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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猫》作者：贰两肉
　　文案：
　　别人的江崇年，我的江先生
　　温柔总裁攻x慢性子呆萌受
　　明扬因为说话慢吞吞，被喵老大选做地球试住员。
　　他变成人后，不仅和喵星失去联系，还摔断了手。
　　当天，明扬举着骨折的手对宠物医院的老板说：“麻烦您，可不可以帮帮我？”
　　老板连连摇头，“先生，这里是宠物医院，你得去市医院。”
　　明扬觉得委屈，《人类手册》里明明写了，猫看病，要来宠物医院，可这个老板有点凶。
　　明扬抱着自己骨折的小爪子，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在有个温文尔雅的江先生来帮朋友接宠物，顺带着把可怜兮兮的明扬一起带走了。
　　某天早上明扬迷糊醒来，身旁好看的男人搂着他亲了口。明扬心跳瞬间加快，他背过身偷偷拿出记录本，一笔一划写：“人和人每天早上都要碰嘴唇，还要抱一会儿，以示友好。”
　　过了几个月，江先生发现明扬不愿剪头发。
　　江崇年：“为什么不剪？”
　　明扬摸着扎眼睛的刘海摇摇头。
　　他那天跟江崇年去公司，听见女员工说：江总喜欢长头发的。
　　明扬想江先生能喜欢他。


第1章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
　　义城刚入秋，道路两旁的老树叶子还绽着生机。傍晚六点前后，道路高峰，白瑕路堵得水泄不通。
　　北面偶尔略过的风有些凉，树下的明扬缩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软趴趴的右手，观察一会儿，验证一般晃了晃，大概是折了，一点使不上力。另一只手则摸摸拽拽身上米白色的卫衣，贴着肉不舒服。
　　还有那条宽宽的淡蓝色牛仔裤，裹着两条腿，贴着就忘了怎么走路。最后，明扬垂下脑袋认真打量脚上踩地这双白鞋。
　　它可能小了，挤得脚趾头有点疼，不会走路也有它一份责任。
　　明扬不习惯这些束缚，但人类手册上说，人都要穿衣服，不穿会被当做神经病抓起来。
　　……
　　就在两个小时前，明扬因为说话慢吞吞被迫成为地球试住员。
　　当时在微型飞舱上，喵老大翘着二郎腿潇洒的坐在会议室最前端，他扶了扶墨镜，扯着嗓子高声问：“这个任务谁做？奖励两百万喵币！”
　　这是五年内喵老大第二次针对这个任务展开讨论会议，此前就去了一只喵，不过失联了。
　　因此地球试住这个项目暂时搁置，现在又捡起来，忽悠小笨猫做冤大头。
　　舱里陆陆续续响起嘈杂，一众喵星人针对去与不去展开激烈讨论。
　　蓝色短腿猫瞅一眼喵老大，回过身，神叨叨科普：“地球就是人类基地，据说人类把猫当玩具，想怎么耍怎么耍。”
　　“天呐，好可怕…”
　　“这算什么，听过猫大衣没，就是咱们的皮啊！”
　　小肥猫炸毛，哭唧唧，“人类手册我还没读熟，我...不去。”
　　“你们不去我也不去，两百万不要也罢。”
　　“五年前，明忱哥哥不就去了嘛，还没回来，肯定死了....”
　　偌大机仓内猫群攒动，唯有看上去憨憨的明扬在状况外，他专注地垂着脑袋，两只爪子一上一下孜孜不倦叠罗汉玩。
　　“好了好了，”喵老大放下二郎腿，打断众喵，再问：“考虑好了没？”
　　喵老大语重心长劝诫：“好歹去一个，别把这事想得太可怕，就做个试住反馈，很快就能回来，没什么怕的。这是喵星使命，喵星未来是否继续漂泊全靠地球试住员！艰巨且伟大！作为喵星人，就该拥有这种大无畏的....”
　　喵老大最拿手的英雄式洗脑。
　　蓝猫听得斗志昂扬，出列激动说：“让明扬去，他哥正好也在下面。而且人类手册他读得最熟，上回测验将近满分！”
　　船舱内再次哗然，纷纷抓到救命稻草一样附和起来。
　　“对对对，明扬可以，十本手册倒背如流！”
　　“我就是抄明扬才及格的...”
　　“明扬虽然看着憨，实际也憨，但憨喵有憨福，就让他去！”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明扬抬起毛茸茸小脑袋，慢慢缩回叠罗汉的爪子。他晃晃脑袋，认真说：“我可以——”...不去…吗…
　　“好样的！”
　　喵老大一声吼，吓得老实的明扬一激灵，一屁股跌到地上。
　　喵老大不打算给他再辨的机会，一股脑递给他一堆本子卡片，“这是人类身份证件，你要藏好尾巴，认真做试住反馈，都记在这个小本子上，明白吗？你哥明忱正好失联了，你有空找找他。”
　　明扬在喵老大的威慑下乖巧点头，给什么接什么，最后稀里糊涂跟着降落员往降落仓去。
　　他胆子小，闭着眼等降落员给他系防护带，但驾驶舱的喵叔因为打瞌睡，不注意撞到铁塔，明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接跌下去。
　　行动还是不靠谱，惊呆身后一众喵。
　　喵老大恐高，只探出半个头，哪还有明扬的影子。他缩回来，摇摇头说：“行动有变，五年后再议。”总得给些时间安抚身后一众喵的小心脏，五年后再忽悠一个。
　　这边，明扬不安全落地，从灌木丛探出脑袋，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放大的，有胳膊有腿，还有衣服。
　　他一丝不苟拍干净身上的树叶子，继而打量自己，半响得出结论：
　　——他现在是一个男人类。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明扬在公园路口抱着断掉的小臂守了很久，终于在天黑前，走来一位看上去相对面善的女士，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戴了眼镜提着黑皮包包。
　　他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人，礼貌露出八齿微笑，问：“女士您好，请问您——”
　　“不需要。”女人不等他话说完冷漠拒绝，瞥一眼明扬不耐烦往前走。白瑕路这种搞推销的越来越年轻，业务能力也越来越不行，笑得不专业！
　　明扬的笑僵在嘴边，等高跟鞋声听不见了，他才退后一小步，收了笑脸，黯然喃喃：“人类好凶…”
　　又过几分钟，一位橘衣服阿姨过来，明扬正考虑要不要像个人，环卫阿姨一愣，多看了他两眼，明扬挡住人家路了。
　　“请问，您知道猫的医院往哪里走吗？”
　　环卫阿姨放下扫帚给他指了个方向，“过这个红绿灯，左拐三百米，右转路口有一家宠物医院。”
　　“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明扬诚心道谢后并没看见环卫阿姨皱起的眉头，他同手同脚朝对方指的方向去，眼神骤然又黯淡。
　　人类手册上说，合格的人类都会自觉遵守交通法则，他们有一个口诀：红灯停，绿灯行。
　　明扬第一次当人，当然想当一个好公民。
　　但他不明白，甚至苦恼，为什么人要设一个只有十五秒的红绿灯。根本不够走过去，往往走到一半就换灯了，迫不得已，明扬只好折回来重新等。
　　每过一次他都下咒似的，默念秒钟：走慢点，走慢点，明扬别慌，这回一定能过去....
　　结果，他在这个红路灯路口反反复复半小时，就是过不去。
　　明扬有点不喜欢这个红绿灯。
　　路过的司机再忙也不忍心了，停在原地让他过，结果眼睁睁看着他慢吞吞折回去.....
　　车越来越多，各色的人从零星几个汇聚成一堆。明扬往旁边挪了挪，心里好奇，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想着就被人堆拥着，过了红绿灯。
　　站在另一端的明扬恍然大悟。
　　原来，人类过红绿灯的时候要很多很多人一起，不然过不去！
　　于是，他掏出小本子，一笔一划认真写：过马路不能一个人。
　　当明扬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宠物医院，他撩开袖子，斟酌言辞，说：“麻烦您，可不可以帮帮我？”
　　穿白大褂的女老板拉下口罩，看看他的肿手臂又看看他，眼神怪异，语气也不太好：“先生，这里是宠物医院，你得去市医院。”
　　明扬收回手，小声说：“这里，就是医院。”
　　“但这里是宠物医院，”女老板扶额，虽觉得他好像有大病，但看在他干干净净，长得乖又好看的份上，给他指了条明路，“这样，你打车跟司机说去义城骨科医院，那里能给你治。”
　　“可是，”明扬犹豫说：“我得在这里治。”


第2章 算了先去我家
　　明扬觉得委屈，这个老板看着有点凶，并且不愿意帮他治断掉的手，还要赶他走。
　　她是人类手册上说的坏人。
　　地球上的猫生病，就是得到宠物医院进行救治的。明扬无助的站在店门口，他的手有点疼。
　　正不知所措着，明扬嗅到一股淡淡的柠檬薄荷味，随着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商医生，我来接雪球，路上堵车耽搁了些时间。”
　　来人和他擦肩而过，明扬默默从门口挪开一点，扬起脑袋看人。
　　是个穿黑西装的英俊男人，黑发被秋风吹得蓬松随意又讲究的分布额面两侧，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连同浓浓的眉毛也泛着柔柔的涟漪。
　　他长得好高，声音也好听。不过，最吸引明扬的还是他身上的味道。这是明扬在喵星最喜欢的，注意力忍不住追着这个人去。
　　女老板见到来人瞬间绽开了笑脸，她进里屋提了个狗笼子出来，“店里这会儿正好不忙，多看一会儿没事儿。江先生，给。”
　　江崇年接过老板递来的笼子，里边是一只大概两三个月的萨摩，雪白胖乎，奋力咬铁笼子，口水沾了一下巴。
　　女老板别好耳侧的发，说：“雪球最近很听话，江先生这两天千万别给他喝生水，容易拉肚子。”
　　“好，麻烦您。”
　　“不客气不客气，”
　　说话间女老板想起明扬，恰好江崇年曾经是名医生，便说：“对了，江先生，我这有位客人，他手好像骨折了，”她指指门口的明扬，“病急乱投医，来我宠物店看病。”
　　“哦？”江崇年觉得有趣，将视线落到明扬身上。十八九岁的模样，看着瘦弱，白白净净显得乖巧，穿着普通卫衣牛仔裤，像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眼睛纯净，又透着一股子灵动。
　　江崇年觉得，这个白净的少年眉眼间很像一个人。
　　“对啊，看着可怜兮兮的。”女老板颇有些无奈，“可能太急了吧，我这也弄不了，能弄我也不敢呀…”
　　江崇年走过来时，明扬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上拎的笼子。他很怕笼子里的白狗，越来越近明扬不自觉跟着后退，再退就要撞着玻璃门了。
　　江崇年发觉后放下笼子，问：“方便我看看吗？”
　　明扬点头，他当江崇年是宠物店的医生，于是乖乖撩起卫衣袖子给对方看。
　　手膝肿起大块，小臂有个凸起鼓包，布着青紫周边都是擦伤。
　　江崇年轻轻按了按，骨头可能断了，问：“摔的？还有哪里？”
　　“只有手，”明扬想了想，补充，“我很疼，江先生可不可以帮帮我？”
　　换做以前，江崇年或许勉强能帮一帮，现在不行，他早就不干医生这行了，况且他也不是骨科。
　　“义城骨科医院离这儿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江崇年说：“我的建议是及时到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你伤的地方离腕关节比较近，可能要做手术。”
　　女老板跟着过来，提醒道：“现在就不要动右手了，避免二次伤害。”
　　明扬垂下手，欲言又止，说：“我不知道骨科医院怎么走。”他有点想哭，因为这个江先生说需要做手术，那一定是很严重。
　　“这会儿下班高峰，别说打车，就是滴滴都得等两个小时以上，”女老板说：“我看他是走路来的，我店里也走不开，要不江先生帮着送一送？”
　　江崇年看一眼手表，无奈说：“我可能要先送雪球给他主人，过后才能送你去医院。你觉得怎么样，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
　　“我，有点疼。”明扬晃晃肿胀的手，可怜巴巴望着江崇年。他其实想在这里治，但这里，女老板说不能治。
　　明扬说话又软又绵，江崇年不自觉配合着他，耐心道：“那好吧，我们先去医院。”
　　明扬感激点点头：“谢谢您，江先生。”
　　人类手册上说，不能和陌生人走，明扬衡量了下自己的身高模样，小孩不能但他不是。
　　江崇年的车临时停在路边，他把雪球放进后备箱，接着打开副驾驶门，小心护着明扬的手把人搀上去坐好。回来准备开车时，发觉身边的人正四处张望着，面上满是好奇。
　　那双眼睛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车上的不倒翁摆饰，想看又不敢看得太明显，于是怯怯的看一眼又转回来。
　　江崇年看着他的小动作有点想笑，怎么看着傻乎乎的，“先系安全带。”
　　明扬有样学样，江崇年怎么拉安全带，然后怎么扣上他照着做。可明扬用左手扣不上，磨蹭小会儿还是江崇年帮他扣上的。
　　江崇年探过来时，明扬又闻到了他最爱的柠檬薄荷，差点就不礼貌的抱着人胳膊蹭了。
　　人，不能这样，他也不能。
　　又回到这个折磨他半小时的红绿灯，明扬心有余悸。他盯着红色的数字看得认真，默默跟着倒计时。
　　江崇年则侧脸打量明扬，眉眼间确实像那人，只是性子天壤之别。
　　正看着，电话响了。
　　连着车里蓝牙，骤然出声吓得明扬整个人颤了一下。江崇年没料到会吓着他，抱歉拍拍他的肩才接了电话。
　　“年哥，雪球接到没？”程最清透的嗓音传出，比电话铃还大声。江崇年视线落在明扬身上，这回倒是没吓着他。
　　“接到了，晚点给你送过去，现在有点事。”
　　“不不不，不是这事儿，”程最连忙解释：“我不是签了档真人秀嘛，今晚临时通知要录，雪球还得麻烦你帮我再照顾几天。”程最故意低声下气起来，如果还不行的话，他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卖惨打动江崇年。
　　江崇年并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准备挂电话时，程最又补了一句，“年哥，等有空一起喝酒，我有一肚子苦水想倒给你。”
　　“好，你有空了打电话。”
　　江崇年应允挂了电话，明扬侧过脸来，他指指变绿的灯，提醒道：“江先生，再不走就过不去了。”
　　看着还剩十秒的绿灯，后面喇叭声不断，明扬似乎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着，江崇年默默关了窗，花五秒不到过去了。
　　人到医院，江崇年曾是里面的医生，看起病来省去许多麻烦。明扬属于轻微骨折，甚至不需要做手术，打个石膏带些药就出来了，他揣好喵老大给他的银行卡跟着江崇年往外走。
　　天黑透，路灯排排亮。站在医院大门口，明扬好奇扣着手上的石膏，白带子挂在脖子上，他不舒服的缩缩脑袋。
　　江崇年问他：“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家？”明扬在口袋里掏啊掏，终于翻出一张身份证，直接递给江崇年，“家在这里。”
　　喵老大说，人类身份证上有家庭住址，明扬没有去过，也不知道怎么去，如果这个江先生愿意送他过去，他会非常有礼的请他上去坐坐。
　　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给身份证看地址的，江崇年不由一愣，还是接了过来。
　　“明扬，”江崇年轻念一遍把身份证还给他。
　　长得像不算，还一个姓，住址都在京城，江崇年不觉得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况且，明忱好像没有亲人。
　　江崇年问：“你在义城有住的地方吗？”
　　“啊？义城...”明扬看着自己身份证上的地址，顿时陷入沉思。
　　这里是义城，可他要去的是京城，摔错地方了…
　　明扬抬眼看江崇年，小声回答：“这里没有住处。”
　　“那，你本来打算去哪里？”江崇年说：“我送你过去，亲戚家还是朋友家，知道地址吗？”
　　江崇年隐隐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离家出走，可看着并不叛逆…
　　明扬还在扣石膏，“这里也没有亲戚朋友。”
　　江崇年一时不知再问些什么，又听明扬认真说：“江先生，我今晚可以借住你家吗？”
　　明扬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人类手册里有一条，好的人类往往互助互爱。
　　江先生是个好人，那他一定会帮助迷途的喵喵。
　　江崇年侧脸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如果不是真在宠物店偶然遇到，江崇年一定会怀疑，这个小少年是蓄谋想去他家。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笑着评价明扬的举动，“你这样容易被骗，知道吗？”
　　“啊？”
　　江崇年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通常会被送到警察局，然后遣送回家。”
　　明扬听到警察局三个字就怕了。人类手册第三本描述警察局最仔细，那里通常只关坏人，又黑又恐怖，明扬不想去。
　　“江先生，我还是不去你家了，”明扬背过身急急下楼梯，“我..我想起来，我有住的地方。”
　　明扬决定去刚才看到的公园长椅上坐着，那里没有灯，到处都黑漆漆的他有点怕，但比起警察局他更愿意稍微壮壮胆，挨一晚上。
　　边走明扬边碎碎念着：不能哭，不能哭，爱哭的人容易被欺负。
　　他哥也不许他哭。
　　当年他哥被派来当地球试住员，临走时说，如果明扬敢哭就不回来了。之后的日子明扬再委屈也不敢哭，他怕他哥不回来。
　　但是，即便他不哭，他哥也没回来。
　　人类手册上说，这叫抛弃。
　　面上凉凉的，明扬抬手抹眼泪，越想越伤心。在喵星，虽然经常被欺负，起码喵老大会给他暖呼呼睡觉的地方，现在他连落脚地都没有。
　　明扬摸黑找了处没人的长椅子坐下，路灯晃着，倒也没黑得多吓人。他把挂在脖子上的白绳子取了，呆呆望着自己打石膏的爪子，眼泪流得更凶。
　　边哭着还不忘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这就是你说的，住的地方？”江崇年背光朝明扬走来，手插着兜坐到明扬旁边，侧脸看他，等他回答。
　　明扬打了个哭嗝，慢吞吞说：“我不去警察局，这里可以睡。”
　　江崇年好像在笑，明扬眼眶里装了泪看不清，他觉得江崇年不仅打量他，甚至还在嘲笑他。明扬心里暗暗给他贴了个坏人标签，弱弱强调，“这里能睡的。”
　　光线暗，也勉强看清，这个可怜兮兮的人眼睛都哭红了。江崇年笃定，这个叛逆少年宁愿睡公园椅，也不去住酒店，应该是离家出走怕被抓回去。
　　虽不明其中原因，江崇年也实在做不到在知情的情况下任他在公园喂蚊子。
　　“算了，就先去我家，”江崇年拉着他走，“不过，你得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知道吗？”
　　明扬忍住眼泪，点头。
　　于是，江先生在明扬这又变成了好人。


第3章 夜里别让江少爷碰你的手
　　明扬忘了，和他一起回江先生家的还有一只会对他龇牙咧嘴的白狗。
　　雪球一出笼子就兴奋得摇尾巴，围着明扬转圈圈，就像在考虑从哪下口好，发出咕噜咕噜的哼声，甚至还想舔明扬打石膏的手。
　　明扬磨蹭到江崇年身后，小脸煞白，“江先生，它，它总要跟着我……”
　　于是雪球又被锁回了笼子。即便这样明扬也不敢离江崇年太远，因为那只白狗正在哐哐咬笼子门。
　　“不用怕，他打不开，”江崇年没想到他会怕到这种程度，又补了一句：“雪球很温顺，不会咬人。跟着你是想和你玩。”
　　明扬转回脸，低着头，本想说‘它想吃我’，出口变成：“我不想和它玩。”
　　江崇年也不再强求他，考虑到他没手机，拿了平板给他玩，明扬默默划着屏幕心不在焉。
　　江崇年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忙工作，会计部刚传来的秋季财务报表，大致需要了解，过于专注暂时顾不上明扬。
　　明扬怕吵到江崇年，关了平板的声音，熟门熟路的下了一款贪吃蛇小游戏，乖巧坐在他身边玩，时不时瞅一眼狗笼子，看被雪球撬开没有。
　　最后，雪球没撬开笼子，明扬肚子先叫了，好不容易吃大的蛇身也让对面围得无路可逃……
　　江崇年听到了，他快速敲了几下电脑，汇总发给秘书后合上电脑，问他：“煮面给你吃？”
　　明扬舔舔嘴唇，想吃，却摇头。江崇年只当他是不好意思，西装革履进厨房。明扬踩上拖鞋跟着进去，望着咕噜咕噜冒热气的水，伸爪子去接热气。
　　江崇年发现及时，制止后推他出厨房，打开电视给他找了档综艺看。
　　又是新大陆，江崇年把面做好放他跟前时，明扬盯着电视的眼睛转都不转。
　　“好了，”江崇年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趁热吃，一会儿再看。”
　　明扬吃得很香，事实上他不会用筷子。
　　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捏着筷子，笨拙得夹不起多少，但他低着脑袋吃得认真，咬住一根就埋头使劲吸。
　　江崇年觉得有意思，不觉勾起一抹笑。实在不忍心就接过明扬的筷子，好心喂他。
　　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明扬执着的把汤都喝干净了。他觉得这碗面是他吃过最最最好吃的东西。
　　江崇年以为他饿坏了，递给他一张纸，问“还要吗，我再给你煮点？”
　　“不用了，江先生，好饱啊。”明扬柔柔鼓鼓的小肚子，满足绽开笑脸。他接过江崇年递过来的纸，把餐桌上洒的面汤仔仔细细擦了，丢进垃圾桶。
　　江崇年真不知说什么好，又扯了一张递给他，失笑道：“是给你擦嘴的。”
　　“哦，”明扬这回擦的嘴，“谢谢江先生。”
　　明扬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但是人类手册里说，人类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
　　于是明扬为了像个人，抵制困倦，撑着眼皮，含糊说：“江先生，我想洗澡。”
　　“一定要洗吗？”
　　明扬坚定说：“要洗。”
　　打着石膏，理论上第一天不该洗澡，但个人习惯不同，江崇年还是放好热水，帮着他把上衣脱了，提醒道：“右手别碰到水，如果不方便就叫我，头的话不方便就先不洗。”
　　之后，明扬在浴室磨蹭很没出来，江崇年工作做完一堆，浴室水声没停，他合上电脑过来敲门。
　　明扬打死不开，他望着自己身下的丑东西不知该怎么办。人类手册第六册 介绍人类结构，但是好几页被撕了，明扬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是不是人该有的…… 
　　“明扬，你还好吗？”门外传来江崇年的声音，明扬急得快哭了，背对着镜子不愿意看自己。
　　半响才会回应，“我好的。”
　　明扬套上浴袍出来，心事重重望着江崇年，他想和江崇年说自己长了个丑东西，可这应该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明扬最终没有告诉他，兀自难受着。
　　江崇年发觉他苦着脸，问：“是手疼吗？”说着递毛巾给他擦头发的水，结果明扬擦了把脸还回来。江崇年失笑，再次拿起毛巾，帮明扬把还在滴水的发擦干，又拿吹风机开柔风吹了会儿。
　　“明扬，你认不认得一个叫明忱的人？”江崇年边吹着随口一问。
　　明扬老实点头，“是哥哥。”
　　“什么？”江崇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关了吹风机。
　　“明忱是我哥哥。”
　　江崇年不得不相信，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实在不敢想，明忱那样极端的人，会有明扬这种软乎乎的弟弟。
　　“那你出来，是因为你哥吗？”
　　“我要找我哥。”明扬除了当试住员，喵老大还让他找哥哥。
　　闻言江崇年眉头不可察一紧，明忱从京城来义城了？
　　明扬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也不指望他自己联系明忱，在征得明扬同意的情况下，江崇年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
　　见明扬在一旁巴巴望着自己，江崇年关了手机说：“没人接，太晚了，你哥或许睡了，明天再打给他好吗？”
　　明扬也没纠缠，他很想见他哥，又很怕他哥。他哥太喜欢凶他了。
　　睡前明扬换了身江崇年的睡衣，他犹豫了很久，从客房慢腾腾出来，过了客厅去江崇年的房间，扒着门框，忍不住问道：“江先生，如果身上长了本不该长的东西，要怎么办？”
　　明扬说话始终又软又慢，配着认真的表情，显得憨憨的，像一只小笨猫。江崇年在思考他的话，明扬想表达的意思是肿瘤吧。
　　“要做手术切掉，”江崇年问：“怎么突然这样问？”
　　明扬抱着石膏手摇摇头，“我，我就是问一问。”他下意识看一眼身下，决定还是不和江崇年坦白，要切掉的话，应该很疼。
　　明扬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回的客房，他有一点怕，因为那只白狗自己出了笼子，偶尔会撞明扬的门，没一会门就会被白狗的爪子蹭得乱响。
　　明扬不敢闭眼，睁着眼睛盯着房门，精神高度集中，观察门外的动静。
　　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他偷摸摸推开自己的门，又壮着肥胆过走廊敲江崇年的门，没敲几下里面就有了响动。
　　门打开传出微弱的光亮，江崇年睡眼惺忪，意外道：“明扬？”他下意识回头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三点半，再回头看着明扬，忍不住想，年轻人精神真足。
　　“我....”明扬抬起头和他对视上，屋里照出来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惧色藏都藏不住。
　　江崇年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抬手覆在他额头上，一点不烫，脸怎么这么白？看他站在走廊上局促不安着，江崇年鬼使神差侧开身让他进来。
　　明扬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他抱歉的瞅一眼江崇年，“我有一点怕。”
　　罪魁祸首雪球大晚上也不睡，巡游似的听见响动马上晃悠过来。明扬才看到狗影子，连退后好几步，只敢揪着江崇年衣袖。
　　“你别怕，它不咬人。”
　　然而江崇年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明扬连和雪球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你先去睡，我带它回笼子。”
　　江崇年一走，受惊的明扬一骨碌滚进江崇年的被窝，柠檬薄荷清淡香味冲击着他的嗅觉，他太喜欢了，整个钻进被子，团成一坨。
　　江崇年再回来只见着个鼓包。
　　再这样下去，他真要怀疑明扬来他家的目的到底纯不纯，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雪球关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回去睡。”
　　明扬沉默了会儿，回味刚才被白狗支配恐惧，小声说：“不行，我怕…”
　　江崇年扯扯他的被子，明扬跟着动了动。实在没办法，江崇年只能退一步，“我不赶你走，你把头伸出来睡，别压着手了。”
　　明扬听进去一点，探出半个脑袋，脸仍旧缩在被窝里。还在江崇年躺下的时候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没打石膏那只手攥着江崇年睡衣角，生怕人走了似的，最后就这么睡熟了。
　　一动不动，睡相不好却也乖。
　　直到第二天明扬的姿势都没变，因为攥着江崇年衣角，对方起床的时候他也醒了。
　　“江先生？”明扬嘟囔了一声。
　　江崇年边换衣服边说：“我去公司了，还早你再睡会儿。想吃什么和王姨说，她会给你做。”
　　明扬揉揉眼睛，听到吃的清醒了些，探出脑袋看江崇年。
　　他今天穿灰色的风衣，和明扬昨天看的那档综艺里一位男明星穿得很像，但明扬觉得江先生穿更好看，气质又温柔。
　　——
　　江崇年说的王姨真在早上八点来了，见到穿着江崇年睡衣的明扬，她首先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开口好，还是明扬先打得招呼。
　　“王姨您好，我叫明扬。”明扬记着‘助人为乐’四个字，他蹬蹬下楼梯，帮着王姨拎了一半的菜进厨房。
　　“哎呦乖孩子，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快去坐着。”王姨看一眼他打石膏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明扬本就生得乖巧好看，第一眼就是妥妥的乖孩子。
　　哪个妈妈辈的不疼这样乖巧懂事的小孩，王姨也不例外，戴上围裙问他：“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王姨给你做。”
　　明扬确实饿了，但他说不出菜式，只记得昨天晚上江崇年给他煮的面，于是说：“想吃面。”
　　“好好好。”
　　王姨手脚相当麻利，十来分钟面就上来。瞧着用左手握着筷子艰难刁面的明扬，王姨忍不住心疼，问他：“这手是怎么弄的？”
　　“摔的。”
　　明扬挑起一根面条准备吸，又听王姨说：“摔断了！好孩子，很疼吧。下次叫少爷注意些，好好的处，谁不是妈妈的宝贝心头肉，伤着叫人心疼！”
　　平日看江少爷温文尔雅一个人，怎么玩得这么离谱...
　　明扬说：“江先生人很好，他带我去医院，现在不疼了。”
　　“那夜里别让江少爷碰到你的手，得多疼呀…”王姨母爱泛滥，操起心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中午王姨给你炖排骨汤喝。”
　　王姨觉得人不可貌相，江崇年从没带男朋友回住处，好不容易带回一个，还给孩子手玩断了，实在不应该。
　　明扬吃了大半碗吃不下了，却执着得接着吃。‘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明扬在喵星背过这首诗。
　　“吃不下就不吃了，撑坏咯！”王姨递给他一杯牛奶，怎么看怎么喜欢这孩子。
　　“可以不用吃完吗？”明扬以为是个人都有多少吃多少。
　　王姨收了他的碗，“实在吃不下可以不吃，下回我煮少点。”
　　明扬看一眼牛奶，犹豫要不要喝，一来他很撑，二来，他不喜欢喝牛奶……最后在王姨热乎乎的目光下，明扬强迫自己喝了小半杯。
　　之后明扬坐在餐桌前陪着王姨准备午饭，看她削完一个白萝卜三个土豆，又剥完一碟豌豆后终于坐不住了。
　　昨天来得晚，没好好看看这地方，现在闲着没事，明扬抱着石膏手循着玻璃窗外的景色去。
　　这是一处三层楼的别墅，周围种着许多花花树树，还有个大喷水池，明扬只在书里看到过。书里说往池里边扔硬币可以许愿，可惜他没有硬币。
　　明扬好久没见到那只凶恶的白狗，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明扬不敢去找，他在花园秋千坐了会儿才回客厅，让王姨帮着找了个电视剧看。
　　都市爱情剧，王姨看一眼明扬认真的后脑勺含笑接着剥玉米。
　　老爷夫人在国外，少爷整日忙工作不回来，江宅就是个空摆设，能有人正儿八经打开电视坐着看还是头一遭。
　　吃过午饭明扬还想看电视，一看就是一下午，后来明扬昏昏欲睡撑不住，回江崇年的房间，躺在落地窗下，晒着下午的太阳睡得香甜。
　　这边，江崇年才结束视频会议不久，昨晚没接电话的明忱来了电话。
　　“找我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又冷淡。然后电话被抢了，听筒对面传来兴奋得男声：“年哥，你是不是想我了....”何深没说完，电话又被明忱抢回去。
　　江崇年怕明忱不耐烦真把电话挂了，直接道：“明扬，明扬是不是你弟弟，他在我这儿。”
　　江崇年觉得自己有点像绑匪……
　　“什么？”明忱声音终于不再只是冷淡，带了点震惊：“你让他接电话！”
　　江崇年简单明了，“他在我家，我在公司。”
　　对面沉默了会儿，说：“我在X国，暂时回不来，你帮我照顾明扬一段时间，多少钱你说。”
　　也不是非江崇年不可，只是明忱在脑子里过了一大圈，国内最靠谱的人，大概只有这个江崇年。
　　“谈钱？”江崇年无奈：“你把我当保姆？”
　　明忱咬牙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江崇年也并不是为了一个人情，主要是想确定明扬的身份，现在他确定了。
　　“我弟单纯，显得呆，他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正常。”明忱说：“他胆子小，怕黑怕狗，你注意些。另外，给他买个手机，我要联系他。”
　　明忱命令人命令惯了，忽然反应过来，他弟还在人手上，犹豫后补了句：“麻烦江总。”
　　......
　　傍晚时分，一辆黑车驶进车库。不多时，江崇年拎了个黑盒子从车库出来。王姨在厨房忙晚饭，四处不见明扬江崇年直接上楼找。
　　明扬掩在纱窗帘下睡觉，生得白净，晚霞照着面染上一层金黄，歪着脑袋漏出半边小脸，卷长的睫毛落下扇形阴影。
　　江崇年想起了去年在义城环合拍卖场上的一幅画，当时被明忱买走了。
　　那幅画的场景大概和现在差不多，不过主角是只小灰猫。其实，明扬蜷缩着也差不多。他现在终于能理解明忱高价拍那幅画的心了，可能因为像他弟弟。
　　江崇年靠着门框看了会才进去，蹲在他跟前，伸手捏捏他的鼻子，说：“你哥联系上了。”
　　明扬迷糊睁眼，蒙了会儿反应江崇年的话，问“哥哥呢？”
　　“他在X国，暂时回不来，你得在我这住一段时间，”江崇年拆了个新手机，帮他存了自己和明忱的电话，又给他注册了微信，通过号码加了明忱递给明扬，“想你哥就给他打视频，不过现在不行，他那边半夜了。”
　　明扬拿着手机，点了点明忱的头像，“吵到哥哥睡觉，他会凶我的。”
　　江崇年憋着笑，明扬似乎很怕他哥，也难怪要跑出来。
　　“想江先生了，怎么办呢？”明扬把手机递给江崇年，“也要江先生的微信。”
　　“好。”


第4章 喜欢就要结婚
　　晚上明扬还在苦恼，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自然而然钻进江先生的被窝。毕竟白狗不在，他没理由害怕了。
　　在床上扑腾两下，脚才占地，手机响了。
　　他哥明忱弹了个视频过来，明扬慌慌忙忙拿着手机，琢磨怎么接。不知按到那里，他先看到自己的大脑袋杵在屏幕前，还有个小框框，里面是他哥哥。
　　明扬摸摸小框里的人，眼里瞬间续满眼泪，他很久没见他哥了…五年。
　　明忱那正是大清早，他穿了件白T站在窗边，刚洗过的头发湿湿贴着额头，眉眼和明扬确实像，不过明忱更张扬锋利，带着诱人的媚气。
　　明忱从前就不喜欢明扬总是哭唧唧的，本想凶他，但看他实在委屈的份上勉强放缓语气，“别哭，手机立起来站远点，让哥看看你。”
　　明扬听哥哥的话，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的灯柱上靠着，上半身漏出镜头。黑白条纹的睡衣，打石膏的右手袖撩到了手膝，修长的五指泛红，无力垂着。
　　明忱眉头一紧，江崇年昨天没和他说明扬受伤了！
　　“你手怎么了，”明忱沉声命名道：“凑近点，我看看。”
　　于是明扬又凑近一点点，举起打石膏的右手，“从机舱掉下来，摔着了。”
　　“他们推你下来的？”明忱更气了。
　　明扬想了想，摇头道：“我好像是自己跌下来的。”确实没人推他...
　　“笨死了，”明忱皱眉无声骂了句，“下来正好，一个人在上面被欺负也不吭声，憨得...…算了，等哥这边忙完回来接你，你先跟着江崇年，想要什么直接和他说。”
　　明扬点着头，撇着嘴，“哥哥，我有一点想你。”他又不敢掉眼泪，怕他哥不来接他。
　　“我知道，”明忱转个身，坐到酒店的白床上，“这边走不开，接你过来太远转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好好待在他那，回来哥给你带故事书。”
　　从小到大，明扬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故事书，还要带插画的那种。
　　“好。”
　　“手疼不疼？”提起他的手，明忱脸色又有些不好，“别碰水，疼就让江崇年给你找止痛药吃。晚上怕就开灯睡，别黏着别人。”这个别人不言而喻。
　　江崇年喜欢男人，明忱有点怕明扬这个憨货把自己送上去糟蹋。
　　正说着，何深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边擦头发边问：“宝贝，在和谁打视频？”
　　明扬光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又好奇谁在说话，脑袋杵在屏幕前盯着看。
　　明忱伸手一把把何深揽过来，对着屏幕介绍：“这就是我弟明扬，”然后对明扬说：“你嫂子何深。”
　　“哦，”明扬点头，乖乖打招呼，“何深嫂子您好。”
　　明扬晃着左手，盯着屏幕的眼睛眨了眨。
　　“天呐，好乖好乖！”何深接过明忱的手机，感叹说：“你弟怎么长得跟瓷娃娃一样，当年我要…”
　　何深本想说些不该说的，及时咽回肚子里。明忱冷漠着脸，不阻不拦等他的下文。何深干笑两声握住他的手，哄道：“那些事儿都过去了，现在我只爱你，只要你。”
　　明忱斜他一眼，想到什么，一气之下一脚踹开何深。
　　“哥哥，你结婚了？”明扬问出自己的疑问，人类手册只说男士跟女士可以组建家庭，可是他哥哥和嫂子都是男士...
　　“快了快了，明年春天。小明扬要来吃喜酒呀。”何深爬回来扒拉着明忱，对明扬说：“年哥人很好，你好好和他相处，我等着你.....”
　　明忱黑着脸拿着手机去浴室准备锁门，何深八爪鱼似得黏在他身上，“明忱，你能别对江崇年敌意这么大嘛，我和他当初真没什么，都是气你，他很无辜的！”
　　明忱面无表情看着扒在身上的人，冷声问：“说完了吗？”
　　明扬缩缩脖子，他哥在凶他嫂子，好凶。
　　“没有，”何深死皮赖脸的笑着：“我和他撞号了，他不乐意我也不乐意，一个圈子里，纯朋友，真的。而且他不喜欢我这款，喜欢....”何深不怕死的附在他耳边说：“你弟这款。”
　　何深被丢出浴室时，听明忱咬牙命令明扬，晚上睡觉一定要锁门。
　　看来那些年，江崇年对明忱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挂了电话，明扬把这个能见到哥哥的手机好好地放床头柜里收好。
　　本来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想起哥哥的话，他磨蹭着起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强调锁门，还是乖乖去了。
　　江崇年书房门半开着，灯还亮，明扬敲了两声进去，“江先生，外边的门锁了吗？”
　　江崇年怔了下合上电脑过来，柔声说：“锁了，想出去吗？但现在很晚了。”
　　明扬点头又摇头，跟着江崇年出书房，听他在前面说：“明天周末，我带你去见电视里的明星好不好，今天先这样，把药吃了就睡觉。”
　　“出去玩吗？”明扬来了兴趣，边走边问，“可以吃好吃的？”他在电视里看到，有个叫做‘汉堡’的大饼，很好吃的样子，登时眼里泛光，再想就要流口水了。
　　“当然可以，”江崇年倒了杯热水，拿来药箱，在沙发上坐下，问他：“和你哥打过视频了？”
　　“嗯，”明扬忽然想起件事，问：“两个男士也可以结婚吗？”
　　这个问题倒让江崇年不知怎么回答他好，想了想，说：“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也愿意，可以结婚。”
　　明扬想起了人类手册，原来里面的人类说明也不全对，他又掏出他的小本子，艰难用左手写，右手挡，歪歪扭扭六个字：喜欢就要结婚。
　　江崇年第一次见他这个本子，不免好奇，“这是什么？”
　　明扬慢悠悠说：“我的记事本。”
　　江崇年等他慢慢收好小本子，才把药和半温热的水递给他，“手疼不疼，或者麻不麻？”
　　明扬动动手指头，感觉了一番：“不疼。但有点麻。”
　　于是，江崇年等他把药就着温水吃了，起身去拿热毛巾帮他敷。
　　温热袭来，明扬觉得手不僵反而舒服，他开心说：“江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江崇年看他一眼，唇角勾起，“谢谢你的夸奖。”
　　睡前，明扬依旧听他的哥的话，不黏着江崇年，只占了一小个位置，掐了点衣角。
　　听明忱说明扬怕黑，看在他睡觉乖的份上，江崇年并没有强制他回房。
　　第二天王姨没来，今天他们要出门一天，江崇年特意和王姨说不用来。但明扬不知道，他在客厅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王姨，没来。”
　　“给王姨放假了，今天我们出去吃。”
　　明扬小声说：“夹肉的大饼。”
　　起初，江崇年以为明扬口中‘夹肉的大饼’会是肉夹馍之类的，万万没想到会是汉堡！
　　明扬似乎没吃过，一口气吃了两个双层鸡肉堡，江崇年坐在他对面怕他噎着自己，忙给他递水。他吃东西总有种饿坏了的感觉，明明出门前吃过早饭的。
　　“江先生，我和大明星第一次见，要不要给他带些东西？”明扬把最后一根薯条沾着番茄酱送到嘴里，“带这个，”明扬指着汉堡壳，“这个好吃。”
　　“这个他恐怕不能吃，”江崇年说：“待会儿去商场，你挑个东西带给他也行。”
　　于是明扬一路上都在想，带什么给大明星好，最后在江崇年的帮助下，明扬在手办专柜买了个小王子的手办，他在喵星读过这个故事，很喜欢。
　　等售货员包好，明扬兴奋接过礼盒，这是他第一次送别人礼物。人类手册上说，人都是礼尚往来的，他有些期待大明星会送他什么。
　　他二人来的时候程最正在卸妆，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戏服。
　　这档综艺世界各地跑，第一期恰好在义城，之后不确定。程最怕忙起来没机会，提前约了江崇年出来，没想到跟着来的还有个小鲜肉。
　　程最理所当然用下巴杵杵明扬，问江崇年：“男朋友？”
　　江崇年带明扬去一旁小沙发上坐下，不急不慢说：“明忱他弟，明扬。”
　　听到这个名字，程最顿时无言以对。
　　明扬则拿着自己黑色小礼盒递给他：“送给您，大明星。”
　　这话他要是换做其他人，程最直接开口国粹伺候，但是明扬说....说得太真诚，仿佛程最真的是个了不得的大明星...
　　程最疑惑接过，再看一眼明扬，有些不好意思说：“大明星算不上，三四线....小明星...”
　　他这样纠正明扬，但是明扬还是笃定，电视上能看见他，他就是大明星。
　　程最看化妆桌上放着助理才买的奶茶，于是想借用一下，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珍珠奶茶递给明扬：“喝奶茶吗，来，哥请你。”
　　“谢谢您。”
　　这就是礼尚往来！明扬有点开心，拿着奶茶坐回江崇年身边。
　　“他真是明忱的弟弟？”程最越看明扬，越觉得他和明忱长得像，痛心疾首说：“明忱怎么会有明扬这样奶乎乎的弟弟！”
　　“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江崇年帮着只有一只手的明扬插上吸管，接着说：“都过去了，明忱也没做什么实质上害人的事，成见不用那么大。”
　　“年哥心胸不是一般大，”程最三两下擦干脸上的水，“那小子差点把你送进去，你忘了？”
　　提起明忱，程最可以吐槽三天三夜，但明忱是明忱，明扬是明扬，他分的很清，对他的敌意倒是没牵扯到明扬身上。
　　况且明扬还买礼物送他了，拿人手短。
　　“他手怎么回事，他哥打的？”明忱确实能干得出来！
　　“不是哥哥，是我自己摔的。”明扬急忙解释。
　　“程最，哪有在人家弟弟面前诋毁哥哥的？”江崇年看了眼手表说：“明扬说想先来看看你，现在看也看了，我和他先去饭店等你，你捂严实一点，我不想再被八卦媒体扒了。”
　　程最抱歉笑笑：“那次是意外。”
　　江崇年笑而不语，然后抢了明扬的奶茶，“不能喝太多，一会儿吃不下饭。”
　　如果他不抢，明扬真有能力把满满一杯奶茶喝干净。
　　他似乎也没喝过奶茶...
　　程最看着他二人，摸着下巴琢磨，问：“年哥，他弟怎么跟你在一起？真不知说明忱什么好，自己是个变态，养个弟弟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太极端了。”
　　“明扬就是这么慢悠悠的性子，习惯就好了，”江崇年说：“前两天帮你接雪球遇到的，偷偷跑出来，明忱都不知道。”
　　程最笑着观察明扬，掏出手机，“明扬，来，咱加个微信，以后常出来玩，别老呆家里和你哥学坏了。”
　　江崇年全看明扬自己的意思，见他掏出手机来，慢腾腾的点开页面然后打开自己的二维码给程最扫。
　　“你的奶茶很好喝，下次出来我也给你买。”
　　程最哈哈笑：“不用不用，喝了会长胖，经纪人会骂死我的，减肥太难了，我还是管住嘴吧。”
　　“可是，你不胖，”明扬小声说：“我比较胖..”明扬见程最这么在意体重，突然生出一疑，难道说，人类长胖了都会被骂死吗....
　　明扬想吃，但不想死...
　　程最让明扬这小心翼翼又为难的模样整破防了，笑得停不下来。
　　江崇年收了笑拍拍他的肩，“你也不胖。”
　　作者有话说：
　　明扬这孩子打小就憨机灵憨机灵的。


第5章 明扬不错，考虑考虑？
　　程最笑得越开心，明扬心里越悲伤。暗暗决定，实在不行，吃也吃，吃少一点就好了。
　　“江先生，我想上厕所。”明扬说完就要站起来，喝了半杯奶茶他一点都憋不住了。
　　江崇年也跟着起来，程最边脱戏服边说：“出门左拐，直走有个卫生间。”
　　“我自己去...”明扬拦下预备跟他一起出来的江崇年，他怕江崇年看到他长的那个丑东西。
　　江崇年也觉得确实该培养明扬独立处事能力。毕竟，就算是明忱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明扬走后，程最去换衣服，换好从隔间出来，江崇年指指他桌上的电话：“季鸣昶给你打了三个电话，我不好接，你要回一个吗？”
　　程最瞥一眼手机冷‘哼’一声，“不回，我和他掰了。前两天还在忙解约的事，他秘书甩给我的合同上违约金六个亿，太不是人了。”
　　“合同律师看过了？”江崇年蹙眉，“六个亿确实有点不合理。”
　　“岂止不合理，简直离谱！”程最抓了两把乱翘的头发，懊恼说：“怪也怪我，当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没看合同直接签了，我就是活该。”
　　“那你准备怎么办，”江崇年问：“给他六个亿把这个约解了？”
　　“不然能怎么样，”程最掏出烟，点了一支，“六个亿就六个亿，实在不行和我爸开一次口，等这档综艺录完我就回X国，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烟雾缭绕，包裹着程最大半张脸，朦胧且精致好看，烟雾慢慢被空气吞噬，再消失。
　　他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味道。
　　江崇年却笑起来，“你想和他断干净，又想等这档综艺结束再断，你舍不得他。”
　　“呸，”程最底气不足，说：“我程最这么缺男人吗！我是舍不得我那批忠实的粉丝！”
　　“好，是我理解错了。”
　　程最这才满意的一笑，掐了烟凑过来，“其实，实在不行，年哥你就好心给我个机会，怎么说，你也是我曾经的...”程最找了个形容词，“白月光。”
　　当初程最半开玩笑半认真追了江崇年近三个月，要是没有季鸣昶从中作梗，估计这会儿他和江崇年都老夫老妻了！
　　江崇年笑而不语，这是他惯用的礼貌式拒绝。程最也不觉得有什么，以他对江崇年的了解，撇开自己的美貌不谈，他确实不会喜欢自己这种闹腾的。
　　“年哥，你寻觅这么久还单着，不准备找一个？我看着明扬就不错，怎么样，考虑考虑？”
　　江崇年看了眼时间，明扬去得有些久了。
　　“明扬还小，我拿他当弟弟，考虑什么？”
　　“哪里小，”程最不赞同，“二十总有吧。”
　　江崇年点头，“但他给人感觉很小，想不到那方面去。”
　　“他这叫纯，”程最坏笑，“当年明忱这么折腾你，现在换他一个弟弟不过分吧。”程最是在开玩笑，同时也是认真的觉得，明扬软软乎乎的配着江崇年成熟稳重又温柔的性子，将来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美好。
　　“你这张嘴，还是闭上的好。”
　　这边明扬本来早该回来的，只是回来路上出了岔子。他遇到个戴着‘负责人’工作牌的男人。长得有点胖，明扬本想礼貌问他，不怕被骂死吗，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能落井下石揭人伤疤...
　　群演负责人见到明扬，首先看一眼他打石膏的手，然后不由分说招呼他往棚子外边走，边走边说：“本来还以为打石膏费时间，这不是挺快的嘛。走吧，赶那边的戏，早去早收工。”
　　明扬几次想开口，但这位负责人总有接不完的电话。最后，负责人推着明扬上了大巴车，里边坐了大半男男女女，穿得五颜六色的。
　　明扬扫了一圈，没看到他想找的人，有些着急道：“江先生呢？”
　　负责人正巧挂了电话，闻言一愣，问：“你同伴吗？”不等明扬回答负责人又说：“你看看，如果不在这辆大巴，就在后边那辆。”
　　明扬回头又挨个仔仔细细看了圈，这辆车上没找到江先生和大明星的身影，“他们真的在后面那辆车吗？”
　　负责人点头，电话又响了，敷衍道：“在的在的。”见明扬要起来，又按他坐下：“车要开了，等到影视城你再和他们汇合，先凑合坐。”
　　明扬只得乖乖坐下，望着窗外慢慢飞驰起来的树影，耳边是负责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什么八张桌子五张要断腿，还有三张只要腿...起初明扬还会听，后面越听越不懂，索性靠着椅背接着望窗外。
　　他想去后面那辆车，和江先生一起。
　　负责人打完电话按了会儿手机才又将注意力转到明扬身上，问：“大学生周末出来兼职吗？你这石膏打得有点新，特效师怎么没给你做旧？一会儿去现场找他帮你补一补，这要给特写的别穿帮了。”
　　明扬看一眼石膏，点点头，问：“为什么要做旧？”
　　“小李没给你发剧本？”负责人恍然意识到，这个大学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无声骂了一句不懂事的助理。然后站起来伸手从大巴架上扯下来个蓝包，掏出一塔剧本，抽了一份给明扬，“来，趁路上的时间，你仔细看了熟悉熟悉剧情，只看画黄线部分哈，待会就拍这段。”
　　明扬虽不明白到底要做什么，也接了。
　　黄线部分是一个断手的弟弟，一个月前和妈妈出了车祸，他手粉碎性骨折，妈妈则半身瘫痪住院。为了不成为家里的负担，他偷偷去医院强行拆石膏，然后被哥哥发现的戏，只有最后一句台词：我的事不要你管。是对他哥哥说的。
　　明扬捏平剧本卷翘的边角，看得专注。
　　人类手册上有对人类演员职业的介绍，明扬觉得这是个很厉害的职业。一个人，能完美演绎出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人生，这就是很厉害！
　　“怎么样，看熟了吗？”负责人看明扬合上剧本，说：“一会儿和辛老师对戏的时候别紧张，你要表现好了，小龙套也能蹿红当明星。”
　　负责人虽然觉得助理不提前给演员剧本这事儿做得不靠谱，却很满意他找的这个弟弟角色。长相很符合电影里那个前期乖巧，后起被生活逼得叛逆的人物形象。就是白净了点，化完妆可能效果更佳。
　　“我可以演戏？”明扬惊奇的问。
　　“可以啊，要么自己努力，要么等待挖掘，我不是和你吹，就你这长相，要能进娱乐圈前途绝对无量！”负责人笑起来，眼睛完成一条缝，开玩笑说：“你要被挖掘了，得请我吃饭啊。”
　　二人闲聊着，影视城到了，手机被统一收走。明扬不太情愿的交了手机，他看到了江先生给他打的电话，说：“我得先找江先生。”
　　负责人则赶时间带着他去影视城化妆间，“别急，他们都会过来的，你先化妆，开拍前得先去对戏，你这个角色可是个香饽饽，十八线明星想求都求不来，让你一个兼职的干捡得个便宜。”
　　“都会过来吗？那就好。”
　　明扬坐着任人在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师姐姐边给他调粉底颜色，边说：“弟弟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平常敷什么牌子的面膜，给姐推荐推荐。”
　　明扬本想摇头，想着正在化妆，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说，“我不敷面膜。”
　　“那就是没天理，后期努力不敌天生丽质啊。”
　　明扬没说话，化妆师让他眼睛往上看，又道：“睫毛精你是睫毛精。”
　　人物需要，她给明扬上了一个蜡黄的粉底，即便这样，明扬还是莫名清秀。他的妆也不复杂，主要是晒的那种健康麦黄。
　　再就是服装要求，由于打着石膏不方便再换，负责人直接给明扬两百块钱买下他身上的衣服，让化妆师想办法磨旧。
　　化妆师边用擦板磨衣角，忍不住问：“你衣服质量不错，哪儿买的，多少钱？YS联名走秀款，正版三万多，能买到你这质量估计也不便宜。”
　　明扬也不知道，但是负责人刚才用两百块钱和他买，他理所当然说：“两百。”
　　化妆师一惊，“这么便宜！待会儿你记得给我个链接，我也去搞一件。”明扬穿着挺好看的。
　　这件纹理白T是江先生早上才叫人送来给明扬穿的，此刻磨旧得很彻底，完全看不出来，他原身在秀场上的光鲜。
　　当明扬被负责人领着出化妆间时，已经变成一个皮肤黝黑，看着痞乖痞乖的少年。
　　“演林游的那个演员快过来，抓紧和和川哥走两遍戏。”
　　那边人拿着喇叭在喊，负责人催促说：“明扬快去，别耽搁人家时间。”
　　明扬也觉得耽误别人不好，他小跑着过去，鞠了一躬：“你们好。”
　　“都来了，快，抓紧走两遍开拍了。”张导坐在监视器前，也拿着大喇叭喊。
　　这一段是林游去医院拆石膏，但是被他哥林昭发现了。林游拆石膏未果，负起跑出医院的情节。
　　辛时川也穿的很旧，脸倒是比明扬化得稍微白点。他把剧本递给助理，酝酿了下情绪开始走戏。几乎在瞬间，他眼里盛满怒气，用力的推了下明扬，吼道：“长不大是不是！妈还在手术台上你闹什么？”
　　明扬一脸惊慌，欲言又止，终于垂头没不说话。
　　辛时川叉着腰围着他走一圈边教训，“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你逃课出来就算了，去拆石膏几个意思，手不要了？算哥求你，这个节骨眼上你消停点！”
　　明扬抬起头来，眼泪顺面颊淌，事实上如果辛时川不推那一下他可能还哭不出来，太疼了，打石膏手都麻了。
　　见状，辛时川一愣语气缓和了些，“小游，你听话，车祸是意外，没有人怪你，爸爸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没有人说你不是亲生，等妈醒了，亲口告诉你。”
　　明扬忍了半天，抹了眼泪转身就要走。
　　辛时川拽住人，命令道：“跟我回去！”
　　明扬甩开他，“我的事不要你管。”
　　这段就这么结束了，张导拿着大喇叭，看着监视器，点头说：“时川发挥正常，林游这个演员演得也不错，不过说那句台词的时候可以软中再带点坚定，稍微叛逆点也没事儿。没多大问题，琢磨下这句我们直接开始拍了。”
　　明扬点点头，辛时川递给他一张纸给他擦眼泪，说：“刚推的是不是重了？”他感觉明扬的痛色不像装出来的。
　　明扬摇头，“不重。”
　　“你的眼神戏很好，我代入感很强，氛围感不错，”辛时川看看他的脸，说，“这个妆不适合你，有点浓了。”
　　他叫助理又拿了张纸，帮着明扬略略擦了擦，瞬间就明白为什么化这么浓了，原来是为了遮白……
　　“抱歉，你可能需要补补妆。”
　　作者有话说：
　　Ps：娱乐圈描写不会多。
　　明扬把三万多的衣服卖了两百，揣钱的时候觉得自己赚了，衣服在他身上，钱也在他身上。（打小就憨机灵！）


第6章 你再这样，我告你骚扰
　　不等人喊，化妆师麻溜上来，熟门熟路的遮白，想着一会儿明扬得哭，还得抹眼泪，上了层定妆喷雾加散粉混合着。
　　“我不明白，什么是软中带坚定…”明扬小声问身边的辛时川：“你能不能教教我？”
　　辛时川琢磨了下，说：“软的话就像你现在说话这样，你试着凶一点看能不能给人坚定的感觉。”
　　于是明扬奶凶奶凶的说话，辛时川及时捂住嘴不至于笑出声，“差不多这个意思，但你可以再自然一些，再大声一点点。”
　　正式开机后，明扬正常发挥，唯一一句台词在辛时川的指导下，张导也很满意。
　　保险起见，让他们多走了几条，天黑了才收工。明扬盯着工作人员递到他手上的盒饭，不知在想什么。
　　他是很饿，但江先生说今天会带他去吃好吃的，现在不仅江先生找不到，他饿得反胃，手还夹不起饭…
　　没喂进几口化妆师叫他去卸妆，等明扬从卫生间洗脸出来，小小的化妆间站了四个人。
　　化妆师，负责人，辛时川，张导。
　　明扬愣在原地没动，负责人先开口，指着他的手问：“石膏怎么还没拆掉啊？”
　　化妆师找了工具准备帮他拆，明扬躲了躲，说：“还不能拆…”
　　“没事儿，后边没你的戏了，可以拆。”
　　辛时川已经换好了常服，干干净净站在旁边，抱着臂似笑非笑看着他，说：“晚上组里约去喝酒，明扬要不要一起去。”
　　“江先生，一起去。”明扬说着，心全在化妆师手中的大钳子上，生怕她不小剪到自己的肉。
　　导演拍拍明扬的肩膀，赞叹：“年纪看着不大，演起戏来一点也不含糊，只是个龙套可惜了，今晚投资人来，带你去认识认识。不怕，我很看好你，如果你有意，下部戏遇着合适的我帮你留着。”
　　“好的，谢谢您。”
　　石膏被拆了，化妆师看着里面还有一层纱布不禁感叹，做太专业了。
　　明扬不让化妆师拆纱布，她下手好重，明扬疼得冒冷汗。把衣袖拉下来，挡着了。看着群演负责人，问：“我手机呢，我要找江先生。”
　　“在大巴上，你同伴还没来找你？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负责人说完就往外走。
　　张导趁着等的时间问明扬：“你是哪个电影学院毕业的，之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演戏？”
　　“不是电影学院，是第一次演戏。”明扬看着自己的手，没了石膏还有点不习惯。
　　“那真的是靠天赋吃饭了！”张导有些激动，好苗子实在不好找，明扬就是，他得留人啊，“签得有公司吗？或者工作室？”
　　辛时川在一旁幽幽道：“张导，明扬都说第一次演戏了，怎么会有公司。”
　　“对对对，”黄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临出去前说：“待会儿真要一起吃个饭，不和剧组一起，我叫个朋友给你认识。”
　　明扬不明所以，看着辛时川，听他解释道：“张导的朋友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会是谁，不过应该会是一个金主爸爸。”
　　“？”
　　负责人把手机拿回来，说：“下午收的时候就没多少电，现在关机了。”
　　“啊？”明扬接过手机，按了半天没反应，自说自话，“得充电了。”
　　“没事儿，一会儿在车上充，我带了充电线。”辛时川说着招呼众人出门。
　　这边，江崇年放下手机，“还是关机。”
　　程最第不知道多少次怀疑，道：“他是不是自己偷偷跑了？不然这么大个活人在这么发达的时代，说失踪就失踪？”
　　江崇年再次否定他的猜想：“明扬不会。”
　　“实在不行让他哥自己找，”程最又按了一个季鸣昶的电话，看着黑屏心不在焉说：“明忱不是找人能手嘛…算了，那个变态要知道他弟在你手里丢了不知又要发什么疯。”
　　“这地方还有哪里有监控？”江崇年问：“再查一查。”
　　程最摇头，“别看到处都是监控，坏的占多数，空摆设而已。”
　　江崇年静默半响，说：“你别跟着等了，明早不是还得飞烟城嘛，先回去吧，酒下次再喝。明扬也不是小孩，应该是手机没电了，我回家看看。”
　　程最还想说什么，看了眼手机，拿上外套，“一会儿找到明扬和我说一声，我先回酒店收拾行李。”
　　明扬最后被交到了张导手上，幸好是坐后排，不然他又要系不了安全带。
　　张导欣赏明扬，一点也不掩饰，一路上带着明扬说话。探讨如何更好的塑造人物角色，最后到演员的自我修养。
　　明扬还挺喜欢和这个健谈的张导聊天，就刚才那一会儿他学到了很多，比如哭戏如何自然，台词如何拿捏...张导说了许多他以往拍摄遇到的趣事，明扬听得津津有味，暂时忘了要找江先生。
　　辛时川坐在副驾驶，柔柔太阳穴，说：“张导你找的那朋友是谁？”
　　张导说：“金泽安，不知道你认不认得，你和他好像没见过吧。对了，你出道那部戏就是他投资的。”
　　“哦，”辛时川冷淡说：“没听过。”
　　明扬问：“张导为什么要介绍他给我认识？”
　　“金总是我的老合作伙伴了，我欣赏你，下部戏想用你，但像你这种新人多少要承担票房风险，得给他看看。”张导说：“你别怕，金总向来不搞娱乐圈乌烟瘴气那一套，也是你，我才亲自叫他来的。”
　　辛时川笑了声，“娱乐圈乌烟瘴气，那个金总这样说？”
　　“那倒不是，”张导说：“据我了解下来，金泽安这个人无欲无求的，没什么花边新闻，人也不错，该是不喜欢潜的那套。”
　　说起金泽安，张导不免多说两句：“我闺女一直挺喜欢他，正琢磨着撮合撮合，金总三十好几立业就差成家了。”
　　“确实，”辛时川说：“我也来老大不小，张导碰到不错的也给我推荐推荐。”
　　张导还真有，当场给他推了侄女的微信，明扬在一旁看着他们，认真的很，张导拍拍他的肩：“你还小，先拼一波事业，到时找不到好的，我也给你物色。”
　　明扬点点头：“谢谢您。”
　　辛时川才想起来，说：“明扬，你手机给我，我帮你充会儿电。”
　　三人下车，这边金泽安也刚来，在餐厅楼下撞了个正面。张导直说巧，和金泽安一起上楼。辛时川站在原地没动，明扬轻轻推他，“川哥，不上去吗？”
　　“明扬，你先上去，”辛时川说：“我去附近买包烟就来。”
　　于是明扬独自进包间的时候，张导正在说明扬的事，见人来，忙叫到身边坐，“瞧见没，就是这孩子，天赋异禀，你怎么说他怎么演，就好像天生为演戏生的。”
　　金泽川刚才还穿着黑色的风衣，这会儿脱了，穿件宽松的驼色毛衣，下意识看一眼门口，什么都没有又转回来，他说：“你不是义城人吧？”
　　明扬想了想，说：“我家在京城。”
　　“专程来义城影视城跑龙套？”金泽安问着慢悠悠喝了口茶。
　　“不是，”明扬又想起了江先生，一整个下午加晚上都没见着了，他手机还在车上，急急说：“我手机在车上，川哥还在下面我刚好去拿。”
　　金泽安点头，张导笑道：“快去吧， 现在的小年轻，一刻都离不开手机。”
　　明扬才到门口，辛时川上来了，知道明扬去拿手机，说：“车子我熄火了，你手机我放在前台充着的，有什么急事吗，先用我的手机。”说着辛时川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明扬。
　　明扬看看他，摇头：“不用了，我没急事，谢谢川哥。”拿了手机明扬也记不住江崇年的号码，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无助，但他们又没有恶意，明扬只得乖乖坐回去。
　　“怎么样金总，下部戏男一就用明扬，他是个可塑之才，”张导倒了杯酒，“试一试，反响好就不得了了。”也不是明扬演戏多厉害，新人稚气免不了，奈何他下部戏主角性格和明扬差不多，简直从剧本里走出来的。
　　金泽安再看一眼明扬，“新人上来演男一，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张导指指辛时川，“小川当初不是男一出道的？”
　　被点名的辛时川眼皮也没抬，看明扬夹菜不利索，用公筷帮着他夹了几筷，顺便倒了杯酒给他，说：“来明扬，干一杯。”
　　明扬停下筷子，先是闻了闻，味道他不喜欢，看辛时川一口闷了，他跟着仰头灌下去。倒也没呛着，就是脸红的速度太快，辛时川立马给他倒了杯清茶：“喝不了酒可以不喝，又不是什么酒局非喝不可。”
　　明扬嘴巴辣，灌了几杯茶下去。
　　张导则笑着说：“明扬这样可不行啊，将来进圈了，不会喝酒可不行，就得趁现在都是自己人好好练一练。”言下之意，再喝两杯。
　　明扬不愿意，连连摇头。辛时川觉得逗他好玩，开了红酒说：“这个比白酒甜，尝一尝。”
　　明扬试探性沾了一小口，又开始摇头。
　　真是半点酒都占不了。
　　饭局结束，明扬连路都走不稳，辛时川拿回他的手机，开了机，没几分钟就有电话进来。辛时川扶着明扬，“电话，明扬快接。”
　　明扬勉强眯开眼睛，屏幕上赫然亮着‘江先生’三个大字，这电话明扬要接的，这样想着却闭上了眼睛。
　　辛时川没办法，帮他接了。
　　“明扬，你在哪？”
　　辛时川看一眼没喝多少却醉昏的明扬，说：“明扬醉了...”于是给了地址挂了电话。
　　张导喝多让司机先扶上车送回去了，金泽安随后从楼上下来，走到他二人面前，问：“你怎么走？”
　　辛时川瞥他一眼，冷淡道：“肯定不会用脚走回去。”
　　“我顺路送你。”
　　辛时川：“不用，乌烟瘴气的娱乐圈，金总还是不要把自己弄脏了。”
　　“随你。”金泽安上车，一脚油门没了影。辛时川又等了大概十分钟，江崇年姗姗来迟。
　　“明扬？”江崇年看着他的右手，眉头瞬间皱起，问“他手上的石膏呢？”
　　“拆了。”辛时川也是莫名其妙，“有问题？”
　　“他的手骨折了，打石膏第二天被你拆了，你说有没有问题！”江崇年鲜少对人发脾气，别说陌生人，但现在的情况确实离谱...
　　辛时川看他的脸色不像开玩笑，又见江崇年撩开明扬右手袖子看伤情，白纱布松散着，青紫若影若现，明扬还嘟囔着疼。
　　辛时川凌乱了，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明扬走得摇摇晃晃，江崇年怕拽着他的手，索性直接抱着他往车走。辛时川跟着过去帮着开了个车门，然后看那辆扬长而去。
　　江崇年连夜送明扬到骨科医院，重新处理了手。回到家他也不清楚明扬到底喝了多少，酒气不重，就是晕晕乎乎的不醒人。
　　“明扬？”江崇年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把脸。明扬张开眼睛，聚焦看人。
　　“江先生，你去哪儿了？”明扬这样问着，又嘟囔：“他们说你在后面一辆车，我看了，没有。”
　　江崇年只当他说的醉话，只问了一句，“喝酒那些人，你认得吗？”
　　“川哥和张导还有...还有一个金主爸爸。”
　　“你哥要知道你有一个金主爸爸，另一只手都给你打折！”江崇年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带他回自己房间睡觉，江崇年一走他也要跟着出来，醉了也不忘钻人家的被窝。
　　但是，明扬睡得不乖，硬要抱着江崇年闻。江崇年第三次将他从怀里小心扯出来，开玩笑说：“你再这样，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这个词明扬熟，人类手册解释过性骚扰，在喵星也有这个现象，但他只是抱着柠檬薄荷味的江先生，不算骚扰...
　　江崇年看到晕乎的明扬终于肯从他颈间抬起头来，以为能消停了。
　　下一秒，江崇年整个人愣住。
　　明扬用唇去蹭江崇年的，他老早就想尝一尝柠檬薄荷的味道，趁着给江崇年示范什么叫骚扰，尝一尝。
　　江崇年连忙推开明扬，无奈：“明扬，你酒品太差了。”
　　明扬摇摇头，小声狡辩：“这才叫骚扰....”
　　“好，我现在知道了，你可以老实睡觉了嘛？”江崇年给他拉了拉被子，“放心睡，明天我不会帮你回忆今晚的出格。”
　　“哦。”明扬仍旧用左手环着江崇年的脖子，半边身子躺人家身上，抱着柠檬薄荷味的东西睡觉是明扬在喵星的梦想，现在不是梦。
　　第二天明扬醒来，床上只有自己。迷糊记得昨天江崇年来接他，带他去医院打石膏，后面不太想的起来。
　　下楼王姨在，江崇年也在。
　　自知给江先生添了麻烦，明扬站在楼梯口，一时没动作。


