是我看你有钱故意加价的。”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忍着忍着。   晏子修的手一下一下的抠着床单,小声道:“离婚第一年你过生日,隔天酒醒起床,是不是后腰很痛?”   景绍辞倏地瞪大黑眸,“你怎么……”   “嗯,我踢的。”   景绍辞差点没当场气笑,敢情以前这些事都是他在脑补?   他兀自强忍,再次开口问道:“还有吗?”   晏子修垂下双眸,过了一会才低声道:“还有你以前问我痛不痛,我每次……都是痛的。”   景绍辞攥起的手一下就松开了,胸口的位置堵的生疼。   晏子修试探的摸向他的手臂,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景绍辞这次没有说反话,回道:“没有。”   晏子修舒了一口气,浑身不再紧绷。   虽然景绍辞这么说了,但他还是拨开了晏子修的手。   “你打算让段少珩在你家里住多久。”   晏子修失落的收回手,回答道:“他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了。”   景绍辞冷哼一声,语气极其不悦的道:“他父亲名下有三家生物科技公司,你以为他会连个房子也找不到?”   晏子修微感惊讶,“你查过他了?”   “你不是会看面相吗,看不出他家有钱?”景绍辞讽刺的道。   “旁人而已,并未细看。”   景绍辞趁着关灯晏子修看不见,飞快的抬了下唇角,但还是嘴硬道:“这话要是让你那个小情郎听见,他恐怕要伤心了。”   晏子修听他又胡说起来,便不再开口。   “心疼了,不打算让他搬了?”景绍辞故意道。   晏子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为何要心疼他,你若是不满,我回去便跟他说。”   景绍辞冷笑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子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淡淡的嗯了一声。   景绍辞听他没了后续,顿时泛出一股强烈的躁郁,忍不住冷声道:“不许睡床了,你去睡沙发。”   这次晏子修没有依他,而是闭上双眸道:“不去。”   景绍辞倏地起身开灯,质问道:“你凭什么不去?”   “沙发贵,睡坏了我赔不起。”   景绍辞咬牙道:“不让你赔。”   “还是不去。”晏子修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他道:“想跟你睡。”   眼见唇角的弧度就要失控,景绍辞强迫自己偏过头去,依旧用发寒的语气道:“想跟我睡,你就是这种态度?”   晏子修探头过去,疑惑的道:“我态度不善?”   “你一上床就转过身躺着,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强迫你了。”景绍辞没好气的道。   “我并非不情愿……”晏子修知道解释无用,于是换了个说法道:“那我,抱着你睡?”   “晏子修!!”景绍辞脸都气红了,“你这辈子杀不了我所以想气死我是吗?”   看着晏子修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他这才反应上来自己又说错话了。   本来已经缓和的气氛,又再度陷入困局。   晏子修垂下双眸,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景绍辞手指动了动,沉默不语。   “我知你……”   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忽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然后两人硬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知道了,睡觉。”   晏子修抬头还想说什么,景绍辞却按着他的后脑勺埋进了自己的肩窝,道:“不许说话。”   晏子修就像吃了巧克力甜筒一样,甜的他忍不住泛起笑意。   他将胳膊搭在了景绍辞的腰上,乖乖的不说话了。   景绍辞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他不想让晏子修听见,但又舍不得把怀里的人放开。   他强迫自己忽略这种尴尬的感觉,于是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再次一头拐进了死胡同。   “我发现你招蜂引蝶,引的都是年纪小的喜欢你。”   晏子修微微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景绍辞垂眸看着他,冷声道:“你是不是心虚了,为什么不说话?”   晏子修抬手指了指他,景绍辞这才反应过来。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结果对方张开嘴的第一句话,就对他造成了暴击,“不必在意他人,你年纪大就行。”   这句话本来是晏子修想哄景绍辞才说的,没想到对方一听仿佛更生气了。   “晏子修,你现在是在嫌弃我老吗?”   晏子修立刻摇头,“没有,你一点也不老。”   景绍辞的脸色还是没有回暖,继续质问道:“那你觉得段少珩长的怎么样?”   “他能当明星,自然是……”   一向不会撒谎的晏子修心里忽然警铃大作,硬是将后半句话坳了回来,“自然是再帅也没有你好看。”   这个答案,勉强算是平复了景绍辞的怒气。   他抱着对方的胳膊收紧了一些,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你?”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回答道:“或许只是一时的仰慕罢了,并非真的心悦,这二者本就容易混淆。”   “呵,那臭小子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一见你……”   景绍辞发现再说下去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就住了口。   一沉默下来他蓦然发觉过了两世,他始终都没有问一个问题。   于是景绍辞清了清嗓子,认真问道:“晏子修,你老实回答,你心里喜欢什么类型?”   晏子修闻言,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肩膀道:“你这个问题,记者也问过我很多次。”   景绍辞心里莫名紧张起来,“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晏子修微微扬起唇角,道:“每次被这样问起,我就开始描述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用力敲打在景绍辞的心上。   “你的一切都代表着我的心跳,我选定的人,永远都无可替代。”   说完这句话,晏子修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说这些话并非是想弥补什么,我不欠你的。”   “景绍辞,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只想认认真真的爱你。” 第192章 我会想你的   晏子修说完这番话,却迟迟没有得到景绍辞的回应。   他虽然料想到了这种情况,但还是失落的垂下了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晏子修。”   景绍辞此刻的双眸中充满了哀恸和悲切,连嗓音都是发颤的。   “如果我亲手杀了你师父师伯,将你们天风观上上下下屠个干净,甚至为了登上帝位变得暴戾恣睢,丧尽天良。”   他低下头看着晏子修,“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因为爱我,就放下一切原谅我吗?”   晏子修双眸倏地红了起来,却依旧坚定的看着他道:“不会,我会亲手杀了你。”   在前世,景绍辞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大军攻下上京城后,对方押着他在忠臣良将的衣冠冢前,整整磕了一天一夜的头。   磕到他膝盖尽碎,整张脸血肉模糊,然后打断他的腰骨,踩碎他的十指,再命人将他悬挂于城墙之上。   在所有人仇恨的目光中,景绍辞亲自拉弓,三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可临死之前,晏子修唇角是带着笑意的。   因为他的心上人,终于能坐稳这天下之主的尊位。   而普天臣民,也终得圣明之君。   听到他的答案,景绍辞却无比悲凉的笑了一声,“我跟你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做不到亲眼见你满手沾染血腥,还要递一块手帕让你别脏了手。”   晏子修的身体颤抖了下,满心悲悸的阖上了双眸。   “两年前在医院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泄愤。”   眼泪顺着景绍辞的眼角滑落,语气充满了绝望之感。   “我恨你至深,但更恨我自己无法停止爱你。”   “所以我让你放过我,那句话不是想让你痛苦,而是在哀求你。”   他的嗓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哽咽,“因为我们不会有结果,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不再相见。”   话音落下之后,晏子修睁开双眸看向了他。   他张开唇瓣,缓慢而坚定的道:“景绍辞,我知你不愿再见我,但从我成为天师的那一刻起,我就曾在心里对你盟誓。”   他扬起唇角,但眼中却充满了悲凉和凄苦,“无论是万劫不复还是挫骨扬灰,我都会竭力爱你护你,至死不变。”   *****   景封易和谢莞歆第二天故意起的很晚,没想到刚下楼就被管家告知二少爷一早就走了。   夫妇两人心下既无奈又失落,但也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晏子修早上刚回到家,就看到段少珩正在收拾东西。   “师君。”   对方笑着走到他面前,“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经纪人已经找好房子了,我今天就搬出去。”   凭景绍辞的身份,要查他的背景易如反掌。   与其被师君当面揭穿谎言,不如以退为进,至少不会给对方留下纠缠的印象。   晏子修听到这话,神色清冷的道:“嗯。”   段少珩微微靠近,用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道:“师君,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来跟你学符术道法了?”   晏子修颔首,“可。”   他的唇角瞬间扬起,高兴的道:“谢谢师君!”   没过多久,段少珩的经纪人就带着助理来了。   搬完行李后,经纪人局促又紧张的向晏子修道谢。   临走前,他叫住了段少珩,然后给了对方一个香囊。   “若遇不可逃脱之事,可对此物唤我相救。”晏子修说完,强调道:“只此一次。”   长生灯的人情,他也就还到这里了。   段少珩接过之后,就直接放进了最贴身的口袋里。   他没有像往常那般道谢,而是压低声音道:“师君,我会想你的。”   说完也不等晏子修回应,段少珩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日子转眼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结束蜜月之行的黎风致一回来就去到了晏子修的家里。   “子修,这是给你的礼物。”   晏子修将盒子接过,“多谢。”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坐下开始聊起了工作。   “小刘他们几个人对工作都挺上心的,这段时间也没出什么纰漏。”   黎风致说完这句话后,微抿了一下唇角,然后试探的问道:“子修,那个段少珩……”   晏子修明白他想问什么,于是道:“我欠他师父一个人情,所以代为照顾。”   黎风致瞬间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   除了熟悉的几个人,他还从来没见子修对谁这么另眼相待过,当时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但顾时亦却为景绍辞紧张的不行,一回来就催着他问。   黎风致本来还想问问他和景绍辞的情况,但看晏子修神色不好,他也就没开这个口。   “刘沉语导演正在筹划新电影,试镜的邀请早就发到我手机上了,还有《山海捉妖师》也在力邀你参演第二部 ,剧本我已经看过了,都很不错。”   晏子修垂眸想了想,开口道:“第二部 我不想演了,刘沉语那边给的剧本我会认真看的。”   “好,如果有更出色的剧本,我也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黎风致说完这话后,抬手看了看腕表道:“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中午我请客,我们出去吃。”   两人开车到达餐厅没多久,顾时亦也来了。   “晏哥。”顾时亦十分有活力的打了个招呼。   晏子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点完菜后,晏子修起身道:“我去洗手间。”   他刚一离开,顾时亦就迫不及待的道:“媳妇,段少珩的事情你问了没有?”   “问了,子修说是还人情。”   顾时亦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嫂子移情别恋了。”   黎风致看着他这副模样,用宽慰的语气道:“要是真能喜欢上别人,子修他也不会等你哥这么久了。”   顾时亦听了这话,有些丧气的道:“我看景哥要是再不回心转意,嫂子换对象也是迟早的事。”   吃完饭后,两个人一起把晏子修送回家。   就在他准备下车的时候,顾时亦赶紧用刻意的语气道:“媳妇,这个月28号你要记得请假,因为我哥那天过生日。”   黎风致对他这种明显的提醒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配合道:“你放心,那天我肯定不去公司。”   但晏子修仿佛置若罔闻,一句话没说,直接下车走人。   等人走远后,黎风致才颇为无奈的道:“你想的太多了,子修怎么会忘记你哥的生日?”   顾时亦怂里怂气的道:“那我提醒一句,说不定嫂子为了我这句话也会来。”   黎风致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他,只要是子修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勉强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晏子修还是一如往常的投入工作,甚至还去偏远山区做了一个星期的公益活动。   回到B市的日子,正好是景绍辞生日的前一天。   本来应该由助理送他回家,但黎风致却让工作人员早点回家休息,他亲自开车。   晏子修刚上车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黎风致见状也没有出声打扰。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到了小区楼下。   “子修,到家了。”   晏子修睁开双眸,解开安全带后对他道:“有劳了。”   正在他准备开车门的时候,黎风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子修,我明天早上来接你……”黎风致的语气顿了顿,“好不好?”   明天没有通告,两人都心知肚明。   晏子修微敛双眸,道:“不用了,多谢。”   说完这几个字,他就直接开门下车了。   黎风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黯然的叹了口气。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从电梯出来时,正好看到两个人站在他家门口。   “晏天师。”   范道德迎了过来,一旁的姬洛屿也跟着称呼了他一声。   晏子修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此来有何事?”   范道德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讪笑着道:“局里希望您明天能……”   话还没说完,晏子修就直接打断他道:“明天我爱人生辰,我何处都不会去。”   范道德一听这话,理解的点了点头道:“好,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等他进门后,姬洛屿就颓丧的低下了头。   “这两年晏天师的态度都好冷,原来我还见他笑过呢。”   范道德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这种一找上门就是大麻烦的人,晏天师肯搭理我们都算不错了。”   两人走进电梯后,他又道:“就咱们局里那点奖金,都不抵人家拍戏赚的一个零头,晏天师次次出手定乱扶衰,还不都是因为心怀善念?”   姬洛屿听到这话,在心里默默祈求老天爷,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希望晏天师以后可以开心一点。   隔天一大早,晏子修就出门了。   一直快到中午,他才提着盒子从一家蛋糕店出来。   “祝你男朋友生日快乐。”老板娘笑着挥手道。   晏子修认真回道:“谢谢。”   从出租车上下来后,他才把掩盖容貌的符纸收了。   刚一进景家大门,谢莞歆就像一直在等着他来似的,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   “修修,你来了。”她看着晏子修手上的蛋糕,笑容又扩大了一圈。   “妈。”   谢莞歆握住他另一只手,问道:“吃饭了没有。”   “还不饿。”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走向了厨房。   谢莞歆原本以为他要放蛋糕,没想到晏子修却脱下外套,挽起了袖子。   “修修,你这是……”她疑惑的道。   “我想为他做一顿饭。”   话音落下,谢莞歆就蓦地眼眶一热。   她赶紧掩去情绪,笑着道:“好,做饭好,等你爸爸和小辞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   没想到晏子修却低下头道:“不必了。”   “修修……”   晏子修抬眸,看着她道:“妈,他今日生辰,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谢莞歆的心头掠过一阵酸楚,再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除了几道他擅长的菜,晏子修又根据景绍辞的口味,提前研究了很多食谱。   就在最后一道菜快要出锅的时候,管家忽然一脸紧张的跑过来道:“夫人,二少爷,先生的车停在门口了。”   今天是年终股东大会,景封易和景绍辞一起去的公司,所以肯定也是一起回来。   晏子修一听这话就立刻关火,连围裙都来不及卸就一把拿起大衣迅速离开。   大门肯定是走不成了,谢莞歆只好掩护着他进电梯。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景封易和景绍辞正好进门。   “老公,小辞。”谢莞歆不自然的撑起笑容道。   景封易一眼就看出自家老婆有些不对劲,但他却选择不动声色。   “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去餐厅吧。”   下到车库的以后,晏子修才看着自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他明明可以直接瞬移离开,何必还要如此慌乱?   就当晏子修准备施展缩地成寸时,忽然收到了管家发来的消息。   而就在同一时间,景绍辞已经坐到了餐桌旁。   “小辞,今天你过生日。”   说完这句话,谢莞歆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这一桌子菜都是修修做的,你要不吃,我就和你爸爸吃。”   说完她又指向旁边道:“这蛋糕也是他亲手为你做的,你要不喜欢,我让管家扔掉。”   其实谢莞歆根本不知道这蛋糕出自谁手,但不管是不是买的,她都说是晏子修做的。   景封易听了这话,才明白为什么老婆神色看上去有古怪。   “人现在被我找借口留在车库了,要不要去见他,我和你爸爸都尊重你的决定。”   景绍辞放在桌下的手指用力攥了攥,过了一会,在两人的目光中拿起了筷子。   谢莞歆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景封易用眼神劝住了。   三人坐在餐桌旁安静吃饭,没想到在景绍辞咬下第一口鸡翅后,他放下筷子倏地站起了身。   景封易和谢莞歆看着他大步离开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就在此时,整个车库却回荡着段少珩的声音——   “师君,救我!”   晏子修刚刚熄灭符纸上的明火,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他蓦地转过身去,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第193章 他把元阳给了我   景绍辞听到段少珩的声音,满脸阴鸷的转身就走。   晏子修见状,快跑几步直接拦住了他。   “让开。”   晏子修倔强的道:“不让。”   景绍辞冷笑一声,嘲讽的道:“再耽误下去,你的小情郎就要没命了。”   “我救他也是因为你,若不是长生灯续了你的寿命,我又何必这般顾及?”   话音刚落,石阶上满是暗红色血迹的回忆就狠狠地撞入了景绍辞的心头。   上次他逃避的不愿去想,可这次却是血淋淋的撕开了伤口。   景绍辞垂在身侧的大手一直在抖,过了不知多久,他压抑着情绪道:“你去救他吧。”   晏子修看着他,片刻后道:“好。”   说完他就一把搂住景绍辞的腰,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落地的瞬间,景绍辞就双眸圆睁的看向了晏子修。   “你……”   晏子修立刻解释道:“我若不带你一起,你又要胡乱猜疑我与段少珩的关系了。”   景绍辞额角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我……”   “晏天师!!”   范道德看到晏子修的身影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清之后迅速狂奔而来。   “景先生也来了。”范道德讪笑着道。   景绍辞脸色立刻变沉,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晏子修一到场,众人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立刻围了过来。   “师君。”遂虚道长带头躬身,其他人也赶紧跟着行礼。   晏子修松开环在景绍辞腰间的手,神色清冷的道:“不必多礼。”   “晏天师,您是怎么找到此处的?”姬洛屿疑惑的问道。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语气不自然的道:“段少珩身上有我的符纸。”   景绍辞听了这话,喉中溢出一道冷哼。   姬洛屿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缩了缩脖子不敢吭气了。   晏子修抬头看了看天色,明明方才还是正午,但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却已至午夜。   “此处有幻阵。”   遂虚道长一听,立刻接话道:“师君说的不错,这个阵已经困了我们三天了,范处长他们进来也出不去,小段和其他两个人进到这楼里后也再没出来。”   晏子修心下了然,然后看向了阵中唯一一栋建筑物。   他看了一眼后,转头问景绍辞道:“你观此物,形状为何?”   景绍辞本来不想说话,但一看小道士认真的模样,只好回答道:“一栋烂尾楼。”   晏子修听了这话,又看向了范道德。   范道德立刻心领神会,答道:“在我眼里是平房。”   “我是别墅。”   “我是村寨的吊脚楼。”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看到的景象,但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   晏子修微敛双眸,思考片刻后开口道:“你们在此处候着,我与我先生进去。”   说完这话他就直接握住了景绍辞的手,而景绍辞只是象征性的甩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晏天师,一切小心。”范道德神情凝重的道。   晏子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拉着景绍辞走了。   两人刚刚走近那幢房屋,身影就被立刻被阴影吞噬,完全看不见了。   就在晏子修伸手要推门时,景绍辞却抢先道:“我来。”   晏子修隐去眼底的笑意,开口道:“好。”   木门推开时,发出了一道酸牙的吱声,门框上落满灰尘的蜘蛛网随着气流摆动起来,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   可就在两人踏入的瞬间,周遭场景却瞬息万变,整栋房屋幻化成了一座医院。   浑浊的液体顺着发黄的墙体缓缓流下,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嗞嗞的电流声,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裹挟着湿冷的空气,完全就是R国恐怖片的现场。   晏子修再次握住了景绍辞的手,但景绍辞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冷声道:“我不怕。”   晏子修转头,一脸认真的道:“我怕。”   说完,他又道:“若是一会有女鬼爬出来,你记得带我跑。”   景绍辞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拉着手朝里面走去,晏子修嘴上虽然说怕,但行走之间,他一直都在前面挡着景绍辞半个身位,明显呈保护姿态。   走廊上有三个房间,明明是医院,但门上装的不是可以探视的玻璃,而是类似监狱里的铁栅。   自从到了这个地方,景绍辞心里就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以前晏子修解决这种事都会直接出手,但这次不仅没有,反而还拉着他一起进来。   他了解对方的性格,如果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晏子修绝对不会让他身涉险境。   景绍辞想着想着,黑眸就渐渐眯了起来。   有充足的把握却不解决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正想着,晏子修却忽然转身扑到了他怀里。   “拔丝地瓜,房间里有黑东西。”   景绍辞偏头看着他通红的耳廓,心里道:就小道士这演技到底是怎么拿的影帝?   他装作配合的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冷漠的道:“挂衣架而已。”   晏子修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狡辩道:“是鬼。”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穿着护士服的身影。   晏子修感觉到强烈的阴气,瞬间从景绍辞怀中起身,神色凛然的看了过去。   不止眼前,两人身后也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天地肃清,碎灭其形,鬼怪荡尽,人道安宁,急急如律令——”   随着晏子修指尖一划,女人的胸腔处瞬间腾起火焰,数道鬼影转眼间便被烧为飞灰。   这时,场景再度转换,变成了一座老式公馆的模样。   就在两人朝楼上走去时,外面等候的众人却听见了晏子修的声音。   “所有人全部进来。”   范道德立刻看向在场道行最高的遂虚道长,但对方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   “外面有危险,速速进来。”   晏子修的语气十分冷厉,范道德犹豫了一瞬,便开口道:“听晏天师的!”   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内,但刚一进去,他们就瞬间失去了意识,全部晕倒在地。   ****   “我们不能再等了,赶紧一起想办法啊。”   说话的女人叫杨悦,苗寨蛊巫师,此时正跟段少珩,还有一个法号明简的和尚困在一个地牢内。   “师君会来救我的。”   杨悦一听就来了脾气,“师君师君,你是不是就知道这两个字?!”   明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   “你别念经了!再念我把你头上的戒疤抠下来!”杨悦无比暴躁的道。   话音刚落,三人忽然听到了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   一个两米多高的无头怪物拖着一个重型铡刀,从外面走到了牢门前。   “咯咯咯……”   怪物没有头,自胸腔处发出了无比渗人的诡笑。   从范道德他们进来后,晏子修就明显感觉周围的阴气剧增。   若他没有猜错,这栋房屋应该是一个器灵,而且还是用活人的魂魄炼制而成。   若是如此……   想到这里,晏子修忽然脸色一变,抬手扬出三道符纸。   “破——”   话音落下,两人脚下的地板便爆开一个大洞,他一把抓住景绍辞的手腕,从洞中急坠而下。   落到地牢中时,段少珩正用一把匕首拼力抵住铡刀,但刀刃已经嵌入他肩膀半寸。   “师君!!”   晏子修松开景绍辞的手腕,右手瞬间化出灵剑。   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挥去,怪物握着铡刀的手从肩膀尽断,可眨眼间又长了出来。   一旁负伤的杨悦立刻大喊道:“没用的,他所有肢体都可以再生!”   晏子修闻言收起灵剑,左手放出无数红线,右手竖起两指置于面前,唇瓣翕动着默念法咒。   红线捆住怪物之后迅速收紧,每一根线都勒进了怪物血肉之中。   就在明简将段少珩拖到杨悦身边时,一道金光自晏子修指尖蔓延而出,嵌入怪物体内的红线瞬间化为金线,直接爆裂开来。   碎皮和肉块像冰雹一样飞溅四射,晏子修立刻返身护在了景绍辞身前,没让他染上半点脏污。   解决完怪物后,杨悦目瞪口呆的看着晏子修,而段少珩则是虚弱的叫了一声‘师君。’   晏子修放下手后,先是打量了一下景绍辞的周身,然后才去查看段少珩的伤势。   除了肩膀上的刀伤以外,对方的小腿上还有两个血洞。   晏子修先用灵气封住伤口,然后将指尖搭在了段少珩的手腕处。   “修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段少珩虽然面色发白,但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晏子修正要开口,身后的景绍辞却忽然重重咳了两下。   他立刻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关切的道:“你怎么了?”   景绍辞将手臂搭在晏子修的肩膀上,又咳了一声道:“这个地方好冷。”   晏子修马上握住他的手,但景绍辞却就势将他拉进了怀里。   “给我暖一会。”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按着晏子修的腰,眼神阴翳狠厉的盯着段少珩。   而段少珩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神情间尽是森然之色。   明简和尚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一旁的杨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这么好的戏不看,念哪门子经。   就在这时,段少珩忽然对着景绍辞挑衅般的抬了下眉角,然后眼睛一闭,直接倒在了地上。   晏子修听见‘咚’的一声,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结果景绍辞却扣住了他的后颈,嗓音寒戾的道:“不用看,那小子在装晕。”   晏子修自然相信对方的话,但他还是开口道:“我答应了镇琼道长要照顾他。”   景绍辞知道晏子修一贯的秉性,只好冷着脸松开了手。   杨悦和明简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能顾好自己都不错了,所以只能是晏子修把段少珩从地上扶起。   正当他准备把人背到背上时,景绍辞却大步走来,一把将他推开。   “我来。”   说完也不等晏子修反应,他就俯身的抓住了段少珩的领子。   然后景绍辞就故意将段少珩受伤的右肩高高抬起,接着再重重放下,整套动作粗鲁到连一旁的杨悦都咧了下嘴。   将人背起来后,景绍辞的脸就像被冻住一样,冷的晏子修莫名心虚。   五人刚从地牢走出,场景再次发生转变,整栋楼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楼身也开始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急切的嘶喊,杨悦一听,立刻看向晏子修道:“是遂虚道长他们!”   晏子修蹙了一下眉,然后朝周围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满是房间的长廊,他转身踢开一扇房门后,对着他们道:“此处有两个大衣柜,你们藏身进去,我去救人。”   四人也知道现在磨蹭只是徒增麻烦,于是动作迅速的跑了进去。   杨悦和明简进到衣柜里后立刻关门,晏子修凌空画符,然后一掌拍在柜门上。   到了景绍辞这边,刚被放下的段少珩马上就‘醒’了。   他急切的看着晏子修道:“师君,我跟你一起去。”   没想到晏子修却用极其严肃的口吻道:“噤声。”   说完这话,他褪下腕上的红绳,然后交给了景绍辞。   “此物有灵,若遇危险它可护你一时,我有感知即可便归。”   就在晏子修要起身关上柜门时,景绍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绷着脸道:“不许受伤。”   晏子修看着他,忽然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遵命。”   直到封上柜门,景绍辞依旧傻愣愣的拿着红绳,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段少珩受了伤,可此刻他却觉得心脏传来的痛楚比身上更甚。   听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安静下来,他终于卸下伪装的面具,捂着肩膀讽刺的笑了一声。   段少珩的目光落向对方手中的红绳,意有所指的开口道:“师君既然说了此物有灵,那肯定要以修为策驭,你一个普通人,它又怎么会护着你。”   晏子修不在,景绍辞完全把他当空气,但一听这话,他却转头看向了段少珩。   “我是没有修为,但是晏晏有。”   说完,他第一次在段少珩面前抬起了唇角,“他心甘情愿的把元阳给了我,那我也自然也有了他半身修为。” 第194章 每一寸都想占有   话音落下,景绍辞就清晰的听见段少珩的呼吸瞬间加重了。   他不屑的收回目光,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想追晏子修。   呵,做梦。   段少珩死死的咬着牙齿,不肯在景绍辞面前有一点示弱的表现。   他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眸看向景绍辞,开口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对过去的人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身边没有出现更合适的人。”段少珩冷讽的笑了一声,继续道:“况且师君现在在你身边,除了伤心就是难过,长此以往,你以为他对你的爱意就不会消减吗?”   他缓缓勾起唇角,看着景绍辞一字一句的道:“总有一天,他会选择把所有的心酸和委屈说给我听,我也会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值得被爱的人。”   段少珩的话掀起了景绍辞内心最深层的恐惧,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肆无忌惮让晏子修伤心,不过是仗着对方还爱他。   如果有一天晏子修没有了那股非他不可的念头,是不是就真的会考虑选择别人?   强烈的不安全感将景绍辞内心的防线击打的溃不成军,但他绝不会在段少珩面前显露半分,不然这场战役还没开打,他就输了。   景绍辞拢着狭长的眼尾,暗色涉过脸,他的表情藏在阴影中晦暗不清。   段少珩将他的沉默视为退让,认定是自己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正想继续往深处扎刀子,景绍辞却忽然开了口——   “只有弱者才会有无止境的倾诉欲,晏晏他不是。他对我的剖白和坦诚,是基于你想象不到的爱意。”景绍辞偏过头,正视他的双眸道:“晏子修不会成为对你这种人诉说心酸和委屈的弱者。”   他停了一瞬,然后唇角缓缓撩出笑意,“段少珩,你爱晏子修是因为他完美如天神,但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生动的做个凡人。”   ****   晏子修上楼的时候,范道德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角落。   遂虚道长等人身上的各种符纸法器,该用的不该用的都已经完全用光了,只能用血维持护身咒,以此做最后的抵抗。   围着他们的全部都是摄青鬼,是拥有实体的半人半鬼,不仅实力强横,还能吞噬他们身上的灵力。   眼见遂虚道长脸色逐渐惨白,晏子修手捏太清诀,倏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符一道,崇魔无迹,敢有违逆,天兵上行,敕!”   散发着至阳之气的诛邪符瞬间飞扬而起,摄青鬼一旦沾上,便如同冰消气化,转眼间便化为了飞灰。   “师君!!”遂虚道长高亢的喊了一声,其他人也像劫后余生一般软倒在地。   晏子修再次唤出灵剑,直接刺入脚下的地板之中,然后双手交叠扶于剑柄之上,开始默念法咒。   金光以剑尖为圆心开始形成结界,无数的金咒缓缓浮起,又在一瞬间扩散开来。   “墙,墙上流血了!!”   范道德等人立刻朝四周看去,发现墙体如同活了一般,正泊泊的渗出鲜血,而血液流过之处,表面开始迅速皲裂,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住手——!!”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充斥在整座房屋之中,但晏子修却置若罔闻,依然在催动法咒。   其他人朝四周观望,试图找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在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凭空出现,然后直直的跪在了晏子修面前。   “一切罪孽由我承受,求晏天师高抬贵手,放我爱人一条生路。”   晏子修翕动的唇瓣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眸,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范道德看着眼前的身影,心中陡然一惊。   他双眼瞪大,过了好一会才从口中挤出三个字:“许术士?!”   此时,形容枯槁的男人转头看向众人,颓然的道:“我是,许方。”   范道德完全没想到始作俑者竟会是他,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嗓子眼。   遂虚道长最是嫉恶如仇,立刻站起身道:“许术士,你一向为人正道,如今又为什么要害活人性命!!”   面对这样的质问,许方却一脸麻木的跪在地上,没有回答一个字。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开口道:“你把你的爱人炼成阴器灵,为了维持她的魂魄,所以才要吸取活人的生气,是也不是?”   与晏子修之前料想的一样,这栋房屋之所以可以随便转换形态,就是因为它是一个活的器灵,而操控者正是眼前的许方。   他将器灵化作青年旅社的模样,在网上以低价吸引年轻旅客入住,然后在午夜时分让爱人吸走他们的阳气。   因为游客的频繁失踪,半个月前警方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但警员每次抽丝剥茧,别说是发现线索,就连这个青年旅社在哪都找不到。   这种种的蹊跷和诡异叠加起来,上层部门经过深思熟虑,通过渠道联系了特殊管理处。   虽然晏子修推测出的情况只字不差,但许方却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道:“像你这种人,又懂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满目悲凉的道:“你明白那种拼命想留住一个人却又做不到的无力感吗?”   许方忽然像疯了一样咆哮起来,“我就是不想让小诗死,我不想让她离开我不可以吗?!”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成串的从通红的眼眶涌出,“你贵为天师,自然是无欲无求,怎么会知道拼命……”   “你错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晏子修忽然打断了他,“我并非无欲无求,我先生的每一寸,我都想占有。”   他直视着许方的双眸,“若有一天他也有了性命之危,我只会比你做的更决绝。”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猛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们知道以晏子修的秉性和修为,能说出就一定能做到。   “你的爱人我会送她去超度,至于你,便留下赎罪吧。”   他虽然理解许方为了留下爱人的偏执,但他绝不认同对方迫害无辜之人性命的做法。   既然身染孽债,那就必须要血债血偿。   晏子修回去找景绍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藏身的这一层楼的温度严重下降,甚至连门都冻住了。   晏子修一脚踹开房门,然后飞快的拉开了大衣柜。   “景绍辞!”   衣柜里的两人发眉间都结上了寒霜,嘴唇全部冻的发紫。   晏子修一把将景绍辞拥入怀中,立刻将灵气到渡入对方体内。   段少珩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浑身上下比刚才还要寒凉。   其他人把许方用特殊方法捆起来后,便也跟着下来了。   范道德和姬洛屿合力打开另一个柜门,里面关着的明简和杨悦像两个冰棍一样翻倒出来。   “先离开这里再说!”   等他们走出这座房屋的门口时,整个大阵开始崩塌,器灵也变回了最原始的模样。   晏子修等景绍辞脸色回缓过来后,这才给其他三人也输送了一些灵气。   “遂虚道长,我先生身体不适,超度的事就交给你了。”   遂虚立刻点头,“好,您放心。”   此时,段少珩小声的叫了一句:“师君。”   晏子修看着他微微颔首,道:“你好生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就带着景绍辞直接离开了。   两人回到景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景绍辞的体温虽然回升了,但还是发起了烧。   晏子修心中愧疚难当,把人放到床上后,立刻让管家去请医生。   孙医生来了之后给景绍辞打了一针,然后留下了几盒药。   “这个一次两粒,一日三次,冲剂一次喝一包。”   叮嘱完服药事项后,孙医生看着晏子修道:“如果景先生半夜还发烧,那明天就一定要去医院。”   晏子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后,晏子修准备给景绍辞换上睡衣。   没想到他刚解开对方的衬衣扣子,景绍辞就握住了他的手。   晏子修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睡着舒服一些。”   景绍辞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晏子修见状,失落的垂下双眸道:“你若实在不愿我碰你,那我先出去。”   景绍辞嗓音沙哑的开口道:“我冷。”   晏子修闻言,立刻用另一只手背贴了贴对方的侧脸,结果真的有些发凉。   “我在房间里贴一些符……”   “不要符纸。”景绍辞偏过头去,语气不自然的道:“要你。”   话音落下,晏子修只觉得心头被震的一麻,欣喜若狂的感觉让他双眸瞬间泛热,连呼吸都有些微微颤抖。   景绍辞半天没听到回应还以为他不愿意,转过头刚要说话,没想到看到了晏子修发红的眼睛。   他胸口一滞,喉间也立刻变的酸涩起来。   “爱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让你很痛苦?”   晏子修立刻摇头,急切的就像生怕他不要他一样。   景绍辞这一刻的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心疼,悲哀,愧疚,难过……这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决定放弃强装出来的抗拒。   今天他过生日,就当是自己送自己的礼物。   景绍辞执起晏子修的手,在他的手心落下轻轻一吻。   “晏晏,我想要你……” 第195章 生日愿望   在面对段少珩时,他可以用最强势的态度表明晏子修对他的爱意。   可现在在晏子修面前,他内心所有的优势瞬间尽消,再也无法强撑。   哪怕是展露脆弱也好,他只想让这个人留下来。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晏晏,我想要你陪……”   话还没说完,晏子修却倏地挣开他的手,从床边站了起来。   只见他攥了攥手指,然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用力的换了一口气。   紧接着,晏子修就把外套脱了。   外套之后是上衣,最后是裤子跟鞋。   景绍辞屏息着睁大双眸,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但那种[还有这种好事]的惊喜感却瞬间把他变哑了。   晏子修脱完自己的又来脱他的,景绍辞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惹的晏子修脸颊越来越热。   钻进被子里的时候,晏子修全身都红了起来。   他先把手放到景绍辞的胸膛上,明明紧张到指尖都发颤,但晏子修还是慢慢把手滑了下去。   “上次你做的那件事……”晏子修干脆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我也可以。”   他小声的说完这句话后,手就滑到了位置。   下一秒,晏子修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都变圆了。   景绍辞强忍住即将溢出喉咙的笑意,挑了下眉故意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这不对劲。   晏子修满含疑惑的歪了下头,然后唰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晏子修猛地放下被子,眉心不解的蹙起。   魂魄归体……还有这种作用?   明明晏子修还什么都没做,但景绍辞的额头却实打实的出了一层薄汗。   他握住晏子修的手腕,用一种我什么都懂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帮我治病。”   晏子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嗯?”   “运动一下,等出了汗感冒就好了,对不对?”   话音落下,景绍辞就清晰的看到小道士的脸从微红到爆红,然后就像病急乱投医似的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景绍辞隔着被子捏了捏他的后颈,慢条斯理的道:“你闷头进去,是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晏子修唰的拉下被子,被他逗弄的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休要,胡言!”   景绍辞看着他微乱的发丝,然后将人搂到了怀里,轻叹一声道:“我怎么舍得你做那种事。”   晏子修抬起头道:“你既可以为我做,我为何不能帮你?”   景绍辞看着他,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你以为做起来很容易?上次我喉咙……”   ‘啪’的一下,晏子修的手直接盖住了他的嘴。   晏子修又羞又急,咬着牙齿挤出三个字:“不许说。”   景绍辞发出一声闷笑,看向他的黑眸中盛满了愉悦。   虽然上床前鼓足了勇气,但晏子修实在是进行不下去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说完也不等景绍辞回答,他直接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后,连鞋都没穿对就跑出去了。   剩下景绍辞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还得自己把某个褪下去东西,再重新提上来穿好。   中午晏子修做的菜,谢莞歆让佣人细心的放进了冰箱里。   他选了几样口味清淡的,加热以后端回了卧室。   景绍辞其实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但等晏子修回来之后,他却直接道:“喂我。”   晏子修抽出几张纸垫在他的脖子上,结果景绍辞却蹭的拿走,黑着脸道:“我又不是小宝。”   “并非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喂的不好。”   景绍辞屈起食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调戏道:“天师大人,无所不能。”   晏子修一把拂开他的手,然后端起了碗。   景绍辞把热好的菜吃了大半,忽然道:“晏晏,我想吃生日蛋糕。”   晏子修握着筷子的指尖轻颤,过了好一会才道:“好,我去拿上来。”   他第一次亲手做蛋糕,做出的样式非常简单,本来老板娘让他在上面写一句话,但晏子修怕景绍辞认出他的字体,所以一句都没写。   他在楼底下插好蜡烛,走到卧室门口后点燃。   晏子修刚一进门就关上了灯,然后将蛋糕捧到了床边。   “拔丝地瓜,许个愿吧。”   景绍辞隔着烛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眸。   再睁开眼睛时,他就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晏子修转身将台灯打开,然后状似随意的问道:“许了什么愿?”   只要是对方的愿望,他都想为他实现。   可景绍辞却移开目光,嗓音低沉的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晏子修没有追问,只是将切蛋糕的刀递给了他。   蛋糕不大,景绍辞就简单的切了三下。   但晏子修并没有把蛋糕放到盘子里,而是放去一旁道:“你还在生病,还是不要吃甜食了”   他刚才在楼下用手机查了一下,高糖会刺激咽喉,说不定会引发咳嗽。   没想到景绍辞听了这话,却道:“你亲手做的蛋糕,一定要在今天吃。”   晏子修怔了一下,看向他道:“你如何知晓的?”   “妈告诉我的。”   晏子修疑惑起来,他并未将此事说出,母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景绍辞将手放在了他的腿上摩挲了一下,开口道:“晏晏,我要吃蛋糕。”   晏子修抿着唇角犹豫了几秒,然后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只吃一点。”   景绍辞点头,“好。”   晏子修把其中一块取出,放到盘子里后和叉子一起递给了对方。   结果景绍辞又提出了之前的那个要求,“喂我吃。”   晏子修垂眸看向蛋糕,没有说话。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色,以为自己今天提的要求太多,晏子修觉得累了,于是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吃。”   没想到话音刚落,晏子修直接低头咬了一口蛋糕,然后将脸贴了过来。   他将奶油的部分含在嘴里,下面的绵软的蛋糕冲向景绍辞。   晏子修见他不接,干脆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下一秒就偏头喂进了景绍辞的嘴里。 第196章 我最爱的人   奶油融化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哪怕只是最简单的舔吻,晏子修的举动也让景绍辞甜到发疯。   他双手死死的攥握着,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几乎是在用所有意志力压抑着欲望。   直到晏子修将这口蛋糕全部喂进对方嘴里,也没有得到景绍辞的半分回应。   他放下手,然后颓然的坐了回去。   “我是不是真的很卑鄙?”晏子修的语气里充满自嘲的道:“竟然想用这种方法想让你回心转意。”   他以前自诩守礼,所以总是在这种事上拒绝景绍辞,可今日却是他自己存了勾引的心思。   他不光卑鄙,还输的极为难堪。   晏子修在想,或许他的命真的很烂,烂到抛弃所有底线也留不住想留的人。   晏子修阖起微红的双眸,靠向了景绍辞的肩膀。   “景绍辞,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已经几近哀求,夹杂着无法化开的悲悸。   “是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赶我走……”   即便如此,景绍辞依旧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多久,他语气疏离的道:“晏子修,已经过了12点了,你该走了。”   晏子修起身时,额前的碎发掉落下来,掩住了他眸底所有的情绪。   他的心脏疼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觉得眼前一片灰败。   他慢慢的穿好衣服,然后离开了景家。   一月底已是寒冬,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晏子修无助的站在原地,只觉得每一片落在他身上的雪花都像渗进了五脏六腑,冻的他浑身的血管都紧缩起来。   直到他的肩上积了薄雪,晏子修才抬起冷硬的手指捂住了眼睛。   景绍辞说的对,他们这不叫失而复得,或许这一世从相遇开始,才是真正的失去。   透明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渗出,他笑了一声,可下一秒却从他的喉中溢出了呜咽。   最终,晏子修一个人站在雪夜之中,痛哭失声。   那晚回去之后,晏子修就大病了一场。   可晏子修却固执的不用灵气治疗,更不去医院。   黎风致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烧的昏睡过去了。   病好之后,晏子修再也没提过景绍辞这个名字,而景绍辞也不再留意晏子修的消息。   两个人就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   “今天薛导约的这个饭局,肯定是为了劝你出演山海捉妖师第二部 。”   黎风致看着他道:“公司那边的态度已经给了,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走。”   晏子修漠然的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到了约见的会馆后,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们十分热情。   今天剧组来的只有导演和副导演,其余在座的全是投资方。   “小晏,你看看还想点些什么,这家会馆的浙江菜都做的不错。”副导演递给他菜单道。   晏子修却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思,语气平静的道:“不必了,直接谈事情吧。”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贝乐传媒公司的副总见状,直接开口道:“既然晏先生时间宝贵,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其他的投资方代表立刻坐直了身体,目光都聚集过来。   “如果你觉得剧本或者片酬不合适,只要你提,我们马上可以进行调整。”   早在那部贺岁喜剧之后,晏子修就已经跃升华国最能保证票房收入的男明星之一了,而《山海捉妖师》更是让他直接站在了顶端。   在现在这个连名导都要低头拉投资的市场,只要新戏标上晏子修主演这五个大字,投资方完全是捧着金砖上赶着敲门。   晏子修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语气清冷的开口道:“听说第二部 的女主角已经定了,是乔薇薇。” 第一部 的剧情里完全没有爱情线,顶多是晏子修饰演的封燕卿和妖仆凌念之间暗含的两分温情。   但第二部 凌念却被编剧直接定位成了女主角,不仅跟封燕卿有着相爱相杀的悱恻情感,还有封燕卿重伤之后,凌念大杀四方的剧情。   晏子修光是看到这条感情线,都不用卜卦六爻,他就能料定这部续作的结果。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听个音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更别提晏子修还说的这么直白。   “乔薇薇是这两年风头最盛的小花旦,演技也是可圈可点,我想她演凌念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吧?”   可圈可点?这话说的黎风致都想笑。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靠实力还是靠强捧,谁又会看不清。   晏子修听了这话,直接站起身道:“珠玉在前,瓦石难当,各位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就跟黎风致一起朝门外走去。   就在黎风致将手放在门把上时,其中一个投资方脱口而出道:“一个亿。”   见两人动作停住,各个投资人顿时心里有了底。   “只要你同意出演,给你税后一个亿的片酬。”   黎风致一阵无语,在所有的手段里,用钱砸晏子修是最蠢的方法。   毕竟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恐怕都抵不过云昇的一个小指头。   这时薛导也开口劝道:“小晏,你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晏子修冷漠的甩下这三个字,就直接跟黎风致一起离开了。   当天下午,黎风致就通知公关部准备做好应对。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黑通稿就开始泛滥。   [听说晏子修狮子大开口朝山海剧组要一亿片酬,结果跟制片人谈崩了。]   [人红了就是狂,多少人一辈子都存不到一百万,戏子张口就是一个亿。]   [观众花电影票钱是支持华国电影,要不是特效给力,就凭晏子修的演技,值那些票房吗?]   尽管星熠在第一时间就发布公告否认了传闻,但那天在座的几个传媒大佬,卯足了劲要把他朝地上踩。   几个养号最多的营销公司都收了钱,通稿都准备好了,结果一发出去就被各大平台秒删。   准备跟着一起和稀泥的几个经纪公司一见这个架势,也不敢轻易下水了。   “子修,你就在家安心的看剧本,事情已经解决了。”   晏子修其实早就习惯娱乐圈风评墙头草的节奏了,但这次解决的这么快,他心底开始克制不住的多想。   听着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回应,黎风致开口叫了一声:“子修?”   晏子修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动,“是不是……”   “什么?”   他垂下双眸,将话咽了回去,“罢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黎风致突然意识到对方想问什么,心情也跟着矛盾起来。   两人结束通话后没多久,姬洛屿的号码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晏子修接起后,语气清冷的‘喂’了一声。   “晏天师,范处知道网上的消息后,立刻就给网监局打了声招呼,那些平台这几天会严格控制抹黑你的消息。”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晏子修眸底却黯了下来。   原来不是景绍辞。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姬洛屿的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晏天师,范处没有别的意思,你,你为管理处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就是觉得你不该受委屈。”   晏子修听完这句话,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多谢你们。”   姬洛屿这才舒了一口气,又跟他聊了两句后,结束了通话。   没过几天,晏子修被提名H国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消息就登上了官网。   虽然跟三大电影节的影帝比起来,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并不是那么重,但晏子修是作为第一个华国人被提名这个奖项,意义非同一般。   在晏子修到达H国首都机场的当天,电影节举办方连同机场警方一共出动了60多人维持秩序,但尽管如此,还是差点没有抵挡住H国粉丝们的热情。   不仅是在华国,晏子修如今在整个亚洲的影响力也是首屈一指。   好不容易从机场出来后,连一向不喊累的黎风致脸上都出现了疲态。   “我刚才在里面感觉都呼吸不上来了。”造型师哭笑不得的道。   “我手链都挤断了,完全就是被保镖大哥架着走出来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晏子修H国人气]的话题也登上了实时热度第一,不仅是华国的网络平台,就连H国也是。   不仅是国内粉丝,就连路人看了机场视频都莫名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第二天红毯环节,因为晏子修人气太高,主办方不得不增加时长,供媒体进行拍照。   在拿到最佳男主角的奖杯时,晏子修的神情看上去却没有半分激动。   在以往的颁奖仪式上,他的获奖感言都十分官方,无非是感谢导演,合作演员,还有经纪人以及粉丝。   但这次,他却先沉默了数秒,然后才抬眸看向了台下。   “以前我觉得演员只是一个职业,是韩向琛老师让我明白了一个好角色赋予人生的意义。”   “从我决定认真做一个演员开始,我也曾想过我站在领奖台上应该说些什么。”   他停顿了一瞬,继续道:“后来我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那个人会在人群中温柔的注视着我。”   但是那个人,他弄丢了。   晏子修咽下满心的苦涩,看着镜头露出一抹强撑出来的微笑。   “我本来就是一个黯淡无光的人,感谢你们赋予我色彩。”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鞠躬下台,结束之后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就匆匆离开了会场。   原本黎风致和工作人员准备的庆功宴他也没有去,回到房间后,晏子修一个人坐在了落地窗前。   他拿起手机,反复打字又反复删掉,但最后,他还是输入了景绍辞三个字。   按下搜索键后,财经新闻立刻映入眼帘。   [今年的福布斯青年富豪排行榜,云昇集团现任CEO景绍辞以579亿美元资产位居全球第五,与去年相比,景绍辞的财富增长率为……]   晏子修朝下翻了很久,以往对方与自己的关联内容被删的一干二净,就连两人一起参加综艺的搜索词也被规避。   他关闭手机屏幕,然后一个人坐了一整夜。   回到华国时,已经临近过年。   像前两年一样,晏子修婉拒了黎风致一起过年的邀请,然后一个人去买了年货。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晏子修提着东西来到了景家门口。   一听见呼叫器响,景绍辞将怀里的谢崇允递给谢莞歆,站起身来道:“我去开门。”   这个时间段能来的除了晏子修,别无他人。   景封易和谢莞歆见状,眼中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晏子修没想到会是景绍辞出来,心头顿时泛起一阵慌乱。   “新年,快乐。”   只是四个字而已,他却说的十分笨拙。   景绍辞站在台阶上,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景绍辞开口道:“晏子修。”   晏子修抬起头来,眼底隐隐含着一丝期待,可景绍辞看向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的爱我,你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弥补而已。”   那天晏子修离开后,景绍辞就在每个日日夜夜里陷入了最极端的折磨。   他想,如果余生都要活在这种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不如彻底断掉所有可能。   他说完那句话后,晏子修眼底的光就一寸寸的黯淡了下去,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脆弱的仿佛一挥即灭。   他该怎么告诉景绍辞自己记忆被师父封住的真相,他们两个人相爱的时候,他脑海里根本没有封王府小王爷的存在,又何谈弥补?   晏子修唇瓣翕动了一下,可转眼间就放弃了。   他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手上还提着新年的礼物。   “我让你放过我,但是你就是要残忍的一次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景绍辞绝望的闭了一下双眸,然后喉结颤抖的道:“或许段少珩说的对,你这样纠缠不休,不过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出现更合适的人。”   晏子修的双眸彻底变得空洞起来,他所剩无几的坚持,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垮。   “晏子修,你去爱别人吧,这次……”   “我是真的要忘掉你了。”   ****   两个多月后,晏子修进入剧组拍摄新电影。   在这个末日丧尸片中,他饰演男主角骁述,而男二号的扮演者则是段少珩。   有不少观众对于他辞演山海捉妖师第二部 的事情感到失望,从而让很多人对于他的新电影相当不看好。   这部末日片的导演是沉寂多年的陈尉,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出新作品了,这就导致连业内人士都觉得晏子修这回挑的戏必定翻船。   这部电影大部分都是动作戏,在开拍之前,所有演员都被要求提前进行武术训练。   这天晏子修刚从训练场走出,段少珩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修哥,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晏子修还没回答,两个人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段少珩原本以为是特管局的人,没想到其中一个男人却双眼泛红的看着晏子修道:“小五,师父回来了。” 第197章 师父回来了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晏子修曾无数次想过师父回来以后的事情。   他想,他一定要生景绍辞很久很久的气,直到对方着急为止。   可他又想,小苦瓜若是真的很难过要怎么办?   每次想到这里,晏子修就觉得自己又变回那个一只鸡腿就能哄好的小乞丐了。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景绍辞已经不再爱他了。   晏子修双手交叠平举,对着尹青禾和谢忱策深躬下去,“师父,师伯。”   明明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平和守礼,但对面两人的心头却像是瞬间被一根绳子勒紧了。   尹青禾从来没见过晏子修这种失了魂的样子,就连前世过的那么苦,他也没有见到过。   他立刻上前将晏子修扶起,然后满眼焦灼问的道:“小五,你怎么了?”   “师父,我一切安好。”   尹青禾顿时更急,紧紧握着他的双臂道:“你现在对着我也要撒谎了吗?”   晏子修微敛双眸,以往的所有神采都变得沉寂下去。   “是景绍辞对不对?”尹青禾放下手直接撸起了袖子,“我去找那个臭小子!”   结果晏子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师父,您不要去。”   “我怎么能不去?!”尹青禾气的胸膛都剧烈起伏起来,“小五你放心,我已经找到解咒的方法了,等……”   “您真的不用去了。”晏子修的语气平淡至极,“他已经不要我了。”   尹青禾胸口一绞,直接将他拥进了怀中,哽咽的道:“是师父不好,都是师父的错……”   他也想早点回来,可是解咒的浮图花要五年才会开花,他找到的时候只是花苞,离开又怕别人抢走,只好日日夜夜的守在那里。   他摘下之后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一旁的谢忱策见晏子修这般,眼中也浮起了悸痛。   晏子修安抚般的拍了拍尹青禾的背,温声道:“师父,您没有错。”   可这话没有起到半点安慰的作用,尹青禾反而将他抱的更紧了。   “小五,有些事情还是解开的好,景绍辞他必须知道真相。”谢忱策严肃的道。   晏子修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了笑道:“师伯,您快哄哄师父吧。”   这时,尹青禾起身朝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坚定的道:“小五,你等着我。”   没想到话音刚落,晏子修竟第一次出手拦他,“师父,算我求您了。”   一个求字,瞬间让尹青禾涌起无数心酸。   怎么办啊,他家小五,真的是太可怜了。   晏子修将他们带回了拍戏时的酒店,黎风致去了外地,助理们也不认识尹青禾两人。   走到房间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少珩开口道:“修哥,下午我帮你跟武术指导请个假,你记得吃饭。”   