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快穿:男神你怎么又黑化了?   作者:妃弄墨   文案:秦歌穿越进各个位面中,为了维护小世界的稳定与和平,必须阻止反派大佬的黑化。   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反派都是……蛇精病?   偏执大佬把他堵在墙角:“撩走我的心,还想逃?”   腹黑小皇帝微笑着掐住他的脖子:“爱卿,想活吗?”   秦歌:“……”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画风不对?! 第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   夜。   纸醉灯迷。   秦歌睁开眼,自己在一间酒吧里。   头疼欲裂,浑身都是酒气。   额头前覆盖着的略长额发之下,一双琉璃色的瞳眸晕染上淡淡的醉意。   耳边突兀地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哟,咱们的小少爷醒了?”   见秦歌醒来,有人挑眉咧嘴笑了,笑容在酒吧昏暗且迷离的灯光中略显恶劣。   秦歌发现自己被人按住手脚在酒几上,袖子被卷了上去,露出一截颜色略显苍白的胳膊。   那人抬了抬下巴,旁边有个黄毛青年手里拿着针管朝秦歌走近,针头在昏暗中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往下一按,透明色的液体在针筒里被推出,针尖飙射出一段水流,莫名的令人不寒而栗。   秦歌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反抗之意,下一秒,秦歌被人以更重的力道按住。   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像是纨绔公子做派的青年,抽了口雪茄,将一口白色烟圈吐在秦歌的脸上,这个举动带着羞辱的意味,他却咧嘴一笑,开口道:“小少爷,不要动,这可是好东西,相信你试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秦歌刚刚穿到这个世界,原主记忆还未来得及承接,可他也不是什么蠢货。   少年心下冷笑一声。   在针尖刺破他手臂的皮肤前,秦歌突然间暴起,三两下将几人给撂倒在地,反手擒住黄毛的手,朝他身上猛然扎了下去,只听得黄毛一声惨叫,“啊——”   原本大摇大摆坐在真皮沙发上面的纨绔,见到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夹在指间的雪茄烫到皮肤,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被吓懵了。   ……胆小的兔子也会咬人了?   秦歌冷淡着脸庞,反手抽出黄毛身上的针管,原本笔直冷凉的针尖因为少年的暴戾行为已经变得弯曲,上面还带了丝血迹。   很艳丽,也很危险。   少年摸了摸针尖上面的血,嗤笑了声:“真脏。”   秦歌嫌弃地收回手,然后朝沙发上的纨绔青年逼近,幽幽地冷笑道:“这好东西给你要不要啊?”   纨绔望着快要戳到自己眼球里,只隔着一个手指头距离的针尖,神色惊恐,身体往后缩了缩,咽了口唾沫,心中害怕却还是强装成疾言厉色的样子——   “秦歌,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否则、否则我、我们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秦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手起针落,冷着脸将针筒里的透明液体,推进纨绔的血管中。   他道:“乱来?我不过是把你的东西尽数奉还罢了,怎么能叫乱来?”   说罢,秦歌将空空如也的针管拔出来扔到一边,纨绔的脑袋被他踩在脚下,拿脚尖碾了碾,冷淡且漫不经心地道:“以后见到我,要么尊称爸爸,要么……滚远点儿,懂?”   也不知道那针管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纨绔神志不清了起来,脸上露出飘飘然的表情,秦歌觉得他压根都没有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秦歌脚尖懒懒地踢开纨绔的脑袋,后者脸上神情梦幻如坠云端,面色微微潮红,嘴里迷乱地叫着一个名字:“希白,希白……”   秦歌将卷起袖子捋下来,遮住颜色苍白且过分瘦弱的手臂,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一边走出酒吧包厢,姿态宛如一位名门世家走出的矜贵公子一般。   因为少年刚刚露出的狠辣一面,没人敢阻拦他离开的脚步。   ……江家的这个小结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说话这么利索了?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   秦歌走出酒吧后,街道上的风吹散了些许酒意。   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宿主秦歌是否选择接收记忆?】   秦歌果断地选择了【是】。   秦歌的任务就是穿越到各个位面中,拯救美强惨反派,阻止反派黑化。   这不是秦歌穿越的第一个世界。   所以,秦歌驾轻就熟地承接了关于原主的记忆。   在穿越位面中,他可以将所有的宿主匹配修订成自己原本的姓名。   原主‘秦歌’的身世很是狗血,他原本应该是京城豪门江家的小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实际上,原主却在一个乡下小镇长大,爹不疼,娘不爱,在无尽地打骂中度过。   当年,江家夫人怀着小儿子的时候,因为是高龄产妇,身体虚弱,被医生诊断要选择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地疗养才行,所以江夫人挺着大肚子去了乡下的某个小镇小住。   彼时,江家主为了江氏集团不能陪同江夫人到乡下养胎,江家几个少爷又在上学念书,只能偶尔在假期抽空去小镇上看望江夫人以及未出世的弟弟。   江家上下都对江夫人这一胎充满了期待与宠爱,早早地定下名字——   叫,江希白。   希望他纯白无暇之意。   谁知,本该在万众瞩目与期待中来到这个世上,受尽江家上下万千宠爱,被取名‘希望’、‘纯白无瑕’之意的、真正的江家小少爷,在出生那一日,就被人给调了包!   两个男孩狗血且恶俗的错位人生,就此展开。   江夫人生产时是突然间发动的,比预产期足足地提前了小半个月,打得人措手不及,江先生与江家几位少爷还未来得及赶到。   那天晚上雷电风雨交加,与江夫人一同被送进医院的,还有一个名叫王秋霞的女人。   十几年前的小镇风景秀美,但是医疗水平却不行,两位产妇同时生产,医生护士全部都手忙脚乱。   人手不够,没有监控的环境下,村妇得知从大城市来的贵夫人同样诞下一个男婴,见那大户人家的泼天富贵,心里起了贪婪与妄念。   那女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是……她的儿子将来也能过上这般荣华富贵的生活就好了!   出门坐车有司机,家里有仆人伺候,住在城堡一样大的房子里,有着花不完的钱……   邪念一起,胆从心边生。   女人那双干瘦枯黄、明显干了半生农活粗活的邪恶之手,伸向了熟睡中的孩子,交换了他们的人生……   ~   【作者的话】:   哈喽,小仙女们,妃妃带着新书又来了!   这次写的是耽美,一个大胆全新的题材,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因为第一次写耽美,没有经验,但是希望小仙女们能够喜欢,多多支持!   你们对本书的喜爱程度,决定这本书的长度,因为写出来的书如果没有人看,没有人评论的话,作者也是很容易失去写作热情的,所以小仙女们请支持它啦,可以评论,留言,看催更小视频,送免费小礼物啦!   最后,么么哒ヽ(*′з`*)   *   【注】:男主受年龄本位面中统一定成19岁。 第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   从此,村妇王秋霞的儿子成了豪门少爷,真正的江家小少爷被她带回家充作自己生下的儿子,取名‘秦歌’。   江希白这个豪门假少爷从小体弱多病,江夫人觉得是自己高龄生下了他,生产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害得幼子从出生起就被病痛折磨,心里很是愧疚,自小就对他千依百顺,哥哥们也对他万般宠爱。   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团宠。   江希白就是江家人的团宠。   哦,不止在江家。   作为这方世界的男主受,江希白拥有万人迷体质,在豪门之中簇拥无数。   今晚这个纨绔,就是觉得原主欺负了江希白,对原主动手想替江希白“报仇”。   因为在江希白十六岁时,被检查出来不是江家的亲生儿子,原主这个真少爷被接回豪门,所有人都觉得江希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主的父母说:“希希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抚养他这么多年,毕竟有了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所以今后希希依旧住在江家,你跟希希就以兄弟相称,和谐相处,希希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你要多让着他。”   原主的哥哥们说:“我们的弟弟永远只有希希一个,警告你,不要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让?   他的父母、哥哥、家庭都让给江希白十几年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没有人听见原主心中的悲凉哀嚎与歇斯底里。   他渴望亲情,渴望有枝可依,却最终发现错过的十几年时光,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弥补回来的。   缺席江家的十几年,他缺失的不仅仅只是亲情和富足的生活,还有身为名门少爷的眼界、见识、礼仪、教养。   原主在江希白的衬托之下,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中的丑小鸭,格格不入的他闹了许多笑话,在江希白那些追求者的作梗下洋相百出,谁都知道江家刚找回来的小少爷上不得台面!   这也让原本对他抱有愧疚之情的江家父母,终究是厌烦了他。   最后,原主换肾给身体虚弱的江希白,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也只不过换来一句——   “秦歌这孩子能救希白,也算是迷途知返,做了一回好事,好好安葬了吧。”   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他生身父母说出来的话。   如此凉薄。   就好像……   死的不是他们的亲骨肉似的。   秦歌心头顿时翻涌起一股痛苦与悲愤的戾气,恨不得搅得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陪葬。   他知道,这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被秦歌给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是轻易让情绪掌控自己的人。   至于原主的仇恨……   既然借用了人家的躯壳,那就且报着吧。   少年神情淡凉如雪,琉璃瞳眸底闪过一道寒光。   ~   江家。   “希希,等秦歌那个小贱种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跪下赔礼道歉!”   秦歌走进江家大门时,听到一道语气张狂中含着野气的声音。   他眸光微微一冷。   这是原主血缘关系上的二哥,也是时下娱乐圈的当红小生,江野。   江野背靠江家这棵大树,在娱乐圈以脾气火爆、毒舌、耿直出圈。   比如,记者问他,是不是跟某女星在交往,江野对着镜头一扯领带,邪气挑眉,“我江野会看上那个整容脸?”   有人欣赏他的直言直语,认为江野是娱乐圈难得敢于说真话的一股清流。   毒舌怼人也许是很爽快,但,真应该让世人看看江野是用什么样的嘴脸,怎样刻薄且恶毒的言语,骂自己的亲生弟弟的。   江希白的声音响起,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缓缓淌入人的心间,“二哥,我不要紧的,小歌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总是对他太凶,毕竟他才是……”   说着,说着,那道声音透出一缕黯然与故作坚强的委屈,勉强一笑:“……真正的江家人。”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秦歌脑海里闪过这句话,踏步进入江家。   看见江希白黯然失落的脸庞,江野心疼地皱起眉头,从小到大他一向习惯护着这个柔弱的弟弟,不想让他有一丝不开心,江野连忙安慰,“希希,我说过,你才是我们的弟弟,秦歌他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为他劳神伤心!”   让希白难过的人,罪大恶极!   提及秦歌,江野的语气和神情间写满了明晃晃的厌恶,好像秦歌是什么垃圾。   哪怕对方是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弟弟。   这种厌恶,在见到秦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江野猛然站起来,冷笑道:“好啊,你小子竟然还敢回来!”   他大步朝秦歌走过去,浑身充满了气势汹汹的味道。   江野生得高大,几步走到秦歌面前,按照江野的性格,他下一步就会动手把秦歌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强行按到江希白面前跪下。   ——江野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那时,原主才回江家不久。   江家父母才跟他说,今后要跟江希白兄弟相称,好好相处,原主这个小可怜昔日在秦家受尽了打压、欺辱、折磨,宛如明珠蒙尘,被磨砺尽了所有的光华,性格变得怯弱、自卑,面对身份高贵的豪门父母,以及态度不善的哥哥们,骤然加入这个家里的他,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原主也不是没有想过跟江希白和平共处。   一个长期被欺压,自卑怯弱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算自己才是真正的江家少爷,在白月光一般美好、皎洁、尊贵的江希白面前,他也是自惭形秽的。   所有人都喜欢江希白,就连原主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没法儿讨厌这个人。   可是后来,因为江希白的缘故,他总是陷入各种难堪的,百口莫辩的境地当中去。   比如,江希白曾经一脸愧疚且真诚地拉着他的手说:“小歌,是我不好,占了你的位置,享受了爸爸妈妈和哥哥们的疼爱,现在我把这些都还给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好吗?”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   那时的‘秦歌’简直受宠若惊,他没有想到江希白竟然如此温柔善良。   因为从小尝过太多的苦,见过太多的暗,一点点的善良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值得珍惜的。   原主那个傻白甜心软又黯然地想,江少爷原来这么善良,难怪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喜欢他,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江少爷吧。   他在江希白如皎月般的温柔与美好之下手足无措,像一只十足的丑小鸭,紧张到说话都结巴,摆手道:“江、江少爷,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没有就好,这样我心里就轻松很多了呢。既然说好的要把欠你的都归还给你,就先从房间开始吧。”   江希白微笑着说要将自己的房间让他,原主哪里懂得拒绝?   更哪里看得懂,江希白表面的和善之下,是怎样的高高在上的怜悯、施舍的姿态。   “不,不用了吧。妈、妈妈说给我准备了房间的……”   “用的。这个房间原本就是属于你的啊。”   江希白把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让出来,原主拒绝不过,忐忑不安地住了进去。   当晚,‘秦歌’被人从床上猛然揪起,江野把他拖出那个房间,暴戾地冷笑:“这是希希的房间,就凭你也配住这里?”   原主想解释,说是江希白让他住这里的……   可,一张口,紧张之下,他说话就磕磕绊绊起来,令原本就抵触这个亲生弟弟的江野厌恶地皱起眉头,语气恶劣地嘲讽道:“原来还是个死结巴,真令人恶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江野的弟弟!你连希希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秦歌’脸色一下子变得比鬼还惨白。   而他的大哥江庭,全程冷眼旁观,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任由江野羞辱原主。   直到事情差不多了,他才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道:“好了阿野,我们该去医院看希希了。”   江希白一向身娇体弱,换个房间住,可能是不适应,当晚就发起高热来,进了医院。   所以,江野才会那么生气,江庭才会那么冰冷。   原主愧疚极了,他低下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但,因为江希白生病住院的事情,就连江父江母都对他很冷淡,看向原主的眼神没有了亏欠与愧疚,而是失望与责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   “小歌,我不是跟你说过,希希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我们早已经将他看成是自己的亲骨肉,他身体不好,你要多让让他,你怎么能抢他的房间呢?”   他,百口莫辩。   深夜医院的走廊穿堂风吹过,可真冷啊。   从身上凉到心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发生过不少。   每一次,江希白都顶着一张纯白善良的面孔,将原主逼迫到那样难堪的境地中去。   后来,他也渐渐地回味过来,或许江希白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无害,只是没人相信他。   这次,也是一样。   江希白的画室不知被谁闯入,他精心画了半个月的画作被泼上了颜料,毁于一旦。   本来,也并不清楚是谁干的。   可,江希白几句话,就让江家上下怀疑到原主的头上!   江希白望着毁掉的画作,咬唇难过地说道:“算了,我再画一幅就是,大哥二哥你们就不要追究是谁干了的,我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   虽然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话里话外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了。   江家上下都宠着江希白,谁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去毁他的画,唯一有可能做手脚且有动机的人,就只有‘秦歌’了!   原主再一次被污蔑,他解释,没人信他。   大哥江庭态度冷漠的让他给江希白道歉。   没有做过的事情,他凭什么承认?   原主跑了出去,然后遇到了酒吧里那个纨绔。   那纨绔是京城蒋家的二代,家中颇有权势,也是江希白这轮白月光的倾慕对象之一,他听说江家这个找回来的豪门真少爷喜欢欺负江希白,江希白在江家的处境尴尬,早就想打击报复‘秦歌’,这次逮到机会,定然要让‘秦歌’好好吃些苦头。   没想到秦歌来了,那纨绔替心中的白月光出气不成,反倒是被秦歌给教做人。   江野……也不例外。   少年嘴角浮现起一丝冷笑,在江野揪住他的衣领前,一把锢住了江野的手腕,格挡开他的攻势。   江野意外地挑眉,胆小怯懦的少年一向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江野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从没想过对方有一天竟然敢还手,江野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怒火也越发高涨,“好啊,你现在还敢还手了!”   今天他非得好好的揍这个贱种一顿不可,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江野心想。   秦歌冷着脸。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下一秒,只听一道宛如骨骼被折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响起。   江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手腕与手掌形成不正常的弧度,脸上写满了痛意、震惊、不可置信——   秦歌他竟然生生的折断了他的手!!!   他怎么……   他怎么敢?!!!   江野充满震惊与痛恨的眼神看向秦歌,后者目光幽远,神色如冰雪般淡然,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少年俯视着蝼蚁一般,没有半点儿惊慌或者后悔,仿佛在上一刻面无表情又冰冷决绝的折断他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野又惊又痛。   他不愿意在人前示弱,特别是在自己一向都瞧不起的秦歌面前示弱,所以方才强忍着硬是没有叫出声来,但是,一开口却无可避免地泄露出几丝隐忍着疼痛的声音,语气却是恶意森森的:“贱种,你是失心疯了吗?竟然敢对我动手!”   秦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并未被江野碰到的衣领,悠悠地道:“我不喜欢有人对我随随便便的动手动脚。”   上一个敢这样冒犯他的人,现在还在酒吧里‘躺尸’呢。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   闻言,江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头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   任谁听见一个从前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人说,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的第一反应,大概都是觉得可笑吧。   毕竟原主可是他想怎么欺辱,就怎么欺辱的人呢。   “行啊,你小子出去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亏希希还帮你说话,说他的画不是你毁的,你没有这个胆子,我现在看你胆子大得很!”   嘲讽地笑完,江野一使劲把脱臼的手腕给校正了回去,疼痛让他裂开唇角,舔了舔唇瓣,邪气地一笑,“不过,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野这神态、笑容、还有轻佻口吻说出来的话,即便是替换到霸总文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旋即,江野笑容倏然一收,身材挺拔高大的他,站在秦歌面前气势十足,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狰笑,“好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对你动手动脚吗?我今天还偏对你动手动脚了!我就算是今天把你揍一顿,你又能说什么,你又敢说什么呢!”   江野从头到脚都透着碾压秦歌的自信和傲慢。   在江野看来,秦歌刚刚能折断他的手,完全是靠着他对他没有防备,掉以轻心的情况下,偷袭成功的。   他不认为秦歌真的有什么本事。   若是真有本事,这个小贱种也不可能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这么久,见到他就跟那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了。   又有谁会想得到,此秦歌已非彼秦歌了呢?   秦歌目光清冷地看着一无所知的江野。   ——找死!   “二哥,你不要这样,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够坐下来好好说呢……”江希白之所以被称作白月光,完全是因为他温柔、纯白、善良,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少不得站出来劝一劝。   只是,这劝说之中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能不能劝得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希白以为二哥江野是必赢的,秦歌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每次嘴上说得委委屈屈,不照样要向他低头么?   可是——   他看到了什么?!   江希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二哥被那纤细单薄的少年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不是那种你来我往、拳脚相交的较量,而是单方面的——   碾压!   只见秦歌不知怎么动作的,在江野打算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前,反手给江野一个过肩摔,然后拎起拳头砸在江野脸上,拳拳到肉!   “秦歌你个小贱种竟然敢打我……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嗷……打人至少……嗷……别打脸啊!”   一开始,江野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但,秦歌又岂是任他欺负辱骂的人?   骂他?   不服?   一个字,就是揍。   打得他疼!   揍到他服!   身为大明星的江野,最宝贝的就是他那张脸,秦歌就专挑他脸上下手。   一拳下去,嘴角青了。   再一拳下去,眼眶黑了。   又一拳下去,凑成一双熊猫眼。   江野想反抗的,束手挨打根本不是他江二少的风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儿使不上来劲,只能被秦歌摁在地上摩擦。   偏生从前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少年,眼下拎着拳头,漠然着眸色,脸上的线条冰冷锋利到极点,见了血都不曾让他有丝毫动容,令人忍不住怀疑——   秦歌想把他打死。   江野也不是铁打的身体,被秦歌往脸上招呼了好几拳后,揍得他满面桃花开后,嘴上由一开始的倔强骂脏,逐渐的变成打人别打脸……   毕竟,江野可是靠那张脸吃饭,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的。   但,秦歌会手下留情吗?   答案是——   并不。   他下手,必定是揍得江野满面桃花开。   最后,还是江希白看见眼前的局势失控,惊声叫了起来:“啊,二哥,你没事吧?”   毕竟是法治社会,打死或者打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秦歌巧妙地控制着力道,保持着让江野结结实实切身体会到疼痛,却不会伤筋动骨的地步。   待秦歌都快要收手的时候,江希白才扑上来,以身体挡护着江野,仰头一张白皙的面孔染上愤怒的粉色,指控秦歌——   “小歌,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二哥动手?”   秦歌刚刚跟江野交手……哦,应该说他单方面殴打江野,因为也是拎着自己的拳头,疼在江野身上,他自己骨节也破了些皮,秦歌甩了甩略微发疼的手,漫不经心地想道:   ‘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太过虚弱了,否则揍一个江野何需费他这么大的力气。’   江希白指责完秦歌,又焦急地去看江野,“二哥,你没事吧,疼不疼……”   江野哪里舍得眼睁睁见江希白着急?   哪怕疼得龇牙咧嘴,江野嘴上还是依旧说着:“嘶……希希你别担心,我没事。”   江希白拿手触碰江野脸上五颜六色的伤口,流露出心疼不已的神色,还掺杂着一丝气愤,“小歌下手也太重了……”   秦歌眼神冷冷淡淡地望过去,姿态颇为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希白与江野两人,掀开唇,凉凉一笑,莫名的就有一种危险的味道:“瞎bb什么,你是不是也想挨打?”   江希白:“……”   顿时闭上了嘴巴。   刚才秦歌怎么揍江野的,他在旁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江野皮糙肉厚,抗揍,他可不行!   他一向体弱,恐怕在秦歌手下连一拳都受不了!   而且江希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秦歌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江希白审时度势,心中生出了几丝忌惮,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去赌。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因为他即便是害怕自己受伤才选择安静如鸡,面上也能流露出一百二十分的委屈。   一两次的教训不足以令江野印象深刻到,觉得他记忆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秦歌,是如今他招惹不起的人。   至少一看见江希白被秦歌‘威胁’的时候,江野第一个跳出来:“秦歌,你揍我就算了,你还敢欺负希希,信不信我——”   “你怎么?”秦歌轻慢地一笑,“江野,你跟他倒是兄弟情深,不过……怎么没见你挨打的时候,他出来替你受着?”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   话,轻飘飘的落下。   令两人身体均是一僵。   江希白想,秦歌在挑拨离间。   江野本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哥哥的就是该保护弟弟的嘛。   ——从这个弟弟一出生开始,江野就被灌输“保护者”的思想。   被秦歌轻飘飘几句话一提醒,江野忍不住想,是啊,他挨打的时候,希希在一边看着,直到秦歌都收手了才站出来……   虽然说江野从来没有过让江希白站出来保护他的想法,但,这会儿他却无法控制地去想:   在他被秦歌这小子摁在地上揍的时候,希希在做什么呢?他难道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挨揍?   这么一想,江野心下顿时就不痛快了起来。   江家人的宠爱,上至江父江母,下至江庭江野的宠爱,才是江希白立足江家的根本,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明白,所以他一定不可以失去!   眼见着江野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起来,江希白连忙开口解释道:“对不起二哥,我、我是一时间……太惊讶了……我没有想到小歌会对你动手,所以愣住了,若是有下次,我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我……二哥,你会怪我吗?”   江希白望向江野的眼神,称得上是白月光式的楚楚可怜了。   教科书级别的白莲花演技,让江野几乎是立刻忘记前一秒的隔阂与怀疑,到底是长期以往对江希白的爱护与疼宠占了上风。   江野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强忍着眉骨与嘴角的疼痛,语气十分豪爽地道:“希希,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我一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让你保护呢?”   很快,江野看他的眼神,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了。   江希白不无得意地想:   ‘就算你费尽心机,挖空心思的离间我跟二哥的感情,也是不会成功的,我们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日夜相处,不是你秦歌几句话就能够挑拨成功的!’   ‘看吧,只要我撒撒娇,掉两滴眼泪,二哥就拿我毫无办法!’   想到这,江希白甚至隐隐地看了秦歌一眼,那眼神里藏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白月光从来没有想象中的善良。   ……他就是这样刺激原主的么?   秦歌本就没有打算让江野和江希白两人这么快冰释前嫌,现在江希白还敢暗戳戳以眼神挑衅他,这还真是——   不、知、死、活、啊!   秦歌缓缓地笑了。   原主从小营养不良,身材生得纤细瘦弱,就算是被江家找回来,长期在江家人的偏心打压下,气质偏沉默阴郁,额前过长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令他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就像是孑孑萦立孤独的影子。   跟江希白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眼下他笑了。   这一笑,有种神明之手轻轻拂开灰尘,露出璞玉之下本来面貌的美感。   美,也危险。   江希白心头发毛,背脊后面爬上一丝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只见秦歌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没有丝毫诚意、动作散漫地鼓了两下掌之后,他语气淡淡凉凉地笑道:“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搞得我好像不做点儿什么考验一下,都对不起你的一番表演。”   最后几个字,仿佛意有所指,另含深意。   江野看向江希白。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察觉到江野的目光,江希白神色微微一僵。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上一秒,他还在秦歌面前“耀武扬威”呢。   见状,秦歌薄唇勾出一抹笑,散漫且轻蔑。   有些被埋进心间的怀疑种子,终究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江希白觉得秦歌在嘲笑自己,脸皮又白又红,心下暗恨,面上却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只喊了一声:“二哥……”   江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伤害到了江希白,连忙心虚又懊恼地解释,“希希,你别误会,二哥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可,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越描越黑。   最后,江野把气一股脑儿全部撒在秦歌头上,目光凶狠地瞪着他,道:“秦歌,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秦歌唇上薄笑含着一丝讥诮,明晃晃地嘲笑,“看来,你也不是很蠢嘛。”   都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了。   江野:“……”   被噎得不轻。   从前,只有他毒舌怼别人的份儿,倒是第一次自己体验到哑口无言的感觉。   江野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念头,秦歌这小子现在变得挺野啊。   比他还野。   江野有一种被羞辱的怒气,“秦歌,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歌神采淡淡,不疾不徐地道:“不想干什么,就是决定挑拨离间一下。”   江野&江希白:“……”   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挑拨离间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秦歌面无表情地微笑,目光徐徐地看向江希白,道:“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若是有下次,宁愿受伤的人是你自己……我只是在成全你啊。”   江希白:“……”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江希白心里生出一丝惊恐来:“你想干什么?”   秦歌明目张胆地说:“手痒,想揍人,你们自己挑一个,谁上。”   江野:“……”   江希白:“……”   ~   今晚的江家注定是个热闹至极、鸡飞狗跳的夜晚。   秦歌走出江家大门,灯火通明的别墅里传来佣人关切的惊叫,还有江野气急败坏的暴怒声:“快把秦歌那个贱种给我抓回来——”   这是终于想到保镖的存在了?   秦歌在黑夜长风中痛快一笑。   外面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车,是原主回归江家时,江父江母补偿给他的礼物,写的是原主的名字。那时原主才16岁,连驾照都没有,可见这份礼物有多不走心了。   原主不会开车,但秦歌会啊。   所以秦歌毫不客气地上车,在江家的保镖们蜂拥而至地追上来前,甩上车门,启动车子,踩下油门,一气呵成。   保镖们围上来,秦歌一个帅气的漂移,将保镖远远地甩开。   他按下车窗,夜风从车窗里灌进来,好像吹走人心中最后一丝烦忧。   远远的还能听见保镖的叫喊,“四少爷,您别走啊四少爷——”   原主本身在江家排行第三,上面是大哥江庭,二哥江野。   可,因为被抱错,江希白成了江家的三少爷。   江家舍不得委屈江希白,所以原主就这么成了四少爷。   秦歌一只手伸出车窗,远远地朝外面的保镖竖起中指——   去你妈的四少爷!   秦歌比完中指,收回手,苍白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面,他微微眯起眼睛,迎面徐徐驶来一辆黑色奢华的宾利欧陆。   这是江庭的车。   秦歌唇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脚底踩下油门,车子开始轰鸣起来,他将油门一踩到底。   宝蓝色轿车的车身突然在路面开出扭扭曲曲的S形,就像是新手上路,且速度没有一点儿松弛的,朝那辆黑色奢华的宾利欧陆冲过去——   眼见就要撞上!   刹那间,宾利欧陆的车头忽然间往旁边一拐!   旁边是个许愿池喷泉坛,中间立着一个断臂维纳斯雕塑,那辆黑色宾利欧陆陡然撞上去,车头瞬间就瘪了下去,冒出大量的白烟,以及一股烧焦的难闻味道。   与此同时,宝蓝色车一个急刹停下。   顷刻之后,那辆黑色宾利欧陆车门打开,一个身材挺拔且高大,穿戴着黑色西装,一副精英模样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就是江家的大少爷,原主的亲生大哥江庭了。   江庭脸色很难看。   车被撞成这个样子,刚刚还切身经历了一场‘跑车惊魂’,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江庭觉得自己跟死神擦肩而过,所以这脸色怎么能好看得起来?   保镖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恭敬地喊道:“大少爷!”   江庭看了眼乱糟糟的江家庭院,声音冷冰冰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跑什么?”   保镖面露愧色地说道:“……是四少爷,他把二少爷和三少爷揍了!”   江庭皱起眉头,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四少爷,秦歌?   秦歌有那个胆子?   可……   江庭眯起眸子,如果他没有记错,那辆宝蓝色的车好像就是属于秦歌的吧?   正在这时,急刹停下的宝蓝色轿车的车窗里伸出一只颜色苍白却骨节修长的,属于少年的手。   夜晚中,视力极好的江庭清晰地看见那只手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缓缓地调整方向360°朝下!   “……”   江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   秦歌才不管江庭什么想法,他重新启动车子,流利地调转车头,然后开着那辆宝蓝色的小跑彻底驶出江家别墅的范围。   敞着车窗,吹着夜风,秦歌心里就两个字:痛快!   然而,长久以来的事实告诉我们——   乐极是要生悲的。   秦歌前面才炫技阴了所谓的大哥江庭一把,转头自己就将一辆价值绝对不输于宾利欧陆的全球限量版迈巴赫给撞了。   秦歌:“……”   【喔嚯,野过头了,翻车了~】他的系统跑出来刷存在感,幸灾乐祸地道。   迈巴赫后座上,半明半暗的光影倾落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他睁开假寐的眼睛,薄唇轻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   司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转过头,语气敬畏地回答后座那人的问题,声音瑟瑟地说道:“霍爷,我们的车跟人撞了……”   ~   “你再幸灾乐祸一个试试?”秦歌声线凉薄地道。   【主人,我错了。】   当系统被恐吓到,迅速认错并且恢复安静如鸡的状态以后,秦歌才按下手刹,从宝蓝色小跑上开车门下来。   过于纤细的少年,身材笔直修挺地站在那里,气质就隐隐显露出风华。   秦歌看了眼那辆全球限量版迈巴赫,饶是冷心冷情的他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结结实实地感叹:   出门不利。   倒霉。   说实话,江家补偿给原主的礼物——那辆宝蓝色小跑也算是小一百万、价值不菲了。但是,跟眼前这辆全球限量版的迈巴赫比起来,恐怕连人家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可是,偏偏他现在还把人车给撞了。   还撞得不轻。   ——原主卡上没有多少钱的。   秦歌顿时有些头疼,他揉了揉额角,还是走了过去。   才走近,后座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俊美惊人的脸,出现在秦歌眼前。   少年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惊艳的色彩。   秦歌也算是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了,但,男人的容貌依旧惊艳到了他,可见皮相生得有多惑人。   【喵喵喵!主人,拯救目标已出现,请及时接近,跟目标产生联系!】系统及时跳了出来。   刹那间,秦歌的眼神产生了变化。   他接收到了关于目标人物的资料——   霍北渊。   今年27岁,京城霍家的太子爷,地位尊贵,本该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物。   可惜是个他的双腿不良于行。   这种残疾并非天生就有,而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   这种毒,让他性情大变,阴沉暴戾,残忍血腥,最终黑化成为反派,毁天灭地的那种……   秦歌穿越在三千世界中的主要任务,就是拯救和改造霍北渊这种黑化的反派,维护世界让其不再崩坏毁灭。   在得知眼前这位的身份后,秦歌心念转动间,很快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秦歌微微弯下腰,跟车后座里面的人平视,礼貌道:“抱歉先生,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看了一下,全球限量版的迈巴赫,可能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闻言,那司机顿时警惕道:“可是你的全责,我已经打了交警电话,你可别想逃责!”   他也是一个给人打工的,同样赔不起霍爷的车,所以绝对不背这个锅。   秦歌没想过逃脱责任,甚至他还觉得这是一个正大光明接近黑化目标的天赐良机。   “放心,该我负的责任,我一定负。”秦歌唇边不疾不徐地勾起一丝笑容来,他不笑时显得冰冷如雪,有种冷淡孤寡的气质,然而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似绚烂的繁花缓缓盛开,有种慵懒倦丽之美,就连声音都是散散懒懒的音调,“只是,能换种方式赔偿么,霍爷?”   这一声霍爷出口,这位爷才终于舍得抬起眸子,目光徐徐地望向秦歌。   秦歌对上霍北渊漆黑深邃的眼瞳,听见对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难道你是想肉.偿?”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   肉.偿?   秦歌的嘴角狠狠一抽,表情罕见地失去控制……   脸上的表情空白了将近三秒钟,秦歌才重新调整好表情,面无表情地道:“对不起,我是直男,卖艺不卖身的。”   霍北渊的眼神如刀一般锋利,如暗焰一般灼烈,在秦歌面上寸寸划过,让秦歌有一种被侵.略的危险感,他心下暗道,果然威胁到世界意志,将来会造成世界崩塌的暗黑大BOSS非同一般,面上却不动声色,任霍北渊打量自己。   纤细瘦弱的少年,不论是额前过长的刘海儿,还是穿着打扮,本身的形象都偏沉默阴郁挂,看起来就是内向胆小性格,才会有的装束,因为这可以掩藏他的光芒,不容易令人注意。   但是,少年身姿笔挺,举手投足间隐露风华,就连对上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让或者闪躲。   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镇定了。   且,这种镇定自若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少年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淡定和处变不惊。   ……很有趣,不是吗?   男人古井无波的心间生起一丝淡淡的趣味。   过了几秒钟之后,霍北渊点上烟,俊美逼人的面孔隐藏在淡淡的烟雾缭绕后面,他朝秦歌露出一个艳丽却危险的冷笑,幽幽地道:“直不直的,掰一下不就知道了?”   秦歌:“……”   棘手。   老子来拯救你,你却要掰弯我?   感觉这任务没法儿做了!   秦歌尽量冷淡着一张面孔,面无表情地说:“霍爷,强扭的瓜不甜。”   强掰——   则会断。   霍北渊徐徐地吐出一口烟圈,回答尽显上位者以及男人骨子里的恶劣,他懒懒地道:“没关系,正巧我不喜欢吃甜的。”   秦歌:“……”   变态!   果然不愧是毁天灭地的暗黑大BOSS,操作骚得一批!   看着少年隐藏在淡定面孔之下隐隐在崩溃边缘的表情,霍北渊扯唇缓缓地笑开,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歌深吸了口气,口吻决绝中含着孤注一掷的味道:“如果说,我能够治好霍爷您的腿呢——”   没错,秦歌最主要想接近霍北渊的目的,就是这个。   这位大BOSS最终心理扭曲变态的诱因,就是这致使他双腿不良于行,无时不刻在折磨他的奇毒。   谁都知道,京城霍爷的腿,是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可,眼前这个纤细的少年,却偏偏挑战、触犯了霍爷的禁忌!   霍北渊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来,像是黑暗无尽的深渊,足以席卷和毁灭世间的一切……   车厢里的气压瞬间猛然降低,仿佛空气都被夺取,变得稀薄……   司机大气不敢出,额头上冷汗岑岑。   只听得男人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魅响了起来,恍如似笑非笑:“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秦歌淡然,心想道:他这工作的危险程度就跟人赤手空拳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样,要是贪生怕死,可还真没法儿干……   少年姿态不卑不亢地开口道:“霍爷可以先不妨一试。若是我说的,能够治好你的腿是真的,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霍爷也并没有损失,不是吗?”   霍北渊徒手掐灭闪烁着猩红光亮的烟头,下一秒,他抬手握住少年的下巴,指腹用力地摩挲了两下,慢条斯理地道:“你胆子很大。”   结合上一句霍北渊让他肉.偿的话,秦歌总觉得男人的这个动作过于暧昧,心头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的神色。   秦歌心里清楚,应付这种暗黑扭曲的大BOSS,你表现得越激动,越是容易激起他骨子里的兴奋劲儿。   相反,平静淡然得如同一汪静渊深水,令人看不清你的情绪,对方也会很快失去兴致。   所以秦歌表现得平静从容,“艺高人自然胆大。”   男人眸色深凝如渊,就着这个抬着他下巴的姿势,端视了秦歌几秒钟,灼烫的烟头夹在他的指间、贴在秦歌脸边,秦歌听见男人轻启薄唇,唇齿间是一种浓烈肆意的烟草味道,冷笑道:   “那就……”   “如你所愿!”   “不过,”霍北渊道,“小孩,说出来的话没有做到的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他没说代价是什么。   ~   寂园是霍北渊的私人府邸,还是他第一次带着一个外人踏足此地。   秦歌从从容容地走在其间,接收来自明里暗里的目光,或刺探,或打量。   寂园上下恐怕都是好奇的,他们好奇走在霍爷轮椅后的纤细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破例进入此间。   霍北渊双腿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被特助沈迟推着,乘坐电梯上了寂园的三楼。   秦歌则被一位叫做云姨的管家,安排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里。   偌大的寂园阴暗而空荡,就连走廊壁灯的光线都透着一股年久陈旧的昏黄味道,这里就像是一座中世纪欧洲古堡,晕黄的灯光打在那位云姨的脸上,给她苍老清瘦的脸庞平添上几丝恐怖片里NPC的意思。   云姨声音幽幽地响起,面无表情地叮嘱道:“秦少爷,你今晚就暂且在这里歇下,夜晚请不要出来随意走动。”   秦歌心想,来了来了,恐怖片里的经典台词它走来了。   少年内心戏很丰富的吐槽,一边表面上近乎温顺乖巧地点头,“好,我知道了,云姨。”   云姨看了一眼秦歌,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眼下他顶着一张原主风格的皮子,只要稍敛锋芒,看起来就是一副唯唯诺诺怯弱寡言的形象,很乖巧,也很无害。   最让云姨想不通的,恐怕就是自家霍爷为什么会带上这么只小宠物进入寂园来吧。   所以,她临走时,忍不住看了秦歌一眼。   也仅仅只是一眼。   下一秒,云姨刻板规矩的朝他颔首了下,道了声“秦少爷晚安好梦”,有种中世纪贵族管家的优雅,然后转身离开。   待云姨身影消失在眼前后,秦歌用手指将垂在额头前面的刘海往上梳了梳,没有了过长墨色碎发的遮挡,少年露出一双透着精光与锋芒的漂亮眼睛,目光流转间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味道。   紧接着,他转身进了房间。   【主人主人主人,那个云姨叫你晚上不要随便出去,你就真的乖乖听她的话了吗?】系统在那里怂恿他。   关上门,秦歌一边往浴室里走,一边动作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脱掉身上的衣服,很快就露出一具纤细苍白的身体。   他不太满意的照镜子,心下颇为嫌弃地“啧~”了声。   ——弱鸡。   看来,可得好好练练了。   今晚跟江野打架,纯粹是占了对方轻敌以及巧劲儿的便宜,若是遇上真正的危险,以这副身体的弱鸡程度,只有任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而秦歌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人。   系统继续逼逼,好像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主人主人主人……】   “闭嘴,再bb就把你给阉了。”秦歌拧开花洒,温热的水打在他的身上,冲刷着少年过于苍白瘦弱的身体,带着热气氤氲的水雾弥漫开来,很快浴室升起一股潮湿的白雾,就像是一场自边缘而起的梦境,无声地占据整个空间……   同时,水雾也遮挡住了安装在浴室里的几个隐藏摄像头,令三楼某面墙壁的监控画面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轮椅上的男人坐在暗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猩红的火种,灼烫而明灭。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   寂园宁静深远得如同不见五指的漆夜,江家上下却灯火通明,闹热得如同在开宴会一样,皆因他们的四少爷今晚将这里闹腾得天翻地覆。   大少爷的车被撞瘪了,送到4S店检修,二少爷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怒声嚷嚷着要把秦歌给抓回来,让他跪在地上磕头,以解心头之恨,那位被抱错了的三少爷独泣垂泪,自责地说都是他不好……   可,眼下,从前两位疼爱他的哥哥,恐怕自己也是心烦意乱,没有安慰他的心思了。   江庭冷着脸,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江野道:“好了老二,你少说两句。”   江野心火难消,见江庭平静的脸,怂恿道:“大哥,你难道就不生气,那个小贱种……”   “闭嘴。”江庭额角跳了两下,呵斥道。   江野不可置信,“大哥,你到底怎么回事,竟然为了那个贱种凶我?”   江庭冷冷地看着江野,开口,“老二,你口口声声叫着贱种的人,是你我血缘关系上的亲弟弟,他是贱种,那我们是什么?”   闻言,江野呼吸凝滞。   江希白更是脸色白了下来。   秦歌是你们的亲弟弟,那么我算什么呢?   江希白捂着胸口,脸蛋惨白如纸,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希希!”江野大喊了一声。   一刹那间,江家上下又兵荒马乱了起来。   ~   这一切,身在寂园的秦歌浑然不知。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只会拍手叫好,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离开江家前,大闹江家的目的——   替原主出一口恶气!   秦歌洗完澡,拿起剪刀修剪了下头发,将快要遮挡住眼睛的过长刘海儿给‘咔嚓’几刀,直到那双漂亮的墨色瞳眸完全地露了出来,隐隐展现出锋利的风华与清冷的美貌,与过去的原主外貌气质上判若两人,他才满意地拿手指拂了拂落在眼睑下方的细碎黑发,慢条斯理地系上浴袍,走出了浴室。   此时,时间已经是凌晨。   原主的身体过于弱鸡,今晚闹了几场,一股由内及外的疲倦在洗澡过后深深地袭来,很快弥布至全身。   秦歌没打算强撑着不睡,哪怕是在本世界的反派大BOSS霍北渊的地盘上,他一旦将自己扔上床,也能够很快进入睡梦之中。   当然,这并不代表秦歌就没有警惕心了。   相反,在寂园那座古钟的时针指向凌晨三点钟,二楼走廊尽头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轮椅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进了卧室的时候,秦歌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他一转头——   看见黑暗中隐隐有个轮廓,就在他床边上,虚空里还有半截猩红的火光,半明半灭的在闪烁着,偶尔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描摹出一个轮廓。   还真是有点儿……   恐怖片的味道。   秦歌起初吓了一跳,心脏瞬间紧缩,在眯起墨瞳借着月光看清楚是谁之后,少年紧缩成团的心脏才逐渐地放松下来。   秦歌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草。   这反派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估计……   也不知道。   变态的心思哪能轻易捉摸呢。   不管秦歌内心怎样逼逼,但全程少年的脸色都是没有多大变化的,未曾将心事显露在面上丝毫。   他坐了起来。   嗓音带着一缕才睡醒的淡淡沙哑。   秦歌问:“霍叔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霍北渊27岁,原主19岁,两人足足相差8岁,再四舍五入一下,几乎就是快接近一轮了。   所以,这声叔叔,他叫得不亏。   霍北渊也没有纠正的意思,而是承认了这个称呼。   因为他吸了口烟,哑声道:“你说,叔叔听着。”   秦歌下意识地抬手想扒拉两下额前的碎发,但是手往上一摸,才发现睡觉前已经将头发给修剪了,他只得放下手,心头残留的起床气,令少年的口吻未免掺杂着一缕情绪,只是这丝情绪把握在一个度上面,不会惹怒这位心理上不正常的反派大BOSS。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在指责——   霍北渊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吓他。   虽然言辞间,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   霍北渊指尖抚摸着手腕间的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唇齿间吐出一口淡淡的烟圈,模糊了他的眉眼,与此同时听见男人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胆子很大么?”   秦歌嘴角一抽,无语道:“那也得分情况吧,叔叔。”   最后的叔叔两个字,咬字颇重,仿佛蕴含着一丝讽刺的味道。   ——叔叔该不会连常识都不懂吧?   变态就是变态,霍北渊面不改色,“哦。”   秦歌,“……”   老子不气。   他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霍北渊捻灭了烟,朝少年伸出手,捏住他的后颈,秦歌一个不注意被男人给得逞,霍北渊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在秦歌后颈那块软肉不轻不重地按揉,动作却并无一丝色.情的味道。   秦歌顿时有一种命脉被人给捏住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霍北渊这个变态大BOSS会不会突然发疯在下一秒扭断他的脖子……   想到这,秦歌背脊爬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   妈的,可别第一天就玩脱了!   少年在心里暗骂道。   秦歌不太敢动,因为他无法以正常人的思想推测一个心理扭曲的反派下一步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霍北渊看着秦歌——   对方虽然尽量表现出冷静从容的样子,即便是被他捏着脖子,也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意思,温驯得好像……一只猫?   但,霍北渊也看到了少年平静温驯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利爪,随时可以亮出来。   有趣。   过了一阵,男人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看来,没打算要他的小命。   秦歌警惕松懈了一半儿下来,他露出个半真半假的困倦表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种跟男人打商量的意思,开口道:“霍爷,霍叔叔,您老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不如直接明示?”   闻言,霍北渊动作一顿,眉头微微一皱:……他老?   27岁,正值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倒是不老。   但是,跟19岁的少年比起来,就……   霍北渊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莫名的在意起这个问题来,前一刻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觉得有些可笑。   于是,那菲薄的唇角就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霍北渊唇上的弧光略显凉薄,捏着秦歌后颈上的嫩肉,嗓音沙哑,语气徐徐道:“小朋友,陪叔叔睡会儿觉。” 第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9   他并不是跟秦歌商量的语气。   秦歌:“……”   草。   老子想给你治腿,你个老变态竟然想睡我?   秦歌整个人身体微微一僵。   他在权衡,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会被霍北渊扭断脖子的几率有多大。   秦歌在心里呼叫系统,“滚出来。”   就连语气都免不了带上一丝暴躁的意味了。   系统语气委屈巴巴的,【主人,您不要这么凶嘛,淡定,淡定,不然就崩人设了。】   秦歌心说,你特么要是菊花残满地伤,你还能冷静一个试试?   “少废话。”秦歌对待系统这个狗比,一向都是简单加粗暴,他问,“如果我提前把反派给搞死了,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反派大BOSS心理扭曲变了态,报复社会,搞乱世界,专程跟主角作对,导致世界意志紊乱崩溃,才派他拿进行修复,如果他提前搞死反派,岂不是也是一种办法?   不一定要阻止美强惨反派黑化,给他敲门送温暖吧。   秦歌越想越觉得可行。   系统,【……】   主人您玩这么野的吗?   系统都被秦歌的想法给震惊到了,回过神,才道,【主人,不可以的……】   “最好给我个理由。”   【因为主人你现在大概、可能、也许……搞不过反派BOSS。】   “……”   秦歌心想,这理由真是好特么清纯不做作,一点都不妖艳贱货。   略微苦恼。   系统语气怂怂地给秦歌建议道:【主人,要不……您就咬咬牙,忍一忍吧,biu地一下就过去了,没人知道你曾经为了小命勇敢做0的!】   秦歌冷着脸,这狗比系统可能是对人世已经没什么眷恋了。   ~   手指下揉捏的人,正在走神。   霍北渊看着脸色冷冷淡淡,但眼神明显走神的少年,一丝微妙的不悦与烦躁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于是,男人再开口时,本就淡漠的口吻就不免增添了些许凉薄之意,就连手指下的力道也逐渐收拢,“嗯?”   一股危险的凉意顺着秦歌被霍北渊拿捏住的后颈瞬间攀爬上来,飙升至他的大脑,沿着血液游走全身。   ……难道真的要贞操不保?   ~   十分钟后。   秦歌仰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跟个二筒似的。   解释一句……   这并不是事后的贤者时间。   他的清白也还完好无损。   嗯,能够毁天灭地的反派大BOSS也不可能这么短,做十分钟男人。   秦歌只是没想到,老男人说的陪他睡会儿觉,就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霍北渊躺在他旁边,长手长脚的将秦歌整个人人.肉抱枕似地禁锢在怀中,自己倒是闭上眼睛,睡得不错。   秦歌:“……”   内心面无表情地骂上霍北渊祖宗18代。   老子不干了!   秦歌倒是想动,但是,只要他轻轻挪动身体,霍北渊就会从闭目沉睡的状态中醒来,睁开那双漆黑深邃、古井无波的瞳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低沉的性感,开口道:“小孩,睡觉时乖一点,不要随意乱动,否则吵醒了叔叔,后果很严重……知道吗?”   秦歌盯着霍北渊俊美惊人的脸庞,不怕死地问上一句,“什么后果?”   有一种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甚至挑衅老男人的意味。   霍北渊把少年的身体翻过来,苍白且修长的手指没有什么温度,按在秦歌背脊上纤瘦的那两片薄薄的蝴蝶骨上,男人指尖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冰凉得宛如不似活人,秦歌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下,听见霍北渊喉骨里传出一声嘶哑的低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秦歌最终也没能从这位反派大BOSS口中得到答案。   他用余光瞄了眼自己这具身体纤细瘦弱得仿佛一拧就能够折断的小胳膊小腿,皱了皱眉。   还是放弃了以身试法。   一来,秦歌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严重。   二来,万一……被上了怎么办?   秦歌可没有忘记,反派似乎对他有点儿兴趣,还有那一句肉.偿。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0   于是,秦歌冷着脸,人.肉抱枕一样被霍北渊禁锢在怀里,浑身跟个木头一样不能动弹,那张淡凉如雪且线条漂亮的脸蛋上,虽然面无表情,却依旧可以隐隐窥见一丝生无可恋的味道。   他一双漆黑的琉璃目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地想,老子怎么就把自己混成了陪睡的?   啧,欠钱没人权。   又转头看了眼始作俑者,或者说是债主,霍北渊。   人没醒。   闭着眼睛。   秦歌借着稀薄淡凉的月光打量着男人的五官——   别看他经常在心里对霍北渊大反派、老男人、老变态的叫,但,27岁的霍北渊本人可真的跟‘老’这个字不沾什么边儿,漆黑纤长的睫毛垂在淡淡青黛色的眼睑之下,鼻梁光滑高挺,脸廓线条流畅精致,有种成熟男性的魅力。   啧。   不愧是美强惨反派。   到底跟‘美’字沾边儿。   不过,秦歌也不是什么花痴属性的小男生,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人的皮相所惑,看两眼就沦陷,所以他盯着霍北渊脸的视线,充满了丝丝缕缕的怨念。   因为秦歌鲜少跟人同床共枕过。   这样被人长手长脚的当成人.肉抱枕一样拢在怀里的经历,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所以他睡不着。   无聊之下,就只能盯着罪魁祸首或者天花板看。   直到长夜余尽,天将破晓,朦朦胧胧的天光擦亮墨黑穹苍,秦歌睁了几乎一整个晚上的眼睛感到微微酸涩,眼皮才一点一点地拉耸下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霍北渊已经不在了,秦歌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浑身的腰酸背痛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   秦歌舒展身体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腰,‘咔嚓’一声——   他当时脸色就变了。   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里骂道:   狗比老男人!   秦歌扶着腰,姿势甚是怪异,一撅一拐地下楼,迎接他的是云姨近乎慈爱的目光。   明明昨晚还举止刻板保守,对他不苟言笑的寂园管家,今个儿竟然破天荒地朝秦歌扯出一个笑容,跟他打招呼,“秦少爷早安。”   秦歌,“……”   莫名其妙的同时,只觉得心里发毛。   秦歌放下揉腰捶胳膊的手,迟疑了下,朝云姨颔首,道:“云姨早安。”   虽然只是随意的动作,由少年做出来却格外的好看,有种漫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小王子的气质。   云姨的态度可以称得上热情了,“秦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秦歌一听,只想吐槽——   他、睡、得、一、点、都、不、好!   整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起来还腰酸背痛,跟人在梦里打了一架似的。倒是霍北渊那个老变态……   突然间想起云姨这个寂园管家,是霍北渊的直系下属,对反派可谓是忠心耿耿,秦歌……顿时没有了向云姨倾(tu)述(cao)的欲望。   秦歌对这位管家女士回以一个完美假笑,答道:“好极了。”   闻言,云姨笑容越发慈爱。   一副秦少爷您辛苦了,您的辛苦我都懂,不必这么坚强与倔强的模样。   看着云姨的笑容,秦歌脑海里浮现起三个字:姨母笑。   ~   霍北渊坐在餐桌前,轮椅上的男人身上穿着一身墨黑色的西装,肩头与袖口熨烫裁剪得一丝不苟,衣领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遮掩住男人的喉结,莫名的显出一种禁欲气质。   即使秦歌不是那种容易被皮相所惑的、肤浅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句,霍北渊长得不错。   特别是今天的霍北渊,沐浴在晨曦的熹光里,苍白俊美的面孔显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连眼底的猩红血丝与眼睑下的青黛色都消失得无踪无影,就像是英俊强大的吸血鬼吸足了血液,虚弱与獠牙全部都掩藏起来,展现给世人的一面,就是十足十的绅士与优雅风范了。   啧~   秦歌心情不是多么愉快,他颇为不爽地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拉开椅子在霍北渊对面坐下,“霍叔叔,早啊,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这语气,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嘲讽意味。   霍北渊吃完瓷白餐盘中最后一块三分熟的牛排,放下银白色的刀叉,拿起雪白餐巾擦拭唇角以后,才抬眼缓缓地看向少年,“小朋友大早上的火气挺大。”   “云姨。”男人慢条斯理地道,“给他一碗冰糖雪梨,去去火气。”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1   十几分钟后,秦歌喝上甜津津的冰糖雪梨。   甜意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就连因昨晚没有睡好而堆砌在心底的烦躁之意,都不知不觉的消散了大半。   白衣少年端着一只瓷白的碗,慢悠悠地喝了口冰糖雪梨,琉璃眸子惬意的微微眯起,唇瓣染上淡淡的水光,纤细单薄的身体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姿态漫不经心,像只懒懒洋洋的……猫。   雪白又漂亮的那种。   霍北渊眸色深邃,心想,寂园养只猫,感觉……也不错。   至少,多了丝鲜活的人气儿。   秦歌慢悠悠地喝了几口冰糖雪梨,心气儿意外地顺了不少。   谁都不知道,秦歌这么冷淡一个大佬,竟然喜欢吃甜食。   在秦歌喝甜品时,云姨给他上了一份早餐,面前是培根吐司煎蛋和牛奶,他没有着急动口,而是不自觉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腻梨汁,撩起了眼皮看向霍北渊,“霍爷,今天我要外出寂园准备一些工具与药材,然后才能开始给您治疗。”   说完,话音落下后,秦歌自己倒先扯了下唇。   啧。   他这是在跟霍北渊报备行程?   ……怎么跟小媳妇儿向老公报备自己今天打算出门去哪儿,打算干什么,征求老公的同意似的?   婆婆妈妈,娘里娘气的。   下一秒,秦歌回过神来,脸色微微一黑。   呸呸呸!   神TMD小媳妇儿和老公!   霍北渊喝了口黑咖啡,极为纯正浓厚的苦涩味道没有让男人皱一下眉,放下咖啡杯以后,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无知无觉的膝盖上点了几下,腔调徐徐地开口道:“昨晚还叫叔叔,怎么今天就改口叫霍爷了?”   寂园上下包括管家云姨等人,闻言都情不自禁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主子这是在调戏秦小少爷吗?   秦歌:“……”   不是,这话从霍叔叔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倒是颇有几分星爷《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那句‘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的味道。   仿佛在说——   昨晚还心肝宝贝儿地叫着人家,今早起来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有,叫什么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秦歌想提醒他事情的重点,才说了一个字,“霍……”   “还是叫叔叔吧。”霍北渊打断少年,口吻淡淡,却是不容辩驳。   “……”秦歌觉得反派大BOSS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非得要人叫他叔叔。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再加上老变态只是想听他叫叔叔,又不是想当他爹。   于是,秦歌从善如流地改口:“霍叔叔。”   男人面色似乎都多了丝愉悦,虽然分不清楚是因为他没有违逆他意思的乖顺,还是别的什么……   秦歌心里模糊的闪过一个念头——   这反派还……挺好哄?   少年清了清嗓子,重提旧事,道:“叔叔,我今天要出门一趟。”   “去吧。”霍北渊又添上一句,“想去哪里,让云姨给你备车。”   同意得这么爽快?   秦歌口中叼着烤得香喷喷的黄油吐司,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说道:“霍叔叔就不担心我趁机潜逃?”   他昨晚把人的限量版豪车给撞了,可是还欠了霍北渊这位债主两百多万呢。   霍北渊眸光凝视着嘴里叼着吐司片,面容冷淡又漂亮此时却染上一缕鲜活生动的少年,眼瞳如深渊,以视线为囚笼,直直地锁定了他,目光令人心悸——   “小朋友不要玩火。”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2   语调不疾不徐。   但,其中警告的意思,就非常明晃晃的了。   不过,秦歌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就是了。   像霍北渊这样的美强惨还带着点儿扭曲黑暗的反派BOSS,不仅领域意识与占有欲超级强,也最厌恶别人的愚弄和欺骗。   秦歌允诺给他治疗双腿,以此抵债,如果治不好,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他敢逃……   恐怕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霍北渊也会派人把他给抓回来。   所以,逃是不可能逃的。   他就只是跟霍北渊开个玩笑。   虽然秦歌本身的性子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   试探到霍北渊的态度,少年扯了扯唇角,不再说话。   他将叼在唇上的那片吐司咬了口给吃掉,红色的草莓覆盆子果酱不小心沾到他的嘴角。   舌尖一卷,舔掉。   他说。   “我都是个大人了,玩火也不会尿床。不过霍叔叔放心吧,我不喜欢玩火。”   一抹嫣红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就像是雪白高贵的猫咪吐舌一般,不自觉地带着一分诱惑的味道。   霍北渊盯着他,视线似落在少年唇齿间,眸色漆黑深邃。   他的轮椅徐徐上前,在秦歌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抬起手,冰冷苍白的修长手指落在秦歌的唇边,轻轻地拂去少年嘴角不小心残留的红色果酱,动作看起来十分温柔,却温柔得令秦歌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以至于一时间他微微僵硬在原处,竟然没有来得及躲开霍北渊的动作。   收回手时,男人看了眼指尖的红色果酱,低头笑了下,语气微妙的上扬,似乎是带着一丝徐徐调侃的味道:“都是大人了,吃个东西还会沾到嘴角上?”   秦歌:“……”   他张口想要说话,却先囧了囧。   总觉得对方刚刚的那个举动,还有态度……   太过亲昵与暧昧。   秦歌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心里生出点儿什么,霍北渊就已经推着轮椅离开了。   但是,秦歌总觉得自己刚刚被霍北渊触手指触碰到的唇畔那里怪怪的,像是有一道酥酥麻麻的电流蹿过,尔后留下淡淡怪异的余韵。   秦歌心里犯嘀咕。   今天不掐后颈,改擦嘴角了?   真把他当成三岁小朋友,把自己代入叔叔的视角了?   喜欢当人叔叔是什么爱好?   这反派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秦歌想不通,连吃早餐的胃口都没了。   特别是在一回眸见到云姨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越发慈爱,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看待女主人般的恭敬……   神TMD的女主人!   秦歌不禁被自己的比喻给弄得恶寒了下,三两口迅速解决掉早餐,再拿起纸巾细致地擦了擦嘴,确定不会再留下什么残渣碎屑像刚刚那般被霍北渊嘲笑像个小孩一样之后,他站起来让云姨备车。   云姨现在把少年看成是寂园未来另外一个主人般,且有霍北渊发了话在前,对秦歌的要求自然没有不遵从的。   如果不是秦歌说自己开,云姨还打算给他配一个专职司机,现在则是让他自己到寂园的车库里选车。   男人骨子里对车都有一种莫名的爱好,秦歌也不例外。   霍北渊的车库网罗了各种限量版豪车与超跑,刚好可以满足他的这种爱好。   云姨把少年带到车库,望着满眼跟集邮一样的名车,语气不无感叹地说道:“若不是霍爷的腿……”   接下来的话,云姨没有再说下去。   似乎,那个话题是个不能在寂园提起的禁忌。   秦歌目光闪动。   霍北渊的腿,并不是天生的残疾,而是被人暗害,中毒,后天所致。   所以,那个男人也曾有过驾驶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限量版豪车,王孙公子鲜衣怒马的时刻吗?   秦歌心下不禁微微一动。   脑海里不禁勾勒起霍北渊双腿完好的时候,是怎样一副风华的模样……   想象不太出来。   但,如此一来,秦歌倒也能够理解一二分反派。   ——因为也曾身为天之骄子站在云端辉煌过、瞩目过,所以后来跌入地狱,才让灵魂彻底与魔鬼做了交易。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3   “瞧我,提这些做什么呢。”云姨目光闪闪,打住并且转移了话题,道:“秦少爷喜欢哪一辆,尽可随意挑选。”   仿佛让秦歌挑的不是什么价值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豪车,而是地里的大白菜。   这大方的手笔——   虽然不是把车送给他,只是让他开,但跟江家人对待原主的态度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江家别墅也有这样一个地下车库,虽然里面存量的车,比不得寂园的豪和贵,但那里是原主想也不敢想的地方,更别提染指。   没有哪个男生骨子里不热爱车的,曾经原主无意间进入那里,被江野知道后,冷嘲热讽了一顿,“怎么,爸妈给你买了一辆车不够,还想妄图肖想希希的东西?”   江希白体弱,学不了驾照,开不了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车的喜爱,所以从江希白12岁开始,每年江希白生日,江父江母以及江庭这个大哥,都会送给他一辆车。   江家车库里一半都是江希白的收藏。   可,所有人都忘记了,得到这样宠爱的人,本该是‘秦歌’……   不过,现在的秦歌不在乎了。   他面前已经有比江家车库收藏更多、更贵、更好的、甚至是各种限量版的名车,就算不能据为己有,上手过过瘾也是好的。   何况,他也从没想过据为己有。   谁叫秦歌是个宠辱不惊的性子。   ——花开在枝头绽放芬芳,吐露芳华,不必折下攥入手里。   随便他挑选的话,秦歌就不客气了。   当然,秦歌自然也知道,云姨背后代表的是霍北渊的态度。   他心里暗自琢磨,对他这么好……看来霍北渊真的挺想治好腿的。   那就快点让他的腿好起来,能够站起来吧。   秦歌随意的选了一辆劳斯莱斯·银魅,跟云姨打过招呼后,就驶出寂园。   ~   回春堂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中药店铺,铺子开在城西,起源可从现代追溯到民国、清朝年间、甚至更早的朝代去。   即使在华夏中药落没的今天,回春堂在一些京城豪门世家这里,依旧有一定的地位。   因为据说回春堂的祖上是宫廷御医,回春堂现在的老板是有名的国医,专程给大佬们诊脉看病,调养身体,就连培养出来的嫡传弟子都是某某医院的院长。   车型流畅漂亮的劳斯莱斯·银魅在回春堂门口停下,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身材纤秀的少年,白衬衫,黑长裤,挺翘的鼻梁上架了个墨镜,唇色不是非常鲜艳的红,有些淡淡的苍白,但唇形优美,微微上扬,从而看起来好像三月春日梢头的花朵,透着一丝粉嫩。   下车后,秦歌手一抬,将墨镜摘了下来,随意且慵懒地夹在白衬衣的领口。   这副模样,就像是京城哪位名门世家出身的贵族小少爷,举手投足都是尊贵不凡、处变不惊的气度。   跟从前那个自卑怯弱的‘秦歌’,可谓是天壤之别了。   至少,江野这个傻逼就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江希白又病倒了,被送入医院,情况挺不乐观,江野觉得这次自己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听说回春堂的蒋大夫偶尔会到药铺坐镇,江野过来碰碰运气,希望蒋大夫能够出手治疗江希白的病症。   反正他被秦歌揍得鼻青脸肿,在没有恢复前,这段时间也不能上镜。   只可惜,蒋大夫不在。   江野只得铩羽而归。   从回春堂出来的时候,江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不太自然地扶了扶脸上的墨镜,心想:难道是粉丝认出自己来了?   一向好面子又傲慢自大的江野,自然不希望让人,特别是自己的粉丝看到自己鼻青脸肿丑死了的一面。   他脾气上来,正想骂回去一句‘你看什么看?!’,结果,目光这么一望过去,自己倒是先愣了愣。   ……好漂亮的少年!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4   昨晚,秦歌洗澡的时候,自己动手修剪掉了原主留起的刘海儿,额前没有了遮挡,露出精致纤软的眉眼。   江父江母基因不错,江家大哥江庭也算是豪门二代中才干与颜值并存的代表,江野更是杀进了娱乐圈,要知道在娱乐圈里想要火,光是凭借家世是不行的,江野能嚣张至今,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本身的颜值很能打。   原主是江父江母的亲生儿子,跟江庭和江野是亲兄弟——虽然秦歌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却不得不承认,原主的好相貌是继承了江家的血统。   只是,前十六年,原主在秦家过着非打即骂,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身体发育营养不良,被江家找回来时,就像是一朵枯败的玫瑰,不复本身的鲜艳颜色。   江母还曾颇为失望的偷偷感叹,怎么原主生得一点儿都不像她,也不像江父。   ——嫌弃原主的模样上不得台面。   回到江家后,江家上下对待他与江希白泾渭分明的态度,更是令原主性格变得自卑、怯弱、敏感。   所以……   他将自己给藏了起来。   额前总是留起略长的刘海儿,恰好遮住眼睛的弧度,总是不敢抬起头看人,缩着脖子……   怯弱两个字,是刻在原主身上的代名词。   江野这个傻逼又向来是眼高于顶的代名词,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在原主面前要么狂野暴怒,要么盛气凌人两种姿态,说不定……他都没有仔细看清楚过秦歌的样子呢!   何况,今天的秦歌穿着一袭白衫黑裤,雪白领口夹着墨镜,从劳斯莱斯·银魅限量版超跑上下来,虽然白衬衣下的身形勾勒得有些清瘦,但是骨架匀称,身姿纤长笔挺,气质容止清隽,活脱脱一位贵族小王子的形象。   别说,江野这么一眼望过去,还真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就是他昨天晚上还恨得牙痒痒,发誓要报复,狠狠把他给揍一顿的秦歌!   江野觉得少年有一丝令人熟悉的感觉,但是,很快就被满眼的惊艳占据——   确认过眼神,是他喜欢的人!   在同性相恋可结婚的大背景环境下,江野向来都是荤素不忌,私底下玩得很开,了解他的朋友都知道,江野最喜欢这种纯白初恋类型的美少年。   恰好,眼前的秦歌,就是符合他口味的那一类型的美少年。   江野听见心脏被击中的声音。   嗯,虽然江二少每次陷入一段感情,交往一个男朋友时,都会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是,这次还是有点区别的。   因为特别强烈。   ……仿佛冥冥之中宿命的牵引,感觉像是遇到了真命天子。   江野想:‘我要追求他!’   这么想着,江野的身体比思想先一步,站在了秦歌的面前,甚至忘记了自己眼下一脸鼻青脸肿的样子,自以为帅气地在秦歌面前耍酷,痞笑着开口道:“小孩儿,刚才为什么看我?是不是想交个朋友?”   江野本人24岁,眼前精致且美貌的少年看上去最多才刚刚成年,以他的年龄,叫一声小孩儿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霍北渊也叫过他小孩,小朋友,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真正温和绅士的长辈的姿态,不会令人觉得反感。   虽然秦歌也明知道,什么温和绅士只是霍北渊披着的一层人皮。   但,比起霍北渊,江野可令他恶心太多了!   秦歌用一种‘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眼神看着江野,觉得手痒,想揍人。   ——江野是昨天还没有受够毒打!   江野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眼眸中的冷意,或者说此时带着对白月光初恋类型美少年的滤镜,让江野觉得他冷冷淡淡的样子也格外的吸引人,怎么看怎么好看,他掏出手机,“那就加个微信吧。”   江野非常自信地说道。   姿态中还给人一种恩赐的感觉。   没想过对方会拒绝的可能性。   他既是粉丝千万的大明星,又是京城豪门江家二少,谁会拒绝他呢?   这小孩刚才盯着他看,难道不是因为认出他来了吗?   秦歌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终于意识到江野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   就算江野没有认出这是他亲弟弟,以他眼高于顶的性格,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   所以,这个傻逼是……看上他了?   秦歌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想起原剧情中,对江野这个人私生活的着墨。   他放荡,不羁,狂妄,说话行事全凭心意,经常不给圈内同行面子,把人怼得下不来台,唯一的缺点就是滥情,交往过很多个男朋友与女朋友,每次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就会分手,还要求别人必须是身心干净的处……   虽然江野私生活上滥情,但是对江希白是真的好。   由此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江希白是团宠这一点更加深入人心。   秦歌没有在感情上戏弄江野的想法,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不想委屈了自己。   他图江野人渣嘴贱吗?   秦歌解决纠缠的方式一向粗暴简单,他拎起拳头揍过去——   “不想死就滚远点!”   江野完全没有防备,还等着少年加他微信呢,谁知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又是揍的脸,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五颜六色鼻青脸肿的脸。   这时,第二拳到了。   “——就你这副傻逼样儿,凭什么认为老子会眼瞎看上你?”   第三拳紧跟上来。   “记得以后离我远点,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歌扔下这句话之后,就收了手。   江野如遭雷击,连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都顾不得!   这揍人时狠绝的姿态,放狠话时的语气,还有拳头落在脸上的疼痛……跟秦歌昨天揍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升起——   这少年是秦歌???!!! 第1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5   我艹,我他妈差点看上我亲弟?!   江野的脸青了,绿了,紫了,然后捂着脸灰溜溜地走了,连掉在地上的墨镜都忘记捡起来。   秦歌今天主要是到回春堂采购一些药材,不是专程堵着江野揍他的,所以见到江野灰溜溜逃跑也没有硬是将人给拦下来。   就江野今天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险些勾搭了血缘关系上的亲弟弟的轻浮举动,肯定想起来都觉得羞耻,想去死一死,估计以后见到他都心虚,也相当于有个把柄捏在他手里,如果江野够识趣的话,就不会愚蠢的选择再来招惹他!   江野匆匆捂脸逃走,待到远离回春堂,确定秦歌彻底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之后,才停下来,扶着一根路灯杆子喘气。   他脑子凌乱得很。   慌乱中一时情急遁走,江野现在回想起来都仍旧觉得震惊,那真是秦歌?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模样和气质一点儿都不输给希希。   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对了,还开着劳斯莱斯·银魅!   那辆车,全球限量款,价格也贵得离谱,就连他们江家都没有!   一时间太多信息与疑惑挤满江野的脑袋,让他整理不过来。   忽然,江野听见一道女声兴奋地喊——   “啊,是江野!”   以江野在娱乐圈并不低的知名度,在大街上被人兴奋地扯着嗓子叫喊了一声,很快江野就被一群人给围住要签名。   就算这些人并不全是江野的粉丝,以华夏人民喜欢热闹且从众的性格,见到大明星也是个稀罕事,所以都纷纷凑了上来。   “江野给我签个名吧!”   “江野来合个照吧!”   “江野,江野……”   “啊,你的脸怎么——”   江野努力的遮住脸,不想让人看到这狼狈的模样,但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被路人拿手机给照了下来,成为他的黑历史。   ~   秦歌忽略掉骨节那点儿轻微的疼痛,走进回春堂。   回春堂的学徒招待他。   看到秦歌时,那学徒还心想,现在像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少爷还信中医的,已经不多了。   秦歌流利地报出一串药材名,以及说了每种药材的年份与份量。   学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听出秦歌并不是乱来,其中几味药材组合在一起是解毒良方的基础药材,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在中医上颇有造诣,因此对待秦歌的态度越发客气,“秦少稍等,我马上给您抓取这些药材,只是其中有两样比较珍贵和稀少,还有您要的份量不小,所以得从仓库调取才行。”   秦歌递出去一张纸,怕学徒有缺漏,他要的东西以及寂园的地址都写在上面:“不急,请在今天之内将药材送到这里就行,至于钱……”   他突然间想到,回春堂炮制的中药材药效保存都是最好的,再加上他要的份量大,年份久,还有几味药很珍贵,这堆加起来起码价值几十万是有的,自己囊中羞涩,一时半会儿还付不起。   不过,这些药材都是给霍北渊治病用的,理应……他付吧?   想到这,秦歌面不改色,淡定地开口道:“送到寂园,说是霍爷的东西,自会有人付账的。”   闻言,学徒没有觉得秦歌的话有何不妥,药材这么多定然是要送货上门的,开得起劳斯莱斯·银魅的小少爷,想来也不是会逃单的那种人,唯独令人觉得惊讶的一点大概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寂园霍爷霍北渊了。   “对了,你们这里卖银针吗?”秦歌问。   银针给霍北渊治病时用得上,回春堂是中医药铺,说不定有卖的。   学徒点头,“有的。”   “请一并送到寂园。”   ~   秦歌离开回春堂后,学徒拿着方子进入后堂,“师父,刚才我们回春堂来了一位大主顾。”   蒋大夫道:“小四,你已出师,且看着办吧。”   名叫小四的学徒挠了挠头,“可是,方子上面有两味药材,咱们现下库存恐怕不足,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方子不太妥当,上面都是一些解毒药材,但是加上这两味,药性反而相冲……”   蒋大夫身为人师,自然得为徒弟解惑,也怕有客人吃错了药,他伸出手,道:“拿来我看看吧。”   接过,细致地看了一遍方子。   蒋大夫浑身一震,目光都凝住了,透着一种掩藏不住的激动,“这是……!”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6   小四见蒋大夫神色不对,忙问:“师父,是不是这方子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没有问题!”蒋大夫刚刚纯粹是被震惊到失语了,“这是一个遗留古方!”   古代的中医医术流传至今早已失传无数,一些药方也在一次次朝代更迭的战火中变得残缺不全,只剩下残方。   别看现在西医崛起,中药落没,许多人已经不相信针灸、汤药,认为疗效慢,不如打针吃药,但是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中医最辉煌的时候,西医还没有诞生呢!   回春堂是蒋家的祖业,一代传了一代,子子孙孙都将心思花在上面,特别是经历过近代战火之后,致力于修复中医残方,希望重新将之发扬光大。   所以蒋大夫一眼就看出来徒弟小四拿进来的方子,是一副完整的解毒古方,每味药材的份量与药性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拥有这个药方的人,不管这古方是家传,或者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蒋大夫都想见上一见!   若是前者,那么他想花高价和以诚意买下对方手里的药方,不是因为一己私利,而是为了促进中医发展。   若是后者……   那么对方就是一个天才,他想见古方主人的心就更加强烈了!   蒋大夫目光兴奋,迫不及待地问,“小四,这个药方的主人呢?”   小四自然也懂得古方的珍贵与重要性,嘴巴惊讶得微微张开,听见师父问他,回答:“走了……不过秦少爷留下了地址!”   ~   离开回春堂后,见时间尚早,秦歌开车随意逛了下,采购了一些东西。   全球限量款的劳斯莱斯·银魅十分扎眼招摇,白衣黑裤的美少年从车上下来的模样,被街上的行人们花痴,甚至被人拿手机拍到网上,很快上了热搜,跟江野的热搜在榜上排在一起。   【好漂亮的小哥哥!】   【啊啊啊,小哥哥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愿意为他做1……】   江野是娱乐圈的大明星,甚至从不在荧幕前掩饰他有个纯白善良如同天使一样,自己宠爱得不得了的弟弟,名叫江希白。   江野带着江希白露过几次面,江希白本身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自带白月光万人迷光环,再加上他弱不胜衣的病弱小王子人设,以及一张长得不错初恋款的脸蛋,没几个会讨厌他。   江野的粉丝们也亲切且热情地叫江希白弟弟。   所以,江希白在娱乐圈也算有一席之地。   如果不是他身体不行,支撑不了唱跳,做不了爱豆,也不能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做不了演员,江希白说不定早就进娱乐圈了。   他挺享受别人的众星捧月的,甚至恨不得希望越多人爱他越好。   不能进娱乐圈,江希白就以新锐画家的身份开了微博。   他喜欢逛微博。   听那些人在评论区夸他。   夸他长得好看,纯白、温柔、善良、白月光般的存在……   夸他有才华,画画好,将来一定会成为有名的画家……   当然,登录微博除了刷粉丝的彩虹屁,江希白也挺喜欢看明星撕逼,关注实时热搜。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也看见了热搜排行榜上第六的#那个开劳斯莱斯的贵族小王子#。   点开。   看见照片。   江希白盯着图片上的少年的脸,不知怎的,心中诡异地升起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可,他跟这人分明不认识……不是吗?   --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7   “希希。”   好不容易在粉丝们围堵下逃走,且并不知道自己上了热搜的江野,遮挡着脸,低调的来到江希白的病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来啦?”江希白没来得及收起手机,抬起头望向来人,脸蛋上露出一个纯白美好的笑容。   他坐在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服,单人病房的玻璃窗被护工擦得干净又明亮,灿烂流金的阳光照进来,江希白仿佛周身都拢上光华。   令人见之心软。   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江野哪里还记得昨晚被秦歌挑拨离间对这个弟弟产生的那一丝丝隔阂?   他走上前,随口问了一句:“希希在做什么?”   “哦,在刷微博呢。”江希白实话实说,没打算隐瞒江野,甚至主动将亮起的、屏幕停留在微博界面的手机递到江野眼皮子底下给他看。   江希白在江野面前从不避讳自己关注娱乐圈,他本人是喜欢做大明星众星捧月的感觉,但,江野却会误认为这是江希白在关心他。   毕竟他在娱乐圈的嘛。   江野顺势看了手机一眼,恰好看见江希白手机界面停留的那张杀上热搜排行榜的‘开限量款豪车的贵族小王子’路照上,本来只是给弟弟面子随便扫了一眼,但是很快他瞳孔一缩,表情明显僵硬住了。   ——这不是秦歌吗?   江野顿时感觉脸上的青紫又开始疼了起来,还火辣辣的。   江希白见状,疑惑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江野下意识地否认。   没认出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弟弟,险些动了追求对方的心思,然后又被无情地揍了一顿……   他好意思说吗?!   江野好面子,当然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二哥真的跟他不认识吗?江希白眸光闪闪,眼底掠过一缕深幽之色,就江野这个表现,他都不相信江野跟此人无关。   只是,江希白嘴上却是轻声而温柔地道:“哦,二哥不认识他呀。我觉得他长得真好看呢,真想跟他交朋友,想着若是二哥认识的话,倒是可以给我引荐一下呢。”   ……跟秦歌交朋友?希希太异想天开了!秦歌说不定恨死希希了!   江野对江希白的疼爱不可能因为秦歌昨天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就这么快变质,所以他想打消江希白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希希,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跟他玩!”   见鬼。   明明他从前骂秦歌,什么难听的都骂过,这会儿只说了个秦歌不是好人,他竟然……心虚了!   一时间,江野脸色变得挺难看。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   不认识,又怎么会知道别人不是好人呢?   江希才却注意到了,但,他没有戳破,只乖巧道:“都听二哥的。”   这件事儿,似乎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江希白却暗暗记下江野的反常,心想:或许应该让人打听一下这少年的身份。   ·   被江希白暗中盯上的秦歌,此时已经满载而归,开车回了寂园,遭到了云姨的迎接,“小秦少爷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秦歌手上没有多少余钱,开心称不上,但总算给自己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   毕竟他至少在寂园要住到给霍北渊治好腿才离开呢。   “霍叔叔呢?”秦歌问。   云姨听他问霍北渊,不知脑补了什么,笑容更盛,“霍爷今天下班得早,在楼上书房呢!”   秦歌把从车上拎下来的东西交给佣人,沉吟道:“我去找他。”   刚好看看霍北渊的腿。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8   书房外。   秦歌敲了三下门。   听到一声,“进。”   他打开门进入书房的时候,霍北渊坐在书桌前,正在处理一些文件。   秦歌喊了声霍叔叔,霍北渊抬起头看向少年,嗓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听起来却很有质感,像是落在人的心上:“叔叔还有些公事要忙,你先坐。”   他懂。   霸总都是很忙的嘛。   秦歌在霍北渊指的沙发上坐下来。   或许旁人在霍北渊面前小心翼翼,生恐自己哪个举动不慎惹怒了这位爷,但是,秦歌绝不是这个旁人。   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拘谨的样子,在沙发坐下后身体放松地靠在上面,虽然姿态闲散慵懒,但也绝对不是毫无形象的葛优瘫,就像是在自家城堡中一样悠闲自在的贵族少爷,冷淡矜贵刻在骨子里,哪怕是低头拿出手机在玩儿,也有一种如画般的宁静与优美。   霍北渊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玩手机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   转瞬即逝,令人以为不过是错觉。   男人低下头,重新处理起文件来。   秦歌没在干别的,随便刷刷微博打发时间,一点开热搜,他就挑了挑眉。   江野那个傻逼被粉丝堵了。   那张脸,五颜六色的,真精彩!   在心里把江野嘲讽了一波。   秦歌没兴趣再欣赏江野的丑态,退了出来。   排行榜第一的热搜,#那个开劳斯莱斯的贵族小王子#,秦歌觉得挺眼熟。   劳斯莱斯……   今天他开的车不就是这款么?   “小朋友在看什么?”还没来得及点开,秦歌听到耳畔落下这一句,他抬起头,恰好撞入男人的眼底。   霍北渊已经一副公事处理完毕的样子,正好暇以整地看着他,目光漆黑如墨夜,遥远似星空。   “刷微博。”秦歌两指灵活一动,收起手机,站起来朝霍北渊走过去。   微博这个词对反派霸总有些陌生,霍北渊眉头几不可察的微皱了下,单手扯了下领带,藏在衣领下的喉结微微露了出来,于深渊般的禁欲系气质中透出一丝不可窥视的成熟男人的性感。   他开口问,问了跟云姨一样的问题,“今天玩得开心吗?”   秦歌想到江野微博热搜上鼻青脸肿被粉丝围堵的狼狈样子,淡樱色的嘴角轻轻勾起,似冰雪消融,繁花盛开,“还不错。”   冷淡如雪的少年缓缓笑起来,有种令人心情愉悦的魔力。   霍北渊蹙起的眉心轻轻地舒展开来,却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开了车?”   “啊,是的。”秦歌心说,不是你答应的,云姨转达的,车库里的车随便我开的么?莫非现在又舍不得爱车被我糟蹋了?   霍北渊似乎看出少年的小心思,喉咙滚了滚,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低笑,“小朋友应该才拿到驾照没多久吧,瘾还挺大。”   秦歌黑线,“……”   不要以为老子没听出来你在拐着弯儿说我——   人菜瘾大!   秦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主动说明来意,“霍叔叔,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治腿。”   霍北渊神色不变,沙哑的嗓音不疾不徐,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问道:“怎么治?”   仿佛并不在意秦歌提起他的腿——在外人眼里不能触碰的禁忌。   秦歌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得先看看你的腿。”   霍北渊望着少年无知无畏的面容,以及明亮而坚定的眼神……不,他并非无知。   霍北渊心想,那是对自己极度自信才会有的眼神。   或许,他应该……期待一下?   霍北渊喉结滚了滚,他需要一点儿东西来压下体内某种蠢蠢欲动的情绪,“介不介意叔叔抽根烟?”   “不介意。”秦歌想的是烟草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人的紧张情绪,把最不愿意触及的伤口展开给人看,心情不好是应该的。   霍北渊咬住烟,火柴棍被擦亮,燃起一簇火光,点上唇边的烟,淡淡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看吧。”   秦歌得到首肯,在霍北渊腿边蹲了下来。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19   霍北渊唇上咬着烟,目光淡淡垂下来,透过轻薄的烟雾落在腿边的少年身上。   秦歌微低着头,短发如墨,露出白衬衣领子后一截纤长的脖颈,少年的皮肤雪白,可以看见上面淡青色的血管,仿佛一折就断。   就像是小猫,毫无防备地向人展示出自己的柔弱之处,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他的后脖颈。   霍北渊吸了口烟,辛辣的烟草味从嗓子眼一直冲到肺部,让他克制住某种情绪。   秦歌将男人的裤腿一点点地卷起,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肌理流畅,结实劲瘦的腿,只是腿上的经脉不是正常的淡青色,而是一种浓艳的鲜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种玄奥神秘的诅咒,遍布在整条腿上。   难怪不能行走了。   秦歌心里暗忖道。   然后,他开始上手了。   秦歌在男人腿上按压了几下。   随即,他抬头,本来想问霍北渊感觉怎么样。   结果,头一抬,张开口正待询问,迎面扑来一股薄雾袅绕的烟圈,不小心吸入一下子猛然地蹿到肺管里,辛辣浓烈的烟草味呛得秦歌连连咳嗽,咳得他眼圈都微微红了。   少年眼尾泛红,眸子水光潋滟,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抱歉小朋友,叔叔不是故意的。”见状,霍北渊第一时间掐灭了烟,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是那张俊美惊人的脸上,要说歉意的话……那还真的是没有多少。   秦歌缓过那阵呛人且辛辣的烟草味,只是眼圈还是水汪汪的。   烟他自己也会抽,并不讨厌,一时不察被呛到,怪不得旁人。   “没事。”秦歌摇头,再抬手往霍北渊腿上某处按压了两下,“霍叔叔,疼吗?”   霍北渊开口,那口吻淡漠的样子,好似在受煎熬与折磨的人不是他一般,“可能每日每夜无时无刻都在忍受这种疼痛,到现在反而没感觉了。”   所以,还是疼的。   这种奇毒腐蚀人的神经,摧毁人的意志,如果不是霍北渊当机立断以舍弃双腿的代价,将全身的毒素逼到离大脑最远的腿上,然后给封住,恐怕现在早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饶是这样霍北渊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忍常人所不能忍,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控制力与意志力?   这一刻,秦歌倒有些开始敬佩起霍北渊来,又不禁感叹,如果不是这奇毒让霍北渊性情大变,一介天之骄子何至于此?   秦歌眸光坚定地道:“我会治好你。”   霍北渊一怔。   或许是少年气质独特,目光明亮,说出来的话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男人掀起颜色瑰丽的薄唇,喉咙溢出低低浅浅的笑声,也终是没忍住伸手掐了下少年那触感光滑白嫩如豆腐一般的脸蛋,心下喟叹,道:“好,叔叔等着。”   秦歌不止一次说过会治好他的腿,霍北渊都没信过,但,这次秦歌明显感觉到男人似乎……开始相信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老变态能够随便捏他的脸!   秦歌拍开他的手。   “咚咚咚。”这时,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霍北渊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滑嫩的美妙触感,看着少年微微瞪了自己一眼,他扯了扯唇,头也不抬的,说了一个“进”字。   云姨打开门入内,禀报道:“霍爷,外面来了几个人送来许多药材……”   她的话忽然间卡在喉咙里,眼睛都微微睁圆了几分。   秦歌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腿他给霍北渊也看过了,有的治,但是得等今天他在回春堂采购的东西送来才能开始,所以他放下男人被卷上去的裤腿。   在云姨进入书房的时候,秦歌正好准备起身,谁知这具身体体质太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低血糖,蹲了小半天猛然起来竟然眼前一黑外加眩晕!   秦歌没有站稳,非但没能起来,反倒是往前一扑——   好死不死扑在霍北渊腿间!   还是脸先埋进去的!   很快,秦歌动作利落的双手撑着霍北渊的大腿,拉开一段距离。   看着男人黑色西裤间,想到他刚才嘴唇不小心“亲”到的……   秦歌脑袋“嗡”地一声。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0   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所以,突然间见到这一幕的云姨,也被震惊到了,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向霍北渊禀报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一向严谨刻板的寂园管家还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不专业。   无他,实在是……   眼前的这一幕太挑战她老人家的心脏了。   少年扑在霍爷腿间,那张瓷白精致的脸蛋整个都埋了进去,姿势莫名的令人浮想联翩。   而霍爷呢,本来好好系着的领带被扯得微微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露出一线原本掩藏在衣领下的喉结,微微滚动,无端地生出几分性感来。   空气里还散发着辛辣浓烈的烟草味道。   男人这副模样很有‘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意思。   也无怪云姨误会了。   云姨似乎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主子的好事,身为一位优秀的管家,她立刻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并且垂下眼睛,请示道:“对不起霍爷,我先退下,等会儿再过来。”   云姨心里是既震惊且高兴的,霍爷身边总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等下得吩咐厨房给霍爷和小秦少爷炖点补身子的汤才是……   从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的秦歌,“……”   听到云姨这句话,他心想,云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喂?!   他道:“唉,不是……”   “不必。”在云姨即将退出书房,并且贴心地替两人带上门时,霍北渊开口阻止了云姨的动作,否则,趴在他腿上这只小猫,可就要炸毛了。   霍北渊都好似看见对方浑身柔软漂亮的毛全部齐刷刷地竖了起来。   男人垂下眼眸,喉结滚动,低声地笑了下。   他微微弯下腰,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臂,将他扶起。   男人的薄唇贴在了秦歌耳朵边上,凑近说话时,仿佛若有似无的厮磨与轻吻,他听见霍北渊说:“怎么,小朋友还不舍得离开叔叔的怀抱?”   秦歌闻言被呛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其实想说的是——   放P!   谁不舍得了?!   他是不小心,不小心!   低血糖脚滑,脚滑!   懂吗?!   虽然心里再怎样理直气壮的嚷嚷,但,就理智而言,秦歌觉得脚滑这个理由……真的很像是借口。   秦歌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莫名的滚烫惊人,某种触觉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想抬手擦一擦唇瓣。   但是。   那样做……   就太刻意了!   好像显得他有多介意这个“意外”一样!   霍北渊一边将少年扶起,一边顺势拍了拍他清瘦的背脊。   秦歌咳得脸蛋绯红,眸子水光潋滟,看起来添了丝靡态。   云姨一看,心道:   秦少眼下这副模样,就是她见了都心动,难怪能迷住霍爷,在书房这种书香雅正之地就……   不过,秦少爷年纪小,霍爷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人。   看秦少爷这小可怜样。   啧。   真令人心疼。   少年从他腿边起身后就站在一边,霍北渊心头罕见的掠过一丝可惜,他开口道:“云姨,你刚刚说什么?”   云姨收起东想西想,有的没的心思,变成一位专业的管家姿态,再次恭敬地回答道:“寂园来了几位客人,送来大批药材,说是秦少爷买下的。”   说到最后,云姨语气停顿了下,看了眼少年。   秦歌已经不咳了,但眼尾泛着嫣红,配上那张精致雪白的脸蛋,什么清冷、矜傲、冷漠的气质在这一瞬间统统消失不见,端的是我见犹怜。   秦歌闻言缓声开口道:“的确是我在回春堂采购的药材,让人送到寂园来的。”   顿了下,他又道:“回春堂的药材价值不菲,我身上没多少钱,穷学生一个,这是为了给你治腿用的,霍叔叔总不会要我出这个钱吧?”   霍北渊轻启薄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人精似的少年一眼,道:“自然不会。”   云姨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回春堂的蒋大夫说想见见秦少爷。”   霍北渊修长手指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走吧,去看看。”   停顿了下,男人看向秦歌,“小朋友,过来给叔叔推一下。”   云姨眼中瞬间起了丝惊讶的波澜,霍爷的轮椅一向是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轻易不让人碰的。   因为对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人来说,被人掌控轮椅,是一件非常愚蠢和糟糕的事情。   所以,霍爷能让秦少爷帮他推轮椅,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云姨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了,秦少爷都是霍爷的人了,霍爷信任他,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秦歌不知道云姨心中想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走上前去,推着霍北渊的轮椅从书房来到客厅。   客厅里,寂园的佣人正在将药材往库房里搬运,蒋大夫以及今日秦歌在回春堂见到的学徒小四都在。   蒋大夫坐着,面前放着一盏雨前龙井,小四则站在师父身后。这是一种尊敬与规矩。   中医这一行,非常注重规矩和传承。   哪怕到了今天也沿用旧制。   蒋大夫显然也是认识大名鼎鼎的寂园霍爷霍北渊的,站起来,开口道:“霍爷,今日冒昧造访,叨扰了。”   霍北渊坐在轮椅上,虽然蒋大夫站起来,他坐着,身高上差距一大截,但反派BOSS的气场轻轻松松将蒋大夫碾压。   在人前,男人的态度矜冷淡漠,唯有在提及某只小猫时,才添了些许笑意,他开口道:“蒋大夫客气了。你是给我家小朋友送东西来,怎么能叫叨扰呢。”   秦歌脸色冷淡,面无表情。   心想:   谁是你家的?   老男人不要脸。   客人采购的药材送货上门,随便派个人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他亲自上门?蒋大夫只得说明真实来意,“霍爷,在下就不卖关子,实话实说了,我其实是想见一见购买药这些药材的人。”   说着,蒋大夫将目光投向站在霍北渊身后,帮霍北渊推着轮椅的少年。   显然,他知道就是秦歌。   因为自家徒弟跟他描述过少年的外表。   蒋大夫心下暗忖。   果然跟小四说得一样,长相精致漂亮,有种名门小少爷的矜贵气质,却丝毫不会令人觉得女气。   也难怪大名鼎鼎的霍爷都用那种亲昵的口吻称呼他为——   我家小朋友。   霍北渊还没有开口说话,秦歌已然承认自己的身份,“是我。”   他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蒋大夫看向秦歌,掏出一张纸,那就是一张材质普通寻常纸张,但蒋大夫那珍之重之的态度,却令人觉得他拿着的是什么宝物一般,“敢问小友,这药方可是你之物?”   “是我之物。”秦歌轻轻颔首道。   蒋大夫微微屏住呼吸,“药方从何而来?”   秦歌说,“我写的。”   “小友会医?”   “略知一二。”   蒋大夫目光灼灼,“不瞒小友,我蒋家世代行医,致力于传承和弘扬中医文化,近年来一直在研究残损古方,小友这药方乃是失传已久的解毒良方,我见猎心喜,一时坐不住这才上门造访……不知这方子小友卖吗?”   秦歌一听,懂了。   他曾经穿越过无数个位面,大脑里装着如同藏宝库一般丰富瑰幻的知识,这药方只是浩瀚星河中的沧海一粟,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非常宝贵、千金难换的财富。   回春堂的蒋大夫一生研究在朝代更迭战火纷乱中遗落失传的华夏古方,见到秦歌写下的方子,自然不能不心动。   秦歌对蒋大夫没有恶感,对方态度诚恳有礼貌,没有因为年龄是长辈或者自己的医术精湛,就在他面前拿乔摆架子或者质疑他。   甚至,原本他大可不必走这一趟,私自昧下秦歌的药方,分文不出的。   但,他没有这样做。   所以秦歌对他的感官还不错,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反正他曾经是一个玄幻位面的神级炼药师,这样级别的高级药方,他信手拈来,想要多少有多少。   于是,少年点了点头,道:“卖。”   --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1   一个字,令蒋大夫大喜过望。   一个古医药方对世代行医的蒋家来说是无价之宝,所以蒋大夫开出的价格并不低,算得上是很有诚意了。   但是秦歌另有想法。   他提出跟回春堂合作。   因为他手里捏着的,不止一个药方。   而他的敌人是江家。   他需要在京城站稳脚跟,让江家忌惮,让他们哪怕在将来江希白病情恶化,江庭江野和陆肆年的手也不敢伸到他头上来!   秦歌本来也是打算走经商的路子,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其实也行,就是多花费些功夫罢了,但是眼前有捷径,又为何不走呢?   蒋大夫自然也不会拒绝,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宫廷秘方,对一个医痴以及世家继承人来说……简直诱惑!   合作谈妥,蒋大夫携徒弟小四离开后,秦歌露出个成竹在胸的笑容,就连寂园上下望向少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少年撞了霍爷的车,说治好霍爷的腿当作抵债,这话他们之前谁都觉得是大言不惭,但是见霍爷对秦歌挺看重纵容,他们都是仆随主意,对秦歌也是尊敬的。   但,眼下,蒋大夫到寂园走上一遭,对秦歌表现出的礼遇,让他们看向秦歌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连回春堂的蒋大夫都亲自上门了,秦少真的会医术?   ——这么说……霍爷的腿真的有救了?   霍北渊的属下们个个都很开心,望向秦歌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珍宝一般,充满了欣喜、爱护、尊敬的味道。   霍北渊却是关注起另一个问题,“小朋友很缺钱?”   秦歌耸了耸肩,他不觉得缺钱这事有什么可羞耻的,所以面色坦荡地点头承认道:“是挺缺的。”   江家待原主算不上好,除了一开始原主刚刚被找回来的时候,江父江母对他表达了少得可怜的父爱母爱的关怀,以及用物质弥补对他的愧疚与亏欠之外,他在江家的待遇远比不上江希白这个豪门假少爷。   甚至因为校园暴力被敲诈勒索。   原主也不会主动向江父江母索取。   所以钱包从来都不曾充盈过。   不然,一个京城富二代、豪门阔少爷怎么会沦落到把人车撞了连两百万都赔不起,最后不得不以身抵债的地步。   提起来都挺心酸。   而且现在他要脱离江家,跟江家对抗,无钱无势可不行。   缺钱没关系,他会自己赚。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不会跪舔豪门,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自己就是豪门。   少年神色坦荡的承认他没钱的模样,好像贵族小王子在优雅地品鉴红酒一般,看不出半点落魄的样子。   他眼尾徐徐上挑,琥珀色的眼珠看着霍北渊,白皙精致的脸庞清冷的神色褪去,如冰雪消融,半开玩笑道:“怎么,难道我说缺钱,霍叔叔给我不成?”   “有何不可?”霍北渊话毕,特助沈迟恭敬的双手递上一张黑卡,“秦少。”   黑卡,还是额度无上限级别的。   秦歌怔了下。   他没有接。   眸光转向男人,视线里带着浅浅的疑问。   似乎在问,给他黑卡做什么。   霍北渊咬着烟,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浓烈的烟草味道,男人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口烟圈,俊美惊人的面容模糊在烟雾后面,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少年,“收下吧。”   秦歌被男人的眼神盯着,心下微悸,他开口:“霍叔叔,我说过卖艺不卖身的。”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语气模模糊糊地低笑了声,道:“放心,不是包养费。纯粹是报酬。”   --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2   “嗯?”秦歌疑惑,心想,报酬?他没做什么吧。   似乎看出少年的不解,霍北渊言简意赅地提醒道:“治疗腿的定金。”   秦歌,“可不是说好的抵债……”   他本身还欠霍北渊两百万呢,说好的给他治好双腿抵消两百万的债务。   霍北渊伸出手指朝秦歌勾了勾,让他过来,秦歌过来后,男人捏了捏他的脸蛋,“小朋友,你觉得叔叔的腿,就值两百万?”   被捏住脸的秦歌,“……”   霍北渊说,“叔叔的身价没这么廉价。”   虽然被捏了脸,秦歌觉得很不爽,但某人财大气粗,他也就不用客气了。   说实话,在某个古代位面,他的身份是神医,就连皇帝出手请他治病救人,都要拿出十二分的礼遇,许以黄金万两,献出奇珍异宝无数。   给霍北渊治腿,就算他拿出黑卡,也绝对不亏。   所以,这黑卡秦歌收得毫无心理负担。   也决定将给霍北渊治腿尽早提上日程。   正好药材都送到了寂园。   秦歌到库房看了下药材的质量,保存完好,年份与药性都符合他的要求,回春堂果然名不虚传。   这也证明他选择跟回春堂合作眼光没错。   至少不用担心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影响到他将来要做的东西的口碑。   秦歌心里暗自点头,然后他伸手开始抓取药材。   就连在回春堂干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不敢徒手抓药,得用小称称取每一种药材的份量,生怕缺斤少两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因为中医一道十分玄妙,每一味药材的药性互相搭配、互相成就,少一分可能是救人治病的良方,多一分就可能是谋害夺命的虎狼之药,所以不得不在份量上慎重再慎重。   但,少年却是徒手抓药。   如果让回春堂的蒋大夫看见这一幕必定要惊掉下巴,因为少年伸手往药材一抓,不多不少,恰好是他想要的重量。   用称来称的都未必有他精准。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配制好一副药材,秦歌才走出保存药材的库房。   在药效排行里,丹药最好,汤药次之,熏蒸为下。   一粒小小的药丸,能够将药材的精华浓缩,尽数锁在其中。当然也最考验炼药师对火候掌控的水准,因为一不小心,一炉丹药就会毁于一旦,烧成灰烬,甚至还有丹炉炸裂的危险。   秦歌会练丹,对曾经某个玄幻大陆的神级炼药师来说,炼制出上品的解毒丸绝非难事,但,他察看了下霍北渊的身体状况,被奇毒折磨的肉.体凡躯未必能够承受得住丹药蕴含的能量。   所以,秦歌觉得还是循序渐进为好,选择了熏蒸的方式逼毒。   他跟云姨说了下自己需要的东西,才隔一个小时不到,云姨就已经备好,熏蒸桶的尺寸、型号、以及怎样外形都跟秦歌要求得一模一样。   熏蒸桶下架起燃烧的木炭,他抛弃比较方便的通电加热,采用的是最原始的方式,就连木炭都是按照秦歌要求弄的紫檀木。   木炭熊熊燃烧。   房间里滚烫似火炉。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重古朴的中药味道。   秦歌推着霍北渊入内,迎面扑来一阵热浪。   霍北渊看了眼熏蒸房里的摆设,挑眉,“小朋友,不打算解释一下?”   秦歌决定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涨涨姿势……不,知识。   他开口说道:“熏蒸是中医里一种常见的排毒方式之一。”   “所以?”   “所以霍叔叔快脱了衣服坐进去吧。”   说着,少年神色一派纯良无辜。   大反派不愧是大反派,闻言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一边解衬衫的扣子,一边慢条斯理地问:“只脱上衣?”   秦歌摇头,补充道:“当然不是,裤子也要脱的!”   霍北渊脱掉上衣。   虽然他不良于行,长期坐在轮椅上,但,身材却非常有料!   一层薄薄的肌肉恰到好处,肌理的线条精致流畅,腰身劲瘦,没有一丝赘肉,也绝不干瘪,肌肤如蜜,看起来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   秦歌看了看霍北渊,再想想自己这具弱鸡身体……沉默了。   男人可能在身材方面的自尊心与好胜心都特别强,一点不比女人弱。   少年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太明媚起来。   说是直男,都是骗霍北渊的。   很早之前,秦歌就知道自己的属性,他是个gay。   纯gay。   不喜欢女孩。   虽然至今也没有遇到过令他心动的人,但,秦小歌坚定的认为——   他是1。   大佬当然是1。   但是,就现在这副弱鸡身体,他还怎么做1?!   他给1圈丢脸了。   秦歌扯了扯嘴角,烦。   霍北渊一眼就看出少年那张脸上写着的不高兴的情绪,不禁好笑。   薄唇轻启,言语逗弄。   “这么看着叔叔,是喜欢?”   他语调慢悠悠的,似一位披着优雅绅士人皮的贵族,将小猫逗弄在掌心。   “喜欢的话,叔叔不介意让你摸一下。”   秦歌,“……”   少年收回眼神,面无表情,淡凉如雪,十分高冷,只是藏在黑发间的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绯红,于是口吻倒显得有几分炸毛,“喜欢个毛线。”   他怼人的时候,十分毒舌,“霍叔叔,一般像你这种年纪的老男人,都经常产生臆想吗?”   说着,秦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霍北渊舌尖顶了顶腮,心想,好像已经是第二次被小朋友说老了。   才27岁,他真的很老吗?   