第7章 不该肖想，是弟弟
　　王姨端着排骨汤恰好看到明扬，招呼道：“明扬来，正准备上去叫你呢，汤凉了可不好喝。”
　　明扬视线首先锁定江崇年，见他放下手里的财经报纸，侧脸对上视线，他问：“头疼不疼？”
　　明扬自我感觉一番后，摇头，然后慢腾腾下楼。也不是雕花的楼梯扶手手感多舒适，明扬就是想扶着，好好感受一下，一寸一寸移，面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的。
　　等人挪到餐桌，江崇年半边的报纸都看完了，听见椅子移动的声响，他又抬脸看过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吗？”无故联系不上，对成年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为什么，发生在这么听话的明扬身上，他觉得有些奇怪。
　　江崇年将视线又移回报纸上，补了一句：“你也可以不说，这是你的自由，先坐下来吃早饭吧。”
　　明扬记得昨晚在医院听到的，骨科医生不算客气的嘱咐：“伤得不重，但也开不得玩笑，这一折腾骨头差点歪了，下次不管玩什么都别拿这手开玩笑.....”
　　当时江先生只看着明扬的手，一句话没说。甚至直到家，关于石膏的事他提也没提。越是不说明扬越觉得自己错了。
　　现在听江崇年问起，他屁股在凳子上都没坐稳，腾得站起来，转身蹬蹬蹬跑上楼。
　　王姨煎好鸡蛋端出来，望着他急匆匆回去的背影，大惑不解，“少爷，明扬昨天做什么了，你要教训他？”
　　明扬那模样，就像正要被教训的孩子，怕被家长骂，不敢吃饭直接跑回房躲着。
　　“没说要教训他。”江崇年也被他整迷糊了，本想跟上去，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没几分钟人又下来了。
　　他手里握着揉得皱巴的五百现金，一只手搓了搓，原本是想抚平，奈何一点用都没有。明扬仔细数了数张数，献宝似的递给江崇年，“昨天兼职，负责人给我的。”
　　他还记得那个负责人把钱给他的时候，眼睛都笑没了，直说明扬走大运了，以后不是三百就能请得起的小龙套…
　　江崇年诧异一瞬，放下筷子接过来，“什么兼职？”他将那五张可以算的上血汗的钱放大理石桌上。顿时觉得有些想笑，是缺吃还是缺穿，逼得这位断了只手的小少年可怜巴巴去兼职？
　　“兼职演戏，导演说我天赋异禀。”明扬边说着边坐回椅子上，握着勺子舀汤喝，尝了一口不忘夸奖人，“王姨，您做的汤真好喝。”
　　“喜欢就好，早就炖着了，我去看看火，不够再给你添。”王姨满眼的笑，将热腾腾的鸡蛋往他面前挪了挪才回厨房备午饭食材。
　　说着好喝，明扬却仔仔细细将里边飘着的葱花悄悄挑出来。江崇年见他不不好意思直接放桌上，给他扯了张纸垫着。
　　原来不吃葱。
　　明扬握着勺子抬头看他，目光亮亮的，那里面装满了笑意，刚起的缘故头发蓬松且凌乱，这模样带了些无辜。
　　他就这么眉眼弯弯看着江崇年，再寻常不过的眼神，竟看得江崇年心跳加快。
　　江崇年收回视线捡起筷子接着问：“石膏呢，是你自己要拆的？”
　　“不是，”明扬看一眼手上崭新的白石膏，顿了顿老实交代：“没我的戏了，他们说可以拆。”越说声音越小，他又想起骨科医生责怪江先生的话，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去医院和那位医生说清楚，是他自己拆的，不关江先生的事。
　　“下次别拆，还没好，可能得两三个月。”
　　“好。”
　　之后，江崇年闲聊一般，半问半推把这件事大致了解了一番。这个小迷糊不懂拒绝人，跟着去当群演，挣了五百块钱连打个石膏都不够。
　　“那你真是辛苦了。”
　　明扬连忙摇头，“一点也不辛苦，张导说给我留角色，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还想去？”江崇年撑着桌子正儿八经的瞧着他：“这事儿你得跟你哥说，他同意了你想去就去。”江崇年知道，明忱一定不会同意，但不能打击少年的心，劝着他再喝了碗骨汤，目送他兴奋上楼问他哥。
　　一直磨蹭到晚上也没敢问，终于说服自己，本想直接打电话，但明扬面对他哥怂得很，状着胆子也只敢发冷冰冰的文字微信。手机还没放下，对方秒回不算还弹了个视频过来。
　　明忱也没多凶，甚至没说什么重话，但就是把明扬教训得不敢说话。
　　明扬挂了电话坐着地毯靠着床，本来还好端端的，直到见到江崇年，眼泪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淌。吓得江崇年递纸都递不赢，“你哥凶你了？”
　　明扬泪眼婆娑望着江崇年，哽咽说：“哥哥哪儿也不许我去…”
　　“好了好了，先不哭，”江崇年也没多意外，是明忱那种霸道的人能说出的话。但江崇年不赞同，又不是小孩，管得这么紧，不应该。于是拍着他的后背帮着顺气：“除了演戏，你还想做什么，不违规不犯法都行。”
　　演艺圈，明扬这样性子的人确实沾不得。
　　“真的？”明扬打着哭嗝停下来，见江崇年点头，他小声说：“那我想喝奶茶。”程最昨天送他的那杯珍珠奶茶喝着感觉很快乐，现在明扬特别想喝。
　　“现在？”江崇年边诧异明扬的脑回路，边看一眼手表，晚上十点整。
　　“现在要喝。”
　　于是，看他正难过的份上，江先生虽觉得晚上喝奶茶不好也带他去买了。
　　明扬接过奶茶单，琳琅满目四大排，看名字这也想喝那也想喝，但江崇年只许他买一杯，顿时为难住。
　　江崇年见他实在喜欢又拿不定主意，退一步说：“一个星期许你喝一杯，我可以带你来买。不过现在你只能选一杯，太晚了，喝多睡不着。剩下的下次来买，怎么样？”
　　明扬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从奶茶单第一杯双拼奶茶开始喝，他想把所有的都尝个遍，江崇年看出了他的心思，贴心的帮他照了一张奶茶单存在手机里。
　　抱着奶茶回别墅，明扬基本忘了被他哥凶哭的事。但，他哥的威慑力不容小觑，之后明扬确实哪儿也没敢再去，期间张导来过一次电话，让他有空来试镜，明扬心里想去又不敢，只能先拖着。
　　这天晚上在客厅坐着，明扬手机忽然响了，江崇年瞥了一眼，标着川哥。脑中出现了明扬喝醉那天晚上扶着他的人，八九不离十，辛时川，程最曾经跟他提过。
　　由于明扬正在和江崇年玩飞行棋，玩得相当认真，不接又不好，于是接了开外放，放在茶几旁。辛时川的声音带着海风传出来，爽朗问：“小明扬，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川哥？”
　　明扬边摇骰子边说：“最近在玩贪吃蛇，看电视，现在在玩飞行棋。有想川哥。”
　　“你的生活，还真是与世无争...”辛时川愉悦地说：“对了，我在海边拍戏，这一片有许多海螺，看着特漂亮，哥一看就想到你，给你捡了一堆，等我带回来统统给你。”
　　“哇，谢谢川哥，我也会给你准备一堆礼物做交换。”明扬很捧场，漂亮话也会说，把辛时川逗得哈哈笑。
　　“不谢不谢，我跟你说，海螺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我辛时川捡的。”当然稀奇了，影帝捡的海螺，还一堆。
　　“那我去海边，也亲手给川哥捡一堆！”
　　明扬对这些影帝影后没什么概念，统称电视上能看到的都是大明星，又和无聊的辛影帝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没走几步明扬输了，望着江崇年不偏不倚到达终点的红色飞棋，他久久说不出话，仿佛不敢置信一样。
　　“好了明扬，”江崇年憋着笑，说：“很晚了，该睡了。”
　　明扬有游戏品，输了就是输了不会赖，而是将二人的飞棋挪到起始点，“江先生，再来一局吧...”明扬也没别的坏心思，只是想体验赢的喜悦罢了，就玩了一把，还输了，心里堵得很。明明白天王姨陪他玩，他总赢的。
　　“晚睡不利于骨骼恢复，明天有空的话再陪你玩。”
　　“最后一把，真的。”明扬捏着飞棋，眨眨眼。
　　“听话。”
　　最后明扬也没遂愿，爬进被窝时明显气鼓鼓的。江崇年只当没看见，这么气了还要和他睡一张床，应该也没多气。
　　忙了半个月再也没时间陪明扬玩，周五这天江崇年处理好文件，稍微能喘口气。下午提前从公司回家，沙发上没见着明扬看电视的身影。找了半天发现人在厨房，江崇年突然出现吓得明扬一激灵，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刀。
　　江崇年看一眼他手上的水果刀，视线落回他脸上，“你要做什么？可以叫王姨帮你。”一只手拿刀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
　　削水果，甚至回答做菜江崇年都表示理解，没想到明扬说：“我削指甲，长了...”
　　江崇年扶着厨房门，一时间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笑，他拿过明扬手中的刀放回刀架，带着小少年出厨房，
　　“没找到指甲刀吗？可以问问王姨。”江崇年拉开茶几下的柜子，翻了翻，“下次就算找不到也别直接用刀，那刀很锋。”
　　“哦。”明扬看看自己的指甲，其实不算长，只是昨天晚上他睡觉时不小心划破了江先生的脖子，愧疚下想剪干净。又找不到人类手册上说的剪指甲专用刀，退一步才用水果刀的。
　　“手伸出来，我帮你。”江崇年在明扬旁边坐下，侧着身，西装革履的大总裁下班回来帮人细心剪指甲，想都不敢想。明扬不仅亲身体验了还将脚也挪到沙发上，绒毛袜子都没脱，说：“脚也要剪，穿鞋子疼。”
　　江先生没说什么而是任劳任怨的照顾伤患，脱了他的绒毛袜子，捏着净白圆润的脚指头，仔仔细细剪生怕剪着他的肉。
　　“让王姨多煮些驱寒祛湿的菜给你吃，袜子穿这么厚，脚还这么冷。”江崇年剪完帮他把袜子重新穿上。
　　明扬动动另一只脚丫子，“晚上不冷。”
　　当然不冷，夜里有个大活人暖被子，明扬醒着还好，只要睡着了抱着人就不肯撒手，江崇年推开过几次，往往消停几分钟又黏上来，念着他的手不好有大动作，只好作罢。
　　如果不是知道他哥真的是明忱，江崇年真的真的要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接近，从怕狗的那晚开始，小少年再也不肯自己睡客房了！
　　又一个月，明扬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蹭到了江先生的身上，他起初还会乖乖回原位，后来见江崇年不推了，他也就势继续抱着柠檬薄荷味的江先生不撒手。
　　落地窗的窗帘缝隙透进来还是淡淡的月影，天还没亮，明扬动动抱着人家的手，嘟囔道：“江先生，起床买奶茶，今天是布丁芋奶露。”
　　由于一只手被明扬压着，江崇年只用一只手揉揉脸，侧脸看床头柜上的智能闹钟：6：23。九点的飞机，这个点确实该起了。
　　江崇年的行程一般都是前一个星期定好，前天晚上他才和明扬说自己有个项目需要去T国出差。
　　明扬只是动动打着石膏的手指头，说麻。然后江崇年起身找热毛巾帮他擦了擦敷着，等手不麻了，江崇年还想说什么，明扬张张嘴，小声道：“可以和江先生一起出差吗？”
　　虽然只相处两个月差一点，但明扬确实依赖温温柔柔的江崇年。他觉得江先生比他哥哥还好，不会凶他还让他抱着睡，简直太好了。
　　“你想和我一起出差？”
　　江先生诧异发问，似乎不太想带上他。明扬这个星期待在别墅里什么都没做，除了玩游戏就是看电视剧，学会了如何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模仿着电视剧里那些可怜兮兮的求人模样，汪汪得大眼看着江崇年，不忘咬住嘴唇，犹犹豫豫半晌，才小声开口：“江先生，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晚上会有狗叫，我听见了总会睡不着。”他哥不许他演戏，演技全用在江崇年身上了…
　　原来如此，江崇年想了想安慰道：“没事，金州湾有套公寓，这个月你可以先住那边，王姨也过去。”
　　明扬酝酿着预备掉眼泪：“要去一个月，一个月见不到江先生我会很想念的。”
　　江崇年见他眼睛红红，有些不忍心，摸摸他脑袋上有些长的头发，“想我可以打视频，我们加了微信的。”
　　眼泪终于掉下来，明扬也不去擦，揪住一点江崇年衬衫袖子，“你别和哥哥一样丢下我，江先生我想和你一起....”他看电视剧里，要想跟着一个人，说这句话一说一个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女士对先生说。
　　江崇年彻底被他降服，实在可怜，边抽纸擦眼泪边答应他：“带你去，你别哭。”见明扬乖了，他补了句：“我是去工作，忙起来可能顾不上你，即使这样你还要跟我去吗？”
　　“要去。”
　　“好吧。”江崇年认命，三十出头的人第一次体验到带孩子的不容易，明扬手不方便，连着收拾行李都是江崇年亲力亲为。
　　那天晚上，明扬掏出了小本子，歪歪扭扭写着：哭能解决任何事。
　　——
　　明扬捧着那杯念了一个星期的布丁芋奶露，开开心心跟着江崇年去机场。
　　坐飞机的感觉和他还是喵时坐微型飞舱一样，只是飞机起飞没多久明扬就开始犯困，江崇年原本怕他无聊用平板挑了个电影给他看，不料小家伙歪着脑袋靠着他的肩早就睡熟了。
　　江崇年轻轻关了平板放在桌板上，过了云层阳光格外大而刺眼，他拉上帘子侧脸看明扬。
　　不由想起程最曾问过他的那句话，考虑考虑明扬，心下动了自己都没查觉得心思。明扬醉糊涂亲自己那晚，他好像也没多排斥。如果不能接受的话，明扬又怎么能每晚都抱着他睡。
　　此刻看着明扬柔顺的发，长密的睫毛，和看上去粉嫩柔软的唇，江崇年呼吸一紧，意识到不对忙别开视线，他闭闭眼，不该肖想，明扬于他而言，是弟弟。


第8章 穿衣服没、没穿
　　T国属于热带国家，下飞机时风很大，扑面的暖风倒让明扬有些新鲜意外。前天江先生在收拾行李时为什么要叫秘书去买夏装给他，他还奇怪，原来是这个道理。
　　比起义城，他更喜欢暖洋洋的这里，要是王姨能来就好了。
　　他们出机场直接去了一处海边度假酒店，碰巧江崇年要谈的那块地皮也在附近。周边度假村游玩项目多，这样一来，就算明扬一个人时也不至于太无趣。
　　刚把行李放进卧室，江妈妈来了电话。江崇年原本正在帮明扬开行李，只得停下来先接电话。
　　“儿子，汪秘书说你来T国了？”
　　江崇年边开行李边说：“刚到，这边有块地要谈。”
　　“工作固然重要，也得劳逸结合。汪秘书说你连忙了一个月，来T国，妈还以为你旅游来了，还是因为工作！”江妈妈嗔怪担心两不误，江崇年却从中听出了猫腻。
　　行李箱被江崇年打开，明扬先将那套飞行棋好好放桌上，然后一件一件把各色各款T恤拿出来，上不了衣架，只能先扔床上，然后瞅着讲电话的江先生。
　　江崇年站起来，打开衣柜边问：“您和我爸是不是在T国？”
　　“母子连心呐，”江妈妈又在笑，坐在一旁的江爸也凑过来听。
　　江崇年毫不意外，接着问：“专门在T国等着我？您和我爸又看上了谁家孩子。”
　　“你看你，又抢妈的话，”江妈妈把电话换了一边将就旁听的江爸，说：“儿子我跟你说，这回这个小伙子妈看行，我和你爸前两天遇到的，长得好又是个华侨，彬彬有礼嘴巴还甜，你单着也是单着，处一处，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江崇年无奈只想笑。
　　记得当年，他还在上大学那会儿和家里出柜，江爸江妈气的拿绝食威胁他，他当时的小男朋友顶不住江家压力自己走了。
　　过去快十年，江崇年不是没谈过恋爱，都无疾而终。唯一不变的是江崇年的性取向，近几年江爸江妈终于妥协了。儿子长得好又多金，却老单着，怕他学别人乱来，想着法给他物色对象。
　　今天这是第五个。
　　“妈，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相亲的。”江崇年目前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特别是这种安排好的。
　　“顺便相个亲怎么了？”江妈说：“看着真的可以，你就见一面，没说奔着处对象去，就认识认识。”
　　江崇年最后还是拗不过江妈的不依不饶，含糊答应了。放下手机那边发来一个地址，江爸江妈在的另一个度假村。江崇年决定这边的事谈完了再过去，看看他二老也好。
　　之后明扬一件一件给江崇年递衣服，上了衣架挂进衣柜里。怕明扬手麻，江崇年特意先帮他热敷了手才去岛上餐厅吃下午饭。
　　明扬看不懂菜单，即便江崇年给他翻译了花里胡哨的菜名，他也拿不定自己想吃什么。凭着菜单上的菜式图片明扬中意那道甜辣鸡。
　　瞧他一心一意的模样，点一道菜就什么都不要了。江崇年拿过菜单帮着点了几道。服务员一走，明扬转着桌上的凉茶杯，问：“江先生，你要结婚了吗？”
　　“怎么这样问？”江崇年诧异，不答反问。难怪明扬刚才没精打采，见着吃得也没多大兴趣，在想这事儿？
　　“你刚刚打电话，说了相亲...”人类手册里说，相亲是要结婚的预兆，他不想江先生这么快结婚，这样的话晚上就得把江先生分一半给别人抱，他想一个人抱着江先生睡....
　　“相亲也不一定会结婚啊，”江崇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少年，随口问：“怎么？你不想我结婚？”
　　明扬本来想点头，还好及时制止了自己，独占一样东西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即便不愿意也不能说出来，会引人反感。于是，明扬小声说：“想你结婚，”想起他何深嫂子说的话，又补了一句：“我会去喝江先生的喜酒。”
　　江崇年边笑边点头：“以后你结婚我也去喝喜酒。”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明扬握着勺子扒饭吃，江先生再次看不下去，重新拿了双筷子喂他。
　　那盘甜辣鸡一端上来，油光发亮的，明扬口水都看淌了。江崇年故意装不知道，看他嘴里还包着别的，眼睛却直溜溜瞅着那盘甜辣鸡就觉得有趣。
　　他先给自己夹了一筷，评价道：“嗯，不错，鸡肉嫩，酱汁也足。”
　　明扬舔舔嘴唇，又咽了口口水，“我也要。”那迫切的小眼神，如果江崇年再不帮他夹，他很可能会直接上手。
　　江崇年逗也逗过了，夹了一筷给他。不料明扬没嚼几下，脸蛋红了，皱着眉头，“好辣、好辣啊。”边说着眼睛也红了。
　　江崇年见状又夹一筷送到嘴里，虽说菜名叫甜辣鸡，但甜味居多，他都尝不出辣味。
　　“好辣，”明扬吸着气，流着眼泪把没咽下去鸡块嚼碎了咽下，“江先生，我好辣。”说着舔舔嘴唇，急得不得了。
　　江崇年给他倒了杯凉茶递过去：“真有这么辣？”
　　“有。”明扬喝完凉茶还是辣，用手扇着嘴，“我不要吃了。”
　　江崇年叫服务生上了杯牛奶，明扬喝得很急，咕噜咕噜两杯下去他终于没喊辣了。江崇年由此得出，明扬一点辣星子都沾不得。瞧他辣红的嘴唇，以及额头上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喂他的是一口辣椒酱。
　　“崇年？”
　　正看着明扬，忽然有人叫江崇年，明扬也跟着抬起头来看。
　　“…小修？”江崇年不禁诧异，还带点震惊，在T国怎么会遇到闻仁修。
　　“真的是你！”闻仁修退回来几步，“好久不见，崇年。”
　　明扬握着牛奶玻璃杯，看着被江崇年叫做‘小修’的人。
　　花花绿绿的衬衫被他穿得很好看，右耳带着一枚耳钉，随着主人晃动跟着发光。明扬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垂，他也想戴。
　　“是好久不见，快十年了吧。来，快坐。”江崇年从沙发挪进去一点给闻仁修让了个坐，边倒茶边问：“怎么在这儿？”
　　闻仁修和明扬对视一眼，坐下接过茶喝了口说：“谈生意，不过能见到你，这生意谈不谈的下来我觉得都值了。”
　　当年他迫不得已离开江崇年，后悔过，但是年少那一股韧劲不允许他后悔和回头，现在工作和生活都安稳下来，偶尔会想起江崇年，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始终忘不掉当年青涩的自己，还有见到自己满眼光亮的江崇年。
　　这次的项目本不用他亲自来谈，得知竞争对手有江氏集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就是想来看看，运气好说不定能来一个异国他乡的重逢。
　　显然，他运气不错。
　　既然是谈生意江崇年也没多问，换了个话题，“吃饭了吗，没的话一起？”
　　闻仁修再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明扬，点头道：“好啊，正准备吃，那我就蹭一顿。”
　　服务生又上了一副碗筷，江崇年顺势拿菜单给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闻仁修没点，“桌上还有这么多菜呢，够了。”他有意无意打量明扬，据他所知，江崇年近一年都没有男朋友，那这个男孩是怎么回事？玩伴？炮 | 友？
　　正想着，江崇年问杵着桌子无所事事的明扬：“还饿不饿，排骨汤要喝吗，那个不辣。”他记得明扬在家最喜欢喝王姨炖的排骨汤，三天两头就要喝，每次都津津有味不会腻一样。
　　明扬其实想喝，但是几杯茶和牛奶下肚，涨得很，于是摇摇头：“不喝了。”
　　闻仁修问：“这位是？”
　　江崇年才想起要介绍，“明扬，朋友的弟弟，我帮着照顾。”
　　原来如此，闻仁修如释重负，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闻仁修，崇年的大学同学。”忽然看到明扬右手打着石膏忙抱歉的收回手，“不好意思。”
　　“没关系。”明扬看他二人坐在一起，不禁想，这就是江先生要结婚的对象吗，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可是他还不想和别人分享江先生。越想越低落，最后靠到软软的沙发里，扭头看窗外的海边。
　　海风很大，树都吹歪了。沙滩上的人玩得却很开心，他们拍的那个球明扬也有一点点想玩，可他只有一只手。
　　“困了么？”江崇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挪到明扬这边，捏了捏他那只打着石膏有些泛红的手，“还是手不舒服了？”
　　明扬动动泛红的手指头轻轻捏住江崇年的指头，拽了拽，“我想去海边玩。”说着回头看一眼江崇年，他觉得对面那个人可能想和他抢江崇年，捏指头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可以吗？”
　　江崇年没有马上拒绝，而是说：“这里晚上人很多，你还打着石膏，想玩水回酒店玩，那里有个大泳池，怎么样？”
　　“好。”
　　闻仁修则皱眉，江崇年这态度怎么跟哄孩子似的，放下筷子问：“崇年，你们住在哪个酒店，看咱们近不近。”
　　“米凯奇度假酒店。”
　　“这么巧！”闻仁修笑道：“我也在这家酒店，但怎么现在才遇到你们！”
　　“是吗？”江崇年也觉得巧，“我们今天到的，收拾了一下午才出门。”
　　“那晚上一起游泳？”闻仁修建议道：“当年不管我怎么拼命就是游不过你，这几年特意练了，比比？”
　　“好啊。”
　　说起游泳，当年他和闻仁修认识也是在游泳校队。那会儿江崇年只是感兴趣才进去，闻仁修则是里面的老队员，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难得的青涩，牵个手亲个嘴都会脸红。
　　但，最后分手也没多难忘，只是觉得遗憾，他以为这辈子就闻仁修了。
　　吃完饭三人散着步回去，全当消食。一路上明扬显得话少，走在江崇年右侧。只觉得他们两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江先生就要被抢走的错觉越来越明显，明扬看看闻仁修又看看江崇年，心说：能不能别急着结婚....
　　回到酒店明扬不能下水玩，只能撩起裤脚坐在泳池边用脚挑水。他看着水下漏出肩和头的两人，说说笑笑，心里觉得很不开心。
　　明扬忽然想起了辛时川，他能教自己演戏，那现在这种状况应该也能教吧。
　　于是爬起来坐到一旁没在阴影底下的椅子上，他拨了辛时川的电话。没多久那边就接了，夜戏刚开始，这会儿还没他的戏份恰好有空闲接明扬的电话。
　　“怎么了小明扬？”
　　明扬说：“川哥，我想问，如果有人想抢你的东西，你又不想给，这要怎么办？”
　　“谁抢你东西？”辛时川蹙眉：“抢你什么东西，具体些，哥帮你抢回来。”
　　明扬看一眼泳池里正在游泳的两人，直接说：“有人要抢我的江先生，怎么办？”
　　江先生辛时川知道，就是那晚来接明扬的英俊男人。他这辈子最讨厌心机绿茶婊，问道：“和哥说说现场的状况。”
　　“他们在游泳，聊天...”
　　“单独两人？”
　　“嗯。”
　　辛时川接着问：“穿衣服没？”
　　明扬歪头看了看，光胳膊光腿的，于是说：“没穿。”
　　“不行啊明扬，你在哪儿呢，别旁观啊，你得出去宣誓主权！”辛时川越说越激动，道具师从旁边路过不由多看他两眼，完全不影响他远程替别人着急，“衣服都脱了，你还不看紧点，到时候别打电话找我哭！”
　　明扬不明白，却也被辛时川吓到了，急问：“我要怎么做，江先生不能被抢走...”
　　“这样，”辛时川想了想，说：“你过去说你手疼，能哭的话最好哭着说，先把人骗回来，回房里抱着别放。”
　　“这样....不好吧..”
　　“明扬，你是不是傻！”辛时川皇上不急太监急道：“能抢别人东西的人自己就不是东西，你得把握主动权啊！有什么不好的，先把你的江先生抓牢。”
　　“好！”
　　辛时川问：“那个，你和江先生睡过没？”
　　“睡过。”明扬笃定，他天天抱着江崇年睡。
　　“那你这样，说你手疼让他帮你洗澡，感情洗着洗着不就出来了。”
　　明扬犹豫，这个他不好意思开口，况且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问：“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法子吗？”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说：“不洗澡也行，你趁他洗澡进去，热气朦胧的时候亲他，用你最软的声音叫他，也妥了。”
　　“亲哪里？”
　　“亲嘴啊！”
　　明扬挂了电话，信了辛时川的邪，酝酿了会儿眼泪，走过去，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了。事实上明扬也不好意思开口，有外人在，他就不好意思和江崇年撒娇。
　　“明扬？”江崇年先看到抱着手流眼泪的人，爬上来轻握着他的手问：“是疼了吗？”确实有点发白。
　　“嗯。”明扬可怜兮兮的仰着头看他，心虚得很。


第9章 江先生，你老婆找你
　　水声渐起，明扬余光偷偷看到闻仁修也从水里爬了起来，带出连串水珠，星星点点湿了一地。
　　见他扯了条毛巾披在肩膀上，动作间，那个钻石耳坠反着光亮，加之脸上滑的水珠，衬得他清爽又诱人。
　　明扬收回视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转而打量江崇年。他的眼睛深邃，却不锋利，里面总带着柔柔的光，也有可能是他说话温柔耐心的缘故，明扬喜欢这双温润的眼睛。
　　特别是这双眼睛正看自己的时候。
　　江先生和这个闻仁修都很养眼，如果能晚一点结婚的话……
　　闻仁修过来时递给江崇年一条白毛巾，指了指明扬的手，问：“他没事吧。”明扬虽没哭出声来，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看起来挺惨。
　　“没事，正在恢复期，偶尔会疼。我去给他找止疼药。”
　　江崇年披上毛巾准备带明扬回房间，没走几步回头对闻仁修说：“下次有空再请你吃饭，今天就先这样。”
　　“嗯，好。”闻仁修顿了一下，说：“崇年，我的号码还是大学那个。”
　　江崇年明显愣一瞬，笑道：“好。”
　　闻仁修走后，明扬暗自舒口气并决定以后遇到麻烦都找川哥出主意，有用。
　　人类手册上说，止疼药吃多了会引起胃溃疡，甚至胃出血而导致昏迷休克...所以，当江崇年给明扬递水递药时，他光吞了水，药还在口中含着，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等江崇年进去洗澡他扯纸包着吐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明扬想起辛时川的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亲江先生，焦虑扣着打石膏的手。
　　真的...真的要亲江先生吗...可不亲，就要哭着打电话给川哥，到时，江先生肯定已经被抢走了。
　　思虑再三，明扬舒了口气站起来，往浴室去。手才放在浴室门把手上，里边的水声停了。
　　明扬也没多想，直接拧开。热雾缭绕下，江崇年正好把浴巾在腰上围好，头发还在滴水，水珠从脖颈慢慢躺下来，划过线条柔美结实有力的胸肌、腹肌，直到没入令人浮想联翩的浴巾里。
　　这样直勾勾看着别人不好，但是明扬觉得江先生不是别人。
　　见扶着门把手不进不退的明扬，江崇年眼中带疑，把额前的湿发撩到脑后，问：“你要洗澡？”
　　明扬惯性想点头，反应过来忙顿住，然后慢吞吞靠近他。走近后，用最软乎的声音轻轻叫人：“江先生....”
　　隔着三步距离，不知是雾气还是对方的气息，似有似无喷洒在明扬脸上，撩拨得心痒。不止痒，心还莫名其妙的慌，跳得也快。这是明扬预备干坏事的心理征兆，上回这样是在喵星半夜躲在被子里偷看故事书。
　　“嗯？”江崇年看着他，“我帮你脱衣服？”
　　明扬一时没接话，他目前不想洗澡。下一步是亲，但，他怂了。
　　明扬仰着脑袋，也不知为什么，说了句：“我想拆石膏....”被对方看得心虚，对视没几秒就缩回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江崇年看一眼他的手，思索一番，点点头，“两个月了，确实可以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拆。”
　　“嗯。”明扬点头转身往外走。
　　等江崇年吹完头发出来明扬已经乖乖在床上躺好了，整个人陷进软软的被子里，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发。
　　桌上的手机，有个未接，江崇年想了想拿上，轻轻关了主卧的门出去。
　　门刚合上，明扬伸出手来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辛时川，发了段文字：江先生不和我一起睡了，怎么办？
　　他握着手机，熄了又按亮，等了五、六分钟辛时川才问：你按我说的做没？
　　明扬：我不敢亲，但他为什么不和我睡了？
　　没见辛时川回复，等半天等来个语音电话，明扬毫不犹豫接了。辛时川结束夜戏刚回酒店，瘫到床上，说：“亲都不敢亲…你确定你们是天天一起睡？”
　　“是一起睡.....”
　　辛时川：“那他俩今天聊什么了？你听到一点没？”
　　明扬想了想，说：“聊他们以前的事，嗯...回来的时候闻仁修还说，他的号码还是大学那个。”
　　辛时川一惊，没控制好音量：“完了完了，明扬，你真要哭了！”
　　明扬急了，“怎么了？”
　　“旧爱回来了，号码都没变，两人还能聊上证明什么？余情未了！”辛时川顿了顿问：“你和江崇年认识多久了，或者做说睡了多久？”
　　明扬算算日子，认真说：“两个月零五天，嗯…第一天就和江先生睡的。”
　　“完了完了，”辛时川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明扬，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包养你了？”
　　“包养？”
　　“就是你想要什么他都给你，但是从来不说爱你。”
　　明扬又想了想，他想要什么江先生好像都会给他买，也好像没说过爱，于是说：“是包养。”
　　“没得说了明扬，”辛时川大叹口气，“你也别赖着人家了，他就玩玩你谁想你自己认真了。赶紧收拾行李来找哥哭吧，哭完以后哥带你混。远离上流社会，至少多活十年。”
　　“他没玩我…是我要缠着江先生一起睡的...”
　　“不行！”辛时川说：“明扬你可别当什么舔狗啊，傻登登让人睡，趁现在及时止损。你就听哥的，尽早和他断了，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啊？”尽管辛时川看不到，明扬还是摇摇头，“我只想和江先生睡....”
　　“怎么这么犟！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挂一棵树上死多不值当，更何况你长得又不差。我跟你说，这些人包养就是一时兴起，穿上裤子人摸鬼样，翻起脸来，他哪知道你是谁，这种包养狗不能惯着，就该让他们…”辛时川恨铁不成钢撒着不知名的气，还想说什么突然没了声，一阵嘈杂后电话断了。
　　明扬望着手机愣了愣，川哥怎么火气这么重…但这次给的意见明扬不太赞同，躺在床上默默想了会儿，最终决定自己先一个人睡试试。
　　眼睛刚闭上，手机振动起来，吓他一跳，以为川哥又来电话了，拿起来是他哥的视频。明扬慌忙坐起来，接了视频，那边直接问：“和谁打电话这么久？”
　　“是我的朋友。”
　　闻言明忱皱起的眉头才缓了缓。
　　明扬能有自己的朋友也挺好，省得整天和江崇年接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问：“这朋友，是拉你演戏那个！”
　　明扬不敢和他哥撒谎，点点头：“哥，川哥人很好，真的。”
　　“还川哥，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明忱刚想凶人，何深推了他一下：“吓着弟弟，温柔点嘛。”
　　明忱瞥他一眼，当真温柔不少：“算了，随你。你和江崇年怎么样，他欺负你没？”问着瞥见房间布置不一样，又问：“在酒店？你去酒店做什么？”
　　“和江先生来T国了，”明扬说：“我一个人害怕....”
　　明忱静默了会儿，说：“算他有良心。出来了也要天天锁门，知道吗？”
　　“锁的，”明扬笃定道：“我每天都有确认！”
　　“好，”明忱说：“今天是想和你说，本来预计年前回来接你，但这边又有些事情要忙。”
　　明扬眼神暗淡下来，“哥哥，你....”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明忱打断他，以前明扬在喵星，明忱没办法联系到他，答应回去也没回去。明扬看着憨憨的，心里清楚得很，怕他多想明忱道：“过完年哥保证回来接你回京城，到时你嫂子也在，让他陪你玩飞行棋。”
　　说着何深乱入镜头，看着可怜巴巴的明扬，喜欢得不得了，哄道：“小明扬，我一定把你哥哥安全带回去，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过元宵，好不好？”
　　“好。”
　　经过哥哥的提醒，明扬准备去看看外边的门关没关。客厅灯亮着，四处没人，明扬下意识看一圈，江崇年换了身黑色睡衣在阳台上讲电话。
　　应该和闻仁修。
　　明扬先去锁门，指纹锁没什么好确认，他研究了会儿把防盗链拴上了。
　　江崇年打完电话回来，看到他从门口回来，“还没睡？”他以为明扬睡了才出来回电话。
　　现在看来，明扬不仅怕狗怕黑，还很缺乏安全感，在别墅那两个月，时不时就要看门关没关。
　　明扬‘嗯’了声指指门，“我来看看门关没关。”
　　江崇年说：“你放心，这个酒店安保很好。”
　　明扬本以为江先生不和他一起睡了，回房里琢磨着要怎么办才好。
　　卧室门响，他抬起一点头来，江先生关灯上来了，明扬开心的一点一点挪过去，双人床两人愣是只占了小半。
　　川哥说的不对，他还不用哭着打电话给他。
　　第二天很早很早，明扬眼睛都张不开，迷糊听见手机振动，以为是自己的，伸手摸了接电话，没睡醒含糊道：“喂，您好。”
　　那边静了两三秒，才说：“是明扬啊，崇年不在吗？”
　　明扬这才眯开点眼睛，看手机上的名字‘小修’，原来是闻仁修找江先生…迷糊间想，结婚了闻仁修就是江先生老婆了，他放下手机推了推身旁的人，“江先生，你老婆找你。”


第10章 给你儿子后宫选妃
　　江崇年没听见明扬嘟囔什么，下意识去拿手机，同样含糊着‘喂’了声。
　　闻仁修原来想说什么，听他也一副没睡醒的声音顿了顿，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崇年，既然你还在睡，那我先不打扰了，等你醒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江崇年含糊‘嗯’了声，电话是闻仁修自己挂断的。
　　明扬则被这通电话吵清醒了，蹭了蹭枕头就着江崇年手机看时间，早上七点半。在家这个点明扬通常还没醒，江崇年则正准备起身去公司。
　　由于下午江崇年有工作安排，二人八点起来洗漱好，吃了早餐直接去医院看明扬右手的恢复情况。取石膏拍了个片子，医生看过后建议可以取下，所以明扬再回来时，手上没了石膏，手这样轻轻松松的他还有些不习惯。
　　用了两个月的左手，一时间用不惯右手，江崇年表示理解。只有明扬自己清楚，不管习不习惯，他左右手都拿不稳筷子夹不起菜。
　　好在中午吃的是西餐，江崇年切好明扬要的全熟牛肉推到他面前，他用右手试着插起来吃，不利索，倒是比左手稍微方便些。
　　下午江崇年去工作，明扬也不想在酒店待着，于是江崇年顺路送他去附近海边玩。
　　先前辛时川给明扬带的海螺都收到了，堆了满满一抽屉，这回他也想捡一些带回去给川哥。寻寻觅觅，偌大的海滩也没看到所谓的贝壳海螺，明扬大失所望下去餐厅点了份冰淇淋，坐着边吃边郁闷。
　　“小年轻，拼个桌。”
　　一位体态优雅的女士坐到明扬对面，戴着玫红边框墨镜遮住大半脸，金黄色的波浪头发用花夹子松松夹在脑后，口红很正，她正笑着，牙齿白得透亮。
　　“姐姐，您坐。”明扬没有盯着人家看，而是掏出手机来，打开短视频开始刷。
　　“哎呦，什么姐姐，我今年快五十了！”女人捂住嘴笑出声，而后摘了墨镜。明扬抬起头来看她，摘了墨镜，这个阿姨也好看。
　　明扬老实道：“看着，像姐姐。”
　　女人眼睛笑得弯弯，“小年轻，你嘴巴可太甜了！”
　　明扬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摇头。女人要了两杯椰汁，预备走时回过头来，问：“小年轻，会不会拍照？帮阿姨拍几张？”
　　明扬不会拒绝人，虽然没拍过，但能学。他跟着出去，顺便帮她拿上墨镜，看了眼没吃完的冰激凌，只觉得浪费了。
　　不远处阳伞下坐着个男士，是这位阿姨的老公。
　　“叔叔，您好。”明扬知道人类注重礼仪，特别是晚辈在长辈面前，要笑着问好，基本的礼貌寒暄，“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叔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阿姨顿了会儿连忙笑着扶着自己老公说：“你叔叔身体好得很，能跑能跳别提多健康。哎呦，老江你瞧这孩子，又乖又礼貌....”说着忙转身翻地上的黑包，掏出同样墨黑的单反。
　　江太太：“对了孩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明扬，明天的明，张扬的扬。”
　　“明扬，好名字。不过，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张扬。”她边说着，用单反对着明扬咔咔拍了两张，像在找光找角度。拍完把照片给江霖看，小声说：“你看你看，俊不俊？”
　　江霖一脸嫌弃用胳膊杵杵自己老婆，压低声音：“给你儿子后宫选妃呐，逮着个孩子就这样，从巴黎到T国，第八个了昂！”
　　“你懂什么，”江太太不乐意，把单反递给明扬：“来，明扬，帮我和你江叔叔拍两张照片，哦不，得多拍几张。”
　　明扬去接单反，刚拆石膏的手差点没拿住，往下沉了沉。
　　江太太麻溜涂完防晒，看一眼白净的明扬，问：“涂点防晒？放心，是无色透明的。”
　　“不用，谢谢阿姨。”
　　江太太只觉他是不好意思，挤了一泵帮着他涂脸：“太阳毒得很，你这细皮嫩肉的不涂，一会儿晒伤喽。”
　　江霖冷不丁说：“我也要涂。”
　　江太太把防晒霜扔给江霖，给明扬的手也涂了点，奇怪问：“手这截肤色怎么惨白惨白的？”
　　明扬低头看了看，乖乖说：“手摔骨折了，今天上午刚拆的石膏。”
　　“哎呦，可怜的孩子，很疼吧。”江太太抹着防晒顿时不敢太用劲儿。
　　……
　　“自动焦的，按这里拍。”江太太教完明扬，三人往前边的海滩走。
　　下午三点半，日头正盛，海滩上没多少人，零零星星落着几个蓝白条海滩伞，下边躺着、坐着光胳膊光腿的游客。
　　边走着江霖小声问她：“一上午拍了几百张，现在你还要拍？”
　　“你真是...”江太太剜他一眼，更加小声说：“我不是想认识认识这孩子嘛，不拍照怎么谢他，不谢怎么请他吃饭，不上饭桌怎么了解人！”
　　江霖：“你要做什么？”
　　江太太笑了笑：“先拍照，认识也要讲究水到渠成，一会儿我旁敲侧击问问，这孩子喜不喜欢男人。”
　　“呦，”江霖忙捂住她的嘴，“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你说我老！”江太太的声音骤然提高，明扬拿着单反的手抖了抖，纠正江霖：“阿姨一点也不老，很年轻，像姐姐。”
　　什么叫翻脸比翻书快，这就是。刚还预备发火的江太太听到‘姐姐’两字没绷住，又笑出来，暗暗瞪了江霖一眼。
　　那条花丝巾在海风下变化了各种造型，江太太拍上照就停不下来。明扬也不觉得枯燥，第一次觉得拍照这样有趣，等回去他也要江先生带他买台相机。
　　江太太原本没指望明扬拍多好，拿相机翻相册一看，他以为这一个多小时咔咔咔至少上百张，不料就二十来张。竟然张张精品，随便挑一张出来意境感十足，拍电影似的。
　　“哎呦，明扬，你这审美也太好了吧！”江太太将视线从单反移到明扬身上，问：“搞摄影的？”
　　明扬摇摇头：“不是，我平常喜欢看图册，而且我还没工作。”先前他想演戏，但他哥不让，等回去问问，拍照让不让。
　　“没工作？没工作好啊，阿姨可以给你介绍，国内义城，听过没？”
　　“听过，我住在义城。”
　　“巧了，太巧了！”江太太笑出声，偷瞄一眼江霖接着说：“今天真谢谢你，待会儿一起吃下午饭？我和你说，上午我和你江叔叔吃的那家餐厅非常正点！”
　　“阿姨不用谢，但，我还不饿就不吃饭了。”明扬说：“帮叔叔阿姨拍照我很开心，明天还要拍的话，我再来帮你们。”
　　江太太对江霖使眼色，让他帮忙留人，江霖无奈下开口道：“难得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江霖顿了顿，这片海滩一半的国人，似乎也不难得，改了口：“是缘分，证明咱们有缘。”
　　“对对对，难得有缘，吃个晚饭。晚上这片海滩还有什么篝火晚会，热闹得很，怎么样？”
　　明扬见他二人这么热情，再拒绝就不礼貌了，“那...那我先打个电话。”
　　“和家里人说？对，得说。”
　　—
　　这边，江崇年也没想到，和他竞争这块地的会是闻仁修，避免谈判桌上争锋，闻仁修先约了江崇年在咖啡馆里聊。
　　闻仁修一身白色西装，像刚来一样，面前放着杯拉花黑咖啡，上面的拉花模糊了些。他给江崇年发了地址就放下了手机，指间有节奏的敲着咖啡杯，望着门口方向。
　　十分钟后，江崇年推门进来。同样穿着正装，黑色，戴着块黑色手表，简约贵气，一半金贵来自戴表的人。
　　“崇年，来了。”
　　江崇年颔首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直接给他上了杯美式。大学时，江崇年最常喝的咖啡，口味比较淡，回味带着苦香。
　　江崇年看一眼咖啡和服务员说了谢谢，直截了当谈正事：“汪秘书说，海滨湾这块地你们公司开价1.5亿？小修，你不觉得这样炒得有些高了？价值分析下来，利用情况，临位及区位，还有土地征收补偿价值都开不到1.5个亿。”
　　“是保底1.5个亿，本来志在必得，但是崇年，如果你要，我就不会和你抢。”
　　江崇年摇头：“我们现在正在谈工作，讲究公平竞争，就和游泳一样，上了议桌凭本事谈判。”
　　闻仁修顿了顿，江崇年这话说得有些生分，他说：“崇年，这块地我打算不要了。”
　　江崇年看一眼表，诧异问：“为什么？”大老远来现场实地勘察，人力物力耗费不少，怎么会说不要就不要。
　　“崇年，我不想和你谈工作。”闻仁修伸手过去握着江崇年的，“我想我们重新开始。”
　　江崇年缩回手，“从前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在谈判桌上见面，现在既然对上了，我希望你认真一些，私事以后再说。”
　　“好，先谈正事。”闻仁修缩回手，理了理西装，“这块地，你公司的预算多少？”
　　江崇年没做隐瞒，“九千万。”
　　闻仁修点点头，“行，我知道了。现在公事谈完了，我们谈谈私事？”
　　江崇年闭闭眼，无奈都写在了脸上，简直太胡闹了，“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价格....”
　　正说着手机响了，江崇年看了眼，是明扬。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闻仁修点头。
　　江崇年没避开人，直接接了，“明扬，怎么了？”
　　明扬坐在沙滩伞底下，额头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光着脚丫子被他刨了个洞埋在里边，他一边抓沙子撒脚背上，一边说：“江先生，我在海边遇到很热情的叔叔和阿姨，还帮他们拍照片了。”
　　江崇年‘嗯’了声，放柔了声音问：“你也想拍吗，我明天没工作，可以坐船去海岛上，我帮你拍”
　　“好。”明扬接着说：“叔叔阿姨想邀我吃晚饭，所以，晚上可能不能和江先生一起吃饭了。”
　　“请你吃饭？”江崇年蹙眉，问：“他们是你刚认识的？”
　　“两个小时前认识的。”
　　“在海边餐厅对不对？”
　　明扬不确定，转头问江太太，江太太说了个附近的餐厅名，明扬才说：“是在海边的餐厅。”
　　“好，到了你发个定位给我，我这边结束来接你。”


第11章 那你现在有对象了嘛？
　　趁着时间还早，明扬用手机看了好些相机，他没有好与坏的概念，外观好看就行，挑了几款发给江崇年。
　　辛时川说，江先生是包养他的金主爸爸，所以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物尽其用，及时行乐，该花花，该用用，一点也不要客气。
　　原来金主这样厉害。
　　江崇年没有回他微信，明扬玩消消乐打发时间，玩到第二十九关的时候，江太太终于批好那些图，九宫格排好，正中间那张是他们三人的合照，宛若一家子。
　　发朋友圈的时候，江太太亲切的屏蔽了自家儿子。
　　还不能让江崇年知道她来这儿了，自己的儿子精明得很，知道后就难骗出来相亲！
　　“明扬，走，吃饭去。一会儿这真有一个篝火晚会，吃完早点来凑热闹。”江太太把包丢给江霖，拉家常似的扶着明扬的肩往前走。
　　明扬侧脸就看到江太太手上红色渐变的指甲油，他说：“阿姨，您的手真好看。可，为什么要涂颜色？”尽管他熟读十本人类手册，能够不完全精准应用，但还是不知道，涂在指甲上的是什么。
　　江太太一听夸奖来了兴趣，并拢五指放在两人眼前，“你看看，这颜色显不显手白？”
　　明扬点点头，“白。”
　　“上边的花样好不好看？”
　　“好看。”
　　“渐变的层次与过渡，自不自然？”
　　“自然。”
　　明扬回答得相当真诚，江太太禁不得肯定式夸奖，瞬间显摆起来：“这指甲是我自己做的，厉不厉害？”
　　“厉害！”
　　江太太又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候还要什么江崇年，找什么儿媳妇？明扬就是她宝贝亲亲大儿子！就算最后江崇年不喜欢，明扬这个干儿子她也认定了！
　　明扬跟着笑，接着问出自己的疑惑：“做指甲是为了好看吗？”
　　“当然，爱美的人都做，前两天我这上面还贴钻了，可惜潜水的时候挂掉了，不然布灵闪着更好看。”
　　“啊，真可惜。”
　　坐上餐桌，明扬说自己不挑食，趁着叔叔阿姨点菜的功夫，慢吞吞掏出他那个写了十来页的记录本，写道：爱美的人都要做指甲。
　　就在这条上边，规规整整写着一条：长发及腰就能嫁人。
　　明扬看综艺，有位短发的女嘉宾说的，她说了很多，明扬做了总结，浓缩成这八个字。
　　重新揣好小本子，江太太菜也点完，她笑着看一眼江霖又看一眼明扬，预备步入正题。
　　正想开口，一对情侣骂骂咧咧走进餐厅，强行吸引了餐厅所有人的目光，明扬也不例外。小情侣一个说中文一个骂英语，分贝一个比一个高，谁也不服谁。
　　明扬没见过这么凶的骂架现场，吓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个女士把玻璃杯砸碎在男士脚下的时候，明扬的手都紧张得冒汗。
　　两个人类为什么能骂得这么凶，他以为他哥哥就够凶了，原来还有更凶的…
　　江太太看一眼明扬，满脸愤愤召来服务员，口气不太好：“贵餐厅能不能立刻处理下，我们是吃饭，还是听人吵架？”
　　女服务员不太听得懂国语，江妈妈窝火又耐着性子翻译一遍，女服务员忙道歉：“亲爱的顾客，打扰到您用餐实在抱歉，我们这边已经联系了保卫室，正在来的路上，实在不好意思。”
　　江太太也没想为难人，江霖则摆摆手，“在处理了就行。”
　　人走后江妈妈哼了声，看着被请出去的小情侣嘟囔：“公共场所，素质都没有！”
　　明扬无辜扣着膝盖，“阿姨，您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对，不能气，长皱纹的是我。”江太太抚着眼角自我安慰一阵，菜上得倒是快。明扬眼看去，盘里多多少少带点红，想起昨天的惨痛经历，明扬下不去筷子。
　　江妈妈看他手不利索，先帮他夹了几筷子，说：“别看在T国，这辣子鸡特别的正宗。还有这个，火山排骨，酸酸辣辣的开胃得很。”
　　“谢谢阿姨。”明扬乖乖巧巧扒白米饭吃，看着也吃得津津有味。
　　“那个，明扬啊，你今年多大了？”
　　明扬算了算，说：“我今年二十一了。”
　　江太太激动看一眼江霖，刚两人还在讨论，明扬会不会未成年，现在妥了，能结婚！江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吃饭。
　　“二十一啊，那不小了，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呀？”江太太问完开始期待，饭也不吃了，眼巴巴等着明扬回答，这可关乎她儿子的人生大事，一个字都马虎不得。
　　明扬再次想了想，他从喵星摔下来好像真没交过女性朋友，于是实诚摇头道：“交了男朋友，还没交过女朋友。”
　　江霖眼皮一跳，面色也跟着变了变，只觉得江太太放在他腿上的手，都快把他肉揪下来了。
　　江太太脱口而出，“男朋友好啊，是男的就好！是不是老江。”
　　“是是是。”
　　明扬笑着点头，江先生和川哥他们确实都很好。
　　“那明扬，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明扬这回想都没想直接说：“喜欢温柔的，笑起来好看，能陪我玩。高一些，穿风衣好看，如果能有柠檬薄荷的香味就更好了，嗯…还要能包养我。”他想要什么，都要买给他。
　　江太太顿时相见恨晚，这大饼，画的不就是他儿子，江崇年啊！前面物色的几个她决定暂时先搁着，优先考虑又乖嘴又甜的小明扬。
　　“那你现在有对象了嘛？”
　　明扬摇头，张导说会给他介绍对象，但还没介绍。
　　江太太瞬间摊牌了，兴奋说：“既然这样，阿姨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好不好？我儿子，你见了保准满意！”
　　话题为什么从男朋友变成对象，又从对象变成男朋友，明扬听得晕乎，但是能交朋友他还是乐意的。
　　“好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拍照。”
　　江太太就喜欢这种好说话又爽快的人，两人愉快的交换了微信和号码，吃了两个小时的饭，三个人一前一后出餐厅看篝火。
　　——
　　这边，江崇年虽没谈下海滨湾那快地，买卖不成仁义在，陪着吃了晚饭。汪秘书掐着点提醒江崇年，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饭后原本还有个酒局，二人借有急事先走了。
　　五分钟不到闻仁修也坐不住，借口上卫生间追出去。再晚一分钟，江崇年都已经踏上车离开了。
　　闻仁修看一眼驾驶座上的汪秘书，才转头对着江崇年，带了些醉意：“崇年，我们谈谈吧。”
　　闻言，汪秘书非常懂事的摇上车窗并开出去一点点。
　　江崇年手插着裤兜靠着路边的电杆，则问：“你怎么现在出来了？”把合作人丢在里边，自己跑出来，这是一种很不聪明的做法。
　　闻仁修可能真醉了，没了白天的克制，急切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回复，望着江崇年半委屈半哀求道：“崇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醉了小修。”
　　“我没醉，”闻仁修摇头，“那会儿我选择离开你，是觉得我自己需要升华，只有这样我才能理直气壮的和你在一起，但即便分开了我还是很爱你，真的崇年。现在我什么都有了，我有资格也有自信和你并肩，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你也爱我的对不对，崇年我们现在可以结婚，可以做一起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可以有一个家，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崇年我爱你真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闻仁修说着眼里默默淌眼泪，看着怪可怜。江崇年不意外他会说这些，愣怔一瞬摸出纸递给他，沉默看他低头擦眼泪，又过了会儿才说：“对不起小修…”
　　闻仁修不想听后面的话，打断他：“崇年，我先不逼你，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再告诉我答案…”
　　今早他打电话给江崇年，是明扬接的。当时，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沉到谷底。显然他们两个人并不是帮朋友照顾弟弟的关系这么简单。即便知道，闻仁修也不想失去江崇年，一点也不想。
　　江崇年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现在就给他答案，温柔且认真的说：“以前我觉得我们的未来会有很多可能，和你在一起那段日子我很快乐，正因如此，我那会儿在未来的规划里也计划了你。但是小修，冲动过后的终点是归于平静，同样，我对你的喜欢也是。如果这段感情能给双方带来成长，那就不算无疾而终，也不算遗憾。”
　　“崇年，你还在怪我不辞而别是不是，我可以解释的…”
　　江崇年摇摇头，：“在我看来，我们不算遗憾，所以也不存在对与错，更不会幼稚的去怨谁怪谁。说实话，我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谈恋爱。我一心在工作，放不到这上面来，所以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们都不小了，我希望你能找一个认认真真对你的人，你能明白吗？”
　　江崇年还记得自己当年不顾一切爱闻仁修的模样，只是十年过去，心智成熟，不可能再凭一腔孤勇，一头扎进去。他希望，以后能共度余生的人，是因为爱，因为想保护，因为愿温暖。而不是曾经爱过，遗憾过，想弥补。
　　他在二十岁的年纪一心一意爱过闻仁修，现在的三十岁，往后的四十岁，五十岁都祝当年的少年幸福。
　　闻仁修一把抱住江崇年。他有悔，后悔不该逼这么急，话说清了才更伤人。但他没办法，明扬的存在太让他害怕，江崇年对明扬很不寻常，眼神是，语气是，动作也是，方方面面都昭揭着他们正在一起，闻仁修吃醋，明明江崇年曾经是他的。
　　他只是短暂的抱了一下江崇年，就像好兄弟饭后大大方方的告别，只是眼泪显得不合时宜，他放开江崇年，抹了眼泪破涕为笑，“那我们还能当朋友吗，就当普通朋友。”
　　“当然可以。”
　　——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快十点，明扬没给他打电话，倒是在四个小时前发了个餐厅定位给他。仔细看了一遍明扬发来的相机牌子和款式，江崇年想了想，转给一个搞摄影的朋友，让他推荐一款轻巧些的。模样的话，看明扬喜欢的风格DIY也行。
　　“江总，到了。”
　　江崇年下车给明扬打电话，过了十来分钟，海滩过来的小石子路，明扬拎着个袋子奔奔跳跳跑过来，面上涂着几道油彩，像一只快乐的小花猫。
　　跑近了，明扬把手中的袋子举起来给他看：“看，江先生，叔叔阿姨送给我的礼物。我觉得下次得回礼，但不知道送什么给他们好。”
　　“先上车，我帮你看看。”
　　上了车，江崇年翻出湿纸巾帮着他把脸上的油彩擦干净，边问：“海滩上的活动吗？”
　　“对，是篝火晚会。大家都用水笔画脸，然后拉着手围着篝火唱歌。”
　　“听起来很好玩。”
　　“嗯。”说着明扬把纸袋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一本英文绘本，兴奋介绍，“这是阿姨在巴黎塞纳河对岸的莎士比亚书店买的，上面还有盖章。我很喜欢，所以收下了。阿姨原本是买给自己的，现在送了我，江先生，我们下次可以去莎士比亚书店再买一本还给阿姨吗？”
　　江崇年料想不到明扬竟能和比自己年纪大这么多的人玩到一块，忍不住笑了笑，是个老少通吃的软性子，谁见了都想逗一逗。
　　“可以，你可以多买两本送给她。”
　　明扬又从袋子里翻出个漂亮的小罐子，歪着头回忆道：“这是mar……嗯…是mariage freres的茶，阿姨说很香，喝的时候回味特别清甜。”
　　“这个茶不错，她是不是也只有一罐，你想重新买了还给她？”
　　明扬摇摇头：“阿姨有三罐，本来是想给他儿子两罐的，现在分了我一罐，可能要买了还给她儿子。对了，阿姨说要把他儿子介绍给我，说我肯定会喜欢。”
　　“什么？”
　　“嗯，我和阿姨交换了号码，等他儿子有空她就给我打电话。”
　　江崇年蹙眉，难怪第一次见面送礼物，原来存着这样的心思。
　　“明扬，你喜欢，男人？”
　　“喜欢啊。”明扬理所当然回答。不过他现在也很喜欢那个阿姨，叔叔也喜欢，虽然他不太爱说话，但他也送了自己一支很好看的钢笔。
　　江崇年整个怔住，不过只刹那又缓和。明忱跟何深的事儿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到明扬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江崇年总觉得明扬还小，是一张不经墨染的白纸，现在就介绍对象，无论对方是谁，都有种白菜被猪拱的错觉。但这些是明扬的私事，他一点都不能干预。
　　“如果你想去见，也行。但是晚上得回来，要确保不能被人骗，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江崇年：我是猪，我拱了我媳妇儿……


第12章 江先生，我有约了。
　　铮亮的黑车划破月色，停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口。明扬空手下来，关上车门的同时肚子跟着车门一起叫了。他低头看一眼，不由咽咽口水。
　　和叔叔阿姨吃饭明扬很开心，只是吃不饱，太辣了不敢下筷…
　　酒店的二楼是餐厅，现在这个点，整个透明的玻璃窗后，能看到里边零星坐着几位客人。
　　明扬仰着脑袋观察，他看着服务员端菜送来，在靠窗这桌停下，明扬聚精会神看着，迫不及待想知道，盖子掀开里边会是什么吃的。
　　服务员微微躬着身，慢悠悠揭开圆鼓鼓的铁盖子，白茫的雾气喷涌出来....
　　“怎么了？”
　　明扬吓得肩头一颤，收回视线。江崇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的，手上担着刚脱下来的黑色西装外套，拎着明扬的纸袋子。此刻他正朝明扬看的方向看去，没几秒收回来，问他：“是不是饿了？”
　　听到‘饿’字，肚子帮主人回答似的‘咕噜咕噜’叫，明扬为难摸着肚子，最终违心的摇头：“我没饿。”
　　记录本里第四条就是：长胖会被骂死。而晚上吃东西最容易长胖...
　　江崇年像知道他想什么一样，带他上电梯，到二楼下了。
　　明扬乖乖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空气中有一阵没一阵的肉香。他瞅着江崇年手里的餐单，慢吞吞问了一句：“江先生，你是饿了吗？”
　　两个小时前才吃完饭的江崇年非常自然的翻着菜单回答他，“是啊，你呢，感觉饿不饿？”
　　明扬舔舔湿润的唇，坚定摇头：“我没饿。”
　　“吃一点点？”
　　明扬继续摇头：“我一点也吃不下了。”
　　“那好吧，”江崇年勾着唇，似乎在笑，边翻着菜单边跟服务员报菜名，“莲藕排骨汤，不要葱。柠檬虾，不要辣。再来一个泰式乌冬面，不要葱和辣。”合上菜单前江崇年忽然问明扬：“你觉得饭后吃冰淇淋好还是来点甜点？”
　　明扬认真帮江先生想了想，有些纠结，“甜点好...嗯...冰淇淋也不错..”
　　江崇年转头对服务员说：“一份冰淇淋蛋糕和一杯白水，谢谢。”
　　服务员拿着餐单离开，明扬手杵着桌子撑着下巴。此刻他有些后悔，应该先上去睡觉的，不然待会儿看江崇年吃，明扬能忍着不流口水，肚子就不知道能不能忍着不叫了...
　　但，不能让江先生一个人吃饭，还是得陪着。
　　江崇年看他一脸苦恼，有些想笑。恰好他那位摄影师朋友挑好相机，发了几个款让他选，江崇年把手机递给明扬，“看看喜欢哪一款。”
　　明扬接过来，把手机搁在餐桌上，下巴也杵在桌上，无精打采的翻着，满脑子都是：好饿好饿...我好饿...
　　回想下午那顿饭，他扒了几口白米饭，还喝了一杯椰汁，没想到饿得这么快…
　　相机款式没选定，江崇年手机来了电话。明扬连忙把手机挪过去给他，他看一眼起身出去接电话。
　　明扬目送江崇年出餐厅，满脑子又只剩下好饿。后来菜都上完了江崇年还没回来，明扬咽着口水眼巴巴看着。
　　五分钟后江崇年回来，他首先看一眼桌上的菜，诧异道：“这么多？”
　　明扬也跟着看了眼，其实不多，盘子大菜很少，一个人也吃得完，“江先生你慢慢吃，我等着你，不急。”
　　江崇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吃了柠檬虾，跟着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咸了？你尝尝。”说着夹了一筷喂给他，明扬认真尝了尝，咽下去，意犹未尽眼神光亮道：“好吃！不咸。”
　　“可能我口味淡，但别浪费了，你喜欢的话你吃。”江崇年把柠檬虾推到明扬面前，继续尝排骨，只吃了一口，“这个也咸。”
　　明扬满脸疑问，跟着夹一筷放嘴里，肉又香又软，笑着说：“好吃！”于是这道菜也给了明扬，最后那碗乌冬面江崇年尝都没尝也说咸，推给了明扬。
　　秉着拒绝浪费粮食的精神，除了那杯白水，江崇年点的东西都进了明扬的肚子。
　　吃完江崇年还贴心的递了张纸给他擦嘴，明扬边擦边问：“江先生，你要不要重新点一份，让他们这回做淡一些…”
　　江崇年憋着笑摇头，两人出了酒店，江崇年邀请明扬陪自己散步消食，怕太饱回去睡不着。
　　原定明天坐船去海岛玩，但江崇年临时有事暂时搁置了。外边在下暴雨，明扬这天哪儿也不想去，他关了窗拉上帘，光着脚丫坐在毛绒毯子上看综艺。
　　程最的综艺，明扬之前见过程最，所以能在电视上见到觉得很神奇，看得津津有味时手边的手机响了，是江阿姨。
　　“阿姨好。”
　　江太太正在化妆，手机开了外放搁桌上，说话的声音，每个字音都透着激动和兴奋，“小明扬，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啊？我儿子来了，咱们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今天下午吗？”明扬想了想，实诚说：“下午有空的。”又不能和江先生一起吃晚饭了，明扬觉得有些遗憾，虽然大多时候都能和江先生一起吃。
　　“明扬你待会儿别太紧张啊，我儿子人成熟又稳重，温柔又体贴，还特别有耐心，和你的慢性子配得不得了呦。”
　　江霖忍不住插嘴：“哪有这样夸儿子的，王婆卖瓜…”
　　江太太剜他一眼，口红差点涂歪，“不是你儿子？”
　　江霖顿了顿，转移话题：“快收拾，赶时间。”
　　阿姨好像很忙，只说吃饭再聊，挂电话发了个餐厅定位过来，时间定在七点半。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明扬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这么急匆匆的。再过两个小时去餐厅也来得及的。明扬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跟江崇年说一声，人就回来了。
　　江崇年松松领带走过来，黑色的皮鞋面沾了雨渍，他坐到明扬旁边说：“明扬，我爸妈今天要过来，不过还在另一个海滩，现在我得去接他们。你晚上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明扬顿时为难住，望着江崇年，他想和江先生去，可已经先答应阿姨了…
　　“江先生，我有约了。阿姨的儿子今天有空，她想邀我吃晚饭。”
　　江崇年一顿，眉头不由皱了皱，“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那好，让汪秘书送你。”江崇年说：“我换身衣服就出门，你几点？”
　　明扬没那么急，“六点。”
　　江崇年点点头去卧室换衣服，出来时帮明扬带了件外套：“外面在下雨有点冷，出门把外套穿上。另外，要和他们说，你吃不了辣也喝不了酒，到了发定位，结束了我来接你。”


第13章 江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崇年出门后，明扬坐回毯子上准备再看会儿电视。刚坐下突然想到，第一次见朋友空手去不好。他打开微信想问问江先生，但这会儿江崇年在开车…开车接电话不安全。
　　后来，明扬打开某度，搜索：第一次见男朋友送什么礼物。
　　金牌答案：巧克力和花。
　　要买礼物，所以明扬提前叫来汪秘书，他穿了鞋拿上外套边走边问：“汪秘书，这附近会有花店吗？”
　　“有的，我昨天开车看到了。”
　　“那就好，我可能要麻烦你先送我过去买束花。”
　　……
　　另一个海滩开车去不算远，半小时左右车程。江崇年在定位上的酒店门口停下，下车正准备掏手机，余光瞥见椰子树下两个气喘吁吁的人走过来，仔细看正是他爸妈。
　　江霖也看到了儿子，拖着小行李箱放慢脚步，边走边对说：“让你别磨蹭你非不听，看吧，儿子先到了。”
　　江太太稍微整理了下被跑乱的头发，司机放他们下来放早了，二人这才跑了十来米，掐着时间紧赶慢赶还是让江崇年赶了先。
　　“我怎么知道那司机会停错酒店，”江太太匀好气接着说：“我掐的时间正正好，一切差错都是司机的锅。一会儿和儿子说咱们是上边那家酒店过来的，发错定位，人之常情。”
　　江霖：“为你儿子，两边跑，你还真能折腾。”
　　“小年不来这，我们悄悄过去怎么了。你看不挺好的嘛，俩孩子顺理成章就见上了。等着你儿子有空过来，什么时候是个头。”江妈撩开嘴边的头发，嘱咐说：“待会儿你可不能当哑巴啊，起码得让小年送明扬回去，多约几回多送几回，一回生二回熟。”
　　等江崇年走近，江妈不再继续话题，绽开笑脸扑进儿子怀里：“半年没见，我儿子又帅了！”
　　“是啊，”江崇年微弯着腰，笑着拍拍她的背，“江太太也变好看了，和我爸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江妈放开儿子，偷偷给江爸使眼色，江爸忙说：“上车聊，你妈在网上定了个什么网红餐厅，约了个朋友一起，迟到了不礼貌。”
　　“T国也有朋友？”江崇年边放行李箱边问。
　　“有，”江妈上车，关上车门，等儿子也上来了才问：“儿子，你在这边还要待多久了啊？”
　　“一个月左右，”江崇年看了眼后视镜，问：“你和我爸想在这陪我？”
　　江太太忙着发消息，一时间顾不上儿子，等明扬回复会待一个月，她才满意一笑，“本来下一站要和你爸去H国看你姑姑，现在计划有变，我和你爸在这陪你玩半个月，怎么样？”
　　江崇年不想直接道：“也好，那过年我就不回去了，直接在义城过。”
　　“在义城过好啊，和朋友一起，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也是义....”江妈说着，江爸悄悄杵了下她，示意不能再说了。
　　江妈妈顿了顿，忙换了话题。絮絮叨叨和儿子分享完一路上的见闻，时间差不多，网红餐厅也到了。
　　按约定时间，他们一家三口早了二十分钟。
　　才坐下没几分钟，明扬发了个定位给江崇年。点开定位，他先疑问，然后揣着疑问抬头找人。
　　没料到会这么巧，竟然定在一家餐厅。
　　江崇年望了一圈，终于在门口看到个小少年，明扬拿着一朵玫瑰花，另只手领着个小礼盒袋子。江崇年觉得有意思，想看看他会去哪一桌。
　　背对着门口的江妈也放下手机，忙转过身来朝门口的方向挥手，开心道：“明扬，在这里。”
　　江崇年扶着额闭了闭眼，几乎在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比在一个餐厅更巧的事情是，明扬口中的叔叔阿姨竟他爸妈。
　　明扬先看到江崇年才看到的江太太，边奇怪江先生怎么会在这边走过来。
　　他握着那朵包得相当精致好看的红玫瑰，站在一家三口面前，有些懵也有些不知所措。
　　花店老板说，第一次见男朋友花不能送太多，会显得油腻，挑一朵最好看的就行。还说，千言万语竟在不言中。巧克力也不能送，男人一般不喜欢吃巧克力。老板娘建议明扬买领带，或者领带夹....
　　“明扬快坐，坐我儿子旁边就行。”江太太见着明扬手上那朵花就笑得合不拢嘴，但还得收着点，别吓着孩子。
　　“江先生...”明扬乖乖坐到江崇年旁边，“你就是叔叔阿姨要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啊，那…不用介绍了。”
　　“你们，认识？”江太太顿了顿收住笑，一脸不敢相信，再问：“之前就认识？”说有缘分吧，人家明扬就在这片海，遇到情有可原。说没缘分吧，他和自己儿子认识！
　　“认识，”外边虽下雨，室内还是热。江崇年习惯性帮着明扬脱下白色休闲外套，放在一旁，“明扬和我一起来的T国。”
　　“你们，一起？”江爸看一眼江妈，“这么说也住一起？”
　　明扬点头，忽然想起自己的礼物，拿了花送给江崇年，“江先生送给你，网上说第一次见男朋友要送花，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就当补上第一次，”明扬期待的看着他，“江先生喜欢吗？”
　　“明扬，你…”江崇年被这个小迷糊给整模糊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顶着这么纯真的表情说这些话，一点不像开玩笑，江崇年真想捏捏他的脸，教训教训。
　　江崇年还是接了他的花，“嗯，我很喜欢。”
　　“还有这个，”明扬听见他说喜欢，更开心的从袋子里掏出黑色小礼盒，打开是一条黑色格纹的领带，“我挑的时候正好想的是江先生穿西装的模样，配江先生一定很好看！”
　　江崇年愣了愣也收下了。
　　“儿子，你之前怎么没跟妈说你有男朋友啊？”江妈妈嘴角的笑没憋住就要溢出来，“明扬好呀，你们好好处，你可别欺负他。”
　　虽然白忙活，但现在这个结局江妈妈还是很满意的。
　　“妈，我和明扬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崇年无奈道：“朋友的弟弟，我帮着照顾一段时间。”
　　江爸预备说话，江妈却不打算理儿子，撑着餐桌凑过去，温温柔柔跟明扬说：“明扬，以后别叫我阿姨了，和小年一起叫妈。”
　　江霖忙道：“还有我，喊爸就行。”
　　明扬知道爸妈是父母的意思，却没有这个概念。人类手册提过一些，每个人类都有父母，明扬却没有。据说地球上的父母都会很爱自己的孩子，明扬也想要，他懵懵懂懂点头，“好。”
　　江崇年拦都拦不急，更加无奈的说：“爸，妈，你们怎么能跟着明扬一起胡闹。”
　　“我跟明扬说话，你插什么嘴。”江太太满心愉悦翻菜单要点菜。
　　“明扬，你跟我来一趟。”江崇年拉着明扬出去，江妈面上一点不慌，等人出去了，她杵杵江爸两人后脚偷跟出去。
　　踩着细碎的沙，江崇年侧脸看身旁的人，认真问：“明扬，你，喜欢我？”
　　“喜欢。”明扬也看着他，非常认真回答。
　　“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江崇年心里乱七八糟的，对于明扬喜欢他这件事，他不排斥也不想接受，又莫名其妙的，没来由的…欣…喜？
　　“江先生，你没问过我。”
　　江崇年沉默片刻，“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的？”
　　明扬想了想，“江先生带我回家那天喜欢的。”那天晚上明扬记得很清楚，他差点被江先生送进警察局，幸好江先生是个大好人，愿意收留他，还帮他找到了哥哥。
　　江崇年心中微动，却忍不住皱眉，“明扬，才两个多月，你都没了解我什么，况且第一天就喜欢，嗯…你对我也许不是喜欢，大概是好感。”
　　“我喜欢江先生”明扬认真还有些严肃的纠正他：“好感也有，喜欢也有。”
　　“明扬...”江崇年见他这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走了几步，一道海风过去，明扬眨眨眼，抬手揉了揉，眼泪瞬间淌出来，揪着江崇年的袖子急得不得了。
　　“江先生，我眼睛里好像有沙子，我好疼...”边说着眼泪淌得更厉害，也不敢用手再揉，眼巴巴等江崇年帮帮他。
　　二十米外椰树林后边，江爸江妈一个带墨镜一个拿望远镜，伸着脖子望。江崇年整个身子挡住了明扬，只见他两手抬着，就像捧着明扬的脸，低下头就像在亲明扬。
　　江妈把望眼镜丢给江爸，打开手机相机放大了看，“呦呦呦，大庭广众就亲上了！”
　　“什么？”江爸举起望远镜，镜头里江崇年正低下头去，“…还真是。”
　　“啧啧啧，瞒着不说就算了，还怪我们乱想，”江太太侧脸看一眼江霖，“说咱儿子外向吧，谈个恋爱他舍不得说。说内向吧，这就亲上了！”
　　江霖：“不像我，我当年可是敢作敢当的。”
　　江妈笑一声没否认，边往回走边道：“我就说我的眼光行吧，明扬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你看那软乎劲儿，心都让他乖化了。”
　　“你当初还怕你儿子找个彪悍的受气，现在满意了吧。”
　　江太太憋着笑：“甚是满意！”
　　明扬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江爸江妈心照不宣对视一眼，招呼人快坐。她把菜单递给明扬，然后看着明扬把菜单递给江崇年。
　　江崇年边询问他的意见边点，江妈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低着头添个滤镜迅速发了个朋友圈。
　　过后二老非常识趣，不耽误小情侣谈情说爱，没吃几口找个理由先走了。明扬收回门口的视线，看看碗里没吃完的饭，又看看江崇年，委屈说：“江先生，我是不是吃得太慢了？”
　　“不慢，他们是有事，你慢慢吃。”江崇年为了让明扬吃得不那么有负罪感，放下的筷子重新拿上，又跟着吃了点。
　　“明扬，我妈今天说的话你别放心上，”江崇年不急不缓说：“你才二十出头，未来有很多可能。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层次和思想都会有所改变，所以……”
　　明扬喝了口汤点头，却说：“可是，我真的喜欢江先生，以后不管遇到多少人，多少事，我喜欢江先生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江崇年顿了顿，他看着明扬没再说话。明扬突然想起件事，呆了呆问：“江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明扬：我喜欢江先生，喜欢哥哥和嫂子，喜欢川哥，也喜欢叔叔阿姨……难道不能喜欢吗？
　　作者：傻蛋。