晏子修微微颔首,“多谢。”   尹青禾完全打不起精神,根本就没留意段少珩,倒是谢忱策用目光隐晦的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晏子修。   进门后,晏子修问道:“师父,师伯,你们午饭想用些什么?”   他越是平静,尹青禾越是难受的抓心挠肝。   怒也好哭也好,哪怕是痛快的骂两句脏话,也好过现在这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晏子修见两人都不开口,只好对尹青禾道:“师父,以前那些事您都无需挂怀,我已经决定要飞升了。”   尹青禾倏然睁大双眸,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知道,小五是真的要放下一切了。   谢忱策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小五,师伯带你去教训那小子,我按着他,你随便揍。”   晏子修无奈的笑了起来,道:“师伯,您怎么也跟师父一样了。”   说完,他就直接拿起手机道:“这附近有一家火锅店,味道尚算不错,我们一起去。”   尹青禾要说什么,但却被谢忱策按住了肩膀。   “好,就去吃火锅。”   两人陪了晏子修一个下午,晚上晏子修给他们两人在同一层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就一个人去训练场了。   “忱策,小五他都准备要走了,你就不着急吗?”   谢忱策看着他道:“小五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他走之前至少也会把这部戏拍完,我们先陪他几日,然后再去找景绍辞。”   尹青禾难受的像是有蚂蚁在啃食全身,“可是我一天都等不了了!”   其实谢忱策也是一样,从小看到大的徒弟哪有不心疼的。   “那我们今晚就走。”   晏子修到了训练场后,发现段少珩也在。   对方一见到他就笑着跑了过来,“修哥,你来了。”   晏子修‘嗯’了一声,然后就去一旁拿起了训练用的器具。   段少珩也不缠人,等晏子修练起来后,他也去一旁练自己的动作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段少珩开口道:“师君,我这个动作总是做不好。”   段少珩私下亲近时总是叫他修哥,但有事央求他时,却会称呼他师君。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纠正他的身形。   “做这个动作,手腕不要外翻,朝内侧拉回就会顺畅许多。”   段少珩按照他说的做了一遍,然后双眸倏地亮了起来,“果然不别扭了。”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一起练到九点多,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时,段少珩忽然开口道:“每次跟你独处,我都觉得像偷来的时间的一样。”   他转头看向晏子修,“都说偷东西会上瘾,我想我是改不掉了。”   晏子修听了他的话,神情间却没有一丝波动,“少珩,我并非是你的良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绝了。   段少珩垂眸敛去眼底的苦涩后,然后看着晏子修笑了起来,“就算师君料事如神,肯定也想不到我对你的心意有多深。”   他说这种话时,总是用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   因为总是真挚的抬起手却又一直没有人握住的话,连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酒店门口,段少珩摆了摆手道:“修哥早点休息,明天见。”   晏子修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看他跑向电梯。   回到房间后,他先洗了个澡,然后去找尹青禾跟谢忱策道晚安。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睡。”尹青禾已经完全敛去了白天的躁郁,捏了捏他的肩膀叮嘱道。   晏子修微微低头,“谨遵师谕。”   等他离开后,尹青禾立刻神情一变,看向身侧道:“忱策。”   谢忱策果断的道:“我们走。”   尹青禾与他十指交握,眨眼之间两人便从原地消失了。   两人到达景家时,佣人们已经去侧楼休息了,所以呼叫器响起的时候,景封易从床头拿起了手机。   在屏幕上调出监控画面后,他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莞歆看着他反常的举动,惊讶的道:“老公,你怎么了?”   “是小修的师父和师伯。”   夫妇俩匆忙下楼开门,尹青禾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那臭小子在哪?”   此时的景绍辞还在书房看合作方案,忽然门上传来一声巨响,下一秒门板就应声倒下。   尹青禾收回脚就大步朝景绍辞走去,然后双手揪住他的衬衫,直接将人从座椅上提了起来。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就是这么爱小五的?!你个王八蛋……”   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景绍辞竟直接推开了他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拂了拂衬衫上的褶皱。   “这里是景家,要找晏子修去别处找。”   “艹!!”   尹青禾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一拳挥向他的侧脸。   他这一拳力道极大,要不是景绍辞有晏子修的修为护体,下颌骨肯定移位。   谢忱策上前抱住尹青禾的腰,急道:“小禾你冷静一些,你把他打坏了还是小五心疼。”   “我冷静他妈的鸡兔同笼!!”尹青禾扑腾着朝景绍辞飞踢,“你听他说的什么话!!”   景绍辞抬起手,用虎口的位置将唇角的血擦掉。   但伤口开裂的有点大,刚刚抹完血就又流下来了。   谢莞歆在楼下客厅听着楼上的动静,焦急的道:“老公,我们真的不上去看看?”   “不去。”景封易右手蜷握着,“咱们儿子那样对小修,人家师父找上门算账也是应该的。”   尹青禾被气的喉咙都泛起了血腥味,他朝着景绍辞大吼道:“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就算小五对你是假的,他对我总是真的吧?!洪帝都把我剖腹取丹了,小五得有多混账才会跟身为太子的陆无尘在一起!!!”   “你只记得崇武三十二年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三十三年三十四年呢?你想不起这之后的半点记忆,你他妈就不觉得有蹊跷吗!”   尹青禾说的这些话,就像用一只手直接将景绍辞在数九寒冬中推入了无底深潭。   他浑身又麻又冷,仿佛有无数尖锐的东西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   崇武三十二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一点都想不来了。   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景绍辞反复问着自己,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在此刻褪的一干二净。   尹青禾虽然嘴上骂着,但看他这样,也同样是心痛如绞。   “三年前我就要带小五走,但他却说你醒来要是看不见他,一定会伤心的。”   尹青禾难过的呼吸都喘不上来,“可你呢,你不要他了对不对?”   景绍辞站在那里不发一语,鲜血顺着他的下颌落到了前胸。   尹青禾悲凉的笑了一声,眼泪从眼眶中溢出。   “我曾说让小五好好活着,哪怕是为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他看着景绍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他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也会有死的念头?”   说到这里,尹青禾直接嘶吼起来道:“那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太痛苦了,他活不下去了你懂不懂——!!”   谢忱策见状,立刻抬手把他抱进了怀中。   尹青禾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承受不住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   谢忱策用大手包住他的手背,然后抬头看向景绍辞道:“你一定以为小五是带着记忆故意接近你的,你错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失望,“若不是青禾将一切关于封王府的记忆封住,小五他甚至连转生的意念都没有。”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景绍辞此时觉得胸口像是被利刃划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瞬间让他眼前一黑。   他朝后踉跄了两步,后腰直接撞在了桌子上。   谢忱策见他这样,也不想再说什么,抱着尹青禾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走到门口时,尹青禾却握住了他的手臂,“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告诉他。”   说完,他就转身看向景绍辞道:“你之所以失去了后面的记忆,是因为陆无尘给你下了死咒,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解咒的方法,今天我找到了,但是你也不配了。”   景绍辞如果恢复了所有记忆,必定会去纠缠小五,他不想再看到小五痛苦了。   ****   晏子修自己回到房间后,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盘膝打坐,试图让自己平息静气。   可十几分钟后,晏子修却直接睁开双眸大步走出了卧室。   来到尹青禾房间门口后,他先抬手按了一下门铃,可等了两三分钟,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唤出一个小纸人,从门缝底下钻了进去,结果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他眉心用力的蹙了一下,回到房间后就直接瞬移去了景家。   谢忱策和尹青禾刚从大门出来,就看到晏子修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   “小五。”   两人赶紧从台阶上下来,就在他们走到晏子修面前时,景绍辞竟然追了出来。   晏子修抬头的看向他,然后用极其平静的口吻道:“景先生,多有打扰,烦请勿怪。”   说完,他就对尹青禾道:“师父,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景绍辞站在那里,浑身发凉,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发现晏子修又回到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样子了,疏离冷漠,清冷孤高,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晏……” 第198章 尹青禾解咒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晏子修就带着谢忱策和尹青禾消失了。   回到酒店后,尹青禾心里有些发虚。   虽然他是做师父的,但如果小五真生起气来,他还真有点怂。   晏子修看着他微肿的双眸,心下叹了一口气。   “师伯,您和师父早些休息吧。”   “小五……”尹青禾叫了一声,但下面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虽然对景绍辞又打又骂,但跟谢忱策一样,根本没忍心下重口。   因为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上一世的景绍辞知道真相后也一定不会好过。   否则他若是登基为皇,身上的紫气不可能延续到这一世。   如果不是这样,尹青禾发誓,一定让景绍辞死的比陆无尘还惨。   回到房间后,谢忱策看着尹青禾情绪低迷的样子,握住他的手道:“小禾,你真的不打算让那小子恢复记忆了吗?”   尹青禾垂着双眸,小声嘟囔道:“我那也就是气头上瞎说的而已。”   “再说了,”他说着说着就往出冒火,“凭什么就小五一个人在那段回忆里痛苦啊,他必须也走这一遭才能明白自己做的事有多混蛋!”   谢忱策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小禾永远都是嘴硬心软。   隔天一大早,晏子修给两人订好早餐后,就出发去训练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一夜未眠的谢忱策坐起身来,他先给尹青禾压好被子,然后才下床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景封易和谢莞歆正站在门口。   “谢先生,这么早打扰了。”谢莞歆神情中带着几分惭色。   谢忱策侧开身体,道:“二位请进。”   两人坐在客厅以后,谢忱策去卧室小声的叫醒了尹青禾。   “小禾,景先生和谢夫人来了。”   尹青禾本来还是睡眼惺忪,一听这话就一骨碌翻坐起来。   等四人面对面坐下后,景封易先开了口。   “是小辞对不起小修,我们也难辞其咎,所以今天是来向你们道歉的。”   话音落下,景封易就要起身。   谢忱策见状,立刻劝阻道:“景先生,你万不可如此。”   尹青禾也赶紧道:“他们两个闹成这样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你和谢夫人肯定也护着小五了。”   昨天他闹得动静那么大,对方也丝毫没有回护的意思,由此便可见两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谢莞歆蓦地鼻间一酸,忍不住问道:“青禾,当年你离开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辞为什么一定要跟修修分手。”   上一世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根本说不清楚,尹青禾只好言简意赅的道:“他们两个之间有误会,我就是去找解除误会的东西了,所以才会走这么久。”   “既然是误会,那他们两个心里应该还是有彼此的。”景封易嗓音低沉的道。   哪怕尹青禾再生气,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景绍辞,只是他现在伤透了小五的心,小五他……”   谢忱策见他说不下去,便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小禾昨天说的都是气话,他还是打算让小景知道真相的。”   谢莞歆听了这句话,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景封易开口道。   中午晏子修和段少珩一起回来时,正好在酒店门口碰见尹青禾两人。   “师父,师伯。”   上次情绪太过激动,尹青禾并未注意到段少珩,结果这次一看对方的面相,他心头顿时提了起来。   红鸾星极亮,姻缘宫却不显,这分明是……   晏子修见他一直看着段少珩,于是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清源观镇琼道长的关门弟子,也是这次电影中与我合作的演员。”   话音刚落,段少珩就语带恭敬的道:“两位前辈好,我叫段少珩。”   尹青禾没有开口,谢忱策只好应道:“小段,你好。”   等两人说完话,晏子修开口问道:“师伯,您这是要跟师父出去吗?”   谢忱策正要回答,尹青禾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然后对晏子修道:“嗯,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太无聊了。”   虽然撒谎这个行为不好,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晏子修一听这话,立刻道:“是徒儿疏忽了,那我这几日便陪……”   “我跟忱策就在附近转转,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累了一上午了,吃了饭赶紧回去躺一会。”尹青禾抢先道。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尹青禾从酒店出来后,赶紧拍了拍胸口,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谢忱策道:“你说小五以后知道了,会不会生我的气?”   谢忱策环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五自小最是心软。”   尹青禾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宁愿他发脾气,总好过现在这副模样。”   下午是剧本围读,晏子修刚刚坐下,手机就震了起来。   导演和编剧都还没到,他便起身到门外接起。   “喂。”   “小晏,我是冯欢朗。”   两人在《默路》中演姐弟时,冯欢朗就很照顾他。   当时对方知道晏子修要减重,一口饭都不能多吃,于是就想办法做一些顶饱又没什么热量的食物,比营养师配的餐要好吃数倍。   逢年过节,冯欢朗也总是给他寄老家那边的好吃的,几乎是拿他当弟弟看待。   “小欢姐。”   冯欢朗现在正在录室内综艺,这个环节输了的人,必须要给手机里咖位最大的艺人打电话。   她本来不想麻烦晏子修,但在镜头下翻通讯录时,主持人眼尖的看到了晏子修的名字。   要论咖位,年轻演员里无人能出其右。   幸亏这节目是先录后播,现场也没有观众,不然肯定控制不住尖叫。   “小晏,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手机那头的嘈杂声虽然不明显,但晏子修却知道了冯欢朗正在录节目。   “好。”   现场导演听见,立刻举起了问题板。   “你会不会在微博搜自己的名字?”   晏子修回答道:“不会。”   第二个问题,冯欢朗又问道:“私下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晏子修想了想,“吃甜食。”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袒露自己的喜好,莫名自带一种萌感。   最后一块题版举起时,冯欢朗却罕见的冷下了脸。   见她不想问,主MC赶紧挤过来冲着手机喊出了问题:“如果把你和前任的故事拍成一部电影,你会给电影起什么名字?”   这次晏子修沉默了很久,直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发慌,他才开口道:“《算了》。”   录制现场因为这两个字顿时安静下来,等冯欢朗回过神来后,她立刻就把通话挂断了。   节目录制结束后,冯欢朗给晏子修发了一条微信道歉,晏子修让她不必介怀。   他回到酒店后,尹青禾和谢忱策果然没在。   晏子修心底泛起疲惫,他不知道为何自己都放下了,师父却仍然这么执着。   他已经歇斯底里忘却尊严的挽留过那个人了,他不想再回头了。   景封易一下飞机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云昇总部,然后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秘书们看到他从电梯出来,整齐的起身道:“董事长。”   景封易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景绍辞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连有人进来眼眸也未抬一下。   景封易走过去后,直接道:“从今天起,我免除你在集团的一切职务,董事会那边我会让秘书通知,现在你站起来跟我回家。”   可景绍辞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景封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气。   “你以为你这样逃避就可以永远当自己是对的,可你越是害怕面对真相,就越是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   景封易用严厉的语气说完后,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尹青禾那番话。   他不是不为两个儿子难受,但他就是不能让景绍辞这么消极下去。   景封易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将手放在了景绍辞的肩上,“儿子,小修他还爱你,你什么都不做才会真的来不及。”   三人回到家时,尹青禾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今天的尹青禾已经褪去了之前的戾气。   他就是觉得失望,失望对方连一次信任都不肯给小五。   尹青禾走到景绍辞面前,看着他道:“我收小五为徒时,曾经问过他想学什么,他说他想学厉害的,最厉害的。”   “我原以为他是从小被人打怕了,可后来见到他看你的眼神,我才知道不是。”   尹青禾说的每一句,口吻中都带着极深的悸痛,“他想保护你,说的更自私一点,他是想配的上你。”   “他把你当信仰,当一切,甚至连我教他认二十八星宿时,他也会指着北斗上的那颗最好看的晨星唤你的名字。”   尹青禾看着景绍辞通红的双眸,嗓音颤抖的道:“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没人疼的小乞丐,无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就连我也不行。”   景绍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又疼又苦,仅靠最后一丝力气才能站在那里。   “我今日便帮你解咒,待你想起一切后,你……”尹青禾实在说不出让他把小五追回来那句话,只能偏头道:“你自己随便吧。”   在看到阵法时,景绍辞双手死死的攥着,生平竟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如果他眼见的一切真的都是幻相,那他之前所作的那些事,到底会让晏子修绝望到何种地步。   “还不坐下?”尹青禾催促道。   等景绍辞盘膝闭上双眸后,他从怀中拿出了浮图花。   “先天先地,日月洞明,诛其咒……”   尹青禾的法咒还没念完,景绍辞的意识便模糊起来。   浮图花悬于两人之间,在半空中流转着散出华光。   待景绍辞倒下后,尹青禾立刻用朱砂在自己左手掌心画出咒印,然后握住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起身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景绍辞的手腕。   谢莞歆见状,忍不住看向谢忱策道:“青禾跟小辞不会有危险吧?”   谢忱策摇了摇头,“不会,小禾这是进入到了他的梦里。”   三人就这样等着,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尹青禾浑身忽然颤抖起来,紧接着他就做了几个挣扎的动作,但却始终握着景绍辞的手。   此时景绍辞的面色极其苍白,甚至连气息都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三个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但谁也不敢上前触碰,生怕引出什么意外。   渐渐的,尹青禾紧闭的双眸中开始渗出眼泪,在景绍辞呼吸彻底停止时,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小禾!”   谢忱策的一声呼喊,让尹青禾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这时,早已失去颜色的浮图花掉落在地。   尹青禾见状,迅速拿出一颗丹药塞入景绍辞的口中,然后用力按下对方脖颈上的一处穴位。   “景绍辞,景绍辞你快醒来,小五他还活着,你不能死!!”   ****   尹青禾跟谢忱策两日未归,晏子修虽然很多次都想去景家找人,但每次捏了手诀却又放弃了。   这天他正准备下楼吃饭时,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开门,是段少珩。   “修哥,一起对对词吧。”   晏子修无法拒绝,因为下午导演说过让他跟对方私下多培养亲近感。   让对方进来后,他转身去卧室拿了剧本。   “后天终于要结束集训了,这段时间练的我真是浑身都疼。”   段少珩打趣着说了很多话,但晏子修的神色依旧清冷。   “开始对词吧。”   两人拿起剧本还没对几句,门铃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晏子修正要起身,段少珩却道:“修哥你坐着,应该是我助理来了。”   他边说边朝门口走,“我让他帮我买烤串来着,正好我们一起吃。”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笑容顿时从段少珩的脸上消失。   因为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第199章 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段少珩立刻回手把门关上,然后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师君他不想见你。”   景绍辞垂在身侧的大手颤抖了起来,痛苦的感觉如同鲜血一样从心底大股大股的涌出,止都止不住。   以前的他面对段少珩,可以毫无顾忌的摆出冷傲不屑的姿态,甚至连一个正视的眼神都可以不给,因为他心里清楚晏子修到底有多爱他。   不仅如此,晏子修还欠他的,只要他不说原谅,晏子修就永远不能多看别人一眼。   可是现在他站在情敌的面前,不要说还击,甚至连推开对方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不问前面的问题,段少珩也能从景绍辞身上看出原因。   “景先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通常在知道真相以后都会幡然悔悟,另一半哪怕已经拖着行李走到机场,也会因为男主角的一句‘我错了’而停下脚步,在这之后就是软磨硬泡的重修旧好。”   段少珩说着说着,语气就渐渐变得嘲讽起来,“可惜这是现实,以师君的性格,不会跟你上演什么狗血的破镜重圆。”   他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就算圆回去也会有裂缝,更何况你曾经践踏的是一个天师的尊严。”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晏子修一句都没有跟他提过,不过就凭景绍辞先前的态度,他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房门被段少珩关上了,但晏子修早已至六通之境,所以字字句句都听的十分清楚。   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后看着微怔的段少珩道:“少珩,你先回你自己房间吧。”   只是听他这样亲昵的称呼别人,景绍辞的心脏就陡然生出一股撕裂感。   “师君,我……”   “回去。”   晏子修的口吻虽然称不上严厉,但段少珩却知道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看了晏子修一眼,然后垂眸道:“好,那我就回去了。”   段少珩离开后,晏子修就像对待一个仅是认识关系的客人一样,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请进。”   景绍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客厅的,他只觉得房间里面很冷,冷的他甚至生出几分害怕来。   “景先生,你可要饮茶?”   景绍辞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这样平静的晏子修,心里的焦灼慌乱就像疯长的杂草,让他自己都想抓破胸膛。   “晏,晏……”   他无比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可还不等说出后面的话,晏子修却置若罔闻的起身道:“那便喝白茶吧,清热润肺,平肝益血。”   就在他迈步的刹那,景绍辞拿出最后的力气起身喊道:“晏晏,我,我把所有记忆都想起来了。”   景绍辞高大的身型早已不复原来的挺拔,面颊也明显的消瘦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从死牢放出来的一样。   他这一句话,让晏子修眼中的漠然冲散了一刻,但又在转瞬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既然师父坚持要为你解咒,那我这个做徒弟的也无从置喙。”   他不让师父去找景绍辞,其实就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对方这个样子。   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多一个人徒增伤心罢了。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冷漠的眼神,踉跄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的嗓音颤抖的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但是我求你,求你……”   “景绍辞,你若是来求和的,我看大可不必。”   晏子修的语气淡漠的可怕,“前世的确是我欠你的,但我也用命还了,这一世我们互不相欠,那些过往便当做一场误会,过去了便算了。”   景绍辞听着他这些话,一种陌生的的颤栗开始让他浑身麻痹。   或许是因为头脑一瞬间的空白,又或者是他真的疯了,他竟然抱住了晏子修,用哽咽的声音乞求道:“晏晏,不要算了……求求你……不要算了……”   听着他痛彻心扉的话语,晏子修没有推开,但也没有回拥。   他只是神情麻木的道:“景绍辞,上天给了我们两世的机会,可我们依旧不能在一起,你可想过原因?”   晏子修在景绍辞看不见的角度,紧紧的攥了一下手指,然后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们本来就不相配。”   “不是的,晏晏,我……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对方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口处不停的搅动着,撕心裂肺的感觉想让景绍辞嘶吼出声,却发现喉咙处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声都喊不出来。   他只能无助的把手臂收紧,试图用这种方法跟晏子修贴的更近一些。   “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了,我就是觉得太痛苦了,所以才不敢去相信你。”   景绍辞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痛意从心口流进四肢百骸,几乎让他连抱住晏子修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就是个懦夫,我以为只要恨你就会变得好受一点……”   此时,晏子修却挣开他的手臂,起身与他对视。   “无论你信不信,我不怨你,更不恨你。”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景绍辞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骑在马上救了他的封王府小王爷。   天潢贵胄,高不可攀,哪怕被他碰一下衣角都是一种玷污。   想到这里,晏子修忽然垂眸笑了一声。   原来心底的自卑真的会如影随形,如蛆附骨,到何时都不会湮灭。   他缓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准备要说话时,一抬眸却正对上了景绍辞那双充满灰败的眼睛。   “晏晏,我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让我们重来一次。”   晏子修偏过头去,“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可景绍辞就像没听见似的,双目通红的喃喃道:“因为我拉着你的手说过,一辈子不够,我想要爱你生生世世。”   ****   尹青禾刚刚睁开双眸,谢忱策立刻俯身下去。   “小禾,你感觉怎么样?”   尹青禾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没回答对方的话,而是问道:“景绍辞他人呢?”   谢忱策神色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他去找小五了。”   尹青禾有些颓然的阖了阖眼,然后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谢忱策见状,立刻托住他的背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将枕头放到了尹青禾身后。   “小禾,你想不想吃什么?”   尹青禾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眸底满是怆然。   谢忱策知道他必定是在景绍辞的梦中看到了什么才会是这种反应,于是缓缓的问道:“上一世,小景他……是怎么死的?”   尹青禾鼻间猛地涌上一股酸疼,连喉结的都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强忍着情绪说出三个字:“闷死的。”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谢忱策的预料,他眉心用力蹙起,像确认一样重复问道:“是窒息而死?”   尹青禾点了点头,随着他这个动作,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而出。   “景绍辞上辈子知道真相后,又活了三年,他安排好国朝的一切,之后就去到了安葬小五的地宫里。”   尹青禾的嗓音再也压制不住哽咽,“等老三用他的精魄做完法事,景绍辞就躺进了棺材里,最后命人将棺材封死。”   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谢忱策,道:“他是,他是活着给小五殉葬的。”   谢忱策将他抱入怀中,尹青禾抵着他的肩膀抽噎着道:“他临死前都还拉着小五的手……说要……爱小五……生生世世……”   ****   这边,晏子修听到这句话却觉得可笑。   凡人又何来的生生世世,不过是为了加深情话的欺骗度而已。   于是,他拿出一枚铜钱,看着景绍辞道:“你既然觉得是上天的意思,那我们便掷铜钱。”   “若海晏河清四字朝上,那便证明这一世是老天垂怜,又给了你我一次机缘,若是绣纹朝上,那便是无论你我如何相遇,到头来也是无缘也无分。”   掷铜钱这种雕虫小技师父自小就传予了诀窍,他早就烂熟于心。   别说是一次,即便掷千次百次,景绍辞都别想见一次海晏河清。   晏子修示意般的将掌心伸向景绍辞,“一掷定论,绝无反悔。”   景绍辞先看了一眼铜钱,又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晏晏,如果海晏河清朝上,你真的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晏子修眸光满是冷漠,开口道:“凡出我口,决不食言。”   景绍辞像是眷恋般的看了他好一会,然后道:“铜钱可以让我扔吗?”   晏子修十分干脆的将铜钱递给了他,语气清冷的道:“那便由你来扔。”   其实让对方来扔更好,如此这般,出了结果才无从抵赖。   景绍辞屈蜷起右手食指后,将铜钱放了上去,然后用大拇指垫在下面。   他又看向晏子修,嗓音低沉又沙哑的开口道:“我扔了。”   晏子修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左手却背至身后捏出一记法诀。   大拇指将铜钱弹起时,两人同时仰头看向半空。   还未落地,晏子修就知道必定是绣纹为上。   铜钱从空中落下,掉地上开始旋转起来。   就在转动越来越慢时,景绍辞飞快的说了一句‘是海晏河清’,然后就蹲身将铜钱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第200章 做一个冰冷孤独的神仙   “你……”   晏子修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有如此举动,下意识便伸出一掌打在了景绍辞胸前。   这是一枚古钱币,上面的铜绿有毒,就算没有,吞下去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尽管他这一掌让对方将铜钱吐了出来,但到底还是伤了咽喉,落地的铜钱上缠带着血迹。   自从两人见面以后,晏子修的心绪淡漠的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但此时却猛然涌起一股极大的怒意。   他一把抓住景绍辞的领子,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厉声道:“谁让你吞它的!!”   可景绍辞的双眸却一直低垂着,直到看清了铜币的刻面。   “晏晏,是海晏河清,是海晏河清!”他激动的道。   晏子修心头猛地涌起一股悲凉,但景绍辞却倏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用讨好的语气道:“一次,一次机会。”   他的嗓音嘶哑的厉害,但目光中却满是乞求。   晏子修眼睑微颤,心里苦苦压抑的痛楚在这一瞬间直接爆发。   “景绍辞,你听好了。”他的呼吸间带着明显的抽颤,“你若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用术法封住你的记忆,让你永远都想不起来我是谁。”   晏子修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凌厉,无比锋利的剜进景绍辞的血肉之中,“你不是最了解我吗,那你合该清楚我向来诺不轻许,许则必做!”   景绍辞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瞳孔涣散,眼神空洞的看着晏子修。   “晏晏……”他喃喃的开了口,“别让我忘了你……好不好……”   晏子修丝毫不为所动,语气无比冰冷的道:“那便不许再来找我。”   景绍辞看着他不停的摇头,心脏像是被猛兽啃食过一般,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他浑身颤抖的试图握向晏子修的手,但晏子修却倏地将手指攥握起来,不给他半点机会。   在这一瞬间,一滴眼泪就像承受不住一样,从景绍辞的眼眶掉落下来。   明明脑海中已经浑噩麻木,但晏子修看着他这滴眼泪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若是左眼先流泪,那流泪之人必定是伤心到了极致。   他忘了自己的是从何人口中听到这句话的,也不知是否准确,但他的内心的确因为这滴眼泪变得酸楚至极。   晏子修阖眸笑了笑,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他不会把这世间唯一能伤他的刀,再一次亲手递到景绍辞的手上。   “你走吧。”   晏子修说完也不顾景绍辞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走向了卧室。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听到客厅响起了脚步声。   半分钟后,大门嗑哒一声被关上了。   意识到景绍辞走了以后,晏子修缓缓闭了上双眸。   其实还是有不舍,但人总是要告别错误的。   他放弃成为一个鲜活却卑微的凡人,选择永远做一个冰冷且孤独的神仙。   ****   这次合作的陈尉导演是一个对细节要求近乎完美的人,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没看到好剧本,故而沉寂了近十年的时间。   本来在他们集训结束后马上进入拍摄的电影,却因为陈尉对场景最后搭建的风格不满,所以只能延迟开机。   “黎经纪,实在对不起,我已经安排道具组加班加点的赶工了,下个礼拜一定能做好。”   道歉的人是陈尉的爱人,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卫羽。   晏子修能不提任何附加条件来拍这部电影,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卫羽现在就生怕把人气走了,那90%的投资方肯定也会跟着撤资。   黎风致看着他满含歉意的样子,开口道:“卫先生客气了,子修为这部电影空出了八个月的档期,能尽快开机当然最好,但陈导也是为了精益求精,我们都能理解。”   卫羽心里的大石终于砰的一声放下了,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黎风致开车返回了酒店。   “黎哥,行礼已经收拾好了。”助理说道。   黎风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箱子,然后道:“嗯,你们先去机场,我晚点再开车跟子修走。”   “好,那我们三点整就出发。”   晏子修上车发现只有自己和黎风致两个人时,他就知道对方一定有话要跟他说。   如果是工作上问题,大可不用避开其他人,如果是黎风致自己的事,对方也不会出发二十多分钟也没开口。   眼看车子已经开上了机场辅路,晏子修神情平静的看向对方道:“我以为你会劝我。”   黎风致听到这句话,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希望我劝你?”   晏子修把脸转了回去,“不希望。”   “我能问原因吗?”   晏子修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我已经在努力忘掉他了。”   黎风致微微扬起唇角,口吻平静的道:“如果真的能做到忘记,你就不会用到努力这个词了。”   话音刚落,晏子修的心头就颤了一下。   直到黎风致把车开进停车场,他才开口道:“你……希望我们和好如初?”   黎风致将车子熄火,然后转头认真的看着他道:“子修,我是希望你快乐。”   晏子修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再也没开口,直到飞机降落B市,黎风致一路把他送回了住所。   “子修,到家了,我们下车吧。”   两人从车上下来,一起乘坐电梯上楼。   黎风致看着晏子修将手指按在密码锁上,正准备开口道别,对方却忽然转身看向了他。   “我这个人,是不是既别扭又固执?”   黎风致刚想摇头,晏子修却低声道:“你们不是我,不懂他对于我的意义。”   他低下了头,就像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我只会爱他,只能爱他,因他曾烈如骄阳,照亮过我整个灰败的人生。”   “所以他的抛弃对我而言,就如同曝尸荒野,我身魂俱毁,又怎么会有转世投胎再来一次的机会。”   晏子修的一番话,顿时让黎风致涌起无尽的心酸。   他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对方,所以只好抬手将晏子修拥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走了,我陪着你。”   今天是老婆回家的日子,所以刚一下班,顾时亦就立刻开车往回冲。   结果就在到达前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顾时亦不幸收到了‘噩耗’。   黎风致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说自己今晚睡在北风荷苑,也就是晏子修的家里。   顾时亦觉得自己独守空房的简直守的没道理,所以直接回消息道:那我也去陪嫂子。   结果黎风致只简短的回了他两个字:[听话。]   顾时亦难受的抓耳挠腮,左右一想,干脆把车开去了景家。   一进门,家里安静的过分,于是他看向管家道:“杨叔,我哥人呢?”   “大少爷在自己房间。”   顾时亦跨着楼梯就上了楼,就在准备敲门时,他却迟疑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走去了隔壁房间,然后给黎风致发了一条消息:[老婆,我到姨夫姨妈家了,嫂子今天有没有提我哥?]   [提了。]   顾时亦一下振奋起来,赶紧输入道:[都说什么了?]   此时坐在客厅的黎风致先朝洗手间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把晏子修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打了过去。   顾时亦在看到这条信息后,虽然不像黎风致那样反应激烈,但心情也是立刻变的凝重起来。   他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到景绍辞卧室门前后,顾时亦抬手敲了敲门:“景哥?”   里面半天没有回应,他又敲了几下,然后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还是没有反应后,顾时亦干脆按动门把手直接开门。   结果刚一进去他就被坐在沙发上的景绍辞吓的一抖,赶紧摸索着把大灯打开。   景绍辞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葡萄睡衣,也分不清是是刚睡醒还是准备睡,总之整个人就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顾时亦也失过恋,当然也清楚现在对方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于是他走过去解锁手机,然后直接把屏幕竖放在景绍辞面前。   “哥,这是嫂子说的话。”   话音刚落,顾时亦就清晰的看见景绍辞已经眍?下去的双眸动了一下。   他就这样拿着手机,等他确定景绍辞已经看到能背下来的程度后,他才放下了手。   “景哥,嫂子说这话的意思明显不是不爱你了嶼汐團隊整理,他是对你太失望了。”   顾时亦坐到景绍辞身边,拿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道:“这点你还真得跟我学,追媳妇就得不要脸,除非人家一点不喜欢你,不喜欢还纠缠那就是骚扰了。”   景绍辞满眼都是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了,嘴唇上干裂的都是口子。   “他说,要是我再出现在他面前,就会用术法封住我的记忆,让我永远忘记他。”   景绍辞说完就低下了头,用充满酸楚的语气道:“我不敢。”   他承受不起再忘记一次晏子修的代价了,可见不到对方的这些日日夜夜,他就像踏入了一片沼泽,在绝望中越陷越深。   没想到顾时亦听完这话,却满不在乎的道:“封就封呗,回来再让嫂子的师父帮你解啊。”   景绍辞显然完全没想到这个解题思路,他猛地怔了一下,然后目光发直的看向了顾时亦。   顾时亦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的舔了下嘴唇道:“我就觉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啊,既然嫂子能封,那嫂子的师父肯定就能解嘛。”   景绍辞的大手忽然抓住了顾时亦的手臂,等他把对方捏到生疼后,又忽然起身朝门外跑去。   “景哥,等等我!”   两人敲门进到尹青禾跟谢忱策的房间后,顾时亦语速极快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尹青禾听完后,看了景绍辞一眼。   难怪那天臭小子回来之后跟要死了一样,原来小五这么决绝。   他想了一会,然后无情的开口道:“如果小五真封了你的记忆,我不会解的。”   “为什么?!”顾时亦的嗓音瞬间拔高。   尹青禾抱起手臂,道:“小五是我徒弟,我当然是向着他了。”   顾时亦大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结果却被鞠躬后的景绍辞捂着嘴拉出去了。   两人离开后,谢忱策看着尹青禾道:“真的不管?”   “不管。”   说完这两个字没多久,尹青禾却忽然道:“忱策,我身体不舒服,你跟小五说让他回来看看我。”   谢忱策眼底泛起温柔,然后开口道:“好。”   尹青禾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欺骗行为,毕竟自从解了景绍辞身上的死咒之后,他被掏空的丹田就一直很虚弱。   师父生病,做徒弟的就算不守在病榻前端茶倒水,回来看看总是应该的吧?   谢忱策刚发完信息,没过一分钟,晏子修就带着黎风致出现在了景家。   尹青禾没想到他会直接用缩地成寸,所以晏子修声音在门外响起时,他狠狠地吓了一跳。   他立刻躺上床盖好被子,然后才让谢忱策去开了门。   “师伯,师父他生了什么病?”   这边晏子修去探病,那边黎风致发消息让顾时亦到二楼走廊。   顾时亦出来看到自家媳妇的时候先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扑过来又抱又亲。   黎风致用手抵住他的脸,道:“你快去告诉你哥,子修来了。”   本来还在跟媳妇香香的顾时亦瞬间站直了身体,“真的?!”   “嗯。”黎风致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尹青禾拉着晏子修的手,然后‘气若游丝’的道:“小五,师父就想吃一碗你亲手下的面,可以吗?”   晏子修点了点头,恭敬的道:“好,徒儿这就去做。”   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结果走到楼下后,‘正好’撞见抱着谢崇允的景绍辞。   谢·工具人·小宝奶声响亮的叫道:“嫂子!!”   喊完还直接张开胳膊,一副要抱抱的急切模样。   晏子修无法,只能上前从景绍辞怀里接过了谢崇允。   哪怕是一瞬间的接触,景绍辞也紧张到呼吸接近停止。   但晏子修完全没看他,接过谢崇允后就准备朝厨房走去。   “嫂子,我可想你了。”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纠正道:“叫二哥。”   谢崇允眨了眨眼睛,“可我上次叫二哥,你都哭了,还问我为什么不叫你嫂子了。”   被提起黑历史的晏子修无言以对,就在这时,谢崇允却指向他的身后道:“嫂子,大哥看着你也哭了。” 第201章 留在景家过夜   晏子修的背脊僵直了一瞬,但他却没有选择回头,而是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直接抱着谢崇允走去了厨房。   路过餐厅的时候,他顺手提了一把儿童餐椅,然后放到了料理台旁。   “小宝,你乖乖坐着,二哥要去做饭了。”   晏子修说完就弯腰准备将他放下,没想到谢崇允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嫂子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不要坐,抱。”   景绍辞见状,上前小心翼翼的道:“晏……”   晏子修抬眸冷视了他一眼,结果神情反倒把谢崇允吓的松开了手。   顾时亦和黎风致悄悄拉开房门的时候,尹青禾早就拉着谢忱策站在二楼上偷看了。   此时的景绍辞抱着谢崇允,正亦步亦趋的跟在煮面的晏子修身后。   顾时亦看到这个场面后,心碎的道:“我哥也太可怜了,抱着小宝的样子就像带着孩子上门找渣男负责的……”   话还没有说完,尹青禾、谢忱策和黎风致就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顾时亦赶紧做了一个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闭嘴。   四个人就这么偷偷围观了一会,晏子修全程认真煮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景绍辞。   顾时亦就是个话篓子,根本不可能憋的住。   还没过五分钟,他就戳了戳黎风致的腰小声道:“媳妇,以你来看,晏哥还爱不爱我哥啊?”   黎风致微蹙眉心,仔细想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顾时亦立刻把脸贴了过去,“那你说咱们还要不要像以前那样撮合他们?”   这三年期间发生的事尹青禾都不知道,一听这话立刻转头道:“说来听听。”   顾时亦一看连晏哥的师父都起了劲,顿时神情兴奋的道:“比如,让晏哥吃个醋什么的。”   话音刚落,除谢忱策以外,三个人竟同时打了个冷颤。   黎风致结巴的道:“不,不合适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景绍辞吃醋,他们内心隐隐地会有一种期待感。   但一想到晏子修吃醋,几个人就莫名觉得有一股天崩地裂的毁灭感。   尹青禾琢磨了几秒,开口道:“臭小子吃醋,倾向于解决情敌,我家小五吃醋,那九成会解决……”   他虽然没把话说全,但这道填空题大家都会做。   顾时亦嘶了一声,赶紧道:“这主意不行,换一个换一个。”   尹青禾咂着嘴想了想,然后忽然打了个响指道:“有了!不如我给景绍辞下毒吧?小五最心软了,肯定会留下来照看的。”   黎风致瞬间一惊,“尹,尹叔叔,这这更不合适吧?”   顾时亦在旁边听的都傻了,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朝阴间的方向走了。   谢忱策也觉得不妥,于是思忖了片刻后道:“小禾,你召雨吧,越大越好。”   十几分钟后,鸡蛋西红柿打卤面出锅。   谢崇允虽然肚子不饿,但闻到了香味,尤其又是晏子修做的,于是就有些嘴馋起来。   “嫂子,我也想吃面。”   晏子修‘嗯’了一声,然后找了一个小碗出来。   现在已经快到睡觉的时间了,所以他只给小碗里盛了两口,让谢崇允尝尝味道就好。   “嫂子嫂子,大哥的肚子也饿……”   突然间,一道巨大的闪光忽然划过,如同撕裂黑暗一般照亮了整片夜空。   紧随而至的便是轰鸣炸响的闷雷声,暴雨顿时滂沱而下。   谢崇允被吓得直接埋进景绍辞的怀里,嚎啕大哭道:“哇……我以后……再也……不……说谎……”   某位小朋友还以为是自己说哥哥肚子饿,因为撒了谎,所以老天伯伯才会突然生气。   景绍辞赶忙哄着谢崇允,而晏子修则是右手捏决,抬眸看向窗外。   片刻之后,雨势骤然停止,雷云尽数散去。   此时站在二楼窗前的尹青禾:?_??   顾时亦一脸懵逼的道:“嗯?这雨怎么停了?”   晏子修轻轻的拍了拍谢崇允的背,哄道:“有二哥在,不会有事的。”   谢崇允把脸抬起来,然后抽抽搭搭的道:“真,真的吗,二哥。”   晏子修刚点了点头,一道照彻苍穹的闪电就倏地横劈而下。   两只不同的大手一左一右,几乎是同时捂住了谢崇允的耳朵。   景绍辞发现哪怕现在只是跟晏子修面对面站着,心脏都会跳的完全失去控制。   但晏子修却不想与他对视,干脆闭上双眸念诵法咒。   雨下了停,停了下,打雷闪电就跟老天爷手里拿着照相机瞎玩似的。   以景家老宅方圆为中心,数里之内住着的所有人都觉得今晚的天气不是一般的有毒,有些人甚至还给气象局打了电话。   尹青禾召雨召的心力交瘁,好在第五次之后,晏子修终于停了手。   谢崇允经这一顿吓,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景绍辞把他抱回了宝宝房,再下楼时,晏子修已经不在了厨房了。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偷偷端起小碗,把里面已经凉了面慢慢吃完了。   晏子修把面端到床头的时候,尹青禾还在装睡。   “师父,面做好了。”   尹青禾眼皮颤动了两下,睁开后‘虚弱’的朝晏子修笑了笑,“小五,辛苦你了。”   晏子修意有所指的朝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回话。   谢忱策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岔开话题道:“小禾,先吃面吧,不然就凉了。”   “好。”   尹青禾吃下第一口打卤面时,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这面的味道就像西红柿他妈死了七七四十九天,臭鸡蛋挑着两桶原始社会腌制的酱油又把它泡活了。   其实晏子修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做饭的时候某个人像背后灵一样跟着他,所以他完全没注意自己放了什么调料。   “忱策啊……”尹青禾感动的嗓音都颤抖了,“这碗面是小五一片孝心,你也尝尝吧。”   谢忱策一听他的语气就能想象的到这碗面有多难吃,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接过,准备为爱失去味觉。   正在谢忱策拿起筷子时,尹青禾忽然拉住晏子修的手道:“小五,你看雨下的这么大,今晚就别走了吧。” 第202章 天天一起睡觉   晏子修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的道:“师父,我会用缩地成寸。”   “小五啊……”   “师父。”晏子修罕见的抢了话,然后垂下双眸道:“我可以淋雨,但我不想一辈子都淋雨。”   尹青禾的心头猛地揪紧,因为他完全明白‘淋雨’这个词指的是什么。   小五向来冷静自持,事事洞若观火,可就是因为太过清醒,所以任何人的劝解都不起作用。   反倒是景绍辞看上去一意孤行,桀骜不羁,可一旦碰上小五的事情,内心就会摇摆塌陷。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已经被看穿意图的尹青禾忽然捂住胸口发出一道闷哼。   晏子修见状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师父!”   “你,你这碗面,有,有……”   晏子修眸中泛出焦急之色,“这碗面未经他人之手,绝不可能有毒。”   “有……够难吃。”尹青禾说的真情实感。   晏子修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谢忱策手里的碗。   他自小做任何事师父都是只夸不贬,现在既然这般直接,看来这碗面的确难吃到了一种程度。   “徒儿有错。”晏子修低头道。   尹青禾的手从自己的胸口划到了胃部,然后吭吭哧哧的道:“那你今晚便留下,要是为师身体极度不适,你也好照顾照顾我。”   晏子修迟疑了片刻,然后低下头道:“是,徒儿遵命。”   等人离开房间以后,尹青禾放下手,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但我还是喜欢小五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时的样子。”   谢忱策听到这话,温柔的握住他的手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跟你是两厢情愿。”   尹青禾有些脸热,所以不自在的道:“都一把年纪了干嘛还这么肉麻。”   谢忱策抬手环住他的肩,岔开话题道:“我觉得可以考虑你之前的提议了。”   尹青禾困惑的眨了下眼睛,“之前什么提议?”   “给景绍辞下毒。”谢忱策微笑着道。   ——   晏子修从楼梯上下来时,景绍辞正好就站在客厅。   景绍辞以为对方依旧会当他不存在,没想到晏子修却走到了他面前。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但垂在身侧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是你说要忘了我的。”   晏子修猛不丁的开了口,一句语气毫无起伏的话,却让景绍辞瞬间红了眼睛。   晏子修看着他,继续道:“也是你让我去爱别人的。”   “晏晏……”   “你赶我走的那个冬夜,我整个人都难过在发抖,可无论再如何崩溃,我也还是离开了。”   晏子修的眼底糅杂着难以泯灭的痛苦,“景绍辞,你不能在将我肆意扯碎后,又要用深情来拼凑我。”   他微微垂下眼睑,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这样对我。”   说完这些话后,晏子修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眼眶也酸涩的想流泪。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为这个人流一滴眼泪。   景绍辞的喉咙剧烈的颤动着,分手后的每一幕都像加速倒退一般在他眼前掠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晏子修到底有多痛苦,因为所有的伤害都是他亲手加诛在对方身上的。   “我知道,我这种缠着你的行为无耻又自私。”   景绍辞深邃的瞳孔中盛满了恓惶,他低下了头,那种无从躲避的难过让他语无伦次起来,“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就想留下你……我只要想到以后都失去你了……我就像是一眼望到了绝望的尽头……”   说完最后一句,他抬起头张嘴叫了一声‘晏晏’,然后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了。   晏子修看着他的脸,忽然张开手臂就这么抱住了他。   景绍辞的瞳孔蓦然放大,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神经都像是拉到极限的弓弦。   他不敢问晏子修这个拥抱代表着什么,只希望能久一点,更久一点,哪怕让他折寿都可以。   可他不问,晏子修却要说。   “你看,我现在这样抱着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又如何,就算我不会对旁人动心又如何?我晏子修是不爱别人,可我更不会再爱你。”   明明是极其平静的语气,但却让景绍辞的眼前瞬间变得模糊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缓不过劲的心绞。   晏子修听着耳边短促如同抽搐般的呼吸声,心里却完全没有半分快意。   他宁愿破妄语一戒也要伤害这个人,那他跟以前的景绍辞又有什么区别?   意识到这点的晏子修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臂,然后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要走,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可晏子修没想到自己说了那样难听的话,景绍辞竟然还是追了上来。   “晏晏……你别走……求你别走……”   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景绍辞曾几何时也是高不可攀,浑身上下都写满骄傲的人。   在这一刻,他已经凝成坚冰的心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摔碎了一地。   景绍辞拉着他的手腕,满眼通红的道:“你要是讨厌看到我,我就去外面住,睡哪里都可以,只要你留下。”   晏子修紧咬着牙齿,硬是厌恶般的甩开了他的手,然后继续朝门口走去。   景绍辞不死心的从背后抱住了他,晏子修就用手肘毫不留情的撞向他的肋骨。   就这一下至少也是骨裂的程度,但景绍辞哪怕疼的脸色都变了,却依旧还是没有松开手。   “晏晏……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就是求你别再说刚才那种话了……”   晏子修感觉后颈一阵潮热,景绍辞的眼泪不断的从他的衣领处滑落进来。   他见过景绍辞流泪,但却从未看到对方这样哭过。   晏子修扬起脖子深吸着气,他用力的撑大双眸,就像撑着自己不允许有一丝心软。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十分不安的声音。   “嫂子,大哥他怎么哭了……”   光着脚的谢崇允站在楼梯上,两只小手捏在一起,表情既难过又无助。   晏子修立刻掰开景绍辞的手臂,快步走了过去。   在抱起谢崇允之前,他朝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可惜景绍辞背身站着,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晏子修没有找借口哄谢崇允,只是将他抱起来颠了颠,然后问道:“小宝,你怎么不继续睡觉了?”   “雨下的好大,窗户外面有东西,我害怕。”   晏子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的道:“二哥送你回房间。”   谢崇允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小声的问他道:“大哥不能一起跟我们去吗?”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将他朝楼上抱去。   谢崇允抱着他的脖子,用力朝景绍辞挥手道:“大哥,我们一起回房间啦!”   到了三楼的卧室后,晏子修先将他放在了床上,然后拉开了窗帘。   谢崇允吓的赶紧捂住了眼睛,几秒过后,晏子修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宝,只是树枝而已。”   “真的吗?可是它,它刚才一直都在动。”   晏子修耐心的解释道:“那是风吹的。”   谢崇允微微张开手缝,眯着眼睛道:“你没骗我哦。”   “二哥不会骗人。”   景绍辞捂着肋下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受。   他走进来时,晏子修只用余光瞥了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去拉上了窗帘。   景绍辞走到床边摸了摸谢崇允的头,低声道:“小宝,快12点了,睡觉吧。”   谢崇允倒是听他的话,乖乖躺进了被子里。   晏子修见有景绍辞哄着,正打算迈步离开,谢崇允却微微抬起头道:“二哥,你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睡觉?”   晏子修很久都没有开口答应,可就当谢崇允失望的缩回去时,他却回身走到了床边。   谢小宝眼睛里面全是雀跃,等晏子修躺进被子里以后,他就立刻蹭进了对方怀里。   景绍辞一个人被晾在另一侧的床边,但此刻的他却无比知足。   “大哥,你也跟我们一起睡觉吧。”   景绍辞浑身一僵,下意识就看向了晏子修。   但对方只是微微转过脸去,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景绍辞喉结上下动了动,连肋下的钝痛好像都瞬间消失了。   只是拖鞋上床躺下这三个动作,某人就足足做了两三分钟,因为每动一下,景绍辞都要去看晏子修的神色,哪怕是蹙一下眉,他都会立刻停止。   终于躺进被窝后,谢小宝也一视同仁的翻到他的怀里蹭了蹭。   “大哥,你身上的香香跟二哥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景绍辞当然知道晏子修身上有多好闻,但他现在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个房间的床对于小孩子来说当然足够大,但两个成年人一躺上来,虽然不至于拥挤但也没留多少空隙。   谢崇允第一次被他们两个陪着睡觉,兴奋的说了好多话,直到晏子修将手放到他的眼睛上,他才乖乖的开始睡觉。   还没过五分钟,谢崇允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景绍辞正准备翻身去关台灯,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摸到了他的胸口,紧接着就滑去了侧肋的位置。   景绍辞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此刻他的身上就像落了一只已经物种灭绝的鸟,生怕有一点动作都会将对方惊走。   晏子修按着顺序向下摸着景绍辞的肋骨,虽然摸得仔细,但手劲却很轻。   在确定是真肋第六根断了之后,晏子修微蹙了下眉,然后将手心贴在了上面。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抬起指尖按了按原位,确认接好后,他又摸了两下才撤回手腕。   可就在这时,景绍辞却握住了他的手。   晏子修抬眸看向了他,眼中带着冷色。   景绍辞缓缓的松开了大手,可在下一秒又倏地握了回去。   晏子修垂眸看了一眼睡在他们中间的谢崇允,然后用极低的声音道:“你又想骨折是不是?”   没想到景绍辞看着他,竟然点了点头。   晏子修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立刻攥握成拳,可就在景绍辞都已经做好忍耐的准备时,他的手指却又松了开来。   只见晏子修微微偏过脸,小声道:“应承过你,在床上不能动手。”   景绍辞蓦地胸口一痛,忍不住开口道:“晏晏……”   晏子修这时却趁机抽回手,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景绍辞一夜没睡,第二天谢崇允睁眼的时候,晏子修还没醒。   “嘘——”   谢崇允刚伸完懒腰,就看见自家大哥对自己比了这个手势。   接下来,一大一小就一起开始看晏子修睡觉。   “大哥。”谢崇允用气音问道:“二哥的小名是不是就叫嫂子?”   景绍辞一阵无语,然后也用气音道:“谁告诉你的?”   “那不然我为什么要叫二哥嫂子?”   谢小宝才五岁,现在跟他解释什么夫夫关系或者另一半都太复杂,于是景绍辞只好道:“你看爸爸妈妈是不是天天一起睡觉?”   谢崇允捧着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要是以后……”景绍辞停顿了几秒,然后努力收起黯然道:“你二哥也是要天天跟我睡觉的。”   五岁的谢崇允,第一次明白了羡慕是什么滋味。   他扁了扁嘴,莫名有些委屈的道:“可是二哥长的这么好看……”   景绍辞瞬间黑了脸,“谢小宝,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晏子修睁开了双眸,冷声道:“你二人说够了没有。”   同一时间,顾时亦和黎风致正在尹青禾的房间里。   “我……”虽然只是语气助词,但是面对长辈,顾时亦还是硬生生把后面那个艹字给憋了回去。   “怎么样?”尹青禾拿着盒子,对着他们挑了下眉道:“我行动力是不是很强?”   黎风致吞咽了好几下,才勉强开口道:“尹叔叔,您手上拿的不会真是毒药吧?”   还不等尹青禾回答,顾时亦就大声道:“这绝对不行!我哥万一……”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尹青禾打断了他,然后将盒子里的药丸拿了起来,“你先闻闻味道。”   