男人垂下眼眸,用谈价值上亿的商业合作的大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把对方怼的哑口无言,秦歌小胜一个回合,心情顿时拨云见日,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向性格淡漠冷凉的他,最近情绪起伏起落好像变化得……有些大了。   秦歌开口催促道:“霍叔叔,不要耽误时间,快脱了坐进去开始治疗吧,得足足蒸上一个小时呢!”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皮带上,不疾不徐地问,“里面那条呢?也需要脱掉吗?”   ·   【作者的话】:   文中涉及的中药知识纯属杜撰,请勿深究。   --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3   明明似乎只是一句寻常的问话,却像是一粒火星子落到秦歌耳畔,燎得他耳尖都滚烫滚烫了起来。   秦歌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霍北渊下半身落去,眼神不由自主。   嘴唇又开始隐隐生出一丝莫名又羞耻的烫意来。   像是某种诡异的触觉重现。   连带着秦歌整个人从头到脚趾头都燥了起来。   又想起不久前在书房他不小心扑在霍北渊腿间……   偏生,那个引起他胸口情绪起伏激荡的男人,此时俊美的面孔似魔魅般颠倒众生,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一个字带着浅浅的疑惑从鼻腔发出,“嗯?”   艹。   秦歌心里深吸口气,忍不住骂脏。   他别过脸,飞快地移开视线,开口道:“要脱!”   咬咬牙,不知为何又噼里啪啦地补充上一句,“霍叔叔,你这个年纪《神雕侠侣》总应该看过吧,杨过和他姑姑修炼玉女心经的时候,衣服都是要脱掉的,以免经脉堵塞,走火入魔,所以全部脱掉!”   “包括里面的……内.裤!”   秦歌转过了脸,看不见自己说完这堆话后霍北渊脸上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一声淡淡的低笑:“好。”   秦歌心里松了一口气。   衣服摩擦声悉悉索索地响起。   过了一阵。   秦歌听见男人唤他,“小朋友。”   “嗯?”   “过来扶一下叔叔。”   “……”   要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人,自己坐进那个熏蒸桶里去,的确好像是有点不厚道。   秦歌拿钱办事,刚收了人的黑卡,也不太好翻脸无情。   他心想,都是男的,霍北渊有的东西,老子也有,怕什么。   秦歌走过去,全程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不可避免地触及到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区域。   拿他跟自己比较了下。   秦歌心情不禁郁闷。   直观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女娲偏心。   …   霍北渊全身坐进熏蒸桶里,底下是熊熊燃烧的木炭与火山石不断地加热,秦歌拿出一整套银针,在霍北渊的颅顶各处大穴落下银针。   银针刺穴,还是刺在头上,人的大脑本就复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是精通此术的医者,根本不敢动针。   但,这难不倒秦歌。   只见他的动作又快又稳,精准无误,手腕连一丝颤抖也无。   很快,男人头顶布满七七四十九根银针。   根根银针交相辉映,闪烁着寒光。   做完这一切,秦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   霍北渊闭着眼睛,脸色弥布着一层深红色,额头汗水如潮,隐隐间又好像面上泛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额角微微突起的青筋显示着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这个毒,如附骨之蛆,早已经深入骨髓。   想要将毒拔出,必定要经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这才只是第一次而已。   见男人满头潮汗,一声不吭,秦歌佩服有骨气的人,拿来一块帕子,伸手替霍北渊擦去头上的汗水。   动作不知不觉间带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柔。   --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4   在秦歌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时,霍北渊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是潮红湿热的汗水,唇色却是苍白的,两片薄唇微微抿起几乎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珠看着秦歌,竟然此时还笑得出来,“怎么,小朋友心疼叔叔了?”   “……”   秦歌当场给他表演一个扔帕子,“谁心疼你了?”   老男人还挺自作多情。   他心想。   霍北渊轻笑了声。   也不知在笑什么。   笑得秦歌浑身骨头都古怪起来,他冷着一张精致俊俏的脸,把自己的身份摆正,尽量往医者上靠拢,开口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腿有感觉吗?疼不疼?”   霍北渊满头是汗,却皱眉笑道:“疼!”   毒被封在远离大脑的双腿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就像是钝刀子细细慢慢地割裂着神经,霍北渊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疼痛,却没想到有一天疼痛也能令他如此畅快肆意!   还笑得出来,这是疼疯了吧?   想到原剧情中的反派BOSS被奇毒折磨到心理变态,产生反社会人格,秦歌心下一凛,霍北渊可千万别黑化了!   他脸也不冷着了,也不计较老男人总是喜欢口头上撩他的事情了,连忙送上关怀和温暖,“霍叔叔,疼的话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只要坚持过去,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想想是不是就很开心?……”   天知道,他个人狠话不多的性格,绞尽脑汁才能干巴巴的说出这些话来。   霍北渊见少年那紧张的样子,薄唇勾起,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种成熟男人的性感味道,“你很想我能够站起来?”   秦歌心说,可不是吗?希望你有一副健全的身体后,不要黑化想着报复社会。   于是,少年点点头:“是。”   男人又问,“为什么?”   秦歌皱了皱眉,他作为快穿者来到任务世界的目的肯定是不能透露的啊,最后秦歌想了想,找出个借口:“我不能砸了我的招牌啊。”   这个理由简直完美!   说完,秦歌都忍不住为自己点赞。   霍北渊喉头透出一丝模糊的低笑,细听却又并不是,他问道:“只是这样?”   秦歌莫名,“不然呢?”   男人慢悠悠地闭上眼,不再说话,轻蹙的眉间满是疲倦之色。   秦歌没再打扰他。   在旁边观察起火候来。   偶尔给霍北渊擦擦汗,或者喂水水补充水分。   一个小时后。   秦歌拔下男人满脑袋的银针。   然后让他,“把左手伸出来。”   秦歌眼下是小神医的身份,看起来挺有威严,霍北渊倾了倾嘴角,照做。   秦歌拿消毒过的银针刺破男人的左手无名指,一股浓黑色的污血顿时冒了出来,这乌黑的血液落在地上,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都灼烧出一个小坑,可见血中毒性之烈。   直到乌血流尽,血液重新恢复成鲜红色,秦歌才住手。   秦歌将人扶了出来。   霍北渊浑身是湿热的汗水,身体表面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色污垢。   秦歌在解毒良方中还加入了减少份量的洗筋伐髓的药材,清除他骨髓与血脉中这些年残留下来的余毒。   当然,剂量不大,否则霍北渊的身体承受不了。   第一次排毒治疗算是大功告成了。   夜。   九点半。   男人洗过澡坐在轮椅上,墨色短发微湿,穿上一身黑色冰绸的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露出一片蜜色胸膛。   秦歌刚刚也抽空回房间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在熏蒸房里陪着霍北渊一个多小时,他也出了满身的汗水,换掉沁了汗的衣服,穿上云姨准备的一套白色丝绸睡衣,宛如贵族王子准备就寝的少年敲响了霍北渊房间的门。   --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5   “咚,咚咚。”   霍北渊坐着轮椅停在落地窗边,房间里没开灯,可以看见男人指间夹着明灭闪烁的烟头,听到不算小心恭谨的敲门声,他头也不回,仿佛知道来人是谁,薄唇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进。”   秦歌打开门走进来。   见到男人指间的烟,俊秀精致的眉头立刻皱起。   三两步走过去。   少年伸手夺过男人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当即掐灭掉。   他道:“霍叔叔,作为我的病人,你现在必须忌烟忌酒,还有……忌色!”   虽然最后一样,秦歌听说寂园霍爷不近女色,也没听说霍北渊传过什么绯闻,但,秦歌想了想,还是添上了。   霍北渊被抢了烟,竟然也不恼,反而颇有兴致地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小管家婆。”   秦歌,“……”   你才管家婆!   老子才不娘!   或许是见少年表情严肃,嘴角紧绷,一脸生气的模样,霍北渊破天荒地解释道:“只是点着,没抽。”   秦歌当然不信,老男人明显烟瘾挺大,是个老烟枪,点着烟没抽,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   少年望着他,一脸怀疑之色,“真的?”   “不信?”霍北渊好暇以整地坐在轮椅上,毫无心虚的样子,“不信那就自己过来闻闻。”   秦歌看着他这么自信,心中半信半疑。   又不禁怀疑霍北渊是不是在诈他。   他犹豫了下,弯腰凑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在他睡袍上没有嗅出什么特别浓烈的烟草味来,毕竟刚才烟还点着,现今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散布在空气中,衣上沾点味道也正常。   秦歌打算退开,然后说上一句,下次不要再抽就是。毕竟若是烟抽都抽了,也不可能时间倒流。   谁知,被男人一只手臂拦在腰上,秦歌的腰过分纤瘦,而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秦歌没想到霍北渊突然间伸手,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猝不及防的被拦腰俯身压向男人——   “小朋友,闻烟味得这样闻。”   霍北渊在他唇边说。   两人的唇,几乎快要触碰到一起。   男人的唇齿间没有他那晚闻到过的辛辣浓烈的烟草味,而是一种清淡好闻的薄荷气息。   低低哑哑的声音钻入耳朵里。   秦歌脸有点烫。   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动得有点快。   “怎么样,闻清楚了吗?”霍北渊明显是调笑的语气,“叔叔抽是没抽?”   少年舔了舔唇,颇有些被问得无路可退,恼羞成怒的意味,用力地推开男人,“你说没抽就没抽吧!”   霍北渊原本没有用什么力气,眼下被秦歌一推就收了手,他扯了下唇角,恢复血色的唇瓣鲜艳瑰丽,“小孩脾气这么大……惯的。”   秦歌脸上微微烧着,只是未开灯的房间满是黑暗,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他推开霍北渊后,晃了下手中的药盒,道:“干正事。”   药盒里装的是按摩膏。   他来给霍北渊按摩腿。   霍北渊的腿坐在轮椅上多年,经脉长年封着奇毒,恐怕许多功能已经退化,想要解毒后跟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还得配合上秦歌一套独门的按摩手法。   就连这按摩膏,都是他重新调配的。   尽量让按摩的效果达到最大,让霍北渊尽早站起来。   这一瞬间,秦歌将自己代入医者的身份,脸上的热度很快退下来,他在霍北渊身前蹲下来。   霍北渊察觉到在他身前蹲下的少年脱掉他的拖鞋,皱了下眉,开口道:“按摩有护工。”   闻言,秦歌抬起头来。   这个高度,少年像是伏在他腿上,虽然四周黑暗,整个人都融入夜色中,是霍北渊喜欢的黑与暗,少年的眼睛像夜空中流光溢彩的宝石一般明亮。   令霍北渊倏然间想起一句幼时学过的一句话——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生怜。   虽然他家小朋友并无美丽的长发。   “护工没我专业。”秦歌脱掉男人另外一边的拖鞋,“这是我的独门手法。”   霍北渊微皱的眉头松开,唇瓣勾起,“那你来吧。”   秦歌是做过神医的人,熟知人体脉络的他,在男人腿上细致地推开按摩膏,小腿到脚底每一处都用手指按过,推、顶、按、刮等多种手法重复交替,直到按摩膏的药效被完全吸收。   按摩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是个体力活,没过多长时间,秦歌出了一身薄汗。   给霍北渊两条腿都按摩完,那身睡衣裹着薄汗都贴在了秦歌身上,本就是柔软轻盈的丝绸质地,黏在身上就好似成了半透明的裸装,勾勒出少年分外清瘦的腰身,领口透出一丝鲜嫩的春色。   秦歌低头看了眼,颇为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一向有轻微洁癖的他心想。   得,这个澡感觉是白洗了。   --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6   两只手刚给男人按摩完,手上还留有余热,以及一丝清淡苦涩的中药味,并不难闻,相反是一种独特的味道,他伸出一只手扯了下衣领,被薄汗弄得微湿的白色丝绸总算不再黏在身上,只是这么一扯,原本规规矩矩穿在身上的睡袍,不免变得凌乱随性了一些。   V字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纤细漂亮的锁骨。   少年这模样冷淡纯美,偏生,他自己丝毫未察觉。   霍北渊眸色由浅转浓,喉咙微痒,像是烟瘾犯了,想抽上一根,让那辛辣浓烈的烟草压下体内的蠢蠢欲动。   好在身上黑色冰绸的睡袍够宽大,能遮住,才不至于让某些尴尬显露出来。   少年的手在他的两条腿上摩挲,抚弄,说没感觉是假的。   男人开口,嗓音都是沙哑的,“先进去洗个澡吧。”   不然,穿着这么一身再继续在他眼前晃下去……   霍北渊怕自己忍不住把他这身雪白的兔子皮给扒掉。   然后,吃了。   “也行。”秦歌不可能顶着这一身上床睡觉,他有洁癖,受不了这一身汗,虽然只是薄薄一层,并不是大汗淋漓。   但,男生洗个澡能有多耽误时间呢?   又不是水资源紧缺珍贵的末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秦歌并不想委屈自己。   他打算起身。   结果,在霍北渊面前蹲了小半个小时……   “怎么,舍不得起?”霍北渊见原本准备起身的少年动了一下,然后面色古怪了起来,男人修长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几下。   敲击的动作却没有了往日的慵懒散漫,而是带着一丝克制的味道。   就连低沉带笑的声音里,都仿佛添了丝说不出的危险情调,“要叔叔抱你?”   ——抱个鬼!   ——难道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有他这么大佬的小孩?   秦歌不禁抬头瞪了男人一眼,面色冷淡,咬牙开口时还是忍不住泄露一丝吸气声,“……脚麻了。”   脚麻的酸爽,谁试谁知道!   听到这么个理由,霍北渊先是一怔,随即不禁蓦然失笑。   ——笑个毛线!   觉得自己被嘲笑了的秦歌,心情不爽地扯唇。   心想,老子这是为了谁?   谁知,下一秒,霍北渊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   “来,小朋友,叔叔扶你。”   这次,轮到秦歌怔愣了。   “愣着干什么?”霍北渊道,“不然,还是抱?”   “……”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秦歌连忙把手放到男人伸过来的手掌上。   霍北渊在他的小朋友手递过来时,悬在半空的手掌就重重合拢,握紧了他的。   虽然霍北渊坐在轮椅上好些年,但是看得出来他有坚持锻炼,不仅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就连臂力也非常不错,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秦歌从半蹲在地上的姿势给拉了起来。   秦歌心想,我肯定不能重蹈覆辙,再不小心扑到老男人身上,跟他的大宝贝来个亲密接触。   谁知,这次没扑到男人腿间,蹲麻了的脚不太受控制直接跌坐在霍北渊的大腿上!   --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7   秦歌,“……”   他愣了,懵了,傻了!   这特么的……   大型社死现场啊!   秦歌坐在霍北渊的大腿上,男人一只手臂落在他腰间,尴尬得脚趾头能够在地上抠出一座魔仙堡!   艹。   他脚下是踩了香蕉皮吗?   怎么总是脚滑?   然后遇到这种偶像言情剧里才会有的场景?!   秦歌已经够尴尬了,并且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偏生,男人从身后呈环抱之姿,沐浴过后的檀木气息以及一种淡淡清苦的药草味,混合在一起的华艳清凉的味道,从身后仿佛铺天盖地一般包裹了他,霍北渊下巴似搭在他的肩头,微凉的薄唇缓缓贴近,往秦歌此时此刻的尴尬上面再狠狠地添了一把火——   “向叔叔投怀送抱,嗯?”   那个“嗯”字,是从鼻子里轻轻发出,带着一丝性感的味道。   秦歌耳朵边上是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他轻启薄唇开口时,呵出来的气息是微微灼热的,尽数喷洒在秦歌的耳廓上,就像是火星子燎在上面,连带着他的耳朵都好像滚烫了起来。   “投怀送抱个——屁!”   少年藏在黑发间的耳朵又绯又烫,嘴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倔犟。   他咬牙道:“我说了是脚麻!不小心罢了!”   霍北渊一条手臂圈在少年腰间,微微收紧,那腰很细,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够环抱得过来,少年的体重也很轻,坐在他腿上几乎没什么重量。   过分纤瘦,抱起来少点感觉。   男人心想,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一边语调散漫地开口道:“嗯,脚麻。”   顿了顿,补充道:“两次。”   秦歌,“……”   也大可不必提醒他丢脸丢了两次。   秦歌脚还是麻的,但,听了男人这半是散漫半是调侃的话之后,决定把自己的身体从霍北渊身上给拽起来。   霍北渊却似乎早有察觉,圈在秦歌腰间的那条手臂蓦然收紧,没让他起,继续坐在他大腿上,“不是说脚麻了?逞什么能?”   秦歌屁股本来都从男人腿上挪开了一半,但是,霍北渊圈住腰给拽了下,重重地坐回他腿上。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纯粹是个脚滑的意外,但,眼下臀肉与大腿碰撞,秦歌屁股火急火燎被烫到一般,无声的尴尬与暧昧蔓延了开来。   秦歌想挪开,谁知,腰肢被男人的手臂禁锢住,他刚想说什么,霍北渊低下腰来,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小腿,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秦歌怔了下,“……干嘛?”   少年的小腿圆润修长,被白色丝绸的长裤包裹住,但,霍北渊一手握住,从上往下到脚踝轻拢慢捻一般的缓缓揉捏,只感觉掌心的温度透过那层丝滑轻薄的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   秦歌原本蹲了半天,小腿麻木得抽筋,但眼下却觉得被男人修长手掌覆盖的地方,血液像是开始回流,酥酥,麻麻,热热的……   痛并酸爽着。   那里的血液经过心脏,流至全身。   秦歌觉得好像浑身都热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霍北渊一边给秦歌按揉小腿,一边回答他的问题,“给你按腿。”   顿了顿,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哑哑地道:“礼尚往来。”   指的是秦歌刚刚也给他按摩过腿。   秦歌觉得礼尚往来这个词,用得不是太恰当,他道:“这怎么能一样?”   霍北渊手上动作未停,漆黑的瞳眸看着坐在自己腿上已然失去警戒的少年,勾起薄唇,语气染上几丝愉悦,不疾不徐地问道:“有什么不同?”   小腿的麻木开始缓解,只是那酸爽仍旧让少年仰面倒抽凉气‘嘶’了声,那只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点,连带着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后靠,一时间离男人怀中更近。   远远地望去,那画面就好像美少年亲密无间地倚靠在恋人怀里。   秦歌眼下的注意力全部被腿上酸爽的感觉给吸引,压根儿没有察觉到此时自己跟男人过于亲密的距离,他道:“我是收了钱的。”   ——不仅抵了两百万的债务,还收到了一张黑卡呢!   所以,对霍北渊的腿,自然要万事上心,给他解毒、针灸、按摩,事事都亲力亲为了。   但,霍北渊却没有这么义务帮他按腿。   而且他觉得霍北渊给他按腿……感觉怪怪的。   霍北渊唇瓣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的意思是……叔叔应该向你收取点报酬?”   秦歌立刻冷酷无情地表示道:“首先声明,我没钱。”   他穷比一个。   身上就一张黑卡,还是霍北渊给的。   这是他给反派治疗腿应该收取的报酬。   秦歌脑回路清奇地想道:莫非反派心疼了,不舍了,想借机把黑卡给拿回去?   所以向他献殷勤?   没错,对于京城霍家的家主来说,这样纡尊降贵的给人按腿的举动,就已经是献殷勤了。   霍北渊给少年揉捏小腿弄得差不多了,收回手,抬起头,看见秦歌脸上的表情,一眼就清楚他的想法,不禁好笑,“小朋友,你觉得叔叔会差钱?”   秦歌:“……”   嗯,一出手就是一张额度无上限随便刷的黑卡的人,好像确实……不差钱。   好吧,是他格局小了。   霍北渊掐了下少年脸蛋,嗓音低沉如暗夜,道:“报酬以后叔叔会自己拿的。”   秦歌还在想,这反派BOSS想从他身上索取的报酬到底是什么,这自诩长辈自称叔叔的老男人就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动作像是拍自己养的小宠物一样,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催促他,道:“好了,去洗澡吧,一身的汗。”   秦歌被催促起来的时候,脚下险些又是一个踉跄,霍北渊这个老变态竟然拍他屁股!   秦歌几乎同手同脚火急火燎地进了浴室,关上门。   少年的耳根在浴室灯光下显得异常绯红。   面色也染上一丝古怪之色。   他竟然……   有感觉了。   ·   等少年“落荒而逃”进入浴室摔上门,坐在轮椅上一袭黑色冰绸睡袍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腿间,喉结淡淡滚动。   “呵。”   霍北渊薄唇溢出一丝低笑。   他的自制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不过就是坐了下,就……   --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8   好在睡袍够宽大。   遮住了。   不然,吓到小朋友就不美了。   霍北渊没准备这么快在少年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   当然,在了解霍北渊的寂园上下那群下属包括云姨看来,他们霍爷对小秦少爷的心思,那可是半点都没有掩藏。   毕竟,他们在霍爷身边伺候这么久,没见他对谁像对秦歌一样例外过。   偏生,长相与行事都很精明的少年,在这方面好像不开窍似的,迟钝得惊人,硬生生没察觉。   ——不急。   男人心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何况,这还不是豆腐。   是长相漂亮,头脑聪明的兔子。   得徐徐诱之,关进笼子,让他再也跑不掉。   然后,扒掉那身雪白的兔子皮,才能吃掉里面鲜嫩的肉。   到时候,是清蒸,是红烧,还不是随他心意。   美味需要耐心,慢慢品尝。   不过,眼下……倒是稍微有些麻烦。   霍北渊啧了声。   却没打算动。   一是时间不够,二是解决后难免有味道。   再就是……   比起雪白鲜嫩的兔子,好像其他的……也就兴致缺缺。   霍北渊挑剔得很,这么一想,宁愿忍着,好在没有某个小朋友坐在他大腿上撩火,倒也不是难以忍受。   男人平息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情绪。   顷刻,浴室里传来水声。   原本被压下去一半的火气,转眼间被勾了起来,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浓烈。   霍北渊舌尖抵了抵腮,喉结上下滚动,嗓子有点痒,想抽根烟。   可是,想到小家伙一脸严厉地禁止他抽烟,说治疗腿的这段时间忌烟、忌酒、还有忌色。   霍北渊只得收敛一下素来随心所欲荤素不忌的性子,修长手指都已经摸到了烟,最终还是将烟折断,扔到一边。   男人伸手捻眉心,闭了闭目,脑海里不禁自觉浮现起少年在浴室里洗澡的画面,水雾下清瘦纤秀的身体,皮肤应该是冷白色的,腰背与腿都很修长……   霍北渊喉结滚动了几下,透出极致的诱惑与性感,他突然间睁开眼,暗如深渊的眸子好似漫起一丝猩红之色。   浑身充满了燥意。   他推着轮椅,往床头边上的按铃一摁,让寂园管家云姨送上来一杯冰水。   几分钟后,一杯冰水被男人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总算是缓解了些许体内仿佛灼灼燃烧的燥意。   云姨接过空空如也的水杯,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不禁多嘴问了一句,“霍爷,要给秦少爷重新准备一套睡服吗?”   秦少原先那身恐怕是……不能穿了吧。   霍北渊道:“嗯,去吧。”   ·   秦歌有轻微洁癖,身上有薄汗都忍不住重新洗个澡才上床睡觉呢,沾染了汗意的睡衣他自然是不会再穿的。   进入浴室后,秦歌发现自己竟然有些……   心情复杂得不止一星半点儿,平复了下后,他拧开墙壁上的花洒,调的是冷水档,借着水声的掩盖,解决了下生理问题。   秦歌稍微有些性冷感,但,并不代表他不会。   在这一点上,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浴室灯光并非炽白,而是淡淡的暖黄色,营造出一种浪漫温暖的居家感,灯光下,水雾中的少年,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头轻轻仰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缓缓地滑过少年线条精致的喉结,他的喉结淡淡滚动,水珠便落到锁骨……   花洒冒出的水,渐渐地由冷变热,浴室四周弥漫起水雾,将少年纤秀修长的身体隐藏在其中……   这个澡的时间,秦歌洗得稍微有些长。   等他关掉花洒后,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拿干净的衣物,浴室里只有一套他脱掉的染了汗水脏掉了的睡衣,另外就是柜子里叠放整齐的浴巾了。   沉吟了下,秦歌还是顺从本心选择了浴巾。   用浴巾裹住身体。   他打开门,走出去。   霍北渊此时正将云姨送来的第二杯冰水握在手心里,一杯冰水下肚,另外一杯冰水握着,冰凉之意总算让男人体内蠢蠢欲动的火气被压制了大半下去。   听到浴室方向传来开门的动静,霍北渊轻抬眼眸,望过去。   少年只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画面,瞬间极具冲击性地撞入男人的视野里。   一刹间,那双漆黑且深邃的瞳眸,仿佛以目光为囚笼,将少年视作猎物,从四面八方锁定、禁锢、再也挣脱不得。   这样浓烈得近乎炙热的目光,搞得秦歌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不自在了起来。   好像全身被扒光了站在男人面前,什么都无所遁形。   可,他明明还裹了条浴巾的。   “忘记带新的睡衣,里面只有浴巾就用了,霍叔叔不介意吧?”秦歌一边解释说,一边往前走了两步,身后浴室铺天盖地的水雾洋洋洒洒地弥漫了出来,就好像给少年周身都拢上一层仙气。   对于魔鬼而言,充满仙气的神明,被他们盯上后,就只想……亵渎。   霍北渊嗓子微微发紧,心想:   小家伙用的是他的浴巾。   刚刚默念的那段清心咒,算是白念了。   霍北渊先回答秦歌的上个问题,才指了指床上:“不介意。云姨刚刚送来的,干净的,换吧。”   秦歌不禁在心里感叹寂园管家真是贴心,不过,却也没有忘记自己先前对这位美强惨反派BOSS有了感觉的事情。   作为一个gay,纯gay,显然他不能将霍北渊当做普通的好哥们儿来看待,在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情绪前,秦歌决定还是应该跟男人保持一下距离。   他想了想,说:“谢了,那我拿回房间换。”   其实,说出回房间的这句话时,秦歌后知后觉的想,他洗澡原本也可以回房间的。   霍北渊没留他,慵懒地颔首道:“去吧。”   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一样。   秦歌拎起两件套就回自己在寂园的房间了。   背后,略微灼烫的视线却似乎仍然挥之不去。 第2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29   秦歌觉得在霍北渊房里换衣服不太自在,回了自己的房间。   殊不知,也并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   原本一整面雪白的墙壁,在不知男人摁下什么按钮过后,从两边如科幻电影里般移出一面荧幕墙,由黑屏的画面直接亮起,整块荧幕被划分成无数个小格,可以全方位360°地监控着整个寂园。   监控调整到二楼尽头的房间。   画面放大。   非常清晰地呈现出房间里的一动一静。   少年回房关上门后,将裹着下半身的浴巾扔到床上,再换上干净舒适的白色丝绸睡衣,虽然秦歌换衣服的动作不算慢,但,也足够叫男人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了。   霍北渊眯起黑眸,瞳底的情绪浓烈得可怕,仿佛被打翻的砚台,泼墨一般情慾色彩铺天盖地,卷起一道又一道的浪潮。   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样……   可爱又漂亮。   男人喉结性感地滚动,下意识地摸到烟盒,抽出一根叼到唇上。   雪白的齿尖咬着烟头。   他记着秦歌的话。   没点燃。   但是,用力咬着。   烟头上一圈齿痕。   很深。   像是在咬着某块鲜嫩多汁又白皙的肉一般。   恨不得拆骨入腹。   霍北渊黑眸凝视着监控画面上的少年——   他穿着白绸睡袍,一条腰带勾勒出过分纤瘦的腰身,虽然睡袍讲究一个宽松舒适,秦歌将它穿得很随性,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衣领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一线雪白的胸膛,显出几分名门贵族子弟的不羁风流来。   但,他好歹也是穿了的。   可,在男人欲色浓烈翻卷的漆黑眼神里,感觉少年好似被摁在身下扒光。   一丝不剩。   霍北渊喉结淡淡滚动着,唇上烟头深深地咬着,终是猩红着眸子放纵了一回……   未开灯的房间,只有监控画面的暗调幽光亮着,荧幕幽光映照上霍北渊的脸庞,俊美逼人的轮廓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隐藏,生出渎神的魔魅堕落之姿。   隔着监控画面的虚空距离,加上寂园的监控自这座庄园落成就秘密地安装上,隐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按理说,秦歌不可能有所察觉自己被某人暗地里观察着、监视着、觊觎着他的。   但,秦歌心里总有一种背脊微凉的感觉。   就好像猎物被猎人盯上,步步沦落掉入陷阱,自己目前却竟然无知无觉,但是动物的本能令他觉得危险。   脖子后面也凉凉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歌觉得后颈那块被反派揉捏过几次的嫩肉,泛起丝丝的疼痛。   似乎……   被人用牙齿深深地咬了进去。   秦歌不禁抬手往后,摸了摸脖子后面,然后一边抬起头来,视线扫过房间四周,试图找出让他觉得自己被监视的东西。   某个瞬间,虽然秦歌并不知道,自己曾经隔着虚空跟霍北渊的眼神对视上。   荧幕里,少年抬起头,遥遥地望过来,目光灼亮而犀利,就好像是已经识破了他的偷窥,精致俊秀的眉眼间风华隐现!   霍北渊用力地咬紧烟头,染着情慾色彩漆黑浓烈的眸光不避不让,一丝心虚躲避的意思也无,给人一种如果少年眼下在他面前,男人可能会将人就地正法的强烈感觉。   他叼着烟的薄唇溢出一缕低笑,沙哑而性感,“呵。”   小家伙,还挺警觉。   霍北渊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取下唇瓣间咬着却没有点燃的烟,摁下寂园的内线电话,朝那边吩咐了一句。   没过多久,大概就一分钟不到的短短时间,二楼尽头的房间门外传来一道小心恭谨的敲门声,“咚咚咚。”   打断了秦歌关于‘霍北渊那个老变态该不会在房间里面装了监控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思绪,以及他与男人的隔空对视。   秦歌打开门,是云姨送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上来。   云姨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绝对不会过问为什么霍爷刚刚连要了两杯冰水,而让她给小秦少爷送一杯热牛奶,也绝对不会过问,为什么刚刚小秦少爷还在霍爷房间里洗澡,她还给送了一套干净新鲜的衣物过去,怎么这会儿就回自己房间了。   她送完牛奶,只说了一句,牛奶助眠,霍爷让秦少爷您喝掉。   在离开前又说了一句,晚安好梦,秦少爷。   秦歌送走云姨的背影,关上门,端着牛奶往回走。   他并不讨厌牛奶的味道。   而且这具身体太过瘦弱,缺乏锻炼和营养,的确需要这种补钙营养的东西。   想了想,秦歌还是将牛奶一饮而尽。   唇角留下些许白色奶渍。   少年伸出嫣红的舌尖,漫不经心地舔掉。   与此同时,一场放纵终事了,接近尾声,男人眉眼间染上情/色后越发显得俊美惊人,脸庞流转着一丝颓靡之色,唇瓣色泽鲜艳瑰丽,容颜分外魅惑。   霍北渊单手支着脑袋。   微微闭阖双眼。   喉骨轻轻滑动。   虽然很想来一根所谓的‘事后烟’,但是想想,今晚已经破了他家小朋友规定的‘忌烟忌酒忌色’三大清规戒律中的色戒,还是不要屡次触犯禁律了。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竟然就接近晚上十二点了。   ·   或许真的是牛奶有助眠的功效,秦歌一杯热牛奶下肚之以后,很快产生困倦之意,他打了个哈欠,躺上床后,没过多久就沉沉地陷入香甜的黑梦之中。   秦歌并不知道,在他睡着过后,轮椅在地面近乎无声地滑过,步步接近。   霍北渊停在床边,炙热未消的漆黑瞳眸于暗夜中借着月光寸寸描摹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的容颜,最终停在那两片淡粉色的嘴唇上。   男人靠近。   单手轻轻扣住秦歌的下颌。   低头,俯身。   吻住。   深深索取。   少年入眠前刚刚喝过牛奶,嘴里是香甜浓郁的奶味,但,当那丝奶香味被尽数索取干净,就显露出隐藏在奶味之下的本色,是一种清甜澄澈的味道,有点像初雪融化,淡淡的清凉。   跟霍北渊想象中的味道一样,都很美好。   单方面接了个火热绵长的吻,男人解了渴,浑身燥意似乎得到甘霖雨露般的缓解,又似乎没有。   但,克制、隐忍、紧绷到极致的心弦总算是因为这个吻得到暂时性的安抚,一点一点地变得愉悦了起来。   霍北渊又低头在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   开口道:   “给你按摩腿的报酬,我就自己收走了。”   “晚安,小朋友。”   他不急。   成熟且高明的猎人,往往拥有绝佳的耐心。   毕竟——   来日方长。 第3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0   秦歌觉得自己这一觉好像睡得格外的香,也格外的沉。   从晚上十二点左右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快接近十点钟,这对秦歌的生物钟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难道是这几天太累了?身体自动在睡眠中进行调整?   秦歌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睡得酥软慵懒了起来,让人只想躺在继续躺在床上。   但,他到底不是个喜欢肆意放纵自己欲望的人,一味的选择安逸,只会令自己骨子里的懒惰与傲慢滋长。   若秦歌本质上是那样的人,也就不会成为穿越一个又一个位面依旧能够功成圆满全身而退的他了。   赖床的想法只在秦歌的脑子里占据了一秒钟,下一秒,他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并且自己动手将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之后,才扒了扒头发,往浴室走去。   ——虽然寂园每日都有佣人整理打扫房间,但,叠被子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骨子里没有小少爷脾性的秦歌,还是没有假手于人。毕竟,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穿越到某个世界,进过军营,做过特工。   秦歌一边脱掉睡衣,一边往浴室走,露出来的白皙清瘦且过分纤细的身体,令秦歌忍不住皱了皱眉,怀念起自己曾经一米八八的个子,穿衣有型,脱衣有肉的时候了。   当然,某位反派BOSS并非每时每刻都监控着秦歌,霸总不还得有工作么,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   秦歌换了衣服开始洗漱,刷牙的时候泡沫刺激到嘴角有一丝疼痛,他吐出漱口水,照着镜子,看着略微破了道口子的唇角,秦歌忍不住陷入思考——   这是他什么时候咬破的?   ·   秦歌摸着不太疼的嘴角下楼,云姨问他想吃什么早餐,寂园的私厨做什么都挺不错,他不挑,让今日的大厨随便做了个三明治。   吃过早餐,勉强填饱肚子,秦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翘了好几天课了。   ——原主除了是狗血剧情里被抱错的豪门真少爷之外,还有一个大学生的身份。   跟那位假少爷江希白同一所学校,只不过前者是艺术特招进去的,原主是……江家塞钱进去的。   原主是江希白这个主角受的对照组,当然被360°全方面碾压,不仅在江家的待遇比不上团宠江希白,就连在学校,江希白也是众人眼里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他擅长美术,在画画上很有天赋,特招进G大之后,凭借着本身纯良柔软的无害外表,豪门少爷的家世,以及有一个大明星哥哥,一跃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原主则泯然于众人,毫无光环。   有江希白珠玉在前,也无怀江家上下都偏心江希白,从而漠视原主。   但,在学校里,很少人知道两人是被抱错的真假豪门少爷的关系。   却依旧宿命一般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这宿命缠绕得原主喘不过气。   一开始,是学校里有流言,江希白和原主好像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因为有人看见‘秦歌’从接送江希白的专车上下来。   之后,两人就难免被拿在一起比较。   一个优秀纯良如白月光。   一个却是沉默寡言的阴郁怀胎。   ‘秦歌’再次被贬低到尘埃里。   可惜,就算他低到尘埃,也开不出美丽的花来,永远只能做江希白的陪衬。   有人想通过‘秦歌’靠近江希白,跟江希白做朋友,甚至向江希白告白。   在这个同性婚姻合理合法的时代,江希白这种美少年很受男生的欢迎也并不稀奇。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扯上他呢?   原主他不平,他不甘,他愤怒。   可,只要他一表现出对江希白的厌恶之情,就注定成为公敌……   在江家如此。   在G大,亦是如此。   ‘只会在背地里嫉妒江希白的阴郁怀胎’、‘妄图与白天鹅比肩的丑陋癞蛤蟆’、‘心思阴暗的小丑’……   这些,成了原主的代名词,成了他身上撕不掉的标签。   他好像还没做什么,仅仅就只是不喜欢江希白而已,就成了全民公敌。   接踵而至的是流言蜚语,是校园暴力,是江希白的追捧者以及追求者的各种打压……   哪怕江希白打了个喷嚏,都是他的错!因为他污染了江希白呼吸的空气!   就比如,秦歌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江野包括学校里的同学就认定江希白被毁掉的画是原主出于嫉妒之心,他真恶毒,真阴暗啊……   造成原主这沉默怯弱性格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种校园暴力的欺压。   秦歌扯了扯嘴角,心想:既然他来了,总要向那些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讨点利息才行,不是吗?   秦歌照旧跟昨天一样到车库里随手挑了辆车,开往G大。   深紫色的玛莎拉蒂在校门口停下。   这款车不算特别张扬,至少比起昨天上了热搜的限量版劳斯莱斯.银魅要低调得多,家境不错的学生能开得起,而一个全国知名的艺术类大学,在里面读书的大半学生家境都不错。   所以,玛莎拉蒂不算绝对性吸人眼球的因素,那从深紫色玛莎拉蒂上走下来的美少年才是。   “这谁啊?”   “我们学校有这个人吗?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好帅啊!”   这句感叹,不仅来自见到帅哥走不动路犯花痴女生,也有气质比较偏向小受型的男孩子,捧着脸,眼冒桃心,激动道:“这么帅一定是个1,妈妈我想追他!”   --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1   有人认出秦歌:“这不是昨天上了热搜的那个开劳斯莱斯的贵族小王子吗?!”   接连有声音此起彼伏地说道:   “啊,真的是他。”   “今天换玛莎拉蒂了,虽然价值比不了昨天那辆上亿的限量款,但是也价值七位数了。”   “这人到底谁啊,这么牛逼,劳斯莱斯玛莎拉蒂跟开着玩儿似的,不知是京城哪家豪门的小少爷,跟大一那个江希白比起来,谁家更有钱。”   “对此,我只想说一句,土豪你看你还缺舔狗吗?你再看看我怎么样?”   “庸俗!真是庸俗!你们眼里难道就只有钱,只看到车了吗?那么大一只帅气的小哥哥是被你们给无视掉了吗?”   …   秦歌的出现,很是引起G大校园的一小阵轰动。   连江希白都知道了。   他的朋友举着手机给他看校内论坛,语气八卦,“希希,这人你认识吗?开玛莎拉蒂来学校的,好像是什么贵族小少爷,希希你家也是豪门,有没有在什么宴会上见过他?”   江希白认真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惊讶地发现屏幕上面精致俊秀的少年,正是昨天在热搜上面看见过的人。   不知为何,江希白见到他,哪怕只是照片,心里却本能地生出一丝不喜的情绪来。   仿佛这人以后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一般。   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江希白面上却半分不显,因为在人前他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皎洁如白月光的形象,他怎么能无缘无故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来呢?   心里那丝对此人的不喜与危机感,令江希白摇了摇头,轻言细语地说道:“我不认识他,也从未在任何晚宴上见过他。”   顿了顿,外表纯白的少年补充道:“或许……是我不怎么参加宴会吧。”   可,后面这句话,聊胜于无罢了。   江希白所在的江家是京城豪门,他又是江家最宠爱的小少爷,上层社会的名流都有自己的圈子,江希白一向走到哪里都是团宠般的存在,大家都很欢迎他,哪怕江家并不是京城最强大富有、最古老长久的家族,江希白在那群贵族子弟中间话语权也不小。   如果就连江希白都说,没见过这个已经被同学们认定成某个超级豪门出身的贵族少爷的人,那么他的豪门身份就很是可疑,值得深究了。   所以,江希白的朋友在校内论坛上目前最火热的帖子里匿名回了一句,【是不是真正的豪门少爷谁知道呢?或许是被人包养的鸭也说不定呢。】   一句话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江希白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良无辜。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情。   ·   那些或好奇,或追捧,或善意的目光与言论,都不是秦歌在意的,他回到这所学校,只是想替原身讨一笔债罢了。   大学校园并不像是初高中有固定教室和固定位置,都是自己到教室占位置,原主是江家花钱塞进G大的,对江父江母而言,原主那点不入眼的分数,花钱送他读了大学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读什么专业,他喜欢什么,似乎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江父江母给原主选的是跟江希白同一学校,同一专业,甚至同一个班。   江希白从小艺术天分不错,在画画上很有天赋,可,原主对此却一窍不通,连画笔怎么区分,颜料怎么调色,纸上怎么构图这些最基本的都懵懵懂懂,学起来很吃力,或者说,痛苦。   但,江父江母已经够不喜欢他了,他又怎么好开口向他们说,自己不想学画画,想要转专业呢。   前十六年生活在小镇,资源有限,再加上被养父母厌弃,连书都没有好好读过的少年,无论这两年他怎样的努力,十六年眼界教养与礼仪知识的差距,都不是他这短短时间里可以追赶得上的,他读书成绩不好,没有一技之长,就算想转专业,又能学什么呢?   所以,画画就这么硬着头皮一直学了下来。   今早在思行楼的大教室上陈教授的美术鉴赏课,因为陈教授很喜欢在课上点名,不到或者迟到三次,直接期末挂科重修,所以秦歌从后门走进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不少人,他一眼就见到坐在教室正中间第三排学霸区位置的江希白。   江希白身上穿着私人品牌的连帽卫衣,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的名表,头发是干干净净未经烫染的黑色,肤色瓷白,唇色如樱,五官单独分开来看称不上精致美丽,但是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纯白、无害、善良的舒服感。   即使坐在人数不少的教室里,江希白也似乎跟周身自带光环一样,是人群中的焦点。   秦歌快穿过很多个世界,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世界之子,位面主角,略微一思量,很快就明白了江希白身上那种特质应该就是所谓的‘白月光光环’了。   他走进去。   随意在最后一排挑了个位置坐下。   秦歌在打量江希白的同时,殊不知,自己也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校园论坛上被热议的贵族小少爷出现在这间教室,足够叫人激动了。   426L:啊!小少爷在思行楼的大教室里上陈教授的美术鉴赏课!我就坐在他前面,给姐妹们奉献出偷拍照一张![图]   427L:楼上的姐妹,交图不杀!   428L:今天上陈教授的课真幸福,江希白好像也在吧?   …   之后就帖子歪楼了,不少人争论起到底是江希白好看还是开玛莎拉蒂的贵族小少爷更好看来。   …   江希白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神色习以为常,只要他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   这一点,江希白从小时候就发现了。   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不能进娱乐圈,否则还有江野什么事。   江希白垂下浓密纤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的幽幽之色,睫毛微垂在白皙的脸上,这个样子让他看起来越发纯白无害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姿态最是好看,哪怕被人偷拍,在不会出现被人拍到丑照的情况……   江希白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   当然了,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像他这样初恋般白月光的人,怎么会因为被人偷拍倾慕暗恋就窃喜的性子呢?   谁知,今天同学们口中热烈讨论的人,似乎……不是他?   “希希,希希,你快看那个人在我们教室……”朋友没轻没重地拿手肘推了推江希白。那幅口吻一般都是别人在看他时才会用上的。   江希白顿时心生不喜。   但,温柔的人设与良好的教养,都让江希白强忍着不喜的情绪,随着朋友指点的方向,扭头向教室后方望了过去。   恰好,秦歌也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遥遥地在空中交汇。   有种宿命般的感觉。   秦歌双手抱肩,仰身往后靠在座位上,比江希白五官精致上好几个度的脸色冷淡如雪。   江希白则从前排座位转身回眸,脸色与眼眸柔软,实则心里莫名而来的危机感在亲眼见到此人时上升到顶点,望向秦歌的眼神里不免带上一丝忌惮,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一幕,被拿着手机偷拍的某个同学‘咔嚓’一声照了下来,还忘记关闪光灯。   那学生将照片传到论坛,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磕起了邪教CP,直呼般配!   甚至热烈争论起如果秦歌和江希白在一起,肯定秦歌是攻,而江希白的气质一看就是个0……   当然,这件事如果被秦歌知道,哪怕被人笃定成1,他也不会有多开心,因为江希白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把他跟江希白放在一起,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随着上课铃响起,陈教授走上讲台。   打断了两人眼神的交锋。   原本嘈嘈杂杂的大教室,渐渐地安静下来,哪怕在论坛里浪到飞起,至少上课时保持安静,不说话,不吵闹是一个学生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   陈教授满意学生们的听话,他翻出一本花名册,戴上眼镜,“好,正式上课前,我们先来点个名……”   “江希白。”   “到。”江希白举起手,一边应付陈教授的点名,一边脑海里想的却是秦歌。   “苏羽。”   “到。”   “徐闻。”   “到。”   …   兀长的点名快要接近尾声。   “秦歌。”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2   听到陈教授念出这个名字,江希白手指不免轻轻地捏紧了一分。   那日,秦歌将江家闹得个天翻地覆,大哥车被撞坏,二哥伤了脸,他住院之后,那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母还在国外旅游,大哥与二哥没有派人找他的意思,他也就选择装聋作哑,不在哥哥们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了。   其实,秦歌这个名字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江希白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是有点窃喜的。   若是没有秦歌这个人就好了。   像他人生的前十六年一样,秦歌不曾出现,他还是江家无忧无虑的小少爷,父母与哥哥们眼中的宝贝。   而不是如今……   尴尬的豪门假少爷的身份。   害怕自己被江家抛弃,被无情地送到回到原生家庭。   天知道两年前他被告知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是跟秦歌抱错了,他只是一对贫穷夫妻的孩子时,他心里是多么的害怕与惶恐,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   秦歌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   江希白却还不得不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接受他存在于自己的生活当中。   如今秦歌自己离开了。   他……最好一辈子都不回来才好呢。   江希白默默地想道。   ——请允许他的自私,他只是太害怕失去父母和哥哥们了。   …   江希白以为自己不会听到那一个“到”字的声音响起。   毕竟,秦歌没来学校,不在教室,不是么?   可,令江希白万万没想到的是……   在陈教授念出“秦歌”这个名字的下一秒,一道清越如琴鸣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到!”   这一刻,江希白脑子空白,猛然回首往坐在最后一排五官精致俊秀,脸庞冷淡如雪的少年望去,表情失去控制,脸上满是震惊、错愕的神色……   怎么可能?!   他是秦歌?!   当然,这一刻跟江希白做了相同动作的人不在少数,毕竟他们私底下窃窃私语加上在校园论坛上猜测秦歌的身份好久了,哪里能不好奇昨天开劳斯莱斯,今天换玛莎拉蒂的少年是谁呢?   结果……   他们听到了什么?   陈教授点秦歌的名字,这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气质清冷矜贵,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接近的,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竟然是……秦歌?!   眼前这位,跟那个总是喜欢低垂着头走路,额头前的刘海又厚又长恨不得遮住眼睛,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阴郁怪胎,从外形看上去哪里有半分联系?!   确定不是同名同姓么?   …   陈教授点完名,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课堂上被抛下怎样一个重磅炸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发现今天学生们都到齐了,就打开PPT开始上课。   在教室里修陈教授这堂课的学生们,现在哪里有心情上课?   都疯了好吗?!   掌握着第一手最新八卦消息的学生,兴冲冲地跑到校园论坛上爆料。   [知道今天大家都在讨论的贵族小少爷叫什么名字么?他叫秦歌……]   原主因为跟江希白扯上关系,在G大也不算是寂寂无名之辈,不少人都认识,所以现在都在说是不是同名同姓并非一个人……   ·   ……不是……绝对不是同名同姓……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秦歌!   比起怀着八卦心态猜测的学生,江希白目光近乎死死地盯着那精致俊美的少年,心想道!   这一刻,江希白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在热搜上见到他时,自己就觉得不喜,甚至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他不知道秦歌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沉默怯弱的阴郁怀胎变成学校的风云人物,还开上劳斯莱斯玛莎拉蒂这等豪车,却并不影响江希白心中开始产生恐慌的情绪……   因为人之所以会害怕,很大程度上源于神秘未知。   --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3   一堂美术鉴赏课,让秦歌之名在全校传开,也让江希白整个人心思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心思听课,手里捏着一支笔,在白纸上无意识地戳戳画画,几乎要将纸张都戳破,而A4纸上凌乱的线条显示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秦歌……秦歌……   那个人怎么会是秦歌……   明明秦歌是乡下小镇来的孩子,自卑怯弱,沉默阴郁,连走路说话都总是低垂着头,记忆里好像从未抬头挺胸过,连江父江母都对这个亲生儿子很失望,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在短暂的期待与亏欠过后,就对秦歌放任不管了。   江希白以为他会一直那样下去的。   那个人,连做他的对手都不配。   只是一些小把戏,就足以让他跌到泥潭里,满身泥泞。   可,如今的秦歌,哪怕江希白没有上前跟他说一句话,却也非常的清楚——   这不是以前那个秦歌了。   他在人群间变得耀眼夺目起来。   这种刺痛人眼睛的自信与矜贵冷淡的气质,不是换上名贵的衣服与配饰,或者是剪短刘海换个发型就能够有的。   好似……与生俱来。   江希白不知不觉咬紧了嘴唇。   他近乎惶恐地想道:   若是父母和哥哥们看到这个样子的秦歌会是什么表情……   一时间,江希白眼神晦暗不明,目光里全然不是别人印象里纯白美好的样子。   “叮铃铃……”   长达45分钟的,几乎每一分每一秒对江希白来说都是折磨的美术鉴赏课,终于下课了!   讲台上的陈教授卷起课本,拿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离开,教室里的学生们顿时又变成叽叽喳喳的样子,仿佛欢快活泼的鸟儿。   这些叽叽喳喳中,被讨论得最多的,大概就是秦歌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歌这么帅,还有人说秦歌是不是去整容了……   仿佛曾经秦歌被叫做阴郁怀胎的事情,都不复存在了一般。   江希白的朋友也在耳边聒噪,“希希,别说,现在的秦歌真的看起来很帅唉,五官精致,美而不娘,如果不是我的性取向是女,我都忍不住想追他……”   “够了!”朋友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希白拧着眉,语气烦躁地打断。   然后,江希白从朋友错愕的眼神里看见自己眼下皱眉不耐的样子。   江希白在人前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一直都是温柔、善良、好脾气的样子,所以没有人不喜欢江希白。   他的朋友着实吓了一跳,表情忐忑,呐呐地问道:“希希,你怎么了……”   江希白自然不可能让他知道自己和秦歌之前的‘爱恨纠葛’,因为那会让人很容易猜出他眼下烦躁不耐的心情都是源于……嫉妒。   这丝嫉妒来得莫名其妙,甚至让江希白隐隐觉得可笑。   就算秦歌目前产生不小的变化,但,江父江母和哥哥永远偏宠他,他有同学们的友爱,被老师喜欢,他有艺术天赋,将来会是华国新锐画家,他还有未婚夫陆肆年……   而秦歌什么都没有。   他江希白用得上嫉妒秦歌?   江希白努力在心里以种种理由说服自己,深吸了口气,对朋友扯出个笑容,这个笑容略微有些惨淡和勉强,“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不舒服罢了。”   江希白身体不好是人尽皆知的。   这个理由,看起来好像无可厚非。   朋友听完,虽然心里犯嘀咕,但并未深究,关切了两句,在得到江希白说没什么大碍的回答后,就跟江希白一道收拾起课本,起身结伴往食堂去了。   荟萃苑是G大食堂,以好吃著名,所以就算是这群搞艺术家境不错的学生都愿意在学校食堂吃饭。   秦歌是将近10:35分踩点抵达学校的,大学的课程比较分散,上完陈教授的美术鉴赏课,时间才十一点半,对学生们来说却是已经到了饭点。   来学校前,虽然吃过寂园大厨做的早餐,肚子不太饿,但,无事可做的情况下,秦歌也走进食堂打了一份饭,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拆开筷子吃了几口,G大的饭菜确实不错,只是比起寂园里那些从天南地北请来的大厨,就远远不够看了。   不过,秦歌也并不嫌弃。   曾经他的确是个贵公子脾气的人,吃的食物非常挑剔,喝的水必须是某个特定的牌子,可以说是个精致的猪猪男孩了。   可是,后来在某个废土末世的世界里,全球99%水资源被污染不能再喝,土壤再也种植不出食物,只能靠方便面吃这些曾经他眼里的垃圾食品,喝最廉价的冰露矿泉水度日,若是自身不够强大,连垃圾食品和冰露都没得吃喝的时候,秦歌身上的贵公子挑剔习气被磨得一干二净。   在经历过末日的毒打后,才明白粮食的可贵之处,从此以后什么都吃,不挑嘴。   而且,寂园大厨做的东西虽然绝佳美味,但,他给霍北渊治好腿后,总不好一直赖在寂园吧?   迟早会吃不到,不如早日适应。   秦歌这么想着,吃饭的速度优雅又速度,期间他也见到了江希白与一个男生进了食堂,对方隐晦地朝他投过来一个眼神,最终没有上前,打饭后坐到另外一边。   一向在原主面前装得温柔善良大度,跟江父江母说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份,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哥哥补偿他的江希白,在明知道他就是秦歌之后,竟然无动于衷,甚至主动避开,一副不想跟他产生任何交集的样子。   秦歌都可以想象得到江希白此刻心中有多么的不可置信与凌乱。   不过,江希白的心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他担惊受怕,惶恐震惊,也不能影响到他一丝一毫的食欲。   秦歌勾唇笑了笑。   嘴角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被牵扯得疼了下。   秦歌始终疑惑,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完全没印象。   秦歌当然不会知道,他嘴角的小伤口是某个男人趁他沉眠后深夜闯入,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一时激烈不小心……咬破的。   --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4   饭还没吃完,秦歌旁边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端着空餐盘,一左一右地坐在了秦歌身旁的空座位上,把秦歌夹击在了中间,不锈钢质的餐盘重重地落在桌面上,哐当一声,气势很足。   来者不善。   秦歌脑海里闪过这个词。   心下丝毫惧意也无。   秦歌慢慢悠悠地放下筷子,这饭肯定是没法再吃了。   因为这两人就是经常欺负原主,对原主敲诈、勒索、校园暴力,让原主跌入痛苦深渊的罪魁祸首之二。   一个叫陈浩宇,一个叫周恒。   不要固定印象的以为,校园暴力只有初高中才有。   它存在于校园中的每一个阶段。   人渣不分年龄与种族。   只不过是,坏人长大了。   陈浩宇和周恒从初中起就开始在学校里作威作福,以欺负霸凌同学为乐,家中颇有钱财,一直没闹出乱子来,两人成绩可想而知的不是太好,江家可以花钱把原主塞进G大,那两人的父母自然也可以。   G大学生家境都不错,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欺压,一开始到新的环境,陈浩宇和周恒还不敢太过放肆,直到原主的出现……   一看就很好欺负!   于是,被恶魔盯上。   这几天秦歌都没来学校,陈浩宇和周恒本就嫌无聊呢,听说秦歌现在脱胎换骨大变样,两人心中颇为嗤之以鼻。   那个怂逼,能变成什么样?   在食堂见到秦歌的那一刻,两人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秦歌?   现在的秦歌真的如别人所说,脱胎换骨一般,变化翻天覆地,整个人外形精致俊美,气质矜贵冷淡,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没有了从前怯弱卑微的模样,身姿纤细笔挺,几丝墨色的额发微微垂下,没有遮住眼睛,反倒是给那琉璃般剔透漂亮的眸子增色不少,看起来就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矜冷疏离感。   两人一时还不敢确认。   但,在听周围人讨论,那外貌矜贵冷淡如贵族小少爷的人,的的确确是秦歌以后,陈浩宇和周恒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怀好意的色彩。   这个世界同性恋是合理合法的,甚至可以结婚,所以在这种同性亦可相恋的大背景下,男生喜欢男生并不是什么可耻、背德、恶心的事情。   这对人渣向来都是荤素不忌的,此时此刻在发现他们一直欺凌以取乐的小可怜,揭开那副阴郁外表后,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大个惊喜,岂能不生出点别的龌龊心思?   ……这样琉璃般美丽剔透的美少年,玩起来肯定也特别有意思吧?   陈浩宇和周恒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至于秦歌的身上为什么发生这么大变化,两人都没有深究,他们只是想跟秦歌玩一玩,管他呢。   从前被欺凌得不敢还手,钱乖乖奉上,想揍一顿也就拉进厕所揍一顿泄愤的人,他们就不信,只是换了个发型和衣服,还能逃脱他们的掌控不成?   于是,两人故意拽了个空餐盘,连饭都没打就走过去,一左一右地坐在了秦歌旁边的位子上。   陈浩宇坐在秦歌右手边,近距离地看着他,惊奇地发现少年侧脸轮廓精致,皮肤瓷白,鼻梁挺翘,睫毛又黑又长,嘴唇薄薄的两片,却色泽嫣红,吃饭时染上一丝油光,更显饱满。   看起来……很好亲。   陈浩宇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奇异的热意,恨不得立刻搂过少年的腰亲上去,尝尝那是什么味道,将那两片唇瓣凌虐成深红、靡艳的样子。   想必……   非常漂亮。   陈浩宇心中蠢蠢欲动,然后伸出手不安分地搭上秦歌肩膀。   从前总是对原主颐指气使的人渣,眼下见阴郁怪胎变成美少年,比他曾经惦记过却不敢霍霍的江希白都要精致美丽上三分,连带着语气都好了起来。   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秦歌,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我和周恒刚才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你现在怎么这么好看了?挺可以的啊,你说是不是周恒……”   说着,陈浩宇朝周恒挤眉弄眼。   言语和神色间,对秦歌算不得多么尊重。   他不仅自己心思龌龊,还拉长好兄弟周恒一起。   仿佛秦歌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可以随意玩弄的物件。   周恒接收到陈浩宇的眼神示意,也很上道地说:“是啊,秦歌你现在跟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你要是早这样……”   秦歌要是早这样一副精致俊秀美少年的样子……   肯定早就成了两人的囊中之物!   能把这样的美少年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只要想想,周恒舔了舔唇,都兽血沸腾了起来呢!   秦歌是有轻微洁癖的人,这一点哪怕是经历过残酷血腥的末世都没能让他完全改正过来的,哪能容许校园霸凌的人渣抱着不怀好意的心思,对自己勾肩搭背?   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唇,琉璃剔透的眼瞳透出冷冽的光芒,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你的脏手立刻拿开。”   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今天的秦歌本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陈浩宇和周恒这两人在G大的声名并不好,从前逮着原主进行校园霸凌,可没有惹到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如今的阴郁怪胎变成漫画美少年,见陈浩宇和周恒这两个人渣靠近他,不免有人替秦歌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当然,这个“有人”当中,不包括江希白。   见到陈浩宇和周恒出现,江希白紧绷的心弦反倒是隐隐松了松,竟然是庆幸的心情。   他并不喜欢垃圾般的人物,对陈浩宇和周恒两人也并无好感,但,他们的出现,令江希白觉得……   就算秦歌想脱离泥潭,也得看有人允不允许。   身处泥泞深渊的人,哪怕努力的想爬上来,也始终无法摆脱阴影吧。   江希白怀揣着某种期盼地想道。   谁知——   秦歌竟然骂陈浩宇那是脏手!   --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5   他……   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   陈浩宇和周恒都愣住了。   实在是之前两人欺负秦歌跟家常便饭一样,骤然间遇到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反抗,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荒谬之感。   很快,陈浩宇气笑了,“秦歌,给你脸了是吧?”   他霍地站起来,手掌落在秦歌肩上很用力,弯腰凑近,想以这种方式给秦歌造成心理上的压力,扯开嘴角冷笑道:“怎么,以为觉得自己现在不同了,老子给你两分好脸色,你就飘得找不着北了?”   陈浩宇闹的动静挺大,一时间食堂里吃饭的众人都往这边张望过来,但,知道陈浩宇是个混人,谁敢站出来替秦歌说话呢?   众人都觉得惹上陈浩宇和周恒,那个仿佛漫画中走出的矜贵美少年,看起来就一副柔弱不能自理,出行都需要保镖保护的样子,对上这两个恶心的人渣,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秦歌真是太倒霉了。   有人想。   在他还是那个阴郁寡言独来独往的怪胎时,没人会这样想,人们冷漠至极。   但,当霸凌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精致美好的少年身上,人们不免惋惜。   …   “我的脸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你给不起,我也不屑要!”   秦歌忍受够了陈浩宇对自己的勾肩搭背,还有在他面前装逼的样子,他反手擒住肩上那只手掌,力气大得让陈浩宇心下略微震惊。   但,更多的是怒火。   ——秦歌这是赤果果的鄙视他吗?   陈浩宇也顾不得现在的秦歌这张脸很符合他的口味和审美,决心好好地教训秦歌一顿,空闲出来的另一只手挥着拳头就往他脸上去,“你他妈的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秦歌轻轻松松地接住那只拳头,与此同时,将他肩上陈浩宇那只手给反手一拧,在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中,将陈浩宇反剪住双手按在桌面上,半边脸砸进吃剩下的餐盘里!   陈浩宇的小伙伴周恒压根儿没有来得及阻止,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他已经脸被怼进餐盘里,成为好一个人间油物!   众人也惊!   秦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刚才揍陈浩宇的那一下……好帅啊!   吃瓜群众里,大概最不喜闻乐见的人,就是江希白了。   秦歌揍陈浩宇的样子,让他想起秦歌揍江野的时候,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江希白心中颇为失望。   陈浩宇……也太没用了!   陈浩宇自己也觉得丢脸丢大发了,他横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个亏,不由得恼羞成怒,冲周恒吼道:“周恒你是个死人啊,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以二敌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人渣还讲光彩不光彩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们奉行的处事风格。   周恒被陈浩宇一吼,连忙慌张地回道:“哦……”对秦歌露出凶狠的表情,“臭小子,还不赶快放开陈少!”   陈浩宇和周恒从小到大狼狈为奸,但,后者是陈浩宇的狗腿子,因为陈浩宇家中权势比周恒略大,周恒家依附于陈家。   说着,周恒想动手拉扯秦歌。   而秦歌——   对付这种弱鸡,哪怕只用一只手也已经足够!   众人几乎没看清楚秦歌是怎么动手的,眨眼的功夫,周恒被撂倒,胸膛被秦歌踩在脚下。   “哇,好帅!”   “干得漂亮!”   “V587!”   “……”   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与喝彩声。   秦歌一只脚踩在周恒的胸膛上令他动弹不得,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拍了拍陈浩宇的脸,掀起唇,慢悠悠地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你自己不愿意拿走,我就只好‘帮一帮’你了。”   陈浩宇,“……”   这他妈是帮吗?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扭断了!   疼得陈浩宇连脸上被拍打的羞辱感,都觉得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陈浩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秦歌眼下不好惹,眼底深处虽然闪过一丝狠色,不服气竟然被一直以来自己任意欺凌的人给压着揍了,但,他也不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嘴上逞威风。   “秦歌,我错了,不该来招惹你……”陈浩宇非常识时务地求饶。   然而,秦歌本人都没有开口表明是否原谅的立场呢,江希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身白月光光环站出来了。   “秦歌,陈浩宇都道歉了,不如你就原谅他吧,大家都是校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的地步呢?陈浩宇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不舒服,你快点放开他吧。”   见江希白替自己求情,陈浩宇连忙朝他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这一刻,江希白在陈浩宇眼里就浑身都充满了美丽柔和的光辉!   陈浩宇的笑容,让江希白觉得他没有做错,心下大定。   江希白……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啊!   秦歌挑唇嘲讽地一笑。   那笑,让江希白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下一秒,就听见那俊美冷淡的少年讥诮的声音泠泠响起,“江希白,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众人一头雾水。   不是说饶不饶过陈浩宇和周恒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江希白像什么来了?   江希白现在像什么呢?   在秦歌话音落下后,众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江希白身上,仔仔细细打量,想看出什么来。   ……好像有什么光芒略微刺眼啊。   ……到底是什么光芒呢?   江希白也不明所以,但是以他跟秦歌这种敌对又微妙的关系,他认为秦歌接下来想说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只是,还得遵守人设问上一句:“……什么?”   “圣、母、婊。”   秦歌大发慈悲地满足他的好奇心,精致俊秀的脸庞上露出个明晃晃嘲讽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3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6   别人永远都夸他善良,待人温柔,有才华,还没有人用这么恶毒的字眼形容过他,江希白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像是承受不住打击一般,身形摇晃了一下。   “秦歌同学你……”江希白一脸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扯头花起来了,但,江希白却没有流露出愤怒怨恨的神色,只是哀伤又委屈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呢?我没有恶意的啊。”   圣母婊。   用来形容一个温柔美好,纯白如皎洁月光的少年,这是多么恶毒的举动啊!   众人见到江希白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心疼他起来。   然后,不免觉得秦歌说得有些过分了。   恶语伤人六月寒呢!   罪魁祸首分明是陈浩宇和周恒,江希白并没有惹他,他不应该将满腔怒火和怨恨发泄在一个无辜之人的头上……   一时间,众人心中的天平向江希白倾斜,再望向秦歌的眼神,就不免隐隐带上一丝责备的意思,仿佛他令江希白伤心难过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当然,这些人只是校友同学,他们替江希白责怪秦歌没有立场,所以眼神很是隐晦,议论得也非常小声。   而秦歌不将这些人放在心里,自然也不可能被伤害到。   但,他心下了然。   看!   主角受永远都有这样的魅力——   只简单几句话,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就有人为他站出来披荆斩棘!   秦歌神色冷淡,讥诮道:“是啊,你是没有恶意,你只不过说了几句轻飘飘的话,叫我饶过一个曾经肆意伤害过我的人而已罢了!”   江希白难过的表情微微一僵,“我……”   他嗫喏了两下嘴唇,解释道:“可是,陈浩宇同学都认错了啊!他知道自己曾经欺负你做错了……”   说着,江希白满脸温柔无辜地望向秦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怨恨,握手言和呢?”   众人听着,好像有些道理,可,好像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感觉江希白身上散发着光芒,有点刺眼?   秦歌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生硬道:“你是我么?”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令江希白不是很明白是何意。   秦歌接着道:“你不是我,被一次次欺负的人是我也不是你,你凭什么代我觉得这些欺凌是可以一句做错了,就可以轻易原谅,握手言和的?”   江希白温柔无辜的神色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秦歌步步紧逼,“‘我’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怎么不站出来?这个时候倒是挺积极。”   “我,那时我并不知道啊……”江希白完全招架不住秦歌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甚至心里已经隐隐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所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逼逼叨叨,要我原谅?”秦歌反问。   ——没有人可以代替原主原谅这些欺辱和霸凌!   ——就连他也不可以!   江希白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秦歌又问,“知道什么叫圣母吗?”   江希白额头上浮了一层汗水,哪里敢答?   秦歌这个时候很乐意解释给他听,甚至眼下很是玩味地欣赏主角受这种方寸大乱的表现,他的神情就像是将一只阴暗的小白鼠玩弄在掌心的漂亮高贵的猫,带着高高在上的慵懒与漫不经心,开口道:   “慷自己之慨的人,叫做圣母。”   “而慷他人之慨的人,叫做圣母婊。”   “所以,知道你为什么像圣母婊了吗?”   在江希白隐隐怨恨的目光下,秦歌挑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   “哦,忘了你的性别是个男生,不应该叫做圣母婊,应该叫——”   “圣,父,婊!”   话音落下。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觉得刚刚江希白身上有一股刺眼的光芒呢!   原来是圣父光环呀!   经秦歌揭下江希白身上那层假皮之后,众人再看江希白就并不觉得秦歌说的话过分了,反而越看越觉得这位名声很好,在画画上都有艺术天赋的G大才子,未来华国画坛的新锐画家,怎么的确有股子……圣父般虚伪的味道?   这……   一定是他们的错觉吧?   江希白哪里受得了这般异样的眼光?身形摇摇欲坠地说了句“你太过分了”,就落荒而逃。   望着江希白的背影,秦歌“呵”了一声。   这就受不了了?   才刚开始呢!   原主因为你受过苦难,总要一一还上!   至于陈浩宇和周恒两个人渣,秦歌暂时也确实只能放过他们。   以暴制暴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他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轻轻在陈浩宇耳边警告一句,秦歌扔开他的胳膊,又收回踩在周恒胸口的脚,说了一句:“滚吧。”   陈浩宇脸上和头发上全是饭菜的油光,甚至还有一根绿油油的青菜挂在脑门上,可他丝毫不敢bb咧咧,拉上周恒一起滚蛋了。   当然,秦歌没有错过陈浩宇滚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与狠意。   这人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必然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一时认怂装了孙子,事后必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秦歌表示,大佬无所畏惧,尽管来就是。   ·   走出食堂没多久,秦歌被一人给拦住了去路。   来人容貌青涩中带着俊美,虽然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身材高挑修长,穿着一袭黑色衬衫,领口与袖口扣得一丝不苟,有种冷峻的味道。   气质跟霍北渊有些相似。   或者说,有点像是低配版的霍北渊。   缺少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与上位者的尊贵气度。   身高倒是够可以,快185了吧。   不爽。   他这具身体估计也就178。   不过,老男人如果站起来,肯定比他高才是。   秦歌眯起眸子,望着黑衣俊美的青年,心下思忖道。   连秦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看人都会不知不觉拿对方跟霍北渊做比较……   当然,他也识出青年的身份——   陆肆年。   江希白的未婚夫。   也是原主暗恋的人。   “去给希希道歉。”陆肆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7   原来如此。   他就说,为什么陆肆年会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原来是给江希白找回场子来了。   因为他把江希白慷他人之慨的虚伪假皮当着众人的面给撕了下来,当众明晃晃地叫江希白圣父婊,江希白伤心了,难过了,不仅连饭都吃不下,还快病倒了,所以身为未婚夫的陆肆年自然要替江希白出头。   他找上秦歌。   就只是想让秦歌向江希白道歉。   ……可谁说他一定要去?   秦歌眯起眸子望向陆肆年,扯开唇角,笑了。   那笑,颇为讽刺。   落在陆肆年眼里,格外的不舒服,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陆肆年嗓音冷漠地问。   或许原主将陆肆年奉若神明,但,秦歌对这位主角攻可没有任何好感。   178的少年虽然没有陆肆年高,但,微微抬起的下颌线在流光明媚中显得桀骜意气,唇上的笑容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痞气,“不是吧同学,笑也犯法吗?”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陆肆年眉头皱得更深,心下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念头,那就是——   ……秦歌变了。   陆肆年是知道秦歌这么个人的存在的,虽然从未将他放在过眼里,每次前去江家找江希白的时候,他总是撞见这个少年有时默默地偷看他,被他发现后就涨红了脸慌张地逃开,陆肆年感情上冷淡,活了将近20年,也只喜欢过江希白一个,但,他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久而久之的也就自然察觉出了端倪……   ‘秦歌’喜欢他。   对此,陆肆年是完全冷漠的态度。   他跟江希白是青梅竹马,但,确定心意却是在3年前,那时发生了一场变故,是江希白对他不离不弃,像一道光照进他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所以,订婚。   跟江希白是不是江家的孩子无关。   他看中的从来都只是江希白这个人。   陆肆年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养成极端自我的性格,他不放在心上的人,哪怕是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叫他动容半分。   是以,‘秦歌’喜不喜欢他,又关他什么事呢?   陆肆年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个少年卑微又小心翼翼的喜欢,嗤之以鼻罢了。   后来,‘秦歌’的存在叫江希白在江家的处境尴尬起来。   江希白曾经不止一次不开心地向他倾述吐露心事,觉得自己对不起‘秦歌’,是他占了‘秦歌’江家小少爷的身份,还有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他应该还回去……   看着原本单纯天真的江希白变得忧愁苦恼,陆肆年甚至迁怒起‘秦歌’来。   ——一只阴暗丑陋,只配生活在下水道的臭老鼠,也配叫他的人烦恼么?   如果不是担心江希白这样天真善良的人知道了心里会有负罪感,陆肆年有的是方法可以让‘秦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今天在学校里碰面,陆肆年见到江希白郁郁寡欢,神色难掩伤心,他问怎么回事,一开始江希白摇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后来陆肆年旁敲侧击加上威逼利诱,江希白才终于松了口……   秦歌。   又是秦歌。   陆肆年对这个结果心里竟然也并不意外。   他的希希这么好,骨子里都是温柔良善的,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唯一的例外也就是秦歌了。   江希白不肯多说,陆肆年只知道跟秦歌有关,倒是他那个朋友七嘴八舌把事情讲了一遍,说秦歌在食堂是怎样欺辱江希白的,现在连G大论坛上都有不少人跟风说江希白是圣父婊。   陆肆年冷冽着脸,登上G大校内论坛上一看,果然如此。   他利用特权,将论坛上关于江希白的帖子删掉,只要是提及江希白是圣父婊的用户全部禁言,才过来找秦歌。   见到仿佛脱胎换骨,焕然一新般的秦歌,陆肆年的确有些惊讶。   没想到秦歌现在跟从前倒是大不相同了,全然没了以往卑微阴郁的样子,倒是令人眼前一亮,略微冷淡锋利的美貌给人一种惊艳之感。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陆肆年不是那种轻易被皮相所迷惑的人。   也只是心头闪过一丝秦歌为什么产生这么大变化的好奇,就完完全全地收起眼中的惊艳,用更加冷漠的态度说明来意——   让秦歌去给江希白道歉!   这个道歉,不是指私底下、面对面跟江希白说声对不起就算了,这样轻轻揭过,岂不是太便宜了秦歌?   陆肆年想的是让秦歌在校园广播里,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真诚地向江希白表明歉意,让他亲口收回那句说江希白是圣父婊的话,这样才能够弥补一二对希希的伤害。   陆肆年没想过秦歌会拒绝。   一个那样卑微又小心地暗恋着他的人,能拒绝得了他的命令么?   虽然是仗着‘秦歌’对自己的喜欢,陆肆年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卑鄙的。   他原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秦歌去广播站道这个歉,只是选择了一个最简单快捷的方式罢了。   ——他就是这么头脑冷静、冷漠、清楚的人。   陆肆年唯一算错的一点,大概就是现在的秦歌已经不是曾经暗恋他的那个人了,所以只得到了一个近乎轻蔑、讽刺的冷笑,还有少年漫不经心的态度。   秦歌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对他轻慢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之意了。   陆肆年不太明白少年这种改变是因为什么,是什么让秦歌在一朝一夕之间就仿佛变了心。   陆肆年压下心头不该升起的一丝好奇,他今天的态度很明确,且十分强硬,带着完全没得商量的意思,“不管你在笑什么,今天必须在广播里当众给希希道歉,收回你那句话。”   说到‘那句话’这三个字时,陆肆年深深地皱起眉头来。   用圣父婊来形容那么美好纯白的希希,秦歌的确是该被好好管教了,否则,他就仗着希希的善良和对他的亏欠歉意一味的得寸进尺。   从前他没有将秦歌这个人放在眼里,如今……   陆肆年在认真考虑,或许应该给少年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随便可以欺负的。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先解决眼下。   陆肆年看向秦歌。   广播?   当众?   主角攻还真他妈敢想啊!   秦歌悠悠冷笑,吐出几个字,“道歉?做梦!”   他扫了陆肆年一眼,态度鲜明张扬起来,丝毫没有打算给陆肆年留面子,说了一句对陆肆年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很有羞辱性意味的话,“好狗不挡道,让开!”   --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8   陆肆年虽然才20岁不到,大学课业都没有完成的年纪,比起许多在商政界沉浮的精英人士有种青涩英俊感,但是,他的家族背景极深,特别是母亲的家族霍家那边跟黑.道有关,就算近些年渐渐地洗白,过了明路,也不容小觑,至少从来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明晃晃地骂他是狗!   秦歌,是第一个!   陆肆年笑了。   这个笑,是各种意义上的,有冷笑,愤怒,被气笑……综合组成。   同时,他的眼神也冷冽下来,像是眼底深处刮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雪,万里飘雪,寂静荒芜,寸草不生!   “你,很好。”   秦歌抱着肩膀,虽然身高只有178比陆肆年稍微矮上那么一截儿,但是气势上丝毫不输人,恨不得拿下巴看他,冷笑中带着一丝张狂:“老子一直很好,用不着你操心!”   扔下一句足以气死人的话,少年绕开陆肆年就想从他身旁离开。   打这种唇舌官司,实在是很无趣。   特别是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吊样儿,仿佛他开口即命令,而他必须要跪舔他。   ……想屁吃!   秦歌可不是原主。   他懒得再纠缠下去。   可,这么轻易就想走,陆肆年又怎么会容许?   现在好了,秦歌骂他是狗,除了江希白的账之外,又在陆肆年这里添上一笔!   陆肆年眼神一冷,伸手扣住秦歌肩膀,力气很大,让秦歌想走都走不了。   陆肆年的身手是经过专人特训过的,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主动出手,他骨子里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可是,秦歌太狂妄了。   他戳到了陆肆年的底线,并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所以陆肆年不打算再忍。   以强凌弱又怎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陆肆年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决定好好给秦歌一个教训,扣住秦歌肩膀的他,冷下眉眼,声音凛冽的命令,给秦歌下达最后通碟,“道歉!”   秦歌背对着陆肆年活动了下手腕,少年手指修长白皙好似上品美玉,看起来就像是易碎且美好的琉璃,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但是,心里却十分嚣张地想道:动手?老子怕你?   秦歌一言不发地拎起拳头,转身就往陆肆年脸上揍去——   “道你妈的歉!”   在陆肆年眼里,秦歌就是毫无杀伤力的兔子,却没想到兔子急了也能咬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秦歌一击得手。   然而,陆肆年毕竟是练过的,身手不是江野、陈浩宇、周恒之流可同日而语。   在他反应过来后,秦歌就不能够十分轻易的在他手上讨到身上好了。   两人打架都非常干脆利落,扯头花、挠脸什么的是完全不存在的,拳脚相加都是拳拳到肉,脚脚往痛处去。   秦歌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只不过,他连吭都没有吭上一声,在自己吃了亏之后,就以更加强硬决绝的方式还击回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脸上见了血,身上落了伤,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连秦歌的白色衣裳都变成灰扑扑的颜色……   只是,谁都不曾开口认输,甚至越发的战意高涨。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住手!不要打了!停下,快停下,听到没有……”学校巡逻的老师举起喇叭,扯着嗓子朝这边声音严肃凌厉地喊。   因为谁都不肯先认输收手,所以两人都没有跑成,被巡逻的老师扭送到办公室调解。   然后,叫家长来。   都读大学了,居然还要叫家长,这……他妈就很有意思了。   对两人来说,还真是非常新鲜且戏剧性的体验。   秦歌:“……”   陆肆年:“……”   两人皆冷着一张脸,虽然脸上挂了彩,衣衫凌乱不整,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但周身散发着‘别惹老子’的大佬气息,谁也不理谁。   老师问话,除了最开始各自说了一个名字之外,对为什么打架只字不提。   见两个问题学生态度一个比一个拽,教导主任很是头疼,甩下一句‘家长你们自己叫,还是学校通知家长过来领人’后,就见两人各自起身走到外边打电话,看起来像是叫家长去了。   陆肆年自然不可能让学校电话打到他母亲那里去的,喊来的是一个专程负责处理他学校事物的特助。   秦歌的家长信息里填写的是江母,先不说江父江母眼下人还在国外旅行,不可能来学校,就他决心跟江家斩断关系,也不可能让学校联系到江母那里去。   可他,或者说原主,在这个世界似乎也并不认识什么熟悉到可以麻烦人充当他家长的人物……   那边,陆肆年已经打完了电话,而秦歌拿着手机却陷入了微微的苦恼之中,一时间还想不到可以打给谁来学校走这一趟……   嗯?   不对。   还是有一个的。   某人不是就以叔叔自称,喜欢当他长辈,占他便宜么。   哪有叔叔只占便宜,不做实事儿的道理?   少年漂亮的眼瞳倏然亮了起来,惹得陆肆年往回走,路过他身旁时,不禁稍微多看了他一眼。   秦歌没注意陆肆年什么表情,他拿起手机打给沈迟,霍北渊的这位贴身特助倒是对他表现得很是殷勤,想来让他帮个小忙,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学校请家长这事,祭出霍北渊这尊大佛,也太过大材小用了,所以秦歌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霍北渊来。   霍氏。   某场重要会议上。   沈迟的手机突兀响起,打乱了会议进程。   他连忙告罪,“霍爷,是秦少。”   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几下,扯唇。   他倒是不知,这只小兔子什么时候跟他的特助私底下有了联系。   在沈迟额头冒汗,心头战战兢兢,也不知哪里惹到这位爷时,男人大发慈悲地吐出一句话:   “接吧。”   声音里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看我们家小朋友有什么事。”   他说——   我们家小朋友。   令一众霍氏高管和董事吃惊。   霍爷身边有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39   顶着一众大佬的目光,饶是沈特助在霍爷身边侍奉多年,从小就是被当作霍家的家臣培养,早已拥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但是在这一刻,戴着眼镜的青年额头上还是不禁冒出一丝冷汗,心下觉得鸭梨山大起来。   沈迟没敢去擦汗水,第一时间将正在响铃的手机给接了起来,很客气地称呼电话那端的人:“秦少。”   不等秦歌开口,沈迟就非常主动地问:“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这也……太客气了。   客气过了头。   让秦歌不免愣了愣。   沈迟是霍北渊的特助,他对他的态度取决于那位,而他能治好男人的腿……简直是相当于救命恩人的存在了。   所以,沈迟对他的态度这么恭敬,也……不为过吧?   这么想着,秦歌也就没有把关注点放在沈迟对他的态度上,虽然心里仍旧闪过一丝异样,但眼下还有更着急火缭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简单把在学校跟人打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没说跟谁打架,言语间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仿佛只是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事情,“……所以,能麻烦沈特助过来一趟G大吗?”   顿了顿,秦歌又道:“沈特助应该也知道,我家庭情况特殊,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比较合适了。”   沈迟:“……”   求生欲很强的内心疯狂OS:   什么叫你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我比较合适?不是的!秦少!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你这样说将我们霍爷置于何地?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如果不是实在别无他法,秦歌也并不想麻烦沈迟。   但,不麻烦沈迟的话,学校就会把电话打给原主家庭信息栏上填写的江母那边去。江母虽然在国外赶不及过来,江庭却可能会来。   比起跟江家那家人扯上关系,看江庭的冷脸,秦歌宁愿麻烦非亲非故的沈迟。   当然,这个忙,他不会叫沈迟白帮。   秦歌郑重其事地道:“如果以后沈特助需要治病的话,我可以给你免费治疗一次。”   毕竟,找他治病可是很贵的,某人可是连黑卡都拿出来了。   沈迟:“……”   秦少,你也大可不必如此咒我,就算你出手给人治病收费很贵,可谁无缘无故地想生病呢?   旁边,还有坐在轮椅上一袭墨色正装宛如暗夜披身的男人,看似神色冷淡漫不经心的等着答案……宛如一头慵懒的雄狮偶尔睁开眼睛看向他。   虎视眈眈说得就是如此了。   沈迟只得说道:“秦少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办妥!”   电话挂断后。   不等男人开口询问,沈迟极有眼色主动麻溜儿地交代了,“秦少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学校那边要请家长……”   “所以电话就打到你这儿来了?”霍北渊似笑非笑地扫了自己的特助一眼。   沈迟被这一眼扫得感觉浑身上下的皮子都紧了紧,连忙开口解释道:“可能秦少觉得爷您事务比较繁忙。”   沈迟一边解释,一边心下啧了声。   他怎么从前不知道,这位爷醋劲儿这么大?   倒是一边霍氏的董事及高管,听着主属两人的对话,不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霍爷身边还真有人了?   人家还是个学生?   这就挺……禽兽的。   ·   秦歌打完电话,在得到沈迟肯定的答复后,收起手机,重新回到办公室面壁。   看了一眼陆肆年白皙冷峻脸庞上明晃晃的伤痕,秦歌扯唇嗤笑了声。   张了张口。   无声地挑衅道:   “废,物。”   陆肆年皱眉,读懂了唇语,青涩俊美的眉眼刹时间凛冽下来,声音冰冷地质问:“你说什么?!”   一副气势汹汹,下一秒就要爆发揪住秦歌的衣领,要他好看的架势。   “陆同学,你老眼昏花了吧?我说什么了?我刚刚分明什么也没说啊。”秦歌翻脸不认,表现出一脸纯白无害的样子。   他虽然性格冷淡骄傲,但是擅长模仿,信手拈来就将陆肆年那心上人也就是江希白惯常使的那副温柔无辜面孔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   上一刻,还冷淡又嚣张地挑衅他,张口无声地骂他废物,下一刻,就装出一副白莲……没错,就是白莲的样子,说自己没有说。   对了,还嘲讽他老眼昏花!   陆肆年心口缭绕着一团火,熊熊燃烧着,他当初是瞎了眼睛吧,为什么会觉得秦歌喜欢他?   陆肆年眼神如同一头狼格外冷冽又格外凶狠地盯着秦歌,教导主任见状,连忙开口敲打他,拿出学校领导的威严来:“陆肆年,你想干什么?怎么,你难道还想在这里动手打架不成?!”   虽然陆肆年背后的家族的确是少有的有权有势,但,在老师面前动手跟同学打架,明知故犯,屡教不止的话,未免还是太过分了,把G大和他这个教导主任的威严放在哪里?   所以,还是得开口制止一下的。   秦歌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挑衅陆肆年。   ——当然,真打架对上的话,他也是不怕的。   幸而陆肆年虽然拥有令常人敬畏与羡慕的家世,但是他本身并不是飞扬跋扈的性格,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性,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令老师省心和令同龄人仰望的学霸般的存在,所以在教导主任开口呵斥后,陆肆年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一脸冰冷的怒容化作惯常的冷峻神态,重新站回了墙壁那儿。   只有秦歌看了眼陆肆年微微收紧的下颌线,觉得对方的心里可能没有表面上这么快恢复平静,指不定……咬牙切齿呢。   他嗤笑了声。   心下情绪撒欢儿。   虽然说自己身上也实打实地挨了好几下,但,换陆肆年这个眼睛长在头上可能没有摔过跤的天之骄子吃了这么大个闷亏,秦歌就觉得一个字——   值!   教导主任见状,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学校领导还是十分有威严的,连背脊都挺直了几分,身影都变得高大起来呢!   ·   陆肆年那边叫来的人来得很快,甚至还带上一位衣着西装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律师。   进来后,丝毫不给教导主任面子,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味道:“是谁打伤了我们少爷?我们陆家的继承人,哪怕就是掉了根头发,也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0   闻言,陆肆年自己都忍不住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仗势欺人了。   这位特助是他母亲霍蓉那边的人,而他母亲一向性子骄纵,被养得横行霸道,连带着手底下的人也这样。   甚至叫来了律师。   陆肆年觉得小题大做了。   打个架而已——虽然陆肆年从小性格就冷静自持,再加上身份尊贵,没跟别人打过架,或者说,没谁敢跟他这位陆家继承人动手,今天还是第一次。   虽然狼狈,虽然刚才也的确被秦歌人前人后‘挑衅嚣张’和‘纯白无害’两幅面孔给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拎起拳头再把秦歌给揍上一顿,但是陆肆年却也觉得……   酣畅淋漓,十分痛快。   他从没想过以权势压人,如果不是学校非要让请家长过来,陆肆年压根儿就不会让家里知道。   他明明也在电话里特意叮嘱过李谦,不要将事情闹大惊动母亲的……   结果,连律师都叫上了。   陆肆年皱着眉,哪怕心里不赞同,却也没开口制止助理李谦气势汹汹的讨伐。   也是存了一丝让秦歌知道厉害的心思。   让他……低头。   如果让秦歌知道陆肆年所想,肯定讽刺的笑出来,然后告诉他——   你在想屁吃!   他本孑然一身,唯一称得上有血缘关系的就是江家了,告到他倾家荡产?   好啊,那就告啊!   就让天凉江破吧。   反正他也不在乎。   秦歌懒懒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举起一只手,气定神闲地道:“打了你们家陆少爷的人是我。”   不知是不是陆肆年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年口中的‘陆少爷’三个字,带着一丝讽刺。   那位打扮精英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很专业地说道:   “这位同学,你打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我们陆氏的继承人,若是在打架斗殴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他的大脑,对陆氏来说将是无可估量和无法挽回的损失,所以我们会要求专业人士对陆少爷的伤情进行鉴定,然后根据伤情鉴定报告,由陆氏集团正式向你提起起诉……”   “同学你已经年满18岁,是个具有完全行为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了,所以,你应该对你自己做出的行为付出刑事责任,以及相应的赔偿。”   哇哦。   一开口就是大篇大篇的法律条文,用上各种专业术语,听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若是换作真正普通学生,恐怕这时候早已经被恐吓得腿软,甚至吓哭求饶起来了,但,秦歌脸上丝毫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伸手抚了抚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向陆肆年,说了一句:“原来你脑子这么容易坏啊。”   “……”   陆肆年觉得被秦歌给嘲讽了,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在看着脑残一般,陆肆年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   本来他没打算真的计较这事,只是想看满身冷淡桀骜的少年向他低头求饶的样子而已。   眼下被秦歌一句话轻易挑动愤怒的情绪,陆肆年冷笑道:“你真是不知死活,难道不知得罪我陆家会有什么下场?!”   “有什么下场,说来听听。”   “有什么下场,说来听听。”   同样的话,一字不差地同时响起。   一句出自秦歌口中,带着几分年少的桀骜与嗤笑。   另外一句则出自被沈迟推进来坐在轮椅上一身墨色正装气质矜贵淡漠,容貌俊美逼人的男人嘴里,着实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来人了吗正是霍北渊。   他只是打电话给沈迟,叫对方帮个忙,充当一下家长的角色江湖救急,怎么霍北渊来了……   原本懒懒散散地靠着雪白墙壁站着的,身上白色衬衣变得皱巴巴,上面还被踹了一个明晃晃的脚印,却依旧容颜精致俊美,只是那精致俊美中多了一丝桀骜骄矜气场的少年,见到来人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   秦歌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听见身边陆肆年比他先一步规规矩矩的叫人,恭谨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惊讶的味道,问:“……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是了。   原剧情中,反派BOSS是主角攻的小舅舅,两人有亲戚关系。   霍北渊和陆肆年的母亲霍蓉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霍蓉作为黑道大佬霍老爷子长女嫁到显赫陆家,生下陆肆年这个儿子后,地位十分稳固。   反观由黑道洗白上岸的霍家——   因为霍老爷子年轻时的风流多情,生下九子九女,兄弟姐妹争权夺位闹出的血雨腥风,比历史上那位著名的雍正皇帝的九子夺嫡也不遑多让了。   最后,还是霍北渊这个小儿子踩着众多兄弟姐妹的尸骨与鲜血上位,逼得霍老爷子退了位。   霍老爷子的子女在这场上位之争中,或死或失踪凋零得所剩无几,剩下的都十分乖觉地奉霍北渊为尊,被剥夺了权利,驱逐到权利边缘之外,永远只能做个混吃等死拿着霍氏分红的闲散懒人,不散再对染指霍家有半分的奢望。   倒是霍老爷子的长女霍蓉,作为一枚联姻的棋子早早地嫁入陆家,生下陆家的嫡长子,成为保持陆霍两家关系的纽带,所以霍蓉不仅没有受到这场血雨腥风的波及,还跟如今霍家的掌权者霍北渊保持了不错的关系。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在霍蓉这层关系的走动下,陆肆年虽然跟霍北渊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但对长辈该有的恭敬还是一丝都没有落下。   比如,眼下。   陆肆年就十分恭敬地称呼霍北渊为小舅舅。   直至后来……   陆肆年大义灭亲。   霍北渊死后,霍家这边已经无可用之人,陆肆年以一个外孙的身份入主,接手了霍家的所有势力,从此成为黑白两道都十分敬畏的存在。   连带着嫁给陆肆年的江希白,身价也水涨船高起来,越发风光得意了。   秦歌舌尖顶了下腮帮子。   最后,霍北渊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虽然其实霍北渊说起来也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想想……   还真是不爽呢!   --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1   陆肆年问完那一句“……小舅舅你怎么来了”之后,没等男人回应,就望向他母亲当今陆太太霍蓉身边的助理李谦,皱眉不赞同道:   “都说了不要惊动母亲,你低调地过来一趟就是了。怎么不仅带了律师,连小舅舅都惊动了?”   陆肆年哪里能够想得到,今天跟他动手打了一架的少年,如今正大光明地住进了他都没有踏足过的寂园,成了他小舅舅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以为是李谦这个助理曲解了他的意思。   ——没让他父母知道他打架的事情,但是把他小舅舅给惊动了。   陆肆年觉得李谦这事儿做得先斩后奏,令他有些头疼。   北城霍家,南城陆家,虽然两家是姻亲关系,逢年过节走动或者在宴会上碰面,陆肆年也会叫上对方一声小舅舅。   可,谁都心知肚明,这位小舅舅跟他母亲霍蓉并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母亲嫁得早,跟小舅舅年纪相差大,虽然他母亲霍蓉没有牵扯进霍家那段争权夺位的血雨腥风里,跟小舅舅没有什么生死大仇,表面上的和平可以维系,但,这份姐弟情同样也很淡薄。   至少,远没有他陆肆年打了架,可以一个电话过去麻烦小舅舅帮忙出面的地步。   陆肆年既微微恼怒李谦的自作主张,对霍北渊真的为他来了……挺受宠若惊。   在尚且年少青涩的主角攻心里,他的小舅舅霍北渊还是非常值得敬重和仰慕的,虽然对方腿上有疾,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但,一个人强大尊贵的气场并不取决于是站是坐。   哪怕陆肆年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今后会变得十分强大,眼下却是不能够跟霍北渊这种成熟男人的魅力相比的。   那助理李谦被自家少爷一叱,满脸懵逼,北城霍爷的鼎鼎大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的陆太太霍蓉不正是靠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陆家的地位稳固,无人可撼动么?   可,要说他为少爷打架这等区区小事惊动了这位爷……   李谦哪儿敢啊?   李谦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战战兢兢,连忙澄清道:“少爷,您小舅舅不是我叫来的。”   陆肆年错愕。   ——不是?   ——那他小舅舅为什么会来?   陆肆年看向霍北渊。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轮椅上,对这个尊敬自己舅舅的便宜侄子倒也没有太过态度冷淡,在陆肆年貌似很惊讶地问自己怎么来了之后,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嗓音低低沉沉的,细听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   “听说我家小朋友跟人打了一架,要请家长,做长辈的自然要过来给他撑腰。”   陆肆年直觉这个小朋友……并不是说的自己。   他跟这位小舅舅的关系,还没有亲昵熟稔到那个份上。   所以……   心头浮现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但,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即便最后的结果有多么荒唐,那都是真相!   陆肆年再次视线惊愕交加地猛然朝秦歌望了过去。   秦歌他和小舅舅——   …   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因为那墨色正装,容颜俊美的男人掀起色泽瑰丽的薄唇,看似慵懒却气场惊人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毫无避讳地朝秦歌招了招手,开口道:   “小朋友,过来,到叔叔身边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但,真正见到这场景时,陆肆年还是感觉到一阵窒息。   小舅舅,秦歌,他和秦歌……什么关系……   陆肆年心中乱得很。   他这样性格沉稳冷峻的人,第一次这般——   方、寸、大、乱。   秦歌才不管主角攻现下心里想什么,在霍北渊朝他温和地招手后,少年双手微微插进裤兜里,直起微微靠在雪白墙壁上的身体,纤细清瘦的身体宛如一株抽了新绿的修竹,端的是风华隐蕴,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陆肆年复杂的眼神之下,朝男人走过去。   虽然老男人一副长辈的姿态,但其实,秦歌心中还隐隐有些高兴。   高兴他原本觉得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   高兴自己这样坚定的被选择。   高兴有人说……我过来给我家小朋友撑腰。   在秦歌有生以来的记忆里,他没有这般被人坚定的选择和偏爱过。   这种感觉……   很不错呢。   秦歌微微勾起了唇角。   也就不在意老男人向他招手,让他过去时,那跟招呼自家宠物的动作,走到霍北渊的身边。   霍北渊看了眼少年白衬衫上那个明晃晃的脚印,心想:   他这个侄子,真是出息了。   男人开口问道:“架打赢了还是输了?”   没有一上来就质问他为什么跟人打架。   霍北渊这样的态度,令秦歌觉得很舒服,但,提起输了还是赢了这个问题……   “我没输。”少年白皙指尖拨弄了下额前细碎的墨发,略微不爽地看了还在凌乱中的陆肆年一眼,冷哼着继续道:“但是他也没赢。”   少年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漂亮名贵的猫微微炸毛瞪人的样子,令人心痒得厉害,霍北渊掩藏在西装领带下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低沉沙哑的笑声从瑰丽纤薄的唇瓣间溢出来,“那我们家小朋友还……挺厉害的。”   满是夸奖之意。   哪怕是秦歌本人,也挑不出一丝调侃或戏谑的味道,只觉得老男人这是在真心实意的认为他厉害。   漂亮名贵的猫被一句话顺了毛,骨子里透出几分不轻易外显的懒洋洋的得意来,秦歌摸了摸鼻子,道:“嗯,也就……一般般吧。”   顿了顿,少年补充道:“如果不是被巡逻的人给发现了,说不定就分出胜负来了。”   秦歌自信满满自己一定可以揍得过陆肆年。   啊,这男人该死的胜负欲,藏都藏不住呢!   “……”   霍北渊看着眼神晶亮,似乎还想跃跃欲试跟便宜侄子一分高下的少年,抬手撑在自己额头上,有些头疼,也有些好笑。   没看出来小朋友好胜心这么强。   不过。   也只能宠着了。   霍北渊顺着秦歌的话往下说,一双深邃如星夜的眸子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仿佛将一整颗心都交落,他勾起唇,轻懒含笑的语调中带着鼓励之意:“那是当然,我们小歌这么厉害。” 第4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2   他唤他,小歌。   到了这个世界后,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比如,江希白。   跟江希白那朵白莲柔柔软软的声音截然不同的是,男人不论是低沉如琴弦拨弄的嗓音,还是不疾不徐的语调都给人一种成熟男人才拥有的慵懒魅力,前者江希白只会让他心下生出反感之意,但是后者恍如长辈成熟的口吻中,又似乎充满了淡淡的宠溺之感……   这个称呼落在秦歌耳中。   宛如火星落在耳畔,燎起一片惊人的烫意。   连带着心脏都生出一丝浅浅的涟漪。   少年藏在黑发间的那片薄白的耳朵被男人的夸奖染上一缕浅淡的粉色,看上去分外的可爱,他微微咳了声,“……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秦歌原本清冷冷淡,淡凉如雪的那股骄傲矜贵的模样,眼下统统消失不见,漂亮剔透的眼瞳亮晶晶的,耳尖蕴染着些许绯意,看上去就像是冰淇淋被一点点融化,带着海盐和柠檬的清香……   一定很甜。   霍北渊盯着他的唇三秒,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喉咙微微发紧的心想。   随口回答道:   “不对你有信心,还能对谁有信心?”   “小朋友一定不会让叔叔失望的对吗?”   秦歌以为老男人也在暗示给他治腿一事,上手拍了拍霍北渊的肩膀,一副咱们哥俩好的模样,开口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男人低声笑道,“好,那叔叔等着。”   ·   秦歌和他小舅舅……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相处方式,令陆肆年简直目瞪口呆。   陆肆年认识他小舅舅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的……放肆过。   少年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随心所欲与自在肆意,即便是在许多人都敬畏,连他都不得不尊敬谨慎对待的大名鼎鼎的北城霍爷面前,秦歌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拘束的样子,仿佛在他面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与他人格上平等。   秦歌在做他自己。   陆肆年大约明白了为什么霍北渊会对秦歌另眼相待,长期身处在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被人当成魔鬼或神佛敬畏,无人敢亲近,谁会不想要一个如秦歌这般的人在身边呢?   而他的小舅舅对待秦歌的态度,也可以称得上是……纵容,宠溺的。   至少陆肆年没见过有谁敢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跟他小舅舅勾肩搭背,捻完虎须还什么事都没有的。   所以……   小舅舅和秦歌……   到底是什么关系?   性格沉稳冷峻的陆肆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主角攻,在经过最初的震惊、错愕、不可置信、思绪凌乱后,当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就难得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心。   是情人,还是……恋人?   哦,当陆肆年又听见他小舅舅想也不想地偏心秦歌,连带着为了哄秦歌高兴,帮着秦歌贬低他的实力时,哪怕是主角攻也有脾气了。   陆肆年冷笑着对秦歌开口道:“好大的口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是不敢对着霍北渊冷哼的。   两人身份有别,对着长辈冷哼……未免太不礼貌。不是陆少爷这种身份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嘛。   秦歌收回落在霍北渊肩膀上的手,开始挽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精致又十分纤细的手腕来,一副要在这里跟陆肆年干上一架的样子,废话也不多说,非常大佬且冷淡地扔出两个字:“来啊。”   教导主任看着这两个问题学生一言不合就要刚起来的样子,又见一个学生身后是一开口blablabla扔出大堆法律条件的律师和盛气凌人的特助,另外一个学生倒是没那么多花架子,但对方的“家长”显然是让陆家这位小少爷都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小舅舅的人……顿时感觉头都大了!   一边是陆家,一边是霍家,两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学校教导主任可以招惹得起的存在……   教导主任心中十分悲愤——   你们要打架就不能出了学校再打吗?我怀疑你们是在为难我胖虎!!   一向性格沉稳冷峻的主角攻,今天或许是跟秦歌打了一架,然后把心中那点儿热血激发了出来,所以眼下被秦歌冷淡又拽的模样给一激,也顾不得他小舅舅还在,更顾不得秦歌和他小舅舅什么关系,只想撸起袖子先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完了再说。   因此,陆肆年身上也罕见地露出几分年少鲜衣怒马的战意来。   沈迟见到这场面,“……”   十分庆幸地心想,还好霍爷来了,不然这一个霍家大姑奶奶亲儿子陆家少爷,一个霍爷心尖宠……真要打起来的话,他胖虎完全Hold不住啊!   正在觉得自己今天头发都要秃掉一大半的教导主任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还是意思意思地劝个架,展现一下自己身为领导的威严的时候,霍北渊伸手扣住了自己身边少年的手腕,指腹在那截精致瘦白的腕骨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出声道:   “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动武,你们学校领导还在呢,总得给人几分面子不是,嗯?”   “好了,乖。”   男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语调不疾不徐的劝说道。   特别是那个“乖”字,落在秦歌耳朵边上,像是要顺着耳蜗钻到他心里去。   令人心痒痒的。   心下更是泛起几丝异样。   火气,被对方不知不觉地给抚平。   头都快秃掉的教导主任都快被霍北渊给感动哭了。   霍爷哪有说得这么残忍可怕?简直就是他的大救星好吗?!   感动,想枯。   呜呜呜。   如果说教导主任是感动想哭的话,那么陆肆年就是实打实的再次被震惊到了,他早就察觉秦歌可能在他小舅舅心里的地位特殊,但也没想到不一般到这种程度。   ……这么哄着的吗?   --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3   陆肆年从未见过他小舅舅露出过那般神色。   印象中北城霍家的家主霍北渊永远都是尊贵冷漠的样子,仿佛深邃遥远的星夜穹苍,令人捉摸不透他眼中流转的色彩和是否有你的存在。   但,眼下……   男人扣在秦歌精致瘦白的手腕上,毫不避讳与之亲密的举止,语调慵懒低沉地哄着人,徐徐吐字的同时,色泽瑰丽的薄唇噙着一丝近乎溺宠的弧度,说话时望着那貌美俊秀的少年,眼底不再是深邃如渊,映照着少年的倒影。   陆肆年突然间心里冒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可怕念头——   他该不会……要多一个小舅妈了吧?   看着秦歌那张跟过去卑微寡言、沉默阴郁截然不同的,眉眼精致冷淡却流转着年少意气的鲜活脸庞,陆肆年顿时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是没有可能的。   震惊又忧虑的何止是陆肆年,李谦和那位刚刚还用一大堆法律条词、专业术语恐吓过秦歌的律师,在见到霍北渊对秦歌的态度后,都快给跪了好吗?!   本来以为对方肯定不过一个穷学生,谁能想到他妈的认识北城霍爷?   李谦想到自己先前说了什么来着……告到对方倾家荡产?   他现在比较担心自己倾家荡产。   助理李谦和那位律师现在就是心里非常害怕,并且默默祈祷霍爷不要想起他们这两个小人物来。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在霍北渊寥寥几语安抚好他家小朋友,又一个眼神让原本想跟秦歌干一架的便宜侄子收敛起脾气,退回到原处后,才轻轻摩挲着少年的精致瘦白的腕骨,像是在把玩着一方触手温润的美玉,漫不经心却也爱不释手,然后慢慢抬起漆黑如深夜的眼瞳望向那助理李谦,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刚刚是谁说要告我们家这位小朋友,让他倾家荡产来着?”   男人口吻淡薄,语气并不如何的凌厉,相反嗓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还带着一丝淡淡沙哑的苏感,落在人耳朵里是一种享受,但,他本身那种上位者尊贵冷漠的气场,在这一刻就显露无疑了。   站在男人身后推着轮椅的沈迟,对秦歌微笑道:“秦少放心,我们霍家每年花了天价养着的一支律师团也不是吃素的,务必不会叫您有一根头发丝的损失。”   那对秦歌大放过厥词的律师双腿发软,霍家的律师团在业界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从无败绩了,就连他的恩师和师兄都在其中,真要打起官司来,他不说不战而败,直接跪饶,但,赢得把握几乎是没有的。   沈迟搭这个腔,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在讽刺他呢!   想起刚刚自己仗着对方年纪小,是个或许什么都不懂的穷学生说的那番话……   律师眼下都要羞愧而死了!   李谦额头上也冒出涔涔冷汗,他也并不敢说对方听错了,那这不是明摆着说霍爷耳朵不好使吗?   能做到豪门太太身边助理这个位置,帮着处理陆家继承人的私事,显然李谦也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他深知不能狡辩,所以麻溜儿的承认错误,并且将责任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来,连忙开口道:   “是我有眼无珠,不知这位少爷是霍爷您的人,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望……秦少不要见怪。”   说着,李谦朝秦歌非常谦卑的赔罪,甚至跟沈迟一样恭敬地唤秦歌。   他是个极为有眼色的人,见到霍北渊对待秦歌那近乎溺宠和明显护犊子到底的态度后,也跟着见风使舵了。   再没有了先前‘陆肆年掉了一根头发,要秦歌倾家荡产’的咄咄逼人态度。   