第14章 条条框框后的理想型
　　江崇年只看着明扬，明扬也正看着他，纯净的眸子里满是期待，还夹带了些有意无意的委屈。明扬只要一个答案，从他认真的模样看来，这个答案似乎对他很重要。
　　江崇年心底微颤，挣扎一瞬后放下筷子，语速不急不缓道：“明扬，我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也很放松。但这不是喜欢，我不能欺骗你，如果我现在为了不让你难过说喜欢你，草率又不负责，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
　　明扬瞬间失魂落魄低下脑袋，握着筷子的手动了动，极小声呢喃，“江先生不喜欢我啊…”
　　王姨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因为他很乖。叔叔阿姨也说他招人喜欢，可是江先生不喜欢他…
　　回到酒店明扬依旧没精打采，他洗完澡出来，江崇年说今晚明扬得自己睡。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还在客厅忙的江崇年，那朵玫瑰花被插进了花瓶，领带整齐放在礼盒里，江先生再也没看过…直到关上卧室门，明扬再也憋不住小声哭出来，谁都能不喜欢他，但他想不到，江先生会是不喜欢他的其中一个，明扬边抹眼泪边打电话给辛时川。
　　手机发出的震动惊醒了床上的人，辛时川忙把手机按成静音，看一眼身侧还在睡的人，好在睡得还安稳。他放下一口气轻轻拿开腰上的手，掀被子去卫生间接电话。
　　明扬声音哭得心碎，辛时川光听着声就觉得心疼，可想人会多可怜。他不自觉捏了捏拳头，压着音量问：“江崇年是不是欺负你了？”
　　明扬打着哭嗝顿了顿，川哥说得没错，他真的会哭着打电话给他，“江先生不喜欢我。”
　　辛时川皱眉，“具体说说情况。”
　　“我今天问他喜不喜欢我——”
　　“什么？”辛时川闭闭眼，“你问他了？明扬…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明扬不明白，“不能问吗？”
　　“当然不能问，你得靠自己感觉。他喜不喜欢你，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辛时川视线无目的落在洗手台，眼神光忽然暗淡下来，“睡你，给你钱和喜欢你是两码事，不能归为一谈，他是金主啊，是包养关系，怎么能跟他谈感情呢？”
　　辛时川像在和明扬说，又像在告诉自己。
　　明扬还是不明白，“江先生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喜欢我的。”
　　“你为他的不喜欢拼命找借口，他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领情…明扬，你听话，咱们不喜欢他了。等我这边戏拍完回义城，带你去旅游散心，以后川哥花钱包养你，好不好？”
　　明扬觉得川哥真好，可他哭得更厉害，“川哥…我不想离开江先生。”即便是旅游，明扬心里也想着，要是江先生能一起的话就好了。
　　“今天你问了，他也拒绝你了。明扬，他拒绝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这段包养关系的结束！”辛时川心里不舒服，想骂一骂明扬，终究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妥协一般道：“算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崇年，想留在他身边，那你以后不要再问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辛时川的语气很认真，明扬顿了顿，委屈答应道：“我不说，也不问了。”哥哥让他跟江先生待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待在江先生身边，他就没地方去…
　　辛时川预备说什么，卫生间门被从外拧开，金泽安惺忪着睡眼，带了些起床气，问：“和谁打电话？”
　　明扬也听到了声音，忍住抽泣。辛时川让明扬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就挂了电话。
　　明扬看了眼息屏的手机，没再按亮，好好放在床头柜上，他蹲坐在床边白绒地毯上，翻开了江妈妈送他的那本故事书。
　　上面的画很漂亮，但上面的字是密密麻麻的外文，明扬一个也看不懂，越看越难过，忍不住又开始流眼泪，好不容易不打的哭嗝，又被唤醒。
　　江崇年进来拿充电器时，看见这么一幕。卧室有些暗，灯是没开过还是才关了不得而知，仅开了床头柜那盏。明扬蹲坐着，反手抱着自己，下巴搁在膝盖上，面前摊开一本彩书，整个人呈现防卫状态缩成小小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明扬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眼眶一圈红通通的，隔几秒一声嗝。江崇年的心跟着莫名一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他见不得明扬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见一次就要心软一次。从第一次开始，因为看着明扬可怜，所以心软带他回家。因为看着他可怜，所以给他煮面，喂他吃饭，帮他吹头发，剪指甲…甚至允许他抱着自己睡。
　　因为明扬是个例外，还是他自己没底线？
　　江崇年叹了口气，暂时抛开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抬手轻轻帮明扬抹眼泪，感情的事，特别是两个人之间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退一小步，“明扬，如果你怕黑，开灯又睡不着，我陪你一起睡好吗？”
　　话音刚落，明扬回应了一声嗝。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要留在江先生身边，不能问喜不喜欢也不能说喜不喜欢，以后再也不能和江先生说这两个字。
　　“好。”
　　明扬可怜巴巴点头，心里瞬间就不那么难过了。不说喜欢果然有用，江先生还愿意和他一起睡。他高高兴兴爬上床，巴巴等着江崇年上来。等人上来了，他拿起那本英语绘本，递给江崇年，“江先生，你能念给我听吗？我看不懂。”
　　江崇年一愣，预备关灯的手收了回来，接过明扬的书，略略翻了翻，“是从第一个故事开始吗？”
　　“对。”
　　明扬挨着江崇年，下巴靠着他的肩，津津有味的看上边的图画，耳边是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挠痒痒似的钻进耳朵里，太美妙了。
　　原来，有人帮着念这么有意思，以后要多买几本外文绘本，让江先生帮着天天念。
　　江崇年翻页时，看了眼明扬。明扬头顶柔软的发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的脸，用的明明是同一款洗发水，味道却不一样。明扬是清清淡淡的奶香，不止头发，他整个人都是。
　　侧着脸看下去，只能看到明扬长而卷曲的睫毛，还有因为哭过而微微带着红晕的鼻尖。不能否认，不论是性格还是模样，明扬就是他条条框框后框出来的理想型。
　　江崇年翻了页却没念，明扬疑问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等他。江崇年心跟着一跳，望着他湿湿软软透着淡粉的唇，竟然有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江崇年心慌下忙收回视线。
　　好吧，明扬是例外，自己对这个例外也是真的没底线。
　　江崇年合上书，顺手关了台灯，带着明扬躺下，“明天去海岛玩，刚好程最在那录综艺，我们早点睡明天去探他的班。”


第15章 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清早第一缕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钻进来，一条直线撒在床上。晃着眼睛，中间的小鼓包动了动，江崇年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时间才开灯。
　　“明扬，可以起床了。”
　　晚上要在岛上睡，他让明扬收些简单的日用品，但这么叫了几次，床上的人只是稍微抬起一点下巴，迷糊眨眨眼又没了动静。
　　江崇年背对着他收拾东西，过会儿又叫一声。薄被下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脚，动了动，明扬跟着慢悠悠坐起来。
　　他穿着简约的银灰色真丝睡衣，看上去金贵又软绵。坐在大床中间，薄薄的耳垂睡得粉红，眯着眼睛看江崇年，江崇年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着移到哪，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
　　“别发呆，快下来洗漱。”
　　明扬点点头，没有立刻动作。睡裤裤腿睡得缩到了大腿上，他掀开点被子，长且直的腿整个漏出来，皙白又光滑，细细软软的小绒毛几乎看不见，酒店柔暖的灯光照着，更显得修长好看。
　　明扬食指在大腿上时不时挠一下，忍不住把被子全掀开，低头看大腿上那小块红肿。
　　江崇年回过身，视线落到他腿上，停了一瞬，见明扬低头看得认真，问：“怎么了？”
　　“江先生，我好像....生跳蚤了。”明扬没抬起头，认真指着那块怎么挠怎么痒的大腿肉，表情肉眼可见忧愁起来。
　　人类手册上说，猫会生跳蚤，虽然他在喵星没生过，但知道一点。被咬后会引起瘙痒，抓挠后会引发皮炎、破溃...它们还会吸血...血一旦被吸光就死了...
　　“什么？”江崇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扬难受道：“跳蚤，咬我了。”
　　接下来他们就要吸血..…
　　江崇年不由皱眉放下叠一半的衣服过来看，瞬间无奈又好笑，“明扬，你...还挺幽默。但下次换一个表情，别这么认真，好吗？”
　　明扬又抠了抠，伤心的抬眼看他，生跳蚤和幽默有什么关系？
　　江崇年找风油精帮他抹了些，“大概被蚊子咬了，你别抓，痒就擦一点。”说着顺手帮他把裤腿拉好，指尖不经意划过对方一寸寸肌肤。
　　是明扬本身体温高，还是他心里有鬼，指尖的温度直窜心上，被烫了一下，指尖也跟着麻麻的。
　　明扬却还在琢磨那块被咬的地方，过会儿忽然一扫阴霾，笑道：“江先生，我不痒了。”幸好不是生跳蚤，吓死猫了。
　　看他这一本正经软乎乎的模样，江崇年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充满磁性的声音放柔了些，“那就快起来，收些你要的东西带过去，玩两天咱们就回来。我接着工作，你想自己玩或者想和我爸妈出去玩都行。”
　　江崇年捏他脸的手没收回去，明扬也任他捏着，歪着脑袋嘟囔说：“要带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想带去的，这两天一定要用的，有吗？”江崇年转而揉揉他睡得乱翘的头发，“没有就不带，缺什么去海岛小镇上买也行。”
　　这么一说，明扬忽然想起有一样东西必须得带，他一骨碌爬到床边。柜上放着昨晚没念完的绘本，他拿了递给江崇年，“江先生，我一定要带这个。”
　　江崇年接过来，心想明扬这是赖上他了。眼神却洋溢着温色，嘴角也不由自主挂着淡淡的弧度。
　　明扬爬过来，杵在江崇年面前，盯着他的脸好奇问：“江先生在笑什么，我也想听听。”
　　江崇年收了笑并不打算告诉他，催着他下床，“快去洗漱了，吃完早餐就出发。”
　　吃早餐时江崇年接了个电话，坐上游艇前，闻仁修也来了。明扬悄悄看一眼突然问起江爸江妈，江崇年说他们不去。明扬半信半疑打电话去问，他们还真不去，还叫明扬多拍些两人合照发给她。
　　明扬不晕船，但在船上就是提不起兴趣，歪歪靠在半露天的雾霾蓝沙发上，抠着白T上的logo听江崇年和闻仁修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块地我不要，让给你。”闻仁修坐在江崇年对面，穿得休闲随意，像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说：“现在因为他们自己的问题而导致双方不能正常交易，退而求其次，他是不是已经联系你了？”
　　在接到合作方电话时，江崇年也大概猜到其中的可能性。闻仁修开高价买那块地，又在成交之际挑骨头不签合同，转而开出比他还低的价，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再考虑相对价高的自己。
　　江崇年沉默片刻，微微皱眉说：“我不准备再要，小修，商场上最忌讳这种小聪明，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以后谁还敢和你谈生意？”
　　闻仁修无所谓道：“不说谁知道。崇年，你原先的预算是九千万，现在是他的不对，你大可开八千甚至七千，很合算...”
　　江崇年摇头：“海滨湾这块地只是我来T国要谈的其中一个项目，能谈下来固然好，不能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我完全没必要因为一单生意而把名声赔进去。”
　　“崇年，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只是想....”他只是想帮一帮江崇年，现在想来好像弄巧成拙了。
　　“算了，出来玩不谈工作。”
　　明扬听得昏昏欲睡，有闻仁修的地方江崇年都不理他，他无事可做于是默默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到，什么时候到，快到吧....
　　江崇年挨得近，听到了他的小抱怨，看他软趴趴靠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可怜又好笑。明明才上来二十分钟不到，给他累成这样。
　　怕突然接话吓着他，江崇年往后靠了靠，歪头在明扬耳边小声说：“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是不是坐难受了？”
　　明扬终于不抠T恤上的小logo，江先生也终于愿意理他了。
　　他抬眼看江崇年，通透而明亮的眼睛像装了一泓清泉，额前的发让海风吹得欲翘不翘，隔空挠着江崇年周身感官。他真想叫明扬别再用这种无辜的小眼神看他。
　　明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这模样算得上勾引，无意的撩拨最为致命。
　　江崇年还在挣扎，一根白净的食指慢慢移到他眼前。明扬表情认真，讲悄悄话似的，“江先生，该剪指甲了。”今天早上，就是这根指头把他大腿抠破的。
　　江崇年配合道：“确实该剪了，等到了再剪，船上估计没有指甲刀。”
　　对面的闻仁修及时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倒了杯水，脑子里想得都是那天晚上江崇年拒绝他的话，挥不散，就这么越想越不甘心，冲动下开口打断还在说话的两人。
　　“你们是在一起了吗？互相喜欢....”意识到直接问不好，闻仁修懊恼闭了嘴。
　　没来由一句问，明扬和江崇年都听明白了，又不全明白。
　　听到‘喜欢’二字，明扬条件反射一般直起身，立刻摇头，“江先生不喜欢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只是包养我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作话，我问你们感动吗？好家伙都在那章评论感动，你们这样的行为，会让新进来的读者以为，那章会是什么感人肺腑痛哭流涕的爱情故事……结果是江崇年拒绝明扬的喜欢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你们好坏坏，你们负全责。
　　另外，我本来挺早就要更的，结果我妈写了两百块的支票递给我，让我把地拖了……
　　作者：“我老肉会为两百块钱折腰？”
　　金主：“微信再转两百。”
　　作者：“妈，咱家拖把在哪来着，地有点脏…”


第16章 我可以试着也喜欢你
　　江崇年震惊之下没及时做出反应，错愕盯着明扬那张不像开玩笑的脸。闻仁修的眉头只皱了一瞬，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若只是包养，其中不含杂着感情，他勉强还能接受，包养又怎么样，迟早要分开。怕自己大喜大悲太过明显，闻仁修站起来借口上卫生间。
　　明扬的视线追着闻仁修去，江崇年把明扬脸拖回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明扬盯着江崇年的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并且理所当然道：“江先生就是包养我了。”
　　“我什么时候包养你了？胡说八道。”
　　“江先生不喜欢我，难道也不肯包养我吗？”明扬微微低下一点头，思索片刻再抬起来，“那我包养江先生也行。”
　　“包养什么包养，小鬼，你故意的对不对？”江崇年解气一般捏着他软软的脸颊。又是那种说不清的欣喜，他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善变，明明昨晚才拒绝了明扬的喜欢，这会儿却说：“我不包养你，但我可以试着也喜欢你，怎么样？”
　　“喜欢我？”明扬眼睛亮起来，追问道：“江先生要试多久？可不能太久...嗯...明天好不好？”明扬握着江崇年的食指，晃了晃，眼里闪着期待的光，眨了眨。
　　江崇年看了看手指，没抽回来，找回一些理智，另只手轻轻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语气带了些宠，“得寸进尺。”
　　“那再加一天，等回那边的酒店你就喜欢我，行不行？”
　　江崇年没回答他，笑着拉他起来，“准备下船，海岛到了。”
　　这处海岛的沙滩是米白色的，望着海天相接，视觉震撼。海水透蓝清澈见底，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凌凌波光。远远看去，浅滩海水淹到膝盖，面上坐落点缀着复式水屋，屋顶的茅草铺得相当别致。
　　他们掐的点正好，程最刚录完综艺坐在沙滩太阳伞下，左手端了杯果汁，右手拿着手机老远就和他们打招呼。
　　他穿了条淡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衫解开三颗扣子漏一条细长的银链称得锁骨皙白透光。发型才做过，本身中法混血，五官立体漂亮得像bjd娃娃。
　　他拉明扬到自己旁边坐着，歪着头打量他，由衷评价道：“石膏取了，人好看不少。改天我也要去打个石膏，看能不能涨涨颜值！”
　　明扬看一眼自己的右手，又看看程最，“你已经很好看了，比电视上还好看！”
　　“真的？你还看我综艺了！”程最笑问：“那你觉得我哪儿最好看？就你看下来，哪里最吸引你？”说着程最非常自信展示自己的脸。
　　明扬把程最从头看到脚仔仔细细看一遍，犹豫说：“都好看。”
　　“你是第不知道多少个这么说的昂，敷衍！”程最把脸转向江崇年，不死心接着问：“那年哥呢，你觉得年哥那里最吸引你？”
　　明扬想都不想直接说：“眼睛，江先生眼睛很漂亮。”
　　见江崇年望着他二人不插话，程最大着胆子再问：“除了眼睛，你最喜欢他什么？”
　　明扬又是想都没想，“味道，江先生很好闻。”
　　“嘘，”程最把手放唇边，摇摇头说：“这种私密的事情不要说出来，悄悄的你自己知道就行。”
　　闻仁修下船去买了包烟，这会儿过来了。程最和明扬的眼睛一起望过去，狐疑下悄声问明扬：“你们一起来的？”
　　明扬点头，程最皱了皱眉，“我还以为你和年哥两人甜蜜双人游呢...”想了想，程最小声再问：“你和年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问题一出明扬有些开心，但也小声回他：“江先生说要试着喜欢我。”
　　“可以呀小明扬，”程最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你俩认识也就…两三个月吧，这么快就被你搞到手！我当初可是倒贴追了三四个月，他都不为所动，我还当他是木头呢！”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再小声点，我要听到了。”江崇年视线扫过明扬的脸，从桌上扯了张纸递给他，“擦擦汗。”
　　程最一脸受伤，“我的汗呢，不擦了？”
　　明扬忙把纸扯成两半，递给他，“要擦的，给你。”
　　眼见闻仁修走近，程最开始赶明扬，“你坐对面和年哥一起。”
　　明扬乖乖坐过去，江崇年看他一眼又扯了张纸，帮着擦他鼻尖细密的汗，边问：“穿得也不多，汗流得这么厉害，你感觉热不热？”
　　“不热。”明扬回答完又感受一番，改口道：“有一点点。”
　　“热？”程最耳朵尖，伸手从背后摸出一把非常接地气的棕叶大蒲扇递给江崇年，“让年哥帮你扇扇。”
　　江崇年也不矫情，接过来非常自然的帮明扬扇。
　　闻仁修看见这幕时脚步微顿，还是带着笑过来，在程最旁边坐下，礼貌伸出右手，介绍道：“你好，我叫闻仁修，崇年的大学同学。”
　　程最脸色不易察觉变了变，不会是江崇年那个大学男朋友吧...这样想着还是礼貌和他握了手，“程最，和年哥是朋友。”
　　没坐多久，他们得把行李拿去酒店，但明扬很喜欢海上的水屋，江崇年尊重他的意见改住了水屋。程最跟节目组住岛上的酒店，这会儿没事做就和他们坐小船先去水屋玩。
　　从栈道进到木屋，海景一览无余，明扬直奔大厅另一面，扶着原木栅栏吹着轻柔的海风，远远望出去，故事里描述的海天一色，亲眼见着更美些。
　　程最终于找准时机跟上落单的明扬，拉着他问：“这个闻仁修是不是年哥大学谈过的男朋友？”
　　明扬靠着栅栏转过身，点头说：“是，他们是大学同学，是朋友。”
　　“小明扬，你心怎么这么大！”程最压低些声音，聊八卦似的说：“今晚他肯定会和你们住在这，长点心吧，他可是初恋啊，年哥只说试着喜欢你，你不抓紧的，到嘴的肉就飞了！”
　　“他果然会和我抢江先生...”明阳忽然有些苦恼，嘀咕道：“川哥上回说亲江先生就能留住他，可是我不敢亲。”
　　“什么川哥？”程最一顿，惊讶问：“你和年哥亲都没亲过！？”
　　“亲过才正常吗？”
　　“这么久没亲过才不正常！”
　　明扬恍然大悟，难怪江先生说试着喜欢而不是直接喜欢，原来是因为没亲过，他下定决心一般望着程最说：“我今天晚上就亲！”
　　“对对对，就得这样撩一撩。”程最使坏一般说：“亲的时候既要背着闻仁修，又要让他不经意看到，明白吗？”
　　“明白！”明扬点完头，想了想又摇头，“不是很明白。”
　　“你怎么不上道呢，听好了，”程最替他出谋划策道：“这水屋顶上有露台，晚上吃完饭你就和年哥一起上来，聊天说话躺着看个星星什么的。闻仁修铁定会找上来，你就留意着，楼梯口瞥见人影了，抱着年哥就可以亲了，抱紧点，以免年哥害羞把你推开了。”
　　江崇年收好行李出来，见明扬和程最相见恨晚的模样不由想笑，果然是老少通吃的性子。
　　在江崇年走近之际，程最又快速补了一句，“或者下来游泳也行，两人穿的少，你还可以趁机摸摸年哥的腹肌，我馋了好久，没摸过！”
　　“什么没摸过？”江崇年问。


第17章 呼吸呀，小笨蛋
　　程最对明扬眨眨眼，口型说道：“保密。”
　　明扬也对他眨眨眼表示明白，江崇年靠在明扬身边无奈问：“你和程最又说什么秘密了？”
　　语气带着诱供的意味。
　　明扬在江崇年温柔攻陷下差点没忍住乖乖摊牌，程最忙对着他，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摇头。明扬这才慢慢把视线移到江崇年面上，假笑着说：“程最提议说晚上一起游泳。”
　　“游泳？”
　　程最点头，却让从房间过到出来的闻仁修接了话：“游泳不错。崇年，上回说游泳比赛还没比呢，今晚让明扬当咱们裁判，来一局？”
　　明扬摇摇头，老实道：“可我当不来裁判。”说完还侧脸看江崇年，在江崇年看来，这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无助，可怜兮兮的。
　　江崇年眉心微动，“下次吧，水屋泳池太小，海里又太大，等回国有机会再比。”
　　闻仁修了然点头，程最暗暗给明扬竖起个大拇指。不由感叹明扬深藏不漏，撩人一把好手。要不是知道明扬就这软慢的性子，程最都以为他偷偷报了绿茶班，杀男人于无形，说的就是明扬这样的。
　　这栋水屋是半开放式的，客厅的通风效果极佳。闻仁修没再回房，而是就势坐在木椅子上翻手机，专注的模样像在忙工作。程最则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歪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江崇年见明扬没事可做就带他去看房间，顺便收拾东西。行李箱打开摊在衣柜底下，明扬的东西和江崇年的一些摆出来，一些还在里边。
　　“你看看缺些什么？一会儿去岛上买。”
　　“好。”明扬蹲下来若有所思翻了翻。
　　从外看，这个复式楼房间挺多，江先生却没说让他自己睡，也就是说，即便闻仁修在，江先生今晚还是他的！
　　“好像不缺。”
　　明扬站起来环顾卧房一圈，终于在原木床头柜上发现了那本故事绘本，应该是江崇年放过去的，不由看一眼身侧的人，心底一股没来由的暖意慢慢升腾，再次觉得江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这间卧房很宽，有个大大的落地窗半开着，白色的纱帘随着海风飘飘晃晃，扑面而来的风，暖暖的一点不显热。
　　明扬觉得从这一处看海更有味道，说不定傍晚还能看到夕阳，亲眼目睹太阳被蔚蓝的海平面吞没。他收回视线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慢悠悠躺下，侧过身看江崇年。
　　没看脸，而是看程最说的，他还没摸过的腹肌。但此刻腹肌让灰色的T恤挡了个干净，什么也看不到。
　　江崇年鲜少穿得这么休闲，乍一看明扬还有些不习惯，视线慢慢从被衣服盖住的腹肌移到他脸上。
　　他正看窗外海景，明扬蹬了鞋往床上爬了爬，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找了个最佳角度，把他最爱的海天一色和江先生一起拍了下来。
　　刚拍完，江崇年转头转得突然，明扬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下慌忙收回手机。慌乱下没拿稳直接砸在鼻子上，疼得他忍不住呼痛，捂着鼻子眼泪瞬间填满眼眶。
　　江崇年虽觉得明扬笨得离谱，仍坐上床拿开他的手，“我看看严不严重。”
　　明扬松开手的同时眼泪顺着滑下来，“好疼好疼。”
　　江崇年仔细看了看，没有流鼻血的征兆才掐掐他的脸，“做什么坏事，手机都拿不稳。”
　　“我，我拍了张照片，手滑了…”明扬揉着鼻子不自在别开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说拍了江先生，不太好意思说……
　　这感觉奇奇怪怪的，他决定等回国再多看几部电视剧，再学学怎么做人。上回王姨给他找的甄嬛传他看不太明白，可王姨却看得津津有味…明扬也想等回去再研究几遍....
　　江崇年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扯了个枕头靠着，枕着手问他：“饿不饿？还是先午睡，等醒了再吃饭？”
　　船上吃了不少，明扬觉得不饿就摇摇头。旁边还有个枕头，明扬就当没看见，头挨过来和江崇年靠一个。
　　他们中间隔着一拳距离，事实上这一拳距离明扬也不想有，贴得越近，柠檬薄荷味的江先生越香，他一点也抗拒不了。
　　“我要睡午觉了。”明扬说完半蜷缩在江崇年身侧，满足闭上眼睛。
　　江崇年身子没动，只侧着脸看他，见他乖乖闭上眼睛，长睫微颤，脖颈除了海风就是明扬呼出的气，痒痒的。
　　海风虽暖，江崇年还是起身找了个小毯子盖在明扬肚子上，接着躺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没睡前，明扬酣睡的脸他看了很久。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半，江崇年睁开眼就是明扬毛绒绒的脑袋，对方额头抵着他的肩，完全没有醒的意思，两只手缩在身前，还有些...可爱。
　　江崇年没有立刻叫醒明扬，而是想等他自己醒。半个小时候后，明扬只是动了下脑袋，睡得很乖。
　　眼看快五点半了，这人睡着就不知道饿，江崇年捏捏明扬睡红的耳垂，轻轻叫人，“起来了，快五点半了，瞌睡虫。”
　　明扬睫毛动了动，随后眯着眼看江崇年，适应光亮后习惯性说了声：“江先生，早。”
　　刚睡醒，声音软乎乎的，江崇年憋着笑好好跟他说：“不早了，下午五点半，该吃晚饭了。”
　　明扬没有起床气，再困被吵醒了只会不明状况呆愣会儿，此刻就是，他像听不明白江崇年在说什么，蒙蒙的看着人家。
　　江崇年捞着他一起起来，入眼帘就是睡前那片海，此时火红的霞光染透半边天，连着原本透蓝的海面也层层叠叠泛着昏黄，像一幅会动的油画。
　　明扬反应迟钝，过了会儿瞪大眼激动说：“江先生，快看。”
　　“你睡着我就看到了。”随后江崇年拿起一旁的手机，叫了一声明扬，明扬回过头时只听到一声‘咔嚓’。
　　江崇年也给他拍了张照，不同于明扬的做贼心虚，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拍，拍完还翻出来看了看，评价道：“嗯，好看。”
　　明扬好奇凑过来看，只一眼他按着额前翘起来的头发，小声说：“江先生重新拍，等我头发不翘了再拍。”明扬就这么按着，迫切的想让它别翘了。
　　“不行，翘着才好。”
　　“不好…”
　　程最悄悄过来，装模作样敲了敲大开的房门，咳了咳，“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但是我快饿废了，上岛吃饭，我请客？”
　　程最晚上还有夜综要录，五人一起吃了他推荐的海鲜大餐，没吃几口他就得离开。为弥补招待不周，程最特地装病请明天的假，约去海上酒吧玩。
　　临走前，程最对明扬眨眨眼，又挥挥手机示意保持联系。
　　本来挺饿，看程最吃饭小心翼翼的明扬就不太敢多吃了。吃胖会被骂死就像魔咒一样围着他脑袋转个不停。最后，他只喝了那碗奶白鲫鱼汤，尽管觉得还能吃下两碗米饭，在江崇年的细心问候下也违心摇头：“我已经饱了。”
　　江崇年诧异，小半碗饭吃半天没吃完，喝碗汤饱了？
　　三人就着晚霞的余光，踏着米白沙滩散着步回去。明扬依旧插不进话，索性脱了鞋跑去海滩边，看看这边的海能不能捡到贝壳。
　　闻仁修正说着话，顺着江崇年的目光看过去，明扬蹲在海水退潮后的湿白沙滩上捡东西。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崇年，你和明扬是在一起的吧，不是他说的包养....”
　　江崇年收回视线，看一眼闻仁修，斟酌了言辞，说：“不是包养，也没在一起。”闻仁修唇角庆幸的笑容才溢出来又听江崇年说：“但会在一起，他很吸引我。”
　　“这样...”闻仁修的心往下坠了坠，“明扬确实很特别。”
　　“是啊，很特别。”江崇年边走着视线又落到明扬的身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小鬼肯定捡去送给辛时川的，看他努力又认真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怎么会有人捡个贝壳蹦蹦跳跳开心成这样。”
　　闻仁修把手揣进裤兜里，看着远处，暗自叹出一口气。明扬身上没有一点他的影子，江崇年大概是彻彻底底放下他了，并且不会回头。他就这么想着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回去明扬把贝壳堆在桌上，刚和辛时川打完电话江崇年正好洗澡出来。明扬脱了鞋也要去洗，等出来房里没看到江崇年，擦了擦头发出去找人。
　　江崇年在客厅边打电话，手有一下没一下翻着圆桌上的杂志。明扬看了一圈，闻仁修竟然不在，他慢腾腾挪过去，乖乖等江崇年打完电话。
　　“你想做什么？”
　　江崇年挂了电话发现明扬坐他旁边出神，点点他的额头。
　　“我想邀请江先生去上面看星星。”
　　“好，我接受你的邀请。”江崇年揣好手机直接握着明扬的手，两人一起上露台。
　　水屋的管家事先布置好了供躺着看星星的卧床，周边摆着几盏黄灯，氛围营造的很浪漫，江崇年躺下后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明扬过来。
　　明扬跟着躺下，漫天璀璨的星星映入眼帘，是书里描述的那样，一闪一闪亮晶晶。他刚想和江崇年分享，侧过脸来发现江崇年正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明扬没说话，脸莫名其妙有些热。充满好奇的眼珠慢慢看一眼江崇年，又看一眼天，再看一眼江崇年，终于忍不住问：“江先生，你不看星星吗？”
　　江崇年的视线就停在他脸上，动也没动，温柔道：“在看了，他在发光。”
　　“啊？”
　　江崇年淡淡笑了一声才去看天上的星星，嘴角的笑没落下。明扬摸摸自己的脸，怀疑江先生说他的脸在发光……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明扬躺不住，何况再美的星星看久了也没多大意思。他的视线又落到江崇年被衣服盖住的腹肌上，他非常礼貌的问：“江先生，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腹肌吗？”
　　“嗯？”
　　明扬认真说：“程最说他馋了好久，我听着也馋。他没摸过，我想摸。”
　　江崇年让他这好奇又带点委屈的模样挠得心痒痒的，他半坐起来掀开一点衣摆，宠溺说：“那你摸吧。”
　　明扬兴奋跟着坐起来，伸手毫不客气摸上去。感觉凹凸不平又有弹性，触感滑滑的很舒服。接着，他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有些失落道：“我没有。”
　　“没有也没事，你不需要。”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整理好衣服又重新躺下。
　　明扬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有人影，似乎正在上来。他谨记着程最的话，左手半撑着床，杵到江崇年面前，本来想问：我可以亲你吗？又想起程最说，亲的时候要抱紧，又不敢说了，怕江先生直接推开他。
　　于是明扬慢慢凑近，右手从他胸口一路上移，抚着对方的下颚和半张脸，俯身直奔对方的唇。
　　江崇年的气息全撒在明扬面上，比海风暖也比海风轻柔。意料之外的是明扬并没有被推开，就这么浅浅贴着江崇年的唇。他心慌的同时脸更烫了，忘记怎么呼吸，只是愣愣的盯着江崇年看。
　　江崇年没忍住，提醒他：“呼吸呀，小笨蛋。”
　　明扬退开一些，心虚狡辩道：“我吸了很多，够的。”
　　江崇年伸手把他捞到身上，问他：“你刚才是想亲我，想和我接吻吗？”
　　明扬手撑着他的胸口，心跳得更快，他老老实实点头，“…不可以吗？”
　　“可以。”江崇年把他往身上带了带，“但你那样不叫接吻，是碰。我来教你。”
　　明扬张张嘴想再狡辩狡辩，江崇年直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不同于明扬的贴着，是轻轻地，浅浅地舌尖摩挲，慢慢地更深入地探索。


第18章 江先生想和我谈恋爱？
　　月光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海面轻柔微荡着涟漪，水声‘哗哗’入耳，似伏地涌来的轻言絮语。
　　除却令人潮红心热的荡漾，还有比之更为清晰的湿润水声潺潺入耳。这一瞬的悸动，明扬眼里只有江崇年，呼吸交错间什么都忘了。
　　江崇年抱着明扬慢慢翻过身，半压着他，抬手护着他的脑袋，闭眼沉沦。
　　明扬一动不敢动，仓鼠似的蜷着手，微抬着下巴，忽闪着长睫学着江崇年也闭上眼。
　　他不抗拒这个吻，所以忘乎所以给予江崇年青涩的，现学现卖的回应。
　　江崇年用实际行动告诉明扬，‘亲’和‘吻’是两个意思，被吻着大脑会有种触电的麻酥。明扬蜷在身前的手悄悄爬上江崇年的脖颈，单是吻着又觉得不够，连他不敢提起的那处都隐隐升起难言的怪异。
　　热吻着又总觉得差点意思。
　　但这湿热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江崇年发现明扬喘不上气了就放开他。调整好气息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见他呆愣着忍不住照着唇又亲了口，温柔且认真的说：“明扬，在一起吧。”
　　“嗯？”明扬小口小口喘着气，一脸迷茫不知所措。抱着江崇年的手紧了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我说我们谈恋爱吧。如果你觉得草率，没有仪式感，我就追你，等你觉得合适了我们再谈恋爱，好不好？”
　　“江先生想和我谈恋爱？”
　　“嗯，很想。”江崇年揉着他的耳垂郑重其事道：“我说不出你具体哪里好，可就是心动。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话，现在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
　　“喜欢我...”明扬恍惚一瞬。喜欢所以要和他谈恋爱，谈恋爱就要结婚，结婚就要一直在一起。这样一来，他就是江先生老婆了！
　　明扬舔舔嘴唇，抬手捂住心口，江崇年的手也还在他腰上放着，明扬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心跳震动后的回响，他平静一番，想了想说：“江先生要跟我相亲吗？”
　　相完亲才能谈恋爱。
　　“相亲？”江崇年愣一瞬，宠溺笑道：“好啊，那明先生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明扬说不出来，只得求助一般小声道：“江先生先说。”
　　“嗯……我的标准大概是你这样的，你要有什么疑问就琢磨琢磨自己。”
　　“啊？”明扬惊讶的盯着江崇年的脸，又觉得不好意思别开一点，“...我...那我的也是...不，我没有标准，只要江先生...”
　　“真好，”江崇年捏着他的小下巴，凑过去看他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那我从明天开始追你了？”
　　“今天不行吗？”只要江先生开口，明扬一定想都不想就答应，谁能拒绝柠檬薄荷味的江先生？
　　至少明扬不能。
　　“今天太晚了，你该上床睡觉。”江崇年揽着他的腰把人带起来。
　　“一点也不晚，”明扬虽这样说也跟着江崇年下露台的床。这才想起，刚刚明明看到人了，看错了还是已经走了…
　　明扬坐在床边仰着头忽然问：“以后我能当江先生老婆吗？”他面红依旧，话倒问得干脆，明扬不觉得这样问有多直白，“我想你只是我的。”
　　江崇年噗嗤笑道：“小笨蛋，我都还没开始追，你就倒贴上来了？”
　　“没有倒贴。”
　　“好，没有。”江崇年带着他下楼，明扬走了两步伸出手给江崇年，上来的时候是牵着的，下去也要牵。
　　江崇年十指扣着他的，一起下楼。意外的是客厅灯亮着。程最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中间，换了身衣服和发型，手机举在脸前，一副我很忙别看到我，看到也别理我的姿态。
　　“怎么这么晚来了？”江崇年诧异问。
　　程最慢慢放下手机，干笑道：“找明扬有一点点事，不过现在没了。”
　　当事人明扬在无人说话的间隙，肚子‘咕噜咕噜’叫。本来没什么感觉，看到程最就莫名其妙的饿，饿就算了还不太敢吃...
　　吃完晚饭江崇年就知道，明扬嘴上说饱了夜里肯定还会饿，捏捏他白净的脸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明扬本不想松手，顿了顿还是松了，肚子实在干瘪得厉害。
　　江崇年一走程最原形毕露，放下手机拉着明扬往外走。等两人在泳池旁边的圆桌坐下，确定江崇年听不到了，程最才开口：“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录晚综的时候看到了闻仁修，他坐船回去了。我还奇怪问他来着，他说临时有工作要忙，看着还挺急！”
　　明扬惊讶道：“他走了？可我刚刚看到....”
　　“是我，那是我！”程最无奈又想笑，“我怕你贸然亲年哥弄巧成拙，本来想提醒你不用亲了，结果我一上去，你们已经亲上了！”
　　明扬揉揉脸，一脸的不解，苦恼道：“江先生说我那不叫亲，所以在教我。”
　　“他主动的？”
　　明扬点头：“他明天开始追我，说今天太晚了得睡觉。”
　　“啧啧啧，看不出来年哥还有这么骚的操作！”程最顿了顿，问道：“你之前和年哥睡过没？”
　　“一直在一起睡的。”
　　程最斜他一眼，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做过没。”
　　做？明扬不是很明白，“没做过。”
　　“也是，嘴都没亲过，也不指望你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你等我一下，”程最说完跑回水屋，过了会儿又跑回来，手上多了个没拆封的小盒子，他边递给明扬边说：“我在岛上给自己买的，看在你今天夸我好看的份上送给你。晚上你给年哥，小情侣安全措施还是得做一下。”
　　明扬拿着看了看，“给江先生吗？”
　　“怎么？”程最不敢置信道：“难道你才是上边那个？”
　　明扬还是不明白，索性把东西揣好，“我等下给江先生。”
　　程最又给明扬发了几张照片，得意道：“我偷拍的，不用谢我。”
　　明扬翻了翻，一张是在卧房里，他和江先生靠在一起午睡的照片。剩下的都是他和江先生亲吻的…二十多张，还有个狗仔视角的视频…
　　明扬看着照片说：“我下次也帮你拍。”
　　离得不算远程最才顺便跑这一趟，不能再耽搁，节目组那边录着录着发现人没了不好解释，他临走也不忘和明扬说：“做起来会有点疼，但你别怕，疼就使劲哭，心疼死年哥！”
　　“啊？”明扬瞪大眼，“心疼也会死！”
　　“明扬，你这么认真干嘛，”程最给他一个脑瓜崩，“看着挺乖，杠精起来气死人！”
　　明扬这回不敢说出来了，只在心里默默担心，气也会死人！
　　人类真脆弱…


第19章 说了我就不敢亲你了
　　江崇年把吃的都做好了，送程最出去的明扬还没回来，他打了个电话结果在沙发上响，只好穿了拖鞋上栈道找人。
　　老远就看见个人影在栈道那头，等江崇年大步走近，就见明扬光着脚丫蹲在栈道上，脑袋往浅海滩低了低，像在找些什么。
　　他皱着小眉头，探出一只脚，看样子是想跳下去，可能太高了又不敢，最后把脚慢慢缩回来。
　　手指头扣着栈道的木头，眼巴巴望着黑漆漆的水面，无助又可怜。
　　怕突然出声吓着明扬，江崇年走路本没多大声，刻意放大了些。小迷糊这才侧过脸来，遇见救星一般站起来朝江崇年走了几步，“江先生，我的东西掉下去了....”
　　江崇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即便有点光也看不太清水里到底掉了什么，顺口一问，“什么东西？”
　　“一个盒子，嗯....蓝色的，原本是要给江先生的。”
　　两米高的栈道江崇年不考虑直接跳下去，他拉着明扬的手往水屋走，边说：“从泳池那头绕过来捡吧。”又转头问他：“那东西重不重要？”
　　明扬摇头，“好像不太重要，但是今晚必须要给江先生。”
　　江崇年听得云里雾里，还是道：“那先把你肚子填饱我们再慢慢去捡，好不好？”
　　“好。”
　　江崇年只在冰箱里发现了意面，由于明扬吃不了辣，做出来卖相清淡，看着没什么食欲。
　　但明扬握着叉子依旧吃得很香，埋着脑袋专心致志对着那碗意面，大块朵颐的模样让做面的江崇年成就感满满。
　　江崇年忍着笑给他递了杯水又抢了他的面，提醒他，“吃慢点，快了容易噎着。”
　　明扬握刀叉的手顿了顿，边嚼边接水，然后一口气喝了半杯，杯子不小半杯量很足…
　　江崇年掐掐他的脸，不由问道：“你是自己渴，还是完成任务啊？”
　　明扬把没吃完的意面从江崇年面前挪回来，“江先生给我喝，碰巧我也很渴。”
　　等明扬吃完又把剩下半杯水咕噜下肚，他一本正经道：“走，江先生，我们得去把蓝盒子捡回来，今晚一定要给你。嗯....是给你用。”
　　“给我用？”
　　“对。”
　　“行。”
　　江崇年回卧房拿了件外套出来伺候明小少爷穿上，二人从泳池这端下到浅滩上，一路往上走。明扬没有方向感，看着一排一模一样的水屋，他实在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掉在哪栋低下…
　　迷茫看一眼江崇年，“我好像忘了在哪里。”
　　江崇年捏捏他的鼻子拉着他踩着海水往前走，“我也没指望你记得，你跟我走就行。”
　　原本还在好奇明扬会把什么随身带身上，当他捞起明扬说的，必须要给他用的东西后不由顿了顿。眯着眼睛看了明扬半响，明扬不明所以摸摸自己的脸蛋，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江先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江崇年叉着腰似笑非笑道：“今晚真要我用？”
　　“要用。”明扬认真点头，他也想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为什么程最说只能给江先生用，还要在上面用....
　　江崇年稍微低下一点头，凑到他脸前，问他：“这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的？”
　　“程最给我的。”
　　“他给你你就要？”江崇年再靠近一些，“小笨蛋，万一我骗你，你怎么办？”
　　明扬也凑近他一点，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琢磨了一番真诚的摇头，“江先生长得不像骗子，感觉也不像骗子。”
　　江崇年一笑，气息都洒在明扬脸上，明扬眨了眨眼揪着他的衣袖小声问：“难道不对吗？”
　　“对，你的感觉很对。”江崇年直起身见他还揪着自己的衣袖，又倾身问他：“你感觉海水凉不凉？”
　　“有一点点，”明扬抬起一只脚，空气只比海水暖和一点点。
　　“那我背你回去。”江崇年说着转过身半蹲着等明扬自己上来。
　　明扬刚好也不太想自己走回去，吃得太饱，在水里走路全身都费劲。他一点没客气扑到江崇年背上，等江崇年站直身体，明扬索性靠着他的肩，肆无忌惮嗅着他的气味。
　　“江先生，闻仁修走了你知道吗？”
　　江崇年侧脸看他，笑道：“知道啊，他和我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明扬小声嘀咕道：“说了我就不敢亲你了。”
　　江崇年没听清，“什么？”
　　“我说，江先生已经欠我一杯奶茶了，回去要补回来。”明扬说悄悄话似的在他耳边复述，海浪再大些就听不见了。
　　挠得江崇年耳根子痒，连着心也痒得厉害，答应道：“给你补回来。”
　　走着走着明扬突然想起件事，艰难摸出江崇年兜里的手机，“阿姨说，要我偷偷拍我们两个的照片给她，我忘了...”
　　明扬把手机举在两人面前自拍，江崇年看一眼镜头忍不住用脑袋磕他的脑袋，提醒道：“我妈让你偷偷拍，我都看到了，你这叫偷偷？”
　　“是偷偷，”明扬看看四周，小声道：“这里除了我跟江先生，没有别人了。”
　　“你…说你笨你还挺机灵，说你机灵你又笨得可爱。”
　　江崇年停了脚步配合明扬拍照，在明扬按下快门瞬间，他侧过脸亲在明扬带笑的脸上。
　　“江先生，你亲我，”明扬收好手机，秉着礼尚往来照着对方的脸亲回去，江崇年笑着继续往回走。
　　回去后明扬跟小尾巴似的，他做什么都要跟在江崇年身后。江崇年刷牙，明扬跟着刷，洗脸也要跟着洗，江崇年刮胡子，明扬虽没有也抹了满脸泡沫一定要刮。
　　明扬发现一件事，自从和江先生亲过以后，江先生就像变了一个人，比从前还要好。之前他只能耍赖才能抱着江先生睡，现在他什么都不用做，江先生就会主动抱着他睡。
　　人类的吻，威力太大了！
　　那盒蓝色的东西江崇年没用，明扬好奇了半天只得老老实实躺在他怀里，又实在想知道，不弄明白怎么都睡不着，于是仰着下巴开口问：“江先生，你为什么不用？”
　　江崇年正在回汪秘书消息，分心过来没太明白明扬的意思，等放下手机看明扬一眼忽然明白过来，眯着眼睛反问他：“你想吗？”
　　“我？”明扬肯定道：“我很想。”
　　江崇年看他这不害臊的模样，又爱又恨，捏捏他的鼻子，严肃拒绝道：“不，你不想。”
　　明扬不乐意了，爬起来就要去床头柜拿那盒避孕套，证明自己多么想让江先生用一用满足他的好奇心，人还没探出去就被江崇年识破拉回来。
　　“小笨蛋，你安全意识太差了！”江崇年照着他的唇咬了一口，“等准备好了再想，你现在，不许想！”
　　明扬失望的躺回来，老老实实睡好。江崇年顺手拿起床头那本英语故事绘本，接着昨晚的给他念。吃饱了的缘故，明扬没听多少就睡熟了。
　　眼睛一闭一睁，天已经大亮。
　　明扬被江崇年抱得有些热，模糊着睁开眼滚出去一些。没几分钟又被江崇年搂着腰带回来，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江崇年已经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问了早安，“今天是我追你的第一天，明先生让我抱一会儿。”
　　明扬觉得脸热，心跳得也快，舔舔刚被亲过的嘴唇，好奇问：“每天早上都要亲吗？”
　　江崇年轻轻‘嗯’了声，低下头不仅靠着明扬，还把想乱动的明扬禁锢得死死的。
　　明扬睁着眼睛只能看到江先生的头顶，脖颈被他的头发挠得痒痒的。动不了也无事可做，明扬呆想了会儿，又总结出一个人类手册上没有的经验。
　　等江崇年放开他后，明扬翻过江崇年去床头柜里偷偷拿他的记录本，以防忘了他得立马记下来。
　　江崇年原本想探头过来看，明扬捂得严严实实的，头也不回道：“江先生不许偷看。”
　　只见明扬握着笔，一笔一划认真写道：人和人每天早上都要碰嘴唇，还要抱一会儿，以示友好。


第20章 人人都有
　　昨天约好去水上酒吧玩，闻仁修走了，坐在偌大酒吧卡座上的只有他们三人。酒吧的音乐声不算大，氛围却浓。
　　明扬盯着桌上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想起了他之前喝过的果茶。
　　见状，江崇年也不清楚明扬会不会喝酒，附在他耳边问：“会喝吗？”
　　明扬看他一眼，这个问题江先生问得不对，喝，谁不会。尽管他觉得江先生可能问了句废话，他还是满眼放光的点头，“会。”想了想补了句，“每个颜色我都想尝一遍。”
　　程最惊讶道：“哟，看不出明扬酒量不错啊，但别看花花绿绿，度数不低，还是悠着点。”
　　江崇年再问：“你真的能喝？”
　　“我能的。”明扬扫了一圈决定先喝那杯渐变绿，没别的原因，弯脚马天尼杯看着好看。
　　江崇年知道明扬的性子，对喝这类的东西他向来豪迈，不看着能一口闷了。他抓着杯底只让他浅尝一口，香酒润喉，入口先甜，然后在舌尖留苦。明扬咂咂嘴想再喝一口，江崇年正和程最说话没留意，那杯鸡尾酒只剩两块冰块。
　　喝得快甜味也浓，明扬瞬间爱上了鸡尾酒，先前他和川哥喝过白酒和红酒，味道都不太行。
　　江崇年回过身捏捏他的脸，“你这是在借酒消什么愁啊？”
　　“我就想尝一尝。”
　　“那你小口尝，不然再喝两杯我就不给你喝了，这酒后劲很大。”
　　程最抱着手在一旁看好戏。明扬又去拿斜口石榴红的酒杯，他竟然小心翼翼看着江崇年，生怕江崇年抢他的酒杯。
　　江崇年当然没抢，而是自己拿了杯朗姆酒抿了一口，明扬学着他也抿了一口，不过瘾一般又一口干了。
　　程最忍不住笑出声，“明扬，够爽快！”
　　被夸奖的明扬打了个酒嗝，脑袋慢慢变得有些飘。江崇年不清楚，明扬自己也不知道，他其实近乎于一杯倒的量，这会儿酒劲儿没上来罢了。
　　他揉一把脸感觉人更飘了。他瞅一眼江崇年，捏着他的袖子后知后觉说了句：“不好喝。”
　　江崇年拿了他的空酒杯，“你酒品不好，不准喝了。”
　　此后明扬乖乖呆在江崇年旁边看样子昏昏欲睡，费力眨着眼睛也要听他两人聊天。
　　程最上回因为明扬莫名其妙失联没能和江崇年喝上酒，这回算是碰上了。
　　他和江崇年碰了杯才说：“我和世纪这个约解不了，我准备罢工，找个地方窝起来。”
　　“不回X国了？”
　　“不回，”程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酒杯，心不在焉游离道：“大概率找个季鸣昶找不到得地方，我真他妈烦了。他如果真要起诉我，法院传票递过来我爸妈不会不管我。”
　　江崇年顿了顿，“他家和你家是世交，应该不会起诉你。”
　　“六亿的违约金都能写得出来，怎么就不会起诉我！”程最一口干了那杯苦啤酒，“再说，他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在闹脾气…哄一哄就没事了，这都多少天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江崇年忍着笑，提醒道：“会不会你把他拉黑了，他打不进来？”
　　“拉黑他就不能换一个手机号打吗？”程最开始借酒消愁，江崇年拦不住，看他真烦恼着就随他。
　　明扬撑着脑袋看程最，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边喝着东西边流眼泪。还是说喝多了水会从眼睛里流出来，难怪江先生不许他喝很多……
　　“年哥，连这个综艺我都不想录了，”程最晃着空酒瓶，重新拿了一瓶，继续道：“这回是真的断，我程最不需要他了。”灌了几口又道：“我他妈这辈子干过最错误的事，就喜欢季鸣昶这个人渣，谁再喜欢他谁是狗！”
　　“你再说一遍！”
　　隔着三四米走来一男人，西装革履来得急，程最喝醉了声音大，以至于他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人的醉话。
　　程最抬头只看了一眼来人面色变了变，对江崇年道：“年哥咱们下次约，打架的来了，先走一步！”
　　“你还可以吗？”江崇年看程最摇晃得厉害，但脚下还算稳。
　　“可以可以。”边说着走得更急。季鸣昶来了，他不是不想见，碍于面子死也不能见，所以他朝另一个出口跑出去，手机都没拿。
　　明扬歪着脑袋问：“程最为什么要跑，后边那个人为什么追得这么急……江先生我们不帮一帮程最吗？”
　　江崇年往卡座沙发背上靠，说：“不用，上去真要打架了。”
　　“为什么？”
　　“因为后边那个人一直拿我当情敌。”
　　酒气上来明扬脑袋晕乎得厉害，他也往后靠，下巴杵着江崇年的肩，琢磨了会儿说：“我不拿江先生当情敌…江先生别和我打架啊，我可能打不过你。”
　　江崇年被他这话逗得直想笑，搂着他的腰抱到身前坐好，“你的确打不过我，但我还是想问，想把我当情敌，你心里还喜欢着谁呀？”
　　明扬觉得脑袋重，倒在他怀里老实回答问题：“哥哥嫂子，还有川哥，程最，叔叔阿姨也喜欢。对了，还有王姨。”
　　江崇年把怀里的人扯出来，捧着他的脸，认真还有点严肃问：“没有我位置？”
　　“有的有的，”明扬有些急，怕江先生以为自己不喜欢他，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上：“最喜欢江先生。”
　　明扬没说假话，江先生在他心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能预料哥哥明忱可能会抛下他，但江先生不会，明扬莫名笃定。
　　这感觉让他想起人类手册上曾经对‘爱’的解释。是指人类主动给予的或自觉期待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包含爱情、友情、亲情、博爱以及人对所有事物的根本情感。
　　明扬潜意识觉得，他对江先生感情有点像人类手册上说的爱情，因为他从中体会到了快乐和浓浓的幸福感。
　　“江先生，”明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不喜欢你了，我想爱你。你别追我了……我们直接谈恋爱，好不好？”
　　江崇年抱着他，他这模样可谓是醉得有些糊涂了，笑问他：“你要怎么让我确定，你说的是心里话，还是醉话。”
　　见江崇年不相信，明扬比之前更急了，被抱着又起不来，只得动动下巴蹭着对方，“是心里话，真的，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好，我信你。”
　　明扬接着那个问题，追问：“好不好，我们直接谈恋爱吧。”
　　“明先生第一天就答应了我的追求，果真是小笨蛋。”
　　“不能叫小笨蛋，江先生换一个，”明扬不太坚定道：“我不笨。”
　　江崇年尊重他的意见，想了想，“崽崽，怎么样？”明扬慢吞吞的给人感觉就像一只笨笨的小幼崽，潜意识里能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从江先生嘴里说出来，低沉充满磁性又好听，明扬心里跟着酥酥麻麻的颤着，他喜欢这个称呼，特别是用江先生的声音说出来。
　　“好，我是崽崽。”明扬满意的抱着江崇年的腰，闭眼休息了会儿忽然道：“我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江崇年把他放下来，发现明扬走路比程最还晃得厉害，双腿都要打架了。
　　等到卫生间明扬突然局促起来，他磨磨蹭蹭不肯上。江崇年看出点什么来，松开扶着他的手，“你自己上，我在门口等你。”
　　江崇年刚要拉开门，明扬一把抢了门把手，不让江崇年出去，借酒壮胆，说：“江先生，你…你也上。”
　　明扬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想知道，是只有自己长了个丑东西，还是别人也有，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现在特别想知道。
　　江崇年狐疑看他一眼，“你是想上厕所，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明扬被问得心虚，眼神不自然的躲闪，薄薄的耳垂慢慢浮现红晕。
　　“好吧我上，那你把头转过去。”
　　明扬缓缓摇头，理直气壮的说：“不转。”
　　“虽然都是男人，但被人看着多少有点奇怪，你这癖好跟谁学的？”
　　“我没学，”明扬一脸期待盯着江崇年腰腹以下，催促道：“江先生，快脱。”
　　江崇年捏着他的耳垂，忽然想逗逗他，“那你帮我脱。”
　　明扬站不太稳，江崇年扶着他的腰，见他真低着头认认真真帮他解皮带，但醉着勉强松开一些就再也解不开了。明扬无助抬头看他，江崇年也摇摇头，“解不开就算了。”
　　“不能，”明扬边说着直接把手伸了进去，江崇年顿时脸色一变，明扬摸到东西瞬间脸色也跟着一变。
　　人人都有！


第21章 是小醉猫。
　　卫生间里的光不算亮，带着酒吧氛围的昏暗与朦胧，明扬面颊浮现酒晕，眨着水汪汪的眼看着对方。江崇年无奈把他的手抽出来，架着胳膊抱他在洗手台上坐好，准备好好和他理论理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明扬点头，又想把手伸进去。江崇年及时揪住他的手腕，没好气道：“小色狼！”
　　“不是，不是狼，我是猫！”明扬‘喵’了声，笑起来。
　　江崇年被他这一声叫得心软，捏捏他鼻子配合道：“是猫，小醉猫。”
　　明扬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就连眨眼也眩晕得厉害。站着，坐着都不舒服，即便这样他也笑得出来，揽着江崇年的脖颈，凑脸上去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江先生，太好了，我不用切掉了！”他担心了很久的问题，今天终于迎刃而解。
　　江崇年听不懂小醉鬼在说什么，惩罚一般在他脸上咬了口，“酒品还是这么差，这回我也不会帮你回忆。但事不过三，明先生记住了，再有下次，我一定事无巨细好好帮你回忆。”
　　什么酒品？回忆什么？明扬不知道，学着江崇年也不轻不重咬一口他的脸，蹭了会儿只想找个能支撑脑袋重量地方，比如说近在眼前，江崇年的肩。这么想着他把下巴放在对方肩上，嘟嘟囔囔道：“江先生，你是不是带着我在转圈啊，不能转了，我好晕…好晕。”
　　江崇年看他一眼，收紧环着他的手臂，现在真拿他没办法，只能哄小孩一般道：“崽崽还想不想上厕所了？”
　　明扬琢磨了会儿，说：“想…也想睡觉。”
　　“那一样一样来。”
　　江崇年抱他下来自己上厕所，本想扶着带出去，但明扬赖上他了，说什么都不肯自己走，义正辞严道：“昨天江先生都背我，现在我也要背！”
　　江崇年没拒绝他，真背着他出了酒吧。一路上背上的人都念叨着困，回到水屋却还醒着，半点睡的意思都没有，把没酒品这件事贯彻得淋漓尽致。
　　要江崇年抱着亲，不亲就不乐意，江崇年手机铃响了又响，碍于明扬不依不饶，只得放着不管。好不容易把他哄上床躺好，等他睡了才出去给汪秘书回电话。
　　才过一会儿，明扬闭着眼梦游般去摸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微眯着眼就要下床找人。左右脚拌了自己几脚，踉跄几步也稳住了。刚到门口，只听‘嘭’地一声，明扬结结实实撞在门框上。
　　他闷声不响捂着脑门站在原地没动，江崇年听见声音挂了电话过来，看一眼他捂着脑门的手，问：“撞门上了？”
　　明扬撞蒙了，抿着唇，眼里闪着泪光看着对方，捂着额头的手不愿松开。
　　“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明扬被这温柔的一问，委屈上，松开手同时眼泪也绷不住跟着淌下来。
　　江崇年边帮他抹眼泪边看伤势，眉心上边红了一小块，微微发青，有肿的趋势。
　　“江先生，它撞我...”
　　明扬哽咽吸着鼻子，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原木门框，“它挪过来，使劲儿撞我.....”
　　因为醉着，明扬说出的每个字字音含糊，江崇年真怕他说着说着咬到自己舌头。
　　“是吗？”江崇年没忍住笑了声，扶着他的肩想带去客厅冰敷消消肿，但明扬似乎跟门框犟上了。
　　他一步不愿挪动，蹲下来默默抹眼泪。蹲着更稳不住，江崇年连忙拽着他胳膊跟他一起蹲下，温言软语问他：“是它先撞你的对不对？”
　　“嗯。”明扬肯定地点头，大着舌头描述他脑中的情景，“我从床上下来，想出去，但它不给我出去，一下子挪过来撞在我脑门上....它是不是把我当情敌了，要和我打架！”
　　明扬描述得很真实，情感表达也非常到位。他在哭，江崇年却很想笑，好在努力克制住了，认真和小醉鬼分析起来，“既然是它先挪过来撞得你，那就是它的不对。据我现在观察下来，它好像没有要跟你打架的意思，你和它也打不起来。现在的情况崽崽想怎么处理？”
　　“我也不想和它打架。”明扬看一眼门框再看一眼江崇年，像一个受气包，小声道：“但它应该道歉，道歉的话我就原谅它....”
　　江崇年把他整个挪到怀里，对着门框道：“好了，崽崽说道歉就原谅你，快道歉吧。”
　　明扬盯着门框等它道歉，江崇年作势探脑袋过去听门框说话似的，边点头道：“嗯好，我帮你和崽崽说，”然后转向明扬，认真复述道：“它说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想撞你的，希望你能原谅它。 ”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道歉了，明扬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往江崇年颈侧躲了躲，红着脸说：“那我...我接受它的道歉，但是它下次不能再撞我了，很疼。”
　　“它说真的很抱歉，下次一定小心避开你。”
　　明扬不是不讲理的人，好说话的‘嗯’了声。他摇晃得厉害，江崇年一度怀疑明扬是不是一杯倒，不是的话两杯鸡尾酒真不至于醉成这样。
　　为防止桌子撞他，椅子撞他，江崇年把他好好安置在床上才去冰箱拿冰块。
　　人一走，明扬又一骨碌从被子里爬出来，摇摇晃晃，艰难又执着的拿出他的记录本。
　　眼睛看到哪手指指到哪，直到在第三页第七行看到：长了丑东西要做手术切除。
　　他晕得厉害一手拿笔，另一只拔笔盖，但怎么也对不准，最后急了直接上嘴，一口把笔盖和笔芯一起咬出来，喷了一脸。即便如此明扬仍拿着残缺的笔把那行字划了，在后边补充道：不丑，人人都有。
　　六个符咒似的字占了大半页。
　　等江崇年再回来，明扬已经从床头挪到床尾，两手杵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落地窗外，斜阳下反光的海面，也不知道这个小醉鬼此刻在想些什么。
　　再走近些江崇年愣了一下，蹲在他面前，边擦他脸上的黑笔墨，边问：“你背着我喝墨水了？”
　　边问着还想看看他嘴里是不是真有，同时对明扬醉酒后的行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并决定以后再不给他碰酒，带酒精的都不行。
　　“苦的，”明扬说着舔舔嘴唇。
　　江崇年闭闭眼，“亏你还知道是苦的！”
　　“江先生，我可能要飘走了。”明扬边说着想抱住江崇年，仿佛在海中漫无目的飘摇的小船抱着稳住方向的帆。江崇年倒也没嫌弃他一身墨水，顺势抱起来直接去浴室。
　　洗干净又给他冰敷了会儿青肿的额头，明扬牢牢抱着江崇年不放，睡得倒是很乖，喊也喊不醒了。
　　第二天再醒来明扬揉着眼睛，头疼得厉害，皱着眉头坐起来，抬眼没有海，正奇怪什么时候换房间睡了？
　　他转脸看还在睡的江崇年，忽然想到什么，下一秒凑上去，小心翼翼贴了下对方的唇，接着躺回他身边，附在耳边道：“早安，江先生。”
　　江崇年回他一个吻，睡意朦胧道：“早啊，崽崽。”
　　江崇年真的没有帮明扬回忆昨晚的恶行，而是问：“头疼吗？”
　　“疼，晃着就疼。”
　　“疼就对了，下次我在的时候不能喝酒，我不在的时候更不能，崽崽能不能做到？”
　　明扬‘嗯’了声再次翻身起来，他记得今天要回度假酒店的。
　　他收拾东西翻出那本记录本，上边星点墨迹已干，明扬站在床头柜前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写下这六个字的依据是什么，他只依稀记得好像摸到过什么，又做梦似的不真实。
　　记录本上又赫然画着：不丑，人人都有。
　　出于好奇，明扬想去找正在浴室洗澡的江崇年，迫切想搞清楚，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人人都有。
　　于是，他放下记录本径直朝浴室去。


第22章 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会。
　　明扬没有半点心理负担，拧开门进去。
　　水雾淡淡，扑鼻而来的沐浴香不是柠檬薄荷味，却能从中捕捉到若有若无的柠檬薄荷香。
　　浴缸空荡，淋浴的玻璃拉门沾了雾气看不清里面的人，‘哗哗‘地水声砸在对方身上，闷响异常清晰。
　　明扬把玻璃门推开一点，迈进一只脚。
　　对方只给他一个背影，身形高大且强壮，弯曲的双臂透着力量，肌肉线条顺滑优美。
　　明扬不是第一次看，这次不知怀了什么心理竟然心虚起来。
　　江崇年起初没听到声音，直到明扬整个进来，玻璃拉门关上发出脆响。
　　他一顿，转过来。
　　看到来人倒一点不意外，不阻不拦叉着腰打量他，问：“你又想做什么了？”
　　明扬穿了件灰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颗口子，动作间能看到若影若现，轮廓清晰好看的锁骨。
　　明扬视线顺着对方的脸往下移，看到后不由咽了咽口水。
　　不是梦，确实人人都有。
　　确定后又把视线移回江崇年脸上，解释道：“我，就想看一看……”没别的意思…
　　江崇安一步步靠近他，意味不明，含着笑问：“崽崽想看哪里？”
　　明扬也老实，指着道：“这里…”
　　“既然摸也摸了，看也看了，”江崇年揽着他的腰带向自己，“就不想再做些别的？”
　　明扬眨眨眼，江先生这幅模样莫名惹得他口干舌燥只想喝水，于是动了动被对方桎梏住的腰，说：“有…有点渴，想喝水。”
　　他舔着自己的唇，就这不经意的动作，无意撕碎江崇年禁欲的外壳，挑起了火，点燃双眸中盛满爱意。
　　江崇年呼口气，抹了面上的水，双臂环着他，低压声问：“上次教你接吻，你学会没？现在我想检验教学成果。”
　　江崇年抬手捏着明扬的下巴，低了低头。发尖滴下来的水珠一颗颗砸在明扬脸上。明扬呆呆眨着眼看他，身上的衣服被对方带来的水沾湿了大片，灰色衬衫颜色深了几个度。
　　“学会了的。”明扬直接送唇上去贴着他的，说着学会了，依旧生疏得厉害，只会左右来回蹭。
　　成果展示完毕。
　　“不合格。”
　　江崇年蹭着少年的鼻尖低低笑了声，缠绵的视线在少年的唇上游移。淡粉的两片唇瓣沾了水珠，泛着水光显得鲜翠欲滴，光看着就诱人遐想。
　　男人温柔贴上去，被拥着的人没主动，也没反抗，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会。
　　江崇年想起某一天晚上，他亲口拒绝了明扬的喜欢。可就在那个夜里，他边拒绝着边沦陷。
　　明扬什么也不用做，他就想抱着明扬，想要他眼里闪的泪花只倒映着自己，想他只在自己面前袒露脆弱，想要明扬需要自己多一点。
　　他自私的，霸道地想把明扬占为己有。
　　明扬连退后几步，花洒喷出的水在两人之间淌得欢腾，淋得明扬睁不开眼也吸不了气。
　　窒息瞬间，江崇年抱着他转了半圈，两人一起往后靠。江崇年大半身躯挡住淋下来的水流，明扬有了小小的避风港，这才靠着墙，扶着他勉强喘上气。
　　江先生这种吻，他学不会，太复杂了。
　　扣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灰色的衬衫随之落地，湿湿贴着地板瓷砖。
　　“抱着我。”
　　明扬听话的抱住他，尔后传出细碎声响，一声声柔柔软软落在心上，泛着涟漪，被水声盖去大半，只有江崇年听得清楚。
　　花洒一股一股细长的水流，有一瞬没一瞬洒在他的面上，明扬开口想拒绝。像受了欺负的小可怜，饱含热泪眼巴巴看着始作俑者，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男人拿捏着他的脆弱事不关己，又温柔拥抱着他，边掠夺边馈赠。
　　满室的水雾萦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撑在玻璃拉门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一下下擦开阻挡视线的雾层，透过手指的缝隙，有个小可怜，仰着下巴正在被领略。
　　有水声，还有水声。
　　程最知道今天他俩要回去，罢工专程来送一送，顺便把江崇年叫人邮过来的相机给明扬送来。敲门没人应，好在那天晚上他偷偷录了指纹。
　　大厅里空荡荡，摆着一个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除却海的翻腾，每寸空气都透着静谧。早上九点半不到，人能去哪？
　　程最揣着疑问放下相机包，边摘墨镜边调侃：“这个点，你俩不会在办事儿吧！”
　　没有人回应他。
　　整个水屋都看了遍，程最决定直奔主卧，就在拧开门瞬间，细碎声响入耳，程最面上的笑凝固一瞬，随后笑得更夸张，“真在办事儿！”
　　程最觉得新鲜，轻手轻脚走进去，靠着紧闭的浴室门仔细听，面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没敢待久，一分钟不到他就蹑手蹑脚退出来，顺便把门轻轻带上。
　　他叉着腰仔细观察这木头屋子的构造，隔音效果这么好，有声没声全在一道门！
　　值得他下次来花钱！
　　过了很久，浴室门打开。明扬懒懒靠着江崇年的肩一路被抱出来。直到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这个过程中，他累得睁不开眼。
　　江崇年掀开被子跟着躺下，枕着胳膊看他。
　　“江先生....”明扬沙哑着嗓子，只漏出毛绒绒的脑袋，悄悄看一眼江崇年，委屈道：“我下次不摸，也不看了....”
　　“没事，以后随便摸，随便看。”江崇年笑出声，一吻落在对方微微红肿的眼睛上，顺便帮他理了理才吹干蓬松的头发。
　　“不要。”
　　“那我给崽崽道歉，下次说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受气包撇着嘴，歪过脑袋不看江崇年，怎么着都不舒服，于是翻个身趴着。
　　蓝色的盒子被拆开放在床头柜上，明扬想起程最说，疼就使劲哭，江先生会心疼的，但是刚才江先生看着并没有很心疼....
　　帮着抹眼泪不算心疼吧...心疼就停了，可他不停....
　　江先生好凶。
　　明扬昏昏欲睡前，人类手册在脑中快速翻到第六本，他终于得出一个答案。
　　江先生可能想和他生孩子。