顾时亦立刻后仰,黎风致见场面尴尬,于是道:“我来吧。”   “不行!”顾时亦一把就抢了过去,然后放在离鼻子二三十公分处的地方嗅了嗅。   没想到就闻了这几下,他就忽然蹙眉嘶了一声。   “怎么样,这药劲厉害吧?”尹青禾微带得意的道。   顾时亦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能说,但黎风致却仍旧是一头雾水。   “尹叔叔,这个应该不是毒药吧?”   “当然不是。”尹青禾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是C药。” 第203章 小道士,不要哭   顾时亦以前玩的野,虽然他本人没怎么用过,但各种各样助兴的药或者工具他基本也都见识过。   可像尹青禾手上这种嗅两下体内就开始燥热的,让顾时亦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坐井观天了?   他想了片刻,然后试探的问道:“尹叔叔,您这颗药是……闻的?”   “当然是吃下去了。”   顾时亦瞬间一个战术后仰,好家伙,这一颗要是吃下去,不得比毒药还危险?!   于是他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药劲太……”   “不用担心。”尹青禾无所谓的摆了下手,“有小五在,阎王来了都不敢收你哥的命。”   黎风致和顾时亦顿时无言以对,只好看向了谢忱策。   可谢忱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顾时亦看着尹青禾,最后憋出了一句话:“敢问您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教出晏哥这样的徒弟的?”   ****   晏子修从床上下来就直接进了浴室,洗漱过后去到了尹青禾的房间。   “师父,您身体好些了吗?”   尹青禾咳了两声,看着他道:“勉强好一点了。”   刚说了一会话,管家就上楼来请他们下去吃早餐。   几人去到餐厅后,尹青禾自然跟谢忱策坐在一起,顾时亦也抢着坐到了黎风致身边,唯一空着的位置就是景绍辞旁边的。   晏子修看了一眼,然后将谢崇允连人带座椅一起放到了两人中间。   顾时亦见状,立刻对谢崇允拍了拍手道:“小允,表哥抱你吃饭好不好?”   结果却遭到了小朋友的无情拒绝,“不要,我要嫂子。”   顾时亦一阵咬牙,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今天你表嫂也在,表嫂也是嫂,让他……”   话还没说完,谢崇允就露出一排小乳牙看着黎风致道:“表嫂抱。”   虽然是自己把媳妇供出去的,但顾时亦却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黎风致笑着看了顾时亦一眼,然后起身把谢崇允抱了过来,坐下后放在了自己腿上。   他低下头,温柔的道:“小宝,你想吃什么?”   谢小宝半仰着头,看着黎风致的脸道:“表嫂喂什么我都想吃。”   尹青禾看着顾时亦的脸色,幸灾乐祸的调侃道:“温柔的美人,谁不爱呢。”   结果话音刚落,谢忱策就转头看向了他。   尹青禾后腰一阵发凉,赶紧道:“吃饭吃饭,大家一起动筷子。”   还没吃几口,顾时亦就试图哄骗谢崇允坐到自己怀里,但谢小宝却机灵的很,压根不上他的当。   顾时亦尝试了好几次,全部都铩羽而归。   就在他屡战屡败时,谢崇允却忽然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   “表嫂,我表哥这么闹人,你天天陪他睡觉,真是辛苦啦。”   话音刚落,尹青禾就直接喷笑出声,就连黎风致都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顾时亦出了糗,立刻‘恼羞成怒’的看着谢崇允道:“你一个小孩子不许说这种话。”   “我没说错啊。”谢崇允看向景绍辞道:“大哥早上告诉我的,说叫嫂嫂的都是要陪哥哥天天睡觉的。”   ‘啪’——的一声,晏子修将筷子放到了桌上。   在这一刻,顾时亦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尹青禾看着景绍辞瞬间浑身紧绷的样子顿时更想笑了,但他又怕自家徒弟生气,只好把头埋低。   “晏晏,我……”   晏子修倏地起身,然后向尹青禾跟谢忱策低头道:“师父师伯,徒儿用好了。”   尹青禾在憋笑,只好由谢忱策开口,“嗯,那小五你就先上楼吧。”   晏子修走后,景绍辞坐立难安,忍了还不到一分钟就起身追上楼去了。   等两个人都离开后,尹青禾托着下巴道:“唉,看来没机会把药下到早饭里了。”   黎风致听到这话,默默捂住了谢崇允的小耳朵。   几人吃完早饭上楼,结果发现景绍辞站在书房门前,别说哄人,连门都没能进去。   如果换做两人好的时候,尹青禾肯定坐视不救,但现如今这副情形,他也只能叹一口气。   正在这时,黎风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书房门被敲响了。   “子修,是我。”   听到是黎风致的声音,晏子修才走过去开了门。   黎风致进门前看向了景绍辞,但对方却冲他微摇了下头,他就只好自己进去了。   “黎经纪,有事吗?”   虽然知道现在情况有些不合适,但对方一再恳求,黎风致也只好把事情告诉了晏子修。   陆乔北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工作全部取消不说,生病了也不去医院看,整天一个人躺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吃饭喝水都得靠经纪人硬塞。   刚才也是陆乔北的经纪人来电话,求他让晏子修去开导开导陆乔北,就怕再这么躺下去人都要废了。   晏子修听完这件事后,开口问道:“现在人在何处?”   “在雅幽苑的那套房子里。”   晏子修垂眸想了片刻,然后看向黎风致道:“我一人去便可。”   两人从书房出来时后,晏子修径直朝楼下走去,黎风致赶紧对景绍辞小声道:“子修他现在要去亚幽苑见陆乔北。”   景绍辞一听这话,立刻追了下去。   没想到他刚到楼下,晏子修竟站在前厅等他。   听见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晏子修微微偏过头道:“你开车送我去。”   景绍辞黑眸中骤然泛起一片难以置信之色,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听他半天没回应,晏子修转过身来,神色冷漠的道:“怎么,不愿意?”   景绍辞大吸了一口气,立刻道:“我,我马上去取车!”   看着他跑走的背影,晏子修微敛双眸,眼底一片沉色。   一路上,晏子修一句话都没说,景绍辞除了用余光偷看他两眼,也不敢说话。   到了地方以后,陆乔北的经纪人蒋媛正等在楼下。   “晏先生,实在是……”话还没有说完,蒋媛就看到了紧随而来景绍辞,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晏子修见状,面无表情的道:“陆乔北在哪。”   “楼上楼上。”蒋媛赶紧回话,然后迅速拿出门禁卡带两人上去。   进门之后,晏子修开口道:“你们在客厅坐着。”   蒋媛用力点头,景绍辞却在晏子修走向卧室时依旧跟在身后。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空气许久不流通的气味便迎面扑来。   晏子修进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陆乔北,反而是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然后打开了所有窗户。   陆乔北被光线刺的埋头缩进了被子里,结果没过几秒,被子就被直接掀开了。   陆乔北睁眼看到晏子修时,先是愣了好一会,然后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晏哥……晏哥……”   他起身抱住晏子修的腰哭的泣不成声,站在一旁的景绍辞倏地握紧双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晏子修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解,他只垂眸问了一句话:“是不是殷决?”   陆乔北一听到这个名字,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崩溃。   “他睡了我……又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半个多小时后,竹缘斋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站在柜台后殷决看到来人,见怪不怪的调侃道:“我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有夫妻相,连踹门这种事……”   “殷决。”晏子修冷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的道:“你为何要负陆乔北?”   殷决手里握着这玉环瞬间裂了开来,可他脸上却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满不在乎的道:“那种事是他心甘情愿的,说什么负不负。”   晏子修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你既知他心悦你,你若无钟情之意,又为何不拒绝。”   “呵。”殷决冷笑一声,抬眸看向他道:“他想睡我,那我就满足他一次,就当是还了他那次的救命之恩了。”   晏子修神色冰冷的质问道:“那你可知他如今有多痛苦?”   殷决偏过头,掩去眼底的情绪道:“喜欢我的人多如牛毛,难道我每个人都要给个交代?再说了,我是只妖,他一个凡人跟我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   他虽然满含不屑,但晏子修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不易察觉的颤意。   晏子修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看了殷决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要踏出门槛时,晏子修忽然开口道:“在我飞升之前,还有机会助你化人。”   殷决听了这话,讽刺一笑道:“我凭什么要做……”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地瞪大双眸,结巴道:“你,你要飞升了?!”   晏子修漠然垂眸,寒声道:“不错。”   这也正是他今天让景绍辞跟着的目的。   殷决目光僵硬的看向景绍辞,嘴巴张张合合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景绍辞耳中一片嗡鸣,脸上已是毫无血色。   他的眼中满是空洞,五脏六腑疼的就像在痉挛之后又一寸一寸被搅碎。   景绍辞看向晏子修,但全身却一阵阵发虚,眼前所有场景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想凑近一点看看清楚,但刚抬起脚却瞬间失去重心,猛地一头朝前栽去。   晏子修如同本能一般伸手去接,可就在他抱住景绍辞时,对方却从喉间呛出一口血,直接喷在了他的脖颈上。   晏子修瞳孔蓦地缩紧,抱着对方的双臂不住的颤抖起来。   “景绍辞……醒醒……我没有……他……”   接下来所有的声音在景绍辞的耳朵里都变得渺远起来,直到全部消失。   ****   谢忱策坐在床边为景绍辞施针,尹青禾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晏子修此刻就在门外的走廊上,虽然依旧站的腰背挺直,但双眸却完全没有焦距。   尹青禾看着他,又想到景绍辞刚才的那副模样,就连他的心里都升起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小五啊……”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晏子修虽然是他的徒弟,但如果真的发起狠起来,就连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怕的。   这种怕不是惧怕,而是一种深深地担心和心疼叠加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晏子修都太狠了。   说报仇就报仇,哪怕清楚自己最终的下场,他也从未有片刻迟疑。   这一世心死了就要飞升,就算还爱景绍辞,他也能逼自己割舍。   这不是对别人狠,是他自己对自己狠。   事到如今,他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于是尹青禾用力换了一口气,选择直接道出往事。   “上辈子他和你同棺而葬,只是那棺材,是他活着的时候自己躺进去的。”   这一句话,就像将火把倒竖着直接烫在了晏子修的心头上,连他这么能忍的人都疼的颤栗起来。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你对他生出愧疚或是怜悯,可小五你也该想想,你上辈子带着那样狠戾的假面,变成了一个让他彻头彻尾都觉得陌生的人,你让他怎么办,又该怎么选?”   他每说一个字,晏子修的气息就沉上一分,直至再也承受不住灼心之痛,压抑的闭上了眼睛。   尹青禾见状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只是抬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摩挲了两下。   “进去看看他吧。”   ****   景绍辞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但醒来后胸口依旧痛的他无法喘息。   景绍辞转动了一下眼眸,但目光却是涣散的。   渐渐地,一道模糊却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景绍辞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死命挣扎着想看清眼前的人。   晏子修看着他笨拙到可怜的动作,每一寸血肉都开始抽痛起来。   模糊消失的时候,景绍辞第一眼就看到了晏子修通红的双眸。   明明他心头上割裂的伤口还淌着血,可他却立刻握住了晏子修的手,嘶哑着声音道:“晏晏,不哭,不哭……”   晏子修紧绷的那根弦在此刻终于断裂,他俯身将额头抵在景绍辞的胸口,痛哭出声。   当年师父身死,他满身鲜血的在道观门口坐了三天三夜。   景绍辞听闻天风观出事,整整跑死五匹马赶了回来。   那时,他半跪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道:“小道士,有我在,你不要哭。” 第204章 你亲亲我   在师父死后,晏子修从未想过给景绍辞同行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人生太苦了,每一步都走在仇恨和血腥之上,连他自己都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又怎么舍得让景绍辞与他一起。   所以他背弃他,伤害他,几乎是亲手掐着景绍辞的脖子,逼迫对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那时的晏子修总是在想,年少时的情动总会随着时光变淡,只要景绍辞坐上至高之位,以后就能有一位温婉贤良的妻子,再过数年也会有几个孩子。   这样的人生,或许才能称得上圆满。   可景绍辞偏要伤痕累累满身血污的追上他,哪怕跨越两世也要站在他面前,告诉他——   小道士,我想给你一个家。   想起这些过往,晏子修的手指就死死的抓着景绍辞的衣角,全身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疼。   “对不起……对不起……”嶼汐團隊整理   对不起,我一厢情愿的以为帮你选了最好的一条路,但却始终没有问过你的意愿。   对不起,我当年那样轻易的舍弃了你,却从未想过你是否能承受。   对不起,我看低了你我之间的情意,轻贱了你那颗执着的心。   胸前的衣服被温热濡湿,景绍辞听着晏子修一声一声的道歉,心里难过到了极致。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几乎将残忍事做尽,可小道士竟然还觉得对不起他。   明明强大到冠绝天下,却唯独没有失去爱他的一颗心。   这样好的人,当年他为什么就要固执的不相信他的解释。   景绍辞喉间酸涩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手臂紧紧拥着晏子修,在他的发上额前不断的落下亲吻。   过了很久很久,晏子修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哑声问道:“你胸口还疼不疼?”   景绍辞看着他湿红的眼尾,忍不住低头在上面亲了一口,“都抱着你了,还疼什么。”   晏子修倏地埋下头去,闷声道:“别亲了,丑。”   景绍辞被他这举动可爱到想笑,可一想起尹青禾之前的话,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严肃的态度说明白这件事。   “晏晏,无论哪一世,我都觉得全天下只有你跟我最相配,而且我也不单单只喜欢你这张脸,我爱的是你的全部。”   晏子修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过了一会才道:“你骗人,至少你小时候不是。”   景绍辞被噎了一下,“我小……”   “若不是我年幼时生的好看,你断不会留我在身边做书童,只会拿我当普通小厮。”   不得不说,晏子修这句话正中靶心。   没办法,景绍辞捡人的时候也才是个少年,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换句话来说,景小王爷从小就是一只颜控狗。   就因为这个认知,晏子修何种苦都能吃,哪种伤都能受,但唯独就是不能伤了脸。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对你见色起意。”景绍辞用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道:“但这也是我的本事啊,一救就能救个最好看的。”   晏子修抬眸瞪了他一眼,结果惹的景绍辞忍不住又开始动手动脚。   晏子修扣住他下滑的手腕,看着他道:“你可还有想问我的?”   景绍辞眼中瞬间褪去轻浮,紧张的反握住晏子修的手开口道:“有。”   说完这个字后,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晏晏……你不飞升了吧?”   晏子修低下头去,迟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到景绍辞胸口再度泛起心悸,他才用极小的声音道:“你在此处,我还能去哪里。”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迅速充盈在景绍辞的心间,他高高的扬起唇角,然后用力抱住了晏子修。   “我昏迷之前听见你喊的那句话,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了。”   没想到晏子修听到这句话后,却不解的道:“哪句?”   那时他心如刀割,别说是喊出一句话了,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景绍辞回忆了一下,道:“你说景绍辞,醒醒,我没有这之类的。”   “这些并非出自我口,而是殷决。”晏子修开始复述原话,“他说的是,景绍辞你快醒醒,我这可没药了,他……”   后面是一句脏话,他自动省略。   提起殷决,景绍辞就想起陆乔北,想起陆乔北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去雅幽苑,陆乔北还抱着你哭来着。”他沉着脸道。   晏子修看着他解释道:“他不过是伤心罢了,前段时间黎经纪也抱过我。”   景绍辞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晏子修,我翻旧账是为了让你哄我,不是让你说出更多的人选来火上浇油!”   晏子修点了点头,“哦。”   哦?哦就完了?   景绍辞见他这样,忽然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喉中发出一声闷哼。   晏子修立刻起身,眸中满是紧张的道:“可是又痛了?我……”   景绍辞扣住他的手腕,委屈巴巴的道:“晏晏,你亲亲我。”   晏子修怔了一下,下一秒耳廓就染上一抹绯红。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讨要,可他还是俯下身,在景绍辞唇边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   景绍辞心里虽然甜的要命,但还是压着嘴角道:“这种太轻了,我要圆房那种。”   以小道士一贯的认知来看,深吻就代表着圆房。   晏子修听他说的这么直白,顿时难忍羞意的偏过头去,“待你伤好再……”   话还没说完,某人就抬起一只大手扣住他的后颈压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唇齿相接,两人的呼吸彻底交缠在一起。   ****   隔天一大早,谢忱策穿好衣服就准备去看看景绍辞的情况,结果却被尹青禾开口叫住了。   “忱策,你不用去了。”   谢忱策蹙了一下眉心,“为何?”   尹青禾还困着,所以眯缝着眼睛的道:“除非小五一点也不爱那小子了,不然他们两个昨晚肯定和好了。”   说完,他就翻了个身,斜趴着道:“可算是在一起了,之前把我操心的都掉了三斤肉。”   谢忱策听了这话,忽然伸手从被子底下探了进去,“那让我摸摸这三斤都瘦在何处了。”   晏子修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就像在下雪的冬夜躺在温暖的房间,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陷进绒毯里的感觉。   景绍辞早早就醒了,然后就一直撑着头侧躺在旁边看晏子修睡觉。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就开始起飞,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从心头到脚趾都是酥麻的,简直一刻都不想移开眼神。   临近中午,晏子修眼帘轻颤,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景绍辞抓准机会,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小爱人,早安。”   晏子修听到这个称呼,脖颈一红就倏地缩进了被子里。   景绍辞趁机也钻进被子里,然后直接压了过去。   “你起来。”晏子修抵着他的胸膛道。   景绍辞在下面勾住他的小腿蹭了蹭,语气暗昧的道:“起来可以,你得给个理由。”   晏子修不想理他,尝试着将人推下去结果惨遭失败。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攥紧手指道:“你戳到我了,这算不算理由。”   景绍辞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不仅没给答案,反而抬腰动了一下。   晏子修恼羞成怒的掀开被子,直接将两人上半身露了出来。   “这大天白日的,你还敢行此事?”   景绍辞肆无忌惮的捏了捏他的耳垂,挑眉道:“那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别说是白天,就算在外面……”   晏子修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休要胡言。”   不知为何,景绍辞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熟悉模样,心底蓦然变得柔软起来。   景绍辞拉下他的手,然后不含情欲的在晏子修额上亲了一口,“晏晏,你好乖啊。”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古板守旧,所以才不肯越线半步,但经过这么多事后,景绍辞才彻底看清原因。   因为是重要的人说的话,所以晏子修才会不知变通的乖乖遵守。   当初他不让他喊疼是这样,尹青禾告诉他婚前要守君子之礼也是这样。   晏子修不自在的偏过头去,但却抬起手抱住了景绍辞的腰。   景绍辞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就变得幽深起来。   哪怕是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晏子修的肌肤也如同溪中浸润过的暖玉一般无暇,睫毛轻动时在高挺的鼻梁处投下阴影,更不用说那双眼型完美的双眸。   可即便如此,景绍辞却还是见过更好看的。   晏子修白发蓝眸时的样貌,完全凝合了造物主的所有偏爱,只是这样想想,就能瞬间让他爱欲翻涌。   景绍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吐出一口气感叹道:“怎么办,就算在这一秒我觉得已经最爱你了,但在下一秒还是会陷得更深。”   原以为小道士听了这样缱绻的情话,就算不回报一二,脸上至少也会出现让他情动的红晕。   没想到晏子修却是垂眸朝他的身下看了一眼,然后眯起眼睛道:“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床笫之事了?”   ****   早餐没人,午餐桌上又没人,这让顾时亦的心不由得沉了起来。   虽然知道晏子修在,但他还是拉着黎风致的手,双眼发红的道:“媳妇,你说我哥他,他不会……”   “你哥他好的很。”   尹青禾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立刻引得两人抬头看去。   “放心吧,你哥现在估计美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要不然能压着小五中午都不起床?”   顾时亦听到这话,睁大眼睛道:“尹叔叔,您是说我哥好了,晏哥也不生他的气了?”   “嗯。”尹青禾慵懒的应了一声,然后捏了捏自己的后腰道:“咱们几个先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晏子修和景绍辞一直到下午才起床,洗完澡换完衣服后,晏子修直接捏决让两人瞬移到了车库。   景绍辞疑惑的看着他道:“在自己家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晏子修抬眸冷视了他一眼,“如今已经是下午了,若师父问起为何现下才起身,你我要如何作答?”   景绍辞当然可以回答的理直气壮,但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两人又开车去了雅幽苑,陆乔北见到他们,依旧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北,你当真与殷决有了夫妻之实?”   陆乔北仰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语无伦次的道:“他说他是妖,所以只能他上我才不会吸取我的精气。”   晏子修轻咳了一声,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种细节,只是想确认一下事实。   景绍辞听了陆乔北的话,靠近他耳旁问道:“还有这种说法?”   晏子修摇了摇头,小声回道:“殷决骗他的。”   景绍辞看着他白嫩的耳垂,低声道:“如果你是妖,我可以随便让你吸。”   晏子修无情的将他一把推开,然后起身道:“小北,我带你去见他。”   他并没有将陆乔北直接带去见面,而是去到了景绍辞的一处别墅。   “拔丝地瓜,劳你去竹缘斋将殷决叫来。”   虽然不情愿跟晏子修分开,但景绍辞还是去了。   没想到他刚一走进竹缘斋的大门,殷决就像提前知道了他来的目的,直接开口道:“走吧。”   快到别墅的时候,景绍辞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你现在这样对他,以后就不要后悔,陆乔北长着那张脸可不会没人要。”   要不是为了让晏晏早点解决这对人妖恋,他才懒得说这种话。   殷决心里本就难受,听了这番话又被刺的生疼,顿时反唇相讥道:“景先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晏天师身边还有个段少珩吧?”   下车时,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陆乔北一看见殷决就从门内跑了出来,可直到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殷决的眼神依然满是冷漠。   “你觉得我甩了你,心里不平衡,所以找晏子修给你撑腰是么?”   陆乔北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听到他这句话后,脸色立刻白了起来。   殷决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就像被豁开了一个大洞,但还是用嘲讽的语气道:“要不然你让他打我一顿,给你出出气?”   可不管他怎么挑衅,陆乔北都只是低头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   “你他妈倒是……”   殷决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从头上落下几滴冰凉。   没过几秒,雨势就瞬间大了起来。   淋了雨的殷决愈发暴躁起来,“陆乔北,我烦你了行不行?!”   他嘶吼着,雨水顺着他开合的唇瓣充满苦涩的流进了他的嘴里。   “我不就睡了你一次,你他妈还想跟老子过一辈子啊?”   话音落下,殷决就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冲晏子修咆哮道:“你大爷的有毛病是不是!干嘛就只给我下雨?!”   晏子修和景绍辞站在万里晴空之下,唯独召了一片极小的乌云笼罩在殷决的头顶之上。 第205章 给错药的后果   晏子修看向他,淡定的道:“我以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需要雨。”   “我需要个屁!!”殷决吼道:“你这么专业你怎么不去夜店应聘气氛组啊?!”   话音落下,晏子修忽然有些黯然的垂下了双眸。   景绍辞见状立刻火起,神情森然的道:“殷决你找……”   话还没说完,他的袖口就被拉住了。   景绍辞转过头,只听晏子修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合该带上顾时亦一起来。”   景绍辞愣了一下,然后偏过头胸腔微微颤动。   晏子修探过头去,问道:“你何故发笑?”   景绍辞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他道:“要是你想,我现在可以打电话叫他过来。”   晏子修想了片刻,道:“罢了,这般好像有些幼稚。”   “那就在微信上建个群,把他们两个都拉进去。”   晏子修一听这个提议,双眸有些发亮的道:“可以吗?”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景绍辞搂住他的腰,“群名就叫……”   他想了两秒,然后勾起唇角道:“谁先骂死谁。”   殷决见晏子修不但没收雨,反而神情愉悦的跟景绍辞聊起来了,顿时更加来气。   “晏子修,你到底收不收!”   晏子修转过头来,右手一挥,乌云便不见了。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陆乔北,然后看向殷决道:“我只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小北分手?”   “呵。”殷决满含讽刺的笑了一声,“分手?这么多年都是他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一厢情愿又哪来的分手?”   陆乔北剧烈的抖了一下,他只觉得浑身哪里都冷,每个骨头缝之间都长出了冰刺。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他偏偏就要喜欢上殷决。   原来他那些放下尊严的追求,在对方眼里就是可笑又愚蠢的纠缠。   陆乔北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浑身发颤,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着。   他抬手盖住了眼睛,一句一句的低声道:“我错了,是我错了……”   殷决的眼睛里盛满痛苦,可是再如何撕心裂肺,他也必须忍着。   等陆乔北放下手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副浑身上下写满不耐烦的样子。   陆乔北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晏子修道:“晏哥,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虽然脚步踉跄但一步也没有停下。   “景绍辞,你先送小北回去,一会我们在家碰面。”   景绍辞看着陆乔北摇摇晃晃的背影,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   两人离开后,晏子修走到殷决面前,神色清冷的道:“想哭便哭,若是觉得难为情,我还可以帮你下雨遮掩。”   殷决没有哭,他只是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然后抬起头道:“你揍我吧。”   “让我替小北出气?”   殷决偏过头去,“我该打。”   晏子修看着他,道:“若是我出手,那便不是出气,是断气了。”   殷决苦涩一笑,“晏天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就别挖苦我了行吗?”   晏子修不明白自己分明说的是实话,为何到了对方那里就变成了挖苦,于是道:“我不揍你,但我给你五月为限,若到时你还是坚持如此,那我便从小北的精魄中抹去关于你的记忆。”   说完这句话,他就抬手直接扯下了殷决三根头发。   晏子修拿着头发转身就走,结果殷决却从身后喊住了他。   “景绍辞跟你分手的时候,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用术法抹去自己的记忆?”   晏子修没有回头,只是微敛双眸道:“若是连他也忘了,那我便没有存于这个世间的意义了。”   ****   他回到家时,景绍辞还没回来。   黎风致在楼上开视频会议,顾时亦在楼下带着谢崇允玩游戏。   见他进来,小宝立刻踩着沙发站了起来,兴奋的道:“嫂子!”   晏子修过去将他抱到怀里,顾时亦放下游戏手柄道:“晏哥,我哥人呢?”   “他去送陆乔北回家。”   顾时亦露出一抹奇怪的神情,晏子修看着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见过比你骂人还厉害的……人吗?”   “嗯……”顾时亦拖了个大长音,然后得意的扬起唇角,“没有。”   晏子修点了点头,“那便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谢崇允抱着他的脖子问道:“二哥,你以后是不是真的要天天陪大哥睡觉了呀?”   晏子修难忍羞怯的偏过头去,顾时亦见状立刻帮他解围道:“小宝来表哥这里,表哥带你继续打游戏。”   今天一直没见到师父和师伯,所以晏子修把小宝交给顾时亦后,准备去楼上问安。   敲了两下门后,他等了好一会谢忱策才来开门。   他先朝对方行了一礼,起身后道:“师伯,我师父可在?”   谢忱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师父累了,在休息。”   话音刚落,尹青禾有些沙哑的嗓音就从里面传来了,“忱策,让小五进来。”   晏子修进到卧室后就闻到了一股气味,不难闻,但却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尹青禾躺在床上,被子从脖子以下盖的严严实实的。   “师父,您身体还是不适?”他担心的道。   尹青禾怒瞪了一眼谢忱策,然后看向晏子修道:“师父没事,就是前几天睡的太少了。”   师父自外界回来就一直在为自己的事操心劳力,想到这里,晏子修心里不免生出愧疚之感。   尹青禾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小徒弟又想多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道:“景绍辞虽然好了,但那一口血还是伤了他的底子。”   说完,他从被子里伸出光裸的手臂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这枚丹药你拿回去喂他服下,让他养养身体。”   晏子修接过,“多谢师父。”   等他出去后,谢忱策又走回了床边。   尹青禾紧紧拽着被子,语气中满含威胁道:“你敢再上床,我就弄死你。”   谢忱策扬眉一笑,有恃无恐的掀开被子道:“就怕你不弄。”   ****   景绍辞回来的时候,晏子修已经洗完澡了。   “小北回去时情绪如何?”   景绍辞冷下脸道:“不许关心他。”   晏子修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然后从桌上拿起了尹青禾交给他的那个盒子,“这是师父炼的丹药,让你补身子的。”   景绍辞听了这话,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调笑道:“我身体用不用补,难道你不清楚?”   晏子修掰开他的手,“不吃便罢。”   景绍辞锲而不舍的抱住他,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精魄的时候还能起反应吗?”   晏子修垂眸沉思,若是他说想,对方肯定要说什么荤话,但若说不想,他也的确好奇的紧。   仔细斟酌片刻,他看着景绍辞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精魄在你体内,所以我这个原主人当然想进到你里面把它找回来了。”   进到里面?   晏子修听了这个答案却愈发疑惑起来,于是他歪着头道:“如何进?拿剑刺我?”   任何旖旎的气氛都能被小道士一击而破,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着牙道:“所以你师父到现在还没告诉你双修的法门是吗?”   晏子修反问道:“此事跟双修又有何关系?”   景绍辞被气堵的无话可说,干脆一把拿过他手上的盒子。   “我这就补,到时候你别求饶就行。”   晏子修认真回道:“我活到这般年岁,从未求饶过。”   景绍辞用力把盒子打开,然后恨恨的把丹药扔进了嘴里。   看他咽下后,晏子修道:“你去沐浴更衣,晚些我们下楼用饭。”   景绍辞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去了浴室。   这边谢忱策刚进入正题,尹青禾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叫停。   谢忱策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怎么这般不耐受,现下还未到你叫停的时候。”   尹青禾挣扎着将人从身上掀下去,然后赶紧翻身拉开抽屉。   从里面又掏出一个盒子后,他满脸怔然的道:“完了……”   谢忱策见状,斜身过来道:“怎么了?”   尹青禾两眼发直的看向他,喃喃道:“刚才我给错盒子了,小五那盒里面放的是……C药。”   谢忱策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严肃的道:“穿衣服,连夜逃。”   两人走之前,还把黎风致顾时亦和谢崇允也一并顺走。   景绍辞在洗澡,晏子修就坐在沙发上看黎风致半小时前给他发来的行程安排。   他刚抬手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浴室里就清晰的传来‘咚’的一声。   晏子修蹙了下眉,犹豫了片刻后起身走向浴室。   他先抬手敲了敲门,结果里面却没有回应。   “景绍辞?”   这次不但没有回应,就连水声也消失了。   晏子修心头一沉,正准备推门时,门却唰的一下从里面拉开了。   景绍辞浑身都是水,一出来就直接将他按在墙上亲。   对方来势汹汹,落下的吻也不像以前那般缱绻温柔,就像要把他吞吃入腹一样。   晏子修心里气恼,以为之前的那些动静都是对方弄出来故意为了引他上钩。   结果就在他准备用力推开景绍辞时,却发现对方体温烫的惊人。   “景……唔……你住……”   最后景绍辞是被符纸定住的。   晏子修将人放到床上后立刻把脉,结果却发现对方体内有一股气流壮若波涛,正在下腹处剧烈交争。   怎会如此?   此时的景绍辞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喉中止不住的溢出难受的闷吟。   “你暂忍片刻,我去找师伯。”   结果晏子修出去找了一圈,不仅没发现尹青禾跟谢忱策的踪影,就连整个景家也是人去楼空。   心急之下,他只好跑回卧室。   此时的景绍辞已经近乎失去理智,全身上下都变的殷红无比。   晏子修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然后与景绍辞两手交握。   他紧闭双眸,用灵气将对方体内的‘毒素’全部引回自己的丹田。   十几个来回之后,晏子修全身开始泛起高热,但他还是拼命克制,直到景绍辞体内的毒素全部消失殆尽。   景绍辞眼中恢复清明时,晏子修已如百蚁噬身,每个骨头缝都渗着酥痒。   收势之后,他立刻咬牙起身,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狼狈的摔倒在地。   “晏晏!”   景绍辞顿时惊惧交加,立刻冲下床去。   没想到他刚一抱起晏子修,就被对方大力扑倒,紧接着便在他身上吸咬起来。   景绍辞见晏子修这样失控,半点旁的心思都生不出,只是不断的喊着晏子修的名字。   直到晏子修把他胸前咬出了血,这才忽然浑身一抖,下一秒一道拳风落在景绍辞的耳边,地板砖都被生生砸出了一个洞。   晏子修从他身上爬起后直接朝门外跑去,景绍辞见状也立刻追了上去。   跑上顶楼后,晏子修一头扎入了泳池之中,然后沉入了池底。   “晏晏!”   景绍辞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结果就在他游近晏子修的时候,对方却将他一把推开。   ‘远离此处。’   晏子修明明在水下没有张口,但景绍辞耳边却清晰的听到了这四个字。   他虽然极不愿意,但又害怕自己待在这里耽误晏子修疗伤,只好咬牙游上岸去。   景绍辞满心焦灼的站在泳池旁,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池水竟然冒出了灼热的雾气,就像快烧开了一样。   晏子修盘膝而坐,抱元守缺,但眉心依旧拧的很紧。   这毒实在太过蹊跷,就连他也只能勉强控制它在体内的蹿流,一时之间竟无法彻底化解。   又过了几分钟,晏子修从池底浮了上来。   “扶我,上去。”   景绍辞听着他虚弱的语气,胸口顿时溢满了心疼。   下水后他先将晏子修拢入怀中,再将对方的长腿勾到自己腰上,然后一手托着晏子修的背,一手抓住岸边的扶手踩了上来。   一回到房间,景绍辞马上给晏子修脱下湿透的上衣,结果只要他的手指划过灼热的皮肤,马上就会引起对方一阵控制不住颤栗。   “晏晏,你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用力的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拉上了床。   “帮我。” 第206章 用完就不理人了?   景绍辞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有一辆巨轮车从脑中碾过。   再加上晏子修接下来的动作,他顿时明白自家小道士中的是什么药了。   ****   等晏子修缓解过来后,景绍辞在他汗湿的额角亲了亲。   “怎么样,还难受吗?”   一句话问的晏子修完全抬不起头来,直接埋进被子里道:“你,你快些去净手吧。”   “为什么要洗?”景绍辞感受了一下残存的气味,挑眉道:“这味道我很喜欢,已经上瘾了。”   被子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胡说。”   景绍辞在他手心落下一记啄吻,晏子修又倏地撤回了手。   景绍辞见状,故意逗弄道:“刚才可是你主动拉我上床的,现在用完了就连看都不看我了?”   晏子修内心挣扎了几秒,然后向上蹭了蹭露出一双眼睛道:“那,我也……”   他偏过双眸,用极小的声音道:“可以帮你。”   景绍辞对晏子修这种害羞的样子简直着迷的要命,只是一瞬间,这种着迷就迅速反馈在了身体上。   “帮我什么,你总要说清楚,不然我听不懂。”   晏子修又羞又气,连气息都重了不少。   “我最后悔的便是应承你不在床上动手,否则必定将你打哭。”   景绍辞从喉间发出一道愉悦的笑声,“换一种让我哭的方式怎么样,比如说……”   他靠近晏子修耳边,吹了一口气道:“爽哭?”   晏子修这下真的被逗急了,他一把掀开景绍辞,被气息拂过的右耳红的近乎滴血。   “你混账!”   结果景绍辞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笑着道:“这种情况骂两句粗话更能增加情趣,不信你可以去问师伯,师父绝对没少骂人。”   晏子修咬着牙,“我不信。”   “信不信,你也要问过再说。”   在这种方面,晏子修就是再修炼一千年也敌不过景绍辞。   “我今晚去客房睡。”   说完这句话,他就要起身穿衣服。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景绍辞赶忙搂住爱人的腰开哄,“再说你现在软手软脚的,还是别动了。”   晏子修冷视了他一眼,景绍辞立刻改口道:“天师大人举世无双,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没劲了是不是。”   晏子修彻底无语,要是可以,他真想把拔丝地瓜这张嘴封起来。   等他躺下后,景绍辞从身后抱了过来。   “晏晏,这次你累了就不用帮我了,但是下次可要还我。”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然后就转头看着他道:“好。”   景绍辞得了承诺,飞快的在他脸侧亲了一口,然后迅速下床冲进浴室。   要是再忍下去,估计功能都得出问题。   晏子修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半点不通风月了,一想到对方去浴室做什么,他的心跳就跟中药时跳的一样快。   ****   隔天早上,景家大门被打开了。   尹青禾先露了一张脸出来,确定没人在后,朝后勾了勾手。   紧接着进来的就是抱着谢崇允的谢忱策,顾时亦和黎风致。   “我就不明白咱们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那药是促进我哥……”   “嘘!!”顾时亦还没说完,尹青禾就紧张的竖起手指。   可即便他立刻阻止,也为时已晚。   “师父。”   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晏子修吓了几人一跳。   尹青禾呵呵的发出干笑,然后就堂而皇之的躲到了谢忱策身后。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后,先对黎风致道:“黎经纪,劳你将小宝抱上楼去。”   黎风致二话不说马上接手,抱过谢崇允就朝楼上走。   等两人走远后,晏子修平静的道:“师父,您别躲了。”   尹青禾耷拉着脑袋正要出来,谢忱策却用手向后挡住了他。   “小五,你现下问你师父也无用,昨夜顾时亦放了个炮竹,结果离你师父太近,炸的他耳朵听不清了。”   正准备看热闹的顾时亦被这份‘惊喜’砸的原地化沙,风一吹形成了碉堡,简称沙碉。   晏子修一听这话,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顾时亦。”   顾时亦差点没被气笑,直接蹦出来道:“晏哥这话你也信?!你有事吗?”   说完他就转向谢忱策,“您护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作风也不能变态发育吧?”   尹青禾一听这话,直接从谢忱策身后露出脑袋道:“小子,你说什么呢。”   顾时亦理直气壮的道:“我这话说的有毛病吗,您二位担心晏哥发火,难道我就不怕了吗,您要是不怕,您刚才在干嘛?”   尹青禾立刻道:“我在呼吸,在顺你爹打火机,在和你爷打狙击,在借你奶缝纫机,在和你娘织毛衣。”   活到现在,顾时亦还是第一次被骂蒙,两眼发直的喃喃道:“您是山海经上哪一页下来的,这么凶咬人吗?”   尹青禾不屑一笑道:“那你家给你买人身保险了吗,要是买了就告诉受益人一句话:未来可期。”   见两人互相问候的不可开交,谢忱策握拳轻咳一声,道:“小五,你和我先上楼去吧。”   晏子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   两人各自回房间后,楼下的‘友好交流’猛地戛然而止。   尹青禾和顾时亦同时长出了一口,拍着胸口道:“幸好幸好。”   幸好他们逃过一劫,用这招避过了晏子修的责问。   尹青禾朝顾时亦抬起手,挑了挑下巴道:“小子,配合的不错。”   顾时亦也抬手跟他击掌,笑着道:“还是您反应快。”   回到房间的晏子修还有些蒙,他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景绍辞系好袖扣就看见他在站着发呆,过来亲了一口后,问道:“在想什么。”   晏子修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吃了豆腐,眨了眨眼睛道:“我觉得那个聊天群……也可以拉我师父进去。”   ****   晏子修下午有行程,要出发去拍摄杂志封面。   在前往摄影棚的路上,黎风致说起他许久没有发微博跟粉丝互动的事。   晏子修听完后道:“那便今日发吧。”   黎风致想了几秒,然后建议道:“不如让助理给你拍个短片发到工作室的短视频平台上吧,今年三月开的账号,这都快半年了才总共发了一条。”   以前子修和景总是分手状态,除了拍戏和必要的活动之外他都尽量不提这些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适当的互动也有利于宣传。   晏子修听了他的建议,点头道:“好。”   到了摄影棚之后,黎风致先带他跟摄影师还有主编碰了个面,去化妆间的路上,助理拿着手机拍了一段晏子修走路的样子。   这次的《Charm》杂志跟晏子修代言的顶级男装品牌Bikito合作,所以三套造型都穿的是下一季才会发布的单品。   因为色彩搭配问题,造型师跟品牌方经过讨论后,想让晏子修这次把头发染成深海蓝。   漂染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等所有造型做好后,已经快到五点了。   等到拍摄和专访结束,助理赶忙请晏子修坐在了凳子上。   “晏哥,你可以想个帅一点的动作,等我拍完剪辑一下,配上音乐就可以发了。”   晏子修微微点头,“嗯。”   景绍辞这段时间都没去公司,一切事项都由景封易决裁。   现在老婆追回来了,原本就事业心很强的总裁当天下午就去了云昇。   开会开到晚上八点多,景绍辞上车拿出手机才发现黎风致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黎经纪:【视频】   他点开播放键,前面一段是晏子修走路带风的画面,接着音乐卡点,整个画面一转。   晏子修坐在纯黑色的高脚凳上,左腿微屈放在脚踏中间,右腿直直的踩在地上。   一头深蓝色的湿发,右耳戴着复古的链坠耳饰,妆容显得五官轮廓格外深炙。   脖子上绕画着意义不明的黑色禁纹,服装方面是一套设计独特的白色敞胸西装。   晏子修右手拿着一张红桃Queen的扑克牌,两指一弹,在飞起的瞬间咬在唇间。   视频背景忽然暗了下去,就在这时,他咬着扑克牌抬眸看向了屏幕外的景绍辞。   在视频最后的两秒,晏子修挑了下眉,然后露出了一抹又野又肆意的笑容。   黑屏之后,景绍辞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自家小道士真是……美人在骨也在皮。   景绍辞看完的时候,这段视频已经冲上了热搜,并以极快的速度登顶。   [晏子修蓝发][晏子修扑克牌]同时在榜,就连品牌方也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个广告话题,叫[晏子修的红桃Queen]。   粉丝们对自家哥哥终于出来营业的行为,激动的一塌糊涂。   星熠的艺人宣传部看到这种飙升热度也激动的想哭,要是公司艺人都能自带这种话题量,那星熠做到世界500强绝对是指日可待。   景绍辞稳定情绪之后,又登上微博看了好几遍,在最后一遍结束时,视频自动跳转到下一个。   景绍辞原本打算关掉,但一看文案带着晏子修的话题标签,于是就看了下去。   视频是一个综艺片段,画面中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女艺人景绍辞认识,正是跟晏子修一起拍过《默路》的冯欢朗。   听完前两个问题,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漠,可等第三个问题出来的时候,景绍辞心脏却猛的一跳。   “如果把你和前任的故事拍成一部电影,你会给电影起什么名字?”   景绍辞瞬间连呼吸都变轻了,直到一阵安静后,冯欢朗手机话筒里传出了一句话——   算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顿时让景绍辞喉间又酸又苦。   他马上将手机息屏,然后抬头对司机道:“开快点。”   景绍辞到家的时候,晏子修正在下水饺。   他回来晚了通常不会麻烦别人,都是他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   晏子修听见脚步声就抬头朝外看去,见景绍辞进来后,就开口问道:“你回来了,可有用……”   话还没说完,景绍辞就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晏子修感觉到他收的发紧的双臂,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对方的背道:“我们才分开了一个下午而已。”   景绍辞用脸侧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那也想你。”   晏子修忍不住笑了笑,也单手回拥住了他。   直到锅里的开水溢出,晏子修才退出怀抱赶紧朝锅里加凉水。   刚刚被推开的景绍辞又从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将下颌放在晏子修的肩膀上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拍摄杂志。”晏子修简短的回答道。   景绍辞轻轻的用手指划了划他的腰侧,低声问道:“染头发了?”   “嗯。”   景绍辞记得晏子修并不是很喜欢给头发染色,于是道:“这次又坐了好几个小时?”   晏子修从来没有跟对方抱怨过任何工作上的事,可这次他却垂眸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三个多小时,漂染的时候头皮又刺又痒。”   景绍辞蓦地怔了怔,紧接着他就握着晏子修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晏晏,你刚才说什么?”   晏子修被他这种举动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偏过眼神道:“不说了。”   一股暖意瞬间填补了景绍辞在回来路上的不安和难过,他握住晏子修的手,道:“要说,以后都要说,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想听。”   这一瞬间,晏子修仿佛也从他的情绪里感知到了什么,抱住他道:“好,只跟你说。”   饺子在被煮烂之前,终于被从锅里捞了出来。   晏子修吃着,景绍辞就坐在对面看他吃。   咽下最后一口饺子后,晏子修开口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去摩洛哥拍戏了。”   “摩洛哥?”景绍辞眉心微动,“不回C市了?”   晏子修‘嗯’了一声,解释道:“今天黎经纪跟我说陈导还是不满意那边的场景搭建,但是再不拍我的档期就不够了,所以制片人决定先去摩洛哥。”   景绍辞听完之后心情极度不悦,但这是爱人的工作,他也不能不支持。   晏子修看着他冷下脸的样子,放软语气道:“我尽量提高拍摄效率,结束了就马上飞回来。”   景绍辞本来都要吃他这顿哄了,结果脑子里忽然响起殷决前日里说的那句话,倏地起身道:“那段少珩呢?!” 第207章 早晚要成婚   “他是男二号,自然也会一并去。”晏子修坦然的回答道。   景绍辞脸色沉的有些吓人,“那他岂不是有很多时间跟你独处?”   晏子修见他这般才明白症结所在,于是主动握住他的手解释道:“我和他并无私情,新戏是导演选角,我也是进组才发现有他。”   “就这么凑巧?”景绍辞冷笑一声,“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他当然相信自家爱人,但不管哪个男人对这种事都会介意,除非是没有感情。   晏子修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我都与你双修了,你还有何不放心的?”   景绍辞偏过头去,低声道:“那算什么双修……”   “什么?”   景绍辞转过头来,改口道:“我说我后悔没跟你多修几次。”   小道士中药那天晚上他不是不想,但他憋到爆炸也只能选择手工作业。   一是因为他不愿意在晏晏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有第一次,二是他什么也没准备,他不想让小道士受一点疼。   早知道两人马上要分开这么久,他拿浴室的乳液也得试一试。   晏子修听他又说荤话,干脆转身上楼去了。   ****   隔天上午,谢莞歆提前从Y国回来。   景绍辞一大早就去了云昇,晏子修在家教谢崇允写毛笔字。   “修修,小宝。”谢莞歆一见到他们,眼睛都是发亮的。   “母亲。”   谢崇允咧着嘴跑向谢莞歆,然后直接抱住了她的腿,“妈妈,我好想你!”   谢莞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在脸上一连亲了好几下,“妈妈也想你。”   她跟谢崇允亲昵了一会后,目露期盼的看向晏子修道:“修修,你跟小辞……和好了吧?”   收到顾时亦发来的消息后,她就一刻都等不及的马上坐专机回来了。   晏子修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然后点了点头,“嗯。”   谢莞歆放下谢崇允,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太好了!”   感觉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晏子修回抱住她道:“母亲,这几年让你和父亲担心了,对不起。”   谢莞歆松开手,看着他道:“道什么歉,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和你爸爸就最高兴了。”   这时,谢崇允也上来抱住他的腿道:“还有我。”   晏子修和谢莞歆见状,同时笑了起来。   景绍辞中午有商务会餐,所以没有回来,吃完饭后晏子修直接去了云昇,因为他想趁没去摩洛哥之前多陪陪对方。   “晏先生,这是红茶。”总裁助理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总裁再过半个小时回公司,这期间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   晏子修微微颔首,“多谢。”   “晏先生客气了。”   助理秘书出去后,晏子修先坐了一会,然后拿出了手机。   他平日里鲜少看社交平台,结果这次一点开微博,发现陆乔北正挂在热搜第一位。   【陆乔北孙璐暄】   点开标题一看,是狗仔偷拍的视频,还配的背景解说。   “最近一段时间陆乔北正在跟孙璐暄合拍新戏《你是我的无可比拟》,两人这已经是私下里第二次被拍到约会,吃完饭后陆乔北还专门送孙璐暄回家,之后记者蹲守了一个晚上都没见两个人出来,看来是好事将近。”   不知道陆乔北是不是在这方面有霉运,每次拍戏都很容易跟女主角传出绯闻。   但晏子修看完视频,就知道这又是营销号在编故事。   首先两人肯定不是单独聚餐,因为画面里不仅出现了陆乔北的助理,还有这部戏的导演和监制,但是其他人都不是明星,所以很像跟两人一起走出餐厅的路人甲。   送孙璐暄回家更是子虚乌有,因为这个视频里出现的小区就是陆乔北现在住的地方。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把这条微博发给了殷决。   不管对方有没有下定决心,这条视频肯定也是个刺激。   放下手机后,晏子修就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云昇的顶层只有总裁和董事长的办公室,范围面积很大,各项设施齐全。   晏子修走到里面看见了休息室,开门进去后,发现了一样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抓娃娃机。   晏子修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然后走了过去。   他站在机器前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里面的娃娃眼熟。   这些都是……他?   晏子修拿起操作台上的硬币投了进去,然后将最上面的娃娃抓了出来。   正当他准备从底下的出口拿出来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晏晏!”   晏子修转身就看到景绍辞大步向他走了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晏子修主动拉起他的手道:“因为突然想你了。”   景绍辞蓦地怔了怔,下一秒就用力把他拥进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他才嗓音微颤的开口道:“晏晏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说想我。”   晏子修听了这话也着实一愣,然后不确定的问道道:“上一世……也未曾有过吗?”   “没有。”景绍辞语气低沉的道:“自从你开始修炼,性格就越来越冷漠,话也变得很少了。”   晏子修知道自己向来疏于表达,但没想到连爱侣之间这种最简单的话都没有说过,蓦然觉得自己为景绍辞做的实在太少。   “抱歉。”   景绍辞摸了摸他的后颈,道:“你不用觉得内疚,只要你以后想我了告诉我就好。”   晏子修微敛双眸,轻声道:“那你恐怕就要厌烦了。”   景绍辞正要说自己怎么会烦,晏子修又开口道:“因为我时时都在想你。”   此刻的总裁大人觉得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糖罐子里,全身都在冒出心形的泡泡,然后哔啵哔啵的在顶部爆开。   结束工作以后,景绍辞打算带晏子修出去吃饭。   结果就在晏子修准备打开车门时,忽然抬眸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   见他停了几秒才上车,景绍辞问道:“怎么了?”   晏子修边系安全带边道:“有狗仔在对面的车里拍照。”   景绍辞神色一冷,立刻拿起手机道:“我马上让人处理。”   这么多年晏子修极少被娱记拍到私下生活,因为他平常不是在剧组就是在自己家里,跟车的时候,私生和狗仔也莫名其妙的总是跟丢。   就算被拍到,景绍辞也会派人把照片买下来,一张都散不出去。   但这次晏子修却阻止了他,道:“不用了。”   “为什么?”   晏子修坦然的解释道:“我们迟早都是要成婚的,无需避忌。”   一句话说的让景绍辞的薄唇微微扬起,于是他斜过身体在晏子修嘴上亲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说,这个画面他们有没有拍下来?”   ****   在剧组演员全部达到摩洛哥的第二天,所有人就被副导演直接拉到无人区开始拍摄。   这部戏光是前期筹备就花了将近两亿,哪怕是扮演丧尸的演员身上十分破烂服装,都是一件件用心做出来的。   晏子修这次饰演的骁述是一个退伍的特种兵,一家人在国外旅游时,碰到了全球异变。   在经历了三天三夜恐怖的极寒天气之后,一半活人都变成了吃人的丧尸,骁述的父母也不幸变异。   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段少珩饰演的弟弟季洛。   骁述的父亲和季洛的母亲再婚,两个人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季洛心里一直对骁述有隔阂,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末世中他却只能依靠对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尉导演沉寂太久,电影一开拍就铆足了劲,每天将近16个小时拍摄,所有人都累的像被扒了一层皮。   再加上导演苛刻的要求,演员们回去都是倒头就睡。   原本晏子修想找机会跟段少珩好好聊一聊,但也因为这么大的拍摄强度只好暂时搁置。   这十几天的拍摄基本都是在无人区,除了卫星电话,个人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所以晏子修也只能两三天才跟景绍辞联系一次。   这天他们正在拍摄一场逃亡的重头戏,结果摩洛哥JUN方的车却开了进来。   制片人马上带着翻译上前沟通情况,对方负责人说要剧组立刻撤离本地,因为北部的集团反叛军发生暴乱,每时每刻都会有危险。   在这之前,摩洛哥其实就已经爆发过内乱,但导演觉得只有这里才能拍出效果,所以跟当地政府沟通了很久,最后花了很多钱才拿到批文。   JUN方在说完情况后警告制片人:如果剧组还要继续拍摄,那他们不会派人保护,所有后果一切自负。   但眼看这个地方的戏份就要拍完,导演说什么都不想放弃。   当天晚上回到临时住所,黎风致就跟晏子修商量起了这件事。   “子修,虽然剧组还要再拍几天,但你的戏就只剩下两场了,我想跟导演和编剧商量一下,把这两场删了。”   事关生命安全,已经不能用敬不敬业来衡量利弊了。   况且就算这两场戏不删也完全可以用替身,实在没必要留在这里冒险。   晏子修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还有这段时间被风沙吹糙的皮肤,点了点头道:“好。”   他自然是不怕什么叛军,但绝不能让黎风致跟其他工作人员日夜担惊受怕。   第二天前往无人区的路上,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多人昨天晚上想见导演和制片人,但都吃了闭门羹,甚至连电话也不接。   车里的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结果就在距离无人区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剧组的车队忽然遭到袭击。   两枚爆震弹在车顶依次炸开,除了晏子修以外,其他人都被巨响和冲击炸晕。   紧接着七八个带着黑色头套的人端着突击步枪冲了上来,但万万没想到车内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几分钟后,晏子修将唯一还活着的匪徒拖下了车。   剧组的另一辆大巴车已经消失,黎风致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上面。   “你们的老窝在何处。”   这个匪徒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晏子修听了几句,只能上车用术法将翻译唤醒。   “他说,他是库姆拉军队的,这次一共来了十,十七个人。”翻译战战兢兢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库,库姆拉就是叛,叛军的首领。”   接下来匪徒就用阿拉伯语把剩下事情全交代了,同时还拿出了一张照片。   没想到翻译听完,脸上的神情却比之前还要害怕。   “晏老师,他说他们是冲,冲你来的。”   翻过匪徒掏出的照片,上面竟真的是晏子修。   “他说,你,你是顶级财阀继承人的情人。”翻译受惊到语无伦次,“是金,金屋藏娇,要抓你换赎金。”   “娇?”   晏子修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他。   “晏,晏老师,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翻译嘴唇都白了。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觉得此事一定有端倪。   剧组为了安全问题,除了拍摄地附近没有人外出活动,况且他和景绍辞的关系在国内都没有公开,这些人在摩洛哥又是如何知晓的?   他上前一把将匪徒拽起,然后看向翻译道:“问他把人劫去哪了。”   翻译带着哭腔说完,又把匪徒的话翻给他听,“他说是在马拉喀什北,北部的一个村子里。”   “上车,走。”   翻译一听这话,顿时满脸惊骇的道:“晏老师,你……”   “先回住所。”   等将一车人送回去后,晏子修对翻译道:“你守在这里,等其他人醒了之后,你们马上就走。”   说完他就单手拎起捆住的匪徒,准备下车。   “晏老师!”翻译几乎是扑了过来,“你,你不会是要去救人吧?!”   “此事因我而起,我责无旁贷。”   翻译被他这番话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晏子修还是拎着匪徒走了。   无论她如何在身后叫喊,晏子修始终都没有回头。   ****   昏迷的黎风致被从里屋拖了出来,一桶凉水浇到头上,紧接着巴掌就落了下来。   黎风致醒来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华国话。   “这个人……晏子修的经纪……他一定知……”   叛军见只劫回来一车人,还以为晏子修今天没上车,压根没想到另一伙人会被一网打尽。   见黎风致醒了之后,他被一个带着魔鬼头红面罩的人揪住领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一个男人走过来,厉声问道:“说,晏子修在哪。”   黎风致耳中还残存着嗡鸣,后脑勺也抽着疼,但他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子修昨天已经连夜回国了。”   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的华国人发出一声冷笑,然后用英语对叛军队长道:“他不肯说。”   队长一扬下巴,那个提着黎风致的人就给了他腹部重重一拳。   黎风致喉中发出闷哼,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中年男人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用阴狠的语气道:“你要是再不说,顾时亦那个小畜生就是拿了赎金来也只能见到你的尸体了。”   