秦歌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性格,他跟陆肆年只不过打一架,让请个家长而已,不管怎样眼前先将这事揭过去,没必要上升到霍陆两家的关系,大不了过后再跟陆肆年以拳头定输赢。   他……并不是霍北渊什么人,哪怕沈迟言之凿凿的将整个北城霍家和一支从无败绩神话般的律师团主动搬到秦歌身后,意在给他撑腰,给他排面,秦歌也不会仗着这份权势就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浪费别人的心意。   所以,少年看了他一眼,精致白皙的脸庞上神色冷淡,语气却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凉凉道:“可别这么客气,不然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毕竟你家少爷头发可是被我打掉了好几根呢。”   ——秦歌也并不是被人赤果果威胁后,会大度原谅说一句没关系的人,免不得说话夹枪带棒,但,听语气……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到底是放过了。   这话,听起来还有几分跟他开玩笑的感觉。   只是,配上少年那精致冷淡的面孔,这种玩笑就跟在讲冷笑话似的。   陆肆年脸色微微一黑。   这话说得他好像头被打秃了,一败涂地似的!   这一架,秦歌也并没有赢好么!   但,陆肆年本身并没有想将事情闹大,上升到陆霍两家的关系上,所以哪怕听见秦歌那般说他,陆肆年也只当作没有听见。   倒是李谦面容僵硬地赔笑,小心翼翼地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自家人小打小闹而已。”   李谦心里想的是,以霍爷对这位的态度,说不定秦歌将来就是寂园另外半个主人,连自家少爷都得喊上一声小舅妈呢,少爷和自家小舅妈打了一架,可不就是自家人的小打小闹么?   嗯,这没毛病。   秦歌倒是眉毛一拧。   谁跟他是自家人?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老男人扣在掌心,自己却无知无觉,好像并没有觉得不妥……   秦歌脸色怪异了起来。   抽回了手。   霍北渊颇为觉得可惜地捻了捻指尖,仿佛那美玉般温润的触感还停留在那上面,不过,他也没有刻意阻止、强挽,任由秦歌轻轻松松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好像他将秦歌的手腕握在掌中,只是因为刚刚忘记放开。   所以……   是他想多了么?   少年睫毛微垂,清冷明澈的视线落在自己精致瘦白的腕间,眼底闪过一缕幽光。 第4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4   总之,因为霍北渊的出现,助理李谦态度180°的大转弯,非常识趣地认错道歉,秦歌高抬了贵手,事情也算和平的解决了。   教导主任现在看向陆肆年和秦歌这两个问题学生就像是看着两尊大佛一样。俗话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早知道这两人的背后这么难搞,他是失心疯了才会让陆肆年和秦歌叫家长来,现在事情可以说是和平解决,非常完美,教导主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管谁对谁错,只想快点把这两尊大佛给请走,保住他头上最后几根稀疏的头发!   陆肆年心情非常复杂地离开,至于后来陆太太霍蓉是怎么得知自己最为优秀和骄傲儿子在大学里跟人打了一架这事,得知此事后又有什么反应……那都是后话了。   秦歌本想好好上个课,也做一回好学生的,谁知今天三番四次被挑衅,先是陈浩宇和周恒在食堂,后有陆肆年这个主角攻,连家长都惊动了。   这课是没法儿上了。   所以,秦歌索性跟霍北渊一同回了寂园。   跟陆肆年打架的时候,在地上滚了滚,还暗中被陆肆年不讲武德的阴了两脚,秦歌的白衣服上面又是脚印又是灰尘,他这个有轻微洁癖的性格,自然是忍受不了这样一件衣服长久地穿在自己身上。   秦歌回到寂园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房间洗澡换衣服。   脱衣服的时候,肩膀和背脊都有些生疼。   秦歌脱了上衣,露出纤长瘦白的身体,因身上那几处的疼痛,不禁照了下镜子。   这具身体太过清瘦,仿佛是从小到大长年累月积攒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材一直都过于纤细。   这腰……感觉怕是比女孩子的还要细上三分吧?   再加上天生的冷白皮,便显出几分幼白纤瘦的味道来。   如果留个长发,没有了象征男孩子标志性的那东西,穿上女装恐怕都不会有人觉得突兀。   秦歌不免叹了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这身体虽然弱得不行,哪怕以他的武力值穿进来都只能跟主角攻打个平手,但是好在线条是在的,努力练一练,精致又流畅的马甲线和腹肌早晚都会有的。   这给了秦歌一些心理安慰。   毕竟,一直以来,他可是个立志于当1的男人呢!   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怎么能行?   秦歌捏了捏没有一丝赘肉并且过于瘦白的腰,再捏了捏手臂上少得可怜的薄薄肌肉,心中给自己制定起一整套的健身计划,务必从明天早上就开始执行,然后……   下次见到主角攻,务必狠狠地把他给打趴下!   嗯,秦歌对这一架跟陆肆年打得没有分出个高下来,心里很是耿耿于怀呢。   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也是非常可怕的。   至于肩头与背脊上的那点疼,还有浮现在雪白皮肤上的淤痕,秦歌全然没管,都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嘛。   他往花洒下一站,拧开水龙头,洗起澡来。   几分钟后,秦歌换上干净柔软的白色T恤从浴室里出来,细碎的墨发微微湿润地搭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前面,一双琉璃眸潋滟又剔透,整个人褪去冷淡的气质,显露出几分被清水濯洗过的柔软来。   少年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举起来随手擦了擦头发上滴落的水珠,一抬起眼,见到自己房间里突然间多出来的那个人,秦歌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霍叔叔?”   秦歌没问霍北渊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在房间里。   这里是寂园,霍北渊的地盘,他自然无处不可去。   他只是好奇……霍北渊来房间里找他做什么?   秦歌脚步只停顿了一瞬,很快,下一秒就主动朝霍北渊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一只手很自然而然地放在霍北渊的膝盖上面,仰起头询问道:“是腿疼么?”   除此之外,秦歌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第一次解毒治疗后,原本封锁在腿部沉寂多年的毒素,肯定会再次翻腾起来,比从前更疼痛上数倍。   他想了想,说道:“等会儿我给你扎个针吧。”   金针刺穴,只要将金针玩转得灵活,刺入正确的穴位,可以一定程度上麻痹神经,达到缓解疼痛的目的。   毕竟,人体的结构与穴位是复杂、神秘、多变的,且随着真正的中医渐渐没落失传,如果不是成熟优秀的中古医师,未必敢像秦歌一样自信在人体上动针刺穴。   少年仰着面,轻轻地蹲在他身前,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孔被清水濯洗过之后看起来柔软无害,黑发微湿,发梢末尾凝结了几颗晶莹的水珠,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滑落入衣领中。   霍北渊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修长手掌动了动,很想伸手接住那一滴在少年黑发上摇摇欲坠晶莹剔透的水珠,又觉得他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实在过于柔软乖巧,没了平时的冷淡,叫人直想掐掐他精致白皙的脸颊。   “不急。”男人喉结滚动,也没拒绝秦歌的提议。   他的腿的确是很疼,只是霍北渊惯常比较能忍,才叫旁人从他那张讳莫如深的冷漠面孔上瞧不出端倪罢了,既然秦歌都主动提出要给他扎针缓解疼痛,霍北渊又怎么会否决他家小朋友的好意?   事实上,他也愿意跟秦歌更多的时间相处。   或者说,独处。   见他说了“不急”两个字后,少年睁着一双潋滟又剔透的琉璃眸微微疑惑地仰头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腿疼扎针的事还有不急的?   霍北渊薄唇轻挽,道:“今天不是跟我那便宜侄子打了一架么,身上应该落了伤吧?先给你上药。”   说罢,指了指扔在床上的药酒。   秦歌没那么娇气,闻言冷白的脸上满不在意,“不用了吧,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消了。”   秦歌心想道,自己又不是小姑娘,磕磕碰碰落点小伤还要这么精致的呵护。   霍北渊一只手落在蹲自己身前的少年的右边肩膀上,彼时,那修长的手拂过他黑发发梢,一滴晶莹的水珠坠落入男人的手掌心,十分冰凉,又有一种奇异的灼烫。   --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5   水珠冰凉的感觉令男人微微眯起眸子,他落在秦歌肩头的手掌往旁边一偏,在少年没反应过来,来不及及时躲开的时候,动手扒开他的衣领——   秦歌身上穿着的是颇为宽松舒适的圆领T恤,他这具身体本就清瘦纤细,白色T恤套在身上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所以叫霍北渊轻而易举地扒开,露出一边肩膀。   少年肩膀单薄,锁骨精致纤长,皮肤是羊脂玉般的幼白感,上面一道浮起的淤痕看上去就格外的打眼。   ……老男人怎么随便扒人衣服?秦歌心下浮现起一丝不悦,他身体一动,就想起身。   被霍北渊给按住,不让他起:“自己看,都青了。肆年那孩子是跟人学的专业格斗,他什么手劲我知道,你身上的淤青要是不揉开,明天这只手别想抬起来了。”   如果陆肆年眼下在这里,听见自家小舅舅以这般叫自己的名字……肆年那孩子,恐怕说不定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舅舅从来没这么亲切又慈祥的叫过他好吗?   被霍北渊一说,秦歌头往自己右边肩膀下意识一偏,自然也看见了肩头的淤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皱了皱眉,此时目光被那片淤痕所吸引,也顾不上刚刚男人不经同意就从领口扒开他衣服的那一丝不满的情绪,心下吐槽主角攻是个心狠手黑的。   又记起眼前这个男人是那心狠手黑的主角的小舅舅,两人是妥妥的亲戚关系。   古代有一种刑罚叫做连坐。   非常适合秦歌现在看霍北渊的心情。   少年拍开男人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扯了扯唇,冷哼道:“他是谁的侄儿?”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在霍北渊眼里,就算是少年露出小脾气的样子,都分外的……令人心动。   霍北渊掀起菲薄的唇,长睫微垂,低低哑哑地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掌之下挨着那片幼白清瘦的肩胛骨,心下不禁感叹只觉得上好的美玉触感不过如此,一边给少年顺毛,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是我的不是。”   “所以,我这个当小舅舅的,亲自给苦主上药,算是替肆年给你赔罪。”   “怎么样?”   秦歌虽然一向软硬不吃,但也并非不识好歹,无理取闹的人,霍北渊几句话下来,又想到男人亲自来给他撑腰,秦歌哪里还有什么将这两舅甥连坐的情绪?   何况,陆肆年恐怕也吃了他不少挂落,身上落的伤应该不比他少呢。   秦歌微咳了声,也顺着台阶下来,“那好吧。”   这是同意霍北渊给他上药的意思。   闻言,男人弯起唇。   他收回按住秦歌肩膀的手,在床边拍了拍,“过来,坐这儿。”   顿了下,补充道:“别蹲着了,以免又……脚麻。”   说这话的时候,霍北渊一双漆黑深沉的瞳眸看着秦歌,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掠起一丝戏谑之意。   莫名的,秦歌脸上有些发热。   明明他也不是脸皮薄的人。   为了不叫前两次跟脚下踩了香蕉皮被强行上演偶像剧的尴尬重现,秦歌坐到了床边上。   霍北渊把药酒打开,倒在手掌心上。   秦歌颇为嫌弃这股味道,想到待会儿要把药酒抹到身上,他的身体都染上这股刺鼻的红花油味道,少年连眉头都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   霍北渊见他那副嫌弃的样子,菲薄的唇勾起一丝弧度,隐隐是宠溺之色。   他道:“自己把衣服撩起来。”   秦歌以为他说肩膀上的伤,抬手将白色T恤的领子扯开,露出半个薄白的肩头来。   霍北渊朝他伸手,手掌落在那片瘦白光裸的肩头后,才又道:“小朋友,照顾一下叔叔这个腿不好的人,身子过来点,嗯?”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双腿有疾,不良于行这件事情,甚至以漫不经心的姿态自己主动提起,用这一点让秦歌‘照顾’他一下。   ——主动朝他倾身。 第4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6   倾身又不是献身。   于是,秦歌也就照做了。   他坐在床边上,自己伸手撩开一边衣裳的领口,朝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主动倾了半边身子过去,让露出半个白皙肩膀的那边身子靠近霍北渊,仿佛英勇就义一般,开口道:“来吧。”   做完这一切,然后,秦歌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是离得太近吧。   近到……   似乎有一道灼热且沉冽的呼吸,落在他没有一丝衣物遮挡的肩膀,又仿佛轻缓地拂过锁骨,落在耳垂,再攀爬上精致的喉结。   秦歌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不对劲儿了起来,无处不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痒意。   好在,男人并没有让他有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开始了。   霍北渊用药酒揉开秦歌肩膀上的淤青,惹得少年虽然没喊疼,但是唇齿间不免传来一道恍如倒吸凉气的‘嘶’声。   “疼?”霍北渊一边替他推揉着肩胛骨,一边开口问。   他的手掌灼热。   “不然呢?”秦歌肩胛骨像是要碎掉,却强忍着疼痛,掀起淡白的唇,轻描淡写地啧了声,“陆肆年那个狼崽子,下手挺狠。”   ——就算痛死,大佬也绝对不会在嘴上认输一个字!   他叫陆肆年狼崽子。   明明自己却像是只……兔子。   男人垂眸,弯起唇,却不好叫秦歌看出来自己在笑,只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虽然疼,但没得轻,得趁现在用药酒的药性把它揉开才不至于留下暗伤。”   秦歌说,“我知道。”   这点疼,他也并非不能忍。   很快,霍北渊将他肩头的淤青给揉开,直到手掌心都变得火辣辣,分不清楚是红花油的药性,还是手掌与肌肤摩擦令温度飞速飙升……才停下。   喑哑着嗓音,说了句。   “好了。”   秦歌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曾想,下一秒听见男人接着道,声音近在他耳边:“把上衣脱了,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啊?不用了……”少年闻言‘唰’地转过头,然后,剩下的那个‘吧’字,就这么消失在了喉咙里,再没有了声音。   因为……   秦歌一转头,好死不死的,恰巧亲在霍北渊的下巴上!   于是,秦歌当场石化了。   没想过狗血淋头般的偶像剧剧情他妈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马不停蹄的发生在他身上,这次不是平地摔,是他妈的直接亲上了!   如果不是位置巧妙的刚好错开,说不定就亲到嘴了!   这个巧妙的意外,让秦歌脑子当机,声音消音,同时尴尬得脚趾头简直可以抠出一座芭比城堡来!   咦?不对,他一个男生干嘛要脚趾抠地抠出一座芭比城堡来?难不成他内心竟然还有所谓的……少女心?   ——这不重要!   …   时间恍如在这一刻彻底地凝滞了下来。   秦歌因为这个意外尴尬得直接整个人死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霍北渊也没动。   于是,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   霍北渊的手掌还放在他光滑的肩膀上,秦歌自己拉开衣领倾身靠近对方,眼下又好死不死地转头亲在他的下巴上,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远远地看上去,恐怕都会以为是那少年仗着美色行凶,肆无忌惮地向男人……   投怀送抱,主动献吻!   这真的纯属就是个意外,并非霍北渊蓄谋已久。   不过,小家伙主动亲上来……哪怕只是亲在下巴,哪怕只是一个意外,都足够叫男人心情愉悦不已了。   霍北渊喉结微微滚动,菲薄的唇掀起一丝散漫的笑意,“小朋友,亲上瘾了?”   他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难道是突然间发现……爱上叔叔了?”   男人说话时,薄唇翕动,喉骨轻颤。   秦歌回神,连忙撤开。   一向冷淡沉静、理智明睿的少年,破天荒地流露出一丝慌张的情绪来。   那嘴唇从他下颌撤离仿佛落荒而逃的模样,令霍北渊眯起墨色瞳眸,眼底似乎多了一丝笑意。   不过,秦歌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花了三秒钟整理好情绪,虽然耳朵还是绯红的,热热的,透露着内心的情绪,但少年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已然恢复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露出大佬的高贵冷艳脸,开口道:   “如果我说刚刚那是个意外,你相信吗?”   见小朋友这副努力藏起慌张与羞涩,露出一副镇定面孔的模样,霍北渊眼底满是笑意,语调慵懒散漫,虽然秦歌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戏谑的表情,但总觉得自己被调侃了,“……嗯,相信,意外嘛。”   秦歌,“……”   这个回答真不走心。   不过,我他妈自己都不相信了!   每次都……这样,这是何等的孽缘啊!   秦歌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想开口说什么,又突然间想起,这唇瓣是刚刚亲到过男人下巴的,顿时就觉得嘴唇麻麻的,心里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不管内心多崩溃,少年脸上表现得十分镇定,甚至开口语气无所谓地道:“不就是不小心亲了口你的下巴,又不是接吻,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看向霍北渊,反问的语气带着一丝激将的味道:“霍叔叔,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   男人对上秦歌的眼睛,沉吟了片刻,慢悠悠地点头道:“叔叔懂了。”   ……懂什么了?   秦歌略微诧异。   霍北渊道:“某个小朋友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负责罢了。”   “……”秦歌脸上装出的冷静镇定一瞬间垮了大半,他张了张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一言难尽地道:“……我好像没把你怎么样吧,霍叔叔?!”   最后的‘霍叔叔’三个字,咬字咬得格外重,好像在提醒着他——   你一个长辈跟我计较合适么?   霍北渊一只手上满是药酒,他自己也不太喜欢这种刺鼻的味道,便换了另外一只手撑在额头上,在秦歌面前的坐姿很是放松、慵懒,就连语调就慢了下来,“的确是没怎么样,不过就是不小心亲了叔叔下巴一下,不小心脚麻了对叔叔投怀送抱坐到腿上,然后再不小心……”   男人一件一件地提起秦歌在他面前干出的糗事,如数家珍一般,连用了好几个‘不小心’层层递进,眼见着霍北渊还在继续往下说,就要说到他最尴尬的事情……   秦歌心中微微羞恼,一把拿手捂住男人的嘴,“你可闭嘴吧!”   他格外凶巴巴地警告道:“把这些事情,统统忘掉!”   说完,少年才收回手。   手掌心某个地方传来丝丝灼烫,残留着男人唇上的温度。   真把人惹急了反倒不美,霍北渊也不再拿这事逗他了,“OK。”   看了某个仿佛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的小家伙一眼,霍北渊询问道:“继续上药,嗯?”   秦歌脑子里现下乱糟糟的,一下是刚刚亲上男人下巴时的画面,一下是他伸手捂住霍北渊的嘴时手心异样的触感和温度,一下是……   能将此事尽快翻篇揭过,秦歌觉得再好不过,自然点点头,同意了。   但是,继续上药就意味着要脱掉上衣……   不仅坦诚相见,还有那只修长手掌会在自己身上游走、推揉……   那画面……   秦歌不禁舔了舔唇瓣,浑身骨头都开始不自在了起来,于是稍微迟疑了。   按理说都是男人,脱个衣服坦诚相露也没什么,但,秦歌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啊,作为一个纯gay,男性对自己来说可不单单只是兄弟这么简单。   想了想,秦歌道:“这药,我自己来弄吧。”   未免男人又提起替主角攻赔罪一说,秦歌又道:“不用赔罪了,已经够了。”   其实想一想北城霍爷何等身份尊贵的人,给他肩膀上药,已经是纡尊降贵了,陆肆年哪里来的这么大脸,让霍北渊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见少年终是警惕起来,就像是一只原本对他毫无防备露出雪白柔软肚皮的小兽,眼下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再次藏了起来,霍北渊心中不是不遗憾的。   只是,成熟且高级的猎人往往懂得拿捏分寸,并且在尺寸之地为自己谋夺福利。   “后背上的,你自己能弄到么?”   “听话,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拿身体开玩笑。”   “这样……你自己能上药的地方,叔叔不管,背上的伤不要拒绝叔叔的好意,嗯?”   --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7   字字句句都是为他。   如果秦歌还要拒绝,就未免显得矫情和不识抬举了。   他只得一声不吭地转过身,抬手撩起上衣,露出背脊,还有一截精致瘦白的腰身落入男人眼中。   因为背对着霍北渊,因此秦歌也没有瞧见男人倏然就幽暗下来的眼神。   那双眼漆黑,深邃,幽远,瞳色下却卷起足以燎原的火光。   ·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秦歌背对着男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动作,只有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皮肤上那种……颤栗感。   他不禁微微屏住呼吸。   等给后背上那两块淤青的地方上过药,秦歌的背脊与后腰在男人修长手掌之下变得烫意惊人,一身冷白的皮肤甚至泛起淡淡的粉红色,粉得令人很想张嘴在那上面咬上一口,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霍北渊到底没这么做,将手从少年身体上撤离,掌心到底还残留着一丝美妙的余韵。   秦歌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白色T恤滑落而下,遮住泛着粉色也依旧白皙如美玉的腰背。   秦歌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不知何时沁出一丝薄薄的汗。   他想。   健身,明天就开始锻炼身体,不然下次跟陆肆年再干架,老男人又要替他便宜侄子赔罪帮他上药怎么办?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这种感觉了。   所以……   下次务必把陆肆年按在地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   江希白以为陆肆年会替自己出头呢,他心里非常清楚,秦歌是那么卑微小心地暗恋着他的未婚夫,有阿年开口,秦歌会向他低头的……吧?   结果,江希白左等右等,直到第二天,都没见秦歌来向他道歉,连陆肆年的影子都没见着。   江希白心里存了丝脾气,觉得陆肆年没把自己放在心里,就像是……3年前一样。   江希白咬着唇,坐在画室里,手指捏紧了笔刷,哪怕之前的画稿被毁掉,距离向那位画坛的老先生收徒审画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心情烦躁得一点儿都画不下去。   这些埋怨,在江希白见到陆肆年本尊,特别是陆肆年脸上明晃晃十分扎眼的伤痕时,统统消失不见!   “阿年,你这是怎么了?”江希白震惊,连忙关心。   他对陆肆年是一片真心。   很小就喜欢陆肆年了。   只是,陆肆年从前一直只把他当弟弟看待,直到那件事情以后……   江希白心疼地想要拿手触碰陆肆年眼角青紫的伤痕,陆肆年偏过头,没让他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脸,对上江希白失落的脸庞,陆肆年淡淡解释道:“没事,只不过跟人打了一架罢了。”   他轻描淡写。   言语间没有记恨秦歌的意思。   从前,陆肆年的眼里没有‘秦歌’这个人,对他谈不上爱恨,只听江希白在秦歌那里受过不少的委屈,但的确对方才是江家的亲生儿子,江希白占了人16年的身份,享受江家16年的疼宠与荣华,而秦歌代替他在秦家吃了16年的苦,心里有怨气也是自然的。   他难道还能向秦歌这个苦主出手么?   陆肆年只是心里有几分厌烦从前的‘秦歌’暗地里对自己的窥视罢了。   他并不喜欢,也不稀罕这样的暗恋。   直到这次事情闹得很大,在G大都传开,陆肆年才主动找上秦歌。   想到秦歌对自己大打出手,陆肆年觉得什么暗恋都是他的错觉吧。   再想到那人如今跟他小舅舅关系不明……   陆肆年眸子闪了闪,不在江希白面前提起这个人。   江希白却一下子就想到是谁,白了脸,急急地问道:“是秦歌,是他跟你动手了对不对?!”   陆肆年挺惊讶江希白竟然猜出是谁,毕竟秦歌跟他打架……在从前告诉谁都恐怕是做梦一般不可信的。   陆肆年原本没想过告诉江希白,免得让他徒增伤心。   可,江希白自己猜出来了,陆肆年也并没有想过刻意隐瞒,对他说谎。   他默认了。   江希白能猜出来是陆肆年脸上的伤是被秦歌打的,其实也并不奇怪。   秦歌连江野都揍呢!   见陆肆年默认,江希白既心疼,言语间又隐隐透出些许怨怪之意,道:“小歌,小歌他怎么能这样呢?”   说着,他又低下头,仿佛十分自责,道:“对不起阿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陆肆年倒是没有怪江希白的意思,只口吻淡淡道:“是我技不如人罢了,怨不得旁人。”   顿了下,他略微迟疑地开口:“希希,以后见到他……你就少去招惹吧。”   秦歌这个性子,跟从前是大不相同了,再加上有他小舅舅背后撑腰,别说江希白和江家,哪怕是他想要动秦歌……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他这么说,也是怕江希白在秦歌手上吃亏。   毕竟,江希白这弱鸡体质,恐怕秦歌三两下就能把他给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呢。   ……有过切身体验秦歌揍人多么心狠手黑的陆肆年,觉得自己的肋骨还隐隐作疼。   一听这话,江希白蓦然睁大了眼睛。   ——阿年不仅不帮他讨回公道了,竟然还向着秦歌说话!   ——少去招惹秦歌,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什么惹事精吗?!   江希白心口窒息,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来气了,但,他是白月光一样美好善良的少年啊,怎么能够在未婚夫面前无理取闹呢?   哪怕心里生出这般那般的怨恨情绪,江希白面上没有表露出崩自己白月光人设的一面,只隐隐露出几分难过与哀伤的意思,开口道:   “阿年,我知道的。”   “本就是我……亏欠了他。”   陆肆年见不得江希白难过的样子,但他一向是个冷峻的性子,也做不出来柔情似水的样子,只得转移话题不叫江希白继续伤心,“过段时间就是曲老收徒的日子,你的画准备好了么?”   江希白抿起唇摇头,唇边露出了丝苦笑的弧度,轻声款款道:“本来已经快画好了,但是被毁掉了,只得重画。”   陆肆年竟然也没问画为什么被毁掉,被什么人毁掉,只叮嘱道:“以你的能力,必定能被曲老收作关门弟子,只是要注意身体,不要为了画画就熬夜,知道吗?”   这是陆肆年难得的温柔了。   但,江希白满心只有在陆肆年面前给秦歌上眼药的小心机,见陆肆年不接话茬十分失望,哪里能品味出来这份温柔与关心?   他笑得勉强地点头应了。   心头沉甸甸的。   接连在秦歌这里受挫,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   江希白轻轻地握紧了手,心想。   奶奶的寿辰快到了,爸爸妈妈马上就要从国外旅行回来了,秦歌……秦歌那么渴望父母的爱……但是爸爸妈妈只爱他……   他没有输。   他不能输。   他也,不会输。   --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8   在江父江母回国前,江希白一直很安静,没有作妖。   秦歌一边尽职尽责地拿钱办事给霍北渊治腿,偶尔到G大点个卯,日子过得甚至平静。   平静到乏味。   本来秦歌留着陈浩宇和周恒是打算下次算账的,可,那次在食堂的事情过后没多久,陈浩宇和周恒在网上爆出从初中起就校园霸凌同学,甚至逼死过校友跳楼,因为家庭背景的缘故,他的家人拿钱把这事压了下来。   这些陈年旧事,一下子猛然爆发,网络舆论让陈浩宇和周恒两人渣成了过街老鼠,G大更是容不下这样品行有问题的败类,果断的将两人给予开除处理。   尤其是中间还有一条人命。   警察也找上门来,重查旧案。   犯事时,陈浩宇和周恒已经年满16岁了,一旦确认罪名成立,恐怕得被判上很久。   陈浩宇和周恒的父母一时间也焦头烂额,家里开着的公司跟民生息息相关,他们的儿子爆出校园霸凌,行为恶劣,连带着陈家和周家公司下的商品一齐被网友喊着口号疯狂抵制,股票也是跳楼式往下跌,再加上同行竞业,出手狙击,没有撑上多久就频临破产……   只能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上天不会饶过恶徒。   陈浩宇和周恒犯下的罪行,包括替他们的罪行进行包庇的父母,终将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   ·   “天凉了,陈氏和周氏该破产了。啧~”知道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霍北渊,包括陈周两家会破产那么快,都是由于霍氏在幕后操纵打压之后,秦歌不免在男人面前啧啧有声地感叹一句霸总经典名言,天凉王破的改编版。   破产、并购、坐牢……商场这一套玩得666。   最近拔了几次毒,霍北渊的气色要好了很多,从前皮肤是那种五官俊美惊人也掩藏不住的病态苍白,嘴唇却色泽瑰艳,有种西幻故事里吸血鬼先生的味道,病态绅士,西装俊美,但如今脸色一好起来,状态就越发像是一块蒙尘的美玉被拂去上面的尘埃,露出原本的光彩。   他听出秦歌的话是在调侃自己,虽然不太明白小朋友玩的‘天凉王破’这个梗,但不妨碍霍北渊表达自己的意思,“罪有应得。这种人没必要同情。”   秦歌哼了声,“我同情他们干什么?”   只是觉得某人抢了他的活儿罢了。   原本陈浩宇和周恒这两个欺负过原主,并且敢用那种恶心眼神看他的人渣,秦歌是想打算自己动手收拾的。   毕竟两人身上罪行累累,都漏成筛子了,以他的手段,想找到罪证并不困难,就是换作他来搞陈浩宇和周恒的话,可能没那么快让陈周两家破产倒台……但,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帮凶付出巨大的代价,秦歌觉得也就没必要计较谁动的手了。   他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堂堂北城霍爷会突然间分出一丝心神,对付陈周两家小虾米……   秦歌觉得霍北渊这是为了他……这应该不是自作多情吧?   秦歌情不自禁地望向霍北渊,眼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霍北渊本来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察觉到少年专注凝视自己的视线,从文件中抬起头,慢悠悠地回望过去,“怎么了?”   男人背后是一面落地窗,正午的光影倾洒进来,他的面容一半隐藏在流转明媚的光影里,恍如行走在暗黑之中的魔魅,一半染上灿金色的光华,仿佛天上的神明俯瞰人间。   无端的……   秦歌心脏怦然跳动了下。   他别过眼神,摇头。   “……没事。”   ·   江家。   在江老太太七十寿宴的前一周,江父江母终于结束旅行,从国外回来。   江母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哪怕如今已经四十几岁,生过三个孩子,依旧身段窈窕,脸部保养得精致得宜,穿上旗袍风韵款款,因此很得江父宠爱。   在江庭逐渐年长,接手公司事务后,江父就慢慢地放权给精明能干的长子,抽空陪着妻子到世界各地旅行,也权当是散心。   自从两年前发现孩子被抱错,疼宠多年的小儿子江希白不是亲生的,江母不太能够接受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消化了这狗血的戏码,把亲生儿子秦歌接回江家,谁知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可,那毕竟是亲生骨肉啊。   哪怕再没出息,令她失望,也得教导。   江母整个人心力交瘁,成日郁郁寡欢,也唯有贴心的江希白承欢膝下,像从前那般向她撒娇的时候,江母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开怀。   江父见妻子脸上笑容都少了,专程带她出门游玩散心,让她能够暂时性的忘却烦恼。   江父江母在国外旅行了大半年,掐着江看太太寿辰前这个点才回来,果然,旅游一趟回国的江母状态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带着几乎快要堆满江家客厅的礼物,笑容满面地给几个儿子分派。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一向最得她宠爱的小儿子江希白。   江母招手把江希白唤到自己身边坐下,拿起礼物盒子打开,“快过来希希,看看妈妈给你带的礼物,这是在法国买的……”   一堆几乎叫江家客厅人都站不下的大大小小的礼盒里,一大半都是给江希白的礼物,包括衣服,鞋子,颜料,画笔,甚至是男士香水或者袖扣领带这些。   剩下的一小半才是给大儿子江庭和二儿子江野的。   江希白是江家上下的团宠,江母这样的‘偏心’都不会叫另外两个儿子吃醋不满。   江庭性子独立,江野则是不喜束缚,江母装扮儿子的一腔热情自然全部倾注在小儿子江希白身上。   反倒是叫江庭江野松了口气。   江希白一样样的试穿江母带回来的衣服,乖巧听话的彩衣娱亲,江母脸上盛满幸福的笑容。   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十分有精英霸总风范的江庭,都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脸上露出一丝鲜少见到的笑容来。   倒是江野见到全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   “妈,你就只给希希、我、还有大哥带了礼物吗?”   江野听到江母全程都没有提起一句,关于秦歌的话。   --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49   江野是讨厌‘秦歌’的。   这毋庸置疑。   全家人就属他对‘秦歌’的到来排斥最深,反应最激烈。   江野觉得‘秦歌’是外来入侵者,是来破坏这个家的,从不对‘秦歌’有好脸色,他认为‘秦歌’会欺负江希白,经常对之冷嘲热讽,甚至直接动手,哪怕被江父江母训斥,也依旧我行我素。   ……反正也仅仅只是训斥罢了。   江野在用自己的道保护江希白,因为江希白才是他心目中真正认可的弟弟。   他看不上‘秦歌’。   但,有朝一日,心高气傲的江野被自己看不上的人给揍了一顿,不,两顿……就足以叫江野对秦歌这个人产生新的认知了。   何况,江野还见过秦歌如今的模样,差点儿勾搭对方……   当然,至今江野对秦歌的主要感官还是厌烦的,有些根深蒂固的情绪,比如讨厌,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轻易改变。   特别是秦歌揍了他,将一个明星上镜最重要的脸打得开花,还丢脸丢到热搜,搞得江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耽误了一堆通告和行程,好不容易把脸上的伤给养好出去上节目,在后台还被死对头给嘲笑了!   江野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啊?   心里把秦歌恨得牙痒痒,睡觉做梦的时候都在想一定要以牙还牙的报复回来。   可是,这种厌恶的心情中,又有着一丝江野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   父母从国外回来,给他们兄弟带礼物是常事,江母偏宠江希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令江野没想到的是……他妈好像没给秦歌带礼物。   回家至今,连提都没有提起秦歌这个人。   发现秦歌不在家,竟然也没有过问。   是了。   秦歌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自从那晚在江家闹得天翻地覆,将他和希希还有大哥都得罪了个干净之后,秦歌就再没回来过,江野见到秦歌的最后一面,还是在回春堂。   他是讨厌对方,却也惊讶于秦歌身上的改变。   容貌、气质、还有豪车哪里来的、为什么不回家、这段时间住在谁哪里……   种种,都是令江野感到好奇的点。   只是,以江野高傲傲慢的性格,即使发现秦歌没有回家,心里好奇得要死,也不可能开口让人去找。   他的大哥江庭是个工作狂,精英霸总,恐怕都没发现秦歌已经从江家消失了十几天了。   江野以为父母回家后,总会发现他们的亲生儿子不见,然后火速派人寻找秦歌。   然后,等秦歌回来,他这个做二哥的,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把那个臭小子也按在地上揍一顿,专程揍脸的那种!   这段时间,他可是特意请了个拳击私教呢!   谁知,跟江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是,江母回家后就开始笑容满面的派分礼物,希希配合的试穿各种衣服上身给他妈看,一家人其乐融融,竟然半点没问……秦歌去了哪里。   望着家人们幸福洋溢的笑脸,江野心头竟然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窒息。   他一向是有话就说,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虽然不想破坏江母和江希白的兴致,以及眼下的气氛,但,忍了忍,到底是没有忍住,说出了那句:   “妈,你就只给希希、我、还有大哥带了礼物吗?”   哪怕江野没有提秦歌的名字,原本热烈融融的气氛还是一下子duang的降到冰点,空气似乎微微凝滞。   江野看见每个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包括他大哥江庭的。   可见,他们都想到了谁。   江母刚刚还笑靥如花的脸蛋因为江野一句话唇角僵硬的定格,保养得宜的脸上眼尾就这么显露出几丝细小的皱纹。   作为母亲,忘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被另外一个亲生儿子扯下遮羞布,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下来。   江母再笑不出,唇角勉强勾起,却最终不成型,嘴唇嗫喏了两下,尴尬地道:“……我,我一时竟然忘了给小歌买礼物,跟从前一样光记着希希了。”   她在解释。   一句话里,加上‘从前’两个字,好像瞬间她这个只记得自己宠爱的养子,而遗忘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的行为,也一下子变得可以原谅起来了呢!   毕竟,她都习惯了。   习惯了对江希白好。   从前16年里都是这么过来的。   下意识的习惯而已。   谁又能指责她什么呢?   见妻子的处境似乎尴尬极了,江父态度温和地拍了拍妻子的肩,替她解围道:“好了秀宁,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带回来的礼物这么多,随便挑上几样给小歌补上不就是了?”   江庭此时语气清冷地开口,像极了一个照顾弟弟的成熟大哥,“把我的那份给他吧。”   江希白也连忙道:“我可以把一半的礼物分给小歌。”   然后,江母重新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江希白的脑袋,夸奖他,“我们希希真是善良大度。”   凝滞的气氛开始流转,就像是冰雪消融,很快恢复了先前的和美热闹来,仿佛从来没有龌龊发生。   江野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可,可是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父亲说,带回来的礼物这么多,随便挑几样送给秦歌。   ——可是,不管他、大哥、还是希希的礼物,都是江母亲手精心挑选的,剩下来多余的那些礼物则是会分给……江家伺候的佣人。   大哥说,他的那份给秦歌。   ——可那是因为大哥本身对礼物这些兴致不高,也并不缺,所以只有这么喜欢这些。   从前江野并不会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说不定他也会坐在其间,满脸轻蔑地说着风凉话。   但,今天江野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父母包括大哥的偏心。   不过,看着父母脸上重新展露出来的笑容,还有重新变得和乐融融的气氛,江野嘴唇动了几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告诉父母和大哥,秦歌早就不在家中,或许也并不稀罕这些礼物。   ·   秦歌很久没有回家这件事情,是在江家晚上的小型家宴开始时被发现的。   江母笑容满脸,兴高采烈地看着心爱的小儿子把她带回来的礼物一一拆开,在剩下的礼物里随手挑了几样留给秦歌,最后让佣人们把多余的礼物全部拿下去派分掉。   得了礼物的佣人将晚餐准备得格外精致可口,江父等人陆续上桌,看见没有秦歌的身影时,江父才皱着眉说了句:“去楼上叫四少爷下来吃饭。”   这一刻,江野看见江希白淡粉的唇瓣微微地抿了起来。   是了。   秦歌没有回江家这件事情,除了忙于工作没有注意的大哥,和娱乐圈事业繁忙经常不着家的他之外,知道的最清楚的人,就是现在正在G大上学,每天被司机接送回家的江希白了。   希希他……   似乎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爸妈。   江野在这一刻心中无比确定的想道。   明明,明明妈几乎每天都要跟他互通电话的,可是希希也没有向妈提过秦歌没有回江家住的事情……   看着江希白故作镇定的模样,江野心中第一次没了疼惜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是失望么?   也许吧。   发现自己一直以为纯白善良,温柔美好的弟弟,似乎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江父的话,让除了江母和江庭之外的人,脸色几乎都是微微一变,气氛好像在一瞬间又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此时,站在旁边的管家,硬着头皮开口,貌似因为底气不足,说话就不免显得吞吞吐吐:“先生,四少爷……四少爷他……”   江父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这种犹犹豫豫的风格,皱了皱眉,沉下声道:“四少爷怎么了?说!”   管家一口气说完,“四少爷不在!他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了!”   话音落下。   整个江家一静。   江母眼睛瞪大,声音都变了调,高昂了起来,质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四少爷大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小歌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   闻言,江希白咬了咬唇,不禁心虚起来。   江母没有指名道姓的责问谁,但,江希白自己心里有鬼,他存了私心,不想让秦歌出现在这个家里,所以哪怕江母人在国外,经常给他打电话关心,江希白也没跟江母提过秦歌离家出走了大半个月的事情。   反正……江母也没问啊。   江希白幽幽地想。   那也怪不得他,不是么?   江母肯定不会责问她心爱的养子,她问的是管家,“四少爷半个月没有回家,管家你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过我和先生?!”   江母声音气得不轻,同时,她的心中还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之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了……   对秦歌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江母虽然失望他比不得江希白有才华,有教养,有气质,亲生儿子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也的确让江母感觉到郁闷。   她这辈子不论做什么顺风顺水,有宠爱她的丈夫,精明能干的大儿子江庭,做了明星的二儿子江野……谁不夸她好福气?   唯有从小被抱错养在小镇的幼子秦歌,成了江母心头一根刺。   一开始,江母对秦歌也并非是不疼惜的,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肉啊!   可是,跟她一起打牌做Spa喝下午茶的豪门太太们,总是玩笑道,她的儿子是不是真被抱错了?长在乡下啊,恐怕被养废了吧……   江母总觉得她们在背地里暗自嘲讽她。   她一向心高气傲,渐渐的也就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儿子秦歌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了。   失望归失望,可江母也没想过不要这个儿子啊!   那可是她的亲骨肉啊!   听到小儿子半个月没有回家,江母一时慌了,觉得秦歌出了什么事儿,心情既是慌乱,也有气恼。   管家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从不向她禀报!   一个成年人失踪24小时,都有人知道报警,怎么她江家的四少爷不见了,竟没有一个人通知她!瞒着她!   江母本是再温柔和气不过的主母,平时对待佣人不会颐指气使,经常外出购物还会买一些化妆品或衣服随手送给她们,管家还是第一次见江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儿。   管家不敢再怠慢,连忙解释道:“太太,您之前……也没问啊!”   江母呼吸蓦然一窒。   被管家戳到了痛脚一般,脸色渐渐地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在国外旅行的这几个月时间,江父让她好好散心,不要忧心孩子们的事情,江母想想也的确心力交瘁,所以就真的没有过问,只隔三差五打电话关心一下身体柔弱的江希白,或者叮嘱大儿子江庭好好吃饭,不要忙于工作把胃给弄坏了,或者……   就是不曾打给秦歌。   江母脸色变幻,经过管家一提醒,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所有的孩子她都有关心照顾到,唯独秦歌……   她觉得提起就心烦意乱,连问一句都不曾。   又怎么好意思责问管家呢?   这时,管家又开口道:“太太您和先生都没有过问四少爷的事,而且四少爷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我就没再电话里提过,再加上……”   管家看了眼江希白,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道:“三少爷几乎每天都跟太太您通话,我以为三少爷会告诉太太的,就没有……越殂代疱。”   说完,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满怀歉意地想道:   对不起了小少爷,你是太太最疼爱的孩子,太太肯定不会怪你的,最多说你两句,但弄一个不好,我可是要丢了工作的啊!你就帮我一下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管家,良心痛了一下下,就把锅甩到江希白身上。   江希白虽然不冤,但,还是被一向疼他跟疼自己亲生儿子的管家这种果断甩锅行为给震惊到了:“……”   见江母缓缓地朝自己看过来,江希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0   江母目光复杂地问:“希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歌离家出走的事情?”   镇定……镇定……   他一定要镇定……   不能慌……   解释……   对,解释……   江希白大脑思绪凌乱,但柔弱可怜已经是他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了。   江希白手指微微抠紧掌心,他低下头,不敢看江母的眼睛,淡粉唇瓣动了两下,声音细小似乎藏满了愧疚,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你没有问过。”   江母张了张口。   同样的理由。   跟管家的说辞一模一样。   管家这样说,江母不免愧疚。   但,江希白用同样的理由,就叫江母的心情很是复杂了。   管家到底是外人,没有照看好秦歌,只能说是她的失职,江母这个做母亲的自己都失职,自然没脸过于激烈地指责对方。   可是江希白不一样啊!   在江母心里,江希白虽然跟江家没有血缘关系,却跟她的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她明明都说了他和秦歌以后就是亲兄弟,管家不好越俎代庖跟她说,江希白为什么也瞒着她?   希希不是总说,他把小歌当成兄弟看待的吗?   兄弟离家出走大半个月,竟然……半点都不担心的吗?   同样的话,由管家说出来和江希白说出来的效果,至少在江母这里是不一样的。   也或许,将事情的原因推到别人头上去,可以让江母心里的愧疚减轻一点……   所以,江母第一次正视起这个总是嘴甜容易讨她欢心的,她最疼宠的养子来,心里对江希白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埋怨。   “我不问,你就不说么?希希你也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吧?”   听出江母口吻中埋怨的意思,江希白心头挺不舒服的,这是江母第一次为了秦歌指责他呢!说什么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关键时候就暴露了吧,还是对秦歌上心些……   就算江希白心有不满,也聪明的知道不能表露出来,他露出一张无辜面孔,没反驳江母,反倒是认下这个指责,以退为进地说:“是我不好,我想到妈妈这两年为了我和小歌的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可以出去放松一下,就没有忍心拿这件事情去打扰您……”   他又道,“而且小歌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几乎每天都有去G大上课,我想着他大概是怕回家二哥会生气,所以暂时住在学校里。”   江希白一句话,让江母对亲生儿子的下落放了心,有每天去学校的话,那就没什么大事吧?   也让矛盾点瞬间转移到江野身上去。   江母心里的负罪感减轻后,立刻望向江野,“阿野,你怎么又欺负小歌?”   江野,“……”   火,突然一下子就猝不及防地烧到自己身上。   江野有一瞬间的懵逼,顿时说不出话来。   欺负秦歌这件事情,江野从不否认,他一向敢作敢当。   秦歌离家出走不回来,江野也的的确确觉得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但,放到这种情况下,江野总有一种被江希白这个最疼爱的弟弟甩锅给自己的诡异感觉。   顿时,江野心中说不出的腻歪。   他愿意把江希白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主动替他顶锅是一回事——反正替这个弟弟顶锅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   小时候江希白不慎打碎了江家老宅的古董花瓶,看江希白哭得害怕又伤心,江野头脑一热,主动向父母说花瓶是他打碎的,被江父拿竹条狠狠抽了一顿。   江野从小就觉得做哥哥的,要保护弟弟。   所以,他不介意替江希白背黑锅。   但,被江希白在这种情况下甩了一口锅过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野心中生出一丝腻歪来。   或许江野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江希白的眼神染上了一丝凉意。   因为这也不算黑锅,江野哪怕心里憋闷,却没有否认江母的话,态度又冷又拽地说道:“我是跟他打了一架。”   二儿子一直都看秦歌不顺眼,江母不是不知道,但,她从前都以为那些只是小打小闹,训斥江野两句便罢,孩子大了她难道还能打他不成?   但,没想到江野这么不知分寸,把自己的亲生弟弟欺负、逼迫得不敢回家,反倒去住校!   江母这次可气坏了,心里最后那一丝对亲生儿子秦歌的愧疚感借着怒火发了出来,好像这样就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江野,你真是长本事了!那可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你一个当哥哥的,不好好保护弟弟也就算了,你还打他!难怪小歌吓得大半个月不敢回家跑去住校!你半点没有做哥哥的样子!”   江野自己就是个毒舌的性格,江母这点儿训斥在他听来不痛不痒,倒是江希白听见江母那句‘那可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脸色都变了,觉得这话十分刺耳。   果然,嘴上说血缘没什么重要的,说他就算没有江家的血脉依旧是他们的孩子……都是骗人的!   往往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心话吧。   心下颇为讽刺的一笑。   江希白快到嘴边的那句‘二哥是因为我的画被毁掉气不过’,就这么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江野伸手扒了扒头发,烦躁地开口道:“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想怎么样吧!”   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把江母气得心口疼,就连江庭都不赞同地喊了一句,“老二。”   声音沉沉,带着警告。   江父按下恼怒的妻子,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开口道:“阿野一向是个混不吝的性格,秀宁你不要太生气。”   他又道:“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兄弟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哪家的兄弟之间没有吵过架,拌过嘴?连舌头和牙齿这么亲密的关系,都有磕碰到的时候呢。”   江父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江母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下来,到底记起离家在外的亲生儿子来,面色稍显犹豫,“那小歌……”   如果秦歌知道,今个儿江家竟然为了他大动干戈,江母连管家、江希白、和江野都训斥了,他只会觉得讽刺。   人在的时候,不把他放在眼里。   离家出走了,倒是突然间良心发现了。   真是——   可笑!   江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自信道:“那是咱们的儿子,阿野是他的亲兄弟,难道他还记恨了我们不成?”   沉吟片刻,江父拿捏了主意,看向江野,“既然这祸是你闯的,人也得负责给我找回来。还有几天就是你奶奶的七十大寿了,她挺心疼秦歌这孩子,所以务必要让你弟弟在寿宴前搬回来,然后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去给你奶奶贺寿。”   “江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住在学校里像什么样子!”最后一句话,带着江父的个人情绪。   江母一听,得知秦歌要搬回来,立刻就安心了,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在她眼里,丈夫都发了话,事情肯定是能够圆满解决的,那就不用她操心了。   但,江野觉得悬。   ……秦歌恐怕不会跟他回来。   这是一种直觉。   非常强烈。   看着重新恢复笑容,招呼众人吃晚餐的江母,江野到底没有打搅她的兴致,融入这场带着假面的家宴之中。   也不知为何,江野心头又像是松了口气般,如释重负。   对江父的话没有十分抵触。   只是,这一顿晚餐,到底吃得食不知味。   江野看他父母、大哥、和江希白好像也是一样的。   而这样的情绪,因为同一个人——   秦歌。   ·   第二天,江野让经纪人帮忙推掉手头的工作,开着一辆火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来到G大。   江野从来都不知何为低调,戴着墨镜下车后,堂而皇之的在校园里招摇过市,幸好眼下是上课时间,不然江野这个当红明星恐怕要被迷妹们围堵。   他直接往G大美术楼走,因为从前最疼爱的弟弟江希白和秦歌念一个系,甚至在江家的安排下念同一个班,江野对G大也算是熟门熟路。   江野出现在美术系某间教室门口。   搞得学生们画画都心浮气躁,频频往门口望去。   “哇,是江野唉。”   “大明星江野来我们学校了!快快快,拿出手机拍照!”   “江野来我们学校干嘛?”   “你失忆啦?他弟弟可是江希白唉!”   “江希白……那个论坛上的圣父婊?”   “噗——”   “这话你可别当着江野的面说,不然江野把你脑袋给拧下来,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宠弟狂魔!”   …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低头玩手机的秦歌往门口望了一眼,见到是江野等在外面,目光一转就淡淡收了回来,视线都不曾在江野身上有过片刻停顿。   江野肯定是来接他的宝贝弟弟江希白的吧。   秦歌一边想道,一边给某人发了条信息过去:【没什么,看见个傻逼。】   那人回,【小孩子不许骂人。】   秦歌扯了扯唇,啧了声。   老男人管得挺多。   明明自己是个毁天灭地的反派,倒是不许他骂脏。   不过,被人管着,秦歌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没有多少抵触反感之意。   …   不止秦歌一个人认为江野是来接江希白下课的,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除了江希白本人。   江希白见到江野来学校,第一次没有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江野今天的目的在劝说秦歌回家。   可,为什么二哥偏偏要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明明可以偷偷把秦歌约出学校见面的,不是吗?二哥本来是明星,就应该低调的啊!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江希白的哥哥当红大明星江野来了G大。   结果,却不是找他,而是来找秦歌……   他要怎么应付同学们的好奇?   毕竟,在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他和秦歌是真假少爷的事情,大哥江庭和二哥江野只会接送他,他才是江家万千宠爱的小少爷!   都以为秦歌只是嫉妒他,跟江家有点关系的穷亲戚罢了。   江希白内心近乎惶恐了起来。   这一刻,忘记江野曾经对自己是怎样的疼爱与维护,心里深深地埋怨起江野不懂低调,让他即将陷入难堪的境地。   江野想做什么事,江希白阻止不了,一下课,他就朝某个学生勾了勾手指,“帮忙把秦歌叫出来一下。”   江野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歌坐在座位上整理东西,甚至连个眼风都没挪过来一下,而江希白起身面带笑容地朝教室门口的江野走过去,正准备打招呼呢,恰好将这话听入耳中。   江希白面上笑容微僵。   他原本想趁机先把江野弄走,至少让江野在校外跟秦歌见面,暂时在人前隐瞒下这段曲折离奇又狗血的关系,但,江野完全没给江希白这个机会。   很多人都听见江野要找的人是秦歌,都惊讶得不行。   ——不是都说江野是个宠弟狂魔,最宠江希白这个弟弟了吗?怎么……   ——就算江野找秦歌有事,也不必要冷落江希白这个弟弟吧?没看到江希白都主动走到江野面前了么?可江野好像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   众人心中疑惑。   毕竟江希白曾经被江野带着上一个综艺节目,两人的兄弟情可是全国人民有目共睹,甚至衍生出‘野白’邪教CP。   见江野对江希白冷淡,推翻他们的想象,就不免低声议论纷纷。   …   “秦歌,有人找。”   那学生走到最近也是G大风云人物的美少年面前,通知他。   秦歌微微挑眉,挺惊讶江野竟然是来找他的,他摘下耳机,向那同学道了句谢,在对方略微磕磕巴巴的不用谢中,才随手拎起书本,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正好下课,他也要走的。   那就……顺道看看江野找他想干什么吧。   ——挨揍么?   …   江希白深吸了口气,见秦歌过来,生恐关系曝光于人前,扯住江野的衣服,道:“二哥,这种私事我们还是到外面,人少的地方去说吧。”   江野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但这次却没听江希白的,在秦歌走近后,直接开口道:“妈来让我叫你回家。”   秦歌:“?”   --   作者有话说:   这章4500字哦~ 第5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1   嗯?   谁?   秦歌满脸问号脸。   少年在剪掉刘海换了造型后,显露出精致俊美的五官,就像是漫画里的贵族少爷,实在是令人很难讨厌。   江野原本还有些拉不下来面子,见到少年满脸茫然,仿佛心中的某个点被戳到,竟然意外的觉得有些……可爱?   这一刻,江野才切身的意识到,秦歌的容貌轮廓跟自己和大哥江庭是有几分相似的,对方是他一脉相连的弟弟。   ……亲弟弟。   所以,接下来的话,江野也就感觉不那么难以开口了。   “爸妈回国了,还给你带了……礼物,昨天知道你大半个月没回家,妈很生气,把管家都训斥了一顿,然后让我来叫你回家。”   “还有奶奶的七十大寿快要到了,她老人家一直对你不错,过几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去给奶奶贺寿吧。”   这已经是江野难得的放软态度了。   可惜……   秦歌嗤笑一声,看向江野的眼神流转着轻视和讽刺,态度漫不经心地说道:“奶奶的寿宴我自己会去的,至于江二少口中所说的回家……我凭什么因你一两句话就跟你回去?”   江野拧眉,“难道你宁愿住校也不回家?”   秦歌冷淡道:“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把江家当作是家!”   江野一愣。   得知江野的来意是叫他回江家之后,秦歌兴致缺缺,没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趣。   趁这个时候,秦歌说了让让,越过江野身边,就打算离去。   江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想要攥住秦歌的手臂,不让他就此离开。   秦歌心里腻歪了这样的纠缠,冷淡着精致的眉眼,反手就给江野一个过肩摔,然后帅气地扬长而去!   扬长而去前,还十分嚣张地扔下一句话——   “垃圾!”   “再缠着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众人震惊!   江野被摔懵了,浑身都痛,甚至怀疑骨头断了几根。   江希白惊叫了声,连忙去扶他,“二哥,你怎么样……”   “滚开!”江野回过神来,自觉丢脸丢大发了,暴躁地拂开江希白的手,骂了一句滚,黑沉着脸起身走了。   江希白从来没有被江野这么粗暴地对待过,愣在原地。   这一刻,他感觉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和讨论都是在嘲讽奚落他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江野和秦歌就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不过……秦歌刚刚好帅啊!v587!嘤嘤嘤,怎么办,好想嫁给他!”   “那么问题来了,秦歌和江家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江野好像叫秦歌……回家?”   “一个姓秦,一个姓江,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太大啊,不是传秦歌是江家的远房亲戚么?江希白也没否认过。”   “传的哪儿能当真呢,如果秦歌真的只是江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江野怎么可能亲自到咱们学校叫他回家?说不定啊……是私生子!”   “……私生子?这也说不过去啊。秦歌是私生子的话,那么江希白和江野总是一个妈生的吧,都说江野是个宠弟狂魔,我今天瞧着怎么太不像呢?”   “哎呀,豪门啦,娱乐圈啦,综艺作秀啦,大家看看就好啦,难道还真的相信么?如果江野真的是个宠弟狂魔,刚刚怎么会直接找秦歌,跟江希白一个招呼都不打?又怎么会在江希白去扶他的时候,直接送给人一个滚字就离开了?”   “啊,这么说起来,江希白好像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吧。”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挺可怜的哦。”   …   字字句句。   对江希白来说都是嘲笑。   江希白脑子嗡嗡作响。   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来逃避眼下这一刻。   ·   江野是个当红明星,身上少不了镜头和被偷拍,他被秦歌一个帅气过肩摔,江希白去好心扶他,却被江野骂了一个滚字的这一幕,被某个追星学生录制成小视频传到网上火了。   当日的热搜是关于江野宠弟狂魔人设崩塌,还有那个给江野过肩摔的小哥哥真帅。   秦歌入镜不过短短几秒钟,却因为露出的那一手,意外的拥有了姓名。   他已经上过热搜,此次再被提起,很多网友跪求出道。   当然,江野的粉丝见自家哥哥被打,不敢善罢甘休,加上他家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强,在网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   这一切,秦歌都不知道。   他出了校门,霍家的车等在外面。   秦歌大多数时间都懒得亲自开车来学校,前面那是见寂园车库里那么多限量版豪车一时见猎心喜,手痒想摸方向盘,后来渐渐的就情绪不高了,让司机接送。   当然,接送秦歌的这辆车,就算以舒适安全性为主,价格也并不便宜。   何况那串连号的车牌号是令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江野追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弯腰上了一辆黑色卡宴,只留下一串汽车尾气给他。   江野踹了一脚路边的树,嘴里骂了句脏:“操!”   ·   江母得知江野出面碰了钉子,秦歌不肯回江家之后,她怨怪江野,“是不是你对小歌的态度不好?都说了那是你亲弟弟,你为什么非得将小歌看成仇人一样总是欺负他?一个两个都这样不省心,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江野:“……”   他想说自己这次对秦歌的态度已经够好了。   但,还是被揍了。   江野心里也很郁闷好吗?!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道:“我不管了!”   ·   秦歌回寂园。   蒋砚青也在。   蒋砚青跟霍北渊年纪差不多大,是古医界泰斗蒋老的孙子,回春堂蒋大夫的儿子。   跟蒋老和蒋大夫一直擅长中医疗法和研究残方不同,蒋砚青不仅从小对中医耳濡目染,对西医也十分痴迷,到国外留学深造了好几年,将两门医术大胆地联合起来,成为如今国内颇有名望的医生。   在原剧情中,霍北渊身上的奇毒本来是束手无策的,是蒋砚青用残留下来的半卷金针锁穴之法,将他全身的毒素逼到离大脑最远的双腿上给封住,不至于即刻死去。   但,半卷金针锁穴之法并不完善,时有余毒逸出来,这样也跟慢性自杀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以秦歌的眼光来看,蒋砚青的确是个医学奇才了,他本人医术这么厉害,是由于快穿执行者的奇遇经历,曾经做过炼药师和神医,花了整整一辈子的时间钻研才达到这样的成就,而蒋砚青却是实实在在靠自己独一无二的天赋了。   前段时间蒋砚青来给霍北渊复诊,发现有人擅自替霍北渊解开了金针封穴,而且霍北渊身上的毒被清除了不少,在得知是秦歌这么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做的后,蒋砚青也没有表示怀疑。   然后就……   几乎每天跑到寂园跟秦歌探讨医术上的问题。   秦歌有时候觉得这货挺烦人的,但,想到对方是个医痴,他这一身医学上的本事能传授给蒋砚青,促进这个位面世界的医学发展,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这种功德迟早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反馈给秦歌。   所以,秦歌也就没有阻止蒋砚青缠着自己。   倒是蒋砚青想旁观秦歌是怎么给霍北渊驱毒的,他对秦歌那套金针刺穴之法非常感兴趣,却被霍北渊本人给一口回绝,“不行。”   没想到自己医术的最大阻碍,来自霍北渊,蒋砚青都懵了,开口问:“北渊,为什么不行?”   这几年,都是他给霍北渊做私人医生,除了研究霍北渊身上的毒之外,包括大病小病可都是他治的。   他难道不是霍北渊最可爱的小天使了吗?   见秦歌也眨眼疑惑地看向自己,男人面不改色地道:“治疗的时候不是要脱光衣服么,我不习惯被别人看身体。”   哦。   原来是这样。   秦歌恍然大悟,并且表示了解。   做霸总的人,多少都有点毛病,可以理解。   不过……   秦歌心里犯嘀咕,不习惯被别人看身体他怎么没看出来?第一次的时候在他面前脱衣服倒是挺快的啊,没见有哪里不习惯的样子。   蒋砚青也一脸哀怨地瞪着霍北渊。   骗人!   说得好像你特么几年前中枪老子给你挖子弹的时候,没在老子面前脱过衣服一样!   就这事儿,让蒋砚青坚定地认为霍北渊是个重色轻友的——   霍北渊这狗男人对秦歌这棵水灵灵的小白菜那点心思,恐怕也就只有秦歌自己身在此间看不清了。   没瞧见寂园上下包括管家云姨,对待秦歌的态度恭敬得都像是对待未来女主人一样么?   蒋砚青小心眼挺记仇,被霍北渊拒绝旁观秦歌是怎么给他施针治疗的之后,就立誓在两人中间做个搅事精,小小的报复一下霍北渊的小气!   比如,明知道霍北渊不怎么喜欢他缠着秦歌,哪怕只是两人之间探讨交流医术,蒋砚青就专程跟霍北渊作对,最近几乎天天到寂园报道。   速度频繁得连秦歌见到蒋砚青,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何况秦歌今天心情不怎么样。   都是被江野给烦的。   一身白大褂的蒋砚青完全没有白衣天使的气质,演技很浮夸地捂住心口说:“秦弟弟,你怎么对人家这么无情,你这样叫我很伤心的!”   秦歌:“……”   他脸色冷淡地直接把手上的书朝蒋砚青脸上砸过去,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辣手无情。   蒋砚青早就防着他动手,迅速往旁边侧身一躲,没让秦歌那本厚厚的书砸到脸上,“不是吧秦弟弟你来真的?我这张英俊的脸差点儿就被你给弄毁容了!到时候你可得负责啊。”   书落在沙发上。   蒋砚青一边耍宝,一边把书给捡起来,啧了声,美术史?   他痛心疾首地想道:   明明是个医学天才,怎么就堕落到去学美术了?!   蒋砚青再次十分惋惜地想劝秦歌转个系,以他蒋家在国内医学界的地位,还有秦歌本身强大精湛的医术,破例进入最好的医学院也不成问题,他刚开口,“我说秦弟弟……”   少年精致的眉眼藏着乖戾,“闭嘴。不许叫我秦弟弟!”   ——你才是弟弟,你全家都是弟弟!   其实,蒋砚青跟霍北渊年龄相当,以秦歌如今的年纪,被他叫一声弟弟,也完全不亏。   但,有时候看起来那么冷淡,处变不惊,超乎年龄成熟的少年,却意外的对称呼很计较呢。   “OK。”见秦歌动了怒,怕他真把人给惹毛了,以后再也不能一起愉快的探讨医术,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蒋砚青在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瞎逼逼了。   秦歌走过去,扯过蒋砚青手里的那本美术史,“找我什么事?”   想到蒋砚青无非是软磨硬泡想旁观他是怎么给霍北渊施针解毒的,秦歌皱了下眉,道:“如果是旧事重提的话,你得去说服霍叔叔,跟我说没用。”   闻言,蒋砚青心想道,跟你说怎么没用?最有用了!只要你肯开口,霍北渊那狗男人肯定听你的话!   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志不在此。   蒋砚青眼珠转了几下,一副心里琢磨坏主意的模样,然后伸手对秦歌勾肩搭背,语气颇为不怀好意地开口问道:“秦小歌,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   秦歌目光狐疑地看向蒋砚青,心想:这货又在搞什么鬼?   眼角余光中,沈迟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   霍北渊一回寂园见到的就是蒋砚青伸手勾在少年肩膀上,两人的头都要凑到一起去了,俨然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沈迟,“……”   怎么突然间感觉气压变低了呢?   哦。   原来是蒋砚青在作死!   蒋砚青没看见霍北渊回来,依旧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举止亲密地勾着秦歌的脖子,夸起自己来振振有词,“我这个人吧,长得帅,医术好,年纪轻轻前途无限,迟早医术享誉全球……”   秦歌听得眼角直抽抽。   你还可以再自恋一点么?   他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密,正待拂开蒋砚青的手,谁知这货嘴里下一句冒出来的话,让秦歌冷淡平静的表情震惊到出现一道裂缝……   “秦小歌,要不你嫁给我吧?或者你娶我也行啊!”蒋砚青道。   --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2   硬了。   硬了。   秦歌的拳头硬了。   想把这个瞎逼逼的货给打一顿!   把蒋砚青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确定他们家霍爷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沈迟心说:   卧槽,修罗场啊!   就算蒋医生想找死也不用主动送上门来吧?晚上偷偷把人给咔嚓了,埋到寂园的后山上,谁又能知道呢?   沈迟心下已经想象起蒋砚青的100种死法了,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字:   惨!   沈迟站在霍北渊身后,都没敢拿眼神看男人脸上什么神情。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霍爷的脸色肯定不会多么好看。   …   蒋砚青对危险一无所知,并且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真是好极了,越想越觉得不错——   秦歌医术这么厉害,就应该是他们蒋家的人啊!   他娶了秦歌的话,就相当于娶回来一个移动医学知识宝藏!   原本蒋砚青只是想气一气霍北渊这个重色轻友的,嘴上骚两句,小小的报复一下他罢了,但是,眼下说着说着……竟然还真的可耻的心动了。   当然,这个心动不是指的对秦歌本人心动。   而是对秦歌身上的附加价值,也就是他那一手高明的医术心动。   对医痴而言,爱情是什么,能吃吗?   蒋砚青心想,为了全球医学技术的进步,他愿意牺牲自己跟秦歌结婚!   为医做0。   蒋砚青都快被自己给感动哭了。   他继续劝说,“你看啊,你医术高,我也医术高,这难道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吗?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秦歌额头突突直跳。   手捏成拳头。   拳头蠢蠢欲动。   正想对着蒋砚青那张不知死活的脸来一顿暴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落英缤纷。   ——去你妈的上天安排的缘分!   谁知,有人比他先一步出声,“沈迟,把他拎出去,以后不许再放进寂园一步。”   蒋砚青身形一僵,脖子卡壳一般慢慢地转过头,在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霍北渊时,惊悚得浑身的汗毛都‘唰’地竖了起来,心下卧了个大槽!   还有比挖墙脚让人捉了个现形更加修罗场的事情吗?!   “不是,北渊,你听我解释……”前一刻还挖墙脚挖得不亦乐乎的蒋砚青,现下从心得不行。   因为得到命令的沈迟,从霍北渊身后走出,一边朝蒋砚青走过来,还一边顺势解开袖口的两粒扣子,蒋砚青怂怂地往秦歌身后躲,双手搭在秦歌肩膀上,朝霍北渊隔空对话,企图逃过一劫。   霍北渊视线落在蒋砚青的手上,盯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如果不是蒋砚青的双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霍北渊觉得给他折了比较好。   不给蒋砚青说话的机会,男人再次命令沈迟,道:“堵上他的嘴。”   “是,霍爷。”   沈迟将脖子上领带扯下来,团成一团,塞进蒋砚青瞎逼逼的嘴里给堵住,一只手捏住蒋砚青命运的后脖颈,把他给拎了出去。   蒋砚青:“呜呜呜……”   被沈迟拖出寂园前,蒋砚青嘴里塞着领带说不出话来,只得以目光控诉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霍北渊你个狗比!   你见色忘义!   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   面对这样的控诉,霍北渊不痛不痒,面不改色,轮椅往前行了几步。   秦歌觉得世界总算是清净了,也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蒋砚青虽然被沈迟给拎出去了,但是他的那些话,似乎还久久回荡在这里,令秦歌在霍北渊的注视下都微微不自在起来。   当然,秦歌发誓,他对蒋砚青可没有半点暧昧的心思。   否则刚刚也不会拳头硬到想打他了。   气氛略微的有一丝微妙。   秦歌摸了摸鼻子,主动开口打破一室安静,“蒋砚青那个家伙口上没个遮拦,总是喜欢乱开玩笑。”   霍北渊墨濯般的眸子徐徐凝视着少年,俊美逼人的面孔上神情是在秦歌面前少有的寡淡漠然,菲薄的唇轻启,沉吟道:“开玩笑么。那若不是开玩笑呢……你是怎么想的?”   秦歌回答得很淡然,没有一丝心虚地说道:“没想法。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有回应。   至少秦歌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心情,就勉强自己的人。   未免霍北渊乱点什么鸳鸯谱,或者,惹出什么误会,闹出什么麻烦来,秦歌觉得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秦歌觉得自己这个答案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吧,霍北渊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这事儿就是一个乌龙,纯属蒋砚青脑子抽风,说开了也就好了。   可是,令秦歌没想到的是,男人没有就此放过的打算,反而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架势……   霍北渊抬了眼,恍如拢上暮色的眸徐徐望过来,略微锋利的视线凝落在他脸上,似乎有一种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的意思,口吻不辨情绪,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喜欢什么样的。   秦歌心下略微浮现起一缕古怪的情绪,快得令人抓不住。   “……不知道。”   ·   话虽然是这样回答的,男人也没有再继续深究的意思,仿佛刚刚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但,秦歌却对这个问题不禁上了心。   他确定自己不喜欢蒋砚青这种二货型的。   但,他具体喜欢什么类型的……   直到夜间躺在床上,秦歌心里都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有些辗转难眠。   躺在床上的少年盯着一片黑暗的天花板,脑袋枕在一只手臂上面,右腿曲起,生理上已经很困了,长睫微微卷颤,但意识上却清醒得很。   ‘莫非是单身太久寂寞了?’他心下暗自思忖。   昏昏欲睡之际,一个念头模模糊糊地划过心上。   要不……谈个恋爱吧?   不过,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秦歌翻身,轻轻地闭上眼睛。   …   夜深人静。   寂园古钟声音悠悠绵长,秒针在夜晚走动时总有一种诡魅的感觉。   秦歌今夜罕见地睡得不是很安稳,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有人在黑暗中接近。   他是……谁?   秦歌模糊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醒来。   然而,那人进来后什么也没做,坐在床边就这么透过黑暗凝视他,凝视了许久……许久……   久到秦歌以为只是他做了个梦魇后,那道人影忽然间伸出手,扣住了他的下巴,俯身落下一个虔诚而微凉的吻来……   --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3   亲他……   秦歌如遭雷击。   饶是秦歌的意识只有一半清醒,另外一半恍惚,就那一半的清醒,就足以令他感觉到唇上的异样,唇瓣厮磨间仿佛有极小的花火蹿过,激起一阵来自灵魂的颤栗。   然后,他整个人从心神到身体都被雷劈一样的外焦里嫩了。   霍北渊脑海里想起白日里见到的画面,哪怕明知道蒋砚青兴许只是头脑发热,一时嘴贱,哪怕也清楚少年已经明确且斩钉截铁地说过他不喜欢蒋砚青那个类型,但是,听到蒋砚青那番话,男人仍然有一种自己的宝物被觊觎般的……深深不悦。   就像是守着宝藏的恶龙,在得知有人类发现属于他洞穴里美丽且珍贵的宝藏时,忍不住生出强烈的攻击性,并且默默将他的宝藏圈得更紧一些。   因心底深处的偏执和独占欲被激发出来,霍北渊的动作就不免失控了些许。   他像一个偷香窃艳的贼,借着夜色肆意妄为。   “……艹,霍北渊你属狗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少年,低低喘息。   明明口吐芬芳,但,因缺氧眼尾卷起一抹潋滟的红晕,那原本夹杂着一丝恼火的声音也是罕见般的软绵绵的,不止没有鲜衣怒马的嚣张气势,反倒是多了一丝仿佛醉酒般明媚醉人的嗔意流转在其间。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深夜闯门偷香窃艳之事被正主撞破,被啃破了唇角,心情略微恼火的秦歌以为老男人总得惊慌失措一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谁知,男人脸上根本半点惊慌和心虚的意思都没有,墨濯的瞳眸比起今晚的夜色更加深邃幽远,整个人与夜色都似乎融为了一体。   他扣在秦歌下巴的修长手指也没有松开,粗重的气息也裹上炙烫,但嗓音低沉寒凉得可怕,“叔叔是有病……只有你能治。”   这话,不管是结合眼下堪比恐怖片气氛的环境,还是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委实不像是什么动听的情话。   但,秦歌觉得心脏仿佛猝不及防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被打搅睡梦的起床气和唇上那点被轻薄的刺痛感,好像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遇到这种情况会慌张得手忙脚乱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闻言,秦歌拨开霍北渊的手,身体半坐起来。   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也没急着开灯,就着这一片黑暗,眯起漂亮的眸子,探究的视线透过夜色不近不远的恰好落在男人脸上。   过了几秒钟,或者更久,少年动作不羁地曲起一条腿,染上艳丽的唇瓣慢慢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拉长了语调,开口问道:   “我说霍叔叔,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霍北渊早已经坐直了身体,一袭黑色冰绸睡袍松懒地挂在身上,露出一线锁骨与胸膛,是旁人平日里难以窥见的魅惑与性感,仿佛可以颠倒众生。   莹白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扶手。   他淡淡道:   “来,继续说。”   秦歌扯了下唇。   啧。   还不承认。   少年微微挑眉,然后倾身朝男人凑近,放低了语调款款在他耳边开口问道,声音藏着一丝戏谑:   “自己交代……像今晚这样偷亲过我多少次了?”   --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4   秦歌之前对此事一无所觉,但,今夜的事一出,他就慢慢地品味出从前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   他一向不是睡得非常沉的人,相反十分浅眠,这是曾经在末世位面留下的后遗症,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遍地行尸走肉的世界,若是没有绝对的防备心,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种即使在睡梦中也高度紧张的状态,辗转了好几个位面后才慢慢被改善,但,深刻进骨子里的警惕已然改变不了。   所以,秦歌夜晚浅眠,非常容易被惊醒。   可是,自从他住进寂园,除了第一晚之外,几乎每晚都睡得很沉,没有像往常一样会醒过来几次,几乎基本上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难道是寂园的风水格外养人才令他得一整夜好眠么?   秦歌先前没有特别注意这个问题,眼下想来……当然并不。   应该是霍北渊这个狗男人利用了什么手段。   秦歌脑海里想到每晚入睡前云姨总是会来一杯牛奶。   牛奶里面想必加了点东西,才会让他沉沉睡熟了过去,失去警觉性。   还有他有时候早上起来,不知何时被咬破的、微微刺痛的嘴角……   想来‘罪魁祸首’也就是眼前的某人了吧。   他能说,果然不愧是反派么?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通这一切,秦歌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床头喝光了的牛奶空杯,继续语调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每晚喝的牛奶里也加了东西吧?”   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少年吐息徐徐,带着一种浅淡的柠檬香气,无端在夜色中生出一丝诱惑的色彩。   他离得很近。   近在咫尺。   霍北渊喉结淡淡滚动,嗓音哑了下来,道:“……聪明。”   秦歌可不觉得这是夸奖,如果他足够聪明,肯定在第一天就识破老男人的诡计了,而不是平白无故被轻薄了这么多晚……   想到男人每晚趁他熟睡以后进入房间,对他肆无忌惮的行偷香窃艳之事,秦歌脸色就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精致白皙的脸蛋越发发烫,染上一缕艳丽的红。   他心下暗自庆幸,幸亏夜色够暗,房间里不曾开灯,才没有叫自己眼下这般过于……羞恼的样子,被霍北渊给看见。   秦歌的各种眼界和阅历虽然过人,可以说这个世界鲜少有人能及,但是,谈恋爱和跟人接吻还是第一次。   大佬在这方面过于干净,就像是一张白纸。   才将将由霍北渊染上一抹颜色。   所以,还是会情不自禁生出一种羞耻感的。   但是,并不讨厌。   哪怕秦歌没跟人谈过恋爱,却也知道跟一个人接吻,不讨厌对方吻你,就变相地代表着……喜欢了。   原本白天的时候,被蒋砚青一闹,被霍北渊一问,在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上,秦歌本就心绪沉浮不定,因此辗转难眠,喝了牛奶睡觉前那一刻还在想‘或许是单身太久,该谈个恋爱了’。   现下,秦歌眼前如拨云见日一般,他喜欢的类型……   应该就是霍北渊这样的。   想到这,秦歌心里没什么抵触感,反倒是借着月光打量仿佛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视线一寸寸在他脸上描摹而过。   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绝佳,哪怕他穿越这么多个世界,也不得不承认霍北渊的皮相是他见过的人里,排得上前三的。   虽然秦歌并不是颜狗,大佬才不会轻易被皮相俘虏放弃底线,但,不管是男是女,是弱者还是强者,骨子里多半还是有几分看脸的。   毕竟,谁不喜欢帅哥美人呢?   霍北渊容貌上无可挑剔,权势和财力也是上乘,宠起人来……秦歌想到这人亲自驾临G大为自己撑腰的事情,心里默默地计入加分项。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这双不良于行的腿了。   但,有他在,这事儿也就不成问题。   秦歌舔了舔艳色的唇瓣,心想道:这么说,他还真的挺喜欢这个反派。   秦歌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挺干脆果决,不拖泥带水的,在感情上当然也是一样,在发现自己挺喜欢霍北渊这件事情之后,秦歌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涩与羞耻的,也没想过要藏着掖着。   只是,还有最后一样事情,他得再确定一下……   或许是秦歌的这道眼神落在男人脸上太久,久到霍北渊难得沉不住气,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嗯?”   秦歌扯了扯略微红肿的唇瓣,眯起漂亮的眸子,视线紧盯着男人的脸,一字一句地慢慢道:“没什么。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罢了。”   他慵懒缓慢的语调上挑:“霍叔叔帮个忙,配合一下?”   话音落下。   少年也不等男人点头同意,伸手一把动作略微粗暴地勾住霍北渊的脖子,朝他的薄唇亲了上去。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5   秦歌骤然亲过去,霍北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降临沉沉暮色:“你说的配合就是这个?”   “嗯哼。”秦歌听到对方的问题,他轻哼了一声,以示回答,并且反问道,“有问题吗?”   他吻在他那两片菲薄的唇瓣上,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细微的火花蹿过,酥酥麻麻的。   清醒状态下第一次接吻,原来是这种滋味儿。   秦歌忍不住舔了舔唇,却恰好触碰到霍北渊的。   对方眸色深幽,低低沉沉地笑道:“……没问题。荣幸之至,乐意效劳。”   不知怎的,这句话令秦歌觉得耳尖被火烧似的,染上惊人的烫意。   感情上一片空白,宛如白纸的少年,亲吻青涩又笨拙,动作不得章法。   偏生是这一丝青涩,最容易诱得人疯狂。   男人眸色骤暗。   顿时反客为主。   秦歌很快喘不上气来。   第一次主动结束。   秦歌坐在男人腿上,扯了扯染上潋滟水色的唇瓣,眯起眼尾卷起红晕,越发显得漂亮剔透的眸子,轻轻喘息的声音略微带上一丝不爽的意味,道:“叫你帮忙,没叫你……乱动!”   秦歌声音听起来挺恼火。   他当然恼火。   证明心中所想的‘实验’,被男人后期的反客为主搞得泡汤。   秦歌还没有来得及借这个吻分辨出心底真正的情绪,就被由身到心卷入一场浪潮之中,被男人带领着在他的气息与吻中沉浮,脑子里晕乱成一团浆糊,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甚至,没有接吻经验,在感情上单纯得宛如一张白纸的秦歌,险些喘不过气一头从床边栽下来,还是霍北渊一把将人拦腰扯住,给拽到自己腿上坐着。   直到现在也不曾放开。   而秦歌……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坐在男人腿上这一点。   “抱歉,没忍住。”在秦歌语气不爽地指责后,霍北渊脸上没什么歉意的主动开口道,一双漆黑瞳眸却凝视着少年略微红肿的唇瓣,闪烁着幽幽暗光。   秦歌:“……”   怪他咯?   但,那话中的潜在意思,却叫秦歌无语的情绪中,多了一丝令他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的东西。   秦歌往下压了压唇角,神情和语气皆故作冷淡,道:“啧。这次先原谅你。”   “这次?”霍北渊微微挑眉。   秦歌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吻上去前,道:“低下头,再试一次。”   顿了顿,他可不想再一次功亏一篑、溃不成军、丢盔卸甲,于是眯起眸,语气凉凉地警告道,“……别乱动,知道吗?”   霍北渊十分绅士地颔首。   然后,也就……任他家小朋友肆意妄为了。   第二次清醒状态下的接吻,不比前一次激烈,但,被男人带领着多了丝经验的少年,这次亲得格外细致,温柔又缱绻,没有惊心动魄,却有一种细水流长,庭前花开花落的味道……   唇齿与空气也逐渐升温。   霍北渊果然听话的,乖乖没动。   虽然反派BOSS做的尽不是人干的事儿,彰显着‘乖’这个字,完全沾不上边儿。   但,至少眼下……   男人坐在轮椅上,长睫微微低垂着,任由坐在腿上的少年勾住自己的脖子,半强迫性地亲上来,除了轻轻扶在对方腰身上的手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多余的动作。   眼睫下目光幽暗炙热地落在秦歌脸上,在对方细致缱绻的亲吻自己时,那眼神骤然卷起深潮。   喉结隐隐滚动。   落在秦歌腰间的修长手指骨节透出一丝雪白。   ……克制……克制。   对霍北渊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漫长又甜蜜的折磨。   送上门来的兔子,以猎人食色性也的本质,不扒掉他那一身雪白的皮,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可在猎物没有被捕获,彻底锁进他的牢笼前,即使是霍北渊也只得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阴暗、负面、浓烈、深沉……的情绪。   秦歌没学会换气,在快要窒息的前一秒,退了出来。   他抿了抿艳丽的唇瓣,眼珠乌黑漂亮,盯着男人即便是暗夜也不能遮掩全部光彩的俊美脸庞,素来冷淡的嗓音蕴染上一缕喑哑的味道:“……好了,我现在确定了。”   “嗯?”霍北渊鼻音浅浅上扬,带着询问。   “霍叔叔,你喜欢我吧?”秦歌道,“不用解释,每晚偷亲我的事你没法否认。既然如此……”   少年看向他,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似冰雪消融,繁花盛开,“我们谈个恋爱怎么样?”   “好。”   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 第5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6   “啧。”   秦歌掀起唇笑了,漂亮潋滟的眼眸斜睨着男人,“回答得这么干脆,看来你真的挺喜欢我的啊,霍叔叔。”   怀里的少年眼尾挑起一丝得意,秦歌虽然本身不是情绪外露,喜形于色的性格,但就算是快穿执行者大佬,第一次动心谈恋爱,也不免一改冷淡沉静的模样,流露出些许年少意气的……幼稚与得意来。   他想,原来霍北渊这么喜欢自己啊,喜欢到没有一丝迟疑地答应在一起……   两心相同,真是再好不过了。   霍北渊挑眉,并未否认,墨瞳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很高兴?”   秦歌扯了扯唇瓣,别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啧了声,“……一般般吧。”   “嗯。是一般般。”男人语调漫不经心的,“也就亲了两次。”   秦歌,“……”   霍北渊突然间抬起修长的手指从少年唇瓣上慢抚而过,力道逐渐变重,直到将那颜色变得更加艳丽,才低沉沙哑着嗓音凑近到秦歌唇上,气息灼热地问道:“刚刚叔叔听你的没动,所以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叔叔亲你了,嗯?”   秦歌,“?”   他迟缓地眨了下眼。   怎么好像感觉有一丝……不妙的味道呢?   吻上去前,霍北渊听见秦歌声音似笑非笑地问:“霍叔叔吻技不错啊?”   “无师自通,再加勤加练习。”霍北渊菲薄的唇贴在少年略显艳丽的唇上,嗓音低沉喑哑地道。   少年挑起一边的眉峰,“练习……跟谁?”   “……你啊。”霍北渊吐字道。   秦歌唇瓣被厮磨得微微发烫,没来得及张口说什么,就被男人彻底地堵住。   ——每晚都有好好深入练习。   ·   许久。   秦歌被迫坐在霍北渊腿上,眼尾晕开潋滟的水光,指节扣在男人的肩头。   凌乱的呼吸声里,秦歌视线迷蒙,心头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   谈恋爱这事儿是讲好了。   不过,好像……谁上谁下还没确定呢?   他一直都是自1为是的。   但是,沉溺在这个技巧成熟又强势的深吻中的秦歌想道:反派大BOSS应该也不可能来给他做0吧,他技术还没人家好呢……   似乎是察觉到怀中少年的走神,霍北渊捏了捏秦歌的腰间,更深入地吻进去,嗓音模糊地警告,“……专心点。”   嗯,最后,秦歌付出唇瓣被咬得靡艳的代价,终于学会了换气。   他整个人眼下是坐在男人腿上的,对危险来袭的气息又格外的敏锐,在发生什么限制级的事情之前,秦歌果断往回撤,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霍北渊腿上起身,“困了。”   说困也不是装的。   今晚云姨送来的牛奶他是喝得一滴不剩,如果不是脑子里某根弦一直紧绷着,惦记着事情,恐怕今晚他也早就睡熟过去,不会半夜惊醒过来,也不会这么快确定恋爱关系。   眼下你来我往地闹了一场,也是真的困倦了。   霍北渊没阻止少年起身的动作,看了眼身下,皱了下眉,却终是没说什么,他喉咙微微滚动,心想道:   不急。   不急……   来日方长……   今晚才确定关系,霍北渊没打算这么快将兔子给吃掉,想着再养养。但,在合理的恋爱关系内给自己谋取福利,如果放过,那就不是资本家了。   霍北渊扣住少年的手腕,“一起睡,嗯?”   秦歌抽回手,抱起肩膀,挑眉看向男人,唇瓣艳丽看起来很是诱人,“霍叔叔,这车速未免有点快吧?”   谈恋爱包括履行恋人间的义务,这一点秦歌并不反感。   他单了这么多个世界,好不容易动个凡心,谈个恋爱,自然是要走完恋爱的“接吻、约会、上床”这一整个正常流程的。   难道还要玩柏拉图那一套吗?   只是,秦歌也并不是什么轻浮的性格,doi情到深处水到渠成可以,才确定关系……还是算了。   再说了,他目前是真的有些困倦,想上床睡觉。   名词的睡。   所以,秦歌眼下性致不大。   霍北渊挑唇一笑,“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睡……指的是名词。而不是动词。”   男人抬眼看着秦歌,嗓音无端地多了一丝诱惑的味道,低低哑哑地笑,“小朋友,你的思想很复杂啊。”   秦歌:“……”   你可闭嘴吧。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被戏谑一句,秦歌倒不至于尴尬,相反,他甚至可以很淡定地回击一句,“这不是看霍叔叔你忍得挺辛苦?”   说着,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从男人身下流转而过,语气轻飘飘的,同样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当然,原剧情中能够毁天灭地,心思黑暗的反派BOSS的字典里,也没有‘尴尬’两个字,霍北渊抬起墨濯般的眸子,不避不让地迎上少年的目光,修长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反问道:“不然呢,你帮帮叔叔?”   秦歌:“……”   他觉得不太可。   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这个忙,不是随便能帮的,都是成年人了,还是自己解决一下吧。”少年抬手放到唇边再次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钻到床上,一副本宝宝要睡觉的样子,“困了。霍叔叔晚安。”   见状,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细碎晶莹的笑意,在黑暗中恍如璀璨的星光。   秦歌躺到床上,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他就着水声慢慢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打开浴室门出来,紧接着自己从身后被揽入一个氤氲水汽略微冰凉的怀抱里。   也许是早已经熟悉了男人身上的气息,秦歌难得没有抵触这个怀抱,或者是直接惊醒,他往热源处钻了钻,只动了两下身体,在霍北渊怀里调整了一个令自己舒适的姿势,就毫不设防地枕着他的手臂睡过去。   霍北渊看了眼臂弯里的人,低头吻了吻少年的额头,才回应秦歌先前那一句入睡前的道别,低沉的声音比今晚的夜色更温柔,“晚安,宝贝儿。”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7   对宝贝儿这个称呼,秦歌不是太感冒,早上起来就听见霍北渊这么叫他,秦歌浑身一抖,好险控制住自己没给他一拳。   ——谁让大早上的叫这么甜腻!   霍北渊伸手握住少年的拳头,把他细白纤长却蕴含力量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低头跟刚刚起床、黑发凌乱、还迷蒙的神情中染着一丝起床气的秦歌接了个长达三分钟左右的吻。   一个吻结束,秦歌似乎是脱离刚起床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又似乎被弄得越发迷离茫然。   少年仰躺在床上,微微喘息。   霍北渊单臂撑着身体,半压在他身上,吻了吻秦歌的耳尖,低低沉沉地开口,初醒的声音蕴含着性感的沙哑,轻笑道:“比起昨晚有进步……继续努力。”   耳朵是秦歌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敏感点。   原本只是因接吻涨红了脸,现下耳尖被男人轻轻咬住,秦歌能够感觉到对方说话时呼出来的灼热气息尽数喷薄在上面,所以就连白皙优美的脖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层淡淡绯色,浑身上下的皮都紧绷了起来。   雪白的兔子浑身染上漂亮的红色显得越发甜美可口,见状,霍北渊眼底暮色降临,喉结滚动道:“敏感点,嗯?宝贝儿,现在真该让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嗯?   秦歌回过神,掀开身上的人,乖戾的爆了粗口以掩饰自己罕见的羞涩,“照个屁!大早上的腻腻歪歪!”   他能长什么样?   不就两只眼睛,一张嘴巴,还能变异了不成?   还叫他宝贝儿……   没人这么叫过秦歌。   秦歌听了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   心头闪过不知是一些什么的情绪。   秦歌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再加上起床气,态度难免暴躁起来,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警告道:“还有……不许再叫我宝贝儿!”   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霍北渊靠在床头上,姿势慵懒如贵族绅士,看着走下床的少年,语调款款道:“抱歉,第一次跟小朋友谈恋爱,没什么经验……你不喜欢?”   男人一丝脾气也无,仿佛温和宽容的长辈含笑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包容他一切的坏脾气。   顿了下,霍北渊道:“早安吻和称呼,叔叔觉得是谈恋爱必要的仪式感。”   秦歌心下被挑起的烦躁之意,眼下被男人的好脾气包容着,三言两语就给慢慢地抚平,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竟然觉得无话可反驳。   下一秒,霍北渊又慢条斯理地道:“或者你觉得换个称呼……小男朋友,比较好?”   少年伸手扒了扒晚上睡得凌乱的黑发,妥协道:“随你怎么叫吧。”   这话,算是默认了宝贝儿这个称呼。   见老男人挺喜欢这么叫他,秦歌心想,谈恋爱本就是互相包容,自己就忍让一下吧,于是收起乖戾的脾气,容许霍北渊就这样叫了。   还提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习惯老男人的小甜蜜。 第5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8   一次两次不习惯。   多听听就习惯了。   秦歌无奈地想。   谁叫他家男朋友铁树开花,就……挺黏人腻歪呢?   唉。   真是苦恼又甜蜜的负担。   大佬揉了揉额角,叹气。   倒是寂园佣人和管家云姨听见霍北渊对秦歌的爱称,被震惊得不轻。   事情是这样的。   霍北渊昨晚在秦歌房间睡下,但,寂园上下并不知道啊,因为除了秦歌来寂园的第一晚之外,两人一直都是分床睡的。   彼时还没确定关系,但,在云姨等人眼里,以霍北渊对少年这份特殊,早就足以让他们将秦歌视作寂园另外一个主人看待,只是尚未戳穿那层窗户纸罢了。   所以,对秦歌的态度一直都是恭敬有加的。   昨晚同床而眠,秦歌过了那阵起床气,嘴唇艳红的掀被起身换衣服,他的房间里没有霍北渊的衣物,霍北渊则让云姨送一套过来,之后又吩咐佣人把秦歌常用的东西搬到寂园主卧。   霍北渊说这话时,秦歌坐在餐桌前咬着小笼包,闻言险些被烫到,“嘶……”   他微微吸了口凉气,囫囵地咽下去半只,两片唇瓣被烫得有些疼,颜色艳丽,上下翕动地问,“……为什么把我的东西搬到主卧去?”   寂园主卧,就是霍北渊的房间。   霍北渊的座位就在秦歌旁边,他放下咖啡杯,抽了一张纸巾,秦歌以为自己嘴上染到东西,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谁知,男人避开了他伸出的手,亲自替他擦了擦唇角不小心咬破小笼包溅出的汤汁。   这样的亲密举止,秦歌微怔了下,却也没拒绝。   云姨和佣人却是目光透出惊讶。   霍北渊拿纸巾给秦歌轻拭嘴角,见那两抹唇瓣的颜色越发浓艳靡丽,不知是昨晚被吻成这样,还是被小笼包的汤汁烫的,亦或者是两者皆有,总之,令男人眼底倏然暗了下来,宛如暮色降临。   无视掉云姨等人惊讶的目光,霍北渊收回拿着纸巾的手,眼神只凝视在少年那张因艳丽唇瓣添了一丝光耀明艳的脸上,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宝贝儿,难道你忘了……昨晚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顿了下,霍北渊低声含笑地喊他,“男朋友。”   秦歌的耳朵都被男人左一声‘宝贝儿’,右一声‘男朋友’,给弄得酥酥麻麻的,努力忽视掉脸蛋逐渐升起的温度,冷艳着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孔,道:“没忘,你真烦人。”   才确定关系就想晚上睡在一起。   这么缠人。   啧。   不过,恋爱同居,秦歌也不抵触。   其实想想除了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他和霍北渊的状态,也跟同居没什么两样,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就是这个“屋子”比较大,里面伺候的佣人厨子多了点。   搬去主卧就搬去吧。   免得老男人每天晚上还要自己偷摸过来,把他吵醒。   秦歌别过脸,道:“让云姨搬吧。”   闻言,霍北渊笑了起来。   云姨和寂园佣人侍奉这位多年,还是第一次从男人脸上见到这般的笑,眉眼间带着宠溺之色,笑意卷着光芒徐徐的晕入眼底,那两颗眼珠宛如沁了水的黑珍珠,端的是美不胜收。   当然,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见霍北渊以这般口吻唤人……宝贝儿。   这,真的是他们霍爷么?   ·   吃过早餐,胃袋里装满的饱足感让秦歌整个人从内到外透出一种懒洋洋的气质来,冲淡了眉眼间的清冷,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趴在落地窗的地毯上晒着太阳的猫。   连云姨带着几个佣人上楼把他的东西搬到三楼主卧,秦歌也半点没有意见。   反正他没什么秘密,房间里的那点东西也不怕被人瞧见。   秦歌看向霍北渊,“快八点四十了,你还不走?”   霍北渊道:“送你上学。”   秦歌,“?”   他正想婉拒,说没必要吧,霍北渊那双墨濯似的眸盯着他,开口道:“男朋友第一天上任,给个表现的机会,嗯?”   秦歌这人一向软硬不吃,但是,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相比较起‘硬’来,他还是更容易接受‘软’,特别是眼下被男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方的眼底盛满了你的倒影,谁又能这么狠心拒绝呢?   再说了,送他上学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秦歌只三秒钟就在那样溺人的眼光中败下阵来,“……随你。”   母胎solo至今,昨晚才脱单,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秦歌心里面想:   谈了恋爱的人,都喜欢变得这么缠人么?   就……挺新鲜。   也,并不讨厌。   ·   35分钟后。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G大校园外停下,司机没敢出声打扰后座上的两位主子,只默默泊车熄火,一句话也没说。   秦歌转头看了眼外面,道:“我到了。”   说着,他伸手开门就准备下车。   被霍北渊从身旁拉住手臂,抬起眼望来,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宝贝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谈恋爱的秦歌,想了想,手机装在裤袋里没忘,然后他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弯腰就想拾起不小心掉到座位下面,拿来上课时装模作样用的《素描鉴赏集》,道:“差点把它给忘了。”   霍北渊默了默,“……”   他仔细地看着少年的脸,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对方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不知道。   视线落在秦歌脸上三秒钟,男人微微眯起墨眸。   ——算了。   趁秦歌弯腰捡书欲起身时,霍北渊伸手扣住他的脖颈,迫使少年仰面靠近自己,咬住他从昨晚到现在艳丽的颜色就没有消退下去的唇瓣,之后变成更细致深入的吻,打算让少年从里到外染上自己的气息。   秦歌刚才都已经打开车门下去了的,为了捡书才反身回来,眼下这个姿势他只得单腿半跪在座位上,微微仰起脖颈被迫承受着这个吻,精致的喉结划出一丝性感的弧度,唇瓣的颜色被研磨得越发鲜艳,就像是绽放到靡丽的晚夜玫瑰,点缀在小王子的唇上。   眼下,被恶龙尽情采撷。   --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59   直到秦歌感觉自己的唇瓣烫意惊人,又红又肿,才终于被慢慢放开。   他的后颈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霍北渊再次轻浅地在秦歌唇上亲了下,低哑地笑,“离别吻,下次可别忘了。”   说着,霍北渊松开落在少年脖颈后的手,把在接吻过程中再次掉落在座位上的《素描鉴赏集》塞到秦歌手中,才拍了拍他的臀,“去吧。”   “……艹。”被拍了屁股的秦歌像只炸了毛的猫,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用照镜子,秦歌也知道自己的脸必定很红,因为脸上很烫,倒不是单纯因为被迫接了个吻显得羞恼,而是多种因素与情绪交错在一起造成的。   比他的脸更红的,不用说,一定是现在都能感觉到发烫的嘴唇。   秦歌都怀疑破皮了。   嘴唇和舌尖都火辣辣的,像是吃了火锅一样,烫意惊人。   却又不完全像……   因为他吃的不单纯是火锅辣椒什么的,而是……   秦歌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在霍北渊的唇上。   当然,对方的嘴唇也不是毫无变化,变得分外妖冶,像吸饱了精气的绝色撒旦,原本就俊美逼人的面孔越发颠倒众生。   看着那张脸,就算不是颜狗属性的秦歌火气都略微降了些。   倒是霍北渊见他炸毛嘴里爆了句艹,让他改正道:“小朋友不许骂脏话。”   秦歌心下凉凉一笑。   呵。   昨晚把老子压在床上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起老子是小朋友?   少年没做声。   男人语调漫不经心地威胁,“骂一句,亲十分钟怎么样?”   秦歌,“……”   骂一句亲十分钟?   艹,嘴都被啃破皮了吧?!   嘴巴被蹂躏得红肿,还有接吻窒息的风险的威胁之下,秦歌决定不丢这个脸,憋闷地屈服了。   同时,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找了个男朋友,怎么跟给自己找了个爹一样?   ·   少年拎了本书摔上车门,待看着车开走后,才满身燥热的忍不住单手扯了扯领口透气,试图将身上沾染到的另外一个男人的气息给散去一些。   他身上的白衬衣微微凌乱,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像是胭脂染了水色一般,流转着醉人的明媚,唇色格外的艳丽,似鲜艳欲滴的花瓣被含在唇齿间。   偏生,他气质冷淡骄矜,这样的艳色一点也不会显得少年娘气,反倒是交织出一种清冷与明艳的矛盾感。   恰好他下车的地方绿树繁茂,有微风吹过,同样凌乱感十足的墨色碎发被轻轻拂起,宛如撕开漫画走出的贵族小王子。   如果不是她的二儿子说,如今的秦歌改头换面,脱胎换骨,跟从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还给她手机里面发了张好像是从微博上截图下来的照片,彼时江母还觉得江野拿了张某个好看的不知名小明星的写真来糊弄自己,险些把江野给臭骂一顿,江野黑着脸再三保证这的确是秦歌……恐怕江母眼下就算跟白衣美少年面对面,都不可能认出是那是秦歌。   ——她的亲生儿子。   江母远远地看着,举起手机将白衣美少年跟手机里的照片对比了好几遍,才试探地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开口唤道:“小歌……是你吗小歌?”   秦歌听见这道声音,微微侧身,抬眼望过去,在见到从另外一辆豪车边上走过来,身穿旗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时,原本蕴了丝羞恼与燥意的眉眼,一下子冷下来。   顾秀宁,原主的亲生母亲。   “有事?”他开口,语气清冷,跟原主相同的音色不变。   再加上江母先入为主的思想,眼下心中已经认定,这就是那个之前令她失望的孩子,秦歌。   江母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秦歌的脸,少年眉眼与自己是有几分神似的,跟他大哥二哥的轮廓也隐隐相近,果然是她江家的血脉。   面对这样的美少年,哪怕明知道对方哪儿哪儿都不行,本质上还是不学无术,上不得台面,但,光是这张脸,却足以令江母心中生出一丝难得的慈爱来了。   她温柔地笑着,语气里还夹杂着一抹令人难以忽视的惊喜:“小歌,你现在的样子变化真的好大,妈妈刚才远远地看着,险些没认出是你!”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真不可能认出来,不过是手机里有二儿子江野发来的照片进行对比。   秦歌不太耐烦应付江家人,江野一样,江母也不会有什么例外,因为上至江父江母,下至江家佣人,都没有几时对原主好过,他们的心肝宝贝是江希白,所以……何必呢。   何必跑到他面前来刷存在感。   如果是原身的话,或许还会眷恋一两分江家人的亲情,但,秦歌不会。   大佬从不回头。   江母却没有察觉到秦歌的不耐,自顾自地说着:“你现在看起来倒是变得有模有样了,如今才像是我顾秀宁的儿子嘛,要妈妈说,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灿烂流金的日光微微刺眼,女人的絮叨比夏天的蝉鸣还要令人烦躁,少年眯起漂亮的眸子,又开口问了一句:“有事?”   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语气加重,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将不耐烦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   听得江母愣了愣,并且眼中透出一丝不可置信来。   ……小歌什么时候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记忆里,两年前刚找回江家的少年,个子瘦瘦小小的,总是不自信地低着头,大声说话都不敢,如果不是做过DNA亲子鉴定,她都不敢相信那是她京城名媛顾秀宁的儿子。   后来,即使她不是多么喜欢这孩子,更喜欢嘴甜乖巧讨人喜欢的希希一些,但,江母也时常看见这孩子眼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孺慕之情。   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孺慕之情消失了,少年的眼底只剩下清冷、淡然、甚至是……不耐烦?   那一刹间,江母只觉得心口突然窒息,好像被挖走一块,似乎有什么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打了疫苗,感觉不太可,嘤嘤嘤≥﹏≤ 第6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0   江母动了动嘴唇,眼前的少年令她感觉到很陌生,“小歌,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和失望的色彩,说着,态度由一开始的怅然若失变成咄咄逼人,拧起眉问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跟你的妈妈说话的?”   是啊。   这一层血缘关系,就是顾秀宁凭仗的资本。   她觉得秦歌是她的儿子,十月怀胎亲生的,母子之间还能有什么隔夜仇不成?   所以,她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江希白更加上心,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唯独对亲生儿子眼里卑微渴望的孺慕之情视而不见,吝惜于给他一丝属于母亲的温柔。   不就是觉得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论怎么对待,都不会离开自己吗?   秦歌对这位顾秀宁女士可没有半分孺慕之情,或者说,连一丝好感也无,他嘴角挑起一丝可以称得上嘲讽的弧度,道:   “顾女士,哦,不,江太太。”   少年在江母微微瞪大蕴含控诉的眼神下,笑得冷淡又凉薄,甚至那艳丽至极的唇瓣弯起一分乖痞的味道,“平时也没见你对这个儿子付出多少关心,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来装什么母子情深呢?”   还有一句话秦歌没告诉江母——   你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枯禄·秦歌。   ……开个玩笑。   江母显然被打击得不轻,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顾女士。江太太。随你喜欢。你想让我怎么叫,都可以。”少年抬手,五指遮住眉眼处的阳光,漂亮乌黑的眼珠却十分冰冷。   江母心口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道:“小歌,你是怪我对希希太好,记恨妈妈了是吗?”   秦歌见江母承受不住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子,不太耐烦地扯唇道:“怪你?谈不上。”   “我对你,对江家,从没有奢望过爱,自然也也就谈不上爱恨。”   “不过……”   说到这,少年停顿了下,慢悠悠地抬眼望过来,琉璃剔透的眼珠透出一种宝石般的华丽冰冷,江母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被这个眼神沁入寒凉的深潭之中,四周透凉刺骨的冰水朝她纷纷漫卷过来,令人口鼻都渐渐地窒息。   她听见她的亲生儿子说道:   “既然江太太你心里还是有点b数……哦,自知之明的,那以后就请无事勿扰吧。”   江母心口一痛,似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她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但这会儿胸口又是窒息又是刺痛的,搅乱她的思考,连最简单的字句从少年嘴里说出来,都令她愣了愣,江母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   看在这位顾秀宁女士毕竟是原主亲生母亲,赋予他生命的份上,秦歌忍下烦躁,控制着情绪,没让自己对江母说出什么特别难听的话,语气凉凉地解释,但也仅此是解释一句:   “江太太您不是一直觉得‘我’上不得台面,更喜欢你从小宠着长大的养子江希白么?”   “哦,不止是你,江先生、江大少、江二少,包括江家上下的佣人都是如此,所以啊……我成全你们。”   “我成全你们一家人的和美幸福,我退出。”   “前十几年,‘我’没有吃过江家一粒米,穿过江家一寸衣,两年前被找回江家,你们一个个视‘我’于无物,既然你们觉得‘我’是来破坏这个家的,那么,我退出就是了。”   “想必没了我,江家上下一定和美如初,其乐融融。江太太你再也不用担心有这么个亲生儿子上不得台面,害你被豪门太太们嘲笑。江野不用再担心我欺负他的好弟弟。江希白也不用再担心被我抢走他的宠爱,背地里搞小动作。”   “我是诚心的祝福你们一家人——”   “相、亲、相、爱!”   “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不管是你,还是谁,都不要在我面前来刷存在感,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   在江母寸寸白下来的脸色与惊慌的眼神里,秦歌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最后道:   “江太太,请回吧。”   一口气跟江母说这么多话,秦歌仅剩的一丝耐心也告罄。   当然,他并不是缺乏耐心,特别暴躁、易怒、恶劣的人。   相反,秦歌性格冷淡,这种冷淡刻进骨子里,从内到外散发出来,一般人很难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只是,江母是原主的亲生母亲,渴望亲情的存在,秦歌本身就算对拎不清且偏心的江母没什么好感,原主残存的情绪依旧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到他。   再者秦歌这字字句句戳心窝子的话,也有替原主出口恶气的意思。   要知道,原主的惨剧,江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无辜,包括江母。   最可笑的还是这个女人以亲情逼迫原主把肾脏移植给了江希白……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子情啊!   秦歌嘴角含着一抹讥诮,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江母急忙伸手把他给拉住,“小歌,你是不打算认妈妈了是吗?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和希希从小被抱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们相处这两年时间,你就对妈妈没有一点感情吗……”   秦歌及时侧身,却也让江母拉住一片衣袖,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明白,她最疼爱的儿子分明是江希白,非得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吗?!   秦歌眉眼间浮现出一缕乖戾,精致冷淡的面孔此时看起来流转着漂亮恶劣的味道:“哦,江太太是想找我清算这两年生活在江家的花费吗?”   “我懂了。”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一百万,买断够了么?”   江母白了脸,没说话。   “五百万,总够了吧?”   秦歌细白纤长的指夹着一张卡,自顾自地说道:   “‘我’回江家两年,应该没有用到五百万。不过,不用找了,只希望江太太拿了钱,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少年将卡塞到江母手中,同时,一根根掰开她扯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   ——动作决绝。   秦歌体验了一把霸总的快乐,甩完卡走人,没给江母半点继续纠缠的机会。   江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无情掰开,那一抹雪白的衣袖从指尖滑过,在空中擦出凛然的弧度。   望着少年头也不回的清瘦挺拔的背影,江母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小歌走了……   他不认她这个妈妈了……   江母以为自己不是多么喜欢这个抱错了的儿子,可是好像直到自己即将失去他的这一刻,她的内心浮现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回想起那孩子说过的话,声声言犹在耳,江母揪住胸口的衣襟,只觉得心脏尖锐的疼痛。   然后,她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怎么办……   她好像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小歌好像不会再原谅她了……   ·   秦歌被江母的出现破坏的恶劣心情,在回到寂园后得到缓解。   或者说,秦歌要做的事情很多,没空再想江家那堆糟心的事儿。   他要给霍北渊治腿,施针,按摩,除了做私人医生之外,还要兼顾跟人……谈恋爱。   云姨把秦歌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主卧,倒是省得取银针和药膏跑上跑下的麻烦,照例给霍北渊施针过后,按摩了两条腿,秦歌忙得出了身薄汗。   秦歌从半蹲在男人面前的姿势起身,身体都没摇晃一下,没有出现第一回那种脚软的意外。   最近寂园的厨子做的都是符合他胃口的膳食,秦歌吃得好睡得好,每晚还喝牛奶,身体比初来寂园时好得多,蹲一会儿不至于出现先前头脑晕眩脚下发软的情况。   倒是男人见他稳稳地起身,心情挺可惜。   没了小朋友的投怀送抱。   不过,也没事,如今是正大光明的恋爱关系……   霍北渊握住少年挽起袖子纤细莹白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拽到腿上抱着。   