第23章 被包养可以算工作吗？
　　明扬睡醒已经下午五点半，米白窗帘拉得严实，开着暗暗的暖色灯。明扬磨蹭着坐起来，下意识觉得是个天刚亮的大清早。
　　江崇年过来帮睡蒙的人找了身衣服穿上，黑色简约V领T，穿上衬得明扬白得发光，睡红的耳垂也变得异常明显。
　　但锁骨上的星点一览无余，江崇年毫不犹豫又给他脱了，重新拿了件休闲宽衬衫，只开领口一颗扣子，不闷热得同时勉强遮住锁骨那一片斑驳。
　　明扬眯着眼看正给自己扣扣子的人，不开心的哼了声，伸右手握住江崇年的食指。
　　他嗓子还有些哑，带了软软的起床气，“江先生，我不舒服。” 短短的指甲抠着人家的指腹，挠得对方心痒痒。
　　江崇年半坐在床上，一只手扣好扣子才揉揉他的脸，估计他还累着，温柔道：“收拾好去岛上吃饭，吃完我们就回度假酒店，累的话，游艇上我抱你再睡会儿，好不好？”
　　“不好。”明扬皱着小眉头，缩回双腿盘着，不愿意穿裤子。捏着男人指头的手紧了紧，垂下脑袋不看他，看模样气鼓鼓的。
　　程最送来的相机先前被江崇年拿了进来，这会儿放在床尾。由于明扬耍赖揪着他指头不放，江崇年只得用另一只手去够相机，摸着带子勾过来。
　　他把相机从包里取出来放在明扬面前，好声好气说：“那我们再抽点时间，一起拍照？之前答应要和你一起拍的。”
　　明扬眸光动了动，只略略扫了眼相机，再看一眼江崇年，仍旧气鼓鼓的。
　　“不要。”
　　江崇年握着对方的手想啊想，明扬没有起床气，如果真有哪里疼也会说，这会儿气，应该不是指身体上的不舒服。
　　江崇年坐得离他更近些，想着他是个迷糊又认真的性子，于是试探问：“因为醒来没亲崽崽，所以不舒服了对不对？”
　　“…是。”明扬垂着眸有些委屈，是江先生自己忘了，早上醒来都要亲一下，可今天他没亲。
　　江崇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搂着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又在眉心也落下一吻，耐心道：“小迷糊，现在快下午六点了，嗯…既然这样我们就改一改，以后只要睡醒就亲一下，可以吗？”
　　闻言明扬抬眼看着对方，欲盖弥彰揉了揉眼睛。天不仅没亮，还要黑了…他埋怨江先生也埋怨错了。
　　明扬觉得有些害羞，抱着江崇年的腰埋头靠着他的肩，蹭了蹭表示答应了。
　　江崇年心里瞬间荡漾着柔软，小少年这是在软软的撒娇，一举一动都透着出对对方的需要。江崇年没底线，忍不住顺着他，说：“那咱们就抱一会儿再收拾，但崽崽别睡着了，我们说会儿话。”
　　明扬躲在他怀里没闭眼，余光看着相机，兀自琢磨了会儿，想起每个人类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工作，他认识的朋友们也都有，于是道：“江先生，我要回去工作，要上班赚钱。”
　　江崇年顺着他的意思问：“那崽崽想找什么工作，我帮你参谋参谋。”
　　“我还在想，川哥上回说他带着我混，但是哥哥不让我演戏…”明扬顿了顿忽然问：“川哥说可以包养我，被包养可以算工作吗？”
　　江崇年一愣，让他气笑了，问他：“你把被包养归结为工作？那你说说，你的依据是什么？”
　　“工作，老板会给钱。包养，金主会给钱，”明扬一脸天真完全没半点装的成分，他仰起一点下巴追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胡说八道，”江崇年刮了下他的鼻尖，“回国你要在家待不住就来我公司。公司总部的企划部有个摄影小组，你既然喜欢拍照就进去跟着学习学习，我给崽崽开工资，怎么样？”
　　“哇，真的嘛！”明扬面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剩下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一骨碌爬起来，身下的不适只让他皱了一下眉头，“江先生我们快点回去，我想快点回国。”
　　“你慢点，”江崇年料定他会腿软，人刚着地，抄着腰抱在怀里，：“裤子不穿就在我面前晃，”江崇年捏着他的臀往自己身上带了带，“你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我没有。”明明有穿内裤的…
　　明扬本来也不爱穿裤子，之前碍于有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听话穿着。现在心结解开，能不穿着就不穿。
　　但下一秒又想起，不穿衣服走在外边会被当做神经病抓起来，又重新趴回床上，等着穿裤子。
　　回去路上明扬果然躺在沙发上枕着江崇年的腿接着睡，吃饱了除了困就是在睡觉。
　　再次回到度假酒店，江崇年开始忙工作，明扬白天吃饱了捣鼓相机，约着江爸江妈帮他们拍照练手，晚上等着江崇年回来一起吃饭散步。
　　后小半月江爸江妈飞H国了，明扬只能自己捣鼓相机，江崇年怕他无聊偶尔也会带他一起出门工作。
　　明扬在最后一天又看到了那个差点成江先生老婆的闻仁修。
　　他忽然变得像只护食的小崽子，才看到闻仁修的影子，就急急抱着江崇年的腰不放。江崇年似乎察觉了什么，握着他的手摩挲着，失笑道：“我和他都过去好多年了，那会儿你恐怕还在上初中，崽崽这么久远醋也要吃啊。”
　　明扬听不进话，小声嘟囔道：“他在我就插不上话，江先生只和他说不理我，我不要。”
　　“好，是我照顾不周了，”江崇年捧着他的脸打趣：“让我看看，委屈成什么模样了。”
　　闻仁修也是今天回国，所以约了一起去机场，他来时不意外会见到明扬，但意外两人会坐在餐厅里旁若无人的亲吻。
　　闻仁修心涩一瞬，在位子上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江崇年手暗暗放在明扬说酸疼的腰上揉着，边说：“我们也刚到，那点餐吧。”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尴尬，至少明扬这么觉得，他快速吃了几口放了筷子坐在一边翻相机里的照片。认真选了几张给江妈妈发过去，发过去不到一分钟，江妈妈的视频就甩了过来。
　　明扬还没动作，江崇年先看了眼屏幕，说：“就在这儿接吧。”说着把水杯挪过来给他当支架，放好了顺手帮他接了视频。
　　江妈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白茫茫的一片雪里，空中还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她张嘴哈出一口热雾，说：“扬扬，给你看我这边的雪，淹到膝盖了！下次你得来啊，咱们打雪仗，谁也不许让谁！”
　　“打雪仗！”
　　“是啊，”江妈妈挪了挪镜头，不知她在哪，大片大片一望无际的白茫，“这是个好地方，看这雪都没被踩过，软乎乎的，砸人也不疼。”
　　明扬第一次见雪，觉得新鲜，“阿姨，雪真漂亮啊，我也想摸一摸。”
　　“你叫我什么？”江妈斜他一眼，“扬扬，这么多天我白教了是不是？”
　　明扬偷偷看一眼身旁正和闻仁修说话的江崇年，这才凑近屏幕偷偷喊了一声妈。
　　“小声了我听不见，重新喊。”
　　明扬有些为难，江先生之前不许他这样叫的，万一大声了被江先生听到，生气不要他可怎么办…
　　“扬扬，才分开五六天你就和妈生疏了是不是？”江妈妈吸着冷气，难过道：“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么叫我？”
　　“不是的不是的，”明扬急急解释，支吾半天，“我……就是…”
　　江崇年虽在和别人说话，明扬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也一个也没落下。大概知道他在为难什么，凑过来好好跟他说：“如果你自己愿意，这么叫也行。”
　　江妈妈和明扬都愣了一愣，江妈妈没想到儿子会在旁边，明扬想不到江先生都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明扬这个朋友可以交，你让他叫妈，他真能叫！


第24章 人间理想
　　上了回国飞机，明扬没有像去那样闭着眼就睡，等飞机过了气流层，他靠着江崇年的肩目光放在棉花一样的云上，看得相当专注。
　　“江先生，我也想玩雪。”明扬动也没动说了这么一句。
　　江崇安跟着他往窗外看，霞光劈开形状各异的云，透着斑斓，确实看着像雪。估计被江妈说雪说馋了，小脑袋瓜里不知又在想什么。
　　听对方语气可怜巴巴的，江崇年安慰道：“义城每年都会下雪，现在十一月份，也快了。”江崇年脑袋靠着他的，顿了顿说，“或者，等有空了我带你去H国，如果你还想和我妈打雪仗的话。”
　　“我想的！”明扬扭头抱住江崇年，边蹭边说：“江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比起好人我更想听别的。”
　　明扬想了想，用只有江崇年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江先生，我爱你。”
　　江崇年愣愣看着少年纯净光亮的眸子，心跳得厉害，缓了一口气才回他一句，“我也爱你。”
　　江崇年亲了口对方的额头，说道：“还有几个小时，崽崽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江崇年拉好遮光帘，又拿了薄毯盖在他身上，少年的睫毛忽闪着，睡熟后抱着人的手滑了下来，江崇年顺势握住那只手，十指慢慢扣紧。
　　再下飞机，明扬被裹成了球，口罩帽子围巾羽绒服，能看见的只有两只明亮的眼睛。
　　在T国呆习惯了，忽然这么冷明扬有些不适应。直到回到江家宅子，明扬才又见了王姨，他兴冲冲打开行李箱从里边拿出专门给王姨带的礼物。
　　一只YSL的风琴包，黑色简约又充满着设计感。他把边打开礼盒边说，“这个包很好看，我想着王姨能背着它买菜，但店员说这是最大的…容量看着也不小，应该能装菜吧…”
　　王姨忙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接过明扬递过来的包，笑得合不拢嘴，“呦，几万的包用来提菜，还没出菜场就被唾沫淹死了吧。”
　　“啊？”明扬以为王姨不喜欢，求助一般看坐在旁边的江崇年。江崇年比较懂明扬，放下手机跟他解释道：“王姨很喜欢你送的包，但装菜还是用菜篮子比较实际。”
　　王姨拿着包显摆道：“扬扬，你这包选到王姨心坎上了，我喜欢得不得了，都舍不得背！”
　　明扬再看一眼江崇年，耳尖微红，悄悄扣着桌下的手指头，“王姨您喜欢就好，那我以后出去都给你带礼物。”
　　明扬还给辛时川带了礼物，等川哥回来才能给他，而且还有一袋子贝壳要给他。江崇年则坐在客厅玩手机，等王姨进厨房做饭了才幽幽看着明扬，有意无意说了一句：“他们都有，那我的呢？”
　　明扬本来正给辛时川发着消息，江崇年这样问，他耳尖的红本来就没消，这回红得更彻底。
　　明扬放下手机杵到江崇年跟前，歪着脑袋看人，看着很想笑又偏偏憋着，问他：“有江先生的，但是，现在就要看吗？”
　　江崇年其实没料到真有，明明收行李他也在，买礼物他也跟着参谋了，这会儿只想逗逗他讨一个吻罢了。这样一说，他也有些好奇，“看，现在就看。”
　　行李刚被江崇年放楼上卧室了，明扬拉着他往楼上走，边走边兴奋说：“江先生，你一定要喜欢呀，因为我很喜欢。”
　　经他这么说江崇年更好奇，跟着他蹲在还没整理的箱子前，看他努力往下翻，看他从最底下抽出五本书。
　　带插画的英文故事绘本。
　　因为明扬喜欢，江妈妈那几天托朋友从巴黎邮过来的，现在明扬借花献佛递到江崇年面前，“这是给江先生的。”
　　江崇年没有立刻接，而是站起来坐在床上好笑问：“这到底是给你自己的，还是给我的？”
　　明扬把书丢在床一边赖到江崇年身上，抱着人家倒在床上，“江先生，你喜不喜欢，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少年满眼期待，半撑着身子巴巴等对方回答。
　　江崇年故意想了半天，明扬面色渐渐暗淡才听对方道：“亲我一下，我就勉强喜欢。”说着江崇年指着自己的脸。
　　明扬凑上去亲了两口，“亲了两下，江先生得把勉强去掉。”
　　“好，”江崇年把勉强去掉，满意道：“我很喜欢。”
　　——
　　以往大早起床的人只有江崇年，今天不一样，明扬昨晚从六点开始定了六个闹钟，十分钟一个，一直到七点。明扬本身睡眠质量不算好，江崇年又趁他昨晚睡着悄悄全部取消了。
　　所以当第一个闹钟响的时候，明扬只睁开一只眼睛，心想着还有五十分钟可以睡，本来背对着江崇年的，这会儿也滚到人家怀里，闭眼继续睡。
　　江崇年伸手开了床头灯，带着他起来。小迷糊不吵不闹，眯着眼看江崇年，余光瞥到电子钟八点十分，整个吓醒了。
　　昨天江先生和他说，公司摄影小组八点整上班，还得指纹打卡，迟到会扣工资。
　　第一天就迟到，没赚反亏...
　　江崇年知道明扬就这么认真的性子，边换衣服边说：“冬天来了，公司上班时间改成九点刷卡，崽崽别担心，吃个早餐的时间都有。”
　　明扬瞬间有了生机，麻溜爬下床穿衣服。吃早餐也津津有味，平时不爱喝的牛奶一口气喝了两杯，要不是江崇年拦着，他能再来两杯。
　　“江先生，我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明扬坐上车抱着江崇年专门按照他喜好DIY的相机，开机又关机，再开机，看着确实紧张得厉害。
　　江崇年看他一眼，安抚说：“崽崽这么招人喜欢，不用紧张。”
　　本来还想送明扬过去，又怕这么高调送过去了明扬交不到真朋友，思索一番决定放手让明扬自己闯，实在遇到问题再来帮着解决。
　　于是明扬在十楼下了，临走听江崇年说，有事打电话，电话打不通上顶楼找。明扬看着电梯门关上，给对方挥了挥手。
　　人事部经理事先在群里说过，企划部会来一个新同事。明扬下了电梯后，知道实情的干事过来接他，带他去自己的工位。
　　明扬很有礼貌的道完谢后，他手头并没有马上接到事做，无所事事扒拉了半天相机。
　　旁边女同事摸了会儿鱼，早就因为样貌出众得离谱注意到明扬，腿蹬椅子划到明扬这边，手里拿个纳米蒸汽美容仪，自来熟问明扬，“新同事你好，我叫米娅，你呢？你快过年了才来上班，之前在哪做？”
　　“你好，我叫明扬，明天的明，张扬的扬。这是我第一次上班。”明扬放下相机，专注看着米娅，其实在看米娅的桌子布置。
　　他觉得新鲜，看着米娅满桌布置得很温馨，而自己的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就干干净净。于是拍了照给江崇年，告诉他，自己也想要好看的桌子。
　　女同事则自顾自惊讶，“难道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刚毕业就能进江氏，你得多优秀啊！”
　　“我不优秀的。”
　　“你是来实习的？”米娅说着，下意识看了眼摄像头，壮着胆子开了一包薯片，边递给明扬边说，“那也相当优秀了，我当年在对面璀璨摸爬滚打三年勉强有了工作经验进来江氏。有一说一，待遇真的不能比。还有咱们总裁，简直人间理想，就小说里说那种，我追的小说终于有了脸！”
　　明扬不是很明白米娅说得话，仔细琢磨了人间理想这四个字，附和道：“江先生很好，很理想。”
　　“明扬，在公司可不能叫江先生，得叫江总，小心被人听了打你小报告。”
　　“小报告？”
　　米娅认真说：“添油加醋就变成了议论上司，扣工资事小，开除就得不偿失了！特别你还在实习期，更要小心！”


第25章 味道不错
　　明扬本来还想和米娅说什么，突然来个女人。妆容精致，脸小还漂亮，淡黄色的大波浪，踩着十厘米还往上的高跟鞋朝他这边走来。
　　一旁的米娅忙放下薯片，朝明扬挤挤眼睛，下一刻面色淡定敲着键盘，一副别打扰我认真工作的模样。
　　高跟鞋的‘哒哒’声停在明扬跟前，女人甜且微嗲的声音说：“你好，我是经理秘书Ivy，负责带你熟悉公司环境。”
　　“哦，”明扬站起来，礼貌道：“那麻烦您。”
　　Ivy带着明扬从进门开始往里一一介绍，她指着左边四个透明玻璃门边走边说：“这是四个总监办公室，门上贴的有，你刚来不认识人就看上面贴的工作牌就行。”
　　明扬顺着Ivy指的从左至右一次看过去，品牌管理，广告，企划，创意。
　　Ivy又指着长廊右边，“这两间大的是接待室。”
　　两人继续往前走，右转时Ivy指着拐角这边说：“这间是企划部经理办公室。”
　　明扬看了眼，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只不过这一间放下了百叶窗，看不见里边具体什么模样。
　　接下来就是明扬刚待的地方，依次是打印处，茶水区，书柜区，文件区。中间四大排员工办公区，明扬就在最里边靠会议室那排。
　　Ivy临走前对明扬说，有任何不懂都可以直接找她问，她指着走廊那端说：“我工作台在那，除午休时间外我都在。”
　　“谢谢Ivy姐，”明扬刚才一路听到有人这么叫她，所以有样学样跟着这么叫。
　　Ivy忍着笑，说了句：“明扬，你有点...嗯...可爱。”
　　“啊？”
　　“你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初来乍到难免老员工眼红，或许你会听到不好的言论，但行得正站得直，别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Ivy忍不住又上下打量明扬一番，怎么看怎么像在校大学生，生得也好看。像这种中途突然进来没资质又长得好的人，通常是靠关系，而且是不正当关系。
　　特别明扬这种样貌能和宣传部请来拍广告的明星媲美的，难免背后有人嚼舌根。
　　但Ivy不觉得明扬靠关系，不仅是明扬看着乖。如果她是明扬，有关系，有后台，才不会只当一个小职员。
　　明扬再次回到座位上，没坐几分钟，刚还工作认真的米娅又凑上来，“Ivy姐人是不是很好？”
　　“嗯，她很有耐心。”
　　“对对对，我当初进来她就在了，”米娅八卦道：“当初有人恶意传她是周经理的情人，你猜怎么着？”
　　明扬好奇看着她，等下文。
　　“事情过了半个月，周经理开会和大家说，Ivy是他老婆！”米娅一脸羡慕说：“之所以一直不说，是Ivy姐不让，毕竟在一个部门，传出去不好。”
　　“为什么不好？”明扬不明白，老婆...上不得台面吗？那以后他成了江先生老婆，江先生也不能和别人说吗...这样想着明扬微微有些难过。
　　“这办公室里的水啊，深得很，你慢慢混着就知道了。嘴巴利索的，心眼小的，背后搞事的，层出不穷。气人就气在，面上看着都人摸狗样的。”
　　“人模狗样...？”
　　明扬在想，人模狗样会是什么样？身份是人，举止却像狗吗？
　　那自己岂不是猫模人样....
　　米娅把薯片放明扬桌上，往门口方向边看边说：“看你带着相机，宣传部摄影小组的？”
　　米娅回过头来时见明扬点头，不由摇头同情道：“你惨了。我跟你说，摄影小组风气最不好，个个心高气傲，鼻孔看人…当然没包括你哈。特别那个叫David的高级摄影，不仅是企划部总监还是你们小组的组长！听说英国什么密斯大学毕业的，脾气非常不好，动不动就训手下的人！”
　　明扬担忧问：“很凶吗？”
　　“岂止是凶，简直狂暴！”米娅压低声音说：“上次我去他办公室送片子的文案资料，他正训人，我看那小姑娘都被他骂哭了。对女孩子都这么凶，换个男的只能更恶劣！”
　　明扬让米娅说得心跟着一跳一跳的，“我有点怕...”
　　“摄影小组那几个鼻孔看人的都怕他，你确实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米娅说：“你上午应该没什么事儿，摄影小组请公假外出采景去了，估计下午才回来。你先放松放松，说不定等David回来会叫你去办公室，能力了解，懂吧。”
　　被米娅这么一说，明扬整个早上心口像堵了一口气，尽管他什么都没做都觉得累得不想动，米娅去吃午饭叫了他好几声，明扬都摇头说不想吃。
　　汪秘书来的时候，员工区大多吃午饭去了，明扬这一排只剩他一个趴在桌上没精打采。
　　“明先生，江总让我带您上去。”
　　明扬听到是江先生，打起一点精神站起来，看了眼自己的相机，决定带上。
　　江崇年的办公室在顶楼，很大，黑白简约风，进去没看见江崇年。
　　在家明扬也没坐沙发的习惯，现在也只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手撑着黑木茶几，琢磨David到底有多凶，要是被他骂哭了，江先生会不会帮自己出头，万一自己被开除了怎么办，毕竟人家是高级摄影师。
　　江崇年不在一个月，开了一早上的会，这会儿回来就见明扬歪着脑袋，不知想什么想得非常专注。
　　听见皮鞋在地板上碰撞的响声，明扬知道是江先生来了。正好办公室没外人，他站起来两步跳到江崇年身上挂着。江崇年也好好的抱着他，温柔问他：“今天觉得怎么样。”
　　明扬本来想说他怕David怕了一早上，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说，毕竟人都没见着，他也没理由告人家的状，拐了个弯说：“我好想江先生。”
　　“嗯，开了一上午的会没能及时回复崽崽的微信，是我不对。”
　　江崇年把人放下，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下次想我了就上来，几分钟的路程，崽崽别委屈自己。”
　　明扬习惯性握着江崇年的左手食指，边抠着人家指腹边说：“我饿了，要吃好吃的。”
　　“叫你上来就是怕你饿，”江崇年理了理西装外套，问他：“崽崽想吃什么，在这吃还是去餐厅吃？”
　　明扬一时拿不定主意，江崇年接着说，“这附近有家西餐厅，味道不错，去尝一尝？”
　　“好！”听他说着明扬开始淌口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江崇年忙拽着他胳膊把人带回来，他捧着少年不明所以的脸，凑近一点，蛊惑一般说：“让我先尝一尝。”说着拥着少年吻下去，细腻温柔，真像在品尝什么。
　　一吻结束，明扬仰着头看他，面颊上的红晕颜色渐深。江崇年鼻尖蹭着他的，笑着给品尝反馈：“味道不错。”
　　明扬脸更热了。
　　——
　　吃完饭回来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明扬本身有午睡习惯，特别是吃饱以后。
　　江崇年带他回自己办公室，隔间有张床。明扬沾着床就想睡，江崇年拿他没办法，帮着把鞋外套裤子脱了，怕他睡感冒，开了暖气。
　　江崇年去拉床帘，明扬以为他要走，又撑着身体坐起来，软乎乎说：“一起睡。”
　　江崇年拉好床帘顺手关了灯，抱着他一起躺下，少年把他当成了暖宝宝，缩成一团窝在他怀里，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明扬梦里也被David支配着，虽然看不清长什么样，但确实好凶，他徒手捏碎了一个玻璃杯，还把明扬的相机砸了，明扬被吓得忍着眼泪不敢哭出声。
　　“崽崽？”
　　明扬边睡边默默流眼泪吓着江崇年了，轻轻把他摇醒，“做噩梦了？”
　　江崇年边帮着他抹眼泪，边安慰他，“是梦，别怕，醒了就没事了。”
　　明扬还在半梦半醒，他甚至分不清面前的是江崇年还是别人，直到对方吻着他，闻到柠檬薄荷味才彻底从梦里脱离出来。
　　他第一次这么怕一个人...
　　尽管还没见过。
　　明扬默默打起退堂鼓，往江崇年怀里钻了钻，考虑要不要换一份工作，又实在对拍摄感兴趣，内心矛盾得很。
　　江崇年以为他真梦见了什么怕的东西，问他：“崽崽梦见什么了？”
　　明扬躲在他怀里瓮声瓮气说：“很可怕的人，他凶我。”
　　“为什么凶你？”
　　明扬认真回想那个David为什么要凶他，好像骂了一句‘笨’，明扬情景带入得很快，自己把自己想委屈了，“嫌我笨，才要凶我。他捏碎玻璃杯，还把你给我的相机砸了……我怕他…”
　　江崇年看他委屈的模样，虽然和梦较劲真的很好笑，他也努力忍着笑，严肃说：“胡说，崽崽一点也不笨。你下次再梦到他，别怕，让他来找我，我帮崽崽凶回去。”
　　明扬信以为真，“梦里也能搬救兵呀？”
　　“当然，”江崇年认真说：“梦里我也站你这边，下次再做噩梦，记得在梦里找找我。”
　　“那我下次再梦到就给江先生打电话，你要快点来帮我啊。”明扬忽然开始后悔，后知后觉自己梦里没发挥好，为什么没首先想到找江先生撑腰，白哭了…
　　作者有话说：
　　明扬好像知道江崇年很宠他。


第26章 别老围着他一个人转
　　下午上班明扬迟到了半小时，他给了自己很大的心理压力，并且非常不愿接受现实。午睡醒了不愿起来，要江崇年抱着。
　　江崇年以为他被梦吓着了，陪他在床上耍了会儿赖。
　　等办公室汪秘书上来，明扬觉得不能再妨碍江先生工作了，但他又实在舍不得江先生，于是小声约定说：“ 江先生不能加班，六点一到我们马上回家。”
　　“好，下班把欠你的奶茶补上。”
　　说起奶茶明扬心情稍微好一些，江先生已经欠他四杯，一次性买四杯，四倍快乐！
　　江崇年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送他到电梯口，“崽崽如果不想去，就待在我这儿。”看他依依不舍的模样，到底是怕还是离不开自己，江崇年琢磨半天看不出来。
　　明扬靠着电梯门旁边的白墙，拉着江崇年的手，犹豫道：“我有一点想去的。”
　　“ 好，那不高兴了再上来，只是让你体验一下，崽崽想怎么玩怎么玩，别有压力。”
　　明扬没把话听进去，又抱了会儿江崇年才按电梯下去。
　　因为来得晚，才到工位就给吓了一跳。他上午才和江先生说想要好看的桌面布置，午睡的时间就给他全部安排好了。
　　整体淡蓝色调，桌上还铺着软软的白绒毛垫子。明扬喜欢用手杵着桌子撑着下巴发呆，时间久了手肘会疼。
　　明扬只觉得，这趴着睡觉一定很舒服。
　　员工区人差不多坐满了，连他对面上午还空的两个位子都坐了人。米娅说过，对面这俩是摄影小组的成员。
　　米娅见明扬终于出现凑过来，小声说：“你又惨了，David半小时叫人找了你三次。明扬，你怎么能迟到，公司对迟到零容忍，一次三百块！ ”
　　米娅表情悲壮，不知道是同情明扬，还是惋惜迟到将要被扣的三百块....
　　明扬没空琢磨这个，一心怕着David。他现在，立刻，马上想上去找江崇年。刚站起来，对面的男同事突然抬头看一眼明扬，说：“那个，嗯…兰总监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就是David。米娅口型说。
　　江先生说让他想怎么玩怎么玩的，明扬理直气壮站起来，边走边想，绝不受气，要是对方敢凶自己，他马上跑上去告状。
　　明扬磨蹭到门口，刚抬手准备敲门，里边的人直接说：“进来吧。”
　　声音说不上凶，听着干脆。
　　男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翻手机，整个人和他的声音一样，透着干练。留着清爽的寸头，五官相当立体。公司大部分穿西装，他不一样，穿得奇奇怪怪，或者说时尚。
　　明扬进来还没说话，兰晖快速发完消息把手机放桌上，客客气气请明扬坐下，边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边说：“不好意思，上午出去采景没顾上你，欢迎你加入摄影小组，你和他们一样叫我David就行。”
　　明扬忽然想不通了，这个人怎么和他梦里不一样，为什么不把杯子捏碎…还帮自己倒水。为防止这个人把相机砸了，明扬还特意把相机藏在江先生那了…
　　明扬看上去略略有些紧张，兰晖也看出他的局促，笑了笑说：“别紧张，来咱们摄影小组可以放松一些，摄影本身是件享受和放松的事。在恰当的范围内随心所欲，生活也好，摄影也罢，你会越来越上瘾的享受。”
　　明扬认识一个人喜欢找标志，江先生靠味道，川哥靠无名骨戒，程最靠墨绿的瞳色，闻仁修靠耳钉.....这个David靠锁骨中间的月牙纹身。
　　明扬不太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睛，有一瞬没一瞬望着那个月牙，慢吞吞说：“我不紧张，很喜欢摄影，也享受。”
　　兰晖察觉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整理下拼接设计的衬衫衣领，问他：“之前有没有拍过，我是说有没有这方面相关经验，或者你觉得好的作品，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觉得好的...”明扬边想着便掏出手机，选了几张给他看。
　　在T国他一个人呆着没事做拍的。
　　“嗯，不错，”兰晖边点头边点评，“从照片上，我能看到你想法和态度，有框架有构图，你的镜头感非常棒。”
　　“真的吗？”被一个专业人士夸，明扬有种被肯定的感觉，心跳得咚咚的。
　　“我会鼓励人，但不会骗。你确实不错。”
　　David是怎么在明扬心里从坏人变成好人的，就是这一瞬间。明扬也很想继续害怕他，但他竟然夸自己诶！
　　“谢谢您。”明扬开心收回手机，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全喝了。
　　兰晖又给他满上，边说：“最近我们在拍G.T婚纱系列宣传照，今天上午也是在跟品牌方敲定拍摄场地。相比起传统的婚纱拍摄，会有很大的出入，设计师加入了一些更具现代化的设计元素，对摄影师的想象力和审美能力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而且年前咱们组就这一个项目，可能从明天开始，你得跟组，工作量相对大很多。你应该知道，干咱们这行难免搬搬抬抬，听人事部说你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所以怕你吃不消，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明扬没多思考，直接说：“我可以的，本是就是来学习的，吃苦没关系。”
　　兰晖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想笑，“我记得你叫明扬是吧，这样，你想学东西以后跟着路游，他这方面很有天赋，再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这是我的办公室，没特殊情况我都在。”
　　明扬出来的时候恍恍惚惚的，米娅把David传得太凶了，接触下来不仅不凶，感觉还挺好相处的。
　　他回到座位上，拿手机给江崇年发了个微信分享喜悦，然后习惯性想扒拉他的相机，恍然发现还在江先生办公室....
　　“新同事，麻烦你帮我接杯咖啡，”对桌的黄发女人递了个粉色的咖啡杯过来，“我这里有点忙，麻烦你了，谢谢。”
　　一旁的米娅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扬看她一眼伸手接杯子过来，“不用谢。”
　　米娅突然站起来，扯正脖子上驼色的装饰巾，然后拎着自己的杯子往外走，“明扬，咱一起接咖啡去。”
　　等过了员工区，米娅暗暗骂了句，“臭女人。”
　　明扬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捏着杯子看了米娅好几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真见不惯她那副嘴脸，你不在的时候猜她怎么说？”
　　明扬摇头，“我猜不出来。”
　　“她说要给你下马威，磨你的耐性，”米娅嫌恶的看一眼明扬手上粉色且土到掉渣的咖啡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继续说：“她说得拿你当下手调教，以后慢慢听话了才好使唤！”
　　米娅夸张一笑，“听听，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黄毛非主流进城见世面来了，什么年代了，还兴职场霸凌？在学校疯惯了，搁这演角色扮演呢！”
　　米娅声音有一丝丝大，路过办公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看得人多了，明扬跟着脸红，小声说：“米娅，你别生气，会长皱纹。”
　　明扬显然没劝到位，还有点弄巧成拙的趋势。米娅更激动了，“我就是眼睛上长再多的细纹，那我也比那黄毛强不是，全脸上下哪里没动过刀子！”
　　明扬不太明白米娅，她好像在骂刚才的女同事，又好像在骂空气....
　　“明扬，你以后离洛凌远一点，她只会恶心人，并且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米娅平复了心情，其实刚才她悄悄听到的更恶劣，只是不好说出来给明扬听。
　　“米娅，又在吐槽山鸡姐？”  三个市场部的女孩一起过来，看看米娅又看一眼明扬，眼神顿时一亮。
　　其中一个叫沈佳妍的女孩用胳膊杵一杵米娅，没张口，气声提醒说：“赶紧介绍，认识认识啊！”
　　“啧啧啧，”米娅瞥她三人一眼，“据我了解，明扬十二月底才满二十一岁，你们三个最小的也大他六岁，别想了。”
　　沈佳妍笑得更兴奋，“女大三抱金砖，上来就抱六块大金砖，缘分的驱使，命运的安排。介绍一下，赶紧的！”
　　市场部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每年进来的男同事都那么....不尽人意...
　　企划部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大帅哥层出不穷....害得她姐妹几个八层有事没事跑十层接咖啡，幻想转角遇到爱的桥段....
　　明扬在这四个女孩中高出一截，主动自我介绍后还加了微信。米娅笑嘻嘻等咖啡煮好，问沈佳妍：“我记得你上个月还在花痴咱们老板——”
　　“诶，打断一下，”沈佳妍不好意思看一眼明扬，纠正米娅，“要懂得知难而退嘛，再说江总喜欢长头发的，我这几撮要长几年才符合江总的择偶？”
　　米娅接着说：“前两天还在David长David短——”
　　“再打断一下，我那是纯欣赏，没有半点杂念！”
　　明扬后边没听她们的聊天内容，微皱着眉头想，江先生喜欢长头发的吗？于是问，“你们怎么知道江总喜欢长头发的？”
　　“哎呦，明扬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米娅一脸神秘说：“山鸡姐，也就是让你帮接咖啡那女人，她喜欢咱们老板快一年了，家里有点小钱就想接近江总，江总喜欢长头发就她传出来的，你看她那一头长发，不知道的以为每根头发都买保险了...”
　　其他三个笑得合不拢嘴，明扬心里暗暗记下，原来江先生喜欢长头发...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刘海。
　　攒一攒也能长的。
　　米娅帮着接咖啡，边接边说：“一颗糖别给她放，苦死她！”
　　回去时，对面的位子又空了，估计有事。兰晖下午没给明扬派工作，这会儿没事，明扬抱上自己的外套开开心心上楼找江先生。
　　办公室的玻璃门没有关严实，明扬侧身钻了进去。里面只有汪秘书和江先生，两人正在说话没注意到偷偷跑进来的明扬。明扬也怕打扰到他们工作直接转弯进了隔间的休息室。
　　他蹬了鞋爬上床，学着江崇年之前的样子开了暖气，趴在床上给他哥打了个视频。第一遍没人接，明扬失望的放下手机，没几秒钟那边弹来个语音。
　　“现在不方便接视频，怎么了？江崇年欺负你了？”
　　明扬连忙摇头，抱着手机换了躺地姿势，“江先生人很好，没有欺负我。我是想和哥哥说，我回国了，而且在江先生公司找到了工作。”
　　明忱：“什么工作？”
　　“摄影，很有意思。”
　　明忱顿了顿，倒是比演戏靠谱些，“也好，让江崇年帮你把关多交些朋友，别老围着他一个人转，知道吗？”
　　“我没有围着江先生转。”明扬噘着嘴有些不服气，围着转得多晕啊...
　　“行，既然在江崇年公司，你也别客气，要学会搬后台。”明忱教他，“有人骂你，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江崇年，他公司的人他不管，哥回来帮他管！”
　　“好，”明扬忽然想起来问：“何深嫂子呢？”
　　“他？”明忱冷笑一声，“前两天死了。”
　　“啊！”
　　明扬不敢相信，可他哥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并且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行了，晚上哥再给你回个视频，先忙了。”
　　明扬本来想安慰安慰他哥，但是他哥挂电话好快。明扬觉得全身好冷，难道是因为何深嫂子的死吗？虽然没见过真人，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小笨蛋，大冬天你开什么冷气？”江崇年进来拿遥控关了，重新开了暖气。里边又实在冷，他抱着手脚冰凉的明扬往外走，坐在沙发上，“嫌热啊？”
　　明扬后知后觉才感到冷，吸着鼻子说：“我开的明明是暖气，可它偏偏吹冷风。”
　　“吹冷风你也呆了这么久，”江崇年搓着他的手，看他满脸写着不快乐，问他：“怎么了，谁惹我们崽崽不高兴了？”
　　明扬手伸进对方西装外套里，环着他埋着头，委屈说：“江先生，我心里有点难受。”
　　“和我说说，怎么难受了。”
　　“我刚才和哥哥打电话，问起何深嫂子，”明扬说着哽咽起来，抬头和江崇年视线对上瞬间没绷住开始流眼泪，边哭边说：“哥哥说，何深嫂子死了....前两天死的....”
　　“什么？”
　　明扬哭得更起劲儿，“我嫂子死了……”


第27章 只可以一次
　　江崇年揣着疑问抽了两张纸帮他擦眼泪，小迷糊沉浸式哭泣，怎么哄都不行。他后来埋头在江崇年怀里躲着哭，眼泪流得一点不含糊。
　　至于为什么明忱会和他弟说何深死了，江崇年也懵。他轻轻拍着明扬的背，边安慰道：“ 崽崽别急，我给何深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他应该……还活着。”
　　“ 死了怎么接电话呢？”明扬嗡声哽咽：“哥哥不会骗我的…江先生，人真的好脆弱…”后边几个字哽咽得说都说不清楚。
　　他在想，何深嫂子究竟是胖死的，还是被骂死的，或者心疼死……气死……总之太脆弱了。
　　江崇年昨天才看到何深发的朋友圈，玩得野，估计和明忱分手了。他两个的事倒把明扬惹得这么伤心，虽然有点好笑，但明扬也是真的可怜。
　　“再哭的话，眼睛要肿了。一会儿下班员工看到，我怎么解释呀？”江崇年往后靠一点，抬起他的下巴，满脸湿漉漉的，透着闷红，“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跟你说好不好？”边说着，又扯了几张纸擦他滚到下巴上的眼泪。
　　少年半信半疑望着他，见江先生真掏出手机了，就跨坐在对方腿上，靠着他的肩，认认真真看江崇年操作。
　　标着何深的那串号码播出去，响了五六声就接通了。明扬让那一声低沉的‘喂’吓得一激灵。他看看江崇年，又看看接通的手机，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年哥？”何深似乎翻了个身，跟着打了个哈欠，“我这边半夜呢，你打电话真不会挑时候。”
　　江崇年含着笑观察明扬，发现对方耳垂红了，估计一会儿脸也会红。于是，边揉着他的头发边回答：“听说你死了，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明扬竖起耳朵听对方回答，表情说不上紧张还是害怕。
　　何深静了三秒，深叹了口气，“现在还没，也差不多了。我和……啧，算了，过两天回国再和你说。”
　　“你回来，那明忱呢？”
　　何深又默了几秒，“他那边还有很多事，有几个月要忙。对了，小明扬呢？”
　　明扬听对方这么问，收紧抱着江崇年腰的手臂，紧张巴巴看着对方，把江崇年看得心尖泛痒，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说：“明扬他不在，怎么了？”
　　“没事儿，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样了。”
　　江崇年抬手揉着明扬发红的耳垂，回答说：“我和他很好。”
　　“那挺好的，等回来我请客，你和明扬想吃什么尽管说。”
　　直到挂了电话，明扬也愣愣地没动一下。
　　“怎么了崽崽，”江崇年挨近他的脑袋，“他没事，我们崽崽不用难过了。”
　　明扬没抬头，抠着江崇年的西装第二颗扣子，小声问：“哥哥为什么骗我……”这感觉让他想起了喵星，他哥只骗过他会回来这件事。
　　现在又多了一件…
　　“这不算骗吧，可能何深在你哥那儿死了。”江崇年纠正说：“但崽崽不能和你哥学，有事好好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明扬没太明白，只说：“江先生不能死。”过了会儿又说：“江先生不能骗我。”又过了会儿明扬皱着眉头放开江崇年，“江先生也会骗人！”
　　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江崇年一把把想跑的人抱紧，笑着问他：“什么时候骗过崽崽，我怎么不记得。”
　　“你，你那天，”明扬也不拽对方扣子了，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一样，“明明说好两次，可你骗人……”
　　“这个不算。”江崇年宠溺得用下巴蹭他的额头，“我说的是，我们之间如果出现问题，或者误会都要说出来，不能生闷气，不能让崽崽生着闷气过夜。”
　　江先生的下巴看着没胡子，但细细的胡渣会扎人，蹭着痒痒的，明扬喜欢得不得了，继续抱着有一下没一下蹭。
　　“崽崽心里好受些没？”
　　“好了一点点。”
　　汪秘书敲了门踏进来，看见沙发上的两人脚步一顿，愣了足足三秒。江崇年看见他，也没把明扬放开，只说：“没事，合同拿来了？”
　　汪秘书硬着头皮过来，把合同放在茶几上，“江总，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江崇年腾出一只手，仔细翻看了昨天要求修改的地方。明扬也凑过来看，尽管什么也看不懂，模样还挺认真。
　　江崇年看他伸着脖子，贴心挪过来一些将就他。等签了字，汪秘书几乎夺门而出，明扬默默看一眼墙上的大钟，提醒说：“江先生，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走吗？”
　　“走啊，答应给你买奶茶的。”说着抱他回隔间卧房穿鞋。
　　明扬兴奋得摸出手机，备忘录有一张奶茶单，一排下来打了十个勾，后边连着四个圈。今天他要一次性买四杯回家，一个小时一杯！
　　可世事难料，江先生建议他匀一匀，十天五杯，两天喝一杯。明扬想了想，好像也不错，于是真就听话的只要了一杯。
　　回去路上正值下班高峰，考虑到会在路上浪费大半时间，江崇年索性带明扬去附近的电玩城丰富一下单调的生活。
　　江崇年万万没想到，明扬会和一个娃娃机犟上，不抓起来一个就不回家。羽绒服裹着小脸都急红了，他指着耷拉在四方窗口前的招财猫，委屈说：“它本来要出来了，可是那个爪子不仅松了，还甩了一下，把我的娃娃越甩越远……”
　　江崇年手撑着机器，微微弯着腰听他复述，时不时赞同点头，最后得出结论。爪子和招财猫都有错，爪子太松，招财猫太重。
　　看他小盒子里的硬币渐见见底，江崇年悄悄放了一把进去，还不能放多，多了会被发现。
　　明扬现在是个打工人，下午才告诉江崇年，说他迟到半小时被罚了六千块，明明他的工资才三千不到，要白干两个月才能还清。
　　所以游戏币明扬非常节约并谨慎的只换五十块钱的。听着不多，但非常耐玩，特别是后来他感觉怎么也用不光。
　　最后天要黑了，那只招财猫始终没抓起来，明扬又一心一意只要那一个。江崇年没办法只能悄悄联系工作人员，趁明扬去卫生间把抓子调紧一点。
　　执着的小少年这才在天黑前抓到了那只招财猫，宝贝似得放在挡风玻璃下边，“江先生，我下次还要来，下回得抓两个！”
　　明扬最后都不知道，二十块钱的公仔，他花了两百块才抓上来。
　　——
　　接下来几天接近年度总结，江崇年很忙，明扬跟了几天组后，准备收拾行李跟拍摄小组出趟差。
　　十天。
　　这是他来地球第一次离开江先生和别人待这么多天。行李是江崇年帮忙收的，明扬只蹲在旁边看着。
　　江崇年原本不想让他去，拍摄地在山里，又是冬天，冰天雪地容易冻感冒。
　　奈何明扬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也不让江先生收拾行李了，从床头柜子里拿出后来他自己买的蓝色盒子。
　　拆开里边有十片，他只拿出一片递给江先生，“要分开十天，亲不到也抱不到，所以……”
　　江崇年没去接，而是坐到他旁边，软软的床陷下去一点，他一只手轻轻揽着明扬，侧着脸笑问：“所以什么？”
　　“所以我们可以更亲近一点……”
　　‘更亲近’这个词江崇年听着就很喜欢，但还是没接他递过来的避孕套，而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他：“对了，崽崽是哪天出发？”
　　群里只说了几号出发，明扬在心里兀自算了算时间，“好像是后天。”
　　“那就是除了今天还能休息一天？”
　　“好像是的。”
　　江崇年接了明扬手里的东西，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际压下去。少年紧张的抵着他胸口再次强调，“我只给江先生一片，所以…只可以一次。”
　　说是这样说，明扬哭完才想起江先生说过的话。
　　床上骗，不算骗。


第28章 我不喜欢鹅卵石
　　出发这天明扬起了大早，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照，脖子上的痕迹换了几件衣服都遮不住，只有上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可以，但明扬觉得勒脖子。
　　江崇年穿戴整齐从后搂着他，好笑说：“戴围巾就看不到了。”
　　“江先生为什么要亲在这里。”明扬侧过脸指着自己左耳下来那块粉色印记。
　　“因为，这听崽崽的声音最清楚，”江崇年扶着肩把人转向自己，大拇指摩挲那块吻痕认真看了看，“正面看不见，而且淡了很多，就快消了。”
　　说着江崇年低头又吻上去，明扬被压得退了半步，脖颈传来酥痒，等江崇年抬起头来，明扬对着镜子眉头更深了。
　　那块快消的吻痕被他吸得紫红，明扬呆了两秒，从镜子里与江崇年视线对上，小声控诉：“江先生是故意的....”
　　江崇年忍着笑，“如果被人看见，真有人问，你就说男朋友亲的。”
　　“可以这样说吗？”
　　“可以，如果你愿意，直接说我都行。”
　　明扬礼尚往来，转身抱着江崇年也给他吸了一个，这才开心一点。
　　今天江崇年要打明扬在T国送他的领带，明扬说什么也要帮他戴，但他不会打领带，于是捏着领带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的视频，终于在快迟到时勉强学会。
　　明扬动手，江崇年指挥，最后打出来勉强能见人。
　　——
　　明扬照常和江崇年去公司，下午两点才跟着摄影小组出发义城城郊的无名山。这山一年前还不要门票，后来因里边有一片茶山，据说是冠上了古茶的称号，整个无名山成了村上标志性旅游景点。
　　拍摄小组来了十三个人，再加上道具师，化妆师，特约模特，租了一个乡下为景点修筑的仿中世纪小庄园。
　　刚落脚，天飘着朦胧细雨，一眼望去，水泥路湿漉漉的。冷风呼啸，穿过房檐树梢，传出声声长且悠远的厉嚎。
　　明扬穿得很厚，米色高领毛衣配着灰色羽绒服，同色系的针织帽，棕色灯芯绒裤和一双浅色运动鞋，手里拿条深棕色围巾。他刚下车，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然后忍不住缩着发抖，他怕冷。
　　David后脚下车看他冷成这样，围巾却抱在手里，过去抽出他手里的围巾，边整理边说：“这里昼夜温差大，而且比城里冷很多，在这每天都要做好保暖工作，以防冻伤。”
　　“好。”明扬吸了口冷气接着抖，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围巾上。那是江先生专门给明扬挑的，并且他很喜欢，可是现在在他上司手里，明扬只能眼巴巴看着不敢说话。
　　David把围巾理好直接帮明扬围上，晃眼看到对方脖颈上的痕迹，明显一愣，有意无意多看了几眼。他取下自己的绒毛耳罩给明扬罩上，边说：“组里备有暖手袋和暖宝宝，吃完饭要出来拍一组夜景，气温零下三度左右，结冰更冷。你去拿了在身上贴几片，抗冻些。”
　　“谢谢兰总，”明扬伸出冻得粉红的手，把扎眼睛那几根头发塞进针织绒帽里。
　　“叫兰晖就行。”
　　明扬点头，对他笑了笑。他对David彻底改观了，前段时间跟组他就发现，兰总监很会照顾人，而且目前为止，还没见他凶过谁。
　　有道具组在，那些重量级设备不用明扬帮忙搬。他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行李箱在David手里，他只用跟在David身后走就行。
　　四面环山围林，远处飘着冷雾。庄园外墙是土黄色做旧的，透着古老的艺术气息。
　　明扬一路过来，印象最深的就是庄园栅栏上缠的朵朵白花，它们生得温柔又耀眼，即便让风吹得摇曳乱摆，依旧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柔劲儿。
　　明扬第一时间想到了江先生。
　　如果把江先生比作花，那一定只能是这种！
　　他让兰晖先过去，自己沿着鹅卵石路靠近花架，白花被栅栏架着斜斜泻下来，朵朵摇曳是风给了它灵魂。
　　明扬艰难掏出手机，扫描了花名，是藤本冰山月季。
　　暗暗想：如果藤本冰山是人，那它叫江崇年。
　　“明扬，快来搭把手，帮我一下，好重。”洛凌推着两个行李箱，轱辘滚在鹅卵石地上的摩擦响得震心。
　　明扬转身看人，自从米娅说洛凌人不好后，明扬就隐隐觉得洛凌看他的眼光很怪异，说不上好，又说不出哪里坏。
　　还有兰总说的路游，他好像也不怎么喜欢自己，跟组的时候明扬想和他学怎么构景，结果被他冷漠拒绝了……
　　“大家手都没空，你倒好还有闲情赏花，”洛凌停在他三米处，“快帮我下，累死我了。”她叉着腰喘气。
　　明扬揣好手机准备搭把手，再怎么说洛凌是位女士，人类手册上说，男士要有绅士之风，懂得怜香惜玉。
　　以为洛凌会给他一个行李箱，没想到直接把两个都给了他，自己挎着小包包边往前走边说：“雨好像要下大了，你等我下，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伞。”
　　明扬原地等了会儿洛凌，但对方一直没回来。他生拉硬拽，顶着越来越大的雨往里拖，鹅卵石膈着很难拉动，基本上得靠提。不知道洛凌里边装了什么，沉得很。
　　道具组赶上来，本想帮他一把，奈何手上真不空，尽管如此明扬也跟他们说了谢谢。说话嘴巴里都冒热雾，他累得全身发热，摘了帽子围巾耳罩，顶着雨他也要休息会儿。
　　江崇年忙完看了眼时间，估计明扬该到了，他放松地靠着老板椅给明扬打视频电话。
　　听见专属铃声，明扬赶忙摸手机接电话，手上沾了雨水，手也冻得有些僵，划了半天才接通。
　　视频中的少年额上的刘海被雨淋成了几条，看着都能拧水了。唇色冻得冷青，脸颊却泛着热红，眼睛淋得一直眨，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江崇年微微皱眉直起身子问他：“怎么在淋雨，快找个地方躲一下。”
　　“还不能，洛凌拿伞去了，她行李在我这里。”明扬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边说：“而且快到了，我只是有点累，就歇一会儿。”
　　“别管谁的行李，崽崽先去屋里换身衣服，待会儿感冒了。围巾和帽子呢？”
　　“很热，我刚刚摘了。”
　　江崇年见他还不动，再问：“她让你等她？”
　　“嗯，”明扬把镜头移到后边的行李箱上，“地板是鹅卵石，我很难才推动。江先生，我不喜欢鹅卵石。”
　　江崇年看着那两个行李箱，不禁皱眉，劝道：“崽崽先去躲雨，她拿伞回来自己拿。”


第29章 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明扬握着手机，侧脸看眼行李箱，犹豫几秒后决定听江先生的，他边向庄园里边跑，江崇年在那边边说：“崽崽换身衣服记得把头发也吹干，组里应该备得有板蓝根，泡一杯喝，预防感冒。”
　　想起之前给明扬泡过一回，不仅爱喝还要求再来一杯。板蓝根毕竟属于具有寒凉特性的药物，容易损伤脾胃，江崇年这才想起叮嘱他，“只能喝一杯。”
　　“好。”
　　明扬快到了才说：“江先生，我晚上还要工作等下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工作完再给你打。”
　　—
　　洛凌坐在一楼客厅等明扬来，路游把自己的设备放桌上问她，“让你拿的那个镜头呢，一会儿要用，拿来我先调一下。”
　　洛凌边抹口红边说：“我放箱子里了，明扬说要帮我搬，他在后边，估计快来了吧。”
　　两人正说着，明扬拎着帽子围巾耳罩跑进来，刚要说能不能帮一下，洛凌合上气垫看看他身后先问：“箱子呢？”
　　“还在外面，雨下大了，我就先——”明扬指着外边大颗大颗的雨还想说什么，忽然被打断。
　　“十万的镜头你就放雨里淋着自己跑过来？你真行，那箱子不防水的！”洛凌惊讶道。
　　洛凌声音过大，兰总从楼上下来，首先看一眼淋湿的明扬，疑惑问：“怎么回事？”
　　明扬收回指着门口的手，“洛凌让我帮他拎行李，可是雨下大了……”
　　洛凌大步从门口走回来，刚准备辩解，道具组看到箱子帮忙拎了过来放在大门口说：“雨下这么大，谁的箱子扔半路了？”
　　明扬只转了一个身，洛凌和路游一起大步走出去，两人打开据说装着镜头的行李箱，只用布袋子装着，袋子全湿了，里边装着的镜头可想而知。
　　路游皱着眉边打开边说：“你用一个布袋子装是什么意思，防爆箱呢！”
　　“那个...防爆箱太大了，我没想到这会下这么大的雨，而且只是暂时放一下...”洛凌皱着眉咬着唇，看上去有几分难言的委屈。
　　两人路过明扬又回到客厅，路游擦了擦镜头表面，然后装在机子上调试一番，屏幕里只看到雾蒙蒙一片，模糊不清类似放了个凹凸镜。
　　“不能用了，”路游把机子整个放在桌上。
　　兰晖眼神瞟了一眼，严厉问：“谁负责保管的？”
　　“是我....但..”洛凌暗暗看一眼明扬，微微心慌道：“也有明扬的责任，是他帮我拿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拿又这样把箱子扔雨里淋，如果我自己拿的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明扬被点名，大概知道镜头可能因为自己坏了。他慢慢挪过来，愧疚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这个。”
　　兰晖面色严肃没看明扬，而是抵着洛凌批评：“低级错误是你擅自用行李箱代替防爆箱，就算今天没下雨，磕磕碰碰呢？洛凌，你来摄影小组多久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镜头对一个摄影师来说意味着什么，显然你切身体会不了！因为这样的错误我说过你几回了？为什么半点记性也不长！”
　　洛凌嘴巴动了动，眼眶瞬间湿润，然后默默流眼泪。David没吼也没凶，可压迫感就是强，特别配上他那张严厉又不容沙的表情，明扬也被吓得不轻。他往前挪了两步，眼巴巴看着洛凌哭，想着要不要安慰两句。
　　“我，我马上赔这个镜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洛凌哽咽着，话也说不清。
　　David闭闭眼，无奈说：“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这是原则性问题，人人都像你一样坏了赔，那我们耽误的时间，模特的时间呢，人家没通告专门为你服务？首先你的态度就很有问题，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损坏胶卷，相机不充电....我最后一次希望你把话听进去，下不为例。”
　　David抬手，毫不犹豫把那个进了水的镜头扔出一个抛物线，然后‘哐当’扣进垃圾桶。洛凌跟着响声一抖，哭得更厉害。
　　兰晖临走叫了声明扬，明扬迟迟没动，等对方上楼了才对洛凌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箱子里放了镜头，那个镜头我来赔....”
　　明扬默默想，十万的镜头，他三千一个月，要干两年多才能还完....
　　“是应该你赔，明扬，你还害我挨了一顿骂！”洛凌抹了眼泪没再哭了，她嫌恶得推开明扬两米远，“你以后离我远一点，看见你就烦！”
　　“洛凌，怎么说话呢！”路游在一旁看不下去，“自己的错你怪别人干嘛，兰总白跟你说这么多了？”
　　“他才来多久！路游，我们共事快两年了，你帮着他！”洛凌气愤得指着明扬，似乎忍无可忍咬牙对明扬道：“你和兰总那点破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而已，你最好抱紧兰总这根大腿，不然，我今天让你离开江氏你绝不可能明天还在！”
　　明扬还是第一次见洛凌这样不加掩饰的讨厌自己，他很想问问为什么要讨厌他，他和David的破事是什么事，以及为什么她能跳过江先生直接开除他....
　　明扬觉得洛凌是他见到过最不讲理的人类，她刚刚颠倒黑白，现在还要凶自己，明扬又难受又冤枉，理直气壮改口说：“镜头你自己赔，箱子是你硬塞给我帮你提的。你自己说过来拿伞，然后就放在那不管了，明明知道里边有重要的东西还放着不管，就是你一个人的错，你才应该被开除。”
　　道具组跟模特陆续进来，听见声响，皮肤黑些的女模特嚼着口香糖过来，从包里抽张纸递给洛凌，“欺负女孩算什么本事？什么毛病给你惯的，怎么就人家一个人的错了，多大的本事张口闭口就要开除人家？”
　　在女孩后面又来个男的，不冷不淡附和，“跟人家姑娘道个歉吧，大老爷们儿欺负一姑娘确实不应该。”
　　明扬：“我没欺负她。”
　　洛凌擦了眼泪笑了一声，“有本事你就开除我，我倒要看看是谁先离开江氏！第一天来就看不惯你了，什么都不会，塞进来做什么也不知道！”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路游拉着情绪激动的洛凌，对明扬大声说：“ 兰总不是叫你吗，还不快去！”
　　明扬视线落在他身上，语气稍微有点凶，“去不去关你什么事。”说完再不看他二人直接上楼，没去找David，而是回之前安排好的房间反锁了门。
　　明扬坐在地上靠着床，外边还在下大雨，噼里啪啦拍在拱形雕花玻璃窗上，闷响充斥整个房间。
　　明扬想起哥哥说，如果被欺负了就和江先生告状，他摸出手机给江崇年打电话。
　　明扬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好像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不喜欢他…
　　“崽崽，头发吹了吗？ ”
　　听筒传来江先生温润的声音，明扬撇着嘴，喉咙涩得厉害，说不出话。江崇年等了会儿没回应，挂了电话打视频，明扬连忙抹眼泪接了。
　　江崇年看他眼睛红红，头发没吹干，衣服也没换，“崽崽怎么了？”
　　“江先生，我有一点想你。”


第30章 江先生，我没欺负她
　　雨越下越大，乌云渐见下沉，势要压垮头顶这片天。还不到黑的点，天已经暗得需要开着灯才能看清路。
　　明扬歪着脑袋抵着床垫，眼巴巴望着视频里的人，默默流眼泪。
　　“崽崽别哭，”江崇年才从公司回到家，倒了杯水没来得及喝就放下，担心问道：“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你了？”
　　“好多人一起冤枉我…”明扬脱口而出，边抹眼泪边说：“可我没没欺负她……江先生你要相信我…”
　　明扬哭得很伤心，瓢泼的雨声也盖不掉他的委屈。他边说着还在回想当时的情形，大厅里的人都看戏一样看他，剩下几个对他指指点点，不仅凶还强调是他的不对。他自省了，没觉得自己错。
　　明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就算在喵星，大家顶多抢他吃的，或者大早拽他起来帮忙赶手册作业，帮忙完他们还会说谢谢，也会带着明扬一起玩。
　　可人类不一样，不仅讨厌还要诬陷，明扬心里一时被委屈和不知所措填满，这种时候，除了找江先生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我当然信崽崽，崽崽把事情的原委和我说一遍，我帮你处理，你先别哭。”
　　明扬为了好发挥，爬过去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用台灯架着，边哭着边给江崇年还原当时的场景。说完还不忘把自己上楼前奶凶那段也加上，川哥上回演戏教他的凶人技巧。
　　“嗯我知道了。崽崽听话，先把湿衣服换了泡个热水澡，我马上过来。”江崇年在他哭的时候就已经往外走了，这会儿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
　　视频里的少年呆呆望着他不动，不知听进话没有，撇着嘴看样子还沉浸在伤心里。
　　“崽崽听话，动起来。”
　　明扬动了动手指头，不太配合道：“行李和浴室都在外面，我不要出去…”明扬抗拒的摇头。
　　“好好好，不出去。那崽崽找块毛巾擦一擦头发，把湿衣服脱了躺床上等我好不好？”
　　“不好…”明扬固执着拒绝，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躺在木地板上，“我不能动，动了就很难过。江先生不能挂电话，我要一直看着。”
　　“好。”
　　从义城市区到无名山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江崇年怕地板太凉，提醒明扬躺床上，但明扬说什么也不愿爬起来。
　　期间房门被敲响，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明扬一骨碌爬起来，把自己关进床里侧的衣柜里。
　　视频里，江崇年边开车渐渐看不清少年的脸。
　　少年就窝在衣柜里边，手机的光暗暗的，那双反水光的眼睛眨呀眨，越来越慢，一刻不说话就要闭上。
　　江崇年看一眼镜头那边的黑暗画面，提醒说：“崽崽别睡，待会儿睡感冒了。”
　　“我没睡…”明扬小声回应，眼睛也没睁开，歪着脑袋靠着柜壁显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最后手机都拿不住了。
　　“崽崽？”
　　“嗯？”
　　“不能睡。”
　　“我没有睡，没有。真的，没，有。”
　　再后来手机也照不到他了，少年团在衣柜里睡得香甜。江崇年开着车偶尔叫叫他，对方也没回应，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睡。
　　后来房门又被叩响，明扬吓得一激灵，头磕着柜子‘咚’一声。江崇年看不到人，只说：“撞着了？崽崽别怕，我马上到了。”
　　明扬迷茫捂着脑门，把手机重新拿起来，惺忪着眼看着还在开车的江崇年，他没说话，手机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
　　江崇年赶来的时候，摄影小组因为雨太大临时取消了拍摄，这个点正准备吃晚饭。
　　兰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几次上去敲门叫明扬吃饭也不见有回应，以为明扬因为镜头坏了自责，正想再上去安慰安慰他，不料，江崇年来了…
　　男人黑色大衣沾了水珠，黑色的短靴湿得光亮。他收了伞大步走进来，看着餐桌客厅围坐一群人，面色瞬间沉下来。
　　“江总？”
　　“总裁怎么来了？”
　　“不会来视察工作吧？”
　　一圈人目光齐齐看过来，兰晖作为这趟的总负责人，揣好手机走过来问，“江总？你这是？”
　　江崇年看他一眼，“没事，你带着他们忙该忙的，不用管我。”说着他几步跨上二楼，明扬的房间号之前问过，这会儿门反锁着。
　　江崇年给明扬打了电话，少年磨蹭了会儿，从衣柜里爬出来开门。
　　门一开，少年头发被捂得卷翘，是那种半干的块状。湿衣服也没脱全捂在身上，一双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冻得通红摸着跟冰块似的。屋里没暖气，处在大山里，室内比室外还要阴冷。
　　少年微仰着下巴，看见江泽年的瞬间千万个委屈迅速回笼，但没眼泪可以流了，红红的眼睛还夹带着朦胧的睡意。
　　“江先生…”
　　“嗯。”江崇年捧着他的脸，额头，眼睛，鼻尖，嘴巴一一安抚般吻过。
　　他抱着人进门，重新把门关上，脱了明扬潮湿的外套，他里面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领子那一片全湿透了，摸着就湿湿的温热，脱下来脖子一圈捂得潮红。
　　江崇年心疼下把少年抱着裹进自己大衣里，“小笨蛋，冷不冷啊你。”
　　明扬抱着他不说话，脸搁在对方颈侧，江崇年能感受到一股绵软的呼吸，一阵一阵拂过下颚，脖颈，耳朵。
　　“抱一会儿我带你去把头发吹干，今天我是来给崽崽撑腰的，崽崽先不难受了。”
　　明扬小声‘嗯’了声，抱着江崇年的手紧了紧，强调说：“江先生，我没欺负她。”
　　“嗯，我知道。崽崽怎么会欺负别人呢。”江崇年侧脸亲了亲少年的额头，“换身衣服，等这边事情解决了，今晚跟我回去？”
　　明扬犹豫了会儿，为难说：“还不可以…我之前还没有拍过这种照片，我不会，又很喜欢，所以想跟兰总学一学。”
　　江崇年衡量一番，妥协说：“那好，既然这样就换种处理方式，让崽崽以后自在些。”
　　明扬仰起下巴凑近对方，主动亲吻江崇年，这是他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软软的，不带任何杂念的亲吻这个温柔的男人。
　　他从江崇年这里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
　　江崇年抱起他，几步过去把他放床上，又掀了被子裹紧，这才转身出去拿他的行李箱。挑一身衣服给他穿上，顺便把头发也吹了。
　　“头发扎眼睛了，等回去去理发店剪一剪。”
　　“不剪。”
　　江崇年关了吹风机，望着趴在床上玩他扣子的少年，“为什么不剪？”
　　明扬摸着扎眼睛的刘海摇头，坚持说：“我不能剪。”
　　江崇年掐着胳膊把人带起来，坐在床上，“你说说，为什么不剪？”
　　明扬没敢和他对视，害羞时耳垂就会红，这会儿红得很彻底。江崇年这才知道小迷糊一定有事瞒着他，诱哄说：“这样，你现在告诉我，下次我来看你就给你带奶茶。”
　　说起奶茶明扬又开始为难，脸也跟着红了。
　　“我，我就是想留长头发...”说着害羞的捂着脸躲江崇年的视线。江崇年把人拽到怀里，扒下他的手，好笑问：“崽崽跟我还有秘密啊？”
　　“没有秘密。”明扬又想跑。江崇年实在好奇，软软硬硬磨着他的小耳根。
　　明扬本身是个心里揣不住事的，江先生一直问他就妥协了。趴在江崇年耳边，犹豫会儿小声说：“米娅说，江先生喜欢长头发的...我想攒一攒，等长得腰长，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明扬小本子第三十条：长发及腰就能嫁人。虽然他没弄明白‘嫁’和‘娶’的区别，但总归是两个人结婚。
　　江崇年忍不住笑出声，“谁说我喜欢长头发了？再说，等崽崽头发留到腰长那得几年啊。”
　　“啊？”明扬抬起脑袋和他对视上，“那..那可怎么办？”
　　“是啊，那可怎么办，”江崇年嘴角含笑，在少年不知所措的脸上轻啄一口，“等回去我带你去稍微剪剪，我不喜欢长头发，就喜欢崽崽这种。”说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明扬只觉得心里的难过一扫而空，摸着肚子喊饿。江崇年从箱子里重新给他拿了双鞋，明扬晃晃脚丫，一只江先生帮，一只自己穿。
　　两人下来的时候，客厅的人散了一半，另一半围在一起打牌喝酒。
　　洛凌和下午帮她的那个女模特坐了一堆，把她如何喜欢江崇年，如何进公司，如何不经意邂逅…聊天显摆出来，旁边一众女生表示磕到了。
　　所以当江崇年下来时，旁边那女孩杵了下洛凌，“你的江总下来了，洛凌，你快看！害什么羞。”
　　洛凌脸微红，她听说江崇年忽然来了还专门抢时间换了身衣服，并且麻烦跟组的化妆师帮忙做了个很时尚的造型。
　　“那男的怎么和江总一起？”女模特狐疑。
　　洛凌：“估计下午的事，想恶人先告状。那又怎么样，清者自清。”
　　“那你还这么淡定，万一他颠倒黑白，你怎么办？”
　　“我两年前进的江氏，他只是个实习生而已，即便缠着江总也是徒劳。况且我爸是江氏高层，敢冤枉我，我就告诉我爸。”
　　这边，江崇年略过一众人，带明扬去另一个客厅餐厅。
　　庄园管家跟着过来，给了两人菜单。明扬看也不看菜单，两只手把它推回去还管家，眼巴巴等着江先生帮他点。
　　江崇年比明扬自己还清楚他爱吃什么。
　　他点完把菜单递给管家，边说：“三个小时内，这边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
　　江崇年想明扬能安静，享受的先把晚餐吃了，烦心事先放一边。
　　少年听说不会有人来，搬着自己的椅子一点一点挪到江崇年身边。
　　他把头靠在餐桌上，眼眶哭过的余红还在，左手握着江崇年左手食指，不轻不重。
　　因为手上的小动作，两人视线对上，明扬眨眨眼，感叹说：“江先生，有你真好。”