黎风致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但他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他一直不说话,男人给叛军递了个眼神,一把柯尔特手枪就直接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黎风致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所以立刻道:“我说!”   见他终于露出害怕的神情,男人又示意叛军把枪放下。   “我可以说,但是我也要分点好处。”   中年男人用讥讽的语气道:“好处?你自己都得让人赎,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那我要是说了,你,你至少也得保证我的安全。”   男人看着他这副怕死的样子,用敷衍的口吻道:“行,我答应你。”   “光你承诺不够。”黎风致看向坐在屋子正中间的男人,“还要他答应。”   叛军队长点头后,他又道:“还不能打我。”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黎风致的脸上,“你他妈再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死!”   “我说我说。”黎风致像是完全被打蒙了,眼睛发直的道:“子修他昨天晚上感冒了,然后我就去找……”   他嗓音又抖声量又小,就像人在大冬天把嘴冻住了一样,说十个字至少有一半都听不清。   中年男人偏头听了几句,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抬脚踹在了黎风致本就受伤的肚子上。   “你敢耍我?!”   黎风致倒地之后,男人直接用英语道:“把他的手指切下来,我看他说不说!”   两名叛军立刻上前压住黎风致,旁边的人迅速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   刀刃压进黎风致的食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至极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千念,千月轮。”   无数金色的光刃忽然凭空出现,直接抵在了在场所有叛军的喉咙处。   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也让他们无人敢动。   晏子修出现的刹那,光刃就由下而上穿透了对黎风致动手那三人的头颅。   “Fire!!!”   队长一声大喊,在场所有叛军立刻举枪朝晏子修的方向扫射过来。   一道冰墙瞬结而开,直接立在了黎风致身前,晏子修上前将人扶起后,先止住了他手上的血。   “抱歉。”   黎风致立刻摇了摇头,“不怪你。”   所有子弹都嵌入了冰墙之中,半点都没对两人造成伤害。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在晏子修抬手杀掉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后,一名叛军发射了信号弹。   没过一会,附近的叛军就重重包围了过来。   可站在中间的晏子修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连动都没动。   “晏子修,我看你这次要怎么逃。”   中年男人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双眼阴毒的看着他。   晏子修想了好半天,才将人名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秦泰嵩?”   那次救小红的时候,晏子修将秦邺打成了重伤,秦家的产业也在云昇的压迫和孽力反噬之下土崩瓦解,秦泰嵩身为辉华的掌权人在这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我吧?”秦泰嵩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大吼道:“这个机会我整整等了四年!!”   晏子修漠然的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反应。   “我知道你厉害,但景绍辞就不一定了。”   在对剧组发动袭击之前,秦泰嵩就已经让人把消息传给了景家。   秦泰嵩兴奋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瞪大双眼道:“他把赎金打进我国外账户后,我又让他以命换命,他听了之后竟然真的一个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面部扭曲的笑了起来,“他还真是爱你啊。”   晏子修此时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转眼之间,他周身便化出了黑袍,而道袍上的银龙竟化出庞然之身,瞬间盘旋而起。   枪声再次密集的响了起来,晏子修抬手覆于龙身之上,眼中满布錾金般的杀戮之气。   “太一降世,尽诛此间。”   ****   等所有叛军满身血洞的倒地后,晏子修阖眸念诵法诀,双手翻动结印。   片刻之后,晏子修便凭空出现在了秦邺面前时,对方见状,马上拿枪抵住了景绍辞的头。   在一旁隐匿身形的尹青禾一看到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既然小五平安,那这个小丑也没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秦邺一边后退,一边咆哮道:“晏子修,我爸他人呢!”   结果晏子修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双眸只是紧紧的盯着景绍辞。   “晏晏,我没事。”   景绍辞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因为晏子修此时的神情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即便对方平日再清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半分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晏子修朝秦邺缓缓逼近,落地的每一步都结出了冰镜。   “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秦邺色厉内荏的吼道。   晏子修湛蓝色的眼眸划到他拿枪的右手上,顷刻之间,秦邺整个人竟然化成了血雾。   正准备动手的尹青禾径直愣在了原地,满目都是震诧。   晏子修眼睫微颤,然后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秦邺竟然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念头就这样死了。   景绍辞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晏子修机械般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背。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僵硬,景绍辞收紧手臂道:“晏晏,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过了很久,晏子修才用恍惚的口吻道:“只是累了而已,你背背我好不好?”   景绍辞马上松手,然后蹲身而下。   “拔丝地瓜。”晏子修趴在他的背上后,轻轻的叫了一声。   景绍辞微微转头,“我在。”   “我想睡一会,你记得要叫醒我。”   “好。”   晏子修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阖眼,竟然就这样飞升了。 第208章 你,可还要回凡界?   凡人总以为,由下界飞升成仙之后便再无所求。   殊不知,天界也分三六九等。   九重天为人仙之界,三十六重天乃金仙之界,而三十六重天之上便是天外之天,乃神域所在。   唯有鸿蒙所化的至高之神,方可掌一界神域。   “像这样的神,我听我家沈衍说,一开始从鸿蒙之中只化出了六个。”   饕餮听林十安讲完,不由得嘶了一声,“那这么说,晏子修就不是飞升,而是回来了?”   “嗯。”林十安点了点头。   “啧,我就说么,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召的动我。”   林十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被人召下界当饭桶用,吞了一个化工厂你还光荣吗?”   “呵。”饕餮环起手臂,反唇相讥道:“他是凡人的时候你才能跟他打个平手,你就牛逼了?”   林十安倏地咬牙,“我俩那是胜负未分好不好?”   饕餮撇了撇唇角,敷衍的道:“行行行,是是是,你鸡儿小你说了算。”   林十安立刻撸袖子,然后攥起拳头道:“你又想打架是不是?”   “你以为我怕……”   饕餮的话还没有说完,两道身影就伴随虹光横空落下。   “沈衍!”林十安见到来人,立刻跑了过去。   沈衍将他拥入怀里后,林十安抱住他的腰,然后抬头问道:“你说他还会再回人界吗?”   沈衍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一旁的鸿钧道祖遥望着结界中的神域,感叹道:“你们看,连这万古雪昙都开了,想来这玉清真境的主人真的要回来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整个神界便泛起星火漫天,无数华光自神域之巅一跃而起,瞬间直冲穹顶。   一道身穿墨袍的身影自金阙玉界中显化而出,唯有先天神祇方有这般华耀万千。   晏子修走到众人面前时,鸿钧道祖捋着胡须,笑容和蔼的道:“太清神主重归神位,老朽在此恭喜了。”   可晏子修只是极其冷淡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抬手朝不远处的一挥,神域结界立刻雪化而开。   转瞬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玉清真境之中。   饕餮挑了挑眉,然后看向沈衍道:“我说你们当神的是不是都这么惜字如金?好像开口说一句话就会按字收费一样。”   沈衍对此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干脆一个字都没说。   林十安见状,开口解释道:“太清神主原本就视六界万物为无物,性子冷很正常,毕竟他修的是大道无情。”   饕餮听了这话,略想了一会道:“那他岂不是很快就会忘记那个凡人了?”   林十安这次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最终的答案是什么。   ****   “爸妈,师父师伯,我吃完先去书房了,你们慢用。”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就起身离开了餐桌。   在他走后,所有人都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晏子修消失之后,景绍辞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甚至情绪正常的让人害怕。   这感觉就像是你点了一个海碗粗的炮竹,结果缩着脖子捂了半天耳朵它也没炸,但是炮竹放在那又一直在冒烟,你完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个轰天响。   饭桌上安静了好一会,谢莞歆看向尹青禾,神情恳切的问道:“青禾,修修他还会回来吗?”   在场只有尹青禾知道自家徒弟根本不是飞升,但他区区一个人仙,根本就无法找回小五。   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据实已告,只能用宽慰的口吻道:“小五那么在乎小辞,肯定会回来的。”   谢莞歆听出了他的语气,只能勉强的笑了笑。   两人回到房间关上门后,谢忱策才开口问道:“小禾,你跟我说实话,小五到底去哪了。”   尹青禾神色疲惫的阖了阖双眸,“说真的,我也想知道。”   他抬眼看着谢忱策,说道:“自打小五开始修炼,我就察觉他不是此界中人,但连我都算不出他到底是何身份,到头来就只能作罢。”   说完这番话,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小五如果真的打定主意不回来,那即便景绍辞千年不死,也是绝不可能等到的。”   听了他这番话,但谢忱策还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既然小五不是飞升,那他又为什么会突然羽化?”   尹青禾想了想,回答道:“他自身的修为已经超过凡尘的限制,所以不能再留于此界了。”   就拿他自己来说,当初也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了仙格,现在才能这样长长久久的陪伴爱人。   只不过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说给谢忱策听过。   谢忱策听他说完这些,心头愈发感觉沉重起来。   景绍辞从书房出来时已经快12点了,回到卧室后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就上了床。   躺下后他翻了个身,然后将身侧的被子朝上提了提。   而在景绍辞右边的枕头上,赫然放着一个黄纸做的小纸人。   “晏晏,晚安。”   ****   林十安去过六界很多地方,但偏偏没到过玉清真境。   一是因为沈衍以前总管着他,二是朝玉清真境里望去,满目皆是冰雪,看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结界被扣响时,身穿枢权黑袍的晏子修正负手站在神域之巅上。   他微敛双眸,片刻后食指微动,外层结界打开。   林十安也是进来才发现,这真境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整座神殿坐落于最高的雪崖之上,九座金顶子殿悬绕在侧,   紫气萦绕的旷阔苍穹中,不断散落着似轻烟一般的雪花。   林十安只朝主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毕竟他这次并不是来闲逛的。   走到晏子修身侧后,他先是朝神域之巅下面的云海看了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其实我去找你拿镇妖台那次,沈衍就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晏子修眼睫微垂,神情间满是拒人千里的冷调。   林十安早就适应了这种冷漠,毕竟自家那个也是位极不爱说话的。   “你是太清神主,神域之下的三十六重天都是你辟出来的,在这之后仙界才建立了秩序。”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几千万年之间,六位至高神有四位身归混沌,只剩下了你和沈衍。”   话音落下,晏子修转头看向了他,嗓音清冷的道:“妖祖,你此来到底为何。”   林十安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个称呼我有点不习惯。”   说完,他就抬起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雪,“其实我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可能是想提醒你,你也曾经称呼过那个凡人为爱人。”   林十安停了片刻,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晏子修收回眼神,显然一副拒绝回答他问题的模样。   林十安见状也不气恼,反而扬起唇角道:“你把他一个人留在下界,就真的完全放心?他长的那么帅又那么有钱,还受了情伤。”   他咂了咂嘴,感叹道:“这简直是让别人投怀送抱的最高配置啊。”   晏子修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攥紧,渐渐的连骨节都泛出了白色。   “好了,我要回去陪沈衍了。”林十安拍了拍他的肩,“有空我来找你打架。”   在走出结界之前,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晏子修依然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风回揉浅之间,漫天的雪樱吹卷向神域之巅,一并被卷起的还有他高束而起的发尾。   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两个多月,在这些日子里,景绍辞每天都过的一模一样。   去公司,然后回家,就连一日三餐都规律的不得了。   尹青禾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但却始终都找不到关于晏子修的半点踪迹。   剧组那边也已经停止拍摄,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导演也对自己曾经的一意孤行后悔万分。   黎风致从摩洛哥回来后住了两个星期的院,手指上的伤口缝了九针。   “媳妇,你说嫂子要是不回来,我哥会不会疯了啊?”   黎风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握住顾时亦的手道:“子修他……他不会舍得留景总一个人的。”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笃定的说着相同的答案,但连他们都觉得等的煎熬,实在难以想象景绍辞会有多痛苦。   这天从云昇出来后,司机照例开向景家老宅。   途中红灯停车,车窗外正好是一片广场。   LED的巨型屏幕上正在播放广告,是Bikito新一季的男装宣传。   而广告画面里出现的人,正是穿着白色西装的晏子修。   ‘今天坐了三个多小时,漂染的时候头皮又刺又痒。’   ‘晏晏,你说的任何事我都想听。’   ‘好,只跟你说。’   景绍辞一直看着屏幕,直到车子启动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回到家里以后,他还是按部就班去餐厅,书房,卧室。   凌晨时分,从浴室出来的景绍辞走到桌旁,拿起了上面的手机。   他点开相册,然后一张一张的缓缓划过。   屏幕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晏子修,可这几千张照片里,唯独就是没有两人的合照。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了屏幕上。   紧接着,第二滴便掉落下来。   景绍辞手指颤抖的厉害,甚至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晏晏,求求你,不要忘了我……”   ****   林十安走后没多久,沈衍就来了。   沈衍身为圣神烛照,生于万象诸天,但他跟晏子修一样,同样是从鸿蒙之中幻化神体而出。   两人凌驾于众神之上,是六界最为强大而尊贵的存在。   “上次你我见面,还是三十二万年前。”   晏子修淡漠的道:“不错。”   一人说了一句后,气氛就陷入了久久的寂静之中。   要不是林十安撒娇,沈衍真的不想管除了关于自家爱人之外的任何事。   “你,可还要回凡界?”   沈衍跟林十安的待遇一样,得到的答案唯有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沈衍低头冷笑了一声   “也是,不过一个短命的凡人而已,若你想要,可以日日都换新的。”   话音刚落,晏子修就转头看向了他。   沈衍脸上挂着冷漠到极致的讽意,反问道:“我说错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向了远处,嗓音毫无起伏的道:“你回来了也好,这神界以后便交由……”   “去他妈的神界。”   晏子修说出这六个字后,一时之间就连沈衍都怔住了。   就在这时,两人眼前忽然波光一闪,溯回神池竟然凭空出现在了玉清真境之中。   沈衍眯起了冷眸,“你……”   “烛照你记住了,他不是什么短命凡人。”晏子修的嗓音中充满了肃杀和冷鸷,“他是我的人,生来就该受万千宠爱。”   言犹在耳,晏子修就已经毅然决然的跳入了溯回神池之中。   也是他跳下去之后沈衍才明白过来,原来晏子修停留在神界的这段时间,竟然是在自我封印修为。   但对方拥有的神力太过强绝,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将完成。   没错,就是两个时辰。   太清神主历劫归来,只待了两个时辰就自封神力堕入下界。   天时历经七千六百二十九万年,这种事还是父神开天辟地后的头一遭。   沈衍收起溯回神池后,满目不悦的道:“多余来这一趟。”   临走前,他毫不心虚的从晏子修的地盘上抓走两只雪灵鸾,准备回虚天极境烤给林十安吃。   ****   总裁办公室的门传来三声扣响,景绍辞黑眸未抬的道:“进来。”   门被打开后又很快关上,没过一会,一个人就来到了桌前。   景绍辞以为是秘书进来送文件,于是他冷声道:“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没想到放到他面前的并不是文件夹,而是一杯咖啡。   咖啡杯放置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紧挨着景绍辞的右手。   这明显故意的行为让他森然的抬起了黑眸,可在下一秒,他的瞳孔就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晏子修绕过桌子,然后将景绍辞的椅子转了过来。   紧接着他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忍着羞赧坐在了对方的腿上。   他将咖啡杯拿起,另一只手环住了景绍辞的脖颈,硬挤出一句话道:“总裁,我喂你喝?” 第209章 给拔丝地瓜的补偿   即便是拼尽全力,他也杳无音讯的将景绍辞抛在尘世两月有余。   他难以想象对方是以怎样的心情等过来的,所以此刻的晏子修只想尽力弥补。   可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软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让对方开心一点。   晏子修原以为景绍辞会觉得惊喜,就算没有,至少也会流露出几分欢欣。   但对方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   “拔丝地瓜,我……”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的腰就被用力箍紧了。   景绍辞浑身都在颤抖,然后把脸死死的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了……”只说了这一句话,景绍辞喉间便发出一道濒死般的呜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等待的感觉实在是太绝望了,每日每夜他都觉得皮肤下的血肉正在腐烂,渐渐地连心脏也被掏空了。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瞬间就红了眼睛,他也用力回拥住景绍辞道:“我如何能割舍的下你,千年万年,我想要的只有你。”   过了很久之后,景绍辞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他放开了手臂,然后拿起了一旁的咖啡道:“喂我喝。”   晏子修闻言就要起身,“这杯凉了,我去……”   景绍辞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动,执拗的道:“凉了我也喝。”   晏子修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起来。   景绍辞正要问他笑什么,晏子修的头就低了下来。   他原本只是想轻轻浅浅的贴一下,结果分开时却被景绍辞按住了脖颈。   “晏晏,张嘴。”   两人吻着吻着,景绍辞就抱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晏子修却忽然伸手推开了他,然后偏过头去道:“此处还是你的办公室。”   景绍辞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之前可是你主动坐在我腿上的,你不能只负责撩火不负责灭吧?”   晏子修想起自己先前的举动,耳尖瞬间红了起来。   “方才只是为了哄你罢了。”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贴在了自己心口上,“那我这里现在还痛,你得继续哄。”   最后晏子修在无奈之下,只能同意跟对方进休息室。   刚一进来,景绍辞就立刻脱去了外套。   晏子修见状立刻道:“你只说小憩片刻,为何要脱衣?”   “这外套的面料躺一会就得皱,你可是当着秘书的面走进来的,到时候我穿着一身褶皱的衣服出去,他们肯定要浮想联翩。”景绍辞振振有词的道。   晏子修听了这话,一时间竟觉得颇有些道理。   “那我,也要脱?”   景绍辞立刻严肃的强调道:“必须要脱。”   结果等两人躺下来后,晏子修突然才回过味来。   “你脱外套便罢,为何连衬衣也要脱?”   “我不喜欢穿着衬衣睡觉。”   景绍辞说完这话,就直接把人拢到了自己怀里。   为了避免晏子修再追问,他干脆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晏晏,你去天上之后有没有见到什么神仙妖魔。”   晏子修想了一下,抬起头道:“除了魔族以外,都见到了。”   “那都有谁?”景绍辞边问边把大手滑到了他的后腰上。   “你可还记得林十安?”   景绍辞想起之前的事情,略带不爽的道:“记得。”   “嗯,他就是妖。”晏子修道。   “他应该是小妖吧,毕竟看上去才十七八岁。”   “他不小了,约莫有……”晏子修回忆了一下,然后道:“九百万岁了。”   景绍辞微感吃惊道:“这么老?”   晏子修微微一怔,然后低下头小声道:“他老吗?”   若是拔丝地瓜觉得林十安都老,那他岂不是……   景绍辞隐约觉得晏子修有些情绪不对,立刻问道:“晏晏,你怎么了?”   晏子修在被子里偷偷抠了抠手指,然后低声道:“林十安是妖祖,妖体甚大,故而才长的很慢。”   “其实先天神祇都是不老不死的,大部分的神仙都是由凡人……”   他絮絮不休的说了一大堆,一会神仙一会妖怪的,听的景绍辞云里雾里的。   于是他干脆翻身压住了小道士,将话都吞进了自己嘴里。   ****   景绍辞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晚上还没醒。   这两个多月来他表面看着正常,但没有一夜是能真正入睡的,只有疲倦到极点时才会闭上一会眼睛。   直到月上中空,景绍辞才缓缓睁开双眸。   他下意识朝身旁摸去,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景绍辞的大手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锐利如尖刺般的痛苦瞬间扎入他的心脏。   他的呼吸蓦地开始颤抖,“晏晏!晏……”   “我在。”   晏子修拿着手机走到外间,刚应了一声就看见景绍辞像疯了一样下床向他跑来。   感觉到对方抱的很紧,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背道:“我只是给母亲他们打电话报个平安,怕吵到你所以才去了盥洗室。”   惊惧的感觉还未从四肢褪去,景绍辞呼吸急促的道:“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话音落下,晏子修喉间便泛起了苦涩。   他回拥住景绍辞,低声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两人出去的时候,云昇大楼除了保安之外,所有人都下班了。   朝电梯走去的时候,晏子修主动拉住景绍辞的手道:“这平日里的熙攘之地,倏然安静下来,倒是有些发渗。”   这副情状,莫名让他想起了鬼片里的那些场景。   景绍辞忍不住抬起唇角道:“晏晏,你还是怕假鬼?”   晏子修顿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道:“圣神烛照主宰太阳,可他仍旧还是怕黑。”   景绍辞笑了一声,“当了神仙的是不是都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   景绍辞指的是他,可晏子修听完却误会了,于是语带不悦的道:“烛照性情冷傲孤僻,旁人说十句话有十句话不应,半点也不可爱。”   景绍辞微微一愣,然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晏晏,你这是在说别人坏话?”   “嗯。”晏子修认真的点了点头,“其实也不尽然都是坏话,他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追了妖祖那么长时间。”   此时电梯门打开,景绍辞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既然你说他孤僻,那他是怎么追人的?”   “堵。”晏子修的语气里罕见的出现了几分戏谑,“结果把林十安堵炸毛了,整整跟他打了十万年。”   景绍辞听了这里,忽然有些疑惑的道:“晏晏,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嗯……”晏子修微垂双眸,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肚子饿了。”   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后,然后才一起回了家。   顾时亦和黎风致得知晏子修回来的消息,连夜开车赶到了景家。   两人拉着手进门的时候,尹青禾先是双目圆睁,然后看着晏子修,生生后退了半步。   谢忱策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还以为是自家爱人情绪激动,所以没有发问。   晏子修向谢莞歆和景封易问候完,然后走到了尹青禾面前道:“师父。”   尹青禾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但晏子修却抬手抱住了他道:“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听着他一如往常的语气,尹青禾眼眶猛地一酸,然后一把回拥住了他,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等所有人坐下后,顾时亦终于忍不住好奇道:“晏哥,你真的成仙了吗?”   “并未。”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顿时让其他人都疑惑起来,只有尹青禾垂眸笑了笑。   “我并未成仙。”晏子修语气顿了一下,“我是神。”   凡人总是神仙神仙的叫,其实并不清楚神与仙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   顾时亦挠了挠脖子,然后问道:“晏哥,那你为什么会成神?”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清了一下嗓子道:“那这便要从开天辟地之前说起了……”   “等一下!”顾时亦双眼发怔的抬起了手,“开天辟地指的是……盘古?”   “不错。”晏子修点了点头,解释道:“盘古创生万物,故而六界都尊称其为父神。”   这话都给顾时亦听傻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那,那开,开天辟地之前,这个世界存在吗?”   “自然是存在的,天地未开之时处于混沌,称作鸿蒙大荒。   晏子修说到这里,微吸了一口气道:“我,便是由鸿蒙之气所化。”   所有人:……………………   回到卧室之后,晏子修一脸平静的去洗澡,结果出来之后,景绍辞还直直的坐在床边。   晏子修坐到他的身边,问道:“在想什么?”   景绍辞僵硬的转头看向他,“晏晏,你是……神?”   虽然刚才已经完完全全解释过了,但晏子修还是耐心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会回来?”   晏子修觉得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奇怪,于是反问道:“否则我应该去何处?”   话音刚落,他看着景绍辞的神色,忽然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问他。   “无论神域再如何尊贵浩渺,也不及在你身侧的半分温暖。”   他握住景绍辞的手,道:“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景绍辞心头一紧,倏地反握住他的手道:“你不是说神都是不老不死的吗?”   晏子修发出一声微叹,道:“这世间怎会真的有不朽之物?活的时间越久,神力便会溃散的越快,若是不能应劫重生,神也会身归混沌。”   “我修的大道无情,生来便没有七情六欲,可偏偏应的是情劫。”   晏子修垂眸看着缠绕在自己指间的大手,“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轮回数千年,但每一世我都从未有过钟情之人。”   景绍辞听到这里,表情瞬间变冷,“不许喜欢别人!”   晏子修温和舒朗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之于我的重要性。”   “但我所有的七情六欲皆是因你而起,所以,你永远都是我的心之所向。”   景绍辞的黑眸中氤氲着所有的爱意和温柔,然后抬手按住晏子修的后脑,直接吻了下去。   吻着吻着,他就把人带上了床,结果好不容易等两人全身毫无保留时,晏子修却握住他的手腕道:“这次……我帮你。”   景绍辞急切的俯身而上,“不要浪费,我们做别的。”   “什么别的?”   景绍辞瞬间呆住,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不是都活了上千万年了吗?”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然后迷茫的道:“这与你口中的‘别的’有什么关系吗?”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你活了那么久这种事还不懂?”   晏子修的神情立刻变的冷硬起来,“你这便是嫌我老了?”   景绍辞后背忽然掠过一道冷意,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转了个话题问道:“那你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   “开辟仙界。”   “开完之后呢?”   “打仗。”   景绍辞一头问号的道:“你不是神吗?”   “嗯。”晏子修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但其他五界也有觊觎神域之物的时候。”   景绍辞一阵无语,然后道:“那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呢?”   “在玉清真境里打坐。”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道:“晏晏,你真不愧是修大道无情的,难怪你师父那样的性格偏偏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   当天晚上,应急的乳液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隔天天还未亮,晏子修就起床了。   下楼走到餐厅时,正好看见了顾时亦在倒水。   “晏哥,起这么早?”   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道:“你为何不更衣?”   “我刚跟风致做完,还没睡呢。”   晏子修眉心微蹙了一下,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反问。   顾时亦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杯子道:“晏哥,你让我哥当了那么久的留守儿童,回来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一下?”   “我已经承诺过他,以后都不会离开了。”   顾时亦啧了一声,“承诺归承诺,虽然重要,但也不能算是补偿吧?”   晏子修听了这话,有些意动的道:“那应该如何补偿?”   “你这就问对人了,走,我带你去看我精选出来的教学片。” 第210章 顾时亦的神奇教学   没想到晏子修听到这话却犹豫了,“此事还有……教学片?”   “那当然了。”   顾时亦说完这话,忽然嘶了一声,“晏哥,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一部都没看过啊。”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这方面,我确无涉猎。”   “那就更得看了啊!快跟我走。”   顾时亦说完就像哥俩好一样搂住了他的脖子,晏子修虽然别扭,但却没有避开。   两人先一起去了书房,然后顾时亦上楼取了一趟电脑。   进来之后,他就反手把门锁上了。   晏子修看着他的举动,不解的道:“你为何锁门?”   “不锁门难道敞着门看啊,万一声音让长辈听见多尴尬。”   晏子修微蹙了一下眉心,没有说话。   顾时亦一手拿着笔记本,另一只手提了一把椅子放到他身边。   坐下后,他问晏子修道:“嫂子,我哥最常用的动作是什么?”   动作?山:与:三:タ。   顾时亦看他不说话,还以为羞于启齿,于是道:“我们这属于学术交流,你不用不好意思。”   晏子修眉心的折蹙渐深,问道:“你是指何处?”   顾时亦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道:“我说你不怎么吭气,原来是我没说清楚。”   本来那种事就不止是在一个地方,他一口气都能说好几个,哪都能进行。   “咱们今天先来最基本的,就卧室吧。”   晏子修这才明白对方说的是安寝姿势,于是道:“我们二人平日多是面对面。”   “面对面?”   晏子修看着他疑问的神情,解释道:“我原先惯于侧躺,但是你兄长不满我背对于他,故而才改了过来。”   顾时亦琢磨了几秒,然后道:“面对面,然后抬腿吗?”   晏子修微微摇头道:“并无。”   “哈??”顾时亦整张脸皱了起来。   他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那个画面,但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   不那样要怎么来?难不成景哥天赋异禀还能绕过去?   阅尽N个G的教学片且经验丰富的顾时亦,开始各种想不通。   不过愣着愣着,他就想起了晏子修的身份,这么一琢磨他又忽然觉得不是那么离谱了。   “也对啊,你毕竟是神,没什么做不到的。”   晏子修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神跟睡姿有什么关联,顿时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不讨论这个了,咱们先学习。”   顾时亦按下开机键,然后道:“晏哥你今天不用多学,就学两招就能把我哥哄的服服帖帖的。”   晏子修问道:“当真这般有用?”   “那当然了!”顾时亦就差拍自己胸口立军令状了,“你别的可以不信我,但这方面我绝对是懂王。”   晏子修看着‘懂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电脑打开后,顾时亦轻车熟路的登上了NAS,接着就点开了分盘。   “晏哥,你想看哪一类的?”   晏子修看着上面一连串的地域标签,过了一会后道:“此事我并无经验,便由你来选吧。”   顾时亦想了想,然后道:“太重口的不合适,那就看带剧情的吧。”   说完,他就把光标移到了纯爱唯美上,然后双击点开。   晏子修看了几分钟,开口问道:“不是说教学片吗,为何是爱情电影?”   “晏哥你别急嘛,后面就加动作了。”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道:“这类电影,可有国内演员的参演?”   “偶尔也有十八线的,不过那种已经不能算演员了,也就是挂到标题上当个噱头而已。”顾时亦回答道。   “那一线的呢?”   顾时亦差点笑出声,“一线的演了还得了?那不得轰动全亚洲啊。”   晏子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抱着学习的心态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一道引动地颤的旱天雷凌空炸开,下一秒,景家的书房也爆发出一道轰天巨响。   全家人被这两股动静瞬间惊醒,立刻披上衣服下楼查看情况。   等景绍辞,谢忱策还有景封易来到一楼时,只见书房的门只剩下了小半个,正在苟延残喘的摇晃着。   三人走进去后,只见书房内从桌子到椅子,所有家具都几乎爆成了碎片,连墙上都满布着纵横成寸的恐怖刻痕。   整个书房完全就像是刚经历过武装袭击,片甲不留。   景封易先将保全系统的警报器关掉,然后看向景绍辞道:“小修他人呢?”   能把书房弄成这样的,除了晏子修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总不能是恐怖分子吧?   “晏晏他不见了。”景绍辞眉心紧蹙的道。   话音刚落,黎风致神色匆忙的跑了进来,“时亦也不见了!”   晏子修和顾时亦?   在场几人心里同时浮起疑问,开始猜测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打架?书房都成这个样子了,如果真的是打架,那恐怕他们就只剩下给顾时亦收尸了。   危险?顾时亦遇到危险,晏子修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为什么两个人会消失了?   景绍辞焦躁的看向黎风致道:“顾时亦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黎风致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立刻道:“早上五点多他说下楼喝水,然后就再没回来。”   这句话说的一点线索的也没有,谢忱策见状,主动道:“我上楼去叫小禾。”   等尹青禾下来的时候,眼睛都困的睁不开,结果一到书房就猛地愣了一下。   接着他就环顾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又朝墙上看了看。   “嗯,是小五的弄的没错。”   说完,尹青禾朝不远处地上指了指,“你们看,手印还在那儿呢。”   他指的那处,地板已经完全碎开,下面的地基上清晰的印着一个手指修长的手印。   “小五应该因为生气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碎了之后,剩下的零星威压就拓进地下了。”   除了谢忱策以外,其他人都脖颈僵硬的转头看向他。   零星威压?   “你们别急,我用术法问问小五去哪了。”   说完,他就抬起右手两指并起,一道符纸忽然凭空浮现,尹青禾默念几句后,灵符便从已经没了玻璃的窗户疾飞而去。   没过一会,灵符便飞了回来。   尹青禾手腕一翻,晏子修清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师父勿急,我半个时辰后便带顾时亦速归。”   听着他语气如常,就是比平时略微冷了一些,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家人都坐在客厅里等两人回来。   景绍辞不停地看表,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晏子修拎着穿着睡袍的顾时亦突然出现。   “晏晏!”   结果晏子修没过去,顾时亦却一头扎进了刚刚起身的黎风致怀里,又把人撞回了沙发。   “媳妇,呜——————”   顾时亦发出一道长长的哭嚎后,然后颤着声音道:“嫂子他,嫂子他……他……”   嫂子了半天也没说什么事,众人只好把目光都看向了晏子修。   “小五,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尹青禾开口问道。   晏子修站在那里不发一语,但从他胸膛起伏的弧度来看,绝对是气的不轻。   景绍辞见状,马上抬手把他拥进怀里,轻拍着哄道:“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顾时亦的错。”   话音刚落,顾时亦嚎的声音就更大了。   心疼归心疼,但黎风致多少也有点认同景绍辞的话。   毕竟就以两人平时里的性格来看,晏子修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顾时亦的。   晏子修从景绍辞的怀中起来,看了一眼顾时亦后,转身上楼。   直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顾时亦才从黎风致的身上起来。   “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尹青禾再次问道。   顾时亦带着哭腔道:“嫂子……他把我带去十八层地狱了……”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前。   电脑里的粗喘声刚刚响起,晏子修便一掌拍在桌子上,书房差点没原地裂开。   还没等顾时亦反应过来,他的领子就被一把提起,紧接着两人便一起消失了。   晏子修刚到地府没多久,十殿阎罗便齐出恭迎。   “拜见太清神主。”   等晏子修微微颔首后,职掌第十殿的轮转王薛礼上前道:“敢问神驾来此,可是有要事吩咐?”   晏子修用余光看了一眼还在吐的顾时亦,冷声道:“可有死状惨烈的冤鬼,全部提来。”   薛礼一愣,“全,全部?”   四殿仵官王闻言赶紧把薛礼拉了回来,然后拱手对晏子修道:“按神主之意,这便去办。”   开玩笑,谁敢质疑这位的命令,原先的太清神主可是掌六界权法,最是铁面无情。   等将所有还未投胎的且死状凄惨的冤鬼聚集起来后,薛礼立刻去三途川回话。   “回禀神主,冤魂们都在聚魂关处候命。”   说完,他还大着胆子瞄了一眼敢抱着太清神主胳膊的凡人。   “晏哥,我错了,我真错了。”   虽然顾时亦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但认怂总是没错。   他刚才吐完就朝周围看了一眼,结果双腿直接就软成了面条。   晏子修垂眸看了顾时亦一眼,然后用传音术法对薛礼说了几句话。   接下来薛礼的表情可谓是极其丰富,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怀疑人生。   过了好一阵后,薛礼才用跟原本截然不同的语调道:“神主稍候。”   说完,他就立刻离开了。   等晏子修将顾时亦带到聚魂关时,眼前影影绰绰的‘壮观’景象,差点让顾时亦在地府原地报道。   “神主。”轮转王上前揖了一礼。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嗯,开始吧。”   轮转王紧抿着唇角,然后转身挥了下手。   几秒之后,优美的大合唱就响了起来——   “啊,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等顾时亦终于流下‘感动’的泪水时,合唱也到了最后一部分。   “啊,亲爱的朋友们,到底谁先烧成灰,先烧你,先烧我?反正都是人类的骨头灰。”   讲到这里,顾时亦吸了吸鼻子,满脸委屈的道:“唱完之后,嫂子带我又逛了一圈,然后就,就回来了。”   客厅里一片沉默,只有尹青禾捂着肚子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怎么,怎么惹到小五了,哈哈哈哈,他那么记仇你也敢惹他,哎呦,我不行了,啊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要不是谢忱策在旁边拉着,估计早就翻下沙发了。   尹青禾问的问题,也是其他人都想知道的。   景封易看着缩在黎风致怀里的顾时亦,开口问道:“小亦,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就……”   顾时亦刚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然后含冤带屈的看向了景绍辞,“景哥,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我?”景绍辞眉峰微蹙。   “对啊!嫂子说要哄你,我就教他怎么哄你,然后他就生气了。”   谢忱策听了这话,直接抓住症结道:“你是如何教的?”   原本顾时亦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但是经这一遭,他也有些心虚起来。   于是他低头小声道:“我就让嫂子看片学学新姿势,男人嘛,谁还会不吃这套?”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木了。   别说地府一轮游,顾时亦现在能活着都是六界奇迹。   黎风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额角开始抽痛起来。   景绍辞回过神来就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大步上楼去了。   他回到卧室的时,晏子修正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了头顶。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后,上床躺去了他身边。   “晏晏,你今天为什么起那么早?”   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心急,迂回才是最好的办法。   晏子修过了几秒才回答道:“为你做早餐。”   景绍辞的唇角克制不住的扬起,在被子外面抱着他道:“比起吃早餐,我更想你多陪我睡一会。”   晏子修没有说话,也没有钻出被子。   景绍辞清了清嗓子,然后大手缓缓划到了他的腰上道:“刚才你走了以后,时亦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晏子修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平息的怒气顿时再度翻起。   他唰的掀开被子,咬牙道:“他竟不知?”   景绍辞握住他的手,义正辞严的道:“你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如果真是他的错,我帮你训他。”   晏子修手指捏了捏被子,然后错开眼神道:“他让我看……电影。”   景绍辞靠近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是哪种类型的?剧情是什么?看到哪个步骤了?”   ——   各位小仙女们,求求你们给影帝投张月票吧!!!! 第211章 同人文发糖   晏子修看着他的神情,忽然眯了一下眼睛道:“我为何觉得你有些兴奋?”   “有吗?”景绍辞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是看那臭小子把你气的不轻,你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出气。”   晏子修收回眼神,道:“不必了,他今日已然受了教训了。”   在气头上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拎着顾时亦把十八层地狱所有刑罚都看一遍的。   但一想到顾时亦实在怕鬼,如果被这样摧残一遍,恐怕黎经纪年纪轻轻就得守活寡。   景绍辞见没套出话,干脆直接问道:“晏晏,那你现在知道双修到底要怎么做了吗?”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晏子修脑中又再次浮现出电影中某些画面,恼羞成怒之下,他用力地把景绍辞从身上掀了下去。   后面不管景绍辞怎么哄,晏子修都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顾时亦正借着求安慰之名行老色批之事,所以被中途打断的他愤然下床,走向房门的每一步都跺出了火星子。   “谁啊!!”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他,下一秒就怂的赶紧关门。   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抵在上面,让他最后也没有得逞。   “景哥,呵呵呵呵呵呵呵。”顾时亦发出一连串的干笑。   景绍辞面无表情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冷声道:“出来说。”   顾时亦装出委屈的样子,扁了扁嘴道:“我脆弱的小心脏还没……”   “出来。”   “好嘞!”   两人走到二楼的健身房,景绍辞刚一关上门,顾时亦就立刻道:“景哥,那事你真不能赖我,我完全是一片好心。”   “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   顾时亦听到这话立刻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就行。   “我问你。”景绍辞清了下嗓子,然后压低声音道:“晏晏发火的时候,电影进行到哪了?”   话音落下,顾时亦盯着他足足愣了五六秒的时间。   景绍辞为了掩饰尴尬,直接黑下脸道:“快说!”   “景哥你知不知道,”顾时亦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这才是我最委屈的地方。”   “前戏都还没结束啊,嫂子他就直接把桌子拍塌了,笔记本还竖着砸在了我脚指头上,当时就把我疼出了一身冷汗。”   景绍辞听到这话,阖眸深吸了一口气。   顾时亦见他这副神情,十分感动的道:“哥,你心疼……”   “我对你很失望。”景绍辞咬牙道。   这一瞬间,顾时亦就像被握住脖子的野鸭,只想为自己悲鸣。   “快进你不会用吗,前面是重点吗?还是你压根就不会挑片子?1000多个G,一部直接进入主题的都没有?你这算什么为我着想,空响炮都比你实用!”   长这么大,顾时亦还是第一次听自家表哥说这么长一段话。   他双眼发怔的道:“可是,但是,然而……那是一部纯爱唯美片。”   景绍辞冷笑一声,看着他道:“那就祝你跟黎经纪一辈子都纯爱唯美!”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就恨恨的拉开门走了。   锅都是他背,罪都是他受,到头来当事人还不领情。   顾时亦无比悲哀的意识到,或许从他打开电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天是他的受难日。   ****   晏子修消失了两个多月,很多通告都被大量积压。   好在以他现在的地位名气,广告商们也没提违约金的事,只是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   所以在休息了几天后,晏子修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工作。   整整一个半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连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了四个小时。   他忙工作,景绍辞也没闲着,在他去时装周的第二天就飞去了国外。   这天两人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视频,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眼中的疲惫,问道:“明天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   “明天要去看演唱会。”晏子修半阖着双眸道。   “演唱会?”景绍辞眉峰微微蹙起,“谁的。”   “Future。”晏子修语气缓慢的解释道:“就是罗沐沐和方阳煦。”   除了晏子修和旗下的影业公司以外,景绍辞并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所以对这两个名字十分陌生。   “你都这么累了,不能不去吗?”   “黎经纪说,他们两人……”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就实在熬不住困倦,闭上了眼睛。   好在他是侧躺着拿着手机,所以手机才没有滑落。   景绍辞看着自家爱人睡着的模样,很久之后,轻声说了一句:“我的晏晏,晚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沐沐和方阳煦还是两个十分青涩的少年。   这几年他们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又兼顾学业,有时候累的在舞蹈室倒头就睡,但也就是凭借着这种坚持不懈的努力,两个人也终于站在了国民组合的位置上。   第二天到了演唱会现场,助理直接将晏子修领到了后台。   “晏哥,黎哥就在里面。”   今天是Future的演唱会,黎风致身为经纪人,一刻也不能懈怠。   晏子修先抬手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子修,你来了。”看到来人,黎风致马上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你忙你的便是,不必顾我。”   黎风致笑着道:“今天事情的确多,那我就先去忙了。”   演唱会八点开始,晏子修在七点多的时候见到了罗沐沐和方阳煦。   “晏老师。”罗沐沐一见到他,马上就红了眼睛,“终于见到你了。”   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哭,马上就上台了。”   一旁的方阳煦情绪也很激动,但他性格内向,表面上不太明显。   或许晏子修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少年会对他念念不忘,但这么多年来,罗沐沐和方阳煦却一直记得他的善意。   他们的第一次跨年舞台是用晏老师的资源置换的,第一次上热搜也是因为晏老师在采访中提到他们努力,甚至晏老师当了品牌全线代言人后,还会推荐他们上新品推荐的活动。   虽然这其中肯定有黎经纪的情分在,但是他们一直记得对方的这些年的照顾。   “晏老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罗沐沐哽咽的道。   方阳煦不善于表达,于是在旁边用力的鞠了一个躬。   晏子修握住他们的手臂道:“你们应该谢谢你们自己。”   其实他当初也就是看两人面相纯善,所以才顺手帮了一二,但没想到会被对方这样感戴不忘。   “晏老师,我能抱抱你吗?”   晏子修看着他们紧张又期待的眼神,抬手把两个已经长高的少年拥进了怀里。   “我和黎经纪都为你们骄傲。”   话音刚落,演唱会的总导演就亲自过来催人,罗沐沐和方阳煦又向他鞠了一躬后,这才离开了休息室。   演唱会正式开始之后,晏子修在助理的掩护下进入到了观众席。   内娱的粉圈通常都是女粉居多,晏子修坐在前排,前后左右都是拿着紫色应援物的粉丝。   罗沐沐和方阳煦刚从舞台中心升起,全场的尖叫声就瞬间沸腾了起来。   唱完第三首歌后的换装时间,他左手边的粉丝凑过来问道:“你是男粉啊,男粉不多见诶。”   晏子修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点了点头。   “你怎么都没拿手牌和横幅,进场之前可以凭超话等级在西侧草坪那里领应援物的。”   晏子修沉默了两秒,然后道:“我不便……”   他话还没有说完,换好造型的Future又再次出现在了舞台上,他身边的姑娘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喊道:“啊——罗沐沐——是我——看看妈妈吧——”   演唱会进行到后半场时,在一首抒情歌结束后,罗沐沐和方阳煦开始感谢现场的粉丝,也跟她们聊了聊组合成立以来的心路历程。   “今天,我和方方还有一件十分高兴的事,那就是我们见到了一位曾经非常照顾我们的哥哥。”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大屏镜头就切到了晏子修的脸上。   一开始现场粉丝还没有认出是谁,直到晏子修摘下帽子和口罩后,全场先是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掀翻场顶的喊声。   晏子修看着舞台上的两人,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结果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他当晚就上了热搜。   按粉丝的话来说,就是晏子修这一笑,眼中藏着山河万色,令人无法不缱绻入梦,沉溺其中。   演唱会还没结束,晏子修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提前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忘对罗沐沐的‘妈妈’道:“谢谢你的提醒,下回我会记得领应援物的。”   这位粉丝晚上回到酒店,因为心情实在太过激动,于是连夜把这件事分享到了晏子修的超话里,结果评论区全是一片大笑。   [哈哈哈哈哈,姐妹你太勇了,当时我家哥哥肯定都懵圈了。]   [呜呜呜,羡慕的我都快流鼻血了,快说说修哥本人帅不帅!!]   这位粉丝在这条评论下回复道:“素颜都帅的像天神降世,近看连毛孔都没有,说话声音好听到我魂都没了(对不起沐沐,妈妈就爬墙一个晚上)。”   第二天晏子修又马不停蹄的飞去了S市,到达知名的视频网站总部后,立刻开始扫楼。   扫楼并不是明面上打扫卫生的意思,而是明星去一些宣企做活动,慰问工作人员或者体验工作,跟这些宣企建立良好的关系,有助于以后的宣传。   这家视频网站已经邀请过三次,也有很多一二线的明星在这之前都来过,所以趁着这次景绍辞去国外出差,黎风致马上就答应了。   在跟工作人员们签名合照后,晏子修坐在工位上看网站上关于他点击量最高的视频。   刚按下播放键,各种颜色的弹幕就把画面完全覆盖,晏子修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按了关闭弹幕后,就认真的看起了视频。   看完一遍,他又开着弹幕看了一遍,毕竟这些都是粉丝一字一句留下的,他不想浪费她们的心意。   扫楼的过程一直都在直播,粉丝们看到晏子修的这个举动,很多人都眼眶发酸。   结束前两个环节后,他被工作人员请进了采访间。   十几分钟的访问结束,最后一句,晏子修对着摄像机道:“前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拍摄陈尉导演的新电影,希望这部作品能能够很快跟大家见面,感谢你们的支持。”   说完这句话他就以为今天的扫楼通告结束了,没想到主持人竟然抱来了一个抽签的大盒子。   “这个是隐藏惊喜环节,完成一项就可以。”   晏子修只好配合的将手伸了进去,然后在众多的小纸条中取出了一个。   把纸条展开之后,上面的内容当场给了他一个无与伦比的‘惊喜’。   主持人微微偏头过去,盯着纸条上的字念道:“请本人字正腔圆的朗读一篇自己的CP同人文。”   主持人读完就抿唇憋笑,这时两人对面的工作人员也立刻拿了好几张纸过来,然后翻过去让晏子修盲选。   晏子修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抽了最中间的那张。   好死不死,这篇写的是他和黎风致的CP一致独修。   【“你刚才为什么不躲?”黎风致语气急切的道。   此时的他困在晏子修的双臂之间,背后是冰凉的墙壁。   “如果我躲了,那砸中的就是你了。”晏子修嗓音低沉的道。   黎风致听了这话,情绪失控的喊道:“我宁愿砸的是我!”   晏子修看着他微红的双眸,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我了。”   黎风致垂在身侧双手紧握,可仍旧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晏子修此时将他拥入怀中,头缓缓低了……】   “抱歉,我放弃。”读到这里的晏子修直接把手上的纸放到了桌子上。   此时弹幕上的粉丝已经全笑疯了,但晏子修和黎风致两位当事人却在现场尴尬的头皮发麻。   其实如果只是艺人和经纪人也就算了,偏偏他们两个还有另一层关系。   而跟他们两个有关系的景绍辞和顾时亦,正好就在飞机上观看直播。 第212章 从电影里学到的新内容   原本两人是一个去F国,一个去G国,最后因为顾时亦的事情提前结束,所以就去找了景绍辞。   此时两人坐在客舱里,但飞机却降到了低气压层。   顾时亦看着弹幕一片和谐的[哈哈哈哈哈哈]差点没当场气笑,“我老婆跟嫂子还有CP?还一致独修?他俩就是有关系也是妯娌好不好?!”   景绍辞保持沉默,但整个人的脸色就像做好的柿子饼:挂上了厚厚一层霜。   顾时亦见状,凑过来道:“景哥,我好像记得你原先不是跟嫂子也有CP粉来着,现在怎么没了?”   其实不管是什么群体的粉丝,永远都是正主火的时候门庭若市,不火了之后就是门可罗雀。   景绍辞又不是圈内的,两位正主表面上没接触不发糖,CP粉们除了零星几个死忠之外,时间长了也就散没了。   听了顾时亦的话,景绍辞又开启了尘封已久的微博。   点开之后发现不会找CP超话,搜索之后才找到途径。   超话里的每个分类都有排名,晏子修出道这几年,也有不少CP榜上有名。   顾时亦探头过来朝他手机上看,然后喃喃的念道:“不晏而御28名,一致独修34,修辞98,惊艳……147???”   榜上总共只有150个位置,惊艳夫夫光荣垫底。   景绍辞的拇指在147这个数字上用力划过,然后迅速退出微博,发了两条信息。   顾时亦本来也没生气,就是稍微有点酸,但现在看了这个热闹,早就开始憋笑了。   “景哥,其实嫂子被当成壹很正常啊,你知道我俩去地府的时候,那些阎王站在嫂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只要是关于晏子修的事,景绍辞就没有不在意的时候,“你的意思是……晏晏在他们那里地位很高?”   顾时亦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我听他们称呼嫂子是,是什么神主来着。”   神仙本来就足矣让凡人仰视了,竟然还是位神主,景绍辞听了这话,瞬间压力剧增。   “不过就是嫂子的封号有点奇怪,不过我当时太害怕了,也没顾得上问。”   景绍辞立刻问道:“是什么?”   ****   晏子修这边放弃任务后,在场的工作人员笑的肚子都疼。   过了好一会,主持人按了按笑酸的颧骨,继续采访道:“请问放弃的原因是什么?”   此时摄影师的还朝黎风致的方向转拍了一下,好多没见过晏子修经纪人的粉丝顿时更兴奋了。   晏子修默默换了一口气道:“我经纪人已经结婚了。”   弹幕顿时飘过一片大哭的表情,有些粉丝更是哀嚎:[才嗑上就BE,惨还是我惨。]   结束扫楼活动后,晏子修当天就飞回了B市。   前段时间行程压缩的那么密集,也是因为他想在拔丝地瓜回来的时候腾出空来。   “修修,你回来了。”   “嫂子!”   晏子修上前先跟谢莞歆聊了两句,然后弯腰把谢崇允抱了起来。   “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去幼儿园?”   四岁之前,景封易都是请了最好的老师在家给谢崇允授课,现在快五岁了,就送去了B市最好的国际学校。   “有!”谢崇允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我现在已经不哭了。”   晏子修笑了笑,抬手轻戳了一下他的小脸。   “嫂子,你什么时候可以跟大哥一起去接我放学呀?”   晏子修逗他道:“你叫一声二哥我就去。”   谢崇允立刻声音响亮的道:“二哥!”   还不等晏子修答应,大哥就回来了。   景绍辞上前抱住晏子修,结果却被谢崇允用手推了推他的脖子。   “大哥抱二哥抱的好紧,都压的我不能呼吸了。”   一旁的谢莞歆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快九点了,你们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两人一起去到卫生间,晏子修刚拉起袖子,景绍辞就道:“我给你洗。”   晏子修把手交给了他,绵密的泡沫泛起时,景绍辞将大手插入他的指间,与他十指交握。   “有没有想我?”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抹不自在,不过最后还是垂眸点了点头。   晏子修害羞的样子景绍辞自然是百看不厌,但他还是想亲口听对方承认,于是他抱住晏子修道:“小道士……”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改口道:“现在好像要称呼你为神主了。”   晏子修愣了片刻,然后抬眸道:“顾时亦都告诉你了?”   “嗯。”说到这里,他眼中蓦地勾起几分疑惑,“不过他说你的名号很奇怪。”   名号?晏子修微蹙了一下眉心,“为何奇怪?”   “他说你叫太精神主,还让我问你,是不是因为你是神界最精神的那个,所以才会有这个封号。”   晏子修的手指缓缓攥起,骨节顿时发出渗人的咯嘣声。   “他若是现下在此,我必助他好生精神精神。”   对于无情坑弟这种事,景绍辞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内疚。   尹青禾跟谢忱策出去游山玩水了,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谢莞歆看着三个儿子,又看了看景封易,心里盛满了幸福感。   “修修,这次你能不能多休息一段时间?”   晏子修听到这话,先用余光看了一眼景绍辞,然后才道:“后天便要进组拍戏了。”   不说景绍辞,就连谢莞歆和谢崇允听了都觉得失望。   “二哥,你多待几天好不好?”   晏子修有些内疚的道:“抱歉。”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爸,妈,我吃好了。”   说完,他起身摸了摸谢崇允的头,然后就直接上楼去了。   晏子修犹豫了一小会,也起身道:“爸妈,你们慢用,我先上楼去了。”   景封易点了点头,谢莞歆理解的道:“快去吧。”   晏子修追回卧室的时候,景绍辞已经进了浴室。   他站在浴室门前,手指紧了松,松了紧,但最后也没推开门。   景绍辞出来的时候,晏子修一句话没说,擦着他的肩膀进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景绍辞已经躺在了床上。   晏子修躺进被子里后,景绍辞还是一如往常的将他揽进了怀里,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缠着他说话。   晏子修眼睫半垂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在被子下面握住了景绍辞的手,“你可是恼了?”   “没有。”   景绍辞并没有睁开黑眸,说完这两个字后,抬起另一只手在晏子修的后颈轻轻地捏了捏,“睡吧。”   晏子修微微低下头去,将脸埋在了他的锁骨处。   过了一小会,他突然抬头道:“拔丝地瓜,你想不想知道我在顾时亦的电影里学到了什么?”   