秦歌猝不及防坐进男人怀中,脸一黑,无语道:“霍北渊,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霍北渊掐住秦歌的下巴,咬了口他的唇瓣,眯起墨色眸子,似笑非笑道:“宝贝儿,你这张嘴,还是换个称呼,叫叔叔比较好听。”   秦歌唇上微疼。   从昨晚到现在,感觉他的嘴巴就没好过。   这男人属狗的么?   “不开心?”霍北渊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醇地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跟叔叔说说。”   秦歌……就挺意外。   他以为自己那丝烦躁的情绪藏得挺深,至少没有浮于表面,霍北渊怎么发现的?   或许是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写着明晃晃的惊讶,男人薄唇勾起,开口道:“你全身上下哪点我不知道?”   秦歌,“……”   就算是个恋爱小白,但,这句话他听起来怎么觉得……就挺有歧义呢? 第6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1   虽然觉得男人嘴里那句话怪怪的,秦歌却也没有瞒着他,把今天江母来纠缠自己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说话时,少年坐在霍北渊的腿上,姿态逐渐放松。   霍北渊捉了秦歌的一只手,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边倾听。   秦歌刚刚给他的腿按摩过,手上染着药膏清淡苦涩的气息,指节沁润,像羊脂玉般的触感。   很好摸。   男人眸色深了些,等他说完了,才开口问,“不想再见到江家人?”   怎么感觉要分分钟弄死江家的口吻?   “他们别来烦我就成。”秦歌道:“江老夫人……奶奶他对‘我’还是挺不错的。”   秦歌对江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会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至少江老夫人是维护过原主的。   她怜惜这个幼孙的遭遇,和在江家的处境,为了原主敲打过江父江母。   只是这位老太太身体不好,后面死得早,死在原主前头。   霍北渊颔首,“叔叔知道了。”   秦歌,“?”   你知道什么了?   霍北渊又慢悠悠地开口道:“江老夫人的寿宴快到了吧?”   寿宴的请柬早就被恭敬地送来寂园。   于公,北城霍家是京都顶级豪门,有头有脸的豪门盛宴奉上请柬是礼数,于私,江家小儿子江希白和南城陆家的嫡长子陆肆年是未婚夫夫,陆肆年得喊霍家主一声小舅舅,江家也算是跟霍家沾亲带故了,所以于情于理这张请柬也得送到霍家来。   只是,去不去,就全随霍北渊的心意了。   江家也没指望现任的霍家家主会给面子出席晚宴。   “没错。”秦歌点头,唇角挑出一丝讽意,“江野那个傻逼和顾女士三番两次来G大找我回江家,恐怕也是怕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吧。”   他顿了下,“虽然不想见江家那群人,但,老太太的寿宴还是得去的。”   秦歌以为霍北渊会觉得他心软。   结果,霍北渊不但没阻止,反而问,“应当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啊,这……   礼物秦歌还没挑。   他道:“……明天就准备。”   可能觉得这话即使再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也改变不了其中的心虚之意,秦歌挽尊的添上一句,“老太太不注重这些虚的。”   霍北渊弯唇,没有戳穿他,唇上浮了丝似笑非笑,问道:“那老太太喜欢什么?”   “画。”秦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江老夫人本名沈夕飘,年轻的时候就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她画水墨的,结识不少国内画坛大师。   江希白就是在她的耳濡目染下,被带入艺术圈子的。   毕竟,在豪门真假少爷抱错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江庭是江氏集团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江野杀进娱乐圈一跃成为当红偶像,身体不好的豪门幼子江希白,往艺术这条道路上走最合适不过了。   他有资本学艺术,不怕烧钱,江家能供得起,就算最后没有画出什么成就来,作为豪门小公子每年拿到手里的上亿分红,也足够他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好在,江希白不负众望,在艺术这条道路上很有天赋。   都说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价值在他死后才得到最大体现,江老夫人过世之后,她留下的画价值剧增,一幅画甚至价值百万,她在遗嘱上将所有的画作都留给原主。   可,原主也没有比她活多久。   她这一脉的人情与关系全部为江希白做了嫁衣,为主角受达成“国内最年轻的画家”成就。   江老夫人是艺术家,那他就投其所好好了。   秦歌眼珠轻轻转动,其中有异彩流转。   霍北渊捏了捏少年纤细的指节,“想好送老太太什么礼物了?”   “嗯。”秦歌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然后,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被男人拿在掌中细致地把玩着,他嘴角微抽,什么毛病?   手指被玩得微痒。   秦歌本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结果被霍北渊给握住了不放,漫不经心地勾了勾他的指尖,开口问道:“宝贝儿,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秦歌现在对宝贝儿这个称呼已然免疫,扯唇:“少卖关子。”   “如果再让我从你这张嘴里听到脏话,一句,亲十分钟。”霍北渊慢悠悠地提醒道。   说是提醒,话里的意思落在秦歌耳朵里怎么听,怎么更像是威胁。   但,要说是威胁的话,男人的语调含笑,更像是恋人之间的……调情。   秦歌正想反驳:“我……”没。   后面那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少年忽然想到自己刚刚无意间骂了江野傻逼,脸色变了变。   霍北渊往秦歌耳朵里吹了口气,笑声磁沉透着暧昧,“宝贝儿,想起来了?”   秦歌耳朵都被弄得酥酥麻麻的,莹白耳尖迅速染上一丝绯色,脸上尽量保持着冷静的神色,“傻逼也算?”   “两句。”霍北渊道。   妈的,完全冷静不了!   秦歌怒道,“艹,你这是钓鱼执法!”   男人修长分明的指节捏起他的下巴,“三句了。”   秦歌闭口,“……”   就很气!   谈的不是柏拉图式恋爱,他不反对接吻、亲热、甚至更进一步的事情,但是,一句脏话亲十分钟,三句就是……   三十分钟!   这么久,嘴都秃噜皮了吧?!   秦歌用他聪明的脑子高速转动,想着逃脱‘惩罚’。   这时,也许是看出少年的不情不愿,霍北渊忽然朝秦歌笑了下。   清心寡欲一丝不苟的男人并不喜欢笑,脸上永远端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令人难以从他眼中捉摸到情绪的色彩,只有上位者的尊贵与矜凉,可是这一笑却恍如夏花灿烂,秋月绚美,有种令人炫目的感觉。   至少,秦歌呼吸微微窒了窒。   然后心下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好端端的老男人跟铁树开花似的……笑得这么好看干嘛?   秦歌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秒钟被迷惑了,但,他不是轻易被美色所俘之人,很快升起一抹警惕。   他的危机感意识十足。   准没好事。   霍北渊的声音响起:“或许可以换一种方法……”   秦歌,“什么?”   下一秒,秦歌感觉自己的手被男人牵引到一个地方,耳边是含着一丝魅惑撩人的低哑声线:   “今天晚上我们做点别的……就当抵消,嗯?” 第6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2   意识到霍北渊口中指的这个“别的”是什么。   秦歌脸色忽红忽黑的,一缕绯色从雪白脖颈攀爬上精致俊秀的脸颊,藏在黑发间的耳朵更是烫意惊人。   ——他怀疑老男人早有预谋,可是他没有证据!   秦歌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内心不免淡淡纠结,才谈恋爱第一天,哦,应该说第一天都没过完,这么快就……   这车速也太快了吧?   他不禁看着霍北渊,想:难道是憋久了?   秦歌的做事风格一向干脆利落,不喜磨磨蹭蹭,这会儿却内心破天荒地挣扎了起来,“……我觉得不太可。”   “嗯?”   霍北渊眼下不紧不慢地看着秦歌,像是看着一只早已掉入陷阱的雪白兔子,也并不太着急,相反,那漫不经心的目光倒更多的像是在思考……兔子应该怎么吃。   所以,那一声浅浅的,尾音上扬的“嗯?”,比起循循善诱的疑问,倒更像是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味道,丝毫不担心送到嘴边的兔子会跑掉。   秦歌微咳了声,可以说找了个最为蹩脚的借口都不为过,“我,我还没洗手。”   对,他手上还有一股苦涩清淡的药膏味没散呢!   惹得霍北渊忍不住在他唇瓣上轻咬了一口,垂眸闷笑,道:“等会儿再洗。”   秦歌察觉到唇上刺痛,心里再一次骂霍北渊上辈子可能是属狗的,深吸了口气,憋出几个字:“……我不会。”   少年闭上眼睛,认命般的说道。   对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系大佬来说,让他承认自己‘无能’的一面,属实开口很艰难。   但,说出来,心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秦歌松了口气,想:   霍北渊总不可能还逼他吧?   秦歌这次找的理由明显要靠谱得多,但,架不住霍北渊这个男人是真的狗。   他微微挑眉,视线往秦歌下面瞥了一眼,嗓音散漫道:“小朋友这么清心寡欲啊,自己没有过么?”   秦歌,“……”   这话,落在秦歌耳朵里,就跟在他说不行没什么两样。   虽然秦歌承认自己挺冷感的,但,做1的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秦歌黑了脸,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当然有!”   说到这,略高的声音又降下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底气不足,“可,自己动手跟给别人……能一样么?”   霍北渊倾身过来,衔住少年翕动的艳丽唇瓣,低笑道,“没关系,叔叔不嫌弃你。”   ……你他妈还敢嫌弃我?!   秦歌火大,正想喷火骂回去,却在下一秒整个人身形一僵,彻底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   秦歌脸上发烫,雪白修长的脖颈染上一抹绯色。   他别过脸,视线没有看霍北渊。   但,却怎么也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过了阵,秦歌心下咒骂了几声,颇为恼火地问道:“你就不能自己解决?”   与其说是恼火,不如说是羞恼更为准确。   霍北渊目光幽深地落在少年精致的侧脸上,忽然笑了下,道:“自己动手能跟你来能一样么?”   秦歌,“……”   这句话我仿佛在哪里听过!   很快,秦歌就想起来,在前不久他自己说过。   好家伙,这是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秦歌扯唇,怒极反笑。   然后,就不免没个轻重。   “……”   终于结束。   秦歌起身就要往浴室去,被神色餍足、姿态慵懒的男人给重新扯回腿上坐下。   秦歌情绪有点烦躁,没好气,“又要干嘛?”   以为男人反悔,他隐隐咬牙,提醒道:“说好了就一次的!”   霍北渊伸手落到少年裤腰上,在秦歌近乎惊慌的眼神中,哑着嗓子漫不经心道:“礼尚往来。”   --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3   秦歌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裤子,脸色越发晕染上鲜艳动人的色彩,一副誓死捍卫自己贞操的表情,激烈挣扎道:“不用了!”   见鬼的礼尚往来,老子不需要好吗?!   男人唇瓣贴在秦歌耳廓边上,好暇以整地问:“确定?”   “……”   “宝贝儿,你不用害羞的。”   “……”   秦歌呼吸猛然一窒,浑身都触电似的颤了下,被烟头烫到般连忙拨开男人的手,屁股着火一样钻进了浴室,语气羞恼地扔下一句:“害羞你妹!以后你就自己玩儿去吧!!”   霍北渊坐在原处,望着他家小男朋友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微微凌乱的衣物,喉骨淡淡滚动,传出一道闷声低笑,“呵……”   ·   浴室里。   秦歌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手,除了掌心和手背之外,连指缝间都没有放过,确保每一处角落都清洗干净,可是,他还是总感觉有某种奇奇怪怪的触感挥之不去。   倒也不是嫌弃霍北渊的。   事实上,秦歌的这点轻度洁癖无差别攻击。   换句话说——   他连自己的都很嫌弃。   所以很少diy。   清心寡欲不是吹的。   这是秦歌第一次给别人……,问他什么感觉,肯定是不习惯、不适应,却也没有特别强烈反感或厌恶的情绪。   不然刚刚也不可能……半推半就的……   洗完手,拧上水。   秦歌双手扶在洗脸盆旁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期然见到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眉眼与五官更偏近于清冷矜贵的水墨画,眼下精致俊美的脸蛋染上一缕绯红,艳丽在眼底与唇上渐渐晕开,鲜明又潋滟,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秦歌自己都没见过这副动情后艳色妖冶的样子。   他微微咬牙,吐出一个字,“艹。”   与镜子里都不像自己的人瞪眼对视了一会儿,秦歌甩手步入花洒下,洗了个长达十几分钟的冷水澡,才把体内那股被撩拨起来的燥意给压了下去。   ·   接下来几天,秦歌在G大和寂园两点一线,回到寂园后,就钻入让云姨特意收拾出来的一间画室,一待就是小半天,连身上都染上颜料的特殊气味。   ——这不是秦歌自己察觉到的,是霍北渊抱他的时候说的。   很快,就到了江老夫人寿宴那天。   为显隆重和礼貌,秦歌不再是一袭简单的白衫黑裤,换上一套裁剪得宜手工定制的纯黑色燕尾服,里面搭配白衬衫与温莎结,永不过时的经典黑白色。   黑色的短发被抓出随意慵懒的造型,细碎墨发下露出的眉眼,无需任何妆容的点缀,就已经足够精致与惊艳。   秦歌在某个位面世界是做过时尚教父的人,即使没有造型团队,他也能够弄出堪比偶像明星给人的时尚感来。   甚至比起明星的精致束缚,秦歌随意用定型抓了两下的头发,更有一种名门少爷的矜贵慵懒之美。   哪怕秦歌不是在乎皮相的人,他本身没有颜狗属性,还非常耿直boy的思想认为男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他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   但,见到自己精心拾掇一下出现,捕捉到老男人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惊艳之色,秦歌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种自得感。   就挺……愉悦。   霍北渊朝少年随意地招了招手,道:“宝贝儿,过来。”   听见自家主子这么亲昵又腻歪地叫那经典黑白色燕尾服上身的名门小少爷,寂园佣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不会再露出很惊讶了表情了。   “干嘛?”秦歌一边问,一边朝霍北渊走过去。   待秦歌上前来,霍北渊才道:“让叔叔好好看一下你。”   秦歌扯了下唇,说了句,“有什么好看的,不就跟平时一样么?”   话虽是这样说,秦歌到底是站在了霍北渊面前,任他看。   霍北渊目光不紧不慢地将秦歌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秦歌不禁别开眼神。   微微不自在了起来。   怎么感觉在男人的视线下无处遁形,好像他被扒光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穿似的……   这种感觉真他妈的诡异!   秦歌重新把视线落回到霍北渊脸上,面色冷淡,故作镇定地跟他对视,道:“你看够了没有?”   霍北渊修长指节漫不经心地搭在轮椅扶手上,“我们家小朋友这么好看,哪里看得够?最好看一辈子呢。”   秦歌,“……”   脸上有点发烫是怎么回事?   老男人挺会啊。   秦歌忍不住倾了倾嘴角,又听见霍北渊低声诱哄道:“来,给叔叔抱抱。”   抱个屁!   秦歌立刻从他的糖衣炮弹中清醒过来,目光染上警惕,不肯过去。   老男人最喜欢对他搂搂抱抱,明明刚开始说好只是抱一下,不做别的,但,往往到最后都是以秦歌嘴唇又红又肿结束,甚至是发生一些更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都已经熟知了他的套路!   虽然没有成为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不过秦歌现在从恋爱小白变成了菜鸟,至少已经入门了呢。   秦歌才不会相信霍北渊只是抱抱的鬼话,高贵冷艳脸,“我今天要到江家老宅参加老太太的寿宴,衣服不能弄皱,你不要胡闹。”   ‘胡闹’两个字,从一个比他小上九岁,唇红齿白精致如画的小少年嘴里说出来,有种让霍北渊不禁好笑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胡闹。   霍北渊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几分新鲜。   “行。不抱就不抱吧。”   比起抱,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扒掉他家小男朋友那身衣冠楚楚的燕尾服……   霍北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目光深邃如夜,像是在考虑怎样享用美味一样。   见男人改口得这么爽快,倒是惹得秦歌多看了他一眼。   霍北渊又道:“不过,宝贝儿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造型差点什么?”   秦歌,“?”   不可能。   他好歹可是做过时尚教父的男人,弄出来的造型绝对是最符合自己气质的,怎么可能短缺什么!   秦歌正想开口反驳,下一秒,只见霍北渊随手攀折下青花瓷瓶里插着的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转手放入自己燕尾服胸前的口袋中。   顿时,原本永不过时的经典黑白色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鲜明艳色,仿佛就连整个世界都被增添上色彩。   “小王子当然得配玫瑰。”   --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4   直至宾利慕尚在江家老宅停下,秦歌耳边都似乎还缓缓回荡着男人那句话,以及清晰地记得他说那句话时,低首敛眸将玫瑰放入他上衣口袋时的嘴角含笑的表情,每一帧都纤毫毕现,记得清清楚楚。   【小王子当然得配玫瑰。】   完了……   秦歌抬手遮住眼睛。   心想:   他好像还真的挺喜欢霍北渊的。   不。   是——   很喜欢。   …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上精致俊美的少年一路上虽然没说话,但面色不停变幻,现在更是拿手捂住了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司机不禁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秦少,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过了几秒钟,秦歌放下遮住眼帘的手掌,作为表情管理大师,他眼底的情绪在手落下那一刻起,就已经尽数被收敛得干干净净,所有不应该出现的情绪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矜贵、清冷、淡然,完美得无解可击。   “没有。”秦歌回答道。   “哦,那就好,我就是看您脸有点红……”司机小声嘀咕了声,把头转回去,提醒他道,“秦少,江家老宅到了。”   “好,我知道了。”   秦歌理了理衣服并不存在的皱褶,打开车门,下车站在江宅前。   ·   江老夫人性格多少沾染点艺术家的清冷孤傲,不喜浮华和喧闹,没有在外面包什么五星级大酒店,寿宴就在江家老宅举行,如果不是儿孙孝顺与坚持,这位老太太恐怕都没想过办这场寿宴。   寿宴由江母一手操持,办的是西式宴会,请了一班厨师与佣人,倒也跟在星级酒店里举办的没什么区别。   此时,天色微晚,时间尚早,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不论是江父江母,还是江庭江野,包括江希白,在专业造型团队的打理下容光焕发,比平时更加光彩照人,可以说是颜值非常高的一家人了。   谁家宾客见了不感叹一句,江老夫人好福气儿孙旺,江父江母两口子真是会生,江家三位少爷个个都优秀。   换作从前,江母定然言笑晏晏,骄傲无比。   但是今天……   她应付着宾客的恭贺与奉承,脸上透着一丝焦虑不安。   老太太已经问过好几遍小歌为什么还没有来,她找了借口糊弄过去,但,老太太人一向聪慧睿智,那个年代过来的女子,从来都不可小觑,所以恐怕瞒不了多久。   ……小歌会来吗?   江母不敢确定。   那个孩子对她和这个家已经失望透顶了吧?   他还会回来吗?   想起那天不欢而散的经历,以及少年决绝离开的背影,江母嘴里满是苦涩。   应付完一波客人,江母觉得不能再就这么等下去,她私下叫来儿子们,“阿庭,阿野,小歌到现在还没来,你们赶快派人出去找一找。”   江希白跟着大哥二哥一起过来,以为母亲私下要对三兄弟交代什么话,结果,江母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江希白手指默默蜷紧。   再想到这些天江母的反常,她总是心不在焉,面色恍惚,偶尔还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自己像从前一样对她撒娇亲近,她的态度竟然隐隐透出一丝不自然的疏离,好像亲近他就对不起谁一样……   江希白心下颇不是滋味儿。   秦歌……   他知道,都是因为这个名字。   自从那一晚起,这个人就好像变了,好像从前的秦歌已经……死掉了。   江野今天把一头挑染着流行发色的脑袋重新染回黑色,穿着正式的西装,只是有些不羁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嗤笑一声,“找?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往哪里去找?”   江母呼吸微窒。   被江野戳穿了她一直试图粉饰的真相,直接把那层假象扯下来,甩到了她脸上!   江庭见母亲脸都白了,拿出大哥的威严,沉声叱道:“老二,你少说两句!我现在派人去找,小歌也真是闹得不像话,跟家人闹脾气也总得要有个限度,分清楚场合,奶奶七十大寿竟然迟迟不来……”   话音未落。   老宅门口处突然间传来一阵骚动。   “那是谁家小少爷?”   “跟电影明星一样。”   “我们圈子里有这号人物吗?”   …   秦歌——   到了!   从他踏入江宅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实在是惊讶于少年的外表,他就像是哪个城堡走出来的中古世纪的小王子,雪白的皮肤,乌黑的短发,瑰艳的唇色,再加上一袭裁剪得宜的燕尾服,把在场所有人包括还有一位当红明星都给比了下去!   不论男女,都发出惊叹的溢美之词,在猜测这是谁家小公子,甚至有人问是不是江家请来了娱乐圈明星给宴会助兴。   江庭本来对在长辈寿宴闹情绪玩失踪的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心中产生几丝不悦,话还没有斥责完,就听见江宅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声音,今天的寿宴虽然大多是江母安排,但是,作为江家的长子长孙,江庭不愿在寿宴上闹出什么事情,让江家蒙羞。   江庭皱了皱眉,止住嘴边的话,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视线所及,是一位精致如画唇红齿白的少年。   哪怕江庭一直自问眼界很高,此刻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艳与欣赏的微光。   与此同时,江庭听见江野在身后语气吊儿郎当地开口道:“喏,人这不是来了?”   闻言,江庭蹙眉不解。   什么人来了?   紧接着,江母惊喜的声音响起,可以听见声音里先前的忧愁焦虑一扫而空,“是小歌,他来了!”   说着,江母身姿亭亭袅袅地踩着高跟鞋,快步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那走路的速度有失她一直以来豪门贵妇的风韵。   站在原地的江庭一脸错愕。   那少年是……秦歌?!   --   作者有话说:   明天打脸。小仙女们晚安! 第6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5   不怪江庭惊讶。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过多关注最近的家庭内卷。   最多只是从弟弟和母亲嘴里听到秦歌的事迹,比如,两人前后亲自去请他回家无果。   在江庭心里,不免给秦歌打上‘不懂事’的标签。   当然,他连现在秦歌的面都没见过。   今天得知在长辈寿宴这种场合,秦歌迟迟未到,江庭心下生出一丝薄怒。   但,江庭恐怕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听见弟弟和母亲皆说那刚刚走进江宅满身矜贵气质的美少年是秦歌呢?   这,真的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   江庭拉回错愕的眼神,落到自己身旁的两个弟弟身上,英俊的眉头还是深深地皱着,开口问道:“阿野,这是怎么回事?他真是……”   江野耸了耸肩,对待一向尊敬的大哥终究是没怎么显露毒舌本性,只声音飘渺了些,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他就是秦歌。”   ·   在人前,秦歌好歹没给江母甩脸色,他并不想破坏江家唯一一个对原主释放善意的老人家的鹤华之年的寿辰,只是对待江母依旧态度冷淡,甚至是漠视。   说来好笑,曾经原主那样渴望江母的亲情与怜爱,不需要很多,哪怕只有她对江希白的十分之一就好。   可是,原主到死也没能等来。   然而现在,她倒是对秦歌十分殷切热情了,一口一个小歌,在有人问起他是谁的时候,江母大方优雅地介绍道:这是她的小儿子,名叫秦歌。   至于为什么姓秦,不姓江。   京城上流圈子就这么大,藏不住风声,江家真假少爷这点事儿,谁不知道?   只是,不是都传江家这找回来的小少爷在乡下被养废了,缺乏气度与教养,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被江太太不喜吗?   怎么眼下倒是……   跟传闻中的大不相同。   比起那个被抱错从小养在江家的假少爷,看起来都要矜贵三分,气质与容貌上只赢不输。   如果这样矜贵貌美的人儿,江太太都不喜欢,反而把那个假少爷当成宝的话,他们都怀疑江家人是不是眼睛瞎了!   如果这都还叫在乡下被养废了,那这样的废物请给他们来一打!   不少家里确实养着废物的豪门太太心想道。   当然,这话只能藏在心里犯嘀咕,谁都不会明摆着说出来。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人脸吗?   她们只会在客气且微笑地恭维,“江太太您可真是好福气,贵公子长得真像你,一表人才,有交往对象了吗?我可以介绍一二……”   “失陪一下。”秦歌不耐烦听这些,也并不想做江母炫耀的工具,说了句失陪后,就冷淡地走开。   江母眼底带着忐忑、小心翼翼的神色,怕上一次秦歌掰开她的手指决绝离开的事情重新在人前上演,所以也没有或者说不敢挽留。   只在秦歌走后,尴尬地笑着在那几个豪门太太面前为自己挽尊,“这孩子怕生,不习惯这种场面。”   闻言,几位豪门太太互相对视一眼,就呵呵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味道。   怕生?   人家小少爷神色矜持淡定得像是来走红毯一样,就算略微不耐应付这等交际场面,也对她们礼貌地颔首说了声失陪才走开,分明是个将礼仪、教养、和风度刻进骨子里的人。   恐怕人家不是怕生……是不耐烦跟你这个当妈的站在一起吧?   那几位豪门太太的笑容透着看破真相的微妙,令江母嘴里尝到苦涩的味道,她扔下一句失陪,近乎落荒而逃。   …   “卧槽,那小子真的是……秦歌?”   以蒋峰为首的一众纨绔子弟跟着家中父母来到江宅祝寿,原本见到陡然出现的美少年都忍不住被惊艳到,得知对方是秦歌以后,可想而知一个个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蒋峰隔着衣服摸了摸手臂,那里藏着无数个难以愈合的细细密密的针眼,如果不是秦歌这个臭小子,他又怎么会……   先前还浮起惊艳的眼里,这会儿却闪过一丝狠意。   蒋峰就是秦歌刚穿越过来,在酒吧里企图给他注射针药的纨绔。   那玩意儿有瘾,蒋峰本身也不是个意志力多么强的人,染上了就再没有戒掉,形成了依赖性。   蒋峰家里有钱,虽然他这个‘蒋’和蒋砚青的‘蒋’不是同一家,却也不是供不起他吃喝玩乐嫖赌抽。   但,染上这个,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蒋峰岂能不恨?   他今天来江宅参加寿宴,最终的目的就是教训秦歌!   这回他带了不少帮手,绝对不会像上次那般失手!   本来蒋峰是打算让秦歌变成跟他一样的,眼下见到秦歌变成一个如皎皎明月般华贵精致的美少年,忽然眼珠一转,又改变了主意。   江希白往蒋峰那群纨绔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又垂下睫羽,遮住眼底的幽光。   …   见到一直念叨的幼孙秦歌总算来了,江老夫人优雅老去的脸庞上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拉过少年的手背,在上面拍了拍,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秦歌今天的模样,一边嗔怪道:“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   说着,又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满意之色,“嗯,今天这身打扮不错,看着就有精神,跟往日倒是大不相同了。”   秦歌勾了下唇,低眉浅笑道:“老太太怎么一眼就认出是我的?”   江老夫人道:“老太婆我虽然人老了,但是心不瞎,我自个儿的孙子我难道还能认不出来吗?”   说着,她爽朗一笑。   但,秦歌觉得她话里有话,仿佛意有所指。   见时间差不多,秦歌陪着江老夫人出去,在寿宴上露脸。   江老夫人曾经是经过动乱年代的大家闺秀,往台上一站谁也不敢小觑,她只让秦歌扶着上台,还优雅大气地向众位宾客介绍这是自己的孙子。   这下,对秦歌在江家的地位,众人又不禁有了新的改观。   江老夫人讲完话后,随着宾客们入座,接下来到了贺礼环节。   客人们的礼物早就在踏入江宅时,就让管家收下,这会儿主要是看江老夫人的儿女以及几个孙子的孝心。   江老夫人有一子一女,江父和江家小姑。   江父江母必然是大手笔,送的是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像,近年来老太太喜欢礼佛,白玉观音雕刻成老太太的模样,慈眉善目,谁不夸奖一句两人孝心可嘉。   江家小姑夫家是书香世家,知道老太太喜欢画画,送的是一方极品砚台。   接下来是江庭,江野……   江野拜完寿,送完贺礼,再轮到的人就是……   按理说,应该是秦歌。   这位才是江老夫人正儿八经的嫡亲孙子。   但,在场略微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江希白才是江家备受宠爱的存在。   比起真少爷,假少爷更加得宠。   所以,先给江老夫人贺寿的人,会是谁呢?   真少爷秦歌?   还是假少爷江希白?   --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6   宾客们明知道不应该在人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上幻想搞事情,但,终究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各种目光揉杂在一起,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别看好像只是谁先谁后的顺序问题,但,在这些上层名流眼里,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这代表了江家对这对真假少爷的受宠程度,从而也决定他们对待秦歌和江希白两人应该用怎样的态度。   江家小姑向来喜欢有艺术天赋的江希白一些,她不是个在意血缘与出身的人,更注重人本身的才华。   她知道江希白被养得最是善良心软,担心江希白这会儿谦让,反倒让秦歌踩上他一头去。   于是,坐在主桌的江家小姑此时主动开口打破时间并不算很长的僵局,亲切地道,“希希,你愣着干什么呢?阿野拜完寿了,就该轮到你了,还不赶快过来。快给小姑瞧瞧你给你奶奶送了什么好东西。”   换作之前,以江希白白月光一般温柔善良的人设,定然要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秦歌。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退让,不说别的,二哥江野定然是要为他打抱不平,对秦歌冷嘲热讽两句的。   这样一来,明眼人也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在江家的地位,绝对是秦歌不可动摇的。   可,现在二哥和母亲一个个都接连变了,对他不是说冷淡,却也不复从前的疼爱……   江希白并不想处于下风,落于秦歌之下。   这是他被江家上下疼爱多年宠出来的心高气傲。   往日不显,那是因为从来没有威胁到江希白地位的人出现。   只要是他想要的,别人都会送到他面前来,江希白自然可以保持美好人设,做一朵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但,现在的江希白开始有了危机感。   本来他还在迟疑着要不要在人前大度一回,毕竟自己身份尴尬,以退为进似乎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江家小姑一开口,江希白心下紧绷的某根弦隐隐一松,也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并不想让的。   江希白起了身,脸上露出个纯美的笑颜,谦虚道:“小姑,其实也没什么的……”   宾客们心下琢磨道:   看来,还是江希白要得宠一些啊。   也是,假少爷虽然跟江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养了十几年哪怕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江希白被江家宠着是宠出了名儿的,就连外嫁的江姿薇都要更喜欢他一些。   然而,此时江老夫人开了尊口,“秦歌和希白这两个孩子,年纪不相上下,不分先后长幼,就一起过来吧,也好让奶奶图个热闹。”   这样大喜的日子,江老夫人不想斥责女儿,在众人面前给她没脸,落江姿薇的面子,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这些小心机。   江老夫人斜睨了一眼江家小姑,眼神令后者心虚,仿佛她的小把戏无处遁形。   江家小姑悻悻然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话。   见状,宾客思想陡然改变。   心想道:   江希白的地位在江家稳固,也不尽然意味着秦歌就失宠。   至少,江老夫人为人公允。   这位老太太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她在江家的地位高,说话十分有份量。   …   江希白微微一僵,似乎都能察觉到一些讥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说江希白你所谓的得宠也不过如此。   幼时,他在奶奶膝下学画,奶奶对他一向严厉,就算他画得再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句尚可,   可是,她对秦歌却出乎意料的慈祥可亲。   眼下更是为了秦歌,在众人面前打他的脸,惹得别人嘲笑……   就因为他不是她的亲孙子,而秦歌跟她有一层血缘关系么?   江希白心中愤懑不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对江老夫人的埋怨,起身上前,柔软地笑道:“奶奶,我送您的是一副画,知道您喜欢,所以送您这个,比不了大哥二哥准备的礼物贵重,但也是希白的一片心意,希望奶奶喜欢。”   说完,管家把江希白的礼物呈上。   他的画,装在一个雕花镂空木盒里,盒子是紫檀木的,连装画的盒子外表都十分贵重精致。   江老夫人知道江希白能拿出手的画,必然不错,她担心秦歌的礼物被比下去,这孩子在人前面子受损,所以没有叫管家立即将画打开。   优雅淡笑着对江希白说了一句。   “你有这个心就好,奶奶心中甚是欢喜。”   江希白抿嘴羞涩浅笑。   他等待着老太太打开自己送给她的画,期待得到江老夫人的欣赏,以及宾客的赞许。   然而,江老夫人没有命管家打开画。   在江希白期盼明亮的目光中,江老夫人慈祥地看向秦歌,笑着问道:“不知道小歌送给奶奶的礼物又是什么呢?”   江希白咬紧了唇瓣。   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心下终是生了恨意。   只是站在江希白身边,就完全将他给比下去了的少年,一袭燕尾服加身,胸口衣领处一朵玫瑰鲜艳欲滴,优雅矜贵十足。   他微微一笑,仿佛有万千光芒流转,声线优美,道:   “不巧。也是画。”   --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7   贺礼竟是……撞了?   不止宾客面面相觑,就连江老夫人都忍不住神色一顿。   很快,她笑起来,“看来你们都是好孩子,知道奶奶喜欢画。”   江老夫人也没有打开画示众的意思,不论谁的画更名贵,在她眼里都一视同仁,孙子送给她的贺礼,一片心意,没必要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而且,画于一个艺术家而言,本身就不分贵贱。   江家小姑却跳了出来,“妈,那您还不赶快打开看看?”   说着,她朝江希白使了个眼色,让后者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江家小姑心下笃定江希白更胜一筹。   江希白会意,转身从管家捧着的长紫檀木盒里,取出画卷,微笑着上前,道:“奶奶,您一向喜欢曲鹤年大师的画,这幅画是曲鹤年大师的真迹,名曰《松鹤延年图》。”   他不提幅画是从何处得来,只介绍画的出处与名字。   但,曲鹤年的真迹,就足以令人惊叹与侧目了。   在国内画坛,曲鹤年是画坛泰斗,以水墨画闻名,其中这位泰斗生平最为得意之作《空霁》,在烽火战乱年代辗转遗落到国外,在一场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出上亿天价!   如果真是曲鹤年真迹,这画起码也是千万起步了!   当然,在艺术家眼里,提起金钱忒俗气,曲鹤年的真迹不是区区俗物可以比较的。   《松鹤延年图》光是听名字就多么有寓意,多么符合今天的主题!   江家这养子还真是有心。   因为江老夫人在国内艺术界也颇有名气,是为数不多的水墨派画家,所以今天参加寿宴的也有不少懂艺术的人。   甚至,今天在场的就有曲鹤年的后人,如今也是国内画坛的领头者。   曲松柏一身国风长褂,戴着眼镜,极有文人风骨,闻言他颇为激动地道:“《松鹤延年图》的确是我祖父之作,只是早已在战火中遗落……江三少爷,我可以仔细看看它吗?”   被曲松柏这样的画坛大佬称呼上一句江三少爷,饶是江希白努力控制,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浮现起一丝激动来。   尤其是——   江希白本身在寿宴送上《松鹤延年图》就有一半是冲着这位曲老来的。   他想拜曲老为师!   如果能够成为曲老的关门弟子,谁不高看他江希白三分?!   江希白呼吸微顿,白皙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望向曲松柏的目光也充满了崇敬之情,他点了点头,礼貌地开口道:“曲老严重了,希白本来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说起来这幅《松鹤延年图》还是您曲家的画作,您想看,当然可以。”   江希白这话,纯属是过分客气了。   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之意。   换句话来说就是马屁拍得格外清新脱俗。   《松鹤延年图》虽然说是曲家先人之作,但早已经流落在外,是曲家在当时无力护着这些画,如今江希白恐怕也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曲松柏一身文人墨客的风骨,自然不会还舔着脸说这是自家的东西。   他就是单纯想看看先人遗作,缅怀一下罢了。   但是,江希白这样说,又有谁能不受用呢?   曲松柏心下领情,看向江希白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看着这一幕,众宾客心想,江家这位假少爷可是不得了哦,这就得了曲老的另眼相待,今后恐怕是前途无量啊!   嗯,得对假少爷客气点。   以后不能再假少爷假少爷的叫人家了。   这一刻,所有的光环聚集在江希白的身上!   这就是主角受的光环!   他就是天生的宠儿!   但,秦歌不慌不忙,脸上依旧是淡然优雅的表情,就算见江希白送出曲鹤年大师的画作为江老夫人的贺礼,他也没有露出丝毫沮丧的神色,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微笑?   不小心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宾客,都想揉揉眼睛,是他们眼花了吗?!   倒也不是眼花。   因为秦歌是真的在笑。   这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在等着看好戏一般。   只不过,这一缕笑,落在江老夫人眼里,就让她格外欣赏了。   见秦歌不悲不喜,不卑不亢,没有因江希白送上名画就在人前露出失态的表情,叫人小瞧了去,反而依旧微笑从容,这让本就怜惜这个孙儿的江老夫人,心中对秦歌越发欣赏了起来。   至于江希白……   这孩子有孝心是有孝心,但,也未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江老夫人性情清高孤傲,却也不是个刻薄之人,她虽然不喜江希白的那点儿小算计,但也不会当众戳破给江希白难堪。   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自有一杆天秤衡量。   …   在曲松柏戴上眼镜研究那幅《松鹤延年图》时,江家小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口:“秦歌,你不也是送的画吗?怎么不打开让我们大家都瞧瞧?”   她一向疼爱江希白,这会儿想踩着秦歌给江希白铺路,在曲松柏面前刷存在感。   ——有对比,才有差距嘛!   如果秦歌送的画拿不出手,不是恰好可以显出希希的孝心与优秀吗?   那么,曲老恐怕也会高看希希几眼,希希成为曲老关门弟子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江家小姑继承了母亲江老夫人的清高孤傲,在此基础上又多了几分被宠着长大的骄纵,她在艺术上也颇有造诣,嫁的夫家同样是世代书香门第,所以江姿薇性情骄傲又任性,她连自己哥哥都不怎么看得上,认为江父经商满身铜臭(xiu),江家小辈的几个孩子中,她唯独喜欢的也就只有一个江希白。   江姿薇不忍江希白在艺术上的天赋被埋没,特别是江希白现在身世曝光,不是江家人了,江姿薇怕江希白被欺负,自然得为他多打算考虑。   对秦歌的敌意,也由此而来。   在江家小姑眼里,秦歌蠢笨不堪,不及江希白半分,她可不承认这是自己的侄子!   江家小姑三番两次作妖,老夫人脸色终是沉了下来,喝叱道:“江姿薇!”   声音含着沉沉的警告。   江家小姑被母亲江老夫人在人前喝叱,虽然只是喊了句她的名字,但语气里的警告之意,已经足够叫被宠得越发骄矜任性的江姿薇感到十足的委屈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对母亲的敬畏,朝秦歌冷哼一声,直接挑明道:“希白送给我母亲的可是曲鹤年先生的《松鹤延年图》,你送的总不会比希希差很多吧?”   一开口,就已经认定秦歌送的比不上江希白的。   秦歌唇上神色玩味地笑了下,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小姑说笑,我送的贺礼大概并不值钱,这画是我自己画的。自然比不得曲鹤年先生的真迹。”   最后两个字,字音他咬得颇重,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一般。   江家小姑却没听出来,她光顾着嘲笑秦歌了,“哈哈,你自己画的?你一个乡下养大的,你懂什么是艺术吗?就你——还画画?”   她脸上的嘲意根本不加掩饰,“怕不是三岁小孩的涂鸦吧?”   虽然江姿薇说的有可能是事实,但那好歹是自己的晚辈,做长辈的有这么大庭广众摔小辈面子的么?   何况,这位真少爷在乡下养大,那也不是他的错啊,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小少爷……   宾客觉得江姿薇有些过了。   谁都没有作声。   所以,一个人的嘲笑声响彻整个宴厅的江家小姑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好像……有点儿尴尬啊?   江姿薇收了嘲笑声,脸色悻悻然起来。   特别是一旁江老夫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凌厉。   她终于闭上了嘴巴。   这时,秦歌双手插兜,神情间看不出来生气,他一向不把傻逼放在眼里的,恰好江姿薇在秦歌这儿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他漫不经心地道:   “我画的,自问比三岁小孩的涂鸦要强一些,至少不是赝品。”   ——什么?   ——赝品?!   ——谁是赝品?!   众人不禁一惊。   江希白立即看向秦歌,语气含着一丝激动地反驳道:“你不要胡说!这幅画花了三千万拍的,怎么可能是赝品?!”   宾客交头接耳。   三千万?   挺贵啊。   不过,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江三少爷不是画家吗,玩艺术的不都清高吗,画在艺术家眼里不都是无价之宝,无贵贱之分吗,江希白怎么把铜臭挂在嘴边呢?   总算知道江希白刚刚身上的违和感是哪里来的了。   宴厅一阵低声窃语。   都在谈论《松鹤延年图》是不是赝品,江希白是不是当了冤大头,还有秦歌是怎么知道那是赝品的,不会是瞎说的吧……   …   别问秦歌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原剧情中,江希白也上过当,买回来一幅赝品,同样在江老夫人寿宴当天送出,揽尽风头,事后待江希白拜入曲松柏门下,这位才告诉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那幅画其实是赝品,并且借机警示教导江希白如何分辨画作的朝代与真假。   曲松柏不会当面主动戳穿江希白买到一幅赝品送给江老夫人做礼物,破坏老太太的寿宴。   但,既然已经被秦歌说出来,以曲松柏的为人也定然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必定说出真相。   所以,对上江希白的激烈反驳,秦歌只是眉眼冷淡,语调散漫地说了一句,“曲家后人在此,这幅画是真是假,曲老一验便知,江三少爷何必这么激动?”   江希白脸色微僵,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反常,他调整了下呼吸,神情慢慢地恢复如常,道:“是我一时情急了。”   旋即,江希白望向正在研究那幅《松鹤延年图》的曲松柏,开口恳求道:“请曲老还我清白。”   江家小姑在一旁嗤笑了声,帮腔道:“希希,你不用怕,他哪里懂什么……”   画。   最后那个“画”字,还没来得及说完,曲松柏已然神色严肃地摇头道:“这确实不是先祖之作,而是一幅很逼真的临摹品。”   说得再好听,那也只是赝品。   江希白脑子嗡地一声,脸色唰地白了下来,“什么?!”   江姿薇惊讶失声,“怎么可能?!真被秦歌给说中了……”   同时,曲松柏的话,也在宾客间引起不小的波澜。   “真是赝品啊?”   “可不是,曲老都看过了,那是曲家先祖的东西,还能有谁比他更熟悉么?人家说是假的,那肯定就真不了!”   “啊,那这么说,江希白花了三千万就买回来一个假货?”   “岂止呢,人家还把这假货送给江老夫人当作贺礼了!”   “啧,果然是个假少爷,买假货,送假货……不愧是他!”   …   曲松柏说出自己的判断后,十分好奇秦歌是怎么知道那幅画是赝品的。   要知道,就算他一个正儿八经的曲家后人,还是当今画坛大佬,也是近距离地观察再三,仔仔细细地将那画研究过之后,根据数种因素才敢下这个判断的。   而秦歌……   这少年站得远远儿的,连画都没有摸一下,又是怎么笃定那是一幅赝品的?   曲松柏问了出来。   秦歌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拿了剧本的男人这个理由,他摸了摸鼻尖,道:“因为我先前见过真正的《松鹤延年图》。”   这回答,比较符合常理。   让众人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见少年眉眼清隽,目光澄澈,回答得不卑不亢,没有分毫为了虚荣胡诌自己是天才什么的……   曲松柏心下不免起了丝欣赏之意。   他道,“你刚刚说,你自己画了一幅画送给江老夫人当贺礼?”   秦歌优雅颔首,“正是。”   曲松柏问,“我可以看看吗?”   “您请便。”少年做了个请的手势。即便面对国内最顶尖的画家大师要看自己的画儿,也没有丝毫露怯的意思。   管家哪能让这位大师亲自动手?   取了画,在人前一点点展开——   赫然是一幅《八仙祝寿图》!   虚实结合,栩栩如生,泼墨成画,大气中透着鲜活生动……   哪怕是不懂画的人,见了也得说上一声妙!   曲松柏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直接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歌,仿佛发掘了什么宝贝一般,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第6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8   宾客哗然。   只是看了一眼秦歌的画,曲老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收他为徒?!   那可是曲老!   当今画坛泰斗!   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他门下!   到底是什么画,能令曲老如此态度?不少宾客离得远,没有看到那幅《八仙祝寿图》,心中不禁惊奇。   这会儿都忍不住凑上前,目光中带着好奇,欣赏起这幅画来。   只要不是近几年才发迹的暴发户,除了两个臭钱之外,没有底蕴的家族,哪怕只是为了附庸风雅,本身对艺术没什么兴趣,对古董字画也不可能一窍不通。   所以,当他们上前来见到秦歌的画,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画的真是妙极!不论是构思,还是笔触,都是上乘,恐怕没有学上个十几、几十年画不出来这画!”   “但,秦歌才多少岁?他才18!而且这位江家真少爷被抱错,之前一直都是养在乡下,应该没有机会系统的学习怎样画画才对。”   “那么他是……自学成才?”   “不,只能说是天纵奇才!”   “嘶,这样恐怖的天赋也难怪曲老见才心喜,迫不及待地想要收他为徒了。”   “话说,那位假少爷打小就学画,跟秦歌相比怎么样?”   “据说在艺术上很有天赋,好像也想拜入曲老门下,江希白再努力个十几年,未必不能够在未来的画坛占据一席之地,但,比起秦歌……恐怕就不够看了。”   “因为天才和绝世天才是没有可比性的。”   …   江家小姑迟缓地眨了眨眼,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希希识画不清,送给她母亲江老夫人一幅曲鹤年的临摹赝品,而她一直瞧不上眼,认为没有丝毫艺术细胞的秦歌,竟然画了一幅绝佳上品的《八仙祝寿图》,被曲松柏当场迫不及待地收徒……   是她今天没睡醒,还是这个世界疯狂了……   怎么可能?!   江姿薇忍不住望向她一直倚重看好的侄子江希白。   后者站在原处,脸色惨淡,神情恍惚,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打击之中。   江姿薇看着江希白眼下的模样,心下咯噔:……难道她真的错把鱼目当成珍珠了?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一幅画而已,对某个位面做过画家的快穿大佬·秦歌而言,真的没有丝毫难度。   只是他看江希白似乎被打击得狠了。   毕竟,有几人能抗得住这降维打击呢?   秦歌毫无愧疚之心地想道。   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   ·   江老夫人的七十寿宴,因秦歌的这幅《八仙祝寿图》掩盖掉江希白送上赝品的事情,宾客们不再注意这点儿小瑕疵,反而称赞起江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艺术家,秦歌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江老夫人后继有人……   江老夫人听到这些夸奖,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优雅苍老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一丝骄傲还是忍不住从略带皱纹的眼尾透了出来。   ——她就知道秦歌这孩子不会令自己失望!   至于江希白……   江老夫人心下轻叹了声。   这孩子心术不正,若是不及时醒悟,迟早害了自己!   但愿他能够醒悟吧。   想到此,江老夫人眼下不再纠结江希白的事情,重新敛起情绪,淡笑着跟人说了几句,听见管家来禀报,“老夫人,霍家主送上贺礼——”   顿了顿,江府管家声线陡然间低了下去,斟酌道:“是曲鹤年先生的《松鹤延年图》!”   此话一出。   众人惊了又惊。   一惊,北城霍家家主历来不参加这种宴会,今日竟然给江老夫人送上了一份贺礼,没想到江老夫人的面子竟然这么大。   二惊,才引起争议的《松鹤延年图》竟然再次出现在江老夫人的寿宴上,此次是真是假?   唯有秦歌不禁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是的,真正的《松鹤延年图》在寂园霍家。   没想到老男人竟然将它作为贺礼送给了老太太……   秦歌心情愉悦了起来。   他有点想快点结束,去见霍北渊了。 第6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69   无人知道,少年于人群中嘴角轻绽微笑的是为谁。   或许,很多人连这一笑隐隐现出的风华都无缘窥见。   因为更多的人关注的是北城霍家送来的那幅《松鹤延年图》上。   虽然是霍家主派人送来的礼物,质疑东西的真假好像有些失礼,但,经过先前江希白花了三千万买来一幅赝品当作贺礼送给江老夫人一事,众人自然忍不住怀疑眼下霍家送来这幅的真假。   毕竟,江希白与霍家主连画都是送的同一幅!   而画这东西,不是说两幅一模一样的摆在面前,就必定一真一假。   素来赝品自然不会只有一份,背后造假之人临摹得出来一幅,就自然临摹得出来第二幅。   “这幅《松鹤延年图》该不会也是赝品吧?”   “应该……不可能吧。那可是北城霍家送的贺礼。哪里能送赝品?”   “啧,那江老夫人还是江希白的祖母呢,还不是送了个假的《松鹤延年图》?”   “有一说一,不是替假少爷说话啊,我对江希白没什么好感,但是,买到赝品这事儿,怪只能怪江希白学艺不精,自己学画的,没有分辨出画是真是假,不过要说他故意花三千万买一幅赝品送给江老夫人,这不大可能,又不是缺心眼儿。”   “所以,我们怀疑的又不是霍家主故意送假画羞辱江家,只是怀疑……霍家主会不会也一样不小心买到赝品了?”   “哟,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   听到四周宾客间的低声议论,江老夫人脸色微凝。   北城霍家,南城陆家,都是帝京的顶级豪门,比江家这等后起之秀底蕴要深厚许多,霍家今日送上贺礼,本该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可,如果在今天的寿宴上传出,霍家主给她送了一幅赝品的话,本来的一桩好事说不定还会结下仇怨。   事关整个江家,江老夫人眼下有些拿捏不准,到底要不要请曲松柏帮忙一探霍家送来的这幅《松鹤延年图》的真假。   若是真的,自然皆大欢喜,还能让谣言止住。   若是假的,恐怕霍家与江家的关系都会陷入僵局。   这时,秦歌朝江老夫人点了下头,示意她让曲松柏验画。   虽然对方不过是个十八岁少年,年轻稚嫩,但,这一刻不知为何,江老夫人心中莫名的就是信任秦歌。   江老夫人沉吟片刻,声音清傲且威仪十足地开口道:“既然诸位都好奇这幅《松鹤延年图》的出处,恰好曲鹤年大师后人在此,老身就舔着脸再请曲老帮忙品鉴这幅画一二,也好给诸位解答疑惑,不知这样可好?”   在江老夫人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原本有些吵吵嚷嚷的宴厅很快安静了下来。   江老夫人虽然性格有着艺术家的孤高,但到底是大家族的豪门主母出身,一番话术说得非常漂亮,即便在秦歌听来,这话也无可指摘,没有得罪霍家的嫌疑。   说罢,江老夫人望向曲松柏,语气温和道:“曲兄弟,那就麻烦你了。”   听说霍家送来的也是《松鹤延年图》,曲松柏已经没了先前江希白献画时的激动,毕竟经历过一次赝品事件,上脑那点儿热血已经被凉水浇灭,这回倒也淡定地坐在原处。   在江老夫人开口后,曲松柏才拱了拱手,道:“老夫人客气,既然如此,那我就略尽绵薄之力。”   曲松柏这次很快得出结论,“这幅画,是真的,的确是先祖所作,诸位请看这里……”   曲松柏为人清高正直,没人觉得他会因为畏惧霍家权势,或者为江老夫人的颜面徇私,而说谎说这幅画是真的。   他一一为众人解释,这幅《松鹤延年图》从什么地方判定真假,再给众人介绍他曲家先祖作画时别人无法临摹的习惯。   曲松柏语气里的激动无法掩饰,所以没人再怀疑这画是假的。   “我就说嘛,霍家主出手,怎么可能是赝品?这不是质疑人家的财力和眼界吗?以为谁都是江希白啊?”   两幅《松鹤延年图》,如果全部都是假的,那江希白多少还有点儿安慰,没有看到霍家也送了一幅赝品吗?   那这样就不止是他成了冤大头,连霍家主都栽了,他年纪小,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到时候,今夜嘲笑他的声音都会纷纷闭口,甚至他江希白花三千万买到假画的事情,都不会被大肆流传出去。   因为嘲笑他,同样也是在嘲笑霍家。   很少有人愿意因为一件这样的小事,就去得罪北城霍家这样的顶级豪门。   结果,令江希白狠狠失望了!   原本心中升起的巨大希冀,在转眼之间被摔得粉碎!   江希白身体晃了晃。   完了。   这下,所有人都会说他江希白有眼无珠……   曾经被江家上下捧在手心团宠的他,现在被摔进泥里,踩碾得稀巴烂!   江希白胸口沉闷作痛,几乎要呕出一口鲜血来。   但,他不能。   这样的场合,江希白硬生生撑着,将喉头的腥甜给默默咽下,只是整个人的脸色要萎靡许多下来。   好在,献礼环节结束,就是宾客们自由交谈,谈笑风生的时间,很多影响着商界的格局的生意与合作,往往都是在这种类型的宴会上达成,所以没有人会将过多的关注放在年轻小辈身上。   蒋峰找了个理由离开他爹的视线范围,他在角落堵到江希白,见对方脸色微微苍白,这个纨绔公子皱起眉,关切地问道:“希希,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   江希白知道,这个蒋峰对他……有点意思。   他有陆肆年这个优秀的未婚夫,心里对蒋峰自然看不上,但是,蒋峰为了他,找了数次‘秦歌’的麻烦。   有些事情,江希白自己去做,容易脏了手,被人诟病,换成蒋峰就好多了。   蒋峰这把刀,他用着挺顺手,还不到丢弃的时候。   于是,江希白忍下心头的厌烦,想要勉强扯唇笑一下,然而嘴角的弧度却终是没有成形,最终他垂下睫羽,声音苦涩道:“我……”   “蒋少爷,想必你今晚在寿宴上也看到了,我花了全部的积蓄本想买下曲鹤年先生的画作,送给奶奶讨她欢心,谁知竟然买到一幅赝品,我终归不是真正的江家之子,身上没有流着江家的血,在江家生活本就艰难,如今犯了这等大错,恐怕……”   说着,江希白抬起来,看着蒋峰,眼里似有泪光盈盈,“如今还有蒋少爷关心我,希白心里很是高兴。”   如果说秦歌是扎手冷艳的玫瑰,那么,江希白就是一朵清新温柔的白莲花了,蒋峰痴恋江希白多年,若不是江希白跟陆肆年订了婚,南城陆家的权势比起蒋峰所在的蒋家大得不是一星半点,蒋峰说什么,哪怕使出威逼利诱,巧取豪夺的手段,也要得到他。   当然,也有一句话叫做——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在江希白跟陆肆年订婚过后,蒋峰非但没有由爱生恨,反倒……更加把江希白奉若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只能仰望追逐的圣洁神明。   蒋峰最受不了江希白这样的神情。   虽然秦歌今天的确令蒋峰眼前一亮,心下生出惊艳与火热,但,江希白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所以,听见江希白似是而非的一哭诉,蒋峰连忙安慰道:“希希,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太过自责,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善良,最单纯的男孩子,江家若是对你不好,那是他们有眼无珠,那个秦歌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毕竟他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奶奶倚重的孙子。”江希白没有正面回答,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蒋峰眼底蓦然闪过一丝阴狠之色,道:“希希,我不会放过任何欺负你的人的!”   说着,他看向江希白,“希希,你等下把秦歌叫来客房好吗?”   担心宾客中间有人不胜酒力,或者女客们需要补妆,或者有人不小心弄脏衣服需要更换,一般都会布置几间客房,提供给客人们使用。   蒋峰神色间的阴鸷,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江希白却好像没看出来似的一样,问,“蒋少爷,你想做什么?”   他又说,“小歌他……他也没有对我怎么样,蒋少爷你不要欺负他。”   蒋峰心想,希希可真是单纯,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替秦歌讲话,如果他都不为希希撑腰,希希这性格岂不是被人给生生欺负死?   不过,他可不能让自己做的事情脏了希希的耳朵。   所以,蒋峰敛起语气里的狠戾,恢复成纨绔公子的语气,口吻玩味地道了一句,“没什么,就是想跟他谈谈人生理想罢了。”   ——要是他把秦歌给睡了,拍下小视频留作威胁,哦,还要让那小子染上跟他一样的瘾,这样秦歌就被毁掉了,他就……再也不能成为希希的威胁了吧? 第7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0   秦歌在江老夫人身边,在她的引荐下认识不少商界与画坛的人,说实话秦歌本身没什么结交的兴趣,但江老夫人一片好心,秦歌也就耐着性子没有辜负。   江母看着江老夫人身边华贵清冷如皎皎明月的少年,心下既是骄傲,又是心酸,却……不敢上前。   哪怕是宴会上随便一位端酒的侍者,都能扬着微笑跟少年说话,后者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贵族少年的姿仪,她这个亲生母亲却无法靠近。   江母忍不住别过脸去,眼底沁出一丝脆弱与后悔的泪光。   …   江母见到的那位侍者跟秦歌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说有人在哪间客房里等他,请他务必前往。   江希白多少猜到蒋峰想对秦歌做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如今秦歌的模样,蒋峰这种荤素不忌的纨绔公子会心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蒋峰真的对秦歌下手……   在寿宴上闹出一桩丑闻,就算秦歌是受害者,江老夫人还能对秦歌态度依旧,继续倚重和宠爱吗?   说不定为了不被江家报复,蒋峰会主动求娶,说他跟秦歌是情不自禁才在江老夫人的寿宴上突破禁忌底线的,而为了遮掩住这桩丑事,说不定江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这门婚事。   蒋峰是什么人,江希白心里再清楚不过。   不论蒋峰在他面前表现得多痴情,但也没有阻碍他在外面睡别人。   如果秦歌跟蒋峰结了婚……   那么秦歌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而他会站在陆肆年身边,成为南城陆家继承人的夫人。   就算是江家的真少爷又怎么样,到那时秦歌也只配仰望他!   江希白无比期望蒋峰能够得手,他不介意在背后推动一把,当然江希白不会蠢到暴露自己,于是他找了一位在宴厅服务的侍者,给了对方一些好处,让他帮一个小小的忙。   …   在侍者说完单手举起托盘离开后,秦歌摇晃了两下手中的香槟,挑了挑眉。   心中第一时间认定,这大概是江希白又想要搞事情。   那他就且看看去。   反正无聊。   总不可能比跟着江老夫人应酬更加无聊,要知道除了他家霍叔叔,叫其他人叔叔伯伯阿姨伯母,他心里一阵别扭。   希望江希白不要让他太失望。   秦歌将喝了两口的香槟随手放下,往客房的方向去了。   见状,一直暗中观察秦歌一举一动的江希白,不禁松了口气。   秦歌他终于……上钩了。   想了想,未免发生意外,江希白也悄悄地尾随在秦歌后面。   见少年进了那间客房,江希白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一次,他嘴角的笑,再也没有了别人眼里的纯白美好,而是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味道!   秦歌……   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大礼!   蒋峰在客房等你。   ·   如果秦歌知道江希白在想什么,一定嗤笑出声,将两个字冷冷地扔到他脸上——   就这?   说实话,秦歌挺失望。   江希白这朵团宠白莲花,真的是被宠得空有心比天高,却没有跟野心相匹配的脑子,蒋峰这等垃圾也能当成杀招来算计他?   不知道他穿越过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蒋峰吗?   走进客房,看着神色明显不正常,像是磕了药一样的蒋峰,秦歌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如果不是蒋峰嘴里发情似的‘小美人’‘小美人’地叫着,还不规矩地试图朝秦歌扑过来,秦歌连动手揍他的欲望都没有。   磕了药,神志不清的蒋峰,力气大了些,对疼痛的敏感度降低,也不怕死了些。   但,秦歌揍他,就只是跟揍一只沙包或者揍一只比较抗打的沙包的区别。   他脱下动手揍人时,被弄得略微皱巴的纯黑色燕尾服外套,拎在手里,抬手一边将温莎结给暴力扯了几下,松了松领口,一边走出客房。   藏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江希白,蹙了蹙眉尖,怎么秦歌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过,见对方衣衫不整的样子,江希白咬着唇瓣控制不住的欣喜,蒋峰这应该是……得手了吧?   等秦歌离开,江希白决定亲自去看看,因为知道蒋峰不会伤害自己,江希白心里就放松了警惕,孤身进了去。   江希白哪里知道,清醒的蒋峰对他自然是奉若神明,不敢染指半分,但磕了药的蒋峰就……不一定了。   一进客房,里面黑漆漆的,竟然没有开灯,江希白顺手带上门,一边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一边小小声地唤道:“蒋少……”   连后面那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江希白被人猛然地抓住了脚踝。   他突然间受到了惊吓,再加上脚踝被人拉住的力量很大,江希白摔在了地上,然后有一具身体沉重地压了上来……   江希白喉咙里发出的惊叫被一只带着烟草味的手给捂住,那种味道江希白先前在蒋峰身上闻到过…… 第7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1   蒋峰他是疯了吗?!   江希白心下又急又气,闻着蒋峰身上颓靡香水与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心下作呕,但是可恨蒋峰这会儿力气大得惊人,他竟然一点都挣脱不得!   江希白只得找准时机张口,狠狠地朝蒋峰的手咬下去!   神智狂乱的蒋峰吃痛,猛然掰开江希白的下巴,一个巴掌甩过去,把江希白煽得头偏了过去,耳朵嗡嗡作响,好似耳鸣了一般,只隐约间听得蒋峰喘着粗气骂道:“贱货,还敢咬老子,今天看本少怎么收拾你!”   半边脸贴在冰冷的地面,脑袋被刚刚那一耳光甩得昏昏沉沉的江希白心头浮现起巨大的恐慌与绝望……   不要……放过我……   我是江希白啊……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   江希白从小被养得精致,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一身的细皮嫩肉,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最后,他疼痛到麻木,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可笑的是,蒋峰还一遍又一遍近乎痴迷地唤着他:“希希,希希……”   江希白的手指在地面磨出血痕来,心恨到滴血。   秦歌——   他要杀了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   ·   秦歌多少知道蒋峰是江希白做的局,想引他上钩,借刀杀人毁了他,但,江希白会重返案发现场,并且没有任何倚仗就敢进去找蒋峰,结果自己被蒋峰给羞辱了,是他没有想到的。   饶是秦歌绝顶聪明,却也架不住某人蠢得惊人啊!   秦歌虽然没有主动害人之心,但,如果他知道江希白眼下的处境,也不可能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   只能道一句,自食恶果罢了。   秦歌并不知道在他走后,客房里蒋峰和江希白发生的激战,他拎着打架时弄皱了的燕尾服外套离开,虽然不至于被蒋峰这么个喽啰破坏了心情,但,重回寿宴上继续跟在江老夫人身边应酬,又确实没那个兴致。   所以,秦歌跟江宅管家说了声,自己有事先走,让管家转达给老太太。   管家欲留客,可也拦不住秦歌,再加上这位少爷今晚的蜕变,还有江老夫人与曲松柏对他的态度,自然让管家心里重新对秦歌有了掂量。   管家不敢怠慢,见江老夫人在跟几位重要宾客谈笑,此时不便过去打扰,他就亲自将秦歌送到江宅门口。   管家躬身微笑道:“秦歌少爷慢走,江家永远是您的家,欢迎您随时过来探望老夫人。”   顿了顿,管家的声音在夜风中低了下来,“自从老先生过世后,老夫人她……一直很孤独。”   闻言,秦歌心下微动,想到这位确实是善待原主之人,那么他不介意投桃报李,他道:“有空我会再来的。”   管家一听,放了心。   这位少爷一看就是极为重承诺之人,既然话出了口,想必不会反悔。   “不用送了。”少年转身,纤细修长的身体在夜色中逐渐远去。   管家在江宅门口站了会儿,目送秦歌离开,见少年背影清隽风华,不禁心下一叹。   多好的孩子啊。   可惜,先生和太太还有两位少爷那样对待他,让他跟江家离了心,今晚借口离去,恐怕也是因为那几页会在老宅留宿,不愿意跟他们同处一室吧。   好在他答应会时常过来看看老夫人,这也足够令人欣慰了。   是江家亏欠他在先,不能强求太多。   “咦?”   管家忽然间低低的咦了声,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惊奇的事情。   远处,少年拎着外套上了一辆漂亮流线型的黑色轿车。   管家站得远,又是晚上,江宅外灯光昏暗,不是很明亮,他心下惊疑,不敢确定……   秦歌少爷是上了霍家的车吗?   他难道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可,霍家派人给老夫人送贺礼,就是那幅曲鹤年真迹的《松鹤延年图》时,他出来接待霍家来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好像就是这辆轿车来着。   管家连忙取来脖子上用细银链条挂着镜腿的老花眼镜戴上,结果,等他戴上眼镜后,车已经开走。   到最后,管家也没能确定秦歌是不是上的霍家的车。   ·   “你怎么来了?”   秦歌上车后,侧目望向坐在后座上、自己身旁的男人。   他一出来,没见到先前送自己来江宅的司机和车,反倒是另外一个司机从这辆车上绕下来,主动打开后座门,请秦歌上车。   秦歌见过后头这位司机,车门打开后又见霍北渊的身影坐在里面,自然是痛痛快快地弯腰上了车。   面对少年惊讶的问题,霍北渊倒是很从容,他转了头,比黑夜还要深邃的眼眸此时微微墨亮,像极了夜空布满星辰,他勾起了瑰丽的薄唇,语调不疾不徐地道:   “怕你乐不思蜀留在江家,晚上我一个人孤枕难眠,所以来接我的小男朋友回家。” 第7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2   司机,“……”   他早在秦歌上车后就默默地升起中间的挡板。   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他才不知道原来冰冷又尊贵的霍爷,竟然也会说……情话。   还挺动听。   ·   秦歌今晚喝了点酒,刚刚又打了一架,现在浑身热血。   听到男人这近乎撩他的话,他倾身过去,手指大胆又轻佻地勾起霍北渊的下颌,嘴角勾起一丝不同于平日冷淡的称得上乖痞的笑,语气也比寻常要张扬鲜明一些:   “霍叔叔,现在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离了一天就不行啊?”   霍北渊看着少年脸上明媚醉人的微醺潮红,再看着他不规矩勾着自己下颌的手,倒是无声地纵容着,没把秦歌的手给拂开,薄唇弯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轻声询问道:“喝酒了?”   “没多少,就一点。”秦歌一边回答,一边扯了下领口。   领口原本戴上气质宛如贵族少爷的温莎结,被他三两下给扯掉,随手扔到车座地毯上,衣领处的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喉结与一截线条漂亮的锁骨。   霍北渊不动声色地徐徐引诱:“宝贝儿,要再喝点吗?”   秦歌看了眼他,现下他的眼神和气质,包括头发丝儿都透着野性,“车上有?”   “嗯。”霍北渊往旁边指了下,“自己去挑。”   寿宴上的酒他没碰多少,喝得不过瘾,眼下被霍北渊两句话一邀请,倒真的来了兴致,秦歌撤回跟个风流纨绔一样勾在男人下巴上的手,转身去开车上的冰柜。   今晚开到江宅来的这辆车是加长版林肯,出了名的豪车,车内的装置设施皆是顶配,嵌入式的车载冰箱里,一打开是满当当的酒,排列得整整齐齐。   霍家主的酒,自然皆是上品。   秦歌随手挑了一支出来打开,琥珀色的液体被倒入水晶玻璃杯里,清冽浓郁的酒香顿时在车内弥漫开来。   秦歌喝了口,眼睛微亮。   比起他在江家寿宴上喝的酒还要好。   他没有要给霍北渊倒一杯酒的意思,挑眉斜睨了男人一眼,心情颇为不错地笑道:“好酒,不过霍叔叔你现在是无福消受了。”   腿还没有彻底治好,得忌烟忌酒忌……色。   虽然最后一样,就是他胡说八道的,还早就……破了戒。   霍北渊望着微醺状态下跟平时表现得完全不同的少年。   平日里他总是骄矜又冷淡,缺乏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就霍北渊调查到他的身世,幼时在秦家的苦楚和年少时在江家的冷待,也不难想象他为什么会是这副过于早熟的性子。   至于他身上那些谜团,为什么一个小镇养大的少年竟然会这么高明的医术,能够解得了蒋砚青都束手无策的奇毒……   霍北渊不想深究。   不急。   反正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解开他身上的谜。   眼下秦歌喝了酒,露出几分鲜活生动的少年气。   这个样子倒是不多见。   也给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霍北渊修长的手指慵懒散漫地在膝盖上点了两下,心想:   以后寂园可以多备一些酒,经常哄他喝。   他家小朋友醉了以后……   别有风情。   男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做人,像是想到什么画面一样,嘴角勾起几丝瑰艳的弧度,语调慢悠悠地回应秦歌先前的话,“没关系,叔叔不喝。”   他又道:“怎么,今天心情很好?”   秦歌咽下一口酒,热辣之意从喉咙流淌到胃里,很是痛快,他的眼睛染上朦胧却惊人的光亮,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吧。”   秦歌简单地讲了一遍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绝口没提蒋峰这个倒胃口的人,只说江希白被打脸,说起江希白在寿宴上出的丑,一惯性格清冷沉静的他,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地翘了起来。   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好心情。   末了,秦歌认真地向霍北渊道谢,说:“谢谢你送给老太太的画。”   这谢,一是谢这送礼本身,霍北渊给老太太送礼,说句毫不自作多情的话,多半是因为他,这个男人把他放在了心尖上,所以……爱屋及乌。   二是谢霍北渊送来的画,恰好无意间再次打了江希白的脸。   “谢什么?你不是说老太太是江家唯一对你不错的人么,不过是一幅画,就当谢江老夫人善待我的宝贝了。”霍北渊勾起唇,声音娓娓动人。   秦歌染上微醺醉意的漂亮眼眸不禁看向他,发现仿佛有星光款款而来,落入男人眼底。 第7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3   ……要命。   秦歌滚了滚精致的喉结,一时间竟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又听见男人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你非要谢的话,叔叔也不介意收点报酬。”   霍北渊盯着他的嘴唇。   这个‘报酬’意有所指。   秦歌斜睨了他一眼,将玻璃杯里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扯了扯领口,然后一副干架的大佬气势伸手揪住霍北渊胸前的衣襟,坐到他腿上去,“想亲就亲,哪儿这么多废话?”   说罢,秦歌咬住男人的唇,带着一丝蛮横的味道。   霍北渊扶住少年清瘦的腰身,细细品尝着这送上门来的鲜嫩可口的甜点。   秦歌亲得气息有些喘,退出来,眯起漂亮的眸子盯着霍北渊,口吻不爽地道:“你他妈倒是给点反应啊!”   那酒烈性得狠,后劲上头十足,秦歌一口气喝了几杯,虽然醉意还没有完全上来,但,整个人的状态是微微醺然的,脚下如踩在云端之上,轻飘飘的,仿佛落不着地,所以这个时候不如平日里清醒状态下的冷静与克制,连‘你他妈’都飙了出来。   似是全然忘记了,男人对他说过,让他听见骂一句脏,就亲十分钟的事情。   霍北渊伸手揉捏了几下少年的后脖颈,手上是不轻不重地力道,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好啊,待会儿你别哭。”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凶残的话。   好像等会儿就要生生将他给……弄哭一般。   秦歌完全不带怕的,嗤笑道:“老子会哭?”   …   事实证明,话不要说得太满,flag也不要立得太早。   少年精致白皙的脸庞是明艳的潮红,齿尖叼着衬衫下摆,背对着霍北渊坐在他怀里。   仰头时,后脑勺便靠在他的肩上。   眼尾被逼出一丝红晕,好似泛着潋滟的盈盈水光。   霍北渊从身后拥住秦歌,将少年整个拢在怀中,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那一截漂亮白嫩的腰腹。   霍北渊伸出一只手来,将秦歌的脸轻轻地掰向自己,见到他水光潋滟的嫣红眼尾,男人喉咙滚动,低低地笑了声,瑰丽薄唇一点点细致地吻去少年眼尾的泪光,“哭了?”   “……滚。”   片刻后。   秦歌仰面喘气,骂道:“艹,霍北渊你是人吗?”   简直就是个禽兽!   霍北渊一边替秦歌整理稍显凌乱的衣物,一边从背后咬着他的耳朵亲昵的说,“想知道?那就亲自试试如何?”   试试他是不是男人。   秦歌整理好衣服,滚到车后座另一边坐好,对自己竟然被弄哭了觉得万分丢脸。   他摁下车窗,窗外的夜风灌进来,吹散车内的气息,还有脸上的烫意。   …   此时,江宅寿宴已然快要接近尾声。   江希白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恨意,硬是撑到蒋峰卸了力,他艰难地推开身上的人,忍住杀了对方的冲动,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物,一步步离开这个让他绝望、陷落、屈辱之地。   因为他不能让人发现自己与蒋峰的事情!   一旦曝光,他就完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江希白饶过宴厅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冲洗觉得无比肮脏的身体。   他脏了!   直到身上的皮肤被搓得泛红,产生丝丝疼痛,江希白才穿上最柔软轻薄的丝绸睡衣走出来。   今晚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江希白由身到心泛起一股汹涌的疲倦之意,他把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江希白病了。   他高烧不退,是第二天被佣人发现的,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脸色一片潮红,浑身烫得惊人,像做了噩梦一般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不要……滚开……”   江希白被送进医院。   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   发现江希白的身体状况。   尚且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跟人偷吃禁果,还是被人给……   所以,医生没有告诉江家,选择替患者隐瞒。   江希白醒来后,松了口气,请他的主治医生不要告诉别人。   医生有职业操守与道德,自然不会对别人的隐私进行大肆宣扬,只是病人不爱惜身体也是令人头疼。   不管江希白跟谁xx的,被迫还是自愿,经过这一出,让他原本就不健康的娇弱身体,顿时雪上加霜。   江希白疗养了许多天,才终于出院。   这些天,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蒋峰玷污的事情曝光,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家人没有谁露出异样,除了在娱乐圈当大明星的二哥江野忙成陀螺,几乎没有来过医院之外,大哥江庭与江母都时常探望他,让江希白有一种回到过去,自己被万千宠爱的那时候,一颗悬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江希白宁愿一直住院。   可,这样的好时光,在江希白出院被蒋峰一则信息约出去见面戛然而止。   江希白现在对蒋峰是深恶痛绝,不想见他,但,他又怕蒋峰知道什么会乱说,不得不见他一面……   蒋峰见到江希白的第一句话就是,“希希,听说你病了,是因为那晚吗?”   江希白脸色大变。   他以为蒋峰神志不清,不记得是自己!   为什么……   江希白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蒋峰简单几句话就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蒋峰那晚的确是不记得,但他有拍视频。本来是拿来借机对付秦歌的手段,就连蒋峰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会是江希白。   望着江希白那张洁白无瑕的美好面孔,想到自己曾经占有过梦中天使一般的人,蒋峰就忍不住喉头紧了紧,连看向江希白的眼神都变了。   “希希,是我的错,我冒犯了你,但是我可以负责的……”   听到这话,江希白险些吐出来,他强忍着恶心,“不需要,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有……把视频给我销毁!”   这会儿江希白依旧是蒋峰心里的白月光,只是尝过他的滋味儿,江希白对他好像不再是遥不可及,但,蒋峰对江希白还是尊重的。   说销毁视频,也就痛快答应。   亲眼见到相机的储存卡被掰断成两半,扔进垃圾桶,江希白心下松了口气,觉得蒋峰没有了利用价值,整个人的脸色也冷淡起来:“蒋少,你那样对待我,我心中不可能毫无芥蒂,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再私底下见面,你就当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完,江希白转身离开。   他恨蒋峰。   更恨秦歌。   他遭受了这样的侮辱和痛苦,秦歌凭什么好过?   江希白走出包厢,手机里打出一个电话,“想要钱是吗?那就来帝京,然后按我说的做,不然从今以后你们一分钱都休想拿到……”   白莲花他彻底黑化了。   ·   G大门口。   秦家一行人从遥远的小镇出现在这里。   几人衣衫陈旧,不修边幅,气质上充满了乡土气息,在著名高校门口徘徊,惹得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秦建国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举着烟杆抽着旱烟,王秋霞搓着手朝里面张望,举止间透着拘谨之色,唯有两人的小儿子秦浩东张西望,见到身边走出穿着长裙的漂亮女孩,一双眼睛直溜溜地落在人家女孩子白皙纤长的腿上,色胆包天。   秦浩没见过世面,只觉得身边走过的女孩个顶个的漂亮,比他们村的村花还要好看,看得他眼花缭乱。   秦浩一边目不暇接,一边语气羡慕地道:“爸,妈,秦歌那个小杂种就是在这里面上学?” 第7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4   “你、你哥说,他现在是在这儿读书。”王秋霞小心地说道。   她是典型的小镇妇女,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乍然间来到寸土寸金繁华锦绣的帝京,站到外表宏伟壮观的高等学府门口,看着年轻靓丽的少男少女从身边走过,只觉得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将自己一家与那些光鲜亮丽的人隔开。   王秋霞心里生出一丝强烈的自卑感,那小心拘谨的模样,跟平时的泼辣刻薄大相庭径,也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是有那个胆子敢将自己的孩子跟人调包的女人。   王秋霞嘴里的那个‘你哥’,指的是江希白。   没错,秦家这一家子,就是江希白叫来的。   目的在于……毁掉秦歌!   秦家就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吸血鬼,上不得台面,让王秋霞秦建国几人来G大闹,秦歌一旦被这些人缠上,还能笑得出来吗?   先毁掉他在学校里的形象,让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每天被豪车接送上下学的秦歌根本不是贵族后裔,名门少爷,他只有一对上不得台面的穷鬼父母……   江母也不会喜欢秦家人的,见到秦家人她就会想起秦歌被养在这样的家庭十几年,叫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妇为爸妈,那个生性高傲的豪门太太,名媛贵妇,能不对这件事情隔应,能不对秦歌心有芥蒂吗?   只要再稍稍地往贵妇圈里透露风声,那群无聊的豪门太太把这事当成谈资一传……   江母恐怕觉得丢脸,又会像从前那样对秦歌的愧疚慢慢减少,重新恢复从前冷淡与失望的态度……   然后,他就可以慢慢笼络回妈妈和二哥的心。   江希白自觉走了一步好棋。   然而,他在江家生活了十几年,可能骨子里认为自己是江家人,没把自己当成是秦家人,但是他似乎忘了,他才是身体里流淌着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妻的血的,真正的秦家人。   就算白莲花黑化了,也不代表他智商涨高。   …   “我哥?那个贱种才不是我哥!”秦浩撇嘴,以为王秋霞说的是秦歌。   秦浩打小就知道王秋霞和秦建国不喜欢秦歌,就算秦家在这个年代依旧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也不至于那般不喜欢秦歌,明明秦歌也是个男孩子啊,虽然秦浩不止一次有过疑惑,他爸妈对秦歌不好,但,对他好啊,简直就是当成心肝宝贝来宠着一样,就像是网上很流行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团宠。   对,团宠。   只要不损害到他的利益,管他呢,对秦歌差就差吧,这样他还相当于多了一个免费男佣。   因为秦建国和王秋霞从小就告诉秦浩,做哥哥的帮助和保护弟弟是应该的,叫他有什么事都让秦歌做,秦歌要是不干,就是告诉他们俩,回来收拾秦歌。   从小秦浩就使唤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使唤得很顺手。   小时候,他上学嫌书包重,就让秦歌背,他的衣服鞋子和臭袜子,都是秦歌洗。   长这么大,秦浩没叫过他一声哥。   跟王秋霞一样,一口一个小贱种的叫着。   王秋霞疼爱小儿子,可也不能眼睁睁地听着秦浩骂大儿子是贱种。   如果江希白是小贱种,那生了江希白的她成什么啦?   ——大贱种?   王秋霞想想就窒息,连忙道:“浩浩,别瞎说,我说的是你亲哥,那可不能叫贱种,知道吗?”   秦浩一顿,眼珠动了动,“亲哥?你是说在江家当少爷的那个……?”   “没错。”王秋霞点头道。   秦浩对所谓的亲哥江希白各种羡慕嫉妒恨,明明都是同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凭什么江希白就能当豪门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他就只能做村妇的儿子,从现在乡下长大过苦日子?   秦浩埋怨王秋霞,“妈,都怪你,为什么当初被调换的人不是我?是那个江希白!”   自从真假少爷的事情曝光后,江家的车子从秦家接走秦歌,秦浩就在王秋霞面前念叨过无数次,当初为什么被交换的人不是自己是江希白,他也想体验一把豪门少爷的爽快生活,或者,他是江家的真少爷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豪门少爷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都求不来的,秦浩得知亲哥做了江家少爷,曾经被自己从小欺负大,当成佣人使唤的秦歌也过上了豪门生活,秦浩少年心性,正在青春期叛逆刺头的时候,一时想不开,觉得心有不甘也实属正常。   但,听到打小最宠爱的秦浩,竟然想去给别人做儿子,还反倒埋怨起她这个当妈的,王秋霞不免觉得心寒齿冷。   狗都不嫌家贫呢。   到底没舍得骂秦浩,王秋霞嘴里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地解释道:“浩浩,你那时候都没出生呢。”   秦浩比江希白小一岁,出生在后头。   两人又不是双胞胎,这也是她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   王秋霞希望秦浩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但,显然被宠坏的孩子,是根本听不进去的,他埋怨完王秋霞,又埋怨起素未谋面的江母来,“为什么那个贵太太不多生一个,要是她多生一个,这样我就可以跟江希白一起做她的儿子了!”   能说出这样三观不正的话,说明秦浩已经从根上完完全全的被养歪了,若是正常的父母,肯定会纠正秦浩这种嫌贫爱富的观点,但,显然秦建国和王秋霞也不是正常的父母。   前者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旱烟,“要我说,江家接走秦歌,又不把我们秦家的孩子还回来,就一起把浩浩接过去养着又怎么了?反正一个是他亲哥,一个咱们秦家也养了他16年,浩浩一起住到江家去,也能培养培养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王秋霞立刻附和,“就是,江家家大业大的,反正有钱,又不缺我们一口吃的,把浩浩一起养了又怎么了?要我说啊,秦歌就是个小白眼儿狼,自己到有钱人家享福去了,就一点儿没有想到我们老两口,还有他弟弟在乡下吃苦。”   “当家的,要不……咱们跟亲儿子说一说?”   “就算咱们不能一起到江家享福,好歹让浩浩去啊,如果浩浩能读这样的学校,咱们秦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王秋霞越说越兴奋,仿佛那样的生活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秦建国也十分意动,“不过,等他们出人头地了,过上好日子了,可还是得回来,咱们老秦家的香火传承不能断,他们两个必须得是我们老秦家的种,将来得孝敬咱们!”   秦浩连忙表决心,“爸,妈,我有出息了一定孝顺你们!我虽然人到江家去,可我永远姓秦,一点臭钱可别想让我忘祖归宗!”   秦建国沧桑的脸上露出个皱巴巴的笑容,“好,不愧是我老秦家的儿子,有志气!”   几人说着都纷纷露出笑容来,那种笑容贫苦中带着算计与贪婪,好像他们梦想中的一切已经实现。   秦浩甚至天还没黑,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开始做起了美梦,仿佛自己已经被接进江家,跟自己的亲哥一样过上豪门少爷挥霍无度的生活,眼神火热地问,“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在这里读书?”   王秋霞猛然点头,“肯定能!”   秦浩咧开嘴笑,“那太好了,这里漂亮女孩子多,个个时尚靓丽,比咱们村的莉莉好看得多,将来我找一个做女朋友,给你们生个孙子!”   说着,秦浩的眼睛忍不住落到人家裙子下细细白白的腿上去,目光带着令人反感的垂涎。   有的女孩加快脚步离开,只觉得守在G大门口的秦家一家人简直跟个神经病似的。   见状,秦浩不但没有羞耻之心,反倒嚣张起来,“妈,我觉得她就不错,你看她够不够当我女朋友?”   这会儿秦浩非常膨胀,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江家另外一位少爷,这些漂亮的女孩见到自己应该扑上来请求他的垂怜才是,所以,指着一个腰细腿长,黑发大波浪的美女说对方是他女朋友。   王秋霞没阻止,还看了眼,对人家评头论足,“儿子,她打扮得妖妖艳艳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咱们找个贤良淑德点儿的。”   秦浩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说:“我就喜欢妖妖艳艳的!”   那女孩:“……”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她拎着手中的香奈儿经典款镶钻包,往秦浩脑袋上沦去,像个被点燃的爆竹,追着秦浩一顿猛捶。   “你他妈有病吧?谁要做你女朋友?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衰样,还敢打本大小姐的主意?”   “还有,你才妖妖艳艳,你全家都妖妖艳艳!”   秦浩抱头鼠窜,躲到王秋霞身后去。   见小儿子被打,王秋霞心疼得不行,嘴里顿时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小贱人,小骚货地往外冒。   就连秦建国都站了起来,一脸狠色地盯着那女孩。   那女孩也是个不好惹的,直接叫来保安,说要把他们送到警察局去!   还让同学们帮忙拍下几人的丑陋嘴脸,曝光到网上去!   女孩是G大表演系比较出名的学姐,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们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自然愿意同仇敌忾。   秦建国王秋霞夫妇是小地方出来的,听到报警就怂了,秦浩也遮住脸,嚷嚷着自己不想丢脸丢到网上去。   好几个校园保安一起过来,三两下制服这几人。   女孩,也就是施冰冰,向保安道:“这个男生盯着我的腿看,意图猥亵我。”   “还有她,辱骂我。我怀疑他们都是人口贩子,我要报警,麻烦保安叔叔了。”   施冰冰家里是开影视公司的,有后台的她不怕绯闻,所以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别报警,别报警……!”秦建国涨红了一张老脸。   他在乡下当了一辈子老实人,自认为是个根正苗红的好人,还没进过警察局呢,临老了倒是被人怀疑是老色胚,人贩子送到警察局,那可就晚节不保了。   秦建国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大声地喊出来,“我们不是人贩子,我们是来学校找人的,我儿子在这里念书……他叫秦歌!”   秦歌?   围观的同学们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应该跟他们想的……   不是同一个人吧? 第7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5   秦歌不算高调,他没有结交朋友的兴趣,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毕竟是靠颜值和豪车以“那个开全球限量版劳斯莱斯的贵族小王子”,连上两次热搜的人,所以秦歌在学校也算是同学们眼里的风云人物,很多学生都单方面认识他,猜测他是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之后。   秦建国嚷了这么一嗓子,认识秦歌的学生们不免被惊住。   心想:   咱们G大会不会有第二个、同名同姓的秦歌?   实在是……   看了看眼前这一家人,男的涨红脸强装镇定,女的当成骂街,嘴里污言秽语,粗鲁刻薄,还有那个小的,来来回回的盯着漂亮女孩子的腿看,简直一个下流色胚!   最主要是三人从穿着打扮,到言行举止,浑身都写着穷酸两个字,身上没有哪点跟秦歌相似的地方。   要知道,秦歌可是如今他们G大的风云人物,校园论坛屠帖的存在,甚至不少人把秦歌投票成校草,G大门面,从容貌到气质,都是矜贵冷淡范儿十足的,说他不是哪个贵族家的小少爷,恐怕都没人相信。   “在做梦呢吧?你们怎么可能是秦歌的爸妈?说是他家的穷亲戚都没人信。”   “大叔大妈,拜托碰瓷的话,至少走点心,你们知道秦歌是什么人吗?每天接送秦歌的车,都至少是八位数起,这样的车还不止一辆,当然我没有嘲讽你们穷的意思啊,就是觉得人啊,得有点儿自知之明。”   事实上,秦建国三人没有多少被羞辱的感觉,或者说他们的羞耻心不强,他们只听到每天接送秦歌的车都是八位数起这个重点,八位数,千万……   几人眼睛都亮了。   就算是给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而这只是秦歌开的一辆车的价钱!   王秋霞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嘴里咬牙骂道,声音里又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我就说秦歌是个小白眼儿狼,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就完全不管我们两口子还有他弟弟的死活了!一辆车几千万啊,换成钱,得把咱们家的房子给堆满吧?!”   秦建国脸色涨红,这回不是急的,而是激动的,他跟扣着自己的保安说,“秦歌真的是我儿子,我都说了我们是来学校找儿子的!你们都听到了,我儿子有钱,他一辆跑车几千万,你们赶快放开我!”   秦浩这孩子打小脑子就不灵光,这会儿倒是急中生智,大声吼了一嗓子出来,“我叫秦浩,是秦歌他弟弟,小时候他就是吃我们家的饭长大的,现在有钱了就不认父母和我这个弟弟了,所以我们才来学校找他的!”   见秦建国几人一个赛一个的理直气壮,倒是让原本不相信他们跟秦歌有关的围观群众,心中渐渐地拿捏不准了。   难道……他们还真是秦歌的父母和弟弟?   如果这几人跟秦歌有关,岂不是说明秦歌压根儿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小少爷?   那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的千万豪车……   一时间,所有人心头浮现起两个字:包养。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秦歌来了!”   这里是离校的必经之路,人群自动分开,秦歌背着一只单肩包,白皙如玉的手指扯着单肩包的系带,那双修长的腿包裹在浅蓝色的牛仔裤中,白衬衫下摆没有扎在裤腰里,显出几分随性,衣领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精致青涩的喉结,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落在他的发梢,好像少年从漫画中走出一样。   秦建国与王秋霞简直不敢认。   哪怕江希白事先提前将秦歌的照片给了这对夫妻,让他们好好记住秦歌现在的模样,否则在人前露了馅儿,连自己‘儿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岂不是贻笑大方?   可,饶是有过心理准备,知道秦歌是今夕不同往日了,但,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妇也没想到会不同成这样。   真人比照片上远来得惊心动魄。   少年眉眼好似水墨一笔一划勾勒而成,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跟过去那个瘦弱瑟缩的‘秦歌’有半分相似,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秦建国和王秋霞绝对不敢认。   眼下,这对夫妻看着秦歌一身的名牌,两眼放光,已经盘算着怎么从他身上剥削下一层皮了!   比起秦建国王秋霞的算计贪婪,秦浩望着天仙似的少年,心里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秦歌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好看,明明以前他才是别人眼里的帅哥,爸妈的心肝宝贝儿,‘秦歌’只配给他提鞋,看他的脸色过日子,穿他不要的衣服和鞋子的!   可是现在秦歌身上穿的衣服,脚下踩的鞋子,还有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都是名牌!   连秦浩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中二少年,都知道的名牌!   秦浩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那一身扒下来穿到自己身上,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是他也这样打扮,肯定比秦歌要帅!   “你们看到没,我哥来了,刚刚都是误会,还不赶快放开我!”秦浩几下挣脱保安的手,压下心头强烈的嫉妒,走向秦歌,伸手就要勾搭上秦歌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嘴里还亲热地喊,“哥——”   “滚。”   秦歌眼睛都没眨一下,凌厉又帅气地扬起腿,正巧踢中秦浩的胸口。   秦浩跟个不良青年似的,手上还跟随非主流潮流纹了个花臂,看起来挺能唬人,实则缺乏锻炼,就是个弱鸡,再加上没有防备,直接被秦歌一脚送飞!   秦浩是真滚了。   宝贝儿子被打了,她从小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宝贝儿子,被秦歌这个小贱种给打了!   王秋霞脑子里“嗡”地一下,当场“啊啊啊”地尖叫一声,手舞足蹈地朝秦歌扑过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想跟秦歌拼命,“小贱种,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经历过人心诡谲的残酷末日,还有无数个位面世界中形形色色的奇葩,秦歌从来都不会用墨守成规不打女人的那一套束缚着自己,何况绅士风度也是要分人的。   显然,对王秋霞这种女人绅士,就是对自己残忍。   秦歌没有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他眸光一凌,在王秋霞扑过来准备抓花他的脸之前,扯住王秋霞的头发,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两耳光。   “啪,啪。”   打得她——   爹妈不认! 第7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6   秦歌将人嫌弃地甩开,“我没有不打泼妇的习惯,劝你最好识相点。”   王秋霞被打懵了。   从小被她拿捏在手掌心里,任她搓扁揉圆的秦歌,竟然敢打她耳光!   直到被秦歌甩开,王秋霞都没有回神。   围观群众也是忍不住咋舌。   说这女的是泼妇,真是一点儿没错,张口就叫人家小贱种,被打了也是活该!   有人在心中为秦歌鼓掌叫好,不觉得秦歌做得过分,甚至许多人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撸起袖子上去给王秋霞两巴掌。   现在也没人觉得这家子是秦歌的父母和弟弟了,有当亲妈的张口闭口叫儿子小贱种的吗?   就算秦歌踹了那个秦浩一脚吧,可,秦浩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秦歌的弟弟吗?既然两人是兄弟,那兄弟间打闹一下也实属正常,哪里就让当妈的骂人小贱种了?   可见,这泼妇肯定不是秦歌的亲妈。   不然她成什么了?   大贱种?   …   秦建国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脸色一黑,沉声质问道:“秦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怎么敢跟你妈动手?你是要造反吗?!”   “醒醒吧,大叔,你家又没皇位,我造哪门子反?”秦歌神色冷淡又轻蔑地嗤笑道。   引得众人不禁‘噗嗤’一笑。   很多人之前都没跟秦歌接触过,认识他仅仅通过传闻,因为秦歌在G大一战成名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上完课就离开,没有交朋友的意思,外表看起来矜贵冷淡,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所以别人觉得他高冷。   但,眼下,众人对秦歌有了一丢丢改观。   秦歌也不是全然那么高冷吧,这不是挺幽默的嘛。   秦建国虽然骨子里有很浓烈的大男子主义,但是一辈子在乡下搬砖种地的男人,也不是那么能言善辩,甚至笨嘴拙舌的,他听不太懂家里有皇位是什么梗,却知道这些人在嘲笑自己,久违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升了起来,秦建国脸皮涨红了起来,气得嘴里直哆嗦,“你,你……”   王秋霞性格泼辣,骂街是一把好手,她回过神来,见丈夫秦建国被挤兑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心疼得不行,立刻就转向秦歌,准备开骂:“你个小……”   后面那两个不干不净的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秦歌看死人一样的冰冷目光落在王秋霞脸上,冷下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王秋霞,你是想再试试耳光的滋味儿吗?”   王秋霞明明泼辣得很,眼下却被秦歌用这样的眼神一望,像是一盆冰凉彻骨的雪水从脑袋上浇下来,她莫名的一个激灵,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别看王秋霞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身上净是小地方出来的妇女习气,但她并不是个蠢人,有时候脑子转动得特别灵光,不然当年王秋霞也不可能果断的做出决定,将自己的儿子跟江母的交换,以一己之力将江家这样的豪门大族都耍得团团转,为亲生儿子谋夺了一场泼天富贵!   眼下,脸被扇过耳光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秦歌看起来不似从前软弱可欺,王秋霞心想:不行,我得改变策略!   王秋霞变脸就跟变戏法一样快,上一秒还盛气凌人呢,马上就开始示弱,她捂着脸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现在不认我了,还要打我,我这辈子是没想头了,不如死了算了……”   谁料,秦歌软硬不吃,“——那就去死。”   王秋霞干嚎一停,瞪大了眼睛望向他,“秦歌,你还有没有心,我可是你妈!”   秦歌神色冷淡又轻蔑,“王秋霞,你搁这儿恶心谁呢?”   “你的儿子是地上坐着的这个废物秦浩,还有另外一个是江家被抱错的假少爷,鸠占鹊巢的江希白!”   “至于你,少拿养了‘我’16年的事情就想挟恩图报,当年‘我’和江希白是怎么被抱错的,你心知肚明,你让你的亲生儿子在江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而‘我’在你家从小被虐待,所以你对我没有恩,也别指望我报!”   众人哗然。   妈呀,一时间这个瓜的信息量太大,他们都快吃不过来了!   ——王秋霞的另一个儿子是江希白?   ——什么叫江希白是被抱错的假少爷?   ——这个叫王秋霞的泼妇还真跟秦歌有关系,貌似是秦歌的养母!   ——不过,听这意思,好像秦歌和江希白被抱错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似乎里边另有隐情……   ——而且秦歌是被虐待长大的!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巨大的信息,一个接着一个的瓜,令人目不暇接,他们就好像那瓜田里的猹,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王秋霞听见那句“当年我和江希白是怎么被抱错的,你心知肚明”,一下子被吓得睁大了眼睛,目光带着一丝震惊与恐慌,就这么看着秦歌。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见状,秦歌倒是勾起唇,朝王秋霞幽幽地笑了起来,笑容中透着一丝诡魅,“是江希白把你们三个找来的吧?想借你们来对付我?看来他是慌了,竟然把宝压在你们三个废物身上……”   “这绝对是江希白走得最错的一步棋!”   “真是只有一个字来形容,蠢!”   说完,秦歌直起身子,余光瞥见人群中某道身影,直接唤道:“江希白,还不快来认识一下你的亲生爸妈,和亲弟弟?”   果然,众人回头一望,只见江希白站在人群之后。   众人默契地让开。   仿佛以江希白为中心空出一片真空地带来。   江希白站在那里,面前是秦建国、王秋霞和秦浩这一家三口,他们浑身上下充满了穷酸、粗鲁、俗气……   江希白好像感觉自己被拽进深渊。   他竭力想隐瞒的东西,就这么赤果果的被摊开。 第7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7   江希白脚上沉重,想逃离,却挪动不开步子。   这一刻,他想起秦歌跟王秋霞说的话,心中无比的后悔起来——   或许,把秦家叫到京城来,是他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王秋霞却眼前一亮,她的目光落在那白衣如天使般的少年身上,眼里盈满了激动与喜悦的泪光,甚至忘记江希白联系她时的严厉叮嘱,深情殷切地叫了一声,“希白……”   王秋霞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江希白,这个当年亲手送走,阔别多年的亲生骨肉,眼见着他出落成如此优秀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王秋霞只觉得怎么都不够看。   一腔浓浓的母爱散发了出来,情难自已得很。   这就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亲儿子。   江希白一出现,王秋霞连秦歌刚刚的话都没空深究了,满脑子被眼前的江希白给占据,一寸寸地描绘着他的容颜……   那模样,说王秋霞跟江希白没关系,都没有人相信。   众人面面相觑。   不会吧,不会吧,眼前这个泼妇真的是江希白的亲妈?   就……很幻灭。   要知道,江希白一直以来都是才华与颜值并存,家世与优秀齐飞,不知是多少少男少女的梦中男神。   在众人眼中,江希白原本是完美无缺的形象,现在却好似一盆污浊的黑水泼上去,让他不再纯白无暇。   面对王秋霞的深情呼唤,江希白不仅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忍不住微微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   他不要。   这个女人才不是他的妈!   他妈是江太太!   王秋霞却没看出江希白的抗拒,她陷落在跟儿子久别重逢的喜悦里,江希白退一步,她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前走上一步,“希白,我是妈妈啊……哦,咱们十几年不见,你肯定不认识我了,但是我们通过电话的……”   闭嘴!   江希白想叫这个蠢货住口。   但,他丧失了说话的勇气,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只得任由那王秋霞继续说,“哦,还有,这是你爸,这是你弟弟秦浩!”   王秋霞十分热情地向他介绍家中剩下的人口。   看着穿着旧衣、不修边幅、老实巴交的秦建国,和小混混似的秦浩,还有一脸笑得皱巴巴的,满脸皱纹褶子,比江母仿佛老上个二十岁左右的王秋霞,江希白眼前隐隐一黑。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母亲、和弟弟?!   江希白心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浓烈后悔与羞耻感。   他一向被宠得心高气傲,得到的什么都是条件范围内最好的,从来没有经历过眼下这等社死的尴尬场面,只觉得跟被处以极刑、凌迟三千刀也差不多了。   偏生,秦浩见江希白一脸柔弱,比秦歌看起来好欺负一些,忌惮地看了一眼秦歌后,揉了揉被踹了一脚的胸口,舔着笑脸凑到江希白身边,亲亲热热地跟江希白称兄道弟了:   “哥,我是你弟弟啊!”   “你不知道咱们家日子在乡下过得可苦了,你真是命好,被抱错,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不然你恐怕也跟我一样,在乡下种田摸鱼呢!”   “哥,弟弟我以前可是吃了不少苦,从今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我这个亲弟弟啊!”   “我看你手上这款表不错,我还没戴过表呢,你把它送给我当成见面礼吧?”   说着,秦浩不等江希白同意,直接上手撸他的手表。   江希白只觉得对方触碰自己皮肤的手指,像是吸食人鲜血为生的水蛭一样,说不出的恶心,一旦被缠上就很难摆脱了。   不!   他才不要被这一家子缠上!   江希白猛然甩开秦浩的手,下一秒,转身跑了。   那背影,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秦浩想诓江希白的名表,没得逞,往地上呸了口,然后嘴里咧咧歪歪地骂了起来。   眼见江希白钻上车开走,秦歌又是个不好惹的角色,王秋霞几人不管原本什么谋算都算泡汤,雄心勃勃的而来,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谁知,那先前被秦浩色批行为惹怒了的施冰冰,描画精致的眉毛高高一挑,“想走?”   “没那么容易!”她指挥保安,“把这两个人给我送到警察局!”   施冰冰才不管秦家人跟秦歌和江希白什么关系,是养父母还是亲父母,那个秦浩眼神用眼神冒犯了她,王秋霞辱骂了她,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刚刚没有发难,不过是因为她也想吃瓜罢了。   但,吃瓜归吃瓜,原则问题不能落下。   这并不是小事。   穿漂亮裙子不是女孩子的错!   闻言,秦建国、王秋霞和秦浩的脸色再次大变起来……   有证人佐证,王秋霞只是被口头教育,倒是秦浩逃不开一个被拘留几天的下场。   宝贝儿子被拘留,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妇感到天都要塌了,急得团团转,但他们在京城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简直是举目无门。   唯一想到的就是……   对!   江家!   养子秦歌和亲生儿子江希白都在江家!   ·   秦歌被秦建国王秋霞这对夫妇绊住脚步,今天霍北渊没有来接他,但,回到寂园,男人还是知道了。   霍北渊捏着秦歌的后脖颈缓缓地揉了几下,不轻不重的动作透着亲昵的味道,“秦家的人来京城找过你了?”   吃过晚餐,秦歌有点犯困,脑袋枕在男人腿上,侧身躺在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换着频道,脖子被他揉捏得很舒服,听到男人大提琴般磁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头顶上方落下来,秦歌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是啊。”   他嗤笑一声,“不过,就那三个废物,合在一块儿都没我能打。”   男人夸奖道:“那我们家小男朋友可真厉害。”   秦歌在霍北渊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神从电视落到他脸上,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请去掉你这句话里的‘小’字,谢谢。”   霍北渊挑了挑眉,知道少年在这方面莫名的胜负欲强烈,故意为之,就是喜欢看他清冷淡然的面孔上浮现起鲜活生动的表情。   ……十分漂亮。   他很喜欢。   男人瑰丽薄唇掀起,低下头来,在少年额头落下一吻,笑,“好,男朋友。”   反正对狗血电视剧没什么兴趣,秦歌索性扔了遥控器,白皙修长的手指扯着男人的衣襟,让他微微低下头来,少年眼尾往上挑起,漂亮的眼珠斜睨着看向他,“霍叔叔,想接吻了?”   “唔。”霍北渊沉吟片刻,问道,“如果叔叔说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废话。”秦歌啧了声,从他腿上翻身而起,半跪坐在沙发上,手指扯住男人的衣襟,“那就亲!”   或许一开始母胎solo的秦歌不习惯这样的亲热,但现在……   相濡以沫的感觉,还挺好的。   旁若无人的亲吻,寂园的人都默契地没来打扰,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接完吻,霍北渊眸色浓黑暗沉地看着脸颊晕着明媚色彩的少年,微凉修长的手指抚上秦歌此刻鲜艳欲滴的唇瓣,嗓音嘶哑地问道:“宝贝儿,叔叔的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秦歌声音微喘,下意识地回答, “还有最后一个疗程……”   嗯???   秦歌突然间反应过来,老男人问他的腿什么时候好起来的意图……   他脸顿时一黑! 第7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8   妈的,惦记着睡他!   咦?不对!   老子难道不是1吗?!   秦歌扯过男人的手臂,咬了口,“清醒了吗?”   少年冷着脸问。   却不知道,他分明脸颊生晕,眼尾潋滟,唇瓣艳丽的模样,落在霍北渊眼里有多……诱人。   霍北渊沉吟了一秒钟,挑唇笑道:“唔,再咬一下?”   秦歌:“……”   这老变态。   他翻了翻白眼,起身,打算今晚……不,明天都不准备理他了。   结果,没走成,被霍北渊拦腰抱回来,男人从背后拥着秦歌,菲薄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耳朵后面的那块肌肤,气息灼烫,“上楼睡觉?”   不等秦歌回答,霍北渊低沉着声音邀请道:“一起?”   “……滚啊。”   气息都似乎隐隐不稳了。   ·   秦建国和王秋霞本想找江家,求江家出手把秦浩给捞出来的,但,老两口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京都这么大,就算知道江家在什么地方,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总之是求路无门。   两口子在距离看守所很近的宾馆暂时住了下来,一百多块钱一天的宾馆,住得秦建国和王秋霞心疼得不行。   住了约莫三四天后,不仅没见到被拘留的秦浩,眼看着钱包也日渐消瘦,王秋霞嘴边急得上火燎泡,口中成天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都怪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咱们浩浩不就是看了她几眼吗?在咱们村里这又不犯法!谁叫她自己不好好穿衣服的,不想被别人看,穿长袖长裤不就好了,非得妖妖艳艳的穿短裙!”   “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报警把浩浩给抓了,还说什么猥亵罪,一定是她仗着家里有钱买通了关系的!”   “也不知道浩浩这几天在里面怎么样了,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这样的苦……”   “还有这破地方,住一天竟然要一百多块钱,一百多块钱在咱们村里都够吃上好几天了,这京城的物价简直贵死个人,秦歌也是个小白眼儿狼,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就把我们这对父母抛在脑后,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他!”   说着,说着,王秋霞连江希白都不禁埋怨了起来,“另一个亲生的也是指望不上,连声爹妈都不喊,直接转头就跑了,明明可是他把咱们一家人叫到京城来的,现在竟然也不管我们老两口和他弟弟的死活了,亏得我当年冒险……”   “好了!”眼见着王秋霞快要把当年的真相抖落,秦建国拿着烟杆往桌上敲了敲,及时喝止住了她。   王秋霞住了嘴。   秦建国沉默地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才道:“给希白打过去,要是他不接,咱们就去学校找他。总归他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没有我们他也不能有今天这一场泼天富贵,要是他也想跟秦歌一样当白眼狼不管咱们和他弟弟,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说到最后,秦建国语气加重,眼底也闪过一道狠色。   …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江希白被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妇堵在G大门口,一见面王秋霞就‘儿子儿子我是你妈啊’的扑上来,想给江希白来一个深情拥抱!   江希白一身大牌定制的白衣服,而王秋霞像是好几天没有梳洗过了,江希白哪里肯配合王秋霞上演久别重逢、母子情深?   他顶着脸上火辣辣的烫意,还有各色各样意味不明的目光,低声喝了句,让两人跟他来到偏僻处,江希白才神色略微崩溃地质问道。   “希白……”王秋霞被少年吼得一愣,看清楚江希白眼底对自己的不耐与厌恶,嘴唇嗫嚅了几下,叫了声江希白的名字。   任王秋霞性格再泼辣尖酸,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论是秦浩还是江希白,她都是心疼宠爱有加的。   特别是后者从小不在她身边,被她亲手送了出去,王秋霞没有一天不想江希白的,所以就看‘秦歌’格外不顺眼。   她把自己见不到儿子的罪迁怒‘秦歌’头上,从小对‘秦歌’非打即骂,没给过一天好脸色。   可,王秋霞万万没想到,自己苦苦盼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成为豪门少爷的亲生儿子,不但没有如想象中一样把自己接去享福,反倒是这样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   王秋霞的心哇凉哇凉的。   秦建国反倒没有王秋霞那么多儿女情长,这个孩子没有长在他们身边,肯定跟他们不亲,将来未必能有多孝顺,他们老两口还是得靠秦浩养老,这才是他老秦家的命根子。   至于江希白……到底姓江。   在秦建国眼里隔了一层,他得多为小儿子考虑。   于是,秦建国开口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认我们,我们始终是你的亲生父母,血缘关系不能抹杀,我们要的也不多,你弟弟快娶媳妇了,总得买车买房吧?”   “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如果没有我们,你未必能有今天的富贵,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从小享福,你弟弟却打小吃苦,所以……五百万你总得给吧?”   秦建国拍板决定道,“这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多,就当你这个做哥哥的,补偿你弟弟的。”   江希白花三千万买了一幅赝品,大半身家打了水漂,又在江母面前失了宠,最近挣表现哪里敢开口要钱?   车库里的车,还有名表,以及不动产倒是有,但一时半会儿变不了现。   所以五百万他目前还……真拿不出来! 第79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79   最后,江希白咬牙,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我没有那么多,只有一百万!”   秦建国沉默了下,看了江希白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堂堂江家少爷竟然只拿得出来一百万,我都瞧不起你’。   气得后者心头忍不住想吐血。   下一秒,听见秦建国说:“行吧,一百万就一百万。”   江希白把钱给了这对夫妻后,脸色阴沉地道:“钱我已经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秦建国表面上没反驳,心里却在盘算着:   就一百万哪儿够啊,在城里头买个房子就没了,买了房,还得有车呢!   听说有钱人家一辆车都好几百上千万,他也不要那么贵的,几十万的车总得有吧?毕竟他儿子可是豪门少爷哩!   还有,今后秦浩娶媳妇养孩子那不得花钱啊?   江希白这个做哥哥的,有钱自然要帮衬帮衬,至于他和老婆子倒是用不了多少,不过一年十几二十万的养老钱总是要要的,江希白可是他亲儿子,这个钱他必须得掏,不然……   不然他就上江家闹去!   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江家不让他亲生儿子孝敬他,那断然没这个道理!   …   江希白想的是花钱免灾,把秦建国和王秋霞这对夫妇尽早打发走,一百万对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他愿意这么痛快的给,秦家人就应该识趣地离开,滚回乡下去,否则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但,秦建国可没有打算做一锤子买卖,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连让江希白买车买房养老都想到了。   当然,这一百万他也要。   并且只是个开始。   给出一百万,江希白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一个大麻烦,反正他是特别后悔拿秦家对付秦歌,原本以为是一把好刀,谁知就是个烂木槌,没有丝毫用处!没有算计到秦歌,反倒自己惹了一身腥!   好在,这家人终于要离开了。   结果却并不如江希白所料的那样,秦建国和王秋霞拿到一百万后,非但没有立即离开京城,反倒是在原先住的宾馆大方的一口气又续了好几天的房钱。   条件不算很好的宾馆里,王秋霞拿着存折本,数着存款数字后面的0,笑得牙不见眼,向秦建国再三确认道:“当家的,咱们家里竟然有一百万,真的是整整一百万,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只不过,等浩浩从看守所里头出来,咱们真的要回去吗?”   王秋霞舍不得儿子。   当初江家派人将秦歌接走时就说了,江希白留在江家,不会回他们那个小地方,为了儿子好,他们这两年一直没来京城,但是如今来都来了,话都没跟江希白说上几句,才见上几面,让她就这么离开,王秋霞心里不甘愿。   秦建国沉声道:“咱们不回去了,就留在京城!”   王秋霞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当家的,你说真的?”   “在这里扎根下来,比一辈子待在咱们那地方好。”秦建国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在见过大城市的繁华后,却知道留在这比回老家好,对子孙后代都是改变命运的事。   