第31章 拒绝名单里，不包括我。
　　“崽崽说什么？”江崇年故意装作没听到，“大声点，我没听到。”
　　明扬以为他真没听到，头往他那边挪了挪，又说了一遍，结果江崇年还是说没听到。明扬直起脑袋，贴着江崇年的耳朵去，“我说，江先生，有你在真好。这回，听到了吗？”
　　江崇年指指自己的脸，“亲一口。”
　　明扬不偏不倚照着他指的地方亲了一大口，期待的看着对方，直到江崇年说听到了明扬才又靠回桌上。
　　他看着江崇年玩手机，又看着江崇年把手机放桌上，然后问：“崽崽，半个月没见程最，想不想他？”
　　“想的。”
　　明扬刚说完想就有些后悔，因为那个蓝盒子就是程最给的，还说在床上哭有用，他分明在骗人！
　　江崇年见他皱着眉头想得认真，忍不住捏捏他的脸，“他前两天回国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
　　“嗯？”
　　“待会儿就知道了。”
　　服务员上餐，江崇年怕烫着他，把他搁在桌上的脑袋挪到自己肩上，“先吃饭，吃饱了去给崽崽讨公道。”
　　“好！”
　　说起这事儿明扬来了劲儿，心里的委屈瞬间回笼，吃饭比往常快了。
　　他想让江先生快点站在他这边帮帮他。
　　吃完饭，外边雨也停了。江崇年直接带明扬回二楼的书房。明扬进去看见人诧异一瞬，汪秘书怎么来了。
　　江崇年坐在办公桌前，旁边还备了个椅子。原本是搬来让明扬坐的，明扬不愿意，默默挪到对面的棕色皮沙发上。
　　“崽崽？”
　　“我得坐这里，不然她又说我欺负她....”明扬心有余悸，怕说不过洛凌，明明错的就是她，明扬因为说不过她，就算有理，也理直气壮不起来。
　　汪秘书出去了一趟，过会儿带着洛凌以及一位特约女模特进来。
　　女模特还穿着下午那身深色紧身高腰牛仔裤，黑色深V针织紧身毛衣。
　　洛凌打扮得像立马要上秀场一样，黄色的头发特意做成松懒的大卷，搭在一边，每一根都仿佛经过精心设计。
　　妆容精细，远远能看到她鼻梁上的细闪。蓝衬衫黑皮马甲，黑色阔腿裤，英伦风方嘴单鞋。
　　她进来视线就没从江崇年身上移开过，女模特再见到明扬，脸色明显不太好。虽然洛凌路上和她说可能会因为下午的事，如实说就行，没什么怕的
　　“江总，您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洛凌首先开口，江崇年没喊坐，她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坐下。
　　女模特甩了甩刘海，属于特约模特，半点不见外在明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指甲很长，涂成肉粉色，边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边有意无意打量明扬。不知是模特本身的拽姐气质在作祟，还是对方故意要给明扬压迫感，下马威，她下巴微扬，嘴边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嘲意。
　　明扬没注意她，一门心思在江崇年身上。
　　江崇年察觉她落在明扬身上的目光不善后，眉头一紧，汪秘书见状迅速翻着平板，扫了几眼说：“KT模特公司超模，周洁。”
　　周洁被点名，状况外一愣。江崇年意味深长笑了声，“KT？组里有几个KT来的？”
　　汪秘书：“组里目前只有她。”
　　“我记得KT的模特职业素养及品德修养各方面都有刻意筛选，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周洁站起来，听出话里的意思，“江总，你说我没素质？”
　　没人搭她的话，江崇年直截了当说：“江氏恐怕没办法继续和周小姐合作，是解约不是违约，周小姐，今晚你就可以离组。”
　　“江总，我需要理由。”周洁疑惑瞥一眼洛凌。本以为江崇年叫她们来是洛凌的原因，毕竟听洛凌说她和江崇年的那些事真的很好磕，上来兴许大家吃个饭聊个天…但事情的发展方向，有点出乎意料…
　　“稍等。”汪秘书快速按着平板键盘，没几分钟一脸蒙圈的周洁电话响了，她看了眼起身快步出去接。
　　“江总，周洁她......”
　　江崇年这才把目光落在始终站着的洛凌身上，大量一圈不确定一般问：“洛凌？”
　　洛凌对江崇年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感到惊讶，连忙羞怯点头，“对，我是洛凌，去年年会我跳了支舞，还给您敬酒了。今年六月份公司团建，我和您同一组玩游戏，在公司的时候——”
　　“洛小姐，江总找你来不是为了听这些，”汪秘书适时打断她，切入正题，“今天下午，摄影小组损坏一个单反镜头，有没有这回事？”
　　洛凌下意识瞥一眼明扬，看来真是她预想的那样。但没有人能在弱小面前强硬得起来，她放软了声音，略带自责说：“今天下午确实被雨淋坏一个，但明扬刚来摄影小组，不太清楚器材保管情有可原。下午那会儿也说清了，虽然是他原因导致损坏的，毕竟他是新人，嗯...我也愿意出钱帮他把这个镜头赔上。”
　　“她乱说。”明扬听她一面之词瞬间急了，张张嘴只能无辜看着江崇年。
　　“明扬损坏的？”江崇年皱着眉头问。
　　洛凌迟疑一瞬，点头，“下车那会儿下了点毛雨，明扬想帮我，我以为他很快就会把行李给我拿过来，没想到他放雨里淋了.....”
　　“你的行李为什么让别人拿？何况里面还装着要用的设备。”
　　洛凌继续委屈说：“本来是我自己在拿，后面明扬说要帮我，我拒绝过，也说里面装得有……”
　　“没有，她撒谎，江先…江总，她好坏…”明扬望着洛凌气得不得了。
　　洛凌眼睛一红，泪瞬间掉下来，“明扬，我念着同事一场所以帮你赔镜头，你怎么———”
　　江崇年闭闭眼打断她，“调监控。”
　　洛凌紧张一瞬，想着监控又没声音，又不怕了，“江总，就调监控，希望您能还我一个公道。”
　　明扬看一眼江崇年，理直气壮说：“是你把箱子都给我拎，自己先进去，下雨了不拿伞，你是故意的，你没有公道。”
　　“我？故意？”洛凌留着冤枉的泪水，埋怨说：“明扬，都这个时候了，江总也在，你能不能说实话啊！明明是你非要帮我拿行李让我先进去的，现在倒打一耙，你不愿意赔镜头，我都说帮——”
　　“洛小姐，请注意你的语气。”汪秘书再次提醒，并且联系工作人员调取庄园外花园一路的监控。
　　很快的，汪秘书调出明扬下车那一段，手顿了顿，这个角度江崇年也能看到，想跳也跳不了。
　　只见镜头里David亲自帮明扬围上围巾，戴上耳罩，怎么看怎么亲密，甚至别样的宠溺。
　　江崇年看得心底一紧，瞅一眼满脸无辜的明扬，暗暗决定先跳过这件事。
　　监控放到中间，虽然没录到声音，也能清楚看到是洛凌主动搭讪明扬，并且主动把行李箱给他的。
　　画面中明扬淋着雨抹脸上的水，累了休息，摸手机接电话，聊了会儿跑进庄园躲雨，就是这么个过程。
　　“洛小姐，你怎么看？”
　　洛凌泪声俱下，咬牙坚持自己刚才的说法。
　　“洛小姐，我想监控里看到的和你口述的稍有出入。”江崇年冷漠说：“江氏员工手册你应该清楚吧？工作，态度是首要，什么样的行为体现什么样的工作态度。你在工作中犯了错，首先没想到自检，而是将自己的错通过撒谎，找借口等强加给别人。虽然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犯错，但自己的错误却要别人来买单，这样的人品及一言难尽的作为，江氏将重新考虑是否继续任用你。”
　　“江总，监控里不是我自己过去，是明扬主动叫我过去的，他之前还说过喜欢我，被我拒绝过才这样，我……”洛凌慌不择言，决定搏一搏，好像只要自己哭得够委屈，就能博得同情和道理。
　　“喜欢你？”江崇年意味不明笑了声，问明扬，“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乱说。”明扬否认的很快。
　　“明扬……你…”洛凌一时没话说，手攥着衣袖不停冒汗，原本还敢对上江崇年的眼睛，现在连看人都不敢。
　　罪行被不可驳的证据赤裸裸揭穿，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脸热，手麻，腿抖。因为对方是江崇年，所以她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正因为对方是江崇年，她刚才精心准备的说辞一个都没说出来…
　　江崇年不在乎她的窘迫，直说：“洛小姐还是另谋高就吧。”
　　“江总……你要相信我…”洛凌从小声哽咽，慢慢哭出声，看模样又惨又可怜，“今天我离开江氏，并不是我觉得我错了，江总，我希望你也能在明扬身上找找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正僵持着，周洁打完电话进来，问道：“江总，KT通知我被开除了？我想江总应该不会是那种无故为难人的人。”
　　“周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手还没有长到去管KT的家务事。”江崇年无所谓道：“我只是中止了你和江氏的一切合作，如果KT开除了你，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我想KT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至于为什么，你可以详细问问她。”
　　周洁看一眼哭闹的洛凌，皱眉道：“江总，你还是直说吧。”
　　江崇年说：“就是觉得你长得不适合这次的拍摄，仅此而已，周小姐别多想。”
　　周洁瞬间被噎得没话讲。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汪秘书迅速请她二人出去顺便带上门。门一合上，周洁拉着洛凌问：“怎么回事！”
　　洛凌甩开她的手，“你先别烦我。”
　　…………
　　人都出去，明扬从沙发上起来，大步走到江崇年面前，直接坐在对方腿上，抱着他的脖颈，开心又激动的说：“江先生，有人撑腰的感觉太棒了。”
　　江崇年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以防他坐不稳，眯着眼探究他，一言不发。
　　明扬发觉他不理自己，情绪跟着低落起来，“江先生是不是觉得我也有错…那个镜头是我淋湿的，我可以赔的……但，我一个月的工资，财务部只给我两千六百五，那个镜头很贵，我要白打两三年的工才能还清……”
　　江崇年被他认真又可怜的模样惹得心软，又气不过惩罚一般咬一口少年红润的嘴唇，和他好好理论，“今天谁给你戴围巾了？”
　　话题转换太过突然，明扬一时没反应过来，咬着自己的唇以防再被对方咬。他想不起来，围巾到底怎么了…
　　“围巾在房间里，没丢，江先生想收回去了吗？”
　　“小笨蛋，我在吃醋。”江崇年就知道这小迷糊没把事儿放心上，提醒说：“崽崽不能让别人无故碰你，特别是那种故意的亲近，心怀不轨的搭讪，要及时拒绝。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万一人家有呢，为我考虑考虑，扼杀在摇篮里，好吗？”
　　“想亲近我的都要拒绝吗？”明扬认真思考后问。
　　江崇年想都没想说：“对，都要拒绝。”
　　明扬为难了，“可是我不想拒绝江先生……”
　　“拒绝名单里，不包括我。”


第32章 崽崽昨晚睡得怎么样？
　　书房门扣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扎耳。明扬一愣，不愿从江崇年身上下来，靠着他的肩没抬头看人，只是竖起耳朵听。
　　江崇年拍拍他的背，在他耳边小声说：“是汪秘书，崽崽别紧张。”
　　汪秘书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放下刚泡好的板蓝根再次带上门出去。
　　药很烫，得等一等才能喝。这间隙明扬掏出手机翻相册，翻出今天下午拍的藤冰山给江崇年看。
　　“我进庄园的时候看到了，很漂亮。”
　　“嗯，我想在江先生家院子里种它，网上说它是多季花，一年四季都会开。”
　　江崇年抬手划了几张，边看边问：“崽崽喜欢？”
　　“很喜欢，第一眼就喜欢，因为它....”明扬兴奋说着突然没了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还不会对这种事害羞，现在莫名其妙就会不好意思，当事人明扬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崇年下巴蹭着怀中人的脑袋，握着少年另一只手，放在两人中间捂着，幽幽问：“因为什么？”
　　“看到它，我总是想起你。”
　　少年纯净的目光含着一个人的倒影，闪着光亮，比那夜海岛上的星辰还让人着迷。江崇年克制了，但没克制住，他想吻眼前的少年，如同那晚的情不自禁与不由自主。
　　他吻着他的魂牵梦萦，在没见的第一万八千秒。
　　——
　　洛凌红着眼下楼，她本想悄无声息走，又气不过明扬什么事也没有。深思熟虑后，决定把他也搅合走。
　　于是，她边走着又开始小声哭。周洁三两步追上她，“我现在很蒙，你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他妈什么都没做，工作没了！”
　　“还看不出来吗？”洛凌收起刚才因气愤展露的锋芒，瞬间变成了小白兔，委屈说：“明扬恶人先告状，谁知道他仅凭一面之词，先跟江总说了什么。在公司，他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上班跟过家家似的，也就靠张会说的嘴闯天下。”
　　“在江总面前你怎么不说，现在我工作都丢了，说这些有屁用！只是帮你说两句话就这么倒霉，踩屎了真是！”
　　“你应该怪明扬，江总来的时候你没看到吗，他先上的二楼，估计明扬就是那时候添油加醋的，下来的时候你没看到吗，他眼睛都哭红了。”
　　“你的意思就他本事大呗，”周洁一肚子窝火，走到姐妹堆里把事情说了。
　　其中一人小声问洛凌， “你是说他半月前才来你们公司？不是说江氏对招聘职工特别严苛吗？他除了长得…稍微漂亮些，又听你说什么都不会，怎么进去的？”
　　洛凌毫不避讳，直接说：“只要后台硬，弱智都能进。”
　　三米远四个玩自拍的女模特闻到八卦的味道，收了手机凑过来，“你们在说潜规则？”
　　“又不是娱乐圈，不能算潜，只能说后边有人罩着？”
　　“金主！”
　　洛凌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心里暗自窃喜，却说：“你们别乱说，明扬只是和兰总关系好点而已。”
　　“兰总监？不不不，我觉得金主是你们总裁！毕竟他好坏都帮着明扬，你们俩也是因为招惹了他江总才来的不是？他俩刚还一起吃饭了，绝对是！”
　　洛凌眉头皱起，立刻反驳，“不是江总，江总不是那种人，何况明扬这样的人也不够格！一起吃饭？你看到了吗就胡说，是明扬死皮赖脸跟着过去的。刚在办公室明扬话都不敢说几句，真是金主他怕什么！”
　　“你别激动啊，”坐他旁边的女模特知道江崇年在洛凌心中的完美形象，解释说：“我们就口嗨一下，不过，听你那意思是兰总监罩着他，嗯…也不是没可能，才来那会儿我看到他俩在路上的举止确实亲密。”
　　“我也看到了，何止是亲密，跟谈了很久一样自然！”
　　“我也看到了，戴围巾是不是！跟演偶像剧似的。”
　　洛凌直接说：“在公司更亲密，没有兰总，他这种小白怎么能来摄影小组！”
　　“这么劲爆！”
　　洛凌提醒说：“你们以后少和明扬接触，他金贵得很，惹到了一不小心就丢工作！”
　　周洁翻了个白眼，“确实惹不得，我就帮洛凌说了一句，被我公司开除了……”
　　“靠，这就被开除了，后台也太硬了吧？”
　　晚上十一点半，睡美容觉的点，围在一起的女孩聊得正欢，多是悄悄八卦明扬，兰总和江总三人的关系。没大会儿道具组的打牌散伙也凑过来，了解来龙去脉直呼见世面。
　　一个传一个，从最初的有后台，变成明扬和兰总是床伴关系，兰总见明扬被欺负直接教训手下员工，在明扬添油加醋后，兰总心软，为了避嫌私下以辞职为要挟，请江总帮忙，看在兰总监面子上，江总这才勉强出手，违心不分青红皂白开除职员……
　　“看不出来，明扬看长相不像这样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洛凌说：“我走就走了，但我真见不惯明扬小人得志逍遥快活，他还留在江氏我就走得不甘心！”
　　“一个镜头的事，他心肠坏，你不会以牙还牙？”女模特说。
　　洛凌一顿，回道：“都要走了，我能怎么做？”
　　“还有我们啊，我也见不惯他这种人，有后台了不起，目中无人！”
　　“你们怎么做，总不能也让江总开除他吧？”
　　“肯定啊，一个镜头导致你们被离职，那就多诱导明扬弄坏几个，厚此薄彼也有个度，你们因这事儿被开除，为服众他也逃不了。不仅被开除，还得赔一大笔钱。”
　　音落一堆人哄笑起来，其中一个拍着大腿，激动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刺激又解气！”
　　周洁加入其中，刚想说什么，摄影小组微信工作群发了个录像。大家以为是什么工作安排纷纷点开来看。
　　五分钟的视频从洛凌下车开始，有人主动帮她行李，开始还乐意，直到她看到明扬，立马从男人手里要回自己的两个箱子，拉了没几米主动叫在栅栏拍花的明扬。
　　明扬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洛凌后愣了两三秒才揣好手机走过去。
　　整个视频，明扬没开过口，只是在洛凌扬长离开时点了头。
　　刚在二楼办公室，汪秘书给洛凌看的监控还没这么清晰。现在这个，连洛凌嫌弃明扬有闲心赏花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厅有人小声议论，周洁是直性子，愣怔一瞬后心凉了半截，直接问：“你他妈不是说明扬硬要帮你的吗？你自己看看，是这么回事儿吗？洛凌....该不会是你赖明扬吧...讲真，都是同事你这样....这种行为，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
　　洛凌脸微红，嘴硬说：“真是他主动帮我的！”
　　“卧槽，不对劲儿。洛凌，你自己看，整个视频下来，明扬嘴巴都没张开过，硬要帮你，从何说起？”
　　另一个女模特把洛凌嫌弃明扬的表情暂停，放大，“这表情真难说，你看不起他呗，满脸写着目中无人，真有点欠…是你在欺负他吧？我就觉得明扬看着乖，不太像你说的那样…”
　　“不是，我当时很累，”洛凌脸都白了，看了再看，不敢置信这视频竟是明扬发出来，“他在车上确实说要帮我的……不是我要他帮，你们别被视频骗了…他把镜头弄坏，我主动赔了，为什么还要怪我？”
　　“说好要帮你怎么下车不等你，还在见到你时愣了一下，明显和你不熟啊。洛凌，你不会是传说中的普信女吧，他长得比你不知道好看多少，别说他看上你，我不信。”
　　“我…”洛凌被噎住，一时没话，一张嘴怎么能抵挡接二连三的质问。
　　“你刚说的每句话不会是在诱导我们吧？想让我们逼走明扬？”女模特翘着二郎腿，好笑道：“洛凌，智能时代了，你脑子怎么还这么简单？”
　　“听说江氏各方面都严苛，上班迟到都零容忍。上回新闻爆出来，迟到三十天，有十天迟到被扣三千块那男的不就是江氏的！洛凌，像你这种没有集体意识谎话连篇，见不得同事好的人，只是开除，江总心慈手软了。”
　　“这就是你说的，江总对你有意思的证据了……”
　　有人偏了着重点，惊讶道：“三千块，天呐，真有他的！”
　　“也挺人性了，听说迟到有正当理由免罚。那小伙经常熬夜打游戏睡过头，最后给他两个选择，离开公司不扣，继续待在公司就去财务缴纳罚款，那小伙子火速缴了！”
　　“证明什么，江氏待遇好啊！”
　　…………
　　书房里，明扬什么也不知道，喝了板蓝根瞌睡了，靠着江崇年，两人聊着聊着明扬慢慢闭上眼睛。
　　睫毛忽闪，轻轻浅浅的呼吸带着暖风扑洒在对方脖颈上，江崇年抱着明扬慢慢站起来回他的卧房。
　　少年刚躺下，忽然睁开眼，不安心的问：“江先生今晚要回去吗？”
　　“嗯，明天还有个早会。”
　　明扬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着江崇年都手晃了晃，嘟囔说：“不走。”
　　“手怎么还是冷？我给你暖暖，”江崇年看他两眼，脱了外套躺在他身边，将人捞进怀里，“算了，等崽崽睡熟了我再走。”
　　“不可以。”明扬听他还是要走有些急，“江先生，我要你陪着我…”
　　“明天开完会还早的话，我立马过来陪崽崽好不好？”
　　“那也不能走，从现在开始，我会很想你。”
　　“好吧，我陪着你。”江崇年答的温柔，慢慢哄着他，也不急着走了，打算等少年真睡着了再悄悄走。
　　明扬也怕他趁自己睡着了走，谨慎的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再用胳膊牢牢压着。不仅如此，他两条腿缠住江崇年一条腿，认真说：“明天还有早安吻，江先生千万不能走。”
　　江崇年想捏一捏粘人精的脸，奈何手一只被他靠着，一只被他抱着，不好动。只得给耍赖的少年一个Good night kiss.
　　第二天，明扬睁眼没见到江崇年，迷糊着坐起来，眯着眼睛满屋子找人。最后从床头柜摸手机给他打视频，对方接得很快，明扬气鼓鼓说：“江先生，你不见了。”
　　江崇年笑一声，看少年刚醒的软绵样，心化了大半，“崽崽昨晚睡得怎么样？”
　　“好的。但是，江先生，你走不告诉我…我有一点难过。”
　　“那我下午来找崽崽认错，先别难过。”
　　明扬好哄得很，听说江崇年还要来，瞬间不难过了，抱着手机亲了一口，“早安吻。”
　　虽然亲手机看上去会很傻，江崇年毫不在意回了他一个，两人没聊多久，江崇年要开会，明扬也要开工了。
　　昨天的事没人再提起，明扬也没在人堆里看到洛凌，周洁，感觉轻松不少。他跟着David一起吃过早饭，然后就抱着自己的相机，跟在他屁股后边打杂。
　　David会口头教明扬很多专业知识，听着枯燥，但明扬却听得格外认真。
　　第一组照片以自然为主题，一行人搬着设备爬茶山。
　　前一天下过大雨，黄泥坡路滑得厉害，明扬几次差点跌倒，兰总扶得及时，后来索性直接拉着明扬的手腕走，边说：“地很滑，你注意些脚下。”
　　明扬盯着被抓住的手腕，想起江先生说，不能和别人太亲近，但又没给亲近划范围。
　　什么才算亲近？
　　在明扬概念里，和江先生拥抱，亲吻，做.爱算亲近。现在David只是握着他的手腕，他不太确定…
　　老实的明扬在很滑的黄泥巴路，冒着摔倒的风险，艰难掏出兜里的手机，他拍了被对方握住的手腕，照片发给备注是江先生的微信。
　　文字：亲近吗？
　　作者有话说：
　　对于如何气死江先生这件事，明扬手拿把掐的。


第33章 他是不是生气了？
　　明扬在微信界面刻意等了会儿，江先生可能在开会，并没有及时回他消息。倒是米娅突然发来五个热烈祝贺的表情包，配字：庆祝洛山鸡离开江氏的第一天！
　　David跨过一个小土坡，回头准备提醒明扬，就见他走得磕绊还不专心，于是捏捏他手腕，“上去再玩手机，当心摔着。”
　　“好。”明扬没来得及回复马上揣好手机。自从昨天他亲眼见洛凌挨骂后，隐隐又开始怕David。
　　越往上走，黄泥路稍微宽敞了些。满山红色的山茶花经过大雨的洗礼，不见残败反而更加纯粹的鲜活。
　　欣赏完花，明扬又看一眼被David抓住的左手腕，五个指头不太自然动了动。
　　他没能等到江先生的回复，现在直接挣脱又不太礼貌，左右拿不定主意，就这么别别扭扭兀自难受着。
　　“明扬，昨天的事我大致了解了些，”兰晖等了明扬半步和他并排着走，边说：“洛凌的性子确实不太好，江总因为她这事儿来是我没想到的，也没想到她对你的恶意会这么大。作为直属上司没处理好下属关系我也有责任。他们传的那些你别放心上，我会处理好。”
　　兰晖昨晚虽没在场，早上就隐约听到有人造谣明扬和自己子虚乌有的不正当关系。
　　那瞬间他不仅没办法反驳还有些心虚，预备反驳时，又不禁问自己，关系是谣传的，那自己对这段造谣的关系是怎么想的？
　　不能否认，他确实挺喜欢明扬。
　　大概始于颜值，终于明扬对摄影认真的态度。明扬是志同道合，也有可能是伯乐，在这段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中，兰晖又不甘于只是上下级，甚至想，真像谣言传那样也不错。
　　明扬就没听到所谓的流言蜚语，他看了眼兰晖，觉得他人挺好，至少对自己还不错，不应该道歉，“兰总...不对，David，我今天已经觉得不难受了，你不用道歉，况且又不是你的错。”
　　“你...不觉得他们说的有些过分吗，或者听到了会反感？”
　　取向正常的人听到自己被议论成某某床伴，或多或少都会反感吧，何况对方还是男人。
　　明扬以为兰总说洛凌，昨天洛凌确实很坏，但她被江先生开除已经很可怜了。明扬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过分是有一点，反感倒不至于，他老实摇头，“我没有反感。”
　　“所以，你也不排斥？”
　　“不排斥。”人都走了，为什么还要排斥她。
　　兰晖忽然笑道：“那我明白了。”
　　“嗯？”明扬疑问，侧脸看他，“明白什么？”
　　兰晖抿唇依旧看着他笑，就这么顿了两三秒忽然抬手捏捏明扬冷白且柔软的脸，略带宠溺说：“不告诉你。”
　　明扬皱皱眉头，心想为什么David要掐自己的脸。为什么不告诉他明白了什么，无缘无故明白了什么…
　　——
　　拍摄地选在山顶上的茶林，凹凸不平的野草地积水严重，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雷一般。
　　明扬站在高地埂上不好移动，眼巴巴看着大伙架机器，框景，换装凹造型。
　　以防突然下雨，工作人员临时搭了两个蓝顶帐篷放设备和拍摄服装及道具。
　　David忙完手上的事注意到无所适从的明扬，看了眼正在开机的机器就向他走来，“明扬，待会儿你就跟着我，适当拍些工作花絮，回去做简报。”
　　工作安排下来明扬终于有了参与感，不在乎有没有水，跳下高地埂，溅得满裤脚水花泥点。
　　兰晖失笑虚扶他一把，“你慢点，鞋湿了冻脚。对了，让你贴的暖宝宝贴了没？”
　　明扬压根没想起这事，兰晖也看出来了，二话不说去蓝棚底下翻了三片给他。
　　但明扬不会用，全英文的说明更是看得他眼花。兰晖又从他手里接回来，撕开帮他贴，隔了层毛衣分别贴在后腰，肩部，腹部。
　　明扬乖乖站着没敢动，手插在羽绒服衣兜里任对方摆布。。
　　另一个蓝棚底下正在换婚纱的女模特忽然停了动作，助理疑惑推推她，“允姐，你不冷啊卡在拉拉链这环节...？”
　　韩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杵杵助理，“我手机呢？快给我，我真磕到了。”
　　助理不明所以，转身从他脱下的羽绒服里掏手机。韩允一拿到手机连忙对着明扬兰晖的方向一顿抓拍，边说：“这不比网上臆想的CP好磕？你看他俩，简直天生一对。昨天我睡早了没赶上热乎的，现在怎么样，我磕在最前线！”
　　“但允姐，这可不能乱发啊...”助理看她把照片不知发给了谁，好心提醒。
　　韩允不以为然，“没事，程最不会乱说的。他最近不是分手了嘛，我就拿别人的甜蜜刺激刺激他，让他以前和季鸣昶屁大点事儿就虐狗！”
　　“最哥今天来，小心他掐死你。”
　　“掐架我就没怕过，他打不赢我的。”
　　小助理失笑抢了她的手机，“妆有点晕，我找化妆师给你补一补，你先酝酿酝酿拍摄情绪，别耽误人家拍摄进程。”
　　五六米开外，明扬站在David身后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他属于新人，正片轮不到他掌镜，于是抱着自己的相机调参数。
　　没过一会儿身上贴有暖宝宝的地方真在发热，他惊奇撩开外套拨弄肚子上的那片，仿佛看到了新大陆。
　　会发热的宝贝！
　　各部门一切就绪，天空也作美，不仅没再下雨，万里无云，还一望无际的蓝。
　　大家都在忙，被安排拍工作花絮的明扬孜孜不倦拍了百来张后临时罢工。
　　就着山茶花为背景，他单独拍了张最好看的无名山给江先生。
　　等他掏出手机准备翻出来发给江先生时，屏幕上赫然显示，三个未接电话，五个未接视频以及对话框里，两个字加一个符号——明扬？
　　明扬把相机挂脖子上，还怕那边的镜头拍到乱入的自己，他特意走远了些。
　　明扬蹲在两条修剪整齐的茶树间隙之间，不慌不忙给江先生回电话。
　　电话没接通，明扬握着手机等了等，他有些想江先生。
　　本就没事做，这时候似有似无的幼崽呜咽传来，明扬一愣，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确实有东西在小声叫唤，他收了手机循着声源挪了几步。
　　整齐的茶树下团着一只满身湿漉漉，米黄色的小狗幼崽。明扬看清楚瞬间，吓得站起来连退后几步，脚下一滑，一屁股栽在地上。
　　他第一时间想着护好江先生送的相机，另一只手无效撑地，疼得说不出话，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明扬忍着眼泪掏手机，接了江崇年的视频，不等西装革履的江崇年开口，先委屈说：“江先生，我好疼。”
　　视频里只能看到明扬半个脑袋，江崇年从椅子上站起身问他，“怎么了崽崽？”
　　“摔跤了，屁股好疼…”明扬干净的那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满手掌的泥，只能用手背抹疼出来的眼泪，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江崇年再大的醋意也暂时消了，“崽崽，缓一缓快起来，裤子湿没湿？”
　　“湿了。”明扬抹了眼泪差不多缓过疼劲儿，慢腾腾爬起来，蹲着往前挪了两步，“江先生你看，这有一只狗，全身的毛都湿了，而且它还在发抖。”
　　说着明扬把摄像头调成后置，照对着生下来不久瑟瑟发抖的奶狗。凭肉眼看着像田园犬，幼崽长得很可爱。
　　明扬怕狗，从见到他第一天起江崇年就知道，这会儿只说：“崽崽怕就别碰它，一会儿和茶山主人说，他们会来处理。”
　　明扬蹲在原地不动，他犹豫会儿小声说：“江先生，它在发抖。”
　　明扬想起自己身上贴的有暖宝宝，他反手把后腰那张撕下来，壮着胆子放在奶狗身上。
　　江崇年默默看着少年笨笨的举动，提醒说：“小笨蛋，暖宝宝遇水就不会发热了。”
　　“啊？”明扬又壮着胆子去摸，暖宝宝不仅没发热，还从小奶狗身上滑下去了。
　　明扬伸过去的手直接碰着它的皮毛，他惊讶道：“江先生，它抖得真的很厉害。”
　　江崇年还没说话，明扬把手机放在草地上，脱了自己的羽绒外套，一鼓作气把小狗裹进外套里然后抱起来，颤抖着声音说：“江..江先生，我抱了一只一直发抖的狗....我有点怕。”
　　江崇年没想到小少年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狗包着，更没想到，见着狗就怕的少年有一天会亲自抱着一只狗，怕得打颤也不肯撒手，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江崇年劝他放下，少年连忙摇头，“它很冷，得抱着…”
　　江崇年没办法，只得联系程最到哪了。
　　这会儿程最正努力爬山，边吐槽江崇年不够意思，为自己的幸福折腾他。
　　轰走一个女模特临时叫他来当替补....如果等下是穿婚纱而不是西装的话，他会立马罢工！
　　程最好不容易爬上来，穿过熙攘人群，在另一侧茶林找到明扬。
　　少年已经跟怀里的狗僵持了很久，又不肯让江崇年挂视频，原因是，如果挂了，他就是一个人害怕了。
　　程最无奈接过小土狗，“是个串儿吧，生得没我的雪球标志，但丑可爱丑可爱的。”
　　“它不丑，”明扬看一眼他捡的狗，不服气说：“你的雪球是只坏狗，晚上不睡觉到处吓人。而它是一只可怜狗，叫的小声只会发抖。”
　　江崇年忍着笑听他俩说争了几句，通过视频拜托程最，给没有外套穿的少年找件组里备的军大衣都行，别给孩子冻坏了。
　　程最只说：“年哥，你就惯着明扬吧，小心他恃宠而骄！”，
　　明扬连忙插嘴问，“被宠着不能骄傲吗？”
　　“能，怎么不能。”程最抱着狗带明扬往前走，“你和年哥就继续虐我吧，千万别管我的死活。”
　　这会儿明扬忽然想起问：“江先生，我刚才没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程最忙打住，“明扬，哥提醒你两句，趁现在气氛好，先别问，晚上认错态度诚恳些，年哥这人还是挺好哄的。”
　　江崇年看明扬一脸迷茫样，忍住笑温柔道：“崽崽先跟程最忙工作，晚点我过来看你。”
　　明扬耍赖和江崇年磨蹭了会儿才挂电话，追上程最问他：“你让我认错态度诚恳，可是，我哪里错了？你又怎么知道的？？”
　　程最掏出手机，给他亮证据，“你和这个兰晖什么情况？”
　　虽然奇怪程最为什么要偷拍自己，明扬仔细看了看，说：“兰总帮我贴暖宝宝，就是这个情况。”他指着照片点头。
　　程最给气笑了，“你说我要把这照片给年哥看，他会不会气死。”
　　“为什么？”
　　“你换位思考啊，”程最给他分析，“如果年哥和别人牵手拥抱接吻，你怎么想？”
　　明扬想都不想，立刻皱眉，“不可以。”
　　“你看，这不就对了，一个道理嘛。年哥占有欲怕是比你强点，”程最按黑手机揣好接着说：“兰晖绝对对你有意思，哥看人，一看一个准。”
　　明扬小声说：“上来的时候地滑，兰总拉着我上来的。我...我还拍了张照片给江先生...他是不是生气了？”
　　“什么？”程最顿了一秒，笑得后槽牙都出来了，“明扬，刚说你恃宠而骄抬举你了，你这叫得意忘形。他刚才还能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证明什么，年哥是个会为人处世，拎得轻重的好男人。”
　　“先别笑了，”明扬望着手掌上的黄泥土，渐渐焦虑，“怎么办，江先生生气了...”
　　程最侧脸看他，给他出主意，“都说了，年哥好哄的很，你不用刻意发挥，撒娇服软，床上主动些，实在不行叫老公。”
　　见明扬没说话，程最连忙补了句，“指标得治本，你以后和兰晖千万要保持距离，他肯定喜欢你，你可别当小渣男伤年哥的心啊。”
　　明扬若有所思点头，原来握着手腕也算亲近。
　　流言蜚语江崇年也听到些，怕影响明扬，昨晚让汪秘书私下压着了。就连后来传到工作群里的视频也是趁明扬睡着才发出去的。叫程最来填补模特空缺是一举两得，主要方便照顾明扬。
　　一上午的拍摄，明扬摔了一跤后坐在蓝棚子里盯着小奶狗休息，少年跃跃欲试，又怕又想和它玩。
　　程最穿了一身黑色简约婚纱拍摄完回来，毫不遮掩脸上的不高兴，边脱边和明扬抱怨，“叫你老公给我三倍工资，不行，得四倍！说了不穿婚纱不穿婚纱，真就给我整这么一套！”
　　“可是，你穿着很好看。”明扬裹着绿色军大衣只漏出个脑袋，仰着下巴问程最：“拍完了吗？江先生让我跟你一起下山，小狗还在抖，它又冷又饿很可怜。”
　　“我最可怜好吗！”程最套回自己的衣服，抓了两把卷翘的头发，边问：“年哥说你怕狗，上次我的宝贝雪球愣是给送宠物医院寄养了，怎么？这会儿你不怕了？”
　　明扬下意识看眼呼噜呼噜叫的奶狗，再次强调，“雪球真的是只坏狗……它不是，它很乖。我只是有一点点怕，再过一会儿就一点也不怕了。”
　　“呦呵，你还挺慢热，”程最拉上外套拉链，指着狗问：“下山，你抱还是我抱？”
　　明扬摇头，“我还有点怕，你抱。”
　　“行。”程最把多余的行李给助理，领着明扬往前走，“下山比上山滑，你自己拽着我点。”
　　明扬这会儿开始犹豫了，“江先生会生气。”
　　“是我你怕什么？”程最直截了当说：“两个0是没有可能的。”走了两步，程最来了兴趣开玩笑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咱们就背着年哥来，嗯.....我勉强当回1。”
　　明扬没有0和1概念，听程最说当‘1’是勉强，于是善解人意道：“你不要勉强，我来当1。”
　　作者有话说：
　　明扬都能当1了，我岂不是猛1实锤！


第34章 江崇年怎么能有男朋友
　　程最看他一脸认真，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于是比他还认真说：“当1很累的，我来就行。”
　　明扬指着他怀里的狗继续说：“你现在已经很累了，还是我来吧。”
　　“你老公知道你背着他想反攻吗？”程最再次笑出声，“小明扬，你认真的表情最好收一收，我现在可是一个痛恨臭情侣的单身狗，别逼我挑拨离间棒打鸳鸯啊。”
　　明扬拽着程最的胳膊跳下一个大石头，不依不饶问：“1为什么累？”
　　“问你老公，这问题我很难回答，等哪天我当1了再和你事无巨细。”
　　“那怎么当1？”
　　“你还来劲儿了，”程最想也不想，直接道：“问你老公去，他愿意你就能当1。”
　　明扬点头，原来要问江先生，他决定等江先生晚上来看他的时候当面问。
　　下山始终比上山快很多且省力，十几分钟就下来了。期间兰晖打电话问明扬在哪，了解了情况后，兰晖只说待会儿一起吃晚饭。
　　等他挂了电话，程最恨铁不成钢，“小渣男，你还答应了。吃什么晚饭，人家想泡你啊！”
　　明扬为难握着手机，“可他是我的上司，不能拒绝。”
　　“谁跟你说不能拒绝，”程最点点他的脑门，“你们公司年哥最大，你属于老板娘啊怕什么，硬气点。”
　　明扬点头表示明白，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换身衣服再把小狗安顿好。程最养狗多少知道些，建议去宠物医院做全身检查。
　　无名山附近没宠物医院，程最在明扬殷切的目光下，不情不愿给狗洗澡吹干毛发，再喂牛奶。
　　两人坐在大厅沙发围着一只奶狗打转，明扬依旧又爱又怕，隔着一米远看它。程最几次想给他抱一下，对方为难摇头，能直视狗已经是明扬最大的进步了。
　　忙完这些已经仁至义尽，保险起见，程最决定把狗交给无名山景区负责人。
　　明扬本来不太情愿送出去，奈何他不敢碰，程最也要忙工作根本没时间照顾。
　　最后，明扬只能抱着相机给奶狗拍了几张照片，一步三回头把奶狗留在咨询室。
　　明扬今天起了大早，上山下山折腾到下午两点半，现在困得厉害，没吃午饭就回房趴着睡着了。
　　程最没午睡习惯，在大厅玩手机等助理收拾房间。开了几把游戏后实在无聊，他揣好手机摸上二楼想逗明扬玩。推门进去看明扬睡得熟，没好意思弄醒。
　　最后他只是摸手机给睡得乖巧的少年各个角度来了张照片，并附赠一个短视频发给江崇年。
　　过会儿江崇年给程最回了个电话，大概内容是，麻烦他帮明扬把被子拉严……
　　如果不是电话是视频的话，程最一定会毫不吝啬给他一个白眼。
　　保姆级别工具人。
　　无名山上大部队下午五点左右才陆续回庄园。庄园管家早早在宽敞的院坝准备了弧形长席。原生态黄木椅，白布铺桌中间拉了一条紫黑色装饰布，半米放置一盏白烛，每盏对应小花束无端营造了花丛用餐的氛围。
　　周边围着一圈金黄稻草当做围栏，这就是当地有名的稻香宴。
　　眼看明扬睡了快四个小时，程最摸上去想把他晃醒，恰好有电话打进来。睡得香甜的少年翻了个身只眯开一只眼，看到程最的同时边疑惑边伸手摸手机。
　　来电显示David，明扬足足愣了五秒，然后一骨碌爬起来，迷糊嘟囔道：“兰总找我吃饭了，怎么办...”
　　程最扔给他一个白眼，“这个点本来就应该吃晚饭，下边在摆长桌宴，你和我一起下去，咱坐一起。”
　　“那兰总呢？”
　　“他只说一起吃晚饭，没说一定要坐一起，同一顿饭就行了。”
　　电话铃停了，明扬主动拨回去，兰晖果真是想叫他下去吃饭。明扬揉了把脸准备下床，程最忙提醒他，“你老公嘱咐不准你光脚下床。”
　　明扬点头，伸脚够被他蹬飞的鞋，慢悠悠穿上。刚睡醒不知道冷，穿件卫衣就想下楼，程最再次提醒，“你老公嘱咐，出门三件套，外套围巾帽子，一样不准少。”边说着，程最边不由佩服江崇年，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照顾儿子似的这么细致入微……
　　明扬一样样弄好跟着程最下楼，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多人一起的晚饭，站原地顿了几秒，直到那边有人喊程最。
　　两人一起看过去。
　　看到韩允瞬间，程最想躲都来不及。就是这个女人，骗他进模特圈，又骗他进演艺圈....
　　韩允摇头晃脑兴奋喊道：“留位子啦，快来！”
　　一旁的小助理忙拽着她，身为职业模特，形象管理怎么能这么随意....
　　见明扬也跟着过来，韩允朝程最使眼色。程最不想接收，安排明扬坐自己旁边。
　　“David在那边，你强占人家CP干什么！”韩允拽着程最风衣袖子，不动嘴腹语道：“过河拆桥？你别妨碍我磕CP。”
　　“你这纯属拉郎配，好心提醒，你站错了，”程最今天白眼都翻累了，揉着眼皮子纠正，“明扬和江崇年才是一对，趁江氏暗杀名单没你之前，赶紧把今天的照片删干净。”
　　“江崇年？”韩允确认一般问。
　　程最知道有好戏看了，认认真真回答：“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江氏集团现任总裁，江崇年。”
　　韩允表情从疑惑到不敢置信，再到震惊，一连几句卧槽也缓解不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
　　“我，我他妈塌房了....”韩允再度不顾形象干嚎出声，小助理都没来得及反映。
　　明扬和韩允不太熟，所以没敢看得太明显。他脑袋不动，转眼珠偷偷观察她。
　　程最憋着笑，喝了口水，小声和明扬科普，“这女人喜欢你老公，凑热闹凑到自己身上了，她嚎两声应该就消停了，别怕。”
　　“她喜欢江先生呀...”明扬思考着，边说：“不行，江先生是我的。”
　　韩允耳朵尖，逗号都没落下，干嚎得更大声，旁边的小助理都有些嫌弃她，忙捂住她的嘴，满是歉意一一笑对四面投来的奇怪目光。
　　“你行了，哭得丑死人，”程最添油加醋说：“拍张照挂门上能辟邪。”说着程最立刻掏手机，韩允收住浮夸表情，瞬间坐得优雅。
　　这回轮到明扬吃惊，原来丑照可以用来辟邪....他怕自己忘了赶忙写在备忘录上，等回去再誊抄在记录手册上。
　　韩允心有不甘，推开程最坐到明扬旁边，“你真是江崇年男朋友？”隔一秒补道：“包养也行啊，怎么能是男朋友，江崇年怎么能有男朋友....女朋友也不行，就该一辈子单着，做大家的老公！”
　　明扬明白一些，不明白一些，捡听懂了的回答：“没包养，我们在谈恋爱。”
　　韩允撇着嘴，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明扬，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太自私了，吃独食啊....”
　　程最看不下去了，拽她起来，两人再次对换位子。程最看一眼貌似要死要活的韩允，给明扬解释，“她...心眼直，属于搞笑女，习惯就好。”
　　明扬也看一眼韩允，她看上去有点难过，本想开口安慰安慰她，兰晖不巧从长桌那边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个暖手袋。
　　“明扬，早上我看你手冻红了，随身抱个暖手袋，免得生冻疮。”兰晖很自然的略过程最递暖手袋。
　　明扬坐在弧形长桌最边上，他下意识看眼程最，心虚去接兰晖的暖手袋，心想着只要不碰到兰总，江先生就不会生气吧。
　　这边没多余位子，兰晖也没久留，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热闹吃完晚饭，大家三群五个坐位子上聊天，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声。韩允则拉着程最分享并嘲笑昨晚洛凌离谱的恶行。
　　明扬无聊下仰着脑袋看天，找了半天一颗星星没找到，不免埋怨：有个人说下午来看他，天都黑了还没见着人影。
　　他开了手机又按黑，按黑又打开。微信界面还停在他醒来时江先生说想他，此后就没了。又坐了几分钟，明扬忍不了了，揣上手机回房间给江崇年打电话。响了几声，明扬以为不会接了，结果在最后一声接通。
　　“崽崽？”
　　“江先生骗人，”明扬一屁股坐床边，手指头把被子抠出长条凹陷，气鼓鼓说：“你怎么一直不来。”
　　江崇年这会儿还在公司加班，下午让程最转告明扬有点忙，程最显然没传达到位。
　　他耐心安慰明扬，听声音就知道少年此刻肯定满脸失落。
　　“我很想崽崽，但没想到会忙到现在，今晚恐怕来不了了。待会儿打着电话给崽崽念绘本故事好不好，不生气了。”
　　明扬揉揉眼睛，好说话道：“那江先生多念几篇。”
　　“好。”
　　江崇年真就两句话把失落少年哄好了。
　　明扬下午睡多了，晚上没困意，自己先玩着等江崇年加班完回家给他讲故事。这期间，他趴床上掏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学着PS。
　　江崇年一点到家，真正开始给少年讲故事时已经接近两点。江先生不许他熬夜，念完一篇就劝他睡觉，明扬一点不情愿，“不可以挂，江先生要陪着我。”
　　晚上明扬几乎没自己睡过，现在开了小夜灯还是睡不习惯，觉得差点意思。
　　“我不挂，陪着你。”江崇年关了自己这边的灯，怕明扬说着说着瞌睡来直接睡了，提醒他，“崽崽把手机开扩音放床头柜上，辐射大不能抱着睡。”
　　明扬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那样的话，我们就会隔得很远....”
　　最后江崇年先妥协，两人说了会儿话，明扬忽然想起吃饭那会儿韩允说的话，忍不住问江崇年。
　　“江先生，你以前是大家的老公吗？”
　　作者有话说：
　　二狗：共享老公是多么正常的事，你大度点。
　　明扬：真的吗？
　　当事人江崇年：？？？


第35章 你想不想试一试
　　换做以前，江崇年肯定会反应不过来。明扬的脑袋瓜总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次数一多就习惯了。
　　江崇年问他，“谁跟崽崽说的？”
　　明扬把今天和韩允的对话复述一遍，执着问：“江先生，谁都可以叫你老公吗？我以为只有我可以。”
　　江崇年听他提及这两个字，心跳渐渐加快。什么时候挂起的笑都不自知，他深吸深呼一口气，躺平身子逗明扬，“你既然知道只有你可以，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叫过？”
　　“我...我想等一等。”
　　江崇年静默两秒，“想等什么时候？”
　　“等你生气的时候，”明扬声音轻了轻，“江先生今天是不是生气了，因为那张照片。”
　　说起那张照片江崇年就脑仁疼，才分开没几个小时，这小迷糊就和别人牵上了，地滑相互扶一下情有可原。
　　明扬倒好，特意拍张照片给他。
　　别人也就算了，对方是兰晖就很难不让他乱想，总能联想到监控画面里，他帮明扬仔细戴围巾的画面。
　　“不仅生气，我还吃醋，”江崇年缓了缓，“不过，现在好些了，我知道崽崽有自己的分寸。”
　　听对方没生气，明扬兴奋趴在床上，软绵绵说：“老公，我好爱你。”
　　在江崇年看不到电话那头，明扬被自己说害羞了，他捂着脸陷进枕头里，心扑通扑通乱跳。
　　江崇年后来回答了什么他没听清，庆幸江先生这会儿只在电话里，不然明扬可能会躲进被窝，一晚上也不会把头探出来。
　　——
　　无名山这一带十二月中旬基本雨一天，晴一天。
　　工作基本放在晴的那五六天，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变大了，好几个片子需要放在同一天进行，导致化妆师摄影师急缺。
　　正因如此，明扬终于从打杂熬到掌镜。经程最强力要求后，明扬成了他的专属摄影师，相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搔首弄姿。
　　韩允没事喜欢到处窜，偶尔会像私生饭一样和明扬打听江崇年在做什么，吃饭没，睡没睡好觉。她问一次明扬老实回答一次，久而久之韩允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下次能不能别回答这么快，我在觊觎你男人，你怎么还推销起来了！”
　　明扬给相机充好电，好脾气说：“那下次我过几秒再回答你吧。”
　　韩允：......
　　那之后韩允再没问过关于江崇年任何事，反而加了明扬微信，存了电话，每天早午晚安。
　　程最不懂她这波操作，直接问：“走火入魔了？”
　　韩允边偷拍明扬边嘚瑟，“从今天起，姐要挖江崇年墙角！”
　　程最远远看一眼跟在兰晖身后忙的明扬，摇摇头，“这恐怕比挖明扬墙角还难！”
　　“怎么？”韩允收了手机，斜他一眼，感叹说：“明扬这种乖乖的小奶狗，反而勾起我的少女心，怎么看怎么喜欢。”
　　“求您下回找男人找个直的吧，我担心你孤独终老....”
　　韩允：……
　　这几天整个组常常一熬熬到深夜， 明扬两天加起来睡眠时间都没超过十小时，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天中午抢了点时间补觉。
　　但后来被程最进来吵醒了。
　　程最把常服扔他床上，毫不见外在他房间照镜子，边说：“怎么样，看着有没有那种....”他顿了顿，找到一个词，接着说：“祸国殃民的美感？”
　　明扬朦胧着睡眼一时没发言，从头到脚把程最打量一遍。
　　他穿着一件复杂又不显厚重的香槟色，法式一字肩轻婚纱。
　　程最虽然高，骨架子却不算大，露胳膊露背也不显得粗壮奇怪。整体装扮配上他那张精致得雌雄莫辨的脸，还有些尊贵和赏心悦目。
　　明扬钻出被窝，从床头爬到床尾。他伸手揪着程最裙摆往下扯了扯。
　　看着很容易滑下来的抹胸，结果扯都扯不掉…明扬收回手，边郁闷边夸奖说：“好看。”
　　程最作势转了一圈，笑起来，“你想不想试一试？”
　　明扬立刻摇头，“我是男的，不可以穿裙子。”
　　“啧，”程最轻轻给他一个脑瓜崩，“你的意思是，我很娘？”
　　明扬找不到话说，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转移话题，“你很好看。”
　　程最撩开头纱故作生气道：“明扬，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很娘？”
　　明扬摇头，“我没有。”
　　“我不信。”程最偷偷瞄他，“除非....”
　　“什么？”
　　“除非你穿一次，”程最打定主意骗明扬穿，他拽着裙摆跑过去把房门反锁，再跑回来不等明扬拒绝，先说道：“帮我把后面的带子解开。”
　　“我不穿....”明扬从镜子里看程最，小声说。
　　“你嫌我娘！”
　　“没有。”
　　“那就穿。”
　　费了半天劲儿，程最脱了婚纱扔给明扬，“我可没欺负你啊。我早八百年不当模特，年哥因为你叫我来就算了，补的还是女模特的空缺，是你们在欺负我！”
　　明扬一点也说不过程最，委委屈屈脱衣服套婚纱。程最帮他后边带子穿好绑紧，然后推明扬站在镜子前，抱臂欣赏自己的杰作。
　　明扬生得白，香槟色更衬得肤白貌俊，特别是锁骨的轮廓异常清晰好看。
　　程最还注意到，明扬不仅腿上不长毛，胳肢窝也不长，皱着眉问：“你哪家医美脱得毛，给哥推荐推荐，效果这么好！”
　　明扬摇头，“我不知道。”
　　程最还想追着问，看了眼手机吓一大跳，忙说：“我觉得还差点什么，你在这等我，我马上来。”
　　门被‘砰’关上，甚至‘咔哒’一声反锁了。
　　明扬回头看一眼，不明白程最为什么出去还要锁门。
　　这裙子仅凭他一个人根本脱不下来，明扬坐床边等程最回来，希望赶紧脱了，勒人得很。
　　他发了会呆才拿起半天都没动静的手机给江崇年发消息。
　　自从那天江先生连夜回去后两个都忙各自的，面也见不上，只有晚上能打电话聊一会儿。
　　好在结束了。
　　无名山十天的工作在今天上午圆满落下帷幕，工作群里通知下午清点完设备就能回去。
　　消息没发完，忽然有人敲门吓得明扬差点没拿稳手机。估计程最回来了，他边发消息边走过去，执着地发完消息再拧开门。
　　“你出去为什么要锁——”明扬抬头，话没说完先愣住，先闻着味才看清人。
　　竟然是江先生。
　　“崽崽？”
　　江崇年错愕的同时看他穿得少，首先关上门隔绝外边的冷空气，这才好好的打量他。
　　明扬脸一红，立刻转身背对江崇年想跑，没迈几步被身后的人拦腰带回来。
　　江崇年无奈笑道：“小笨蛋，是不是又让程最骗了？”
　　明扬蜷手在胸前，没好意思看他，“如果我不穿，他就怪我嫌他娘....”
　　明扬实在不想让江先生看他这个样子，于是伸手去蒙对方眼睛，“我马上要脱了，江先生别看。”
　　江崇年任他蒙着，微蹲下托臀把明扬抱起来，“崽崽今天很迷人。”
　　脚一离地，明扬怕摔着忙抱着对方脖颈，低下一点下巴，直视江崇年盛满温柔的眼睛，“真的吗？可是程最刚刚一直在笑。”
　　“因为他在使坏，让我别联系你，直接来。他说，你在等我。”
　　明扬懈气一般靠着江崇年的肩，“江先生，你真的没联系我……”
　　“联系了我是不是就看不到崽崽穿婚纱的模样了？”江崇年抱着他慢慢往床边走。
　　坐下后，他抱着羞红脸的少年忘情亲吻，裙子勒得紧，明扬后来呼吸都变得困难。江崇年帮他把带子松开，压在床上继续刚才的吻。
　　两人缠绵抱了会，江崇年才拉明扬起来帮他穿衣服，“这几天崽崽没睡好，回去补补，收拾下我们回家。”
　　明扬穿好衣服继续挂在江崇年身上，蹭了蹭说：“我昨天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好了，现在可以直接回家。”
　　“好，”江崇年用鼻尖蹭他的，提醒说：“是想让我抱着下去吗？”
　　明扬太久没见江先生，这会儿粘人得厉害，小声嘟囔：“我想你再抱我一会儿。”
　　于是江崇年抱着耍赖的少年又在床上坐了会儿，两人谁都没说话。等江崇年反应过来，明扬已经趴他肩上睡着了。
　　本来也没想藏着遮着，江崇年直接抱着明扬下楼，漠视各色目光，径直上车。他把没醒的明扬在后座安顿好，汪秘书行李也装好了。
　　车缓缓开出。
　　明扬蜷缩在后座椅上，头枕着江崇年的腿，这样也不忘揪着对方的衣角。江崇年拿了小毯子给他盖上，一路上看着他的侧脸，时不时揉揉他染着粉红的耳垂。
　　车开的平稳，明扬蜷着也睡得很舒服。最主要是，他好久没闻着柠檬薄荷味的江先生入睡了。
　　下次，再也不要分开这么久，相思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七八天时间明扬就尝怕了。
　　等明扬迷糊醒来，车已经下高速进市区。江崇年低头在他唇上浅浅落下一吻。
　　他们约定好的，睡醒就要亲一下。
　　“快到了，崽崽再睡会儿？”
　　明扬揉着眼睛边打了个哈欠，“我的胳膊，压麻了。”
　　闻言江崇年把他带起来，问清楚是哪只后帮他揉着，“这几天把崽崽累坏了，放三天假，你安心休息两天，第三天我再带你去玩。”
　　“好。”说到累，明扬忽然想起一件事忘了问，他歪头靠着江崇年的肩膀说：“江先生，我想当1。”
　　汪秘书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江崇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脸看他，“你想…什么？”


第36章 我的尾巴自己冒出来了（一更）
　　明扬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汪秘书，他好像在笑，可为什么又要忍着...
　　见状明扬没有立刻回答江先生，保险起见，他先摸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在某搜索软件上打出：当1很好笑吗？
　　由于太过专注，明扬忘了遮手机，江先生歪着头少年打一个字他看一个字，一字不落全看去了。
　　特意不等他搜索就抢了小少年的手机，忍着笑问：“崽崽是说，想当1？”
　　明扬只打出字还没来得及搜手机就被抢了，他的视线着急得追着手机去，抢了几次没抢到。
　　“我要手机...”
　　江崇年看他这样生出想欺负他的感觉，直接把他手机揣进裤袋里。
　　明扬没办法，边点头边抓着江崇年的手就要去摸手机。
　　“不用搜，我来回答你。”江崇年揽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带，小声告诉他，“当1一点也不好笑。”
　　“那为什么汪秘书一直在笑？”明扬再看一眼后视镜，汪秘书果然还在憋笑，眼睛都憋红了。
　　“汪灼，你告诉明扬，你为什么笑。”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汪秘书只是没忍住想象江总被明扬压在身下的画面，简直不敢直视，但他不能这么说，咳了咳，一本正经道：“我就是昨天看了个冷笑话，刚反应过来，所以笑。”
　　江崇年点头不走心评价道：“反射弧的韧性不错。”
　　明扬则好奇问：“什么笑话我也想听。”
　　“嗯....”汪秘书搜肠刮肚，就差没瞎编乱造，一分钟后终于憋出一个，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等待他下文的两人，说道：“小明有天上班胃特别疼，然后他就对自己的胃说，胃！你能不能别疼了！结果胃回答说，首先，我不叫胃！我叫楚雨荨...”
　　车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别说明扬，就连江崇年都没听明白。
　　明扬想了想，皱着眉头问：“胃为什么要叫楚雨荨？”
　　汪秘书被自己冷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过《流星雨》。
　　江崇年善解人意，捏着明扬的小下巴让他看自己，“话题扯远了，咱们接着刚才的。是不是程最叫你来问我的？”
　　“嗯，他说当1很累，所以....”明扬伸出一只手又想去摸自己的手机。
　　“所以你怕我累着，才想当1？”江崇年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腿上，认真道：“好吧，今晚你当1。”
　　明扬还没有反应，汪秘书又没憋住，死死咬着唇才能忍住咆哮出的笑声。
　　明扬抱着江崇年的胳膊，从后视镜看汪秘书，“汪秘书到底看了多少个冷笑话...”
　　“应该不少。”
　　冬天天黑早，七点半左右已经暗下。开往江宅的路上，稀疏的银杏树叶在路灯下泛着光亮。
　　冬至将近，义城要下雪了。
　　江崇年特意让汪灼把车停在大门口，他牵着明扬从花园走过去。
　　花园里，原本空旷的草坪在明扬离开后的十天变了模样。移栽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明扬仰着脑袋看了半天也叫不出名字。
　　大树下有一个粗藤编织的吊椅式躺床，铺着白绒绒软垫和几个同色系抱枕，藤上缠着花，夜灯不算亮，远了看不太清。
　　“哇！江先生！”明扬看了个大概，眼神瞬间光亮，拉着江先生踩着小格小格的石砖路走进去。
　　途径的围墙栅栏爬满粉色大藤本，过了石砖路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全是明扬前几天和江崇年说的藤本冰山月季。
　　温柔纯白的花朵，在寒风里摇曳风姿。
　　明扬牵着江崇年的手紧了紧，惊讶得说不出话，太梦幻了。
　　那个粗藤编织的吊床，像一个小鸟巢，外围一圈爬满藤本冰山。旁边两三米还有一个飘纱帘的亭子，四根木头柱子和茅草顶都爬满了粉白交加的大藤本。
　　江崇年点点发呆少年的鼻子，笑问：“崽崽还喜欢吗？”
　　下车那会儿明扬还觉得冻手冻脚的冷，这会儿可能因为心在发热，就一点不觉得冷了。他有些激动的拉着江崇年跑吊床那坐下，“江先生，我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不枉我忙了几天。”江崇年跟着在他身旁坐下，伸直长腿放松道：“这儿是给崽崽躺着晒太阳的地方。”
　　明扬喜欢在江崇年房间的落地窗下睡着晒太阳，他喜欢晒太阳的习惯连王姨都知道。
　　“我以后要天天睡在这里！”明扬摸着软乎乎又毛茸茸的垫子喜欢的不得了，暗暗想着，睡在上边一定很舒服。
　　江崇年抱着他的腰把人拽到怀里，好笑道：“不许，出太阳了再来睡，不然冻感冒了。”
　　“好，出太阳了天天睡。江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明扬凑到他脸前，照着对方的脸颊亲了一大口。
　　江崇年抬手揉着他冻红的耳垂，问他，“这个时候，我除了是大好人，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明扬看他一眼，脸迅速红了，“大大好人...”
　　明扬想说‘老公’，可不在电话里他就不好意思说。
　　江崇年被他气笑了，“如果我再接着问的话，崽崽是不是就要说，大大大好人了？”
　　明扬惊讶一瞬，老实点头，想了想补一句，“嗯...还有，我今天也很爱你。”
　　“嗯，那还不错，崽崽也是个大好人。”看在他这么真诚的份上，江崇年决定不为难小少年，搂着他站起来，“走吧，明天再下来看，现在老公带你去把肚子填饱。”
　　他们从地下庭院上的二楼客厅，从玄关拐过去碰巧看见王姨端菜上桌。明扬松开江崇年的手跑过去，趴在餐桌上一道菜一道菜望过去，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王姨，好久不见，晚上好。”
　　“呦，好好好，”王姨笑得合不拢嘴，明扬这模样让她很有成就感，“扬扬饿坏了吧，马上就能吃了。夫人从H国寄了特产回来，特意嘱咐让你尝尝，喜欢她再寄，在锅上煮着了，你跟少爷来洗手，我去端。”
　　明扬看一眼江崇年，小声说：“江先生，你千万不要吃醋，江妈妈寄给我吃，你也可以吃的。”
　　江崇年带他进厨房洗手，笑着感谢他，“不吃醋，沾了崽崽的光我开心还来不及。”
　　王姨听着他俩对话再次笑得合不拢嘴，端着最后一道汤菜出去。明扬擦干手帮着把饭也端出去，边说：“江先生，你拿筷子，我没手了。”
　　“我来我来，当心烫着你，”王姨半路接过他手里的饭锅。
　　明扬迫不及待在饭桌前坐好，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江妈妈，分享他的晚餐。
　　王姨早就吃过了，这会儿也坐在餐桌前看明扬吃，再没有比明扬吃东西看着更香的了。
　　但江崇年没让他吃多，小迷糊是个眼大胃小的，只要他喜欢吃，饱了也要全部硬塞下去。
　　“最后一个，真的。”明扬看着被江先生抢去的叉子，上面的肉丸还在冒油脂，太好吃了。
　　“不可以，崽崽今晚吃太多了。”江崇年把他的卫衣掀起一点点，再揭开黑色的保暖衣。
　　平坦的小腹微微凸起，明扬低头自己摸了摸，是有点胀，但是一个小小的肉丸还是能装下的。
　　他握着江崇年的手下定决心要抢，江崇年怕叉着他没敢大动作，给他吃了。
　　江崇年捏捏他的鼻子带他上楼，饱餐后不能马上洗澡，他陪着明扬玩了会儿飞行棋，让了少年几局见他开始打哈欠了才放他去洗澡。
　　浴缸里放了热水，明扬脱了衣服先进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尾椎骨那一块痒痒的。
　　明扬对着镜子照了会儿发现红了小片，他原本想出去和江先生说他不太舒服。
　　刚走到门口，那种摇尾巴的熟悉感突然涌上来，明扬扭头一看，一条灰色毛绒绒的尾巴窜出来了！
　　他吓得差点叫出声，喵老大说要藏好小尾巴，可他的尾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长出来了！
　　怕江先生突然进来，明扬心慌的反锁浴室门，然后退回来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他的尾巴，不看不知道，耳朵也长出来了！
　　镜中的少年头顶两边几撮头发翘起来，翘的地方生了一对胖胖短短的毛耳朵，随着明扬担忧的神情耷拉着。后边左右晃着一根长长的尾巴，此刻正因为主人发慌的心晃得厉害。
　　他抬手摸了摸，心里更慌了，凑近镜子又仔细看了看，幸好没长长胡子。
　　明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哥哥。于是从柜子上摸了手机给他哥打电话，第一个没接，明扬执着打第二个第三个，终于在第五个接了。
　　明忱那边天还没亮，他半梦半醒迷糊接了电话。明扬焦急带着哭意的声音传来把他的瞌睡吓醒大半，紧张问：“怎么了扬扬？”
　　明扬看一眼镜中自己晃来晃去的毛尾巴，带着哭腔说：“哥哥，我的尾巴自己冒出来了....”
　　“什么？”明忱这回彻底醒了，他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确认一遍，“你是说，你的尾巴长出来了？”
　　“对，还有耳朵。”明扬形容了下自己，“我现在是一个变态。”
　　作者有话说：
　　善良的二狗帮扬扬解释一下，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变猫形态的人？由于他太过紧张，省略了四个字而已……好吧，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变了形态的人？
　　嘶……或者……算了。
　　明扬你自己解释吧。


第37章 我好像不能当1（二更）
　　明忱揉了把脸，立刻安慰道：“扬扬别慌，你这是发.情了，很正常，可以解决，你别怕。”
　　明忱当年发情的时候由于没经验差点亲手切了自己的尾巴，割到一半何深闯进来抢了他手中的刀，双方都震惊。
　　明忱惊讶何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里，何深惊讶并且一时难以接受，明忱竟然是....猫变的...
　　“扬扬，你洗个冷水澡，时间稍微久一点，大概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尾巴就会自己缩回去。”明忱想了想接着说：“洗完澡出去记着睡觉一定要锁门，别缠也别碰江崇年。”
　　发情期，真的很一言难尽...
　　“可是水很冷...”明扬怕冷。
　　“扬扬乖，冷也要洗，尾巴不能让人看见，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猫这件事。”明忱慢慢哄着他，“没有一个人类会接受一个长着猫尾巴和猫耳朵的人，”想起明扬最怕地球上的警察，明忱接着说：“被发现了，他们会报警抓你。”
　　明扬吓得毛绒耳朵都立起来了，在浴室里来回转圈圈，“哥哥，我有点怕。”
　　明忱声音放柔了些，“别怕，只要不被发现警察就不会抓你。扬扬现在快洗澡，尾巴缩回去了给我发个消息。”
　　明扬乖乖挂了电话，然后把江先生给他放好的热水换成冷水，打着哆嗦泡进去。
　　牙齿在打架，尾巴也在冷水里扑腾，明扬怕耳朵不缩回去，还用手捧水把耳朵也打湿了。
　　不知道泡了多久，明扬冻得没知觉昏昏欲睡，江崇年第二次来敲门才把明扬吓醒。
　　他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尾巴，没了！再去抓脑袋上的耳朵，也没了！
　　“崽崽，泡这么久水凉了会感冒的。”江崇年又敲了敲浴室门。
　　明扬脚冻麻了一下子没起来，先回应道：“我在穿衣服了...”
　　“嗯，头发出来我帮你吹。”
　　“好。”
　　明扬艰难爬起来搓了搓腿，勉强恢复一些知觉，他对着镜子照了照，终于不是变态了。
　　套上浴袍，他先给哥哥说了，明忱又提醒他睡觉一定要锁门。
　　磨磨蹭蹭半天，明扬终于打开浴室门。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江崇年见他嘴唇发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这么凉？”说着又握住他的手，同样冰凉，身上就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你洗冷水澡了？”江崇年不敢相信的问。
　　“我有一点热。”明扬转转眼珠，慢吞吞补一句，“想洗冷水澡，健康。”
　　“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健康！”
　　江崇年被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由分说抱着他重新回浴室，强迫少年泡了会儿热水。
　　明扬紧张地悄悄用一只手捂住尾椎骨，生怕热水把尾巴泡出来了。
　　“小笨蛋，外边温度一度不到，你说你热？”江崇年又适当加了些热水进去，边说：“下不为例，下次再想一出是一出，我就没收你的奶茶。”
　　明扬没话说，心虚别开脸，一心都在尾椎骨上。江崇年掐着时间把他捞出来，吹干头发裹进被窝里。
　　尾巴最后也没出来，明扬又快乐了。
　　他哼着歌趴在被窝里玩手机，川哥后天拍戏回来，约他看上回两人一起演的电影首映，明扬特意给江先生也要了一张票。
　　江崇年洗澡出来看他晃着腿自己和自己玩得正欢，过去趴在他旁边抱着他，嗅着明扬身上的香味问：“崽崽看什么这么开心？”
　　明扬把手机挪到他那边兴奋说：“江先生，你看，我演的电影上映了，封面上有我！”
　　“看着不错，哪天上映？”
　　“后天，”明扬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歪头看江崇年，“我给江先生要了一张票。”
　　江崇年半压在他身上，凑近一些，捏着他下巴，“那就一起去看，怎么能错过崽崽的第一次呢。”
　　明扬本来还没什么感觉，江先生离得近了，心底得燥热感越来越明显，他无意蹭了蹭江崇年，抱着对方的脖颈，慢慢压下来，主动索吻。
　　今晚的明扬异常主动，不过江崇年很喜欢。
　　亲吻完，江崇年抱着他坐起来，边解他的睡衣扣子边问：“崽崽还想当1吗？”
　　明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要提当不当1，“我要当的。”
　　江崇年笑了声，“好，给你当。”他作势躺下，一切看明扬的意思。看好戏一般单手撑着头，等明扬行动起来。
　　明扬愣愣看他几秒没动作，江崇年忍着笑认真给他口头教学，听完后，学没学会不得而知。
　　只见明扬怯怯捂着小明扬跪在床上，满脸不知所措，甚至看着还有点想哭。
　　原来1和0是这个意思…他小声告诉江崇年，“我好像不能当1...”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明扬确实卡哇伊，但是，他，不！可！能！当1。


第38章 江先生，我一直爱你。（三更）
　　江崇年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生出不忍来，靠着床头张开双臂等小少年自己扑过来。
　　………   ………
　　………   ………
　　………   ………
　　………   ………
　　“崽崽，宝贝，我爱你。”江崇年抱着他温存。平复完的少年抬起小脑袋，红着眼眶盯着身下的人看了又看，最后半趴着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回应他。
　　“江先生，我一直爱你。”