景绍辞听到这句话时,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装着装着结果真睡着了。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他才低头看着晏子修道:“你,你学了,新内容?”   堂堂云昇总裁,因为闻到了一丝肉香,激动的舌根都硬了。   虽然红晕已经从耳后蔓延到了脖颈,但晏子修还是点了点头,“嗯,与你之前做的不同。”   “那你……”   话音未落,晏子修就拉起被子罩住了他。   “这次,你不许动。”   ****   没有什么闷气是一场情事消解不了的,如果不能,那就两次。   虽然只尝到了些许的肉沫,但隔天起床的景绍辞,差点就把神清气爽四个字写到脸上了。   一向内敛的人但凡主动起来,一个动作就能让另一半烈火燎原。   景绍辞洗漱完后又再次钻进了被子,然后在晏子修脸上亲了亲,道:“晏晏,起床了。”   晏子修反手把他的脸推开,闷声道:“不许再亲了。”   “现在又不许了?”景绍辞贴着他的耳廓,用灼热的气息道:“那你昨晚……”   过程才叙述了不到三分之一,晏子修就一把掀开被子,直接下床。   两人身上的睡衣已经不是昨晚洗完澡换的那套了,景绍辞看着晏子修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浴室后,唇角克制不住的高高扬了起来。   吃完早餐后,景绍辞本来想亲自开车送晏子修去机场,结果却被无情拒绝。   从起床开始,晏子修只要看到对方的脸,耳朵都感觉要往出冒烟,更不要说去机场还有这么长一段路。   飞机快起飞时黎风致才姗姗来迟,坐到座位上后,他先喘匀了气,然后看向晏子修道:“子修,你吃饭了吗?”   “用过了。”   两人聊了两句,黎风致微微凑过去低声道:“回来一天就要走,你家那位没生气?”   顾时亦昨天可是趁机‘闹’了一场,闹的他差点没赶上飞机。   “没有。”   虽然嘴上这么说,晏子修却下意识偏过了脸。   “那景总还真……”   话还没说完,黎风致却猛地止住了话头。   因为他看见了晏子修耳后的红痕。   晏子修听他突然停下,转过头道:“还真什么?”   黎风致清了下嗓子,道:“还真,咳,会把握机会。”   这次要去的是内蒙古自治区一个叫鄂托克旗的地方,那里的戈壁沙漠跟摩洛哥东部无人区的地貌比较相似。   经过上次的事之后,晏子修还愿意继续拍都让制片人在电话里跟黎风致哭了很久,这次更是不敢出一点纰漏,完全把剧组安全性摆的第一位。   到了剧组安排的住处,晏子修刚打开行李箱,门就被敲响了。   一开门,来的人是段少珩。   “师君。”   自从那件事过后,晏子修就消失了,段少珩去过星熠也去过云昇,甚至在打听到住址后还去了景家。   但对方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了踪影。   晏子修看着他通红的双眸,沉默了几秒后道:“进来吧。”   他刚关上门,段少珩就哽咽的道:“修哥,你这么长时间到底去哪了?”   “我修为出了意外,所以去了他处。”   段少珩一听这话,上前就要握住他的手腕,但却被晏子修直接避开。   “少珩,我说过了,你我之间并无缘分。”晏子修神情冷肃的看着他,“我乃天师,不会妄语。”   心脏处出来的剧烈疼痛让段少珩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他看着晏子修,嘴唇颤抖的道:“是不是不管他怎么伤你,你最后的选择都会是他。”   “没有选择。”晏子修的语气中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坚定,“一直都是非他不可。”   段少珩低下头,胸腔震动着无声的笑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成为过你的选择,是吗?”   晏子修连犹豫都没有,“不错。”   说完这两个字,他突兀的抬起手放在了段少珩的肩上,“若非真缘,断舍离方是正途,你的人生切勿因此止步不前。”   段少珩的神色开始恍惚起来,只觉得晏子修的声音忽近忽远,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去了。   等晏子修放下手后,低声道:“少珩,你回去罢。”   段少珩抬起双眸,眼神飘忽的道:“师君,我走了。”   后面在剧组里,段少珩虽然还是喜欢跟晏子修很亲近,但眼神却没有了以往的灼然。   ****   景绍辞来探班的时候,晏子修正在沙墙后拍摄一场远程射杀丧尸的戏。   晏子修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裤子是高腰丛林迷彩裤,脚上是作战靴。   他手上举着一把tac -50狙击枪,光是枪身就重达20多斤,但晏子修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端枪的双手没有出现一丝颤动。   他偏头看着高倍瞄准镜的画面,规律的放轻了呼吸,在瞄准的过程中,汗水和着血水从他的下颌滑落,晏子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野性的致命吸引力。   一道响彻沙原的枪声还没落下,他就迅速后拉枪机上膛,动作既快速又流畅,他们看着赏心悦目,导演陈尉也相当满意。   这次喊卡之后,导演又要求补了一次近景。   等这场结束,晏子修手里拿着助理递的冰水朝休息车上走去。   结果他刚打开车门,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晏子修没有反抗,任由景绍辞将他抵在车门上压了过来。   等两人的唇瓣分开后,景绍辞用手指在他嘴角抹了抹,嗓音微哑的道:“你这次怎么不说我胡闹了?”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因为我也想吻你。” 第213章 跟别人联姻   话音刚落,景绍辞的薄唇就再次落了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也撩起晏子修的背心下沿摸了进去。   结果刚摸到腹肌,他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晏子修微微偏过脸去,轻声道:“都是汗,别摸了。”   景绍辞在他的颈侧亲了亲,“又没味道。”   这话可不是他说出来哄人的,晏子修只有拍戏和做那事的时候出汗,不过拍戏是假的,在那事上却是真的。   景绍辞想着想着,晏子修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立刻起身把人推开,冷斥道:“你为何随时随地都能……”   景绍辞有恃无恐的扬了下眉尾,“那这就要怪你了。”   他拉过晏子修的手把玩起来,“如果你长的丑一点,老一点,或者身材再差一点,那我……”   见晏子修危险的眯起了双眸,景绍辞瞬间改口道:“那我也随时随地都可以。”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下车。”   他们这段时间都在戈壁沙漠拍摄,虽然不像在摩洛哥那样条件艰苦,但手机信号和休息条件也只能勉强凑合。   结果这次景绍辞不但让人开来了十几辆高级房车,甚至还派人在片场一公里外架了一个临时通讯基站。   对于这样的财大气粗,连见惯了投资方大佬的制片人都叹为观止。   探班送吃的喝的算什么?能这样一口气直接解决根本问题,才是让全剧组原地过年。   晚上,厨师们在这戈壁滩上架起了烧烤架,牛羊肉都是宰杀之后当天运过来的。   吃烧烤就必须配冰啤酒,今天的戏份拍的很顺,所以导演大手一挥让大家撒开了喝。   这次顾时亦也来了,慰劳剧组的这些东西就是他运来的。   本来还有更多的东西,但黎风致却不让他太张扬。   “晏哥,”顾时亦吃了一口烤牛筋,嚼着道:“你在天上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玉皇大帝或者女娲什么的?”   晏子修嗯了一声,道:“都见过。”   其实统领仙界的天帝过上几百万年就会换,晏子修也见过十几位了。   “女娲你也见过!”顾时亦睁大眼睛,充满好奇的道:“那她是不是长的特别好看?”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开口道:“她的原身,是青蛙。”   话音落下,就连黎风致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女娲娘娘不是人面蛇身吗?”   晏子修淡定的解释道:“她原本就是青蛙,不过是你们凡界从母系社会过度到父系社会时,为了巩固统治才改的。”   顾时亦手上的铁签子掉在了盘子里,好半天憋出一句:“……爷青结。”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模式。   “晏哥,那观音娘娘长的好看吗?”   晏子修:“他是男菩萨。”   “神仙们是住在平流层还是对流层?”   晏子修:“……”   “孙悟空是不是真的大闹过天宫?”   景绍辞干脆拿起一把烤羊腰直接塞了过去,“不许说话。”   顾时亦拿下来,撇了撇嘴道:“我求知欲旺盛还不行。”   四个人里面,景绍辞和晏子修在酒量方面都是战五渣,黎风致在应酬以外不喜欢喝酒,所以只有顾时亦烤串配啤酒,喝的痛快。   可等到几人吃完饭站起来的时候,他却堂而皇之的倒在了黎风致身上,“媳妇,我喝醉了,头晕。”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嫌弃,都结婚多长时间了,自家表弟这套还没玩够。   晏子修则是偏过头过,只当没看见。   黎风致却连忙抱住顾时亦,然后对两人道:“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就在景绍辞和晏子修准备回房车上时,导演助理却跑了过来,“晏老师,导演请你过去一趟。”   晏子修转头看向景绍辞,“我去去就回。”   “好。”   半个多小时后,跟导演还有编剧讨论完剧本转向后,晏子修朝房车走去。   “晏哥!”   晏子修转身,看见段少珩朝他跑了过来。   “我们下个月是不是真的要去冰原拍摄?”   晏子修微微颔首,“嗯,制片说那边早就开始搭景了。”   段少珩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导演是不准备让我们活了。”   两人闲聊了两句,段少珩忽然道:“啊对,差点忘了正事了。”   “上回你去救我的时候,我和景先生不是一起在柜子里关了一段时间吗?”   “嗯。”   段少珩抬手挠了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时候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你能帮我给他道个歉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到底怎么了,明明现在只把对方当哥哥看,但那会竟然还想跟师君谈恋爱。   对于段少珩的转变,只有晏子修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对方的性格也并不是表面上的这种阳光纯质。   但对于外人的事情,他无意探究,于是开口道:“好,我会代为传达。”   段少珩笑了笑,道:“其实景先生那时候跟我说过一段话。”   话音落下,他就上前一步凑近晏子修低语。   晏子修回到车上时,发现刚洗完澡的景绍辞沉着一张脸。   “你刚才跟段少珩靠那么近在说什么?”   晏子修没想到他看见了,于是道:“他让我为以前的事向你转达歉意。”   “呵。”景绍辞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他的道歉,他离你远点就行。”   晏子修的眼神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道:“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景绍辞心头莫名一紧,那小子不会又在挑拨他跟晏晏的关系吧?   “段少珩说你曾言,别人爱慕我都是因为我完美如天神,但唯有在你面前,才会生动的做个凡人。”   景绍辞听了这话,以往冷鸷的双眸中蓦地生出几分无措,“晏晏,我……”   “你没说错。”晏子修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只有你,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放弃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神。”   “心照神交,惟我于子。”   景绍辞在这一瞬间完全屏住了呼吸,下一秒他就把晏子修抱了起来。   十几秒后,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小苦瓜,我还未曾沐浴!”   “洗澡之前不是得脱衣服吗?”   “我自己……”   “你这么大个神,肯定要我来服侍你了。”   ****   隔天一大早,晏子修就起床去拍戏了。   黎风致还在睡着,手机却一连震了好几下。   他半眯着眼睛伸手去够,结果被顾时亦抢先一步,“我帮你看。”   打开手机,消息是星熠公关部总监发来的。   [微博链接]   [黎哥,这话题我们要洗热度吗?]   [刚才已经升到第四位了,你快看看。]   顾时亦点开链接一看,结果发现居然是惊艳夫夫。   这段时间,有不少平台的写手和画手都突然‘磕’起了这个冷门CP。   不管是高质量的同人图还是内容精彩的同人文都井喷式的层出不穷,一夜之间竟然连粉丝站都建了六七个。   别人或许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顾时亦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到他突然发出一道叹气声,黎风致顿时也不困了,赶紧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媳妇你自己看吧。”顾时亦把手机递给他,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跟你都不是明星,不然我也花钱让人给咱俩组个CP玩玩。”   黎风致快速翻完消息内容后,才慢慢琢磨过顾时亦的话来,“你的意思是,惊艳夫夫……”   “除了我景哥,谁还会用钞能力做这种事?”   黎风致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打字回复总监道:[不用了,谢谢。]   景绍辞和顾时亦隔天就回去了,剧组在不久后也从快热化了的戈壁沙漠转战到了冻成狗的冰雪荒原。   由于两个多月的搁置,整部电影要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又要疯狂追赶进度,完全抽空了所有人的一切精力。   一直到只剩下特效棚拍之后,导演才大手一挥,给了演员们几天休息时间。   在回去的飞机上,黎风致见晏子修一直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于是凑过去道:“子修,你在看什么?”   “看我和景绍辞的同人文。”   黎风致没想到他还会看这个,“这篇写的很精彩?”   “刚看到景绍辞抛弃我跟别的女人联姻了。”晏子修语气清冷的道:“有些生气。”   黎风致莫名被他一举动给可爱到了,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飞机后,景绍辞亲自开车来接他。   “你今日不用去公司吗?”   景绍辞道:“早上才从H市回来。”   晏子修点了点头,等车子开出机场时,他突然问道:“景绍辞,你会跟别人联姻吗?”   汽车轮胎忽然刹出‘哧’的一声,好在景绍辞又把方向盘转了回来。   等开到能停车的地方后,他看向晏子修深吸一口气道:“晏晏,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晏子修老实回答道:“双方通过缔结婚姻达成联合利益关系。”   “那你觉得就凭云昇现在的地位,我还用得着捆绑婚姻来增加利益吗?”   晏子修避开他的眼神道:“总裁在小说里经常要与人联姻。”   景绍辞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道:“小说里的总裁还跟爱人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亲热,你要跟我试一下吗?”   晏子修打开他的手,一本正经的道:“你跟我看的必定不是一种题材。”   这天,谢小宝同学依旧由保镖提着书包从学校护送出来,可走到车边,他却看见了他最想念的两个人。   “大哥,二哥——”   晏子修上前两步,一把将谢崇允抱了起来。   “二哥,我好想你。”谢崇允将脸靠到晏子修的肩膀上,软糯糯的撒着娇。   “二哥也想你。”   景绍辞讨一句想你千难万难,到了自家弟弟这里却变得这么轻而易举,心里顿时失衡起来。   谢小宝用余光看到了他的脸色,起身倾过去又搂住了景绍辞脖子,“大哥,我也想你。”   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景绍辞的脸色瞬间缓和,抬手将两人都拥进了怀里。   ‘一家三口’在外面单独吃了一顿饭,结果走出餐厅时,却意外的碰见了一个人。   “晏哥,景先生。”   晏子修看着面前的陆乔北,开口道:“小北,你清减了不少。”   陆乔北勉强抬了抬唇角,“演员嘛,瘦一点上镜好看。”“晏哥,我朋友在楼上等着,我就先上去了。”   说完这两句话,陆乔北就逃也似的转身跑了。   晏子修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转头对景绍辞道:“我们走吧。”   车子开回景家后,两人带着谢崇允下了车。   尹青禾跟谢忱策几天前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话后,晏子修对尹青禾道:“师父,您可否随我去一处地方?”   尹青禾半点都没有犹豫,“好。”   景绍辞问道:“你和师父准备去哪?”   “时辰尚早,我打算去竹缘斋一趟。”   景绍辞握了握他的手,“早点回来。”   “嗯。”   晏子修和尹青禾直接从家里瞬移,眨眼之间就到了竹缘斋。   殷决这会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两人差点没把原形吓出来。   “晏子修,你有……”   他边说边朝两人走来,结果刚走两步就‘咚’的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晏子修面前。   晏子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漠的道:“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殷决这会连抬头都困难,直接咬牙道:“你吃了金刚补肾丸了,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厉害了?!”   晏子修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起身再说。”   殷决铆足了劲试了几次,然后吐出一口气脱力的道:“……我还是跪着说吧。”   要不是他妖力纯厚,这会就得趴着说了。   “随你。”晏子修眸光清冷的看着他,“期限已到,你可有抉择?”   殷决眼底划过一抹压抑,可他还是梗着脖子道:“陆乔北就是一个普通凡人,我凭什么要为他放弃作妖?”   话音刚落,旁边的尹青禾就‘嗤’的笑了一声。   “你就三百多年修为,白素贞千年道行还给许仙生了个娃呢。”   殷决冷笑一声道:“所以,他们两个下场好么?”   尹青禾在竹缘斋内打量了一圈,接着就毫无形象的蹲在了他面前,“你是不是担心以后搜寻不到宝物,挣不到钱了?”   说完,也不等殷决回答就又道:“凭你这个长相,大不了以后去当个网红,直播来钱快多了。”   殷决讽刺的道:“怎么,要喊给榜一大哥点点关注吗?”   尹青禾眯了一下眼睛道:“就你这脾气,给榜一大哥盖块白布还差不多。” 第214章 两个美貌凡人   要是换做平时,殷决不可能吃一点亏,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斗嘴的心情。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我不想为一个善变凡人赌上我的一切。”   殷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所以晏子修看不到他的神情。   尹青禾听到这话,却发出一声哼笑,“我看你不是什么竹妖,你应该是条狗。”   晏子修听到这话,疑惑的道:“师父,此话何解?”   “不都说狗眼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么,咱们两个会相面的道士都没看出来陆乔北善变,那他是怎么瞧出来的?”   先前听晏子修讲这件事的时候,尹青禾就觉得这竹妖的脑子简直糊了十八层老干妈辣酱。   陆乔北要真是薄情相,晏子修别说管了,就连让他俩认识的机会都不会给。   尹青禾伸手把殷决的下巴抬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晏子修又指了指自己,“他一个神,我一个仙,哪个不是抛家舍业的跟美貌凡人谈恋爱?”   殷决还没什么反应,晏子修倒是被哽了一下,“美貌凡……”   尹青禾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自家徒弟的反应,“你好歹还是个壹,我俩豁出老腰做零,谁比谁牺牲大?”   “豁出老腰……”   “你想的明白就想,想不明白拉倒,只要别到时候后悔的尿尿分叉就行。”   尹青禾一通长篇大论,然后起身一把拉过晏子修道:“小五跟师父走,咱们这就去给陆乔北消记忆去。”   说完,两人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竹缘斋。   殷决猛地抬头,大声喊道:“晏……”   可惜两人直接消失,当真没给他半点后悔的机会。   回到家时已经快10点了,沐浴后的晏子修躺在床上,一瞬不瞬的观察着景绍辞。   景绍辞原本想让自家小道士看个够,结果还没忍半分钟就直接把人翻到了自己身上。   “来,这样看更帅。”   晏子修歪了下头,露出了一抹不解的神情。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师父说你和师伯都是美貌凡人,可我觉得并非如此。”   景绍辞的长相的确是凡人里数一数二的好,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是那种春宵一度要付银子都得倾家荡产的好看。   可即便如此,晏子修还是觉得对方跟美貌这个词很不搭。   景绍辞听了这话,额角都抽了一下。   “我和你师伯?美貌?!”   晏子修点了点头,“嗯,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先不说我,你师伯知道你师父这么形容他吗?”   晏子修蹙眉想了想,“应当是知晓的,师父同你一样,原本就是觉得师伯生的好看才哄上山的。”   景绍辞立刻道:“这怎么能跟我一样?”   “你我是要旧事重叙吗?”   景绍辞微咳一声,聪明的选择转换话题,“那你师父当初是怎么把你师伯哄到手的?”   “师伯原先是山下镇子上的坐馆大夫,医术甚佳,还经常给穷人施医赠药。”   “等等。”景绍辞抬了一下手,“你师伯医术甚佳,为什么只在镇子上当个小大夫?”   “我只知道师伯祖上代代都是御医,但在他祖父那辈发生了变故,在这之后就大隐隐于市了。”   尹青禾初见谢忱策是因为下山买药,结果当时就对温润如玉的小大夫惊为天人,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人骗到手。   从那以后,不是大师兄腹泻,就是三师兄崴脚,谢忱策背着药箱来了天风观一次又一次,格外尽心。   “你可还记得让我二师兄看姻缘却赖账不给的那户乡绅吗?”   景绍辞捏了捏他的耳垂,“记得,你师父把人家大娘子骂抽过去那个。”   “嗯。”晏子修眼底划过一道笑意,“师父骂人时,师伯正好路过。”   当时尹青禾转身看见谢忱策,愣了一下之后拔腿就跑,回去就一直蔫头耷脑的,觉得自己在小大夫眼里肯定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没想到当天夜里谢忱策就来了天风观,在这之后就长长久久的留下了。   景绍辞听到这里,挤出一句话道:“你师伯……喜欢你师父骂人的样子?”   “自然不是。”晏子修看着他道:“因为我师伯第一眼就心悦我师父了。”   话音落下,景绍辞抬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道:“那就跟我们一样。”   晏子修将他按了回去,“如何一样?我于初见时未敢对你动心,不过是想求碗饱饭罢了。”   虽然是实话,但景绍辞却听的格外扎心。   “吃碗饱饭?”他忽然翻了个身,将晏子修压住道:“那我现在就让你吃个饱。”   晏子修下意识抬腿阻挡,没想到膝盖却正中靶心。   景绍辞当下就疼的一身冷汗,捂着被重创的位置发出一声闷哼。   晏子修立刻爬起,马上就要帮他止疼。   结果景绍辞却拉住他的手压了下去,“好好给我揉揉。”   ****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晏子修就直接去找陆乔北了。   对方打开门看到他时,眼中先是亮了一瞬,可紧接着又黯淡了下去。   “晏哥。”   进去之后,晏子修开门见山道:“我同殷决以五月为期,若时限已到他还未回心转意,我便会消去你识海之中关于他的记忆。”   陆乔北垂在身侧的双手颤了一下,过了很久才道:“是他要求的吗。”   “不是,是我提的。”晏子修的视线落在他的指尖,“不过我昨日已经去见他了,他并无半分回转之意。”   话音刚落,陆乔北的眼泪就从眼眶中溢了出来,他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道:“晏哥,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让他讨厌呢。”   晏子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沉默不语。   陆乔北在脸上抹了一把,明明酸楚至极,但他却强迫自己扬起唇角道:“可能我的那些喜欢在他眼里就是垃圾,他从头到尾连捡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他一边说,眼泪就一边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可陆乔北仿佛已经麻木了似的,笑着对晏子修道:“晏哥,你帮我忘了他吧。”   晏子修上前一步,抬手轻轻的放到了他的肩上,“小北,从今日起你便不会再钟情于他了。”   几分钟后,陆乔北家的大门砰的一声砸到在地。   殷决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口中喊道:“陆乔北,陆乔……”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晏子修出现在了他面前。   “殷决,你晚了一步。” 第215章 让晏子修惊讶的事情   其实并非是对方来的太晚,而是晏子修发传讯符时故意迟了一刻。   殷决浅色的瞳孔剧烈的颤抖起来,脸色最后一丝血色也全数褪去,“你说……什么……”   “我说你晚了一步。”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清楚了吗。”   殷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长满刀片的大手用力捏紧,疼痛伴随着窒息瞬间将他淹没。   他朝后踉跄了几步,整个人都疼的发抖。   但晏子修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悯。   “殷决,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没有选择他。”   殷决痛苦的弯下腰去,一连串的眼泪掉落下来,溅在地上。   “我,我就是害怕……他喜欢的是我这张脸……如果,如果我不是妖了……就会老的……”   他语无伦次的喃喃着,“要是他不爱我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无父无母,无亲无家,只能守着一个小小的竹缘斋。   可若是他舍弃妖身,就连竹缘斋也守不住了。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右手负至身后,道:“他还未醒,你去里面看看吧。”   殷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结果还没走两步就摔了一跤,最后他几乎是半爬半走的到了卧室。   陆乔北平躺在床上,双眼正紧闭着。   殷决跪在床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可钻心的痛楚让他除了哭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眼泪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很快就变得湿润一片。   “我没有,不喜欢你……真的不是……”   他哭的十分可怜,断断续续的道:“我每次见到你……都特别,特别开心……”   “我睡你也是不想让你忘记我……以后你要是跟别人睡觉……就能想起我了……”   晏子修听到这话,颇为无语的偏过脸去。   “小北……你不要忘了我……小北……”   说到这里,殷决再也控制情绪,扑到陆乔北胸口哭的泣不成声。   “那你爱不爱陆乔北?”   殷决抽噎的道:“怎么不爱,我爱的要死……”   说到这里,他忽然浑身一颤,然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此时的陆乔北睁开了双眸,也同样满眼泪水的看着他,“我也爱你,殷决。”   时间回到半个多小时前。   “小北,从今日起你便不会再钟情于他了。”   话音落下,晏子修另一只手就捏起了手诀。   可就当他准备用灵气进入陆乔北的识海时,对方就猛地扑到了他怀里,放声大哭道——   “晏哥,我不能忘了他……我只能爱他……我不想忘……”   晏子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单手抱住了陆乔北。   过了片刻,他开口道:“既然你不想忘,那便装睡吧。”   等殷决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哭完后,他吸着鼻子看向晏子修道:“既然小北没有忘,你干嘛要吓我。”   晏子修漠然的看着他,“若不是如此,你岂会迷途知返。”   “你不是说天师从不妄言吗,你竟然对着我撒谎!”   “我只说你晚了一步,我可有说别的?”晏子修满脸淡定的道:“你又何止晚了一步,你整整晚了五个月。”   殷决被他噎的无话可说,干脆梗着脖子道:“晏子修,你这就叫蔫坏。”   “你方才哭的好丑。”   “你耍了我还敢说我丑?!”   “甚丑。”   说完这句话,晏子修压根不给殷决还嘴的机会,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回到家后,景绍辞还在公司。   就在晏子修考虑要不要去云昇时,遂虚道长忽然打来了电话。   “师君,上个月佛教举行了水陆法会,这事您知道吗?”   水陆法会,全称是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是汉传佛教中,最为隆重且盛大的佛事法会。   晏子修简短的回道:“不知。”   “不知道没关系,但是最近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着,咱们是不是也该举办一次罗天大醮,不然显得咱们道教好像没落了一样。”   说完,遂虚道长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有七世佛童,可我们有您啊。”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夜观星位并无偏移,况且我还要拍摄电影,恐怕……”   他婉拒的话还没有说完,遂虚道长就用一种悲怆的语气道:“师君啊,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一颗赤诚的心吧,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挨到下一次了,师君啊……”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听他嚎完,最后道:“送圣时我会去。”   遂虚道长得了承诺,立刻喜笑颜开道:“那我们就恭候师君。”   在家休息了几天,晏子修又再次返回剧组,进棚开始拍摄特效剧情。   这种题材的商业片一定要险象环生,剧情在合理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压缩紧凑,这样才能给观众带来视觉感官上的刺激,所以陈尉导演几乎将打戏安排的密不透风。   虽然是大冬天,但演员们每天从棚里出来都是一身汗,很多人胯部都被威亚勒肿了。   但对于晏子修,不管拍了多少部戏,武戏永远比文戏要轻松一些。   这天他拍完自己的戏份,制片人忽然跟武术总指导走了过来。   “晏老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晏子修看着对方脸上为难的神情,先将杯子还给助理,然后开口道:“好。”   三人出了特效棚,一起去了旁边的休息间。   “是这样的,我和老侯商量了一下,想麻烦你拍一个短片,主要以武术动作为主,这样可以作为前期宣传。”   制片人的语气带着几分局促,“之前我跟黎经纪说过这事,但是他没同意,我知道不该再提,但我们的宣传经费实在是不够了。”   这次电影的特效请的是华国最顶级的团队进行后期制作,所以剧组把大部分经费都投入了进去。   很多观众都说好莱坞的特效做的以假乱真,但其实华国团队的技术也一点不逊于国外。   之所以有把观众当瞎子的特效出现,那是因为很多制片方都把钱花在大腕流量的片酬上了,别说是后期制作,有的时候连在配音上的经费都一减再减。   制片人言辞恳切的说完,武术总指导老侯也想跟着劝两句,没想到晏子修的目光划过两人的脸,然后就很干脆的道:“拍。”   制片人连连向他道谢,甚至在起身时还朝眼睛上抹了一把。   武术指导老侯用了三天的时间借来各种制作精良的冷兵器,为了达到效果,整个拍摄团队还去了南山竹海。   “晏老师,你以前拍武戏,用的最顺手的是哪一种?”   晏子修在武器架上看了一眼,淡然的道:“都可以。”   老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先试试唐横刀?”   “嗯。”   结果等一天的拍摄结束,老侯真·人都傻了。   ****   “31号晚上参加星空之夜大赏,服装已经借好了,有五套,你明天都要试一下。”   黎风致说完这几天的工作行程后,晏子修开口问道:“星空之夜的名单上有小北吗?”   “我查一下。”   过了一会,黎风致把手机上的名单图片放大给他看,“有,你俩的红毯顺序挨的还很近。”   “那可否劳烦你跟主办方说一声,将我和他的座位安排到一起?”   黎风致爽快答应,“没问题,我马上联系。”   电影正式杀青后,晏子修当天就飞回了B市。   “星空之夜,我会与小北坐在一起。”晏子修看着景绍辞道。   景绍辞冷着脸道:“不许叫他小北。”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以后也不准叫少珩。”   晏子修略带无奈的道:“不过是称呼罢了。”   “你都没有这样亲昵的称呼过我。”   就一个拔丝地瓜还是当初硬挤出来的。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然后道:“小……辞?”   景绍辞磨了磨后槽牙,“你就不能叫声老公让我高兴一下吗?”   晏子修沉默了几秒,道:“你可知老公这个词以前是称呼太监的?”   “那你就叫夫君。”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人了。   景绍辞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眯起黑眸道:“总有让你叫的时候。”   临睡前,景绍辞抱着晏子修道:“这次你怎么知道提前报备了?”   晏子修回答道:“免你气恼。”   景绍辞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晏子修抬起头来,他才缓缓道:“晏晏,只有在你什么都告诉我的时候,我才最有安全感。”   晏子修听了这话,将手放到他腰侧道:“你平日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偶尔。”   晏子修不解的道:“为何?”   景绍辞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因为你是神,我害怕有一天你烦了腻了,或者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落下,空气中倏然变得安静起来。   景绍辞正想问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晏子修忽然起身在他的眉心落下一记轻吻。   “在我的世界里,你才是永悬不落的骄阳,是我至高无上的神。”   ****   星空之夜大赏,红毯环节结束后,晏子修进入主场。   就在他露面的一瞬间,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引得已经入座的明星都频频回头。   在娱乐圈里,演技和人气兼备的人不是没有出现过,但能达到晏子修这种高度的,绝对是史无前例。   晏子修抬手浅笑着朝粉丝们挥了很久的手,然后才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入座。   他坐下后没多久,陆乔北就来了。   “晏哥!”   现在的陆乔北变回了以前那个阳光大男孩,眉眼之间都充满了喜悦之意。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大赏正式开始。   除了领奖环节,还有明星嘉宾演出。   晏子修获得了年度最高人气和优秀男演员奖,陆乔北获得了新锐电视剧男演员奖。   星空之夜全程直播,摄像机切到嘉宾席时,经常能看到陆乔北在跟晏子修说话。   两人之前合作过,有交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就在快结束时,晏子修的一个表情却直接登上了热搜。   “晏哥,我当壹了。”陆乔北虽然捂着嘴,但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晏子修原本是侧耳的姿势,可在听完这句话,他眉峰微微抬高,神情怔然的转头看向陆乔北。   除了拍戏,晏子修在镜头前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表情。   当晚的热搜第一是[晏子修惊讶],热搜第二就是[陆乔北到底说了什么]。   两家粉丝连带路人一顿狂猜,没想到CP粉们猛料百出。   [我觉得北北说的是:师哥,我怀孕了。]   [我看到了一丝丝口型!!!北北明明说的是:今晚我想要十次!!!]   [NO~NO~NO,我认为是:师哥,五分钟后咱们洗手间见。]   两个话题人物最后既没有今晚十次,更没有卫生间见,活动结束后,就各自回家陪爱人去了。   下车之后,本来要进门的晏子修却停下了脚步。   他蹙眉沉思了一小会,然后变出一只纸鹤对它低声说了一句话。   尹青禾与谢忱策外出了,除了手机,他更习惯用这种方式传讯。   没过一分钟,纸鹤就从夜空中飞了回来。   刚落在他的手心里,尹青禾犹如爆破般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好个屁屁鬼!!腰都酸死了!!小五你一定要给师父争气!!师父爱你!!”   晏子修喉结上下微动,然后拢起手指收回了纸鹤。   幸亏只有他能听见,否则这方圆几里都能传遍师父的声音。   回到家后,景绍辞先陪他吃了顿饭,然后两人上楼各自洗澡。   上床前,景绍辞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必须要去书房处理一件紧急的公务。   他让晏子修先休息,结果一个多小时回来后,发现自家爱人依然睁着眼睛。   景绍辞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道:“怎么还没睡?”   “等你。”   景绍辞勾起唇角,然后撩开被子躺了进去。   就在他抬手把人拢到怀里时,晏子修忽然小声的叫了他一句,“拔丝地瓜。”   “嗯?”   晏子修用手指抠了抠他的衣角,道:“我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好,你说。”   晏子修抿了抿唇角,然后从他怀里抬头道:“你可否让我做一回壹?” 第216章 零零零聊天小群   景绍辞听完这句话,感觉自己就像被无敌陀螺丸究极爆炸七彩阿姆斯特朗回旋炮给轰到脑袋上了。   人都还没彻底吃到嘴里呢,攻位就不保了,这到底是什么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晏子修见他睁着眼睛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分,于是又把脸埋了回去。   “抱歉,是我应承你在先,不该出尔反尔。”   虽然晏子修的语气如常,但是景绍辞还是听出了一丝丝的失落。   他的思想开始在爱人愿望和保持攻位之间开始拉扯,结果想着想着,忽然心头一动。   “晏晏,你真的想做一次壹?”   晏子修再次抬起头来,眼睛有些亮亮的道:“可以吗?”   景绍辞叹出一口气,带着些许惆怅道:“我这么爱你,你想要什么我当然都会给。”   晏子修立刻翻了个身,然后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道:“当真?”   景绍辞苦大仇深的点了点头,“嗯。”   说完,他将大手放到了晏子修手背上,又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只能做这一次。”   晏子修立刻同意,“好,就一次。”   景绍辞再度叹出了一口气,用明明委屈却又故作坚强的语气道:“那你来吧。”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愣了两三秒才道:“要如何做?”   “做我以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就是壹了。”景绍辞一副躺平任他摆布的模样。   晏子修头顶啵啵啵冒出三个问号泡泡,然后又啪啪啪的爆开。   “这就……可以了?”   景绍辞看向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清晰的表达出了一句话:[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既是如此,那……”   那小北为何那么得意?师父又为何让他一定要争气?   “什么?”景绍辞反问道。   晏子修眼神闪躲了一下,小声道:“没什么。”   景绍辞见他明显有事瞒着自己,直接裹起被子翻个身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愿意,算了,就当我没答应过。”   “不可。”   晏子修说完这两个字,就迅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   一个多小时后,晏子修来到浴室漱口。   嘴里的味道暂且不提,重要的是他整个嘴都又麻又酸,都快合不住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师父说做零腰酸,但他感觉明明是做壹更累。   难不成在这种事上也有个体区别?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琢磨明白,只好拿起了洗手台上的漱口水。   他刚漱了几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马上弯腰吐掉走了出去。   景绍辞见他出来,立刻敛去眼底窃喜,开口道:“漱完了?”   晏子修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走到床边道:“感觉还要再漱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将左手绕后,悄悄的拿走了上面的手机。   景绍辞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压下唇角道:“那你快去,我在床上等你。”   “嗯。”   进到浴室里,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搜索引擎,查到方法后,在微信上建了个小群然后把陆乔北和黎风致都拉了进来。   晏子修:[你们入睡了吗?]   陆乔北马上就回复了晏哥我没睡,黎风致过了一分多钟回道刚洗完澡。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郑重的打下一句话:[我做壹了。]   陆乔北:哇哦~!!   除了这两个字,后面还跟了一连串放烟花的图片。   黎风致看到这句话,却做出了一个晏子修在星空之夜的同款表情。   景总,也能,做零?!   他刚回复了一句话,顾时亦正好拿着水杯走了进来。   “媳妇,在看什么呢?”   黎风致倏地按下电源键,目光微闪的道:“没,没什么。”   顾时亦做出一副恍然的神情,“看来你是在忙工作啊,媳妇真是辛苦。”   就在黎风致默默松了一口气时,顾时亦忽然一把将他的手机抢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蹿出了房间。   “顾时亦!!”   黎风致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隔壁房间关门上锁。   他焦急的拍门道:“顾时亦,我要生气了,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此时的顾时亦背靠着门,咬牙切齿的道:“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勾引我媳妇。”   两人的手机都输入了彼此的指纹,所以他马上就解开了锁屏。   因为工作原因,大晚上黎风致微信里也有不少未读消息,但顾时亦翻了一小会,发现除了工作上的事,一条暧昧的消息都没有。   他蹙了蹙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这时,小群里陆乔北的消息跳了出来。   陆乔北:[晏哥,你是怎么说服景先生同意的?好奇.JPG]   晏子修:[未经说服,虽然为难,但我提出他便答应了。]   陆乔北:[呜~~~景先生真好,殷决当时还踢了我一jio呢。]   顾时亦看的一头雾水,大拇指开始向下滑。   大约半分钟后,他的右手不禁颤抖起来,甚至连嘴角都开始抽搐。   明明是在看聊天记录,但顾时亦却觉得比看鬼片还恐怖。   趁眼珠子还没从眼眶掉出来之前,他抖着手将所有聊天记录勾选,然后迅速转给了自己。   清除所有‘犯罪证据’后,他用力换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拉开了门。   “媳妇。”顾时亦先下手为强,一把抱住黎风致道:“是我小心眼了,对不起。”   黎风致听着他的语气,然后试探的道:“消息你都看了?”   “嗯,都是工作消息,是我误会你了。”   黎风致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那件事不算见不得人,但想来景总也不想让顾时亦知道吧。   两人拉着手回到卧室后,顾时亦假装拿起手机看时间,其实是把聊天记录迅速转发给了景绍辞。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我们早点睡吧。”   黎风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好。”   等晏子修在三人群里说完晚安后,将手机放到睡衣口袋里,走出了卧室。   刚一走过去,他就发现景绍辞正在不断深吸气。   他马上坐到床边,关切的道:“你可是身体不适?”   景绍辞咬着牙道:“你漱个口这么长时间?”   晏子修不想撒谎,于是便默不作声,只是放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抠了抠裤缝。   景绍辞的余光瞄了他的小动作,气闷感忽然如同冰消雪融,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他坐起身将晏子修抱到了怀里,低声道:“晏晏,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晏子修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过了好一会才道:“以后都不做壹了,我好累。”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景绍辞的胸腔开始震动。   一连笑了十几下后,景绍辞起身,郑重其事的握着他的手臂道:“好,以后这种累活都交给我。”   晏子修看着他,然后抬手拍了拍的他的肩膀道:“拔丝地瓜,辛苦你了。”   景绍辞强忍住笑意,硬挤出一句话道:“为了你,一点也不辛苦。”   ****   罗天,即网罗诸天诸地之意,而罗天大醮则是道教为祈求上苍护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举行的最为隆重的仪式。   仪式一共举行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供奉1200道神位,法物仪范都极其郑重。   经过众人长时间的商议,最后决定将仪式定在临江观中举行。   “其实罗天也指六界之上的大罗天,就是天外之天。”   晏子修一路都在跟景绍辞介绍仪式,两人刚走到观口,遂虚道长就飞奔过来。   “师君,您终于来了!”   晏子修看着他,道:“既然已经应承过你,自然会来。”   说完,他就抬手道:“这位是我先生,景绍辞。”   “见过见过。”遂虚道长行了一记道礼,“有劳景先生远道而来。”   景绍辞一听‘我先生’这个称呼,脖颈顿时都直了两分。   说了几句话后,遂虚道长就赶忙将两人引进道观。   “我们头顶所遮之布,名唤五色,乃祭祀之意。”   进入道观的这一路,不少人都停步朝晏子修行礼,神态十分恭敬。   但一些没见过晏子修的却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阵仗。   这次罗天大醮办的极其盛大,不仅内地所有宫观如数到场,就连港台新马地区也来了二十余支经团,共计260多位经师,还有十七位三钱以上道行的高功参加。   晏子修跟景绍辞走到正殿以后,镇琼作为四钱高功带头上前行礼。   “见过师君。”   晏子修抬手后,众人才缓缓起身。   “原来道家天师竟这般年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位面相慈蔼的禅师走到晏子修面前,合手致意。   “这位是明如禅师,前几个月佛教的水陆大会便是由他主理。”镇琼道长介绍道。   其实佛教和道教虽然各自修行,但其实并不对立,甚至在某些思想上还会相互融合。   只不过这种小小的较劲心思,晏子修还是理解的。   “明如禅师。”晏子修算是打了声招呼。   寒暄过后,镇琼道长又为他引见了临江观的掌教。   这样的场面,如果不是修行之人,或许会觉得有些局促尴尬,但景绍辞却面无表情的站在晏子修身边,丝毫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毕竟是自家爱人的地盘,有什么好尴尬的?   打了一圈招呼后,临江观的掌教请晏子修去后面更衣。   “师君,如今已到请圣之时,有劳你了。”   晏子修淡然的应了一声,然后接过道袍推门而入。   景绍经见状也要进去,掌教却礼貌的拦住了他,轻咳一声道:“景施主,此处毕竟是道观。”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只好在门口等着。   等晏子修出来后,掌教却蓦地怔了怔。   他们穿道袍只能是庄重肃穆,但师君却依旧俊美无俦,只不过增添了几分威严。   “晏晏。”   晏子修走下台阶握住了景绍辞的手,“我们走。”   回到正殿以后,他走到遂虚道长面前,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起走到殿角,晏子修开口问道:“请圣可请三境至尊,十方上圣,你们属意请谁?”   话音落下,遂虚道长就足足呆立了半分多钟。   “师,师君,您的意思是……我们决定请谁都可以?”   晏子修淡漠的道:“不错。”   遂虚道长又傻了,好歹他活了五十多岁,就没见过这么嚣……有本事的。   过了半晌,他脸皮微颤的道:“一切但凭师君做主。”   晏子修想了想,道:“也可。”   请圣乃是整个罗天大醮重中之重的环节,为了避免其他人干扰晏子修,所以关闭正殿大门,殿中只留下了十七位高功和明如禅师。   晏子修先上了三炷香,但却没有像以往请圣之人那般下跪。   临江观掌教刚要出声提醒,但却被镇琼道长拉住了。   待一切就绪时,晏子修竖起道指,阖眸念诵:“天师出朝,至临江观中竖罗天大醮,社令正神,或能使水火而弥灾,或能使雨旸而应节,或能使鸿鴈而安集,或能使龟筮而告。”   随着请圣昭文念出,所有道长都诚心请念,就连明如禅师也双手合十,默默祝祷。   当青烟直上时,晏晏缓缓睁开了双眸。   所有人看着香炉中的三炷香,连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殿中的画满经文的长幡无风自动,自法坛直上竟隐隐显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吾乃圣神烛照,生于万象诸天,庇护六界生灵。”   沈衍一向冰冷寒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皲裂,说这句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咬着牙。   殿中所有人都化成了活体石雕,就差没睁着眼睛晕过去了。   结果这还没完,圣神烛照竟从法坛之上走了下来,站在晏子修面前后,行了一记平辈之礼。   晏子修微微勾起唇角,抬手还了一礼。   [你故意的。]沈衍用法术传音。   晏子修淡定的道:[不错。]   说完,他就换了一个负手的姿势,道:[你可还记得诸天之战时,我曾传讯于你。]   沈衍眯了眯冷鸷的双眸,[那又如何。]   [足足过了两万年,你才回了我一个‘知’字。]   饶是他那样的心性,当时也觉得胸口淤堵气闷。   两位至高神的旧账还没算完,临江观掌教就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第217章 堕仙池上的牺牲   扑通的倒地声,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是因为其他道长没有同事情,而是他们自己也麻了。   景绍辞在旁边看着晏子修跟别的男人眼对眼,管他是神是人,立刻抬脚走了过去。   沈衍看见景绍辞,顿时就知道自己反击的机会来了。   “晏子修,几十万年不见,你竟做了下面那个。”   沈衍一般不开口,但凡开口就绝对不饶人。   他肆然的勾起唇角,“不如你跟我说说,做零的滋味如何?”   景绍辞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开口道:“原来你认为受者就是屈居人下,不如我和我爱人去找林十安聊聊?”   沈衍瞬间变了脸色,看着晏子修厉声道:“你为了这个凡人说脏话骂我便罢了,如今这是要与我翻脸?”   话音落下,景绍辞颇为讶异的看向晏子修道:“晏晏,你骂脏话了?”   晏子修双耳飞红,但还是点了点头,犹豫的问道:“可是……不好?”   “特别好。”景绍辞还不犹豫的夸奖完,然后凑近他的耳旁,“跟我说说,你都骂了什么?”   沈衍看着两人的互动,深深的换了一口气。   “你二人适可而止。”予一惜一湍一兑。   晏子修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淡然的道:“不想。”   就算是沈衍也没想到,修大道无情的太清神主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烦人。   忍无可忍之下,他干脆转身朝法坛走去。   “沈衍。”晏子修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沈衍微微侧头,“何事。”   “我既已召你,你便要护佑此间生灵。”   沈衍没有说话,只是身影越来越模糊。   就在即将返回神界时,他开口道:“晏子修,你再敢召我试试。”   下一句他没有出声,但看口型明显是一句脏话。   一人骂一句,公平又合理。   就在沈衍彻底消失时,正殿忽然开始颤动,殿外的天空也瞬间暗了下来。   扑通扑通的倒地声接连响起,道长们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成串昏倒。   遂虚道长转头看着身旁的人,颤着嘴唇道:“对不起了,我先晕一步。”   说完就在镇琼道长的视线里,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十七位高功有十六位不省人事,只剩下镇琼道长还在硬撑。   他强装镇定的对明如禅师道:“大师,你看此番请圣可算声势浩大?我道家天师是不是法力无穷?”   直到他说完,明如禅师眼睛都没眨一下。   “大师,您是否在听?”   镇琼道长见反应不对,抬手轻拍对方的手臂。   结果才拍了一下,明如禅师就睁着眼睛歪倒了。   原来大师早就厥过去了,只不过是身后靠着柱子没倒下去而已。   从临江观离开后,晏子修和景绍辞直接回家。   后面范道德从遂虚道长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悔的直捶胸口。   “那可是圣神啊,我活着肯定见不到第二次了。”   遂虚道长听完这话,语气麻木的道:“这算什么,那位上圣对师君行的是平辈礼。”   范道德呼吸一阵抽搐,差点也没缓过来。   对不起,是特管处不配了。   电影拍完了,罗天大醮也顺利结束,黎风致帮晏子修推了其他工作,让他可以一直休息到年后。   这天,晏子修悄悄找上了谢忱策。   “师伯,你可否与我去一处地方?”   谢忱策看着他道:“你我单独?”   “嗯。”他点了点头。   “好。”   这件事晏子修已经提前跟景绍辞报备过了,虽然有点生气,但景绍辞还是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两人一起来到景家庭院中后,晏子修平手一抹,地上便出现了一道泛着银光的法阵。   “师伯,我们走。”   踏入法阵之后,周遭的所有景象瞬间褪去。   为了避免晕眩,谢忱策阖上了双眸,没想到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看到了一片巍峨无比的仙山。   “昆仑山下有一处堕仙池,是专门惩罚仙者的。”   ****   两人一连走了好几天,尹青禾虽然没有担心,但还是有些想自家爱人了。   “你说小五到底带忱策去哪了?”   景绍辞冷哼一声,整张脸绷的像尹青禾欠他几十个亿。   “你哼个什么劲,是不是不跟小五睡觉你就内分泌失调了?”   景绍辞再次冷哼一声,连还嘴的欲望都没有。   “嘶……”尹青禾刚刚咬牙,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神情一变就起身朝门外跑去。   “他们回来了!”   景绍辞闻言,也立刻跟上。   两人在庭院出现时,谢忱策的双眸竟是通红一片。   “忱策!小五!”   尹青禾满脸灿笑的跑过来后,却被谢忱策猛地一把拥入了怀中。   “小禾,小禾……”   尹青禾一头雾水,茫然的睁着眼睛。   晏子修看到此情此景,淡淡的扬起唇角,然后走向了景绍辞。   “取回来了?”景绍辞问道。   “嗯。”   景绍辞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走了这么多天,要补偿我。”   其实晏子修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了,奈何天时与凡界不同,只能委屈自家爱人。   “好,我做拔丝地瓜给你吃。”   景绍辞一把搂住晏子修的腰,“那倒不如让拔丝地瓜吃你。”   一回到卧室,景绍辞就把人压在门上吻了很久。   直到晏子修忍无可忍把他推开,景绍辞才赶紧收敛。   “晏晏,你师伯都知道了?”他及时转换话题。   “嗯。”   晏子修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师伯流泪。”   尹青禾当年被剖丹想来是成仙之前的一劫,但谢忱策一滴眼泪都没留,而是直接将匕首捅进了自己脖子里。   晏子修说完这话就抬手张开五指,一个散发着七彩光晕的微型云团瞬间浮现在他的手心之上。   “你观,这便是我师父的仙格。”   景绍辞看着这抹云团,心头却倏然一紧。   “晏晏,你师父舍弃了仙格才能跟你师伯在一起,那你当初从神界回来是不是也牺牲了什么?”   晏子修张了张唇瓣,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并未。”   他这并不是欺骗,而是他不认为那是牺牲。   只要能跟拔丝地瓜在一起,哪怕不做太清神主又如何。   景绍辞看着他的神情,抬手将人拥入怀中,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知道不是没有,而是晏晏不想让他内疚。   ****   在临近春节之前,《末世浩劫》剧组发布了一条片花。   开场是以俯拍的角度从广袤的竹林上空划过,微风吹动竹叶,翻起一阵波澜起伏的绿海。   紧接着画面里的光线便暗了下去,一个身穿武者劲装的男人提着一把唐横刀走入竹林。   轻烟弥漫在暗影的微光之下,随着一道铮鸣之声,男人反手抽出长刀。   就在这时,刀刃泛出深蓝色的磷火之光,在横斩出去的刹那,整副刀身腾起火焰。   一招一式之间,烈火如同焰龙一般缠绕在长刀之上,男人转腕旋身,镜头放慢的瞬间犹如神之飞雪,又如同人间星火。   随着软剑,折扇,长戟依次出现,所有点开这个视频的人心情都激动的开始炸裂,每一次的破风之声,他们都觉得重重的砸在了心脏上。   最后一个武器是弓箭,就在男人拉开弓弦的同时,镜头迅速切近。   男人带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了连风月都为之咏叹的眉眼。   而在那双完美的黑眸之中,正散发着傲视天地的气势。   就在观看者们认出武者就是晏子修本人的时候,弓弦之上的三支箭羽也疾射而出,每一支都带着刺空之势,稳稳的定在竹身之上。   箭尾颤动着晃出虚影,而箭头的顶端分毫不差的钉着三片竹叶。   最后一个镜头结束,画面浮出一行大字——   [五月一日,《末日浩劫》,邀您共入异世。]   通常当红明星的片花微博一出,转发量都不会低,后援会领着粉丝们转个几十万的量都不在话下,点开评论划个几十楼也都是成片的控评文案。   但这个宣传片花一出来,连晏子修自家粉丝都傻了。   [妈妈,请问这是贫血的我可以看的吗?]   [彩虹屁满级的我,在这一瞬间都被震的哑口无言。]   [路人举手问一句,你家哥哥不会是华国武术协会出来的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中的,五分钟后,华国武术协会官微就转发了这篇微博,同时还给予了很高的赞誉。   粉丝们还没发力,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就已经突破了百万。   各大视频网站立刻转载,弹幕上一片爬墙之声。   B站一天之间播放率破七百万,第二天破千万,第三天官方直接将视频收录到进站必看之列。   这种视频通常还有一个名字,叫:镇站之宝。   尹青禾看完之后,啧啧称赞道:“乖乖,我徒弟真是帅裂苍穹。”   晏子修在黎风致的提醒下,上线转发微博,同时还感谢了拍摄片花的副导演和武术指导,然后就淡定下线。   正当他准备换衣服下楼吃饭时,衣帽间的门被刷的推开了。   晏子修只穿着裤子,上身完全裸露着。   刚看完视频的景绍辞现在又看见了这一幕,只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热。   看见进来的人是拔丝地瓜,晏子修并没有向以往那般让对方出去,只是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结果刚在手臂上套上袖子,景绍辞却上前一把抓住了衣服。   “休要胡闹。”晏子修严肃的道。   景绍辞没有松手,开口道:“我问完问题你再穿。”   晏子修不想跟他僵持,于是道:“好,你问。”   “晏晏,你是不是所有兵器都会?”   晏子修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最擅长的还是长剑。”   他的本命法器便是涅天剑,跟随了他上千万年。   景绍辞的目光划过他完美匀称的腹肌后,干脆伸手摸了上去。   “那你,擅不擅长降服擎天棍?”   晏子修蹙了下眉,不解的问道:“这棍是何样式?”   景绍辞将他拉住怀中,低头在他耳边开始答疑解惑。   十几秒后,景绍辞的肚子上直接挨了一拳。   两人下楼吃饭时,谢莞歆一看到晏子修就冒星星眼道:“修修,片花我看了,好帅好帅。”   “多谢母亲。”   尹青禾本来也要夸,结果一看到景绍辞捂着胃,开口问道:“小子,你肚子不舒服?”   景绍辞有口难言,只能道:“午饭吃多了没消化。”   他总不能说是被媳妇打的吧?   谢莞歆一听这话,关心的道:“我让人给你拿点消食片?”   “妈,不用麻烦了,我这顿少吃点就行。”   所有人坐下之后,等长辈们全都拿起筷子,晏子修夹了一片羊肚菌放在了景绍辞的盘子里。   结果景绍辞立刻顺杆爬,在桌子底下就摸上了他的腿。   晏子修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筷子差一点就掰断了。   要不是看在小苦瓜挨不起自己第二拳的份上,这顿饭对方肯定就不用吃了。   ****   大年三十当天,顾建峰带着顾时亦和黎风致一起来到景家过年。   大家一起动手做年夜饭,其乐融融的吃完之后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不如咱们出去打雪仗吧?”顾时亦建议道。   顾建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有些无语道:“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过年嘛玩玩多开心。”尹青禾开口道。   其实是他年夜饭吃多了,想活动活动。   一听有人附和,顾时亦顿时更来劲了,催促着众人换上大衣后,全部来到了庭院之中。   “媳妇,我护着你,我打雪仗可厉害了。”   黎风致听了这话,笑着道:“好,那我帮你揉雪球。”   晏子修不准备下场,景绍辞自然也就陪他看。   “景哥,嫂子,一起来玩啊,干站着多无聊!”顾时亦吆喝道。   晏子修微微摇头,“不了,你们玩耍便是。”   顾时亦看向尹青禾,想让做师父的开口拉人下场。   结果尹青禾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另一边却让谢忱策帮他团雪球。   这时,被景封易抱着的谢崇允开口道:“大哥二哥,我也想要雪球。”   景绍辞闻言,捏了一个雪球递给晏子修,晏子修拿着放在了谢崇允毛茸茸的手套上。   就在这时,一颗比两个拳头还大的雪球用力砸向景绍辞的后颈。   晏子修眼眸一利,瞬间出手凭空攥住了雪球。   他转头向雪球砸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尹青禾不嫌事大的挑了挑下巴道:“小五,来不来?” 第218章 回到前世   晏子修看了一眼景绍辞,然后道:“来。”   顾时亦兴奋的圈起手指在嘴上打了一个呼哨,可哨声还没停止,晏子修就抬手扬起了一道十多米高的雪幕。   “哇!!”谢崇允直接拍起了小手,“二哥好帅!!”   白雪纷扬而落,就在这个过程中,尹青禾迅速捏动手诀,开始跟晏子修抢夺‘资源’。   这边雪幕已经在半空中凝结成团,尹青禾那边的大雪球已经分裂成了几十个小雪球。   而提议打雪仗的正主——顾时亦,已经完全傻了。   他双眼发直喃喃的道:“这都已经开打了,你们才告诉我各自都有外挂?”   最后这场雪仗以顾时亦的惨败告终,要不是黎风致护着,他半个身子都得被埋到雪里。   玩也玩了,闹了闹了,最后在谢崇允的提议下,晏子修在庭院中立了十个雪人。   立好后,由景绍辞抱着谢小宝给雪人挨个贴眼睛。   “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是顾伯伯……”   十个雪人全部贴完后,一家人一起回去换被雪浸湿的衣服。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数着新年倒计时,然后大家都满带笑容的互道新年快乐。   临睡前,趁着晏子修洗澡的时候,景绍辞偷偷去找了尹青禾。   谢忱策也在洗澡,正好方便两人说话。   “先说好啊,我可给不起你压岁钱。”尹青禾环着手臂道。   景绍辞完全没有之前被调侃的反应,而是认真的看着他道:“师父,你之前说我想娶晏晏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为他扎一盏花灯,那第二个呢?”   尹青禾放下手臂,用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你该不会是……”   “嗯,我准备跟晏晏求婚了。”   这已经不是猪拱白菜了,尹青禾感觉自己的心头肉都被生生啃了一口。   他像缺氧一样用力的呼吸了几下,然后咬牙道:“第二条作废!!”   “为什么?”   尹青禾见他还敢问,直接咆哮道:“我的第二条就是让你在恢复记忆时给小五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觉得现在说还有用吗?!”   话音落下,景绍辞沉默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抬眸看着尹青禾道:“我会一辈子都对他好的。”   “呵。”尹青禾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说完这句话他就动手把人推出了房间,理由是今晚看你格外不顺眼。   晏子修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景绍辞站在门口。   “晏晏。”景绍辞的嗓音有些微哑。   晏子修看他神情有些不对,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怎么了?”   景绍辞没有回答,而是抬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晏子修摸了摸他的后颈,用安抚的语气道:“发生何事了,你同我说。”   景绍辞摇了摇头,依旧一语不发。   直到两人一起躺下后,晏子修依然觉得爱人情绪不对。   他将胳膊放在了对方腰上,“拔丝地瓜,你到底怎么了?”   景绍辞睁开眼睛看着他,开口道:“晏晏,你可曾有一刻……憎恨过我?”   晏子修想也不想便回道:“从未。”   “可前世是我亲手杀了你。”   景绍辞的气息中夹杂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但晏子修还是马上感觉到了。   与其说一些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这种话,他心里有更好的化解方式。   “若你执念于此,那我们便故地重游。”   话音刚落他就甩出一道传音符,然后抱着景绍辞一起从床上消失了。   ****   两个小道士在正殿洒扫完毕,正准备恭敬的对祖师爷的坐像行礼就回去休息,结果这一躬下去,再直起身时就看见了两个奇装异服的短发男子。   “啊——鬼啊——”   等道观其他人听到叫声赶来时,那两道凭空出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副掌教看向刚被从地上扶起的弟子道:“你们方才见到何物了?”   小道士哆嗦嘴唇着道:“鬼、鬼鬼,有有鬼。”   