再说了,他现在又不缺钱,存折上有整整一百万呢,还有个做豪门少爷的亲儿子,留在京城不难!   这对夫妻做出留在京城的决定后,等到秦浩从看守所出来,一家三口就暂时先租了个房子住下来。   一百万对秦家来说虽然多,但在京城买房远远不够。   秦浩得知便宜哥哥江希白给了家里一百多,眼珠微转,动了歪心思,打起了这笔钱的主意。   他在被拘留的这段日子,结识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名叫六子的人,混熟了之后,跟他讲了许多秦浩从来不知道的见闻,秦浩立刻将六子视作好兄弟,就差拜把子了。   六子和秦浩一起被放了出来,从拘留所出来时,秦浩看着六子坐上一辆特别豪气,看起来就很贵的车,还有几个兄弟很恭敬地叫他六哥。   想到六子说,他认他这个兄弟,今后要是有赚钱的买卖都带上他,秦浩舔了舔嘴唇,心头闪过一丝火热。   他秦浩也是有梦想,有志气,有抱负的人,明明都是同一个妈生的,凭什么他要靠那个便宜哥哥江希白的施舍?   秦浩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但是首先他得有本钱。   从王秋霞手里弄出钱来,对秦浩来说不是难事。   兜里揣着几万块巨款,秦浩联系上六子。   六子也很仗义,带着秦浩去京城最好的KTV唱K,最好的酒吧蹦迪,还有赛车、游轮、马场……   阔气得没让秦浩掏一分钱,全程六子自己买单。   一圈下来,京城的繁华让秦浩迷了眼,也让秦浩对六子信任至极,同时更加坚定赚钱的决心,花花世界这么美丽,几万块钱连玩一个晚上都不够,一百万根本不算多。   这天,六子终于说,今晚要带秦浩到一个赚钱的地方。   秦浩激动地跟随六子来到一间……地下赌场。   “六哥,你说的赚钱的地方就是……这里?”秦浩目光好奇的四处张望,眼花缭乱地看着这传说中的赌场,既有种隐秘的兴奋,也有种隐隐的担忧。   因为他听过的,好赌的人大多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六子十分阔气地拍了拍秦浩的肩膀,道:“怕了?也是,你第一次来,胆子小是正常的,这样吧,今晚你随便玩,赢了的归你,输了算我头上。”   秦浩连忙摆手拒绝,“六哥,这怎么能行,不行的……”   “要是把我当兄弟,就别跟你六哥客气,来,去玩两把。”六子把兑换来的一堆筹码摆到秦浩面前,将他按到座位上。   有专程的人给秦浩讲解规则,秦浩听得一知半解就开始上手,秦浩胆子不大,只扔出去两个筹码,没想到第一把就赢了,立刻翻倍赢回来四个!   要知道,一个筹码可是一万块钱,才短短几分钟,他就赚了两万回来!   六子说了,赢的可都归他!   秦浩眼睛红了。   第二把,加注,四个筹码推出去,也赢了!   第三把,又赢了。   第四把……   一个晚上,秦浩就赢了将近小一百万!   秦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激动得心脏都在颤抖。   这真的是他自己赚的吗?!   六子叼了根烟,拍着秦浩的肩膀,哈哈笑道:“瞧你这小子没出息的样子,就这么点儿钱就把你给乐到了?浩子,你手气这么不错,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等秦浩离开后,手下一边给六子点烟,一边问,“六哥,那姓秦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您这几天带他到处玩,最后还让赌场白白地送他这么多钱?”   秦浩这样的菜鸟,如果不是荷官特意放水给他,现在恐怕输得连底裤都赔进去了,哪里还能从赌场赢走小一百万?   六子呵呵两声,笑得意味不明,“咱们这一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不该问的,别问,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要是传出什么风声,误了上面那位爷的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手下连忙直道不敢。   秦浩一个晚上就赚了一百万,他年轻气盛根本藏不住事情,跟秦建国和王秋霞夫妇一说,没说赌,只说自己跟着大老板做生意,实打实的钱拿回来不是假的,见儿子这么有出息,两口子都很高兴,王秋霞更是咬咬牙把江希白给的那一百万拿给秦浩,说是当作他做生意的本金。   之后几天,秦浩每天都泡在赌场里,玩遍各种类型的赌法,比如牌九,骰子之类的,虽然都是第一次上手,但总能赢钱。   秦浩也从一开始的小赌,玩得越来越大。   ·   “宝贝儿,去换身衣服,今晚跟叔叔去个地方。”霍北渊手指捏了捏少年的下巴,在他唇瓣上慢条斯理地吻啄了下。   “什么地方?”秦歌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弄脏,挺干净的,明明就这样出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究竟去什么地方还要特意换身衣服?   霍北渊没明说,只略微勾起薄唇,道:“送你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礼物?   秦歌眨了眨眼。   难道是……约会?   咳。   秦歌心下浮现起一丝微小的喜悦,心想:难道这就是老男人的浪漫吗?   他面上矜持,不动声色地上楼换了身衣服,还是白的,只不过细节处多了丝精致与别致,这一身正式却不会过于隆重,就像是少年的心事——   期待的矜持。   就连袖扣都是秦歌特意挑了一对十分贵气的款式。   谁知,霍北渊皱了皱眉,摇头说:“不太好,重新换一身吧。”   秦歌脸一黑:“……”   老子精心挑选的一身衣服,你这个直男审美有没有眼光?   秦歌现在的心情就跟日了狗一样。   “霍叔叔,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代沟。”他露出一口白牙,语气阴阳怪气地道。   “不是指你这样穿不好看,只是不太适合今晚的场合。”霍北渊挽唇沉沉地笑,哄自己脾气很大的小男朋友,“乖。别闹脾气,上去再重新换一身。”   秦歌被哄得顺了毛,斜睨了他一眼,道:“谁叫自己不先说去哪里,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我这样穿,一般的场合都没有不适合的吧?”   霍北渊视线看着少年,“宝贝儿,你这样穿,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让人想欺负。   特别是他。   秦歌把修长的手指捏响,挑起了眉,“好欺负?你可以试试。”   霍北渊勾起唇笑,不跟他做这点口舌之争,收回了那句‘你哭起来的时候看着的确很好欺负’,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将这句话说出来,秦歌肯定炸毛。还是轻易哄不好的那种。   以免耽误时间,霍北渊亲自给他挑了一件黑色衬衫,袖口与领口带着金边,绣着精美的图案。   秦歌当着男人的面解开扣子,把那件纯黑衬衫换上,如果说他穿白,似神明少年,那么一袭纯黑的秦歌,就好像黑夜走出的撒旦之子,薄薄的嘴唇颜色鲜艳夭浓,配上精致的眉眼,锋利的美貌,华贵艳丽,仿佛月下勾人心魄的妖孽。   秦歌朝男人挑了挑眉,“怎么样,现在这一身总行了吧?够不够适合今晚你带我去的场合?霍叔叔。”   霍北渊漆黑眼神仿佛刹那至暗,盯着一袭纯黑华贵如妖孽的少年,喉结淡淡滚动,“岂止是够了,都不想让你出去了。”   想把他给……藏起来。   秦歌不解风情地甩脸道:“老子专程换了衣服,你要说不出去了,咱们打一架。”   霍北渊,“……”   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这么喜欢打架。   想到刚刚少年换衣时,自己惊鸿一瞥的那纤瘦合秾的身材,霍北渊道:“宝贝儿,你最近健身颇有成效。”   “那可不。”秦歌懒洋洋的神色间带着一丝自得,“我可是练出腹肌来了。现在超能打。”   “嗯,刚刚看到了。”男人漫不经心地道,“过来让叔叔摸摸。”   秦歌,“……”   老变态。   他才不要。   最后,秦歌和霍北渊出了门。   车在西城有名的皇后道停下。   皇后道是西城的娱乐天堂,最有名的吃喝玩乐都在这个地儿,属于三无管辖地带,繁华中夹杂着混乱。   霍家的保镖跟随,颇有大佬出街的气势,只不过来的地方令秦歌有些不敢相信,“你带我来……赌场?”   秦歌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兔,赌场酒吧他都玩得转,只是霍北渊在他眼里就是个喜欢拿长辈身份管教他,连骂脏都不许他说的老干部形象,这回却带他来赌场玩儿,秦歌一时间不免惊讶。   赌场负责人恭敬地接待两人,“霍爷,秦少,楼上请。”   待负责人被挥退,秦歌问霍北渊,“他怎么知道我姓秦?”   霍北渊捉着少年的手细细地捏着他的指节,像把玩着一块令人爱不释手的美玉一般,“这里是霍家的产业,刚刚那个算是霍家家臣,身为家臣,怎么能不认识未来主母?”   秦歌耳尖一热,正想说什么。   男人却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嘘,宝贝儿,好好看戏吧。” 第80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0   看戏?   看什么戏?   秦歌眸光一转。   客人止步的二楼,视角极好,可以将一楼整个赌厅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当秦歌看见秦浩的身影出现时,他扬了扬眉,将视线拉回到身旁的男人脸上,“你说的好戏,就是……他?”   霍北渊道:“秦家人不是欺负过你么,拿这个家伙给你出气怎么样?”   秦歌心说,被欺负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原主。   他可没人能够欺负。   但,这片心意,秦歌觉得十分熨帖,心下流淌过一道暖流。   少年抽回手,起身,“出气当然要自己亲自来才够痛快。”   他朝一旁候着的赌场经理伸出手,“给我拿个面具。”   ‘天上人间’赌场的荷官皆穿着统一服饰,戴着鎏金镂空面具,这种场合下戴上面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赌场也为客人们提供面具。   一楼赌厅里,可以看见不少人都戴着面具,遮住面孔,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沉迷此道的赌徒,有种孤注一掷、亡命天涯、甚至是输红了眼的疯狂气质。   然而,相同的鎏金镂空面具,戴在秦歌脸上,却有一种华贵流金之美,好似步履优雅的贵族即将赶赴一场假面舞会,而不是身处纸醉金迷的赌场里。   霍北渊也没问秦歌会不会玩,他只是在秦歌步下楼梯前,将人招到自己跟前,替亲手他调整了下脸上的面具。   “带歪了么?”秦歌随口一问,倒是觉得面具戴没戴歪无所谓,只要能遮住脸就行。   不然他怕秦浩怂得不敢跟他玩。   “没有。”霍北渊在秦歌唇瓣上啄了下,勾唇道,“就是想找个机会给我的小男朋友一个……幸运吻。”   ·   下楼时,秦歌揉了揉耳朵,有些烫。   一楼赌厅。   热闹喧嚣。   四周可以听见牌九碰撞,骰子摇晃,还有人在拍着桌子兴奋地喊叫,“开开开,大大大……小小小……”   赢了的人搂着身旁的漂亮女人往她脸上狠狠地亲了口,女人巧笑倩兮地吹捧两句,那赢家就随手塞了一把筹码到女人胸口的深V领里面,筹码可以在赌场兑换现金,女人顿时笑靥如花,娇滴滴地喊着,“谢谢x总。”   输了的人垂头丧气,尚有筹码的咬牙说再来,也有输得连底裤都不剩的当场发疯,然后被赌场的执法者拖出去,下场么,可想而知。   赌场名叫天上人间。   一念天堂,一念人间。   在这里,可以看见众生百态。   秦歌走在其中,却并不会被这些人的悲欢所感染。   …   今晚秦浩才开始下场,刚刚试水了一下,赢了小十万,他咧开嘴,坐在赌桌的一端,笑得志得意满,身边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作陪,在‘天上人间’这赌场里面也算是十分有排面了。   秦浩最近腰包鼓了起来,钱赢来得不费吹灰之力,整个人也就飘了,不仅点漂亮女孩作陪,嘴里还叼着价格昂贵的雪茄吞云吐雾。   别说,这雪茄抽起来,就是跟他之前抽过的几块钱的劣质烟就是不一样!   赌桌另外一端的人输光了筹码,灰头土脸的起身离开了。   秦浩左手搂着漂亮妹纸,右手手指夹着雪茄,大摇大摆地坐着,对输家道:“不好意思啊,赢光了你的筹码。”   秦浩没戴面具,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刚刚成年的年纪,又是妹纸作陪,又是抽着雪茄,这做派比一般的公司老总看起来都有排面,令赌场里的客人忍不住纷纷侧目。   “这谁啊?看起来年纪挺小,满18岁了吗?”   “他你都不知道?”有知情者立刻给好奇的人科普,“他叫秦浩,是‘天上人间’照场子的六哥的小兄弟,听说才成年,但是人家这赌术可不得了哦,十赌九赢,听说都已经在赌场赢了这个数……”   “哇,这么厉害,岂不是赌神?”   “这么年轻的赌神,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着周围人一口一个赌神的称呼着自己,秦浩心下得意极了,脸上的傲慢之色掩都掩盖不住,他扬声问道:“没人敢跟我赌了吗?”   都听说秦浩是赌神了,谁都不是冤大头,是嫌手里头的钱太多烧得慌吗?非得要去跟赌神赌?   一时间,没人应。   秦浩脸上的笑容更骄傲了。   心下盘算着,这群人真是输不起,这就不敢跟他赌了?不过没关系,就算今晚没人跟他玩牌,他还可以去另外一桌玩骰子,反正不愁赢不了钱。   秦浩再问了一遍,正打算搂着漂亮妹纸起身时,传来一道清冷矜贵的声音,在这种纸醉金迷、声色靡靡的场合中仿佛一股清流:“我来跟你赌。”   一袭黑色丝绸衬衣,鎏金镂空面具的少年,缓步而出,在众人的目光下坐到赌桌的另外一端,身姿纤长笔挺,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气韵。   ——贵族。   没错,让人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这两个字。   他不像是赌徒,反而像是一位优雅华美的贵族。   客人禁步的二楼。   霍北渊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浑身气质跟满场赌徒截然不同,气韵高华,华贵流金的少年身上,菲薄的唇勾起一丝宠溺的弧度。   倒是站在一旁的特助沈迟担忧道:“秦少会玩这些吗?”   别输了吧?   他有这个怀疑实属正常,因为这位少爷的来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眼可以望到头的那种干净,以他先前的生活经历,哪里接触过赌博?   “不用担心,且看着吧。只需要相信他就好。”霍北渊的声音传入沈迟耳中。   …   秦浩隔着一张赌桌,盯着戴着鎏金镂空面具的少年看,倒不是认出秦歌来了,以秦浩的脑容量和眼力见儿,不可能有这么机灵认出秦歌,他只是隐约觉得对方似乎有点儿熟悉,更多的却是一种自卑感。   对方只在赌桌另外一端坐下来,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但就是那种举手投足间的气韵,让秦浩包装出来的赌神大佬气场溃不成军。   秦浩就感觉对方像是一位真正的贵族,而自己好像一个……暴发户。   这种差距,并不是几个钱就能够弥补的。   微妙的自卑感,不禁油然而生。   自从秦浩十赌九赢,有钱心态膨胀起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秦浩有些羞恼。   想到自己的赌神天赋,秦浩才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冷笑着心想:   跟小爷赌,等下输得你连裤子都不剩!   想到这,秦浩问,“等下输光了你可别哭。”   秦歌扯了扯唇,冷淡道:“这句话,一字不动地奉还给你。”   …   这桌玩的是牌九。   荷官发牌。   第一局,秦歌赢。   秦浩脸色微沉,“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等着瞧吧!”   虽说都传他有十赌九赢的赌神之名,但,十赌九赢并不是十赢,偶尔秦浩也会输上几局,但输得少,赢得多。   这才第一局而已,不急。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秦浩的脸色终究不是太好看。   接下来的时间,更是令秦浩怀疑人生,他近乎十赌九输。   ——偶尔赢的几回,还是秦歌故意放水!   眼见今晚兑换的一百万筹码渐渐的不剩多少,秦浩咬牙道:“我们换一种玩法,不玩牌九了,摇骰子!”   秦歌都OK。   绝对强大的技术之下,运气不堪一击。   何况,秦浩的‘运气’掺杂着极大的水分,都是赌场找的托儿故意让他赢的,就是为了今晚让秦歌虐渣虐得高兴。   所以,就算换一种玩法,变成摇骰子赌大小,秦浩也不可能再有先前的好运。   或者说——   他的好运,从今晚开始,到此为止。   输了一百万,又输了一百万……   秦浩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揭开盖子的手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秦歌也打开骰盅,语气并不夸奖,落在秦浩耳朵里却分外刺耳,“五六六,我赢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抬眼,鎏金面具在秦浩眼里宛如恶魔,“还要来吗?”   “来!”秦浩不相信自己今晚的手气会一直这么差!   他现在完全是赌徒心理,越是输,就越想要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恶性循环。   秦歌‘好心’提醒,“可是你的筹码好像不太够了呢。”   秦浩蓦然咬牙,扔出一张卡,他这段时间赢来的钱全在这张卡上面,叫来赌场侍者,“再给我兑换一百万……不,两百万的筹码来!”   闻言,秦歌托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一两百的局真是没意思,时间不早了,我只玩这最后一局,来把大的怎么样?”   秦浩输红了眼,转头盯着秦歌,问:“怎么玩?”   “最后一局,赌上你我全部的身家,要是你赢了,这里所有的筹码,加上这张卡上的钱,全部归你。”秦歌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卡,摁在自己面前如小山般堆积的筹码上面,一边艳丽唇角勾了丝笑,“怎么样,敢来吗?”   “有什么不敢的?!”秦浩热血上头,把自己卡里全部的钱都兑换成筹码。   整整一托盘的筹码被侍者端来。   最后一局开始。   重新玩回纸牌。   荷官洗牌,一一发牌,动作漂亮流利得好似在表演魔术。   秦歌看了一眼,就把纸牌摁在桌面,然后神情散漫地一把推出面前所有的筹码,“梭哈——” 第81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1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是输是赢,似乎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局一样。   比起秦歌满不在乎筹码的样子,秦浩就要紧张以及谨慎得多。   秦浩手指摁在牌身上,一张一张地往旁边移开,看到自己的牌面,他眼里爆出惊喜的光芒。   松了口气。   整个人自信起来。   他也推出桌前所有的筹码,膨胀道:“跟!”   秦歌十指交叉,身体往座椅后一靠,拿下巴点了点,示意秦浩,“开吧。”   秦浩牌面不小,是顺子。   在赌场里玩了这么多天,大大小小的各种赌局,秦浩都玩过,早已经不是才被六子带进来时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秦浩甩出牌,神情中不无得意地道:“我的牌是顺子当中牌面最大的,怎么样认输吧,你想赢过我,至少得是同花顺……”   秦浩话还未说完,秦歌一张一张翻开纸牌,暗绿色桌布上面每张纸牌的牌面都让人一览无遗。   “哦,不好意思,就是同花顺。”   在秦浩骤然铁青下来的脸色里,秦歌耸了耸肩,语调里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轻描淡写地说道:   “似乎又是我赢了。”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方才还自信膨胀支棱起来的秦浩,顿时间瘫软在座椅上,脸上写满丧气,脑子里只不断地盘旋着一句话:   输了。   他输了。   完了。   什么都没有了。   四周传来的声音钻入秦浩耳朵里,嘲讽,讥笑,同情……   “不是说他是赌神吗?怎么今晚一局都没赢过?”   “前几天运气好呗,现在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他输得好可怜,看起来好像一条狗啊……”   输得一败涂地的秦浩,显然不甘心自己一个晚上由千万富翁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他眼睛里是红血丝,先是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我怎么输了,我怎么会输呢,我是赌神……我明明是赌神十赌九赢啊……”   下一秒,他忽然目眦欲裂地瞪向赌桌对面黑衣华贵的少年,他瘫软的身体猛然直了起来,双手拍在桌面上,半边身体越过赌桌,呈现出一种攻击的姿态:“是你——”   “是你出老千!”   “一定是你出了老千,不然我怎么可能没有一次赢?!”   秦歌身体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没动,他正玩转着一只打火机,只见银色外壳的打火机与一抹幽蓝色的火焰在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的被转动着,就像是一场绚丽的魔术秀。   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在少年的鎏金镂空的面具上,那鲜艳的唇角勾了起来。   语调慢条斯理地道:   “你问你为什么今晚一次不赢?”   “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赌神,从前能赢全靠运气好,很显然,碰上我,你的运气到头了。”   “换句话来说——”   “遇到老子,你就是个……垃圾。”   旁边的人都说秦歌很嚣张。   但,转念一想,人家今晚十赌十赢,有这个嚣张的本事。   反倒是‘天上人间’这段时间很火的赌神,感觉有些输不起的样子。   秦浩哪里能承认自己是垃圾呢?   他被秦歌短短几句话彻底地激怒了,过来就要揍秦歌,但,还没有近身,就被赌场的保镖给反手按住,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秦歌将打火机一收,优雅地起身离去,在‘天上人间’留下一抹传奇……   至于秦浩此人是什么下场,他已经不关心了。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迷恋上赌博,但运气与赌技都没有的秦浩,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至此,秦歌对秦家的报复完毕。   ·   再回到赌场二楼时,霍北渊身边多了一位生面孔。   是个身穿一袭V领包臀黑裙,大波浪卷发与烈焰红唇,看起来有几分风情,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女人。   怎么说呢,挺符合这个赌场的气质。   有点儿黑道女大佬的内味。   秦歌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下,下一秒恢复如常,一边步调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一边抬手摘下脸上的鎏金镂空面具。   “小弟弟,你的赌术很不错啊,大杀四方,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赌场做事?”女人一开口就是招揽的意思,一双狭长凤眼落在少年身上,从脸上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对秦歌十分满意。   秦歌皱了皱眉。   这些人怎么回事,总喜欢叫他小弟弟。   他很小?   沈迟见秦歌皱眉,以为他被调侃不高兴,连忙道:“霍琳小姐,秦少目前还在G大上学呢,恐怕不太适合。”   霍琳一听,看向少年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好奇,目光灼亮,她勾起红唇,笑吟吟地道:“原来你就是北渊养在寂园的那个小家伙啊。”   秦歌黑线。   要不是小弟弟,要不就是小家伙。   真是够了。   “霍琳。”霍北渊开口,喊了声女人的名字,只有两个字,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警告之意。   霍琳耸了耸肩,“OK,我闭嘴行了吧。”   霍琳在人人敬畏的北城霍爷面前,没有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言行举止都比较随心所欲,还带着一丝少有的亲昵,当然这种亲昵并非男女之间的。   她又道,“原本以为你身边多了个人,总能增添点儿人情味,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我可好歹是你姐!”   秦歌并不意外。   前任霍家家主为人风流,正妻到小老婆养了无数个,所以子女也是十几个,从长女霍蓉到年龄最幼的霍北渊。   霍北渊有不少兄弟姐妹,同父异母的那种。   只不过,因为霍家内斗严重,竞争残酷,死了一半,废了一半,活下来的都是没有威胁或者识趣的,在霍氏挂个闲职,每年拿分红,也足够舒舒服服过一生了。   比如霍琳,她当年没有掺和到霍家的夺权之争当中,如今管理着‘天上人间’这家赌场,在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霍家小姐,霍家不需要她去联姻,虽然29岁了,却没有嫁人的意思,反倒是养着几个情人,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看样子,霍琳跟霍北渊关系不错。   只不过,霍琳表现得再爽朗大方,对他也释放了善意,秦歌也不打算跟霍琳走得太近。   霍北渊看了她一眼,“你可以滚了。”   霍琳也不恼,“好,我就不打扰你跟小男朋友约会了。”   秦歌挺想纠正她的。   叫人就叫人,能别加上个‘小’行么?   但,想到已经被驱逐霍家权利核心的霍琳,跟自己往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秦歌忍了忍就罢了。   霍琳踩着高跟鞋,一袭性感黑裙摇曳生姿地离开后,霍北渊目光转向秦歌,跟对待霍琳完全不同的态度和语气,语调慵懒散漫地问道:“宝贝儿,玩得开心吗?”   秦歌回答,“还行吧。”   虐渣没有丝毫技术可言。   跟秦浩玩,没有多少乐趣。   作为特助,沈迟最懂察言观色,看出秦歌脸上的兴致缺缺,他献殷勤道:“秦少,主子赌术精湛,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叫主子陪你一起玩。”   “真的?”秦歌看向霍北渊,目光询问。   迎上少年骤然明亮起来的目光,男人点头,“嗯。”   沈迟偷看男人的脸色,心想,这下要涨工资了,理由是明天上班左脚先迈进公司! 第82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2   霍北渊不仅精通赌技,连击剑、桌球、高尔夫、骑马、射击……什么都会!   可惜,被一双腿给拖累,只能坐在轮椅上面,再没有碰过那些东西,秦歌也无缘得见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好在霍北渊的腿部治疗已经到了尾声,只要通过专业的训练,他很快就能够站起来,骑马射击不在话下。   倒是秦歌跟他赌,不说次次输,但,赢得少,输得多,被迫答应了一些‘割地赔款’的条件。   少年脸红耳赤地扔了牌,说不玩了。   再玩下去,裤子都输给他了。   ·   秦浩才是真正输光了裤子的人,想要在‘天上人间’闹事的他,被保安给架起来从赌场后门给扔了出去。   身无分文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地上爬起来,凄凄惨惨戚戚地走回家中。   秦浩当然没敢告诉秦建国和王秋霞,自己将钱输了个精光,包括从两口子那里拿的江希白的那一百万,一个字儿都不剩,打车回家的钱都没有的那种。   秦浩最近打着做生意的名义,实际上靠赌赢了不少钱回来,秦建国和王秋霞觉得儿子争气,把他捧上了天。   秦家现在完全由秦浩当家做主,秦建国都要听他的,因为秦浩能赚钱,就成了秦家的顶梁柱。   现在……秦浩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好在秦浩回到出租房时,秦建国王秋霞已经睡下,第二天,他阴沉着一张脸起来,王秋霞准备好早餐,这是以往秦家餐桌上绝对不会出现的丰盛。   秦浩食不下咽,偏生王秋霞开口提钱,“浩浩,你昨天不是说咱们今天去看房子的吗?咱们吃完饭就去吧。”   “还有,最近都吃什么澳龙啊,三文鱼的,这些菜都可贵了,浩浩你上次给妈的生活费不剩多少了……”   说着,王秋霞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小儿子。   换作前几天,不,昨天,只要王秋霞这么说,秦浩必然阔绰的给王秋霞转账个几万让她买菜,然后带着老两口去看房。   但,现在……   秦浩听到钱就满心烦躁,“看什么房子,没时间!”   秦浩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连带着对父母也大方又体贴,经常说钱不够问他要,怎么今天这么不耐烦?   让秦建国和王秋霞感觉秦浩好像回到了青春叛逆期的那段时间,对他们横眉冷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夫妻俩面面相觑。   不过,在他们眼里,已然成为老秦家顶梁柱的秦浩,不能跟从前一样随意打骂,见秦浩心情不好,他们也不去触秦浩霉头,王秋霞不再提买房子和拿买菜钱的事情。   倒是秦浩,身上没钱的感觉,令他止不住的心烦意乱,他阴沉着脸色,语气很不好的开口问王秋霞,“喂,你身上还有没有钱,给我几万!”   秦浩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输下去!   既然他之前能用一点本金源源不断地赢了几百上千万,那么现在也能靠着这几万块钱翻身!   想到这里,秦浩心中的颓废与烦躁一扫而空——   是啊,他可以重新赢回来!   王秋霞一听要拿钱,神情期期艾艾了起来,语气踌躇道:“浩浩,你不是做生意赚了几千万嘛,怎么还要钱呢?你哥给的一百万可是全部都给你了,我跟你爸就留了点儿棺材板的钱。”   秦浩才不耐烦听这些,直接问,“有多少?”   “还剩五万八。”王秋霞手里捏着卡,其实谎报了个数字。   “给我五万!”秦浩见王秋霞扭扭捏捏的就火气大,一把扯过卡,谎言张口就来,“我是又投了一个新项目,手头还缺点儿钱,瞧你这小气的样子,难道我还能拿你的棺材本不成?我秦浩又不是赚不回来!”   秦建国开了口,在老秦家威严不减,“给他吧。”   …   秦浩怀里揣着五万块钱,再次来到了赌场。   当他踏入‘天上人间’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禀报六子,“六哥,那个小子又来了。今晚我们要不要……”   六子抽着烟,道:“不用管他了,也不用给他特殊待遇,当成普通客人一样,按照‘天上人间’的规矩,随他玩吧。”   “是。”   …   “不可能,我怎么会又输了,这不是真的……”秦浩满面颓然加不可置信。   五万块钱放在他兜里都没有热乎,就被输了出去。   秦浩想翻身,结果连最后的本金都没有了。   这就是十足的赌徒心理。   总想着翻本,结果越赌越输。   这时,有个赌场侍者微笑着来到秦浩面前,道:“天上人间对vip客人可以提供赊账服务,若是您目前囊中羞涩,可以先进行借款,等客人您赢回来了,再还上就可以。”   “借!我要借!”输红了眼的秦浩毫不犹豫的在借款协议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赢回来的。   但,直到赌债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大,秦浩都没有之前十赌九赢的好运气。   在‘天上人间’玩的都是老赌棍,没有赌场在背后故意给秦浩放水,秦浩现在变成了十赌九输,偶尔赢上那么一次,不足以让秦浩赢回输掉的赌债,却像是一个钩子,吊着秦浩的胃口。   就算没有这个钩子,被拽进淤泥的秦浩,也不可能抽身了。   他欠‘天上人间’的钱,对秦家来说已经是个无法偿还的天价。   所以——   是时候收网了。   …   秦浩像条狗一样被人从赌桌上拖到六子跟前。   六子姿势大佬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兄弟,你欠咱们赌场已经有七千万了,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七千万这个数字,显然吓到了秦浩,“……怎么会这么多?!”   他哪有这么多钱?   还不上啊!   秦浩声音颤巍巍的,充满了一丝希冀地问,“六哥,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   “浩子,交情归交情,赌债归赌债,咱们赌场不是做慈善的,这么多兄弟还要吃饭呢,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欠了几千万就来谈交情的话,天上人间还怎么能开得下去呢,你说是不是?”六子拍了拍秦浩的肩膀,“兄弟,当哥的告诫你一句话——”   “做错了就得站着挨打。”   六子说完,起身离开。   剩下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威胁秦浩三天之内必须将赌场的钱给还上。   如果还不上的话,要么断手,要么断脚。   大多数人类都有向父母寻求保护的本质,眼见着事情兜不住了,秦浩放下他本就为数不多的尊严与傲气,在秦建国和王秋霞面前跪下,抱着两人的腿痛哭流涕,求他们救救自己,“爸,妈,我不想被断手断脚啊……”   “——什么,七千万?!”   两人一听,险些没晕过去。   王秋霞扯着嗓子,拍着大腿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建国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那张脸整个涨红,他狠狠地扇了秦浩一巴掌,骂道:“畜牲!”   秦浩还手都不敢。   一个打完,一个嚎完,最后能怎么办?毕竟是老秦家的根,还不是只好原谅他!   七千万这个天文数字,对一贫如洗的秦家来说,要了秦建国和王秋霞的命,他们都拿不出来。   但,有一个人有……   江希白!   王秋霞把电话打到江希白那里,打同情牌讲清楚前因后果。   七千万这个数字,即使是江希白听了都倒抽一口凉气,“你疯了,我哪有这么多钱?!”   江家是豪门不假,有时候买辆车都是七八位数,但,七千万的流动资金就算是他都一时间拿不出来,得变卖不动产才能有这么多。   可,他为什么要为了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还赌债,就卖掉属于自己的资产,平白无故地送出七千万给秦浩?   那才不是他弟弟!   江希白直接冷声说没有,就挂断了电话。   秦浩恨红了眼睛,“江希白竟然这么绝情?!”   王秋霞也是满嘴苦涩,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儿子不愿认她,不愿认秦家。   秦浩对这个便宜哥哥也没什么感情,江希白明明有钱却不肯借给他,相当于是要了他的命啊!   少年满脸凶狠,在王秋霞面前煽风点火,“妈,当年要不是有你,哪里有他江希白今天的荣华富贵?江家一辆车就是几千万,现在让他借七千万出来,保住他弟弟一条命他都不肯!我可是他的亲弟弟!他这么狠心,将来还能指望他养你们的老吗?”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人心也是偏的,秦浩是她养在身边的,又是幺儿,王秋霞自然要偏心他一些,本来王秋霞也觉得江希白不想认她,被秦浩煽风点火的一怂恿,她心里就完全认同了。   江希白是别想做指望了。   小儿子才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王秋霞抿了抿唇,“可是,我们联系不上希白,他也不愿意借钱出来啊……”   秦浩狞笑一声,道:“我有门路知道江家在哪儿,至于他借不借钱……他有这么大个把柄在我们手里,不愿意也得愿意!”   秦浩通过六子得知江家住在哪儿,六子痛快地说了,秦浩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赶过去。   对上这家蛮不讲理的人,特别是听到他们还想把秦浩送到江家来让他们家养,说什么都是兄弟的话……把江母气得花容失色。   江母失了豪门主母名媛贵妇的优雅,连忙尖叫着叫管家把人赶出去。   连带着对江希白的印象也duang地跌入谷底——   江希白为什么有这样一对亲生父母?   真是……好不要脸!   想到完全小市井女人做派的王秋霞,再想到江希白身体里流着那样的人的血,江母就再也不觉得江希白是优秀优雅的豪门贵族了,只要看到江希白,江母的面前就会出现王秋霞那张脸……   察觉到江母看自己的眼神,慢慢地染上了审视、疏离、挑剔的味道,江希白知道完了。   他恨死秦家!   明明他如今在江家已经过得如此艰难,还要应付那个恶心的蒋峰……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来毁了他?!   没错,蒋峰竟然备份了视频,他上过江希白一次后就食髓知味,念念不忘,用视频威胁江希白跟他幽会,蒋峰那样的人你也自然不能指望他有什么人品,会对江希白什么都不做。   而现在失去了江家团宠地位的江希白,能够抓住的就只有未婚夫陆肆年,他不敢让这事被陆肆年知道,越是想保密,蒋峰就越是肆无忌惮,约他出去得越发频繁。   每次幽会回来后,江希白都会洗很久的澡,将恶心的气息洗掉,穿上长袖长裤将痕迹遮住。   这段时间他越发柔弱了。   可惜,秦家还不让他省心。   他本来以为秦家已经回去,没想到他们竟然闹到江家来。   望着江母疏离且复杂的眼神,江希白提不动脚步,一时间竟然无法上前。   陆肆年……   对,他现在必须要抓住陆肆年!   江希白让司机送他到陆家,他想让陆肆年尽快跟自己领证,哪怕不举行盛大的婚礼也可以!   “阿年!”江希白问过陆家佣人,得知陆肆年在房间,匆匆上楼推开门。   陆肆年正巧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听到江希白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江希白的瞳眸漆黑而冰冷。   江希白跟他同时开口——   “阿年,我们尽快结婚吧。”   “江希白,解释一下照片的事情吧。”   话音同时落下。   刹时空气一静。   江希白终于意识到陆肆年的不对劲,陆肆年从来不会这样冷漠的看着自己,冰冷地叫自己的全名的,“……照片?什么照片?”   他低头一瞧。   陆肆年手上的照片恰好撞入眼帘。   江希白呼吸刹那间一窒,脸色蓦然惨白了下来。   那些照片是他和蒋峰幽会的……各种亲密照。   包括上床。   江希白下意识就想抓住陆肆年的手:“阿年,你听我解释……”   没抓住。   陆肆年侧身让开了,他口吻淡淡:“你说。”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让江希白脸色更白,他忽然想起陆肆年是有洁癖的……   脏了的东西,他不会要。   而现在……   显然他已经脏了。 第83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3   江希白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脸色惨白,望向陆肆年的眼神充满了哀伤。   “阿年,如果我说,我……我是有苦衷的呢?”江希白难以启齿地道。   陆肆年看向江希白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漠,“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苦衷,会自甘堕落到跟蒋峰那种垃圾上床?!”   江希白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听见陆肆年说:“江希白,解除婚约吧。”   …   江希白和陆肆年解除婚约的事情,小半个上流京圈都知道了,知道秦歌身份的蒋砚青还跑到寂园跟他八卦。   “听说是江希白出轨被陆肆年给知道了,本来圈子里都不知道退婚内情的,但是蒋峰这个憨货知道两家的婚约解除后,竟然上门求亲,还嚷嚷着说他和江希白是两情相悦。”   “现在咱们这个圈里,基本上都知道江希白出轨蒋峰的事儿,怀疑江希白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跟蒋峰那个垃圾搅和在一起,不少之前把江希白当成白月光的二代们一个个滤镜噼里啪啦碎了,正在酒吧治疗情伤呢。”   “还有啊,你那个偏心的亲妈,在蒋峰不要脸的上门提亲时,被气得晕了过去。不过啊,蒋峰都那么说了,不管江希白同不同意,江家最后也只得把江希白给嫁过去。”   “江家明显已经把江希白当成弃子了,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你那群亲人会不会追悔莫及?”   秦歌无奈。   真不知道蒋砚青一个搞医术研究的,本该是高岭之花性格的人,结果却这么的话唠。   有一点,秦歌觉得有必要纠正和强调,“我跟江家没什么关系,他们也不是我的亲人。”   蒋砚青是知道秦歌和江家关系的,也不会故意拿这事开玩笑,便闭口不提。   但,蒋砚青在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   江家有眼无珠。   江希白他也见过,柔柔弱弱的,待人温柔和气,京圈不少豪门二代都是江希白的追捧者,但,蒋砚青例外,甚至从见第一面起,就莫名的不是很喜欢对方,觉得江希白并不是表面上展现出来的纯良无害。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如果江希白真的是个好男孩,怎么会出轨蒋峰那种垃圾呢?   就是可惜了秦小歌,因为江家偏心江希白,他被扫地出门。   蒋砚青转念一想,又觉得秦歌跟那群拎不清的江家人斩断关系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现在有霍爷,住在寂园,还有高超的医术,以及跟回春堂合作开美颜养生馆,开生物制药公司,身价恐怕不比在江家当一个无实权的四少爷低。   甚至用不了几年,秦歌会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年轻富豪。   因为没有哪个女人想容颜老去,没有哪个成功人士不想身体康健。   “你那是什么眼神?”秦歌被蒋砚青眼里的同情给整得不爽。   大佬需要同情吗?   ——并不。   …   江家的确是追悔莫及,一是他们意识到秦歌真的好像铁了心跟他们恩断义绝,二是……   王秋霞再次上门。   她一个人来的。   这回她不是来要钱的,是来认错的。   王秋霞痛哭流涕地请求江母原谅自己,说她当年不是故意交换孩子的。   江母说是被雷劈了也不为过。   毕竟,她一直以为当年抱错孩子只是一个意外,谁能想到竟然是别人的有意蓄谋?!   江母是真的进医院了。   在此之前,她抓着江父的手,要他一定报警把王秋霞给抓起来。   王秋霞这罪跟拐卖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判下来要坐十年牢。   她当然不是疯了才跑到江家自爆,而是……走投无路。   秦浩欠了天价赌债,三天之内还不上,利息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赌场的人上门催债的手段也很容易让人崩溃,泼红油漆、黑狗血、在墙上写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秦建国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没见过这等场面,被气病了。   一家三口在原来租房的地方也住不下去了,只得搬家。   追债的人以为他们要跑,就在昨天剁掉了秦浩一根手指头,还暗示他们……   到江家说出当年交换孩子的真相,这笔赌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否则过七天再继续剁掉秦浩的下一根手指,直到手脚都被剁掉!   王秋霞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自己当年故意交换孩子的事情是犯法的,要去坐牢的,她哪里愿意去坐牢?   可是秦浩疼得死去活来,跪在王秋霞面前,抱着她的大腿求她救他。   想到秦浩,想到那天价赌债,王秋霞终究还是心软了,她选择牺牲自己救儿子。   所以,上了法庭,王秋霞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法官宣判监禁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江母恨声道:“真是便宜她了!”   秦歌作为当事人之一,也来到了法庭,只不过他没有要跟江家缓和关系的意思,宣判结果出来,庭审结束后,他起身往外走。   “小歌!”江家一行追了出来,江母脸色病怏怏的,见秦歌停下脚步,她的眼里含上一丝期待的光芒,红着眼眶哽咽道:“你能原谅妈妈吗?妈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从今以后,我们只要你,江希白已经被赶出去了……”   “顾女士。”秦歌回身,带着优雅而疏离的态度,“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生,无法挽回的。”   ——期待渴望亲情的“秦歌”已经死了,你的哭泣与忏悔,他永远听不到了。   说罢,在江家人复杂与追悔莫及的目光之下,秦歌弯腰低头上了路边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是跟霍北渊初见时,他撞到的那辆。   车上,男人坐在后座等他。   秦歌扯唇一笑,只觉得今天阳光正好。   明媚骄阳,扫尽所有的阴霾。   他道:   “霍叔叔,咱们回家吧。” 第84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4   回到寂园,佣人和管家云姨都没在,霍北渊说是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所以,这两天寂园没人伺候他们的饮食起居。   秦歌听罢,冲男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没有说什么。   好在两人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离了佣人照顾就饿死自己的人。   将因贪念害了原主一生的罪魁祸首王秋霞送进监狱,也彻底跟江家了断关系,解决了两桩麻烦事,秦歌心情不错的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又兴致很高的到酒窖里去挑了一瓶价值八位数的酒。   晚餐是典型的西式,牛排与红酒,鲜花与烛台,有种微妙的浪漫气氛。   像是在约会。   秦歌举杯,少年精致清冷的眉眼在烛火下般般入画:“谢谢你,霍北渊。”   这次没叫叔叔。   唤的是名字。   却显得这一声谢,道得越发认真。   他知道,不论是王秋霞入狱,还是江希白和陆肆年退婚,彻底失去江家的宠爱,能这么顺利,背后都离不开霍北渊的手笔。   霍家内部竞争的残酷性,令霍北渊对亲人这个概念很难有什么共情,他对同父异母的姐姐霍蓉都没有多少姐弟情,对陆肆年这个便宜外甥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亲情,所以那叠神秘寄到陆家的照片,本意上压根儿不是看不过去陆肆年被江希白戴了绿帽子,只有一个可能……   为了他。   替他出气也好,帮他掰倒江希白也罢,总之,秦歌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领他这份心意。   霍北渊倾杯隔空跟他碰了碰,然后递到嘴边浅酌了一口,嘴唇染上酒液的水色,潋滟而瑰丽。   男人俊美的眉眼流转着丝丝缕缕动人的意味,嗓音低低沉沉如陈年美酒,“只是口头上的谢?”   秦歌,“……”   霍北渊看了一眼他的嘴,慢条斯理的又道了句,“不过,口头上的谢,也不是不可以。”   “……”   秦歌面无表情。   霍北渊你个老流氓。   好吧,刚刚才酝酿出的一丝丝感动现在跑没了。   秦歌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子辛辛苦苦做了晚餐,难道还不够谢你的吗?是不是要我喂你?”   谁知,霍北渊沉吟了片刻,道:“如果可以的话。”   秦歌:“……”   霍北渊深谙在把少年惹毛后,又怎样顺毛,这个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不动声色的以退为进,道:“不行的话,就算了。”   秦歌一向软硬不吃,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比起硬来,他还是吃软的。   比如眼下……   他蓦然起身,手里拿着叉子,上面叉了块切好的牛排,从自己座位上走到餐桌另外一端,“不是要我喂么?吃吧。”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恋人之间的投喂,感觉秦歌像是去提刀砍人更为合适。   霍北渊把人扯到自己腿上,“一起吃。”   这顿饭,吃着吃着最后亲到一起去了。   某人要秦歌喂酒,小少爷忍着把红酒扣到他头上的冲动,心里默念着这是八位数的酒,一口小十几万呢。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秦歌把酒杯递到霍北渊嘴边,男人张开唇瓣喝了口,眼神却是一眨不眨地落到秦歌脸上,眸色漆黑而深邃,带着某种炙热。   就在秦歌准备放下酒杯的时候,男人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与此同时,还有跟这个吻一起渡过来的红酒。   呼吸交缠在一起,紫红色的酒液从嘴角淌下。   最后,这小十几万一口的名贵红酒,一大半被喝下,一小半从下颌滑落,蜿蜒着隐没入喉结和衣领之中。   少年呼吸微重,眼尾晕开嫣红,瞳底多了丝潋滟迷离的味道,被男人抱在腿上,雪白衬衣的领子染上酒红色,像是白纸被肆意涂画上色彩,不无靡丽。   霍北渊亲了亲他的耳廓,嘴唇烫得惊人,哑着嗓音问,“宝贝儿,还要喝吗?”   秦歌舔了舔唇瓣,只觉得口干舌燥,刚刚那一小口酒根本不足以缓解这种渴意,于是他点了点头,“……嗯。”   霍北渊只当这是邀请了。   一瓶价值八位数的名贵红酒,在今晚被祸祸了大半瓶下去,如果让爱酒人士看见他们把红酒这样个喝法,一定会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大骂两人暴殄天物。   明明好酒是要慢慢品鉴的,品尝丹宁的涩调在唇齿间化开,前味、中味、后味都各有不同的滋味儿,哪有这样浪费吞咽的?简直是牛嚼牡丹!   但是,对霍北渊来说却不然。   北城霍爷身价千亿,有的是钱,寂园酒窖里一屋子名酒最长的年份可以追溯到两百多年前,当然,霍北渊并不是什么名酒爱好收藏家,只是曾经收购过一家O洲酒庄罢了。   对除了有钱以外平平无奇的霍爷而言,这瓶酒并不算浪费,甚至比他喝过的最名贵的酒都要美味……   剩下的小半瓶红酒打翻,酒液沿着白色的桌布流淌而下。   霍北渊将人困在自己身前与餐桌之间深吻,秦歌不得不反手撑在桌边,撑住自己不断往后仰靠的身体。   衬衣下摆无意间被掀开,一截瘦白的腰身若隐若现,被打翻的红酒沾染到皮肤上,晚风吹过带起一阵颤栗的凉意……   他精心准备的丰盛晚餐,看来今晚是吃不成了……   秦歌闭了闭眼,咸湿的汗珠滑落进眼里,有些微微刺痛,他尽量平复着气息,声线却依旧透露出几缕颤音:“……上楼。”   霍北渊的腿已经好了,只是为了迷惑世人习惯性坐轮椅,眼下却从餐桌前站了起来,抱起少年往楼上走。   丝毫看不出曾经是个坐在轮椅上长达几年的男人。   卧室的床又大又软,秦歌趴在枕头上,或许是喝了酒,一身冷白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粉红色。   霍北渊垂着浓黑的睫毛,亲了亲他漂亮的肩胛骨,嗓音低沉地说:“……宝贝儿,愿赌输服。” 第85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5   秦歌想做1。   但,明显霍北渊也不是个0啊。   所以,只能以输赢定胜负。   秦歌就是这么把自己给输出去的。   挺不甘心被压的。   但,不甘归不甘,秦歌没打算耍赖。   他可是一个有赌博精神的人。   …   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秦歌全然记不清了,只知道他第二天将近中午醒过来时,身体干净清爽,显然是被人细致地清理过,抹上了药膏。   秦歌脸色微妙。   然后脸色一黑。   低声吐出一个字。   “艹。”   霍北渊这狗男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秦歌掀开被子下床,一开始脚是软了下,但也不至于走不了路,只是姿势难免别扭一些。   秦歌走路姿势别扭,动作慢吞吞地下楼找人,寂园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厨房里传来一丝响动。   今天佣人们还在放假呢,所以谁在做饭?   抱着一丝好奇,少年身上穿着一袭纯白睡袍,脚上趿着柔软的拖鞋,步调慵慵懒懒地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才一走近,就看见某个印象中从来只穿手工高定西装衬衣的男人,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米白色休闲服不说,竟然还戴着一条围裙,正在举着锅铲像模像样的……做饭?   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破天荒的……可爱?   秦歌险些一个踉跄。   好在他及时伸手扶住了门,没摔下去,否则秦歌毫不怀疑自己会屁股开花。   弄出来的轻微动静,也让男人转过头来,见到是秦歌,霍北渊薄唇弯起,看得出来心情颇为愉悦,“醒了?”   秦歌看着仿佛吸饱了精气,俊美似妖孽般容光焕发的男人,略微心塞地想道:‘难道这就是做1和做0的参差?’   反正他是感觉身体被掏空,哪儿哪儿都酸疼。   再反观霍北渊,今天状态好得出奇,说是光彩照人也不为过,换上跟之前风格不同的白色休闲服,一点儿都不似黑白两道通吃令人闻风丧胆大名鼎鼎的霍家家主,反倒像是一位美貌的在校男大学生。   ……更心塞了。   秦歌没给男人什么好脸色,只淡淡的“嗯”了声。   谁叫他昨晚不做人的,他都喊停了,结果这人把他抱进浴室清洗的时候,又来了一遍。   想到昨晚那些昏沉里的热烫旖旎,秦歌努力绷着的脸色还是不可抑制地漫上一丝鲜艳欲滴的血色,他微咳了声,没看男人,走近往砂锅里炖着的东西看了眼,开口问:“这是什么?”   “党参鸡汤,给你补身用的。”霍北渊一边回答,一边用另外那只手摸了摸秦歌的额头,“怎么脸这么烫?发烧了?”   他是听说过第一次事后比较容易身体虚弱。   秦歌:“……”   秦歌面无表情地拍开男人的手,“你才发烧。有些热而已。”   又质疑他炖的那锅什么党参鸡汤,“你下过厨吗?这能喝吗?你不会想要毒死我吧?”   霍北渊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只当少年这会儿的阴阳怪气是身体和心里不舒坦,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怨气,一点儿没脾气地解释道。   “虽说是第一次下厨,但是所有食材都是处理好才送来的,保证新鲜又干净,炖汤的顺序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云姨远程指导放入材料和山泉水的,应该能喝,毒不死人的。”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缕低沉缱绻的味道。   霍北渊抬眼看着秦歌,瞳眸深邃如黑夜,却布满细碎的星光,少年的倒影映照在其中。   他说。   “再说,毒死你……叔叔哪里舍得啊,宝贝儿。”   秦歌,“……”   秦歌败了。   他藏在黑发间的雪白耳尖滴血般的红,不过还是倔强地撑着脸皮说,“霍叔叔,你现在真应该拿镜子好好地照照自己,你眼下这个样子——”   “也好意思自称叔叔么?”   霍北渊挑眉,“怎么?”   站久了,腿有些酸软,秦歌把身体歪歪斜斜地靠在琉璃台边上,才说:“一副脸比小白脸还白的样子。”   说他是个男大学生都有人信。   霍北渊勾唇笑了下,“宝贝儿,这话我可以当成是赞美吗?”   “……”秦歌反问,“你觉得呢?”   “姑且算是赞美吧。”   秦歌哼了声,“扮嫩。”   霍北渊却道:“我们家小男朋友这么年轻,叔叔也不能太老,偶尔得换换打扮,得配得上你才行。”   秦歌:“……”   艹。   他承认——   自、己、被、撩、到、了!   其实霍北渊一点都不老,27岁的年龄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富有成熟魅力的时候,何况还是身价千亿的北城霍爷呢。   作为霍家家主,平日里都往尊贵商务风格靠拢,然而霍北渊却愿意穿上青春减龄的休闲装,就只是为了……跟他看起来更般配一些。   秦歌心尖某处被轻轻地撞击了一下,不可抑制地柔软起来。   少年努力冷淡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但耳尖又红又烫的胡思乱想,难道所有男人那个啥过后都这么会……甜言蜜语? 第86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6   那红得滴血的耳朵像是盛开的小玫瑰,惹得男人伸出指尖捻了捻,又盛了一勺鸡汤到秦歌嘴边:“试试?”   别说,秦歌还真有些饿了,便没有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   慢条斯理地喝了口。   琉璃台的灶上紫砂锅小火炖着的鸡汤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锅内浮起袅袅白气,有种岁月静好,人间烟火的味道。   秦歌感觉嘴里的鸡汤也变得鲜美起来。   喝完,他听见霍北渊问,“味道怎么样?”   算不上顶尖的美味,但是对于一个初次下厨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了。秦歌中肯地评价道:“还不错。”   “那等会儿多喝点。”霍北渊语调轻缓,“给你补补。”   秦歌面无表情,“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自己喝吧。”   “也对。”   “……霍北渊。”   “嗯?”   “你做个人吧。”   …   再后来,秦歌听说了不少有关江希白的传言。   倒不是他刻意打听,喜欢看失败者的笑话,而是身边有个关系颇为不错,称得上是朋友的蒋砚青,这货就是个行走的人间八卦机。   秦歌每回都能从蒋砚青这里听到江希白的最新八卦。   比如,被江家扫地出门后,江希白被蒋峰接进了蒋家,只不过江希白年龄未及弱冠,没满20岁领不了证,就没有和蒋峰领证结婚,只是以未婚夫的名义住进蒋家。   听说蒋峰为此还跟自己的父母闹了一场呢。   当江希白还是江家的团宠三少爷时,蒋峰的父母自然愿意江希白做他们家儿媳妇,但,那时江希白他们高攀不上。   现在江希白被江家扫地出门,他背后没有了江家做后盾,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哦,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至少别人不像江希白一样,有个坐牢的亲生母亲。   蒋家一直都想往上爬,实现阶级的飞跃,蒋峰父母想为儿子挑选一个有力的联姻对象,自然不满意一无所有的江希白。   可能年少的情爱与暗恋总是如飞蛾扑火般炙热、不悔吧,蒋峰这个二世祖竟然顶住了父母的压力,为江希白一副抗争到底的样子。   显然也是真爱了。   江希白是绝不愿回到破落的秦家,跟秦建国秦浩一起生活的,所以即使心里这般那般的厌烦蒋峰,还是默认以未婚夫的身份住进蒋家。   至少蒋峰能够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   一开始,蒋峰的确是对江希白很好,毕竟那是蒋峰喜欢了多年的白月光,他把江希白捧着。   可,久处生厌,过了那段新鲜期,白月光也会变成饭粘子,不再稀奇。   何况蒋峰本来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蒋峰对江希白还稀罕时,江希白对他的冷淡,在蒋峰眼里都是高贵不可攀折,时间一长,蒋峰就受不了江希白在床上总是冷冷淡淡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跟了他,是委屈了他一般。   第一次,蒋峰动手打了他。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蒋峰染了D,情绪时常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中,发疯起来逼迫江希白一起吸,江希白被迫上了瘾。   这个二世祖在圈子里一向玩得很开,跟他一起玩的那群狐朋狗友没什么下限,有交换和分享男伴女伴的习惯,他们怂恿蒋峰把江希白带出来一起玩,不然不是兄弟。   蒋峰只犹豫了一瞬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江希白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原剧情里身娇体弱的江希白,一点磕碰都受不了,稍微遇到刺激就要住进医院,甚至拿走原主的器官,但,现在竟然还依旧顽强的活着……   秦歌听了也是挺不可思议。   虽然不喜欢江希白这个人,也不妨碍秦歌觉得蒋峰渣。   这才多久,蒋峰的渣男属性就暴露出来了。   江希白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秦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王秋霞入狱,赌场追债的人一诺千金,秦浩欠下的巨额债务一笔勾销,秦建国一夜之间苍老几十岁,沧桑的带着秦浩回了老家。   别以为没了天价赌债,秦家就轻松了,秦浩已经染上了赌瘾,有过一夜之间赚了好几百万的传奇人生体验,哪里甘于回归平凡?赌瘾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回了老家,秦浩也没有洗心革面,改过自新,老老实实找工作养家糊口,而是整天游手好闲,迷恋赌博,秦建国不得不担任起生活的重担,一张脸苍老的不成样子。   秦浩赌瘾大,却偏生没有那个赌运,没几回是赢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可能就是小地方没有‘天上人间’赌得那样大,也就几百几千块钱。   秦浩输了,身上没钱,那些人就去秦家要债。   秦建国一边骂秦浩是个败家子,一边拿钱出来给他擦屁股,总之,生活过得是穷困潦倒。   说不出来这两人和江希白相比,谁更惨。   …   秦歌听过便罢,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论是秦家还是江希白都不值得他分散心神。   这个世界对秦歌来说就跟度假一样简单轻松,在蒋砚青痛心疾首的目光下,成为了一名新锐画家。   当然,跟回春堂合作开的养生堂,美容馆什么的,由于秦歌提供的药方,很快在京圈名流间打开口碑,人气爆火。   就连江母都慕名而来,在回春堂名下的旗舰分店红颜馆捧场,成为贵宾级别的客人,定期美容。   江母知道在京圈豪门中很火的红颜馆和养生堂背后的大股东就是秦歌后,心里说不出的追悔莫及和怅然若失。   当初她鬼迷了心窍一般,偏心江希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漠视至此,然而那个被她嫌弃上不得台面的孩子,却一个人默默成长到令人骄傲的地步,然而这份荣耀却再跟她无关……   江母叹了口气,却终究没有再去打扰秦歌。   知道北城那位霍爷待他好,她也就放心了。   不打扰,就是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所能够给予的最后的温柔。   …   秦歌的确此生都不打算跟江家和解,他没权利代替原主原谅这群所谓的亲人。   只在江老夫人沈夕飘在世时,偶尔回江家老宅看望老太太。还专程挑江家人不在的时候去。   老太太心胸豁达,为人大气,自然也不会倚老卖老在秦歌面前当和事佬,提起让他跟江家缓和关系的话。   倒是喜欢打趣儿,什么时候把孙女婿带回来给她看看。   老太太提了两回后,秦歌下次再上门时,就带上了霍北渊。   老太太看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好,“一对璧人,佳偶成双。”   脸上神色满是高兴和满意,看得出来非常喜欢霍北渊。   临走时,江老夫人还感叹了句,“不知道奶奶还能不能看到小歌你的婚礼……” 第87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87   江老夫人终究是无缘看到幼孙的婚礼,她虚弱的身体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葬礼那天下着薄薄的小雪,墓碑上老太太的黑白照片笑得分外慈祥。   人们举着黑伞,捧着雏菊,来送这位老人最后一程。   作为她的亲孙子,秦歌也在。   少年比离开江家时的清瘦,身材变得匀称修长,就像是一株俊秀挺拔的青竹,满身风华,可见被养得很好。   祭拜完江老夫人,准备下山时,江庭叫住秦歌,原来是老太太的遗嘱将身后所有的资产,所持有的江氏股份,包括她毕生的画作,全部留给幼孙了。   江家上下觉得亏欠秦歌,对此,不论是江庭还是江野,对老太太的遗嘱都没有异议。   秦歌也没有拒绝这个老人生命走到尽头,还在替他的余生担忧的,一片温柔与心意。   秦歌拿这笔遗产,创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救助了更多的人。   想必江老夫人在地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而他,只要过得好,按照老太太所期望的那样,也不算辜负这位老人最后的苦心。   …   冬去,春来,夏至。   在国外都开了几场画展,曾以一幅《独》拍卖出百万美金高价的新锐天才画家的秦歌,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G大毕业。   那天,给G大捐了一栋楼的荣誉校董霍北渊先生,出席给优秀毕业生颁发毕业证书。   秦歌穿着毕业生的博士服,就算是批发赶制的衣服,少年穿上身也是人群中最耀眼一个。   从初时阴郁沉默,人人厌弃的小可怜,到毕业时已然用优秀的履历和实力,成为G大学子们眼中校园男神般的存在。   在一群学弟学妹们的惊艳声中,秦歌走上台,从荣誉校董霍北渊先生手里接过毕业证书。   男人唇角勾起,将证书递给他的少年,在万众瞩目之下给了他一个拥抱,甚至明目张胆地吻了吻他的耳尖,说:“恭喜,我的宝贝,终于毕业了。”   秦歌甚至听见台下学弟学妹们的尖叫声,隐约夹杂着一些“……秦歌学长……看起来好配……一对……原地结婚……”的字眼。   只不过,那些盛大的欢呼雀跃声在远方,而霍北渊的声音却恰好落在他心上。   秦歌也趁机问他,“你怎么来了?”   长达十秒钟的拥抱结束,霍北渊松开他,才回答:“毕业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之一,叔叔当然不能错过。”   好吧,这个答案,满分100。   秦歌弯了弯唇。   谁知,又听见男人说了句:“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看到你毕业,还挺有老父亲的养成感。”   “……霍叔叔,做个人吧。”   …   养了两年的小孩,好不容易等到他毕业,霍北渊第一时间当然是拐他去结婚,在这个同性相恋合情合法合理的世界,很快小红本就新鲜出炉。   新婚夜,晋级成老公的某人让秦歌有些招架不住,还好他一直有锻炼健身的习惯,不然第二天肯定起不来。   领了证,婚礼是要办的。   不过,婚礼全权交给专业的策划公司,倒不用秦歌操心多少。   举办婚礼的场地在霍家的某座私人小岛上,宾客邀请的不多,都是一些关系亲近之人。   为了保持神秘给他惊喜,霍北渊事先没有带秦歌来过婚礼现场。   婚礼前一天的傍晚,秦歌才跟霍北渊坐私人飞机抵达岛上。   岛上风景如画,银白色的沙滩,淡蓝色的海水,绿色的椰子树,构图成为绝美的景。不远处的海岸边上停泊着一艘白色游轮。   上岛后,秦歌简单地参观了下景色,见到游轮挑了挑眉,挺有兴趣的,“还有游轮?等完事了出海兜个风?”   霍北渊道:“本来就是给度蜜月准备的。”   参观完海岛,太阳落下海平线,暮色如约降临,秦歌和霍北渊回了岛上的别墅。   听说婚礼前一晚是不能住在一起的,不吉利,所以两人住的是不同房间。   不像女孩子结婚那么麻烦,需要起得很早,第二天早上八点秦歌被妆造团队从床上挖起来。   换西装,做造型,甚至那个化妆师还想往他脸上抹粉底,画口红什么的。   秦歌脸色微黑,“把这东西拿开。”   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   镜子里,换上高定的纯白西装礼服,胸口口袋别了枝玫瑰,一头黑色短发被抓出精致造型,看起来比娱乐圈当红明星还要漂亮耀眼的少年,即便是黑着一张脸,那也是绝顶的美貌。   见这位小新郎的确不愿意涂脂抹粉,化妆师也不勉强,连忙说道:“秦少你是冷白皮,唇也红得刚刚好,不用弄这些也可以。只简单修剪一下眉毛就好。”   闻言,秦歌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闭上眼睛,“快点吧。”   做婚礼这一行这么多年,妆造团队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完成整套流程,因为秦歌不让画这,不让抹那,倒是节省下不少时间。   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早,妆造团队给秦歌弄完造型后就离开,秦歌昨晚没怎么睡好,扯了只抱枕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补觉。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秦歌眼睛都没睁:“进。”   有人推着银色餐车进来,“秦少,先吃点东西吧。”   对方虽然压低了声音,刻意想改变音色,但,秦歌是何等的敏锐,他听出这道声音是江希白的。   霍北渊重视这场婚礼,请的宾客都是精心挑选的,岛上的守卫也十分严格,就是确保婚礼当天不会出现纰漏。   然而被蒋峰玩腻了、厌弃了、甚至失踪了一段时间的江希白,竟然混了进来——   霍家出了内鬼!   秦歌几乎是立刻想到这个。   江希白看着闭目养神光彩夺目的秦歌,心中恨意攀升至顶峰,在少年睁开眼的那一刹间,他抓紧时机,掏出喷雾,往秦歌脸上喷去。   秦歌昏迷了过去。   江希白将人藏在餐车里,压了压帽子,关上门离开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第88章 偏执霍爷的心尖宠(完)   外面自然有人接应江希白,秦歌感觉自己被转移了好几次,最后他闻到了海风咸湿的味道。   ……在船上?   在江希白下手阴他的时候,秦歌提前屏住了呼吸,没有吸入多少,所以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呼救挣扎,是想看看在背后帮助江希白的内鬼是谁。   虽然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但,潜在的敌人不消灭,总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霍北渊那双腿就是在霍家内斗中被人暗害的,秦歌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与其打草惊蛇,抓住个不痛不痒的江希白,不如一举将背后的人一网打尽,永除后顾之忧。   秦歌骨子里藏着一腔孤勇,于是就假装配合,只身犯险了。   秦歌眼睛上被蒙着黑布,装昏迷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紧接着,他听见一阵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响起。   “我要的人带来了?”   女人妩媚的嗓音里藏着女大佬气势的冰冷。   秦歌:——霍琳!   他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当年在‘天上人间’赌场有过一面之缘的霍琳。   霍北渊同父异母的姐姐。   虽然这两年跟霍琳没什么交集,但,秦歌的记忆力很好,听过的声音,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而接下来,江希白的话,也验证了秦歌是对的。   “霍琳小姐,人我给你带来了,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把秦歌……咳咳,交给我处理。”   江希白的身体似乎很不好,说话的时候咳嗽了好几声。   秦歌也不意外。   是的。   原剧情这个时候,江希白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需要换器官。   谁知,霍琳却跟江希白翻脸了,她嗤笑了声,“你是什么人,也配跟我讲条件?”   江希白急了:“霍琳小姐,我们事先说好的……”   霍琳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对准江希白,“砰——”   之后,秦歌没听见江希白的声音了。   ……主角受就这么被霍琳给杀死了?   正在秦歌略感惊讶时,霍琳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扯下他眼睛上的黑布,然后掐住秦歌的下巴,“小家伙,戏看够了吗?”   秦歌听见霍琳语气里的沉沉杀意,睁开了眼睛。   霍琳那张美艳妩媚的脸庞近在咫尺,“怎么,看到姐姐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和害怕?”   “还是说,你在等我那个好弟弟来救你,所以觉得有恃无恐?”   霍琳提起霍北渊时,咬牙切齿,像是想生吃了他的肉!   可见血海深仇。   秦歌还有心情无奈地想:谁叫霍北渊喜欢不做人,看吧,处处是仇家,连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都想搞死他。   秦歌一边观察着周边环境,一边回答霍琳,“不是我在等他,而是你在等他来,不是吗,霍琳小姐?”   霍琳松开秦歌的下巴,声音幽沉如大海深处的魅妖:“那我们就一起等他来吧,看看他愿不愿意救你,我可是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他的弱点……”   …   游轮开至海上,甲板上全是霍琳的人,身穿黑装戴着墨镜,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江希白被霍琳一枪解决掉,秦歌看到他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帽子摔落在一旁,露出一张病怏怏的脸,还有半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伤,留下狰狞的疤痕,不见曾经的天使般的美好容颜。   杀了江希白的霍琳翘腿坐在沙滩椅上,手里还端了杯红酒,身上穿着黑色长裙,裙摆开叉到大腿,深V领露出白腻的胸,有个年轻俊俏的男人蹲在她腿边给她温柔小意的捶腿,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感觉,倒像是来度假的。   至于秦歌。   霍琳没绑他。   但,也提前给他搜身过。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想要逃,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几十个黑衣保镖,对方手里人人有枪,他赤手空拳,而周围是大海,跳下去只能喂了鲨鱼。   没过多久,霍琳推开身边的男宠,起身拂了拂身上的黑色长裙,说了句:“来了。”   秦歌也看到了。   霍琳扶着栏杆,海风吹荡起她的一头长发,她没管,只是问秦歌,又更像是自言自语,“小家伙,你说霍北渊这个人有心吗?”   她也不需要秦歌回答。   远处,响起接二连三的枪声。   霍家暗部的精英强行攻上游轮,霍琳的人不是对手,死伤惨重。   那个年轻俊俏的男宠吓得哇哇大叫,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跟漂亮妩媚的金主出海玩耍一趟,怎么就变成电视剧里才有的枪战?   很快,他也死在了混乱的枪战之下。   霍琳并不关心男宠,甚至都不关心自己这边是不是死伤惨重,她举起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抵在秦歌的太阳穴上,抬手往后禁锢着他的脖子,一步一步带着秦歌退到甲板边上。   像是穷途末路,可霍琳身上没有那种疯狂感,秦歌能够感觉到她很冷静,非常冷静,像是在做一件她期待已经的事情。   “霍北渊,叫你的人统统住手,不然你今天可能就要丧偶了!”霍琳面容冷艳地命令道。   霍北渊挥手,双方都同时停下动作,不再肆意开枪。   “霍琳,你想要什么?”霍北渊声音冰冷地开口。   霍琳重重地将枪口抵上秦歌的脑袋,事到如今,她反倒是笑了起来,像一朵带刺的蔷薇,艳丽却靡烂,“霍北渊,你还记得我弟弟吗?”   “我的亲弟弟霍承。”   “他死的时候,才20岁。”   “也就这个小家伙如今的年纪。”   “是你杀了他。”   “……霍北渊,是你杀了他!”   说到这里,距离霍琳最近的秦歌,能够听见她喉咙里发出那种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显然是痛恨到了极致。   一切,也已然明了。   霍琳是为她亲弟弟,那个名叫霍承的人复仇。   只不过,秦歌不明白,这么多年霍琳明明有的是机会,为什么没有动手?而且还装出一副跟霍北渊关系不错的样子。   若是霍琳真有异心,霍北渊不会看不出来,也不会让她活到今日。   …   “不。亲自动手杀了他的人是你,霍琳。”   霍北渊神色冷淡,提起这个死掉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那一枪,是你亲手开的。”   霍琳咬了咬牙,“我是为了活下去……”   当年,霍家内部斗争,除了霍蓉这种外嫁之人,只要是姓霍,不论男女都可以参与那场上位夺权。   一旦参与进来,就是至死方休。   霍承和霍琳是亲姐弟,霍琳没有野心,但霍承不甘心远离霍家权利中心,庸碌无为一生,他挑年龄最小的霍北渊下手,结果没想到霍北渊是块硬骨头,霍承反倒被搞了。   霍承落在他手上,只有一个死字,连霍琳都逃不了连坐之罪,因为两人是亲姐弟,要斩草除根。   霍琳亲手开枪打死了亲弟弟霍承,才得以脱身,从那场家主之争当中活了下来。   但,这些年,霍琳心里一直恨着霍北渊,却拿他没有办法。   直到……秦歌出现。   霍琳知道,这就是霍北渊的弱点了。   海上天气变幻无常,这会儿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雨,霍北渊的睫毛被打湿,一字一句比海水还要冰冷——   “所以,成王败寇罢了。”   “霍承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杀人和被人杀的觉悟。”   “他死了,怪得了谁?”   霍琳嘲讽地哈哈笑了起来,“霍北渊,你就是个没有心的人……不,你就是个魔鬼!”   “现在你的心肝宝贝落到我的手上,你还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吗?!”   霍琳的表情变得凶狠,美艳中多了丝狰狞,枪口抵得秦歌太阳穴生疼。   她一步一步地退到游轮甲板的最边上,下面就是浪花翻卷的大海。   “霍北渊,今天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面对当初跟我一样的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命被攥在霍琳这个女人手里,她随时可能开枪,甚至枪在这种情况下非常容易不小心走火,但是秦歌依旧能够冷静地用眼神示意霍北渊——   【朝我开枪】   与此同时,霍北渊扔了枪,枪在甲板上滑出去老远,秦歌听见他说:“——放了他。”   ——他不敢赌。   是的。   霍北渊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不敢的事情。   这举动,让霍琳一愣。   同样是霍家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霍家天生残忍、自私、逐利的血,霍琳以为霍北渊会跟她一样的。   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   可,完全不同的答案摆在了眼前。   霍琳脸上冷艳狰狞的表情,逐渐地变成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也不知是在为谁悲泣……   趁着霍琳愣神的片刻,秦歌反手砸在霍琳的肚子上,他语气冷淡且凌厉地道:“即使面对跟你当初一样的选择,霍北渊不是你,而我也不是霍承,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混乱中,不知谁按动了扳机开了一枪,霍琳知道大势已去,死也要拉上秦歌垫背,两人双双跌落进冰冷的大海里——   “秦歌!”   海风很大,坠落海中时,秦歌听见男人叫自己的声音。   “噗通”一声。   霍北渊也跟着跳下了海。   …   最后,霍琳死了。   秦歌和霍北渊被救了上来。   只是精心准备的婚礼也泡汤了。   秦歌没受什么伤,只是呛了好些咸腥海水,因为霍琳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打算拖上秦歌一起死的。   从始至终,霍琳都没想过要霍北渊的命,因为霍家没了霍北渊会大乱,而她终究是霍家人,不忍心看着家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但是她要让霍北渊痛苦的活着。   曾经霍北渊一直是个没有心的人,如今他有了心,霍琳就要把他的心生生挖掉,让他品尝一下她当年的那种痛苦,让他悔恨终生……   因为他们这种人,不轻易动心,一旦将哪个人放在心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歌也是后来才逐渐回味过来霍琳做的这些隐藏在背后的意思,但,对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他命的人,很抱歉他完全无法与她共情,也生不出同情。   与其同情霍琳,他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   婚礼出现变故,没能如期举行,宾客们都被一一遣送回家,小岛上就只剩下霍家内部的人。   医生替秦歌诊断,确定他身体没事,连惊吓都没受到过后,秦歌水深火热的日子就开始了。   …   岛上二人世界,百无禁忌。   某天早上。   秦歌醒来,落地窗外是海浪翻卷的声音,潮湿的海风拂过白纱,透过灿烂流金的阳光,他低眸看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精致的戒指熠熠闪光,光芒耀眼夺目。   那枚没有在婚礼给他戴上的婚戒,终是以这样的方式戴在了秦歌的手上。   不知何时醒来的霍北渊,从身后拥着他的少年,吻了吻他的耳尖,嗓音带着初醒的淡淡沙哑,“就这样了。”   顿了下,他又问:“宝贝儿,不办婚礼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秦歌声音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不是这些仪式,有当然好,但不是必须,至少对我而言,不是必须。”   “……对了,另外一枚戒指呢?”   从床头沉蓝色天鹅绒的戒指盒里,取出另外一枚男戒,秦歌扯过男人的手,给他戴在无名指上。   然后,同样修长好看戴着同款婚戒的两只手摆在一起。   秦歌看着,颇为满意地勾唇一笑,“霍叔叔,看起来还挺般配的,是不是?”   “宝贝儿,说错了。”   “嗯?”   男人戴着婚戒的那只手穿插过少年的五指,慢慢地与他十指紧扣,另外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下去,极尽缠绵与温柔:“……你应该叫老公。” 第8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   霍北渊年轻时受过暗伤,更是中过奇毒,虽然最后腿被秦歌治好,毒被清除,到底伤了根本,损伤了寿数,就算有秦歌替他长年温养照料着,霍北渊也比寻常人短命了许多。   霍北渊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   男人的面容依旧俊美,只微微笑起来时,眼尾增添几丝细纹,这细细的纹不但不会显老,反倒是染上一丝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这个人仿佛岁月格外偏爱,容颜不曾老去。   就连嗓音也是跟昔年一样低沉动人。   “你回来了。”   秦歌跟医生说完话,交代了一些事情,才折返回床边,即使年龄上已经完全成熟,但他身上依旧有一种少年的鲜活气息,“是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等会儿要不要吃点?可以点菜。”   “你亲自下厨做?”   “嗯哼。”   “那叔叔岂不是有口福了?”   秦歌翻了翻白眼,道:“霍叔叔,都老夫老妻了,还跟我摆什么叔叔的谱?”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声音并不大,窗外夕阳西下,暖橘色的光芒将天空渲染成绚丽的色彩,那光芒温暖又美丽,但也象征着……暮色沉沉,黑夜降临。   许久后。   霍北渊忽然望着秦歌,开口道:“宝贝儿,再叫一声老公给叔叔听听吧。”   他眉眼间落了些许疲倦之意,轻声说,“……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听到最后几个字,秦歌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给死死攥紧,又酸又软。   他的性格不是多么感性的人,强忍着涌上鼻子的浓烈酸意,精致俊美的脸上扬起一丝微笑来,“怎么,就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吗?你可以提些别的要求的,反正这辈子最后一次啦。”   “不了。”男人摇了摇头,看向秦歌的眼神蕴染着令人心尖发软的宠溺,“就这个。”   都老夫老妻了,再加上这是霍北渊最后的心愿,秦歌也不扭捏,叫了声老公。   这声老公,令霍北渊恍如回到当年——结婚那年,新婚那夜。   男人眼神带着回忆的色彩,微微地笑了起来,“真好。”   他这一生,手染鲜血,杀兄弑姐,本该孤独终老,或不得善终的。   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他。   也算人生得意,此生圆满了。   霍北渊伸出手,秦歌见状将手递给他,霍北渊掌心合拢,将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紧握在掌中,然后低声道:“宝贝儿,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打算带你一起走的……”   秦歌静静地听着。   听他说:“后来啊,突然间又舍不得了。”   夕阳落下地平线。   病床上的男人慢慢地闭上了眼。   秦歌还能够感觉到他手掌上的温度,但却知道这个人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他的眼神落到男人沉睡的面容上,瞥见他唇边依稀勾起的笑意。   笑什么呢,这个傻子。   秦歌回握住他的手,起身在霍北渊嘴角落下一吻,“再见了,霍叔叔。”   还有一句话,他忘记跟霍北渊说,而霍北渊也永远无法听到了——   我愿意陪你死的。   …   待霍北渊寿终正寝后,秦歌以霍家另外一个主人的身份替霍北渊安排好后事,将家主之位传给霍家同枝的一个年轻有为的小辈之后,他也选择脱离了那个世界。   等到第二天寂园佣人发现的时候,秦歌的尸体都凉透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殉情。   追随着爱人的灵魂而去。   秦歌死后,他的画作价值暴涨,因为殉情这种带着几分传奇色彩的意味,导致这位画家与其先生的爱情故事永久地流传了下来。   **   回到系统空间,入目一片纯白。   系统萌萌哒地道:【恭喜主人圆满完成任务!请问主人是否要抽取感情?】   因为从前做任务,秦歌没有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未曾心动,未曾爱过,系统也不会有此一问。   但,上个位面世界特殊,快穿执行者跟任务对象搞在一起了,系统怕感情影响到秦歌,才有此一问。   那种心脏刺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但,秦歌抿了抿唇,声音冷静地道:“不用。直接进入下个世界。”   【是。】   【任务世界传输中……】   **   “四小姐,宫里来了旨意,你准备准备,择日入宫吧!”   说话的婆子是相府大夫人身边的走狗姚妈妈,姚妈妈双手交叠在小腹,姿态倒是做了个十足,但神色却十分傲慢,显然没有半点儿奴才对主子的恭敬。   姚妈妈只是来通知一声,可不是跟谁商量的口吻。   秦歌……没错,他就是这婆子口中的四小姐。 第9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   秦歌身上穿着一袭青衫,墨色长发大半散落肩头,一半用了根青色绸带束在脑后,浑身上下半点珠环金钗与胭脂水粉气也无,偏生那张脸美得雌雄莫辨,扮起女子来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他坐在拂英院里蓝楹花树下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盘棋局,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交错密布,然而石桌另外一端却并无跟他对弈之人,竟然是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在对弈。   甚至在姚妈妈说完后,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子。   姚妈妈当场脸色就变了,她加重了语气,扬声道:“——四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奴说话?!”   秦歌目光落在棋盘上,连眼神都没有给姚妈妈一个,语气跟树上的蓝楹花花瓣飘落在肩头一样清淡,没有多少波澜:“知道了,你下去吧。”   姚妈妈是大夫人身边儿有头有脸的婆子,相府里谁不给她几分脸面?   被不受宠的四小姐无视到这个地步,姚妈妈心中气怒,阴阳怪气地道:“话,老奴已经传到,宫中那位可不是好侍奉的,望四小姐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姚妈妈扬长而去。   侍女青竹端着一盏茶出来,朝姚妈妈圆滚肥胖的背影啐了口,“呸,这婆子惯会见高踩低。”   又把茶奉上,低声道:“该进宫的明明应该是三小姐,大夫人竟然想李代桃僵,让您顶替三小姐进宫去,这分明就是欺君罔上……公子,您心中可是有了成算?”   青竹知道秦歌的真正身份。   这是纯古代,不是女尊位面,在男尊女卑的世界,秦歌也并不是失心疯或者异装癖,把自己弄成个女装大佬。   如今是雍朝348年,君家皇族已经执掌江山几十代,当今陛下年号为庆嘉,十六岁登临帝位,在位五年期间雍朝上下无人不知这位陛下残暴之名。   庆嘉帝名君沉璧,然而他的性格却不似名字那般君子温润如玉,他残忍嗜杀,喜怒无常,曾经一夜血洗宫廷,而且他尤其厌恶女人,据说有个西域美人想要趁机爬床,庆嘉帝一剑将人捅了对穿,还命令将那美人的皮剥下来,做成了屏风,连那龙床也连夜换成了新的。   在雍朝,暴君之名可止小儿夜啼。   前不久,有臣子第一次在金銮殿上提出选妃,君沉璧艳丽地笑开,声线凉薄地道:“既然爱卿这么想看朕选妃,不如就把你的女儿送入后宫吧!”   就这么有了一场选秀。   作为丞相之女,身份高贵,与一般宦官之女不同,不必经过选秀验身,直接入宫册封,成为一宫主位。   本来这入宫的名额是落在相府嫡女,也就是大夫人所出的秦曼舞头上的,然而听说庆嘉帝残忍暴虐,还剥过美人皮,不喜女色,大夫人哪里舍得让掌心宠着的娇娇女进入这吃人的皇宫?   反正暴君只下了道旨意,让丞相之女入宫为妃,又没有具体说是哪位,大夫人就使出一招李代桃僵、瞒天过海来,让丞相庶女代替秦曼舞进宫。   那姚妈妈就是代表着大夫人的意思,过来通知秦歌一声,让他准备……去送死的。   再说秦歌——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不得已扮了三年的女装大佬。   原主是打小被当成女孩儿养的,因为当年雍朝国师有预言,秦家第四子将来会颠覆整个皇朝,未免将来倾国之祸,出生就必须送到神庙烧死,超度往生。   不巧,原主恰好就是秦家第四子。   原主的亲娘本来只是一个花楼清倌,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后被赎身入了相府,成为后院众多姨娘中的一个,在得知那个预言竟然应验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待孩子一出生得知性别后,她就当机立断做出一个决定——   对外宣称生了一个女孩! 第9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   真正的‘秦歌’自幼被当成女孩养大,性格文静柔软。   因为只是个‘庶女’,上有手段凌厉的大夫人打压庶子庶女,下有玉姨娘耳提命面让‘秦歌’时刻谨小慎微,原主在相府默默无闻,在世人眼里也是查无此人。   三年前,秦歌穿越过来,代替原主的身份后,也一直沿袭原主的风格,低调行事。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这次暴君选妃,恐怕都不会多少人想起这位‘相府四小姐’的存在。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拂英院的四小姐秦歌身上,让本来已经着手假死事宜,彻底让‘相府四小姐’消失在世人眼前的秦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假死如今是肯定行不通的了。   那位大夫人不会在乎一个普普通通相府庶女的死活,一个沉默无闻的庶女死了也就死了,随便赐下一副薄棺,拉出去找个地方葬了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大夫人可是想着让庶女代替她的女儿秦曼舞进宫送死,必然会把他活生生地送进宫。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着秦歌这句话落下,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棋局破,生机现!   …   六月十七日,丞相之女入宫,册封为贤妃。   把庶女送进了宫,相府大夫人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秦歌今日画了盛妆,繁复沉重的宫装加身,头戴一顶珠冠,冠上一面圆润美丽的珠帘垂落下来,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面孔,在珠帘后若隐若现。   夜已深。   华音宫灯火长夜。   庆嘉帝却并未前来。   看来,今晚皇帝是不会来了。   秦歌一点儿都不奇怪,暴君君沉璧不近女色,要是真的宠幸一个素昧谋面,没有感情的妃子,那才是奇闻异事。   “青竹,给我更衣。”秦歌道。   本来男女授受不亲,青竹是知道他身份的贴身侍女,秦歌等闲不会让她伺候,但,这繁复的发饰与衣饰,让他搞……他也弄不了啊。   青竹心灵手巧,帮秦歌取下头顶戴着的珠冠,她曲膝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柄雕花木梳,将秦歌的头发从头梳到尾,根根墨发分明如一匹黑绸般漂亮顺滑,在侍女的纤纤玉手间恍如流动的月色。   秦歌叹了口气,揉了揉被造型华美且沉重的珠冠压得僵硬的脖子,心道:女装大佬好难。   青竹透过镜子看见秦歌的表情,嘻嘻一笑,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瞧见主子露出这种表情呢。不过,主子今天这模样极为好看,真像个姑娘呢,让奴婢瞧了都心动。”   “你这丫头,莫不是皮痒了?”秦歌睁开眼,瞥了眼青竹,淡声道。   青竹吐了吐舌头。   秦歌梳顺了头发,脱掉繁复沉重的宫装,只穿着一袭白色亵衣,正打算熄灯睡觉,却听见一声太监的唱喏:“陛下驾到——”   君沉璧竟然来了?!   秦歌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膛,连忙把外裳套上,从床上下来,按照宫里的规矩蹲地跪迎,“恭迎陛下。”   少年天子身穿着一袭明黄尊贵的龙袍,下摆勾勒出天然贵气的弧度,走近秦歌微微垂下羽睫的视野里。   君沉璧垂了眸,凉薄嗜血的视线落在蹲跪在地上,一头乌墨长发披肩,衣衫雪白的‘女子’身上,心下略微划过一丝意外的情绪——   这相府之女倒是胆子大得很,竟然不等帝王来就打算入睡了。 第9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   来不及细想,一阵熟悉的头疼欲裂袭来,君沉璧眼底弥漫起一丝浓艳血色,嗓音冰冷地开口:“滚出去。”   秦歌以为少年天子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心想:‘这暴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想看见他,不来华音宫就是,来了却叫他滚。’   如果君沉璧这货不是他的任务对象的话,秦歌觉得自己肯定想弑君。   没错,君沉璧就是这个古代位面的反派。   暴君嘛,成为反派没什么稀奇的。   原剧情线里,君沉璧死于三年后,葬送了整个大雍皇朝,死后留下千古骂名。   但,其实,君沉璧虽然性格喜怒无常,好战嗜杀,却没有对无辜之人下过手,杀的全部都是该杀之人,在位期间也是做过许多功在千秋的事情。   只是,成王败寇,史书从来只留给胜利者书写。   秦歌的任务就是替君沉璧掰正、扭转暴君形象,不让君沉璧三年后成为亡国之君,在史书留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穿越到雍朝的这三年里,秦歌拿了手最烂的牌——   不得宠的相府庶女。   还是个男扮女装,背负祸国妖孽之名的不得宠的相府庶女。   虽然开局一副烂牌,但秦歌也没闲着,真的安安心心在后宅当一个相府庶女四小姐。   这三年,他也积攒了不少属于自己的势力,本来是打算最近死遁,让相府庶女四小姐永远消失人前,再以臣子的身份进入朝堂,获得君沉璧的宠信,在朝堂袖手乾坤,保住雍朝江山的。   没想到……   一纸圣旨打乱了秦歌的全部计划。   不过没关系,在宫里照样可以假死。   君沉璧不喜女色,皇宫里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假死的计划实施起来不会太困难。   按照秦歌原本的设想,暴君未必是真心纳妃,多半是将他放在后宫当个吉祥物,过段时间,贤妃因病逝世,他自然可以脱身。   谁知,君沉璧今晚竟然来了华音宫,还一言不合让他滚。   秦歌性格冷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知道君沉璧是个喜怒无常的德行,于是自觉把暴君放在上司的位置对待。   他转念想道:   ‘行吧。’   ‘皇宫是你家,你是老大,你想干啥就干啥。’   秦歌闻言就要起身,把这地儿让给君沉璧,自己去住偏殿去。   谁知,皇帝突然间伸手扣住秦歌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皇帝身后那群太监比他动作更快,转眼间就呼呼啦啦地出出了去,殿内只剩下秦歌和皇帝两人。   哦,还有个青竹。   秦歌眨了下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皇帝是让宫人滚。   青竹看了眼少年天子,再看了眼秦歌,神情略微踌躇。   还是秦歌给她使了个眼色,让青竹离开。   待青竹离开,秦歌还保持着被君沉璧掐着下巴的姿势,下颌骨有些疼痛。   对方的神情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透着一丝隐隐的嗜血与暴躁。   秦歌微微吸了口气,淡色的唇瓣张开,出声问道:“陛下可是头疼?”   少年天子患有头疾在举国上下不是秘密。   君沉璧残忍冷血的性格,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头疾的影响,毕竟神经长期处于疼痛的折磨之中,人不仅会脾气暴躁,久了之后更是会……发疯。   大雍君氏皇族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似乎个个短命,英年早亡。   君沉璧狭长漂亮的凤眸染上血色,冷眼打量着秦歌,隐隐嗜血的目光仿佛刀锋划过秦歌的脸皮,恐怖尊贵的气场压制下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或许换一个人,可能会被君沉璧的帝王气势给吓到,但,秦歌这个曾经在某个古代位面自己也搞过一个皇帝来当当的快穿大佬,才不可能虚。   帝王心术,他也算了解不少。   比起哭哭啼啼怕死求饶的软骨头,显然有点儿骨气的人,要让人欣赏得多。   但,这个骨头也不能太硬。   跟皇权对着干……   那不叫令人佩服的清高傲骨,而叫不会审时度势的愚蠢。   所以,骨头的软硬,中间这个度要把握好。   秦歌把自己放在谋臣的位置,自然擅长于拿捏揣摩圣心,虽然今晚君沉璧到华音宫来出乎秦歌的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他也没明白君沉璧为什么会深夜驾临,但是怎样应付这位少年天子,秦歌依旧能做到游刃有余。   他睫羽微垂,低声浅语地道:“进宫侍奉陛下,自然要将陛下的喜恶铭记在心。”   这话,一点不假。   在知道自己这个位面的任务是拯救暴君之后,秦歌暗地里搜查了关于君沉璧所有的生平与喜恶,可以说把君沉璧以及他祖宗十八代扒了个底朝天。   更深层次一些的,乃大雍君氏皇族辛密,世上没几人知道。   但,君沉璧头疾这等不算秘密的事情,秦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秦歌表现出来的,就好像是他是一个对帝王情深不已的妃子。   君沉璧自然不信。   秦歌也当然知道。   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在以妃子的身份博取帝王的宠爱。   要知道他可是女装大佬,说不定掏出来比暴君还大好吗?   秦歌:“臣……妾偶然间获得一个偏方,可缓解您的头痛之症,斗胆请陛下允许一试。”   一个男子自称臣妾两个字,秦歌不免有些不习惯。   不过,中间那个微妙的停顿,君沉璧头疾发作,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说完,秦歌也不等君沉璧喊自己起身,就将君沉璧按在那榻上,自己跪坐到他身后,伸手替少年天子在头上的穴道按揉起来。   身后的人抬手时,袖口与腕间飘出一缕淡淡的香,带着几分药味的清苦。   就连太医院最为医术高明的国手,都对帝王的头疼之症束手无策,也不是没人试过在少年天子脑袋上针灸、推拿、按摩,但统统无用。   在‘此女’趁他头疾发作,胆大包天敢在帝王头上动土时,君沉璧凤眸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正欲拧断‘她’的手。   直到……嗅到那缕香。   意外的,头疼欲裂的症状竟然微微减轻了一丝。 第9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   那是一缕很好闻的香,并不浓郁,淡淡的,沁人心脾,恰到好处的舒缓了少年天子的头疼之疾,心底的暴躁残戾仿佛都消减许多。   微微一顿,君沉璧凤眸深处闪过一丝波澜,放弃了某个原本残暴的举动,没有说话,即是默认了秦歌替自己按头。   最后,君沉璧闭上凤眸,竟然睡着了过去。   秦歌尚且摸不清楚这位陛下的脾性,并不敢冒冒然地吵醒他,给他盖上被子,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宫殿外。   华音宫外,太监总管夏公公毕恭毕敬地候着,随时等着天子传唤,虽然已经夜深,却不敢有丝毫睡意。   伺候在帝王身边,时刻战战兢兢,何况他们这位圣上还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   夏公公把耳朵凑在宫门上,听见里边儿没有个动静,心下忍不住想道:陛下莫不是把贤妃娘娘给……杀了吧?   越想越心惊,夏公公那张面白无须的脸皮抖了抖。   像是眼前已经出现华音宫内少年天子提剑捅穿贤妃心脏,那位今日才入宫册封为妃的娘娘,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死死瞪大的眼睛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死了,鲜血从她的身下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染红了华音宫的地面,也染红了天子尊贵明黄的龙袍,提剑的天子缓缓地转身,狭长凤眸弥漫着可怖的血色……   倏然,宫门被打开,夏公公吓了一大跳,面无血色,险些没有尖叫起来,好在身为太监总管的职业素养在这儿,没叫出声儿来。   秦歌:“……夏公公,您这是?”   夏公公定睛一瞧,这不是他想象中已经身首异处的贤妃娘娘吗?   ‘她’没死!   夏公公只觉得虚惊一场,原来只是他的臆想!   夏公公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难道是陛下……”   “陛下已经睡下。”秦歌淡声道,好像君沉璧在华音宫睡下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却不知自己给夏公公等宫人心中投下了一颗怎样的重磅炸弹。   夏公公惊恐得声音都变了调,“娘娘您说……陛下已经睡下了?!”   秦歌轻轻颔首。   夏公公看向秦歌的眼神都变了,心想:‘这位贤妃娘娘……有点东西哈。’   陛下因为头疾疼痛难忍,整晚整晚的难以入睡,而这位今日新进宫的贤妃娘娘却说陛下在自己根本不熟悉的华音宫睡下了,这可真是……稀奇。   见夏公公眼神奇怪,秦歌沉吟了片刻,道:“公公可要进去伺候?”   月夜下,‘女子’一张脸庞白皙如玉,鬓发乌黑,唇色红润,眼眸漆黑而安静,身上隐隐露出风华无双的气质,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夏公公心想,或许他知道为什么陛下待这位贤妃娘娘不一般了。   不过,他摇了摇头,“陛下没有传唤,奴才等不敢擅自入殿伺候,还请娘娘仔细照顾陛下一二。”   “……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好眠了。” 第9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   说到这,夏公公眼神充满期盼地看着秦歌。   秦歌被夏公公的眼神一看,顿时觉得鸭梨山大,背负众望的他,只得扯了扯嘴角,却不敢做出保证。   折返回殿内,站到床边,秦歌考虑要不要打个地铺。   君沉璧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眼,那双凤眸中染着些许红血丝,但,现下不会给人一种嗜杀的戾气感,只有淡淡的疲倦。   他抬眸看了秦歌一眼,问:“去哪儿了?”   秦歌心说,你不是睡着了吗?这么容易醒的吗?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面上还是恭顺的妃子模样,回答道:“臣妾出去问夏公公要不要进来侍奉。”   臣妾两个字……居然也越说越顺口了。   秦歌自己都沉默了下。   君沉璧道:“不用。”   嗅不到那一缕淡淡的清苦药香,脑袋里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那细密绵长的疼虽然不至于令人可以忽视,但是比起从前每晚每晚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在他脑袋里不停地凿的那种疼痛,已经是好上很多。   少年天子的凤眸加深了几分,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秦歌身上。   或许是不久前已经决定要熄灯就寝了,华音宫的灯火并不明亮,借着微弱的烛光,君沉璧轻而易举地将人打量了个遍。   对方一袭里间穿着雪白的亵衣,披着一件淡雅素净的外裳,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了半截,一半则披散在肩头。   倒有点儿像是……男子打扮。   这个念头,划过君沉璧被细细密密的头疼占据思维的脑海,总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他没有抓住。   微弱的烛光下,只见他眉眼如画,长发乌黑,嘴唇红润,美得雌雄莫辨。   虽然君沉璧自己这张脸也可称得上是顶级的绝色,美得无关性别,但常常被杀伐与暴戾主宰,如一柄锋利的宝剑,令人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反倒是他身上的帝王气质,这个时候,容貌倒是其次了。   他的这位贤妃,容貌生得分明也是不差,但令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气质,就好似一块被打磨得温润的美玉,令人心生舒服之意。   君沉璧心念几转。   就在秦歌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时,坊间传闻喜怒无常,性格狠辣的暴君,忽然又闭上了眼睛,两片瑰丽的唇瓣微动,声线凉薄却充满了尊贵帝王不可违逆的压迫感,“过来,继续。”   秦歌,“……”   好吧,他就是个工具人。   秦歌走过去,继续给皇帝按头。   当然,依照秦歌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跟君沉璧身边的太监一样,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服侍着,君沉璧不喊停,他就一直得按下去。   秦歌习惯给自己找一个安全舒适区,干活可以,但是不当社畜,他也得拥有休息的权利。   是以,给君沉璧按着按着,到最后秦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手睡过去的。   也没打地铺,就跟皇帝睡在了一张床榻上。   他睡得香甜,君沉璧也是睡了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一觉。   奇迹般的,不仅半夜没有因为头疼醒来,反而一觉睡到东方泛白。   躺在床上的少年天子睫羽跟蝶翼般颤抖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狭长凤眸先是闪过一抹初醒时的迷茫,很快就因为怀里多了个人,眼底迅速地拢上冰冷的凌厉…… 第9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   君沉璧低下头,只见怀里的人侧身躺着,半边眉眼精致,长发乌黑迤逦在雪白亵衣上,呼吸清浅且均匀。   他身体微僵。   明明最厌恶女子,却实在想不起,两人昨晚是怎么睡到一起的。   还……伸手搂着对方的腰。   因为自己主动横在‘女子’腰间的手,君沉璧怎么也没法昧着良心说,是对方爬床勾引。   而一直困扰自己的头疾,昨晚竟然没有发作,一夜好眠不说,这会儿也只有一些浅浅的刺痛感,比起从前的头疼欲裂来说,几乎只能算是微乎其微。   君沉璧神色不停地变幻,望向‘女子’的视线越发复杂。   秦歌也警觉得很,早在君沉璧审视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时,就已经快速的清醒过来了。   他心下略微懊恼。   昨晚自己竟然失去了最基本的警觉,跟暴君睡在了一张床上不说,还任由对方……抱着自己睡。   秦歌不是这么轻易放下戒备的人,要知道曾经在末日位面中,晚上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正是这种警惕性,让秦歌在一次次危险中能够有惊无险,安全脱身。   然而现在他在干什么?   竟然在据说最厌恶女子爬床的暴君怀里睡了一个晚上!   虽然他假造的身份是个女子,但,本质上他是个女装大佬,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想到那个爬床不成被剥皮制成屏风的美人……   不知君沉璧会怎么处置他。   大意了。   就算上一世已经习惯了有个怀抱,每晚抱着他入眠,但,他也不应该将君沉璧当成霍北渊一般毫无防备……   秦歌闭着眼睛装睡,心念疾转,想着应对方法,想着如果君沉璧想杀他,那他就……   先下手为强!   倒也不是杀了暴君。   君沉璧是他任务对象,辅佐的帝王,他不可以死。   就是秦歌打算先把君沉璧药倒迷晕,然后马上实施假死计划。   这边,秦歌在脑海里都已经谋划到假死出宫后入朝堂大展抱负了。   谁知……   君沉璧将头继续低下来一些,凑到秦歌黑发间嗅了嗅。   就是这种淡淡苦涩的药香味,能够减轻他的头疼吗?   秦歌闭着眼睛,当然是没有能够看到少年天子的动作的,只能凭着一种直觉感觉到君沉璧忽然离他更近了。   这样的距离,已经超过秦歌忍受的极限。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君沉璧的一丝呼吸落在脸上。   那样的不容忽视。   于是,下一秒,秦歌“悠悠转醒”,决定不装睡了。   然而,恰巧这时,好死不死的,因为君沉璧想将这缕淡淡的香气嗅得更清楚一点,秦歌一转脸,唇瓣就擦上他的。   秦歌,“……”   君沉璧,“……”   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僵硬。   一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上演了偶像剧剧情,来了个意外吻。   暴君厌女,别人只是爬床意图染指他就被剥了皮,而他这个真正染指了他的人,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剥皮美人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现在坦白身份,撩开裙子跟君沉璧说自己其实是个女装大佬还来不来得及。   另外一个则是……   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第9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   秦歌连忙从君沉璧怀里退出来,在这位发飙之前,半蹲在地上请罪。   虽然是请罪,但,性格使然,秦歌的神色一点也称不上诚惶诚恐或者卑微,反而有种举止风华的感觉。   也不知君沉璧是不是才睡醒还是迷糊的,竟然也没有降罪于他,将秦歌抽筋扒皮。   保住一条小命,看来暂时不用铤而走险对皇帝下手。   假死的事情,先延后一段时间吧。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秦歌心下刚淡淡松了口气,就听见君沉璧开口道:“你熏的什么香?”   秦歌微微错愕了下,没想到帝王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对方坐在榻边,只着一袭雪白亵衣,乌黑长发披散在肩上,单手支起脑袋,狭长凤眸中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帝王神色讳莫如深,秦歌也拿捏不准他此问是何意,只是想到尊贵在握的上位者必然不喜被人欺骗,就照实回答道:   “回陛下的话,臣…妾不用熏香。”   不用熏香?   君沉璧闻言皱了皱眉,不用熏香他嗅到的能缓解他头疼的香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探究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只见‘女子’神色坦然,目光清淡莹润,任由他打量,没有一丝一毫心虚之色。   君沉璧不认为对方是说谎骗自己的。   倒不是他对这位昨天新进宫册封的贤妃有什么信任,只是君沉璧笃定他不敢。   后宫里无处不是他的眼,他的耳,究竟用没用熏香,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君沉璧说:“雍朝香道流行,世家女子鲜少有不熏香的,你倒是……一点都不像女子。”   胸也是平的。   秦歌:“……”   陛下说得是,因为我是女装大佬。   …   顷刻后,夏公公被传进殿伺候,服侍帝王更衣上朝。   或许是昨晚没有被头疼折磨,一夜好眠让君沉璧的脸色看起来多了丝血色,没有头疾发作时那种丝毫不敢靠近的暴戾气势,夏公公提了一整个晚上战战兢兢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胆子也大了点,观察着帝王的脸色问道:“陛下昨夜……睡得不错?”   夏公公是自幼伺候在君沉璧身边的老太监了,曾经君沉璧还是冷宫皇子时,受过这位老太监照拂,因此夏公公在帝王跟前颇有脸面。   君沉璧赏了他一眼:“嗯。”   看来贤妃娘娘真是有点东西。夏公公也挺替皇帝高兴,“那可要赏赐华音宫?”   按照雍朝惯例,嫔妃第一次被召幸,第二天必然是要被赐下赏赐的。   少年天子或许心情不错,嗓音懒懒地道:“你看着办就是了。”   顿了顿,君沉璧又道:“赏赐丰厚些,不必吝啬。”   虽然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对方身上的气息毕竟让这么多年都不曾好好睡觉过的他,好眠一夜,对待有功劳的人,身为帝王的君沉璧自然也不会太过小气。   赏赐的多寡,丰厚与否,往往代表着天子对后妃的态度。   从不让女子近身伺候的陛下,昨晚一反常态地留宿华音宫不说,今早起来状态颇为不错,甚至主动过问给贤妃娘娘赐下的赏赐,这这这……分明就是……   对贤妃娘娘侍寝的结果很满意啊!   说不定陛下多召贤妃娘娘侍寝,头疾就不治而愈了呢,将来广纳后宫,再添十个八个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   夏公公展望着美好未来,心下一激动,忍不住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陛下,那昨晚的起居注上该怎么记?写贤妃娘娘承宠几次比较好?”   帝王起居注由宫里内务府专程派小太监负责记录,一般记一些皇帝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里,特别是召了谁侍寝。   后面这一点尤为重要。   将来哪个妃子给皇帝戴绿帽子,一查便知。   君沉璧,“……”   …   君沉璧上朝以后,秦歌在偏殿梳洗好,由青竹伺候着绾好发,换好衣服,才走回华音宫主殿,就见一队太监带着赏赐鱼贯而入。   领队的太监是夏公公的养子,名叫阿福。   他满脸笑意地朝秦歌道:“贤妃娘娘大喜!这是陛下新赐的赏赐,您看,有南海珍珠一串,流光霓锦十匹,白玉如意……”   这赏赐,便是秦歌也不得不说很是丰厚,真是大手笔了。   秦歌也知道点宫里的规矩,这样的赏赐初次承宠的妃子都会赐下一份。   一边心想会不会太多了,万一后宫里的嫔妃再多几个,这么赏赐如流水的赏下来,真的不会把内藏库给掏空吗?简直颇为纣王的昏庸啊。   一边又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价过夜费?   …   秦歌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福公公带着流水一样的赏赐搬进华音宫,临走前又满脸喜庆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贤妃娘娘,您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秦歌,“?”   要不是怕崩了文静庶女人设,秦歌都想回他一句——   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别说,还真有的是人想要。   先前大雍朝的世家女们不想入宫,抗拒选秀,实在是被帝王的残忍弑杀给吓到了,她们不想跟那个被剥皮的美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荣华富贵虽然好,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享!   就连相府嫡女秦曼舞不也是因为怕死,把入宫的圣旨推到庶妹身上,让秦歌顶替她进宫吗?   可,当人们的固定认知,一旦被改变……   当人们意识到,原来天子也不是完全厌恶女人,你看,这不还是让后妃侍寝了吗?   贤妃侍寝后,还得到了这般丰厚的赏赐,说明她深得帝王恩宠,陛下对‘她’十分满意啊!   君氏皇族到了庆嘉帝这一代本就人丁凋零,谁能够生下皇长子,将来就拥有无上殊荣,弄权者能不动心?   比起男人们的野心勃勃,女子们想得就要简单得多,驾崩的那位先帝独宠贵妃,爱美人不爱江山,虽然贵妃在史书上留下红颜祸水的骂名,但有哪个女儿家不羡慕这份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荣耀呢?   秦曼舞就后悔了,她揪紧了手里的帕子,差点儿没把帕子揪成梅干菜,“娘,不是说陛下厌恶女色,进宫也是守活寡吗?为什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第9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   比起她娘的手腕和心计,秦曼舞终究是稚嫩了些,只见相府大夫人慢悠悠地喝了盏茶,望着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的女儿,有条不紊地开口道:“你急什么?”   “‘她’这才进宫一天呢,不是么?”   “曼舞,当初你可是自己闹着不要侍奉陛下,四丫头顶替你进宫的事情,可是你自己首肯的。”   这话,倒是没错。   秦曼舞动了动嘴唇,嗫喏道:“可,那会儿女儿怎么知道,陛下竟然会宠幸一个低贱的庶女嘛,还给她那样丰厚的赏赐……”   圣旨下达相府,让秦家女入宫侍奉天子,君沉璧那凶名在皇都世家女中间可是赫赫有名,知道进宫十有八九就是死路一条,秦曼舞自幼骄纵,她还这么年轻,哪里就肯送死?   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相府大夫人一心替子女谋划,吹枕边风说服了秦相,让秦歌代替秦曼舞进宫,反正那道圣旨上只说让秦氏女入宫侍君,没指定是谁。   秦相略一琢磨,嫡女是家族花了功夫培养出来的,名声极佳,容貌美丽,多得王孙公子青睐,送进宫当娘娘也使得。   谁曾想,当今圣上厌恶女色。   以这位凶狠残暴的性格,嫡女进宫凶多吉少,万一触怒君王被处死,可真的就太可惜了。   以庶代嫡,就这么定下。   彼时,大夫人还曾问过嫡女,会不会后悔。   毕竟,富贵险中求,以秦曼舞的容貌才情,博上一博,赢了就是宠妃,泼天富贵。   可,嫡女非常坚定地告诉她,她才不会后悔。   这才过去多久?   那庶女才昨个儿进宫,今天才传出承宠被赏赐的消息来呢,她就坐不住了。   哪怕秦曼舞是她亲生的,大夫人也不得不心里叹上一句,此女性子急躁,难成大器!   但,自己生的女儿,跪着也要做好这个娘不是吗?   大夫人只得道:“皇宫从古至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如今这位陛下的后宫更是。”   “四丫头就是一颗投石问路的小石子儿,用来试探陛下心意的,成了,固然是好,败了,跟从前那个被剥皮抽筋的异域美人下场没什么两样。”   秦曼舞插话道:“成了哪里好?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今竟也入主后宫,成为四妃之一。”   四妃之上,就只有贵妃,或者皇后,才能压得过贤妃一头。   她秦曼舞乃是相府出身尊贵的嫡女,没道理还比不过一个庶女吧?   因为庶女成为贤妃,还获得圣宠,秦曼舞都能想到自己出去参加宴会,那群小姐妹会在背后怎样嘲笑自己有眼无珠,竟然将宠妃的位置让给了区区庶女,说不定将来见了这个庶女还得恭恭敬敬地跪下叫娘娘呢……   想到这里,秦曼舞就觉得郁闷不已。   谁不想成为陛下的宠妃,独得恩宠,好叫世人羡艳呢?   秦曼舞胆小怕死,却也贪心,明明是她自己哭闹着不要、让出去的机会,这会儿见庶妹得了宠,就忍不住嫉妒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原本以为自己扔掉了块丑陋的石头,结果被别人捡去开出了块稀世美玉,那嫉妒噬心又后悔不已的滋味儿。   叫一向骄纵的秦曼舞心中十分不得劲儿。   大夫人用怒其不争的语气道:“曼舞,你是被我给宠坏了,连基本的局势都看不懂了,陛下愿意宠幸后妃,不论那个妃子是谁,都不是什么坏事,你的格局不要那么小,只盯着那个庶女。”   “把眼界放宽一点,陛下愿意宠幸后妃,在文武百官的眼中,预示着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秦曼舞不禁好奇地问道。   大夫人忍不住戳了戳秦曼舞的脑门,“傻孩子,是陛下是个正常年盛的男子,可以广纳后宫选妃了!”   “君氏皇族子嗣单薄,陛下能宠幸一个,难道还不能宠幸第二个吗?”   “以我儿曼舞的容貌才情,还有我秦家的地位,在后宫不论怎样都能占据一席之地,你的敌人不是四丫头,而是跟你一样的雍都世家女。”   被大夫人这么一点拨,秦曼舞顿时有种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但,想到自己那庶妹,秦曼舞心中仍是不舒服,“平白叫‘四妹妹’捡了个便宜去!”   “那可不叫什么便宜。”   只听大夫人意味深长地道:“曼舞,四丫头如今皇恩正隆,等过两日就是民间三朝回门的日子,虽然进了宫的娘娘不能回门,但是按照宫中惯例,有品阶的后妃可以宣见家里头的女眷到宫中一叙,到时候……”   “你这个未出阁的嫡姐,想留在宫中陪一陪做了娘娘的庶妹解闷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秦曼舞听得一脸‘原来还可以这样?!’的表情。   “娘,您是说……”   “没错。”   大夫人笑容深长,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   秦曼舞终于高兴起来,原来自己那庶妹就是一块垫脚石!   自以为得知真相的秦曼舞,高高兴兴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回去挑选过两日进宫时要穿的衣裳去了!   …   秦歌压根儿不知道大夫人母女打起自己的主意,就算知道也只会呵呵两声。   乐得看这母女俩自作聪明的……作死!   真以为暴君是这么容易伺候的吗?   就连秦歌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被君沉璧另眼相待。   要知道,根本不是外面传得那样,君沉璧昨晚虽然留宿华音宫,却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哦,手指头还是碰过的。   不止碰过手指头,昨晚还抱在一起睡的。   但,只是单纯的睡觉。   这睡觉,是个名词,不是动词。   秦歌闭上眼睛回顾了一遍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想从中找出端倪。   他帮君沉璧按摩头部,缓解疼痛……   不过,这是他主动请缨,并非对方要求。   唯一算得上异常的地方,恐怕就是……   君沉璧今早问他,熏了什么香。   雍朝流行熏香,但,秦歌觉得麻烦,还有娘们唧唧的,并不喜熏香。   对方为何会有这样一问?   秦歌目光闪了闪。   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真相。 第9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0   秦歌唤来婢女。   “青竹,你过来,嗅嗅我身上可有什么香气?”   青竹笑嘻嘻地凑过来,“公子,您从不用熏香的,哪里有什么香气啊?”   闻言,秦歌眸色掠过一缕深思,修长的指漫不经心地点在膝盖上,沉吟片刻后,他道:“去内务府领一些熏香过来。”   宫内不比原先在丞相府里那么随意,嫔妃的吃穿用度,上到殿内摆设,下到一针一线,都是必须得经过内务府的手盘查,以免所用之物,所穿之衣违禁,或者对皇上龙体造成伤害。   秦歌先前不用熏香,从丞相府带进宫的那少之又少的‘嫁妆’里,并无熏香,只得向内务府领取。   好在,如今在宫人眼里,华音宫贤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作为第一个侍寝的娘娘,阖宫上下只有讨好的,青竹很轻易就从内务府领到各种名贵的熏香。   “除了只有陛下能用的龙涎香,和皇后、贵妃才能用的熏香之外,符合妃位品阶可以用的各种熏香,奴婢都各自取了一份来。”青竹道。   还有一句话,青竹没说,她前往内务府取香时,那执掌内务府的太监对她一个婢女也客客气气的,脸上笑成一朵花儿似的,一口一个青竹姑娘地叫着,听闻是贤妃想取熏香,把内务府里头所有名贵的熏香都取了出来,供她挑选。   青竹也不知自家公子缘何突然想用熏香了,因为也不知道主子喜欢哪种,不免犹豫纠结。   结果,那公公将这些香全部都打包了一份送到华音宫,还颇为讨好地送青竹离开,说若是贤妃娘娘熏香用完了,内务府再给华音宫送来。   青竹今个儿体会了一把被人端着、敬着、捧着的感觉,跟在丞相府里做庶女四小姐的婢女完全不同。   为此,青竹忍不住跟秦歌感叹,“奴婢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秦歌,“……”   也只有青竹这个蠢丫头,把自己比作鸡犬还感觉挺与有荣焉。   各种各色的熏香装在小银匣子里,放在托盘上一字排开,秦歌起身,随意打开一方银匣,用指尖捻起一抹香粉,香粉是淡黄色的,粉质干燥,且研磨得十分细密,保存完好,并未受潮,可见的确是宫中贵人所用的名贵香料。   再放到鼻下轻嗅,秦歌从这小小的一撮香粉里,闻到十几种原材料的,磨碎了组合在一起,香味扑鼻,却不觉得令人觉得味道过于浓艳繁杂,反而是恰到好处。   只是,这味道太过于偏向女性化,有种女儿家的柔媚,不是秦歌喜欢的风格。   他虽然是个0,但,一直都自1为是,本质上觉得自己就该是个大佬攻,秦歌不会喜欢这种甜腻柔媚的香气。   最后,他从众多香料中,挑选出了一款冷香。   名叫雾冽雪松。   顾名思义,这香气闻起来,就像是清晨薄雾中林立的松柏,枝头覆盖上一抹新雪,有种冰冽的味道,让人想到来自神秘莫测的天山之下,冰雪微微融化,远处的风卷起新雪扑面而来的沁凉……   饶是秦歌是个不喜熏香的人,在闻到这款名叫雾冽雪松的冷香时,都觉得挺好闻。   立刻决定就是它了。   秦歌只留下这款香,让青竹用此香熏衣。   雍朝流行香道,贵族世家乃至皇族,哪怕是稍微有钱的富商之家,都懂得品香,点香,熏香。   在丞相府的时候,就连府中有头有脸的大丫鬟都会咬咬牙用月钱买二两香料拿来熏衣服。   将要穿的衣裳放入箱笼里,用香料熏上一熏,这样熏出来的衣裳,比较容易留香,香气染在上面经久不散。   从前,相府庶女四小姐不受重视,在府中过得还没有某些丫鬟体面,名贵的熏香轮不上她,后来秦歌穿来,他暗地里组建了自己的势力,倒是不缺银钱了,却天生是个不喜熏香卖弄风雅的。   婢女随主,青竹性格大大咧咧的,要她花二两银子买香料来熏衣裳,还不如买吃的填饱肚子呢。   虽然青竹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想到用香熏衣裳了,但,只要是秦歌的话,她都会乖乖照办,不会置疑。   青竹把秦歌所有的衣服都用‘雾冽雪松’这款香给熏上一遍,别说,这香还挺好闻的。   公子的眼光就是好。   而且这香有一种……嗯,很符合公子的气质的感觉。   作为自家公子的脑残粉,青竹风风火火把事情办好,跑到秦歌面前邀功,“主子,衣裳全部都熏好了!”   “……全部?”秦歌嘴角微抽。他本来只是打算熏上一两件,用来试探那位天子的。   青竹这丫头却将全部衣裳都给熏了。   不过,想想那香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秦歌起身,将指尖的棋子扔回去,玉石碰撞发出悦耳的清鸣,伴随着男子清越的嗓音落下:“走,去试试。”   