第39章 扬扬遇到喜欢的女孩了？
　　暗色的窗帘挡得严，把落地窗外的景遮得一干二净，光亮溜不进来，一时不知昼夜。
　　卧室开了盏不算亮的夜灯，鹅黄床柜上摆的电子表赫然显示：16:31。
　　大床中间的少年蜷缩成一团，身上裹着厚而柔软的被子，颈上的斑驳是浅浅的粉，右耳下方的颜色最深。
　　明扬的刘海卷曲略长挡住额头和眼睛，只漏出一点白净鼻尖。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咔哒——
　　房门被从外打开，带进一长条亮堂，尔后关上。
　　江崇年穿着一身浅灰居家休闲服，他把接来的热水放床头柜才跪到床上，压着被子趴到明扬身边，拉下一点被角认真看他。
　　明扬脑袋往靠枕上蹭，长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许久也不见睁开，俨然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江崇年看着看着不自觉面露暖意，捧着少年的小脸缠绵亲着，边宠溺道：“小懒虫，睡了十几个小时，饿不饿呀。”
　　少年含糊说了句什么听不清，困得睁不开眼也知道要回一个吻。江崇年捏他脸玩，势必要把他喊起来。
　　少年被扰得眼睛眯开一条缝，看清人后，蜷在被子里的手慢慢伸出来，握住江崇年左手食指拉过来抱在怀来藏着。
　　江崇年任他抱着自己手臂，另只手捋捋他遮住脸的头发，边说：“拿了杯热水，温度刚好，崽崽起来喝一口？”
　　明扬喉咙干涩得厉害还有点疼，这会儿话都不愿意说，鼻尖嗯了声，抱着人家胳膊没放。
　　“小赖皮。”江崇年无奈捏着他下巴，浅浅亲吻，似在安抚他，尔后揽着腰把他抱起来坐着。
　　小少年沙哑着嗓音，梦呓般低喃说：“江先生，我不太舒服。这里。”他把江崇年的手放在自己后腰上，靠着对方的肩再度眯上酸涩的眼睛。
　　“腰酸了？”
　　“嗯。”
　　江崇年帮他揉了会儿，侧身端水喂他润润嗓，等明扬不要了才抱他去洗漱。
　　……
　　太阳西斜，出了卧室明扬眼睛都睁不开，皱着脸适应了会儿。二楼阳台正好对着昨晚上来的花园。阳光下的藤本冰山比晚上看着更加夺目纯粹，明扬心情愉悦，趴在阳台上眯着眼睛也要欣赏。
　　江崇年拿了外套过来，披在他身上。从后环抱着他，循着少年的视线去，两人无话就这么抱了会儿。
　　风大起来，江崇年在他耳边提醒，“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来看。”
　　“可是我还不饿。”
　　闻言崇年摸摸少年平坦的小腹，“有没有可能，崽崽是饿过头了？”
　　明扬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愿意下楼吃饭。江崇年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没坚持多久妥协了，陪着他边晒太阳边赏花。
　　“江先生，你真好。”
　　即便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再看到江崇年为他布置的这些，明扬还是忍不住想告诉江崇年，他的心在动。
　　以前难发现，现在难忽略。
　　明扬想，是不是每个从喵星下来的地球观察员都会遇到一个像江先生一样温柔体贴入微的人。
　　哥哥当年没回去，是不是因为被这样的温柔羁绊住了。如果让明扬选择，他也不想回去。
　　可是……他舍不得哥哥。
　　明扬转身看着江崇年，仰起一点下巴，再一点点把自己送上去。
　　正要西斜的暖阳散着金灿包裹它的一方偏爱，少年在它的偏爱下吻了自己的偏爱。
　　他同样舍不得江先生啊。
　　……
　　王姨早早做好饭菜，一直温着等明扬醒来吃。熬夜的缘故，明扬直到坐在餐桌前也没什么胃口，不动筷子吃得也不多，最后江崇年哄着他喝了杯牛奶才许他下桌。
　　身上酸疼着明扬不想出门，半躺在沙发上自己找了部电影看。
　　江崇年接了个电话去书房忙了，半小时后再出来，他特意找了把指甲刀坐到明扬旁边，让少年枕在自己腿上帮他剪指甲。
　　明扬看得很专注，江崇年说换手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等江崇年低头看他，发现小少年咬着唇竟然在默默流眼泪。
　　江崇年忙扯了纸帮他擦眼泪，好笑问：“崽崽怎么哭了？”
　　明扬吸了口气，转过脸来遗憾说：“他们最后没在一起。”
　　江崇年抬头看一眼屏幕。一部青春校园电影，他虽没看过，也大概知道明扬指的是哪种没在一起。
　　江崇年忍着笑握着他另一只手，边剪边说：“因为不合适，即便在一起最后还是会分开，学生时代的喜欢，简单，浪漫又美好。分开是封存浪漫，以后回忆起来才显得美好。”
　　明扬来了兴趣，悄悄伸手摸遥控关了电视。等江崇年帮他把另一只手也剪好，他一骨碌爬起来，跪坐在江崇年面前，保持一定距离歪着脑袋打量他。
　　眼眶余红还在，面上的表情不再悲伤，甚至带着好奇的兴奋。
　　“江先生以前和闻仁修也是浪漫又美好吗？我想听...不是，我也想知道浪漫又美好是怎么样的....”
　　江崇年把拽他到自己身上坐好，少年乖乖坐着以为江先生要开始讲了。
　　期待了几秒，校园的浪漫没等到，脸却被对方咬了一口。明扬揉着脸，微微皱眉，“江先生不愿意和我分享？…”
　　“你和我说说，你怀着怎样的心思问我的？”
　　明扬理所当然，含着笑激动说：“我就是好奇江先生和闻仁修以前是怎么谈恋——”
　　江崇年侧身，把少年扑倒，这回咬的是唇。
　　“崽崽但凡吃点醋，我就和你好好讲了，现在，我不告诉你。”
　　明扬眼珠子一转，马上说：“我在吃醋了，而且很生气。”少年故意加重语气，这是他为自己的好奇心而表现出的不择手段。
　　明扬自己不知道，他这模样反而软萌得厉害，醋都吃得不真诚。
　　江崇年故意要吊着他，亲他一口当做安慰。到最后明扬也没能满足好奇心，在他准备不依不饶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江崇年怕他掉下沙发，一手搂着他，一手去摸手机，看了眼递给他，“你哥给你打电话了。”
　　明扬一愣，捏着手机二话不说爬起来穿上拖鞋上二楼接。
　　江崇年看他急急地背影不由摇头想笑，以为小少年是怕哥哥。但其实，明扬猜到明忱这时候打电话来肯定因为尾巴的事，这可不能被江先生听到。
　　“昨晚怎么样？”
　　明忱那边是半夜，他刚忙完还没睡。
　　“尾巴缩回去没有再出来。”明扬边抠窗帘边问道：“哥哥，我的尾巴什么时候还会自己出来？”
　　明忱打电话来就是要和明扬说这个，他叮嘱说：“一到两个星期，这期间扬扬要特别注意自己身体的异样，察觉不舒服就要知道，该一个人呆着了，明白吗？”
　　“我明白了。”明扬顿了顿，他想和哥哥说自己和江崇年在一起了，开口却是：“哥哥，如果以后我遇到爱的人，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明忱想都没想直接道：“你还小，这种事以后再说。”
　　明忱有顾忌，他没骗明扬，没有人会轻易接受另一半是猫变的，他怕明扬受伤害。
　　“我一点也不小，哥哥，我比以前大了五岁，快二十二了，人类手册上说这个年纪可以结婚。”
　　“扬扬，就算你今天告诉我，你四十四岁，在我眼里你也只是小孩。”
　　明扬这回真不敢和他哥说江崇年的事了，心里暗暗决定，等哥哥回国再说。
　　明忱嗅到一丝不寻常，问他，“扬扬是遇到喜欢的女孩了？”
　　“没有，我…我没有。”明扬有些失落，哥哥问的是女孩而不是江先生。
　　“遇到一定要和哥哥说，人类并不全是人类手册描述的那样，更没有故事书里说的友善，他们远比看上去的复杂难懂。扬扬可以交朋友，但要有选择性，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人，不要犹豫立刻远离。哥哥是你的后盾，扬扬没必要讨好任何人，包括江崇年。”
　　明扬认真听着，哥哥说的人类复杂难懂，他在跟组出差第一天就体会到了。但他没有讨好江崇年，江崇年却愿意做他的后盾……
　　想到这，明扬握手机的手紧了紧，鼓起勇气说：“哥哥，我觉得江先生比故事书里说的还要好。”
　　“他怎么对你好了？”明忱狐疑，皱着眉头直接问：“他怎么你了？”语气有些重，明扬最了解他哥哥，这是发飙的前兆。
　　小猫瞬间低垂着眸，抠窗帘的手跟着顿住，违心回答：“没有，江先生对每一个人都好……”
　　明忱后来没说什么，叮嘱他一定要藏好尾巴就挂了。
　　明扬默默在房间里呆了十来分钟才下楼找江崇年。他抱着江崇年一语不发，从前他想哥哥快些回来，现在想哥哥回来又怕回来了会和江先生分开。
　　光是想着，心就会控制不住地难受。
　　江崇年紧紧回抱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边问，“哥哥又怎么说崽崽了？”
　　“没有，我只是想抱一抱，喜欢被抱着。”明扬依赖地蹭蹭江崇年，肆无忌惮嗅着那股时而浓烈，时而清淡的柠檬薄荷香。
　　这味道，别人身上没有。
　　江崇年察觉到明扬的低落，转移了话题，他揉着少年后脑勺的发，温柔说：“晚上没事做我们去把头发剪一剪，扎眼睛了。”
　　“不要…”明扬对别人说江先生喜欢长头发这件事耿耿于怀。江崇年显然洞察了少年的心思，容不得他拒绝，抱起来直接上楼。
　　“我带崽崽去剪一个我喜欢的发型，这样可以吗？”
　　明扬这才松了口，揪了一把刘海，妥协答应：“可以。”


第40章 真是个笨蛋。
　　明扬不仅剪了头发，还临时起意烫了个慵懒的气垫烫。
　　烫好后江崇年问他，为什么喜欢这种卷，明扬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回答说：“我每次睡起来头发都会乱翘，如果直接把它烫翘的了，那以后不管怎么翘都不用费时间梳下来，花钱烫的就应该翘着。”
　　虽然听着挺有道理，但江崇年还是没忍住笑。
　　从理发店回来已经不早，明扬没有困意，站在镜子前欣赏新发型，越看越喜欢，反复问江崇年好不好看。
　　“非常好看，但是你得睡了。”
　　电子表显示：1:55 am。
　　江崇年把在镜子前晃悠的少年捞起来裹进被窝里，顺手连小夜灯也按黑，强迫他睡觉。
　　手被对方压着动不了，明扬就把一只腿搭在江崇年身上，时不时晃一下，说不完的话，兀自絮叨半天问一句：“江先生，你睡了吗？”
　　对方没动静，明扬不甘心摸黑捏他耳垂，“不能睡，和我说话。”
　　不管明扬说什么，对方铁了心不回应他。于是，明扬自己和自己玩了会儿，小声喊：“老公？”
　　效果不错，江崇年搂着他亲了一口。明扬就知道江先生是故意不理人，他悄摸伸手去抓江崇年的分身。对方没制止他，只是略带警告提醒，“现在睡和一夜不睡，崽崽选一个？”
　　想起昨夜，明扬默默缩回手，老实呆在他怀里，“我现在马上就睡。”
　　江崇年笑了声，抱着他缠绵。明扬后来是听着江崇年的心跳睡着的。
　　早上被辛时川的电话吵醒，明扬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原来是辛时川想请他吃饭提早喊他。明扬半趴在床上挂了电话，耍着赖邀请江先生和他一起去。
　　换衣服时，同样是耳朵下边的吻痕挡不住，江先生也同样没有想办法帮他遮，反而雪上加霜吮得更深。
　　吃饭的地点选在电影院附近，是一家梦幻与浪漫并存的概念餐厅。纯白布景，打着蓝色led灯，氛围感十足。
　　江崇年看这格调，眉头一皱，揽着明扬问：“你跟辛时川说喜欢蓝色的？”
　　醋意明显且直接。
　　这场饭局辛时川原本只约了明扬，看装潢是家情侣餐厅，还是蓝色调，而明扬最喜欢蓝色…
　　如果今天他没来，岂不是一场蓄谋的约会了？
　　“好像说过。”明扬显然在状况外，他惊喜说：“江先生，我喜欢这个地方。”
　　这话对现在的江崇年来说不算好，但明扬显然不知道，看他雀跃的小模样，再醋也气不起来。
　　他牵起明扬的手，边找座位边说：“喜欢我们以后常来。”
　　没走几步，明扬率先看到背对他们的辛时川，江崇年再次无名醋。
　　他真的很想知道，辛时川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口罩墨镜帽子…明扬是凭借什么认出来的？
　　“川哥！” 明扬喊了声，辛时川摘了口罩墨镜站起来，两人浅浅拥抱了下。轮到江崇年时辛时川谨慎伸出右手，礼貌一握。
　　“川哥，你好像瘦了。”明扬盯着他瘦削的脸，语气微带点心疼。
　　辛时川没有明扬这么心眼大，他瞬间感受到来自左前方的低气压，略有些不自在，笑着说：“电影需要，特意减的。你们点菜吧，我请客，别客气。”
　　明扬因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看菜单上的菜式图片，什么都想吃，江崇年帮他翻页边说：“王姨知道你出来吃胃口这么好，一定很伤心。”
　　一语双关，明扬还是听不出来，“没有，我只是见到川哥很高兴。”
　　辛时川默默看着他两人，含着笑没急着插话。
　　从前只在明扬口中听江崇年这个人怎么怎么好，现在亲眼见到，他两人的关系倒比明扬口中更好些。
　　同时注意到，一道菜江崇年会先试吃，不辣才夹给明扬，甚至亲手帮着剥虾亲自喂。
　　这是什么金主？分明是爹系男友。
　　吃完三人坐着边聊边消食，趁着江崇年出去接电话的时间，辛时川好奇问明扬，“小骗子，好好说说吧。在T国还哭哭啼啼打电话诉苦，怎么就这样了？”
　　问到这个，明扬放下舀蛋糕的勺子，开心说：“我和江先生在谈恋爱，感觉很幸福。”
　　“不止你感觉，我也感觉到了。”辛时川杵抱着手臂，闲聊一般问：“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
　　“还没有打算…”明扬思索一瞬没想明白，“应该打算什么？”
　　辛时川伸手给他一个脑瓜崩，说道：“你的江先生现在对你好并不代表什么，毕竟热恋期的小情侣都这样。他有没有说，嗯…想和你结婚之类的，提过没有？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对于婚姻考虑得更多，连结婚也像在做生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还要面对他的父母，怎么处理不好说，砸钱结局最好。”
　　“江先生没说…而且江妈妈也没用钱砸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砸钱结局最好，下次见到江妈妈还是提一下好了。
　　“算了，不急，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先不考虑这些。”
　　明扬默默算了一下，“在一起快两个月了。”
　　“情侣之间的新鲜感，三到六个月，到时候你再说幸福不幸福吧。”辛时川趴在桌上，看着明扬话锋一转好奇问：“你和江崇年吵过架没？”
　　明扬摇头，“没有。”
　　辛时川哈哈笑出声，无情说：“没吵过就好，不然你说话那么软，有理也吵不赢。”
　　“江先生会让着我的。”
　　明扬想到什么，开始掏手机翻相册，“川哥有空来江宅找我玩，江先生给我布置了个花院，很漂亮。”
　　相册大概三百来张照片，有两百多张是江崇年，剩下是删了又删的风景。
　　辛时川歪着头看，点破说：“江崇年的照片是一张舍不得删，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偷偷拍的。”明扬得意笑道。
　　但其实江崇年每一张都看过，只是少年不知道。
　　“真不知道是你的江先生捡到宝了，还是你捡到了。”
　　明扬回忆一番，非常确认说：“是江先生捡到我了。”就在从微型飞仓掉下来那天晚上，他跟江先生回了江宅。
　　江崇年刚好回来，听到这句，颇感疑惑，“捡到什么？”
　　“你，捡到我这块宝了。”
　　江崇年宠溺一笑，顺着他的话回答：“是啊，什么运气，让我捡到了。”
　　辛时川表示没眼看，重新带上墨镜口罩去结账。
　　七点半的电影，六点半已经在安排进场。明扬学着辛时川的样子，戴了口罩和墨镜。晚上戴墨镜路也看不清，抱着江崇年的胳膊才走得顺。
　　由于辛时川目标太大，江崇年之前又被媒体拍过心有余悸，他带着明扬往后挪了几排坐在一众记者之后。
　　明扬拉下口罩，江崇年顺手帮他摘了墨镜，“戴墨镜做什么？崽崽也怕被人认出来？”
　　幕布投射过来的光晃得明扬一直眨眼睛，他往江崇年肩上靠着躲光，怕别人听到似的小声说：“就是怕被认出来，电影里，化妆师把我画丑了。”
　　“让我看看，”江崇年捏着少年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一点点，左右看了看，点评道：“脸色确实不好，看完电影回去十点，你马上睡觉。”
　　“不是现在…”明扬握着下巴上的手，亲在人家大拇指上。
　　电影正式开始，前一个小时明扬演的弟弟只出现名字。由于属于文艺片，明扬不太欣赏得来，靠着江崇年的肩几次闭上眼，险些没睁开。
　　江崇年把两人中间的扶手翻上去，好心揽着，让他睡得舒服些。
　　明扬伸手掐一把自己的腿，疼痛依旧敌不过吃饱过后的困意。
　　“江先生，我不想睡觉....”明扬低低嘟囔，拽着对方的手放自己腿上，“掐我一下。”对于看川哥的电影把自己看睡着这件事，明扬觉得有些对不住川哥，说什么也不能真的睡着。
　　江崇年轻捏他的大腿，侧过脸贴在他耳边告诉他，“想睡就睡，看完我给崽崽讲一遍也算看过了，怎么样？”
　　明扬抵住困倦思索半秒，若有若无‘嗯’了声。江崇年这句话就像安抚剂，明扬终于没顾忌的闭上眼。
　　江崇年一般不看电影，此时也看得认真，因为正在放的片段是明扬演的。
　　画面里的少年全身脏兮兮的，即便如此看着也别样干净，可能是眼睛的缘故，做什么都闪着积极的光。看到明扬手上久违的石膏，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他那天晚上。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电影用的原声，代入感强，江崇年还是第一次见明扬这么叛逆的模样。
　　辛时川推明扬打石膏的手那一下，明扬脸上的痛色和额上的冷汗很真实，没有人知道他是真的疼吧。
　　江崇年边看着握住明扬的手，扭头心疼吻在少年的眉心。
　　真是个笨蛋。
　　首映结束有个主演问答环节，估计不会太安静，占用时间也不会短。江崇年发消息叫汪灼来接，他抱着睡熟的明扬先一步离场。
　　一路出来，坐上车明扬才迷糊转醒，了解情况后他给辛时川发完消息，靠着江崇年继续睡，直到躺回床上，明扬都没醒。
　　江崇年沾湿面巾帮他擦脸净手，掖好被子才出去忙自己的工作。公司年会定在元旦节前一天，在这之前他只会越来越忙。
　　没多久，明扬猛然惊醒，他吓得坐起来。
　　阴魂不散的尾巴又出来了！
　　他二话不说往浴室跑，谨慎锁上浴室门，半梦半醒间爬进浴缸躺下放冷水。
　　刺骨的冰凉滑过皮肉，肆意刺激感觉神经，明扬被冻得彻底清醒。等他复刻昨天，牙齿哆嗦打架，舀水打湿耳朵时，什么也没摸到，恍惚反应过来——
　　他好像只是...做了个长尾巴的梦...
　　明扬愣了几秒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身上的睡衣全部打湿，全身跟着抖得厉害，想哭又哭不出来。
　　他慢腾腾脱了湿衣服裹上浴袍出去，草草扒拉几下半湿的头发重新钻回被窝。
　　他要去找江崇年，等把自己捂热一点点后。
　　等明扬摸去书房的时候江崇年还在专注敲电脑，看到明扬时略感意外，他招手让门口站着不动的少年过来。
　　“醒来自己洗澡了？”江崇年抱着他，拉下一点浴袍，脖颈上的皮肤泛着红晕，只当是热水泡的。
　　明扬气自己笨又不能直接说，委屈道：“醒来你不在。”
　　“小笨蛋，你休假我又没有。”
　　明扬身上的寒意消退几分，他蹭着对方耍赖说：“江先生一起睡。”
　　“嗯……好吧。”江崇年合上电脑带着粘人的少年回房间，“明天得回公司忙，崽崽在家一个人无聊就去找程最，或者辛时川玩，想来公司找我也行。”
　　明扬边听边点头，“外面好冷，我不出去，在家等江先生。”
　　翌日，江崇年去得早，明扬醒来得晚，不仅头脑昏沉，还泛恶心。
　　后来从隐隐变得明显，呕吐感渐渐强烈，明扬没来得及穿鞋，跳下床赤脚跑进卫生间吐了会儿。
　　全身发烫冒汗，除了想吐就是无力。
　　他趴回床上，点开某搜索软件，虚弱打下四个字忽然顿住：恶心想吐——
　　联想问题第三条引起明扬的注意：恶心想吐是不是怀孕了？
　　他半信半疑选择这一条点开，随后三个大黑字：可能是。
　　手机差点没拿稳。
　　江崇年此刻正和几个股东听策划预讲年会安排。议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江崇年平常不会带手机开会，这个号码只有明扬能打进来。
　　他抬手暂停会议，接起电话。
　　“怎么了崽崽？”
　　偌大的议厅坐满人，安静的程度可谓针落有声，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略微焦急，“江先生，我好像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注：不是生子文。
　　会议室其他人：江总，你要是觉得尴尬，我们可以假装没听到。


第41章 没怀孕，是发烧。
　　江崇年皱眉疑惑，明扬的声音不止焦急还有有气无力的虚弱。他捂着听筒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会议继续，方案选定发我邮箱。”
　　直到会议双开玻璃门再度合上，足足半分钟都没人发言。
　　江崇年出来往办公室方向走，手机放回耳边询问道：“崽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此时明扬蜷缩在床上，头重腹痛脚还冷，他抹了额角密汗，把自己不寻常的身体状况细说一番，再次强调说：“江先生，我怀孕了怎么办...”边说着明扬又想吐。
　　人类手册上说男人类不会怀孕，但是没说猫变的男人类会不会，而且江先生每次都很用力.....
　　江崇年隔着电话都想掐一掐少年的脸，猜测他胡说八道时一脸认真的表情，不过仍旧安慰道：“崽崽别乱说，大概是着凉了，我让王姨先上来看看你。”
　　挂电话没几分钟，王姨来得快，手里提着红色木药箱。卧室光线暗，她看一眼床上脸颊泛红的明扬，边拉开窗帘边问：“扬扬除了想吐还有哪儿不舒服？”
　　明扬蜷缩着没动，一只手抠着手机音量键，焦虑道：“王姨，我感觉我怀孕了。”
　　“瞎说，男孩子怎么会怀孕。”王姨过来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呦，这么烫！再耽搁该烧坏咯！”她连忙从药箱找温度计，消过毒给明扬含着。
　　“扬扬含五分钟，王姨下去给你倒杯热水上来，先吃点退烧药。”
　　等王姨回来，明扬闭着眼睛保持她下去的姿势。看时间差不多，她过来取温度计，看了吓一跳，39.5，属于高热了！王姨连忙给江崇年回了个电话。
　　江崇年比家庭医生来得快，看明扬规矩躺着，额上有块降温的白毛巾，病恹恹的，吃过退烧药人还是烫。
　　被子里中的手突然被人握住，碍于额头上放着东西，明扬只是动动手指头没敢大动作。
　　江崇年半趴在床边摸摸少年发烫的小脸，心疼说：“崽崽怎么突然烧这么厉害，出门前还好好的。”
　　明扬咬咬唇，心虚想，一定是昨天晚上泡冷水的缘故。他歪过脑袋，身体执着地往江崇年身边挪了挪。
　　“没怀孕，是发烧。”他说得诚恳，“江先生，你去忙工作，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不忙。叫了医生，快来了。崽崽安心输液退烧，我在旁边陪着。”江崇年亲亲他的脸，想起什么狐疑问：“崽崽昨晚洗的难道是冷水澡？”
　　明扬抿着唇，视线躲闪，违心说：“我只是热...”他说着，听见江先生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补一句，“我下次不洗了，江先生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是心疼你。”江崇年捧着他的脸看，在少年红红软软的唇上安抚缠绵一会儿才站起来，预备催一催医生，刚掏手机，白大褂的人就进来了。
　　全身发热难受明扬都没哭，针管正要从手背插进去刹那，明扬哭出声，撇着嘴眼巴巴看着江崇年，眼眶里的泪花写满无助。
　　江崇年对他的求助视若无睹，甚至帮医生按住他的手不许他乱动。
　　“江先生…”边流眼泪边焦急喊人，江崇年另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好言好语说：“就像蚊子咬一下，不疼的，别怕。”
　　扎进去虽然真没有想象中的疼，但明扬的心理阴影就此根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年轻医生就会害怕。
　　江崇年好笑地帮他擦眼泪，边说：“下回嫌热再洗冷水澡，每天都这么扎。”
　　明扬看一眼贴满白胶带的手背，动也没敢动默默流眼泪。江崇年没想吓他，看他实在害怕的份上端了碗粥上来，安慰道：“喝完粥崽崽睡一觉发发汗，第二天就好了。”
　　奈何第二天明扬余热还在，没办法又输一天液。夜里江崇年抱着他想起来问，“小坏蛋，为什么生病要说自己怀孕了？”
　　明扬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回答：“那天我想吐，头晕肚子也痛，这个症状网上说是怀孕。”
　　“还真是胡闹。”江崇年咬咬他的耳尖，无奈说：“公司高层都知道，我家里藏了个怀有身孕的男人，你让我怎么解释啊？”
　　明扬摸着江崇年的脸，思索一瞬回答说：“那我们以后努力，这样江先生家里真有一个！”
　　“你啊，使坏的时候跟真的似的。”江崇年的手暗中去摸明扬扁扁的小腹，摩挲轻柔着，贴着他耳朵温柔打趣说：“真能怀就生下来，崽崽生的一定很可爱。”
　　“不能怀吗？”明扬自己也去摸。
　　“能不能我都爱你，”江崇年扯好他的睡衣，抱紧他，认真说：“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小孩，如果崽崽没有安全感，我们以后可以结婚。嗯…去马耳他，在马耳他的教堂彼此承诺生死永别，没有离婚，只有丧偶。好不好？”
　　江先生第一次说‘结婚’这个字眼，明扬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他听得脸红，把头埋得更深。
　　半响后，被窝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这两天江先生大多时候都陪在他身边，工作也在他跟前。少年病得彻底，什么也不想吃，吃了药就是睡觉，第四天才彻底好转。
　　好的那天下午，明扬执着回公司上班。米娅见到他愣了几秒，挪椅子凑上来说：“你皮肤也太白了！”
　　明扬半信半疑摸摸脸，“生病能变白？”
　　“原来你是病了。”米娅抱着保温杯，扎了两个俏皮的小辫子，没有镜片的眼镜框又大又圆，显得脸小又可爱。
　　她笑着揪揪明扬的头发，由衷夸奖道：“你今天是韩系小男神，靓瞎眼！千万别让沈佳妍她们看到你啊，小心豺狼虎豹把你这个软兔子吃干抹净。”
　　明扬等电脑开机，说道：“我才不是软兔子。”
　　“你现在像极了好嘛，”米娅扫一眼唇红齿白的少年，真诚道：“有一说一，你比我最近追的那档综艺请的嘉宾长得不知道好看多少倍，众人里只有程最看着养眼！”
　　“程最？”明扬赞同点头，“他长得确实养眼，而且真人比电视里好看。”
　　米娅惊讶放下保温杯抓着明扬不放，“听你这口气，见过我最哥？”
　　“嗯...是认识。”明扬拿相机翻照片给米娅看，“这次拍摄他也在。”
　　米娅看完程最那几组创意婚纱照，再看明扬的眼神都变了，“明扬，求你，把这组照片发我一份，保证不外传！”
　　“好。”明扬连上电脑直接把照片拷一份给她，疑问道：“你很喜欢程最吗？是他的粉丝？”
　　米娅拨浪鼓式点头，“我太吃他的颜了，他当模特那会儿我就喜欢的.....”
　　米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明扬从来没觉得她话这么多过，好心说：“那下次一起出来玩，约上程最介绍给你认识。”
　　追星小迷妹米娅又惊又喜，把自己桌上的零食全都挪到明扬桌上，“吃，不够再买。”
　　马上过年了，米娅一心放年假没心思工作，没认真一会儿就想摸鱼，她犹豫再三问明扬，“那个…洛山鸡的事儿，是怎么回事？你具体给我说说呗，我好奇好几天了，结果你一直没来公司。”
　　明扬正想说，路游从那边过来，敲了敲明扬的桌面，“兰总叫你去他办公室。”
　　明扬点头，回头对米娅抱歉道：“等下再和你说。”
　　路游看一眼明扬，不咸不淡说一句：“人都走了，还议论人家干什么？”
　　语气算不上好，明扬微微皱眉，本身不太喜欢心高气傲的路游，于是不打算搭理他。
　　明扬拉开凳子临走再次说：“米娅，我回来再仔细和你说。”
　　米娅憋着笑点头，稀奇明扬竟然在和别人暗地较劲儿，太有趣了。
　　David叫明扬来除了工作还有明扬的身体，听说他病了几天就想问问好得怎么样。
　　明扬刚进来，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兰晖会显得局促且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兰总，我现在都好了。”明扬听对方话坐在沙发上，为掩盖不自在，他伸手玩加湿器冒出的烟雾。
　　“午饭一起下去吃怎么样，我请客。”兰晖说：“你生病也有我一分责任，无名山那几天太忙没能照顾好你。”
　　“不用不用，”明扬连忙摆手，“那是我的工作，而且大家都忙，应该的。”
　　“如果说，我很想和你吃一顿饭呢？”
　　兰晖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说：“明扬，年底我要辞职了，预备在外面开自己的工作室，嗯……想问问你，想不想去我的工作室。”
　　“兰总，你为什么要辞职啊？”明扬略显惊讶，偏离重点问道：“这里不好吗？”
　　兰晖摇头，从那边过来坐到明扬身边，看着他加湿器上方摇晃手指头说：“自己的工作室随心所欲些，况且我准备了很久，年底辞职的话方便江氏招新。”
　　明扬蹲下来，头趴在茶几上，小声问：“是因为洛凌的事吗？”
　　“怎么会，洛凌的性子注定她在江氏呆不久，被开除是时间问题。”兰晖看一眼明扬，再次抱歉说：“希望流言蜚语没有影响到你。”
　　明扬还沉浸在他要走的这件事里，直起身子扭头看他，“兰总，我其实希望你能留在江氏。”
　　“为什么？”兰晖笑着问他。
　　明扬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来，在他心里，兰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摄影师，离开江氏对江氏来说是一种损失…
　　见明扬半天不说话，兰晖背靠着沙发，舒了口气说：“江氏确实很好，各方面都没话说。但是，这两年我发觉自己固步不前，安于现状。大学时候的梦想是当导演，能拍出一个好作品，后来这个梦沉寂了。三十岁这年忽然想起来，觉得还是不要留遗憾，不然等老了就只剩后悔了。”
　　“当导演，那一定很酷。”明扬重新坐回沙发上，“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去看你的作品。”
　　“那你想来我的工作室吗？”
　　“不行，我要在江氏。”明扬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不想离开江先生。
　　“没事，你考虑考虑，我的工作室随时都欢迎你。”
　　“谢谢兰总。”
　　“对了明扬，帮我个忙，”兰晖揉着眼睛起身去办公柜子里翻了小瓶眼药水递给明扬，“帮我滴一下，最近眼睛总是不舒服。”
　　明扬第一次用眼药水，甚至不知道这是滴眼睛用的，他拿着呆呆看着兰晖，问：“我要怎么做？”
　　兰晖重新坐下仰着头，示意他过来滴在眼睛里。
　　明扬小心翼翼撑开他的眼皮，生怕滴错了，边问：“疼吗？”
　　“怎么会疼。”
　　兰晖看着眼前滴眼药水也认真专注的少年，心跳渐渐加快。少年的呼吸似有似无扑洒在脸上，夹着淡淡的香味。鬼使神差下，兰晖仰起一点头，就要吻上去。明扬连忙往后缩，吓得退后几步，惊慌失措看着他。
　　“兰总，你…你…不行。”明扬捏着眼药水，楞楞站着。
　　虽然人类碰嘴唇是以示友好的意思，但明扬好像只能接受和江先生碰……
　　“明扬，我……”兰晖觉得自己过于唐突，“对不起，我应该慢慢来的。”
　　明扬放下眼药水，直接说：“兰总，我不能和你亲，江先生知道会生气。而且，我也只想和江先生亲。”
　　“江先生？”兰晖疑惑，不确定道：“江崇年，江总？”
　　“对。”明扬迟疑一瞬转身出去，没看到兰晖震惊的表情，一心只想着去找江崇年。
　　结果才出来，玻璃门都没合上就看见站在窗边一米远的人。
　　百叶窗没有关，里面一举一动看得清楚。江崇年就站在外边等明扬出来，面色看不出好坏，明显没了平日的温柔。
　　“江先生…”
　　作者有话说：
　　二狗拧开保温杯，以茶代酒，老气横秋说：爱情，不过如此。
　　明扬皱眉疑惑：江先生生气了？
　　二狗感叹摇头：自己琢磨吧。


第42章 睡着说悄悄话
　　江崇年手插着裤兜没说话，等着明扬的下文。
　　“江先生怎么下来了？”
　　明扬本想走上去握着他的手，奈何临近中午，走廊人来人往，又立刻缩回来。江崇年在他缩回刹那伸出手握住他，直接带到自己身边。
　　米娅过来接咖啡，见着明扬惊喜道：“明扬，外面下雪了，快看，下得很大而且——”声音在看清江崇年后戛然而止。
　　米娅脸不自觉发红，端正仪容恭恭敬敬打招呼：“江，江总，中午好。”
　　“嗯。”江崇年礼貌回复，下一秒牵着明扬往电梯方向走。明扬扭头看米娅，对方的视线落在他和江崇年牵着的手上。
　　瞳孔地震形容的就是现在米娅的模样，咖啡杯险些没拿稳。
　　电梯门关上剩一条缝，老远还见米娅站在原地。
　　明扬再笨也察觉到江先生不开心，电梯里没外人，他捏捏江崇年的手，后知后觉安慰人，“江先生，我没亲兰总。”
　　“嗯，我知道。”
　　“那你的表情怎么是这样的？”说着明扬学江崇年面无表情，稍稍板着脸。
　　江崇年看身侧的少年一眼，无奈说：“崽崽没有错，我自己吃会儿醋，过两分钟就好。”
　　“那我陪你一起吃。”明扬懂事抱着他胳膊蹭。
　　“我不让你吃。”
　　电梯到了，明扬跟着江崇年下来，边走边说：“江先生，我和兰总也没有亲近，只帮他滴眼药水了，他想和我碰嘴唇，我吓着了...”
　　江崇年回过身，揽着明扬的腰吻上他还在说话的嘴，两人慢慢往后退，直到抵着走廊的白墙。
　　男人抬手护着少年的脑袋，专心感受这个含着醋意的吻。
　　他知道，两人没什么。但流言蜚语后，亲眼看到还是会忍不住心里泛酸意。
　　不怪明扬，怪他自己小心眼。
　　江先生不开心，但吻还是一样的温柔，明扬闭上眼睛，抬手环着对方的脖颈，彼此呼吸交错，在这个吻里，明扬似乎尝到了令他上瘾的柠檬薄荷，既充实又矛盾的空虚。
　　“江先生？”
　　江崇年突然停下来让他有点茫然，舔着湿湿的嘴唇眼巴巴看他，明扬还想抱着亲。他凑脸上去，对方立刻避开，尔后清清凉凉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不能亲了，再亲就要擦枪走火。”他捧着明扬的脸，用大拇指摩挲被对方被亲得发烫的唇，低声道：“我现在不醋了，这件事翻篇。”
　　明扬抱着江崇年的手看腕表，足足一分钟才数明白上面的指针，“江先生说两分钟就好了，结果用了七分半钟。”
　　“明明六分半，崽崽看表还花了一分钟。”江崇年环着他的腰，让他贴着自己，“崽崽，下初雪了。初雪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据说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一起看吧。”
　　从前他不信这些，有了明扬，所有能锁住两人的事他都想试一试。
　　原来江先生罕见出现在办公区竟然是想喊他看初雪，明扬害羞得把额头抵在对方肩头，蹭了蹭，“要一起看。 ”
　　江崇年去休息室给他拿了围巾帽子戴上，两人走楼梯上了天台。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积起薄薄一层。明扬第一脚没敢迈出去，他说怕踩坏了。
　　江崇年笑着抱起少年往外走，大朵大朵的雪花飞到身上，明扬盯着落在江先生肩上的一片，凑近数了数，真和故事书里写的一样，有六片花瓣！
　　他从江崇年身上下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踩着雪，满脸的好奇藏不住。喵星可不会下雪，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少年在男人的注视下，蹲在地上拢着雪渣堆了个巴掌大的雪人，没有鼻子眼睛，只有圆脑袋肥身子。
　　“江先生，看，这是哥哥。”
　　江崇年蹲下来，认真看了问他，“为什么没有我？”
　　这个醋他也吃。
　　“雪很冷，但江先生是暖和的，所以雪不能堆出江先生。”明扬顿了顿，盯着地上的小雪人，“哥哥表面冷，但是捂久了手会发热。”
　　“崽崽想哥哥了？”江崇年掖着他翘起来的围巾，“如果崽崽真的很想哥哥，等放年假我带你去X国找他，好吗？”
　　明扬摇头，“不要，还是等哥哥回来吧，他让我在这儿等他的。”
　　“好。”
　　少年手指头冻得通红，江崇年带他起来，包裹着他的手边搓边哈气，“发烧才好，玩一会儿我们下去了。”
　　明扬脖子往白围巾里缩了缩，卷翘的睫毛沾了几片细雪，随着睫毛主人眨眼睛泛着水光。
　　他挣脱被攥住的手，抱着对方的腰，开心又激动说：“江先生，我们一起看初雪了。”
　　在漫天雪花拥抱万物之时，少年没等对方回答，先拥着他，亲吻他。
　　明扬在来地球的第121天第一次想违背喵老大的叮嘱，他有些不想藏小尾巴了。
　　这叫爱人之间的坦诚。
　　但想起哥哥的话，小少年犹豫了。没有一个人类会接受猫变的人，纵使是温柔的江先生他也不敢赌。
　　明扬把自己想悲伤了，不愿意下来自己走路，江崇年以为他冻着了，稳稳抱着下楼。
　　“崽崽中午想吃什么？”
　　明扬没有食欲，在休息室的床上把江崇年扑倒，玩似的亲他，在对方警告会走火之时当耳旁风。最后红着眼眶趴在床上等江崇年点的奶茶送来。
　　“江先生，你是不是忘了。”被子底下的明扬光溜溜，漏出小半个曲着的膝盖，“你说我病了得修养几天才能做，可你刚刚不停。”
　　“那我是不是跟崽崽说了，不能再亲了？”
　　明扬自知理亏，奶茶没送来抱着江崇年的胳膊就睡去。等他再醒来，毫不意外，下午上班又迟到了。
　　米娅见明扬迟迟才下来，眼睛瞬间放光，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善解人意挪凳子过来，“我不想听洛山鸡的事儿了，说说你的，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哪样？”
　　“你和江总是不是情侣关系？企划部都传开了，你和江总牵手上去的！有图有真相，”米娅开始翻手机，只给明扬瞄一眼立刻拿开，“我想掌握一手消息，求你。”
　　“传开了？”明扬打开手机，员工群里什么也没看到。
　　“大伙重新拉了个群，你不在里面。”米娅激动道：“一中午碎了多少女人心，你是不知道，员工餐厅今天的菜这会儿去还满当，小姑娘们没胃口啊！”
　　“议论上司不是要被开除吗？”明扬看看米娅，疑惑道：“刚来那天你告诉我的。”
　　“今时不同往日，”米娅欲盖弥彰，追问：“所以你跟江总到底什么关系？”
　　明扬没想隐瞒，直接说：“我们在谈恋爱，大概夫妻关系。”江先生说过要去马耳他结婚的。
　　“什么！”米娅再次瞳孔震惊，手中的薯片忽然不香，抓着明扬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那种富二代！”
　　不仅认识程最，甚至和江总搞对象，太不简单了！
　　“不是富二代，钱是江先生的。”
　　米娅忽然想起明扬刚来那天，好像也管江崇年叫江先生，当时自己还纠正他来着，现在悔不当初，“明扬，要不咱义结金兰吧！”
　　“啊？”
　　米娅苦着脸坐回去，摇摇头，“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很大，我得缓两年，你先别管我……”
　　明扬莫名其妙再看她一眼，待了半天没事做，索性把电脑关了，告别米娅，又跑去江崇年面前晃悠。
　　上次跟组是年前最后一次工作安排，此后一直到过完年都不再分配工作。明扬征得江崇年同意，整天和辛时川在剧组里玩。
　　这天他把辛时川往家里带，显摆江崇年为他布置的花园。辛时川相当捧场围着转了小圈最后坐在花架底下的沙发上，两人面前摆了飞行棋，边玩边聊天。
　　“明扬，元旦节那天我弄了个游艇派对，诚邀你来玩，怎么样考虑考虑？”辛时川掷了个五点，拎着红飞机跳五步。
　　明扬捏着骰子想了想，摇头道：“我很想和川哥一起，但我们公司年会走不开，而且我想和江先生一起跨年。”
　　辛时川一脸受伤，抱着手臂幽幽说：“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样吧，我将就你，调一调时间。元旦节前两天，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川哥，正好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没事做，叫上程最，我们一起玩。”
　　“程最？”辛时川皱眉，“明扬，你还认识程最？”
　　“认识啊，难道...”明扬边摇骰子边，狐疑问：“你也是他的粉丝？”
　　辛时川笑了声，“认识算不上，打过照面。”
　　两人正聊着，江崇年从公司回来，这会儿从那边走过来，明扬余光看见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江先生好准时，说几点回来就几点。”明扬挂在他身上，弄皱了对方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
　　江崇年抱着他问：“今天都做什么了？”
　　“刚和川哥从黄导剧组回来，这会儿在玩飞行棋，我赢了三把。”
　　“很厉害。”
　　明扬从他身上下来，牵着手往花园走，边说：“过几天我要和川哥去游艇派对，江先生一起去吗？”
　　“游艇派对？”
　　“嗯，本来元旦节去，川哥将就我提前了两天。”
　　再次见面的两人打了个招呼，江崇年和明扬坐在一边，扫一眼飞行棋盘，又看了眼时间，提议说：“不早了，没事的话一起吃晚饭，住一晚也行，家里有客房。”
　　辛时川刚想拒绝，明扬连忙说：“川哥，留一晚吧，晚上我们还能聊会儿天。”
　　江崇年揽着明扬的腰，靠着沙发跟着点头。怕自己太忙，明扬一个人无聊得可怜，留个人陪他玩也不错。
　　“今天聊得还不够多啊。”辛时川无奈笑道。
　　“睡着说悄悄话呀，好久没和川哥说悄悄话了。”
　　江崇年：“？”
　　辛时川及时道：“明扬，坐着也能说。”
　　明扬看一眼江崇年，“要不三个一起说？江先生床大，睡得下的。”


第43章 为什么他是一只猫
　　辛时川闭闭眼，连咳好几声，拿桌上的手机，托词道：“那个明扬，我晚上还有点事，饭就不吃了...嗯，咱们之后再联系。”
　　边说着辛时川站起来，他晃晃手中的手机转身就走。这地方他是半秒都不想呆下去了，解释什么的给明扬自己来，省得多张嘴添乱。
　　见状明扬预备站起来，江崇年握住少年的手带到怀里坐好，眸中的光不知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明扬，你什么时候和他睡在一起说过悄悄话？”语气中没有半点调笑意味，甚至扶着明扬的手也松开了。
　　明扬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表达有误，但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他不由咽了小口唾沫，盯着江崇年看了会儿低下脑袋，老实交代，“三次...”
　　江崇年心中一梗点头站起来，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江先生。”明扬连忙抬手却抓了空，焦急又喊了声。对方步子迈得大，明扬掐着自己的手，心底浮现一层说不清的失落，江先生第一次撇下他走了…
　　明扬仰着头靠着沙发背，鼻子一酸，瞬间热泪盈眶。从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后来忍不住哽咽出声。他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花架下的沙发。
　　在喵星的时候，明扬一旦受委屈，会第一时间躲进被窝里，等委屈自己淡了就好了。
　　那时候没人会哄他，所以他能自己消化。
　　现在不同，江先生时常宠着，明扬再受不得半点委屈。
　　手机叮叮当当响了会儿，明扬原本不想动，又怕是江先生打来的，摸手机接了。
　　“怎么样，你自己解释清楚没？”
　　原来是辛时川，明扬带着哭意，说道：“我好像搞砸了，川哥……江先生刚才走了…”
　　“你和他怎么解释的？”辛时川车子都开半山腰了，再折回去说不好弄巧成拙。明扬就是慢吞吞的性子，人不笨，嘴笨。
　　明扬边抹眼泪边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一遍。
　　辛时川捏紧方向盘，恨不得自己就是明扬，直接道：“你怎么能说我们睡在一起说悄悄话呢，这让他怎么想。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是拿着手机和我睡着打电话，但江崇年并不知情。现在的情况，是他以为你跟我有些什么。恋爱中的人小气又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剖析半天。明扬，你得学会察言观色，说话前忍一忍，不然总会在无意中伤害到爱你的人，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再好的关系也会累的。”
　　“川哥……”明扬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去，渐渐生出无力感。不懂，他讨厌自己不懂，也正因为他意识到这点，所以现在前所未有的厌恶自己。
　　“明扬，你过会儿去找江崇年，把话和他好好说清楚。他始终是宠着你的，不会真不理你。”
　　明扬轻轻‘嗯’声，说了谢谢才挂电话。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而后站起来没回屋子径直朝大门口走。
　　一道低低的哽咽，轻得风也裹挟不走，哽咽里似乎充溢着对谁的厌倦。在蜿蜒看不到尽头的盘山公路，在略略潮湿的傍晚，没有太阳也没等到月亮，少年一直往前走，他的痛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只是一只猫，猫怎么能做人…就算拥有人的模样，骨子里还是一只笨得令人发指的怪物。没人要，不配喜欢，活该被抛弃，活该被欺负…就该一个人…”明扬低声说着，眼泪抹了又淌，淌了接着抹。
　　江宅坐落在在被银杏包裹的山上，一路下来没有车，更不会有人，唯有路灯，和路灯底下踩着自己影子走的少年。
　　回想从前种种，他找不出一件做得对的事，自我厌弃的情绪愈演愈烈，明扬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腕。
　　他笨拙得学着怎么爱一个人，但总也学不对。川哥说得对，江先生应该累了。明扬手腕被自己掐出血，他不解恨，张嘴咬在出血的腕上，一点也不想松口。
　　为什么他是一只猫…
　　明扬也想抛弃自己。
　　……
　　江崇年在书房坐着，电脑屏幕发着荧光，他的手放在键盘上小半小时，什么都无心做。觉察降温了，心里记挂着明扬，起身看看他是不是还在花架下。看着不在又原地等了会，十几分钟后江崇年再也忍不住下楼找人。
　　一圈下来没见着人影，打电话也没人接，发现手机还在花架下。
　　江崇年回去调了花园监控，见明扬独自出了大门，看模样哭得很伤心，监控面前的人心也跟着揪疼，他拿了件外套立刻开车去追。
　　一路下山看得仔细，终于在四五公里外的斜坡捕捉到少年单薄的背影。
　　“崽崽，”江崇年下车跑过来，帮着套上外套，扶着少年的肩担忧道：“怎么自己出来了？”
　　明扬眼睛一圈通红，仍在哽咽，看到江崇年瞬间转过身背对他，似乎看不到就不存在。
　　江崇年搂着腰带回来抱紧，揉着他脑后的发，心疼说：“我没气，崽崽别哭，我不气了，下次还叫辛时川来家里玩。”
　　明扬摇头，略微激动说：“江先生，我好笨。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每次都让江先生不高兴…可是，可是我不懂，学也学不会，我不知道怎么好好爱一个人，我太笨了，”明扬吸了口气，哽咽得断断续续，“和我…谈恋爱很累，江先生，你不要和我谈恋爱了，一点也不快乐，我也不喜欢自己…”明扬再次哭出声，被对方拥着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江崇年侧脸吻他面颊，安抚道：“崽崽没事，没事的，不会可以学，我慢慢教你，我喜欢你啊，很喜欢。”
　　明扬一直在摇头，嗡声哽咽，江崇年只觉得肩颈处湿热烫人。
　　“是我不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有下次了，真的。”
　　明扬没动作，江崇年就这么抱着他，直到怀里的人情绪平稳些他才试着交流，“崽崽刚才在想什么？”
　　明扬从他怀里退出来，往后缩了一步，“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谁说的，一点也不糟糕。”江崇年带他上车，安排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不带情.欲的轻吻他的唇。
　　等他也上车，晃眼才看到明扬出血的手腕，两排黑红的牙印。他的视线在伤口上停了会儿，叹了口气终究没说话。
　　明扬兀自掐着手指头，一路也不愿说话，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江崇年。
　　回到宅子，明扬一路上二楼，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江崇年跟着上来，半躺在他身边，掀开被子和他盖在一个被窝，“崽崽？”
　　“嗯。
　　得到回应，江崇年揽他入怀，温声问道：“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不好。”明扬抬起一点下巴，并成几簇的睫毛水汽氤氲，一眨一眨望着他。小猫爪子也不敢挠了，只敢望着。
　　江崇年一只手抚摸少年半边小脸，再次亲吻他。
　　明扬比他想象中脆弱许多，这种没来由的无安全感不知谁带给他的。明忱没父母，明扬固然也没有，或许正是因为缺乏这份最不该或缺的爱，才导致他的不自信。
　　他被哥哥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不懂人情，这本就不是他的错。
　　明扬喘不上气，轻轻推开江崇年转而抱着他的腰，紧紧贴着。
　　因为一个吻，他又只想要江先生了。
　　“都在T国。”
　　江崇年没听明白，明扬立刻补充说道：“三次悄悄话都在T国。”他垂眸小声说：“前两次因为江先生在T国遇到闻仁修，我以为他要把你抢走了，所以打电话请川哥帮忙，最后一次是江先生说不喜欢我，我难受打电话给川哥...”
　　江崇年越听越觉得不是他想的那回事，闭闭眼无奈轻轻捏一把少年的脸，“崽崽，你，你还真会折腾。”
　　“江先生，对不起。”明扬捧着江崇年的脸，眨着眼睛，“我以后不说悄悄话了。”
　　“不是不给你说悄悄话，是让你时刻记着，你有男朋友，做事前换位替我想想。”江崇年握着他的腰，抬手挑开那缕被睡乱的发，边说：“想想我知道了，会不会吃醋，会不会难受，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明忱，我会是最爱你的人。”
　　“好。”明扬依偎着，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更加小声道：“可我不确定江先生会因为什么吃醋，什么时候是难过的…”
　　江崇年抱他坐起来，温柔商量道：“这样，我们之间不能有猜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藏在心底，给对方一个哄的机会，少点遗憾和委屈。好不好？”
　　“好，都说出来。”明扬把话听进去，乖乖答应。
　　“那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
　　江崇年帮他消毒了出血结痂的手腕，贴了两个创口贴，牵着他的手吻在创口贴上，“无论如何，崽崽下次，别掐也别咬自己，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明扬动动手指头，答应他。
　　今天王姨家里有事，不能来做饭。江崇年换了身衣服决定亲自下厨，后边却跟了个小尾巴。
　　小尾巴看冰箱里有猪肋排，江先生说能做一道糖醋排骨，于是他抱着手机认真学了十分钟做法。江先生拿围裙帮他围上，厨房给小尾巴留了一席之地。
　　“冷水下锅，”明扬边念叨边做，精准数了五片姜丢进锅里，“五片，再加两根葱，两勺料酒。煮开两分钟捞出。”
　　他认真掐着表，江崇年看不下去了，点点他的额头提醒说：“时间倒也不用这么这么精准。”
　　明扬抬眼看他，摇摇头，“我要做图片上一模一样的给江先生吃。”
　　“态度严谨，很不错。”江崇年一手撑着吧台一手叉着腰，饶有趣味注视数着时间做菜的少年。
　　时间一到明扬连忙把火关了，捞出猪肋排用冷水洗干净放着，慢慢挪到调料区做糖醋汁。
　　江崇年觉得有趣，跟着他过去，过会儿又折回来搬张椅子坐他旁边看他操作。
　　明扬注意到江先生一直跟着他，停下手上动作疑惑问：“江先生不做吗？”
　　“做啊，”江崇年下巴示意灶上的锅，“给崽崽做了板栗炖鸡汤。”
　　明扬跟着看了眼，接着专心手上，“一勺料酒——”明扬预备倒进碗里，江崇年眼疾手快拦住了，失笑道：“崽崽用的这个勺子稍微有些大，换一个。”江崇年从消毒柜重新拿了个大小适中的小勺子给他，“用这个。”
　　明扬接过来，小心翼翼倒一勺料酒，再看一眼江崇年，见对方点头才放心倒进瓷碗里，“一勺生抽，两勺老抽，两勺白糖再加三勺陈醋。”配完明扬用勺子搅了搅。
　　放油炒冰糖时，油溅得厉害。明扬凑都不敢凑近油锅，握着木锅铲向江先生求助。江崇年帮他炒了会儿，等不溅油了，明扬拿回主权，
　　前期明扬火开大了，成品出来黑光发亮。明扬坐在餐桌前，仔细对着手机比了比，略略失望说：“江先生，我做的好像和图片上不一样。”
　　何止不一样，糊得很彻底，黑暗料理里的中上等。
　　江崇年忍着笑用筷子扒拉两下，鼓励道：“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第一次做，肉都炒焦了。”
　　“真的？”明扬半信半疑，看着他的糖醋排骨老实评价说：“我看着一点食欲也没有，甚至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一道糖醋排骨，像...炒了一碟茯苓膏...”
　　江崇年笑着夹了块放嘴里，吐了焦黑骨头面色如常嚼了嚼，点头评价说：“可以吃。”
　　是可以吃，不是好吃，明扬渐渐失落，自己夹了块，江崇年拦都拦不及对方已经塞进嘴里，没几秒皱着眉头吐出来。
　　“好苦好苦。”
　　江崇年忙给他递杯水。事实上，这道糖醋排骨不仅苦，还很咸。江崇年愿意吃下去主要是怕吐出来伤了小少年的心。
　　“我最不喜欢做菜了。”明扬喝了半杯水，赖赖趴在餐桌上。
　　江崇年从对面坐到他旁边，伸手搂着少年陪他趴着，笑着说：“有王姨在，崽崽不用自己做，就算王姨不在，我来做给崽崽吃。不气了。”
　　明扬动动脑袋，抬眼和他对视上，委屈说：“可我现在心里闷闷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
　　明扬挪近一点点，憋着笑说：“一杯奶茶就好。”
　　“说好一星期一杯的，”江崇年笑出声，摸出手机妥协道：“好吧，看在崽崽这么难过的份上破例一次。看看今天到哪杯了....”
　　明扬凑过来看，图片一排排勾打下来，看到没勾的那个，脱口而出，“布雷脆脆奶芙！”
　　江崇年当着他的面下单，看见商家接单后明扬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抱着江先生亲了好几口。
　　“现在有心情吃饭了吗？”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歪着头看他。
　　少年拿起勺子舀鸡汤喝，不吝啬夸赞说：“好香！”


第44章 江先生，我舍不得（一更）
　　前两天答应去川哥的游艇派对，周末醒来江先生还在睡，明扬窝着默默发了会儿呆，心血来潮看时间，打开手机翻日历，惊觉发现竟然就是明天！
　　好巧不巧，辛时川没过几分钟就给明扬发了个消息，提醒他明天别忘了来。
　　明扬把手机放床头柜，缩手回被窝，握着腰上的手，江崇年察觉后收紧手臂拢他入怀。
　　“想和辛时川去玩？”男人似乎刚醒，声音低低沉沉不精神。
　　明扬想起那天的情景，害怕江先生不开心，违心道：“我不想。”
　　江崇年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在明扬背后笑了声，“你去也可以，不过…”他故意没说下去。
　　明扬转过身抱着他，满眼放光期待问：“不过什么？”
　　“叫老公。”
　　这对明扬来说不算难事，他凑近江崇年叫了两声老公，声音软软的，带点小兴奋和迫不及待。算得上撩拨，江崇年被他惹得有了想法，握着明扬的手，让他感受自己。
　　触着发硬的物什，明扬学着江崇年以前对他的手法一点点动作，挨近了期待问：“江先生，你会让我去的吧？”
　　江崇年不答反问，“崽崽，我们几天没做了？”
　　明扬注意力转得快，手上动作没停，皱着眉仔细算了算。初雪那天后就再没做过了，大概八九天，明扬如实回答。
　　“所以，”江崇年按着他的手，翻身压着他，“要做吗？”
　　“江先生…”明扬为难抵着他的胸口，“我今天还得帮米娅追星，我们能不能改天。”虽然明扬也有一点点想，但江先生在床上真的很凶…
　　“我知道，晚上六点，miraitowa餐厅。”江崇年在亲吻的他间隙哄道：“时间还早，我只要一次，可以吗？”
　　现在上午十点不到，距离约会还有九个来小时，明扬衡量一番，半信半疑妥协了，进去前认真提醒道：“江先生一定要说话算话。”
　　“好。”
　　后来，明扬怎么也想不通，江先生的一次为什么这么久…
　　进去难，出来也难。
　　明扬很想知道，江先生是不是只这样欺负他，还是对别人都这样，直接问：“江先生以前和别人怎么做的？”
　　“什么？”
　　明扬重复一遍，江崇年闭闭眼，无奈叹了口气。觉得不甘心，在少年唇上轻咬一口。
　　“果然只会欺负我…”明扬低头小声控诉。
　　“崽崽想听真话？”江崇年捧起他的脸，面上含着笑。
　　“想。”
　　“嗯…我有轻微的感情洁癖。”
　　明扬不明白，“感情洁癖？”
　　江崇年点头，“精神上，肉.体上都有点。这方面的占有欲比较强，嗯…可以算得上自私。这些年我大概谈过三个，无疾而终也有这方面原因吧，不是灵魂上的契合我很难接受更亲密的接触，是身心上的拒绝与排斥，不受控制的。所以，即便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真的只和崽崽这样做过。”
　　“江先生和我灵魂契合了？”明扬听得认真，忘却了身下的痛，抬腿搭在他腰上，听故事一般，眸中泛着好奇的光。
　　江崇年揉着腰上光滑的大腿，忍着笑回答道：“没有。”
　　“啊…”明扬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低下头想收回腿，奈何被对方掐着缩不回来。
　　“我有点不开心。江先生说话有矛盾，既然灵魂不契合，又为什么亲我抱我还要和我做爱…是骗子…”
　　江崇年抬手揉揉他的耳垂，“我也纳闷啊，在决定追崽崽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要怎么和你形容当时的感受，嗯…对你大概是光想着名字就会溢出来的喜欢。是你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也让我控制不住心动。比灵魂契合更高层次…我称之为意识契合。”
　　江崇年不让明扬插嘴，拇指按着他的唇，亲一口唇角，接着说：“崽崽还记得在T国，我们在浴室的第一次吗？那次完全不可预料，是我的意识想要你，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互换意识，我真想让你看看，我眼中的你多令人着迷。”
　　明扬的耳垂不知是被对方揉红的还是让江崇年的话逗红的，情绪能掩盖，但心跳不能藏，明扬自己都能听到急促的扑通声扎耳。
　　“崽崽，框架是给不爱的人设的，虽然我有感情洁癖，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可以都不介意。”
　　明扬急道：“我也只有江先生一个！”
　　“我知道。”江崇年在他耳边笑道：“崽崽生涩的模样我永远记得。”
　　这话听的明扬屁.股隐隐作痛…
　　吃完午饭明扬痛痛快快睡了三个小时午觉，醒来去书房找江崇年，在他怀里赖了半小时，之后拿着把剪纸用的剪刀，奔去花园修剪他的藤冰山。
　　太阳西斜，金光撒在藤冰山洁白的花瓣儿上，整一片像幅会发光的油画。
　　女园艺师一身浅灰色工装，她提个翠绿色的水壶，老远看明扬愣在花丛前，样子像想做什么又不敢。
　　她放下水壶从对面跑过来，“明先生，请问您是想……”孙颖停在他右侧一米远。
　　“想修一修，它有些叶子黄了。”
　　孙颖看一眼他手中的塑料剪刀，显然顿了顿，仍耐心指导道：“它正在生长期，明先生想修剪的话可以试着进行剪梢、摘心、打顶，促进分枝生长，这样可以达到多开花的目的。”
　　明扬迷茫摇头，“我有点听不懂。”
　　“明先生稍等。”孙颖转身小跑去工具包里拿修枝剪。花了一个多小时边示范边教，终于教会明扬怎么正确修枝。
　　“用这个剪，”孙颖把修枝剪递给他，“你那个塑料的剪不下来，而且容易剪坏。”
　　……
　　江崇年忙完来花园找的时候，少年不知在花丛前蹲了多久，张望着迟迟没下剪刀。
　　孙颖能眼睛不眨剪下一连串带花的藤冰山，明扬不能，他一朵都舍不得。
　　“是在数蚂蚁吗？”江崇年蹲在他身侧，扶着他的背，“崽崽数到第几只了？”
　　“啊？”明扬当真低头在草地里找蚂蚁，短时间内一只也没找到。江崇年专门拿手帕帮他擦汗，边提醒说：“还有半小时，崽崽回去收拾下，我送你去餐厅赴约。”
　　“江先生，我舍不得。”明扬用剪刀指着拥拥簇簇的花朵，边说：“为什么要把花枝剪掉，明明开得很好。”
　　“有舍才有得啊，”江崇年带他起来，“不过，如果舍不得咱们就不剪，开心就好了。”
　　明扬最后决定，不剪。他真的一朵也下不去手。就连孙颖刚刚剪下来的，他也一束束整理好，拿回去插在花瓶里。
　　客厅，书房，卧室，连厨房都放了几束。江崇年拿他没办法，索性帮着递花瓶。
　　忙完这些，明扬没时间再换衣服，穿上外套裹着围巾直接出门。江崇年把明扬送到餐厅门口，没有进去。明扬紧紧握着他左手食指，不理解道：“江先生为什么不一起吃饭，我想你陪我一起。”
　　“米娅是不是和她的姐妹们一起来的？”江崇年耐心解释，“我在的话她们吃饭难免拘谨，不自在。你和程最一起，吃完打电话，我就在附近，很快就过来接你。”
　　明扬怎么都不愿意，最后一人退一步，江崇年送他进餐厅，见到程最才肯放江先生出来。
　　何深回国后约过江崇年几回，总找不到对的时机，江崇年也觉得抱歉，借着这次机会，他定了隔壁餐厅等何深来。
　　距上次见相隔一年多，十多分钟后再见何深，江崇年只觉得他不仅瘦了，还说不出的沧桑。
　　据何深说，他回国一个来月，醒着喝，醉了睡，醒了接着喝，没怎么出过门。江崇年大概猜到一些，只是奇怪，以何深以前无所谓的性子，竟然真会栽在明忱手上。
　　点完餐，何深先问道：“小明扬呢？”
　　“在附近和同事吃饭。”江崇年捏着茶杯喝了一口，切入真题：“你和明忱真结束了？”
　　何深失意一瞬，涩然道：“大概吧。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固执，要强，容不得沙，就连我有时候也不懂他。”
　　“明忱不像会无理取闹的人，除非你真惹毛他。”江崇年好奇问：“所以，你触到他哪根逆鳞了？”
　　“我朋友来X国，吃饭的时候说漏嘴，明忱知道跑车的事儿了…”
　　“跑车？”江崇年不明实情。
　　何深犹豫一瞬，解释说：“喝醉了和几个朋友打赌下的赌注…谁有本事睡到明忱，跑车归谁…你知道的，男人的胜负欲多强，特别是酒后的男人…”
　　江崇年皱眉，对于何深这种做法不仅不赞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气愤，“我能理解明忱。”
　　“年哥，你也觉得我错了…”何深恹恹趴在桌上，指尖敲着玻璃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明忱心狠，说不爱就不爱，我做不到。”
　　何深苦恼抓了把头，“一件能解释清楚的小事，他否定了我所有的好，换谁都不好受吧。人怎么可能不犯错，总要给个改错的机会吧…高考失败还能复读，生意失败还能再试，他倒好，直接赶我走…”
　　“小深，在我看来你的做法不够成熟，甚至幼稚。我不能理解你爱着他却仍然骗他这种做法。如果一开始你只是想玩玩，那没问题，你情我愿的事。但你在察觉自己的心意后不想着及时损止，而是选择继续隐瞒，非常不明智。你亲口坦白和他听别人说完全两码事。后者来说，他越爱你，受到的伤害越大。他可能会觉得一腔热情扑了空，忽然认不清你了。不论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都是你为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
　　“我就是怕才没说的，怕他难过，一个不高兴再踹开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菜上了，何深一动不动，视线始终落在玻璃杯上。感情的事，别人不好插手，江崇年默了会儿说：“给明忱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情侣之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双方冷静一段时间再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绝对比你现在自暴自弃强。”
　　吃过饭，江崇年陪他坐了会儿，明扬那边先结束，程最带着摇摇晃晃的明扬直接过来。
　　见到何深，程最首先意外，又表示理解，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这不是京城何大少爷嘛，这就回国了？”
　　“爷高兴，想回就回，”何深斜他一眼点了支烟，视线落到对面明扬的身上。
　　明扬只在视频里见过何深，现在见着真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懒懒靠着江崇年，脸颊微微发红，江崇年边松开他的围巾边问：“吃饭的时候崽崽没摘围巾吗，勒不勒啊？”


第45章 他说，不可以（二更）
　　明扬摇头又点头，程最插嘴说：“我拦了，没拦住。酒是米娅给他倒的，一口闷了杯纯白，真的很豪爽！”说着竖起久违的大拇指。
　　江崇年这才凑近他闻了闻，有酒气，但不算重，于是捏着他的脸，无奈问：“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不能喝酒…”明扬顿了顿，慢悠悠补了一句，“米娅说，感情深一口闷。江先生，我们，也闷？”
　　“你最好收敛一点，这回我会帮你好好回忆。”江崇年要了碗解酒汤给他喝，虽然都知道，还是和何深介绍了一遍。
　　明扬盯着何深看了半天，后知后觉叫道：“何深嫂子好。”
　　何深点头，笑着没说话。看到明扬就控制不住想明忱，渐渐生出一种无力，心里泛着酸涩。
　　明扬听他们说话，晕晕乎乎直犯困。江崇年看时间不早，抱歉道：“明扬醉了闹腾得很，我先带他回家，咱们有空再约。”
　　碍于公众身份，程最没跟他们一块出去。何深直接送他们到停车场，等江崇年安顿好明扬，何深才说：“年哥，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和明扬能好好的。哪怕以后你发现明扬身上有你不能接受的地方，也别伤害他，送他回明忱身边。他和他哥哥一样，脆弱，易碎，需要被爱和保护。”
　　江崇年扶着车门，觉得这种话从何深嘴里说出来有点怪异，狐疑看着他，半响点头道：“我会的。”
　　“马上过年了，我想了想，即便不能一起过年，也应该在同一个城市陪着明忱。”何深扭头看了眼后座躺着的明扬，“明忱很宝贝他这个弟弟，他嘴硬心软导致明扬怕他。年哥，你时常提醒明扬，有空多打电话陪他哥哥说说话，明忱太孤独了。”
　　“好，等他醒了我和他说。”
　　……
　　明扬醉了确实不安分，江崇年怕他自己躺着摔下座位，中途换了代驾。
　　“想吐。江先生，我想吐。”明扬皱着眉头揪着江崇年的手指头，脸胡乱蹭对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好窝着。过了会儿又说不想吐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认真说：“又怀孕了…”
　　“谁跟你说想吐就是怀孕的？”
　　“网上说的，想吐可能是怀孕！”
　　“好好好，怀了。”江崇年把他掀起的衣服扯下来，“崽崽别说话，闭着眼睡一觉就到家了。”
　　“不行。”明扬左右看看，问道：“何深嫂子呢，还有程最…米娅说他的签名一张能卖五十，一天签一百张，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一倍…”
　　江崇年觉得他絮絮叨叨的小模样很有趣，摸出手机录像记录，等他酒醒了逼着也要他看。
　　“…把程最锁起来，每天签名，一个月就有…十五万，好多钱…”
　　“小财迷，”江崇年笑问：“你想把程最锁起来，问他意见没。你胆子不小。”
　　“那我问问他可不可以…”说着明扬到处摸自己的手机，没摸到就开始抢江崇年的。
　　“他说，不可以。”江崇年关了手机把乱动的少年禁锢在怀里，“马上到家了，你乖一点。”
　　——
　　江崇年的房间换了床头灯，暖色的萤火虫羽毛小吊灯。明扬睡不着的时候光玩羽毛就能一个人呆很久。
　　此刻他揉着哭红的眼睛坐在床头，有一瞬没一瞬望着轻轻飘动的羽毛絮絮。
　　他刚才趴在江崇年怀里哭了好久，怎么问也不说原因。此刻困得想睡觉，但江崇年出去前嘱咐他忍一忍。
　　五六分钟后，江崇年端盆热水进来，放在床边，浸透帕子拧干就要给明扬擦脸洗手。
　　明扬不配合躲了躲，江崇年抓着他的胳膊拉到怀里哄道：“擦一擦，晚上睡得舒服些。”
　　“擦完我就不困了。”
　　“怎么会，”江崇年试着给他擦一擦微微发肿的眼泪，吻一下，边敷着低头在他耳边问：“崽崽有什么伤心事吗，醉了为什么要哭？和我说说，我想第一时间安慰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明扬点完头，一歪枕着他，后边是江崇年结实有力的胸膛，明扬跟着他一起呼气一起吸气，他在感受江崇年，半响才说：“何深抛弃哥哥了，对吗？”
　　“怎么会。他回去找你哥了，过完年再一起回来。”江崇年转身掀开被子，“快睡吧，明天不是要和辛时川去玩吗？起不来就不让你去了。”
　　这样一说，明扬立马老实了，自己爬进被窝躺好。江崇年以为热敷着少年大概会睡着，不料对方抱着他的腰不放他走，放盆的时间也不行。
　　“怎么了？”江崇年把帕子放盆里，两手搂着他，“真睡不着了？”
　　明扬摇头，眼睛困得睁不开，他仰着下巴，嘟囔说：“江先生没给晚安吻。”
　　江崇年好笑看着他，半响低头给半梦半醒的少年一个吻。
　　洗漱回来他没急着睡，借着昏黄的吊灯，江崇年看了明扬很久。
　　就像看不够，从柔顺的眉毛到眼睛，挺翘的鼻尖到柔软的唇，最后吻在少年眉心。
　　他反手准备关灯，盲摸几次也没摸到开关。于是轻手轻脚半坐起来，刚准备关，余光瞟到故事绘本中，明扬时不时就会拿出来写的小本子。
　　以往就算再好奇，看在少年遮得辛苦的份上江崇年忍着不看，猜测大概是日记本之类的。
　　但谁又能忍住不看别人的日记呢，江崇年也忍不了。
　　他抽出小本子捏在手里靠着床头柜，视线落在明扬熟睡的脸上，小声问了句，“崽崽，我看了？”等了几秒，“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江崇年忍着笑翻开本子，一排排简短的几句，每句前面标了序号。
　　字迹幼稚，横竖撇捺板板正正，写得很重，能看出主人落笔时的严谨与认真的劲儿。
　　那阵子明扬右手打了石膏，左手写字写成这样完全可以理解。
　　江崇年随意扫了几条，面上的表情渐渐掺了疑惑。
　　1.过红绿灯要很多人一起。
　　2.一个人的时候会被送去警察局。
　　5.长胖会死。
　　9.喜欢就要结婚。
　　13.哭能解决任何事。
　　字迹歪歪扭扭，又看了几条江崇年越来越疑惑，反过来再看看封面：记录本。
　　他揣着疑问下意识看一眼熟睡的少年，没几秒接着翻看。
　　第27条涂花了，隐约能看到是什么要切除...
　　改成了...江崇年拿近了努力辨认，终于半看半猜：不丑，人人都有。
　　什么人人都有？
　　31.人和人每天都要碰嘴唇，还要抱一会儿，以示友好。
　　32.蓝盒子不能碰。
　　43.床上骗人，不算骗。
　　50.身体不舒服，立刻躲起来。
　　.....
　　最后一条：糖醋排骨是苦的，别吃会死。