副掌教立刻凛了神色,严肃的道:“我天风观乃护国大观,岂有鬼物敢擅闯此地。”   此时站在主殿碧瓦之上,已经用法术替两人换完行头的晏子修看向景绍辞,问道:“我们道观何时成了护国观?”   景绍辞清了下嗓子,神色不自然的道:“我临死前封的。”   晏子修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拉起他的手道:“天色已晚,我们先找处地方休息吧。”   新朝开国之后,国都便由燕平迁至盛安,国号为:修。   盛安城原就是两人相识的故地,虽然已是时移世易,但两人还是沿着旧路找到了封王府。   晏子修带着景绍辞走进去后,发现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发生改变,就连摆设也不见一丝灰尘,看来是有人日日打扫。   景绍辞看着正堂前的石板路,神情有些恍惚的道:“晏晏,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晏子修淡淡的笑了笑,“何曾会忘。”   两人年少最好的时光都留在了这里,到处都是回忆的痕迹。   晏子修在拜入尹青禾门下后,景绍辞虽然气恼至极,但没出半月就又去找人了。   两个人拉着手从正堂走入,在月色之中,一路来到了后厢的书房。   看到写字的书案时,景绍辞忽然勾起唇角道:“晏晏,你过来。”   晏子修走过去后,他指着面前的桌子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晏子修一开始还没反应上来,结果等想起来后,就微瞪了景绍辞一眼。   因为他的初吻就是在这里丢的。   那年他刚至十五,景绍辞忽然说要为他画像,结果画着画着就把他按在桌子上亲了。   景绍辞发出一道愉悦的低笑,“我记得你当时眼睛都被我亲红了,之后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你还敢提?”   景绍辞听到这四个字却有恃无恐的道:“十五岁就是议亲的年纪了,我亲你有问题吗?”   说完,他就搂住晏子修的腰,再次把人按在了桌子上。   “你现在的腰跟小时候一样软。”   说完,他就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就如年少那般,交换着体温和呼吸,明明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结果景绍辞却用手指勾开了他的腰带。   晏子修一把掀开他的肩膀,起身后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景绍辞看着他微红的脸,挑眉道:“唇上的味道也跟小时候一样甜。”   “得寸进尺。”   晏子修说完,就朝他的黑靴上用力踩了一脚。   “晏晏!”   他走出书房大门后,景绍辞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晏子修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还愈发气恼,因为当年景绍辞亲完后也是这样哄他的。   两个人当晚是在东厢房睡的,也就是景小王爷原来的房间。   景绍辞躺下后,抱着怀里的晏子修道:“前世我们都没在一起睡过。”   “现世我们认识没几天就同床而眠了。”   晏子修本想说此番也是弥补了一些遗憾,没想到景绍辞却道:“但你因为我吸了你的月华,当晚就要离家出走。”   旧事重提,晏子修这才想起当时景封易和谢莞歆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将疑问说出后,景绍辞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然后附耳过去道:“那是因为爸妈以为我吞了你的元阳。”   晏子修当即面红耳赤,景绍辞趁机调戏道:“要不然我现在再吞一次?”   “你敢。”   景绍辞拿了[不在床上动手]的免死金牌,动手拽下他的亵裤道:“我还真不敢。”   他朝下拉晏子修就往上提,撕扯之间,亵裤的裤腰随即报废。   听到呲啦一道声响后,景绍辞老实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不想真把小道士惹急了。   这天晚上,晏子修是背对景绍辞睡的。   隔天两人起床,一起去了盛京最出名的海云天用早食。   现世才过除夕,这里却已至正月十四。   看着食牌点完菜后,晏子修和景绍辞一起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两人的面容一个俊冷绝伦,一个天容玉色,身上又穿着极其名贵的长袍大氅,自然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   不过这里是上京城,海云天又是最出名的酒楼,所以这些人只以为他们是哪家的名门公子,并未纳罕很久。   等菜时,晏子修的目光忽然望向了街角处。   景绍辞看着他的眼神也随即看去,然后回过头来道:“想吃?”   还不等晏子修回答,他就直接站起身道:“我去买。”   景绍辞走到小摊旁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袖袋摸出一锭银子,道:“劳驾,两个糖糕。”   老板是一位中年妇人,看到银子后有些局促的道:“这位公子,我这刚开张,您这银子我化不开。”   “不必找钱。”   若换作他人,妇人定会拿着银子去兑换一二,但眼前这位通身贵气,她实在不敢耽误贵人的时间。   妇人马上打开笼盖,白色的雾气在冬日里瞬间蒸腾而出,她拿着油纸动作利索的从上面捡出糖色最好的五块,用系绳扎好后递给了景绍辞。   男子通常不会在大早上吃这种甜嘴的食物,妇人看着景绍辞揣进怀里的动作,下意识打趣道:“这位公子,想必糖糕买回去是给娘子吃的吧?”   景绍辞微微一愣,然后眼中带笑的道:“不错,我家娘子甚爱此物。”   妇人见没有唐突,于是笑着道:“有你这么疼人的相公,那可真是有福气。”   景绍辞颔首致意,然后转身回了海云天。   “晏晏,刚做好的,趁热吃。”   这种糖糕是用糯米做底,裹上一层薄薄的豆粉,再用三色糖碎在上面点缀出花瓣的样子。   景绍辞这种直接投喂的动作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毕竟两个男子举止这般亲密,实在是不同寻常。   但晏子修先看了一眼糖糕,又抬眸看了看景绍辞,然后直接启唇将糖糕吃进了嘴里。   “好不好吃?”   晏子修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拿起油纸上的另一块喂到了景绍辞嘴边,“甚是美味,你也尝尝。”   景绍辞喜欢晏子修对他做的一切亲昵举动,所以含进糖糕的同时还用舌尖划过了晏子修的手指。   嚼完之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他开口道:“你说的不错,确实很好吃。”   至于说的是糖糕还是晏子修的手指,两人心知肚明。   用完早食之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手走出了海云天。   “晏晏,我们现在去哪?”   晏子修略想了片刻,转头看着他道:“我想去见见二位师兄。”   要说前世能惹晏子修生气的人,除了景绍辞,那就是三师兄魏于渊。   魏于渊幼年就淘的上蹿下跳,到处惹祸,就连尹青禾都说他不适合做道士,应该送到寨子里去做山匪。   魏于渊小时候没少捉弄晏子修,所以在他九岁那年成功的被晏子修用石头打破了头。   大师兄综合了师父和师伯的性格,既聪慧又温柔,二师兄继承了谢忱策的黄芪之术,晏子修则是继承了尹青禾的道法。   魏于渊医术只学了个皮毛,道法也远不如晏子修,偏偏把尹青禾的嘴毒学了个十成十。   他没事有事就爱损晏子修两句,只不过晏子修后来踏入修途性情变得清冷起来,再不与他分辩。   从表面上看,魏于渊是极不喜欢晏子修这位小师弟的,但也是魏于渊,在晏子修决定登上国师之位时,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哪怕被晏子修打到重伤也不松手。   晏子修微阖双眸,在感应道魏于渊所在之处后却极快的蹙了一下眉心。   “我们回天风观。”   如今的天风观早已不再破败,香客们人头攒动,台阶前摆放的香炉台也是青烟缭绕。   两人进入正殿后,找上一名弟子问到:“我等可否面见掌教?”   弟子刚要开口拒绝,可一见两人通身的气派又不敢胡乱做主,只好说了一句稍等后朝后面丹房跑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被请到了静室。   “二位贵客稍候,掌教即刻便来。”   晏子修微微颔首,“有劳。”   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等,没过一会,一道语调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只见魏于渊吊儿郎当的甩着拂尘,迈过门槛道:“我看是谁在屎坑上搭凉棚,端个臭架子还想见我掌教师兄?” 第219章 是你欠我的   看到晏子修那张脸的时候,魏于渊的左脚还没跨进来。   这就导致了他下一秒睁着核桃眼,呈大字型狠狠地摔倒在地,而他手里的拂尘正好甩到了景绍辞的脚下。   “三师兄!”晏子修迅速站起身来,走过去俯身将人扶起。   可当他的手刚握住魏于渊的手臂,对方却猛地撑起上半身,然后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魏于渊定定的看着晏子修那张脸,眼圈蓦地开始泛红。   看了几秒之后,他一把抓住了晏子修的手,用神经质般的语气道:“手,手是热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又捧住了晏子修的脸,揉捏面团似的搓了两下后,颤声道:“脸也是真的!”   景绍辞冷着脸走过来时,魏于渊竟然一把将晏子修紧紧抱住,带着哭腔道:“小五,小五……”   晏子修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道:“三师兄,是我。”   景绍辞满脸不悦的偏过头去,暂且忍耐半分钟。   好不容易等晏子修起身,魏于渊却突然重重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没死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你在外面跟野猴子学偷桃呢?!”   晏子修正想解释,景绍辞却忽然冷声道:“他跟我在一起。”   魏于渊这时才注意到他,猛烈的倒吸一大口冷气后,直挺挺朝旁边蹦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景绍辞,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晏子修,像拨浪鼓似的摆了几遍头后,他转身对呆立在门口的小弟子道:“快去请掌教!”   苏子寻来了之后也同样红了眼睛,看着晏子修嘴唇抖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等他平复心绪,四人刚刚坐下后,苏子寻就立刻开口问道:“小五,这么多年你去了何处?”   “我转世投胎了,去了……”   景绍辞这时再次道:“晏晏一直跟我在一起。”   魏于渊‘嘁’了一声,吐槽道:“我说你俩可真够执着的,爱了一辈子还没爱够,转世投胎都能碰一起。”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别扭的看向晏子修道:“那个,我说。”   晏子修看着他道:“三师兄。”   “他对你好不好?”   魏于渊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仅低吐字还十分含混,但晏子修还是听清了。   他淡笑着点了点头,“甚好。”   景绍辞清了清嗓子然后坐直了腰,再用一副宣示主权的表情抬手环住了晏子修的肩膀。   魏于渊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嫌弃的撇了撇嘴角道:“他要是肾不好那就是画上的胭脂马,中看不中骑。”   苏子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在纯洁的小师弟面前收敛一些,结果魏于渊却不服的道:“你咳个屁丫子啊,我哪句话说错了?”   话音刚落,苏子寻却看着他微笑了起来,“不如我晚间再与你好好讨论一下好不好骑的问题?”   魏于渊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那副样子就像女鬼刚用指甲挠过他的后颈似的。   “掌教师兄客气了,我去给小五拿好吃的!”   说完他就飞奔出去,连头都没敢回。   晏子修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垂眸笑了笑。   从小到大,连师父都管不住的三师兄偏偏每次都在二师兄手里吃瘪。   他幼时跟三师兄睡在一处,所以不止一次听见魏于渊赌咒发誓一定要弄死苏子寻,晏子修合理怀疑三师兄之所以这么会骂人,完全是在二师兄身上锻炼出来的。   魏于渊跑走后,苏子寻并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只是道:“小五,你在另世一切可好?”   “劳师兄挂心,一切安好。”晏子修说完这句话,看着他道:“师父与师伯也同我们在一处。”   苏子寻瞬间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久才哽咽的道:“那师父与师伯,他们好不好?”   晏子修用力的点了下头,“都好。”   苏子寻又笑又哭,嘴里不住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没过一会,魏于渊就过来叫他们用饭。   天风观中的其他弟子都移去了他处,只有四人围桌坐下。   吃了没两口,魏于渊就冲着景绍辞挑了挑下巴道:“小王爷,原先你总拿好东西来我们道观,结果都被我师父挡回去了,此事你可还记得?”   景绍辞冷漠的道:“他说贫者不受嗟来之食。”   魏于渊听到这话,得意的挑了下眉道:“我师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我们一没肉吃师父就带着我们去王府的后厨房,拿——点东西。”   他故意强调了‘拿’字,语气格外的冠冕堂皇。   晏子修听了这话,不解的道:“此事我为何不知?”   魏于渊啧了一声,转着筷子道:“你自从开始修行,一板一眼的比师伯还严肃,端正的就差给你刻碑了,师父哪可能带你?”   景绍辞在桌下握住晏子修的手,然后说出了让三人都颇为惊讶的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魏于渊挑高双眉道:“你知晓?!”   “师父拿徒婿东西天经地义,就是将封王府全数家产取走也不过分。”   魏于渊缩紧脖子,像受寒一般搓了搓手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我真是信了。”   ****   两人下午从天风观离开时,魏于渊把晏子修拽到了旁边。   “虽然师父从小教导我们婚后不可随意殴打夫君,但是有时候拳脚有利于另一半身心健康,该用还是要用。”   晏子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三师兄,你当初是怎么跟二师兄两情相悦的?”   魏于渊被他这句话顶住,脸都憋红了才小声道:“当初我,咳,误食了师父炼的春情丹。”   晏子修抿了下唇角,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安慰的拍了拍魏于渊的肩。   而这边景绍辞和苏子寻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眼眸中不约而同的都充满了温柔。   “小王爷,明日皇帝会去陵坛祭天,你可要去一观?”   景绍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子修。   两人离开前,晏子修看着魏于渊和苏子寻道:“二位师兄,不做拜别,我们还会相见。”   说完这句话,晏子修就握着景绍辞的手从原地消失了。   片刻之后,晏子修跟景绍辞一起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宅院。   此处是大师兄莫仲淮的家。   与魏于渊和苏子寻的容颜未改相比,莫仲淮早已蓄起了胡须,鬓角也隐见银丝。   他是自愿陪发妻老去的。   两人隐去身形站在院墙之上,看着院内的光景,景绍辞转头道:“不下去跟你大师兄说几句话?”   晏子修看着莫仲淮抱着一个幼童正在看廊角筑巢的燕子,微微扬起唇角道:“故人安好便是最祥,相见与否并不是那般重要。”   如今莫仲淮儿孙绕膝,过着最普通却又最温馨的日子,如此这般,方是世间极乐。   ****   隔天天还没亮,皇帝的仪仗如长龙一般与满朝文武行至祭天的陵坛。   日出前三刻,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陵坛东南燔三牲五谷六畜,西南悬天灯,皇帝头戴冕旒身穿祭天袍服,两手平举玉牌,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在迎过帝神后,皇帝至最上层对列祖列宗和皇天上帝的排位行三跪九拜大礼。   晏子修看着眼前无比肃穆壮观的场景,开口问道:“景绍辞,你可曾后悔过。”   封王当年只有一子,所以在景绍辞死后,便由他的堂弟景昭韫登基。   昭帝如今在位二十七年,励精图治,任贤爱民,将整个修国都治理的如同太平盛世,百姓皆是民康物阜。   景绍辞听到晏子修的话,垂眸低笑了一声,“后悔,当然后悔。”   还没等晏子修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搂住对方的腰道:“后悔当初没早点跟你成婚。”   晏子修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所以我也未曾恨过你,哪怕是你亲手杀了我,我死前心中所念,亦皆是你。”   说完,他便起身跟景绍辞相视一笑,两人心中都满是释然。   当日便是上元节,晚上整个上京城通街设灯,焰火照彻天穹,正应了那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两人出府上街时,景绍辞离开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就拿着一顶帷帽。   “戴上。”   晏子修这张脸太招人了,被别人多看一眼他都难受。   晏子修接过帷帽,却抬手戴在了他的头上,不仅如此还调笑道:“娘子容貌甚是俊俏,还是遮掩一二为好。”   景绍辞一把搂住他的腰,看着他的唇瓣道:“要不要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咱俩谁娘子?”   最后这顶帷帽,两人谁都没戴。   上元灯会,街上的百姓熙熙攘攘,嬉笑声四处响起。   两个人的容貌不仅引得路人频频回望,连一些深闺女子都撩开帷帽上的丝帘偷觑。   晏子修看着小摊上各式各样的花灯,忽然对景绍辞道:“那年你说要亲手扎个花灯给我,可花灯还未等到,我却等到了你去往西疆的消息。”   景绍辞在袖下握住他的手,正要开口,晏子修却又道:“于是以后每个上元节,我都会在道观门口坐上一个彻夜。”   景绍辞的胸口一窒,眼中顿时泛起了愧疚和心疼。   “那时我总在想,会不会等着等着,你就提着花灯走到我面前叫我小汤圆了。”   晏子修抬眸看着他,“所以那个花灯,是你欠我的。”   景绍辞手指收紧,急切的道:“我回去就再给你扎,再扎多少个都行。”   晏子修此时却弯起了眼眸,道:“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心疼我罢了,花灯我有那一个就够了。”   景绍辞喉间满是酸楚,抬手就将晏子修拥入了怀中。   两个人现在是在修朝,即便是成了亲的夫妻也不会当街这般亲昵,所以片刻之后,晏子修就推开了他。   但就只是这一会,也让不少闺阁女子酸了鼻红了眼。   这样两位琳琅玉树的郎君,竟有分桃之癖,当真令人怅然若失。   街边的阁楼都挂满了喜气的红灯笼,时不时四周还会飘起许愿天灯,两个人在长袖的遮掩下拉着手,四处走走逛逛。   晏子修猜中了连环灯谜,反倒送了景绍辞一盏极为好看的牡丹宫灯。   景绍辞帮他买了许多零嘴小吃,在吃一个豆沙馅的点心时,晏子修原本打算将一整块都放进口中,结果景绍辞却分走了一半。   不仅吃了他的点心,这人竟还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喉咙窄,要掰小点吃。”   晏子修一开始还没反应上来,但在景绍辞的‘好心’提醒下,他倏然想起了那次做攻的事。   紧接着他便阖眸吸气,将景绍辞与他交握的手捏的死紧。   最后要不是晏子修一再克制又实在不想引人侧目,景绍辞当街这顿家暴绝对少不了。   上元节热闹,临街酒楼的座位早早就坐满了人。   景绍辞提了一个食盒又买了两瓶上等的玉泉饮,跟晏子修一起上了盛安城最高楼处的屋顶上。   两个人站在上面,俯视着下方舞龙舞狮的队伍和人头攒动的百姓,只觉得入目之处皆是海晏河清。   此时,晏子修抬手一挥,整个上京城的花树竟一夜盛开,花瓣如同烟雨一般随风飘入人群,一时间美不胜收,令百姓们叹为观止。   等两人坐下开始吃酒菜时,景绍辞开口问道:“晏晏,你怎么不喝酒?”   晏子修微眯了一下眼眸,“喝了酒你要做什么?”   景绍辞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如今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话音落下,晏子修看着他忽然拿起了酒盅。   “只饮一杯。”   就喝了这一小口,晏子修的眼尾就染上了丝缕微红,看的景绍辞喉咙发干。   但他攥了攥手指,生生把感觉压下去了。   等最后一束焰火升空后,晏子修开口道:“拔丝地瓜,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景绍辞却道:“你再跟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从楼顶下来后就朝城西走去,行至一处窄巷口时,晏子修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虽然宅院已经换了样式,但那棵每年夏天都掉桃子的桃树还在。   晏子修右手末尾两指不自觉蜷了蜷,但还是跟景绍辞走了过去。   到了近处后,他用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树上的桃花,幼时觉得难以攀够的枝丫,如今却抬手便可触及。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道怀念的暖意,可就在他低下头时,景绍辞竟然撩起前袍,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第220章 求婚   晏子修微微睁大双眸,“你……”   景绍辞拿出了藏在身上许久的戒指盒,带着两世都从未有过的紧张,打开了盒盖。   求婚的话已经不知道在心里排演过多少次,可真到了这个时刻,景绍辞脑中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晏晏,我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我想说,无论我们走过多少时间,哪怕投胎转世失去记忆,我也会永远对你沦陷。”   “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永远站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   明明性情是那样的倨傲冷冽,可晏子修看着此刻说着求婚词的景绍辞,却如少年初次袒露心意一般局促心慌。   “你曾经说过事事皆有因果,那你就是我存于这世间的所有因,现在我鼓起全部的勇气问你,愿不愿意让我求一个跟你携手终生的果。”   景绍辞所有的爱意使冬日的夜风都变得炽烈起来,晏子修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膛而出。   他看着景绍辞眼底的坚定和执着,喉间满是翻涌的酸涩。   最终,晏子修点了点头,眼眶泛红的道:“我愿意。”   景绍辞指尖微颤的将戒指带在了晏子修的手指上,起身后就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   他微带哽咽的嗓音在晏子修的耳旁响起:“晏晏,我爱你。”   ****   两人刚一回去,尹青禾就被晏子修手指上海大的钻石给震的一愣。   谢莞歆在一旁笑弯了眼睛,心中总算有了修修是自家儿媳的踏实感,而景封易和谢忱策则是眼中露出几丝欣慰。   “师父,结婚的黄道吉日还要麻烦你。”   景绍辞知道,天风观几个徒弟的婚期都是尹青禾算的,所以晏子修也不例外。   尹青禾看着他姻缘宫红到发亮的的面相,不爽的道:“八百年后有个日子最好,你就等着吧。”   谢忱策抬手环住尹青禾,然后对景绍辞神情温和的道:“你放心,小禾他一定会为你二人择一个良辰吉日的。”   “太好了。”谢莞歆两手交叉,放在下巴上道:“到时候在婚礼上,还可以让小宝当你们的花童。”   其他几人想起那个画面,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师傅师伯,这次我回去见过几位师兄了。”   尹青禾和谢忱策一听这话,立刻道:“他们过的可好?”   晏子修微微颔首,“一切安好。”   他把三位师兄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尹青禾听完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谢忱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   “二师兄做了天风观的掌教,三师兄将师父您做成了一尊五米多高的镀金铜像,就摆在道观的正殿里供信徒瞻仰。”   尹青禾怀念的神色瞬间僵在了脸上,然后又一寸一寸裂开。   “我好像……还没死呢吧?”   晏子修手指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道:“可三师兄并不知晓。”   “呵。”尹青禾皮笑肉不笑的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晏子修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帮魏于渊分辩几句,于是道:“师父,三师兄说师父您生的美貌,放在正殿里香油钱都能翻几倍。”   他觉得这句话是夸奖,可尹青禾听了整张脸却倏地拉长拉黑,连谢忱策都偏过了头。   尹青禾喘着粗气,咬牙道:“这混小子说我生的美貌就算了,拿我赚钱也罢了。”   说到这里,他径直咆哮起来:“赚的钱他竟然一分钱也没托你带给我!!魏于渊他就是个逆徒——!!”   谢忱策见自家爱人气的不轻,于是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结果尹青禾听完拔腿就朝楼上的房间跑去。   “师伯,您方才与师父说了什么?”   谢忱策抬起唇角,道:“我让小禾上楼看看小景之前给他银行卡上转的数字。”   “拔丝地瓜给师父钱?”晏子修微微蹙眉,“因为何事?”   谢忱策唇角的弧度抬的更高,意味深长的道:“日后你便会知晓。”   说完他也不让晏子修深想,果断岔开话题道:“小景可有让你给他炼辟谷丹?”   “有。”   谢忱策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   辟谷丹的用途,晏子修除了饱腹根本没想过还会有第二种,但说起炼丹,他就不由得想起了魏于渊的话。   “师伯,当初魏师兄当真是吃了师父的春情丹才与二师兄相好的吗?”   “不错。”谢忱策说完这两个字,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那春情丹不是小禾炼的,是你苏师兄自己制的。”   他看着晏子修迷茫的表情,笑了一声道:“子寻年少时装作一副木讷的样子,但其实是你们几个师兄弟里手最狠的。”   晏子修觉得,二师兄不仅继承了师伯的医术,这性子也跟师伯学了个透。   回来的第二天,晏子修本来要跟景绍辞一起去谢家拜年,但临出门前却接到了殷决的电话。   “陆乔北要带我回家见家长,顺便商量婚事。”   晏子修不明白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于是干巴巴的道:“恭喜。”   “喜个卵啊。”   殷决粗声粗气的说完,然后过了好半天,才用别扭的口吻道:“我一个亲人都没有,我怕他家人会不同意。”   晏子修和景绍辞最后还是去了谢家,可就在要吃饭的时候,他却对景绍辞开口道:“抱歉,我要去找殷决了。”   两人通电话的时候,景绍辞就在旁边,于是他握了握晏子修的手道:“去吧。”   晏子修到竹缘斋的时候,殷决正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床上,抱着腿把脸埋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时,他倏地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泪水。   晏子修上前用手指抹掉他的眼泪,看着他的双眸道:“有我给你做娘家人,无人敢瞧不起你。”   话音刚落,竹缘斋的门忽然被砰的一声踢了开来。   尹青禾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小竹妖快下来,本仙人去给你要彩礼。”   两人下楼时,看见尹青禾正站在那里,谢忱策依旧陪在他身旁。   “一会小五就是你表哥,我是你……”尹青禾想了想,“我是你舅舅,忱策是你舅妈。”   说完,他还自得的打了个响指,“你还有个财阀巨富的表哥夫,我看陆家人今天就得抬你进门吧?” 第221章 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殷决因为他这些话又哭又笑,哽咽的道:“谢谢,谢谢。”   晏子修看向尹青禾道:“师父,您和师伯怎么来了?”   尹青禾咂了咂嘴道:“你那位宝贝未婚夫怕你跟小妖精私奔了,让我过来看着你。”   晏子修刚刚露出不解的神情,他就笑着道:“师父逗你玩的,我就是无聊来凑凑热闹。”   他嘴上虽然说的随意,但在场三人都知道他是好心。   “好了,别让人家等急了,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殷决提前准备了一身见家长的衣服,将他艳冶的长相生生穿出了几分乖巧。   尹青禾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道:“你这是美妾变正房啊。”   殷决磨了磨后槽牙,“我就当您这话是夸我了。”   陆乔北原本一大早就要过来接人的,但却被殷决拒绝了。   四人开车刚到陆家,就看见陆乔北焦急的等在门口。   殷决一露面,陆乔北就激动的跑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殷决低头看了一眼他握着自己的微颤的手指,抬眸道:“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我怎么能不来。”   陆乔北开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殷决装作嫌弃的推开他的脸,“行了。”   两人说着话,其他三人也从车上下来了。   陆乔北一看到晏子修,立刻眼冒惊喜的道:“晏哥,你怎么也来了?”   “嗯。”晏子修应了一声后,向他介绍谢忱策和尹青禾,“这二位是我……”   “我是殷决的小舅,这位是我爱人。”   尹青禾知道晏子修不会撒谎,所以故意抢话道。   陆乔北赶紧问好,两个鞠躬标准的不得了,“小舅好,舅妈好。”   尹青禾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长的不错嘴还甜。”   而一旁的谢忱策则是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家爱人一眼,不置可否。   陆乔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了嘴甜了,只能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几人刚一进门,陆父陆母就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殷决既紧张又尴尬,正在局促之时,陆母主动开口道:“你就是小殷吧,北北早就跟家里说过你了,今天我们总算是见面了。”   陆父则是招呼道:“几位快请进,外面冷。”   进门以后,陆乔北主动介绍道:“这两位是殷决的小舅和舅妈。”   陆母听到谢忱策是舅妈时,先是倏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恢复如常的道:“那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等双方长辈寒暄过后,晏子修自我介绍道:“伯父伯母好,我叫晏子修。”   “知道知道。”   相比于对殷决的温柔,陆母在面对晏子修时就突然变得开朗很多。   “你和北北拍的那部戏我天天都追,人长的那么帅演技还特别好。”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晏子修却微微有些尴尬。   毕竟在剧里他饰演的洛君时对林星然爱的十分病态,这么代入有些古怪。   走到客厅之后,陆乔北带着殷决又见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尹青禾观察整个陆家人的面相后,看向了自家徒弟,晏子修感觉到他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陆家对于殷决这次上门格外重视,根本没出现他来之前担心的那些情况发生。   双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能看出来陆家人对殷决相当满意。   陆乔北的颜控属性肯定是遗传陆母,只要殷决或者晏子修一说话,陆母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   长辈们见陆乔北这么喜欢,殷决人长的又美,只要人品端正,那就没什么反对的。   陆家人提前在B市一间很有档次的私房菜定了一桌宴席,席间晏子修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电话刚一接通,景绍辞低沉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   “用过饭便回。”   两人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晏子修洗了洗手走了出去。   “我专门定了闹钟的,结果才晚了一秒,四十万册就被抢光了。”一个女孩正拿着手机,满脸哀怨的道。   同伴安慰她道:“晏子修以后肯定还会拍杂志的,下次我帮你抢。”   “下一次是下一次!”女孩焦急的语气道:“这次可是首刊,抢到了还会赠海报呢!”   “你现在这样说,搞不好过段时间你就有新老公了。”   “才不会,我永远都喜欢晏子修。”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嗓音。   “多谢你的喜欢。”   两个人下意识回头,下一秒当场原地石化。   晏子修神色温和的看着拿手机的女孩道:“如果方便,你可以留个地址给我,我会让我的助理寄一份杂志给你。”   女孩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直到同伴撞了撞她的肩膀,女孩才猛地捂住嘴,然后发出了一道在过山车上才会出现的拉长版尖叫。   最后在同伴的协助下,女孩浑身僵麻的跟晏子修合了影,而且还留了地址。   等他走后,女孩喃喃道:“我宣布,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同伴虽然不是晏子修的粉丝,但她也两眼发直的道:“这种颜值直观起来太震撼了,我刚才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我自己有口气。”   两人回去之后,同伴就把这件事兴奋的跟亲戚们说了。   结果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女孩的堂哥正好就是个记者,虽然不是娱记,但他却深知如果能拍到这种顶流明星的料,绝对比他一年的工资还高。   两家人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席间陆父主动说了彩礼的事情,也给了一个十分有诚意的数字,但却被殷决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跟陆乔北都是男人,完全用不着彩礼或者陪嫁,陆家能有这个态度,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吃完饭后,两家人在餐厅前道别。   陆乔北因为想带殷决去看新房子,所以不打算跟晏子修他们同车回去。   “晏天师,谢谢你。”   殷决说完后,竟主动上前抱住了他。   晏子修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旁道:“竹缘斋你可以继续开,有我在,不会有人敢觊觎你的宝物。”   殷决起身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这样的人,怎么就做了受呢?”   尹青禾在一旁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分理解殷决的疑惑。   分别之后,三人回到了景家。   景绍辞回来的时候,晏子修正在忙。   等他找到人,心头却猛地涌上一股心虚。   “晏晏。”   晏子修没有回头,继续用手上的工具修补花灯。   景绍辞见状,只好走过去道:“我来吧。”   上次他假装要把花灯扔掉,结果因为父亲的话受了刺激,在灯身上抠出了两个洞。   就在景绍辞要接手时,晏子修却朝前避开了,“我的,我自己补。”   景绍辞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执拗,忽然开口问道:“晏晏,你喜欢我还是喜欢花灯。”   晏子修转头,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道:“这是你送我的花灯。”   景绍辞从背后抱住他,把下颌放在他的肩膀上道:“那要是别人送给你的,你就不喜欢了对不对?”   “嗯。”   景绍辞立刻得意的勾起唇角,要是有尾巴早就摇起来了。   他后面问起了殷决的事,其实他压根不关心陆乔北跟那根棍到底能不能结婚,他只是想听自家小道士多说话。   “估计过不了许久,陆乔北就会官宣了。”   景绍辞一听这话,拢紧他的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官宣我?”   晏子修拿着毛笔描色的手指一顿,然后就沉默了下去。   景绍辞察觉到他的态度,眼底蓦地划过一抹浓重的失落。   “没关系,官宣不官宣的我不在乎。”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臂却松了开来。   晏子修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回头,只是道:“你先上楼吧,我补好就回去。”   景绍辞默然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过两天,景绍辞就去了国外。   这次晏子修明明休假在家,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晏子修陪同。   景绍辞离开的这段时间,晏子修把辟谷丹炼了出来。   尹青禾见到那整整一瓮的辟谷丹时,神情那叫一个复杂。   不仅复杂,莫名还带着一抹辛酸。   “师父,可是丹色不好?”   “你这都已经是极品成丹了,再好一点太上老君都得下凡向你取经了。”   尹青禾说完,然后眼神沧桑的看向他道:“小五啊,师父劝你一句,这辟谷丹你看情况就捐给哪个道观吧,别给景绍辞了。”   这次晏子修却没听他的劝告,认真的道:“我早就应允过拔丝地瓜此事了。”   “你做人,不对,做神也别做的那么死板,出尔反尔这种事学学也就会了。”   晏子修以为师父又在玩笑,笑了笑就不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尹青禾见状,满含‘悲恸’的摇了摇头,现在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不炼点毒药让景绍辞阳痿,要不就炼点补药给晏子修补肾。   景绍辞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回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顾时亦。   “你在这做什么?”   顾时亦回答道:“嫂子叫我和我媳妇来的。”   晏子修这时正好下楼,“拔丝地瓜。”   景绍辞没有像以前那样上前抱住他,只是道:“嗯,我回来了。”   晏子修见他明明别扭却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暗自笑了一声。   “可有用饭?”   景绍辞冷漠的道:“不饿。”   晏子修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们便走吧。”   景绍辞才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冷声问道:“去哪?”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开始捏动手诀,片刻之后,景家内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等再睁开眼时,除晏子修以外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烟波浩渺中,七色霞幕映照在无尽苍穹之上,他们此时此刻竟然站在云海之上。   “此处便是天外之天,乃神域所在。”   晏子修刚刚开口,众人就把怔愣的目光转向了他。   结果这一看,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晏子修身穿若冥黑袍,无数华光在他周身萦绕,及膝的白发束在轻天神冠中,整个人天姿神貌,冰玉入骨,竟比在凡间的样子还要好看。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只是微微流转,便如同被天河释放的星辰,满是绝尘之色。   晏子修见自己开口后所有人都呆立不动,于是困惑的看向了景绍辞,“拔丝地瓜?”   听到这个称呼,景绍辞顿时喘了两口气,然后喉结一连动了好几下。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小道士会觉得原来的自己容貌平平了,因为自家爱人的神貌竟比道相还要略胜一筹。   等其他人缓过劲后,晏子修抬手一扬,打开了玉清真境的结界。   顾时亦看着浮空的神殿,全程都半张着嘴。   “媳妇,为什么我感觉吸了这神界的空气后,我的任督二脉都通了?”   尹青禾在一旁听到,开口道:“任督二脉的起始点在菊花附近,你确定你真通了?再说人生下来任督二脉就是通的,不通早都挂了。”   黎风致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没走近神殿,晏子修忽然右手一挥,八朵如玉盘一般的花朵便从云溪中浮现而出。   “此乃万古雪昙,食之花蜜便可……”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说了雪昙最没用的一个功效,“食之可长生不老。”   话音刚落,他看着云溪的双眸却极快的眯了一下。   景绍辞马上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问道:“晏晏,怎么了?”   “我的雪灵鸾少了两只。”   整个玉清真境无比恢弘,哪怕只是一草一木都加持神迹,其他人还在主殿中时,晏子修却将景绍辞带上了神域之巅。   “原先我站在此处,一站便是上百万年。”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看向了景绍辞,“不过我现在有你,六界何种殊景都不如你半分。”   晏子修每吐出一个字,整个玉清真境的晃动便加剧一分。   直到整个神域都化作一枚素银色的戒指,晏子修在神域之巅单膝跪下,仰头看着景绍辞道——   “从今以后,整个神域尽数予你,我,鸿蒙至高之神,也全部归你私有。” 第222章 绯闻被曝光   “景绍辞,你愿意吗?”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目光灼灼的双眸,极力控制着内心剧烈翻腾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愿意。”   晏子修将素银戒指套入景绍辞骨节修长的手指,而就在这一瞬间,太清神主的誓约以神谕的方式传遍五界。   所有人仰视流动着万千金光的神谕,全部都张着嘴呆若木鸡。   景绍辞的不安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等晏子修起身后,他紧紧地将人抱进了怀里。   原来爱人不是不在乎他的感受,而是从来就想给他最好的。   原本无比美好的一幕,却被一个满身泛结冰霜的男人给打断了。   “晏子修!”   晏子修退出景绍辞的怀抱,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人正是沈衍。   带着景绍辞飞到对方面前后,他看着沈衍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用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话。”   尽管上次应召下界,沈衍也是嘲讽居多,并未像现在这般。   沈衍冷笑一声,眸中尽是冰寒的道:“我是来提醒你一声,神域也包括我的神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圣神烛照的虚天极境如今也在景绍辞手上的银戒中。   晏子修听了却不见半分心虚,反而一派坦然的道:“嗯,我知道。”   沈衍修冷眸微眯正要开口,林十安此时却突然出现。   晏子修见状,便负手道:“你既然已经成了妖界的祖后,自是要与妖祖同回妖界。”   林十安一听这话,立刻满目生光的看向了沈衍,“可以吗?”   所有的怒气因为小妖精的这一眼消弭殆尽,沈衍握住林十安的手,冷声道:“可以。”   林十安立刻笑弯了眼睛,只要沈衍到了他的地界上,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反攻有望。   可惜有些事,总是在想的时候一马平川,实行的时候就变成了千沟万壑。   等两人走后,景绍辞低声问道:“除了上次那件事,沈衍是不是还欠你什么?”   他最了解自家爱人的性子,如果不是有原因,晏子修绝对不会贪占别人的任何东西。   “开辟仙界的事,原本应该是他去的。”   一家人从神界回去后,顾时亦忽然疑惑的问道:“媳妇,你说我哥跟嫂子都爱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上床?”   黎风致对此也不太明白,想了一会道:“可能景总想留到结婚以后。”   顾时亦可不信自家表哥是自愿‘守身’,光看景哥看晏哥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是个大型肉食动物。   于是有一天他抓住机会,赶紧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景绍辞听完之后,微微勾起唇角道:“结了婚,晏晏就不好跑了。”   “跑?晏哥都拿整个神域跟你求婚了,他为什么要……”   话还没问完,顾时亦就突然被自己的联想给黄懵了。   “高。”他恍恍惚惚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呵呵呵呵的夸赞道:“实在是高。”   ****   每一年,娱记们都会列出一个采访红黑榜,红榜上的艺人就是在采访活动中风评很好的明星,黑榜自然不言而喻。   这年比较特殊,因为晏子修同时位列红黑榜首位。   红榜的上榜理由是他本人不摆一点架子,配合度很高,团队也很守时专业,尊重媒体工作人员。   而上黑榜的理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晏子修在采访中话太少,回答问题的方式也很官方。   没爆点,没绯闻,一年到头就只是默默地拍戏拿奖,明明是顶流,却在娱记那里写无可写。   所以每次采访完晏子修,记者回去写稿都是挠破头的状态。   每年黑榜艺人都会被骂上热搜,结果今年网友却都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晏子修的粉丝更是打出了[心疼娱记]的话题,自发为他们挽尊。   可没过多久,这个心疼就落到了她们自己身上。   晏子修和陆乔北各自的感情都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就打算公布恋情办婚礼了。   “晏哥,我准备下个月五号公开,公司已经跟社交平台都提前打过招呼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晏子修也跟黎风致已经商量过了,正当他要开口回答,陆乔北的经纪人蒋媛就跑进了休息室。   “不好了,”她用力的咽了咽口水,“网上爆了。”   晏子修的恋情被提前曝光了。   但不是他跟景绍辞的,而是他跟殷决。   两个人当街拥抱的画面,不仅有照片还有清晰的视频,正好就在那天跟陆家人吃饭的餐厅门口。   偷拍的狗仔更是用上了[晏子修过年带恋人与家人聚餐]这种标题,一出来就被标上了深红色的‘爆’字。   黎风致的电话也很快打了过来,告诉晏子修公司下午就会出声明。   晏子修和陆乔北此时正在后台候场,刚好又撞上这种大料,果不其然,品牌活动结束后,记者早就已经等的迫不及待。   一般这种情况,艺人都会选择直接离开,但晏子修却出乎意料的选择留下接受采访。   “晏子修,请问网上的爆料属实吗?”   “请问你和对方交往多久了,如果没有被拍到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恋情?”   “带他跟家人见面是不是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   无论媒体记者怎么发问,面对长枪短炮镜头的晏子修始终都没有开口。   这样尴尬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陆乔北抬起了手。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带着一枚婚戒,陆乔北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道:“要结婚的人是我,他叫殷决,是我追求了很久的对象,同时他也是晏哥的表弟。”   闪光灯瞬间停了下来,哪怕是见过大场面的娱记们此刻也被这种反转惊的目瞪口呆。   趁着这个间隙,保镖和助理迅速上前护送两人离场,哪怕记者们扯着喉咙在后面发问,团队也没给一点机会。   当天网络炸成什么程度晏子修没有关心,星熠公关部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回到酒店后,他马上回拨了景绍辞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晏子修开口第一句就是:“那天是殷决抱我的。”   景绍辞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一声道:“我好心让你去,他反而恩将仇报,我看他的竹缘斋是不想开了。”   晏子修笑了笑,“他马上就要跟小北结婚了,你何必还要吃醋。”   “那这也不是他在大庭广众下抱你的理由。”   晏子修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才黎经纪跟我说,我们公布的日期要延期了。”   其实这才是景绍辞真正不爽的理由,他恨不得今天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跟晏子修的关系。   晏子修哄了一阵,最后只有拿提前回去的条件安抚住了景绍辞。   跟晏子修相比,陆乔北一直走的是流量演员的路子,可流量向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本来已经做好了崩盘的准备,结果出乎经纪公司的意料,粉丝们竟然对这次事情的接受程度竟然格外的高。   这全部都要归功于陆乔北倒霉的绯闻体质。   比起以前那几位又能炒作又会作妖的女明星,她们更愿意有一位美貌低调的素人男嫂子。   再加上殷决还顶着晏子修表弟的头衔,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好感。   ****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末世浩劫》进入宣传期。   正如制片人所言,经费全部花在了制作上,宣发的钱简直少的可怜。   雪上加霜的是《山海捉妖师2》竟然在春节前夕宣布延期上线,同样选择在五月一号首映。   片方对外宣布的理由是后期制作还没有达到最理想效果,但其实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想出一口气。   晏子修自打认真拍戏以来,虽然作品每年几乎只有一部,但没有一部是烂片。   一开始还有人酸他运气好或者背景深,不过经年累月下来,这种说法就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但山海捉妖师的资方偏偏盯准了这个话题,他们就是要打破晏子修所谓的票房神话,让他后悔当初的选择。   在山海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末日被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在上映前的预售票房,前者破纪录达到了5300万票房,而后者只有760万,而这些都还是因为晏子修跑了二十三个城市的结果。   很多影评人都不看好这部末日电影,甚至连部分粉丝购票都是纯粹因为支持。   预售票房不理想,影响最大的就是排片率,连大城市的电影院一天都只排两场,票房又怎么可能上得去。   晏子修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解决这种困局,但他并没有,因为他选择找金主。   景绍辞刚从公司回来,就吃上了晏子修亲手做的三菜一汤,处理公事的时候,晏子修还端了果盘。   等到他回房洗澡,晏子修一本正经的道:“你快些沐浴,我等你。”   景绍辞喉结一顿上下吞吐,然后握住他的手道:“晏晏,你有事可以直接说。”   晏子修忍不住抬起唇角道:“无须多想。”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景绍辞就更不安了,“你又要给我正骨?”   晏子修摇了摇头,保持神秘道:“你出来便会知晓。”   景绍辞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晏子修就拍了拍床边道:“过来。”   他过去后没有躺下,而是反问道:“是不是段少珩又重新追求你了?”   “并无。”   “那是你跟别人拥抱又被狗仔拍到照片了?”   晏子修无奈的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只是给你按摩罢了。”   他将景绍辞按躺在床上,然后真的开始按了起来。   “最近你可有乏累?”   “晚饭是否贴合你的口味?”   “你最喜欢看我穿什么衣服?”   景绍辞趴在床上,说道:“我喜欢你不穿衣服。”   放在肩上的手瞬间加重了力度,捏的他直接发出一声闷哼。   景绍辞翻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说过在床上不打我的。”   晏子修垂眸,冷漠的道:“手轻了起不到效用。”   景绍辞抬手将他拉进了怀里,刚一起躺下晏子修就主动搂住了他的腰。   对于这种送上门的‘艳福’,景绍辞完全没理由也没毅力拒绝,但在这之前,他还是要把话问清楚。   “晏晏,你这套哄人的方式是从哪学的?”   晏子修微抿了一下唇角,小声道:“爱情电影。”   景绍辞沉默了几秒,道:“这个学习方法不错,但是你选错方向了。”   晏子修不耻下问的道:“那应选何种?”   “顾时亦存的那些片里肯定有这方面的题材。”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清晰的感觉到晏子修放在他腰上的攥握成拳,于是他求生欲极高的转换话题道:“晏晏,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晏子修从他怀里翻了个身,看着他道:“我的意图这般明显?”   景绍辞捏了捏他的耳垂,逗弄着道:“小汤圆,你就差写在脸上了。”   晏子修拂开他的作怪的手,开门见山道:“我想要钱,还有你的……”   他琢磨了一下,挑出一个合适的词语道:“势力。”   说起钱这方面,无疑是让景绍辞最郁闷的。   这么多年,晏子修只让他拿过一亿投资电影,结果等电影下档后,他反赚了将近十个亿。   景绍辞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数字,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反倒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所以在听完晏子修的这句话后,他迅速坐起身来,然后郑重其事的问道:“这回又是那种一本万利的投资?”   “嗯……”晏子修犹豫了一瞬,然后道:“有可能不是。”   景绍辞舒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这次……”   “没有但是。”景绍辞直接打断,杜绝一切被包养的可能性,“需要多少?”   晏子修想了想,比了个数字道:“五千万。”   景绍辞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上次你还要一个亿,这次就只有五千万了。”   他看着晏子修,只觉得满心憋屈,“你对我的爱意是不是也减半了?”   晏子修疑惑的蹙起眉心,“此话何解?”   景绍辞没敢多说,他生怕说着说着,这钱又变少了。   在问清楚其他事情后,景绍辞看着晏子修道:“晏晏,解决这些事对你而言易如反掌,你为什么会找我?”   晏子修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时时刻刻都需要你。” 第223章 渴望已久的那件事   他说完这句话,就靠在了景绍辞的肩膀上,“你永远都是我内心的依靠。”   这一刻,景绍辞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形容心口处那种饱胀的满足感。   不会说,所以他就只能做了。   他翻了个身把人压住,   直到晏子修气喘吁吁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景绍辞才跟他鼻尖相抵,用低沉的嗓音道:“下回再有这种事,你就试试围裙里面什么都不穿,那样你跟我说什么,我都答……”   话还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晏子修捂住了嘴。   “你若再胡言,我便让你穿。”   景绍辞听到这话,忽然在他手心舔了一口。   酥痒的感觉让晏子修倏地收回了手,结果却被景绍辞一把握住了手腕,“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他眼底不怀好意的幽光,晏子修果断道:“不必了。”   景绍辞握着晏子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后一点一点向下滑到了腹肌上。   “真的不馋?”   就连晏子修也不能否认,景绍辞这副天禄之躯当真极好。   但对方一做起那事就完全不知餍足,他若是再放纵一二,恐怕今夜都不能睡了。   “不馋。”他正经八板的回答道。   景绍辞喉中溢出一声轻笑,“总有让你馋的时候。”   不仅馋还要求饶,半昏半醒间都要哼哼唧唧的那种。   想着想着景绍辞就从晏子修身上翻了下去,毕竟再继续压着就要出事了。   隔天,景绍辞到了云昇就将行政秘书叫进了办公室。   “明天帮我约个商务会餐。”   秘书详细记下时间和邀请的人选,然后道:“好的景总,我马上去办。”   晏子修这边‘讨好’完金主,就继续踏上了电影宣传之路。   今天是他跟电影的男配角孙琦一起上综艺节目,录到最后一个环节,在场的嘉宾都要接受游戏失败的惩罚。   晏子修抽到的是现场打电话问朋友借100万,他想了一阵之后,决定找相对靠谱的陆乔北。   通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了起来,晏子修刚说了一声小北,手机那头的却传来了殷决的声音。   “陆乔北有事在忙,你跟我说就行了。”   晏子修沉默了三秒,开口道:“没事了。”   殷决不稳定的因素太高,万一说点不能播的,上热搜是小事,搞不好他跟陆乔北都得双双退圈。   “诶等等。”殷决叫住了准备挂电话的晏子修,“什么事你能跟陆乔北说,不能跟我说?”   晏子修觉得自己现在手上就像捏着一个不定时爆炸的手雷,为了制止殷决继续问下去,所以他压重语气道:“我说了,没事。”   那头的殷决长长的‘嘶’了一声,然后放低声音道:“是不是我跟凡人相恋,触犯天条了?”   现场观众听到这句话后压根没多想,反倒觉得特别好笑。   主持人见状立刻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先忍住,然后又请晏子修继续。   晏子修默默换了一口气,道:“你能不能把陆乔北叫过来接电话?”   “叫他干嘛,他还能替我扛天雷吗?”   晏子修决定放弃沟通,直接道:“殷决,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   手机那边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殷决用一副极其沉重的语气道:“你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小北。”   “好嘞,你找陆乔北是吗,稍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就去叫他~”   殷决一口气不带喘的把这句话说完,手机那头就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他像丢摔炮一样把手机怼到陆乔北耳朵旁,然后自己像野狗脱绳一样撒手就没。   陆乔北被殷决的举动弄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听见晏子修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晏哥,我在,你说。”   晏子修重复了一遍问题,陆乔北也是艺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处境。   毕竟如果不是在录节目,晏子修借钱也不可能借到他这来。   “一百万没问题,你把账号发我,我马上就给你打过去。”   晏子修松了一口气,主持人立刻宣布任务成功。   现场的观众鼓完掌后,陆乔北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问道:“晏哥,你是在录节目啊?”   晏子修‘嗯’了一声后,主持人跟陆乔北互动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希望大家在五月一号走进电影院支持《末日浩劫》,我们下期再见!”   录完节目后,晏子修婉拒了主持人的聚餐邀约,而是一个人回了酒店。   洗澡前他给景绍辞发了一条消息,等了五分钟后进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后就发现手机正在震动,于是快步过去接起了视频。   “晏晏,节目录完了?”   “嗯。”晏子修看着他身后的场景,问道:“还未归家?”   “有会餐。”   话音刚落,摄像头忽然从前置调到了后置。   一张长桌上坐的全是华国院线集团的董事长或者CEO,不过这些人的身份晏子修都不知道。   他不认识这些人,但这些人却听出了他的声音。   再加上这位之前的那句晏晏,谁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纯粹是脑子放家了今天没带出门。   “那你先忙正事,待你回家再说。”   景绍辞微不可见的勾起唇角,开口道:“好。”   两人的这通电话明明没说什么,但却让在座的所有人如坐针毡。   景绍辞放下手机,黑眸中的温柔再度化为锋鸷的寒芒。   “这次邀请你们的意思,想必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明白了。”   他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听的众人后背发凉。   现在《山海捉妖师2》和晏子修主演的《末世浩劫》排挡是什么情形,想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当然,我不会凭一句话就要求各位改变现状,末世浩劫的预售款我会在明天打到你们的账户上,正式上映后的票房成绩我不会管,一切由观众口碑说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预售票由景绍辞全部买账,但明面上需要他们做的漂亮一点,别让市场看出假来。   能被邀请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什么蠢人,云昇总裁都给了台阶,不下的膀胱都有泡。   于是在一片十分和谐的气氛中,这次会餐圆满结束。   当天回家后,景绍辞并没有表功,因为他认为这些都是应该为晏子修做的。   其实他早就想做了,但是小汤圆之前太独立,他不能在不尊重对方的意愿下随便插手。   晏子修又跟着主创团队跑了几天宣传,就在电影上映前夕,他接到了尹青禾的电话。   “小五,你明天回家来。”   晏子修连原因问都没问,直接道:“是,师父。”   当天晚上,晏子修就告假飞回了B市。   师徒两人见面后,他才知道尹青禾叫他回来的原因。   “明天是这十年里最好的吉日,你和那臭小子去领结婚证吧。”   其实吉不吉日的就是图个好意头,毕竟只要小五活着,两人之间就不可能出现不祥之事。   晏子修愣了愣,然后开口道:“明日就去?”   “你不想嫁他了?”尹青禾眼中倏地露出期待,“那你把他娶回来怎么样?”   晏子修无奈的笑了笑,“师父,这二者并无分别。”   “等你明白有分别的时候就晚了。”尹青禾躁郁的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力的蹙了下眉,大声道:“我总算明白臭小子为什么不猴急那事了。”   尹青禾成为了继顾时亦之后的第二个明白人,“他这是在阴你啊。”   “阴,”晏子修眨了眨眼睛,“我?”   “就凭他那个架势,实打实是要把你在床上操……”   话还没说完,谢忱策就忽然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尹青禾扒拉他的手指,结果谢忱策不仅没松,还神情温和的对晏子修道:“小五,你先回房吧,我跟你师父有话要说。”   晏子修低下头道:“是。”   等他出门口,谢忱策才放下了大手。   尹青禾喘了一口气,然后咬牙质问他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没想到谢忱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垂下双眸道:“小禾,你是不是后悔了?”   “嗯?”尹青禾一时没反应上来,“我后悔什么?”   “后悔你我第一次同房的时候,”谢忱策的语气停顿了一瞬,“你让我做了攻。”   尹青禾不明白自家爱人为什么有此一问,于是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谢忱策微微偏头,回避着他的眼神道:“因为我让你感觉不好,所以你才会一直那样劝小五。”   尹青禾神情一滞,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爱人生出这种感觉。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每次都特别爽,这次还没结束我就想下一次了。”   谢忱策听了这话却一点没露出被安慰的神情,开口道:“罢了。”   尹青禾直接握住他的手,“罢什么罢,走,咱俩现在就回卧室,你用点功让我叫你爸爸。”   晏子修回去没多久,景绍辞就拿着一叠结婚文件进来了。   “结婚登记照明天一大早会有专门的人来拍。”   景绍辞的语气虽然极其冷静,但其实手心里都是汗。   晏子修则是真的冷静,听完后就说了个好字。   话音刚落,他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次你不让我签文件了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人上次结婚前就签了好几份厚厚的协议,虽然具体内容都记不清了,但晏子修以为这是正常的结婚程序。   景绍辞眼底倏地划过一抹不安,道:“晏晏……”   晏子修看出了他的情绪,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我并无其他意思,你不要担心。”   景绍辞与他十指交握,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上次的那些文件是财产分割协议。”   他抬眸看着晏子修的眼睛,“这次我可以把整个云昇都给你。”   晏子修听了这句话,眸中浮起一抹温意,“我只想要你。”   景绍辞抬起两人交握的双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我也是。”   两人当晚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摄影师带着团队布置好了一切。   来的人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在本人正式公开之前,没有任何人敢泄露风声。   晏子修和景绍辞只让造型师弄了弄发型,然后两个人就穿着同样的白衬衫坐在了镜头前。   拍完照片后,景绍辞马上开车带晏子修去了民政局。   因为晏子修是公众人物,所以在提交结婚材料,填表宣誓这些环节上,民政局都是安排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进行的。   等工作人员将盖好钢印的结婚证交给他们两人后,语气真诚的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谢。”   回去的路上,晏子修听到了景绍辞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不仅如此,就连气息都很不平稳。   “你身体不适?”   景绍辞目视前方,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连指尖都泛了白,“没有。”   晏子修微蹙了一下眉,伸手将手指搭在了对方腕间。   停顿了数秒后,他却愈发疑惑。   虽然心速略显急促,但经脉流利,脉象安和,确实没有不妥之处。   两人进了家门,一直等着好消息的谢莞歆和尹青禾几人就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辞,你和修修领……”   话还没有说完,自家儿子就拉着儿媳妇风风火火的上楼去了。   尹青禾眯起双眸,看着景绍辞背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禽兽。   