用雾冽雪松这款香熏出来的衣服,香气不会很浓郁,但,将衣裳穿在身上的秦歌本人,可以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雪松冷香。   从衣领、从袖口、从袍摆散发出来,又好像是他本身的体香。   嗅着这淡淡的雪后松木香,秦歌忽然间想到——   万一那句话只是暴君随口一问呢?   他巴巴的大动干戈,倒显得是在……顺应圣意,讨好对方似的。   不过,事已至此,衣裳都已经全部用雾冽雪松熏上,纠结这么多也是无用。   …   持续到下朝,头疾都未曾发作,直到君沉璧在养心殿批了大半天的折子,那种脑袋里像是有针在不停地戳扎的感觉,才慢慢开始……   这种疼痛尚且在君沉璧的忍受范围之内。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只是不免越发心浮气躁,心下忍不住升起一抹暴戾的冲动来。   少年天子忍着头疼批阅完所有奏折,夏公公一瞧他微微苍白的脸色,就知道陛下头疾又犯了,连忙心疼地奉上一盏热茶。   心想道:   世人都说陛下是暴君,性格残忍狠辣,在民间的凶名更是可止小儿夜啼,但,谁又知道陛下就算头疾发作,依旧每天坚持处理完政务呢……   唉。   夏公公心头叹了口气,奉上热茶后,先问少年天子是否传晚膳,得到对方否定的答案,并不意外。   然后,夏公公踌躇了下,小心的斟酌了词句,又开口问道:“陛下,今晚可要传贤妃娘娘侍寝?” 第9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1   君沉璧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现在是就连夏公公都看出来,那丞相女对他的作用特殊吗?   帝王眸色深浓,像是一条流转着瑰丽与复杂的暗河,深不可测。   …   晚上,君沉璧还是来到了华音宫。   少年天子驾临,再次惊动整个皇宫。   许多人的目光明里暗里的都投向了华音宫,猜测无数……   秦歌本人倒是最淡定的一个,他穿着熏了雾冽雪松的衣,按照宫里的规矩,神色不卑不亢地迎接了天子的圣驾。   跟他预想得差不多,这次不用秦歌主动请缨,君沉璧往华音宫一坐:“还不过来,杵在那里做什么?”   明黄尊贵的龙袍男子,狭长凤眸斜睨过来,眸色蕴含着浅浅的烦躁与戾气。   秦歌脑海里掠过一个想法,暴君又头疼了?   他走过去,把自己当成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站到君沉璧身后,像昨晚一样给他按起头来。   心里不免吐槽一下。   明明拿的是辅佐君王,权倾朝野的权臣剧本,怎么做的净是一些太监才干的事儿?   吐槽归吐槽,秦歌做事绝对是一丝不苟。   伺候的是天子,这个世上执掌生杀大权、最为尊贵之人,他今后辅佐效忠之人,就算眼下扮演他的妃子,干的是太监的活儿,像秦歌这样心思缜密又行事谨慎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带有私人情绪。   给君沉璧按头的手法以及力道,都保持跟昨晚用的一模一样。   可是,没按两下,秦歌的手腕就被天子给倏然抓住了。   那几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就这么握在了秦歌的腕间,对方的手指冰凉,像是没有温度一般,但力气却大得吓人。   秦歌微微蹙了下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恼了对方,转念一想,也许不需要理由,这位天子的性情在史书上描述的,本就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但,秦歌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开口:“陛下……”   “你熏香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子问。   秦歌怔了下,回答道:“是。用的雾冽雪松……”   君沉璧不想知道‘她’用的什么香,只知道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自己想要的、能够减缓他头疾的,那种淡淡清苦的药香。   眼下,那苦涩的药香被一种雪松木调冷香所覆盖,再也找寻不见,无端的令本就头开始隐隐作疼的君沉璧,心下顷刻间生出一股烦躁暴戾的情绪来。   “——洗掉!”   天子握住秦歌手腕的力道极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把秦歌从身后扯到跟前来,那深邃狭长的凤眸似涌起浓烈的血色,瑰丽薄唇轻启,嗓音冰冷含戾地命令道。   甚至在秦歌微微错愕的目光下,君沉璧加重了语气,那张俊美绝伦的脸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   “去洗掉你身上熏香的味道,以后都不许再用熏香。”   说到最后,少年天子停顿了下,移开望着秦歌的目光,才补充了一句,嗓音依旧是冰冷的,像是在跟他解释着什么:“……朕不喜欢。” 第10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2   秦歌,“……”   顿时有些棘手起来。   明知道可能触怒眼前的君王,却还是不得不说明真相:“……陛下,今天下午臣妾让婢女将所有的衣裳都熏了香。”   君沉璧觉得自己头疼起来。   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唤道:“夏如海,去司衣局给贤妃领一套干净的亵衣回来!”   “是,陛下!”夏公公马不停蹄地去了。   秦歌到偏殿沐浴完,穿上了从司衣局送来的干净雪白的亵衣,没有一分一毫经由香料熏染过的味道,轻盈的白绸贴合着身体,露出脖颈与脚踝,显得整个人肌肤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美丽。   单手撑着额头的天子,抬起狭长的琉璃凤眸,眸色隐隐泛着某种猩红,像是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   听见脚步声,抬眸的那一刹间,视线狠戾而血腥地将人锁定,仿佛以目光为囚笼,令猎物无处可逃。   只能说君沉璧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只是抬眼望过来,就给秦歌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   朝君王走过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   下一秒,秦歌神情不改,抬起脚步。   见到是秦歌,君沉璧的眸色也缓和下来,不再充满了攻击性,压抑着暴躁的目光将沐浴后穿着雪白亵衣的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深邃潋滟的凤眸里透出一丝满意之色。   君王收回支着额头的手,居高临下地命令,道:“过来。”   这是今晚第二次他叫秦歌过来。   秦歌一走近,就被君沉璧捉住了手臂,像抱宠物一样Rua进了怀里,嗅他身上有没有残留其他令人不悦的气息。   在发现秦歌身上没有了那什么‘雾冽雪松’的冷香的味道,仿佛从身体里透出来的淡淡苦涩药香落到鼻端,令心情隐隐暴虐的少年天子情绪开始好转。   秦歌全然没想到天子会突然来这一出,一个不察就直接跌坐到君沉璧那一双长腿上。   尔后,被君沉璧抱进怀里,对方的手臂横在他的腰腹上,中间只隔了一层轻盈单薄的衣料。   君沉璧的体温微凉,但,不知为何秦歌却觉得腰腹的部位莫名被烫了下。   或许是……眼下的姿势太过亲密了。   青竹是知道秦歌男扮女装的身份,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   心想:   公子的身份该不会暴露吧?毕竟,陛下看起来今晚要让公子侍寝的样子,如果陛下要求的话,身为后宫妃子好像也是不能拒绝的吧……   青竹忧心忡忡。   君沉璧听见婢女失态的惊呼声,目光凌厉地落在青竹身上,青竹顿时被吓得脚软。   秦歌可是听说过少年天子最厌恶女子,提剑杀宫婢的传闻的,青竹刚刚算得上是御前失仪,就算被赐死也没人敢说什么,但,青竹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这三年里一直待他忠心耿耿,秦歌自然不愿意看着青竹去死。   于是,他开口了。   “陛下,青竹是我从宫外带来的侍女,不懂规矩,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她。”   偏中性的声线,不会过分柔媚,不卑不亢,温润如玉,咬字清晰,不似那些在他面前吓得痛哭流涕或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那些人一样没骨气,也不会过分尖锐,就像一只美人的纤手抚平了君沉璧心头隐隐升起的暴虐情绪。   嗅着秦歌身上的气息,头疼欲裂的感觉得到缓解,也不是很想杀人,这么点小事在他心情不错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掀起瑰丽的薄唇,道:“既然贤妃都替你说话了……滚下去吧。”   秦歌,“……”   这暴君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过,目的达到,秦歌朝青竹使了个眼色。   青竹如蒙大赦,谢恩退下。   这个滚下去,不仅指的是青竹,还包括夏公公这群宫人。   华音宫转眼间只剩下秦歌和君沉璧两人。   秦歌还坐在君沉璧腿上。   气氛有些微妙。   秦歌想起身。   君沉璧揽住秦歌纤细修长的腰身,手臂微微收紧,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力道颇重,“……去哪儿?”   语调懒懒的,可见心情挺不错。   ……太亲密了。   秦歌都能够感觉得到屁股下面那双长腿传递过来的温度,令他有些坐不住。   秦歌不习惯跟人这般亲密。   除了上个位面的霍北渊之外,他没坐过谁的大腿。   眼下心情十分别扭。   还隐约担忧自己是个女装大佬的身份暴露。   毕竟……   这一身亵衣,用料轻盈薄透。   不似正装层层叠叠的可以遮住。   特别是这会儿他还坐在君沉璧的腿上,更增加了可能被发现的风险。   秦歌憋出一句非常失败的借口,“陛下不是不喜欢与女子接触吗?臣妾这就起来。”   君沉璧一顿,搂在秦歌腰身上的手没有松开,头疼减缓令少年天子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慵懒,“你……例外。”   秦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秦歌被君沉璧往床上一带,对方将他Rua宠物一般抱进怀里,“陪朕睡觉。”   秦歌,“……”   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吸的猫。   而且这剧情走向怎么这么熟悉呢?   秦歌睁大了眼睛,看着闭上眼睛睡过去的少年天子,昨夜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会儿被君沉璧抱在怀里陪他睡觉,不能动弹,视线所及之处是他的脸,于是关注点很快从别的落到君沉璧的颜值上。   君沉璧拥有着君氏皇族得天独厚的天赐俊美,只是因为他平日里杀伐气太重,非常容易令人忽视他本身的绝色容貌。   但是,现在他睡着了,或许是因为没有无时不刻的头疼困扰,难得好眠,君沉璧眉眼舒展,睫羽纤长,嘴唇薄而鲜艳,脸庞瓷白,睡颜竟然意外的有种不设防的惊艳之感。   是跟霍北渊截然不同的味道。   当然,这种颜值仅限于欣赏,秦歌可没有半分染指之心。   估摸着对方差不多睡熟了,秦歌伸出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君沉璧放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轻轻地将之移开,再从君王的怀里退出来。   谁知,秦歌才一挪动身体,君沉璧就不悦地睁开眼睛,有种熟睡被吵醒的懒倦,“睡个觉你乱动什么?”   说着,又一把将秦歌给Rua了回去。   秦歌,“……” 第10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3   秦歌只得被君沉璧抱在怀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   君沉璧上朝后,司衣局送十几套新制成的衣裳到华音宫。   因为陛下不喜欢贤妃娘娘衣裳上的熏香,让人将染过熏香的衣裳给全部换掉。   但,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这就是天子对贤妃独一无二的盛宠。   皇都各大世族的目光聚集到了皇帝的后宫,也想将家中女孩儿送入宫中,分享这一份荣宠的心思,蠢蠢欲动。   虽然近来上朝时,皇帝没有因为宠妃出身相府,就对秦相特殊优待,但,谁不羡慕秦家出了个好女儿,对秦相礼让三分?   秦家暂时无封赏,那是因为丞相已经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烈火烹油,封无可封。   但是,他们有的家族不是封无可封啊,就打算靠着裙带姻亲关系,好让整个家族往上再跨越一大步!   秦相最近上朝都是春风得意,本以为那个庶女只是投石问路的小石子,谁曾想竟然是一块璞玉,现在成为高高在上的宠妃。   回到相府,妻子跟他说递牌子入宫,探望宫中贤妃娘娘的事情,秦相略微沉吟,颔首道:“探望娘娘本是规矩,不过本相不便入后宫,一切就要劳烦夫人了。”   大夫人笑道:“替老爷分忧,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   秦相又道:“库房里有不少贵重的补品,虽然天下奇珍都尽在宫中,但是也得让贤妃娘娘知晓我们秦家的心意。”   大夫人眸光流转,深了深,“老爷,妾身省得。”   顿了下,又话锋一转,“老爷您的意思,妾身也清楚,只是娘娘的生母过世得早,妾身从前操持整个相府的庶务,疏于关心底下的庶女,虽然未曾苛待,但是先前让娘娘代替曼舞入宫,妾身担心……”   后面的话,已然是大不敬,不能说出口,但聪明人都明白。   秦相皱眉,显然大夫人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让大夫人带上贵重的补品入宫,也不是想跟这个从前被他忽视的女儿,重新打好关系吗?   “夫人有何高见?”秦相问。   大夫人露出个温和柔美的笑容,“高见谈不上,妾身一介后宅妇人,能为老爷做的也不过就是分忧解语……”   “老爷,这次进宫,妾身打算带上曼舞,让她在宫中小住几日,跟娘娘培养培养感情,曼舞这丫头自幼聪明,她一定会好好跟娘娘说一说,前朝后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老爷觉得如何?”   秦相眼睛微微一亮,“妙极!”   比起一个关系不亲的庶女,自然是一心替秦家着想的嫡女秦曼舞入宫得到皇帝的宠幸,更让他放心。   至于秦曼舞能不能获宠……   秦相从来都没想过秦曼舞不能,难道他秦家精心教导的嫡女,还比不上一个庶女吗?   .   秦大夫人递牌子进宫这天,见到秦家库房里如水似的搬出各种贵重补药和奇珍异宝,得知是准备送给秦歌的,秦曼舞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大夫人口中聪明美丽的秦家嫡女不满地嘟囔道:“娘,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听说陛下赐给华音宫一拨又一拨的赏赐,宝贝数不胜数,干嘛咱们还要白白送给那个庶女这么多好东西啊?”   在秦曼舞看来,这些好东西都是属于她的。   被一个庶女拿走,秦曼舞心里自然觉得不痛快,口上没个遮拦。   大夫人温和伪善的面容上,第一次对嫡女露出凌厉之色,道:“住口!秦曼舞,你口中的庶女,已经是陛下的宠妃,现在她是君,咱们秦家是臣,不管你心里怎样不满,今日入宫见到秦歌必须磕头请安叫娘娘,你如果做不到的话,今日就不必进宫了,留在府里闭门思过吧!”   秦曼舞小脸惊慌,“娘,我一定听您的话,再不乱讲了。女儿今日一定要进宫,不然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陛下了。”   心里却在想:   这就是成为宠妃的力量吗?就连她娘,相府的大夫人,也不得不对待一个庶女毕恭毕敬。   ……她也一定要获得陛下的宠爱!   秦曼舞握紧了拳头,美眸透出一抹坚定的光芒。   .   入宫后,秦曼舞果然乖巧地跟在大夫人身边,一步都没有行差踏错,将心里对秦歌的嫉妒尽数收了起来,表现出一位相府嫡女应有的教养。   惹得宫中嬷嬷都称赞秦曼舞不愧是名门闺秀。   哪怕见到坐在华音宫主殿鸾椅上,姿态高高在上的秦歌,秦曼舞也能跪下去,笑出来:“臣女拜见娘娘。”   倒是秦歌被大夫人和秦曼舞诡异的态度与称呼,弄得微微不适。   心里叹了口气。   女装大佬不好当,天天被人叫娘娘。   大夫人面色恭敬地坐在下首,说是陪娘娘说话。   秦歌并不想跟她说话。   但,规矩流程还是得走一下。   终于,大夫人东聊西扯,扯到秦曼舞身上,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娘娘初次进宫,如今陛下后宫空虚,娘娘难免孤单不适,不如就让曼舞留下来在宫里小住几日,陪娘娘说说话聊聊天吧?”   秦歌第一次穿成女装大佬,还进宫当了娘娘,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什么叫做宫斗。   某个他称帝的位面世界里,也有不惜勾引他,想成为宠妃的女人,和费尽心机想往他后宫里塞人的臣子,遇上此事,秦歌不算陌生。   他只是隐隐好笑。   从前他是被许多女人争抢的香饽饽,现在变成这许多‘女人’中的一个,生活总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   不过,秦歌点点头,同意了。   他迟早要离开皇宫,摆脱贤妃的身份,在朝堂上大展宏图。   秦曼舞入宫也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只不过想当宠妃就看秦曼舞自己的本事了。 第10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4   大夫人不曾想到,这个庶女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本早已想好的满腹劝说、分析利弊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秦曼舞也是惊喜不已。   待大夫人离宫,留在后宫中的秦曼舞,跟只快乐的小麻雀似的,放下身为相府嫡女的骄傲,跟在秦歌身边,妹妹长妹妹短的,美丽的脸蛋上看不出丝毫骄纵不满。   如果不是清楚秦曼舞往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秦歌觉得秦曼舞获得男人的喜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他除外。   …   “妹妹,你说陛下什么时候来华音宫啊?”   “陛下今天会过来吗?”   “姐姐真是羡慕妹妹的好福气,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没过多久,秦曼舞就原形毕露,茶里茶气的将话题扯到君沉璧身上。   秦歌坐在御花园的湖边钓鱼,懒得应付秦曼舞,神色散漫地说了句:“陛下现在应该在养心殿,既然秦三小姐这么想见陛下,青竹,送三小姐去养心殿。”   秦曼舞哪儿敢呢,小脸微微惊慌,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   秦歌手里拿着鱼竿,闲闲地开口道:“那就不要吵到我钓鱼。”   秦曼舞,“……”   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就算秦曼舞再蠢,这会儿也知道秦歌是在嫌弃她聒噪了。   秦曼舞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生出对秦歌的恨意。   她堂堂相府嫡女,难道还比不上一条鱼吗?!   换作以前,秦歌这个卑贱的庶女哪里敢这么跟她说话?   而现在……   秦曼舞只得忍下不满。   她心想道:   等我当上宠妃……   为了她的远大理想,秦曼舞咬牙蹲在秦歌身边看着他钓鱼。   拎着两尾鱼回华音宫时,秦曼舞被湖边的蚊子咬得满头是包,有脾气也忍着不敢发。   秦歌让青竹把自己今天钓起来的两尾鱼拿到华音宫的小厨房,今晚做了吃。   秦曼舞没带婢女进宫,华音宫的宫人没得命令也不可能来服侍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外臣之女。   何况,谁看不出来这位相府嫡女眼巴巴地留在宫里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机接近陛下,好成为妃子吗?   他们都是华音宫的奴才,就算秦曼舞进宫得了宠幸,那也是分薄了他们娘娘的宠,对华音宫上下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宫人们对秦曼舞态度冷淡,甚至是漠视,才不管她是不是什么相府嫡女。   被蚊子咬了满头包的秦曼舞,向宫人讨要了药膏,自己动手委委屈屈地擦了药后,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君王的行踪,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   秦曼舞顿时喜出望外。   等那道明黄尊贵的身影迈步踏入华音宫,秦曼舞比任何人都快上一步,像只翩然飞舞的花蝴蝶一样,凑到天子面前,“参见陛下~”   眼前一阵腻人香风与环佩叮当声飘过,君沉璧皱眉,下意识地抬脚——   “哎哟!”   秦曼舞被一脚踹飞。 第10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5   夏公公也吓了一跳,尖细的声音大喊道:“护驾!”   身后,羽林卫火速上前,将被踹翻在地上的秦曼舞给扭住双手,刀剑铿锵着架在她的脖子上。   夏公公看了眼秦曼舞,不认识她是相府嫡女,挥了挥手,命令羽林卫,“将这个刺客带下去好好审问。”   秦曼舞整个人还是懵着的,胸口疼痛不已,等回过神来,刺客都被安在头上了!   古往今来,刺客的下场没一个是好的,十大酷刑,凌迟处死在秦曼舞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她连忙大叫起来,“陛下明鉴啊,陛下,我不是刺客,臣女是丞相府嫡女,家中行三,名为曼舞……”   秦曼舞仰起头,将自己的容颜与最是楚楚可怜的姿态曝露在天子眼下,只盼望对方能够垂怜。   然而,高高在上,俊美如半神的帝王,眼睛都不曾垂下,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秦曼舞。   秦曼舞不想凉凉,情急之下脑子转得飞快,扯着嗓子嚎道:“陛下,今日臣女随母进宫探望贤妃娘娘,臣女留在宫中是为了陪娘娘解闷,臣女身份清清白白,请陛下明鉴!”   说着,秦曼舞仿佛也知道现在能开口救她的人,也就是秦歌,她又转过头,眼泪汪汪,容色焦急地望向秦歌,“妹妹,你向陛下说说,说我不是刺客啊……”   这一声妹妹,秦曼舞叫得前所未有的真情实感。   但,秦歌,“……”   去你妈的妹妹。   秦歌内心无语吐槽。   不过,秦曼舞乃是丞相嫡女,重臣之后,君沉璧不能杀她,秦曼舞也不能死在华音宫。   虽然秦相是只老狐狸,对原主来说不是个好父亲,也不算个十足的忠臣,但,不可否认他的才能。   这样的人,不宜结死仇。   所以,秦曼舞不能死。   至少今天不能死在这里。   秦歌不得不上前,开口道:“陛下,她的确是家姐,不是刺客,是臣妾留她在宫中小住的。”   此话一出,方才神色还漫不经心的帝王,脸色微变,狭长漂亮的凤眸紧盯着垂着眉眼的‘女子’,语气里染上一丝危险,问道:“是你让她留在宫里的?”   秦歌听出了君沉璧话里的警告之意,有种你敢承认一个试试的意味。   但,他点头道:“没错。”   君沉璧盯着秦歌,眸色起伏。   秦歌能够感觉到对方有点儿生气,却不知他具体为什么发怒,转念一想,暴君性格喜怒无常,生气也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他也不怕对方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秦歌试验了几天,虽然他没用过熏香那种玩意儿,但,他猜测自己身上应该有种特殊的香气,对君沉璧的头疾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所以,君沉璧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觉。   在没有找到替代品之前,作为治疗帝王头疾的‘药’,秦歌不用担心因为一些小事被杀掉。   顶着那道墨沉又危险的视线,就在秦歌都要以为君沉璧即将大怒拂袖而去的时候,天子开口了。   “把人放了吧。” 第10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6   羽林卫得令,将秦曼舞给放开。   架在脖子上的刀剑移开,秦曼舞整个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心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之外,还生出一丝恨意。   是的。   对秦歌开口替她陈情,秦曼舞非但不觉得感激,反而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她堂堂丞相府嫡女竟然沦落到一个庶女替她求情的地步!   秦曼舞活这么大,还没有受到过此等屈辱呢,她毕竟年纪小,人娇俏,上头没有大夫人压着,再加上天子刚刚亲口说放了她,秦曼舞劫后余生,心情大悲大喜之下,一些情绪不免就显露在脸上。   比如,不甘,以及对秦歌的淡淡怨恨。   君沉璧几乎是被逼迫着妥协,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舍不得动秦歌,本就心下划过烦躁的情绪。   但,舍不得动贤妃,他还不能动另一个吗?   还敢露出这般大不敬的神情来!   君沉璧压下心头的戾气,狭长凤眸看向秦歌,瑰丽的薄唇挑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声音微哑邪戾,“爱妃,你开口替此人求情,可是某些人似乎并不领情呢。”   ‘爱妃’这个称呼让秦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默默地抖了抖。   心想,君沉璧突然间发什么疯?   听到后面,懂了。   这是不满他为秦曼舞求情呢。   秦歌也没想到,这位丞相府大小姐会笨成这样,竟然愚蠢到在帝王面前流露出怨恨的神色来,这不是找死吗?   听暴君这语气,似乎没有要秦曼舞性命的意思,只是他不痛快,惹到他的人么,那也不想舒坦。   秦歌自觉没有惹到他,不背这个锅,他又不是秦曼舞她娘,没有义务惯着她,本来就只是塑料姐弟情,他能够为秦曼舞求个情,已经是仁至义尽,秦曼舞非要作死,就怪不得他了。   秦歌垂下鸦羽一般的眼睫,淡淡道:“替秦三小姐求情,只为无愧于心。”   明明一句普通的话,也不知道哪个字眼取悦到君沉璧,他薄唇一挑,艳丽又危险地笑了起来,“好一个无愧于心……”   旋即,笑靥刹收,停在天子的唇上,原本蕴含着笑意的语气忽然间急转直下,眉眼间已然是令天下女子为之心折的尊贵,一边往殿内走,浅金色龙袍在秦曼舞面前划过凛然的弧度——   “秦氏女御前失仪,对朕不敬,看在贤妃开口求情的份上,饶恕其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是想在宫里待着么?那就罚她在浣衣局做个洗衣婢女!”   话音落下。   带着年轻帝王的不可违抗的命令。   秦曼舞不可置信地霍然抬起头。   她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被罚到浣衣局做奴才?!   秦曼舞后悔了,“陛下,臣女不要……”   “吵。”君沉璧只说了一个字。   羽林卫立刻拿帕子堵住秦曼舞的嘴,将人给拖下去。   那帕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股男人臭熏熏的汗味,塞进秦曼舞的嘴里,臭气熏天叫她直想作呕,最令她绝望的是被发配到浣衣局做奴才的命运……   秦曼舞一想到就昏了过去,却还是被羽林卫尽职尽责地丢到了浣衣局。   ·   华音宫。   秦歌声音浅淡地说道,“陛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这样发落了秦三小姐,在秦相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君沉璧狭长凤眸凛冽地盯着秦歌,后者满脸真诚的劝谏,声音不疾不徐,如沐春风,却一点一点地勾起天子心底的火气。   “你当真不知朕为何生气?”   秦歌想了想,“陛下可是头疼又犯了?”   君沉璧,“……”   “算了。”天子拧了下眉,朝秦歌伸出手:“你过来。”   秦歌将手放进男子的掌心里。   君沉璧将人拉过来,抱到腿上。   秦歌已经习惯他这个操作了,暴君也不知道什么爱好,总是喜欢对他搂搂抱抱。   他就好似一只宠物般被对方Rua进怀里,一开始的确是不太习惯,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古代位面,作为暴君的妃子,哪怕是个男扮女装的,他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慢慢的,秦歌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只是,这次却不是单纯的抱一抱,天子拧着眉,忽然低下头来,张口咬在秦歌唇瓣上。 第10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7   秦歌被咬得微微抽了口气,“嘶……”   都出血了。   他想骂人。   想到对方是九五至尊,不能骂,秦歌把那句“君沉璧你是属狗的么”给咽了回去,清淡雅致的眉眼间多了丝烦躁。   但,唇上染血鲜艳,莫名妖冶。   四周宫人全部都低垂着头,包括太监总管夏公公,并不敢看帝妃是如何亲密。   君沉璧在秦歌唇上咬了一口,心里的暴戾情绪奇异般地消失了些。   很舒服。   奇怪……   瞥见秦歌脸上眉眼间的不愉神色,少年天子这会儿心情不错,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朕都没跟你计较,你还给朕摆起脸色来了?”   秦歌唇上微疼,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他心说“你还想跟我计较什么?”,精致眉眼冷淡着开口,纯粹是不想再理这个疯批暴君,语气很敷衍地道:“臣妾不敢。”   “不敢?”君沉璧长指落在秦歌下巴上没松开,指腹流转在那白皙的肌肤上面,只觉得很柔软,令他有些喜欢,口吻微戾:“朕看你敢得很,什么阿猫阿狗也留在宫中。”   秦歌微怔,“陛下原来是在生气这个?”   他还以为君沉璧只是被拂逆的心意感到不悦,谁知,从始至终他讨厌的是秦曼舞留在宫中。   “不然呢?”眼下暴君显得有几分傲娇。   见君沉璧不喜秦曼舞,秦歌绝口不提自己原本的小盘算,只道:“那是相府嫡女,她的母亲是一品诰命,是压在我上面的嫡母,她想让秦曼舞留在宫中,我还能拒绝不成?”   秦歌眼睛眨也不眨的,甩锅到大夫人头上。   暴君一听,果然语气沉了下来:“是大秦氏逼你的?”   秦歌一点都不心虚地“嗯呐”了声。   君沉璧凤眸光影沉沉,掐在秦歌下颌上玉白微凉的长指抬了抬,迫使他面向自己:“有朕在,你怕什么?”   “大秦氏是丞相夫人,一品诰命,你还是朕亲封的贤妃呢。”   “有朕给你撑腰,除了朕,你谁都不用怕。”   顿了下,想到在这双璀璨的眼睛里看见畏惧之色,天子抿起瑰色的唇瓣,弧度略微烦躁,又改口道:“朕你也不用怕。”   “……”秦歌眨眼,仿佛微微动容:“陛下……”   换作旁人,恐怕早已经喜极而泣,跪下谢恩了。   君沉璧松开秦歌的下巴,玉白的长指又移到他唇瓣的血珠上:“不必谢恩。只是,记住朕的话,以后不用怕你那个嫡母,也以后不许随便放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宫,知道了吗?”   秦歌的唇被天子的手指辗磨得微疼,就连颜色也由淡转浓:“……是。”   他答道。   ‘女子’乖巧听话的回答,令君沉璧凤眸中浮现起一丝愉悦的情绪,看着那唇瓣颜色似捣碎的玫瑰花瓣,浓艳得仿佛快要滴出汁水来,他眸色深暗下来,嗓音微哑地唤:“贤妃……”   “嗯?”秦歌语调轻扬。   天子喑哑着声音道:“朕有些想亲你。”   秦歌,“?!”   下一秒,君王的吻落下来,微凉又灼烫的奇异触觉辗转在秦歌唇上…… 第10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8   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   秦歌呼吸微窒,身体有些僵硬。   君沉璧似不满意他的僵硬,落在秦歌腰身上的修长手掌也不知碰了下哪里,逼迫秦歌乖乖让他亲。   反正暴君生来不懂什么叫做谦让,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烛火摇曳的宫殿内,四周宫人们都听得脸红心跳,却纷纷将头低得紧紧的,丝毫不敢窥视这对帝妃半分。   一只素白的手,抵上天子浅金色龙袍胸膛,淡浅微哑的嗓音,气息微微不稳:“陛下……”   秦歌唇瓣被吻吮得色泽鲜艳,透着玫瑰被辗碎般快要滴血的红。   君沉璧凤眸底恍如透出血色,闪过一丝被推开的不悦,嗓音沉沉,尾调上扬:“嗯?”   秦歌嘴里尝到淡淡的铁锈血腥气味,他抿了抿艳丽滴血般的唇瓣,对君沉璧说:“陛下,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暴君不太懂接吻。   没有一丁点儿技巧,全凭本能。   搞得他伤痕累累,还没法换气,险些窒息……   秦歌觉得跟他接个吻很受罪。   这句话,他明明是不太明显的、暗自指控,带着一丝极淡的埋怨意味。   而,很显然,君沉璧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浅金色龙袍的少年天子挑了挑墨色长眉:“爱妃,你是在夸奖朕很厉害吗?”   秦歌:“……”   其实,并不是……   陛下,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秦歌面无表情。   迎上秦歌平静的目光,君沉璧一点心虚都没有,双手抱着他的宠妃的腰,似许诺道:“朕下次会轻一些的。”   秦歌:“……”   还想下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又大?   秦歌颇为头疼地想,要是下次没法拒绝的话,要不躺平……哦,不,是引导一下?   他好歹是个谈过恋爱的。   比起暴君经验丰富得不止一星半点。   正当秦歌想入非非时,君沉璧忽然长指抬起他的下颚,强势尊贵的目光落在这张雅致的脸上,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贤妃,今晚你侍寝如何?”   虽然是询问,却没有多少跟他商量的意思。   秦歌目光微微收缩了一瞬。   侍寝?   那他男扮女装的事情,岂不是就曝光了?   那可是欺君之罪!   古代暴君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利,秦歌不想压上自己的性命,赌这个前一刻还缱绻温存的吻着他的天子,在下一刻知道他的身份后,是否会翻脸无情,赐他一死。   可能,在君沉璧看来,自己是女子,是他纳入后宫的嫔妃,想亲就亲,想睡就睡,不需要感情也可以。   但,他不是女子。   哦,掏出来可能比他还大。   暂且不提君沉璧能不能接受这个真相。   就秦歌自己而言——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他是不愿意跟他睡的。   虽然君沉璧还挺符合他的审美和口味……   不过,在封建保守的古代挑战礼法,对方又是皇帝的身份,可想而知的没有未来,秦歌权衡利弊之下,决定还是尽量不要跟他有君臣之外的关系比较好。   所以,假死出宫的计划必须尽快提上进程。   至于今晚……   也很好躲过。   秦歌开口:“陛下,恐怕不行。”   生平第一次动了让人侍寝的念头,结果被拒绝,天子漂亮瑰丽的眉眼倏然沉下来,眼珠透出隐隐的暴戾的红,口吻很凶:“怎么,你不愿意?”   秦歌一点都不怕他暴虐凶残的样子,神色淡定地道:   “不是不愿,是不行。”   “陛下,臣妾……葵水来了。” 第10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9   他一个男子假装来葵水,也是挺羞耻的事情。   秦歌垂下浓密的眼睫,面上浮现起一丝薄薄的红晕。   看起来就像是不好意思了。   君沉璧眼珠的暴虐色彩轻微褪去了些许:“……你来葵水了?”   语气微妙得就像是在说“怎么这么巧”一样。   秦歌淡淡说,面上没有丝毫心虚:“陛下要是不信,自可查看。”   他赌一国之君没这么变态。   当然,如果暴君真这么变态,要扒掉他亵裤一探究竟……   他就只好不破不立,提前对暴君下手了。   待那时,君沉璧必然挥退四下宫人,他有机会逃走,然后出宫换个身份,重新再来……   不过,根本秦歌推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君沉璧蹙了下眉尖,瑰丽薄唇微微抿起:“朕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事实上,让秦歌侍寝,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   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哪里又会在‘她’来葵水的时候,强行让之侍寝了?   如果他想,身为九五至尊,后宫什么千娇百媚没有,‘她’把他看成什么人了?   被秦歌误会,君沉璧心情有些莫名不悦。   但,不悦归不悦,揽在秦歌腰间的手臂却是一点没松开。   没有下令惩罚,也没有甩袖走人。   一点儿都不似暴君残忍狠辣的作风。   意识到这一点,君沉璧唇瓣越发紧抿,漆黑的眼珠透出一丝妖丽的红,心情有些肆意破坏的恶劣,揽在对方清瘦腰身间的手臂不禁力道蓦然收紧。   秦歌的腰被勒得有点疼,他蹙眉,起唇轻唤:“陛下。”   在嗅到秦歌身上清冷微苦的药香时,君沉璧暴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最后,天子什么也没说,将秦歌抱进内殿,当晚依旧留宿华音宫,两人同床共枕。   …   第二日。   服侍帝王穿衣上朝时,夏公公看见少年天子沉着一张脸,浑身气压很低,明眼能够瞧出的不高兴。   虽然以往皆是如此。   陛下长期被头疾折磨,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自然周身气息恐怖,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也几乎没人敢招惹。   但是,自从华音宫娘娘来了后,陛下的头疾减缓了许多,每天晨起上朝时气息都肉眼可见的收敛了许多,就像是危险的狮子收起锋利的爪子,慵懒地晒着太阳,他们底下伺候的宫人不用担心陛下动了动杀人……   然而,陛下今天的状态,就跟贤妃娘娘没进宫之前差不多了。   周身肉眼可见的写着“朕很暴躁”几个大字。   夏公公一边服侍天子穿朝服,戴冠冕,一边斟酌了下语气,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昨晚没有休息好?怎么今个儿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有什么烦心事,不若说出来给奴才听一听,兴许奴才能够替陛下分忧呢?”   夏公公是说话界老艺术家了,这话说得叫人听着舒心。   君沉璧凤眸瞥了夏公公一眼,直到叫后者看得心肝微颤,双腿发软,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得不对,都快要跪下请罪时,他才开了尊口:   “夏福海,你说贤妃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朕,所以才把朕推给‘她’那个嫡姐?” 第10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0   夏公公愣了下。   啊,这?   夏公公没想到君沉璧一大早上的起来,沉着个脸,满身戾气,竟然是在不愉这个问题。   他还以为陛下这冰冷暴戾的性格,不会在意男欢女爱,也永远不会对哪个女子上心,就算必须要为君氏皇族延续血脉,也是公事公办的那种。   谁知,陛下有一天竟然也会为了‘女子’烦恼。   夏公公嘴角抿起一丝笑意,陛下这是长大了。   世上只记得这位帝王是如何残忍暴虐,却忘记他本年少。   夏公公不敢让少年天子瞧见自己嘴角的笑意,往下压了压,才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孤家寡人一个,不是太懂得女儿家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既然陛下问了,就请容奴才斗胆猜测一句——”   “奴才觉得贤妃娘娘必然不是的。”   夏公公在宫里沉沉浮浮了大半辈子,早已经训练出了一身揣摩主子圣意的本事。   天子会有这么一问,显然是将那位娘娘给放在了心上,才会在意对方心里边儿有没有他。   所以,夏公公知道自己得为这位华音宫娘娘说话。   这才是君王想听的。   夏公公道:“奴才听说,贤妃娘娘是相府庶女,在家中行四,不知陛下听没听说过一则传闻,秦家第四子必是祸国妖孽,生下来就得溺死……”   说到这,他瞥了瞥天子的脸色,只见对方眉眼往下一压,掠出一抹冷色。   夏公公继续道:“虽然娘娘生成女儿身,侥幸活了下来,但,生母早逝,府中嫡母面甜心苦,再加上嫡姐娇纵跋扈,想来从小过得日子极为磋磨不易,谨小慎微。”   “昨日秦大夫人携女进宫,恐怕就是打着将那位嫡姑娘…塞进陛下后宫的打算,说不得背后还有秦相爷的意思。”   “父亲嫡母之命,娘娘自是不可,或者不敢违逆。”   君沉璧听得连连蹙眉,薄唇掀起一丝烦闷的弧度,语气不悦道:“‘她’是朕的妃子,何必畏惧秦相?”   夏公公却道:“陛下您是这样想的,可贤妃娘娘未必知道啊。”   “朕已经跟‘她’说过了。”君沉璧道。   夏公公默了默:“……”   心想,您那叫直男发言。   想到天子是个不通男欢女爱的,夏公公只得耐心的循循善诱:“陛下,有时候光用说的是没有用的,得用做的,您得让娘娘看到您的决心相护的真心。”   “……”君沉璧沉默了下,开尊口问:“怎么做?”   夏公公尽职尽责地给他支招:“比如,您得对娘娘再好一点。再比如,罚那些欺负娘娘的人,杀鸡儆猴。”   年轻的君王细细琢磨着贴身太监的这几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一道圣旨下达相府,斥责大夫人教女无方,嫡女秦氏曼舞御前失仪,不堪入眼,现下罚她在宫中浣衣局做女婢,为期三月。   直接将满心盼着亲闺女能够一举得到帝王青睐,飞上枝头,宠冠六宫的秦大夫人给劈头盖脸打了个闷棍,晕头转向,鼻青脸肿! 第10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1   当日,朝堂上,连秦相也受到了天子的怒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丞相府在君王这里被厌弃,连带着可能宫中那位贤妃娘娘也要失宠的时候,君沉璧带秦歌来到宫中的内藏库。   内藏库与内务府、国库不同,国库由户部掌管,经营天下开支,内务府负责宫中嫔妃、奴才们的用度,而内藏库是历代君王的私库。   嗯,换句话来说,内藏库就是皇帝的小金库,光明正大装私房钱的地方。   夏公公拿着一把金钥匙,将内藏库的大门给打开,里面随意散落的奇珍异宝晃花了秦歌的眼。   他往前走了两步,足足有两人高的红珊瑚旁边摆着一把古琴,秦歌伸手拨弄了两下琴弦,古琴发出泠泠悦耳空灵的轻鸣之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稀世名琴……伏羲?”   秦歌转回头来,问君沉璧。   上次,他在君沉璧面前以“我”自称后,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秦歌也就这么改口了。   毕竟,“臣妾”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过于难以启齿。   反正秦歌现在已经试探出平日里跟天子的相处之道,在只要不触犯他底线的情况下,一些小事情君沉璧是不会跟他计较的。   至于君沉璧的底线在哪里……   秦歌一时还真不知道。   世人都说暴君喜怒无常,性喜杀戮,但,对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就像上次秦歌顶撞他,君沉璧也没有将他怎样。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君沉璧站在秦歌身后,凤眸微转,瞥了一眼那古琴:“哦,应该是吧。”   他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不是什么伏羲琴。   秦歌:“……”   被他的敷衍弄得无语了。   什么叫应该?   见秦歌的表情,君沉璧想了想,唤夏公公:“夏福海,你过来给贤妃说一下吧。”   夏公公拍了拍手掌,一个小太监双手端了个托盘几步走到秦歌面前,恭敬的:“娘娘,这是内藏库的单子,里面所有的珍宝尽数记录在册。”   光是册子,就足足有数十本之多。   秦歌挑了下眉,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册子,翻开。   夏公公已然给他开口介绍,这是东海血珊瑚,那是南陵黑珍珠。   总之,世间奇珍,岁贡珍宝,尽数在此。   其中不少宝贝,就连秦歌听了都不免眼馋,比如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缕玉衣,穿在身上肯定是件绝好的防护衣,还有吹发即断、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   就是非常想要。   可惜,都是暴君的私藏。   都是他看得到,得不到的宝贝。   眼馋得秦歌目光幽幽地望向君沉璧,“所以,陛下今日带我来内藏库,是想向我炫耀一番吗?”   夏公公默了默,“……”   贤妃娘娘还真是个直女,哦,不,有趣。   君沉璧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过,他也没脾气,将那把金钥匙递到秦歌手上:“给你。”   “给我?”秦歌看着手上金光灿灿的钥匙,惊讶。   “嗯,这是朕的内藏库,钥匙给你,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取用。”   少年天子点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一番令人心动的话。 第11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2   君沉璧此举,要说秦歌心里没有丝毫颤动那是假的。   就算放到现代,男人都想方设法的藏私房钱呢,然而,君沉璧一国之君,竟然把私人小金库的钥匙交给他。   总不可能因为他是目前君沉璧后宫里唯一的妃子吧?   秦歌没有深思其中的意思,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捏紧了那把金光灿灿的钥匙,也没有推辞,只道:“既然陛下信任我,那么这内藏库的钥匙,就先交由我保管。”   虽然不知道暴君突然发什么疯,把小金库私房钱都交给他,但是这么大笔天降横财,他能用吗?   必然不能啊!   所以,只是暂为保管的话,暴君想什么时候拿回去都行。   以免将来反悔了,不好拉下面子找他要。   秦歌觉得自己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语言艺术小天才。   君沉璧皱了下眉:“给你了,你花用就是,不必替朕省着。”   哇哦。   秦歌心想,这句话就跟现代霸总甩出一张黑卡让随便刷的杀伤力差不多吧。   可,无功不受禄,秦歌心里是打定主意不动暴君的小金库的,面上却也没跟他争:“……是,陛下。”   听到秦歌应是,收下内藏库的金钥匙,君沉璧眉头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心想:   朕这应该就是用实际行动对‘她’好了吧?   暴君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末了,眯起狭长凤眸朝秦歌斜斜乜一眼过来:“朕将私库钥匙都给了你,爱妃打算怎么谢恩?”   君沉璧生着一副得天独厚上天赐予的好相貌,那双漆黑的眼珠跟黑曜石一般漂亮夺目。   只是平日里这双眼里多是盛满了暴虐的情绪,给人戾气横生的感觉,叫人不敢逼视。   然而,眼下却是流转着点儿微戾的邪美,勾人心魄。   特别是‘爱妃’两个字,这会儿从君沉璧嘴里说出来,带着一丝暗示性的味道。   秦歌眼皮微跳,佯装听不懂某天子的弦外之音,郑重其事、有模有样的给君沉璧行了一个宫廷礼:“那,多谢陛下厚爱。”   下一秒,秦歌细瘦的腰身被天子给抬手揽住了。   秦歌微惊。   想退,纤细腰身还落在君沉璧掌中。   暴君不太喜欢有人拂逆自己,蹙着眉眼,语气不悦:“退什么?”   “怎么,朕碰不得?”   嘴上说着反问的句式,那双修长手掌却将秦歌的腰扣得更紧。   他不止碰,还肆无忌惮的碰。   君沉璧薄唇微张,低声问他,又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的腰怎么会这么细?跟朕的不一样,朕一只手都可以握得过来。”   秦歌:“……”   在相府时,原主为了扮成女孩子不露馅,以免被发现真正的身份,拉去沉塘溺死,一直都有在服用一种药物。   这种药物长时间服用,可以抑制男性特征的生长,比如喉结,身高,体型。   直到三年前秦歌穿越到原主身上,才停止服用了那类药物,以免被继续戕害身体康健。   但,这具身体已经长成定格,就算停药后,身高体型也不可能产生多大变化了。   原主身体瘦瘦弱弱的,秦歌穿越过来后一直有在锻炼,也没有多大成效。   该长的地方一点儿没长。   比如,腹肌。   秦歌脸色有点黑。   要不是欺君之罪,他真想对暴君说一句——   要不咱们掏出来比比。   君沉璧俨然不知道他的妃子满脑子在想什么玩意儿,只觉得秦歌这腰身纤细又柔软,落在掌中摸起来很舒服,令他有点儿舍不得放开。   帝王自然向来是横行无忌的,面对心里的欲望,君沉璧选择遵从,既然不舍得放开,他就伸手将那细瘦的腰往怀中一揽,搂得更紧了些。   另外一只手捏起怀里人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般近的距离,这般亲密的姿势,令君沉璧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凤眸里的光彩暗沉了下来,仿佛连口吻都变得喑哑一分:“你就只打算口头上谢恩?”   视线落在秦歌淡粉色的唇瓣上,君沉璧知道那两片唇瓣颜色变得鲜浓是怎样的迷人,薄唇轻微呢喃道:“口头上谢也不是不行……”   秦歌唇上有一刹间的烫意,似火星落在其上。   他抿了抿唇,仿佛知道君沉璧接下来要干什么一样,试图开口阻止他的想法:“陛下,夏公公他们……”   君沉璧的吻落下来,穿插着话音:“夏福海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就被朕给杀了……你乖一点……”   果然,秦歌余光一瞥,内藏库里除了他和君沉璧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   帝妃打情骂俏的,夏公公悄悄地抿起嘴角一笑,早已经识趣儿的领着小太监出去了。   秦歌后背撞上那棵半人高的血珊瑚,艰难应付着索吻的帝王,原本随意挂在血珊瑚上的金银珍珠滚落在地上…… 第11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3   君沉璧狭长凤眸翻涌着火焰,美丽暗炙地盯着秦歌的眼睛,修长手指抓住他的腰,问他葵水什么时候走,最后颇为气急败坏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在他唇瓣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看着秦歌的唇被染成鲜艳浓烈的颜色……   .   回到华音宫,秦歌低头坐着,看着手中那把金光灿灿的钥匙,摸了摸微微发烫的红肿嘴唇,心想这后宫是不能待了,得尽快出宫,不然迟早露馅。   秦歌将此事跟青竹一说,青竹顿时也是无比赞同。   眼下殿内只有她和秦歌两人,青竹是唯一知道秦歌身份的人,自然也就直言不讳了。   “公子,奴婢早就有此想法了,您身份特殊,多留在宫中一天,暴露的风险就会越大一分。特别是……”青竹压低了声音,说:“青竹觉得陛下最近看公子您的眼神越来越……就好像要将您给吃了一样。”   她家公子就算是男扮女装,扮成女儿身的样子,那也是美得雌雄莫辨。   惹得帝王倾心一点儿都不奇怪。   秦歌:“……”   原来君沉璧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吗?   连青竹这个眼里只有吃吃吃的丫头都看出来了。   秦歌耳尖微烫,咳了声:“青竹,不得胡说。”   这丫头吐了吐舌:“是,公子。”   秦歌鸦羽似的长睫垂下,开口吩咐道:“宫中不便脱身,秋猎在即,我会想办法让陛下答应,允许我随行。青竹,你着手安排吧。”   说着,秦歌扔出一块令牌给她。   这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青竹拿着它办事要方便许多。   令牌是秦歌找夏公公拿的。   他现在好说歹说也算是半个宠妃,对夏公公说婢女青竹出宫探亲需要出行令牌,夏公公立刻就给华音宫送来一块。   青竹拿着此令牌可畅通无阻的出宫,不必接受盘查。   …   这边,秦歌让侍婢青竹出宫安排在秋猎上假死脱身的事宜。   另外一边,原本见丞相女得宠,起了心思想将家中云英未嫁的女子送入宫中的老狐狸们,这会儿又见秦曼舞好好的相府嫡女被罚作洗衣婢,连带着秦相都受到训斥,本来还猜测陛下多半只是一时新鲜,华音宫那位贤妃娘娘肯定要失宠的人,然而后脚知道陛下将小金库的钥匙都给了这位,忽然一个个恍然大悟……   原来人家不仅没失宠,反而被陛下宠在心尖尖上呢!   至于秦曼舞和秦相的下场……   大概是帝王在为他的宠妃出气呢。   当然,也有那位陛下在杀鸡儆猴的意思。   拿秦曼舞开刀,在向他们这些想往他后宫塞人的臣子们警告——   如果想让自己的女儿、妹妹、或孙女也跟秦曼舞一个下场,被打发到浣衣局洗衣服,就尽管将人送进宫。   老狐狸们个个都是人精,原先起的那点儿心思瞬间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而是个喜怒无常、性格暴戾的主儿,若是拂逆了他的意思,强行往后宫塞人,打发到浣衣局是小,恐怕被杀掉都有,连累整个家族都被天子厌弃,反倒是得不偿失。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位贤妃娘娘的好福气的,昔日想爬上龙床的异域舞姬就是前车之鉴…… 第11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4   群臣暂歇了往皇帝后宫塞人的心思,决定在皇帝厌弃宫中那位以前,都不会再提。   所以,皇家狩猎天子带上秦歌,群臣也没有意见。   自古都有秋弥冬狩时,帝王叫上美人伴驾君侧。   先前君氏皇族的历代皇帝,在皇家围猎时带上小半个后宫的都有,如今这位陛下是个不喜美色,厌恶美色的,后宫里统共就这么一位娘娘,人要带上,哪里有他们做臣子的反对的道理?   何况,像皇家狩猎祭祷上天这等国之盛事,向来都是君臣同乐,能够参加的三品以上的大臣,都能够携带妻女儿孙前往,也算是给未嫁未婚的公子小姐一次互相认识的机会,说不定就看对眼,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一双好姻缘了呢!   就连做臣子的都是阖家欢乐喜融融,一起来参加皇家狩猎,总不可能让皇帝一个人孤家寡人吧?   虽然大雍始祖皇帝是曾以“寡人”自称。   但,如果君王个个都真是孤家寡人,那也太惨了吧!   所以,当秦歌提出请求,伴驾君侧,一同前往皇家围猎,君沉璧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他还看了秦歌一眼,仿佛秦歌说了什么废话一般,多此一举了。   “就算你不说,朕也自然是要带上你的。”君沉璧凤眸狭长,透出丝懒倦的味道:“难道爱妃到如今还不知,朕现在是一天都无法离开你了。”   秦歌:“……”   陛下,咱们能好好说话,别放电行么?   这样的暴君……   说实话,还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啊。   这也让秦歌越发下定决心脱身离开皇宫。   不然,他都不确定会不会发生自己谋朝篡位,将暴君从皇位上薅下来,然后锁进深宫的事情……   ·   雍朝348年,秋。   帝妃同往皇家猎场,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同行。   君沉璧一袭浅金色龙袍,戴九珠天子冠冕,玄黑色冕珠垂落下来,遮住大半绝美锋利的容颜,他率先坐上天子仪仗。   四周众人跪伏着。   秦歌今日亦是盛装,远远望着少年天子,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浅金色龙袍尊贵耀眼,直叫人不敢逼视。   他缓缓垂下鸦羽似的长睫,正想随众人跪拜,却见君沉璧朝他伸出一只手,唤他:“爱妃,过来。”   秦歌眸色划过一丝浅淡的惊讶。   叫他做什么?   他站着没动。   暴君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下一秒,拧起俊美的墨色长眉,瑰丽薄唇不悦地开口:“怎么,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请你不成?”   秦歌无法,只得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天子。   才走近。   将手递到君沉璧掌中。   对方一把握住,然后将秦歌半拽半抱上了天子仪仗,让秦歌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顿时,四下传来一道道抽气声。   前朝的文武百官只听说陛下是如何如何宠爱这位贤妃娘娘,但,今个儿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到直接抱腿上了……   不过……   “陛下,这于理不合。”   秦歌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惊叹、复杂、艳羡的视线,其中还有包括原主老爹的,饶是他一个自诩淡定如狗的人,这会儿脸皮也不禁微微涨红,抿起唇瓣憋出一句“于理不合”来。 第11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5   天子仪仗,等闲之人不能坐。   这是规矩。   那群御史谏臣刚刚就想跪下了,却被秦歌抢先一步说出那句于礼不合来,本来对秦歌还挺不满,害怕大雍出现第二个娇纵跋扈的先帝贵妃来,听见秦歌这么敢于直言劝谏暴君,倒是对这位贤妃娘娘的感官好了不少。   看来贤妃娘娘还真是不负“她”封号里的“贤”字啊。   只是,暴君行事乖张,又哪里是轻易能够劝谏得动的?   君沉璧揽住秦歌的腰身不放,“什么礼不礼的,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朕让你坐这儿,还有谁人敢说半个不字不成?”   说着,天子微微含戾的眼神掠过跪地的群臣身上。   这话,明显就是在敲打他们。   原本想过要谏言的御史们:“……”   算了算了,暴君他们惹不起,还是不要在老虎嘴上拔毛了。   反正……   这也不是什么危害社稷,动摇国本的事情嘛!   .   天子仪仗浩浩荡荡出行,一路有御林军护卫,从禁宫而出,沿途百姓叩跪,最终抵达皇家猎场。   抵达后,御林军快速划分营地,支起帐篷。   作为宫中贵人,不需要秦歌亲自动手,他带着侍女青竹站在一边,往密林边上走了几步。   青竹状似扶着秦歌的手臂,实际上用了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禀报:“公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隐月楼的人已经提前在皇家猎场做好布置,届时您就可以从宫里脱身了。”   秦歌淡淡道:“你做得很好。”   青竹抿了抿唇,看似接了这夸奖,实则心里一直想问一句:公子您舍得离开吗?   这些日子,那位陛下待公子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说是六宫独宠也不为过。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心动吧。   只是可惜了,公子竟是男儿身。   不离开的话,迟早会暴露真正的身份。   到时候,陛下能接受吗?   青竹觉得还是不要去赌了,拿性命去赌一个帝王的真心与仁慈,显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所以,那句话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就在两人密谋完,准备按照原路折返时,被秦大夫人拦住去路。   作为丞相夫人,一品诰命,大夫人自然也在此次皇家围猎的人员之内。   她身边跟着姚妈妈。   姚妈妈已经没有了之前在秦歌面前趾高气昂的嘴脸。   就连大夫人也是一脸病容。   还不是被秦曼舞的事给闹的。   皇帝亲自下旨,派掌事太监到丞相府训斥大夫人,这可是整个京城世家官员的夫人们中头一份。   从那天起,大夫人就病了,病了好些时日了。   她拖着病体参加皇家围猎,就是想见秦歌。   这会儿堵到人,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娘娘,从前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千般万般不好,对您有所刻薄苛待,但不关曼舞的事儿,请您网开一面,饶过曼舞一次,臣妇给您磕头了……”   秦歌决意要借机假死脱身,自然不想再沾染是非,不过,大夫人虽然过往诸多不是,却也没有害过底下庶子庶女性命,不然原主活不到如今,只是各自嫡庶立场不同罢了。   他沉吟片刻,道:“大夫人请起来吧,待此次皇家围猎结束,返回宫中后,秦曼舞自会归家。”   本来也只罚秦曼舞在浣衣局洗三个月衣服而已。   是大夫人救女心切。   闻言,大夫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自此母女俩再不敢跟秦歌作对。   另外一边。   天子周身都是低气压,一张美貌绝色的阴沉着,显得冷漠且生人勿近。   陛下这个样子可怕得很,夏公公心中叫苦不迭,扬声命令御林军:“再去找,皇家猎场里头有猛兽,十分危险,怎可放任娘娘一个人出去?还不快去!”   彼时,秦歌已经跟青竹回到营地,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去:“不用找了,我回来了。”   君沉璧微微发红的漆黑眼珠转了转,落到秦歌身上,开口时嗓音沙哑:“你跑到哪里去了?”   那神色和语气,好像被人抛弃的怨夫一般,带着丝丝委屈。   “没来过此处,随便逛逛,还请陛下恕罪。”秦歌走到天子面前。   君沉璧将他抱到怀里,暴戾的心情奇迹般的被抚平,他埋首在秦歌颈间,嗅着他身上清苦的冷香:“——下不为例。” 第11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6   秦歌敏感地察觉到,男子呼吸落在颈子上,那是一种微凉又奇异灼烫的触感。   喉咙动了动。   秦歌开口唤君沉璧:“陛下……”   他原本想对君沉璧说,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   秦歌喉咙瞬间僵住。   因为暴君菲薄又灼凉的唇瓣落在秦歌颈间,带着丝丝酥软入骨的麻意与痒意。   一刹间,秦歌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困难。   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偏生,暴君浑然未觉自己眼下的举止多么的放肆与亲密,头都没抬,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沉沉的“嗯?”,音调带着轻微的上扬,整个语气有种微微沙哑的性感。   “怎么了?”   秦歌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令自己的声线平静,想跟君沉璧商量一下关于秦曼舞的事情:“陛下,方才我见了……”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暴君忽然间吻在他颈侧的血管上,薄唇发出含糊的字眼,呢喃道:“爱妃,你好香啊。”   “……”   剩下的字句被卡在了喉咙里。   秦歌额头跳了跳。   沉默了几秒,他咬牙:“陛下,能否认真听我讲话?”   君沉璧搂着他,声音慵懒:“你说就是,朕听着。”   秦歌:“……”   可是你这样要我怎么说啊,擦!   暴君俨然没有想要认真听他讲话的意思,秦歌也只能……   一个字,我忍!   行吧,你是皇上你最大!   秦歌只得飞快地将大夫人所求的,饶恕秦曼舞让她出宫一事,跟君沉璧一说。   君沉璧慢条斯理地碰着那段白皙的颈,这会儿心情愉悦,直接道:“后宫的事,你看着办就是,有什么不懂的吩咐夏福海去办,不必事事跟朕禀报。”   离宫的最后一件事也处理完毕,秦歌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心头有种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秦歌低眸看见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脸色当时就黑了。   特别是这时暴君还好死不死的,仿佛添油加醋般地说了句:“爱妃,朕怎么感觉你的胸有点平……”   秦歌:“……”   他嘴角阴恻恻地笑,在心里回答道:因为老子是男人啊!   念在快要摆脱如今后宫妃子的身份,终于不用再男扮女装,秦歌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没跟暴君计较。   当然了,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被质疑胸平也着实没什么好气的。   当晚,就地扎营的世家贵族们举行了篝火晚会,秦歌伴驾君侧,坐在君沉璧身旁。   下午侍卫们在林间射杀了些梅花鹿獐子剥皮炙烤成野味,肉刷上蜂蜜与名贵的香料,被烤得油脂丰润,香气扑鼻。   最好的一块肉,自然是最先献给君王。   作为皇帝的宠妃,秦歌也算是沾了暴君的光,吃得颇为满足。   只是这具身体从小病弱,脾胃不佳,晚间不宜多食,特别是油腻的。   所以,秦歌统共也没吃下几块烤肉。   他拿着青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余光见夏公公一脸神神秘秘的给皇帝端上一樽酒杯。   天色漆黑,虽有火光,却看不清那樽酒杯里到底盛了什么。   秦歌直觉应该不是酒。   否则,夏公公怎么会笑得……如此淫.荡? 第11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7   晚间,篝火宴结束后,世家贵族们各自回营地休整,准备迎接第二天秋狩的到来。   秦歌与君沉璧自然住一个帐篷中。   在外扎营的帐篷,虽然已经是最大的一顶,但,比起宫殿的华美,却远远不足。   床榻放在帐篷一边,洗沐的浴桶只隔了一面屏风,宫人们烧了热水提进来,将浴桶给装满。   以往虽然也是跟暴君同床共枕,沐浴的地方却是偏殿,眼下同处一室,只隔着能透光影的屏风,秦歌不免担心身份泄露。   微微提着一颗心脏,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秦歌穿上雪白的亵衣,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君沉璧也沐浴完,上了床榻,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水汽。   只不过,当秦歌被暴君像往常一样给伸手抱入怀中时,他能够感觉到君沉璧传递过来的体温。   暴君身上的体温一直很低,皮肤微凉,如冷玉一般,夏天挨着他睡觉很解暑,所以,秦歌对君沉璧每晚抱着他入睡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反对。   但,今晚,他真的很不正常……   秦歌微惊,半坐起了身,透过一簇淡且朦胧的夜明珠光看向君沉璧,开口问道:“陛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君沉璧那双狭长凤眸亮意惊人,盯着秦歌的清淡雅致如美玉的脸庞,以及他桃花般形状优美,说话时微微翕动张合的那两片唇瓣,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冒出一丝口干舌燥的渴意:“……嗯。”   听到秦歌关心的询问,天子眸色深深的“嗯”了声。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清秦歌问了什么。   秦歌伸手探了探君沉璧的额头,拧起了眉:“陛下到底哪里不舒服?”   想了想,秦歌又道:“龙体为重,还是传御医吧。”   暴君要是出了任何问题,可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说着,秦歌掀开锦被,就要下榻。   君沉璧握住了秦歌的手腕,秦歌没能下榻不说,还跌坐在了暴君身上,对方顺势揽过他的腰身,将人摁在胸口。   秦歌轻轻挣扎,“陛下……”   君沉璧摁着秦歌,张开薄唇说话时,呼在他耳边的气息都是烫的:“爱妃,朕是有些不舒服……”   “……”秦歌心口鼓燥,似感受到了什么,舔了舔唇瓣,声线低了下去,透出淡淡的哑意:“我……我去请御医……”   “不用御医。”暴君眸光锁定秦歌,像是让猎物无处可逃:“御医医不好,只有你才能医得好朕。”   他修长的手捏在秦歌颈后,迫使他抬起头来,然后吻咬在秦歌唇上,一向戾气浓烈的声音含糊且慵懒:“夏福海那个狗奴才,说鹿血酒是个好东西,给朕喝了一盏……”   “朕现在难受,很难受,洗了凉水澡也不管用,爱妃,你帮帮朕。”   这或许是君沉璧这个暴君难得低声下气的时候了。   秦歌心里……想骂娘。   鹿血酒,喝之大补!   狗皇帝不知道什么能喝,什么不能喝吗?! 第11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8   现在……应该怎么办……   忽然间遇到这状况,饶是秦歌一向遇事处变不惊,也不免额头渗出星星点点的薄汗。   特别是眼下暴君落在他腰间的手,已经燥意难耐的从亵衣里钻入,修长的指触碰到他腰身光滑的肌肤,令秦歌不禁轻轻一颤。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份会暴露的!   一定会!   秦歌微微咬牙,摁住他的手,“陛下,我不太方便……”   眼见君沉璧凤眸深红的望来,眸中似透露着不悦与耐心耗尽的暴戾,秦歌及时将后面那句话给说了出来:“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帮你。”   闻言,暴君凤眼中横生的戾气顿时褪去不少。   …   置于帐篷里的夜明珠,被扔了件衣服给盖上,帐篷顿时暗了下去,只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来。   君沉璧半俯着身,帐中光线太暗,他微微眯起狭长美丽的凤眸,盯着身下的人,却难以看清楚他的脸,喉中透出微炙的哑意,嗓音有些近乎不满地道:“为什么要遮了光?朕连你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命令人将夜明珠上罩着的衣服给挪开,好好看一看他的妃子的模样。   秦歌单指抵在唇边,微微偏过头,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怕暴君真的干得出来这事儿,语气敷衍地解释道:“臣…妾害羞,不行吗?”   好吧。   这个答案,愉悦到了君沉璧,让他不再追究先前秦歌非要遮住夜明珠的光的事情。   不过……   “爱妃,朕想亲你了,怎么办?”暴君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将毫不掩饰自己直白的诉求,一点没有言辞表面意思的无辜与询问感,反倒更像是一种命令。   毕竟,君令没人敢违抗。   撇去暴君喜怒无常的性格,还有从前将美人剥皮制鼓的行为,以他的尊贵身份与俊美容貌,多的是前仆后继讨好献媚的人。   只是,秦歌就不免微微磨牙了。   事儿真多!   他一把扯过君沉璧,精准地寻到他的薄唇,吻了上去……   ·   良夜漫长,光线薄弱。   夏末秋初的时节,两人出了一身薄汗,亵衣黏糊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君沉璧吻了吻秦歌微微湿润的鬓发,嗓音低哑地在他耳边道:“朕叫水进来。”   帐篷外,还是有小太监守夜,随时等候主子传唤。   秦歌闻言立刻抓住他的手臂:“不必。”   叫水在古代的意思,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   “……随意擦擦就好了。”秦歌道。   君沉璧拧眉,不懂他为何不同意叫水:“可是……”   秦歌伸手拉过天子的脖颈,在他瑰丽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闭嘴!没有可是!安寝吧,我困了!”   君沉璧唇上微疼,有些惊呆。   他温软柔顺的宠妃竟然还有这么凶巴巴的一面,刚才以下犯上的模样,就像是慵懒的猫不耐烦地伸出爪子,意外的……令人心动。   秦歌让他闭嘴后,自己早已经翻身躺下。   黑暗中,君沉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被秦歌刚才凶巴巴咬过的地方,嘴角竟露出了丝笑容。   那笑艳丽,却并不危险,难得真心。 第11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29   第二日,皇家围猎正式拉开序幕。   秦歌也一改素衣,换上一身黑色骑装,收紧的腰身如一株挺拔的修竹,手腕间与发带皆是以红色束之。   青竹走到他身边,动了动唇,声音传入到秦歌耳中:“主子,待会儿往南边走,自有咱们的人接应。”   秦歌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这时,君沉璧过来了,一袭玄色骑装,上面绣着浅金色的飞龙图案,彰显出无上尊贵。   瞥见秦歌身上衣服的颜色,虽然古代暴君并不知道情侣装这个词,但并不妨碍他眯起的凤眸中透出一丝悦色,瑰丽薄唇轻启,问:“爱妃也有兴趣骑射?”   秦歌点头:“嗯。”   ‘女子’这个英姿飒爽的模样可不多见,君沉璧不免多看了两眼,也发现了端倪:“这骑装款式怎么是男子的?”   秦歌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不喜欢女子的骑装,这样穿比较方便。”   女子骑装专程为贵族仕女设计,多是以观赏性为主,颜色五花八门,好看归好看,骑射时难免被束缚住手脚。   当然啦,世家贵女们参加皇家狩猎,本意也不是跟这群男儿郎们一较高下,而是在围猎场上觅得佳婿。   君沉璧一眼远眺过去,只见营地四周的贵女们皆是穿着争奇斗艳,骑装勾勒出饱满的胸脯与纤细的腰肢,黑发间簪花戴钗,耳着珠铛,腕戴臂钏,腰间佩玉,满身环佩叮当,香风阵阵,不似来骑马射猎,反倒像是春日宴踏青郊游。   那花花绿绿的一片,实在刺眼。   君沉璧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觉得还是秦歌顺眼一些,夸了句,“挺好看的。”   …   秋高气爽,营地将士敲起擂鼓。   鼓声如雷,令人振奋。   天子立在高台之上,太监诵读着文绉绉又长长的祭文,意在祈求上苍庇佑来年风调雨顺。   秋天时,林间野兽凶猛,为了过冬的食物,大肆捕杀弱小的动物,导致大量兔子小鹿獐子被咬死,所以射杀一些猛兽,也可以让小动物休养生息,来年更好的交.配繁殖。   大暴君不相信什么鬼神上天之说,但,老祖宗订下的规矩,如果不遵守,朝堂上那群老家伙定然又要唧唧歪歪,成天在耳边念叨烦他,君沉璧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朝臣喜欢走这些仪式,就随他们去了。   然而,往年这繁兀的流程和仪式,令君沉璧觉得头疼烦躁。   但,今天有所不同。   身边隐隐飘来一缕清苦的冷香,眼尾余光瞥见那道修竹般的身影,这让君沉璧觉得以往繁琐的围猎祭天仪式,竟然也不那么枯燥无味起来。   秦歌作为唯一一个光明正大站在帝王身边的人,看着百官朝拜这一幕,心下也不禁升起豪情万丈。   祭天仪式结束,天子举弓骑射,正中靶心。   群臣高呼万岁。   …   太监牵过来一匹通体雪白,性格温顺的母马,说是陛下让选的,给贤妃娘娘使唤的。   秦歌,“……”   你礼貌吗?   这是瞧不起谁?   不过,也没得挑。   只有今天这个时辰,天子作为表率率领百官狩猎,他才能离开君沉璧的视线,没了帝王在身边,守卫至少要松懈一半,秦歌假死脱身的计划才能够顺利实施。   秦歌翻身上马,挥退宫人,只让青竹随行。   为了不惹人注目,秦歌只是跟世家贵女一样骑马漫步林间,并未疾驰。   “皇家猎场很大,南边有瀑布和悬崖,公子,我们可以造成马匹突然间发狂,不小心坠落悬崖的假象。”青竹拽着缰绳,马蹄悠闲落地。   秦歌:“那就走吧。”   挥鞭抽向马身,主仆二人入了茂盛密林就一路骑马往南边。   过了一刻钟,青竹道:“公子,就快到了。”   然而,此时隐约传来厮杀声。   “等等。”秦歌打了个手势,让青竹也停下,神色微凝,侧耳聆听着某个方向的风吹草动。   “怎么了,公子?”青竹转头看着秦歌,疑惑道。   “有人。”秦歌微微闭上眼:“厮杀声,还有……血腥气。”   青竹立刻警惕起来,手搭上腰间,那里是一根长鞭。   “公子,这里是皇家猎场,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被御林军捉到,岂不是弑君?”   秦歌睁开眼:“青竹,你刚刚说什么?”   “……弑君?”青竹道。   是了。   没人敢冒着这么大风险在皇家猎场进行私斗,除非是为了行刺!   秦歌脸色沉了沉。   青竹也随之想到这一点,劝说道:“公子,陛下身边有御林军,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这次部署周全,您马上就可以脱身,下次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秦歌睫羽微垂,下一秒,他抿起唇,拉起缰绳:“驾!”   “哎,公子——”眼见着秦歌骑马往另外一边,青竹神色一急,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去。   …   君沉璧被一群黑衣死士缠上,御林军折了大半,他骑在马上,眉眼寒凉,望着举剑逼近的死士:“第三波了,你们又是谁派来的?”   他知道这些死士不会回答,艳色唇瓣扯出冷冷地笑,面孔染上一丝鲜血,尽显俊美妖异:“看来很多人想要朕的命啊,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刺客只振臂高呼一声,“暴君,纳命来——!”   远处,见君沉璧身馅囹圄,秦歌朝青竹伸出手:“箭。”   他举弓。   五指搭上三支羽箭。   瞄准君沉璧身边的黑衣刺客。   三箭齐射。   “唰唰唰——”   破空之声响起,射入刺客体内。   此举,也让君沉璧发现秦歌的踪迹。   君沉璧皱眉,一剑捅穿一个刺客心脏,一边退到秦歌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是不赞同的语气。   不等秦歌回答,暴君墨色长眉拧得更深,发现他没有受伤后,那紧紧拧起的眉才稍微浅了一分,道:“算了,你跟在朕的身边。”   说罢,君沉璧直接伸手将秦歌从自己的马上拽到他身前骑坐着。   越来越多的刺客前仆后继不怕死的飞身追上来,誓取君沉璧性命。   在暴君面前,秦歌不能展现自己会武功,所以一时间反倒是成了他的拖累。   刺客穷追不舍。   秦歌道:“陛下,你放下我吧。”   趁机‘死’在刺客手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多吃点苦头。   谁知,他话才刚刚说完,就被暴君从身后蓦然勒紧了腰身,风声呼啸,君沉璧的声音在他耳边微微喘息,伴随着一种暴戾:“闭嘴!朕不会死,你也不许有事!”   秦歌心下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君沉璧仿佛闷哼了声,血腥味也好像越来越浓重…… 第11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0   然而,后有追兵。   这群死士都是不要命的杀人机器。   君沉璧拽着缰绳,将秦歌从身后拥在怀里,纵马密林间。   是大约一刻钟后,秦歌发现暴君受了伤。   君沉璧不知何时后背中箭,从蝴蝶骨处贯穿前胸,鲜血流了一片。   如果不是秦歌自己发现,恐怕这人到死都会一声不吭。   他摸到一手血,惊道:“陛下,你没事吧?”   君沉璧身体大半重量压在秦歌身上,声音低沉透出虚弱之感:“……朕无碍。”   “……”   这人逞强干什么。   秦歌心头掠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恼怒。   但是,他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君沉璧的身体肯定支撑不住。   暂时甩掉那群死士,秦歌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马儿吃痛继续往前跑去,刺客追上来,他将君沉璧扶到一处枝叶繁茂的山坡之下,让他身体靠在一棵树上面。   那箭头是特制的倒三角,刺中身体后想要拔出来,必定带出大片血肉。   秦歌惊觉箭尖颜色呈幽蓝之色,泛着湛湛寒光,显然被抹了毒,就连君沉璧伤口边缘流出的血,也不是鲜红,而是浓重的黑色。   难怪暴君撑不住了。   秦歌在君沉璧身边单膝跪地,一手扶着他的肩,沉声道:“陛下,箭上有毒,箭身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你体内,下面我要开始替你拔箭。”   顿了下,他又道:“……要是陛下疼的话,就咬住我的手吧。”   说着,秦歌将自己的左手给伸了过去。   君沉璧中了毒,唇色乌黑,撑了一路眼下意识微微恍惚,听见秦歌的话,他握住那只手,“不必,拔箭。”   秦歌掀开袍摆,抽出别在黑色长靴边上的匕首,眼下也没有烈酒或火炙可以消毒,他只得直接那只羽箭全部怼出君沉璧身体,用匕首斩断箭头,然后从君沉璧背后将那断箭拔出——   拔箭时,君沉璧袖中另外一只手蓦然紧握成拳,修长指节透出青白的颜色,隐忍着痛苦。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叫过一声痛,只是闷哼了声。   秦歌甚至没有感觉到君沉璧抓着自己的手用了多少力气。   这就是帝王的忍性么。   他叹了口气,又掏出身上的解毒丹,一颗碾碎撒在君沉璧的伤口上,一颗递到他唇边:“陛下,这是百花丸,可解百毒。”   君沉璧张嘴咽下。   秦歌淡眉微松,下一秒,他耳朵微动,听见刺客们去而复返的声音,应该是死士追着马匹的足迹而去,然后察觉到被骗,又立刻折返回来,对方估计也推测他们没有马匹代步,又有人负伤在身的话,走不了多远,一定会对这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秦歌穿上君沉璧的浅金色披风,将茂盛的草丛往他身上拨去,遮住他的身形。   他才要起身,被仅剩一缕模糊意识的君沉璧给抓住了手臂:“……你要干什么?”   “我来替陛下引开追兵。”   “……朕不准。”君沉璧死死抓住他的手:“朕不准,你听到了没有?”   “……”   哦,秦歌并不会听他的。   他还得跑路呢。   秦歌一根根拨开暴君的手指,温言细语地对他道,仿佛留遗言一般:“陛下,用我一命,换你今后做个明君,可好?” 第11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1   那日,皇家猎场天子遇刺,被赶来的御林军营救于密林间。   天子重伤,朝野震动。   据说,是贤妃换上天子衣裳,替君上引开死士,被逼跳崖。   那崖下是万丈深渊,跳下即死,尸骨无存。   天子醒来后,当即派兵到崖下搜寻。   可惜,搜索了三天三夜,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后,只在崖下寻到一片碎衣,上面染血。   有人猜测,这位贤妃娘娘的尸身估计是被深山里的猛虎给叼走了。   众说纷纭。   总之,都离不开对红颜薄命的叹惋,赞一声有情有义,不枉君王对‘她’曾经宠冠六宫。   后来,民间的戏班子甚至编唱了一出《帝妃传》,来纪念贤妃与暴君之间的阴阳相隔的爱情。   百姓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当今天子,君沉璧是如何如何残忍暴戾,比如,剥美人皮成鼓,或者将人断手断脚剜目,都是听说的,虽然私底下叫这位是暴君,甚至用来吓唬家里不听话的孩子,有可止小儿夜啼的凶煞之名。   但,也仅仅只是“听说”。   至少,百姓们嘴里虽然暴君暴君的叫着,但,小日子过得可是颇为富足,并不像乱世时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现在有米可食,有衣可穿,好像再说他们陛下是暴君的话……就太过了。   特别是当戏班子在民间唱火了《帝妃传》后,惹得无数人为之眼红流泪。   呜呜呜,贤妃娘娘真是有情有义,陛下真是深情,帝妃的爱情真是感天动地……   在民间竟然意外起到了替君沉璧洗白的作用。   …   普通百姓们还有闲情看戏班子,听《帝妃传》,因为朝堂与后宫的风波尚且离他们很远很远……   只有身处这个皇朝权利中心的人,才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腥风血雨,风声鹤唳。   贤妃死后,天子行事恢复从前暴戾酷烈的风格,不,比从前还要残戾百倍。   他先是将皇家猎场参与刺杀的幕后之人一一揪出,连带着整支家族都连坐降罪,三族之内下狱斩首,九族之内流放边疆……   总之,那小半年时间里,宫外午门的铡刀不知砍下多少人头,将地面都染成不褪色的血色鲜红。   后,史称“庆嘉之变”。   在知道这些被斩首的都是谋害君王,害得帝妃生死阴阳相隔的罪人,百姓们也不觉得天子残暴了,朝这些犯上作乱的佞臣扔烂菜叶子,臭鸡蛋,吐口水。   就是因为这些贼子,间接害死了贤妃娘娘,害得他们都磕不成帝妃CP了!   要知道,古代人的生活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wifi,上不了网,没有多少娱乐,磕个CP也不容易,竟然还被迫be了,简直让人生气!   …   秦歌真的狗带了吗?   当然没有了。   当日,他穿上君沉璧的衣服,扮成他引开那群穷追不舍的死士,一路跑到凤头崖边,才亮出身份,从上面跳了下去。   跳崖前,故意将披风扔在地上,制造出他曾经到过这里,被逼迫跳了下去的假象。   实则那悬崖正是青竹为他假死准备的后路,即便他跳下去也不会死。   至此,秦歌终于摆脱‘丞相府四小姐’、‘宫中贤妃娘娘’的身份。   哦,还有青竹那丫头。   她也聪明得很,那群死士的目标不是一个丫头,而是皇帝,她装作被刺客砍中身亡,趁机伏地,直到刺客们追着秦歌和君沉璧他们走远,青竹才一瘸一拐地捂住伤口逃走。   发生天子遇刺这么大的事情,青竹一个小丫头的死活,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所以她也得以脱身。   只不过,青竹易容功夫不精,再加上许多人都知道她是死去贤妃的侍女,见过她那张脸,所以青竹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京城。   就连秦歌也是在时隔半年后,等一切都风平浪静,才重新回到这个大雍皇朝权利聚集中心的之地——   这次,他是以青州学子暮弦歌的身份,进京赶考。   身边跟着婢女蓝夜。   秦歌恢复男子装扮,一袭锦衣,腰间一条玲珑白玉璧,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作派。 第12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2   客栈中。   蓝夜将房间打扫一遍,整理床铺。   秦歌手里执着一卷书,青衫温润,面如美玉,任谁见到他如今男子的模样,也不会将他与曾经后宫里的贤妃联系在一起。   “公子,床铺好了,从青州到京城您赶了这么久的路,早些歇息吧。”蓝夜铺好床,走到秦歌身边,恭谨道。   “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秦歌收起书卷,点头道。   “公子……”蓝夜抿了抿唇,冰冷美貌的脸上带着一丝迟疑。   见状,秦歌道:“蓝夜,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蓝夜:“那就请恕奴婢僭越了,公子您曾经的身份特殊,在青州时还好,回到京城……特别是您还要去参加科考,恐有身份泄露的可能。”   这个道理,秦歌不是不懂。   只是他是快穿执行者,有着辅佐君沉璧成为明君的任务在身,注定要走入这个皇朝的权利中心的。   只能进,不能退。   秦歌只微微一笑,容颜温润如玉:“我会小心的,蓝夜,你勿需过多担心。”   蓝夜知晓公子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无从更改,她福了福身,退下:“是。”   待蓝夜离开后,秦歌从座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熄灯上床歇息。   “——不要!”   龙极殿里,天子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夏公公心疼道:“陛下,又做噩梦了?”   君沉璧支起额头,凤眸蕴含淡淡血丝,嗓音沙哑地问道:“几更天了?”   “这才二更呢。”夏公公回答,瞥见天子扶额的动作,“陛下可是头又疼了?最近听说一位老神医云游至京,不如将他宣召进宫替陛下诊断?”   “……”   良久的沉默后,君沉璧开口:“不必,明日朕亲自出宫一趟。”   ·   会试将近,京城热闹繁华,客栈都住得满满当当,各地学子聚集皇都,每日前往文贤楼与四方馆引经论道,谈古论今,交流学习心得。   秦歌时常也寻上一处位子,点上一壶茶,坐上几个时辰,听众学子高谈阔论。   “今年科举可谓是卧虎盘龙,听说不止李太师之孙李公子下场初试,夺得案首,就连青州那种穷乡僻壤之地,也出来个连中三元的奇才……”   “李公子是太师之孙,京城无人不晓,这个青州学子又是谁?”   “听说此人名为暮弦歌。”   “……”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秦歌倒是不见神色囧迫,反倒是颇为淡定,他放下一角碎银在桌上,从角落里起身,离开了四方馆。   不想被科考的氛围束缚,秦歌就到戏馆里坐上一坐,想来也是别有一番趣致。   谁知,戏班子唱的正是《帝妃传》。   秦歌:“……”   就是心情复杂。   他心情复杂地听完一整出《帝妃传》。   末了,还听见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抹眼泪,嘴里低低地泣道,帝妃的爱情简直感天动地,陛下太深情了,至今后宫空虚,后位悬空,要是贤妃娘娘能活过来就好了,呜呜呜……   秦歌:“……”   他留下茶水钱,起身就准备走出戏馆,谁知上茶的小二哥没看见他,险些撞上秦歌,幸好秦歌眼明手快,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恰好退到一个人身上,后背撞上一堵胸膛。   秦歌察觉到那人似是想要将他给拂开,却又僵硬了下,他没有时间多想,连忙转身致歉:“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一道尖细的呵斥声响起:“大胆!走路也不瞧着路,撞到了陛……我家公子,你有几颗脑袋可以赔得起?!”   秦歌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这声音,这语气,这遣词措句,赫然就是夏公公的风格!   那,这么说,夏公公口中的公子就是…… 第12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3   暴君?!   秦歌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身体微僵。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考取科举,侍奉君侧的打算,但,今天在宫外碰见君沉璧,秦歌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时震惊难免。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往后退了一步,青衫温润的作揖一礼,将整个眉眼给低垂了下去,“实在抱歉。”   ——秦歌是想当权臣的人,往后免不得跟天子相对,不过他从未想过在朝堂之外,以这种方式给君沉璧留下印象,所以尽量低调。   这一礼的姿势,是大雍皇朝最高级别的礼节。   见状,夏公公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夏公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皇帝的意思。   今日陛下微服出宫,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夏公公揣摩君心,猜测陛下恐怕也不想将此事给闹大,就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走吧。”   秦歌再次拱了拱手,绕过两人,从旁边离开。   看似不慌不忙,步子却带着一丝急促。   君沉璧浅拧墨眉,那人刚刚撞上来,身上隐约传来的气息,似清苦的药味,又似浅浅的墨香,令这段时日他发作得越来越频繁的头疼得到了一丝缓解,那遥似记忆里的香气,也令君沉璧微微失神。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连姓名都不知。   少年天子漂亮的眼珠血红微戾,模样落在夏公公眼里像是遗失宝贝的野兽一样,凶狠又残戾:“刚刚那少年,给朕去查。”   ·   不小心在戏馆遇见君沉璧的事情,让秦歌接下来一段时日都待在客栈温书,没有四处瞎晃悠。   另外一边,天子手里也掌控了有关秦歌的消息——   青州学子,暮弦歌。   自幼丧父丧母,由有钱寡居的姨妈一手抚养长大,视若亲子,暮弦歌在青州之地颇有奇才的声名,身边有个婢女名叫蓝夜,据说是姨妈给他准备的通房丫头。   完美的履历挑不出一分错处。   从出生,到几岁考上童生,几岁成为秀才,家中有几口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却不是他想要的。   唯一的巧合,可能就是两者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歌”字吧。   君沉璧摁下了这份密报。   在龙极殿昏暗的夜明珠光中,闭了闭眼睛,凤瞳深处闪过一丝极暗之色。   一个是自幼在京城长大,养在相府后宅的女子。   一个是千里之外的青州,从小跟姨母相依为命,履历生平完全,连通房丫头都有的青州学子。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   春闱来临。   贡院门口。   蓝夜将竹篮递给秦歌,里面准备了吃食和水,接下来的几日,学子们将在贡院考试做题,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直至会试结束,才能走出贡院。   蓝夜道:“恭祝公子高中归来。”   “那就借你吉言了。”秦歌接过篮子,扯唇一笑,大步走入贡院。   经过验明正身和一一搜查后,会试正式开始。   让秦歌比较疑惑的是,今年会试的搜身好像特别的严格。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天子,得知青州学子暮弦歌通过了会试的验明正身,凤眸暗了暗。 第12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4   会试期间,贡院封闭,这几日对不少考生来说都度日如年,每位考生一个小隔间,吃睡都在里头,此时正是朔春倒寒的时候,秦歌提笔在考卷上作答的时候,听见有考生撑不住晕倒过去,被巡逻人员抬出贡院,与今次科举无缘,只能再等三年了。   好在秦歌穿进这具身体后,一直有在强身健体,否则,他估计也跟那几位仁兄一样,是横着出贡院的。   饶是如此,会试结束,走出贡院的时候,秦歌整个人都好似清瘦了一圈儿。   惹得蓝夜这丫头好一顿煲汤给他补身。   不过,辛苦几日收获的果实是喜悦的。   到了放榜那日,官府敲锣打鼓前来客栈报喜:“恭喜青州学子暮弦歌荣获会试榜首!恭喜青州学子暮弦歌……”   蓝夜拿出赏钱分发出去,客栈掌柜大方地免了秦歌住店的房钱,直说会试榜首出自他们客栈,是客栈的福气,说不定还能打个状元客栈的招牌呢!就是希望秦歌不要介意。   秦歌:“……”   客栈掌柜可真是有生意头脑,现代营销、名人效应这一招都想出来了。   秦歌只得扯了扯唇,道:“状元么,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之。”   客栈掌柜:“暮公子,相信你可以的,我看好你哦!”   秦歌:“……”   ·   古往今来,会试后的殿试,点取新科状元皆由天子心意。   前三甲是状元、探花、榜眼。   据说,历代探花郎都是考生中容貌最好的一个。   秦歌心里琢磨着,自己就算是当不了状元,成了探花郎,恐怕都是因为这张脸惹得祸。   …   三日后,殿试。   秦歌与一众中榜的仕子踏入金銮殿面圣。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为两列,人人身穿官袍,头戴花翎,手执玉笏,神色肃穆。   文官之首,乃是丞相秦仲。   也就是原主的生身父亲。   恐怕,这位丞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相府后宅中的‘庶女’,竟然有一天以仕子的身份走上金銮殿,以后有可能两人同朝为官吧。   秦歌目不斜视,并未看秦相一眼。   金銮殿不负其名,那九五至尊的龙椅是纯金色的,位于宽阔的丹陛之上,令人望之生敬。   小太监一声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跪地,口中高呼着吾皇万岁。   秦歌余光中瞥见一抹象征着尊贵的浅金色龙袍缓缓步入眼底。   听见一声‘平身’后,众臣皆起,秦歌方才同众人一样低垂着头,因此不曾察觉到,天子的视线曾经短暂的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随着众人一道抬起头,秦歌也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暴君。   君沉璧身着浅金色龙袍,头戴九珠冠冕,一串串玄珠从面前垂下来,遮住他的大半容颜,坐在龙椅上,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跟秦歌记忆中的君沉璧好像不太一样。   多了一丝身居至尊高处的冰冷孤独感。   秦皱了皱眉,旋即敛起眉眼,跟着众位仕子一起开始了殿试。   殿试的试题早已经是定好了的,十几位学子于金銮殿上、在满朝文武中间、放进天子眼皮子底下,挥笔作墨,也有考验他们的心理素质这一层含义在。   有一两个仕子答题漂亮,但,心态不行,在这样的环境下面色发白,冷汗涔涔,汗流浃背。   秦歌都是跟暴君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人,文官之首的秦相他还叫过爹,因此下笔时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令不少暗自观察他的大臣不禁在心里点了点头。   忽然,秦歌身体微微一僵。   因为就在他提笔挥斥方遒时,一袭浅金色龙袍的天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距离很近的从斜后方看着他答题。   就像是你高考时,监考老师忽然间一言不发的默默站到你身后的惊悚感。   秦歌鼻端若有似无的萦绕上一丝淡淡的熟悉的龙涎香。   是君沉璧身上的。 第12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5   秦歌心神晃了一瞬。   这也不怪他。   毕竟,暴君的气场不是能够被轻易忽视的那种。   定了定心神,秦歌重新沉入身心在考卷上答题,只当自己身后没有人在,继续挥毫泼墨。   浅金色龙袍的天子站在会试榜首的仕子身后,静静而立,眸光似落在那一手风骨绝佳的字上,又似落在那人的身上。   一丝又一缕微淡清苦的冷香传来,缓解着那头疼欲裂的疾痛……   …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写着策论的考卷被收上去,先天子阅览,再传阅百官。   百官们拿到策卷,难得在金銮殿上私语窃窃,时不时一副摸须点头的样子。   看来,仕子们的题都答得不错。   不过,这也不奇怪,能走入金銮殿面圣,参加殿试的考生,已经是这个国家顶尖的厉害,想来都是成竹在胸。   然而,这群仕子中间,以李太师之孙李佑廷,和青州学子暮弦歌的策论写得最好,不分上下。   李佑廷代表着老牌世家贵族,暮弦歌代表着寒门仕子。   要钦点谁为新科状元,端看天子想提拔哪方势力了。   恰巧的是,天子的最后一问,乃是民生。   李佑廷虽然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是长居大雍皇都热闹繁华之地,就算知道民生多艰,那也多是从史书典籍或者人文地理的书中知晓。   哪里像秦歌,暂且先不说身为快穿执行者的他,什么世界都经历过,什么身份都演绎过,对三千位面的沉浮繁华之下的苍凉本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这个古代而言,这出宫以来的大半年时间,他从边境贫瘠苦寒的青州到京城,一路上所见所闻,根本就不是李佑廷可比。   当然,不可否认这位李公子的才华,只是他的锦绣文章过于空泛,浮于表面,而秦歌下到土地种植,上到治理旱灾水患,都能够对答如流,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思路清晰且新奇,很多方法都十分大胆,是当下人闻所未闻的,听得满朝文武都一脸惊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就连太师之子李佑廷本人,都时而凝眉深思自省,时而点头赞同,脸上流露出敬佩的表情。   特别是那几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不令人警醒。   他,输得心服口服。   接下来,就是最后天子提名点状元的一步。   没出意外,状元之名落在了秦歌头上!   探花,榜眼,以及其他仕子的排名与官位,皆被一一定下……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在场仕子站在金銮殿上,被一一赐下官文帛书,无一不是胸怀豪情万丈!   末了,众人跪下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彼时,君沉璧步下丹陛,走到秦歌面前,伸手亲自挽起了他的手——   天子下阶亲相扶!   君沉璧问:“状元郎,可愿替朕一起开辟清明盛世?”   秦歌起身,微微一笑,回答:“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本就是为将他辅佐成明君而来! 第12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6   点金榜!   中状元!   接下来就是金殿簪花,打马游街,还有琼林夜宴!   秦歌换上一身状元郎的鲜红衣袍,骑上一匹通体浑白无暇的高头大马,头戴官帽簪红花,跟探花、榜眼、以及数位一起殿试中榜的仕子一起从宫门而出,骑马绕整座大雍皇都一圈,从玉春门、到朱雀街、最后再到琼林苑。   金榜题名中状元,是大雍三年一次才有的盛事,平时娱乐活动不多的雍朝百姓们,自然个个都拥堵上街观看,整个皇都可以说是万人空巷,都到朱雀大街凑热闹来看状元郎今朝中榜打马游街了。   小老百姓也只是凑个热闹,但,大雍还有一个习俗,叫做榜下捉婿、掷果盈车。   榜下捉婿指的是一些有钱无权的富商们,派家丁将中榜的仕子给捉回家去,让仕子跟自己的女儿成亲,一来是替女觅得佳婿,二来是可以让家族得到质的飞跃。   下榜捉婿自古以来都是美谈,就连皇族都不会插手。   当然,今日打马游街时,新科状元、探花郎、榜眼以及举官的仕子们,都被一队羽林军保护着,该捉的婿早就捉了,不会在此时出现混乱。   但是,像拥挤在街边凑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朝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探花、榜眼掷花投帕,一朵朵裹着露珠的鲜花向身穿色彩极艳的红衣官袍的秦歌投掷而来,他拈起肩头一朵,从容优雅的一笑,本就面如冠玉的脸庞,顿时生出洵美且异、泽世明珠之感。   醉仙楼上。   簪金流苏,宫装美艳的少女纤手搭在窗边,身子微微探出,在见到鲜衣怒马的状元郎拈花一笑的那一幕后,眸光骤然亮起,“这就是今朝的新科状元是吗?”   “回禀公主,是。”身后侍女道,“状元郎名唤,暮弦歌。”   凤曦公主君元瑶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势在必得之意,“本宫要进宫请求皇兄赐婚,嫁给他!”   此等优秀的儿郎,就合该是她君元瑶的驸马!   凤曦公主君元瑶乃是淑妃所出,她跟君沉璧同父异母,关系不好也不坏,君元瑶在先帝在世时颇为受宠,在一众皇子公主中算是有颜面的那种,再加上君元瑶识趣儿,在能够给她撑腰的亲爹薨逝后,就收起先帝在世的骄纵与锋芒,夹起尾巴做人,对君沉璧这个便宜皇兄多有奉承讨好。   君元瑶虽然地位不比以前了,但,在血脉凋零的君氏皇族中,比起她那另外几个被君沉璧杀掉的倒霉兄弟,还算是幸运,小日子也算过得顺风顺水。   君元瑶想,她就请皇兄赐个婚,那位就算素有暴戾之名,也没道理不同意吧?   凤曦公主的美眸中闪过一抹自信与笃定的光芒。   …   游过御街后,皇帝即将在琼林苑夜宴群臣,这是新科状元的荣耀,有的人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   秦歌一袭色彩绝艳的状元郎红袍,作为琼林宴的主角,虽然官位不是最高,今晚却坐在几乎最为显眼的位置上,距离天子也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   秦歌端起酒杯,面对百官的祝贺,应对得体,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十八岁的少年郎。   坐在宫灯下的他,饮酌了不少杯后,白皙精致的容颜上浮现出点点的薄红,就像是涂抹了层胭脂似的,明媚且醉人。   酒过三巡,身为天子按照惯例提前退场。   离场前,君沉璧遥遥地望着宫灯下一袭绯袍明媚醉人的状元郎,眸光莫测。 第12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7   琼林宴后,秦歌正式进入翰林院,官位比不得在六部或者中书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但,才年满十八岁,才华横溢,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必将前途无量。   在翰林院当差,直属天子近臣,秦歌差事无一不是办得漂漂亮亮,手腕圆滑得不似一个初入朝堂的人,令一些原本见秦歌是寒门出身的士臣,都收起轻视之心。   就连他那个便宜爹,也就是秦相,都有意朝这个年轻臣子抛出橄榄枝。   只不过,秦歌无意跟便宜爹为伍。   他的目标是做当世权臣,而不是某只老狐狸的门生,将自己陷入党羽之争。   ——虽说暴君正值壮年,尚未有子嗣,按理说满朝文武站队为时过早,但,从古至今庙堂之上向来纷争不断。   毕竟,盯着这把龙椅的人,可从来不在少数。   委婉的拒绝掉秦相一党抛开的橄榄枝,秦歌在翰林院的日子渐渐如鱼得水。   最令秦歌觉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之前心中隐约担忧的,被君沉璧识破身份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让秦歌不觉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人人都说,帝妃情深,当今天子深深地怀念着曾经的宠妃,但,在秦歌看来,这坊间传说也不尽然吧……   至少,作为新科状元、翰林编修,伴驾御前时,秦歌是没有察觉到君沉璧有哪里对‘他’情深的。   当然——   如此,再好不过。   秦歌本就不是性格优柔寡断、喜欢感怀过去之人,收起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怅然,他决定让已经过去的事情,就那么过去。   从此,他只做纯臣。   那段后宫时光,本该是镜花水月、绮梦一场。   然而,这日,秦歌却受到了天子的传召,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夏公公来翰林院传的人。   御书房这个地方,秦歌不是第一次进,不论是从前男扮女装作为宫妃的那会儿,还是如今身为臣子。   秦歌不知道君沉璧突然为何单独召见自己,走入御书房,倒是在里面见到除了皇帝之外的,一位头簪金色流苏,容貌美艳华贵的宫装女子。   此女正是凤曦公主。   见到眉目如画,雅致雍华的状元郎款款而来,君元瑶美眸微亮。   对方走近,那容止落入眸中,端的是一派风华无双,无疑是少女们的春闺梦里人了。   再想到自己今个儿来求皇兄的事情……   君元瑶美丽的容颜上浮现起一抹娇羞的薄红。   早在状元郎打马游御街的那日,那一抹色彩艳极的绯衣鲜袍的风华,就已经深深地刻入君元瑶的心中。   令她一眼就认定,她君元瑶的夫婿,就是他了。   不过,她尊为一国公主,就算相中了臣子,想要下嫁,也不能太随意。   君元瑶命人将这位来自青州的状元郎暮弦歌好好调查了一番,又仔细地观察了他在翰林院做官的表现,确定他不止能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在朝堂官场上也不迂腐,将来大有前途,才下定决心今个儿进宫向皇兄请一道赐婚的旨意。   毕竟,能在先帝在世时成为最受宠的公主,在先帝薨逝后,在新帝执政时,还能过得不错的公主,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恋爱脑,光看脸的。   秦歌浑然不知自己竟然惹上了一朵麻烦的桃花,目光淡淡扫过君元瑶,就连半瞬都没有停留,朝上方的皇帝行了个礼:“微臣参见陛下。”   状元郎目不斜视的表现,让得知凤曦公主来意后,心情就莫名有几分阴戾的君沉璧,眉眼不觉缓和了一丝。 第12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8   “起吧。”君沉璧开口。   秦歌直起身子,举止从容。   落在凤曦公主眼里,越发满意了。   她这位皇兄素来有残暴之名,就算是她在皇兄面前,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生怕行差踏错,惹了皇兄不快,状元郎年纪轻轻就在御前有如此风仪,不愧是她君元瑶看中的男子!   就是不知道,赐婚明明不过是皇兄一句话、一道旨意的事情,皇兄为何没有当即同意……   君元瑶黛眉微拧。   就听得满身清隽风华,眉目如画的状元郎,轻启薄唇,开口问:“不知陛下传召微臣来,是为何事?”   浅金色龙袍的天子语调是意味不明的慵懒:“凤曦今日进宫欲向朕请一道旨意……状元郎可知,是何旨意?”   秦歌:“……”   就算他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凭空想象、未卜先知吧!   秦歌无语了一瞬,老实回答:“微臣不知。”   君沉璧:“凤曦说,她对状元郎一见倾心,想请旨求朕赐婚。”   秦歌瞳孔地震。   君元瑶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   既有一国公主的得体,也有贵族娇女脉脉含情的动人。   凤曦公主款款上前一步,宫装琳琅,环佩叮当,“凤曦见过状元郎。”   君元瑶朝秦歌行了个半礼,尽显公主风范。   以她的身份,自是不必向臣子低下高贵头颅的。   只是,就算贵为一国公主,在心悦的郎君面前,也不禁微微放低尊贵的姿态,更多的是露出小女儿般的娇与柔。   这半礼,是在向秦歌展示——   她君元瑶虽然是公主,但,更愿意与他琴瑟和鸣,请秦歌不必担心,将来两人成婚后,她是那种总喜欢拿皇族身份以权压人的娇蛮之人。   但,秦歌压根儿没有尚公主的意思啊!   秦歌连忙侧身,避开这半礼:“不敢,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君元瑶嘴角笑靥轻扬,微微起身,目光盈盈望过去。   美眸含情,粉颊含羞。   倒是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一阵无名火刹时涌上君沉璧的心头,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听见凤曦求到他跟前来,请旨赐婚她与状元郎时,自己竟然会这般……深深不悦!   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抢走一般!   虽然他早已经命暗龙卫调查过暮弦歌,种种结果显示暮弦歌跟“她”并无关系,但,那日在宫外戏园在暮弦歌身上嗅到的一模一样的,能缓解他头疾的香气……   令他不得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君沉璧眸光倏然暗了下来,凉薄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有种似笑非笑的危险味道:“如何,朕这皇妹可配得上状元郎,状元郎怎么看待赐婚一事?”   说这话时,一丝戾气情绪在君沉璧心间肆虐。   少年天子那双狭长濯墨的凤眸,隐隐透出赤红之意。   如果他敢答应……   下一秒,状元郎清润的声音响了起来:“多谢陛下与公主的抬爱,只是微臣目前无意成婚,请陛下千万收回成命!” 第12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39   君沉璧瞳底的戾色,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没管便宜皇妹僵硬在脸上的娇羞笑靥,年轻的天子语调慵懒放松,似笑非笑地“哦?”了声。   尾音浅浅上扬。   一国公主被当场拒婚,哪怕御书房没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宫人们皆被屏退,没人知道她凤曦公主的颜面在这一刻被踩落到尘埃里,君元瑶依旧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高傲的公主挺直背脊,捏紧手心,抬起下巴,神色间流露出些许质问之色:“状元郎这是何意,难道是觉得凤曦配你不上不成?”   秦歌解释:“并非如此,公主金枝玉叶,天下间自然谁人都配得。”   “只是……”顿了下,他道:“微臣自觉配不上公主。”   秦歌取向上不喜欢女子,但,这不妨碍他觉得世间很多女子都是可亲、可敬、可爱的。   他与这位凤曦公主并不熟识,不过,被人倾心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秦歌不至于反感、抵触。   只是,迎娶公主的话,是万万不能的。   虽然他不是黄梅戏中的女驸马,但,他不喜欢女子,娶了公主也是误她终身。   能在一次次危机与绝境中活下来,秦歌靠的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他自认不是什么道德底线很高的人。   但,骗婚这种事,秦歌还是做不出来的。   “能得到公主的赏识,臣感激不尽……”秦歌话还未说完,君元瑶红着眼睛,冷笑了声:“就是不能娶本宫,是吗?”   秦歌抿唇,沉默。   “抱歉,公主殿下,微臣只想报国,无意成婚。”   君元瑶第一次这般倾心一个人,结果落得这样的结局,什么一心报国,无意成婚,根本不能说服她!本朝又没有尚公主的驸马就不能出入朝堂的规矩,说到底还不是不想娶……   君沉璧坐在龙椅上,单手支着额头,姿态有些慵懒的望着这一幕,见事态僵持不下,这会儿就开口了:“好了,凤曦,既然状元郎无此意,那此事就暂且作罢吧。”   凤曦公主不甘:“皇兄……”   君沉璧抬了抬眼,只一句话就叫便宜皇妹收了声:“你是公主,你的规矩教养呢?”   君元瑶咬了咬唇,朝天子盈盈一拜,“凤曦告退。”   险些成了驸马的事情,也就随着凤曦公主的离开,暂且告一段落。   秦歌心里松了口气。   一抬眼,目光不小心与君沉璧的撞上。   天子似笑非笑:“朕见状元郎倒是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怎么,迎娶公主委屈了状元郎不成?”   秦歌头皮微紧,答道:“回陛下,臣不委屈,臣是担心委屈了公主。微臣出身寒门,考取功名金榜题名,立誓要好好侍奉陛下,报效国家……再者,微臣年纪还小,暂时没想过成亲那么久远的事情,就只得辜负公主一番美意。”   侍奉陛下。   君沉璧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细细地品味了一遍,唇上勾起薄凉的笑靥:“没想到状元郎待朕还真是情深意重,为了侍奉君侧,连公主都不娶了。”   秦歌:“……”   陛下,情深意重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君沉璧:“念在状元郎痴心一片,朕就给你个机会,先陪朕用膳吧。” 第12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0   秦歌:“……”   不,他不想。   *   不管秦歌想不想,一桌子的晚膳很快被传上来。   龙极殿里,秦歌被恩赐跟暴君同桌而食。   天子与朝臣一起吃饭这事,自古都有,可以视作帝王的恩宠,所以秦歌坐在膳桌上倒也没有太过战战兢兢,姿态从容得叫夏公公都忍不住侧目了一瞬。   这是秦歌假死离宫后,第一次跟暴君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不过,眼下他是君,他是臣。   宫人们将菜布好,一一揭开那鎏金盖,琳琅满目的菜色入眼。   秦歌怔了下。   无他,巧的是,这些佳肴都是他先前在宫里时,经常吃的那几道。   坊间都说王公贵族生活习性奢靡,宫里顿顿都是满汉全席,其实不然,一顿也就按照祖宗规矩布多少个菜,只是御膳房每天都变着花样儿的做,一个月没个重复的,所以才有天下佳肴皆在禁宫一说。   秦歌刚入宫时,御膳房为了讨好他使出浑身解数,总是顿顿大鱼大肉,但里面总有那么一两个菜是他喜欢的,他就只挑喜欢的吃,其余的一律不碰,待撤膳后,由宫人们分食。倒也不算奢靡浪费。   后来,他与暴君同吃同住,渐渐的桌上的菜肴就全部都变成他喜欢的了。   秦歌惊觉自己对这些细枝末节竟记得很清楚,他不禁抬眸看了下君沉璧,这……是巧合吧?   状元郎的视线望过来,君沉璧开口:“怎么,是菜不合胃口?”   秦歌徐徐道:“宫中的御膳自然是极好的,恰好这些菜都是微臣喜欢吃的。”   “是么。”君沉璧长指把玩着一樽鎏银酒杯,这会儿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见戾气,倒是像陌上风流的世家子:“朕的贵妃从前也喜欢吃这些菜。”   贤妃秦氏,死后追封贵妃。   朕的贵妃。   落在秦歌耳中,让他有种自己被打上某种标记的感觉。   秦歌微微僵住了。   他不知道暴君为何在他面前忽然间提起这个——他的另一重身份。   是发现什么了吗?   可,秦歌悄然抬眼,天子容色不辩喜怒,鸦羽长睫微垂,盯着手中鎏银酒杯,压根儿令人猜不出真实想法,仿佛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秦歌定了定心神,迫使自己不要多想,不然反倒露出马脚,“……坊间传闻帝妃深情,微臣远在青州亦是听说过。”   君沉璧:“所以,上次在戏园,爱卿是专程去听那出戏的?”   “……”   秦歌心脏剧烈颤动。   暴君竟然记得那次宫外短暂的插曲!   只不过一秒,秦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微臣……还以为陛下忘记了,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此事。”   面对既定的事实,他没有选择装傻充愣。   “不错,微臣那日在戏园的确是听了那出《帝妃传》,谁料离开时,不小心撞到了陛下。”秦歌道,“当时还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已然觉得您器宇轩昂,身世不凡,没想到您竟然是……”   说到这,眉目如画、温文尔雅的状元郎笑了下:“说起来,这倒也是场奇妙的缘分。”   他表现得一派风光霁月的好臣子模样,仿佛全然没有跟君沉璧有过风花雪月一般,“如今能为臣侍奉陛下,是臣的福气,只是……还请陛下节哀。”   节哀?   天子唇齿间玩味地品了品这两个字,忽然间,笑靥倾城:“若是朕不想节哀,爱卿你说怎么办?”   “……”   秦歌能怎么办?   他只装出一副替君分忧的样子,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君沉璧唇上那抹笑靥化作冷凝,沾染浓烈的戾气:“万一,贵妃……没死呢?”   他朝秦歌望过来。   狭长漂亮的凤眸隐隐透出赤红的鲜色。 第12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1   秦歌着实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暴君是发现他的身份了,甚至不小心掀翻了手边的酒杯。   酒水洒落在他的衣袍上。   秦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掀袍请罪:“臣御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秦歌能够感觉到暴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灼烈似火,又似刀锋。   秦歌总算明白世人为何畏惧君沉璧了,此刻就算是他,也觉得鸭梨山大。   “起来吧。”   许久。   秦歌听见天子淡薄的声音落下。   …   在宫门落锁前,秦歌起身离开龙极殿,夏公公亲自出来送他。   “状元郎不要在意,陛下还是十分器重您的,只是贵妃……”这位皇帝身边的第一太监叹了口气,道:“娘娘红颜薄命,陛下心中一直惦念着,难免感怀。”   秦歌抿唇。   世人皆说帝妃情深,秦歌先前没什么感觉,坊间传闻大抵都是经过夸奖、修饰、渲染的,不可尽信。   然而,现在就连暴君身边一直伺候的夏公公都这么说,秦歌难免有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他轻声道:“多谢夏总管提醒。”   *   经过被天子留在龙极殿用膳一事后,满朝文武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够看出来——   这位状元郎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群臣猜得也没有错。   从那日起,原本在翰林院做编修的他,时刻被君沉璧传召在身边,真正的成为了天子近臣。   短短时间内,官职从七品升迁到正五品,秦歌走上正式的权臣之路,出入御书房和龙极殿是常有的事儿。   只是,秦歌这个状元郎越是风光得意,凤曦公主心头就越不是滋味儿。   君元瑶是真正倾心暮弦歌,本朝尚公主又不会影响男子前程,她也调查过暮弦歌在青州并未有什么婚约,或者喜欢的女子,身边走得最近的异性也就一个名叫蓝夜的婢女,婢女而已,哪怕是暖床的通房丫鬟,她也不会在意,君元瑶想不通,为何暮弦歌不肯娶她……   第一次碰到想嫁之人,结果却无疾而终。   她不甘心。   这个人入了她的心,旁人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君元瑶决定放弃公主的骄傲。   ——反正状元郎如今尚未成婚,雍朝民风开放,她一国公主追求臣子是有损颜面,但如果能够打动对方,成就美好姻缘,百年之后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不是吗?   凤曦公主倒是随自己心意妄为了,就是弄得秦歌进退两难。   拒绝他已经拒绝过。   可,君元瑶不听。   凤曦公主早已开府在外,不仅在宫外几次跟秦歌‘偶遇’,还时常拜访状元府,甚至他在翰林院当值时,君元瑶也能命贴身侍女给他送点心。   公主爱慕状元郎这事儿,翰林院上下很快人尽皆知。   有同在翰林院当差的大人善意的调侃他,“能得凤曦公主倾心相待,暮状元将来前途无限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改口叫驸马了。”   秦歌:“……”   在人前,他也不可能说自己明确的拒绝过公主,但是公主纠缠不休。   凤曦公主既是女子,又是君,秦歌不会蠢到踩她的面子,无端跟君元瑶以及她背后的母族结下仇怨。   只得装傻充愣。   将凤曦公主府送到翰林院的点心,与同僚们分食。   他自己是一点儿没碰。   秦歌心里想着,还是得尽快找个时间跟凤曦公主说清楚。   这么想着,秦歌觉得心头松快一些,然后他照常过去龙极殿。   因为最近暴君都喜欢让他帮忙整理奏折。   各地的奏折混乱杂多,每日堆积在案桌上的,都能跟座小山似的,如果不先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将重要的放一边,不重要的放另外一边,再呈给天子批阅,恐怕每日批阅奏折都得把皇帝给累死。   秦歌脚步不紧不慢地绕过御花园,前往龙极殿,路上碰见宫人时,后者纷纷向他行礼,他礼貌点头示意后,才一路往龙极殿而去,身上丝毫没有傲慢的气息。   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在状元郎步伐优雅从容地离开后,才起身,望着那道身穿锦衣的背影,不禁娇羞的红了脸。   “状元郎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像其他的皇族或者大人,哪里会在意我们小小的宫人呢,可是我们向状元郎行礼的时候,他竟然点头回应了。”   “嫣然,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难道你喜欢状元郎?”   “哼哼,难道你不喜欢么?”   “谁不喜欢状元郎这样的男子呢,可是,我们只是小小的宫人,而状元郎这般优秀,连凤曦公主都倾心不已呢……”   未及走远的秦歌,听着宫女们都知道了他与凤曦公主的流言,不禁皱了皱眉,没想到都传到宫里来了。   …   龙极殿。   秦歌抵达时,君沉璧今个儿没在殿内老老实实批折子,而是只穿了身玄色墨袍,手里举着弓箭,十丈开外的地方放着靶子。   搭箭,拉弓,射出。   三箭齐发,一气呵成。   秦歌不禁鼓了鼓掌,道:“陛下好身手。”   瞧见他来,君沉璧侧眸看去,瑰丽的唇轻启:“爱卿可要来试试?”   秦歌秉着人设,青州学子暮弦歌是个文弱书生,所以他说:“……这个,微臣不会,恐怕扫了陛下的雅兴。”   君沉璧:“无妨,朕教你。” 第13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2   教?   怎么教?   很快,秦歌就知道了。   君沉璧贴身站在秦歌的身后。   所谓‘贴身’,就是君沉璧整个人从后背拥上来,身体抵贴着他的腰身,一手环着秦歌的手臂拉弓,一手拿着羽箭搭在弦上,少年天子的下颌轻轻地靠在秦歌的肩上,几乎与他脸颊贴着脸颊。   秦歌能够感觉到暴君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拂过脸畔,细细地落在脖子上。   他不自在的想要避让。   下一秒,君沉璧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伸手扶住、扳正了他的腰。   原身从小被当成女孩子养大,为了保持女子般纤细的体格,甚至多吃都不被允许,再加上自幼体弱,是以,腰身比女子还要细瘦得多。   那只手掌扶在腰后,落在腰间。   秦歌的敏感点不多,但,腰绝对算一个。   被君沉璧一触碰,秦歌身体微微一僵,他不禁轻唤了声,声音微颤:“陛下……”   想让他把手给拿开。   偏生,暴君不但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反倒是手掌握在秦歌腰身间左右上下的移动,又抚过他的腹部,像是在仔仔细细丈量他的尺寸,又像是举止轻浮的风流浪子肆意轻薄他。   末了,暴君还贴在秦歌耳边说了句,带着微微疑惑的语气:“爱卿,你说你一个男子,怎的腰生得这般细?简直比女子的还要纤细上三分。”   秦歌:“……”   那微灼的气息似火星般撩在耳上。   他暗自咬了咬牙。   心道:   你又摸过几个女子的腰?   君沉璧仿佛知道秦歌心里在腹诽什么一般,“朕只摸过贵妃的腰,爱卿你的腰跟贵妃一样细。”   秦歌:“……”   那当然了。   都是一个人,能不一样细吗?   当然,秦歌只敢在心里吐槽,这话他不能接。   一时半会儿,秦歌全然没有意识到,暴君这是在……赤果果的试探。   见状元郎不接话,君沉璧也不勉强,深邃的目光转开,视线远眺落在靶子上面,却在秦歌耳边低语:“射箭者想要正中靶心,首先得将自己与手中羽箭合而为一,融于一体……”   “来,腰挺直,人立定,腿分开……”   暴君开始了他的教学。   手碰到秦歌的腰与腿,将他的腰身扶正、双腿微微掰开。   秦歌:我忍。   君沉璧重新将手挪回来,搭在秦歌的手臂上,狭长凤眸中锋芒一闪而逝,鲜艳的唇瓣吐字,唇瓣隐隐擦过秦歌的脖颈:“目光要准,下手要稳——”   话音落下。   君沉璧握着秦歌的手指一松,搭在弦上的羽箭“咻——”一声射出。   转瞬之间,正中大红色的靶心!   君沉璧神色宠辱不惊,“来,你再来试试。”   秦歌:“……”   你倒是放开我先啊。   **   秦歌本意是来龙极殿值班,给皇帝整理奏折的,哪儿曾想被君沉璧拉着“教他”射了一下午的箭。   偏生他还得装作是一点儿箭术都不会的文弱书生,满足暴君的“教学欲”。   学习箭术,拉弓射箭也是一个体力活儿,最后,秦歌弄得一身薄汗淋漓。   当然,这汗也不全然是习箭弄的,还因为有暴君对他的“贴身”教学…… 第13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3   秦歌有轻微的洁癖,一身薄汗挺不舒服,好在,暴君也没有不近人情到要他穿着一身沁汗的衣裳,去龙极殿给他读奏折。   而是赐浴玉露池。   玉露池是皇宫中一处天然温泉泉眼圈出来的小型宫殿,说是宫殿,又是露天的,就在龙极殿后边儿,专供皇帝享用,等闲之人想用还用不上呢。   就连宫人都说:“陛下赏赐状元郎在玉露池沐浴更衣,可见对您十分宠信呢。”   秦歌只是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宫人陆续捧衣,端着酒水与鲜果,香胰子等物进出,待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以后,才请秦歌入内。   一进玉露池,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露天的浴池四周用美人屏风遮挡着,不至于完全敞开,毫无遮挡,是大雍皇朝盛行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之风,再加上地砖与池壁皆以汉白玉堆砌,以金镶边,有多了一抹皇室的尊贵。   玉露池,秦歌是第一次来。   他先前男扮女装做妃子时,身份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呢,哪儿敢招摇过市到玉露池洗沐?   倒是君沉璧提过就是了……   秦歌一敛思绪,耳尖浮起一丝微粉的热意,伸手挥退四周宫人:“我这里用不着伺候,你们退下吧。”   “是,大人。”宫人们福身后,一齐退下。   秦歌不喜欢人贴身伺候,自己解开腰间玉带,脱掉绯色的官服外袍,身上只着了一件雪光绸缎的亵衣,才走入四周立着美人屏风的玉露池。   走近,望着雾气缭绕的玉露池,以及上面随着水波微微飘荡的鲜红玫瑰花瓣,秦歌唇角一抽。   大男人还撒个什么玫瑰花瓣,搞得跟个美人汤似的,这么精致……   吐槽归吐槽,秦歌没有唤宫人进来将花瓣给捞出去的打算,太过麻烦,心想着将就一下算了。   他最后脱了上衣,只留一条亵裤,泡进玉露池中。   汤泉的热气源源不断从地心上涌,旁边的兽首铜鼎燃着熏香,白雾缭绕,秦歌闭上眼睛,身体靠在白玉池壁边上,享受这难得一刻的放松。   秦歌假寐着,假寐着,一时倦意还真的上来了。   未过多时,朦胧间,秦歌恍然觉得有人入了水,坐在了他的身旁。   虽然被困倦笼住,天生的警惕让秦歌的意识挣扎了片刻,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一转头。   这次是真的、实打实的震惊了。   “陛下——?!”   