第46章 等我来接你。（一更）
　　江崇年看完愣了几秒没动，指腹摩挲着小本子上的字迹，细细感受横竖撇捺笨拙的走向。
　　明扬更像在记录什么了不得的事。
　　具体说不上什么感觉，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每条都在他意料之外，甚至看不懂。
　　江崇年很好奇，每条莫名其妙的内容出现在本子上的意义是什么，想着想着，又觉得一定有明扬自己的道理。
　　江崇年轻轻动作，把小本子原模原样放回去。没急着关灯，重新躺下，侧着身子，静静看着明扬的睡脸。
　　他靠近一点，抬手抚摸明扬的脸，就像在和自己说，“奇奇怪怪，什么时候才能完完整整了解你呀？”
　　没有回应，江崇年也不需要。
　　虽然本子上的内容很怪异，但发生在明扬身上，又觉得不那么奇怪了。
　　在江崇年心里，明扬有时迷糊，有时又古灵精怪，说出或者做出笨笨的事才是正常的他。正因为这样难理解的，傻傻的奇怪才格外扣他心弦。
　　就像一个不经墨染的纯白，相处过程中，总能在他不经意带领下感知到不同的事务。不算新鲜，却更精彩，更有趣，更让人记忆深刻。
　　明扬，是一个简单又莫名复杂的人。
　　江崇年反手摸到开关按熄吊灯，把明扬整个搂进怀里好好抱着。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冲击着嗅觉神经，江崇年埋着头尽情感受。
　　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认识一个全新的人，然后又在这么短时间内爱上。
　　明扬小他八岁，他上大学那会儿明扬还只是个小学生。他从未料想到，即将三十岁的他，还会为爱情这么冲动。
　　他爱这个笨笨的小学生。
　　怀里的少年轻轻哼了声，蹭蹭对方的脖颈，蹭没了睡意，过会儿见他仰起一点下巴，嘟嘟囔囔说：“柠檬薄荷好香…”尔后小迷糊张嘴去舔江崇年的唇，什么味道没尝出来。
　　发觉江先生在吻自己，少年边嗅着边回应。越亲越热，他伸手掀江崇年的睡衣，指腹在对方线条明显的腹肌上游移。
　　半响后彼此分开，明扬眯开一只眼，卧室里一片漆黑，连江崇年的脸都看不清。他不开心用下巴蹭对方的下巴，着急道：“我看不见你。”
　　“嗯，明天再看，现在你得睡了。”江崇年依旧紧紧抱着他。明扬不配合，执着道：“我要看着你，我怕。”
　　“崽崽乖，我抱着的。”江崇年哄小孩似的，揉着他的后脑勺，“你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
　　“我可以的。”
　　不知道明扬到底醒没醒酒，看模样倒是正常，他翻身趴在江崇年身上，歪头靠着他的肩，“江先生，我这里跳得好快。”他说的是心。没等对方回答，明扬接着说：“我好爱你…”
　　“江先生喜欢猫吗，很聪明的猫…”
　　可是…也不一定聪明…
　　但他会很努力的变聪明。”
　　……
　　“江先生，江先生，…”明扬软软叫了好几声，撑起一点身子看他，自己委屈上了，“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江崇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环着趴身上的人，手有节奏的轻轻拍在他背上，哄道：“崽崽喜欢猫的话，明天我们去宠物店挑一只，一起养好不好？”
　　闻言明扬撇嘴，没憋住开始默默流眼泪，哽咽说：“猫…江先生有别的猫，不要我…”
　　“怎么会，你是我的宝贝啊。”江崇年亲亲小醉鬼的额头，“睡吧，明天醒来我还在你身边。”
　　“那，你说爱我，很多很多的爱我。”
　　江崇年好脾气说：“嗯，我爱你，很多很多的爱，都给你。”
　　“嗯…”明扬想了想，“还要再亲一下。”
　　江崇年把少年提上来点，吻住他的唇，亲了会儿。
　　“崽崽现在可以睡了吗？”
　　对方下巴慢悠悠蹭，摇头，“江先生，一起。我们。聊天。”
　　一句话断这么多句，江崇年可以确定，小醉鬼还在说胡话。话也说不清，仍要喋喋不休。能听懂的江崇年都回答了，听不懂的江崇年也没再问，一心哄着他睡觉。
　　……
　　明扬睡得晚醒的却早，六点不到翻了第一个身从江崇年怀里滚出来，揉揉脸没再继续睡。江崇年伸手把人捞回来，慵懒着嗓音问道：“这么早醒了？”
　　明扬转过来，主动亲他一口，“早安江先生。”
　　“嗯，早。”江崇年眯开眼睛。
　　明扬坐起来，边脱睡衣边说：“今天我要和江先生一起去公司，晚上再去川哥的游艇派对。”
　　“怎么想起来要去公司？”
　　“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明扬不习惯开暖气睡觉，鼻子会不舒服，睡前江崇年会提前关了，这会儿卧室除了被窝到处都是凉飕飕的。
　　江崇年翻身起来，掀被子裹住他，提醒说：“生病了哪也不让去。”
　　明扬乖乖被裹着没动作，瞬间的乖巧惹得江崇年心又软又痒，连着被子压倒他。
　　“崽崽。”江崇年贴在他耳边，含住温热的耳垂，半响问他：“喜欢就要结婚吗？”
　　“嗯？”明扬缩缩脖子，想了想，反问：“难道不能结婚吗？”
　　江崇年轻轻笑了声，想起本子上歪扭的六个字，认真解释说：“喜欢是喜欢，结婚是结婚，不一定喜欢就要结婚啊。”
　　明扬皱眉思考他的话，觉得有点复杂，坚持道：“喜欢就要结婚。”
　　“嗯....那换个说法，”江崇年温柔道：“合适就结婚。”
　　明扬在江崇年洗漱的时候翻开记录本，认真改了第八条。
　　去公司路上江崇年特意帮明扬买了杯奶茶，等红绿灯的间隙，明扬拿着江崇年的手机，翻出奶茶菜单，给这杯打钩。
　　“我可以在元旦那天破例再喝一杯嘛？”明扬看着图片上的奶茶图片，“那天是好日子，值得庆祝。”
　　“嗯…当然可以。”江崇年忽然想起来，摸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问旁边团着的人，“过红绿灯为什么要很多人一起？”
　　明扬抬头，刚好看到红绿灯，理所当然点头道：“对，时间很短只够走一半，一个人很难过去。”
　　“有没有可能是崽崽走太慢了？”江崇年伸手捏他凉凉的耳垂，“小笨蛋。”
　　明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自从和江先生在一起后就再也没走过红绿灯了，关于快慢的问题一直得不到实践验证。
　　车子继续行驶，江崇年说：“你打开我相册，第一个视频点开，崽崽仔细看看。”
　　明扬听话点开，惊觉发现视频中的主人公是一个陌生的自己。他竟然想把程最关起来，在地球上这是犯法的…
　　“我不认识他。”明扬关了手机放挡风玻璃底下，过会儿默默说：“我不喝酒了。”
　　醉了会变成一只傻猫…
　　“希望崽崽说到做到。”
　　到公司，明扬赖了江崇年一会儿下楼找米娅玩。
　　米娅越来越会打扮了，明扬差点没认出来。她化了精致的妆，比以前穿得成熟，像一个干练的，雷厉风行的职场女白领。
　　“你变了。”明扬见她第一句。
　　米娅甩甩马尾，留给他一个白净侧脸，“明扬，我决定走稳重风了。”
　　“为什么？”明扬趴在白绒毛桌垫上，晃着一支中性笔问：“稳重是什么风？”
　　“就是看着比较靠谱，”米娅装了三分钟挺不住了，绷直的背立刻放松下来，捶着酸痛的肩膀，苦恼道：“完了，我稳重不起来。”
　　“其实你之前挺好的，扎两个小揪揪，很可爱。”
　　“你还说别人可爱？”米娅故意揉乱他的头发，大咧道：“和你在一块，我简直太普通了！”
　　明扬杵着下巴看她，执着问：“为什么忽然想走稳重风？”
　　“我准备当最哥的公关了，可不得稳重些！我大学学的就是新闻法，对公关与媒体也有一定了解。”米娅美滋滋说：“虽然公关很累，但为最哥服务，再累也好甜！”
　　明扬惊讶，“你要跳槽了？”
　　“嘘。”米娅神秘秘摇头，低声道：“八字还没一撇，江氏的金饭碗我得先捧着。你也先别告诉江总，不然我倒打一耙，说你介绍我去的。”米娅边说边笑。
　　明扬皱着眉，“你诬赖我，明明只吃了一顿饭，我什么也没说。”
　　明扬回去就把这事儿和江先生原原本本说了，之后愉快发消息告知米娅，在对方消息轰炸时揣好手机继续围着江崇年转。
　　午饭他们在楼下员工餐厅吃的，明扬第一次去员工餐厅吃饭，他觉得很新鲜，自己打菜的时候，一排过十几道菜，每一道都想夹进盘子里。
　　江崇年无奈拦着他，“吃不完扣工资，崽崽考虑清楚。”
　　少年想都没想，坚持说：“我可以吃完。”
　　江崇年相信他能，给多少吃多少，撑也会吃干净的性子。
　　尽管如此，明扬最后也没把所有的菜都尝一遍，在江崇年的建议下，他决定下次再来吃剩下的。
　　回来明扬睡了两小时，醒来江崇年说要带他去买生日礼物。他迷糊揉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要买。
　　“辛时川生日就在这两天，他邀请你，肯定是参加他的游艇生日派对啊，崽崽怎么能空手去呢？”
　　“川哥没和我说清楚…”明扬抬眼看他，“江先生又怎么会知道。”
　　江崇年没说他特意查了辛时川的预定记录及现场安排，只说：“公众人物的生日都是公开的，网上一搜就出来了。”
　　明扬点头，苦恼道：“太突然了，送什么给川哥我不知道。”说完明扬忽然想起，在T国时花店老板的话，试探问：“领带？”
　　江崇年想起明扬小本子上第三十三条：第一次送男朋友领带和花。
　　“不可以。”他不容拒绝直接说，“送礼物的事崽崽不用苦恼，我来帮你挑。”
　　他一点也不愿意明扬为别的男人花心思。
　　“江先生，你太好了。”明扬穿上鞋挂到江崇年身上，一起往外走。汪秘书把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放桌上，说：“江总，您五点半的会议资料。”
　　“下午有什么安排？”
　　汪秘书：“五点半会议结束紧接着有个线上会议。晚上的话，八点有个饭局。”
　　现在三点半不到，江崇年放明扬下来，说道：“我出去一趟，大概五点回来。”
　　汪秘书点头，“好的。”
　　明扬默默跟江崇年下电梯，情绪不高。原本计划赖着江先生，赖久了就能一起去派对了，可江先生有工作安排，晚上也有…
　　最后江崇年帮他买了什么礼物明扬都没心情看。
　　到达目的地，江崇年帮他解开安全带边嘱咐说：“不能在外过夜，十二点以前必须回家，手机保持有电，我要查岗。”
　　明扬学着他的模样，“手机保持有电，我要查岗。”
　　“跟屁虫。”江崇年亲了亲他的脸才放他下车。
　　小迷糊不知道在想什么，礼盒也没拿，江崇年无奈笑笑，下车给他送去。
　　忘带礼盒的少年特意等在场馆门口，手插在外套包里，裹着黑白格的围巾，微卷的刘海被风吹翘几根，歪着脑袋笑嘻嘻等江崇年过来。
　　“你是故意的？”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把明扬整个裹进大衣里。
　　“我没有，但我知道江先生一定会送过来，所以我等着。”明扬没抬头，靠着他，接着说：“结束了我想你能来接我，我一定要等你。”
　　“好。”江崇年放开他，整理他的围巾，“喝些果汁就行，带酒精的别碰。你就跟着辛时川，等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说：
　　某崽记录本大概内容发微博了，好奇的去看。


第47章 我带你回家。（二更）
　　夜幕降临，四面霓虹大厦，船上纯白的装饰气球泛着香槟色的光亮。由于明扬坐不惯船，辛时川贴心的把动态换成了静态。
　　船没开出去，停在码头。
　　来的人除了辛时川，其余明扬一个也不认识。听介绍说，两个助理和一个经纪人，其他是工作上的好朋友，不乱而且人都好。
　　经纪人周姐刚上船，参观一圈磨蹭到二楼，她在明扬旁边坐下，端着杯香槟，不见外主动和明扬说话。
　　“明扬，你在哪工作来着？”
　　“江氏集团。”明扬补充说：“在企划部当摄影师。”
　　周姐笑着点头，“江氏不错，义城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了。”
　　明扬点头，两人无言，他悄悄瞅周姐一眼，端橙汁喝了口缓解尴尬气氛。周姐等他放下杯子接着问：“工资怎么样，待遇方面，我听说江氏待遇还不错。”
　　“两千六百五，也许更少…”明扬办了工资卡，还没下来，具体多少他也不敢确定。毕竟他经常迟到，早退，还旷...
　　“三千不到在义城交完房租就没多少能剩了吧？属于月光族了。”周姐顿了顿，放下手中的香槟，决定和明扬算一笔，正经道：“男人这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口袋里得有钱对不对，这叫老婆本。……对了，你现在多大了？”
　　明扬听得认真，回答说：“二十一岁。”
　　“你比实际年龄看着小点，”周姐评价完回归正题，“二十一岁正是需要打拼的时候，你川哥当年十八岁就在酒吧当驻唱，现在没到三十就而立了！说明什么，说明职业选择的重要性。”
　　明扬跟着点头。
　　周姐接着说：“假设你一个月三千，一分不用，那么九年后，也就是你三十岁那年，你卡里就会有三十二万四。这点钱在义城买套房子都难，更别说你想找女朋友，想结婚什么的。”
　　“不能结婚吗？”明扬担忧道：“我想结婚的。”
　　“你是义城本地的吗？”周姐问。
　　明扬想了想，摇头，“京城的，”
　　“京城就更难了，彩礼虽然不高，但没车没房谁嫁给你？”周姐摇头道，“靠你三千一个月的工资真的很难。”
　　“那我怎么办？”明扬有点害怕，他很想和江先生结婚的。
　　周姐善解人意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想和你川哥一样实现金钱自由就打我电话。一年包装，二年上市，三五年当红流量不敢保证，九年内，内娱一定有你的名字。”
　　“啊？”明扬不太明白，捏着明信片，越研究越迷糊。
　　辛时川从楼下上来，拎着明扬的小礼盒晃了晃坐在周姐旁边，幽幽说：“想挖人啊？省省吧。”
　　“怎么？”周姐拿回香槟，没急着喝，问道：“难道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辛时川没急着回答，而是打开明扬送的米白色小礼盒，满盒拉菲草，上面摆着一张十一万的支票，“明扬给的生日礼物，收到支票我还是头一次。”
　　周姐看一眼明扬，“十一万，你把老婆本都给他了？”
　　明扬还在状况外，好奇看着那张纸，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下午江先生明明带他去商场挑了一款剃须刀的，怎么变成一张纸了...
　　“什么老婆本，”辛时川直接道：“明扬比我身价高多了，他估计都没有钱的概念，衣来伸手的小少爷，人是在江氏体验生活的。”
　　周姐再次放下香槟，不甘心道：“你确定？他这模样不当偶像太可惜了，你别诓我啊！”
　　“在你之前张导挖过了，没用的。”
　　周姐直接问明扬，“喜欢聚光灯下，镜头面前，众人追捧的那种感觉吗？”
　　明扬还沉浸在一张纸也可以做礼物这件事里。辛时川以为明扬不愿意回答，帮着道：“他不喜欢。周姐你休息一天吧，难得我过生日。”
　　圆桌上放了个三层蛋糕，上面洒着红色的玫瑰花瓣，铺了几层水果，明扬就喜欢这种甜甜腻腻的蛋糕，没见过世面一般眼睛都看直了。
　　他坐在辛时川身边，等点蜡烛，唱生日歌，等许愿，川哥终于切了块递给他。众人欢腾，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只有明扬一心一意吃蛋糕。
　　蛋糕上撒了细碎的巧克力粉末，明扬平常不吃巧克力，混着奶油一起还不错，不由多吃了几口。辛时川怕明扬一个人无聊，带着他一起玩牌。
　　明扬擦擦嘴巴上的奶油，摇头说：“我不会玩牌。”
　　“水鱼很简单，四张牌，两两组好和庄家比大小，玩两局就会了。”辛时川拉明扬到靠窗的矮桌坐下，那早就围了一圈男男女女。
　　明扬什么也不明白，直到手上发了四张牌，大家开始看牌，明扬也跟着看，6、Q、9、10。
　　辛时川看完自己的牌探身过来帮明扬看，“就这么组，”辛时川帮他把6和Q，9和10组成两对，说：“现在是六点和九点，你直接亮牌，小纠不会罚你的。”
　　庄家小纠挨个看牌挨个杀，到明扬这里，两人对视上。明扬掐着自己的牌，眼巴巴看着他，理不直气也壮说：“我的牌很大的。”
　　小纠让他这股认真劲儿逗笑了，摆摆手，“行，放你一马，不杀。其他人不反的话自觉点倒酒啊。”
　　酒过一巡，明扬没喝酒也觉得热得难受，他在小纠发牌的间隙脱了外层的毛衣，单穿一件淡蓝色不规则条纹衬衫。
　　鬓角随着脱衣的动作滑出一滴汗，顺着下颚线淌下来，明扬抽了张纸擦了，摸牌看，9、3、6、9。
　　辛时川照例探身过来帮他看，把两张九放在一起说：“摊开吧，这回他真杀不了你。”
　　明扬摊开牌觉得更热了，喝了杯冰柠檬也没缓解多少。又跟着他们糊糊涂涂玩了几轮，明扬挨不住，小声对辛时川借口上卫生间离开牌局。
　　他去外面吹了会儿冷风，风很大，耳边的‘呼呼’声吵得明扬心烦意乱，莫名的毛躁，甚至想张嘴咬自己一口。
　　想起江先生不许，他忍下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三十四。
　　不知道江先生饭局结束没，明扬拨通了江崇年的电话。响了五声对面才接起，“崽崽结束了？”
　　尽管江崇年看不到，明扬也摇摇头，难受说：“江先生，我很不舒服。”
　　江崇年忙问，“哪里不舒服？我离你那不远，过来带你去医院看看？崽崽是在甲板上吗？风声很大，回船里边等我。”
　　“我觉得手脚有点麻，喘不上气...很不舒服...”明扬扶着甲板上的白杆，手指头不受控制的重重划过白漆铁皮表面。
　　“好，崽崽等我，我马上来了。”
　　饭局结束换了个娱乐地，江崇年临时有事直接走了。从他这地方不堵车的话到码头大概半小时不到。
　　但是明扬脸色渐渐发红，垂着脑袋痛苦闭上眼睛，显然熬不住了。他慢慢下二楼，船最底下有四间卧房，明扬随便推一间进去。
　　狭长的一道窗口配了沾地的灰色遮光窗帘，床占了大部分面积，窗帘旁放了张四方长桌，摆了两瓶矿泉水。
　　明扬反手关上门，一口气喝了半瓶，全身无力趴在大床上。仅仅过了两三分钟，他隐隐觉得尾椎骨有点疼，慢慢的越来越刺，不同与上次的发痒，这次像刀割一样。
　　明扬痛苦出声，更加喘不上气。
　　尾巴要出来了。明扬满脑子都是尾巴两个字，忍着疼爬起来。手背忽然触到毛绒感，明扬愣住，尾巴已经出来了！
　　他几乎吓得摔在地上，边捏着毛绒耳朵边往门口跑。跳海都行，他不想当一个怪物。
　　明扬慌忙打开门却听到走廊有人声传来，吓得他立刻退回来，反锁了门。
　　接着有人敲门，明扬死死咬着唇不愿发出声。
　　电话也在响，明扬分神看一眼，见是辛时川后缩回手不愿接，连碰也不愿意。
　　之后疼痛感消失，眩晕感加剧。明扬面色惨白，一般来自心理一半生理。他拧开那半瓶矿泉水从头上浇下去，另一瓶也整瓶倒光。
　　他压抑着哭声，无助呢喃：“没用，怎么没用，我怎么办...”房里没有冷水，外面都是人，他那里都去不了，除了这个房间。
　　这时候他谁也不能见，他是怪物。
　　明扬颤抖着手给明忱打电话，几次都没点对，好不容易拨出去却一直占线。一直占线一直打，一直打一直占线。
　　明扬哭得心口疼，害怕得躲到窗帘底下，死死揪着乱晃的尾巴，嘴里细细碎碎呢喃什么听不太清。
　　不知过了多久，明扬稍微平复情绪，敲门声骤然响起。他心跳跟着敲门声震动，人也缩得更紧。
　　“崽崽，开门，我来了。”江崇年敲得急，他刚一直给明扬打电话但没人接，辛时川打的时候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
　　明扬一听是江崇年，好不容易没哭了，又忍不住抽泣。
　　江先生要是看到他的尾巴和耳朵该怎么办，会不会不要他了。哥哥说这世上没有人会接受一个猫变的人。
　　没有人会接受。
　　这六个字就像咒语一般在他脑袋里不停转，像什么桎梏住脑袋，不仅疼还得寸进尺，一点一点收紧。和他曾看过的《西游记》里边孙悟空戴的紧箍咒一样，让人无可奈何。
　　明扬愣神功夫，房门从外用钥匙打开。脚步声细碎，进来多少人明扬看不不到，他下意识裹紧窗帘。
　　跟着江崇年进来的除了辛时川还有几个本身来卧房休息的女孩。房间空荡，除了两个空水瓶和满地的水，就剩左侧窗帘颤抖的那一团。
　　江崇年大步走过去蹲下扯扯窗帘，刚要开口，明扬哭哑的嗓音传出，哽咽含糊道：“出去，不看...出去...”
　　少年哭得很伤心，抗拒得也明显。江崇年从没见过他这模样，手稍微触碰到人，对方立刻往后缩，肉眼可见的害怕。
　　江崇年扭头看一眼辛时川，示意他们先出去。
　　门一开一合，房间只剩下窗帘背后的少年轻微的哽咽。
　　江崇年怕刺激到他，没敢直接触碰，温柔哄道：“崽崽，没事了，哪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不好，我不去，不能去…”明扬捏住尾巴的手起了热汗，尾巴也被自己掐地生疼，但是他不敢松手。
　　“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很担心你。”江崇年面上尽是忧色，语气依旧镇定且温柔。
　　少年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经过江崇年十来分钟耐心安抚后，他终于肯一点点漏出泪湿的脸。
　　眼睛哭红不算，唇也被自己咬出血了。
　　见到江崇年的一瞬明扬没憋住哭出声，并且哭声越来越大，伤心得无法言喻。
　　江崇年心下疼得厉害，捧着他的脸边抹眼泪边哄，“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医院，哪里不舒服都能治好，崽崽别哭。”
　　“治不好...”明扬摇头，“我...我是变态，是怪物...江先生，你走..”
　　“怎么会呢，”江崇年亲亲他的脸，“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崽崽乖一点。”江崇年觉得他肯定哪里不舒服，又担心又心疼。正准备掀开窗帘抱他起来，明扬激动往后缩，“不行，不行的，我不要。”
　　江崇年本想再安慰，却看到明扬因为剧烈挣扎而漏出窗帘外的半只耳朵。
　　灰色毛茸茸的三角小耳朵，乍一看还以为是假的。江崇年震惊一瞬，不敢置信抬手轻轻捏了捏，毛耳朵因为他的触碰动了动。
　　鲜活，有温度，会动的猫耳朵！
　　江崇年手都忘了缩回来，愣了五六秒，面上的表情从震惊变得更震惊。
　　明扬连忙扯窗帘裹住自己，重新缩回去，颤抖得更厉害。
　　“不要报警抓我，我害怕...求求江先生...怕...”
　　江崇年隐忍着呼出一口气，他立刻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好再回来。
　　他在明扬面前蹲了好久，他在流汗，他在平复，他在消化这件事，这件他不了解全貌，科学也没办法解释，颠覆他二十九年认知的事。
　　半响后，他轻轻扯窗帘，安慰道：“崽崽，没事的。耳朵谁都有，为什么要报警，不报，你别害怕。”
　　明扬愣了愣，死死揪住窗帘的手因为江先生的话松了松，就是这一下，窗帘彻底被对方拉开。
　　江崇年看清了明扬的两只小耳朵，还有他攥在手里的尾巴。他很慌，但是没表现出来，怕吓着明扬。
　　“崽崽，没事的没事的，”江崇年松开他揪住尾巴的手，尾巴上有两小撮毛都掐没了，留下两块秃秃血印子。
　　是真的尾巴！
　　“不是怪物，也不是变态，崽崽这样很可爱，别怕，来我抱抱。”江崇年怕自己主动抱吓着他，索性张开手，把主动权交给颤抖得厉害的少年。
　　明扬怯怯看他，愣着没动，又实在委屈，跪着扑到江崇年怀里，大声哭出来，断断续续说：“我没，有藏好小尾巴，可，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自己要出来。我不想去警察局，不去...”
　　“好，不去。”江崇年紧紧抱着他，揉揉他的后脑勺。不小心碰到了耳朵，他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抚摸着，轻轻揉了揉，“没事的，我们哪儿也不去。崽崽别哭也别怕，有我在。”
　　江崇年抱着他站起来，伸手大力扯下窗帘半边，不大不小，刚好能把明扬盖严实。他侧脸亲一口还未平复的少年，边往外走边说：“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二狗：你老婆怎么老说自己是变态？
　　江崇年一记眼刀：你再说一遍
　　二狗：你老婆好可爱，我好爱。
　　江崇年：你再说一遍
　　二狗：早生贵子。


第48章 是崽崽来了。
　　辛时川握着手机等在上来的楼梯口，见江崇年抱着明扬出来，他侧身让开路，担忧问；“明扬怎么了？”
　　看着情况不太好，明扬还在小声的哭，身上盖着片窗帘看不到具体情况。
　　“没事，他身体不舒服闹点小脾气。我带他去看看，你们继续玩。”说江崇年大步下船。
　　车停在码头边上，汪秘书等了半天刚熄火人就来了。
　　明扬揪着江崇年的衣服，光是放下的动作就吓得他缩得更紧，似乎一刻都不愿离开江崇年的怀里。
　　汪灼好奇却不多问，等人坐好启动。原定去医院，江崇年临时改了主意，径直回江宅。
　　明扬默默趴在江崇年怀里，枕着他的颈肩，没再哽咽。他悄悄抬起一点下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观察江崇年，但只能看到对方半个下巴。
　　江崇年察觉后，抬手撩开灰色窗帘，轻柔抚摸他的脸，沾了眼泪湿湿热热的。
　　明扬害怕的眨眼往后缩，江崇年心疼的低下头吻在他额上，两人对视上谁都没说话。
　　明扬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四十多分钟后，车停在江宅大门口。晚上的风很大，湿冷得厉害。
　　外套被明扬脱在船上了，这会儿除了窗帘就是一件单薄的衬衫。江崇年想脱自己外套给他披上，但明扬警觉着不愿松手，无奈直接把他裹进外套里抱下车。
　　正往里走着，明扬小声说：“我要泡冷水。”
　　江崇年顿了顿，没问原因，直接道：“不可以。”
　　明扬动动脑袋，本想直起身子抗议，忽想起自己现在是变态，继续蔫蔫趴着，委屈呢喃，“要泡...尾巴不回去...一直是变态...”
　　不管他怎么委屈江崇年也没遂他愿，抱上楼开了暖气好好把他放床上。
　　回到熟悉的环境，明扬才敢放开江崇年，坐在床上和他对视，过会儿坚持说：“我要洗澡。”
　　“崽崽等一下。”他准备进浴室放热水，明扬连忙拽着他的手，“我，要冷的。”
　　江崇年这才坐到床边，掀开他身上披着的窗帘扔在地上。刚在路上江崇年没说话却想了很多种可能，明扬可能是一只猫。
　　这是他结合何深说的话以及明扬那个记录本得出的。
　　再加上第一次见面那天，明扬骨折去的是宠物医院，并且坚持要在宠物医院治。
　　并不是他无理取闹，而是在明扬的意识里，猫就是要去宠物医院。
　　他从前说过的胡话不是有意，而是真不明白。
　　明扬不是笨，只是小心翼翼在学做人。
　　江崇年的心情很复杂，和昨晚看那个记录本的感觉不同，相比昨晚对明扬的好奇，现在更多的是匪夷所思和心疼。
　　“崽崽，过来。”江崇年伸出一只手，等少年握上来。
　　明扬原本跪坐在床上，看眼那只为他摊开的手，顿了顿，挪过去紧紧握着。
　　江崇年顺势把小心翼翼的少年抱进怀里，揉揉毛绒小耳朵，问他，“崽崽现在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扬有些燥热，但算不上难受，他摇摇头，赖赖蹭着对方的脖颈，“江先生...”
　　江崇年回应他，另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温声问道：“崽崽是...猫变的吗？”
　　他想起昨晚明扬醉了，提过猫，当时他只以为明扬想养，却不料小迷糊说的是自己。
　　“...是，”明扬迟疑，小声得像在和自己说，“江先生能接受吗？我会很乖，真的...”
　　很轻，但江崇年一字不落全听了，他捏着明扬的下巴，抬起来一些亲吻他，又很快分开。
　　“崽崽，我不排斥，在慢慢试着接受。”江崇年仍旧轻轻揉着明扬软软搭着的小耳朵，认真说：“我很爱你，所以即便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件事难以解释，甚至吓人，都改变不了我爱着你的事实。你别怕也别紧张，我不会把你送出去，你依旧是我的宝贝。”
　　“江先生，你真好。”明扬眼眶红肿也不耽误他此刻弯眼笑得开心。他晃着小尾巴，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下，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了许多，喘气都顺了不少。
　　江崇年握住他乱晃的尾巴，仔细翻看上面掐破的皮，“得消毒，再涂点消炎药，崽崽坐着等一下，我下去拿药箱。”
　　明扬答应得快，正因为快，江崇年走了两步才嗅其中不寻常。
　　想起明扬一直强调泡冷水，肯定有原因。但不管什么原因，大冬天泡冷水始终不好受，怕他趁自己下去不听话，索性抱着他一起下楼，“上两回洗冷水澡是这个原因吗？”江崇年摸摸尾椎上的毛绒问。
　　“...是。”
　　“崽崽今天做什么了，小尾巴突然长出来？”
　　这个问题明扬也百思不得其解，哥哥说发情持续七天，都十几天了，怎么又发情...
　　“我好像是发情了。”明扬垂下脑袋，黯然道：“哥哥说的，长尾巴是发情，要泡很久的冷水才能自己缩回去...很冷，但我不想当变态。”
　　“发情？”江崇年思索一瞬大概了解，仍道：“那也不能泡冷水遭罪，哥哥有没有说其他解决办法？”
　　明扬摇头。江崇年了然叹口气，以明忱的性子确实不会和明扬说另一种解决办法，“崽崽现在是什么感觉？”
　　“有一点点热。”
　　“那我们先给尾巴上药，然后想想其他办法。”江崇年放他在沙发上坐好，拿了药箱放茶几上，一手拿沾了医用酒精的棉签，一手捏着明扬乱动的尾巴，大拇指拨开毛发，准备涂的时候他一眼明扬，提醒说：“涂着有些疼，崽崽忍一忍。”
　　明扬盘着腿，凑近自己的尾巴，几乎把江崇年视线挡完了。江崇年拖着他脸抬起来一点，好笑道：“我看不到了。”
　　明扬动动猫耳朵退后一点，“江先生轻轻的。”
　　“好。”江崇年一点点涂上去，边说：“崽崽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别掐自己，我不在的话，立刻联系我，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明扬皱着眉头点头。涂着不算疼，但是很辣。等江崇年给他撒了消炎胶囊缠上白纱布，明扬好奇晃着尾巴，他坐到江崇年腿上接着懒懒趴在他怀里，“江先生，我不要尾巴。”
　　“会自己缩回去的，没事。”江崇年药箱也没收拾就带着明扬上楼回房间。
　　这回江崇年没忍住，他拿出明扬的记录本，明扬扑过来想抢，怎么也抢不到，“是我的…”
　　“我看完了，只是不明白，它的作用是什么？”江崇年晃一晃小本子。
　　明扬把头埋进枕头里，尾巴晃得更厉害，嗡声嗡气道：“不能告诉你。”
　　江崇年半躺着磨他耳根，明扬受不住，抬起头滚到他身上窝着，全盘托出。
　　听着他的陈述，江崇年先是皱眉，然后惊讶，最后没忍住笑出声，掐着他的脸问：“喵老大怎么把崽崽这个小笨蛋派来了？”
　　“我也不知道。话还没说完，就选我了...”明扬后知后觉摇头，“我不笨。”
　　江崇年可以想象明扬慢吞吞说话，被吓着的画面，含着笑舒了口气。
　　“还好，是崽崽来了。”


第49章 他是他的猫
　　“江先生，我流了好多汗。”明扬抹了把脸，“这里在烧。”他指着心口，揉了揉,“要泡冷水，现在就要。”
　　才说几个字就口干舌燥得厉害。
　　江崇年搂着他坐起来，“冷水不行，倒是可以洗个热水澡，去去汗。”
　　“不要！”明扬撒手，摇着尾巴就想跑，江崇年跟着下床，顺势抱着小猫往浴室走。
　　...
　　雾气从没关严的浴室门缝溜出来，少年看似乖巧躺在浴缸里，手却一直想往外爬。脸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他皱着眉头死死咬着唇，包着纱布的尾巴尾部没着水，晃晃荡荡摇摆着。
　　蓄势待发，等一个逃出去的时机。
　　江崇年蹲在浴缸前，帮他洗头发。两侧毛茸茸的耳朵湿湿搭着。怕水跑进耳朵里难受，江崇年时不时用软毛巾擦一擦，顺便擦干溅到他脸上的水花。
　　明扬不满得动着小耳朵，闭着眼焦急催促道：“快一点，快一点。江先生，我不要泡热水了……”
　　江崇年边用花洒帮他冲泡沫边哄道：“很快了，崽崽忍一忍，泡沫冲干净就出去。”
　　“不可以忍。”明扬急得不得了，温热的水泡着，就像被压在热锅上煮，浑身不得劲儿。
　　原本躺着，现在硬要坐起来，摸着浴缸边缘的手指头也掐紧了，脸颊红晕更甚，看模样似乎难喘气。
　　江崇年快速冲完泡沫，扯浴袍裹着他抱出去，“不难受了，洗好了。”
　　浴室相对卧室闭塞，出来明扬稍微好受些，捏着被角趴在床上等吹头发。
　　江崇年帮着，连小猫耳朵和尾巴也仔细吹干了才关上吹风机。
　　明扬抱着江崇年胳膊，头一直蹭，含糊道：“抱我，江先生，抱抱我…”
　　少年心中的燥闷越来越明显，摇着尾巴，皱着眉，欲哭不哭巴巴望着对方。
　　他需要爱抚。
　　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浓烈的柠檬薄荷味，每一口呼气吸气对此刻的明扬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肆意挑逗着，五感六识无限放大。单是轻微的触碰，对他来说就堪比折磨，他想要的更多。
　　少年坠入关于欲望的屠戮里，迫切希望江崇年能救他一命。
　　“崽崽看会儿绘本，我洗完澡出来抱你，好不好？”江崇年仔细帮他把腰上松了的浴带系紧，从床头柜上抽了本绘本递给他，“看完一个故事我就出来陪你了。”
　　“不要...”明扬迷茫揪着他不放，他以为救命稻草要跑了，他不许。
　　江崇年揉揉他的毛茸小耳朵，滑下来捏着发烫的耳垂，安抚道：“很快的。”
　　明扬还想拒绝，可是江先生已经说了，一个故事就行。
　　他目送对方进浴室，翻开绘本半趴在床尾，听话的开始念。
　　他没精力解读内容，像个只看字和念字的机器，一个字都不愿过脑，一心都是江先生。越念着反而静不下来，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怕，头皮都在发麻。
　　煎熬着快速念完一个，他望眼浴室门，水声不停，江先生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少年气鼓鼓把书甩到一边，浑身难受蜷缩抱着自己，意识散乱，具体也形容不出所以然。
　　他热得胡乱扯了睡袍，头深深埋进枕头里，细声哽咽。
　　过会儿江崇年擦着头发出来，大床上，明扬光洁的背部漏在空气中，尾巴耷拉在身侧，小耳朵也没了精神，里里外外透着失魂落魄。
　　他走过去把埋着脸的少年捞过来坐在怀里。对方身上烫得厉害，额头出了细汗，撇着嘴自己哭着，委屈又可怜。
　　“别闷坏了。”江崇年亲亲他的眼睛，“告诉我，你要什么，别哭。”
　　明扬抱着他脖颈，贴得紧紧的，呼出来的气都会烫人。
　　“你一直不来..我要抱着…”明扬扭着身子，没几秒伸手去拽江崇年腰上的浴巾，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五分钟不到，你一个故事就念完了？”江崇年捏捏他的脸，好笑道：“只有这种时候，崽崽才会这么主动。”
　　“...江先生。”
　　那块浴巾被他压着，怎么也扯不开，明扬抬头看着他，指着说：“你把它，快点摘掉...”
　　江崇年没遂他愿，紧紧搂着哄道：“先亲一会儿，直接来崽崽会不舒服。”
　　“好。”
　　少年低下脑袋，有些迫不及待亲吻江崇年，原本没精神的尾巴慢慢触到对方的腰身，摩挲着缠紧。
　　…
　　…
　　…
　　…
　　有位少年，在寂寥无声的夜里，里外都是江崇年。


第50章 我老公是总裁
　　明扬醒来下意识摸一摸脑袋，贴着转了一圈，没再摸到耳朵，又缩到被子里摸尾椎骨，摸着像贴了个小小的创口贴。
　　他抬头看还在睡的江崇年，没消停几秒使劲儿要拱进他怀里。
　　江崇年没睁眼，抬手把闹腾的少年搂进怀里。
　　明扬身体没有多不舒服，腿惬意搭在他腰上，小声说：“老公，我已经不是变态了。”
　　“嗯？”江崇年被窝下的手捏一把他的臀，纠正说：“什么变态不变态，崽崽以后别这么说自己。不是变态也不是怪物。”江崇年挨近他的脸，蹭了蹭，“是我江崇年的老婆啊，对不对。”
　　“对。”
　　明扬亲他一口，按约定好的，不仅有早安吻，还有一句我爱你。
　　休息一整天，第二天明扬要跟着江崇年去参加公司的年会。
　　由于定在元旦节这天，连着团建一起三天。
　　明扬窝在衣帽间自己搭配了套衣服。雾蓝色卫衣套一件白色羽绒马甲，黑底白格西裤加一双白色运动鞋。
　　他在架子上晃悠一圈，最终选了帆布的小斜挎包挎身上，现在镜子前左右照一照。
　　江崇年裹着浴袍进来找他，上下打量一圈，笑道：“怎么忽然想背个包？”
　　明扬抓了把卷翘的头发，不答反问：“江先生，我酷吗？”说着他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pose。
　　江崇年故作思考，笑道：“可爱死了。”
　　‘可爱’这个词也是夸奖，至于为什么死了，明扬没做多纠结，带着江崇年出衣帽间，边走去说：“背个包可以装手机，充电器，还有钥匙。”他把床头柜上，两人手机塞进包包里，再装不下别的什么。
　　“好像有点小，江先生也背一个，装钥匙。”
　　“崽崽就不能换一个大点的包吗？”
　　“不可以，这个刚好配这个马甲。”明扬拍拍白马甲，“再大点会很笨重。”
　　“不错，都会自己搭配了。”江崇年好笑的捞他过来，重新带回衣帽间，提醒道：“卫衣里再穿一件保暖的，外面下雪了，很冷。”
　　明扬听话的脱了好不容易穿整齐的衣服，把那件灰色保暖衣套进去。
　　“米娅说，年会可以抽奖，我也要。”明扬穿戴好挂在他身上不愿下来，“但我不知道有什么奖品，所以不知道中几等奖好。”
　　江崇年让他逗笑了，捏捏他鼻子，“中奖靠运气，是奖品选择你，怎么就变成你选奖品了？”
　　“我老公是总裁，我想中几等奖就几等奖。”明扬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这是米娅告诉他的，说他可以理直气壮中大奖。
　　“说的有道理。”江崇年亲他一口，问道：“顺便问一问，崽崽元旦礼物想要什么？”
　　明扬摇头，“礼物，送的是惊喜，江先生要偷偷给我准备，不能直接问。”他本来也不懂，还是前段时间看程最参加的那个恋综，礼物都是偷偷准备的，确实很惊喜。
　　“好，那我准备的时候崽崽把眼睛闭好了。”
　　江崇年放他下来，脱了浴袍找衣服换。明扬坐在那盯着他看，并且默默决定，他也要有腹肌。
　　一定要有！
　　“穿这个，”明扬拿了件白低领宽松白毛衣，“这个质地软滑，抱着舒服。”重要的是，这件毛衣可以看到江先生锁骨，看着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边想着明扬咽了咽口水。
　　正看着，包里手机响了。明扬反手摸了半天才摸出来，江先生的电话，屏幕显示：妈妈。
　　明扬接的时候直接喊妈妈，江妈妈惊喜道：“是扬扬啊。”
　　“对，江先生在换衣服，我们等下要去公司年会。”明扬看一眼江崇年，接着说：“他今天穿我选的白毛衣，很好看，我等下给妈妈拍一张照片。”
　　江崇年听着，默默勾唇，眉眼含笑。江妈妈有了画面，哈哈笑道：“好的，明扬正好是你接电话，你出来，我俩说悄悄话别给小年听到。”
　　明扬再看一眼江崇年，拿着电话往外走。江妈妈说别人不能听，明扬特意下楼在空荡的客厅沙发坐下，“妈妈可以说了，没有人能听到。”
　　江妈妈说：“快过年了，既然扬扬跟小年都在一起了就过来，大家一起过年，顺便熟悉熟悉家里的亲戚朋友。”
　　明扬正想说话，江妈妈立刻道：“扬扬，别和小年说是我提的，你就说想我了，想来看看我，好不好？”
　　在T 国，江崇年明确说过不会回来过年，当时江妈妈还不知道他和明扬在一起了，现在后悔的不得了。
　　大过年的，家家都在炫耀儿媳妇就她干巴巴，儿子不在，儿子对象也不在。
　　“好。”明扬乖巧答应，“我本来也很想妈妈。”
　　“哎呦，乖儿子，来了给你包大红包！”江妈妈和他强调别说漏嘴后让他把手机给江崇年。
　　明扬觉得江妈妈肯定想背着他说悄悄话，所以趴在江崇年背上，凑近脑袋听，怎么都听不太清。
　　江妈妈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说道：“儿子，我上回看你公司的杂志，那个叫什么迪的设计师，他出的那款男士对戒很不错啊，你赶紧收了送扬扬，就打算让他手指头一直光着啊？”
　　江崇年把在后面偷听的明扬拉着手腕带到怀里，禁锢好才回答：“妈，我有打算的，您别急。”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打算？”江妈妈隔空都想翻白眼，“别拖着拖着就黄了，我和你爸都很喜欢扬扬，希望你自己好好把握。敢分手，我和你爸要他不要你！”
　　“不会的，您放心和我爸过元旦节去吧，玩得开心。”
　　明扬还想凑过来听，江崇年怕他摔着，手揽着他的腰，顺便挂了电话，问他，“你想做什么？”
　　“你们在说悄悄话，我想听。”明扬把他递过来的手机重新放进小包包里。
　　“既然是悄悄话，怎么能告诉你？”江崇年拉他起来，挑了根围巾帮他围上。
　　明扬仰着下巴，微微皱眉，“江先生悄悄告诉我的话，还是悄悄话。”
　　“你这逻辑，真不讲理。”江崇年迎上他的目光，忍着笑问：“这又是谁教你的？”
　　明扬没回答，而是执着悄悄话，撒娇道：“老公，你说吧。”
　　他手环着对方的腰，语调软不算，表情还可怜巴巴的，像谁欺负他了一样，末了还不忘补一句，“你说一个，我说一个。”
　　“你还有悄悄话？”江崇年牵着他的手下楼，“那崽崽先说。”
　　明扬走快几步和他并肩，直截了当道：“妈妈说过年去她那里过，我和你一起过去。”
　　江崇年一顿，笑问：“是不是还说别告诉我。”
　　“嗯，要说我想她了，你带我去。”
　　“小笨蛋，那你现在怎么说的？”江崇年唇角含笑，转言道：“崽崽想去吗？”
　　“想去的。”
　　“那好，等放年假了咱们就过去。”
　　明扬望着他，期待道：“江先生的悄悄话呢？”
　　江崇年想都不想，说：“妈妈叮嘱说，把崽崽喂胖点。”
　　“啊？”明扬立刻摇头，“不可以。”
　　长胖会死！


第51章 总裁夫人（一更）
　　江崇年明白他心里想什么，都到车库了还折回去拿他那个记录本。
　　纠正小迷糊的错误思想，刻不容缓。
　　明扬在车里玩手机，把偷拍江先生的照片发给江妈妈，然后直接设成锁屏壁纸，再掏出江先生的手机，打开相机挨近怼脸自拍，把他手机锁屏壁纸设成自己。
　　操作完他窝在座位上偷笑，期待江先生看到后的反应。
　　江崇年回来见他那笑容就知道，肯定做什么坏事了。他把拿来的小本子放在挡风玻璃下，凑到他面前亲了一口，“做什么了这么开心。”
　　“不能告诉你。”明扬也亲他一口，“江先生为什么要拿我的记录本？”
　　这是他的秘密，江先生偷看就算了还知道他偷偷放在什么位置。
　　江崇年帮他把据说只有别人才能系上的安全带系好，边说：“崽崽对人类认知有误，作为老公有义务纠正这个错误。”
　　“哪里错了？”明扬拿过来翻开第一页，顺着念也没觉得不对。
　　江崇年顺着纠正，“长胖怎么会死呢？”
　　“程最说的，他说胖死了。”
　　“小笨蛋，那是浮夸说法。”江崇年看他一眼，“崽崽胖成小圆球都不会死。”
　　“不可以。”明扬脸微红，赶紧把记录本放进小包包里，“江先生不能再看了，这是我的隐私。”
　　江崇年忍着笑，瞟见他染上红晕的耳垂，答应道：“那咱们晚上再修改上面的内容。”
　　“好。”
　　明扬愉快的侧着脸看他，想起元旦礼物，他在想送什么好。如果江先生送他的话，基于礼尚往来，他得有回礼。
　　年会场地选在一处具现代设计风格的酒店，分了三个大区，接待，活动，娱乐。
　　他们一到先去了接待区，坐在轻奢的酒水吧台，明扬面前放着一杯刚端上来的热牛奶，他捏着玻璃杯转了几圈也不想喝。
　　倒是想尝一尝江先生面前那杯淡蓝色的鸡尾酒，还在冒白烟。
　　江崇年碰都不让他碰，握住那只不听话的手，过会儿摘了他的围巾，“室内开了中央空调，热了崽崽可以脱衣服，但出门一定要穿上。”
　　明扬点头把脸放在江崇年肩膀上，揉了揉眼睛。今天没午睡，越到下午他越困，又怕睡过头错过抽奖环节，所以不敢睡。
　　“崽崽困了？”江崇年揉揉他的脑袋，“我带崽崽上楼休息会儿？”
　　“不行，要抽奖。”明扬执着于中奖，这是他对这次年会最大的期待。
　　江崇年又劝了几回，明扬磨蹭着他，就是不愿意动。他偷偷看路过人的目光，发现好几个都在偷偷看他，于是埋着脑袋抱紧江先生。
　　江崇年以为他困难受了，接着道：“睡一会儿，到时间我再喊你起来，可以吗？”江崇年哄小孩儿似的贴在他耳边，“四楼有睡房，乘电梯很快就到了。”
　　“不要…”明扬迷糊着，扭头看他。江崇年拗不过他，旁若无人亲亲他的嘴角，妥协道：“那我抱着，崽崽闭目养神，不睡。”
　　这回明扬答应了，眼皮越来越沉，刚还在抠外套拉链的手垂下来，被江崇年握着放到腿上。
　　汪灼拎着公文包过来，在他二人面前站定，扶了下金丝边的眼镜，压低声音道：“江总，您上台致辞的稿子，需要熟悉一下吗？”
　　“这会儿不用，昨晚看过电子版，上台前给我就行。”
　　“好。”
　　汪灼看着睫毛忽闪的明扬，看眼手表说道：“才五点半，年会七点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明少爷可以上楼稍作休息。”
　　任性的明少爷挪一挪脸，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闭目养神。
　　他转念一想，明扬这么睡着也不好受，于是拿上围巾抱着半梦半醒的少年，边往电梯走边说：“你先去招待来的股东，我送他上去就下来。”
　　刚放下人，明扬被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吓得睁眼，左右看看，视线锁定在江崇年身上，“江先生…”
　　江崇年侧身撑床抱着他，哄道：“崽崽在这睡会儿，一个小时后我来叫你。”
　　明扬抱着他的脖颈，不情愿道：“一起。”
　　“粘人精。”江崇年揉着他的耳垂，低头在他唇上缠绵。
　　后来陪粘人精躺了七八分钟，可能真困了，睡得很快，缩在被子里，呼吸平缓均匀，模样乖得很。
　　江崇年起来拉上窗帘，帮他盖好被子，手机的来电铃调柔和。
　　做好一切，从小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才准备出去，忽然看见亮起的锁屏，一大个脑袋笑嘻嘻望着镜头，江崇年也跟着壁纸上的人笑。
　　这就是明扬偷笑又不和他说什么事的原因吧，真是个小坏蛋。
　　小坏蛋明扬缩着脑袋，花一个多小时做了个柠檬薄荷味的梦。
　　他梦见和江崇年回到T国的水屋，他们在那结婚了，穿婚纱的是江先生。
　　梦很甜，明扬忍不住笑出声，一用力把自己笑醒了。
　　他迷茫一瞬坐起来，环境很陌生，暗暗的。身边没有江先生，一瞬间说不上的失落。在床上呆了会儿才去够床头柜的手机，米娅发了五六条信息给他，还有条语音。
　　“扬扬，我晃了大圈都没看到你，倒是看到你老公了，在哪呢你，不会没来吧？”
　　明扬快速回了消息准备爬下床。密码门锁滴滴滴响，然后从在外推开，明扬忽然不动了，坐在床上等人进来。
　　果然是江先生。
　　江崇年开了灯坐走到床边，张开手等他过来，抱住刚睡醒的人，笑道：“我老婆醒了？”
　　“嗯。”明扬靠着他，双手缩在两人中间。
　　江崇年觉察他情绪不高，问道：“醒来我不在有点难过？”
　　“嗯…”
　　“是我不好，应该走快点的。崽崽不难过了，咱们下去吃了饭，准备抽奖。”
　　“好。”明扬精神了点，离开怀抱自己坐着，“我睡了很久，江先生没有叫我。”
　　现在已经八点了，汪秘书明明说七点开始的。
　　“刚是领导讲话，年度总结，得坐在位子上哪也不许去好好听着。”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我老婆能乖乖坐那么久吗？”
　　“我好像不能…”明扬揉一把脸就要下床，江崇年边帮他穿鞋边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后是元旦，崽崽抽空给哥哥打个电话，祝他新年快乐。”
　　“好。”明扬顿了顿，忽然问：“何深去找哥哥了吗？他们回来会结婚吗？”
　　“很早就去了，至于会不会结婚得看他们，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谁都插不了手。”
　　明扬像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江崇年看他这忧愁的模样，心里发软，“小笨蛋，别想了。”
　　江崇年带他吃了饭才去活动大厅，这地方的布置很别致，黑色的大圆桌被弧形镂空白架子包裹。大团大团的白色碎花攀着泛梦幻荧光。
　　明扬忍不住蹲在流水的过道研究花团，正思考着，什么花这么高级，竟然会发光。
　　他好奇花，江崇年好奇他，蹲在他旁边。明扬拨开花束看底下，结果看到一排排LED灯管...
　　“江先生，它骗人。”
　　江崇年拉他起来，“只有小笨蛋才会相信花真的会发光。”
　　“哼，”明扬抱着手不让江崇年牵，江崇年索性揽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带崽崽过去认识一下，我舅舅和表弟。”
　　一路过来很多员工， 江崇年从没在员工面前避讳过。
　　一直以来，大方牵明扬的手，大方搂着他。起初还会有人惊讶，拍照，录像。后来，短时间内大群小群传遍了，公司内部人员无不知晓。
　　总裁和他的漂亮男友再也不是秘密。
　　更有胆大的员工私下叫明扬总裁夫人，米娅就是其中一个，微信给明扬的备注就是总裁夫人。
　　两人途径之地，职员们看似淡定聊天说话，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又搂上了！
　　“崽崽喝什么？”江崇年边走边道：“待会儿叫他们送过来。”
　　“不喝牛奶。”
　　“为什么喝奶茶却不喝牛奶？”
　　明扬也回答不出所以然，坚持道：“不要牛奶。”
　　圆桌坐了几个人，明扬一个不认识，他挨近江崇年坐下，没好意思看别人。
　　桌下的手被握住，江崇年指着灰色西装领带的男人介绍道：“这是顾煜舅舅，旁边是叶知林表弟。”
　　明扬抬头认人，不明白看着很年轻的人要叫舅舅，小声在他耳边提出疑问。
　　“顾煜舅舅比妈妈小十岁，年轻也得喊舅舅。知林是表姨的孩子，崽崽跟着喊弟弟就行。”
　　明扬点头乖巧叫人，“舅舅，表弟，你们好。”
　　叶知林自来熟，饶有趣味看着明扬，笑道：“明扬，我和顾叔叔特意从京城来看你，姨没事老念叨你，终于见着活的了。”
　　顾煜看一眼叶知林，训斥道：“没礼貌，论起来你得叫明扬哥哥才对，连名带姓那套谁教你的？”
　　明扬连忙摇头，“我不能当哥哥的。”说完求助一般望着身旁的人。
　　江崇年耐心和他解释，“崽崽虽然没有知林大，但论辈分他得叫你哥哥。”
　　明扬并不太明白人类错综复杂的辈分关系，皱着眉头纠结着，他只能当明忱的弟弟，怎么突然变成哥哥了...
　　“严格按辈分你还得——”
　　叶知林看一眼顾煜立刻住了嘴，“好了好了。扬哥我叫扬哥总行了吧。”
　　顾煜没再理他，转言道：“崇年，你妈妈之前和我提过扬扬几次，趁着元旦放假才来义城看看你们。过年怎么安排，没什么事来京城一起过？”
　　“我们打算回江家老宅，舅舅也好久没回去了，今年一起回去热闹热闹？”
　　明扬靠着椅背，桌下的手偷偷握着江崇年的食指，谁说话就好奇的看着谁。
　　偶尔会偷偷看叶知林，因为他在抽烟，吐出来的烟会转圈圈。
　　明扬也想试一试。


第52章 现在就要难过。（二更）
　　不远处双LED大屏上开始循环播放江氏记录片。明扬盯着看了会儿，片子里没捕捉到江先生的影子。
　　“我不喜欢对着镜头的感觉。”江崇年跟他解释，顺手把他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挪了点。见明扬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忽然想起他最爱拍照，补一句，“但是崽崽的镜头可以。”
　　明扬就是这么好哄，瞬间又开心了。
　　看了几个唱歌跳舞的节目，职工游戏互动，最后才是明扬最喜欢的抽奖环节。
　　女主持人穿着银色礼服在灯光下站得端庄，裙面波光粼粼闪着光。她捏着流程表，首先公布奖品。
　　明扬聚精会神盯着女主持，两只手杵在桌子上眼巴巴等着。话筒里传出清晰的女声萦绕在偌大活动大厅各个角落。
　　一等奖：义城南山区公寓房产证一枚。
　　二等奖：一年工资。
　　三等奖：10g金条十根。
　　特等奖五十个（任选其一）：代步平衡车、空气净化器、吸尘器、单反、笔记本、手机、颈椎按摩椅......回家机票、迟到券、超市卡、奶茶券、带薪休假券、零食大礼包。
　　江崇年侧着脸观察明扬，挨近一点，靠着他的肩膀嗅着他颈侧。明扬缩缩脖子仍旧听得认真，一直等主持人念完，他扭回脑袋神秘兮兮告诉江先生，“我要奶茶券！”
　　江崇年诧异，“你说你要什么？”
　　“奶茶券。”
　　这个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想要什么江先生都会给他买，除了他百喝不厌的奶茶。
　　“你还真会选。”江崇年直起身子，正经说：“不过这得看崽崽的运气，我不帮你。”
　　“江先生...”明扬怕被舅舅听到，小声耍赖，“我想要奶茶券。”贴着他的耳朵更小声喊了声老公。
　　他知道江先生很喜欢这个称呼，百试百灵。
　　“那也不行，”江崇年揽着他，“我们要公平公正公开，崽崽不能走后门，这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你自己说呢？”
　　“可是……”
　　顾煜看不下去了，含着笑说：“扬扬想要什么？就算没中舅舅也给你买，别难过。”
　　叶知林跟着说：“弟也给你买。”
　　“谢谢。可是，我想像这样不劳而获。”明扬说得委屈并且理所当然。
　　叶知林不顾形象大笑出声，拍着桌子赞叹，“扬哥，我就喜欢你这么直爽的性子，简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江崇年跟着笑，捏捏明扬的脸，“什么叫不劳而获，胡说八道。”
　　“江先生...”明扬专心耍赖，又开始磨耳根，“你帮帮我吧，如果我没拿到奶茶券，今天都会睡不着。”
　　“跨年嘛，不睡也行。”
　　礼仪小姐拿着一个封闭红箱子过来，摆在明扬面前，里面放了贴着号码牌的白乒乓球。
　　明扬一时没动，叶知林先伸手进去随便摸了两个，其中一个递给顾煜。
　　江崇年也摸了个，示意明扬快拿。
　　“哼。”明扬怕礼仪小姐等久了，气呼呼摸了一个揣到兜里，然后恹恹趴在桌上，不高兴全写脸上了。
　　江崇年忍着笑凑近他，手指轻轻掐着他的腰，问道：“怎么了，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这么大个箱子，特等奖只有五十个，我怎么才能摸到...”明扬撇着嘴，“米娅说的不对，总裁当老公一点也不特殊。”
　　“崽崽再说一遍，”江崇年威胁道：“一个星期一杯奶茶改成两个星期。”
　　明扬垂下眸子，鼻子一酸就要哭。江崇年连忙帮他拿纸，“想用眼泪骗人？小坏蛋。”
　　明扬没骗到江崇年，倒是骗到了舅舅。顾煜拿着手机，连忙道：“小年，你别欺负他，想要什么直接给买就是。”
　　叶知林掐了烟，滚一根过去给他，“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根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一包烟。”
　　明扬要去捡滚过来的烟，江崇年抢了先，捏在手里没给他。明扬不甘心去抢，强调道：“表弟给我的。”
　　“你不能抽。”江崇年把烟还给叶知林，“他不抽烟。”
　　“我要的。”明扬视线跟着那根烟回到叶知林手里，他真的很想吐烟圈。
　　“你会吗你就要？”江崇年握着他的手，“抽烟有害健康，崽崽想都别想。”
　　“江先生今天是不是不爱我？”明扬说着这样的话，却靠着他，“如果我没拿到奶茶券，我今天也不爱江先生。”
　　明扬学会威胁人了，半点威胁力也没有。江崇年去掏他兜里的乒乓球，黑色记号笔写着148。
　　明扬也凑过来看，这个数字没什么特点，更不开心了，“我没有奶茶券了…”
　　“怎么会，还没开奖呢，崽崽耐心一点。”
　　后来五十个特等奖都出来了，明扬果然没有中，失落得更明显，倒是没闹，继续恹恹趴在桌上。
　　果然没有内幕，江先生也没有中奖。
　　本来也没什么，直到米娅发消息说自己中了特等奖，特意问明扬中了没。
　　还没来得及回复消息，江崇年把失意的少年抱到怀里，安慰道：“今晚给崽崽一个惊喜，别不开心了。”
　　“我等下再开心，现在就要难过。”
　　台上透明的摇奖机还在滚动，半分钟落下一个白色乒乓球，主持人拿过看了眼，大声道：“三等奖，42号。恭喜四十二号持有者，请在十二点前来工作台兑换您的奖品。”
　　明扬玩着自己的乒乓球，上面的数字怎么都扣不掉，148三个数字，14号特等奖，48号也特等奖，三个数字组合在一起，啥也没有。
　　“二等奖——205号！恭喜205号持有者将获得一年的工资奖励！”
　　主持人话音落，四面响起掌声和欢呼，明扬跟着灯光看去。205号是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小姐姐，她肉眼可见的激动。
　　人类和猫的悲欢果然不能相通。
　　江崇年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有些不忍心，搂紧他，在吵闹的祝贺声中，承诺道：“我单独奖励崽崽奶茶券好不好？别人有的你也有。”
　　“江先生，我的运气一点也不好。”明扬气馁拍着乒乓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没有不劳而获的奶茶券。”
　　“哪次吃饭你付过钱？”江崇年贴着他耳朵，和他说悄悄话，“听话，等结束了我给你买杯奶茶。”
　　“好。”明扬漏出一点笑容，趁别人没注意，在江先生脸上亲了一口。
　　“今晚一等奖会花落谁家呢，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女主持单手拿话筒和台词卡，另只手去捡球，确认了好几眼，大声念道：“一等奖是──148号！恭喜恭喜148号持有者获得南山区公寓房产证一枚！”
　　掌声雷响，灯光师全场捕捉148号号码持有着。然而148持有者明扬正在专心致志握着调羹吃蛋糕。
　　江崇年疑惑着从明扬手里掏乒乓球，确认号码。
　　叶知林先惊讶：“是故意安排的，还是扬哥锦鲤运气？一等奖！”
　　江崇年好笑道：“确实是他的运气，没有故意安排。”
　　明扬听说自己中奖了，眼睛都在泛光，不过喜悦没维持多久，他听说是一套房子就不想要了。
　　住江宅很好。
　　江崇年就知道明扬不会喜欢，一心只要那张奶茶券，为了让他开心，建议道：“崽崽可以跟别人换，这样一来也算你凭运气自己中的。”
　　明扬首先想到特等奖的米娅，“江先生，我想去找米娅，一会儿回来。”
　　“去吧。”江崇年亲一口他的脸，“记得回来，我在这等你。”
　　明扬兴奋离开凳子去找米娅，米娅说在娱乐大厅等他，去的路上却意外碰见好久没见的韩允。
　　她穿着复古典雅的墨绿色低胸吊带裙， 高开叉的裙身显得腿又长又直。俏皮的羊毛卷搭在半边肩膀，墨绿色浮夸耳坠配上大红唇，风味十足，恍惚看像七八十年代的气质女明星。
　　她第一时间看到明扬，顺手从桌上花瓶里抽出一支红玫瑰，深情款款迎面走来。明扬愣在原地没敢动，因为韩允的气场很大。
　　“明扬，真巧，咱们又见了。”韩允把花递给他，边撩头发边说：“这么多天没见，想没想我？”
　　“嗯...想的。”明扬接过玫瑰花，他和韩允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见着真人也只在无名山那次，而且中间总有个程最在，现在单独相处着还有些不自在。
　　“你是想和我打听江先生的近况吗？”明扬想了想，道：“江先生一直和我在一起，吃得好睡得好。”
　　韩允给他一个脑瓜崩，“说他干嘛，说说你自己。最近和他有没有什么解不开，非分手不可的矛盾？”
　　“啊？”
　　“有没有？”韩允劝解说：“有矛盾受委屈千万不能忍，像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得花，错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旦他犯错，马上分手，我在这等你！”
　　“还没有矛盾，江先生也没有错，”明扬晃着那支红玫瑰，怕韩允失望，补了一句，“我回去努力找找。”
　　韩允面上的没精打采因为他的话一扫而空，不见外的挽着明扬的胳膊往娱乐大厅走，“你们公司前两天不是有一张团建参与表吗，想去的填，我在群里看到顺手填了，你填了没？”
　　“没有，但是我要去的，那个山庄有天然温泉，我想试一试。”
　　韩允上下打量他，提醒道：“泡的时候喊我。”
　　明扬不明白，直接问：“允姐，你不是江氏的人为什么可以来年会，去团建？”
　　韩允笑出声，“我...大概以家属的身份…混进来的。”
　　两人在桌球区找到玩得不亦乐乎的米娅。米娅又变回来了，扎两个卷卷翘翘的小揪揪，充满元气的淡妆配上粉色的棒球休闲外套，里里外外透着俏皮可爱。
　　十分钟前就说要来找她的明扬现在才来，米娅扔了球杆，狐疑看一眼韩允，以及两人挽着的手，“江总呢？”
　　“在活动大厅。”明扬去捡米娅扔桌上的球杆，不会打台球也不妨碍他对台球的喜爱。
　　韩允自来熟给米娅介绍自己，“韩允，明扬未来女朋友。”
　　米娅不小心呛了一下，竟然有人在江总的地盘抢江总的人...她多看几眼韩允，越看越眼熟，皱着眉头问：“不会是那个叫韩允的模特吧？”
　　“就是。”
　　韩允撑着台球桌，看明扬笨拙的发球。几杆子也不见进球，明扬失去耐心，想起正事，说：“米娅，我来是想和你换球。”
　　米娅抛着八号黑色台球，问他，“你不会是那个一等奖吧？”
　　“对，”明扬把148号乒乓球递给她，“我要和你换。”
　　韩允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儿，“一等奖不是那个公寓吗，明扬你竟然想给米娅一个家，那我呢？”
　　“明扬，你不会…暗恋我吧？对我这么好？”米娅觉得不真实，那可是南山区的公寓诶！
　　明扬没觉得不妥，“我只想要奶茶券。”
　　“恭敬不如从命！”米娅拿出自己的球，怕明扬反悔抢似的换了。
　　“我要去兑奖了，我们明天天然山庄见。”
　　这边江崇年才想去看看明扬在哪，却意外接到明忱打来的电话，诧异接了。
　　“江总，麻烦您件事。”明忱求人的时候，疏离又礼貌。
　　“没事你直说。”
　　“跨年夜炮仗声很大，我弟会害怕，十二点到一点这段时间麻烦江总抽时间陪着他，多谢。”
　　“好，我知道了。”江崇年答应着，明扬回来了，说道：“他过来了，你和他说说话。”
　　明扬听说是哥哥，接过电话，首先就是新年快乐，并告诉明忱自己中了特等奖，得了奶茶券。
　　“扬扬明天再喝，晚上喝了会睡不着。”
　　明扬迟疑一瞬答应了，告诉明忱明天要去山庄泡温泉，絮絮叨叨分享了近况。兄弟俩一来一往聊了十几分钟才挂电话。
　　江崇年扯张纸帮他擦汗，“跑着过来的？”
　　“嗯，我要去工作台兑奖。江先生一起。”
　　江崇年看眼不早的时间，和舅舅表弟暂时别过陪明扬先去。
　　没几分钟，明扬终于拿到他心心念念的奶茶卷，仔细数了数杯数，二十杯！
　　他可以不劳而获喝二十杯！


第53章 有结婚的打算。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前，江崇年帮明扬围好围巾两人一起去了天台。
　　地面铺着绿草坪，造型各异的白色气球点缀四处，泛着昏黄的光亮。远处闪烁着霓虹，天飘了点雪，就像正在下坠的星星。
　　明扬仰着脑袋，眼里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辉，他握紧江崇年的手，感叹道：“这里真好看。江先生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江崇年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说说好看在哪里？”
　　“嗯...”明扬没了形容词，能想到的只有好看，漂亮一类的词，但是江先生显然不想听这样干巴巴的夸赞。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江崇年，笑嘻嘻说：“这里有江先生，所以好看。”
　　江崇年笑着略过他，朝气球花墙走，边说：“还有半小时跨年，我老婆给我准备新年礼物 了吗？”
　　“我...”明扬想说，他还没来得急买，而且江先生一直在，想偷偷买都不行。人类手册说，过年对人类来说是新的开始，明扬怕江先生难过，忍痛割爱掏出奶茶券，递给他，“我把奶茶券送江先生当礼物。”
　　明扬面上肉眼可见依依不舍，递出去的手也没见缩回来。江崇年伸手过来，没去拿那张奶茶券，而是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带到怀里。
　　“我老婆怎么舍得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奶茶券给我呀？”江崇年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柔声道：“怎么舍得。”
　　明扬捏着奶茶券，用耳朵蹭他，“江先生很重要。”
　　耳侧的人笑了声，暖融融的气息直直喷洒在耳廓，顺着钻到心底，跟着颤了几颤。
　　明扬心悸一瞬，依赖缩到江崇年怀里，柠檬薄荷味冲击着鼻腔，他闭上眼睛用心闻着味道，感受他心跳的振动，好像每一下都为自己。
　　“江先生，你真像一个暖宝宝。”会发热，抱着很舒服。
　　“崽崽喜欢吗？”
　　“喜欢。”
　　两个相爱的人单独待在一起，人类手册上称之为约会。
　　气氛到了可以接吻。
　　明扬仰起脸，呼吸略过对方的下巴，他踮一点脚尖，江先生不主动的情况下，只要踮一点就能吻到他。
　　“江先生，这里没有别人，我们约会好不好？”
　　“好主意。”
　　江崇年搂着他的腰让他贴紧自己，被动成主动，温柔的亲吻他。
　　夜色很美，冷暖适宜。
　　半响后江崇年慢慢离开他的唇，两人再往前走，不知道他从哪里拿了束花递到明扬手里。明扬新鲜的抱着仔细研究，是包装精致的藤冰山，沾了几片没融化的雪瓣。
　　“这是江先生给我的惊喜吗，我很喜欢。”明扬捧着花晃了晃，他没有敷衍，这是第一次收到包起来的花。
　　江崇年含着笑从花里摸出一对简约又别致的对戒，躺在手心摆在明扬眼前，“这才是给崽崽的惊喜。”
　　“是戒指！”明扬想去拿，江崇年就是在这时候把戒指套在他右手无名指上的。
　　“我老婆知道婚前带戒指的意义吗？”
　　明扬再看一眼指头上那枚大小适中简约又不显单调的戒指。
　　“嗯…名花有主。”
　　“对，”江崇年把另一枚也递给他，让他帮自己带上，边说：“这表示我们处于热恋中，并且有结婚的打算。”
　　“那我要一直戴着。”明扬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帮忙戴戒指的手也轻微在抖。江崇年捂着他冰凉的脸颊说：“马上十二点，要放烟花了，我老婆怕不怕？”
　　“不怕。”
　　因为江先生在，所以不怕。
　　很久以前，他曾经看过一本书，名字忘了，但里面的那段话却记了很久。
　　要记得那些黑暗里默默紧抱着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聊天的人，坐车来看你，带你四处游荡，说想念你的人。
　　这些人里，有哥哥明忱，嫂子何深，热心的川哥，大明星程最，江爸江妈，王姨和可爱的米娅。
　　一路上还有很多人，或许不记得名字，忘了长相，但这些人最终汇聚成了一个江崇年。
　　他会在黑暗里紧紧抱着自己，甚至帮他藏好小尾巴。不仅会逗他笑更会帮他擦眼泪。会认真耐心陪他聊天，句句有回应，即便可能是废话。
　　他知道，江先生是除了哥哥以外最爱他的人。
　　他在明扬心里，跟明忱并列第一。
　　远处的摩天大楼楼身闪着倒计时，明扬在心里默默跟着数，这是他来地球过的一个年，他默默许愿，希望能和江先生携手数不清的下一年。
　　烟花炸开的瞬间，江崇年捂住了明扬的耳朵，与他鼻尖贴鼻尖，然后唇贴唇。
　　“崽崽，新年快乐。”
　　没有扎耳的烟花爆炸，明扬耳里，眼里，心里都是江崇年。
　　混杂着爱与浪漫的烟火在绽放的一瞬划破黑夜，最终与大厦的霓虹融为一体，美好似乎得以保存。
　　明扬的脸上倒影着烟花的缤纷，眼里闪烁着星辰。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人类的烟花，所以分外好奇，枕着江崇年的肩膀，直到烟花放完了才肯挪动一点步子。
　　“江先生这时候在想什么？”
　　明扬仰着下巴看他，抱着他的人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别的地方，那双眼睛什么时候看都能对上目光。
　　江崇年把疑惑的小迷糊抱离地面，往回走，“我在想，今年的烟花和往年不同，特别的特别。”
　　明扬环着他脖颈，不太明白，“特别什么？”
　　“特别啊。”
　　“江先生回答跟没回答一样。”明扬想下来自己走，又觉得冷不愿意，“我的脚冻僵了，要泡一个热水澡才能暖回来。”
　　“崽崽是在邀请我吗？”
　　“...不是”明扬乖乖趴着，下巴往他颈侧挪，“我一个人洗。”
　　“好。雪下大了，今晚我们就住在这个酒店。”电梯打开又合上，江崇年吻在他额头上，“崽崽的意思呢？”
　　明扬红着耳垂，好说话的点头道：“可以。”
　　还是下午明扬睡的那间，明扬的小包包仍放在电视柜底下放着。泡完澡出来，明扬全身上下就裹了一条浴巾在腰腹，脖颈上的暧昧明显。
　　他爬上床，在柜灯底下欣赏手上的戒指，就着花瓶里的藤冰山找了好几个角度成功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
　　除了哥哥，他发给了能发的所有人。辛时川先发来祝福，程最则直接弹了个视频，明扬犹豫一瞬接了，漏一个脑袋。
　　程最似乎还在外面，后面黑漆漆的偶有几声车鸣，他咬着一根烟，没等他说话，明扬率先开口：“你可以吸一口吐圈圈吗？”
　　程最没听明白，明扬重新复述一遍他才恍然大悟，显摆一般吸了一大口，线上表演吐烟圈。
　　怎么每个人都会！
　　明扬直接道：“我也想学。”
　　“你学什么学，年哥揍你。”程最掐了烟，笑道：“话说回来，你和年哥有今天也有我一份苦劳，算出场费了，我的出场费不贵，150万，哥给你抹个零，十五万。”程最半开玩笑半认真从卡包里摸出一张卡，对着镜头说：“明扬，背着年哥你给我转十五万，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明扬兀自思考一分钟，重重点头，“好！微信可以吗？”
　　他不会把钱转到卡里，但会用微信转账。
　　程最没想到明扬真会答应，觉得有趣就接着逗他，“年哥在吗？”
　　“在的，还在洗澡。”
　　“好好好。”程最连忙说：“那你拿他手机转给我吧，他不差钱。”
　　明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电视柜底下拿江先生的手机，当着程最的面就要转账。
　　“你别数错了，15后面有四个零。”程最忍着笑提醒。
　　明扬一个零一个零数着点，程最接着说，“转了以后你记得把转账记录删了，年哥看到会影响咱们的感情。”
　　“看到会影响吗？我马上删。”明扬跟着他说的来，边删边邀请，“明天来天然山庄吗？允姐也在。”
　　“韩允混你们公司去了，怎么进去的？”程最觉得匪夷所思。
　　“家属。”
　　程最皱眉，想明白后笑得很大声，‘啪啪’玩着火机提醒说：“明扬，她把自己当成你家属了。”
　　明扬刚想问什么家属，浴室门开了，明扬抬头看了一眼，程最反应快，“挂了，你俩别忘了安全措施，再见。”
　　不等明扬说话，视频断了。
　　“怎么不把睡衣换上？”
　　怕明扬睡不舒服特意让人送来的。江崇年从袋子里拿了，揪住跪在床上玩手机的少年，拉到面前套睡衣。
　　明扬配合着穿，没扣扣子就扑到江崇年身上，抱着他不放，“老公，韩允为什么是我的家属？”
　　“嗯？”江崇年问：“谁说的？”
　　“程最，他说韩允是以我的家属身份进公司的。”明扬不明白，“朋友也算家属吗？”
　　“我和你哥哥才是家属，其他人不算。”江崇年松开他，帮他扣好睡衣扣子。明扬自己套上睡裤后彻底挂在江崇年身上，“江先生，有钱真好。”
　　“是什么让崽崽发出这样的感叹？”江崇年觉得好笑。
　　说明扬对钱没什么概念，他会觉得两千七百五的工资少。说有概念吧，他又愿意用一套公寓换二十杯奶茶。
　　明扬没回答，转而提议道：“江先生，我们把程最买了吧，他的签名真的很值钱。我刚才给他十五万块，他就能当我一辈子的朋友。把他买下来，五十1张，一天签100张名片，能赚五千，一个月就是十五万，一辈子就会有好多个十五万…我就发财了。”
　　江崇年愣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欣慰道：“不错，这回是想买他，而不是直接把他关起来。”
　　“怎么样？”明扬有些期待，他刚才毫不犹豫给程最转账时就这么打算的。一来二去，明扬觉得自己也可以像江先生一样做大生意。
　　“小笨蛋，你给他转钱了？”江崇年抱着他一起躺下，“十五万买程最啊，明天联系他当面谈，怎么样？”
　　“好！”明扬纠正道：“但是，我是用江先生微信转的。记录我删了，你看到会影响我和他的感情。”
　　“崽崽已经告诉我了。”
　　“你自己看到会影响，我告诉你应该不会。”
　　“笨蛋。”江崇年捏着他的脸揉了揉，“那你记得赚钱了还给我。”
　　明扬觉得这笔生意稳赚不亏，信心满满答应了。