但这次他却想错了,景绍辞并没有带晏子修回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晏子修不解的看着他道:“我们来此处做何?”   “一会你就知道了。”   景绍辞说完后,拿出一个像微型平板的东西在上面点了几下。   紧接着,整个书房的格局就像晏子修以前看过的那种科幻大片一样开始‘变形’,直到两人下到地下的一个房间后,一个东西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为何物?”   “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保险箱。”   晏子修打量着这个浑然一体的黑色铁块,甚至连个缝隙都没看见。   景绍辞走过去后,一道蓝色的光幕直接从保险箱中投在了他身上。   在经过一系列极其复杂的验证过后,保险线的门终于打开。   景绍辞拿出两人的结婚证,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郑重的放进了保险箱内。   这下,他终于可以干那件渴望已久的事了。 第224章 婚姻关系成立后   “你为何要将结婚证锁起来?”   景绍辞转身走到他面前,认真的道:“因为离婚手续需要结婚证。”   晏子修在心里笑了笑,但表面却用严肃的口吻问道:“那若是你想和离呢?”   “不可能!”景绍辞神情倏地紧张起来。   晏子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   景绍辞趁机搂住他的腰,垂眸与他对视,“今天我们结婚,是不是应该用特殊一点的方式庆祝?”   晏子修的脖颈稍微向后仰了仰,“你想如何庆祝?”   景绍辞还不想过早暴露目的,于是就先挑了一个入门级的道:“一起洗澡。”   晏子修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好。”   没有听到预料的拒绝,景绍辞猛地怔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晏子修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我说,好。”   景绍辞脑中一热,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结果晏子修腰间发力立刻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你这般抱我出去,让长辈看见成何体统。”   “只要我们不是光着出去,以什么形态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成体统。”景绍辞有恃无恐的道。   晏子修不想听他的歪理,干脆转身朝门外走去。   两人刚一下楼,谢莞歆就道:“修修,结婚证呢,快让我看看。”   晏子修回答道:“被拔丝地瓜锁起来了。”   谢莞歆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小辞这是担心你跟他离婚。”   尹青禾在旁边嫌弃的撇了撇唇角,要是小五真的想离婚,怎么可能会被一张结婚证困住。   这时,谢莞歆拿出一个红锦绒的盒子递给了晏子修。   “母亲,这是何物?”晏子修问道。   “你打开看看。”   晏子修用指尖挑开上面的象牙扣,打开盖子后发现里面摆着一对玉镯,只看镯身上翠色欲滴的成色,就知道此物必定价值连城,即便是现今最上等的老坑玉也望尘莫及。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小辞的奶奶传给我的,现在应该交给你了。”   这摆明了就是给景家儿媳妇的,晏子修虽然知道这是一种正式的象征,但不免还是有些尴尬。   “多谢母亲。”   话音刚落,尹青禾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景绍辞面前伸出手,眨眼之间,手心便出现了一座双人木雕,上面赫然雕的就是尹青禾跟谢忱策本人。   “这是我跟你师伯成婚时的信物,你收好了,以后一定要为我们天风观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景绍辞只觉得额角抽了抽,沉默了一会用双手接过道:“谢谢师父。”   尹青禾满意的扬了扬眉,不管事实如何,景绍辞名义上也是嫁到他们天风观的儿媳妇。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结果等晏子修一放下筷子,景绍辞就握住他的手腕直接上楼去了。   尹青禾再次眯起双眸,看着某人禽兽般的背影。   两人回到卧室时,晏子修早已红了耳朵。   还未到安寝的时间便当着长辈的面匆忙回房,想也知道这是在急什么。   “拔丝地瓜,我们……”   景绍辞这时已经脱去了上衣,见他站着不动便过来道:“我帮你脱?”   晏子修果断拒绝,“我自己来。”   “那我先去放水。”   但凡答应过的事情,即使无比艰难晏子修也会做到,可就在这一刻,他却生出了想要反悔的想法。   两个人平时用的都是淋浴,可惜了那个又大又宽功能还格外多的浴缸一直被闲置。   晏子修进到浴室里时,景绍辞进到了水里。   他一只手臂搭在池边,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展露无疑。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和晏子修的情绪,水面上满满飘浮着一层绵软的泡沫。   景绍辞看着他穿着浴袍的样子,有些委屈道:“我们都领完结婚证了,你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晏子修偏过头,略显不自在的道:“你先阖眸。”   景绍辞勾了下唇角,然后依言照做。   晏子修攥了攥手指,过了一会,拉开了腰间的系带。   景绍辞耳边刚刚传来入水的声音,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结果晏子修就像料想到他会这般,抬手朝他的脸上撩起一道水花。   等他再睁开眼睛,小汤圆已经坐进了浴缸里。   景绍辞起身摸了过去,没想到晏子修却抬脚踩住了他的胸口。   “不许过来。”   景绍辞眼中泛起深意,握住他的脚腕后在脚背上亲了一口。   “进来可就由不得你了。”   ****   浴室地板一片狼藉,连带镜子上都溅上了泡沫。   景绍辞没敢动真格的,毕竟这里是浴室,晏子修的武力值并没有被限制。   他把人抱回床上后,浑身通红的晏子修就逃避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   景绍辞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然后回浴室拿了两条干毛巾出来。   “晏晏,我帮你擦头发。”   被子里传出一道闷声:“不必,我自己就能干。”   景绍辞眉峰微挑,将手里的毛巾随便一放,然后就压了过去。   “那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能干的。”   晏子修明明说的是一声,但景绍辞就要坳成四声逗弄他。   他抱着这种不良心思想占便宜,没想到晏子修却从被子里露出了一点发尖,然后小声道:“你摸摸,都干了。”   此刻的景绍辞如同被可爱给了一拳重击,恨不得当下把晏子修揉搓进身体里。   “晏晏……”他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欲望。   “嗯?”   “你后面几天还有行程吗。”   晏子修从被子露出半张脸,“你忘了,明天是电影首映,后面的通告都很密集。”   景绍辞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去,他一语不发的翻过身去,然后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晏子修当然理解他这种失望,于是从身后抱住他道:“拔丝地瓜,对不起。”   这部戏之后他就让黎风致推了所有工作,为的就是给婚礼腾出时间。   景绍辞在自己腰间握住他的手道:“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晏子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景绍辞等了半天,最后只能难掩失落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晏晏,晚安。”   晏子修没有应声,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景绍辞也没有回头,结果就在他准备抬手关灯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嘭’的一声轻响。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没想到晏子修竟然凭空消失了。   景绍辞心底的恐惧顿时翻涌而起,他满目惶然的坐起身,大喊道:“晏晏!”   话音未落,被子里忽然顶起了一个小鼓包。   紧接着,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物体的小东西就攀着他的小腿爬了上来。   景绍辞马上掀开被子,结果下一秒他的双眸就瞪大了。   一个雪白软糯的小人,脸上长着晏子修幼时的五官,正用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仰头看着他。   因为羞涩的缘故,团子脸上泛出了一抹绯红。   “景绍辞,是我。”   晏子修此时说话的声音也随着形体变成了幼齿,就算语气再正经,每个字都像是冒着奶泡泡。   既然爱人那样喜欢小汤圆,那用变形法哄上一哄也算不错。   景绍辞不动也不说话,只觉得心脏在这一瞬间也化成了某种绵软的物体,流淌的血液也尽数化为了蜜糖。   “晏,晏晏?”   晏子修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但是这次没有裤缝可以抠,于是就用两只小手捏了捏自己的软肉肉,轻咳了一声道:“嗯,是我。”   景绍辞看着他的举动又听着这种奶声奶气的声音,觉得自己仿佛吃了软筋散,连骨头缝里都是酥麻的。   就在这时,晏子修就像考验他的意志力似的抬起了胳膊,“抱。”   景绍辞用力换了一口气,指尖微颤的将爱人抱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向后躺下,让晏子修坐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吃些东西。”   两个小时前才吃完晚餐的晏子修一点也不饿,只不过他当年被景绍辞捡回府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在这一刻,景绍辞觉得晏子修就是要吃龙肉他都能弄来。   “我马上去拿!!”   景绍辞将人放回被子里,然后连衣服都没穿,起身裹了一条浴巾就准备出门。   结果坐在床上的晏子修却哼唧了一声道:“一起去。”   其实他的语气与平常并无两样,什么哼唧不哼唧的全是景绍辞个人脑补。   景绍辞像供祖宗一样把人捞进了怀里,然后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   下楼之后,他土匪进村似的翻找出了几包谢崇允吃的零食,出于私心,景绍辞还‘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草莓。   结果就在关冰箱门时,晏子修忽然好奇的在他胸口的重点位置捏了一下。   一阵说不出的麻痒顿时涌遍景绍辞的全身,他胳膊下意识松了劲,没想到晏子修就这样掉了下去。   “晏……!”   第二个还没喊出口,浴巾就被一只小手抓落了地。   落到地上的晏子修并没有摔疼,但一抬头却迎面撞上了一只庞、然、大、物。   雪白的奶团子一瞬间变成了像景绍辞手里的草莓一样红,等景绍辞把他抱起时,晏子修罕见的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想用法术就地消失。   重新围上浴巾后,景绍辞拿起其他东西将人抱回了楼上。   被放回床上后,晏子修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道:“可否与你打个商量。”   “好,你说。”   晏子修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你去穿件睡裤。”   景绍辞努力克制笑意,然后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肉道:“你跟它也见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仰视的角度如何,是不是伟岸异常?”   晏子修冰蓝色的双眸眯了一下,然后语带威胁的道:“你不穿我就变回去。”   景绍辞立刻起身,“马上去穿。”   等把人重新抱到胸口上做好后,景绍辞拿起零食道:“晏晏,想吃哪个,我喂你。”   晏子修看着这些零食知道这些都是平日里谢崇允吃的,觉得自己偷占弟弟的食物不好,于是看向旁边盒子示意道:“吃草莓便可。”   这个选择正中景绍辞的心意,他伸手拿了一颗草莓过来,就在晏子修伸手要接时,他开口道:“我喂你。”   晏子修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哄人,自然也没什么不能妥协的,于是就点了下头。   景绍辞将草莓尖喂了过去,正当晏子修张开小嘴要咬时,他却向后撤了一下。   晏子修抬眸看了他一眼,景绍辞顿时发出一道愉悦的轻笑。   “休要胡闹。”他语气严肃的道。   景绍辞嘴上答应着,可在第二次投喂时却再次故技重施。   晏子修白嫩的手指默默攥起,在第三次被逗弄时扑身咬住了景绍辞的手指。   无比细软的舌头滑过指腹的刹那,景绍辞的呼吸瞬间就加重了。   他倏地坐起身来,将晏子修放倒后就用嘴压在他胸口上用力的亲了两下。   晏子修又羞又恼,推开他的脸后就道:“你再这般行事,我就变回去了。”   景绍辞马上举手投降,立刻表示自己后面绝对规规矩矩的。   半分多钟后,晏子修抱着景绍辞的手指啃起了草莓。   他吃的一本正经,但景绍辞却陷入循环往复的折磨之中。   每次晏子修一张嘴,景绍辞就下意识也跟着张嘴,然后看着爱人被草莓的汁液染红。   晏子修本以为吃水果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没想到才吃了两颗就弄的自己一身狼藉。   就在景绍辞拿来第三颗草莓时,晏子修开口道:“不用了。”   景绍辞用手指揉了揉他身后某个软乎乎的位置,哄道:“晏晏,再吃一颗。”   晏子修犹豫了片刻,再次抬手抱住了他拿草莓的手。   第三颗吃完后,他就准备变回去了。   “明日还要早起,我……”   “晏晏,你身上这么被草莓汁弄的这么粘,我帮你清理一下。”   晏子修根本来不及拒绝,景绍辞就将他的小手含进了嘴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晏子修觉得被施变形法的人根本不是他。   因为某个类似大型犬的生物,把他全身的草莓汁都清理干净了。 第225章 我们一起用了试试   隔天天还没亮,晏子修就出发飞去了S市。   景绍辞刷牙的时候忽然打量起了浴室,想着昨天共浴的画面,他忽然觉得应该在这里放一张床。   要不是少了这个道具,说不定昨天就水到渠成了。   景绍辞越想越后悔,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在《末日浩劫》的首映发布会上,晏子修跟一众主创站在台上,回答媒体的提问。   “请问票房过十亿的时候,剧组会有什么福利吗?”   制片人接过话筒道:“我们在拍摄的时候有很多有意思的花絮,希望到时候可以呈现给各位观众。”   记者从10亿一路问了上去,到40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晏子修。   他想了想,回答道:“如果观众们想看的话,我会录一个分享日常生活的视频。”   这种事如果放在别的明星身上,可能会有人觉得没诚意,但放在晏子修身上就不一样了。   在现如今的娱乐圈里,想要不被更新换代,光会演戏是远远不够的。   不仅要给自己立一个大众喜欢的人设,还要经常跟粉丝互动。嶼;汐;獨;家。   偏偏晏子修连发张自拍都是三五个月的间隔,而且每次还是单张,什么情人节圣诞节就连他本人自己过生日都不发。   偶尔发一些非宣传的微博也都是在黎风致的提醒下,粉丝们看到之后,激动之余还会调侃自家哥哥终于把微博密码想起来了。   晏子修话音刚落,现场粉丝就发出一阵激动的尖叫,仿佛明天就能看到电影票房达到40亿。   一场发布会持续了将近3个小时,等电影正式开始后,晏子修才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30号电影发布会邀请的大多都是媒体,而在五月一号的零点场,一群专业影评人受邀坐在了影厅。   虽然拿了相当不菲的报酬,但好在甲方没有要求他们昧着良心硬夸,只需要把观看整部电影的感觉真实的写下来就行。   景绍辞已经提前看过了《末日浩劫》,排除他对晏子修的光环加持,他也觉得这部电影整体相当有质量。   所以他才会专门让人安排了这些职业影评人观影,也算是一种宣传手段。   上映第一天,山海的票房稳压末日,足足超过了十倍有余。   而就在这天,上腾影业的CEO正好跟景绍辞出席了同一个经济论坛活动。   活动结束时,他在一位很有实力的董事引荐下,跟景绍辞有了短暂的交流机会。   “景先生你好。”邓方递出了他的名片,“很高兴见到你。”   景绍辞只是冷漠的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接他手里的名片,而是由一旁总裁助理收起来了。   邓方当然知道景绍辞在华国的地位,但他刚刚接手上腾,正是想大展拳脚的时候。   上腾作为山海捉妖师2最大的投资方,现在已经成为华国最快突破十亿票房的电影,他的心态自然也产生了变化。   “听说景先生很看好《末日浩劫》这部电影,我这次就是想讨教一下原因。”   话音刚落,旁边帮忙引荐的那位董事瞬间冒出了冷汗。   “景先生,我……”   董事试图圆场,却被景绍辞转眸的一个眼神打断了。   景绍辞神情漠然的看回了邓方,“原因?”   邓方其实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但他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直言不讳的样子道:“我认为一部电影是否优秀不该由资本决定,而是靠观众们的口碑。”   他这句话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景绍辞那双如寒星一般的双眸却露出一丝讽意。   不该由资本决定?那山海之前打压末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又算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道理?”   邓方微微抬起下巴道:“没错。”   景绍辞早就看穿了对方这副强装镇定的嘴脸,用大拇指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银戒后,他开口道——   “可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就连真理都要沉默。”   这句话像是用力的砸在了邓方头上,“景……”   “你连跟我说一句话都要靠人引荐,又有什么资格问我原因。”   景绍辞说完这句话后,连他看都没看转身就走了。   带他过来的董事后悔的脸都青了,食指发颤的指着他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末日浩劫》的首映票房只有七千万,这个成绩放在其他演员身上也算够看,但却创下了晏子修主演电影的新低。   剧组的微信群里气氛一片低迷,虽然没人说丧气话,但以对话来看,大家确实有点灰心丧气。   制片人想了一整天,用既愧疚又真诚的态度给晏子修发了很长一段话。   晏子修逐字逐句的看完后,只回了他四个字:我有信心。   结束一整天的宣传通告,晏子修刚回到酒店房间就察觉出了不对。   “出来。”   景绍辞从卧室走出来时,晏子修冷鸷的眸色瞬间回暖。   “你为……”   想起之前他每次突然见到对方问的都是[你为何在此]这句话,晏子修决定换一种说法。   “你用过饭了吗。”   景绍辞听着他这生硬的转换,忍不住笑了一声。   “晏晏,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说着话就抬手去捏晏子修的耳垂,结果却被对方无情打开。   景绍辞捏不到耳垂就搂上了他的腰,然后将晏子修抵在了墙上。   “今天累不累?”   晏子修将额头靠向了他的肩膀,“累。”   景绍辞手臂微微收紧,“既然这么累,不如你再变回小小的样子,我帮你洗澡?”   这人说不了两句就必定会不正经,晏子修抬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然后推开了景绍辞。   晏子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景绍辞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正在看上面的说明。   其实这种盒子他每次住酒店的时候都能看见,但从未研究过具体是什么。   景绍辞抬头看他站在那里,于是示意般的拍了拍床边。   等晏子修坐下后,开口问道:“此物为何?”   上面全都是外文字母,他想看也看不懂。   景绍辞心头一动,表面却装出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嗯,这上面写了什么极薄,夜光……”   他转头看着晏子修,“取出来我和你用上试试?” 第226章 我爱你   晏子修虽然完全信任景绍辞,但最近上的当有点多,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你只说此物是何便可,不必自用。”   景绍辞暗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晏子修的问题,而是直接打开了盒子。   盒身微微一斜就掉出来七、八个边缘带着锯齿的小袋子,五颜六色的包装看上去很像糖果。   景绍辞随手拿起一个,“晏晏,你喜欢什么颜色?”   晏子修想了想,“黑色。”   景绍辞挑了下眉,“可惜,这种东西没有黑色的。”   “为何?”   “因为……”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黑色显瘦。”   晏子修愈发迷茫,完全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景绍辞忽然看着盒子上的字母叹了一口气。   “你为何叹气?”   “这个是型号。”他指着上面的Large示意晏子修看,“你用还行,我用估计就不行了。”   景绍辞其实就是抓着机会调戏一下自家小汤圆,毕竟再过一段时间这种机会估计就没有了,他得珍惜时间。   晏子修此时还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全是些不可说的事,只当拔丝地瓜在带他了解新事物。   “这些还有各种口味。”   “口味?”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一把将床边的小袋子扫落在地,然后拽过晏子修的手腕将人按倒。   “我带你详细了解一下。”   ****   第二天助理去酒店前台结款,结果拿到单子的时候当场石化。   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他立刻拔腿跑向电梯,等上了车就一脸呆木的把单子递给了黎风致。   “黎,黎哥,你看一下……”   黎风致接过单子,助理指尖发颤的在其中一项点了一下,等他看清后就倏地睁大了双眸。   一盒,一整盒?!   黎风致喉结上下吞咽了两下,心里道:子修今天还能跑宣传吗?   他刚刚叮嘱完助理,晏子修就开门上了车。   黎风致让司机去另外一辆车,自己坐到了驾驶位。   等车子驶离酒店停车场后,他试探的开口道:“子修,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   晏子修神色如常的道:“尚可。”   黎风致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腰,继续道:“如果状态不好,我可以跟宣发团队商量一下,咱们今天少跑一个地方。”   晏子修以为对方这是在关心他,于是转头道:“不必,既然答应了还是去了为好。”   黎风致轻咳了一声,“那你累了就跟我说。”   “嗯。”   ****   邓方虽然飘,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真正的好电影是不会被资本势力所埋没的,市场依靠的还是观众的口碑。   尤其在现今这种资讯发达的社会,即便前期宣传不到位,观众也会自发组成安利大军。   那十几位知名的影评人看完首场后,回家竟然有一大半人都无法下笔,因为他们害怕语言描述太过苍白,反而淹没了末日浩劫的闪光点。   首映当天,山海2虽然成为了华国破十亿票房最快的电影,但铺天盖地的吐槽也接踵而来。   特效拉胯,剧情拖沓,最被诟病的就是男女主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纠缠。   【封燕卿上一部能收那么多的山海大妖,这一部就像个纸人一样一戳就烂,这人设稀碎的跟饺子馅一样。】   【这还是奇幻片吗?是他妈爱情剧吧?我花几十块钱买票是为了看男主躺在女主怀里苟延残喘的?】   【九婴出来的时候那特效都把我看笑了,跟上一部比,这一部的所有妖兽都像橡皮泥捏出来的。】   山海2的宣发团队一直在花钱压负面热搜,点开词条也多是吹捧夸奖,与此同时还在发通稿踩末日。   在二号这天,有五位知名影评人同时发布微博,内容聊的都是《末日浩劫》这部电影。   也是在这一天,末日凭借自己的口碑登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   首映当天以七千万惨淡收关,可从第二天开始末日票房的增长速度就开始崭露锋芒。   在购票平台,看过电影的观众们有97%给出了五星评价。   第四天影评网站开分,末日拿到了8.9分,反观山海2只有6.6分,而且还在不断下滑。   【朋友们!看末日真的不亏!!观影全程我都不敢大喘气,连爆米花都忘了吃。】   【晏子修的一举一动都是荷尔蒙,这种糙帅我真的太爱了!!】   【最后段少珩演的那个季洛死的时候,我眼泪刷刷流,直接跟女朋友抢一包纸。】   当票房突破二十亿大关时,晏子修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宣传。   婉拒了导演和制片人的宴请,他当天就飞回了B市。   “子修,票房破四十亿我看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你记得还要拍日常vlog。”黎风致提醒道。   既然是说出去的承诺,晏子修就一定会做到,“好。”   “拍好之后发我邮箱就可以,我会盯着后期赶工的。”   景绍辞回到家的时候,晏子修正在笔记本上看其他明星拍的日常视频。   他脱下外套就走了过去,结果发现屏幕上正好出现了一个男明星换睡衣的画面。   ‘啪’——笔记本电脑被阖住了。   晏子修抬头,“我还在看。”   “不许看。”   晏子修看着对方冷着脸的样子,解释道:“我不过是借鉴一下方式罢了。”   本来景绍辞就很不爽了,一想到除了他,马上就会有无数人看到晏子修平时的样子,心里就瞬间火起。   晏子修主动拉住他的手,哄道:“只这一次。”   木已成舟,景绍辞也知道自家爱人的性子,憋了好一会道:“那必须我给你拍。”   晏子修点了点头,“好。”   既然是分享日常,自然是平时在家做什么,拍摄的时候就做什么。   晏子修认真想了想,准备录一次做菜过程,但是不能在景家拍。   景绍辞听了他的决定后,沉着脸道:“为什么不在家里?”   晏子修指了一下旁边他随手放的玻璃杯,道:“只是此物便值常人一年的花销,若是连这周遭的摆设也入镜,只会徒增困扰。”   他说的句句在理,景绍辞也无法反驳。   《末日浩劫》在上映的第十天时,票房成功突破四十亿大关,而官微和晏子修本人也履行承诺,放出了日常vlog。   画面一开始是晏子修穿着睡衣在洗手间洗漱,用毛巾擦完脸后,他返回卧室叠被子。   床上的两个枕头并没有引起注意,但要是一帧一帧的细看,就会发现两个枕头都有睡过的凹痕。   在整理完床铺后,晏子修抬手遮住了镜头,再放下时他已经换好了家居服。   【嘶哈,哥哥你这就太见外了,换衣服什么的一家人为什么不能看?!】   【修哥简直穿什么都好看,姐妹们求同款链接啊!!】   晏子修转身拿起了一副银框眼镜,这是造型师准备的,明星一般在不化妆的时候都会戴上遮掩眼部瑕疵,但在晏子修这里只是一种配件装饰。   “今天为大家做一道拔丝地瓜。”   话音落下,食材和调料就以动画的形式跳在了屏幕上。   晏子修在切菜的时候镜头拉低,照在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只是简单的将地瓜切块,但也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整道菜做好以后端盘上桌,这期间晏子修每次看向镜头的眼神都与平常截然不同。   【是我的幻觉吗,修哥今天的眼睛温柔的都快滴出水了。】   【救命,我光是隔着屏幕看他的脸,心脏跳的都比初吻的时候还快。】   【哥哥别做拔丝地瓜了,做我吧!!!】   晏子修那双骨节完美的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拔丝地瓜,喂向镜头侧方后,眼中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道:“好吃吗?”   以观众们直观的角度来看,这一块相当于是喂给他们的,但其实晏子修的双眸当时看的就是拔丝地瓜本人。   这条日常vlop的时长只有五分多钟,但粉丝们都深深地陷入这条视频里无法自拔。   在外是清冷孤高的男神,在家是温柔内敛的好老公,是个人都抵挡不了。   【说一句内娱第一宠溺攻,没人反对吧?】   【绝了,真绝了,我一个路人都看的都直咽口水。】   【来个人救救我吧!!我已经看了三十多遍还是停不下来!!】   这条视频无疑又给本来就大火的电影又增添了极高的热度,先不说末日这边的工作团队,山海捉妖师那边的资方已经抱团在哭了。   山海第二部 的总投资高达15个亿,在这个基础上票房至少要翻倍才算勉强回本。   如果没有第一部 珠玉在前,第二部也不会被比的烂如糟粕,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资方不仅折了本,就连几个出品方的公司股价都在连跌。   在《末日浩劫》成功延期下档后,晏子修的个人神话已经让圈内心服口服。   娱乐圈是一个认玄学的地方,有些演员明明颜值和人气都不错,但一上大屏幕就是票房毒药。   还有的演员既勤奋又有天赋,但拍的戏十部有八部上不了。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公平,但在这个圈里,运气真的太重要了。   晏子修拍一部爆一部,还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华国累积票房最高的男演员,就连讨厌他的人也无法否定晏子修现在的地位。   无数优秀的剧本像雪花一样砸向星熠,就连国外的一线大导演也满含诚意的递出了橄榄枝。   刻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晏子修下一部戏是什么时,身为经纪人的黎风致却拒绝了下半年的所有工作。   七月初,晏子修和黎风致带着家属一起出席了陆乔北和殷决的婚礼。   婚礼上,晏子修作为两个人的媒人上台说了证婚词。   最后他把手放在两人相扣的双手上,开口道:“二位乃天作之合,愿你们白首偕老。”   就在这一刻,陆乔北和殷决心中升起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就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两人的心意彻底连接在了一起,再无间隙。   陆乔北婚礼的各种消息在热搜上热闹了两天,尽管也有一小部分粉丝难以接受,但绝大部分都送上了祝福。   眼看一对一对都成了,结果晏子修至今都还没有跟景绍辞官宣。   停下所有通告后,晏子修天天在家,谢莞歆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他对婚礼筹备的想法,但他都只是笑笑不说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说景绍辞,就连尹青禾等的都有些着急起来。   到了七月中旬,晏子修收到了黎风致的一条消息,这天景绍辞刚到家,小道士便提出要带他去一处地方。   “去哪?”   “到了便知。”   话音落下,晏子修便搂住他的腰左手捏动法诀。   景绍辞再一睁开眼,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山下。   “此处名为逐光山,我已经把这整座山都买下来了。”   在华国除非政府开发旅游,否则哪怕是一座极小的山包也没有任何人拥有买卖权。   这次晏子修可以买下,完全是特管处还的人情。   景绍辞看着周围大片的荒土枯林,蹙起眉峰道:“你买这个地方要做什么?”   晏子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握住他的手道:“我们先上去再说。”   两人从山脚破旧碎裂的山梯慢慢走了上去,每走一步,他们身后的景色就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残破不堪的石阶全部变成了玉台,暮夏的晚风拂过山体,满目皆是葱郁的树林和烟雾飘渺的湖泊,就连半山腰都升起了回廊。   景绍辞的手指越收越紧,心脏克制不住的悸动起来。   “便是此处了。”   话音刚落,晏子修便抬起右手一挥。   一道青色的光芒如烟雾一般从景绍辞手上的银戒流转而出,不过眨眼之间,两人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宫殿。   “你观此殿如何?”   这座殿宇已经是玉清真境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偏殿了,但落在这尘世之间,依旧散发着无比神圣浩渺的气息。   景绍辞心里的猜测此时化为了实质,他哑声道:“晏晏……”   “你若满意,此处便是我们成婚的殿阁。”   晏子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看着他的双眸道:“景绍辞,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定时微博也准点发出——   晏子修:【你是我眼中所有的熠熠生辉。@景绍辞】 第227章 举行婚礼   微博为这次晏子修公布恋情,整整准备了小半个月,而且在公布前的三小时,又增加了两千多台云服务器准备打这场硬仗。   但是他们只知道晏子修要公布恋情,但并不知道对象竟然是云昇总裁景绍辞。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服务器崩的一塌糊涂,全组工程师把头皮挠成腰花都没拯救回来。   不止是微博,就连其他讨论娱乐圈新闻八卦的地方也无一幸免。   晏子修和景绍辞,一个是华国票房最高的三金影帝,一个是华国顶级财阀的继承人,单拎一个出来都是铺天盖地的轰炸,更何况是两人的结合。   吃瓜群众们眼睁睁的看着热搜第一上血红色的爆,结果点进去就只有[服务器出错error]这一串灰色的字,当场急的毛都快炸了。   好不容易等微博恢复正常以后,所有人却发现另一个当事人景绍辞竟然还没有回应。   通常明星公布恋情,当事人双方基本都会同时发微博,除非另一方是不想被曝光的素人,或者压根没有微博。   于是众多猜测顿时甚嚣尘上,比如两个人的确在谈恋爱,但景绍辞只是玩玩没想公开,是晏子修自己擅作主张。   还有猜逼婚的,更有黑粉连倒贴,嗑药这种字眼都刷出来了。   趁着这个炸裂的热度,某瓣平台上一个爆贴直接开扒景绍辞的情史。   【这位不可说的总裁在A国留学时有一个恋人,是超级白富美,两个人谈了三年,最后白富美执意留在A国两个人才分手的。】   【白富美前几年还回来过一趟,总裁马上跟晏子修分手,并且删除了微博上两人所有相关的内容,就是怕白月光看见。】   这个帖子里不但有文字还有图片,证据就是景绍辞删除了《指天问道》定妆照那条[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的微博。   而且两人明明一起录制过《不一样的同居》,结果这个节目隔年竟然全平台下线,网上也屏蔽了关键词。   晏子修这么多年,除了一些酸鸡发言和尬黑,完全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就算偶尔有一条轰动的,隔不了几天就全线打脸。   这条帖子可算是给了黑子们一个高潮,就像已经看到晏子修坠落神坛,从此沦落为豪门玩物。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两个人的CP粉,惊艳和修辞,但是两家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正道对方是邪教,在CP榜上开展友情厮杀。   而晏子修的各种事业粉颜粉女友粉妹妹粉们,虽然含泪发着祝福哥哥的话,但心里却是复杂又矛盾。   要说伤心,公布的对象是这种可望不可及的大人物,千亿富豪先不说,长相还帅到了极点。   要说开心,自家哥哥从此以后就有了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人,而且还担心晏子修娶了财阀继承人以后会淡出娱乐圈。   就在粉丝喜忧参半各路人马围观吃瓜的情况下,所有人依旧没有等到景绍辞发博。   黎风致的手机从下午开始疯狂震动,他淡定的按了关机,然后拿起手柄继续陪自家小狼狗玩PS5。   直到晚上八点,景绍辞才正式发布微博回应——   景绍辞:【你是亘古不变的温柔,我将永远沉溺其中。@晏子修】   微博发出后,再次掀起强烈轰动,评论转发每隔几秒刷新都会增长十几万的数量。   半个多小时后,百万评论下的第一条热评获赞七十多万。   微风吹过行星:【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应!!为什么!!这么久!!】   景绍辞回复:【在生气,因为这件事本该由我先说。】   热评第二:小怪物不怪:【我们应该用什么姿势磕CP?求求总裁大人答疑解惑,不然我今晚明晚无数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了(爆哭)。】   景绍辞回复:【磕惊艳,超甜。】   晏子修在看到惊艳夫夫上热搜时,景绍辞已经进浴室洗澡了。   他微博下面的热评都是清一色的祝福,晏子修在热评第一回 了一句【谢谢。】   在问他是否会退出娱乐圈的微博底下回了【不会。】   当天晚上,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师Ewan·Bernal开通微博,并发布了一张图片。   Ewan·Bernal:【Best wishes.@景绍辞@晏子修】   图片上是一枚戒指,Ewan的翻译在评论中说整个戒身的设计经历了四年之久,又是由Ewan全程操刀,是当之无愧的无与伦比。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上面那颗斯巴赫净水钻,重达35.32克拉,在三百年前曾镶嵌在奥地利国王费迪南二世的王冠之上。   【我的妈,我吃冰糖都不敢吃这么大个儿的。】   【这钻石把我一个直男都看心动了,以后钻小了给女朋友求婚都跪不下去。】   【我原先对云昇总裁到底多有钱完全没概念,现在我懂了,但我同时也失去了快乐(微笑)。】   【四年!!看到设计师说四年没有!!我看哪个傻逼再说我家哥哥是白月光的替身!!!】   这次公开在各大平台持续轰炸了五天,就连外国媒体也发出了铺天盖地的报道。   景绍辞为结婚购买的海岛没用上,干脆改成了蜜月地点。   他对于结婚的事情不是不着急,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准备了求婚戒指。   但在这段感情里,晏子修太过美好,甚至好到让他有一种不确定感,所以直到对方开口,他才实打实的体会到了那种心安。   在这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正式筹备结婚典礼,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要确定。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中旬,所有受邀的宾客一起飞往A市参加婚礼。   “逐光山,这山名我怎么之前从来都没听过?”殷决嘶了一声,“不会是景总现成买下来的吧?”   后排的黎风致听到这话,开口道:“是子修买的。”   “我也真是服了,他都有钱买一座山,在我竹缘斋买东西的时候还是那么抠。”   陆乔北握住他的手道:“以后我一定好好拍戏,赚很多钱给老婆花。”   殷决一把甩开,“谁是你老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尾音却是撒娇似的软,听的尹青禾头皮一阵发麻。   到了逐光山上,所有人看着巍峨浩渺的宫殿后,心脏都开始不可遏制地发颤。   哪怕黎风致他们已经看过一次,还是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宾客。   “乖乖,晏天师不会是从天上搬的宫殿吧,咱们凡界怎么可能造的出来。”姬洛屿两眼发直的道。   “我看不是没可能。”范道德说话的时候一脸麻木。   其他不知道晏子修另一重身份的宾客们都在感叹景家的实力,其他财阀就算有钱也造不出这种‘神’殿,连上山的台阶都是最好的汉白玉所制。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景绍辞失眠了。   晏子修都已经睡着了,却被他给摸醒了。   他在被子里握住对方的手腕,然后睡眼惺忪的抬起头道:“早些安寝吧,明日天不亮便要起身了。”   景绍辞低头看着他,“我睡不着。”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道:“我用法术助你?”   “不要。”这个提议被景绍辞果断拒绝后,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晏子修的腰侧道:“不如我们做点什么,累了自然就会困。”   “你若是想错过明日的婚期,你只管做。”   景绍辞一听这话立刻老实了,闭眼的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床开始做造型。   黎风致和殷决他们换好伴郎服就去了晏子修所在房间,结果刚一推门进去,两个人当场就愣住了。   晏子修的颜值自然不用多说,但今天穿着白西装的他却是点星灿眸,不染纤尘,好看到让所有人失语。   晏子修见两人站在门前不动,开口让他们过来坐。   “朋友,你长成这个样子,我觉得不出蜜月你就得肾虚。”   黎风致听到殷决的话,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然后夸赞道:“子修,你今天很帅。”   “多谢。”   三人刚说了一会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一个眉目清朗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晏子修见状便让造型师和助理他们先离开。   等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那位年轻男人走到晏子修面前,两手平举行礼:“小仙拜见太清神主。”   “不必多礼。”   晏子修说完后,向黎风致和殷决介绍道:“这位是月老星君,是这次婚礼的证婚人。”   “啊?”殷决大吃一惊,“月老不该是个老头子吗?!”   月老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名中带老,不代表我本人就老。”   等顾时亦见到月老时,跟殷决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   “月老怎么变成年轻帅小伙了?!”   临近入场的时间,晏子修挽着尹青禾的手臂站在了主殿的大门前。   “小五。”   晏子修转头,“师父。”   尹青禾眸中溢出眼泪,哽咽的道:“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做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晏子修温柔的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后,浅笑着道:“好,我答应您。”   正刻到,殿宇的大门缓缓开启。   景绍辞站在玉台之上,看着晏子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脑中开始闪过两人在前世今生交汇的画面。   想娶晏子修这件事,是他足足做了两世的梦。   直到尹青禾将晏子修的手交到他手里后,他才恍然般的从梦中醒来,只见尹青禾红着眼睛道:“臭小子,好好对我们家小五。”   景绍辞郑重点头,“一定。”   出乎宾客们的意料,两人并没有像西式婚礼那样摸着圣经宣誓,而是由证婚人亲自为两人系上了一根红绳。   系好之后,月老星君微笑着道:“二位必定会永结同心,相扶万世。”   这句词说的有些古怪,但这种大好的日子不会有人没眼色的表示质疑。   “请两位新郎交换戒指。”   黎风致和顾时亦一人一边,上前打开戒指盒。   这次更加让所有人摸不清头脑,两枚婚戒竟然都是素银的环戒,根本不是微博上公布的那枚。   景绍辞先将戒指带入晏子修晏子修左手的无名指上,接下来换晏子修。   交换完戒指后,司仪请两人说结婚誓词。   “晏晏,可以成为你的爱人,是我人生中无上的荣幸。”   景绍辞握着晏子修的手,心脏剧烈跳动,“我爱你。”   晏子修看着景绍辞的黑眸,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我也爱你,至死不变。”   正如前世他成为天师时许下的那番誓言,无论是万劫不复还是挫骨扬灰,他都会竭力护着爱着这个人,永世不移。   话音刚落,星月竟也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日月同天之时,七幻霞光横贯苍穹,紫气萦绕在神殿上庭,久久不散。   所有宾客们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参加一次婚礼,算是把这辈子没开的眼界全都开了。   在婚礼环节结束后,景绍辞跟晏子修只在主桌敬了三杯酒,之后两位新郎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宾客还未离去,我们这般一走了之是否不妥?”晏子修有些犹豫道。   “没什么妥不妥的,度蜜月才是大事。”   离开逐光山后,景绍辞直接拉着晏子修上了私人飞机。   “你为何不让我用法术?”晏子修不解的道。   景绍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因为你要把力气留到洞房。”   晏子修本想说耗费不了多少法力,但一想到留力气要做的事,他就不想跟景绍辞说话了。   转乘了一次直升飞机后,两人终于到达景绍辞买的那座海岛上。   因为时差的原因,这里还是白天。   晏子修原本还想在岛上转转,结果被景绍辞二话不说就拉回了房间。   “你先洗?我先洗?算了,我看还是一起洗吧。”   晏子修眼含无奈的指了指窗外,示意道:“现下还是白日。”   “华国已经是凌晨了。”   晏子修想着两人确实有好几日没有亲密,于是纵容的道:“我先洗。”   他洗澡花了二十多分钟,景绍辞却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出来的时候,晏子修正坐在床边给谢莞歆回消息,结果手机却被出来的景绍辞直接扔到了一边。   真的到了这一刻,景绍辞俯身在晏子修耳边,用喑哑的嗓音道:“晏晏,我终于可以亵渎神明了。” 第228章 蜜月修车修个没完   亵渎这个词说的晏子修一头雾水,但还不等他发问,景绍辞就抱着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开始正式进入双修。   ****   结婚虽然只是两个人事,但晏子修是公众人物,还官宣了爱人,所以结婚当天还是要发微博的。   黎风致说在岛上拍两张风景照或者拍一张他和景绍辞两手相握的照片,再配上一句简单的文字就可以。   晏子修答应了。   然后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压根没时间记起来。   整整三天多的时间,他过着不见天光不见银月的日子,别说在岛上照照片了,就连卧室门外有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   按理说人总要吃饭,结果景绍辞拿出了他亲手炼制的辟谷丹。   他说困倦了,景绍辞就说睡吧睡吧,然后再把他从睡梦中动醒。   他义正辞严的说不能沉溺双修之事,景绍辞就搂着他看师父画的画,还美其名曰给他解闷。   此时此刻,景绍辞从背后抱着晏子修,但晏子修却阖眸一句话不说。   “晏晏,我错了。”   晏子修沉默。   景绍辞的大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腰侧,问道:“腰还酸不酸?”   晏子修转头冷视了他一眼,依旧一个字都没说。   景绍辞用额头蹭着他的肩膀,“你别不理我,大不了我让人把浴室的水床撤了好不好?”   “要不然你还像第一天那样骂我两句?”   是的,晏子修骂人了,全是被不知餍足的某人给逼的。   景绍辞到现在还在回味自家小汤圆脸红气喘让他滚的模样,平日越是清冷端方,那个时候就越有反差感。   这样想着想着,景绍辞就又蠢蠢欲动了。   “晏晏,你想不想去岛上看看?”   晏子修微眯了一下双眸,压根不搭他的话。   小苦瓜这个逆子当真是被惯坏了,恃宠而骄还爱给他下套。   若不是不想破坏此人间界的秩序,他必定用神力回溯时光,取消那个不在床榻之上动手的承诺。   “自己去。”   听着他冷硬的语气,景绍辞抱着他晃了晃,“这岛是为你买的,你要是不看看,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晏子修咬紧牙关,“你可想清楚了,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   景绍辞厚着脸皮道:“我们都结婚了,不分彼此。”   最后在他一再保证下,晏子修终于妥协。   两人起床后,景绍辞拥着他走向浴室。   结果到了门口,晏子修却单手抵着门框,冷声道:“退后。”   景绍辞在伸手搂住他的腰肢,哄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刷个牙而已。”   晏子修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倏地握紧,直言:“我不信你。”   水床还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两人若是再一起进去,别说是看岛,他恐怕连出来的可能都没有。   “好好好。”景绍辞做举手投向状,“你一个人洗。”   趁着晏子修洗澡的间隙,景绍辞拿起了被冷落好几天的手机。   邮箱里有十几封公司的邮件,但都已经是父亲下过决策,总机秘书发来让他过目。   其他信息除了朋友祝他新婚快乐以外,就是尹青禾的咆哮。   景绍辞滑动着满是感叹号的屏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要不是晏晏绝对不会同意,他还真想在这个岛上待上一两年。   等晏子修洗完,景绍辞再进浴室时却忽然发现水床不见了。   “我用法术移走了。”晏子修面无表情的道。   景绍辞脸上不见丝毫不愉,反而微挑眉峰道:“这个岛都是你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床嘛,想要不还有的是。   浴室门关上后,晏子修坐在床边抬手化出一面水镜。   片刻之间,尹青禾的脸就出现在了镜中。   “小五,你怎么瘦的都嘬腮了!!那小子是不是没日没夜的折腾你了?!”   晏子修因为他夸张的话语,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   “师父,我没瘦。”   尹青禾一听这话,开始粗鲁的挽袖子,“你还替他说话,你看你锁骨上那些印……”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突然被谢忱策搭住了肩膀。   “小五,在岛上一切可还安好?”   晏子修微微颔首,“回师伯,一切都好。”   两人聊了几句,尹青禾从水镜中瞥到了床头的盒子。   “小五,我当初就说让你把丹药送给哪个道观,你偏偏不听师父的劝,现在吃亏了吧,是不是特别后悔?”   晏子修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师父,您为何要帮景绍辞画那些画?”   尹青禾面色倏地一僵,模样就像一条蛇被捏住了七寸。   晏子修耐心的等着他,只想要个听的过去的解释。   呆立了一小会后,尹青禾反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正准备再重复一遍,尹青禾却抬手拢在了耳边,“小五,你大声一点,这玄语镜信号有点不好。”   “喂……喂?”   抬手关闭玄语镜后,尹青禾如同劫后余生一般抬手拍着胸脯。   “幸亏我机智,不然还真不好蒙混过关。”   蒙混过关还是小五没有较真?谢忱策搂住自家爱人,但笑不语。   景绍辞买的岛位于希腊大陆东南部,这里有最美的海滩和落日,一切都美的像童话一般。   晏子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岛上一切设施齐全,就像一直有人长期在此居住。   两人拉着手走到海边,与希腊其他岛屿墨蓝色的海水不同,这里的海水却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只有在翻涌之时才会泛起极淡的微蓝色。   夏日的热风吹过,微微掀起景绍辞额前的黑发。   晏子修看着他的侧脸,在这一刻仿佛在心里化成了无尽的灿阳。   景绍辞用余光感觉到晏子修的眼神,嘴角刚刚克制不住的扬起,自家爱人却忽然抬起了头。   “来了。”   景绍辞正要问谁来了,一道身影便越海而过,站在了两人身前。   “神主。”   “妖祖。”晏子修神色清冷的道,   来的人正是林十安,两人打完招呼,他转头笑着对景绍辞道:“神后。”   两个字说的景绍辞脸色瞬黑,阳光都照不透的那种。   “你所来何事?”晏子修语气平静的问道。   林十安看了一眼景绍辞,意思很明显。   “拔丝地瓜,劳你先回去等我。”   景绍辞虽然不想让两人单独相处,但最后还是照做了,临走前还在晏子修脸侧亲了一口。   等他离开口,林十安扬起唇角道:“其实我原先听闻你下凡历劫,历的还是情劫,是笑过你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还是笑到肚子痛的那种。”   晏子修听了这句话,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   他修的是大道无情,没有七情六欲,情劫自然便是死劫,林十安觉得造化弄人也属正常。   “不过现在看你可以找到挚爱,我还是很高兴的。”   说完,林十安就伸出变出一个盒子,“呐,给你的新婚贺礼。”   晏子修接过,“多谢。”   林十安转身看向海岸线,紫金色的绝美双眸在此刻宛若神光琉璃。   “神后把岛买在这里了啊。”他抬手遮了一下阳光,“好像离圣托里尼岛不远。”   晏子修听了这话,问道:“你曾去过?”   “嗯,”林十安点了点头,“也是历劫的时候去的。”   晏子修眉间微动,“与沈衍一起?”   想起以前的事情,林十安顿时皱了皱鼻子,“别提了,你看他一副冷情冷性的样子,其实会套路的不得了。”   他苦口婆心的开始传授经验,“你可千万别相信另一半嘴里说什么不会要你教,那全是在故意示弱。”   “你要真信了,那他们就是打蛇随棍上,叼住肉就不松口。”   这几天深有体会的晏子修,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一想沈衍那副寒鸷的面容,他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沈衍都让你教什么了?”   林十安环臂哼了一声,“游泳。”   说完他扯了扯嘴角,“呵,好笑吧?”   晏子修微敛双眸,没有发表意见。   过了一小会,他看着林十安道:“你此次远道而来,不止是为了给我送贺礼的吧。”   林十安抬起食指挠了挠脸,“你问的这么直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晏子修没有说话,只等他开口。   “嗯……就是,”林十安用脚尖拨弄着细沙,小声道:“你这里有没有能让沈衍不能动弹的法宝啊?”   晏子修的目光扫过他微红的面颊,开口道:“你若真想行事,自可以用武力取胜。”   他说的是实话,但林十安却莫名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   “你当受,难道是因为你打不过神后这个凡人吗?”   同样为爱做受的里两人决定统一战线,互帮互助。   晏子修抬手,手心化出两枚圆环。   “此乃古帝坤神锁,你哄他戴于脚腕之上,自可为所欲为,不过效用只有一个时辰。”   “够了够了。”林十安满脸欣喜的拿了过来。   “谢啦!”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回头来找你打架。”   话音落下,林十安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晏子修抬头望向天际,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   回去之后,他就看见景绍辞一脸不悦的屋前的躺椅上。   晏子修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你可要用饭?”   两人这几天吃的都是辟谷丹,正餐连碰都没碰。   “不吃。”   晏子修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妖祖早就心属烛照,他此次来是为了送你我新婚贺礼的。”   景绍辞听了解释面色稍缓,但还是语气泛冷的道:“你以前说过他用了障眼法,那他真实的样子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晏子修想了想,“六界绝色。”   景绍辞听完这个形容却表示怀疑,“那不应该是你吗?”   晏子修偏过头去,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林十安就长的那么好看?”   “嗯。”晏子修应了一声,“好看到烛照身为圣神,千万年间未做一事,满心满眼尽是妖祖。”   虽然他语气淡漠,但景绍辞还是从中听出了吐槽之意。   他一把抱住晏子修,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晏晏,你怎么这么可爱。”   晏子修蹙了蹙眉,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为了避免景绍辞有事没事就拉他回房,晏子修决定吃饭。   “我做芝士焗龙虾给你吃。”景绍辞主动道。   为了避免任何打扰,他没让岛上留一个人,所以要吃午餐就得自己动手。   两人回去后,景绍辞就让他在客厅坐着,自己去了厨房。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景绍辞的声音传了过来。   “晏晏,你帮我处理一下这个虾。”   晏子修不疑有他,“好。”   洗完手后他刚拿起一只,景绍辞就绕到他身后给他系上了围裙,语气自然的道:“别弄脏了衣服。”   “嗯。”   晏子修将捆住虾钳的大个龙虾调了个头,然后用刀尖抵住虾头下方的凹痕处,然后手起刀落,又稳又准。   这时,景绍辞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在他的颈侧亲了亲道:“杀个虾都这么好看。”   晏子修有些无语,但还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继续处理龙虾。   “晏晏,你怎么知道这里最好切?”景绍辞一边问,手指一边移到了裤子的裤腰上。   “以前见过。”   景绍辞悄悄往下拖拽,“看过一次就会了吗?”   “嗯。”   在处理到第四只时,晏子修忽然把刀砰的一声重重的放在了料理台上。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明明知道景绍辞在他身后搞什么小动作,但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而纵容的结果就是某人的变本加厉。   最后景绍辞提前实现了晏子修围裙里面什么都不穿的梦想,说好的芝士焗龙虾当然也没有吃上。   两人在岛上只待了小半个月,蜜月之旅结束。   见到他们回来时,谢莞歆惊讶的道:“小辞,你怎么跟修修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去一个月吗?”   景绍辞神色有些尴尬,而晏子修则是礼貌的称呼了一声‘母亲’,然后就大步上楼去了。   小夫夫蜜月吵架了?   谢莞歆正想问景绍辞原因,楼上书房却传来一声巨响。   晏子修一脚把那个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保险箱——   踢碎了。 第229章 总裁夫人吃醋   从蜜月提前结束到踢碎保险箱,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景绍辞。   昨晚又被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的晏子修,日出时实在承受不住问了一句话。   没想到景绍辞竟然喂了他一块糖,然后边动边道:“你爱吃甜的,吃了这块糖再坚持一下。”   半个月积攒的愤怒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景绍辞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满地保险箱的碎片,还有余怒未消的晏子修。   看着自家爱人胸膛起伏的模样,他连一句认错的话都不敢说。   景绍辞也知道自己这半个月太过分了,他更知道晏子修是在纵容他,但是越纵容他就越想得寸进尺。   那种食髓知味的刺激,即便是撇去爱意和征服感,对方的身体也让他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痴迷。   “晏晏……”   他低声叫了一句,但在意料之中,晏子修连他看都不想看。   景绍辞不免丧气,只好先从碎片底下找出结婚证。   结果翻了一整,他连半点红色都没见到。   该不会是……   景绍辞倏地转身过来,满目不安的看着晏子修。   晏子修神色泛寒的偏过头去,然后从怀里拿出了结婚证伸手过去。   景绍辞没接,而是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晏晏,我错了。”   这句话他这段时间说了很多次,但这回不是下次还敢,而是他真的知道错了。   晏子修最后还是抬手在他背上抚了抚,“日后切勿如此了。”   “嗯。”景绍辞赶紧点头。   两人提前回来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谢莞歆和谢崇允以外,家里的其他三个男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晚饭过后,谢忱策把景绍辞单独叫走了。   “我虽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我也没让你把小五折腾成这样。”   这件事实属景绍辞理亏,所以他一句也没为自己辩解。   谢忱策见状,过了一会开口道:“传你一招,回去好好哄哄内人。”   范道德上回让姬洛屿求了几道符,晏子修在书房用朱砂画完后就去沐浴了。   结果刚洗到一半,门竟然被打开了。   “出去!”   晏子修没想到才过了半日,对方就故态复作,一时连语气都严厉了几分。   “我闭着眼睛的。”景绍辞赶紧申辩,怕他不信干脆连身体都转了过去。   晏子修用最快的速度穿好浴袍,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背身站着的景绍辞。   “我就是想帮你按摩一下而已。”   对于现在的晏子修来说,只要是跟景绍辞单独在一起,那无论什么地点都是危险地带,更何况是浴室。   “不必。”   景绍辞知道肯定是这个回答,于是立刻按照战术,用暗含委屈的声音道:“那等你洗完出来,我在床上给你按好不好?”   说完他又赶紧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别的事,不然我就去睡客房。”   以退为进,其实是一种落差补偿的心理适应机制。   比如好朋友问你借钱,上来就借一千块,你拒绝后,对方又说:那20块可不可以,求求你了。   这时候你要是还不借,就会莫名有一种歉疚感。   除非真的没钱,不然大多数人都会借。   果然,在晏子修听完景绍辞说的话后,迟疑了片刻后就同意了。   “你先出去等我。”   景绍辞这次丝毫没有纠缠,十分听话的离开了。   等晏子修从浴室出去后,对方已经在别处洗完澡等他了。   “晏晏,快过来。”景绍辞拍了拍床边。   晏子修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强调道:“你若还是出尔反尔……”   “我一定去客房睡,睡多久你说了算。”   晏子修见他这么诚恳,也就卸下了戒备。   躺到床上后,景绍辞让他换个趴俯的姿势,然后就真的开始按摩起来。   时间倒回一个多小时前。   “现在的小五就跟当初的小禾一样,属于被过度开垦后的应激状态。”   谢忱策一边让景绍辞看穴位图,一边讲解道:“所以你要通过温和的接触方式,重新建立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信任。”   景绍辞深以为然,毕竟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   “你要是不想以后碰一下小五都被他当做别有用心,那今晚就半点不要越线。”   最好的猎人不是耐心蛰伏,而是把自己也变成猎物,然后等待最佳时机。   景绍辞的手法虽然是刚学的,但他按的十分用心,力道也拿捏的很精准。   晏子修的肌肉一开始还处于紧绷状态,可随着时间过去,景绍辞不仅没有借机揩油,反而还避开了所有敏感的位置,于是也就逐渐放松下来。   按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他叫住对方道:“可以了,换我帮你按。”   景绍辞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这段时间是我对不起你,今晚你只管享受,不用考虑我。”   一句话说的晏子修心绪微微起伏,他反手握了握景绍辞的手,低声道:“我说了,那件事上……”   他顿了顿,“我也是舒服的。”   景绍辞克制着自己的神情,“那我也是累着你了,你就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这天晚上临睡前,晏子修发了微博。   晏子修v:?[图片]   图片上是两只带着素银戒指的手,一个骨节分明,一个白皙修长,十指紧握的样子格外缠绵。   【哥哥怎么才发新婚微博,呜呜呜呜呜呜。】   【路人说一句扎心的话,你家哥哥新婚燕尔,很能是在‘忙’别的事情。】   【不扎心,一点都不扎心,毕竟我cp粉,恨不得他俩天天doi,嘿~】   晏子修婚后发布的第一条微博迅速上了热搜,祝福很多,但还是有人阴谋论。   【晏子修这条微博为什么没有@景绍辞啊,我还头一回见自己秀恩爱的。】   【我看了也好尴尬,总感觉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嫁入顶级豪门的。】   幸亏晏子修是个男的,不然借腹上位怀孕逼婚这种说法肯定满天飞。   【打个赌,云昇总裁肯定不会回复。】   景绍辞当天晚上确实没回复,因为按完摩他就搂着香香老婆睡觉了,哪有空管网上那些酸鸡。   晏子修提前结束蜜月,黎风致虽然吃惊但也没有多问。   公布婚讯后的第一个通告,晏子修给了Hoparfa开幕活动。   Hoparfa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高奢代言,况且当初品牌方一口气直接给了他亚太代言人的身份,也算是诚意十足。   但凡是三线明星以上,无论是公布恋情还是结婚离婚,又或者女明星产后复出,在这之后的首次露面必定是备受瞩目。   更何况晏子修这种咖位,而且结婚对象还是景绍辞。   这次Hoparfa能抢到这个机会自然也是格外珍惜,直接拿出了五套高定供晏子修挑选,而且每套都是亚洲首穿。   黎风致在和造型师认真的讨论后,选择了其中三套作为当天活动的服装。   剪完彩,晏子修手拿香槟杯跟Hoparfa品牌高层碰杯,然后开始接受闪光灯的洗礼。   品牌活动结束后,是媒体群访环节。   在正式开始之前,黎风致反复强调今天除了品牌和时尚的话题,不能提问任何关于私人生活的问题。   娱记们虽然泄气,但也只能配合遵守。   晏子修看完大纲后,进入了采访间。   他配合的回答完好几轮采访,哪怕有不少重复的问题,但晏子修都像第一次回答一样,认真又耐心。   就在最后几分钟时,一位女记者忽然开口道:“我是你四年老粉,从月与影就开始喜欢你了,我知道不能提问私人问题,但是作为粉丝的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过的幸不幸福,他……”   话还没有问完,助理就立刻上前阻止,但此时晏子修却开口道:“没关系,请让她说完。”   女记者瞬间红了眼睛,哽咽这道:“景先生他对你好不好。”   晏子修目含温柔的看着她,语气诚恳的道:“首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支持,我现在很幸福,我先生也一直对我很好,希望你以后也可以收获自己的幸福。”   女记者哭着捂住了嘴,看着他用力点头。   开了这个头以后,其他娱记也立刻发问,但这次晏子修却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示意般的点下头后就直接离场。   通告结束,晏子修早早就回了家。   自从上次按摩之后,景绍辞不但循规蹈矩,这几天甚至连言语上的逗弄都没有了。   晏子修看着热搜上[晏子修首谈新婚丈夫]的话题,然后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出门。   一路来到云昇,晏子修乘坐专属电梯上到顶层。   “晏先生,总裁正在跟产品开发部开会,大概会在三点结束。”   晏子修微微颔首,“好,那我在他办公室等他。”   “您需不需要喝点什么。”特助问道。   “不用了,谢谢。”   晏子修进去之后就去了休息室,没过一会,他就把娃娃机里的所有玩偶都夹了出来。   景绍辞刚从会议室里出来,行政秘书就立刻迎上前,低声道:“景总,总裁夫人来了。”   景绍辞听到这个称呼,冷眸微转看了她一眼。   行政秘书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心脏蓦地提到嗓子眼时却听总裁开口道:“你今年的带薪年假增加五天。”   会务秘书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行政秘书握拳做了一个‘夫人万岁’的手势。   景绍辞一进休息室,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床的娃娃,但却不见晏子修本人。   “晏晏。”他喊了一声。   晏子修抽纸擦干手上的水珠,在洗手间应了一声,“我在此处。”   等他出去后,景绍辞就立刻走到了他面前,“活动结束了?”   “嗯。”晏子修看着他,“你先去认真工作,不必顾我。”   “好。”   景绍辞答应的特别干脆,因为他知道如果‘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话’,晏子修下次肯定就不来了。   坐回桌前后,景绍辞专注的看着电脑上的季度财务报表,过了一会,他按下总机键道:“让财务总监和CLA的总审计到我办公室。”   “好的,我马上去办。”   晏子修听着门外交谈公事的声音,他坐在里间的沙发上变出了一本书看。   看了一会后,门外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他拿出手机解锁,发现是殷决发来的微信。   殷决:[链接]我觉得这个你应该看看(微笑)。   晏子修点开链接,手机网页跳转到某瓣平台。   【开扒顶级财阀继承人历年情史】   他一边滑动手机,一边一目十行的看完。   虽然帖子里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但晏子修看着白月光、白富美那些字眼,缓缓地眯起了双眼。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季望舒。   那个晚上景绍辞刚问他要过月亮,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家里吃饭的青梅竹马,世交之女。   因为季望舒的出现,当年他还去找了清源观副掌教给景绍辞算了姻缘。   晏子修想到过往的那些事,喉间溢出一道冷笑。   “这些数据你们让下面的人重新再统计一遍,汇总之后做一份新的审计报告递上来。”   事关新项目的投入资金,财务总监和CLA的总审计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谨慎,对景绍辞的每一个要求都认真听取。   两个人出去之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晏晏。”   等晏子修走过来后,景绍辞转腕看了一下时间,“再过一个小时,我带你出去吃饭。”   晏子修眼底划过一抹暗藏的情绪,“不急。”   景绍辞听着他的语气,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原本以为晏子修只是出来跟他说句话,没想到对方却走到了他的座位旁。   “你这一世,有没有初恋?”   “初恋?当然有。”景绍辞挑了一下眉峰,然后摸向了他的手,“不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晏子修却忽然避开了他的手。   结果因为这个动作,桌上的一根派克笔被扫到了地上。   晏子修下意识要捡,结果景绍辞却道:“我来。”   派克笔滚到了桌子里面,他刚刚弯腰下去,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景绍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了一句进来。   开门的瞬间,他忽然伸手拉了一下晏子修的小腿,晏子修没有防备,就这么坐在了椅子上。   会务秘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总裁夫人正坐在办公桌后。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   “晏先生,这是规划发展部刚送上来的资料……”   会务秘书说着话,桌下的一只大手却摸上了晏子修那双笔直修长的腿。 第230章 霸总小说里的情节   在秘书看不见的角度,这只极为好看的大手先是在他小腿处打圈似的摸了摸,然后伸进他的裤管里一路攀上。   能在云昇任职,尤其还是在总裁身边做秘书,察言观色绝对是最基本的职业技能。   会务秘书还没有汇报完,她就清晰的看见晏子修的颊侧微微凸起,明显是在咬牙。   “晏先生,您看这文件……”   晏子修默默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稳,“放在桌上就好。”   对方走到桌前时,那只大手已经把拉链拉下了一半。   于是秘书就看到了晏子修倏地从桌上撤回右手,伸到桌下去这种突兀的举动。   景绍辞被死死的扣着手腕,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手指探入进去。   晏子修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紧握成拳,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在微微颤抖。   看着他明显不对的神色,秘书试探的开口:“晏先生,需不需要我给您拿些喝的?”   “不用了。”余希疃碓挣离。   景绍辞的办公桌是根据人体工程学设计的,所以靠向身体的内侧是一个延长的弧形。   秘书放下文件的时候,只要稍微将脖子抻长一点,就能看见高高在上的总裁正在做什么突破下限的事。   这种在危险边缘游离的极端羞耻,再加上白月光那个情史贴,两相累加之下,让晏子修这种端方君子的理智彻底崩盘。   会务秘书莫名觉得周围冷飕飕的,还有一种像是被一把尖刀抵住后腰的压迫感。   气氛不对。   她赶紧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晏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   秘书转身就走,脚步明显比进来时更急促一些。   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晏子修左手一挥,封阵大开。   下一秒他就拽着景绍辞的领子一把将人从下面提了上来,一把按在了桌子上。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景绍辞此时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晏子修那张极好看的面容生起气来,当真跟面红耳赤时一样别具风情。   他挑了下眉,“那你说说,想拿我怎么样?”   说白了,景绍辞认为这就是在跟晏子修调情,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刚才也就是摸了两下而已。   看着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晏子修却忽然居高临下的笑了一声。   “你忘了,即便是雌伏身下,我也是男人。”   晏子修的语气带着极度危险的寒鸷,他微微俯下身,反手扣住景绍辞的下巴道:“我自然也可以上、你。”   景绍辞倏地睁大黑眸,他立刻摆脱晏子修的桎梏,但却为时已晚。   刚才俯身的时候,晏子修就已经挑开了他的皮带扣,这会扬手一抽直接化成了一道泛银的线环。   线环如同活物一般迅速捆住景绍辞的手臂,眨眼之间便下滑束缚住了他的手腕。   晏子修脸上依旧带着冷笑,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拽到了落地窗前。   “你这楼层位置刚好,四周建筑都矮上不少,只有我们看别人的份。”   他话是这么说,可偏偏就是这种才最刺激,这些他们垂眸就能看到的人,只要不经意间站在窗前抬头一看,自然就能看见云昇总裁正被抵在玻璃上。   “晏晏,”景绍辞喉结上下滑动,“我刚才是逗你的。”   晏子修在他身后将人朝落地窗上压实,语气略微上扬道:“没你这份逗弄,我还起不了这份兴致。”   衬衣下摆从裤腰被拽了出来,眼看就要弄假成真,景绍辞急道:“你说过你以后都不想做攻的!”   晏子修的手指从他的后腰缓缓划向前侧,不仅如此,还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可你也说过,你最想跟爱人在落地窗前亲热。”   “既然是你的心愿,我自当要为你达成。”   要亲热也该咱俩反过来啊!现在这种算怎么回事?!   “晏晏,你先冷静一下。”景绍辞试图稳住他的情绪,“我们先进休息室行不行?”   “不行。”   晏子修拒绝的很干脆,“你就在这把话说清楚。”   景绍辞愣了一下,“什么话?”   他不就是调戏了两下自家爱人,怎么听着这里面像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你跟季望舒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还记得在那篇帖子里两人的合照,虽然一看服装就知道是毕业照,但上面的季望舒却笑的格外明媚。   “季……”景绍辞感觉胸口像是被噎了一下,“季望舒?!”   晏子修有些发凉的手指带着威胁的意味摸了摸他的喉结,“怎么样,要不要说?”   “我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景绍辞简直哭笑不得。   晏子修的微凉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廓上,“有人说她是你的初恋,是你的白月光。”   景绍辞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心跳迅速加快,甚至比刚才还要剧烈,“晏晏你,你吃醋了?”   晏子修听到这句话,缓缓松开了对他的压制。   正当景绍辞以为对方不会承认时,晏子修却低沉的道:“嗯,吃醋了,所以才欺负你。”   景绍辞赶紧转过身来,用别扭的姿势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我都有你了,哪还能看得上别人。”   晏子修低下头,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以前呢,以前你为何都没说过她。”   “我没事提她干嘛,我跟她又不熟。”   “可她在饭桌上说过,令祖对她疼爱有加,曾有联姻之意。”   说这话的时候,晏子修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委屈。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但景绍辞却感觉出来了。   “晏晏,你先松开我,我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景绍辞用哄劝的口吻道。   晏子修微一抬手,他手上的银线环又变回了皮带,掉在了地上。   景绍辞转了下捆僵的手腕,然后握住了晏子修的手。   “晏晏,我和季望舒说过的话几乎屈指可数,单独相处的时候更是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初恋?”   晏子修也知道自己这股无名火来的莫名其妙,但他心里就是在意。   “对不起。”   景绍辞听着他的话,忽然转了个方向,将晏子修困在了落地窗和他的胸膛之间。   “与其道歉,不如你让我累一点,这样我就永远没精力去看别人了。”   晏子修想了片刻,然后竟抬起双眸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 第231章 大结局   晏子修这一句像是在景绍辞脑中开了发令枪,他迫不及待的要去捕捉爱人的唇瓣,结果还没亲到,手腕却又被再次捆住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银环,不解又诧异的抬起头,“晏晏?”   “以前我不通风月便罢了,如今你教我领会了个通透,我自然也知道哪种更累。”   晏子修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带笑,但却听的景绍辞后腰发凉。   “你说过,你这么爱我,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   景绍辞束着双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你也说过,只那一次。”   晏子修眸中的笑意闪过微光,“你我既然已经是夫夫了,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算上上之好。”   景绍辞后颈一紧,为什么每次晏晏吃醋,他都有被上的危机?   上次宋辰彧的事情是,这次季望舒的事情又是。   景绍辞万万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深吸一口气后,看着晏子修道:“可以,但必须去卧室。”   其实晏子修已经在这里布下阵法,哪怕办公室里的动静再大,外面也是听不到也看不着的。   但他没有告诉景绍辞,只是把人带进了卧室。   景绍辞上床后,将手腕伸向晏子修,示意道:“你总不想一直捆着我吧,那多没意思。”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然后右手一挥,接触了禁制。   景绍辞没有逃跑,反而还开始主动解扣子,一边解还一边道:“晏晏,你把那个抽屉拉开。”   晏子修拉开抽屉,结果看见那熟悉的瓶状物后又猛地关上。   “怎么了?”景绍辞神色自然的问道。   “你……”晏子修耳朵红了,斥道:“你怎么在这里还预备此物?”   “以防万一啊。”景绍辞回答的一派坦然,“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说完,他暧昧的挑了下眉,“晏晏,你不会急着想马上开始吧?”   “我……”   景绍辞抢话道:“你刚才说我带你领会了个通透,过程你肯定都懂了。”   晏子修被他堵的骑虎难下,最后还是把那样东西拿出来了。   景绍辞脱完衬衣后,起身在他耳边亲了一口,“我先去洗澡,等我。”   他无比从容的去到浴室后,晏子修却拿着手里的瓶子站在原地——   呆住了。   拔丝地瓜不是一直严守攻位吗,为何这次这般痛快?   晏子修参加完活动回家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所以等景绍辞出来后,两人直接进入正题。   躺进被子,景绍辞主动拉住他的手腕道:“晏晏,来吧。”   晏子修被他握住地方像是烧着了一样,他挣了一下,小声道:“若不然,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为什么要回家,这里的床不够舒服?”   晏子修偏过头,“不是。”   “那是什么?”景绍辞支起身靠近他,“还是说……你后悔了?”   晏子修向来吃软不吃硬,被话这么一激,直接道:“那就来。”   话音刚落,景绍辞就极快的丢了一个东西入口,下一秒就抬手按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过了一会,晏子修蓦地睁大眼睛,用力推开了景绍辞吆吆。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质问道:“你方才喂我吃了什么?”   景绍辞勾起唇角,“师父补身体的药。”   晏子修心头陡然一惊,“你……”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跟小苦瓜争执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结果景绍辞长臂一展拢住的他的腰,直接将人勾了回来。   “既然你不想,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天晚上两人都没回家,隔天总裁办公室也一整天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最后景绍辞不仅心满意足,就连落地窗前的梦想都实现了。   ****   晏子修离家出走了。   跟那次裤子湿了的黎风致一样,走的头也不回。   此时,殷决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冷着脸的景绍辞‘啧’了一声。   “你说你非把人惹急了干什么,他除了是你老婆,他还是太清神主,你别以为是个神都能像他那么牛逼,他原先可是执掌六界权法的,谁见了谁都哆嗦。”   殷决摊开右手,语气嫌弃的道:“这下可好,那么一个能忍的人都被你惹的离家出走了,也就是晏子修了,换我第一天就得跟你急。”   景绍辞听他说这一大通废话,神情愈发寒鸷,“我就问你,知不知道晏晏去哪了。”   殷决撇了撇嘴,“不知道。”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个古玩市场买下来,谁都能开店,就你不能。”   殷决蹭的坐起,“不是,我说你拿我撒什么气啊,有意思吗?”   景绍辞低沉的冷笑一声,“有意思。”   殷决知道以对方的财力,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于是用力的换一口气后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信你问陆乔北。”   坐在他旁边的陆乔北听到这话,对着景绍辞诚恳的道:“我家棍儿真不知道。”   景绍辞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起身直接走人。   殷决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永动机。”   黎风致这天刚一进家门,顾时亦满脸灿笑的就迎了上去。   “媳妇辛苦了。”   他又是接包又是脱外套的,黎风致看着他这种格外殷勤的样子,疑惑道:“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顾时亦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这怎么能算反常呢,我平时对你也这么好啊。”   黎风致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时亦捏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他朝餐厅推,“晚饭都是你爱吃的,我都提前让人准备好了。”   黎风致全程配合着他,一直到两人躺在床上后,顾时亦在他唇边亲了亲道:“媳妇,你说夫夫之间是不是不该有秘密?”   黎风致点了点头,“嗯。”   因为顾时亦有前科,所以两人正式谈恋爱以后对彼此都是透明的,就是不想让黎风致有一点不安。   “那你……”顾时亦用指尖挠了挠他的腰侧,“能不能告诉我嫂子现在在哪儿啊?”   黎风致看着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的熊孩子,“景总让你来问的?”   顾时亦泄了气,把头枕在他肩膀上道:“我哥都快着急死了,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黎风致略想了片刻,开口道:“那如果我说了,景总他……”   顾时亦刷的起身,右手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发誓我一定劝我哥节制!”   黎风致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还是先约束你自己吧。”   “媳妇~”顾时亦吭吭唧唧的在他身上磨蹭着撒娇,“说嘛说嘛。”   黎风致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两人今天通话时,子修确实也有松口的意思,于是就告诉了顾时亦。   景绍辞刚拿到地址就准备连夜出发,没想到才出家门他就看到了晏子修。   “晏晏!”   他急切的跑了过去,但却不敢如往常那般拥抱拉手。   晏子修眉目清冷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明明是想问对方还生不生气,结果话到嘴边就莫名其妙转了个弯。   景绍辞暗自懊恼,没想到晏子修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竟主动抱住了他,“因为想你了。”   晏子修在蜉蝣山待了几日,生气虽然是真生气,可夜晚孤衾独枕时,脑子里却全是小苦瓜。   他素来不会口是心非,所以就干脆回来见了所念之人。   “晏晏……”   景绍辞心里既感动又愧疚,收紧手臂后珍之又重的在晏子修发心落下一记记轻吻。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对于这句话,晏子修一百个不信,但这也不会降低半分他对怀中之人的爱意。   于是他露出一抹笑容,轻声答道:“好。”   ****   婚后的第四个月,晏子修再次进组,这次拍的是一部武侠电影,名字只有一个单字:《侠》。   这次的导演是华国第三代导演的代表人物,唐学晗。   前期武术动作训练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也幸亏主角是晏子修,不然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训练才能达到导演的标准。   前期景绍辞还有机会探班,等电影正式进入密集拍摄后,他就只能等媳妇回来。   一部《侠》整整拍了一年零三个月,因为剧组保密工作做的极其到位,除了一小部分知道内情的粉丝外,很多人都以为晏子修出尔反尔的退圈了。   电影还没在国内正式上映,制片人就将片子送到了三大电影节,并成功入围主竞赛多项提名。   次年二月,在A国洛杉矶杜比剧院的台上,上一届影帝得主克里斯多夫·布朗,用蹩脚的发音说出了晏子修三个字。   在全球255个国家直播的见证下,晏子修接过了代表电影男演员最高成就的奖杯,成为了华国第一位获得此项殊荣的影帝。   到了获奖感言时,他一如从前的感谢了韩向琛,黎风致和支持他的粉丝。   最后,他将视线落向了观众席。   晏子修的双眸在灯光的映照下满是华光,“这一次站在领奖台上,我弥补了我所有的缺憾,因为我的爱人正在人群里注视着我。”   他的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意,“世人万千,但唯有与你的相遇,才是烙在我心间的印记。”   “你是我所有的七情六欲所在。”   “景先生,我永远对你心动,我爱你。” 第232章 一起上综艺   自从晏子修和景绍辞结婚以后,两人离婚的消息隔三差五的就要传一次。   虽然营销号在所谓爆料的时候根本不敢带两人的大名,但阴阳怪气的暗示两分,就有不少吃瓜群众在评论区装明白人。   哪怕晏子修在获得Oscar影帝后,景绍辞让人在华国所有一二线城市著名地标的上空,用数以万计的无人机像烟花一样组成奖杯和晏子修名字的缩写,但晏子修在某些人心里,还是分分钟要变成‘下堂妻’。   毕竟景绍辞白月光的故事已经是圈内众所周知的事了,就算只是没有实锤的传言,但也有不少人深信不疑。   先不说别的,就拿晏子修婚后第四个月就进组拍戏这件事来说,不少人咬死两人绝对是签了婚前协议,云昇的资产一分钱也落不到晏子修的口袋里,要不然为什么嫁入这种顶级豪门,还要苦兮兮拍戏挣钱?   娱乐圈就是这样,女明星稍微胖一点或者小腹微凸,一定被传怀孕,已婚上街不拉手,那必须就是婚变。   用殷决的话来说,就是烂不完的屁股,上不完的火。   景绍辞这两年处理了不少,但奈何晏子修声名太盛,就算吃官司也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的恰烂钱。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自家爱人不在乎,景绍辞也绝对做不到平心静气。   即便时间能证明一切,那他现在就要让那些人闭嘴。   ****   “什么——?!”   已经升为星熠副总裁的谢呈远听到黎风致说的话,嗓子眼就像装了弹簧,说话都呈波浪形。   黎风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没错,景总想跟子修上婚姻观察综艺。”   这一刻,谢呈远的脑袋瓜上像是炸开了烟花,耳边全是哈利路亚的颂唱。   他连呼带喘的缓了好一会,但还是手脚发麻,“那,那子修同意吗?”   黎风致笑了笑,“景总只要好好说,子修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允。”   同一时间,晏子修和景绍辞正在家中。   “晏晏……”景绍辞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毛笔,回手摸了摸他的脸,“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你不必过于在意。”   “可很多人都认为我不爱你。”景绍辞语气里满是躁郁。   晏子修清浅的抬起唇角,“只要我们彼此心知,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   景绍辞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在意。”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晏子修是景绍辞的初恋,是景绍辞求了两世才有资格捧在手心的爱人。”   隔天,黎风致收到了晏子修的同意的消息。   他马上联系公司,谢呈远当场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消息刚刚传出,国内所有一线电视台外加五大视频平台就开始豁出命抢,那个强度生生让谢呈远享受了一把皇帝般的众星捧月。   如果说谢呈远是皇帝,那黎风致就是太上皇了,甚至有人千方百计的搭上顾时亦的线,就是为了能抢在前面跟他说几句话。   轮番的明争暗斗后,黎风致替晏子修选择了东风卫视独播,而网播权以历史最高价卖给了尚艺视频。   电视台和平台抢完,就轮到了制作团队,好几位华国知名的综艺导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差没打地铺住在星熠了。   等一切准备事项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后,晏子修和景绍辞一起飞往L市进行录制。   婚姻综艺一般都是室内,夫妻联合闯关那种游戏类的综艺不适合两个人。   节目组在当地风景最好的地方搭建了一栋二层小楼,其实原本是打算在景家录的,但是导演带着助理去拜访了一次,最后还是决定留钱保命。   屋子里随便一样东西碰坏了,他们凑钱也赔不起,总不能天天像趟雷一样小心翼翼,那样谁都累。   从他们上飞机开始,摄影机就开始工作,但因为晏子修被折腾的半夜才睡,所以大部分镜头他都在阖眸休息。   落地戴上收音器材后,两人被节目组单独请到采访间。   十几台摄影机呈圆弧状分别对着景绍辞和晏子修,工作人员都坐在两米外的地上。   “请问参加综艺是谁的想法?”   景绍辞:“我。”   在另一个房间的晏子修,“他。”   一人一个字,多的连半句话都没有。   节目编导有些紧张,继续问道:“平时在私底下怎么称呼对方?”   景绍辞:“晏晏。”   晏子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全名。”   拔丝地瓜这个称呼实在不适合在节目里曝光,跟景绍辞那副俊容实在不相配。   “方不方便回答一下,跟对方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景绍辞回答一见钟情,晏子修则是说了日久生情。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导演助理将任务卡交给了两人。   “这是你们第一项的任务,完成后会解锁新内容。”   景绍辞看完后没有说话,晏子修则是微微颔首:“好。”   首期节目播出的时候,第一个镜头是从两人到达第二天的早晨开始。   不管是不是晏子修的粉丝,无数人都在知道这个综艺的消息后,等的抓心挠肝。   开播前一个小时,东风卫视的收视率就达到了国内综艺历史新高。   早晨7:00。   提示时间的花字从右下角浮现而出,消失的时候,晏子修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坐了一分多钟后,他旋身在景绍辞额上落下一记轻吻。   【才开始五分钟我心脏都要炸了,我家哥哥呆呆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修辞修辞!!啊啊啊啊啊我果然没站错!!】   亲完后,晏子修就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回到卧室的他先把杯子放在床头柜,然后蹲下身叫景绍辞起床。   他轻声唤了两声对方的名字,结果景绍辞却倏地扯起被子蒙住了头。   晏子修微微掀开被子,然后探头进去。   “宝贝,起床了。”   他执起景绍辞的手在他指尖亲了几下,结果却被无情的推了出来。   晏子修眸带宠溺的笑了笑,半点不见生气。   他起身去衣帽间取来了景绍辞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尾凳上后,自己才去没有摄像头的房间换下睡衣。   景绍辞起床的时候,晏子修已经在厨房做早饭了。   “我煮了蔬菜粥,还有香肠三明治,培根和煎蛋马上就好。”   景绍辞看着他开口道:“我来。”   “你等着吃就行,这些都很简单。”   景绍辞没走,站在料理台前看他。   等晏子修做完早餐,两人一起坐在了餐桌旁。   “辛苦了。”景绍辞的语气有些清冷。   晏子修趁机握住他的手,还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道:“你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做。”   景绍辞撤出手,拿起了筷子。   节目播出到这里时,别说粉丝,就连路人都看的有点难受。   【我的妈啊,总裁性格也太冷淡了吧,我感觉他一点都不爱晏子修。】   【果然就算结了婚也不会给好脸,给再多钱我也不想受这份气。】   【修哥明明说过另一半对他很好的,怎么会这样,我想哭……】   两人吃饭的过程中,晏子修时不时就要喂景绍辞两口,拒绝一两次后,景绍辞才张嘴吃了。   景绍辞先吃完,但是等晏子修吃完后,他才放下筷子。   “我来洗碗。”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景绍辞站在水槽前洗碗,晏子修从背后抱住他像黏在上面一样。   第一期节目才播了不到四十分钟,[晏子修爱的卑微]的话题就被刷上了微博热搜第一位。   一些没赶上首播的人光是看了微博上剪出来的片段,纷纷都替晏子修感到委屈。   在镜头前都是这样,私底下还不得极尽讨好才能得一个笑脸?   洗完碗后,两人去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后,晏子修又朝景绍辞的方向挪了一下,完全是紧贴着对方坐。   景绍辞微蹙了一下眉心,倒也没躲。   “你今天想做什么?”   晏子修跟他十指交扣道:“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景绍辞像是有些无奈,微叹了一口气道:“那便随你。”   此时节目播到一半,电视台插入广告。   好不容易等漫长的广告结束后,肺都被扎透的粉丝们却直接看到了采访间的画面。   “方不方便回答一下,跟对方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话音落下,景绍辞锋冷的双眸中浮出一丝温柔,“晏晏是我一见钟情的初恋。”   观众们还没从前半期回过劲来,明明从早上起床开始就表现的那么冷淡,怎么这会又看着像是很爱的样子?   而且另一边的晏子修也不见了丝毫‘卑微’,眉眼间还是一如往常的清冷。   直到两人接到任务卡,所有一切才真相大白。   后期制作加上配音,开始为观众们讲解两人执行的第一项任务——   “请二位互换日常相处模式,用对方的行为渡过第一天。”   也就是说,从早上起床开始,晏子修就是私下里的景绍辞,而景绍辞则是晏子修。   看到任务的内容后,所有观众无不是目瞪口呆。   这反转可真是猛地让人心、脏、炸、裂。 第234章 综艺番外(二)   [晏子修爱的卑微]的话题还明晃晃的挂在热搜第一的位置,如同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抽在了那些黑子和那些准备写黑通稿的营销号上。   这都叫卑微的话,那华国岂不是人均舔狗?   虽然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但观众们却莫名不觉得总裁爱的卑微。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反射,弱者在围着强者转的时候,很多人就会觉得是殷勤讨好,但强者为弱者低头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真爱。   尽管晏子修跟弱字丝毫不沾边,但不知情的大众还是很容易把他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放在势微的那一方。   景绍辞不是专业演员,所以将晏子修日常的举动演的过于生硬了一些,于是看上去就既冷淡又嫌弃。   这会观众们知道了任务内容,再看节目的时候,心情就直接倒了个天翻地覆。   播完采访内容后,画面又转回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做什么都随我?”晏子修忽然满目生光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回卧室睡觉,睡一整天。”   景绍辞深吸了一口气,用平生最大的意志力甩掉了晏子修的手,冷斥道:“胡闹。”   心在流血,真的,哗哗的。   晏子修倏地垂下了双眸,“是你说随我的。”   【救命,这画面我能看几十次,节目组这任务太他妈可了!!】   【一想到云昇总裁私底下是这个样子,我就快笑疯了。】   【我妈正在捶公鸡打鸣的我,痛并快乐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绍辞偏过头,无视晏子修,“你要是太闲,就自己找点事做。”   晏子修不依不饶的拉住他的手,“我跟你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做,何必还要找别的。”   这一刻,景绍辞像是哥伦布踏上了新大陆。   尽管知道是在做任务,但他还是蠢蠢欲动的看向了晏子修。   【啊哈哈哈哈哈,总裁这个抬眸我能看一辈子。】   【这是抬眸吗!!这明明是某个地方要抬头了!!!】   【光弹幕就能笑飞三个我,绝了哈哈哈哈哈哈。】   晏子修演技当然无可置疑,虽然是互换性格,但他的耳廓还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瞬间红了起来。   为了避免上演一些电视台不能播的事,导演主动叫停。   “恭喜你们,任务成功!”   晏子修明显松了一口气,反观景绍辞却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走,我们去睡觉!”   晏子修看了他一眼,“别胡闹。”   情景调转,但晏子修的语气绝对比景绍辞要温柔许多。   就像无奈中又带着几分纵容,明明是拒绝的话,却让人听了还想听。   这时,画面再次跳转采访间。   “任务成功,你们可以提一件想让对方为你做的事。”   景绍辞眼底划过一抹暗光,“让晏晏对我撒一次娇。”   编导睁大眼睛,诧异的道:“晏老师从来没对您撒过娇吗?”   景绍辞冷眸微转,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   对比他提的干脆,晏子修却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才看向摄像机道:“他已经给了我所有想要的,所以,我没有。”   这个节目的精彩程度已经超乎了观众们的想象,哪怕是在晏子修婚后还坚持当女友粉的粉丝,在这一刻也被两人之间的感情甜化了。   最后还是没有如景绍辞的愿回卧室,两人决定下午一起做点什么。   “晏晏,你玩过飞碟射击吗?”   晏子修微微摇头,“没有。”   “我教你?”   “好。”   节目组立刻联系市区的射击馆,但L市的射击馆只有两家,场地还特别小。   工作人员带着歉意回来跟两人沟通,结果景绍辞打了一通电话后,道:“云昇在这里有一个大型高尔夫球场。”   到了场地后,两人换了一身猎装。   换衣服最多也就十几分钟,但景绍辞却趁更衣室里没有摄像头,把晏子修压在里面又亲又摸。   于是两人出来的时候,晏子修神色间就带了两分生气。   节目组对两人迟迟露面的原因心知肚明,就是没想到都结婚两年了还如同新婚。   飞碟射击描述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人手持猎枪,然后在抛靶机将盘状碟靶发射上天时,瞄准射击。   景绍辞先给晏子修讲解了一下双管猎枪的使用方法,然后又开始说瞄准技巧。   节目组原本请来的专业射击老师,此时完全被晾到了一边。   “我先给你演示一遍。”景绍辞给枪里装上了子弹。   “好。”   晏子修点了下头,然后就朝一旁退开了几步。   一开始是基础的单抛定向飞碟,也就是抛靶机每次只定向发射一靶。   第一个飞碟向半空飞出时,景绍辞鹰隼般的双眸迅速瞄准,开枪射击。   一发击中后他迅速打开后膛,在弹烟中直接装弹,景绍辞单手顶上枪膛后,再次端起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碟靶。   一气呵成,冷峻逼人。   明媚的天光映在景绍辞挺括的身躯上,猎装上的腰带显出他的劲腰,宽阔的肩膀再配上修长的双腿,再往上就是那张无可比拟的俊容。   带着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扣在扳机上,此时的他神色冷冽,寒星般的双眸随着碟靶的抛物线移动,这种强烈的禁欲姿态,没有人可以不为之心跳加速。   【我疯了我疯了,这枪绝对是打我心口上了!!】   【不愧是娶了晏影帝的男人,光是这张脸足矣让任何人心动。】   【惊艳惊艳!!!姐妹们把旗帜挥起来!!!】   第一轮一共十发,十发全中。   景绍辞放下猎枪后,走向了晏子修。   “晏晏,看懂了吗?”   其实这句话只是他下意识问出的,毕竟凭之前的经验来看,自家小汤圆掌握新技能的速度永远无需质疑。   没想到这次晏子修的回答竟是:“没有。”   他握住景绍辞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贴近道:“我想再看一次。”   景绍辞看着晏子修,内心想吻下去的冲动如同海啸一般翻涌。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的在晏子修额头上亲了一记,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这么多台摄像机,他可不想再惹爱人生气。   第二轮景绍辞设置了单抛多向飞碟,也就是说碟靶飞向半空的方向是随机的,比上一轮增加了三倍的难度。   这次他依旧是十发全中,整个射击过程赏心悦目,看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觉得不是在录节目,而是免费看了一场视觉盛宴。   等到晏子修拿起猎枪后,他看向了一旁射击教练,“请问哪种模式最难?”   几分钟后,五枚碟靶同时由抛靶机以随机方向弹向半空,晏子修端起猎枪,目光如炬。   一连五枪,弹无虚发。   在其他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景绍辞走过去,习以为常的摸了摸晏子修的后颈,抬起唇角道:“晏晏真厉害。”   晏子修摘下护目镜,“是你教的好。”   满屏的弹幕全是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双男神的荷尔蒙暴击,没一个人能活着挺过去。   两个人玩了一个下午,晚上回去一起做饭。   吃完之后,景绍辞和晏子修看了一部电影,然后洗澡上床睡觉。   景绍辞正准备从后面圈住晏子修时,晏子修却忽然翻了个身,“景绍辞。”   “嗯?”   晏子修抿了一下唇角,“我平日当真对你那样冷淡吗?”   若不是因为白天那个任务,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对另一半竟然表现的那般冷漠。   景绍辞想了想,“你的性格就是不会轻易将情话宣之于口,但我知道你心里爱我,这就足够了。”   晏子修将脸朝他怀里靠了靠,低声道:“如果以后你真的为我的态度感到难过,那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即便我在此事上过于稚拙,但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回应你。”   景绍辞的气息开始发沉,来回几个呼吸后,他突兀的问了一句,“晏晏,你脸红了吗?”   晏子修不肯承认,小声道:“没有。”   这时,景绍辞倏地拉起被子遮住了两人的头。   画面上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收音里却传出了响亮的一记亲吻声。   景绍辞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笑了一声,“现在红了吗?”   本期节目,完。   第一期节目结束后,光是当期关键词就霸占了热榜前十的五个位置。   观众们不是被夫夫二人帅的天昏地暗,就是被甜的神志不清,无论从口碑还是收视率都全数爆表。   一想到还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看到第二期,无数观众便跑到节目组的官微下鬼哭狼嚎。   节目组天天对着百万评论里的催更大军,只好放出一些剪辑掉的边角料,但这也不妨碍观众们磕的津津有味。   东风卫视在首期节目播出后的一个星期,完成了一年的广告招商,而尚艺视频会员充值率同期增长326.8%。   不止如此,就连这个节目冠名商公司的股票都蹭蹭上涨。   在万众期盼下,第二期终于在周末播出。   节目一开始,夫夫二人就在厨房准备午餐。   晏子修打开冰箱问道:“顾时亦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景绍辞冷漠的道。   “他不是你表弟吗?”晏子修不解的道。   景绍辞没回答,只是冷着一张脸切西蓝花。   一想到那两对来打扰他跟晏晏的二人世界,景绍辞下刀都变狠了。   因为晏子修和景绍辞都是话很少的人,所以即便两人的互动特别有看头,但导演为了能让节目更加出彩,还是让晏子修和景绍辞分别邀请一对朋友。   晏子修邀请的是陆乔北和殷决,景绍辞自然就是顾时亦和黎风致。   排骨刚刚下锅焯水,顾时亦和黎风致就先到了。   “子修。”   晏子修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料理台后走了出去,“你们来了。”   四人寒暄完后,观众们才明白原来晏子修经纪人的结婚对象,竟然是景绍辞的表弟。   当初磕过一致独修的CP粉们,心情当时就变得复杂起来。   【好家伙,这简直是二次梦碎。】   【为什么要碎!!嫂子和弟妹这种禁断恋TM好磕的要死!!】   【两个人白天的关系是连襟,晚上是……斯哈斯哈……我流鼻血了……】   幸亏录节目的时候看不到弹幕,不然景绍辞和顾时亦肯定会当场翻脸。   午餐快做好的时候,陆乔北和殷决也来了。   闻着满屋子的饭香,殷决满意的咂了咂嘴道:“陆乔北,咱俩来的刚好。”   顾时亦看了一眼还在帮忙做饭的媳妇,再看向殷决的目光就变得不爽起来。   如果说其他五个人在颜值上帅的各有千秋,那殷决就是独树一帜,属于雌雄莫辨的大美人。   不管陆乔北谈恋爱还是婚后,殷决在狗仔的镜头里都是高糊,这次清晰的出现的大屏幕上,长相顿时引起观众沸腾。   【难怪我找不到男朋友,因为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我颓了。】   【啊啊啊啊啊,嫂子好漂亮,我炸了我炸了。】   午饭做好以后,六个人一起坐在了餐桌旁。   尽管不情不愿,但景绍辞还是在晏子修目光的提醒下,拿起了水杯。   “欢迎你们。”   五人一起碰杯,放下后就拿起了筷子。   “我去,这个排骨好好吃!”殷决惊叹的道。   陆乔北立刻多夹了一块放到他的餐盘里,而顾时亦则是满脸得意的环住了黎风致的肩,“我媳妇做的,棒吧?”   殷决冲黎风致笑了笑,然后嫌弃的白了顾时亦一眼。   吃完饭后,节目组把景绍辞,顾时亦和陆乔北一起叫到了二楼的房间。   “现在发布第二项任务,请几位过目。”   三人接过任务卡,看完之后表情各异。   从房间出来后,三个人各自回房找媳妇。   晏子修正在看书,景绍辞进到卧室里,一反常态的走去床边坐下,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了两下。   “晏晏,过来。”   同一时间,同样的情节也在其他两个房间上演。   “我东西还没收拾好,你叫我过来干嘛?”殷决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乔北。   而黎风致则是温柔的问道:“刚才节目组叫你有什么事?”   景绍辞此时看着面前的晏子修,神情倨傲的道:“这里是我们两个的床,是我肆意放纵的地方,欢迎来到这里,我心爱的小王子。”   陆乔北:“宝贝,你是不是童话故事里迷路的美人鱼,如果不是,你身体的每一寸为什么都在摇曳我的心波?”   顾时亦:“媳妇,我不想再做你的小舔狗了,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在下面撑着桥,你过桥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呀。” 第235章 综艺番外(三)   晏子修看着他面前承掌控者姿态的景绍辞,长久的沉默了起来。   就在景绍辞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慌时,晏子修忽然抬手变出一道符纸。   符纸在他白皙修长的两指间竖夹着,挡住景绍辞的侧脸后,晏子修就偏头吻了下来。   观众们知道两人在接吻,但却看不到他们两唇相接的模样,这种感觉就像用羽毛尖不断的搔着心头,抓不住挠不了,急的浑身难受。   等两人唇齿分开后,晏子修贴在景绍辞的耳边道:“切勿整日淫思漫漫,于身体无益。”   没错,这个吻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景绍辞憋出了毛病,所以神志不清,才胡言乱语。   晏子修以前表演过魔术,所以这种凭空变出符纸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观众的怀疑。   此时画面跳转隔壁房间,节目组原本给顾时亦的是另一句话,但他本人觉得不够甜,所以临时自己改了。   黎风致听完他的话,温柔的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你不是小舔狗,是我最爱的小狼狗。”   顾时亦一把搂住他的腰就要吻,但黎风致却因为不好意思拽下了他的手。   画面转到第三个房间,殷决听完之后,先是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然后道:“其实啊,咱俩上辈子还真是在海边遇见的。”   陆乔北愣住,“啊?”   “明媚的阳光下,我潜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中看到了你,于是我这条小美人鱼就忍不住上了岸。”   殷决挑了下眉,“然后我就变成一根棍捅了捅你,嘿,你别说,你背上那王八壳还挺硬。”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这是什么神转折,我不行了。】   【毒舌美人受,爱了爱了。】   【我现在就好奇我家北北怎么追上他心爱的小殷殷的,这么傲娇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午休之后,三对又聚在了一起。   导演宣布:“现在进行游戏环节,如果你们没有赢得10分就会有惩罚,惩罚内容会在明天公布。”   惩罚对在场六人几乎没有什么威慑力,而且毕竟是综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过分。   第一个游戏环节是[你划我猜],六个人排成一个竖列,打头的人看词板,其余五人背身带耳机,一个一个传下去后,最后一个人猜答案。   站在首位的人是陆乔北,第一道题是:《乱世佳人》。   乱世佳人是上世纪A国一部非常著名的电影,陆乔北比了一下海报封面上男女主的经典动作,排在第二的景绍辞立刻就明白了。   他拍了一下顾时亦,对方转过来后,他面无表情的做了男主托背的动作,然后换了个方向又做了女主的动作。   轮到顾时亦向黎风致传达,黎风致一转过来就微微睁大着眼睛。   紧张的模样突然戳中了顾时亦的萌点,于是就忍不住搂住媳妇亲了一口。   “3,2,1,传——”倒计时结束,导演就马上示意黎风致遵守游戏规则。   黎风致懵头懵脑的点了点殷决的肩膀,等人转过来后,他倾身在殷决侧脸轻轻地挨了一下。   “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顾时亦当场暴怒。   殷决带着耳机放着大音量的音乐,完全没听到顾时亦的骂声。   轮到晏子修的顺序时,殷决双手握住他的手臂,紧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在脸上亲了个响的。   “殷决,你他妈找死吗——?!”山。与三タ。   “棍儿!!!”   画面停留在景绍辞怒目切齿的走向殷决,接下来就变成了海洋森林等风景宣传,背景音还播放着优美的音乐。   花字在屏幕上打出了太上老君的《清静经》:【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背景音由一道语气祥和的男声道:【没吵架,嘉宾们,真的没吵架。】   确实没吵架,因为都快打架了。   观众们对于节目组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都快笑疯了,弹幕满屏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还在拱火,毕竟六个顶级帅哥的这种吃醋修罗场她们能看一百集。   最后要不是晏子修和黎风致拦着,再加上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顾时亦这个罪魁祸首,估计这个节目都录不下去了。   景绍辞胸膛起伏的坐在沙发上,尽管晏子修在摸背顺毛,但他的眼神还是寒鸷的盯着殷决。   殷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窦娥本娥,明明黎风致就是这么给他传的,他原模原样的传给晏子修了,凭什么现在怒气都集火在他身上?   现场气氛缓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导演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咱们,还继续吗?”   话音落下,没人回应。   不想看节目组就这么尴尬下去,晏子修开口道:“好,继续。”   游戏内容依旧是你划我猜,但是这次为了避免肢体接触再次发生惨案,变成了一人比划,五个人一起猜。   晏子修第一个,看完题版后,他思考了两秒道:“形容我的,四个字。”   景绍辞第一个开口:“完美无缺。”   晏子修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正气凛然!”顾时亦道。   陆乔北想了想,“温文尔雅?”   晏子修见他们说的有点偏,于是双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形容我,嗯……”   “腰软腿长。”景绍辞道。   晏子修咬牙,“不是。”   殷决挑了下眉,坏笑着道:“飘飘欲仙。”   顾时亦毫不示弱的道:“拨云撩雨!”   殷决嘶了一声,针锋相对的道:“倒凤颠鸾!”   景绍辞神色危险的看着起劲的两人,结果顾时亦和殷决还越说越朝床上走,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c风一度!”   “干柴烈h!”   “风月……”   “停。”晏子修实在听不下去了,抬起手道:“我放弃。”   他翻转过题版,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少言寡语。   整个游戏环节,一分没拿到不说,还玩的六人心情各异。   回到房间后,景绍辞就马上给晏子修擦脸,不仅如此还在殷决亲他的地方亲了好几下。   “好了。”晏子修握住他的手道。   拔丝地瓜不爽,拔丝地瓜不开心,拔丝地瓜闹脾气。   晏子修见他还冷着一张脸,于是晃了晃他的手道:“殷决是我的表弟。”   当初陆乔北公布恋情时就是这样说的,如果景绍辞再不依不饶就显得有点怪了。   “那你回头要补偿我。”   晏子修眼底泛出几分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陆乔北回去之后,闷头耷脑的道:“殷殷,你亲晏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开心啊。”   殷决忍住嘴炮,哄着道:“怎么会,当然是亲你最开心了。”   说完,他就在陆乔北唇上亲了一口。   淋雨小奶狗立刻雨过天晴,咧开嘴就抱住了殷大美人。   晚上顾时亦跟黎风致做饭,等六人一起吃完后,编导将晏子修三人叫走了。   中午是三个攻,下午就是三个受。   “这是任务卡,请各位过目。”   黎风致起身接过,然后分给了晏子修和殷决。   殷决看完以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说你们节目组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就不能消停……”   话还没说完,晏子修就悄悄施了一记术法让他闭了嘴,然后朝导演道:“抱歉。”   导演笑了笑,表示理解。   三人接完任务后,各自回了房间。   等晏子修洗完澡后,景绍辞对他道:“晏晏,我想看星星,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嗯。”   节目组建的这栋房子就在玉龙雪山旁,南起玉湖,北边还有跳峡口,十三座雪峰连绵不绝,风景绝然。   两人刚出房间,刚好碰上要下楼取东西的黎风致。   “黎经纪,可要与我们同去观星?”   黎风致一听,“好啊。”   原本想二人世界的景绍辞,突然梦碎。   黎风致回去叫了也刚刚洗完澡的顾时亦,四人一起下楼去到了院中。   天空之上,月光虽然甚为明亮,但星星却有些稀少,而且还有些晦暗不明。   其他三人觉得虽然看不到什么星空美景,但外面空气不错,微风刮着也挺舒服的。   晏子修抬头看了一眼,想起了景绍辞那句想看星星那句话。   片刻后,他缓缓阖上双眸,指尖微动。   转眼之间,一阵大风忽然拔地而起,发狂似的卷向众人,树叶碎屑都被卷向了上空。   大风约莫持续了一分多钟,等其他人睁开眼睛后,无上盛景便如画卷一般平铺在无垠苍穹。   黛色的夜幕之上,满天星斗如银带流淌,垂幕人间,就像所有的星河辰宿聚于一处,潋滟无比。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如幻梦一般的美景。   晏子修转头看向景绍辞,而景绍辞也心知这是自家爱人的手笔,爱意汹涌之间忍不住落下一记轻吻。   “哎呀。”   忽然间,一声啧叹声从上面传来。   四人转头,发现殷决正搭着胳膊慵懒的趴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而陆乔北则在一旁搭着他的肩膀。   “景总,你可真是有福气,有个当神……”   话音戛然而止,殷决把话自己噎回去道:“总之,你老婆是真疼你。”   晏子修眸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景绍辞则是骄傲无比,冲殷决挑了下眉峰。   仿佛在说:怎么样,晏晏就是疼我。   几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小时,欣赏完这罕见的星辰夜空后,各自回房。   时辰划到12点时,晏子修悄悄睁开了眼睛。   身侧的景绍辞气息均匀,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睡眠。   他犹豫了一小会,然后轻声道:“景绍辞。”   又叫了一声后,景绍辞睁开了黑眸,他将晏子修朝怀里搂了搂,丝毫未见不耐道:“小汤圆,怎么了?”   “我……”晏子修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我肚子饿了。”   景绍辞愣了一下,然后低头亲了他一口,果断掀开被子起身。   “想吃什么?雪衣豆沙?红豆小圆子?牛肉面?”   这三个都是景绍辞专门为他学过的,听着这些,晏子修愈发不好意思,“你帮我热一杯牛奶就好。”   “牛奶不够,你等着我。”   说完这句话,景绍辞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同一时间,其他两人也按照任务叫醒了自家老攻。   顾时亦讨了好几个亲亲后,神情愉悦的下楼为老婆做夜宵。   陆乔北像奶狗一样撒了一会娇,然后开心的下床出门。   三个穿着睡衣的大男人在厨房相聚时,心里顿时明白了这肯定节目组布置的任务。   但不管是不是任务,老婆开口,他们就必须使命必达。   观众们看的既羡又慕,有老公的恨铁不成钢,没老公的直流口水。   三人担心媳妇肚子饿,于是都没做太复杂的,做好就立刻端了上去。   晏子修吃完牛肉面后,景绍辞将碗放去了楼下,回来再搂着刷完牙的爱人睡觉。   “晏晏。”   “嗯?”   景绍辞靠近他耳旁,嗓音低沉的问道:“吃饱了吗?”   晏子修正要回答,结果景绍辞却咬了一下耳廓道:“没吃饱的话,我这里还有牛奶专供。”   节目播出的时候,这段被果断剪掉了。   隔天起床,六人一起吃完早餐后,导演开始宣布昨天游戏任务失败的惩罚。   “请各位今天外出约会一天。”   就这?   惩罚简单的让几人心里都生出了疑惑。   导演这时眯眼笑了起来,“不过约会对象不是跟你们的另一半,而是由抽签随机决定。”   “不去。”景绍辞冷着脸道。   顾时亦和陆乔北也纷纷表示不愿意,还是自家媳妇好。   最后在一系列的协商和不平等条约下,几人最后同意。   景绍辞,顾时亦和陆乔北先开车出发去不同的约会地点,等晏子修他们抽完签后,再根据约会对方出发。   虽然是约会,但一想到很有可能不是跟自家爱人,三个人脸上都显露着不愉。   陆乔北在游乐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节目组又忽然提出让他开车去电影院。   而这边顾时亦等在动物园里的丛林小屋中,蘑菇形状的小门猛的被推开了。   顾时亦看着殷决,冷笑连连的道:“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爬墙头。” 第236章 这才是我们的结局   殷决嘲讽一笑,环起手臂道:“呦,顾大少在黎先生面前尾巴摇的欢,在我面前就原相毕露,还真是两幅面孔。”   “哦?”顾时亦站起身来,跟他针锋相对,“我就算在我媳妇面前摇尾巴摇的也是前面那根,你没有所以你羡慕是吗?”   殷决眯起双眸,“你敢在黎先生面前也这么说吗?”   “我哄我媳妇当然是一套又一套,对你,我只想拿绳子一套。”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刚见面就爆发第三次世界战争,正准备开口劝架,结果殷决却对着顾时亦挑衅一笑。   “你这么生气,无非就是因为黎先生昨天亲了我,早知道能让你这么跳脚,昨天我就直接亲嘴了。”   顾时亦瞬间握拳,“你敢?!”   “不好意思,我真敢。”殷决有恃无恐的道。   “你不是不好意思,你是真不要脸。”顾时亦回怼道。   “你嘴贱入骨,黎先生知道吗?”   “我嘴贱入骨,你马上入土。”   “两位,两位冷静一下。”   副导演上前劝阻,但殷决和顾时亦根本不理。   万般无奈之下,副导演只好道:“你们不如尽快完成约会任务,这样也可以回去见黎先生和陆老师了。”   这句倒是让顾时亦和殷决猛地停了下来,说的也对,与其在这糟心,不如早点回去见自己爱人。   陆乔北买好了爆米花和电影票,一直坐在大厅里等人,看到黎风致来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小陆。”   “黎经纪。”陆乔北站起身来。   两个人私下关系不错,完全没有顾时亦和殷决那么‘火光四射’。   “看到是我来,失望了吧?”黎风致笑着问道。   陆乔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就是想见我们家殷决。”   “没关系,我理解你。”黎风致玩笑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缓解了陆乔北的尴尬。   景绍辞等在游乐场,神色间满是郁沉。   直到想见的那个人出现在视线内,景绍辞的黑眸才有了光泽。   “晏晏!”   晏子修大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道:“等很久了吧?”   “我喜欢等你。”   别提就这点时间,只要约会对象是晏晏,他把这长椅坐烂都行。   晏子修露出一抹浅笑,然后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其实在抽签的时候我作弊了,因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只想跟拔丝地瓜在一起,哪怕是违背他的原则用术法做了‘坏事’,他也不想看见景绍辞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术法干扰了腰麦,收音设备什么也听不到。   景绍辞搂腰在他脸侧亲了一口,“晏晏最好。”   三组约会对象已经成功碰面,节目组宣布第一项任务。   “请为你的[一日约会对象]起一个亲昵的称呼。”   景绍辞已经有了晏晏,晏子修则表示要再想一想。   陆乔北叫黎风致为黎哥,黎风致叫他北北。   这两组的气氛都很和谐,但到了殷决和顾时亦这里就画风突变。   “亲昵的称呼?”殷决看向顾时亦,不怀好意的翘起唇角道:“他叫迪士尼在逃保安。”   顾时亦一听这话,冷笑一声道:“那你就叫元气少女猪刚鬣。”   在逃保安和猪刚鬣正式开始‘约会’,两个人刚走出丛林小屋,节目组就示意殷决可以向顾时亦提一个要求。   殷决看向顾时亦,挑眉道:“来,保安,你去给小爷我买杯喝的。”   顾时亦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行啊。”   殷决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于是料定这其中有诈,可还不等他开口反悔,顾时亦就直接走了。   他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钟,顾时亦回来了。   顾时亦给自己买了一瓶水,给殷决买了一瓶——   果啤。   “来,别客气,盖已经启开了,想喝多少喝多少。”   于是动物园别的游客都拿奶茶拿饮料,只有殷决提个酒瓶子看大象。   电影开场以后,黎风致就和陆乔北一起进了影厅。   两人相处的很融洽,不但没有一点火药味,还让观众们忽然磕起了温柔绅士人妻受X阳光贴心小奶狗这个cp。   景绍辞和晏子修拉着手刚进游乐场,结果人群就排山倒海的涌过来了。   尽管节目组已经提前跟园方沟通过了,也想过是不是要把游乐场包下来一整天,但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游客,就完全失去了那种欢乐的味道。   两人勉强走了三百多米,结果就花了二十多分钟。   晏子修看着拼尽全力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转头对景绍辞道:“我们去鬼屋吧。”   周围的人声太过嘈杂,两人想交流只能靠近对方的耳朵,但只要他们一贴脸,游客的尖叫声就更大了。   对于爱人的任何决定,景绍辞都不会有半分迟疑,可他听了这话却微微蹙起了眉心,“晏晏,你不是怕……”   “有你在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惧了。”   话音刚落,景绍辞的神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晏子修一看他这种欲望浮动的眼神,赶紧拉着人大步朝鬼屋走去。   工作人员费力帮他们挤出一条通道,等两人进去后,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鬼屋的门口站着一个cos死神的工作人员,见到晏子修和景绍辞后,拿起镰刀叩开了鬼屋大门。   “欢迎来到异世界。”   两人刚刚进门,看到那种诡异的荧绿色暗光,晏子修就捏紧了景绍辞的手。   “晏晏……”   景绍辞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从右侧的木箱内跳出一个‘女鬼’。   晏子修猛地扑到景绍辞怀里,“哥哥,我怕。”   哥哥这个缠绵的称呼,瞬间让景绍辞倏地睁大了眼睛,没有因女鬼突然出现而惊慌的心脏,此时却澎湃的跃动了起来。   他搂紧了怀里的人,然后用眼神逼退‘女鬼’,一步一步的朝里面挪去。   还没走几步,又来了新的惊吓。   铁窗中伸出的鬼手抓住了晏子修的肩膀,等景绍辞拂开后,晏子修却忽然蹲在了地上。   “哥哥,我腿软了,你疼疼我,背我吧。”   他一边说,还一边抬手拉了拉景绍辞的衣角。   景绍辞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撒娇,别说是背了,就是让他当场割肉喂晏子修吃都行。   他马上返身蹲在晏子修面前,语气极其温柔的道:“小汤圆,来。”   晏子修趴到他背上后,脸上所有的惧意瞬退,还在景绍辞看不见的角度浅扬起了唇角。   他从小屋出发之前,导演特意给他看了景绍辞的备采。   听到‘想让晏晏对我撒一次娇’的要求时,晏子修微微敛起双眸,若有所思。   此时晏子修趴在景绍辞的背上,将脸贴在对方的颈侧蹭了蹭,“哥哥,出去以后你买巧克力甜筒给我吃可以吗?”   “好,你要什么都买给你。”   晏子修偏头亲了他一口,“要你。”   说实在的,要不是周围有摄像机,哪怕是在鬼屋里,景绍辞也会把人拉到角落里就地正法。   景绍辞就这样背了他一路,中途晏子修怕他累想下来,但景绍辞却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腿弯。   “晏晏,你知道吗,”景绍辞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就像是在给他的小王子讲睡前故事,“每次背着你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能这样背你一辈子就好了。”   晏子修环住他的脖颈,“景绍辞,我也爱你。”   这句话虽然是答非所问,但他却知道,景绍辞这句话就是在向他说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TM都快沉醉其中了!!】   【心跳过速已经打电话了,120正在路上。】   【呜呜呜呜,我家哥哥真的好幸福,我哭的好大声。】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裁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晏子修,我看哪个酸鸡再说倒贴。】   两人从鬼屋出去后,晏子修如愿的吃上了巧克力甜筒。   快吃完的时候,他提出了还想再吃一个的要求。   景绍辞看着他,哄道:“晏晏,一会还要吃饭,冰的吃多了也不好。”   晏子修没说话,咬了最后一口甜筒后亲在了他的薄唇上。   等两人分开后,他弯起双眸故意问道:“哥哥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给我再买一个?”   黎风致和陆乔北看完电影出来,选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共进午餐。   而此时的殷决和顾时亦却站在一家米粉店的点餐台前,怒目相视。   “我敢吃最辣的,你敢吗?”殷决挑衅道。   这家米粉店是全国连锁的,而且老板刚好是他的多年老友:某位辣椒精。   所以殷决当然知道这家米粉可以辣到什么程度,绝对能让顾时亦吃不了兜着走。   顾时亦不屑的笑了一声,“怎么不敢,我看怕的是你。”   “那就吃,谁不吃完谁孙子。”   这家店的辣度分:微辣,中辣,冒烟辣,最高程度的名字很特殊,叫菊开。   两人点完餐以后,梗着脖子谁也没点解辣的饮料。   等两碗铺满辣椒酱的米粉上桌,殷决第一个拿起了筷子。   顾时亦也不甘示弱,拿起筷子后就直接吃了一口。   从第一口开始,顾时亦就瞬间意识到今天这顿饭——   是他和殷决的生死局。   不到五分钟,桌上的第一盒抽纸被用了个干干净净。   殷决脸红气喘,嘴唇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顾时亦也好不到哪去,他被辣到两眼发直,额头上的汗成串的从脸侧往下掉。   说实话,到了这个地步,谁都吃不下了。   但两人正较着劲,辣死也不愿向对方低头。   结束一天的惩罚约会,三对一起回了山旁的小屋。   “媳妇~”   顾时亦刚一下车,就扑向了在门口等他的黎风致。   等他把人抱住后,顾时亦吭吭唧唧的起身道:“媳妇,你看我的眼睛。”   黎风致这一看才发现顾时亦右眼肿的像被马蜂蛰过一样,顿时心疼的要命,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顾时亦反手怒指殷决,“他把辣椒溅到我眼睛里了!”   殷决看着他那副委屈的模样,小声的嘟囔道:“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你就是报复我!”   “我……”   陆乔北这时也走了过来,半搂住他道:“殷殷,你和顾先生怎么了?”   殷决抿嘴低头,一副理亏但又不想说的样子。   “好了,别吵了。”黎风致轻轻的拍了拍顾时亦,“殷先生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去过医院了吗?”   顾时亦扁了扁嘴,“去过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黎风致拉起他的手,哄道:“我带你回去冰敷。”   “黎先生。”见两人要走,殷决开口叫了一声。   黎风致回头,殷决别别扭扭的道:“对不起。”   顾时亦不爽的哼了一声,黎风致见两人就像小朋友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小亦也不会怪你的。”   节目原本就只定了四天的拍摄日程,毕竟景总本人压根忍不了太长时间。   黎风致他们离开后,两人在最后一天选择去爬玉龙雪山。   临走前,景绍辞还特意交给陆乔北一颗药丸,说是对殷决的身体有好处。   “晏老师,您之前曾经说过,如果把您和前任的故事拍成一部电影,电影名您会叫《算了》,请问这是指您和景先生吗?”   晏子修沉默了一阵,然后抬眸道:“那段时间我们分手了,所以我整个人都处在一个低落的状态。”   “所以同居综艺下线也跟你们分手有关对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另一个采访间中,导演问出了几乎是所有观众都想知道的问题。   “景先生,在节目一开始您就说过晏老师是您的初恋,但白月光的说法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对此您怎么看?”   景绍辞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摄像机无比坚定的道:“无论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从来就只有晏子修。”   采访结束后,节目团队和两人一起出发。   日落之前,两人爬上了玉龙雪山的山顶,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晏子修看着天际,浓郁的晚霞在山顶微雪的印衬之下,化作了令人惊艳的色彩。   此时他拉着景绍辞的手,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爱意。   景绍辞的另一只大手拂过他被山风吹得微乱的发丝,然后满含珍视的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晏晏,相隔两世,我们依旧可以相遇相知。”   “因为不能相守的结局,一定不是我跟你的结局。”   ——全文完——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