秦歌几乎是要立刻弹坐起来,但是,想到自己只穿了条亵裤,又强忍住了这种冲动,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问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秦歌称得上是惊慌的举止,君沉璧的表现就淡定得多。   少年天子慵懒斜靠在汉白玉镶金的池壁上,原本闭阖着眼,那张堪称祸国殃民妖孽绝美的面孔在缭绕白雾间若隐若现,此时听见秦歌的声音,狭长漂亮的凤眸才懒懒地睁开。   艳色唇瓣轻启,声音漫不经心:   “爱卿这话有趣,此处是朕的私浴,朕为何不能在这里?” 第13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4   听到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秦歌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   被气的。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成。   这是你的私浴。   这个澡,他不泡了,行吧?   秦歌心中难得升起一丝赌气的情绪,刚想起身,却被暴君一句话给打消了这种幼稚的行为,“怎么,朕才刚来,爱卿就要走了吗?”   ——你都说这话了,我怎么敢走?   秦歌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回陛下,臣没有。”   君沉璧凤眸瞥向他,扯了下瑰艳的唇瓣:“没有就好。不然,朕一来,爱卿就慌忙不迭地离开,倒是有点儿像躲着朕的样子,朕都怀疑……”   秦歌的心,因这句话微微提起,下一秒,听见暴君接着道:“……怀疑爱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秦歌,“……”   他微微咬牙,叫了声,“陛下。”   “嗯?”君沉璧慵懒的声音轻轻向上一挑,“爱卿唤朕做什么?”   秦歌强调道:“臣不曾有什么隐疾。”   暴君漫不经心的“哦”了声,也不知信是不信。   见暴君这个模棱两可的态度,秦歌被弄得心情有些烦躁。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戳破浮于表面的平静,开口:“陛下,臣不知道您在试探些什么。”   其实他知道。   无非是怀疑他的身份了。   但……   “臣是货真价实的男子。”秦歌一鼓作气地说完,想趁此机会,打消暴君心中的怀疑。   毕竟,男扮女装进宫为妃,这种事情惊世骇俗,令人匪夷所思。   暴君绝对想不到。   秦歌走近君沉璧,倏地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面。   君沉璧修长手掌下一片平坦,虽然肌理线条精致流畅,带着年轻人青春蓬勃的朝气,却没有半分柔软,明显是属于男子的胸膛。   他的眼底倒是丝毫惊诧也无。   只是墨眉微挑,“状元郎这是在引诱朕吗?”   秦歌:“……”   陡然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眼下的举止——主动拉过暴君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两人眼下又同处一个浴池中,真的很有一种引人遐想的暧昧意思。   秦歌脸上一热,胸膛像是着了火一样,忙不迭将暴君的手给松开。   彼时,他垂下眼,只得违心地道:“陛下,臣不是断袖。”   就算是,以秦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现下也绝不可能在君沉璧承认自己的取向。   因为一旦承认,他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危险事情……   这不是恋爱自由的现代,是礼教与阶级森严的古代,对方的身份又是一国皇帝,就算秦歌……有些心动,考虑到种种因素,理智告诉他,怎样的选择才是最好。   说完,敛了眉眼,秦歌这次是真的就要起身,告辞:“臣洗沐好了,陛下还请慢泡。”   暴君凤眸掠过一丝危险的色彩,他突然伸手扣住了秦歌纤细清瘦的腰身,猛然带入自己怀中,鲜丽浓艳的唇瓣擦过怀里僵硬的人的耳尖,危险低语道:“朕若是想要你,就算你是男子又如何?”   ……   最后,秦歌感知到了暴君的某种变化,为了避免不可控的事情发生,连忙伸手推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13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5   秦歌不得不承认,君沉璧的话搅乱了他的心,令他很有一阵都是心乱如麻。   不得已,他称病了几日,想着冷静一段时间。   只是,他到底是将来要做权臣的人,一直逃避也是不成的,长久称病不出,何以做天子近臣?   他素来心智成熟强大,调节好心态后,就“病愈”复职了。   值得庆幸的是,暴君也没有再提起玉露池那日的事情。   在世人眼里,秦歌依旧是深得皇帝宠信的状元郎,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不过,有凤曦公主在前,就算有人中意状元郎做女婿,也不敢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   先前,秦歌倒是想与暴君提一提凤曦公主纠缠自己的事情,如今发生了那日的事情后,也歇了心思,没在君沉璧面前吐露半个字。   无人约束,凤曦公主对状元郎的示好越发高调。   朝中甚至有传言,状元郎以后就是凤曦公主的驸马了。   好像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一般。   …   只有君元瑶自己知道,不论她怎样向状元郎献殷勤,始终没有走进对方的心。   那人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你走近后才会发现,他周身是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而他就藏在那雾气后,令人捉摸不透。   身为大雍公主,君元瑶骨子里是拥有君氏皇族偏执、疯狂的血脉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越不容易善罢甘休。   在“暮弦歌”身上倾注、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之后,凤曦公主已经很难放弃他了。   ——不论从主观情感上,还是利弊得失上来讲。   公主府里,君元瑶眸光微闪,心想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否则她堂堂大雍公主放下身段讨好一个寒门出身的状元郎,结果到最后连个名分都没有,恐怕会令天下人耻笑的。   她君元瑶,丢不起来那个脸!   没过多久,就是太后寿宴,当今这位老佛爷并不是皇帝亲妈,自从君沉璧登基后,就一直在五台山礼佛,不住在宫中,就连上回暴君娶妃,都没有露面。   但,太后整寿,按照规矩,是要君臣同乐一下的。   慈安太后被迎回宫中。   寿宴由礼部操持。   秦歌一个翰林院的,不用费什么心思。   寿诞当天一到,他穿着绯红官袍,好暇以整地出席宫中慈安太后的寿宴即可。   据说,这位慈安太后自先帝时期起就深居简出,潜心礼佛,是个最菩萨心肠不过的人,她的寿宴并不铺张,设在御花园。   夜幕初临时,一百零八盏宫灯点上,亭台楼阁,湖心水榭,明珠光辉,月夜朦胧。   宫人在旁伺候,端茶倒酒夹菜。   乐女舞姬献艺。   丝竹管弦,声声入耳。   秦歌指尖端了杯酒,绯红官袍,轻衣缓带地坐在官员席中,在一众不是拖家带口中年官员,就是七老八十朝阁元老,亦或者是五大三粗金戈铁马的武将中间,眉目清隽如画的状元郎,的确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惹得不少春闺女儿家都暗自偷看。   只可惜……   这是凤曦公主看中的未来驸马。   她们也只能看看,不能染指半分。   …   秦歌觉得自己今晚分明已经足够低调,没想到,头一抬,却见身着华美宫装的凤曦公主,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桌案前,正端着酒杯盈盈地朝他笑。   秦歌颇为头疼,心想:‘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身为臣子,却还不得不在这种场合给君元瑶三分面子。   秦歌起身作揖,“公主。”   “状元郎无须多礼,母后寿诞,本宫今个儿心中高兴,想敬状元郎一杯!”君元瑶一边说,一边转身从宫婢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壶酒,亲自给秦歌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才朝他举起杯:“凤曦从前有诸多不懂事的地方,给状元郎添了麻烦,也趁此机会,向状元郎赔礼,还请原谅凤曦则个。”   君元瑶这般说辞,如果这杯酒,秦歌不喝,一来是不给太后面子,二来是表明没有原谅她。   将天潢贵胄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之二,统统都给得罪了。   所以,这酒,秦歌是不喝也不行了。   许是见秦歌略有迟疑,君元瑶先干为敬。   看着君元瑶一饮而尽,样子如此痛快,这酒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杯子是他先前一直在用的,秦歌略一沉吟,心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也说不定……   今晚是慈安太后寿宴,君元瑶贵为一国公主,想必也不会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来才是…… 第13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6   “公主爽快,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秦歌端起杯,玉白长指比那白瓷杯更美上三分,末了,他仰头一饮而尽。   凤曦公主转身,将那樽银色酒杯放入侍女的托盘中,并不纠缠,只暗香盈盈一笑,便翩然离去。   见状,秦歌缓慢地放下酒杯,微不可察蹙起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应当……是他多心了吧?   …   一刻钟后,秦歌为自己的浅薄、以及君元瑶的大胆,在心里咬牙暗骂了声。   未免当众失态,秦歌一拂绯色官袍起身。   好在,像这种宫廷夜宴,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庆贺太后寿诞,但,为了宾主尽欢、君臣同乐,酒过三巡之后,太后与天子都会离席,臣子们才好放开手脚,尽情饮宴,以免被规矩束缚,处处不得尽兴。   暴君和慈安太后早已离开,秦歌离席只需与同袍简单地说一声,就悄然离开宴上。   宫人问他,需不需要到偏殿小做休憩,欲为秦歌引路。   秦歌已然中招,想到这凤曦公主如此胆大包天,在太后寿宴上竟然都敢堂而皇之对他下药,心里的警戒线已经拉至最高点,自然不可能相信宫人,随便什么地方就跟她去。   婉拒了那位宫人,秦歌远远地走出宴席,直到只隐隐约约听见一丝模糊的谈笑与舞乐传来,确定这里已经离宴上很远,才停下已然略微踉跄的脚步。   他一手扶在假山的石壁上,经过酒劲与走了这段距离运动的催发,秦歌微微喘气。   他伸手扯了扯官袍。   原本穿得一丝不苟,严谨端方的绯色官袍,领口的侧扣被解开一两颗,露出半截修长雪白的脖颈。   解开衣襟的束缚,秦歌感觉气息终于顺了点。   不过,这样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   眸光一转,他瞥见不远处的湖泊,御花园里不少处这样的水榭碧湖,此处离宴席已经挺远,就算跳下去,应该也无人能够发现,再谎称喝醉了失足落水便是……   念头正起,秦歌远远听见呼声由远及近,“状元郎,状元郎……”   是暴君身边的大太监夏公公的声音。   夏公公小跑到秦歌面前,抓住他的手就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状元郎可叫老奴好找,陛下急召,还请大人跟老奴去一趟龙极殿……”   “夏公公,可知陛下召我是有何事?”秦歌并不想去,可是却被夏公公给拉着手臂挣脱不得,夏公公语气是十万火急,容不得他推诿,“状元郎莫要再多问了,随老奴前去即可,咱们边走边说吧!”   …   抵达龙极殿,秦歌气喘吁吁,整个人后背都被汗水给打湿,身上绯红官袍变得繁重起来。   一向君子端方如玉,轻袍缓带的美少年竟然这副模样。   这模样,分明不宜面圣。   可,着急的夏公公却顾不了这么多,将秦歌给一把推进龙极殿,然后关上殿门。   压根儿没给秦歌留有余地!   秦歌:“……”   龙极殿内,好似没有点上宫灯,光线幽幽昏暗。   秦歌嗅到空气中一丝浮动着的浓烈血腥气。   往里走了两步,只见暴君支起脑袋坐在榻边,手里提剑,身姿慵懒,地上一滩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就连那象征着尊贵的浅金色龙袍上,也溅了点点猩红的血迹,宛如红梅盛开。   秦歌不免一怔,这是……   听到动静,君沉璧本想叫人滚出去,狭长猩红的凤眸睁开,发现是秦歌,已经到了唇上的那个“滚”字,变成——   “过来。”   秦歌面色艳丽,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还知道走到暴君跟前后,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君沉璧头疼难忍,闭了闭眼睛,忍住杀人的冲动,命令道:“给朕按头。”   秦歌约莫明白了,暴君这是头疾又发作了,还恰好有哪个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换作平日,按头就按头吧,反正做他妃子的时候,又不是没按过,但,今晚……   秦歌深吸了口气,朝榻上的天子走过去,才短短的几步路,他就感觉腿隐隐发软,濒临崩溃的边缘…… 第13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7   君沉璧是倚在榻上的,姿态慵懒,这会儿眉头紧蹙着,在幽暗的夜明珠光之下,容色绝丽,眉心恍若折了一道红痕,增添几丝妖冶的戾气。   很明显,这会儿暴君没有换个姿势的意思。   秦歌无法,平复了下微微急促、吐出来都是薄烫的呼吸,半跪到榻上,到君沉璧的身后去。   灼烫的指尖落在男子的太阳穴两边,轻轻地按动了起来。   少年袖口之下的雪白腕间,传出的清冷苦涩的淡淡药香,向来能够缓解他疼痛难忍的头疾,谁知,今个儿却掺杂着一丝类似甜蜜浮动的暗香。   跟往日不同。   君沉璧睁开妖冶的凤眸,反手握住了秦歌的手。   秦歌眼下这个状态哪里还堪他碰?   白玉似的手背浮现起些许青筋。   忙不迭想挣脱暴君的手。   只是没能成功。   秦歌隐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陛下?”   君沉璧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将人扯到跟前来,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秦歌没想过暴君会突然如此动作,被握着手腕摔到他身上!   整个人倒在他怀中!   那个临近崩溃的点,被狠狠一戳。   他有些近乎沉溺的嗅着君沉璧身上传来的清冽、淡淡龙涎香的气息,一时间忘记、或者不想起来。   君沉璧也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没有推开摔进自己怀里的少年。   只见身穿绯红官袍的状元郎眉眼如画,面色艳丽,唇瓣纤薄嫣红,头上的玉冠有些歪了,鬓角露出几缕发丝,微微凌乱却不失美感……   秦歌眸中失神几许,微微喘气,被君沉璧一问才逐渐回过神,他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了几秒钟,才避重就轻的回答道:“微臣身体不适,一时失态,还请陛下恕罪。臣、臣这就起来……”   他说着起来,结果起至一半,浑身发软,脚下一滑,直接将暴君给扑到榻上——   唇瓣撞上一抹凉薄的柔软!   这一扑、一撞、一压、一碰,如同天雷勾动地火!   秦歌被彻底湮没了理智,没经受住诱惑,啃了暴君的唇瓣……   被他的状元郎压倒的君沉璧妖丽凤眸闪过一丝惊异色彩,伸手缓缓地握住了少年清瘦的腰身……   原本浮动着浓烈血腥气的龙极殿,逐渐被靡丽暗沉的旖旎取代……   华丽气派的宫殿门外,夏公公手里拿着拂尘,焦急地踱着步,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的念叨着,“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样了,状元郎能不能行……今个儿陛下头疾发作,可是那不长眼的偏偏要往陛下跟前冲撞,这种人死不足惜,可状元郎那是陛下钦点,国之栋梁啊,万一陛下头疾发作起来,失了理智,一剑刺死了状元郎,这可怎生是好啊?哎哟!”   夏公公越说,越是被自己的恐怖猜想给吓到,脸色不禁变了几变,“不行!我得听听……”   他附耳贴在殿门上面。   然后,老脸一红。   …   过了会儿,夏公公突然一拍大腿,“哎哟,这、这这这不是……”   “荒唐嘛?!” 第13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8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干了什么?   秦歌睁开眼,映入眸底的是头顶浅金色幔帐,绣着游龙戏凤的图案,华贵逼人,绚目非常。   床棱上镶嵌着几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淡淡的光晕,不刺眼,又可让秦歌清楚的意识到此处的不同。   这不是他的状元府。   这是……龙极殿?   暴君的寝宫!   一些零星破碎的片段,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在秦歌眼前划过,令他的身体微微僵硬。   擦。   他昨晚把暴君给……扑倒了?   这个念头浮上脑海,历经大风大雨一向处变不惊的秦歌都忍不住不淡定了起来。   真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隐秘处羞于启齿的疼痛,又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秦歌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他聪慧睿敏的头脑迅速分析当下的局势,并且很快得出结局——   是的。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忘掉最好。   打定这个主意,秦歌决定趁着君沉璧没醒,自己先穿上衣服开溜,以免应对暴君醒来之后的尴尬场景。   毕竟,同床共枕、彻夜缠绵,第二天同榻醒来,还温存片刻的事情,委实不应该发生在君上和臣子之间。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伸出两指,拨开君沉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起身下榻,才堪堪将亵衣套上,遮住光裸的身体,秦歌正系着腰带呢,身后懒洋洋地横过来一只修长手臂,“怎么,状元郎想跑?”   ……暴君醒了?   这个事实,令秦歌有点崩溃。   他三两下将腰带随意系上,也不管衣衫工不工整了,来不及穿上那身绯色官袍,只穿着一袭雪白微皱凌乱的亵衣,佯装惊慌失措、兵荒马乱的跪地,“陛下,微臣昨夜越界,犯下滔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赐死!”   死,他是不想死的。   话,却得这么说才算漂亮。   天子嗓音慵懒,含着一丝沙哑的味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朕哪里舍得让你死,爱卿多虑了,平身吧。”   一夜夫妻……百日恩……   这几个字眼,让秦歌心头凌乱。   暴君这是什么意思?   “——微臣不敢。”   他非但没听话起身,反倒是将头更低的低了下去。   那一截藏在黑发之下,白皙柔软似上等羊脂白玉的纤长脖颈,就这么展露在君沉璧眼底。   上面还有一道非常鲜明艳丽的痕迹,君沉璧依稀记得是自己留下的。   状元郎总是将绯红官袍穿得一丝不苟,盘扣系到最上面那一颗,遮住脖颈与喉结,所以那个地方……   总归也不会是别人。   暴君看着他的状元郎身上的鲜红痕迹,心头生出前所未有的满意,精致的喉结动了下,见秦歌还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生出自己都未察觉的怒火与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朕叫你起来,这是命令。”   秦歌心里叹了口气,拿捏不准暴君喜怒无常的心思,只得听令起来,腿与腰背皆是酸软,他起身的动作很慢……   “怎么,很疼?”天子伸手扶了秦歌一把,秦歌抬头,正见他眉头微蹙,凤眸关切,朝自己望过来。   秦歌正想说没有。   下一秒,暴君已然动作熟练地拦腰将他抱进怀里,“给朕瞧瞧。”   秦歌:“……”   他被君沉璧的话给呛到,咳了起来,语气带着惊慌:“陛下不可……” 第13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49   根本来不及拒绝,秦歌被暴君揉进怀里,双腿分开坐在他膝上。   这个姿势有些微妙的羞耻。   也过分的亲密。   君沉璧下巴抵在秦歌肩上,秦歌能够感觉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仿佛要将他揉刻进自己的骨血里,“……你还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   语气暴戾恣睢。   细听之下,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人欺骗的委屈。   突然间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觉得眼下自己与暴君的姿势过于暧昧的秦歌,略微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听见君沉璧似是咬牙切齿的唤他:“——秦歌。”   仙逝的前贵妃。   秦相庶“女”。   名曰:   秦歌。   被点名道姓的秦歌,瞳孔猛然一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竟然忘记第一时间否认。   满脑子都是——   他……知道了?   他认出他来了。   君沉璧是怎么知道的?   察觉到怀里紧紧禁锢的人身体僵硬,君沉璧反而颇为心情愉悦的挑起了殷红的唇。   有那么一瞬,秦歌的确是思绪混乱,激烈斗争,但,他总归不是那么轻易认命的人,很快头脑就冷静下来,以理智到近乎决绝的声音,开口说道:“陛下是不是昨晚睡糊涂了?臣不叫秦歌,也不是先贵妃,臣名暮弦歌,大雍青州人氏……陛下!”   最末两个字,少年几乎隐隐带着慌乱的惊呼出声,似想阻止什么。   见秦歌到了此时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君沉璧修长微凉的手掌从他的亵衣探入,狭长美丽的凤眸炙烈暗沉,唇齿间分明是冷笑出声,那字句却仿佛带着一丝缱绻:“爱妃,你身上哪一寸朕没摸过,怎么可能会认错?”   秦歌脸上一燃,想起他假死脱身前,皇家围猎的帐篷里的那一夜,的确是……没有办法否认啊!   “世间皮相易变,骨相能改,还有你身上的香气,恰好能够缓解朕的头疾,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君沉璧缓缓地抚摸着少年背脊的蝴蝶骨,感受着指尖之下那美妙的轻微颤栗,令他的凤眸都蕴染上一抹疯色,说出口的话,也不知不觉带上威胁之意,“若是爱妃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朕只好……”   秦歌被压在龙榻上,似乎明白了暴君想要干什么,他咬着牙,心里暗骂,语气却难得带上一丝细微的求饶之意,因为他知道这个疯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陛下,不要……”   暴君握住少年脚踝,那双情绪浓烈的凤眸里是不肯罢休的疯意,“那爱妃倒是说说,你是谁。”   “……”   质问完,又徐徐诱导,“说了就放过你。”   “……”   秦歌齿尖深陷唇瓣中,长睫不自觉染了雾气,一张精致白皙的面皮变得绯红,色泽靡靡,长指骨节拧起。   终于,他承受不住的咬牙唤出那个名字:“君沉璧——!”   能这么叫天子名讳的。   绝不是进退知礼,端方雅正,少年惊才的状元郎。   已经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的身份。   然而,暴君却没停下来。   秦歌唇齿间泄露几个颤音,提醒他,“你说好的……君无戏言……”   君沉璧一顿,下一秒,那张艳丽绝美的面孔抬起,晕染疯色的凤眸凝视着少年,嗓音幽暗靡靡,道:“现在的,是……惩罚!”   “……”   秦歌一滞。   然后,在心里疯狂骂他。   他气不过,一口咬在暴君的肩头,换来更……的对待。   视线逐渐摇曳起来。 第13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0   龙极殿的殿门,闭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将近傍晚时刻才打开。   天子也罢朝一日。   不过,少年皇帝向来暴戾恣睢,肆意妄为,无故罢了早朝的事儿,先前又不是没发生过,算不得什么稀奇。   因此,除了在龙极殿侍奉的寥寥数位宫人之外,就再无人知晓,那位性格残忍暴戾、喜怒无常的帝王,将自己在金銮殿上金口玉言钦点的鲜衣怒马状元郎……压在龙榻上,肆意承宠!   直到秦歌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骨头都快被一根一根的拆下来,临近崩溃的边缘,君沉璧才罢了休。   秦歌仿佛死过几回,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尔后,君沉璧没有叫水,唤宫人进来的意思,他下了榻,将浅金色的亵衣随意给自己套上,转身瞥见龙榻之上的少年。   他身体大半被锦被遮盖住,束发的玉冠昨夜就摔碎在地上,比女子还浓密乌黑的长发迤逦在枕上,被握出一圈绯痕的手腕放在身侧,线条精致的腕骨上缠了一缕发丝,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给人的视觉一种强烈的冲击,也格外的诱人。   他眼尾有些湿润,微微绯红,颜色艳丽,眉心轻蹙着。   君沉璧看得眸中闪过一丝猩红,喉结滚动了几下。   然后,他掀开被子,拿龙袍包裹住少年纤细秀美的身体,将人给抱了起来。   秦歌整个人倦累至极,眼皮沉沉的睁不开,但,君沉璧一动,他就又醒了,没有力气地挣扎了几下,嗓子哑哑地说:“君沉璧,我不要了,求你你做个人吧……”   能让自诩铁骨铮铮的秦歌用上“求”这个字眼,可见暴君是有多不做人了。   少年的腿悬在半空,挣扎时,那抹精致的白皙从浅金色龙袍之下晃出来,君沉璧抱着秦歌往上次两人一起共沐过的玉露池而去,“放心,朕暂时不要你了。”   秦歌一听,顿时放心。   甚至,忽视掉了君沉璧话里的“暂时”二字。   “我们去哪儿……”秦歌现在只想睡觉,不知道暴君又发什么疯。   君沉璧挺喜欢他口中的“我们”两个字,就好像是将两人绑定在一起,有了宿命般的纠缠一般。   因此,餍足又心情不错的天子,凤眸垂下,回答了句,“到玉露池,给你清洗一下。你不是嫌弃朕将你给弄脏了么,自然得洗洗。”   顿了下,君沉璧沉吟,“或者,你不愿意,朕叫水进来也可。”   秦歌:“……”   叫水在宫廷中的含义可不一般。   秦歌还想要脸。   “……别,去玉露池吧。”   …   也不知是不是暴君提前吩咐过,玉露池里被提前添加了一些药材,温泉本就解乏,药浴更是能够驱走秦歌满身的疲倦。   他倚靠在池壁上,脸色回血,感觉被掏空的身体慢慢地笑好多了。   当然,如果旁边没有某暴君的存在,就更好了。   想起君沉璧为了逼他承认身份……做的事情,秦歌就觉得腰酸腿疼。   他索性闭上眼睛。   然而,暴君是能被无视的吗?   君沉璧手伸过来,揽住少年清瘦的腰身,将秦歌拎到身前,“怎么样,好些没?”   秦歌被迫坐在他身上,以为君沉璧还想再来一次,只觉得危险得想逃,“陛下,臣不行了……” 第13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1   君沉璧将人往下一扯,让少年重新坐回到他腿上,顺势掐住他那截极为细瘦的腰,不让他有机可逃,殷红如血的薄唇微掀起一丝弧度,“跑什么?说了不对你做什么,朕又不进去。”   秦歌,“……”   那把他弄得险些下不了榻的人是鬼吗?   少年白皙纤薄的脸庞上,沁出一丝薄薄的血色,心头微怒,又掺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情绪,不想跟他说话了。   倒是那人艳丽蛊惑的眉眼又慢慢拧起,“怎么还跟朕这般生分?”   君沉璧抬起秦歌的下颌,慢条斯理地碰了上去:“……你还是从前那般叫比较好听。”   从前,他自称“臣妾”,让君沉璧有种对方打上自己印记的感觉。   将少年淡粉色的唇瓣研磨出漂亮的颜色,天子才满意地松开秦歌。   秦歌唇上绯烫,吐字微喘,“陛下,这已经不合适。”   君沉璧眸光骤然间暗沉了下来,戾色上涌。   秦歌明知道有些话他不爱听,却也不得不说,“臣如今是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世人皆知,与陛下只有、也只能有君臣的关系。”   暴君倏然冷冷一笑,“这话说的……昨夜在朕榻上彻夜承欢的人,不是状元郎一般!”   秦歌脸上发烫,垂下了眸子,睫羽黝黑,故作镇定道:“昨夜的事……是个意外。还请陛下忘记吧,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也没提凤曦公主下药的事。   手头上目前没有证据。   但,只要是君元瑶做的,秦歌也必然不会放过。   他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相反,算得上是睚眦必报。   如果不是君元瑶,他也不会受这将近一天一夜的“皮肉之苦”。   “忘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少年天子语气幽幽,“爱卿说得倒是轻巧,朕长这么大,昨夜可是第一次宠幸人。”   咳。   这话,他倒是相信的……   秦歌耳根微热。   因为暴君没什么经验,弄得他真的是很疼……   只不过,君沉璧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要他负责?   虽然……   好吧,一开始的确是他先动的手,可是不小心啪了,明明就是他在下面的这个比较吃亏好吧?   莫非暴君还有什么处男情节不成?   咳,这个就……   有点可爱啊。   秦歌这般想着,又立刻将飘远的思绪给拉回来,虽然眼下他坐在暴君腿上,两人一同在温泉里泡着,面对面,湿着身,可秦歌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本能,只是有点不敢看暴君的眼睛,睫羽轻垂,说:“陛下是大雍天子,江山美人尽可在手,有了第一次,将来也必然可有第二次、第三次……”   说这话时,秦歌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心底却划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适。   君沉璧听着秦歌将他推出去的话,整个人气场一下子暗戾起来,声音冷冽质问道:“你想让朕去宠幸别的女子?”   秦歌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那个“是”字,一时间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犹豫,倒是叫君沉璧涌动着暗黑与愤怒的心情稍微回转一些。   秦歌这才道:“臣不敢插手陛下宫闱之事,只是,这也并不是臣想不想的事情,而是陛下身为一国天子,江山未来不可无主,否则必有祸国之乱。而臣是男子,昨夜,本就是一个错误……”   君沉璧打断他,轻轻抬起秦歌的下颌,凤眸流转锋芒地将少年的眼眸凝视,睥睨尊贵,“朕说过,朕若是想要你——”   “就算你是男子又如何?” 第14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2   这话,说得狂妄自傲。   但,他是大雍的王,史书上暴戾恣睢、肆意妄为的暴君,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秦歌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指尖微动。   见少年不说话,但方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眉眼,明显有了软化的痕迹,君沉璧嘴角勾起慵懒的弧度。   “当初,你费尽心思假死逃离朕的身边,想必就是担心身份曝光吧?”   “朕虽然不知你为何会扮成女儿身,阴差阳错入了后宫,但,你莫要忘了——”   “秦歌,你是朕的人。”   君沉璧口吻与眉眼间皆是天子的霸道,“今生,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秦歌眸光沉沉,“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可想过天下人会怎样看待?何况,君氏皇族不能无后。”   “无后便无后。”君沉璧嗤笑一声,“朕本就厌恶女子,经过昨夜,尝了爱卿的滋味儿,如今更是确定朕不喜欢女子……”   这厮一定要这么直白吗?   提及昨夜,秦歌不免脸色微红。   将少年的模样尽收眼底,天子凤眸笑意转浓,殷红薄唇带上几丝漂亮的恶劣味道,修长手掌故意抚上秦歌的肚腹,轻声慢语,带着调戏:   “而且,不是从爱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朕宁愿不要。”   “!”   秦歌顿时大囧。   精致白皙的面孔‘唰’地一下涨红完了。   半是羞,半是恼。   暴君他……在胡说什么呢!   他穿越的这个位面是经典宫斗权谋文,又不是生子文!   最可恶的是……   当君沉璧把手放在他肚腹上,轻轻抚摸时,竟然真的给了秦歌一种里面揣了只小崽子的错觉!   秦歌是真的羞愤了。   一把拍开君沉璧的手,“陛下,休得胡言,臣是男子,哪里能够怀孕生子?!”   被拍掉了手的暴君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心情颇为愉悦,“朕知道你是男子。”   “朕想说的是……”   “如果不是你的话,朕宁愿不要子嗣后代。”   “秦歌,你可明白?”   少年天子一向清冽尊贵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在秦歌耳畔响起,宛如耳鬓厮磨的情话,又似地久天长的某种承诺,直直地往他心底钻去。   要说秦歌心下全无触动是不可能的,已经是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关系,他嘴上说着让君沉璧忘掉昨夜、将一切当作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扪心自问,他自己又能够做得到吗?   ……未必吧。   心里的天平朝某个方向已经倾斜。   只是,秦歌从来不是什么头脑发热之下就做出冲动事儿来的性子,先前在君沉璧面前,他尚有伪装,不论是后宫为妃,还是前朝为臣时,这会儿他却扯掉这一层伪装的保护色,恢复本来清冷矜傲的面目,想问君沉璧最后一个问题。   “君沉璧,你说这话,是一时,还是一世?可是真心?”   “自是一世。”君沉璧略微挑眉,“至于真心这玩意儿,早在八百年前朕就给扔了,你真想要的话……朕可以君氏皇族起誓,若是朕有半句虚言,就叫我江山颠覆,王冠落地,不得好死。”   誓言轻描淡写的落下。   古人敬畏鬼神,轻易不敢发这样的誓。   这是来自大雍天子的誓言。   秦歌心头震撼。   却见那人狭长美丽的凤眸斜睨过来:“行了吗?”   “……嗯。”   许久,秦歌睫羽眨动,应了声。   君沉璧却是拧眉,掐了掐少年的脸,“朕都发誓了,怎么还不高兴?”   秦歌一把捞过暴君的脖子,本就坐在他腿上,轻而易举地低头吻了下去,恢复本性的他带着大佬的气势,命令道:“……闭嘴。还有,不许掐我脸!”   君沉璧第一次见气质清隽看似柔弱的少年露出这般模样,倒是觉得新鲜,凤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最终,什么也没说,扣紧了少年光裸的腰肢。   玉露池水波微漾,泛起涟漪,渐渐的……水花四溅。   掩盖了一些暧昧的响动与声息。   依稀可闻一些从唇齿间辗转而出的低语——   “君沉璧,你最好说话算数,别诓骗我,否则……”   “你这江山,我守得,也灭得。” 第14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3   一时激情上头,头脑发热冲动之下的结果就是……   这次结束之后,秦歌几乎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最后秦歌还是由君沉璧给抱着出去的,两人浑身湿透,雪白绸衣若隐若现地贴在身上。   知道他家爱妃脸皮薄,君沉璧依旧没唤宫人进来伺候,亲自给他褪去湿衣,换上干净的亵衣。   末了,又摸出一罐药膏。   才将他的亵裤褪下些许,原本躺在龙榻上昏昏欲睡的秦歌,立刻就醒过来,“你又想干什么?”   一向清冷风华的嗓音,微微沙哑,含着一丝警惕之意。   君沉璧举了举手中的白瓷小瓶,殷红的唇瓣轻勾,“不干什么,给你上药。既然醒了,就趴好。”   啧。   烦人。   秦歌扯了扯唇角,倒也没说什么自己来的话,做都做了,现在才来害羞,不嫌矫情么?   他随手将龙榻上的枕头扯过来,自己则翻了翻身,俯身趴在那上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君沉璧,只说了句“上吧”,就闭上了眼睛。   累。   他现在就想睡觉。   君沉璧以为少年至少还会扭捏一下的,因为秦歌在他这里的人设就是这样。   一直以来秦歌在君沉璧面前,都是单纯无辜、清贵无害的小白兔形象。   这会儿流露出冷淡矜傲的本性来,也不管暴君怎么想的。   君沉璧的想法大概就是——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愉悦。   从前看秦歌,君沉璧总觉得对方身上似拢着一层薄雾淡烟,虽然人在他身边,却感觉距离很遥远,如今却是拨开那层令人看不清楚的迷雾,整个人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这样很好。   身为君王,君沉璧跟前从前不缺阿谀奉承、奴颜媚笑之人,那些人敬他、恨他、怕他,却不得不谄媚讨好他,君沉璧只觉得无趣。   他想要的。   不是在他面前依旧戴着面具、讨好他的人,而是相伴终老的伴侣。   秦歌想的也是如此,既然君沉璧想要他,那就得接受全部的他,一辈子太长,装起来挺累。   他懒得再装。   …   挽唇低笑了声,君沉璧抬手撩开俯身在榻上的少年身上的衣摆,露出的那截漂亮白皙的腰身,令他眸中的颜色由浅转深。   君沉璧喉咙无声地滚了滚,凤眸瞬间簇上一丛浓焰。   指上的力道蓦然失控。   惹得埋在枕上的少年,细微闷哼一声,睡意被扰醒,他转过头,手暴躁地抓在枕头边缘,凶他,“艹!……君沉璧,你是上药呢,还是想要我的命呢?”   语气不是对待帝王的诚惶诚恐,而是轻叱床笫之间恋人的凶与嗔,倒似……寻常夫妻一般。   君沉璧未见怒色,反倒朝他一笑,那笑像是吃到了什么甜头一样,殷红薄唇撩起,慢条斯理地笑着,“要你的命,朕哪里舍得?朕下次注意。”   闻言,秦歌才将头转回去,心中却不禁腹诽。   笑什么笑,被凶了还这么高兴……变态么?   不过别说……   暴君温柔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致命。 第14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4   本就是天色将晚,折腾一通下来,又至夜深。   秦歌翻过身来,半阖着眼睛,抬手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帐中光线昏暗,君沉璧伸手将身材纤细的少年给抱入怀里,幸而在他还是后宫妃子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跟君沉璧这么同榻而眠,现下倒也不算抵触,只是困倦地扯了下唇瓣,嘟囔了句:“什么癖好,非得这样睡……”   吐槽归吐槽,少年还是闭着眼睛在暴君怀里寻了令自己舒服的位置,枕在他胳膊上睡了过去。   …   时间再回到昨晚。   凤曦公主在宫宴上堂而皇之的用阳谋,让状元郎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水后,就等着秦歌药效发作。   待秦歌离席,君元瑶也不动声色起身。   她还指使一个小宫婢去给秦歌带路,将人引至她事先准备好的宫殿。   自己则先行一步,在那宫室里等候着她心仪的少年郎前来,共度良宵。   为此,君元瑶还提前沐浴更衣,换了一袭薄纱掩体,宫室内殿里提前点了助兴催qing的熏香,体态婀娜地斜倚在榻上。   她有把握,只要今夜跟状元郎生米煮成熟饭,就能求太后娘娘下一道赐婚的懿旨。   身为皇室公主,长在宫中,君元瑶从小就懂得,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这个道理。   她虽是被封了凤曦公主,但,若是不能嫁一个好人家,将来未必能够将公主的尊荣长久的维持下去。   她从前行事……颇为荒唐,在公主府里养过小宠,一般的世家大族嫁嫡长子是无望了,所以就盯上了寒门出身,容貌隽秀,且深得帝心,未来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暮弦歌,想要他做自己的驸马。   当然,暮弦歌这个人,她也是十分中意、倾心的。   凤曦公主身为女子,有此等心机与手段,也算是难得。   只不过,她的计谋遇上的是秦歌,注定无法实现了。   君元瑶左等右等,等了许久,未见状元郎,反倒是她派出去的那小婢跌跌撞撞的前来回报:   “殿下,公主殿下,状元郎他……他恐是来不成了!”   君元瑶倏然从美人榻上坐起,手拉开两边的粉纱幔帐,探出身子,酥胸微露,娇颜惊怒,“——什么?!”   小婢跪伏在地,并不敢去看公主殿下云鬓散乱,薄纱掩体,如此不端庄的样子,怕君元瑶动怒,她一五一十的颤声道来,“奴婢按照公主的吩咐,本想将状元郎引到长芳殿,奈何状元郎戒心很强,奴婢未能成功,只得暗自跟在他身后,准备伺机而动……”   一直听到这里,君元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谁知,那小婢下一句话却是——   “可是,后来夏公公来了,说……陛下急召状元郎!”   君元瑶听了大惊,眼前一阵发黑,“什么?!”   “状元郎去的地方是龙极殿,奴婢不敢再跟,只得回来禀报公主了……”   那小婢之后再说了什么,君元瑶已经全然听不清了,她没想到自己自以为算无遗漏的计谋中,皇兄竟然会从半路杀出来……   皇兄是那样暴戾暗黑,狠辣残忍的心性,她不敢想,若是暮弦歌在御前发作,失了仪态,冒犯了皇兄……   君元瑶仿佛眼前都已经可以想象得出来,风姿绰约的少年状元郎惨死在皇兄剑下,猩红鲜血染红龙极殿的地面,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君元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上不是没有沾过血腥与人命,但,暮弦歌不同,那毕竟是她倾心过的少年郎啊。   未免事情暴露,牵连到自己,凤曦公主连忙趁着夜色出了宫。   一个晚上过去,第二日不曾听见状元郎的死讯传出,君元瑶一颗高悬的心才缓缓放下。   没有状元郎的消息传出,却听说天子罢朝一日。   君元瑶心中总有一种诡异的不安感,在公主府里也是坐立难安,眼皮子直跳,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然,她不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辛苦谋算一场,本想跟状元郎生米煮成熟饭,成其好事,谁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反倒是将她中意的驸马送到了她皇兄的龙榻上去……   毕竟,这太过惊世骇俗了。   …   “陛下,陛下……”夏公公立在龙榻边上,微微躬身站在浅金色的帐外,压低了声音轻唤天子。   他敢擅自步入龙极殿,却不敢挑开帘子,肆意窥探天子与状元郎的隐秘春色。   从太后娘娘寿宴那晚,陛下传召了状元郎以后,龙极殿的宫门就闭了将近一天两夜,状元郎一步未出,陛下还命人在玉露池备了汤泉,宫人们收拾龙榻和玉露池时纷纷脸红,可见陛下是幸了状元郎的。   虽然男子与男子……在大雍鲜少听闻,总觉得匪夷所思,但,在前朝时,龙阳之风盛行,王孙贵族奢靡荒唐,也不算罕事儿。   何况,坐在龙椅上的这位,是大雍朝的天子,生杀予夺,九五至尊,他想要什么不能?   昨日,夏公公识趣的没来打扰,或者说不敢打扰,夏公公甚至不让闲杂人等靠近龙极殿,只自己守在殿外,留了几个心腹听候差遣。   但,陛下已经无故罢朝一日,今个儿再不露面,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壮着胆子进来唤醒陛下。   君沉璧很久不曾睡得这般好过,只是被夏公公唤醒,凤目睁开,眼底仍是划过一丝淡淡的戾气,然而当他的视线垂落到臂弯中少年的脸上,那丝戾气逐渐转淡,很快消失不见。   “何事?”天子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怀中的人被惊扰到。   夏公公轻声说:“陛下,已经四更天了,您今日该早朝了。”   君沉璧是史书上的暴君,但,他在位执政时期却称不上是昏君,从未有过连续罢朝几日的时候。   即便是头疾发作得厉害的时候,上朝也一日未落。   昨日……已经颇为荒唐。   然而,这会儿听见夏公公提醒他该上早朝,君沉璧拧起了眉,竟然有一种舍不得离开,只想沉溺在这“温柔乡”中的感觉…… 第14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5   见天子迟迟未有动静,夏公公轻轻的再唤了声,“陛下?”   君沉璧心道罢了,让夏公公掀起龙榻前的帘子,那两片浅金色幔帐被挂到金钩圆环上。   没了幔帐的遮挡,夏公公眼神儿不经意往龙榻上一瞥,只见状元郎睡在龙榻里间,枕在陛下的手臂上,侧着身体,看不清楚样貌,但,那头迤逦在雪白亵衣上的长发乌黑如檀,好似比女子还美丽柔亮上三分,蕴藉风流。   状元郎风姿绝世,奈何偏偏是个男儿身!   不然,以陛下对他的恩宠,后宫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夏公公心下叹息,一时间倒是忘记做奴才的本分,将窥视的目光放得过于长了,全然忘记天子的事不是他这种人可以置喙的,直至一道微微锋利、夹杂着不悦情绪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夏公公一抬眼,只见君沉璧半坐了起来,属于天子之尊的浅金色亵衣穿在身上,衣襟松散,微露胸膛,长发墨黑披在肩头,那张俊美昳丽的脸庞,无端生出一种慵懒的危险感,就像是刚睡醒的雄狮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睛,只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就能扼住人的喉咙!   夏公公心下蓦然一惊,甚至能从天子的眼神中看出明晃晃的警告之色,以及对他窥探状元郎的举动的……不悦!   既是警告,也是宣誓主权。   那眼神好像在说——   朕的人,不容旁人觊觎、染指半分,连多看一眼也不可以!   明明……他连状元郎的脸都没见着!   畏惧天威,夏公公连忙垂了目,不敢再乱瞥半分,心下却是有丝哭笑不得。   他一个太监,陛下难道还防着他,觉得他对状元郎有什么企图不成?   当然,这话夏公公只敢在心里念叨,是绝不敢说的。   夏公公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陛下,快些起身吧,莫要迟了早朝。”   虽然是天子跟前的第一宦官,近身伺候,但,真正服侍的活儿,都是交给下面的人来做。   今个儿,却是特殊,由夏公公亲自侍奉。   殿内并无旁人。   夏公公刚想服侍天子起来,却见君沉璧小心的从秦歌脖颈下抽回手臂,动作已经很轻了,至少完全体现了一个皇帝的温柔,却还是难免让熟睡的少年微醒过来:“……嗯,怎么了君沉璧?”   口齿有些尚未清醒的含糊。   但,那个称呼,却足以叫夏公公大吃一惊了。   ——君沉璧!   这,这可是……   陛下的名讳啊!   怎能由人这般直呼?   然而,夏公公再观陛下神色,却发现他脸上并无半分不悦、动怒之色,反而给人一种这样的称呼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感觉。   君沉璧拍了下少年的肩膀,“无事,你接着睡,朕上朝去了。”   夏公公:他……他就没见过陛下这么温柔的样子!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里——   状元郎今后……可是不得了哦!   必须得尊之敬之!   听到君沉璧的低语,秦歌把半睁的眼皮又重新阖上了,“上朝啊?那你去吧……”   君沉璧很有一种将人从榻上挖起来,亲一口,让他陪自己上朝的冲动,但想想还是不折腾他了。   遂欲下榻。   谁知,他刚刚手臂是抽回来了,半幅衣袖却依旧被秦歌给压在身下。   君沉璧拧了下眉。   就在夏公公刚想开口唤一声状元郎,“拯救”陛下的半幅衣袖时,听见天子吩咐他,“取把匕首来。”   夏公公震惊得瞪大眼睛,额滴个乖乖,不是吧,状元郎才侍寝呢,陛下转眼就要把人给咔嚓了?   咽了咽口水,夏公公赶忙将匕首奉上。   作为暴君身边儿的顶级宦官,他身上带着匕首也不稀奇,这是陛下赐予他的权利,好方便他奉命惩治一些不规矩的人。   下一刻,少年天子手中匕首挥出,布帛裂开,那半幅衣袖从君沉璧的手上脱离。   夏公公再次震惊,原来陛下要匕首,竟是作断袖之用……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皆因担心自己吵醒了熟睡中的状元郎……   ————   【注】:断袖的典故实则出自汉哀帝刘欣与男宠董贤。 第14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6   秦歌隐约间听见床帐外传来低语声,龙极殿内满是龙涎香的味道,他嗅着跟君沉璧身上一般无二的气息,沉沉睡去,直到天光大亮才醒。   夏公公在外边儿候着,打了帘子,态度恭敬至极,“状元郎醒了?陛下上早朝去了,特意留下老奴伺候您。”   一般来说,夏公公是随侍天子到金銮殿的。   夏公公特地在秦歌面前点明君沉璧留他在龙极殿,约莫有在秦歌面前替他家陛下说好话的意图。   这老奴,倒是忠心。   与此同时,夏公公还拿眼神打量着秦歌脸上的神色,他担心秦歌怨恨陛下——   本是金榜题名,前途无限的状元郎,便是连公主也迎娶得,将来娇妻美妾,如花美眷,岂不快哉?   结果,现在无缘无故承欢龙榻……   世间哪个心高气傲的男儿能不怨恨?   夏公公虽然对君沉璧忠心耿耿,却也不得不说陛下此事做得……着实荒唐!   但,谁叫他是陛下呢?   夏公公已经打定主意,若是状元郎有丝毫不满、怨恨,他一定好好劝解,让状元郎早日认清事实,放弃抵抗。   夏公公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红楼楚馆里逼良为昌的老鸨子。   所以,上天才会惩罚他,让他此生无后吧。   唉,做太监真难。   做暴君身边心狠手辣、逼良为昌的掌权太监,更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从龙榻上起身的少年,脸上并无夏公公想象中悲愤欲死的神色,就算让人知道状元郎承欢君下,他依旧是一副风骨清隽,公子如玉的模样。   反倒叫以那种心思揣度他的夏公公,不禁羞愧脸红。   状元郎衣着雪白,满身风华,墨发散在肩上,脖颈隐约间透出一抹鲜红痕迹,靡靡艳色,无端添了丝暗夜生晕般的旖旎。   相比之下,他们陛下就过于禽兽了。   夏公公在心里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的想道。   一边准备扶了秦歌起身,一边轻言细语地说,寝殿外间备了早膳,状元郎要不要吃点儿。   秦歌被睡得骨头都是松软的,却也没让夏公公伺候。   夏公公也不勉强,心里猜测状元郎大抵是人年轻、脸皮薄、害羞,便退到外殿等候。   秦歌换上一袭新袍,没留在龙极殿用膳,而是出了宫。   夏公公拦不住这位主子,只得贴心地问秦歌需不需要备软轿。   被秦歌面无表情的给拒绝了。   ——软轿什么的都是宫里娘娘坐的好吗?   ——还是独得恩宠的那种娘娘坐的!   如果一个臣子能坐着软轿在宫中行走,无疑是圣恩眷隆了!   秦歌倒不是怕这份鲜花似锦,烈火烹油般的盛宠惹人眼红,只是单纯不喜欢被当成女子对待罢了。   穿到这个位面,在后宅扮了几年女身,够了。   他虽然现在是个0,但,很长一段时间,都自1为是的。   …   金銮殿。   群臣们发现今个儿陛下的心情似乎很好,但是又带着点儿肉眼可见的焦躁。   于是,聪明的挑拣了重要的事情上报后,很快散了朝。   大臣们往外走,有的不免低声讨论起来,“陛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啊……”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又牵扯到秦歌身上,“话说状元郎好像连着两日没来早朝了吧?”   “说是那日太后寿宴贪多了酒,回去在屋外睡了一宿,感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呢,于是这两日便告了假。”   “哈哈,是吗?现在的年轻人啊,这行事可真是颇为荒唐啊……” 第14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7   一下朝,君沉璧就往龙极殿走。   步伐略带轻快。   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期待”的心情。   然而,当回到龙极殿,看着空荡荡的宫室,君沉璧眼角眉梢浮起的微末笑意,顿时沉了下去,宛如某种风暴过境,凤目中的漂亮眼珠透出隐隐凶戾的红,“他人呢?”   夏公公听见天子一字一顿地问。   那三个字,仿佛从唇齿间一点一点咬出来的。   夏公公还没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即便从前碰见行刺、想取他性命的刺客,陛下也只是神色又厌又倦的把人给杀了,丝毫不在乎刺客的鲜血会染红、弄脏龙极殿的地面。   眼下这般表现,倒是让夏公公隐约觉得……   陛下将状元郎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一些。   夏公公连忙道,“陛下莫急,状元郎只是出宫回府了。”   “……”   君沉璧还以为人又跑了,听到只是出宫回府,倒是稍稍冷静下来。   只是,这种冷静,在夏公公看来,也并不是多冷静……   因为陛下竟然追着状元郎——   出宫了!   *   状元府。   秦歌一回府邸,蓝夜迎了上来,关切道:“公子,您去哪里了,为何两日未归?您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让人寻您了。”   “这两日我夜宿在宫中。”秦歌顿了下,“对了,陛下……已识破我的身份。”   从前是青竹跟着秦歌一起入宫,但,不代表某些事蓝夜不知。   蓝夜闻言大惊,“那公子您……没事吧?”   一直藏着掖着的马甲掉了,暴君没杀了他,算是无事。   但,也不能说完全无事。   被拆皮剥骨的吃了。   秦歌揉了揉眉心,“暂且算是无事吧。”   昨夜有些冲动,今个儿冷静下来想想,他和君沉璧的这种身份,不比现代谈个恋爱那么简单,就……很麻烦。   不过,秦歌一直都挺迎难而上。   既然都坦诚以待,就没道理退缩。   蓝夜倒是还想问什么,秦歌已然吩咐道,“蓝夜,去备点饭菜吧。”   在龙极殿两日,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   君沉璧换下那身金灿灿,象征着尊贵的龙袍,换了一袭紫色镶银边的常服,低调出了宫。   等他抵达状元府的时候,秦歌正好摆饭吃上。   状元府的下人不多,守门的无缘得见过天子,见君沉璧一行未递上拜贴,颇有种来势汹汹的样子,自然尽职拦下。   还是夏公公第一时间探出块代表身份的令牌,亮在门房面前,尖着嗓子说了句,“大胆!陛下你也敢拦?”   惹得后者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才畅通无阻地进了状元府。   作为快穿执行者,秦歌什么恶劣的位面都穿越过,比如末日毁灭,星际废土,或者囚牢奴隶,他都能够适应,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秦歌一向不会亏待自己。   他身边两个丫头青竹与蓝夜都习得一手好厨艺,蓝夜做了几样小菜,备上一盏薄酒,将饭摆在风荷亭。   水榭外碧湖轻漾,浅纱微扬,很有诗情画意。   身在此间用饭,已然是一种享受。   秦歌慢条斯理地用着膳,见君沉璧闯入自己这状元府也毫不稀奇,反倒是不慌不忙地冲他举起杯:“陛下用过膳了吗,可要坐下与我一同用点儿?” 第14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8   少年坐在风荷亭里,举杯相邀,浅笑吟吟,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极为自然。   举手投足,蕴藉风流。   就算知道秦歌出宫是回了状元府,不是再次逃跑,君沉璧在一定程度上仍是携着怒气而来的。   明明默认留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在龙极殿内乖乖等他回来。   早朝时,想到那人在寝宫的床榻上睡着,他一下朝回去就能看见他,君沉璧第一次生出归心似箭的期待来,所以无人知道他回龙极殿后没见到人的那种巨大落差感,还有隐隐的恐慌……   怕他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来可笑,他君沉璧连死都不怕,现在竟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于是,出宫。   在踏入这状元府时,君沉璧心里想的是将人给抓回去,最好用铁链给锁起来,锁在宫殿里,这样他就永远无法离开……   过了片刻,骨子里阴暗透露无疑的暴君又想道,铁链不好,太粗太重了,戴着会磨红他的手腕和脚踝,他知道他身上的皮肤有多娇嫩,薄薄的一层,白玉似得晃人眼,却不显女气,掐或揉得重了,就会留下痕迹,有种肆虐的美感……所以,还是用玄金链比较好……   君沉璧记得,玄金链是某个小国进献给大雍的,极细的金链,长长的一条,却极为坚韧,刀枪不断,水火不融,被随意收进了内藏库中。   回头可以让人从内藏库里翻找出来,那般细细的金链戴在少年的手腕与足踝上,一定极美……   许多阴暗、凌虐、暴戾、又带着点儿旖旎艳丽色彩的想法,一一在君沉璧脑海里闪过,并且有股强烈的付之行动的冲动。   在没见到秦歌前,君沉璧想,自己一定不要听他狡辩,直接将人绑回宫中就是。   谁知,在见到他后,看着少年好暇以整,周身气质甚至添了几丝慵懒,遥遥的举杯朝自己笑,那些满心阴暗又肆虐的想法,竟然仿佛被阳光驱散,宛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点儿怒火也没了踪影。   一旁的夏公公看得都心中连连称奇。   陛下换了常服出宫,直奔状元府,一路上都是低沉沉的气压,夏公公也跟着胆颤心惊了一路,因为他知道陛下是来抓状元郎回宫的,未免此事出意外,连皇室养的最顶尖的十大暗卫都带上了,大有一副状元郎不从,就强行将人掳回宫的架势。   陛下阴着脸,夏公公这个时候也不敢上劝。   可他知道,如果陛下真这么做,跟状元郎的感情肯定就是鱼死网破,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虽然跟状元郎不是很熟稔,但,他看人厉害啊,状元郎平易近人,如沐春风,是个饱读诗书,端方有礼的君子,看起来好似没有多少脾气,能任人搓扁揉圆,但,夏公公却觉得状元郎必然是极有风骨与坚持的人。   陛下霸道惯了,身在皇家天生缺情少爱,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男子和男子走在一起本就惊世骇俗且艰难不易,如果陛下硬来,恐怕结局就只能是BE了……   谁曾想,状元郎仅一句话,就让陛下泄了火气。   看样子,是不打算将人强行绑回宫了。   夏公公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谢天谢地。   看着陛下走向风荷亭里坐着的状元郎,浑身戾气与阴暗消失得无踪无影,好似去拥抱他的光明,夏公公心下颇为感慨。   上一个能令陛下为之让步的人,还是贵妃娘娘。   夏公公浑然不知,这贵妃娘娘和状元郎,其实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人。 第14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59   风荷亭内。   君沉璧坐下来。   秦歌让蓝夜多摆一副碗筷。   蓝夜看了眼传说中的暴君,心中有些惊讶于对方竟是个容貌绝美昳丽的青年,如果收起那身气势,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传闻里那般的狠辣。   暴君极不喜欢有人窥视自己的脸,最厌恶那种惊艳的目光,见蓝夜是秦歌的贴身侍女,才忍下。   不过,想起贴身侍女……   君沉璧的脸色又沉冽了下来。   秦歌给暴君杯中添上酒,瞥了眼某人阴沉沉的神色,不明白突然间他这又是怎么了。   不动声色的将酒杯往君沉璧的方向推了推,轻声道:“今年新酿的梨花白,陛下尝尝。”   天子入口之物皆要经过银针试毒,夏公公怀里的银针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只见陛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夏公公微惊,却到底识趣的将银针默不作声收了回去。   秦歌又给暴君夹菜,“陛下再尝尝这个,北地的特色,虽然不比宫中的佳肴精致,却也颇有风味。”   君沉璧看了眼碗中的菜,顿了下,终是执起玉筷,夹起来吃了。   见状,夏公公也不感到稀奇了,因为陛下为状元郎已经破例太多了。   就这样,秦歌一直不断给暴君投喂,这人脸色才总算好转几分。   他挑了挑眉,心说,其实君沉璧……还挺好哄。   …   用过膳,秦歌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   君沉璧看着少年身姿慵懒地坐着,脑海中浮现起猫的形象。   高贵,慵懒,又带着几分不可亵玩的冷艳。   让人很想伸手捏捏他的后颈。   暴君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了,他走到秦歌身边,将少年给抱了起来,坐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揽着他青衫下极为纤细的腰身,一只手落在了秦歌的颈后。   那段颈子生得极为纤长秀美,皮肤雪腻,触手温润,似玉一般。   君沉璧长指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被暴君突然抱起,秦歌先是一惊,手中捧着的茶险些摔泼出来,不过,他很快就淡定下来,因为这样的亲昵对秦歌来说也并不陌生,在他还是后宫妃子的时候,暴君就挺喜欢对他搂搂抱抱。   习惯就好。   秦歌端稳了茶盏,坐在君沉璧大腿上,索性身体懒洋洋地往他身上一靠,惬意地眯起了眸子,一时间倒真像是高贵慵懒的猫主子。   至于颈后那只手,揉捏得也颇为舒服。   敢把暴君当成人形靠枕的人,天上地下也只有秦歌这独一份。   好在,风荷亭里外,也没有旁人,除了夏公公和蓝夜近身伺候,也就只有隐在暗处的皇家暗卫了。   夏公公是最清楚不过内情的人,见状见怪不怪。   倒是蓝夜……   虽然听秦歌说过,暴君已经识破他的身份,这两日夜宿宫中,但,蓝夜没想过公子与大雍皇帝竟然是……这般关系!   有些震惊。   三观受到冲击。   君沉璧凤眸落在少年脸上,见他慵懒的眯着眼,心尖有些柔软,又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一种来自黑暗的想撕碎、捣烂这种慵懒的邪念来。   手,继续缓缓地揉弄着。   殷红如血的薄唇擦过少年薄白的耳畔,启唇,轻轻地含住,“舒服么?” 第14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0   秦歌身体微颤,他眯起眸子,淡色的唇瓣轻启:“陛下此举……”   “嗯?”君沉璧那声音便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带着低低沉沉的韵味。   秦歌淡定补充道:“甚骚。”   这两个字,话音一落,君沉璧默了下,然后落在秦歌脖颈上的手蓦然一重,哼笑了声,“竟然敢编排朕,谁给你的胆子?”   说着,君沉璧长指扣在少年颈后,令秦歌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殷红薄唇衔了丝乖戾的笑,只是这丝乖戾浮于表面,并不深入眼底,反倒像是一种因为他不乖的恐吓。   秦歌一点儿都不怕,他微弯起眼眸,语调带着一分慵懒的回答道,“不是陛下给的么。”   这个回答,意外的令君沉璧感到满意,按揉着秦歌的后颈,朝他吻了上去。   旁若无人的亲昵。   虽是两个男子,有些惊世骇俗,但,又因两人的容貌与气质皆是绝色,就着风荷亭的凉风习习,莲叶田田,倒显得是融入画般的缱绻丽景……   …   君元瑶收到消息,听说状元郎今早一早出了宫,回了府邸,惊诧于对方还活着,喜出望外之下,君元瑶已然坐着马车,来到状元府外。   凤曦公主想觅得新科状元暮弦歌为如意郎君,整个上京近乎是人尽皆知,这状元府她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强势拿出公主的身份,普通的门房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君元瑶提着裙摆,匆匆走入状元府,直到蓝夜在书房外将她拦下,“公主留步。”   蓝夜身上有种冷艳之美,对方又是暮弦歌的贴身侍婢,所以君元瑶对这个貌美的婢女有种天然的敌意,眸光微冷,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命令,“你给本公主让开。”   “没有公子的命令,恕奴婢不能让。”蓝夜道。   “放肆——”君元瑶正要发怒。   此时,书房门被从内打开,秦歌换了身青衫,一半墨发披肩,另外一半以淡青色发带束之,举手投足都是陌上少年足风流的气韵风华。   只不过,若是君元瑶细看,就会发现少年青衫与长发略乱,嘴唇泛着不正常的艳丽色泽,眸光微微潋滟。   “公主息怒。”秦歌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让蓝夜暂且退下,然后将这位公主请入书房。   君元瑶第一时间赶来状元府,目的有二。   一是看秦歌到底有没有事。   ——她以为秦歌会死在她那个凶残的皇兄手上。   二是想从秦歌这里探听……她暗中做的事,秦歌到底知道多少。比如太后寿宴那晚下的药。   书房以一道屏风划分出两个空间,凤曦公主心里藏着事儿,也就没有发现书房里、屏风后、竟然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君元瑶步入书房,从秦歌的态度,她很难从中揣度出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换作是自己,君元瑶觉得如果有人对自己下药,险些令自己身处险境,必然是会心生怨恨的。   可,眼前这人不仅以礼相待,还客客气气地问她要不要喝茶。   君元瑶抿了抿唇,“不必了,本宫不喝。暮大人,本宫今日来……是为太后寿宴那晚的事。”   秦歌勾了勾唇,笑意凉薄,不达眼底,“公主殿下说的可是微臣中药一事?”   “你竟然知晓?”君元瑶微滞。   她本意是试探。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本宫一时糊涂,险些量成大错,还望暮大人不计前嫌,一抿恩仇,原谅本宫。”凤曦公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便是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到最后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惜,秦歌不是圣父,也没那么好的性子。   虽然阴差阳错结果是好的,但他厌恶人算计自己。   于是,少年神色玩味地说了句:“若是微臣说不呢?”   君元瑶眯起眸,脸色微冷,露出君氏皇族的冷酷,“暮弦歌,本宫是公主,你是臣下,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何况此事若是让皇兄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朕知道?”屏风后,一道修长人影走出,银紫衣袍,凤目墨眉,容色昳丽,尊贵无双。   君元瑶看着突然从书房那道屏风后走出来的人,险些跌坐到地上:“皇、皇兄……!” 第14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1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元瑶满眼惊惧,花颜失色,望着眼前的人,说话都磕巴了。   她不知道君沉璧刚刚听到了多少。   虽然贵为公主,但在太后寿宴上对皇兄倚重的臣子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公主的颜面与尊严扫地,往大了说可定义为包藏祸心,祸乱朝纲!   皇兄会怎么处置她……   君元瑶不敢想。   心头却打了个寒颤。   一丝凉意从头冷到脚。   君沉璧凤目泠泠,漠然地凝着君元瑶,皇家亲情本就淡薄得可怜,听见君元瑶承认自己干过的蠢事儿的那一刻,君沉璧是动了杀心的。   他的人,君元瑶这个蠢货也敢觊觎、算计。   下药……   呵。   如果那晚他不是头疾突然发作得厉害,让人传召了少年到龙极殿,是不是君元瑶就得手了?   或者,那夜的模样又会让谁人给看去?   这个认知,让皇帝凤目闪过一抹冰冷凛冽的杀意。   暴君杀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   但,想到这是他家状元郎的书房,不想脏了他的地方。   君沉璧按捺下心口的戾气,殷红如血的唇瓣扯出一个艳气森森的笑来,“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在人前,皇兄竟然半分脸面都不给她留。   特别是想到自己刚刚还扯着君沉璧的大旗,在秦歌面前狐假虎威,君元瑶脸色就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   最终,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嗫喏道:“皇兄恕罪,是臣妹逾越了。”   见君沉璧没有提及刚刚的话题,君元瑶心下终究松了口气,立刻道:“皇兄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妹……就先行退下了。”   君沉璧没拦,“滚吧。”   君元瑶脸色扭曲了一瞬,“诺”了一声退下,离开了状元府。   知道暴君在书房内,秦歌故意提及那晚之事,有借刀杀人之意。   因为他深知暴君的独占欲。   秦歌早说过自己不是良善之人,睚眦必报。   只是没想到暴君竟然也有心慈手软的一天。   眼见君元瑶离开,秦歌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君沉璧凤目沉沉,“那晚就是君元瑶对你下的药?”   秦歌唇上挽起一抹似笑非笑,“原来陛下听到了?我还以为陛下方才没有听见呢。”   君沉璧拧了拧眉,玉白长指扣住少年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在跟我生气?”   生气?   倒还真谈不上。   秦歌掀起唇,笑了下:“微臣不敢。”   君沉璧心下有些烦闷,不喜欢秦歌这么跟自己说话,一口吻咬在他唇上:“不敢?朕看你挺敢的。”   少年的唇瓣被吻出鲜艳的色泽,君沉璧心情转向愉悦,搂着他的腰,突然又提起君元瑶来,“说起来,朕还得好好谢谢这个皇妹呢。”   搂在少年腰间的手,手指缓缓摩挲,暗示意味十足,“不然,你怎么会撞到朕的手里来?”   秦歌:“……”   君沉璧把他抱在怀里,低声诱问:“你说,朕要不要好好奖赏一下凤曦?”   秦歌:“……”   妈的。   还奖赏?   要是暴君真这么做,就给他滚去睡书房!   秦歌正要推开某人,下一秒,听见君沉璧不紧不慢地说:“凤曦不是一直想觅得一位如意郎君么,朕就成全她,爱卿觉得漠北王如何?”   漠北,边塞之境。   暴君这是想让君元瑶去……和亲? 第15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2   秦歌一听,推人的手一顿,唇角微抽,他以为暴君行事向来都是简单粗暴,杀人见血的那种,没想到玩起心计来也不输任何人。   杀人不见血。   啧。   秦歌嘴角不禁翘了翘。   一直观察着怀中人表情的暴君,漫不经心把玩秦歌耳尖,揉了揉,问:“开心了?”   不等少年回答,君沉璧又道:“开心了就陪朕回宫。”   暴君想方设法的诱拐他的小逃妃回宫。   秦歌哪里会如他心意?   “不回。”少年懒懒道,“宫里沉闷,哪有我在府外自在。”   君沉璧凤目有一瞬闪过戾色,再度生出将人绑回宫中,锁在龙极殿的阴暗心思,只是,少年宛如能拿捏人心一般,在他生出这样的念头时,总能够轻易又让他打消。   “陛下自幼时起,就一直居住宫中,也从未见过人间烟火吧?”少年朝皇帝微微一笑,将他满腹阴暗吹散,“今天就让臣带陛下见识一下可好?”   君沉璧哪里能说不呢?   …   一君一臣低调地出了府。   当然,隐藏在暗处的皇家暗卫不算。   两个男子结伴出行,自然不是逛胭脂水粉铺,大雍繁盛,上京城的朱雀道与神武道繁华热闹,各种叫卖的摊贩,卖绢花的、卖小食的、卖蔬果的……   都是君沉璧未曾见过的……人间盛景。   说实话,性格冷冽无情的暴君,心里对这样的烟火袅袅没有多少触动,如果不是身边的少年郎陪着,君沉璧可能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秦歌会拉着他停一停脚步,在路边的小摊边,买上一碗甜汤,两人分食,或是在茶嗣坐一坐,点上一壶不算名贵的清茶……   那甜汤与清茶皆算不得上品,甜汤的味道甚至过于甜腻,却意外的打动人心。   大雍天子也是第一次吃到臭豆腐、糖葫芦、炸果子,这等根本不会有机会出现在宫廷里的东西。   路过一家糖人摊子,秦歌扯了扯君沉璧的衣袖:“君公子,要试试这个么?”   在外,秦歌不好唤他陛下。   暴君之名在民间如雷贯耳,可别吓到普通百姓。   是以,以君公子相称。   君沉璧扫过一眼,“那是什么?”   “糖人儿。”秦歌拉他走过去,问摊主,“老翁,这糖人我们可以自己捏么?”   说着,递出去一角碎银。   君沉璧凤目微垂,视线落在与少年交握的手上,反手将他握紧。   于千万人里,光明正大的无声亲昵。   夫夫牵手在秦歌这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他没什么过激、或者惊慌失措的反应,一怔过后,微微勾唇,随他去了。   那支着糖人铺的老翁,得了赏银,自然没什么不应,“贵人想亲自动手捏糖人自然可以,您给的银子太多了,便是将老朽的摊子给买下都使得。”   秦歌笑了笑,转头看向天子:“君公子没玩过这个吧,敢不敢一试?”   君沉璧挑眉:“有什么不敢的。”   说罢,两人一起在糖人摊前支起的长板凳上拂袍坐下。   一个是大雍皇帝,一个是新科状元,竟然在大街上捏起糖人来,若是这一幕叫文武百官瞧见,必定要惊掉他们的下巴。 第15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3   秦歌捏的糖人是某位皇帝陛下。   快穿过数个世界,技能几乎点满的他,捏一个小小的糖人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一个有鼻子有眼,模样栩栩如生,跟君沉璧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糖人儿,就在秦歌指尖下渐渐成型。   反观皇帝陛下捏的……   属实一言难尽。   秦歌‘噗嗤’笑出来,“你这是捏的什么啊?猫?不像,或者是狗?”   反正不像是人。   谁知,君沉璧给他来了句,“你。我捏的是你。”   秦歌:“……”   看了看暴君手里的四不像,秦歌嘴角微抽,并不想承认。   他轻轻凑近君沉璧,问:“在陛下心里,我难道就长这样吗?”   少年压低了声音,仍能听出语气里的那一丝不满,还有……委屈。   跟高冷慵懒的猫突然放下身段撒娇似的,令人有些招架不住。   君沉璧喉咙微动,低眸看了眼手中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的糖人,的确是未能将他的状元郎万分之一的风华给描摹出来,“……不是。”   君沉璧声音微僵,承认道:“我不会捏糖人。”   “没关系,我来教陛下吧。”少年翩然一笑,用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轻轻道。   …   皇帝陛下是个聪明的‘学生’,在秦歌的指点下,捏坏了几个糖人儿后,也逐渐有模有样了,至少能够看得出来是他。   君沉璧还是不甚满意,手一拂,就想毁掉已经完成的糖人儿。   秦歌却拦下,“可以了,已经很像了。”   少年从他手里“救”下糖人儿,拿在指尖,唇边勾了丝薄笑,眉眼盈盈。   君沉璧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不像了。   ……   这一日。   秦歌带君沉璧看尽上京花,体味红尘烟火,做他从前不曾做过的事情。   晚上,两人还坐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小馄饨是一对年老的夫妻做的,老妇手指灵活,一个个漂亮的小馄饨在她手下成型,老翁负责煮,撒上芝麻与香菜,香气飘出去老远,一口下去心都热乎起来。   在宫中不论再美味的珍馐,都从来食不过三的天子,将一碗小馄饨吃得精光。   离开馄饨摊子,秦歌微微的笑,“夜深了,陛下该回宫了。”   “你不跟朕一起回去?”君沉璧皱起眉。   秦歌心里啧了声,他还真是执着啊……   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跟陛下回宫,以什么身份呢?”   “从前的相府庶女,陛下的贤妃已死,臣现在是陛下钦封的状元郎。”   不等君沉璧开口,秦歌又道:“陛下今日也看见了吧,红尘之大,人世繁华,多的是这样简单而平凡的幸福,而臣的心愿是天下太平,九州清晏。”   少年遥遥一眼从城楼望向远方,将上京城内的万家灯火收入眼底,他改了称呼,不再唤陛下,“君沉璧,我不是甘于困在你后宫的女子,我想见的是大雍盛世,万载繁景,明媚河山,还有……辅助一位千古明君。”   说着,秦歌收回登高远眺的眼眸,视线流转落到身边的皇帝身上。   君沉璧伸手扣住少年的下颌,一字一顿地道:“既然这是你的心愿,朕允你了就是。”   ——他是冷血残忍,暴戾恣睢,从来不是什么英明仁慈的君主,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勉为其难……做你一个人的千古明君吧! 第15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4   夏公公没打扰这对夫夫的二人世界,提前一步回宫在龙极殿候着,回宫后他也没闲着,听闻状元郎文采斐然,他猜想秦歌定然喜欢风雅脱俗的东西,龙极殿作为历代天子寝宫,建造得华美奢侈,夏公公就从宫中内藏库找出东西来,将宫室好生布置了一番,按照状元郎的喜好添置了不少物什。   甚至,连润滑的药膏,以及暖房助兴的熏香都一应准备齐全,收在床边的匣中。   他没请示陛下,此举是暗在自揣度的主子的意思。   但,夏公公想,陛下想必不会怪罪于他。   不过,翘首以盼的夏公公没想到,陛下竟然是是一个人回宫的。   啊,这……   气势汹汹出宫,不就是为了将状元郎带回来的吗?   怎的……   天子一言九鼎,虽然君沉璧没说,但,夏公公十分了解这位主子,心里打定的主意是鲜少会更改的。   如今,陛下独自回宫,当然,身边还有皇家暗卫暗中保护,也不能全然说是独自,但,状元郎不在陛下身边,显然陛下是没有用上强迫的手段。   比如——   将人给绑回来,锁在龙极殿内。   看来,状元郎就是让陛下破例,更改主意的这个“鲜少”了。   虽然殿内他的一番精心布置,在今晚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夏公公也不觉得可惜。   毕竟来日方长呢。   夏公公正想着,皇帝吩咐他将一物妥帖收好。   ——如果那东西不是两个做工并不精致的糖人儿的话,陛下那郑重的语气,都要叫夏公公以为是和氏璧之流的稀世珍宝了。   …   第二日。   耽误早朝多日的秦歌,穿着绯色官袍站在大多数上了年纪的百官之中,身材挺拔似修竹,风华清隽。   君沉璧坐在丹陛之上的龙椅中,一双凤眼落在秦歌身上。   目光过于明晃晃的。   连半分避讳都不曾有。   弄得秦歌都忍不住悄悄瞪了一眼回去——   【好好开会。】   没错,这早朝在秦歌眼里,就跟现代公司开会一样,把问题抛出来,几方讨论,最后由龙椅上那位决断。   暴君的目光赤果果的、自上而下的盯着他,还是在文武百官聚集的早朝上,秦歌有种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跟君沉璧眉来眼去,白日偷qing的感觉。   他心底轻道了个“艹”。   瞪他也只能偷偷的。   被偷偷的瞪了一眼的皇帝陛下,不但没觉得少年此举大逆不道,心里生出丝毫怪罪问责的意思,反倒是勾唇缓缓笑了笑。   色泽瑰丽的薄唇上,笑靥绽放,刹那倾城。   整个金銮殿有那么一瞬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毕竟,他们的这位少年君主,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王上,上早朝时无一不是阴沉着脸,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就是贴在他身上的代名词。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早已经习惯了陛下冷脸。   突然笑起来……   真的很惊悚好不好?!   毕竟,上次陛下这么笑的时候,可是抄了某位大人的家,鲜血与惨叫染满了整座诏狱! 第15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5   特别是正在禀报漠北王庭出使大雍的使者,不日即将进京的官员,吓得双股颤颤,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怒了陛下。   丢了乌纱帽是小,脑袋不保是大。   那官员下一秒就要噗通跪下请罪时,听见天子降下旨意,凤曦公主和亲漠北。   …   漠北乃是苦寒之地,游牧民族,男子大多粗犷,民风彪悍,哪里及得上大雍人风流,物风雅?   虽然大雍与漠北交好,为表两国鸳盟,时有公主出降草原,但,历来都是那等不受宠的公主。   君元瑶不论如何没想到,和亲的事儿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在状元府书房里说的话被皇兄给听见!   皇兄这是在……惩罚她!   皇兄真是好狠的心!   难道她堂堂公主,在他心里还比不上一个臣子吗?   竟然为了暮弦歌这般对她!   这下,君元瑶连秦歌都给隐隐恨上!   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当有人妨害到她的利益时,那点倾慕之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君元瑶自然不甘心嫁到草原去,她在大雍就算不嫁,还可以养面首,是受人尊敬的公主,和亲到漠北去的话,哪里还有如今逍遥快活的日子?   听说漠北那边还有个父死子继的陋习,嫁到漠北的公主,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再回故土。   她不要!   她绝对不要!   君元瑶打了个激灵。   她递了牌子进宫,求见慈安太后。   皇兄是个独断专行的,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在他面前说得上话,也就只有太后娘娘了。   一进宫,君元瑶就嘤嘤嘤伏跪在慈安太后的膝边,舍下公主的骄傲与尊严,“母后救我,阿瑶不要嫁到漠北和亲……”   慈安太后是先帝时期的中宫皇后,当年被贵妃申屠氏算计,终身无子,凤曦公主不是她亲生,但,按照宫里的规矩,就得以母后称呼嫡母。   慈安太后一心礼佛,常年青灯相伴,如果不是生辰之故,她也不会回宫。   跟君元瑶算不上亲厚,但,慈安太后是出了名儿的心地良善,手指缓缓拨弄着108颗碧玺制成的佛珠,耐心聆听君元瑶一番嘤嘤泣泣的哭诉。   末了,慈安太后说:“凤曦,你先起来吧,皇帝那里……哀家会为你分说一二的。”   君元瑶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慈安太后身上。   ——遥想当年,申屠贵妃专宠,将先帝子嗣残害殆尽,后宫仅存几位公主,皇兄不过是宫婢所出,被那奴婢偷偷生下,拌作女孩,藏在冷宫,才得以平安长大,后来先帝病重,大雍江山后继无人,是当今的慈安太后将皇兄从冷宫接出,认在膝下,最终继承大统。   慈安太后对皇兄有大恩。   当年要不是慈安太后,皇位也轮不到皇兄来坐。   慈安太后的话,皇兄想必会听从一二。   但,说实话,君元瑶心里有几分怨恨不甘。   在昔年的妖妃祸国之乱中,她是公主,挡不了申屠贵妃的路,生母虽然难产而死,但,母族颇为强横,再加上父皇没有其他子嗣,怜惜她母亲被申屠贵妃所害,年幼失孤,不管抱着弥补还是愧疚的心理,对她不免偏爱几分。   她一度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竟然沦落到要被送到漠北和亲的地步!   皇兄不过是区区宫婢之子罢了!   如今却拿捏着她的命运。   君元瑶掩下眼底的怨恨,福身退下。   …   散朝后,秦歌被夏公公叫住,“状元郎留步,陛下有请。”   其他官员见怪不怪。   状元郎经常前往龙极殿替陛下整理、阅读奏折。   陛下对状元郎的宠重,早已经是有目共睹的。   却也不至于太过羡慕嫉妒。   毕竟,伴君如伴虎,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长长久久的侍奉在陛下身边的。   当然,秦歌本人不会傻白甜到,认为暴君传唤自己到龙极殿只是陪他批阅折子。   可他想了想,还是轻袍缓带,步伐优雅的去了。   走了一路,才抵达龙极殿。   秦歌到时,君沉璧换下沉重繁复的朝服与冠冕,墨发垂在身后,玄衣华贵如羽,坐在堆积奏折的案桌后。   从前宣翰林侍奉,皇帝还知道避嫌,至少批奏折在御书房,现在直接把他宣来寝宫,四周除了夏公公以及心腹之外,没有旁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君沉璧抬眼,凤目落在少年身上,朝他招手,语气慵懒,“爱卿,过来。” 第15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6   秦歌一走近,头上的乌纱帽就被掀了。   不是那种掀,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掀。   君沉璧嫌弃秦歌官帽戴着碍事,抬手给他摘了,官帽下的墨黑长发以木簪束之,他摸到上面去,乌木簪轻轻往外一抽,少年束起的发丝顿时散落下来,添了一丝散漫的风流。   君沉璧把人面对面地抱进怀里,将脸埋入秦歌的脖颈里,身上与乌发散发出清淡微苦的冷香,令皇帝嗅了一口。   秦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吸的猫,过分的亲昵。   他身体微动,“陛下……”   “别动。”君沉璧抬手捏了捏秦歌的后颈,嗓音凛然不容拒绝,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让朕抱抱。”   秦歌瞬间不敢妄动,就任由他抱着,还提醒道,“就只是抱一下啊。”   君沉璧没应声。   秦歌就当他是同意了。   夫夫在殿内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秦歌提醒某皇帝该批阅奏折了。   前几日,两人鬼混得日夜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暴君连早朝都没上,百官与大雍各地该上表的折子却是一本不落,现今堆积成一座小山,被从养心殿搬到寝宫来。   秦歌本就是打着留下值班的幌子,今日可不能再鬼混下去了。   他的任务是辅佐明君,引导暴君走上仁政之道,可不是让自己成为引诱暴君“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妃”。   君沉璧不情不愿的稍稍松开手,秦歌正要下去,整理衣衫开始处理公务,搂在腰间的手臂又蓦然收紧,秦歌疑惑,不知君沉璧为何:“陛下?”   暴君凤眸深沉,似有细碎的火星闪动,就这么盯着秦歌,带着热烈,要求道:“亲一下。”   “……”   秦歌,“……陛下,说好只是抱一下的。”   君沉璧,“你说的,朕没答应。”   秦歌眼眸微微睁大。   没想到一国之君竟然这般堂而皇之的……耍无赖!   不带这样的!   君沉璧凤眸动了动,避开少年的视线。   但,扣在少年腰身的手不放,明晃晃地在向他表明——   要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亲昵,他是不会放开的。   暴君耍赖怎么办?   当然只有——   原谅他啊!   秦歌不禁叹了口气,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坐在君沉璧腿上的他,往前倾了倾身,第一下亲在皇帝的下巴上。   再往上挪了挪,才吻到他的嘴角。   君沉璧自然是不满足于这般浅尝辄止的亲吻,如果不是他的状元郎一心想让他做个明君,催促他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君沉璧这会儿能把少年按在身前的案桌上……   这个浅淡的吻,自然不能令暴戾恣睢又独断专行的暴君陛下满意。   君沉璧墨色的长眉微蹙、拧起,然后反客为主。   秦歌在暴君唇角敷衍地亲了亲,正要退开,跟他说‘够了吧?’,结果全然没来得及,就被君沉璧吻了上来。   肆意亲昵。   …   天子的寝宫里,数不清道不尽的春色缱绻。   秦歌的乌发散在案几上,君沉璧的长发倾落下来,与他的缠在一起……   君沉璧面容昳丽,眼尾掠过一抹绯色,洵美且妖异。   秦歌望着有些被蛊惑的意乱,重重地闭了闭眼,不太理直气壮的想道:   奏折明天再处理好像也可以……吧? 第15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7   不过,秦歌向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始作俑者是谁,他清楚得很。   于是便报复性地扯住一缕君沉璧垂落在肩头的长发。   长指玉白,发丝乌黑,缠绕得密不可分,又自有一种难以描说的艳色。   君沉璧反手扣住秦歌的手,将他的手背摁在身下的案几上。   那清瘦又精致的腕骨被握住。   君沉璧一寸寸寻上去,分开秦歌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住。   暴君深沉炙热的美丽凤眸凝视着少年的脸,秦歌半闭着眼,看起来像漂亮的琉璃水晶,但,一碰就碎的那种。   君沉璧喉头滚动,低头下来,寻着少年的唇瓣,亲他。   若是在事毕后,这样的亲昵带着安抚与享受,会令人感觉很舒服。   眼下……   却不过是诱得人越发的心痒难耐罢了。   秦歌主动表达自己此刻的热情,一些字句也在逐渐被模糊消音,有些勇气孤注一掷的狠意:   “君沉璧,你要是不亲,就换我来……”   “小娇妃”的热情,君沉璧自然照单全盘接收。   他并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天子,反倒是从小被当成女子来养的秦歌,这具身体要细弱得多。   ……   太后派贴身嬷嬷请皇帝过去慈安宫一趟,夏公公又不得无视,只得硬着头皮在寝宫外边儿,隔着一道殿门通传。   君沉璧忍着火气,哑着嗓子,正准备朝殿外说了个“滚”字。   幸好秦歌及时拿手捂住他的嘴。   太后不是天子亲母,而那嬷嬷是太后近身女官,如同太后的脸面,真叫君沉璧冷冷地赏了一个滚字,无疑就是狠狠地拂了太后的面子,伤了太后的颜面。   “别……”秦歌说,“那是慈安太后,你的嫡母。”   阻止了暴君骂滚撵人,秦歌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手心被吻了下。   或者说是被咬了下。   他一怔,微微咬牙问道:“……陛下是属狗的吗?”   君沉璧没说话,只喉咙深处滚出低沉又烫人的笑。   他低垂着眉眼。   神色霸道中带着一丝虔诚。   从手心吻到少年指尖。   秦歌眼神不觉移向殿外的方向,低着声音提醒某皇帝,“太后的人还在外面……”   君沉璧不满秦歌还想着他人,抬手将人的脸给扳回来,让他只许看着自己。   “别分心。”   秦歌闭上眼,心里无奈地哀叹了声。   这个时候,还能……   也就只有行事恣意霸道,什么不管不顾的暴君了。   少年声音低低的:“太后、她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呢,而且,若是让兰嬷嬷……”   恰好这时,夏公公又硬着头皮扬声提醒,也有意在催促里面的人的意思,“陛下,兰嬷嬷还等着呢。”   接二连三的被打扰,君沉璧眉间写满了不悦,当然,这种不悦不是对着他的状元郎的。   冷冽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地朝外边儿的人说了句,“退出三丈远,殿外候着。”   之后,君沉璧低下头看着秦歌,狭长凤眸涌动着华灿耀眼的火焰,抬了抬他细白的下颌,“现在可满意了?”   秦歌:“……”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君沉璧也不需要少年回答自己。   因为下一秒他抬手捂住了秦歌的嘴,在少年蓦然瞪大眼睛的时候,君沉璧启唇低低地说了句,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气还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宠溺,“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156章,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8   事毕。   秦歌手指发软,君沉璧揽着少年细瘦的腰身,没让他滑倒,草草地胡乱整理了下两人的衣袍,君沉璧见秦歌没有力气,抱他到龙榻上去。   秦歌没阻止,或者说还没从上一幕回过神来,眼神微微放空,眼尾曳出一道绯红,还缀了颗被刺激出来的泪珠。   君沉璧凑过来,将少年眼尾挂着的泪珠给吻去,殷红的薄唇才稍稍碰到他的眼睑,秦歌微微轻颤。   惹得后者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在秦歌耳边说了句亲昵又肆意的话。   秦歌长睫颤了颤,懒得理他,“陛下快滚吧。”   君沉璧丝毫不恼,摁着他亲了会儿,末了,才蹭了蹭那艳丽的唇瓣,细细叮嘱道:“你好生歇息,就在这里等朕回来,可别像上回一样,让朕出宫逮人。至于折子不必理会,朕来看。”   说完,皇帝打算从榻边起身。   却被秦歌揪住衣袍一角,“等等……陛下就打算这样前去?”   君沉璧低眸,看着躺在自己龙榻上染上情yu,容色艳丽,气质清隽的少年郎,乌黑如檀的长发倾落在玉枕间,细白长指扯住一片衣角,很有种被怜爱过的气息,他微微勾唇,色若春华,“怎么,爱卿是舍不得朕走?”   餍足的皇帝陛下褪去冷冽暴戾的气质,笑得有些……骚。   当然,这一幕,也远远只有秦歌一人能够有幸得见。   秦歌暗自翻了个白眼,抿起被吻得略微艳丽的唇瓣,隐晦地提醒道:“陛下还是换身衣服吧。”   视线掠过暴露的皱巴巴的衣袍,少年的目光多了几丝不自然。   …   天子离开后,秦歌歇息了稍许,脚落地,撑着手,从龙榻上起身,君沉璧临走前吩咐宫人不得入殿打扰,在宫里也没人敢拂逆陛下的旨意,所以殿内只有秦歌一人。   奏折不少或被拂落、或被撞倒在地上,少年弯腰下去,将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拾起,分门别类地整理……   *   慈安宫。   君沉璧与慈安太后向来只是维系着表面母子关系,轻易不产生交集。   慈安太后一心礼佛,不问俗务,像今个儿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   君沉璧淡淡的跟太后见了礼,太后很快道明自己的意图。   大致无非是凤曦公主来她这儿哭啼过,太后这个嫡母免不得为她美言几句。   君沉璧自然不允,冷冽道:“凤曦身为雍朝的公主,既然享受了公主的尊荣,理应履行公主的义务。这是她的使命,太后勿要多言。”   听罢,太后手捻佛珠,缓缓拨动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而祥和,道:“皇帝做事自有决断,两国喜结秦晋之好,乃是国之大事,说来是哀家逾越了,希望皇帝不要见怪,也望凤曦能够自己想通吧。”   太后说完,闭了闭眼睛,念了句佛揭,看上去真似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菩萨。   君沉璧没说话,拂衣淡淡道:“太后若没有其他事,朕就先回去了。”   “且慢。”太后睁开眼,“如今凤曦和亲在即,你皇妹都要出嫁了,皇帝何时准备立后?”   顿了下,太后又道,“哀家不是你的生母,按理说,不应插手此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这宫里要是有了女主人,哀家也可早日将凤印移交,从此安心礼佛了。”   一副对天下女子至尊的权势毫无眷恋,只愿常伴青灯古佛的模样。   君沉璧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嘴上却冷淡道:“此事无需太后操心。”   …   待天子从慈安宫离开后,兰嬷嬷端着半盏汤药出来,服侍太后喝下,一边道:“当初若是没有娘娘您,焉能有陛下今日之尊?如今陛下却是全然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自古立后之事,都是由太后择人选定,可陛下不让娘娘插手,咱们家大姑娘如何能够为后,承恩公府如何能够维系昔日荣光?”   说到这,兰嬷嬷躬下身去,“还请太后娘娘早做打算。”   太后面不改色地喝完苦涩的汤药,擦了擦嘴角,道:“哀家省得。” 第15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69   君沉璧从慈安宫回来,太后劝他立后的事,他没告诉秦歌。   他的这位“嫡母皇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君沉璧心里很清楚——   无非是想维系承恩公府的满门荣耀。   承恩公府、谢家的长姑娘谢容华,据说从小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   承恩公府想要这位长姑娘延续她姑母的荣光,让谢家一门再出一位皇后。   君沉璧幽幽冷笑。   可惜,他永远不会让她如愿的。   …   君沉璧不久前才狠狠地欺负了人,晚上自然乖觉得什么都没做,只抱着少年入龙惟,哪怕凤眸憋得通红,也要用手臂搂着秦歌的腰身睡。   秦歌倒不算累,嗅着殿内燃着的龙涎香,幔帐落下来,四周光线微暗。   他昏昏欲睡之时,听见暴君在耳边低语呢喃,“你可愿光明正大站在朕身边?”   秦歌半梦半醒地微哼了声,“嗯?”   君沉璧缓缓收紧手臂,“……那朕就当你答应了。”   *   凤曦公主和亲漠北,远嫁塞外,乃国之大事。   君元瑶即使再不愿,也得披上火红嫁衣,挥泪坐上和亲的鸾轿,履行她大雍公主的使命。   待公主和亲事了,不知是谁率先在朝堂上旧事重提,再说起立后。   换作从前,一心辅佐明君的秦歌,自然是规劝皇帝立后的臣子之一。   毕竟,天子无后,没有子嗣,影响国祚。   现在嘛……   他都跟暴君鬼混到一起去,明知道这绝不算明智之举,但,已成既定事实,就落棋无悔。   君沉璧是他的人,不管他什么身份,是皇帝,还是平民,既然是他的人,招惹了他,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也休想他是多大公无私的人,笑看暴君迎娶她人,再微笑拂衣去。   ——他从来不是这般大度的人。   所以,在以承恩公府谢氏为首的一众,在朝堂上引经据典、言之凿凿、上从尧舜下从先帝举例,一国天子若是没有继承人,将会引起国之动荡,希望暴君尽快立后,生下嫡出的皇子,安定天下的时候,秦歌垂眸一言不发。   因此,秦歌也错过了丹陛之上的天子,从他身上划过的目光。   …   即使秦歌这个状元郎一言不发,也不影响朝臣们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的上谏。   或许,他们也知道,想让天子当即同意立后的事宜,必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位陛下说一不二。   所以,齐齐口风一转,陛下您暂时不立后也成,好歹选个秀吧?   遥想先前,他们不就是这般令陛下迎了秦氏女入宫的吗?   可是,这些大臣们这回却打错了如意算盘,天子半点没松口选秀的事儿,冷怒拂衣而去。   散朝后,众臣三三两两地往金銮殿外走。   承恩公府谢氏一族这般为了私利,希望天子选妃立后的,虽然占据朝臣中的大多数,却也不乏真正的忠良之臣,只是希望大雍国祚福嗣绵延罢了。   秦歌听见忠臣感叹,“昔日申屠贵妃当道,先帝独宠妖妃,纵容那申屠氏残害子嗣,直到晚年都无后可以继承大统,只有几位公主存活于世,咱们陛下如果不是被偷偷养在冷宫,哪里能够有今日,或许是见惯了先帝的荒唐,陛下如今才不愿亲近女子,迟迟不肯选秀立后吧。”   又有人持不同的观点,“我看未必,你们可别忘了,陛下先前还有一位贤妃呢。坊间都传,贤妃娘娘为陛下而死,陛下对‘她’情深意重,故而迟迟不愿纳新人。”   “坊间传闻岂能当真?”   “那不然你说,陛下为何抵触选秀?”   几位老大人较量嘴皮子功夫,不知怎的,把秦歌给拉住,“状元郎,你来说说,陛下是为何不选妃?”   秦歌:“……”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恋的嫌疑,但是,君沉璧不选妃立后,应是为了他。   那几个老大人原本只是说到激动之处,谁也不服谁,随便拉了个走出金銮殿的人评评理,不过,几人一见秦歌,几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状元郎乃是陛下跟前红人,叫他去规劝陛下几句,不是正好吗?   这几位大臣一合计,将秦歌拉到一边,大致意思就是想请他私下做做暴君的思想工作,若是陛下将来有了小太子,状元郎功德无量啊……   秦歌一听,“……”   这算什么?   我绿我自己? 第15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0   给自己头上染绿这事儿,秦歌没应,他在朝堂上素来八面玲珑,把几位忠心的老大臣忽悠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前朝与后宫皆在君沉璧的掌控之中,从前他散漫,坐在这个位子上,却没有多少指点江山的野心,皇位谁拿去都可以。如今想活下去了,自然不可能让谁来造他的反。   当皇家暗卫来报,散朝后秦歌被那几个老大人拦住,想秦歌劝谏他选妃的事,君沉璧一袭浅金色龙袍,长身玉立地站在御花园的湖榭边上。   听罢,他背在身后、广袖之下的手微微握紧成拳。   “朕知道了,下去吧。”   …   摆脱掉几位大臣,秦歌轻车熟路的往内廷走。   在外人眼里,状元郎每日在宫里当值,替皇帝整理奏折分忧后,宫门落钥前,再趁着夜色坐着马车从朱雀门而出,回到自己的状元府。   这都是做的表面功夫,给旁人看的。   实则,秦歌几乎每晚都宿在宫中,与暴君同床共枕,那到了宫门落锁时间规规矩矩坐马车离开的‘状元郎’,是有易容功夫在身上的暗卫假扮。   后宫没有女主子,宫婢却不少,簪花戴帽绯红官袍的状元郎时常在后宫行走,也惹得不少宫婢们春心荡漾。   陛下冷厉,她们不敢靠近,状元郎待人却素来温雅有礼,实在是未来夫主的最佳人选,哪怕不能被聘为正妻,只做个妾室也是好的。   有那起子心思的宫女,时常跑到状元郎的必经之路上守着,打扮得花枝招展,装作与秦歌“偶遇”,玩帕子掉了或者找手镯等无伤大雅的戏码。   秦歌看破不说破。   在性向上他对女子无意,但,不妨碍秦歌觉得世上大部分女子都是可爱的。   被人倾慕,也是一种美好。   只是,他注定辜负这些心意了。   谁知,这次他下朝后往内廷走,路过御花园时,她们换花样了。   某个宫女“哎哟”一声崴了脚,往秦歌身上倒来。   秦歌身后是一丛名贵的皇家贡花,带着尖锐的荆棘,先不说如果宫女摔进花丛里毁了名花会有怎样的后果,就面朝地这么扑下去,那张脸必定会被花径上的尖刺划得七零八落。   秦歌不好避开,只得伸手将人给扶住。   他扶的是宫女的肩膀,没让对方撞到自己怀里来,除了手与肩膀之外,身体上没有其他接触。   不过,这“投怀送抱”的一幕,依旧令暴君冷怒不已。   “你们在做什么?”   天子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   秦歌:哦嚯。   他往花圃不远处的亭阁一转头,只见天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出闹剧,那袭浅金色龙袍在日光下晃人眼睛。   君沉璧的视线又快又锋利地落在秦烈扶在宫女肩上的手。   秦歌觉得自己像是被妻子抓到跟人偷晴的丈夫。   他松开手。   早已经惨白脸色的宫女慌忙跪下,声音颤抖的行礼,“参见陛下……”   君沉璧薄唇锋利,声音沉冷地命令,“来人,把她拖下去,斩去双手。”   秦歌拧眉,抬眸看向君沉璧,不赞同地开口: “陛下!” 第15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1   君沉璧眸色微微猩红,目光中似有邪意流转,“怎么,状元郎要替这婢子求情?”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状元郎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大庭广众的,君沉璧这话倒像是在跟秦歌调情一般。   只是,在场宫人无不被天子之怒弄得人心惶惶,除了秦歌之外,没人注意到这点异样。   秦歌一看暴君这状态,心知他绝不正常,有点疯魔了。   眼见宫人们跪伏在地,个个都低着头,绯袍少年走上前,来到帝王身边,知道宫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偷看,他大着胆子悄悄地牵住暴君的一根手指,用自己的气息与行动安抚着他,察觉到暴君身体微微一僵,他开口,声音清越:“臣可否与陛下单独谈谈?”   众人皆是一惊。   还没有人敢与陛下谈条件。   就算陛下对状元郎多有宠信,状元郎这也……太过放肆了吧?   何况,为了一个宫婢,值得他顶撞皇上吗?   那宫婢在听见暴君下达斩去她双手的命令时,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心中想必是已经后悔了。   “你们退下。”天子道。   御花园一众顷刻间退得干干净净,包括吓得晕倒的宫女,也被人半拖半扶着走开。   转眼间,此处只剩下秦歌和君沉璧两人。   广袖遮掩之下,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或者说,秦歌单方面的捉了暴君的手指牵住,暴君始终没有回应。   他也不是死乞白赖的性格,刚刚或多或少有一定权宜之计的意思,这会儿没有旁人,两人的身份不再是君臣,秦歌就要松开君沉璧的手。   或者说,甩开,用词更加精准。   嗯,用完就扔。   不过,秦歌还没来得及动作,暴君像是提前一步察觉到他的心思,那截透着精致的细白腕骨就被君沉璧给反手扣住,将他人给抵到亭阁的柱子上。   “朕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君沉璧声音沉沉地开口,有种不辨喜怒的味道。   修长玉白的指从少年的脸颊一寸寸摩挲到颈侧,在脖颈边淡青色的大动脉血管上面不断流连。   秦歌有种命脉轻而易举被拿捏在对方手里的感觉。   他很是不喜欢。   秦歌浅浅拧眉,他知道暴君在发什么疯,无非是见到他与那个宫女有肢体接触,吃醋了。   只是,在秦歌看来,这醋吃得委实没什么必要。   秦歌决定不跟占有欲极强的暴君一般计较,还是开口解释一下,“陛下,刚刚那只是个……”   意外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秦歌感觉衣服一松。   秦歌一惊,“陛下不行……”   下一秒,秦歌眼前倏然一黑。   被君沉璧用腰带给蒙住。   “你这张嘴还是别说话了,没有一个是朕爱听的。”君沉璧捏住少年白皙的下颌,以强硬的手段让他闭上嘴。   秦歌瞬间说不出来话了,喉咙里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实在不愿从这张嘴里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话,那就只好堵住了。   君沉璧眸光闪过一抹猩红之色。 第16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2   那段柔韧细瘦的腰身被扶紧,力道缓慢而坚定,又势如破竹。   秦歌眼被蒙住,眼前一片漆黑,当看不见时,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一般情况下,秦歌并不抗拒燕好,不过,在外面……君沉璧明显是疯了!   口中说不出话,但不妨碍秦歌在心里骂——   这个禽.兽!   又凉又烫,秦歌感觉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之中一样,最后,他纵容自己晕了过去。   至于他晕过去后,两人是怎么回去的,又要怎么跟人解释……   就让暴君自个儿解决吧!   秦歌这具身体本就娇弱,从小被当作女子养着的,在相府后宅没过几天好日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真正的身份被发现,直到秦歌穿来慢慢调养,才好转几分。   上次被凤曦公主下药,在龙极殿跟暴君日夜颠倒的鬼混了几日几夜,身体没被掏空都算他“皮糙肉厚”、“耐打扛操”。   这次受了凉,秦歌身上裹着龙袍,被君沉璧抱回寝宫后,就病倒了。   夜里发起了高热,御医深夜被请至龙极殿的时候,还以为是陛下头疾又发作,谁知入了殿中,震惊地发现躺在龙榻上,披了墨发,脸色莹白中泛着奇异的绯色,只着了袭简单而皎洁的中衣的少年,并不是陛下,而是状元郎!   陛下……状元郎……他……   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骤然闯入御医的脑海中。   深夜被传召,不得已撞见这等罕见的宫闱秘事,御医双腿一软,险些当场跪下来!   天子坐在榻边,许是久等不耐烦了,冷声命令:“还不快过来给他看看,需要朕请你吗?”   御医双腿颤颤地走过去,把身上背着的药箱放到地上,定了定心神,拿出请脉用的小药枕,正准备伸手去碰少年的手腕,被一道声音止住动作,“你干什么?”   御医额上冷汗狂飙,无他,因为他刚刚想要碰状元郎的手,想把药枕放在他腕下的时候,陛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珍宝被觊觎的、凶残而狠戾的恶龙。   御医立马解释道,“陛下,臣是想给……”‘状元郎’这三个字,在这种情况下说来总显得不合时宜,被他在中间给模糊了过去,只最后轻轻说出两个字,“……诊脉。”   君沉璧不再做声,但,亲手将小药枕扯过来,垫在少年腕下。   “陛下,还有金丝……系在腕间即可。”御医双手奉上一根金光熠熠的金线。   金丝悬脉,自古有之。   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御医,伺候深宫贵人,对方身娇体贵、金枝玉叶,是帝王的人,他们的身份触碰、亲近不得,所以给宫中的贵人们诊脉时,一律悬丝诊脉。   隔着一道帘子,金丝的一端系在贵人的手腕上,一端由医者扣在手中。   君沉璧扯过金丝,将少年袖子往上捋起,金光熠熠的丝线被他缠上那截清瘦的腕间。   察觉到陛下将金丝给状元郎系好后,御医才开始探脉。   金丝悬脉时,御医不经意、只是下意识的往少年那边望了一眼。   只见那被金丝缠系着的瘦白手腕间,浮现着一圈鲜红暧昧的红色握痕。   看起来略有几分触目惊心。   御医眼皮一跳。   这……   状元郎该不会是被陛下给……强迫的吧? 第16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3   看着虚弱,但美色不减的少年郎,很有病美人的味道,就连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看了都不禁心动,陛下……他恐怕也不是干不出来兽性大发的事儿。   认为自己窥伺到真相的御医,眼皮又是一跳,虽然觉得陛下染指臣子,这种行为很是荒唐,被陛下强迫入龙惟的状元郎很是可怜,但是,这等深宫秘闻以及帝王行事,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御医垂下眼皮,带着对秦歌微微悲悯的心情,替他诊治了起来。   摸过脉后,御医当场提笔开了方子,从抓药到药煎好,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汤药散发出浓郁苦涩的味道,由夏公公仔细地端上来。   原本,夏公公想的是他来侍奉状元郎服药,谁知,听见皇帝开口:“朕来。”   君沉璧一手穿过少年的后背,把他半扶半抱在怀里,让秦歌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身体依在自己胸膛间,从夏公公手里接过药碗,汤匙舀起一勺黑褐色的汤药。   君沉璧不怎么懂得照顾人,却在给秦歌喂药时,动作生疏地吹了吹,才喂给他。   烧得迷迷糊糊,被人灌苦涩的药水,少年一点儿都不肯配合,牙关紧咬,抗拒着,一勺药没喂进去多少,尽数洒在衣襟上,将雪白的绸衣染成污色。   见喂不进去药,君沉璧脸色顿时变得微微难看。   喂药这事儿,哪怕他是天子也无能为力。   在一旁的夏公公见状,踌躇了下,正准备开口说,要不让老奴来吧。   结果,就见君沉璧手腕一转,将碗口递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惊得夏公公喉咙里冒出一声:“陛下……”   转眼间,只见皇帝拧起眉头,像是被药给苦到了,下一秒, 抬手捏起少年的下颌,菲薄的唇瓣对准状元郎的,将口中的药给悉数渡了过去。   夏公公将喉头里剩下的话,给默默咽了回去,悄无声息地退下,并且带上了殿门。   秦歌烧得模糊,恍惚间有人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古朴浓郁的药汁在口腔中顿时弥漫开来,苦得他眉心微蹙,将那人的唇舌一直往外推,却被对方霸道又蛮横地吻住,不容他拒绝……   仿佛有人贴着他的唇瓣依稀呢喃:“你乖一点……”   *   秦歌像是蚕茧般裹着一床厚重的被子,被人搂在怀里,腰间搭着一只修长的手臂,他的手和脚都无法动弹。   他才挣扎了两下,腰间手臂的主人就醒了,低头来看他,一双凤瞳熬得发红,布满了红色血丝,像是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一般。   “……醒了?”就连嗓音都是沙哑的。   说实话,秦歌不是太想理某陛下,不顾他的意愿在御花园就……   知道暴君骨子里是疯的。   他依旧有些恼。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垂,透出几许冰雪的冷淡之意,看上去又有点儿病美人落魄楚楚的脆弱。   “放开。”   秦歌惜字如金地道。   在君沉璧眼里,他这幅姿态,就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也不要他碰。   那凤瞳里闪过一抹破碎,有什么在摇摇欲坠。   下一秒,君沉璧伸出长臂将少年抱得更紧,生怕他跑掉一样,脸埋入秦歌颈窝,像某种猛兽低下高贵的头颅蹭了蹭他,罕见地示弱,“……朕错了。” 第16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4   这一句,秦歌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那个女婢,朕没有动她,她还好好的。”君沉璧嗓音又沉又哑,“……你别不理朕。”   难得示弱、甚至是近乎乞求的语气,令秦歌心里憋着的那点儿气,竟然神奇般地渐渐消失了。   他原本是不肯服输、不肯吃亏,称得上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狗皇帝这么对他,秦歌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   可是,暴君竟然在他面前认错服软了……   虽然他并不是多么容易心软的人。   这会儿却难得心软。   嗯,这次他就不跟疯子计较。   秦歌吸了口气,闷声喊他:“君沉璧,你先放开我……”   “……不放。”君沉璧道,赌气一般将他抱得更紧。   莫名的,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秦歌想,这一定是他头脑发昏的错觉,吧?   秦歌:“你再不放开,我快要喘不上气被你给勒死了。”   “……”   沉默了下,君沉璧把秦歌从怀里捞出来。   秦歌衣襟污渍一片,裹在厚重的被子中出了满身的汗,黏答答的汗意与衣襟浓烈苦涩的药味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秦歌本身有轻微的洁癖,不能忍受身上的味道,只是他才挣开被子,就被君沉璧给按住肩膀。   “你去哪儿?”君沉璧以为少年要走,眼里闪过一抹紧张。   秦歌身体初愈,依旧有些虚弱,被君沉璧这一弄给摁回床榻上。   秦歌懒得挣扎,索性顺势躺了,脸上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道:“沐浴。”   他伸出手,拈起胸前的衣衫,凑到鼻下嗅了嗅,“浑身黏糊糊的,难闻得很,我想沐浴。”   君沉璧:“朕抱你去。”   这么说,却没立刻动手。   也许是怕秦歌不愿意,一向霸道、说一不二的暴君,竟然在等他点头同意。   对待他这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在对待小姑娘似的……   秦歌心里默默吐槽了下,大腿仍有些微微酸痛,他心想着免费的人肉‘座驾’,不嫖白不嫖,朝君沉璧张开双手。   黑发白衣的少年轻轻抬起下巴,像个等待奴仆伺候的贵族小公子,薄粉的唇瓣张开,神色骄矜地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抱我去沐浴?”   ——把大雍天子当成奴仆使唤的,天底下也就只有他敢了。   暴君却没有丝毫不悦,瑰丽纤薄的唇甚至勾起一抹笑靥,刹那倾城,莫名耀眼,“好。”   一手穿过秦歌的腿弯,一手扶住他的背,君沉璧将清瘦纤细的少年抱起来,温泉殿常年有热水从地下涌出,热气氤氲,烟雾缭绕,再加上金柱玉石砌成,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秦歌脱了外袍,只余下一条雪白的亵裤,胸膛有种贵气的白皙,却并不女气,腰身是过分纤细的清瘦,线条却很精致漂亮。   他将自己缓缓沉入温泉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少年眉眼间满是舒服、愉悦之色,显出几分明媚的慵懒。   至于君沉璧,堂堂大雍陛下,就像是小太监一样守在他旁边,随时等候召唤的样子。 第16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5   身体泡在温泉里,四肢百骸透出懒洋洋的舒适感,秦歌上半身靠在池壁上,淡淡白皙的脸色被热气熏成漂亮的绯红色,他一转头,看见暴君在,“陛下还在这里做什么?”   君沉璧菲薄的唇微微抿起:“你还在生气。”   所以他不走。   秦歌在温泉中转过身来,面对着君沉璧,挑了挑眉,反问,“陛下是觉得我不该生气?”   高高在上的大雍皇帝陛下,此时此刻已然成了笨嘴拙舌的代名词,“不是。”   挑起的一边眉毛微微落下,秦歌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白皙光.裸的手臂,搭在温泉池边上。   “我看也是。暂且不提陛下昨日在御花园的禽兽之举……”说到此处,他微微咬牙,蕴藏风华的眉眼轻抬,“就陛下选妃一事,要生气的人,应该也是我吧。”   君沉璧微怔,“你生气?因为选妃的事情?”   “难道不该?”少年嗯哼了声,“陛下倒是可以后宫佳丽三千,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是大雍之主,无人可以置喙。可怜微臣只能默默咽下苦水,将来远离皇都。”   秦歌嘴上说着仿佛自怜自艾的话,但,眉眼慵懒漂亮,一点不见他口中可怜的样子。   君沉璧扣住少年的手腕,“你要走?朕不许!”   暴君力道很大,秦歌那段白皙的腕骨被握住,立刻浮起一圈绯红。   秦歌神色不变,“君沉璧,你弄痛我了。”   “还有,你若选妃的话,我还留下做什么?看你和你的妃妾缠缠绵绵恩恩爱爱?”   听到秦歌喊痛,君沉璧即刻松开,在听到他后面那句时,又拉住了他的手,这次动作温柔了许多。   “朕没打算选妃,你不许离开。”君沉璧跟他解释,“没有什么妃妾,朕只跟你恩爱缠绵。”   那只手,一根根分开秦歌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   一字一句,宛如承诺。   秦歌耳根一烫,微微别过头,“谁要跟你恩爱缠绵?”   想挣开某人的手。   君沉璧没让,反倒是扣得更紧。   秦歌只是随口一问,君沉璧却很认真地回答,“你。”   “你别胡闹。”秦歌也只是被暴君撩拨了一瞬,很快淡定下来。   君沉璧默默握紧了少年的手,指腹轻轻摩挲那细白如玉般的指节,“不是胡闹,朕想要的人只有你,从没想过选妃。”   菲薄的唇抿了下,“朕以为,你是来劝朕选妃的,又看见那宫婢故意引诱你,所以生气之下,才一时失了控……”   秦歌微微瞪大眼睛。   心想,艹,你可真敢想啊。   秦歌拿眼斜他,面无表情地问道:“陛下觉得我是喜欢让自己头上添点绿的那种人吗?”   君沉璧:“……是朕想错了。你别生气。”   这语气,这神态,可以说是非常卑微了。   秦歌本来是气的。   但,细想之下,又有点儿哭笑不得。   原来,这场误会,只因暴君太过在乎他,以为自己是想劝他选妃,这般阴差阳错……   还好,误会及时解开。   不过让秦歌一点不介怀被那样对待,是不可能的。   他抬起手,爪子胆大包天地蹂躏上暴君的脸,道:“下不为例。” 第16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6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说实话,这一点都不像是秦歌的行事风格。   他心里叹了口气。   有点微妙的不爽。   退开时,秦歌故意扯住暴君的衣襟,一向美丽沉静的眼眸透出几分顽劣的味道,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君沉璧也扯下温泉来,还笑了声,“陛下也洗洗吧,难闻死了。”   君沉璧照顾了秦歌一个晚上,给他喂药时,不少汤药起初是洒在了自己的袖口与肩头,整夜守在他身边,没有来得及换,这会儿被秦歌给嫌弃了。   猝不及防的被拉下水,君沉璧满身湿透,未用冠冕或者玉簪束起的长发,原本如泼墨一般慵懒又清贵地披散在肩头,这会儿栽进温泉池子里,墨发湿成一缕一缕的,沁了水的雪白绸衣也若隐若现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大片肌理精致的胸膛与劲瘦的腰身。   秦歌在水中退开一步左右远,欣赏了下某陛下这副狼狈与诱人并存的模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不错哟~   湿~身~诱~惑~   暴君缓缓地抬起头,几缕墨色发丝贴在脸颊边上,还有一缕落在菲薄又瑰丽的唇瓣上,他望着某个幸灾乐祸、带着点儿调戏味道的家伙,忍不住舔了舔雪白的齿尖,无端生出一抹风月无边的香艳来。   …   最后,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生的。   暴君倒是有心想收拾他一顿,秦歌幽幽地说了句“我还是个病号,陛下又要不做人了吗?”,君沉璧看着少年两颊被热气熏出来的桃花色,到底没舍得。   多少也抱有点儿负罪的心理。   只在秦歌泡好澡后,将人擦干净抱起来。   秦歌穿衣袍的时候,某陛下就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虽然那个啥……也不是没有看过,坦诚相对过很多次,他浑身上下暴君没哪点儿不知道,秦歌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是被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也是会稍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啊。   感觉皮肤都燃烧了起来,快要被烫伤、融化。   秦歌快速地系上亵衣腰间的两根带子,转过头唤他,“陛下有话想对我说的话,就请直讲。”   别这么黏黏糊糊地看着他。   好像要把他给吃掉一般。   瘆人得慌。   君沉璧的确是有话要跟他讲,“朕不愿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秦歌扬眉,略微疑惑,“什么事?”   “选妃。”天子菲薄的唇瓣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那双狭长如宝石般美丽的凤眸将秦歌深深凝视,“这样的误会,朕不想再有第二次。”   那样的眼神,足以将一个人溺毙。   秦歌心头微震,却不动声色地缓缓问:“陛下打算如何做?”   秦歌心里非常清楚,他现在绝对称不上理智,若是冷静理智,又怎么会对暴君接下来的话感到期待?   一个皇帝公然在古代出柜造成的惊世骇俗的影响,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是有些疯了。   秦歌想。   君沉璧握住了他的手,秦歌听见他字句坚定,透出深情——   “朕说过,无后无嗣亦无妨,没有什么后宫三千,也不必子嗣延绵,朕想与之并肩共看天地浩大,世间繁华的人,是你。”   “朕想要的人只有你,所以——”   “你可愿光明正大的站到朕的身边来,做朕的……”   “皇后?” 第16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7   本该无心无情、血腥残戾的暴君,将一颗鲜红热气的真心捧到他面前来——   怎么可以拒绝呢?   秦歌将手放入他掌中,白皙如玉的面孔微微一笑,道:“惟愿君心似我心。”   *   大雍天子想迎娶一个男人做皇后,无疑是荒唐的、惊世骇俗的、甚至还有点儿异想天开。   在古代公然出柜,说起来难,做起来更难。   不过,不要看某人有暴君之称,好像除了行事嗜杀乖张、喜怒无常之外,就没有值得令人称颂的事情,在民间留下的也只有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谣言,以及与仙逝的贵妃那点儿风月无边的绯闻,但,君沉璧骨子里并不是毫无城府之人。   他只是……   懒得管。   这世上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包括别人争得头破血流,座下白骨成堆的帝位。   所以,他不在乎暴君的名声。   可是,一旦他上心、重视、认真起来,好像天底下也没什么难事可以将他难倒。   为了能够正大光明迎娶他的皇后,君沉璧愿意花费心思,动动脑子。   ……   古人一直都信奉皇权神授,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神权凌驾在皇权之上。   大雍建国以来,一直有仙人下凡指点祖帝推翻前朝暴政的传说,神庙也是从那个时候传承下来,延续至今,在百姓心中拥有超然崇高的地位。   就连士族与宦官人家,也都对神庙十分推崇,认为那是来自上天的指引与警示。   例如,当初雍朝国师占星卜月,掐指算出“秦家四子将来会颠覆整个皇朝,乃是祸国妖孽,出生必须送到神庙烧死,以祭苍生”的预言,让天下人将目光放到了秦家上,原身的母亲为了保住孩子性命,不得不让他男扮女装,做了18年的女装大佬。   如果原身的母亲不这样做,原身面临的必定只有被烧死祭天一途!   就算秦家不想交出这个“祸国妖孽”也不可能,一是来自君主的猜忌与施压,二是来自百姓的恐慌与怒火。   哪怕宠爱申屠贵妃如先帝,在神庙的占卜显示这位嚣张跋扈却艳绝天下的贵妃娘娘,不适合坐上皇后至尊之位,现任皇后也就是现在的慈安太后不可废,先帝也不曾违逆过神的旨意。   皇族与世家都是如此盲目信奉神庙的占卜与预言,可见大多数愚昧又纯朴的百姓在面对神权时的选择了。   ——那是让他们去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盲目与虔诚。   君沉璧为何会被称作暴君的原因之一,也有对神庙的不信、不敬。   一个在冷宫长大的先帝血脉,幼年时见过漫长无度的黑暗,早就抛弃了对神鬼的信仰,他不信天,不信地,不敬神,不畏鬼,因为这些从未渡他。   在君沉璧登基后,提剑斩了试图以神权操控他的国师,哦,也就是预言“秦家四子是祸国妖孽必须烧死”的那个。   民间一度恐慌,害怕皇帝杀了国师的举动,触怒上天,令天上降下神罚。   因为神庙国师德高望重,数百年来一直以天神在人间的使者,是传达上天旨意,点拨愚民的化身自称。   暴君之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在这个时候才不胫而走。   如今神庙中坐着的这位,是君沉璧一手推上去的。   新国师在百姓心中代表神权,背后却是皇权在操控。   所以,让这位新国师对外宣称,为了大雍国运昌盛,当今陛下需迎娶一位命定的男皇后,否则国之将亡,生灵涂炭,苍生覆灭……一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暴君旨意的新国师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陛下您是在开玩笑吧? 第16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8   君沉璧眸光轻飘飘地斜睨过去,“你觉得朕在跟你开玩笑?”   “不敢。”年轻的国师顿时端正态度,一袭白衣,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位新国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哪儿拉来的人,而是上一任国师的亲传弟子,否则,权贵与百姓们也不会在老国师羽化后,实则是被暴君砍了之后,还继续信奉神庙,神庙的神秘与威严屹立不倒。   新国师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曾经君沉璧头疾发作难忍,就是靠他的药方治疗。   君沉璧对他还算比较容忍。   收回蕴含帝王俯视众生的威压,君沉璧往面前黑子白子落错有致的棋盘上瞥了一眼,落下一粒黑子。   年轻国师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落下白子后,才开口问道:“陛下,可否冒昧的问一句,您想迎娶的这位男皇后是……”   人皆有好奇之心嘛。   他没别的缺点,就是好奇心特别重!   不然,想当初也不会被这个暴君坑上贼船……   迟早要告诉世人的,这个问题对君沉璧来说,并不算冒犯,如果不是某些事情需徐徐谋之,他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那人是他的。   还未开口,君沉璧冷冽的眉眼已然未语先柔,年轻国师看在眼里,心下啧啧称奇。   也不知能融化这座冰山的人是哪位奇人,有机会他一定得见识见识!   听得皇帝陛下道,“他叫秦歌。”   “是在叫我吗?”少年黑发如墨,青衫落拓,一路分花拂柳而来,停在那里时恰好手中拂开一丛芭蕉。   那芭蕉似绿碧,手却跟羊脂白玉一般,根根晶莹雪白修长,顿时衬得随处可见的芭蕉叶都仿佛矜贵起来。   秦歌站在那里,微微地一笑,清越如泉的嗓音轻轻上挑。浑身沐浴在灿金色的熹光中,宛如从画中走出的神明少年。   年轻的国师被少年惊人的美貌给晃眼了一瞬,下一秒,原本坐在石桌前跟他下棋的某陛下,手中的黑子利落果断且随意地往棋盘上一扔!   “陛下,说好了与我手谈一局的,这胜负还未分呢,不带你这样见色忘友的!”年轻的国师痛心地惊叫,不过,等他往棋盘上一望,那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自己的白子死了大片,穷途末路之局被逼上绝境,原本厮杀的棋局,瞬间分出胜负!   黑子胜!   他嘴角抽了抽。   心想:果然不愧是天生的帝星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别人你争我杀抢夺的东西,他却随手可得,就是杀伐太重,命犯七杀……   年轻的国师眸光一转,只见微服出巡身穿紫衣锦袍的皇帝扔了黑子,快速破局后,起身往那青衫黑发的美少年走过去,语气是他前所未闻的轻柔,“逛完了?”   秦歌瞥了眼暴君自然而然搂住自己腰身的手,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回答他的问题,“嗯。这神庙跟我想象中……唔,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君沉璧揽住少年的腰,把他往石桌那边带,赞同地道:“本来也没什么特别。”   年轻国师嘴角微抽,心说你们夫夫吐槽神庙,好歹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他也起了身,朝皇帝怀中半抱着的秦歌施了一礼,“这位想必就是陛下的意中人吧?神庙第18代传人越天行见过……皇后殿下。” 第16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79   古有地位尊崇者,皆以殿下称之。   因为秦歌是个男子,称呼娘娘就不太合适了,所以越天行唤他——   皇后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秦歌倒不至于羞耻,毕竟之前他在后宫男扮女装时,听宫人们“娘娘”“娘娘”地叫,他早就习惯了。   倒是君沉璧觉得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看越天行顺眼了不少。   秦歌:“国师不必多礼。还有,这个称呼,叫得有些早了。”   霸道地横在腰间的手臂,倏然微微收紧。   越天行看了某皇帝陛下一眼,笑道:“不早。我看陛下已然是等不及了。”   秦歌:“……”   皇后那个称呼没让秦歌羞赫,暴君的行为被越天行调侃,倒是让他耳根漫起一丝热意。   某皇帝陛下有时候还真是……幼稚啊!   君沉璧斜睨了国师一眼,毫无羞愧之意地道:“既然知道,就赶快按照朕说的做!”   鲜少有人能够在暴君的‘淫威’之下保持镇定,越国师绝对算一个。   年轻的国师笑眯眯地说:“不急,不急,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说。”   世人眼里神秘而强大的神庙,于国师而言,只不过是他家后花园,神庙信徒无人敢踏足的禁地,越天行倒是带着秦歌与君沉璧堂而皇之的进入了。   秦歌方才参观神庙时,被信徒叮嘱,知道神庙禁地是绝对不可进入的地方。   秦歌疑惑,“不是说,禁地只有历代国师一人可以入内?我与陛下也进去,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规矩都是人定的,现任国师区区不才正是在下我,我说可以就可以。请陛下与皇后随我来吧。”越天行说完,率先踏入禁地。   说实话,秦歌有点犹豫,越天行说请他们品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珍馐,这禁地莫非有龙?越天行打算捉条龙来,请他们吃龙肉?   不过,如果说龙肉……   秦歌瞥了瞥暴君,古代帝王以真龙称之,要吃龙肉的话,他身边这位货真价实的龙肉。   当然,他对吃龙肉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管是字面意义上的,还是以另一种形式的……吃。   因为后者,实在是吃不消啊。   秦歌腰腿仿佛酸软了一瞬,最后到底是跟着君沉璧进去了。   一入内,仿佛移步换景一般,大雍皇朝最神秘的、数百年来无外人踏足过的神庙禁地,就这样展开在秦歌与君沉璧这两个大雍最尊贵的人面前。   像是来到另外一个玄幻的世界,禁地有瀑布飞流,潭中银色小鱼游来游去,有热气上涌,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最华美壮观的当属日月潭中央生长的一棵树。   那树通体呈现一种泛着透明光泽的水晶色,像是用七彩琉璃宝石雕刻而成,直立在水潭中心,只有树上垂挂着的果实,才让刚刚经历过一场视觉盛宴的人的眼睛感觉到一抹真实。   不过,那果实也是颇为奇异,一棵树上只结了七八对果子。   那果实是成双成对生长着的,一红一蓝。   红色果实与蓝色果实看上去形如凤凰,又隐隐有人的模样,周身萦绕着淡淡翻涌的灵气,似有凤鸣龙吟之声传出,遥遥地望过去,让人觉得仿佛走入另外一个次元。   秦歌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这确定不是误入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魔幻森林?   可他明明拿的是古代权谋剧本,不是奇幻魔法!   作为古代权谋世界中唯一手握修仙剧本的存在,又是准备宴客的东道主,越天行一掌拍往寒潭,几尾活蹦乱跳的小银鱼被真气卷了起来,摔落在种满奇花异草的草地上,年轻的国师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卷起袖子杀鱼,刮鳞片,去内脏,架起篝火开始做烤鱼。   日月寒潭中生长的小银鱼肉质鲜美,不见腥味,只随手拔几根香茅草碾碎,洒在上面就可调味激发香味。   香味飘起,秦歌被分到一尾烤鱼。   他咬了口,听到国师问,“皇后殿下觉得这桃花白鳜的味道如何?”   “甚好。”秦歌点评道。   越天行笑道,“桃花白鳜是神庙先国师昔年游历天下所得,养在此处。或者说,禁地中的东西都是。除了这桃花白鳜,寒潭底下还养着异兽蛟龙,就连稀世罕见的天山雪莲,我神庙禁地中也能够找得到……陛下与皇后看到那棵圣树了吗?”   “很漂亮。”赞美后,秦歌又补充道,“看起来,不似凡物。”   君沉璧倒是对外物欲望不高。   哪怕是旁人觉得的稀世珍宝,在他眼里不过尔尔。   年轻的国师轻轻地笑了起来,“此树名叫‘虚凤假凰’,是不知道第几代先国师,嗯,至于第几代那不重要……”   “根据神庙记载,这是途经一个名叫银袖国的地方游历所得,那个国家很是奇特,跟我大雍,或者说是跟我们印象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同,那里的女子个子生得修长高挑,天生有力,男子则柔弱娇小,是以银袖国是女子当家做主,男子负责相妻教女……”   秦歌挑眉。   那不就是女尊国?   越天行的话还没说完,“……不止如此,就连孕育子嗣后代,也是由男子完成。” 第16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0   毕竟秦歌自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世上存在女尊国不稀奇,他一点都不意外。   但,越天行后面那句话,真是结结实实让他震惊了!   一激动,鱼刺差点卡住喉咙!   “咳咳……”秦歌咳了起来。   背后落了只手,轻拍着,给他顺着气。   君沉璧拧着眉,“卡到没有?”   满眼只有心尖上的少年的模样。   好像什么女子为尊、男子孕育子嗣绵延后代的银袖国,完全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波澜。   秦歌缓过来,摇了摇头,眼圈还是微红着的,“无碍。”   君沉璧不信,单手抬了抬秦歌的下巴,要他张开嘴给他看。   秦歌抿了抿唇,没张,悄悄拧了一把某皇帝,示意他适可而止,还有外人在呢。   越国师看着打情骂俏的这对夫夫,“……”   不是,你们两位稍稍的尊重我一下可以吗?   越天行抛出银袖国男子延绵子嗣的传说,没想到皇帝竟然半点不为所动……不是,陛下想要迎娶一位男皇后,难道解决子嗣问题不是头等大事吗?   越天行没吃酒,但是他觉得自己麻了。   被夫夫忽略掉的越国师一脸哀怨,满脸写着“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这句话,最后还是秦歌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   ……问那个银袖国是怎么回事。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哪怕是绚丽花哨的魔法世界或者是寻求大道长生的修仙位面秦歌都去过,可也没听说过……男人能够生子……这么奇葩的故事。   因为学习过现代医学知识的都知道,男女的生理结构根本不同,男人没有子宫,怎么生?   见秦歌终于来了兴趣,越天行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据说那银袖国的男儿也不是天生就能怀孕生子,而是他们在嫁人时……哦,对了,那里是女子执政当家做主,所以男子一律是嫁人的,银袖国女子跟咱们这儿的男子一样可以三夫四侍,嫁人的男儿称女子为妻主,在他们成亲时,男子会服用一种果子。”   听到这里,秦歌目光陡然间落到水潭正中央那棵散发着美丽梦幻气息宛如水晶宝石的树。   还有树上结的果实。   “没错,就是这种果子。”顺着秦歌的视线看过去,越国师笑眯眯地道,“这是先国师自银袖国游历归来时,从她们国家的母树带回的幼苗,在神庙禁地种下,过了数百年才长这么大,结出的果子也就七八对。男子在行房前服下阴果,就可以生出孕囊,以男儿身绵延后代。”   秦歌,“阴果?”   越天行啃了口烤鱼,“颠倒阴阳,可不就是阴果?就是那颗蓝色的果实。”   “不过,我更愿意称这树为——”   “虚凰假凤。”   “毕竟,我们当国师的,得过得雅致点,不是吗?”   秦歌,“……”   可以的,没毛病。   “既然有阴果,必定就有阳果吧?”秦歌又问,“那么阳果是用来做什么的?”   越天行道:“拨乱反正。让颠倒的阴阳恢复正常。不过,阳果在银袖国,一般由女子服用,听说可以让女子更加……威猛。”   秦歌:“咳……”   君沉璧也听了一耳朵这个什么阴果阳果的,服下一颗果子就可以令男子怀孕,真是前所未闻,他皱了皱漂亮的墨色长眉,不禁问了一句,“那这孩子如何生出来?”   秦歌也好奇。   是啊!   这阴果据说是可以令男子生出孕囊,怀孕生子,但总不可能连某些地方都给变没了吧?   孩子从什么地方生出来呢?   年轻的国师可能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过于血腥,微咳了声,才道:“剖开肚腹,再取出来。”   秦歌:“……”   厉害了,剖腹产都出来了! 第16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1   剖腹取子在医学落后的古代实在是骇人听闻的,秦歌倒是淡定,剖腹产在现代已经非常常见。   秦歌有一世是学医的,便不自觉代入医学视角,琢磨了句,“如果有麻醉散和羊肠线的话,剖腹取子倒是可行的,就是做手术需要的无菌环境这一点比较苛刻,以现在大雍的医疗水平几乎不可能实现……”   喃喃自语完,秦歌又抬眼望向越天行,“难道银袖国的医术已经发展到领先大雍数百年的地步?”   年轻的国师对上少年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生了一双明亮灿然的眸子,十分漂亮,专注时分外迷人,也难怪陛下这样冷心冷情的人物,竟然也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娶他做皇后。   当然,越天行不敢多看,眼神紧接着游移开了去。   因为他们这位陛下是个醋坛子。   占有欲惊人。   连别人多看一眼他的心上人,都觉得别人是在想抢他的宝贝。   越天行自己并不曾到过银袖国,一切听闻只是从先师们的书中所得,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并非如此。银袖国医术跟我大雍比起来好不到哪里去,也没有什么麻醉药止疼散,全靠一股毅力熬过去,所以那里的男儿生子跟大雍怀孕的女子一样,都是九死一生。”   “当然,若是贵族,有上好的医官与药物,就不必担心性命。”   在清醒的情况下,活活剖开肚腹,从孕囊里取出孩子……   秦歌想想那个画面,不免打了个寒颤。   君沉璧是时刻注意着少年的,见状,拿眼斜了一眼越天行,示意他不许再说。   吃过这顿烤鱼,越国师亲自起身送夫夫离开。   临行前,越天行亲自将一个寒玉匣交到两人手上,说陛下的吩咐神庙定使命必达,还请静候佳音。至于这匣子里装着的是他送的礼物,权当庆贺二人大婚。   还神秘叨叨的,跟送锦囊妙计一般,让秦歌与君沉璧回到皇宫后再打开来看。   秦歌心想什么这么神秘,等打开匣子,只见冒着淡淡寒气的白玉匣里静静地躺着一对果实。   一蓝一红,流光溢彩。   正是他们在神庙禁地见过的,能够颠倒阴阳的果子。   “……”   不仅如此,匣中还被塞了半阙纸条。   上面大致写着,其实神庙早就掐指算出秦家四子将来必须帝王纠缠,有凤凰命格。   天生凤命,未来注定是皇后。   可,那是秦家四子啊!   起初,先国师还以为自己占卜错了,又重新起了卦,再次进行卜算,结果还是如此。   如果卦象无误,那么就只能说明……大雍未来会有一位男皇后。   可,一个男子如何能够做皇后?   为了不让一个皇朝的尊严沦为笑柄,所以神庙在占卜结果出来后,当即宣布秦家四子为祸国妖孽,一出生必须送到神庙烧死。   这,就是那个预言的由来。   也因为这个预言,不管原身,还是秦歌,都男扮女装了许久。   越天行还写道,既然这段姻缘是上天注定,身为大雍国师他自然是要顺应天命,祝福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的,送上这对阴阳果作为大婚贺礼,也是替君分忧,解决难题。   比如……子嗣。 第17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2   君沉璧想要迎娶一位男皇后,最大的阻碍其实并非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而是子嗣问题。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何况,一国皇帝的后代关系的不仅仅只是他自己,还有大雍国运。   他们陛下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给状元郎一个正大光明的大婚与名分,显然是准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而不是打算后宫佳丽三千。   否则,这般惊世骇俗、不容于世的感情,偷偷进行就好了呀,何必鲜明张扬的,向全天下说出来?   陛下只娶状元郎一个,身无二妇。   然,天子怎可无后?   越天行自认为这份礼是送到陛下的心坎上——   一个皇帝与他心上少年郎骨肉相连的血脉、后代。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作为帝后的大婚贺礼了。   结果,令越天行恐怕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份礼物竟然并未能让君沉璧动心。   秦歌把那阙纸条上的字句给阅遍后,将那寒玉白匣中躺着的那对果子给拿了出来。这果子不是凡品,百年开花百年结果,果实不摘不灭,坠地消失不见,唯有寒玉白匣可以保存。可见越天行也是用心了。   秦歌把那只泛着淡淡荧光的蓝色阴果拿在手中,入手触觉如玉石般温凉,果皮上面好似布满了一种玄奥复杂的淡银色纹路,正待秦歌打算将这枚阴果举近了,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旁边横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它给夺了过去。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君沉璧把冰蓝色的果子夺了过去,好看的墨眉拧着,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眸里闪动着不赞同的、生怕他做什么傻事的光芒。   就好像……担心秦歌会将阴果给吃下去一样。   秦歌本来也没打算吃。   他和君沉璧性别就是生成如此,注定不能遵循天理、阴阳调和,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血脉子嗣,这是他早就认清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强行逆天改命。   何况,那什么剖腹取子,九死一生,听听就很血腥。   反正他是不愿的。   秦歌相信君沉璧也是同他一样。   而且暴君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乎子嗣的样子。就算没有他,君氏皇族这一支,在原剧情中也没能传承下去。因为君沉璧压根儿就没打算娶妃立后,染指女人。   所以,越国师这份大礼,注定是白白浪费了。   ——这是秦歌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他家皇帝陛下的举动,还是令秦歌挺受用。   虽然他不是什么放浪形骸的性子,相反,称得上沉静稳重,但这会儿却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略微压了压微扬的唇,秦歌掂了掂手中的寒玉白匣,挑眉问道:“这般奇珍,陛下难道没打算用?这可是能让陛下留下子嗣的东西呢。”   少年清浅而笑,就像是趴在耳边用言语徐徐诱之的魅妖,能够唤醒人心上的欲·念。   君沉璧将寒玉白匣彻底从他手上拿过来,把冰蓝色的阴果放回去,再“啪”地一声合上。   “朕的龙体无恙,何须用此物来留下子嗣?”皇帝陛下被调侃得脸色一黑,冷哼了声,才又修长的手臂一展,将少年给拉到怀中,手掌落在他细瘦柔韧的腰身,或者说是小腹上,“还是说,你愿意给朕生?”   “……”   被他抚着肚腹,秦歌背脊仿佛蹿过一道酥麻的电流。   他没话说了。   君沉璧哼笑了声,带着一点戳破他的小心思的胜利与得意,略低下头来,菲薄唇瓣一张,衔住了少年那抹薄白的耳垂,呵出微烫且华艳的气息,“……就算你愿意给朕生,朕也不要。”   “嗯?”秦歌微微偏头,拿眼睨他。这话就过分了啊。这是嫌弃他?   “朕要那些小崽子做什么?平白分走你的注意,朕只要你就够了……”君沉璧把人抱在怀里,白皙修长的指解他的衣,“所以,你的眼里心里最重要的人也只能是朕。”   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听说那些妇人生了孩子之后,都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甚至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去死。就如他的母亲当初为了他去死一样。   皇帝陛下对他的状元郎的占有欲强到连孩子的醋都吃。   哪怕只是想想将来有个小崽子分走秦歌的注意,取代他在秦歌心中最重要的位子,他都觉得不爽。   所以,宁愿不要。   听了君沉璧的话,秦歌有点哭笑不得。   这人真是……   身上的衣裳被剥了大半,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秦歌舔唇道:“君沉璧……”   “嗯?”   “试试红色的那颗吧。”   君沉璧眯起了凤眸,盯着怀里的人,眸中暗色翻涌,“等下……你可别后悔。” 第17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3   秦歌有心“奖励”一下皇帝陛下。   心说,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   不过,他可以求饶嘛。   虽说他是个骨头很硬的人,但某些特定的情况特定的地点求饶,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只不过,秦歌显然是低估了那颗蕴含淡淡火精阳元一看就非常火气壮的红色阳果的威力……   *   等秦歌扶着腰揉着腿从龙极殿出来,状元郎留宿陛下寝宫几天几夜的事情,已经震惊朝野。   类似“天子强占臣子”、“帝王强制爱”、“那些不容世俗的禁宫绝恋”或“状元郎魅惑圣上”、“暮弦歌简直就是第二个祸国妖妃”这样的流言四起。   当然,有些跟秦歌私交不错的大臣,不相信殿前簪花,御街打马,风光霁月的少年郎,会是那等魅惑君心的佞臣。   不免替秦歌说话、正名。   “你们都不要这么说啦,就算状元郎留宿陛下的龙极殿,也不能说明什么啦,说不定就只是陛下单纯的倚重状元郎呢?毕竟状元郎实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不是吗?”   “说实话,你们就是嫉妒状元郎年纪轻轻就独得陛下宠信吧?可谁叫人家长得俊俏又年少呢,换成你们那张老脸,陛下可不稀得看呢,有本事你也生成人家那样啊!”   “……”   当然,这些声音,在头铁的、哦,不,是清廉正直的御史在早朝上参了秦歌一本,直言他魅惑圣上,却得到天子的回应后……戛然而止。   彼时,御史勇敢谏言,金銮殿一片寂静无声,身为流言风波主角之一的少年天子从龙椅上起身,浅金色的龙袍在半空中划出无声而凛然的弧度,他居高临下望着上谏的臣子。   “状元郎不曾魅惑君心,是朕对状元郎起了倾慕之心,欲迎娶他为……皇后。”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秦歌离宫后就回了府,没来上早朝,躲过一次大型社死现场。   …   哪怕君沉璧将“皇帝和臣子在古代公然出柜”的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去责怪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只会将错误的原因归咎到秦歌头上!   ——陛下登基多年,虽然从前不近女色了些,后宫空虚了些,可是在前些年也不是没有纳过妃,说明陛下不是天生就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   他们做臣子的怎好责怪陛下变了性取向呢?   那就只能咬着那个令陛下改变性取向的人不放了。   就像是亡国昏君宠爱美人,文人学士口诛笔伐的对象永远都是红颜祸水。   托皇帝陛下的福,秦歌有幸当了一把祸国妖孽。   这一点,倒是跟那预言对上了。   一时间,朝臣们纷纷谏言处死暮弦歌这个妖孽,好像这样他们的君上就能恢复理智,不去做那立一个男子为皇后的惊世骇俗的荒唐事!   可,他们忘了,他们这位陛下从来就不是什么明君,相反有暴君之名!   因为答应秦歌要努力做一个圣明的君主,君沉璧挑了几个贪官佞臣杀鸡儆猴,终于以血腥镇压下百官中那股扬言要处死他都状元郎的声音,以及威慑了某些潜伏在暗处想趁机搅乱大雍的势力……   这个时候,越国师就出场了。 第17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4   神庙在大雍朝拥有超然的名望,与至高无上的信仰。   大雍开国皇帝特意兴建神庙之殿,世人皆可参拜。   执掌神庙的国师,也就是向人间传递神明旨意的使者。   每当这个皇朝有重大预言现世时,都会由国师亲自打开九重塔,登上摘星楼,向世人警示。   从雍朝建国至今,神庙预言过不少大事,比如,地动,旱灾,洪涝,瘟疫……每一次提前给君主与百姓警示,虽然有的自然灾难无可避免,却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在这个地震或大旱都能被人当成上天的惩罚的古代,能够预知自然灾害的神庙与国师,在民众心间越发接近于……神。   对神庙传达出的“来自上天的旨意”也深信不疑。   对此,年轻的国师只想凡尔赛的叹气。   他们神庙一脉,只是比普通人多研习了一些天文地理和风水玄学罢了,真的没有民间流言传说得那样神。   就算这一脉的先祖确实有通天彻地,博古通今,预言未来之能,到了他们这代,已经渐渐衰落成如今这个样子——依附皇权而活。   天子交代下来的任务,越国师可不敢怠慢,他先是穿上象征着神庙最高权利的国师银袍,那是由第一代国师传承下来,由水火不侵的流光锦制成,穿上去以后,年轻男子俊美的眉眼自带上一股神性。   再由神仆开路,打开九重塔,登上摘星楼后,越天行装模作样的夜观天象,起卦占星卜月——   神的旨意就这么降临了。   上天旨示,当今陛下姻缘于常人有异,他的红鸾星绑在一个男子身上,该男子的生辰八字为xxx。陛下命犯七杀,只有命定的红鸾星可以压制。所以,为了大雍风调雨顺,国祚繁盛,天子必须迎娶这位男子为后,否则五年之内大雍必起战火,生灵涂炭。   以上,大致意思跟暴君要求的差不多——   陛下不娶男后,后果很严重,搞不好会打仗灭国。   至于什么“红鸾星”和“命犯七杀”啊,都是越天行瞎说……哦,不,润色的。   像他们搞迷信的,这张嘴很重要,说得越玄乎,别人越听不懂越好。   其实,就算没有润色,这个预言一出,百姓们也会相信的。   当今陛下的暴君之名,也让人觉得命犯七杀,战火重起都并不奇怪。   听到打仗,没有人不害怕。   战争就意味着杀戮,鲜血,硝烟,和牺牲。   还有征兵,骨肉分离,流离失所……   现在的大雍富强昌盛,这样安稳的日子谁都不想失去。   如果生灵涂炭的战争无可避免,不能阻止,百姓们兴许会怨恨残暴好战的君王,但是一听这事儿可以改变、避免,就……咱们老百姓,真啊真高兴!   民众们纷纷跪到乾坤门前请愿,让天子为了国祚,牺牲一下,迎娶男后。   呼声浩荡。   上达天听。   之前还觉得天子欲迎娶状元郎的事情荒唐至极,绝无可能,他们要死谏血洒金銮殿希望陛下改变心愿的满朝文武:“……”   总觉得这事巧得……   像是陛下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不管怎么说,少年天子终是顺应民意,如愿以偿正大光明地迎娶心上人为后。   百姓们非但不觉得此事荒诞,反而欢喜得互相奔走,大有普天同庆的意思。   庆嘉帝在民间一改暴君的形象,声望不仅没有因为迎娶男子为后受损,反倒是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多了一个爱民如子,倾听民意的好名声。   秦歌:……   虽然跟他预想的辅佐暴君成为明君的过程不一样,但结局差不多,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望着宫里送来的华美的、红色的、绣着龙凤的、跟普通嫁衣款式不同、世上独一无二的大婚婚服,少年微微一笑,心里竟也期待起来。 第17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5   天子立后,娶的是一位男皇后,大雍开国至今几百年,还没有过此等先例,所以礼部没有可以借鉴的章程,规则都得现定。   以陛下对状元郎……不,马上就是皇后了,以陛下对这位皇后殿下的重视,也敷衍不得。   所以,这段时间礼部忙成陀螺。   礼部官员一个个脚下虚浮,眼底青黛,看起来就像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上早朝时,都用一种哀怨的目光望着秦歌。   秦歌,“……”   别看我,没结果。   没错,即使不日后,将成为大雍尊贵的皇后,该上的早朝他照样上。   决定古代公开出柜前,秦歌就跟暴君说好,他绝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待在后宫,等着某人垂怜、宠幸的性格。   不论从才华上,还是私心讲,君沉璧都不可能拘着他。   他希望——   他的心上人能够名留青史,与他一起被写在史书上,以瑰丽灿烂的方式。   而不是因为入宫,被埋没才华,最终只在史书上留下寥寥几笔,以大雍第一个男皇后被后人认识。   他会舍不得。   所以,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规矩,在秦歌这里无效。   他会是皇后,也是状元郎,将来还可能是位极人臣的权臣。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   帝后大婚,是前所未有的隆重盛大。   长街红装十里。   秦歌穿着并不女气,却喜庆的大红色婚服,坐上龙凤鸾车,从状元府浩浩荡荡而出,自皇宫正门抬入宫中。   尔后,帝后携手登摘星楼祭天,受百姓叩首朝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封后大典礼成!   摘星楼上,被天下叩拜的两人站在一起,身上皆着大红婚服,恍如神仙眷侣。   皇帝陛下听着众人的呼声,略微不满的在他的皇后耳边道:“为何拜朕就是万岁,拜你就只有千岁?”   秦歌,“……这不是自古如此吗?显得陛下更为尊贵。”   君沉璧却道:“朕要这么尊贵做什么?若是真如这些人所说,朕活得了万年,而你只能活千年,朕要这万万年的寿命做什么?不过是孤家寡人而已。”   秦歌,“……”   陛下,咱们都只能最多活个几十百把年,什么千年万年的,那是修仙位面,答应我别想了好吗?   没想到堂堂暴君竟然如此计较一个称呼。   暴君的本性真是有点……幼稚啊。   不过,想到君沉璧的“斤斤计较”都是为了自己,那点无语的情绪最终化作浓烈的蜜,一点点地甜到心头去。   秦歌于万人叩拜中,轻声唤他,“陛下。”   本来还在不满皇后只有千岁这个说法的暴君,听到秦歌叫他,转过头来看他。   他的皇后穿着大红婚服,人美如玉,说:“不管千年还是万年,对我们来说都太长远,我们只争朝夕,如何?”   君沉璧凤眸凝着他的心上人,“朕只盼与你长久。”   秦歌轻笑。   “我也是。”   他回望君沉璧,一字一句如念诗般低吟。   “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 第17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6   洞房花烛夜没什么好讲的,没人敢来闹帝后的洞房,君沉璧没被灌酒,踏入凤鹫宫的时候清醒得很。   凤鹫宫是历代皇后的宫殿居所,在先帝薨逝,皇后荣升成太后,搬进慈安宫中后,就封闭了起来。   直到今天封后大典,才重新打开凤鹫宫的殿门。   秦歌与暴君也不是没厮混过,阴差阳错有了纠缠、被识破身份、互通心意后,夫夫少不得缠绵一榻,秦歌在龙极殿就跟自己家一样,或许今晚换了不太熟悉的凤鹫宫,或许大婚之喜所故,秦歌心里破天荒地生出一些名为紧张的情绪。   他穿着大红色婚服坐在床榻上,没有凤冠霞帔红盖头之类的东西,但,合卺酒与结发必不可少。   君沉璧身份尊贵,这两样却不曾假手于人。   喝完合卺酒后,剪刀绞下一缕各自的头发,合在一起,用红线缠上,是为结发。   宫人都摒退在殿外,今晚,君沉璧不打算让旁人打扰。   四下无人,方便夫夫俩肆无忌惮地亲昵。   或者是皇帝陛下单方面的……耍流氓。   原本‘结发为夫妻’用红线绑好的头发,用精致的小锦囊装着,按照规矩新婚之夜放在枕下,或挂在脖子上,暴君说给他戴上,秦歌不疑有他,结果被剥到只剩下一件里衣。   艳红的锦囊坠在雪白的亵衣领口间,脖颈修长,喉结精致,乌黑的发披在肩头。   诱人至极。   君沉璧凤眸变得深沉,轻轻吻住少年薄白的耳垂,“你终于是朕的了……我的皇后。”   秦歌被他极尽取悦。   心想,洞房花烛夜怎么也得投桃报李让暴君也高兴一下。   主动伸手勾下君沉璧的脖颈,攀住他的肩背,跟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末了,君沉璧亲着他,声线模糊地笑,“……好乖。”   秦歌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噗通’‘噗通’怦然的声音,空气里满是脸红心跳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沦在今晚的月色里……   *   封后大典后,有些东西自然是跟以往不一样了。   比如,上朝时,原本秦歌站位在文官之列,位置却不算太靠前,前有丞相、尚书等公卿之流,文官之首就是原身的爹秦相。   在金銮殿上时,百官站立,就算是三朝元老,如果没有天子亲口赐座,也得规规矩矩地站着。   秦歌原本也是站着的。   不过,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乃是大雍皇后。   虽说身为男子,大家同殿为臣,没有那种男女大防,但,身份有别。   如今状元郎是天子的人,是尊贵的皇后殿下。   上朝时还站在一处,貌似也不太好,总让下臣微微惶恐。   君沉璧也不愿意委屈了他的皇后,就在龙椅旁边设下一张座椅,让秦歌上朝时可以坐在金銮殿上。   古有垂帘听政,今有帝后同朝。   这是属于暴君独一无二的殊荣。   此举自然引起不少臣子的反对,不过,论执拗和专制,谁又能比得上暴君呢?   反对当然无效。 第17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7   天子在金銮殿给他的皇后设座,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座位,更是一种象征。   帝后同朝的象征。   皇后不止居于后宫,执掌凤印,而是有了指点江山的自由和权利。   相当于——   君沉璧将自己的一半权利给分了出去。   一个君王愿意将自己尊贵的、至高无上的权柄与尊荣,分享给他人,这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宠爱。   或者说……爱。   君氏皇族向来多出痴情种。   比如,先帝与申屠贵妃。这位贵妃将先帝子嗣近乎残害殆尽,先帝照旧纵容她的飞扬跋扈。   再比如,雍朝开国皇帝一生只迎娶了一位皇后。   君氏皇族与王室宗亲以为他们如今这位陛下,因为先帝的缘故,不近女色,甚至厌恶女子,他们一边担忧君王太过断情绝爱恐不利于子嗣,一边欣慰说不准君氏皇族这一代的帝王不会再栽在女子身上。   谁知——   他们陛下是没栽在女子身上,他栽在了男子身上!   他们不是那群被哄哄就相信什么预言的愚民,当然,不是说神庙不可信,神庙在大雍朝还是非常神秘与有威望的,包括在世家权贵中间,就是那个预言一看就非常……扯淡啊!   虽说不知道陛下是用什么方式让越国师登摘星楼,当众降下这个扯淡的预言,但是不妨碍嗅觉敏锐的王公贵族们察觉出其中猫腻。   陛下为了迎娶一位男后此等荒唐事假以神谕糊弄世人,可见是将这位放在心尖尖上的。   而后更是一步步将荒唐进行到底。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都给改得面目全非。   比起先帝对申屠贵妃的宠爱竟是……   有过之而无不及!   申屠贵妃飞扬跋扈,心狠手辣,祸乱宫闱,被称作妖妃,不少人都担心君沉璧将干政的权利分给他的皇后,日后秦歌恐怕会是第二个申屠氏,权利在手,人就容易飘了。   好在并没有效仿先帝贵妃申屠氏,将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他手上握着权柄,倒也没有辜负暴君的信任。   历经无数世位面的快穿大佬,头脑与眼界都是这个世界顶尖的,给他时间,秦歌连手机电视都能弄出来。   但,他知道,那些高科技的产物对一个古代位面来说,太过揠苗助长了,对大雍来说用超前知识强行推动历史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只在可控的范围内,尽可能将所知道的先进知识传播给大雍子民。   秦歌改良农耕工具,提高农作物产量,免赋税与徭役,让大雍百姓生活富足,他还修订律法,修改和完善大雍律中不合理的条款,避免冤假错案发生,还增添了许多条款。   比如,大雍朝官员体系可启用女子,不拘性别,能者居之。   再比如,同性可通婚。   后者只是辐射一小部分在世人看来荒诞、奇怪、恶心、竟然喜欢同性的人。   让他(她)们可以有了抵抗世俗与目光的勇气在一起。   而前者——   女子可入朝为官这一条,在大雍朝发展史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而雍朝民风虽然开放,却仍然是不支持女子抛头露面的,但,明明许多女子的才华是不输于男子的。   可,她们只能在到了年纪后,被家中嫁出去,甚至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然后只能把才华与心计用在宅斗上。   秦歌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给这些女子们一个机会,她们会抓住,并且努力往上爬的。   后来,女子为官在大雍已是常态,那一个个奇女子并不比任何男儿差,她们在瑰丽的历史舞台上粉墨登场,发光发彩。   后来,帝后同朝的庆嘉帝时期被称为“开明盛世”,而庆嘉帝与他的皇后被并称为“双圣”。   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对什么圣人啊明君啊没什么太大兴趣,做这个圣明的君王也是因为他的皇后。   哪怕百姓们对改善民生利在千秋的皇后殿下歌功颂德,甚至秦歌在民间与大雍子民心中的声望一度超过他这位正儿八经的皇帝,就连皇族宗亲与忠心的老臣都怀疑秦歌是不是不甘只做一个皇后,想要干些簒国的事儿的时候,君沉璧对秦歌也没有过丝毫怀疑。   御书房里。   天子单手支着脑袋,姿态慵懒,却将密折凌厉地扔了出去——   “皇后对朕深情不二,有没有异心朕清楚得很,秦相想必是老眼昏花,耳聋发馈才会如此觉得。”   “是朕的不是,想想秦相今年年岁也大了……那就告老还乡罢!”   轻描淡写地剥夺了一国丞相的官衔。   秦相……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他相国了,秦仲德的脸色蓦然灰败了下去。   他正值壮年,哪里用得着什么告老还乡!   秦仲德嘴唇颤抖着,打算拼着老脸也要老泪纵横地哭诉一番,盼着天子改变心意:“陛下,老臣对您,对大雍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彼时,秦歌从殿外走了进来。   没有经过任何人的通传。   这是帝王许他的权利。   这皇宫秦歌无处不可去,不需要通禀,无人能阻拦。   所以,他进来时无声,将秦仲德也就是原身的渣爹的哭诉听在耳里。   秦歌身上未着华服,他平时穿得很清淡,大多是天青、月白、霁蓝等颜色的衣裳,具有少年的朝气与鲜活,又有沉静雅致的味道。   只有在庄严隆重的场合才会穿紫、红、明黄等象征尊贵之色的华裳。每当这个时候君沉璧晚上就格外热情,总是喜欢将华服只剥一半,半褪半掩的让秦歌穿在身上,将他压进那锦绣榻里,或是就这么抱着抵进来,亲他那浓墨重彩的华裳之下裸露的肩膀与薄白的蝴蝶骨…… 第17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8   咳……   话题有点儿跑远了。   当然,今个儿既不是年节,又不是庆典,秦歌穿得素雅,一袭月白色衣裳,乌黑的发用缎带绑了,半披在身后。   不过,说是清淡也不尽然,那月白色袍子乃是进贡的霓锦,一寸价值千金,却随意地裁制成袍子被秦歌穿在身上,看上去端的是平平无奇,然而放到光线下细品,才能察觉出其中巧妙心思,月白色锦袍以金丝银线绣了图案,在日照下折射出皎皎一般的流光,走动时衣摆像是折下一抹月光。   秦歌路过秦仲德旁边,声线清雅,语调轻巧地笑了声,“秦相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里?”   秦仲德眼尾余光瞥见这一抹皎皎月华,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跪在天子面前哭诉的声音逐渐地低了下去。   顿了顿,才朝少年叩首道:“给皇后殿下请安。”   秦仲德不想被罢官,竟然求到秦歌跟前来,“老臣一时鬼迷心窍,触怒圣上,求殿下开恩。”   他知道,天底下若是有谁能够改变天子的心意,也就只有眼前这位皇后殿下了。   秦歌轻轻弯腰,将地上被君沉璧扔了的密折捡起来翻了翻,“秦相弹劾得有理,后宫之人是不该随意干政,既然让秦相告老还乡是陛下的决定,本宫又怎好再劝呢?”   少年脸庞白皙如玉,似笑非笑地说道,“秦相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仲德蓦然抬眼望过来,似乎是不可置信少年连面子功夫也不做!   见自己舍下老脸哭求都不行,秦仲德悲怒的情绪从心中起,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扯着嗓子颓然地说了句,“人走茶凉,老臣无话可说,只想问一句——”   “陛下可曾记得贵妃娘娘?”   这句话的效果,跟秦歌曾经穿越过的某个位面风靡全国的古装电视剧中女主角那句经典台词“皇上还曾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差不多。   秦歌有点想发笑。   这是换策略想打感情牌了?   老实说,秦仲德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就算君王喜新厌旧,这宫廷中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陛下现在迷恋一个男子迷恋迷恋得厉害,为他神魂颠倒了。   但,他的“庶女”,毕竟是曾经的贤妃娘娘,为了救天子而死,死后被荣封贵妃!   若是他那“庶女”还在,这后宫哪里还轮得到他暮弦歌弄权嚣张?!   秦仲德抬了眼,打量圣上的脸色,似乎想从那张俊美尊贵的面庞中窥出几分情绪,果然只见天子脸上划过一丝古怪。   不过,他没说话。   倒是听见秦歌微微笑了起来,“秦相此时提起先贵妃,有多少是缅怀逝者,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呢?”   “老臣是贵妃的亲父,自然是缅怀故女,皇后殿下跟一个逝者计较,未免有失风范了!”秦仲德到底是官拜丞相之人,目光凌厉起来,还是颇有气势的。   话里话外都在说秦歌嫉妒、小心眼、眼红他那个早死的“贵妃女儿”。   秦歌笑了。   笑出了声。   秦仲德心想撕破脸皮,也用不着客气,不悦道:“你笑什么?”   秦歌将脸凑近:“父亲不如仔细看看我是谁。”   以庶女身份入宫为妃时,秦歌做了简单的易容,后来成为新科状元暮弦歌,用的是原身的本来面目,这张脸多少带了点儿秦家人的轮廓。   秦仲德瞳孔地震,“……你、你叫我什么?”   “秦相这多年疏于后宅,如果不是那一道让秦氏女入宫的圣旨,恐怕都记不起自己还有个排行第四的庶女,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你的这个庶女,其实是男子。”   秦歌娓娓道来。   至此,秦仲德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庶女秦歌跟眼前的曾经的新科状元、如今的大雍皇后暮弦歌竟然是同一个人!   那“庶女”竟是个男扮女装的!   这么些年他被瞒得好苦啊!   同样,他也明白自己被罢官是一定的了,这个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殿下的庶女……不,儿子,早已跟秦家离了心,绝无可能偏帮秦家的!   *   秦仲德告老还乡。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将秦歌的另一层身份传出去。   “他可能是想着,我毕竟是秦家人吧,皇后这个位子,我来坐,总比落给旁人要好……”秦歌估摸着渣爹是这个心思。   “敢说,也得他有那个胆子。”君沉璧冷哼了声,一边伸手握紧了少年柔韧莹白的腰身,一边道,“从前敢那么对你,只是罢官,便宜那老狐狸了。”   两人泡在汤泉里,秦歌乌黑的发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薄白的肩膀上,脸庞泛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绯色,他两条光裸修长的手臂支起,懒洋洋趴在池壁边上。   察觉到某人不规矩揉贴上来的手,秦歌细瘦的腰身紧绷了瞬,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君沉璧一眼,“不过,人家对陛下到底是一片忠心,也是怕我有簒国之念,才好心上谏……”   “朕相信皇后。”君沉璧从身后贴上来,“皇后对朕忠贞不渝,深情不二。”   “……”秦歌微哼了声,“……陛下倒是自信得很。”   “皇后要是有异心,何须那么麻烦。”君沉璧衔住秦歌薄白的耳尖,声线低低哑哑地笑,“皇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杀了朕,比如在床榻上。”   “又比如,此时。”   秦歌重重地闭了闭眼,眼尾曳出一抹妖冶的红,却故意冷哼,“陛下以为我不敢?”   君沉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唇瓣瑰丽宛如洵美夺魄的魅魔,“朕的皇后自是没什么不敢的。但朕知道,你……不舍得。” 第17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89   “……你舍不得的,是不是?”君沉璧一根根分开少年纤长的指,直到半哄半逼半诱他说出那句舍不得,才被男人低笑沉沉地说了一句,“真乖。”   君沉璧伸出手将贴在秦歌颈后的黑发给拨到一边,低头吻落在他的颈后。   ——像是奖赏。   乖你妹。   秦歌咬了咬牙。   只觉得暴君缠磨人得很。   不上不下的。   秦歌转过头,骨节秀致的手情不自禁抓在君沉璧胳膊上,主动拉下君沉璧的脖子,冷着一张被养得越发漂亮精致的脸蛋,耳尖红红的,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皇帝陛下抚着那片薄白的蝴蝶骨,笑得艳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朕就不客气了……”   老夫老妻在汤泉里胡闹了一回,秦歌又被暴君抱回榻上,穿好了里衣后,被温柔地地吻着脸侧与脖颈。   殿内只留了几颗夜明珠,秦歌被亲得很舒服,晕晕欲睡间,恍惚听见君沉璧的声音:“……那些人哪里知道,就算你不要,朕也会把整个天下送到你面前来。”   秦歌隐约听见了,却没怎么过心,翻了翻身,往暴君怀里捡了个舒服的位置,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语调慵懒且朦胧,“……别闹了,快睡。”   男人落在他腰身的手紧了紧,像是恶龙抱在他的珍宝。   *   秦仲德表面上是告老还乡,到底给这位老臣留了几分体面,不过丞相的位子眼下空缺了出来。   官拜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这位子谁认不眼红?   谁知,最后却花落了秦歌家。   众人觉得惊奇,又觉得此事仿佛在意料之中——   以陛下对皇后的宠爱,好像也就不稀奇了。   当然是免不得有人反对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没人能拗得过暴君。   哦,不,现在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暴君了。   因为我们的皇帝陛下在民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声了,如今多是美名。   虽然依旧有人觉得堂堂大雍皇帝竟然立一个男子为后荒唐,却也抵挡不住,如今的大雍在帝后同朝的治理下,开启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秦歌是大雍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也是大雍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后人评说——   功在当代,光耀千秋。   ……   大雍历,庆嘉帝十年。   也是庆嘉帝立男子为后的第三年。   嫡母慈安太后发动宫变,打着“清君侧,正朝纲”的旗帜,欲扶持君氏皇族宗亲之子上位。   尔后,一支神兵营横空出世。   当日,皇城地动天摇。   据称,神兵营手里掌握了一种强大而神秘的武器,而杀人于百步之外,眉心或心脏只留下一个黑色血洞,叛军便一击毙命,惊恐而亡。   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剩余叛军皆缴械投降。   没错。   秦歌把火药这玩意儿给弄出来了。   神兵营每人配了一支步|枪。   步|枪这东西在现代已经是被淘汰的武器,但对于处在冷兵器时代中的古代位面而言,它的火力与杀伤力足够叫人侧目与震惊。   就连暴君在秦歌弄出步枪后,都对这玩意儿很是爱不释手了几日。   ——男人骨子里对强大的武器就拥有一颗狂热与痴迷的心。   在制作出火药和枪支前,秦歌犹豫了许久,是否让火药问世。   枪支弹药这等热武器的出现,或许改变的不仅仅是大雍皇朝,还有整个九州版图。   一开始,他没想过制作火药。   在位面世界肆意创造杀孽,这种孽力会还到秦歌本人身上来。   但,想到原剧情里男主的起义兵变,城破宫倾……   秦歌终究还是私心了一回。   不过,秦歌留有后手,火药的配方只有他与暴君知道,不会大面积传开。   若是大雍百年内相安无事,无内忧外患,这支神兵营将永远不会现世,待百年他和君沉璧死后,神兵营会在暗处守护着这个皇朝。   秦歌也问过君沉璧。   都说暴君本性杀戮恣睢,而且身为帝王,哪里能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火药与枪支交到一个帝王手上,或许会成为膨胀帝王东征西战的野心的最好武器。   谁知,君沉璧却反问,“攻打西楚和东陵的时候,你会陪着朕亲征么?”   秦歌默了默,“大概不能。”   如果真的打仗,天子御驾亲征的话,皇城里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来主持大局吧。   他是皇后,是留下来的不二人选。   不然,小心被偷家。   “那朕做什么要去?”君沉璧薄唇微掀,漫不经心地答,然后态度忽地暧昧起来,展了袖将少年抱在腿上,手臂环了秦歌的腰,掌心落到他肚腹,“还是说……皇后想给朕生个小太子了?”   秦歌身体一僵,拍开皇帝陛下的手,耳尖烫热,“想都别想!”   见鬼的小太子!   他一个男的生什么生?!   就算有颠倒阴阳的果子,也别想他生孩子!   君沉璧总喜欢将他的皇后逗弄成恼羞成怒的样子,瑰丽的薄唇上衔了灿若春华的笑靥,“这不就结了。你我无后,江山将来又轮不到你和朕的小太子来坐,朕为什么要拼死累活去你争我夺攻打东陵和西楚?”   “……”   秦歌:还真是好有道理啊。   君沉璧吻了吻他的耳垂,“无需担忧。朕对天下没有兴趣,若是没有你,这个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   没想到暴君还有一颗厌世之心。   想来原剧情中男主能够那么顺利的杀进皇宫,成为大雍新主,也有暴君故意放纵的原因吧。   察觉到秦歌走神,君沉璧不悦地捏了捏少年腰间,提醒他专心点,秦歌只得闭上眼睛让暴君肆意的吻。   秦歌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陛下对上床的兴趣都比一统天下要大点儿。   见他的皇后这么乖的让他宠爱,君沉璧喉结滚动,闷声笑了声。   秦歌问他笑什么。   暴君不答。   那双狭长凤眸却有潋滟的光芒在流转。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   当日立少年为后,国师预言说的就是皇帝迎娶男后,可避战乱之祸。   所以,有生之年,他在位之时,只要秦歌好好的在他身边,大雍绝不会主动挑起诸国战乱。   不为百姓,不为苍生黎明,收拢野心,只为他不背负骂名。 第17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0   秦歌做出火药与步枪是为了预防原著男主造暴君的反。   而君沉璧收起一个帝王本该有的征战天下的野心,是为了守神庙预言,不让秦歌背负骂名。   两人都是为了对方。   …   于是,火药就这么被制作了出来。   于是,从两年前起,神兵营秘密在京郊山谷中训练。   神兵天降,以绝对的姿态扼制了一场宫变之祸。   慈安太后想扶持上位的皇室宗亲之子,正是原著中的男主。   不过,遇上秦歌这个Bug,只能算他倒霉了。   位面男主不能死,但造反失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好的结果就是落得一个终身圈禁。   *   慈安宫一片寂静,连半个宫人也无,宫变那夜禁卫与叛军厮杀,宫人四下出逃,血与火染红了皇城半边天,神兵营赶到后,叛军们退到慈安宫负隅顽抗了一阵,终是缴械投降。   慈安太后这个幕后谋反簒国的主使者,被禁军密不透风如铁桶般包围在宫殿中。   宫人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使唤的了。   整座宫阙就只有她一人,再无太后的荣华。   慈安太后却不慌不忙,好像造反失败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还有闲情逸致坐在梳妆台前,光线昏暗,鸾镜晕黄,影影绰绰地照出一张不再年轻,染上风霜与故事的脸庞,只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端庄秀丽的美人。   她未戴凤冠,身上也未着冕服,那头保养得宜的乌黑长发披在肩头。   慈安太后就这么拿着象牙梳,动作轻柔的一缕一缕梳着长发,在幽幽宫室宛如鬼魅。   没过多久,她开口,“你来了。”   如今还能出入慈安宫见这位被圈禁起来的太后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帝后了。   只不过,慈安太后这句“你来了”,是对君沉璧一个人说的。   似是早就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太后对镜自照梳头,连头也未回。   君沉璧身上浅金色衣袍在幽暗宫室中折射出流光,太后又不是他亲妈,对于慈安太后密谋造反的事情,他心中谈不上被背叛的愤怒与伤感,甚至连问一句她为什么要谋反都不曾,只开口道:“你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了。”   不过,他不一定理会就是了。   皇帝陛下漫不经心地想。   慈安太后梳头的动作一滞,“……”   大概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一点都不好奇,她为何要反他,扶持君氏皇族旁支上位。   这让慈安太后满腹的表达欲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秦歌如今走到哪里都是跟君沉璧在一起的,他虽然没吭声,唇角却不禁不动声色地弯了下。   慈安太后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你就不好奇……”   “成王败寇,朕为何要好奇?”君沉璧冷嗤了声。   这样轻慢独.裁的态度,把端庄秀丽的太后娘娘给气到了。   慈安太后终于破功,一拍桌子,象牙梳摔在地上碎了一角,“竖子猖狂!”   她说,“哀家虽不是你生母,却是雍朝太后,君沉璧,你登基以后可曾把哀家放在眼里?把满朝文武和百姓万民放在眼里?”   紧接着,慈安太后的手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矛头直指秦歌——   “你假借神庙预言,立你身边这么一个男子为后,你这是弃祖宗礼法不顾,令整个君氏皇族蒙羞!”   “哀家身为大雍太后,拨乱反正,肃清朝纲,何错之有?!”   一口锅,哐当一声从天而降,扣在秦歌头上。   秦歌,“……”   这锅他不背。   倒不是他为自己辩解什么,虽然慈安太后说得大义凛然,但,秦歌就是觉得有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果然,下一秒,就见暴君那张俊美昳丽的面孔染上一丝浓郁的冷意,他薄唇微微掀了掀,嗤笑道:“行了,别跟朕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带上皇后。”   那句斥责里,重点在后半句——   别带上皇后。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很显然,君沉璧的逆鳞就是他的皇后。   若不是慈安太后扯造反的大旗扯到秦歌身上,君沉璧可能都懒得搭理她。   “不过是怕你逼死贞美人的事,被朕知道罢了。”   慈安太后神色蓦然大变,“你、你竟然知道!”   秦歌微微拧眉。   贞美人。   庆嘉帝生母。   他竟不知慈安太后逼死了暴君的生母……   *   先帝在位时,独宠申屠贵妃。   这位贵妃本也不姓申屠,出身平民,与先帝相识于微时,她身份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先帝立顾家嫡女为后,就连日后封贵妃,也是因为先帝让她记在世家名下,给予她申屠氏之名。   申屠贵妃妄图霸占先帝全部的宠爱,但,不管身为帝王平衡朝堂的需要,还是身为男人的劣根性,注定先帝的后宫不会只有申屠贵妃一人。   申屠贵妃美艳,跋扈,嫉妒,宠冠六宫。   她的宠爱最盛的时候,在后宫横着走,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或者说,申屠贵妃仗着帝王的宠爱,从未将皇后放在眼里过。   顾皇后与六宫嫔妃在她的打压下,艰难度日。   申屠贵妃自己怀不了孩子,再加上先帝答应她,立她的孩子为太子,所以她不容许有人在她前头生下孩子。   先帝对申屠贵妃是真爱,对她残害自己子嗣的骄纵跋扈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默许、纵容。   皇后都流产两次,伤了身子后,再不能有身孕。   低位嫔妃的境遇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申屠贵妃独霸后宫时,嫔妃们个个艰难求生,先帝子嗣凋零,再没有“母凭子贵”这个说法。   嫔妃们为了自保,主动要求避宠。   毕竟,失宠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某次,先帝与贵妃争吵,赌气醉酒之下,宠幸了一个宫女。   这宫女就是贞美人。   贞美人发现自己怀孕后,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求到了皇后面前。   在皇后的帮助下,贞美人在冷宫生下一个男婴,偷偷将之抚养长大。   在那段黑暗、无光、漫长的冷宫岁月中,最艰难的时候,贞美人甚至不敢让孩子哭出声,就是怕被贵妃发现这孩子的存在。   后来,更是让冷宫小皇子穿着小宫女的衣服与做女孩儿打扮。   再后来,先帝暮年,身患重病,身体每况愈下,申屠贵妃依旧无子,而先帝子嗣存活下来的仅仅只有几位公主,朝堂上大臣们不再针对妖妃,而是开始谏言先帝立幼皇室宗亲之子为太子时,先帝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江山竟然无后人可以继承。   没有一个帝王甘愿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给兄弟的儿子。   所以,当冷宫小皇子被皇后一党的势力推到台面上来时,先帝喜不自胜,当即下旨册封为储君。   然而,在冷宫长大的小皇子,早已经被那些备受欺凌的黑暗漫长岁月,养成一副阴郁、暴戾、病娇的性子。   哪怕先帝薨逝时,留下一道遗旨,让新帝务必善待申屠贵妃,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了宫廷秘毒,把解药给了贵妃,以此相挟换真爱能够在他逝去后有人庇护,新帝依旧冷眼赐下一杯毒酒逼死了申屠贵妃。   冷宫长大的小皇子成了新帝。   被申屠贵妃迫害的皇后成了太后,封号慈安。   至于那皇子的生母,身份卑微却与先帝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宫女,在皇后许诺带小皇子光明正大走出冷宫,捧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前夜,就自挽白绫吊死在冷宫。   皇后要做太后,需要扶持一个傀儡君主,而这个傀儡只能有一个“母亲”。   贞美人是自愿、含笑死去的。   太后逼死贞美人?   也可以这么说。   因为贞美人也从来没有过第二个选择。   太后以为自己能够掌控新帝。   但,新帝性格暴戾恣睢,他不惧人言,不怕谩骂,喜鲜血弑杀。   所以,意识到新帝脱离自己的掌控,守着贞美人之死秘密的太后,渐渐地坐不住了。   她联手的谋反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百官以为先帝无嗣后,朝堂上呼声最高立为储君的宗室之子。   也就是男主。   在男主看来,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冷宫皇子,雍朝江山本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只不过是——   拨乱反正,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   秦歌今日才知晓先帝时期的宫廷秘闻。   这些,从前暴君没告诉过他。   他看向君沉璧。   君沉璧薄唇微掀,啧了声,“别拿这种眼神看朕。都多久的事情过去了,朕早就忘记了。”   皇帝陛下一副朕不需要可怜的表情。   秦歌眼神收了收,也是,暴君这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那是对一个帝王的羞辱。   于是,秦歌微微一笑,“陛下错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我只是在想……”秦歌声音一拉长,君沉璧突然就有了一点儿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只听他接着道,“……原来陛下也有过男扮女装的时候啊!”   “真不知道陛下穿女装是什么模样,不过我猜必定是个绝色的美人吧。”   说着,皇后殿下还装模作样地叹息了声,像是遗憾没能一睹绝色美人的芳姿!   君沉璧,“……”   ~~~   【注】:先帝与申屠贵妃参考明朝万贵妃文献。 第179章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1   换成别人敢这么调侃暴君,早就被拖下去“大刑伺候”,或者说,就没人敢在暴君面前这么肆无忌惮,除了秦歌。   眼见暴君黑了脸,秦歌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倒越发胆大包天,活像个纨绔风流的贵公子一样调戏他——   “未能见陛下穿女装的样子,实在是我生平一大憾事。每每想起都觉得将来必定抱憾终身。”   “不知陛下可否再穿一回女装,了却我的毕生夙愿呢?”   君沉璧黑着脸,伸手掐秦歌的脸颊,亲昵地骂,“小混蛋。”   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唇角已不知不觉间挂上一抹笑意。   夫夫俩打情骂俏地从慈安宫出来,心情与神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   帝后离开后,皇帝身边大太监夏公公踏入殿内,带来一条白绫,一把匕首,一杯毒酒,送到慈安太后的面前。   三种死法,太后可以任选其一。   这也算是天子给她最后的体面。   君沉璧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这几年来只是尽可能为了他的皇后做一个百姓眼中的明君,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暴君。   造反的亲王之子,不知为何,秦歌不许他杀,只得留他一条性命,终身圈禁。   不过,对慈安太后就没有什么顾忌与心软了。   本来若是慈安太后老老实实当她的太后,不去妄想自己不该得的东西,君沉璧还能留她一条性命,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因为就算贞美人是被想要夺子抚养的太后逼死,但,那也是贞美人心甘情愿的选择,一定程度上,君沉璧年少时也承蒙太后的佑护。   然而,慈安太后眼见他不受掌控,登基后不但未立顾氏女为后,延续她家族的荣耀,而且离经叛道地先是独宠秦家庶女,后又立一个男子为大雍皇后,她开始担心君沉璧若是有朝一日知道生母贞美人之死的真相,会报复她,报复顾家。   所以,她决定联合那位险些成为先帝时储君的亲王之子。   在得到对方许诺的成大事必将立顾氏女为后的承诺之后,有了这一场叛变。   慈安太后不是没想过失败的下场,因此看见白绫、匕首、毒酒呈到自己面前来,她的神色还算淡定,仿佛对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料。   端起那杯掺了鹤顶红的毒酒,慈安太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生,身为顾氏嫡女,她为了家族荣耀进宫,凤袍加身,执掌六宫,本该母仪天下,然而先帝独宠贵妃,她这个皇后成了摆设。   她那么努力、辛苦、满怀怨恨的活着,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若有来世……   绝不再入帝王家!   银色酒樽从手中滑落,慈安太后摔倒在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   太后凤驾薨逝,本该是举国同哀的大事,不过,因为慈安太后是造反叛乱被赐死,倒也不必挂白守孝。   内宦请示天子该如何安排慈安太后葬礼时,天子御笔一挥——   葬入皇陵,一切从简。   …   不管是秦歌还是君沉璧都跟慈安太后感情浅薄,自然谈不上伤感,慈安太后在与不在,对夫夫俩来讲,都无甚区别。   比起不太熟的慈安太后,秦歌更关心的是暴君什么时候可以穿回女装给他看。   他近来缠着君沉璧,缠磨得厉害。   闹着要看暴君女装。   一开始,暴君肯定是黑着脸,一口拒绝的,“胡闹。”   渐渐的……   拒绝得就不那么坚定了。   因为君沉璧鲜少见到他的皇后有这么稚气、玩心泛滥的时候。   君沉璧难免心软。   ——虽然他就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心硬如铁。   ——但,唯独对秦歌例外。   只不过,暴君骨子里是帝王,跟现代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也没什么两样,向来是不肯做赔本的买卖的。   这一点,秦歌也知道。   所以,他缠磨暴君,也不仅仅只是死缠烂打这种最蠢笨的做法,他偶尔放个钩子,带着微微讨好的意思。   当然,这种讨好,并不是谄媚、媚上,而是夫夫间的……小情趣。   比如,秦歌厨艺不错。   在快穿世界中,有一回他的身份是御厨后人,厨艺技能点满。   只是,没几人知道。   秦歌也不会轻易展露、显摆自己已经点亮的天赋技能。   再加上,这一世身份尊贵,有婢女侍从,没有多少机会沾染人间烟火。   君沉璧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的皇后习得一手好厨艺。   为了看暴君女装,秦歌拼了,某日下朝后,亲自进了御膳房,挽起华衣广袖,把乌黑长发扎成一个极具少年气的高马尾,穿戴上素色的围裙,亲自洗手做了回羹汤。   御膳房的食材皆是世间顶尖,加上秦歌的满级厨艺,做出来的哪怕只是寻常家常菜,也非常美味。   冷宫小皇子年幼时的确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当了皇帝后,世间顶级珍馐都遍尝过,也不是多重口腹之欲。   让君沉璧感到惊奇的却是小娇夫为自己洗手做羹汤这件事。   皇帝陛下被他的皇后热情邀请坐到饭桌前,得知一桌琳琅满目的珍馐都是秦歌特地、亲手给他做的以后,脸上的表情可以翻译成——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这句话。   为了让暴君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与牺牲,秦歌甚至连烧饭时穿的那身衣服,还有戴着的围裙都非常有心机的没有换下,故意穿着在君沉璧面前晃,提醒他——   君子远庖厨,为了讨好你,我可是拼了,你总该拿点甜头跟我交换才像话吧?   君沉璧知道秦歌想要的甜头,无非就是想看他女装。   面对一桌小娇夫亲手做的佳肴,皇帝陛下半是惊喜半是忧的揉了揉额角。   无奈、又并不气恼、甚至带着丝丝纵容的想:   ‘非要看他女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爱好……’   君沉璧也知道,秦歌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的。   虽然他很喜欢,甚至是享受秦歌的这种缠磨、黏人、与花样百出的讨好,但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再不松口恐怕他的皇后就要生气了,说不定连床都不会让他上。   皇帝陛下习惯了夜晚的夫夫生活,只要想想都觉得……孤枕必定难眠。   ~~~   【皇帝陛下与他的小娇夫携手祝福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18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2   君沉璧狭长潋滟的凤眸倏然闪过一道幽幽流光,在少年柔韧细瘦的腰间掐了一把,透着亲昵与暧昧的耳语:“先用膳,其他的……等会儿再提。”   在秦歌看来,这就是暴君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眉头微挑,解了围裙,坐下来陪君沉璧一道吃饭。   对小娇夫的手艺,皇帝陛下抱以绝对的赞扬。   君沉璧说好吃并不是哄秦歌,而是真的这样觉得。   他不屑说谎。   秦歌对自己的厨艺水平如何,早就了然于心,但是,来自恋人的高度赞美,还是令少年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桃粉的气息。   更别提,他这一通弹衣炮弹下去,疑似暴君吃完饭后就要换上女装给他看。   毕竟,吃人嘴软,不是么。   …   用完膳,时辰还早,皇帝陛下举止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说还有不少奏折没批完。   秦歌表面上当然体贴的让他快去。   只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   当我不知道,你这是找借口拖延么?   [微笑.jpg]   吃了他做的饭,还拖拖拉拉的不肯兑现,秦歌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越是找借口拖延,就说明……   暴君对这事儿纠结着呢。   有过满足他的想法,才会有纠结,不是吗?   秦歌不急。   他像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看着猎物在糖衣炮弹的包围圈里,渐渐迷失自己,享受这种捕猎游戏。   特别是,当你的猎物是一条龙时,这种愉悦感能够被放大数倍。   秦歌这回没陪暴君到御书房看折子,他回寝宫……挑选女装去了。   世间最好的绣娘就在宫里,先帝时期贵妃性喜奢华,再加上六宫嫔妃众多,司衣局最多时养着几百名绣娘。   到了本朝,庆嘉帝就一前一后,立过一妃一后,统共就两人,后边儿那个还是位男皇后,不是个喜奢靡的性子,寻常就穿几裳素衣。   所以宫里的绣娘们哪怕被放出去嫁人了大半,留在宫里面儿的,也快闲出病来了。   这次宫里绣娘得了皇后的懿令,让她们赶制出数件华美贵气的女装,且不拘什么风格的,虽然不知道皇后殿下是个男子要女装做什么用,但绣娘们个个都磨拳擦掌,大展身手,各显神通,熬夜加班加点的把秦歌要的东西给做了出来。   然后又第一时间送到秦歌面前,让他过目。   十几件风格迥异,颜色不同,但都异常华美漂亮的女装用宫里专用的衣架展开挂着,简直满目琳琅,令人眼花缭乱。里面甚至有一件西域舞娘风情的亮片薄纱裙!   秦歌是个纯gay,虽然对异性无感,但,不妨碍他欣赏女性的美。   华服与首饰也是彰显女性美丽的手段之一。   不过,眼下秦歌不全然这么认为了。   因为男人也可以用华服首饰装点自己啊!   这并不是只属于女性的特权。   秦歌微笑地望着寝宫里琳琅满目的华衣美服,已经在脑补皇帝陛下穿这件或者穿那件女装是什么样子了……   宫灯初上。   君沉璧趁夜归来,一踏进殿内,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殿的衣服,以及被包围在衣服中间的秦歌。   君沉璧眉心跳了跳。   那边,秦歌看见那袭浅金色身影出现,立刻迎上前,不让某人有逃走的机会,“陛下回来了啊!”   心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皇帝陛下反倒前所未有的淡定下来,面色如常地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宫人退下。   夏公公也不意外,甚至聪明的猜测到——   夫夫俩可能是又要玩什么……小情趣了。   秦歌也没阻止君沉璧支开宫人。唔,就给暴君留点脸面吧。   他可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待宫人都离开后,秦歌才把君沉璧拉到那一水儿华贵漂亮的女装前,让他自己挑选一件。   秦歌以为他要犹豫半天。   ——毕竟做女装大佬还是要很大勇气的。   谁知,暴君眼睛往那堆衣服里一扫,很快就确定了。   他走到一件耀眼似枫,明艳如火的红色华裳前,骨节白皙修长的手挑起一抹衣袖,“就这件。”   秦歌愣了下,“呃。”   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都不需要再想想的吗?   反应过来,秦歌还是微笑道:“既然确定这件了,那陛下就赶快去里间换上吧!”   一边说着,秦歌一边还是把那件大红华裳从上面取了下来,正准备递给暴君。   就听他道——   “不是朕换,是你换。”   秦歌,“?”   我换?   你礼貌吗?   秦歌一脸‘你吃了我的竟然还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不可相信的表情。   “别闹了。”秦歌把那衣裳卷吧卷吧,往君沉璧怀里一塞,“快去换。”   君沉璧伸手将少年腰身一揽入怀,微微低头,轻咬住那片薄白的耳,看着那上面染上淡淡的绯红色,语气不紧不慢,带着微薄的笑意与蛊惑,“你先穿给朕看,一人一次,这样才公平,嗯?” 第181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3   ……是这样吗?   秦歌眯起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暴君有理有据地哄他。   大有一副‘你不先穿给朕看,朕是不会穿的’架势。   扮女装大佬这事儿,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秦歌也不可能勉强,他的性格就不是走巧取豪夺那一挂的人,再说了,勉强得来的……   总感觉令人多了几分意兴阑珊的无趣。   所以,秦歌不玩勉强那一套。   但是,暴君现在摆明了自己不穿他不穿。   秦歌又实在很想看某人的女装是什么样。   ——罢了!   秦歌咬了咬牙,心想,自己穿女装招摇过市已经不是第一次,除去原身的不算,可是足足扮了好几年的女装大佬呢!   君沉璧又不是没看过他女装。   他却是没看过暴君的。   仔细算下来,一人穿一次的话,也是他赚了。   少年眸光浮沉,面色变幻,君沉璧将秦歌的表现收入眼底,狭长凤眸掠上一抹潋滟的光芒,瑰丽薄唇微微上挑,倾开一丝类似计谋得逞的笑靥,唇瓣恰好蹭到秦歌耳廓边,若有似无地贴合着,散发着惑人的旖旎,“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秦歌,“……”   本来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分明是他才对,这会儿却被皇帝陛下反客为主,地位囫囵的调了个个儿,要艰难抉择的人变成了自己。   秦歌不说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但骨子里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在的。   饶是权衡利弊之下,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这会儿他能给君沉璧什么好脸色才怪。   抿紧了带着淡粉色的唇瓣,少年微微偏过头去,让自己的耳朵离某人的唇远一些。   偏生皇帝陛下不懂眼色似的,还在不知死活撩拨他,“就穿这身吧,朕喜欢看你穿红色。”   说着,君沉璧将那套红色华裳慢条斯理地交到秦歌手上,捏了捏他的腰,示意他去换上。   秦歌,“……”   敢情这身儿是给他挑的啊。   积攒得情绪一下子浮上来,秦歌把衣裳动作带着几分粗暴的抢过,滚到内殿换女装之前,气不过反被君沉璧算计,冲到暴君面前,逮着他的嘴唇跟小狼崽子似的凶狠地咬了一口!   雪白齿尖破开绯薄的唇瓣,顿时冒出一颗艳红的血珠来!   秦歌这才觉得稍稍解气,扔下近乎赌气又微微羞恼的一句,“给我等着!”   背影火急火燎。   君沉璧低头抬起大拇指触碰了下被秦歌咬过的地方,瞥见指腹的鲜红,他垂眸笑了下。   然后,慢条斯理地舔去唇上的血迹。   声音带笑,说道。   “好啊,朕等着。”   也不管秦歌是不是能听到。   …   夫夫成亲经年,宽衣解带的事情在对方面前不是没做过,按理说早就习以为常,但,在暴君眼皮子底下换女装……   激起秦歌心里为数不多的羞耻感。   他下意识地夺了衣服,进了内殿换。   许久没穿过女装,秦歌动作都生疏了。   换得比较慢。   秦歌跟女装做缠斗时,君沉璧闲庭信步的也跟着进来内殿。   只不过,两人中间隔着一扇屏风。   月上中天,宫灯流萤。   水墨屏风上倒映出少年纤秀的身影。   殿内没有外人,四下安静,静得只有夫夫俩清浅的呼吸声,还有换衣时柔软光滑的面料摩挲过皮肤的声音……   君沉璧慵懒地半倚在墙边,视线落向那扇屏风,狭长潋滟的凤眸微微眯起,染过鲜血的殷红唇瓣无声抿起,喉咙紧了紧。   正准备开口问少年,需不需要帮忙。   明明没有那种特殊爱好,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下一秒,却见屏风里探出半张脸,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困难,不过对着皇帝陛下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命令贴身侍从似的,带着骄矜式的命令,“……你,进来帮我一下!” 第182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4   闻言,君沉璧挑了下眉,色泽瑰丽的唇角慢慢地弯起一个焉坏的弧度,垂眸低笑,声线惑人:“荣幸之至。”   秦歌盯着暴君嘴边的笑靥,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笑个屁。   他心里默默地道。   有点暴躁。   就像是已经落入陷阱的兔子,知道自己的下场是被吃掉,垂死挣扎之际忍不住炸毛。   浅金色衣袍拂过幽黑沁凉的地面,君沉璧步伐悠悠地绕过屏风,来到少年面前。   穿女装艰难,穿古代设计繁复的女装更是难上加难。   秦歌已经放弃挣扎,“你来。”   ——暴君自己想看的,那就自己给他来穿吧。   他选择躺平。   君沉璧把给小娇夫穿衣服的任务给全权接手过来。   皇帝陛下这辈子就没干过几回伺候人的事儿,但他一点都不觉得伺候秦歌穿衣的过程繁杂,反而有种乐在其中的意思。   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近乎宠溺的笑靥,低语温柔,“嗯,是穿错了。这里不是这么穿的。朕来吧。”   现在的君沉璧已经不是秦歌初见时的暴君,满身满眼都裹挟着阴郁戾气。   就像是蒙尘的璞玉被时光打磨出惊艳岁月的模样。   秦歌别开眼去,勒令自己不许被暴君这个样子蛊惑。   君沉璧又怎会容许秦歌撩拨了他后,自己却冷静克己呢?   修长微凉的指腹时不时触碰到秦歌的皮肤,拂过他的背脊与腰线,察觉到一阵细微的轻颤,瑰丽的薄唇弯起一抹潋滟且恶劣的弧度:“……抖什么?”   秦歌,“……你他妈倒是别碰那儿!”   “这儿?还是这儿?”君沉璧故意发问。   秦歌,“……”   咬了咬牙。   他就是故意的!   秦歌闭了闭眼,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某人穿的时候试试,看他不玩死他!   少年闭上眼,一副‘任你怎么摆弄,老子不搭理你’的表情,幽暗旖旎的宫室,月明珠的浅淡光辉落下来,他眼尾曳出一抹绮丽,俊秀美貌得惊人夺魄。   君沉璧喉结滚动了几下,有种灼意上浮。   本想撕开只穿了一半,却也如雪地玫瑰般冷艳高贵的红装。   然而,皇帝陛下已经不是从前耐不住性子的毛头小子了。   他更愿意将自己一件一件给秦歌穿上的女装,再一件件给剥下。   像是拆礼物一般。   有个享受的过程。   这个过程不论对视觉,还是身心,都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   “好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不过是一刹间,耳边听见君沉璧传来的声音,秦歌如蒙大赦地睁开眼睛。   女装上身。   也不知道君沉璧是怎么知道这层层叠叠的七八件的顺序的,竟然一件也未落下的给秦歌穿上了。   当年假死出宫后,秦歌就再不必男扮女装,穿女装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这会儿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特别是在暴君灼灼炙暗的目光下。   这目光,让秦歌感觉君沉璧恨不得……吃了他。   他不禁退了半步。   这动作却好似在君沉璧的意料之中,一只手臂紧紧攥住秦歌的腰,“……想跑?”   未等秦歌说话,只听暴君疯批一样的扯开色泽瑰丽的唇,呵笑了声,语气森然似艳鬼一般,“朕答应了吗?”   …   裂帛之声响起。   就像是玫瑰被拨乱了开去。   玫瑰之下深藏着的那片晶莹剔透的雪,便露了出来。   到最后,秦歌攥住君沉璧身上那一抹浅金色龙袍,眼尾透着绮丽的红晕。   他雪白的齿尖磨了磨唇瓣上破碎的伤口,心想:   ‘为了看暴君女装,老子付出这么大,真是血亏了。’ 第183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5   昏暗的光线与空气里浮动着暧昧的热气。   春末乍暖还寒的时节,生生折腾出一身汗意。   秦歌伏在榻上,半阖着眼眸喘着气,眼尾是绮丽的红晕,浓密的羽睫染上细碎湿润的晶莹,束发的檀木簪子早就不知道滚落在了哪里去,乌黑如绸般的头发长长的迤逦在玉枕上,有几缕贴在脸颊与颈边,凌乱却不失美感。   红衣挂在身上,大半个削薄白皙的肩膀露在外面,雪地玫瑰一般,让人惊讶于男子竟然也可以美得惊心动魄。   秦歌伸了伸细白的手腕,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   又踢了君沉璧一脚。   命令式的语气。   一向清冷的嗓音有些哑。   “水。”   吃饱餍足的皇帝陛下这个时候最好说话,别说是端茶递水了,就是掏心掏肺也使得。   君沉璧起身下了榻。   原本穿着的那身浅金色龙袍早就跟秦歌束发的檀木簪子一样不知散落到哪里去。   榻下象征着尊贵的浅金色与耀眼明艳如火的红,凌乱交叠在一起,看起来随意且亲密。   跟秦歌亲昵、胡闹、做夫夫之间最亲密的事时,君沉璧没有那种把秦歌弄乱,自己却穿得光鲜整齐的习惯,他更喜欢没有衣衫的阻隔,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合、接触在一起的感觉。   再说了,秦歌这个人也不是那种自己被弄乱,还容许君沉璧穿得好生生的性子。他自己被弄乱了,那势必也是要把某人给扒了的。   君沉璧下榻时,只松松垮垮地套了条雪白绸缎的亵裤,白皙精致的肌理泛着一层令人脸红心跳的艳色,细密的薄汗覆在上面,而凝成的晶莹汗珠随着弯腰的动作,缓缓划过劲瘦的腰身。   弯腰随手捞起一件外袍,君沉璧拿起一瞧,才发现是秦歌不久前穿上、又被他亲手脱掉的女装,明艳又热烈的大红色,在光线幽暗的宫室里十分鲜艳张扬。   君沉璧的手顿了顿。   接着,还是把那件热烈似火的大红色外裳给披在了身上。   他生得尊贵俊美,眉眼昳丽,皮肤白皙,长发似檀乌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形成夺人眼球的惊艳之美,带着一抹浓烈的艳气。   君沉璧随意地披着红色外裳,没过多久,端回来一盏温度适宜的蜜水,喂给秦歌喝。   秦歌半阖着眼,连眼睛都没睁开,一口气灌了大半盏,才抬手推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喝不下了。   君沉璧也不嫌弃是他剩下的,就着盏给喝完了。   秦歌微微睁开了眼,瞥见暴君身上那一抹晃眼夺目的红,尾音微微上扬,“……嗯?”   这是?   君沉璧垂眸看他,华美昳丽的眉眼间全是餍足的慵懒,薄唇扯开艳丽的笑靥,“女装。朕这算是履行诺言,穿了吧?以后可不许再为这事缠磨着朕要了。”   这也算是穿了?   跟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被糊弄敷衍了的秦歌,“……”   他一巴掌劈在床榻上,咬牙切齿的叫,“君、沉、璧!” 第184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6   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动地”。   若是用上内劲的话,床板肯定都要塌了。   君沉璧语气关切,带着一抹怜惜的意味,“这么用力干什么?手疼不疼?”   秦歌一脸‘莫挨老子’的高贵冷艳,冷冷地赏了他一个字:   “滚。”   …   皇帝陛下这次敷衍了事,是把他的小娇夫给狠狠得罪了。   秦歌难得这么生气。   跟君沉璧分床睡了一个月,半根手指头都没让他碰。   帝后冷战的气氛,从后宫蔓延到朝堂,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虽然秦歌这个皇后做得贤明无比,没有可指摘的地方,但,传宗接代的确是个大问题啊。   从前帝后好得夜夜同榻而眠,大臣们死了心,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提传宗接代的事。   眼下……   他们不知道事情原委,更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虽然阴沉残戾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但依旧积威甚重的皇帝,才是被赶出凤鹫宫,被冷落的那一个。   不少臣子见帝后不和,心思活跃了起来。   他们也不奢望陛下废了皇后这种事儿,毕竟同殿为官,秦歌这个皇后与丞相做得怎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说是大雍国之栋梁一点都不夸奖,除了身为男子,无法为陛下孕育子嗣以外,无可指摘。   所以,他们就只是希望……   陛下能纳个妃,稍微宠幸一下旁的女子,甚至也不需要给名分,留下个小太子就好。   皇帝陛下正苦恼着小娇夫不让他进房呢,并不知道这群忠心耿耿的大臣合计着拖他后腿。   这夜。   君沉璧处理政务到很晚。   哦,应该说这一个月,君沉璧都工作到很晚。   生气的秦歌直接撂挑子,奏折让君沉璧自己批去。   养心殿内,透出几缕微薄的夜明珠光辉。   堆积成山的折子摆放在桌案上,君沉璧捻了捻眉心,正想吩咐夏公公将烛火挑亮点。   忽然,嗅到一阵奇特幽魅的香气。   春寒料峭,穿着薄纱露出水红色肚兜的美貌宫女不知何时出现,神态妩媚,眉眼楚楚,“陛下……”   皇帝眉眼倏然冷冽下来。   他哄着秦歌穿女装给自己看,格外热烈放肆的宠爱他,倒不是单纯因为女装的缘故。   而是只因为穿女装的那人是秦歌。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比如,眼前精心妆点过的貌美宫女,穿得魅惑清凉,故作勾引姿态,只会让君沉璧觉得倒胃口罢了。   这宫女并非真正的宫女,乃是那群大臣商量着送进宫的官家女子,从小受的是嫡女教育,第一次做勾引人的事儿,紧张又忐忑,还……冷。   想起父亲说的,若是能够抓住机会,必定能够扶摇直上,她抛弃羞耻心,一边抬手拉下肩头薄纱,一边朝尊贵的帝王走近,“陛下,夜深了,让妾身服侍您就寝可好?”   顿了顿,女子声音越发娇软,“妾身别无所求,也不敢与皇后殿下相争,只是……只是仰慕陛下。”   “求陛下……怜惜。”   换个浪荡点的说法,只差没有说,让天子在此处幸了她。   君沉璧扯开唇,竟是笑了。   这一笑,原先凛冽的眉眼冰雪缓缓融化一般,令女子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她目光痴然,羞红了脸,心想:‘哪怕没有尊贵的后宫娘娘身份,能与这样的男子春风一度,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旋即,男子唇角那抹笑靥染上森森的艳丽,一字一顿,声音很轻,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隐隐,让那主动献身的女子脸色变得寸寸惨白——   “你敢提起皇后?”   “不敢与皇后相争?你配跟他比么?”   “看来近些年是朕为皇后修身养性,脾气变得太好了些,才让你们胆敢如此放肆。”   “难道忘了龙极殿里,也曾夜染鲜血,剥下一整张美人皮做屏风的事了么?”   女子被惊吓得肝胆俱裂,花容失色。   她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位在几年前还是可止小儿夜啼的杀神?竟痴心妄想勾引他!   她悔不当初,噗通一声跪下:“陛下饶命!”   君沉璧没想饶过她以及此女背后的人,但此刻不敢见到她,“滚出去——”   与此同时,养心殿门口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陛下是让我走?”   秦歌踏夜而来,目光一扫殿内,心里就了然了,明知道暴君那句滚不是对自己说的,他却故意装作转身的样子,“看来是我打搅了陛下的好事,那我走就是了。”   君沉璧快速站起来。   像一道风一样从跪在地上的女子身边卷过,出现在养心殿门口拦住了转身欲离开的秦歌,“没什么好事,朕不认识她。朕刚刚也不是说的叫你滚。”   见夫夫俩终于有破冰和好的迹象,夏公公低头一笑。   陛下也只有在皇后殿下面前才会露出这么笨嘴拙舌的一面,连解释都如此生硬,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在心上人面前笨手笨脚的模样。   陛下与皇后这样,挺好的。   也不枉他自作主张,把那女子放进养心殿,又通知皇后过来‘捉奸’。   否则,寻常人怎么可能近得了皇帝的身?   秦歌今夜过来,也是想给君沉璧一个台阶下,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落暴君的面子,到底没拂开某人不规矩环上自己腰间的手。   君沉璧时隔大半个月才重新把小娇夫抱进怀里,贪婪又迷恋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恨不得将秦歌揉进骨子里。   薄唇已经蹭到少年那截如玉的颈边。   微痒。   又带着一点点涩情。   就差没有舔舐了。 第185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7   这狗皇帝,就是馋他身子。   还不分场合。   秦歌冷着一张矜贵漂亮的脸,提醒,“陛下,我快喘不过气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君沉璧稍稍松开少年,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却没放开,“你怎么来了?莫非是想朕了?”   问这话时,暴君连唇角都是翘起的,倾泻出一丝极其愉悦的心情。   呵。   秦歌凉凉一笑,“陛下,要点脸。”   他们可还是在冷战中呢。   皇帝陛下心说,在老婆面前他要什么脸?   将秦歌拦腰抱起,君沉璧低头吻了吻他鼻尖,“朕不管,朕只当你是想朕了。”   秦歌翻了翻白眼,“无赖。”   倒也没拒绝暴君的怀抱。   君沉璧把人抱上龙椅,让秦歌坐他腿上。秦歌懒懒地靠在暴君怀里,目光落在那还跪在地上的美貌女子身上,掠过她别出心裁的碎金薄纱,亮片还露腰,都可以即兴表演肚皮舞了。   视线没有在女子身上做过多停留,秦歌撩了撩眼皮,弯唇调笑道:“美人如斯,陛下艳福不浅啊。”   一经提醒,君沉璧立刻皱起了眉头,转头见跪在那儿的女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掌遮住秦歌的眼帘。   秦歌满脸问号,“你干什么呢?”   “乖,别看,仔细脏了你的眼睛。”君沉璧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秦歌,“……”   别以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脏了眼睛,其实某人就是吃醋了对吧?   皇帝陛下并不否认。   哪怕那女子明显是冲着引诱他来的,君沉璧也并不希望秦歌多看她一眼。   他侧眼望去,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地开口,“还不滚?等着朕请你是吗?”   谁敢让想剥她皮做美人屏风的暴君请啊?   那女子当即身体颤颤地滚出养心殿,在殿门口还摔了一跤。   不过,无论是秦歌还是君沉璧,都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以夫夫俩的眼界和格局,也不至于故意看此女的笑话。   见人走了,秦歌扯下眼睛上那只手掌,再随手翻了翻奏章,就打算从男人腿上站起来。   君沉璧眼明手快地箍紧少年浅淡青衫下柳枝一样细瘦却柔韧的腰,“别走,让朕抱一抱。”   “都快一个月了,你想不想朕?”   腰臀后的火热令人难以忽视,秦歌微微羞恼,努力忽略掉脸庞升起的薄热,故作冷淡地道:“朝堂上每天都见面,何来想念一说?”   “小没良心的。”听到这个回答,君沉璧语气亲昵地骂,眼底却是带着流光薄薄的笑意,张开唇衔花朵一般衔住那片雪白漂亮的耳垂,嗓音骤然低了下去,蕴上浓烈的喑哑,“……可是朕想你了,怎么办?”   秦歌赏了他两个字,“凉拌。”   “可朕想‘热拌’怎么办?”男子修长的手指揉在秦歌腰上,暗示意味很明显。被冷落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人抱进怀里,他还能忍住才怪。   怎么热。   当然是……   这样,再那样,酿酿酱酱。   秦歌耳尖绯烫,心里暗骂一声:禽兽。   挣开暴君越来越危险的怀抱,秦歌从他腿上跳下来,稳稳站在地上,转身称得上俯视地看着君沉璧,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忽然挑眉笑了起来,冰雪般精致漂亮的面孔笑开时宛如万物盛开,春华灿烂,“那陛下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秦歌一副‘我想要什么你知道,自己来换’的表情。   像极了总裁文里对女主角巧取豪夺的霸总。   说罢,也不等皇帝陛下有所回应,举止矜贵优雅地拂了拂衣衫,就要离去。   给某人足够充裕的考虑时间,想好了再上他的床。   这次暴君要是还能糊弄他,他就是猪! 第186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8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皇帝陛下没考虑几秒,就捉住秦歌的手腕,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肢,低头跟他咬耳朵,“你想要什么,朕都依你如何?”   “不过,长夜孤枕难眠,今晚跟朕一起睡,嗯?”   唇齿间呼吸的微薄热气,染红了少年的耳廓。   显然——   比起没有老婆,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皇帝陛下觉得女装算什么?!   听见暴君的话,秦歌浅淡的琉璃眼珠动了动。   然后,可耻的心动了。   …   上回秦歌命宫中绣娘赶制出来的女装,才用了那么一件,除了外衣是完好无损的之外,其他的都不成样子了。   不过还好,剩下的都是现成的。   上次被秦歌一气之下给收了起来,然而如今命人统统找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暴君穿女装,秦歌也不可能过分到让宫女太监皆来欣赏,或者让他戴上复杂的钗环,画浓艳的妆容,当然就暴君那张脸,无需过多的点缀,也足够艳丽。   暴君说的一切都依他,秦歌给他挑的是一件银紫色的华服。   紫衣滟华,昳丽无双。   当然,就算暴君穿上女装,也能让他死去活来。   秦歌眼尾晕红,被君沉璧抱在怀中。   君沉璧衣襟松松垮垮地大开着,将潋滟华贵的紫衣女装硬生生穿出一种风流不羁的味道。   君沉璧身体慵懒地半靠在床头,一手握住秦歌漂亮纤细的腰,一边拿艳丽的眉眼蛊惑他,声音低低地笑,乱人心弦……   …   原本是为了哄小娇夫上床才穿的女装,脸上看不出来,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一丝别扭和抗拒,但现在……却逐渐得了趣儿。   甚至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   银紫潋滟的衣与少年的淡雅青衫交错。   君沉璧凤眸蕴着一丝瑰丽的艳色,骨节修长的手指上是被秦歌咬出来的齿印,他也不知疼痛,就拿它挑起秦歌的下巴,薄唇辗转地亲了上去,模糊低笑着问,“……下次想看朕穿什么样儿的?”   秦歌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句女装大佬界的至理名言——   女装只有0次和无数次!   …   对这个问题,秦歌当然是揉着腰拒绝回答了!   胡闹了一夜,君沉璧第二天罢了早朝。   朝臣们一问,帝后和好如初!   那试图引诱帝王的貌美宫女以行刺之名被下了大狱,连带着她所在的家族同罪,从上到下被撸了官职,发配边疆。   至此,再无人敢起心思给皇帝后宫塞人,也没有哪个女子敢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目的接近皇帝,妄想取代那位男后。   一些忠臣扼腕叹息——   得,他们盼望的小太子是没戏了!   秦歌跟几位老大臣交情不错,他做状元在翰林院当差那会儿,受过提携,将老臣们的忧虑也看在眼里,回来后夫夫俩夜半私语时,秦歌把这事儿跟君沉璧提了一嘴。   皇帝陛下单手支颐,墨色的长发未用金冠或者玉簪束起,就这么倾泻下来,大部分披散在肩头或者身后,是旁人难以窥见的慵懒艳丽的风华。   闻言,君沉璧挑了挑眉,“不就是想要太子,这简单。”   秦歌,“嗯?”   君沉璧俯身下来,独属于帝王的尊贵的龙涎香的味道,密不透风地笼罩住身下的少年,唇角笑靥倾城又艳气,“皇后给朕生个不就是了?” 第187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99   皇帝陛下嘴上这么戏谑着,沉进来时,秦歌微蹙着眉,腰线绷紧,浅浅嘶了口气,才翻了个白眼给君沉璧。   某人又在拿他开玩笑了。   他连阴果都未吃,自然是不可能给君沉璧生什么小太子的。   这些年,君沉璧从气质上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初见时阴郁俊美的少年天子收敛起残暴,不会再动不动弑杀,也没再做过剥美人皮做屏风那样血腥的事情,看起来有了一个帝王的成熟稳重与杀伐果决。   ——至少在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眼里是这样的。   但是,在秦歌心中——   暴君有的时候还是那么……幼稚啊!   比如,总是喜欢拿小太子的事逗弄他,嘴上占便宜不说,还总是拿这个借口做筏子哄秦歌。   可是,秦歌能够感觉得出来,君沉璧是真的没想过做让他违背男子天性的事。   最多只是喜欢拿这点逗他,调侃他。   否则,但凡暴君有这个心思,加上越天行献上的能令男子孕育后代的神庙禁地宝物,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秦歌肚子变大起来。   这一点,让秦歌感受到了君沉璧对自己的尊重,心里对他的爱意也越发浓烈了几许。   秦歌是个性子冷淡的人,不过,在床第间却愿意纵容着暴君。   这又何尝不算是一种爱呢?   就像君沉璧明明已经变成世人称赞的明君了,除了过分恋慕宠爱自己的皇后之外,已经是个十足的好皇帝,秦歌却还是喜欢称呼他为暴君。   这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称呼。   …   秦歌看着他的暴君。   在秦歌的视角里,只见君沉璧紧绷的下颌,薄唇抿起,容色艳丽。   秦歌撩了撩薄白的眼皮,视线与暴君狭长潋滟的凤眸对上。   男人的眼底带着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情与温柔。   秦歌素来清冷的嗓音丝丝沙哑,“君沉璧……”   秦歌只是喊了个名字。   君沉璧就懂了他的意思。   低下头来亲吻他。   …   月亮羞涩地躲进云层里。   秦歌隐约间感觉到暴君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他的一缕发,一会儿又亲昵地捏了捏他鼻尖,语调带笑,慵慵懒懒地道:   “皇后这般身娇体弱,不知道朕的小太子何时才会有呢?”   说着,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   “看来,太子的事,也就只得朕自己想办法了……”   *   皇帝陛下的办法就是——   从宗室过继一个太子。   朝臣们并不知道神庙禁地拥有能改变男子身体结构,让男子也能够孕育子嗣的逆天宝物,更不知道越国师献上的阴果被暴殄天物地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倒是阳果被皇帝陛下坑来个六七八颗,用于夫夫俩的闺房之乐……   所以,对这个结果,满朝文武一点都不吃惊,甚至在意料之中。   因为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陛下对皇后殿下忠贞不二,恋慕痴迷,人家吵架冷战那是夫夫间的情趣,想让陛下转头宠幸他人,那是痴心妄想,没看到上一个抱着侥幸心理,痴心妄想的人连带着她的家族已经被流放边疆了吗?   陛下不会背叛皇后,而皇后殿下是男子,又不能生,大雍想要一位储君,他们想要一个小太子,最好的办法就只能从宗室过继,好好培养了。   如此看来,这个办法倒是上上之策,皆大欢喜。 第188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00   储君的人选是夫夫俩一起定下的,挑的是延禧老王爷家刚出生的小重孙。   延禧老王爷乃是忠诚的保皇党,忠肝义胆,赤诚不二。   这个忠,还不是愚忠。   先帝在位时期,宠爱贵妃申屠氏,纵容她残害子嗣,延禧老王爷头一个站出来参妖妃祸乱宫闱,天子宠妾灭妻。   这位是连先帝都敢参,敢指着申屠贵妃的鼻子骂妖妃的勇士。   偏生,延禧老王爷在一众皇室宗亲辈分最高,德高望重,先帝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老皇叔。   纵使申屠贵妃恨他恨得牙痒痒,却拿延禧老王爷毫无办法。   当年,作为先帝唯一血脉,延禧老王爷力保君沉璧登上皇位,挥退某些居心不良的魑魅魍魉。   所以,整个皇室中,暴君也就对延禧老王爷一脉另眼相待。   当然,这位老王爷先帝敢骂,新君也照怼不误。   比如,君沉璧起初立男子为后,打的是神庙国师预言的名号,扯的是为天下苍生的大旗,时下之人多迷信,延禧老王爷虽然觉得颇为荒唐,却也没有跳出来阻拦。   但,秦歌一个入了后宫的人,执掌凤印不够,还继续出入朝堂,甚至官拜丞相,延禧老王爷就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上奏参了帝后。   斥责秦歌身为皇后,却行“牝鸡司晨”“垂帘听政”之举,斥责皇帝纵容必是国之大患。   如果最后不是秦歌的才华与见识确实打动了延禧老王爷,让这位打从心眼儿里觉得大雍没有秦歌这个丞相乃是国之大哀,延禧老王爷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不过,自从延禧老王爷对秦歌改观之后,就一改针锋相对的态度。   私底下,延禧老王爷甚至跟秦歌说,“嫁给陛下真是辛苦你这个孩子了,不然,好好的男儿,建功立业,娇妻美妾,儿女成群,好不快哉?何至于此啊。”   一副“我知道你是被皇帝这个混小子给逼迫,真是委屈你忍辱负重了”的模样。   秦歌也不可能跟延禧老王爷解释说——   不,我是天然弯,纯gay。   只得微笑。   倒是暴君黑了脸,掐着秦歌的腰,“娇妻美妾?儿女成群?”   秦歌只好好言好语的哄醋了的暴君。   延禧老王爷一生只迎娶了一位王妃,夫妻鹣鲽情深,再加上君氏皇族骨子里大概就有情深不渝的血脉传承,远有开国始皇,近有先帝,所以在君沉璧只宠秦歌一人,不立二妃,不纳二妇,从宗室过继储君的时候,延禧老王爷反倒是第一个赞同的。   当然,他没想到帝后竟然想从他这一脉过继太子。   事情是这样的——   彼时,正是延禧老王爷的八十寿诞。   在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几岁的古代,八十岁已经算是非常高龄,瑞鹤之年在整个大雍都非常少见,所以延禧老王爷的寿宴,帝后携手驾临。   先前说过延禧老王爷这一生只迎娶了一位王妃,或许是血脉传统,或许是耳濡目染,他们这一脉下来都是如此,只娶妻,不纳妾,相伴一人厮守一生。   也就造成延禧老王爷这一枝人丁凋零,子嗣不丰。   像延禧老王爷活到这么大把年纪的毕竟是少数,他的独子只活到四十多岁就逝世,至于孙子从小身体不好,算命的说活不过二十岁,古代人成亲早,延禧世孙十六岁娶了位貌美的世孙妃,病逝前留下一位遗腹子。   延禧老王爷八十寿诞这天,谁都没想到,才怀胎八月的世孙妃摔了一跤。   古有七活八不活之说。   世孙妃这一跤摔得着实有些狠,就连太医都连连摇头。   眼见寿宴就要喜事变丧事,秦歌站了出来,取出银针,扎进世孙妃的周身大穴,替延禧老王爷这支保留了最后一丝血脉。   古时女子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更别提世孙妃一个闺秀还摔了一跤大出血。   哪怕秦歌出手,也只保住了小孩。   世孙妃生下孩子后,当场就撒手人寰。   不过,她是含笑而去的。   据说,她与延禧世孙青梅竹马,世孙病逝时,世孙妃就准备殉情的,但腹中有了这个孩子,才放弃轻生。   如今,替延禧王府留下最后的血脉,世孙妃心愿已了,含笑离世。   偌大延禧王府,从此就只剩下一老一小。   老的已是耄耋之年,小儿还嗷嗷待哺。   可悲可叹。   乳娘将孩子抱给延禧老王爷,听到世孙妃难产而亡的消息,延禧老王爷踉跄了半步,然后抱着刚出世的小重孙来到帝后面前。   “是皇后殿下救了我孙儿一命,他是个福薄的,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他娘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他起就去了,还请殿下给他赐名。”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怕刚正、桀骜、不折如延禧老王爷,在想到自己年事已高,活不了多少年,无法亲眼看着重孙长大成年,护他安好,也不禁放下所有傲气,为孙子谋划一二。   一位由皇后亲自赐名的延禧王府重世孙,就算将来他不在了,也能靠着这一点顺顺利利地继承封位,不至于被其他皇族生吞活剥,也不至于被恶奴爬到头上来,肆意欺辱。   欺他无长辈护佑,无父兄扶持。   望着延禧老王爷隐隐期盼又哀求的目光,秦歌心里一叹,终是伸出手,将可以说是因他而活下来的孩子接了过来,轻柔地抱在怀里。   秦歌垂眸,看着婴孩天真纯白的小脸,沉吟片刻,道:   “就叫他君钰吧,如何?”   最后两个字,秦歌是看向君沉璧说的,隐有询问之意。   一袭浅金色龙袍,容貌尊贵俊美的皇帝,看了眼他的皇后怀中的孩子,夕阳下唇上弧光薄薄,“君子如玉,此名不错。”   这时,所有人都道羡慕重世孙好福气,虽然出生就没了爹娘,但名字是皇后起的,被陛下亲口称赞过不错。   虽然以陛下对皇后的宠爱,皇后说什么陛下肯定都说甚好……   有这世间最尊贵的二人赐名,延禧王府这位重世孙此生是无忧了。   殊不知,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没过多久,一道圣旨就颁了下来——   过继延禧王府重世孙君钰为大雍储君。   颁这道圣旨前,夫夫俩私底下问过延禧老王爷的意愿,彼时延禧老王爷遭遇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身体已经不大行了,只不过为了刚出生的重孙君钰强撑着而已。   生怕自己撒手一去,君钰等不到长大便夭折了,他得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至少等到君钰会走路,会说话,会叫他一声曾祖父……   多番思量与顾虑之下,延禧老王爷才同意,老泪纵横地叩谢皇恩,“多谢陛下与皇后垂怜我延禧王府,愿意扶持君钰,如此厚恩,老臣万死难报!”   君沉璧亲手将延禧老王爷挽起,“皇叔祖言重,朕与皇后无子,恐江山不稳,有君钰来做这个太子,朕与皇后才能百年无忧。”   他是不准备让秦歌要孩子的。   特别是在见到世孙妃难产而亡之后,这个决定越发坚决。   秦歌一袭淡雅的月白锦衣,檀木簪束发,微笑时风华乍现,冰雪尽融,“我和陛下本就打算从宗嗣中挑选一位储君,老王爷品格贵重,其孙必然如此。当初我给他起名君钰。不仅仅有君子如玉的愿景,也有御宇天下的意思。”   这个yu。   既是钰,也是御。   只是,幼子易折,毕竟是旁支,不是真正的龙嗣,还是不要起这么张扬的字了,以免压不住。   所以,秦歌给他起了更加温和一点的“钰”。   …   待延禧老王爷逝世后,小太子三岁时,才真正被接入宫中教养。   君钰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也算是从小被秦歌和君沉璧看着长大,他一岁时就会讲话,牙牙学语的孩子开口第一个叫的不是爷爷,而是——   父皇和爹爹。 第189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101   小太子如何机敏聪慧,也只是个3岁幼童,骤然失去最后的亲人,来到皇宫长住,君钰心中也是会惶恐、害怕的。   秦歌就命宫人在自己寝殿的侧殿布置了一下,暂时让君钰跟他们一起睡,等孩子彻底适应了宫中生活,再入主东宫。   哪怕不是睡在一间房里,皇帝陛下都仍是不满意。   “君钰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们一起睡,这成何体统?”君沉璧拧起墨色长眉,难得反对秦歌的意见,不赞同地说。   秦歌提醒道:“陛下,他才三岁。”   而且延禧老王爷刚过世不久。   君沉璧正想说,朕三岁时,就是一个人睡的。   君钰歪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那父皇都这么大了,比儿臣还要大,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还要跟爹爹一起睡?”   皇帝陛下:“……”   秦歌:“……”   虽然说的是事实吧,但被小孩用天真无邪的童言童语说出来,总感觉一点都不纯洁,令人觉得微微羞耻呢。   3岁的小太子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好奇的睁着一双跟暴君生得相似的瑞凤眼,一眨不眨地等着回答。   秦歌眼神飘了下,端起茶盏喝了口,把这个家长界的世界难题扔给暴君自己去解决。   反正每天晚上缠磨着自己一起睡的人是他。   君沉璧伸出一只手,直接把小团子提溜了起来,被时光雕琢得越发尊贵俊美的脸孔表情严肃,“你小子……”   君钰被提溜惯了,一点都不害怕,眨巴眨巴眼,望向暴君,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父皇,你这难道就是太傅说的……恼羞成怒,准备动武?”   秦歌:“噗。”   不好意思,难得看到暴君吃瘪,他实在没忍住。   …   “今天看朕笑话,看得很开心,嗯?”   白玉枕上,两抹乌黑檀发分外缱绻的交织在一起,君沉璧单手扳过秦歌的下颌,薄唇吻咬了上去,语气带着一抹秋后算账的意味。   但,也称不上多恼怒,反倒更像是在调情。   秦歌鸦羽浓睫微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哪有。”   “嘴巴还挺硬。”皇帝陛下瑰丽薄唇嗤笑了声,演得很凶的样子,要他却是温柔的……   龙惟之中,春光融融。   深夜惊醒的小太子从侧殿跑到这边来,在外面可怜兮兮地抱着小枕头敲门,“父皇,爹爹,钰儿有些害怕,钰儿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睡……”   帐中,夫夫俩皆是身体一僵,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两人不喜殿外有人守夜,命宫人都退远,哪怕是晚上要水,也是君沉璧亲自抱秦歌去浴殿擦洗,结果倒叫君钰钻了空子,跑到两人的寝殿外叫门。   “钰、钰儿在外面。”   “不必管他,等会儿自有暗卫将他抱走。”这么冷酷无情的人自然是暴君。   最后。   可怜兮兮的小太子还是被披着外裳下床的秦歌,打开寝殿的门,亲手牵了进来。   暴君黑着个脸。   君钰爬上床,一点都不怕他,噔噔噔跑过去,亲了口暴君的脸,“父皇晚安!”   又转身在秦歌脸上亲了下,“爹爹晚安!”   然后,在两人中间躺下,拉好被子盖在身上,睡姿规规矩矩的,有种可可爱爱的味道。   人类幼崽软乎乎的晚安吻,令中途被打断好事,今晚不曾餍足的皇帝陛下,黑沉的脸色稍稍好转。   心想——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等幼崽陷入梦乡,秦歌也差不多昏昏欲睡了。   君沉璧却是不曾眠。   曾经,他躺在冷宫简陋的床板上,满心冰冷戾气。   如今,他与娇夫幼子同榻而眠,心脏被温柔的夜色所融化。   甚好。   只不过……   皇帝陛下一转念,又微微恼怒,君钰这小子真不懂事,这么大了还要跟父母一起睡!明个儿就让他住到东宫去!   想到这里,君沉璧不禁庆幸。   还好君钰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就对君钰这般纵容,就因为这小子害怕把他给踹下床去,要是亲生的,那还了得?   不得把他宠到天上去?   然后,为了亲生的冷落朕……   越想越睡不着觉,皇帝陛下把睡得死死的小团子提溜到一边,动作放得轻,君钰一点没被闹醒,然后君沉璧自己睡到床榻中间,伸手把秦歌搂进怀里。   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无数次,所以做起来驾轻就熟,秦歌也习惯了暴君的怀抱,没怎么抗拒的在他怀中调整了下姿势,就枕着他的胳膊睡了过去。   君沉璧捏住他的鼻尖,怀着点儿微末的恶劣心思,想要把他给弄醒。   秦歌呼吸不了,如搁浅的鱼,微微张开唇。   他的唇色是那种浅淡的粉色,令人想到春日的樱,不过,先前被人辗转上去,染成略带艳丽的绯,像饱熟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去探寻、采摘。   在暴君怀里昏昏欲睡的秦歌,丝毫未曾察觉那道浓烈暗炙的觊觎目光,那人便撬开他的唇齿钻了进来,开始作乱。   ……直到秦歌感觉到窒息,喘不过气。   他唇瓣嫣红,轻轻喘息着,睡不下去了,只得撩起薄白的眼皮,还记得君钰在旁边同他们一起睡觉,压低了声音问某人,“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发什么疯?”   暴君脸上毫无把他弄醒的愧色,反倒是逼问:“朕与那小子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秦歌矜贵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无语,就为了这个把他吵醒,“……君沉璧你真幼稚。”   “回答朕。”   “你你你,你更重要,总行了吧?”   “那明天让君钰到东宫住去。”   “……君沉璧你够了,你还记得你已经不是三岁了吗?”   暴君凤眸一暗,“所以,你现在果然更喜欢那小子一些。”   秦歌叹了口气,主动在君沉璧喉结上亲了亲,“别胡乱吃醋,君沉璧,在我心里你最重要,这个世上最喜欢你,谁都比不过你。”   听着甜言蜜语的情话,君沉璧心脏某块终于被填满。   抱在秦歌腰间的手臂收紧。   “朕也是。”   ——这世间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第19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完)   【君钰视角】:   我的父皇是大雍朝的天子,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暴君,厌恶美色,喜嗜杀,有个异域美人想爬床,被他活剥了美人皮,做成了屏风放在天子寝宫。   我在父皇的寝宫找了找,发现龙极殿里并没有这么一道美人屏风。   屏风有是有,却不是美人皮做的,上面画儿的是两个男子并肩立在屋檐下看落雪的背影。   那画儿,是父皇亲手画的,画的是他和爹爹。   没有我。   唉,父皇真是幼稚极了。   连画个画儿都要孤立我。   所以,美人皮屏风什么的都是谣言吧,父皇才不会允许爹爹的画像被血淋淋的美人皮玷污呢。   何况……   父皇这么幼稚,一把年纪还喜欢在爹爹面前跟他争宠,哪里有堂堂暴君的风范了?   君钰觉得,如果他父皇这样儿幼稚的都算暴君,那真给暴君界丢脸。   君钰还听过一个说法。   父皇年轻时脾气是不好,的确是暴君界的一员,不过娶了爹爹当皇后之后,就慢慢改了性子,不再动不动提剑杀人了,因为爹爹不喜见血,想让父皇当个明君。   这个说法我觉得倒是比较可信。   …   我的爹爹是大雍皇后、丞相,是我心中天下第一好看的男子。   听说,爹爹十八岁科举那年,金榜题名状元郎,容貌把探花郎都给比了下去。   我严重怀疑,父皇当年觊觎爹爹的美色,强行把他纳入宫中做皇后。   毕竟,在爹爹之前,大雍从没有过男子做皇后的先河。   什么神庙预言,都是父皇的“诡计”。   因为我知道,父皇与越叔叔的关系不错,越叔叔还在神庙后山禁地请我吃过烤鱼,说从前请父皇和爹爹也吃过。   …   父皇对爹爹喜欢、痴迷得紧,还格外喜欢吃醋。   幼时爹爹多抱我一会儿,父皇都会把我拎开,晚上我想和爹爹一起睡,父皇也不允,说我已经是个三岁的成熟的孩子了,应该自己睡。   我觉得扯淡。   明明父皇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每天晚上还要爹爹陪他一起睡觉。   …   有人嚼舌根,说我不是父皇和爹爹亲生的,只不过是运气好的才被选中为太子,父皇和爹爹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blablabla……   废话!   男子和男子本就不能孕育子嗣后代,我当然不可能是父皇和爹爹亲生的!   当我3岁小孩么?   本太子已经13岁了好吗?!   至于后者——   父皇和爹爹对我如何,是利用还是真心,我分得清。   我原本是延禧王府的继承人,母亲世孙妃难产而亡,曾祖父还在世时就常说,如果不是爹爹,我坟头草都长得跟母亲坟头的草一样高了。   我觉得在理。   父皇和爹爹没有亲生子,但,多的是人上赶着想给他们俩当儿子的。   比如,承睿王府那个只会吃的小胖子……哦,不,小世子。   他就可羡慕我啦。   特别是他爹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   小胖他爹嫌弃他没用,只会吃,不像本太子,年纪小小就有储君风范,他怎么就当年没被挑中当储君blablabla的。   小胖恨恨跟我吐槽,要是他当年被陛下皇后看中成了太子,他爹再敢揍他,就拖下去打板子!   我觉得他在做梦。   …   虽然父皇喜欢跟我争宠,但,在我心里,他是天下第二好的人。   天下第一好的人,自然就是爹爹啦。   能在失去所有亲人后,遇见父皇和爹爹,是我的运气。   所以,我会按照他们的期望,一点一点成长,最后成为一个可以肩负起这个国家,带着大雍走向盛世的太子……真正的太子。   未来,我还会成为天子。   不过,君钰觉得那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了。   *   *   君钰17岁时,已经稳坐东宫,是个人人称赞的储君了。   被秦歌与君沉璧联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既有天子的杀伐果断、铁血手腕,也有丞相知人善用,惊才绝艳。   哪怕他身上流着的并不是帝后的血脉,却无人敢质疑君钰这个太子做得不好。   秦歌很是欣慰。   他当年没有选错人。   他不能给君沉璧一个亲生的孩子,从皇室宗亲过继一个小太子,是夫夫俩共同的默契,但,见君钰成长成这般优秀的样子,秦歌难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养崽还是很快乐的。   17岁惊才绝艳,冠盖京华的大雍储君,已经是皇都不少世家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了。   养成的崽太优秀,总是容易遭人惦记。   太子选妃的奏折,雪花一般飘到秦歌的案上。   储君迎娶太子妃,既是家事,也是国事,秦歌不论是身为皇后,还是丞相,都不能置身事外。   秦歌翻了翻折子,心想道:   ‘没人敢把送女入宫的主意打到暴君身上来,就想将手伸至东宫。’   ‘也是,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可比做一个普通妃子强多了。’   秦歌把君钰叫到跟前来,问他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君钰被他养得比较开明,但,到底是纯正的古人,身处在储君、未来皇帝这个位子上,难免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想法。   这一点上,秦歌不会限制他。   君钰反问秦歌,“爹爹希望我选世家女做太子妃吗?还是说,爹爹觉得谁做太子妃合适?”   秦歌知道,君钰这孩子打小孝顺,如果是他开口,就算没有感情,他也会娶一个端庄温柔的女子做太子妃。   “如果我有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就不会特意问你,而是直接让你父皇下旨了。”   秦歌嗓音清淡,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十多年过去,他依旧像是最优雅矜贵的王侯,被皇帝陛下盛宠数年,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你父皇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是皇帝了,大臣们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君钰私底下跟秦歌相处,自在随意许多,倒不像天家父子,讲究君臣之礼,他拈了块糕点,吃了口才说,“爹爹你说,父皇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皇帝了,他也是再过了几年,才遇到您。”   “我很是羡慕父皇与爹爹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惧世俗,无畏流言。”   “世人都说,太子君钰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所以我不相信,凭我的运气,我会遇不上一个真心喜爱之人。”   “所以,爹爹就让我再等等吧,先不立太子妃,可好?”   如果他没那么幸运,遇不到那样的人……   君钰想,他也会承担起太子应有的责任,立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做东宫太子妃,生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把他教养成很好很好的下一任太子,不让父皇的江山断送在他这一代。   秦歌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你能这么想,甚好。”   “若是将来遇上心爱之人,不拘男女,不拘家世,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他/她也同样的喜欢你,皆可立作正妻。”   “若是遇不到,也不必勉强自己将就。”   “大不了,效仿你父皇,从皇族中另立储君。”   “君钰,你的性子爹爹知道,你从小懂事,但有时候就是太懂事了,觉得一定要做好这个太子。身在其位,固然要谋其职,却不必把什么重担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有时在想,若你只是一个王爷,恐怕要过得欢快得多……”   “爹爹!”   17岁有宠辱不惊美称的太子殿下,难得失了态,出声打断秦歌,青涩却俊美的面孔带着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钰儿从未后悔做这个太子,甚至无比庆幸做您和父皇的孩子。”   …   君钰告退。   秦歌见他喜欢梅花糕,让他带回东宫。   等君钰离开后,君沉璧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刚刚一直在。   并且把父子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   皇帝陛下搂着他的皇后,微哼了声,说:“还算你从小没白疼了这小子。”   又颇为矜傲地道:“有乃父之风。”   言下之意,像他。   秦歌被他抱在腿上,老夫老妻也不觉得这样的亲昵有什么不对。   夫夫俩的感情非但没有被时光消磨,反倒是如被岁月深酿的美酒,越发的浓厚绵长。   听了皇帝陛下的自夸,秦歌翻了个白眼给他,“陛下,要点脸成么?”   “怎么,皇后觉得朕说得不对?”君沉璧勾唇笑,“朕难道不是守身如玉多年,才遇到你?”   秦歌抬眸,一眼望进君沉璧那双凤眸底。   他眼里,浓烈炙热。   一如当年,未曾变过。   *   两年后。   19岁的太子殿下奉命出宫游历时,遇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小少侠。   白衣小少侠自称是拜雪山庄传人,独自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武功高强,却是个性格天真的,被人偷走了钱袋,吃饭时没钱付账,正窘迫时。   太子殿下掏出一块银锭,“他的面,我请了。”   白衣小少侠感动不已,“这位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为了蹭饭……啊,不,为了报答恩情,白衣小少侠听说太子殿下要游历江湖,立刻热情邀请,“不如我们结伴共同闯荡江湖吧?我可以保护公子啊!”   “对了,我叫嬴雪衣,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同样武功高强的太子殿下微微一笑,“秦钰。”   大雍太子君钰之名,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游历江湖,自然不能用本名。   化名的姓,取自爹爹的姓氏。   “原来是秦公子,久仰久仰!”嬴雪衣声音欢快,“我16岁,你多大啦?”   太子殿下忍俊不禁,回答道:“19。”   嬴雪衣声音活泼清脆,“公子来,公子去的,多客套生疏啊,既然咱们一同结伴游历江湖,不如……我叫你哥哥吧?”   …   最后,太子殿下用一碗面,给自己拐了个武功高强的太子妃回来。   许多年后,江湖上还流传着他们的传奇。   *   *   “君钰,你过来。”   龙极殿,灯火彻夜通明,太医们日夜侍奉在此。   床榻上的帝王咳了声,唤太子上前。   君钰一撩衣摆,跪在床边,眼眶微红,“父皇。”   “朕的江山,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君沉璧伸手拍了拍君钰年轻的肩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君钰也不曾推辞,表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什么父皇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场面话,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被立为太子的使命是什么。   于是,他只道:“君钰,必定不负父皇所托。”   病中的帝王有些困倦了,得到君钰的回答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挥了挥手,道:“好了,其他人都退下,有皇后陪着朕就行了。”   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君沉璧不希望有别人打扰。   哪怕君钰。   等殿内只剩下他与秦歌两人,皇帝陛下才开口问,声音有一丝虚弱,“朕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从前最不在意皮相,最厌恶旁人盯着他的脸看的人,如今也在意起容貌来。   君沉璧见过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的人的样子,他不希望自己最后在秦歌眼中留下那样糟糕、不好的模样。   他要做秦歌最英明神武的夫君。   秦歌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抚上男子的脸庞,“没有,陛下还跟从前一样生得俊美,倾世无双,最得我心。”   君沉璧扯唇一笑,却先咳了出声,“你最会哄朕。”   “不是哄,说真的。你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秦歌这还真不是哄他。   到底是帝王,就算在病中,依旧是容貌俊美,气场强大,除了看起来有些虚弱之外,旁人哪里会想到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先帝为了申屠贵妃,以皇室秘毒控制他,替心爱的女人在他死后谋求一条生路,君沉璧昔年登基后,不受解药胁迫,第一时间处死了妖妃,因此落下头疾的病根。   秘毒沉疴君沉璧体内,秦歌不知自己身上的冷香为何能够缓解他的头疾,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秘毒沉寂多年后,来势汹汹。   暴君他……   已经时日无多了。   君沉璧道:“朕这一生,杀伐果决,没做过后悔的决定,朕不后悔诛杀妖妃,不后悔无子嗣,不后悔……遇见你,娶你为后。”   “你呢,你可曾后悔遇见过朕?”   秦歌轻声却坚定地回答,“未曾。”   “……好。”君沉璧边咳边笑了起来,嘴角咳出一抹鲜红刺目的血,仿佛将肺都要咳出来一般,整个人的气息转眼间萎靡下去,俊美昳丽的眉眼似掠上一抹灰败之色,“……过来,靠近些,再陪朕说说话可好?”   秦歌俯下身,像从前一样靠在他怀里,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倾听他虚弱的声音。   “……朕的皇后,秦歌,宝贝儿,你说我们下一世还会不会遇见?”   秦歌以为暴君是奢求来世,正准备回答他。   忽然。   秦歌瞳孔猛然紧缩。   不,不对!   君沉璧从来都没有叫过他那个称呼!   会叫他宝贝儿的人,从来都是上一世的……霍北渊!   …   出了龙极殿。   君钰回身,望向那道朱红色的殿门。   “阿雪,我第一次被以太子的身份接进宫中,是曾祖父去世后,大约3岁时,那个晚上,宫里好大好黑,我半夜惊醒过来,从侧殿跑到这边,就站在门外那个地方……”   “我还记得是爹爹披了衣裳出来开门,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去,父皇虽然黑着脸,却还是让我跟他们一起睡。”   “我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我的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小时候,我觉得父皇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无所不能,好像永远不会倒下,怎么现在就……”   君钰目光茫然。   像个孩子一般。   被太子殿下拐回宫的太子妃嬴雪衣,默默陪着他,听他讲着昔年的故事,心疼又笨拙地安慰道:   “哥哥,一切会好起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龙极殿里面传来一声太监的哭怆声:“陛下——薨了!”   太子君钰目光霍然抬起,望向龙极殿大门!   “父皇——!”   …   庆嘉帝薨逝。   皇后同夜而亡。   有人说,帝后情深,皇后这是殉情。   新帝登基后,下旨将帝后共同葬入陵寝。   生同寝,死同穴。   彼时,君钰已经成为大雍新一任的天子。   他郑重的承诺,“父皇,爹爹,我带着你们的期望,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君钰的身边,是他的皇后嬴雪衣。   “哥哥,你别难过,从今以后有我陪着你……”   是啊。   父皇,爹爹,你们瞧,我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君钰握住嬴雪衣的手。   并肩看。   天地浩大。   *   *   回到系统空间后。   系统照旧问秦歌可要抽取感情与记忆。   秦歌回答,“不必。”   有个想法,他想要验证,“继续吧。”   【是。】   【任务世界传输中……】   ——如果霍北渊是你,君沉璧也是你。   ——那么……   ——这一次,等我来,与你相遇。   就是不知,再见面时,我们各自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面孔,你可否还会将我记得……   秦歌微笑着,满怀期待的,一脚踏入未知的命运与时空旅途。   ·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