第54章 我用我的全部做交换
　　第二天舅舅开车，表弟坐副驾驶，明扬没睡醒在后座靠着江崇年补觉。
　　顾煜看眼后视镜，好奇问道：“扬扬爸妈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他只有一个哥哥。”车从隧道出来，江崇年用手捂住睡迷糊少年的眼睛，“他哥还不知道。”
　　叶知林直接扭过头来，惊讶道：“哥，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啊，扬哥既然只有一个哥哥，你们开始就应该让人家知道。”
　　这个问题，江崇年之前一直闭口不提。但不是不提就代表无事发生，他默了会儿，下意识捂住明扬耳朵，说道：“我和他哥以前有点矛盾，没说是怕他介意，或者说接受不了。但感情是我和明扬两个人的事，即便是亲哥哥，也得尊重明扬的意思。”
　　“什么矛盾？”顾煜问。叶知林跟着点头，疑惑看着他。
　　“你们应该知道的，大概在两年前，我遇到一个追求者，恰好明扬的哥哥喜欢那个追求者。”
　　叶知林回忆道：“两年前？不会是让你惹一身官司，京城那个明家大少爷吧？”
　　江崇年看一眼仍熟睡的明扬点头。顾煜难得皱眉，握方向盘的骨节收紧，“我更好奇，什么样的事，能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你扣上强.奸的罪名。”
　　这事当年上了新闻，但鲜少有人知道内情。案子一审判处三年有期不服上诉后，二审极限拉扯一个半月才判被告无罪。
　　网上吃瓜讨论的网友不少，知道涉事者身份不一般，奈何案子结束也没能扒出来。久而久之，事远瓜淡。
　　江崇年无奈笑笑：“感情问题，吃醋吧，总之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两年他心里耿耿于怀，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吐不出吞不下，只能时间的醋慢慢泡。”
　　“仅仅是吃醋就做得这么绝，太恋爱脑…”叶知林觉得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一个偏执又随心所欲的人，不过都过去了，人总会变的。等到山庄我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我和明扬的事，他确实有知情权。”
　　顾煜若有所思点头没再说话，倒是叶知林，一刻也闲不下来，刨根问底道：“哥，你具体说说，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当年他不敢问，怕触及江崇年伤心处，现在不一样，江崇年已经不在乎，可以当玩笑一样讲出来。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江崇年无奈又想笑，“在无名醋意的驱使下，明忱收买了我公司的一位女职员，告了我。我什么也没做，他却什么证据都有，案件简单又让人无可奈何…”
　　“这就是你当年离开京城的原因，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迁公司总部到义城。”
　　“京城才多大点，抬头不见低头见，义城也不错。”
　　车过减速带，抖了三抖，明扬哼了声，迷糊直起身子，和叶知林对视一秒又懒懒靠回去。手握着江崇年的，指腹轻轻搓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崽崽醒了。”江崇年温柔揉揉他的发顶，接着是发热的耳垂。
　　“…嗯。”明扬侧一点了脸，缓缓眨着眼睛看他，“脖子酸了。”
　　江崇年帮他捏着酸痛的后颈，“还有会儿才到，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要。”明扬觉得舒服了，起来伸个懒腰，重新抱着江崇年的腰靠着，主动凑上去要了一个吻。
　　“扬扬昨晚没睡好？”顾煜透过后视镜看他，褪去刚才的严肃，神情变得柔和。
　　“昨晚吃太饱了，怎么也睡不着。”明扬松开江先生的手，扶着前座靠背，礼貌问道：“舅舅和弟弟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顾煜回答说：“睡前确实不能吃太多，活动量本来就少，增加消化系统的负担，你的大脑一直保持活跃，从而导致失眠。”
　　“今天晚上，我少吃一点点。”明扬乖巧点头，转头和叶知林对视上，“弟弟可以教我吐烟圈吗，我想学。”
　　他觉得会吐烟圈真的超酷。但叶知林不这么觉得，江崇年更不这么觉得，搂着腰把他抱回来，问道：“昨晚惦记到现在，崽崽这么想抽？”
　　明扬老实点头：“我想。”
　　“嗯好。”江崇年和叶知林要了支烟，点上了递给他，“你试试吧。”
　　明扬略微激动的接过来，吐出一小口气，然后嘬着烟嘴吸了一大口。几乎在瞬间呛得咳嗽，江崇年掐了烟，拍着背帮他顺气。
　　叶知林竖起一个大拇指，“扬哥这一口真的大气！”
　　顾煜则说：“给扬扬喝口水顺一顺。”
　　明扬什么都不要，咳出的眼泪全抹在江崇年衣服上，江崇年好笑道：“你还想不想要了？”
　　明扬摇头，“是…苦的。”他努力嗅着江先生身上的柠檬薄荷味，以此替换萦绕周身呛人的烧草木灰味。
　　为什么表弟和程最抽烟的时候都是一脸享受，明明一点也不香，甚至有点犯恶心。
　　好奇的少年口水咽了好几口，口腔里的苦涩一点没褪。江崇年轻轻捏着他的小下巴，小声道：“好奇害死猫。”
　　明扬一听，撇着嘴，缩了缩，“不想死…”
　　“吃一堑长一智，崽崽现在知道了。”
　　……
　　明扬心心念念买程最，到了天然山庄还在想。傍晚泡了会儿温泉整个人待不住了，抓着江崇年的胳膊，第一次觉得谈生意这么有意思，“江先生，约程最出来吧，我们谈谈价钱。”
　　江崇年抹了他刘海上快要滴下来的汗，口气温柔，认真问道：“崽崽的预算是多少？”
　　明扬放松身体，枕着江崇年，手指头在人家腹肌上游走，苦恼道“我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可能要先欠着。”
　　“崽崽这么可怜，”江崇年笑道：“多少钱，老公给你。”
　　明扬轻轻摇头，“这样的话，我会越欠越多，还不清了。”
　　“嗯……”江崇年配合道：“这样，我做崽崽的投资人，赚钱了咱们五五分好不好？”
　　五五分的话也就是把程最的半辈子给江先生，另一半辈子应该也有不少个十五万，明扬衡量一瞬，好商量点头，“你一半我一半。”
　　江崇年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似认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把少年搂到身上，贴着鼻尖问：“嘴巴还苦不苦了？”
　　这么一问，明扬感觉舌尖还有点苦，耍赖说：“江先生亲亲我。”
　　“好。”
　　……
　　程最来的时候明扬正儿八经坐在书房案桌前，江崇年正带他练毛笔字，认真且专注。
　　程最敲敲门，也不管里边答不答应直接进来，扯了帽子墨镜大摇大摆坐到对面沙发上，看了眼腕表，“占用我的元旦假期，我很贵的，按秒计费。”
　　明扬放下毛笔，第一句就是，“买你什么价钱？”
　　江崇年拦着他，教道：“崽崽说的太直白了，这种事我们要循序渐进，可以先送点东西，再请他吃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谈起价来相对容易些。”
　　明扬思考一会儿，问道：“这样是不是可以便宜点？”
　　“理论上可以。”
　　明扬还想再问，被冷落的程最不淡定了，他越听越莫名其妙，不确定问道：“你们…买我？”
　　“对。”明扬看眼江崇年，更加笃定道：“买你一辈子，我一半江先生一半。”
　　江崇年宠溺握着他的手，程最脸都绿了，“明扬，这是犯法的，你们俩这是蓄谋贩卖人口，青天白日的真的不怕我报警吗？”
　　报警这两个字在明扬这里和警察划等号，听着就怕，小心道：“可是我们给你钱的，正经买卖…”
　　程最捂着心脏瘫到沙发背，“无法无天，年哥，你不管管吗？”
　　“你之前不是想解约吗，”江崇年略微正经道：“反正在他那也是玩，不如来我这陪明扬玩。”
　　“早说嘛，早这么说我天天陪明扬玩。”程最变脸比翻书快，笑道：“明扬，买我六个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明扬小声在江先生耳边说：“我们会亏的，程最好贵呀。”
　　“有付出才有收获嘛，相信我，可以赚回来的。”
　　“等等等等，”程最翻了个白眼，纠正道：“能不能不要把我当一个商品来聊？我们属于合作关系，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江崇年正经道：“六个亿我这里完全没问题，季鸣昶肯不肯放你走，你们私下沟通好，我公司随时欢迎你。”
　　程最感激他俩终于做了回人，晚饭主动付了饭钱才走。
　　明扬和江崇年在山庄的草坪散步消食，明扬忽然问：“为什么要问同不同意，给了钱程最不就是我们的了？”
　　“程最家里不缺钱，他如果真的受不了家里能真不管他吗。”江崇年把明扬兜里的手放到自己兜里捂着，解释道：“他们两个太别扭了，我们就当一回月老，帮一帮。”
　　明扬听不明白，只觉得生意没做成，沮丧道：“我怎么才能赚到属于自己的钱…”
　　“很容易……把你自己卖给我，”江崇年停下步子，抱着他亲昵道：“我用我的全部做交换。”
　　“好！”明扬满眼泛光，“我以后是江先生的。”
　　“小笨蛋。”
　　离得不远，江崇年一路抱着他回睡房，趁着他和顾煜，叶知林学斗地主之际去阳台给明忱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也没抱希望却很快接了。
　　传来的何深的声音，喘息粗气，“年哥。”
　　江崇年一顿，没说话。
　　何深连忙解释，“明忱喝醉了，我刚从夜店捡回来，电梯没电，扛着爬了六楼。”
　　“这样。”江崇年叹了口气，“那他醒了，回个电话，我有事和他说。”
　　“是你和明扬的事吗？”何深看一眼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明忱，无奈道：“我来帮你说吧，这事儿不管是你开口还是明扬，以明忱的性子，都有可能直接飞回来棒打鸳鸯。我的话，无所谓了，顶多帮你拦着点。”
　　江崇年没多说什么，不抽烟的人罕见抽了两根，散了气味才回去。
　　明扬趴在茶几上显然对斗地主没兴趣，江崇年一回来就赖在他怀里不动，顾煜见状揪着叶知林走了。
　　明扬嗅觉灵敏，闻到江崇年身上残留的淡淡烟草味，抱紧了他。
　　“江先生不开心吗？ ”


第55章 不许赖账。
　　江崇年也抬手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是有一点点。”
　　明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他记忆中，江先生从没有这么失落过。明扬心里急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自己的方式安慰道：“老公，我陪着你。”
　　“崽崽陪着就会好很多。”
　　“怎样才能完全好？”明扬问。
　　“现在，立刻，马上。”江崇年笑着捧起他的脸，指腹摩挲少年柔软的唇瓣，想吻下去，又想起自己抽过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道：“崽崽，这段感情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在我这儿，你是完全自由的个体。你能明白吗？”
　　这句话对明扬来说有些无厘头，没来由的困惑，他老实摇头，“可是，我会学着明白。”
　　“崽崽这么棒，一定会明白的。”
　　“江先生，我会和你结婚。”
　　不是想，而是会。
　　他戴上了江崇年的戒指，而且几个小时前还把自己卖给了他，不能出尔反尔。
　　“那真好。”
　　江崇年晚上给明扬念了两个绘本故事，他把少年早早哄睡着自己却失眠了。导致明扬醒得比昨天还早，心里想着江先生心情不好，所以躺在一边没敢闹他，自己玩自己的。
　　没过几分钟，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不算大声。明扬轻手轻脚翻身去摸江先生的手机，本想按黑，结果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明忱。
　　他的心跟着咯噔一下，悄悄看一眼还在睡的江先生，掀开被子去外面接。
　　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明扬替江先生接了哥哥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明忱嘶哑又带些冷漠的声音传来。
　　“江崇年，明天我来接明扬。”明忱的语气很平淡，好像何深和他说的，他都没介意，只是平淡的通知你，我来接弟弟。
　　明扬没敢说话，明忱也跟着沉默，没多久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和我弟在一起，我不信是喜欢，或者…爱。唯一能猜到的可能性是报复，虽然不是你的行事作风，但合理。我只有一个弟弟，不想他卷入荒唐的陈年旧事，当年的事是我一个人的不对，如果你觉得名誉受损，我立刻安排发布会，公开和你道歉。或者其他要求，你尽管提，我只希望，你把我弟弟还给我，别伤害他感情，好好的还给我。”
　　明扬听懂一些，咬着唇，小声说：“哥哥，我……江先生爱我，我们才在一起的。”
　　明扬想不到哥哥竟然先知道了，以为哥哥会凶江先生，但没有，他好言好语。
　　电话那头听到明扬声音的瞬间没再说话，沉默了会儿。隐约听到一声叹息，明忱绷着的声音柔下来，“扬扬，哥哥正想和你说，定了今天下午的机票，明天能到，哥来义城接你回家。嗯……你现在自己去义城国际机场最近的酒店住着等哥哥，好不好？”
　　“不好。哥哥，我想和江先生一起住。”明扬语气坚定，往阳台走了几步，“上次和你说爱的人就是江先生，我爱他。”
　　明忱闭闭眼按捺爆发的脾气，仍然柔声细语说：“你能懂什么是爱，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你才来地球什么都不懂，听话，只有哥哥知道怎么保护你。”
　　“江先生...江先生也知道的。”明扬手指甲又长了，扣着阳台上的铁杆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哥哥，他很好，我很爱他，你能不能也喜欢他。”
　　“江崇年对谁都好。扬扬，换一个人他也会一样，无论他还是别人，爱都是最廉价的。”
　　“不一样的...”
　　“好，不一样。”明忱哄着转移话题道：“我明天早上到义城，转机京城，具体时间微信告诉你。扬扬什么都不用带，衣服行李家里都有。”越是这种时候明忱越有耐心，“你好好谢谢江崇年这几个月的照顾，别有负担，哥哥会把你的一切花销费用都付给他。”
　　明扬嗅到一丝不寻常，警觉道：“哥哥是要我离开江先生吗？不可以…”
　　“你自己有家，肯定不能一直赖在人家对不对？”明忱像以前教育他一样，“别人嘴上不说，说不定心里不乐意了呢，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江先生不是别人。”
　　“扬扬，哥哥回来再和你说，你现在把电话给江崇年。”
　　明扬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他能料到哥哥会和江先生再说刚才那番话，他虽然听不懂，也觉得那话不是好话。
　　当年的事又是什么事？
　　为什么要质疑江先生的爱，要江先生抛弃自己。明扬不明白，只觉得一定不可以。
　　“你不想要哥哥了，是吗？”
　　“没有。要...都要。”明扬鼻子一酸，默默流眼泪，“我很想哥哥，可我也不能没有江先生，我都要。”
　　“那扬扬愿意和我回京城吗？”
　　“…还会回来吗？”
　　明忱顿了顿，“会，你回家陪哥哥一段时间。”
　　明扬这才抹了眼泪，“哥哥说话算话。你不能再联系江先生，刚才那些话他听到会很难过的，哥哥以后也不能再说了。”
　　明忱没回答他，也没再强制他去住酒店。挂了电话明扬捏着手机去了浴室洗了把脸，冻手冻脚跑回房间，蹭进江崇年怀里。
　　“老公，我好冷呀，要抱着我。”明扬磨蹭着他，“我的指甲也长了，要剪。肚子还有点的饿，老公老公老公…”
　　江崇年抱着闹腾的少年，牢牢禁锢着不让他动，“一样一样来，先给我老婆暖一暖。”
　　“你老婆想你能亲他，早安吻要积极。”明扬动不了，巴巴望着他。
　　这一亲一发不可收拾，明扬翻身骑到江崇年身上，“要。”
　　“一大早崽崽就想要了？”
　　“嗯。”明扬弯腰贴着他，“我想和你更亲近。”
　　“好。”
　　江崇年只要了一次，抱着满头是汗的少年洗了澡才去吃早餐。
　　昨天桌上还有舅舅和表弟，这会儿只有他和江先生两个人。
　　明扬慢悠悠给鸡蛋剥壳，吃了蛋白不要蛋黄，递到江崇年面前，“不能浪费，但是我吃不下去了。”
　　不吃蛋黄是一种不良的饮食习惯，不利于蛋白质吸收。江崇年把蛋黄分了一半还给他，“我们一人吃一半。”
　　明扬犹豫着不去接，在江先生的坚持下，少年还是乖乖吃了。
　　“江先生，哥哥明天回来了，我要回家一段时间。”明扬窝在沙发上晃着腿，江崇年捏着他的手仔细帮他剪指甲。
　　他觉得江先生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好久没见哥哥了，陪陪他应该的，明天他直接来接崽崽吗，大概去多久呢？”
　　“或许能一起吃顿饭，没说去多久，但我会很快回来的。”明扬看着他，认真道：“我要回来和江先生结婚。”说着明扬晃晃手上的戒指。
　　“回来就和我结婚呀？”江崇年放下指甲刀，搂着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就这么相互拥抱着，“那说好了，回来我们就结婚，不许赖账。”
　　“不赖账。”
　　两人沉默一会儿，明扬开口小声道：“江先生，哥哥对我很好，从小到大我没有吃过什么苦，睡前醒来都有哥哥在，他就像，嗯……爸爸妈妈一样的存在。哥哥先来五年，他放心不下我，但他回不去了。哥哥不在的五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要欺负我，有时候边哭着还会想，以前有哥哥保护我，那谁来保护哥哥呢？他好像不需要被保护。他的爱和江先生不一样，但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割舍不了的。我会和哥哥回家，也会和江先生结婚，我也像你们爱我一样很爱你们。”
　　江崇年闷闷笑了声，轻轻抚摸他的背，“我都知道的，崽崽不用担心，好好和哥哥呆几天，我们有电话有微信的，随时可以联系。实在不行，我也能去京城看你。”
　　明扬鼻尖一酸，撇着嘴，“我有点舍不得江先生，分开一天也会很想念。”
　　“崽崽回去跟哥哥好好过一个年，剩下的交给我，想我了我就出现了。”
　　“真的？”明扬停止哽咽，“我一想，江先生就能出现在眼前？”
　　“会出现，一定不会很久。”
　　……
　　明忱第二天七点半在义城国际机场下的飞机，转往京城的机票是九点四十的，空余时间三人约了一顿饭。
　　明忱来的时候穿了黑色V领毛衣，一件格纹衬衣内搭，带了黑色口罩挡住大半脸，一双丹凤眼透着淡漠，瞳色浅，眉宇间和明扬有几分相似。看不见全貌，单一双眼睛就知道长得很美。
　　江崇年陪着明扬在机场最近的餐厅等着，看见哥哥来，明扬抑制不住激动，离开座位迎上去，扑了一个满怀。
　　“哥哥。”
　　明忱没来的及摘口罩，忙伸手接住弟弟，拍拍他的背，还掂了掂，笑着说：“扬扬胖了。”
　　“没有胖。”明扬松开明忱，围着他转了一圈，“哥哥高了好多，嗯…有点瘦，要多吃点。”
　　明忱摘了口罩，眼里满是宠溺的笑，点点他的额头，“好，先吃饭。”
　　江崇年跟着走过来，明扬主动牵着他的手，明忱视线落到江崇年身上，看到了牵着的手，和手上的戒指，眉头皱了一瞬。面上的神情没多大波动，平静的坐在对面，甚至无事发生一般客套。
　　“谢谢江总这段时间对我弟的照顾，这段时间所花费的所有费用我已经让助理转到您个人账户了，包括这顿饭，我来请，权当做答谢。”
　　江崇年无奈笑笑，没说什么，拉着明扬在身边坐下，明忱没有阻止，拿起筷子专心吃饭，注意力全在明扬身上。
　　明扬则没什么食欲，捏着调羹喝汤。哥哥的脾气好像变好了…
　　作者有话说：
　　二狗还是难过，还想抢救一下哥哥。
　　有三观，没犯法，不是病娇。试想一下，一个三观不正的人又怎么能养出明扬这么天真无邪的人呢。
　　他本质和明扬一样，只是自由的灵魂被金钱上过锁。锋芒毕露用来遮掩敏感脆弱。他不在乎别人的眼中他是什么样，活的随心所欲。
　　不剧透，明忱很善良。


第56章 红玫瑰和藤冰山。
　　义城这天又飘了大雪，明扬自己拖了个小行李箱，跟着哥哥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明忱从背包里拿了四五本故事绘本给他，边说：“上回答应扬扬的礼物。”
　　不管任何时候，收到礼物都是一件令人激动又幸福的事，明扬抱着略略翻了几页，不论是纸张质感还是绘画精美度都没话说。
　　“谢谢哥哥，我也要给你准备一份礼物。”明扬合上书， 本想问一问江先生，送些什么礼物好，发现手机上来的时候关机了，他重新揣好翻看绘本。
　　明忱看上去很累，飞机起飞没多久就睡着了，明扬侧着脸观察他。哥哥脸上没多少肉，五官立体分明，不像他的一捏一团肉。
　　哥哥长得很好看，在喵星常常有同伴惋惜，为什么明忱是男的不是女的。
　　幸好哥哥是哥哥，要是妹妹那可怎么办，只能跟着一起被欺负了…这样想着，明扬歪头靠着哥哥的肩膀，望着窗外发呆。
　　煎熬两个多小时，终于落地下飞机，明扬给江崇年发了微信，说京城比义城冷很多，光吹着风耳朵都冻得刺痛。
　　坐上车没大会儿，稀里糊涂就到了。
　　明家宅子很大，用料上乘，极尽奢华。
　　中西合璧的宫廷式建筑四层别墅，乳白的通高罗马大圆柱门，大肆彰显气派。外墙铺的红砖，精巧美观。
　　周遭种满绿植以及不知道年岁的古树，自然气息与生活气息相互碰撞，和别墅本生透着庄严的年代感。
　　车停在大门口，人还未下车，管家帮忙开了门。
　　管家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板正黑西装，大风也没吹乱一丝不苟的头发。
　　“明少爷。”孙管家接过明忱手上的行李箱，看一眼明扬，恭敬道：“小少爷，欢迎回家。”
　　明扬错愕一瞬，明忱拍拍他的肩，介绍道：“宋闲，宋管家。扬扬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
　　“宋叔，您好。”明扬抠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思考着要不要握个手，或者拥抱一下…
　　“小少爷你也好。”宋闲笑得和蔼往前带路。往里走是小鹅卵石铺出来的两米宽小道，两侧是相互交叉搭出来的古树林荫路，路的尽头就是古堡一般的别墅，中心立着古老的欧式喷水池。
　　像藏在喧嚣外的神秘居所。
　　明扬跟在哥哥旁边，好奇道：“哥哥，这是你的家吗？好大。”
　　“是我们的家，你也是它的主人。”明忱揉揉他的头发，问道：“扬扬喜欢这里吗？”
　　“喜欢。”明扬用手机拍了好几张图片，认真挑选了三张发给江崇年：江先生，我到了。
　　明扬揣好手机，别墅楼梯下来两个女人，一个穿焦糖棕色棉服的中年妇女，一个穿米白色长裙的娴静少女。
　　她们看样子要出门，妇女正低头在袋子里翻找什么东西，头也没抬问一米外的少女，“桑瑾，小姨的手机呢，是不是放茶几上没拿？”
　　闻言少女扭头，恰巧看到来人，眸光瞬间一亮，楞楞站着没说话。余雁菱侧脸看外甥女，又顺着她的视线狐疑看去，眯着眼看清来人，眉眼染了笑意，疾步热情迎上去。
　　“少爷回来了，上午宋管家还说晚上才能到，我和小瑾这会儿正要去菜市场。”她目光落在明扬身上，“这个是…小少爷？”
　　宋闲点头没来得及说话，明忱道：“房间收拾出来没？”
　　桑瑾道：“昨天就收拾出来的，现在马上能住。被褥套子都换了新的，不知道面料是不是小少爷惯用的。”
　　明扬好奇看着她，这地方除了哥哥，他一个都不认识。
　　明忱点头，淡淡看她一眼，扶着明扬的肩膀介绍道：“余姨和桑瑾。扬扬想吃什么要什么和她们说。”
　　明扬环顾一圈，这地方很大，明明栽满了绿植，却莫名其妙的感觉空旷。
　　他有点想江宅花园里的藤冰山了，还有为他种花的人。
　　“哥哥，我有一点困。”明扬没兴趣参观大房子，打了个哈欠边走边揉着眼睛。坐了两小时飞机，眼睛没闭一下，现在困得快睁不开眼。
　　“那扬扬先上楼休息，睡醒了再吃晚饭。”
　　明扬跟在哥哥后面上二楼，房间地上铺了毛绒地毯，最吸引眼球的是床头那一副四方的油画，画里躺着一只熟睡的灰猫，长得很像自己。
　　真的很像！
　　明扬靠近了观察，明忱在他身后说：“去年，义城环合拍卖场买下的画，扬扬觉得像自己吗？”
　　“好像！”
　　是所有的小灰猫都是这个模样吗…那江先生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猫…
　　明忱拍拍他的肩，“先休息，我在书房，扬扬有事直接过来，三楼第二间。”
　　“好。”
　　明扬脱了衣服才躺下，江崇年打了个视频过来，明扬心里甜甜的，跪坐在被子上，立刻接了视频。
　　“江先生，我好想你。”这是他的第一句。
　　“你有没有想我？”
　　“我想你抱着我睡觉。”
　　江崇年这会儿在家的花园坐着，看着视频里摇头晃脑的少年，温柔道：“很想崽崽，过几天我要履行之前的约定，陪爸妈过年，过完年回国就来京城看你。”
　　明扬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过两个年，这两个年的间隔又为什么那么长，于是道：“那得什么时候，前天我们才过了年的。”
　　“这不一样，前天我们过的是元旦，阳历的新年。后面要过的是传统节日，阴历的春节，正月初一。”
　　“我不明白。”
　　“没关系。”江崇年笑道：“春节这天我给崽崽发压岁钱。”
　　“压岁？压着是不是就长不大了？”
　　“怎么会，压岁又是压邪祟的意思，收到压岁钱人可以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年。”江崇年把手机拿近些，望着屏幕上少年忽闪的长睫，认真道：“今年过年崽崽不在身边是例外，以后希望不会有这个例外，我想亲眼看着你平安。”
　　“可以，我也给江先生压岁。”明扬钻进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哥哥送了几本故事绘本给我，过完年我要带回去，自己看会想睡觉，我要你给我念。”
　　“好，妈妈也寄了几本过来，崽崽的故事要听不完了。”
　　“那江先生一直念。”
　　后来江崇年看着明扬，聊着聊着没了声，缩着手好好的握着手机。
　　能想像到，明扬被子下的睡相不好，偏偏又不会乱动睡得乖巧。让看的人忍不住心底泛柔，想挨着这个听话的少年，抱一抱，亲一亲。
　　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小迷糊呢。
　　这样想着，江崇年不自觉露出暖暖的笑。
　　等明扬再醒来，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黑着屏。他呆呆坐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才动动手指头。
　　以前醒来有江先生的亲吻和拥抱，现在什么都没有，他皱着眉头有些不习惯。
　　桑瑾轻轻叩响房门，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发呆的明扬吓得耸肩，扭头看拧门进来的人。
　　还是中午那套米白色长裙，黑长的头发捆了个低马尾。
　　桑瑾是一个素颜也漂亮的女孩。
　　“小少爷，我看您醒了，洗漱一下可以吃饭了。明少爷还在书房忙，他的胃不好，或许小少爷可以去喊他一起。”
　　“哥哥胃不好吗？”
　　桑瑾点头，“胃溃疡，很早就有的，但明少爷不当一回事，疼起来挺遭罪，先前吐过几回血。病得慢慢养，需要时刻有人叮嘱，注意着。”
　　听到吐血，明扬紧张问：“会死吗？”
　　“啊？”桑瑾愣了愣，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明少爷散漫惯了，小少爷来正好，帮着劝着点。”
　　明扬爬下床穿了鞋，套上外套上三楼书房。门并没有关严实，哥哥在打电话。明扬轻轻推开走进去，听不明白，大概是关于X国的事，因为明扬听到了X国这两个字。
　　他安静坐了会儿发现手上空着不习惯，才反应过来手机还在屋里，执着下楼去拿手机。
　　桑瑾还在他房里，看样子在整理床褥，明扬的手机在她手里。
　　“我刚想送上去，小少爷自己下来了。”桑瑾把手机递给他，明扬说了声谢谢，转身边往外走，想着给江先生发个消息。
　　亮起的屏幕显示：iPhone不可用，请15分钟后再试。
　　除了最下面的‘紧急情况’四个字能按，其他的什么都动不了。
　　明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重新找去书房，等哥哥挂了电话才把手机递给他，焦急道：“哥哥，手机自己锁了，我怎么办。”
　　明忱接过看了一眼，“扬扬睡觉的时候按到了？等十五分钟重新输密码就行，不着急。”
　　明扬怕锁了再也联系不到江先生，听明忱这么一说放下心来，把手机揣兜里边说：“哥哥的胃怎么会生病？”
　　“小病，饮食不规律弄的，”他把桌上摊着的文件收拾好锁回柜子里，带着明扬下楼。
　　“规律起来会好吗？”
　　“会吧。”
　　“那就好，以后我监督哥哥吃饭。”明扬摸了几次手机一直在锁，第一次觉得十五分钟这么漫长。
　　饭菜是余姨做的，明忱给的菜单，写了忌口。明扬吃着还算合胃口，但和王姨比起来差一点点点。
　　吃完饭明扬跟着哥哥去花园消食，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走到僻静处，明忱说：“这个宅子是明家姥爷留下的，我名义上属于明家大少爷。但是扬扬，虽然都姓明，我们和明家整个家族一点瓜葛都没有。自从明老姥爷子死后，沾点血缘的关系的明家后裔都对所谓的遗产虎视眈眈，即便遗嘱里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这回扬扬真的要藏好小尾巴了，不能让他们抓住咱们的尾巴，这是秘密，只有我们两个能知道。”
　　明扬微微张着嘴，本想说江先生已经看到尾巴了，想想又算了，他怕哥哥会更不喜欢江先生。
　　路过一片空草地，他觉得差点什么，随口提议道：“哥哥，我能在这一片种花吗？”
　　明忱点头，“这是你的家，扬扬想种什么都可以。”又问，“扬扬想种什么花，明天让宋管家买花苗。”
　　“嗯…要种两种花，”明扬认真看着明忱，“红玫瑰和藤冰山。”
　　明扬很早以前就觉得，哥哥是风轻雨重后倔强的红玫瑰，嘴硬心软的典范。
　　作者有话说：
　　我好像没提过他俩的身高。
　　扬扬178左右，江崇年190左右。这就是为什么明扬每次都要仰着下巴看江先生的原因。
　　这个身高差踮起脚能接吻的…


第57章 他配不上你哥哥（一更）
　　宋管家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定了成年花株，并带了好些幼苗一起运来。
　　等的过程中，明扬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迫不及待去花园里晃悠。
　　一上午不知道给江崇年打了多少个视频。明扬解释说，只要有一点点想了，都要立刻看到，不然会很难受。
　　江崇年也做到了不让少年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的视频落空。
　　这会儿他蹲在白石雕喷泉底下，手里捏着两枚硬币，来回晃得叮呤当啷响。
　　“江先生在做什么？”明扬望着视频里忙碌的人，好奇道：“难道还在工作吗？总裁加班会给加班费吗？自己给自己钱啊？江先生别忙了，我花钱买你。”
　　江崇年在表上签了字，盖上钢笔盖，活动着手腕，他拿手机慢慢走到窗边，好笑道：“这是崽崽今天第五次说想买我了，这么想把我捆在身边呀？”
　　“我真的很想你，”明扬情绪一瞬间低落，“我刚刚问余阿姨还有几天过年，她说一个月零三天，江先生，你已经欠我一杯奶茶，两个早安吻，无数个拥抱，你要记得还给我。”
　　“崽崽算得这么清楚，我想赖账都难。”
　　“江先生…”明扬把硬币揣到衣兜里，撇着嘴，脸几乎占据整个屏幕，委屈道：“我想你抱着我。”
　　“粘人精，”江崇年心软，妥协道：“过两天我来看你，崽崽别难过了。”
　　“过两天具体是几天？”明扬难得精明，“人总喜欢说过两天怎么怎么样，这个过两天根本不是两天，也许三天，五天，十天…我不喜欢过两天…我要马上。”
　　江崇年一愣，仔细回想是不是曾经和他这样说过导致少年耿耿于怀，又实在想不起来，索性安慰道：“既然崽崽不喜欢，那下次就不说了。我明天来看你。”
　　“江先生说话算话，我明天必须要看到你。”
　　“我保证。”
　　“来看几天？”明扬故意道：“如果三天以上的话我做梦都会笑醒。”
　　“避免崽崽做梦笑醒，那就三天。”
　　明扬觉得自己说少了，早知道江先生是这样的，他就说四天好了，五天，十天……
　　虽然没发挥好，他还是满意挂了视频，碰巧送花的车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何深，他乔装成了送花的花农…在刮着冷风的阴天下午，他带了黑白叠层大遮阳帽，医用白色口罩和一个不透光的墨镜。
　　明扬能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他作为临时花农，竟然不立刻种植花束，而选择偷摸晃悠进别墅里，然后光明正大跑去书房找哥哥，一直没出来。
　　桑瑾端着茶壶从小走廊过来，看到书房门口的明扬。她今天依旧是米白色的长裙，只是换了个款式。
　　“小少爷，别等了。管家给你重新找了花匠，在来的路上。”桑瑾端着茶水，却不打算进书房。
　　“你知道里面是谁？”明扬好奇问。
　　桑瑾恬静微笑道：“京城恐怕没人不知道这个何大少爷了，他常来，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他。”
　　“这么厉害。”明扬兀自点头，不想打扰哥哥和嫂子，准备下楼，转身一瞬在地上看到个透明的塑料袋。
　　明扬先桑瑾一步捡起来，里面装了几根微卷的头发，不仔细容易忽略，“这是做什么用的？”
　　“噢，上午我打扫屋子，扔垃圾落在走廊上的，”桑瑾不急不缓接过袋子，揉成一团捏在手中，“这种袋子轻飘飘的，风一吹掉出来了，估计别的地方也吹得有，一会儿我重新打扫一遍。”
　　“里面好像是我的头发，三楼也有我的头发吗？我不常来的。”明扬下意识揪了把卷卷的刘海，“我怎么掉头发了。”
　　“毛发正常脱落而已，小少爷不用担心，不会掉光的。”桑瑾像一个大姐姐，笑着带明扬下楼，边说：“一会儿花苗都送来了，我陪你一起种。小时候在老家我经常捣鼓这些，有法子能让花开得又密又艳丽。”
　　明扬乖乖跟着她下楼，花匠一直不来，他无事做，索性趴在沙发上听桑瑾讲自己的故事，这和看故事绘本一样，甚至比故事绘本更有意思。
　　“乡下生活比城里自由多了，我妈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种花，我和我姐记事起，满院种的都是她各地淘来的花。后来她不在了，那些花时长都是我在打理。”桑瑾半跪在茶几前，仔细擦着能反光的玻璃平面，面上含着柔柔的笑意。
　　明扬的视线跟着白色抹布移动，随口问道：“那你来明家工作了，家里的花草怎么办，是姐姐在打理吗？”
　　桑瑾手上 一顿，像是难以启齿，释然一笑，“没人照顾。我姐在医院...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妈的死就是她在发病的时候误杀的，这在明家不是秘密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笑得却苦涩，“我是单亲家庭，妈妈没了，姐姐虽然在接受治疗，前两天我去精神病院看她的时候，院长说她发病频率越来越高。我想，这个家之后大概只有我一个了。”
　　明扬不能感同身受，他从没听过这么骇人听闻的故事，好奇问：“她为什么会误杀妈妈？妈妈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人吗？怎么舍得？”
　　“嗯....精神分裂症，”桑瑾耐心和他解释道：“这病在发作时候通常会认知行为失调，她会觉得自己那样做是对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怪不得她。”
　　明扬替她沉浸在失去妈妈的难过里，桑瑾轻轻拍了下明扬的手让他回神。
　　她的笑容散了苦涩，很温暖，“小少爷，我很感激明家，特别是明忱少爷。在一切没发生前，小姨就在明家当阿姨了，为了给我姐治病，小姨把我介绍来明家，这待遇好，明少爷人也很好，给予了我很多便利。”
　　桑瑾陷入回忆，默了会儿接着说：“我姐病情好转后来明家和我生活过一段时间，说来也不好意思，她给少爷惹了不少麻烦。嗯....明忱少爷是难得的好人，我觉得他不该被任何人辜负。”
　　“既然病好了，为什么还去医院...”明扬想不通。
　　“是好转一些，后来复发了。”桑瑾擦茶几的力道不由加大，“就是那次发病，她杀了我妈。”
　　明扬咬着唇，心里跟着涩涩的，说不出的闷。他觉得桑瑾是一个充满酸酸故事的人。他扭头看着桑瑾微微发红眼眶，认真道：“没有妈妈和姐姐在身边会很孤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当哥哥陪你。”
　　桑瑾让他的话逗得噗嗤笑出声，“小少爷，你才多大点，当弟弟还差不多。”
　　“弟弟也可以。”明扬坚定道：“你以后是桑瑾姐姐，你可以和哥哥一样，叫我扬扬。”
　　桑瑾错愕和他对视几秒，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揉他的头发，如释重负笑道：“好。走吧扬扬，咱们去院子里看看花匠来了没。”
　　来了四五个花匠，带的工具吓了明扬一跳，听着掘土的‘轰隆’声，他为难说：“我以为种花就是刨一个坑，把根埋好就行了。”
　　桑瑾给明扬打了把伞挡毛毛雨，解释说：“明忱少爷吩咐说这一片都拿来给扬扬种花，工程量很大，当然要用上专业的掘土机器啦。”
　　“那我帮不上忙了。”明扬拿着小铲子，失望的抠着手柄。
　　桑瑾：“扬扬可以提意见，比如说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花园，告诉园艺师，她帮你复刻出来。”
　　于是这一下午，明扬拿着铅笔和素描本，画了大概草图，画完期待递给园艺师，“我想要这样的。”
　　他把江先生给他布置的花园布局大概画了出来。
　　园艺师首先一愣，疑惑道：“小少爷是在哪里看到过吗？”
　　“男朋友家。”明扬翻手机给园艺师看花园照片，“我希望能有一模一样的院子。”
　　“原来是江总家。”园艺师笑道：“我当时也在，不过每一处布局都是江总亲自设计的，我只负责种花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明扬惊喜看一眼桑瑾，“真的可以弄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看时间差不多，桑瑾催跟在园艺师身后的明扬吃晚饭。从左侧花园过去这条林荫石子路沾了毛雨，湿湿滑滑的，桑瑾怕他摔着，走几步就提醒注意脚下。
　　“扬扬，江崇年是你男朋友吗？”桑瑾问。
　　明扬点头，“对，过完年我要回义城和江先生结婚，桑瑾姐姐会来吃喜酒吗？”
　　“你不留在京城吗？”桑瑾语气不易察觉淡了淡，“你是明忱少爷的弟弟，应该陪着他的。”
　　“我和江先生结婚了也能陪着哥哥的。”明扬补充道：“哥哥不会孤独，而且他有何深嫂子在。”
　　“那怎么能一样，你大半精力都在江崇年身上，很容易忽略明忱少爷。”桑瑾略感不屑，“至于何深？太花心了，给人感觉...至少我看来，一点不好。他不适合明忱少爷。”
　　“何深嫂子怎么了？”明扬皱着眉 ，“他对哥哥不好吗？”
　　“他配不上你哥哥。”
　　明扬想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江先生也曾这么说。但桑瑾好像一点也不喜欢何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和她谈论何深嫂子。
　　明扬终于在餐桌上见到退去乔装的何深，他坐在明忱旁边，两人正说着话，不算愉快，何深热脸在贴冷屁.股。
　　“何深嫂子好。”明扬礼貌道。
　　见明扬来，何深不见外招呼道：“小明扬在家里住得还习惯吗，哪里不习惯一定要说出来。”
　　“习惯的。”
　　明忱不耐烦瞥一眼何深，“你才是外人，说话注意分寸。吃完饭赶紧滚！”
　　“宝贝，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何深挪椅子挨近他，“我陪你住一晚，外面下雪了，回去轮胎肯定要打滑，万一出车祸死——”
　　“睡杂物间。”明忱打断他的话，顺手给明扬夹了一块清蒸鱼肉。
　　明扬看看何深再看看哥哥，他们两个好像在吵架。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他埋头吃完鱼肉，扒了口饭说：“哥，明天江先生要来看我，我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吗？”
　　何深咽了咽口水，空气瞬间凝结，谁也没说话，明扬执着着再问一遍。
　　明忱若无其事吃着饭，无所谓道：“想来就来吧。”顿了顿补充道：“不能过夜。”
　　明扬欢喜下食欲大增，倒把何深惊讶到了，他凑近明忱耳边，委屈道：“你对最在乎的明扬都这么大度，能不能对我也大度些，哪怕一点点？”


第58章 我老公来了（二更）
　　明忱冷淡笑着，视线落到他脸上，“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何深，你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什么都行，多说半句算我输。”
　　何深垂着眸子低声道：“我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吗，别装糊涂了。”
　　明扬一直状况外，哥哥和嫂子在打情骂俏，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乖乖坐在旁边听着。
　　这天晚上明扬整个沉浸在即将见面的喜悦中，边打着视频，边捣鼓着衣柜，问：“江先生，明天我应该穿哪件衣服你才会喜欢？你帮我挑一件吧…”
　　江崇年真想捏一捏他的脸，劝着他好好坐着别乱晃，回答道：“穿什么都好，崽崽别苦恼了。”
　　“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既然想给我惊喜，又为什么让我帮着挑呢？”江崇年无奈笑道：“小笨蛋，赶紧爬上床睡觉，明天醒来我就到了。”
　　明扬跪在床上不愿挂视频，“再看一会儿才睡。”
　　“好，嗯....”江崇年看眼时间，“十点准时睡觉，崽崽再看十五分钟。”
　　“十一点可以吗？”明扬委屈道：“我想你陪我到睡着。”
　　江崇年一点也经受不住明扬的软磨硬泡，只要软软的要求，要星星也给。于是好脾气答应他，“那崽崽赶紧进被窝里，我陪你到睡着。”
　　明扬笨拙的甩了脚上的棉拖鞋，江崇年忽然提醒道：“崽崽记得把暖气关掉，不然明天鼻子该难受了。”
　　明扬又穿回拖鞋，满屋子找遥控器，才转了一个身，江崇年面色一变，喊住明扬，“崽崽站着别动，让我看看。”
　　明扬听话没动，好奇问：“怎么了江先生？”
　　视频里，明扬背后半拉开的窗帘有个隐隐闪烁的红点，他也是刚才晃眼才注意到。
　　它被窗帘打皱的帘头遮盖得很严，光线稍微亮些就很难发现。恰好明扬只开了床头灯，才使得红点变得突兀明显。
　　“崽崽，你去把左半边，最里面的窗帘拉开给我看看。”
　　明扬把视频对着那片窗帘，扯了扯，隐约看到个小小黑盒子，它藏在帘头褶皱之间。
　　“这是什么？”
　　明扬踮起脚看，那处泛着微弱的红光，偶尔闪一小下。
　　江崇年狐疑，“崽崽，你哥在你房间安摄像头？”
　　“摄像头？”明扬再看一眼，摇头，“我不知道，哥哥没说。”
　　江崇年思索着没说话。
　　如果明忱有心在明扬房间弄个摄像头，不至于弄这么隐蔽，还安个夜视的微型摄像头…
　　“崽崽乖，先别管它，现在去问哥哥，摄像头是不是他弄的。”
　　“好。”
　　明扬挂了视频套了件外套上楼找人，这个点明忱一般会在书房忙。
　　果然，明扬进去哥哥正在开会。X国这会儿正是早上，开会也正常。
　　见哥哥给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明扬一言不敢发，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等着。
　　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左右，明忱合上电脑，起身到弟弟身边坐下，关切问：“十点了还不睡，扬扬想做什么？”
　　“哥哥，我房间里好像有摄像头，”明扬疑惑问：“是你安的吗？我不喜欢房间里有摄像头，像被监视着，晚上睡觉都会睡不着。”
　　“摄像头？”明忱一愣，表情凝重起来，“你房间有摄像头？”他说着，拉着明扬下楼径直往他房间走。
　　“不是哥哥弄的吗？那我错怪哥哥了....”
　　到了房间，明扬指着窗帘那个角给哥哥看，明忱搬了椅子站上去，撕下那个小小的黑盒子跳下来。
　　明扬好奇凑上来看。
　　拆开黑盒子，没什么特别，真的只是个黑盒子，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明扬更加疑惑：“它刚刚怎么发光的？”
　　“发什么光？”
　　“就是红色的点点。”明扬指着黑盒子形容，“江先生说它是摄像头，闪的光叫红外灯。”
　　明忱半信半疑，再次仔仔细细翻看这个黑盒子。
　　塑料做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何深从客厅上来，手里端了杯热水，听到这边有明忱声音找过来。了解情况后把水递给明忱，顺手接过塑料盒子。
　　“普通的塑料盒子，怎么会是摄像头呢？”
　　正因为不是摄像头，也没有任何能亮的装置，明忱的眉头才皱得更深，会是谁呢？这么短时间内动了…
　　自身原因，他没有室内装监控的习惯，明扬也不可能撒谎...
　　“扬扬，没事，不是什么摄像头别怕，”他让明扬躺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留了盏床头灯，“睡吧，我陪你会儿。”
　　明扬没有睡意，下意识盯着窗帘角看，“哥哥，它刚才真的在发光，我和江先生都看到了。”
　　“兴许眼花了，”明忱怕明扬不敢睡，开口道：“今晚扬扬不敢睡，哥陪着你怎么样？”
　　“敢睡的。”
　　明扬拍拍被子闭上眼睛。等他睡了明忱才离开。何深捏着黑盒子等他轻轻关上房门才道：“明天我拿给专业人士研究研究，年哥说是摄像头，那肯定是了。以前劝你在家多少按个摄像头，防一防。今天来家里的人太多了，光花匠就是六七个，还不算司机，这怎么查？”
　　“在我弟走廊弄一个吧，我不放心。”明忱揉揉太阳穴，下楼找宋管家，吩咐他把住宅子上的人叫来客厅。
　　等人齐了，他扫视一圈，视线落到桑瑾脸上，“摄像头是你弄的？”
　　桑瑾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宋管家重复一遍才听清，连忙摇头，“明少爷，下午我一直和小少爷在一起，晚上收拾完就回住处了，小意和我一直在房间，她可以作证的。”
　　头发还在滴水的小意打了个冷哆嗦，“瑾姐一直在房间帮我绣手帕上的花，没理由是她。”
　　何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闲散样，语气凉凉的。
　　“不知道安摄像头的这个人自己知不知道，像这种摄像头，需要无线网络连接进行监听或者监控，只要用了无线网，通过端口映射就能把安监控的人揪出来。”
　　何深不急着往下说，就着明忱喝过的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且善解人意道：“给十分钟，留点面子，我和明忱在书房等着来自首。十分钟后还没人承认，通过端口查到别怪不念旧情，我们会直接送警察局。”
　　明忱点头，“都回去休息吧。”
　　上了楼，明忱坐办公桌前盯着何深看了半响，始终不说话。何深还期待他说些什么，奈何就是等不到他开金口。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何深走到他面前，也不吊着他，“刚才那些话我瞎说八道吓唬人的，咱们连摄像头都没找到更别说IP地址端口一系列了，唬一唬，能揪出来最好，揪不出来就当排除，至少不是身边人。”
　　明忱难得没有嫌弃他，虽然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却任由他抱着自己。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何深终于靠近明忱一点点了，就这么一点点就很值得他开香槟庆祝！
　　......
　　第二天明扬醒的非常早，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爬起来，洗漱完默默试了好几套衣服，每一件都不太满意。
　　直到桑瑾像往常一样掐着点喊他起床。明扬才知道，八点了，他磨蹭一个小时在换衣服上。
　　桑瑾进门看满床满地的外套吓了一跳，打趣道：“遭贼了？”
　　“没有没有。”明扬连忙解释，“今天我要和江先生约会，选不出衣服，桑瑾姐姐觉得我穿哪一件外套好？”
　　桑瑾边收拾床上的衣服，撑起来看了看，认真挑了一件递给他，“扬扬穿哪一件都好看，别人都是衣服衬人，你和你哥哥都是人称衣服。”说着视线忽然落在明扬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扬扬决心和江崇年结婚了？”
　　明扬张开五指，欣赏手上的戒指，“对，我以前以为哥哥不喜欢江先生，现在觉得好像没有。”
　　桑瑾没接他的话，小声喃喃道：“连你也在想怎么离开明忱少爷，你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什么？”明扬没听清，拿了她挑的外套穿上，揣好手机准备下楼。
　　桑瑾跟着出来，边下楼边说：“余姨因为特殊原因昨晚辞职了，来了个新阿姨，扬扬想吃什么早餐和她说。”
　　“家里有事来不了吗？”明扬随口一问，不感意外。在江宅的时候王姨也时常因为家里有事请假。
　　早上没什么胃口，明扬吃了一个水煮蛋就急着出门，明忱从楼上下来碰巧看到，喊住他，本想提醒他十点前回家，想起摄像头的事，心不由沉了沉，改口说：“想去机场接机？让司机送你去，外面还在下雪，扬扬戴个围巾。”
　　“我去拿。”桑瑾连忙上楼。
　　等明忱在餐桌前坐下，明扬凑过来笑嘻嘻看着他，“哥哥，你不反对我和江先生在一起吧？”
　　明忱不愿搭理他，顾自倒了杯牛奶。明扬厚着脸皮又问一遍，非要个答案不可。
　　明忱被他念得烦了，斜他一眼，没好气道：“戴戒指前你怎么不问我反不反对？”
　　“我戴的时候心里想了的。”
　　“想了什么？”明忱问。
　　“想你总有一天会不反对。”明扬一把抱住哥哥，使劲蹭着他，“哥哥，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哥哥。”
　　“我没说同意，你别高兴太早，”明忱臭着脸，一只手捂着方桌角，怕他乱动磕着。
　　明扬赖着他哥，本来没胃口，看哥哥吃煎蛋也想吃，烤面包也想尝一尝。
　　“扬扬，我其实希望你开心就好，”明忱给弟弟递了杯温热的白开水，难得敞开心扉，“做你喜欢，并且快乐的事，我希望扬扬觉得这个世界始终是美好的。如果江崇年能给你幸福，给你带来快乐，我没有理由阻止。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值得被我善意对待，明白吗？”
　　明扬还没来得及说话，睡蒙了的何深眯着睡眼下来，非常有礼貌的把明扬从他哥怀里扯出来，霸占了那个怀抱。
　　“宝贝早，弟弟早。”
　　“嫂子早。”明扬低头继续吃面包，桑瑾把围巾拿来他面包也吃完了。抬头看一眼何深，小声道：“你把番茄酱蹭哥哥脸上了。”提醒完明扬迫不及待往外走，他要去见江崇年了。
　　路滑车开得慢，半小时的路程加上堵车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被接机的人活生生等了半小时才看到跑进来的少年。
　　面颊微微发红，围巾散开，一长一短垂着。江崇年隔着三四米张开手臂等他，明扬看到后直直奔他而来，抱住江先生，绽开幸福的笑。
　　“我老公来了。”


第59章 一起光着
　　江崇年提前联系司机接送，临近中午，他们没急着回住处，趁着饭点选了家附近的餐厅。
　　明扬摘了围巾挂在椅背上，不好好吃饭，仗着在包房里没别人，硬要江崇年抱着，枕着他的肩赖赖依着，“江先生在京城也有家吗？”
　　“有，”江崇年剥好水煮虾沾了海鲜酱喂给他，“住了五六年，崽崽想去看看吗？”
　　“要去，这几天我每天都要和江先生在一起。”
　　明扬凑近他脖颈，仔细嗅着，“江先生，你好香好香。”好久没闻到柠檬薄荷味了，他执着着想把之前落下的都补回来。
　　江崇年笑着拿他没办法，明明才分开两三天，少年更粘人了。正因为更粘人，他心里才暖融融的。
　　被心爱的人依赖，是一件幸福又有成就感的事。
　　“崽崽还要不要虾了？”
　　“不要。”明扬在他怀里拱了拱，想起什么突然直起身子看江崇年的右手。他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隐约能看到无名指上银色反光，明扬满意的，傻兮兮的笑，“还在。”
　　“当然在。”江崇年又剥了一只虾，素的喂给他，明扬摇头不要，边拒绝边张嘴吃了。
　　“江先生，你怎么能强人所难？”明扬扭头想坐回椅子上，被对方拦了，“我要自己坐着。”
　　“不喂了，崽崽坐好让我抱一会儿。”
　　明扬早上出门吃多了，这会儿吃不下什么，江崇年知道他是一阵一阵的性子，随他去。摘了一次性手套想起来问，“昨晚的摄像头，哥哥怎么说？”
　　“哥哥说不是监控。”明扬抬起脑袋，抵着他的额头，“而且它不发光了，是个塑料盒子。”
　　“拿下来红外光没亮了？”
　　“对，哥哥说我们眼花了。”
　　江崇年还是放心不下，决定私下联系明忱进一步了解情况。这会儿他没做多纠结，亲亲明扬的嘴角，视线落在他卷翘的刘海上说：“崽崽头发长了，今天去修一修。”不等少年摇头，立刻补一句，“剪一个我喜欢的。”
　　“好。”说起头发，明扬揪了揪，“江先生，我最近在掉头发。”
　　“掉得多吗？”江崇年揪着他的手，揉揉柔软蓬松的头发，科普道：“掉头发是正常的新陈代谢，不多的话没关系。”
　　“不算多。”
　　“小笨蛋还专门数了？”江崇年掐着他的腰固定好人，往后靠着椅背隔着点距离观察明扬。
　　“没有数，透明袋子里有好多根。”明扬拔了根头发，捏着竖在两人之间，“家里只有我的头发是这样翘的。”
　　江崇年则疑惑，“为什么装袋子？”
　　“桑瑾打扫房间的时候把掉下来的头发收集在袋子里再扔掉。”
　　“倒是个好习惯。”
　　“都是我的头发，哪天就掉光了！”明扬微微担忧，前几天他的手机都在给他推防脱发的广告，有一种地中海的发型，他不是很喜欢。因为害怕，特意看了好几顶假发。
　　“怎么会，”江崇年稀罕的抱着严肃又难过的少年亲了几口，“崽崽早睡早起，不熬夜就掉不光。”
　　明扬摸出手机，为头发会掉光找证据，顺便把加入购物车的假发都一一翻出来给他看，边翻边询问意见。
　　江崇年接过他的手机，一键删除。
　　“我选了一个小时，江先生一秒钟就删了，我得再花一个小时找回来…”明扬声音越说越轻。惹得江崇年生出负罪感，搂着他认真解释道：“崽崽的生活习惯很好，身体也非常健康，头发怎么会掉光呢？”
　　解释了也没用，江崇年看他越来越委屈，把假发重新加回购物车，哄道：“加回来了，崽崽能不能笑一个？”
　　明扬果真笑了一个。
　　江崇年吃饱靠着明扬的肩休息了会儿，时常联系着知道明扬这几天光呆在家哪也没去玩，于是问：“崽崽想去哪里玩，这三天我陪你。”
　　“去江先生家不算玩吗？”明扬退出来点，侧着脸看他，“我只想和江先生待在一起，或者我们回家陪哥哥和嫂子吃饭。”
　　“那就先回我家，陪崽崽睡个午觉再去超市买菜，晚饭我亲自做给你吃。明天再去哥哥家，可以吗？”
　　“可以！”明扬从他身上起来，拽着他胳膊催促道：“现在就回家。”
　　好不容易坐上车，一旦江崇年不和他说话，他很可能下一秒就闭上眼睛。午睡的生物钟在吃饱饭后准时的令人发指。
　　外边的天阴沉沉的，乌云比吃饭前飘得更近压得更低，没有闪电，暴雨给人下一秒就会降临的感觉。
　　江崇年环抱着撑不住眼皮的少年，见他缓慢眨着眼睛，睫毛扫着下眼睑，想睡又不愿睡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本来肩膀让他枕得好好的，这会儿觉得逗他好玩，抽了胳膊把他拖到身上坐好。
　　明扬微微皱着眉头，面对着坐在江崇年腿上，颇有种孤立无援的意味。车还在行驶，江崇年不扶着他，怕摔着，他只能自己扶着对方的肩膀。
　　“江先生...”明扬喊得很小声，还掺着点委屈，他不想这么坐着，一点也不舒服。
　　江崇年笑着挨近他一点点，手没碰着他却悄悄在后边护着，“崽崽困了又不睡，看来是不想睡，这么坐着是不是清醒多了？”
　　“是..”回答完他立刻改口，“不是。”
　　江崇年抬手帮他整理围巾，最后好好绑一个结，就势捧着少年迷糊糊的脸亲了一口，不过瘾一般照着粉色的唇吻下去。带着戒指的右手轻轻按着明扬的后脑勺，让他贴紧自己。
　　三天而已，思念泛滥成这样，像过了三年。
　　吻上瞬间，明扬的瞌睡虫被驱散了，嗅着柠檬薄荷味，尽情享受江先生的温柔。
　　漫长且热烈的吻结束，明扬和他额头相抵匀着被榨干的气息。江崇年低低笑了声，“崽崽困不困了？”
　　“不困了。”明扬舔舔唇，眼尾带着湿意，那块脆弱的皮肤被浸得粉红。
　　“那就好，快到家了。”江崇年让他坐回座位上，依旧揽着他的腰，“一会儿要下暴雨，崽崽要是睡着了，下车风一吹会生病，忍一忍，咱们到家了睡。”
　　“好。”他摸出手机看，江妈妈照常发消息和他分享快乐，明扬不知道回什么，问道：“江先生和妈妈说我不去和她过年的事了吗？”
　　江崇年下巴杵着他的头顶，把手机挪上来看内容，边回答：“没说，崽崽不知道怎么拒绝，等过去了我亲口和她说。”
　　明扬点着头，稍稍为难，“我这样算不算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了却没做到。下次妈妈会不会不叫我了...”
　　“不叫你叫谁？”
　　明扬欲言又止，对上江崇年的视线直接道：“叫闻仁修...”
　　“你无缘无故提起他？”江崇年揉揉他的心口，“崽崽这里装了什么？”
　　明扬不说话，眼神飘往窗外。江崇年捏着下巴把他的脸扭回来，猜测道：“你怕我悄悄带他去不告诉你？”
　　“嗯...”明扬握着下巴上的手，言辞凿凿道：“网上说三个人能谈恋爱，只要江先生藏得好...”
　　“崽崽继续说。”
　　“我可以当小三不当原配吗？”
　　江崇年饶有趣味等下文，明扬理所当道：“因为打架的时候，一般帮小三不帮原配。”
　　“胡说八道。”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无奈笑道：“崽崽别在网上看那些没用的。要怎么你才相信我和闻仁修已经是过去式了呢？”
　　明扬不说话，面颊微微发烫，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有点小鸡肚肠。谁会喜欢这样的？一只斤斤计较的猫不会讨人喜欢…
　　他只是忽然想起才这样说，此刻想将话题不疼不痒揭过去。江崇年不依不饶，抚摸着他的脸，眼里流露出溺死人的柔光，看得明扬心虚。
　　逃避不成，明扬开口道：“再亲一口我就相信了。”
　　江崇年作罢，缠绵亲他一口，两人腻歪一会儿到了目的地。
　　这个三层别墅几乎和森林融为一体，里里外外透着自然的气息，一楼四面是两层楼高的落地窗，灰白调为主，客厅种了一棵树，小松树。
　　明扬手被对方紧紧牵着，他跟着往别墅里走。在玄关处换鞋时，他终于问出自己的疑问，“江先生一开始就是京城人吗？又为什么去了义城？”
　　“上天安排，缘分驱使。”
　　“嗯？”明扬听不懂。
　　“注定了我要遇到崽崽，如果后来我没去义城，又怎么遇到你这个小笨蛋呢？”江崇年从柜子里拿了双灰色绒拖鞋，捏着冰凉凉的脚穿上，说道：“这么冰，泡个脚再午睡。”
　　“可以。”
　　明扬套上拖鞋观察室内，客厅靠落地窗的位置铺着大片浅灰色绒地毯，深灰色沙发是几块方形软垫拼起来的，实心大理石矮几上放着一个几何平衡摆件。
　　明扬注意力全被它吸引了，跪在矮几前盯着看，视线跟着悬浮球摆动的方向移动。
　　江崇年坐到他旁边，陪他看一会儿提醒道：“上楼睡一会儿？”
　　明扬身体往后仰，靠着身后人的胸膛耍赖着不肯站起来，“在这里睡。”
　　“这里不行，会感冒，回卧室睡。”
　　江崇年话音刚落，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客厅的玻璃窗上，声音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明扬侧身窝在江崇年怀里更不想动了。
　　他觉得穿太厚了抱着不舒服，总隔着厚厚一层，松开手就要脱衣服。
　　江崇年握着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哄道：“上去睡，我抱着。”说着带他上楼梯，明扬依依不舍回头看桌上永动的平衡摆件，不情愿皱着眉头。
　　“看着楼梯，小心摔着。”
　　闻言明扬扭回头，这才注意到楼梯竟然没有扶手，两边都没有，走在上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索性不往回看加快脚步。
　　就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撵一样，上到二楼江崇年拦腰抱他进卧室，好笑道：“跑什么，我拉着怎么会摔下去？”
　　明扬牢牢抱着他的脖颈，提议道：“江先生给楼梯上扶手，不然我会掉下去。”他喜欢下楼梯的时候搭着扶手，这样有安全感。
　　可江先生家的楼梯不仅窄，还没有扶手，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
　　“我保证崽崽下次来就能看到扶手了。”江崇年把他放在软软的床上，转身去浴室接热水给他泡脚。
　　明扬半趴在床上，房间也是简约的灰色调，定期有人打扫，什么时候来都能住。
　　明扬环顾一圈，得出结论。江先生好像很喜欢灰色，随处可见的灰，明扬默默记下了。
　　他给哥哥发消息报平安，并给了个定位。房间开了暖气，明扬脱了外套，毛衣和裤子，光溜溜只穿着内裤。
　　他爬起来准备去衣帽间翻一套江崇年的睡衣穿。恰好江崇年回来，把水放床边，“我去给崽崽拿，水可能有点烫，你先试一试。”
　　明扬听话的坐床边用脚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两只脚放下去泡着，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
　　不一会儿江崇年两手空空从衣帽间出来，含着笑径直过来，跪压着少年，亲吻着他的面颊说：“衣服太久没穿，沾了潮气，崽崽就这么睡吧。”
　　明扬想眯开一只眼睛，伸手解他的衣扣，“江先生也不能穿，一起光着。”


第60章 一个不好的梦
　　说好晚饭亲自做，怕明扬耍赖睡过头，江崇年特意定了四点的闹钟。声音不大，骤然响起吓得怀里的少年一激灵，罕见含着哭腔哼了几声。
　　他迷茫睁开眼睛，搭在对方胸口上的手往下缩挪了个位置，指腹轻轻摩挲着。半响，窝在臂弯的脑袋抬起，侧着脸正好和江崇年对视上。
　　明扬委屈回味道：“江先生，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明扬的情景还原力、共情能力都很强，避免他自己想不开，消化不了，江崇年认真且温柔问：“崽崽梦见什么不好的了？”
　　“嗯...”明扬开始回忆，不知回忆到什么，江崇年觉得放在胸口上的手在颤抖。吓得他侧身把明扬整个带进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是梦啊，醒来就没事了，我还在身边牢牢抱着崽崽的，对不对，别怕。”
　　不安慰还好，边说着江崇年又觉得手臂上一阵湿热。明扬死死咬着嘴唇，忍着哭声默默流眼泪。过会儿，他红着眼眶，断断续续说：“我，我梦见...梦见我不要江先生了..”
　　“崽崽自己不要我的，怎么还哭得这么厉害，该哭的不是我吗？”江崇年又心疼又想笑。
　　明扬摇头，“梦里我控制不了，就看着我不要你。可我心里要江先生的..”明扬缓不过劲儿来，反复强调呢喃，“我要的，我要..”
　　“我知道，我知道。”可能几天没见，明扬缺乏安全感，江崇年帮他抹了眼泪，揉着他的头发安抚着，然后安安静静抱了会儿。
　　“能和梦较劲的，除了崽崽就没别人了。”江崇年轻轻拍着他的背。
　　明扬贴着他的胸口，最安心和最喜欢的事就是听江先生的心跳。好不容易脱离了梦境，情绪也跟着缓和起来，转眼就笑嘻嘻的了。
　　“老公，我们去逛超市，我再试一次，给你做饭。”明扬亲他一口翻身起来。两人穿着衣服，江崇年边问道：“我老婆今晚想吃什么？”
　　明扬自己套上裤子，思索着大脑依旧一片空白。江崇年也不着急，耐心等着他想。
　　“我不知道，”明扬下意识看着戒指，他每天醒来或看或摸，已经成为习惯性动作，“江先生做的我都吃。”
　　“那好，去超市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大道被冲洗一新，行道树被砸地蔫中透坚韧，吹过来的风干湿冷交叠，进超市那一小段路，明扬差点钻进江崇年外套里。
　　“江先生，我们像在冰箱里。”明扬哆嗦一下，牵着江崇年的左手放进自己兜里进超市。
　　两人先去鲜菜区，买了点西红柿，明扬立刻说想吃西红柿炒蛋，看到鸡翅，又立刻说想吃红烧鸡翅...一圈下来就没有不爱的。
　　江崇年随他开心，喜欢就象征性捡几个放购物车里。一次寻常晚饭的食材这会儿多得像过年。
　　“扬扬！”
　　明扬本来津津有味看超市工作人员帮他们捞鱼，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回头。
　　“桑瑾姐姐！”
　　明扬惊喜对她挥手。江崇年循着明扬视线看去，眉头渐渐皱起，他好像认得这姑娘。
　　桑瑾仍穿着米白色的长裙，她好像热衷于米白色的长裙，至少在明扬回家的这段时间，款式一直在变，颜色却从来没有变。
　　“扬扬怎么会在这？”桑瑾惊喜又疑惑，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抬手隔空点点那筐菜，“打算亲自做啊，我还以为你们会去餐厅吃呢。”
　　江崇年越来越疑惑，收回视线奇怪道：“崽崽刚才叫她什么？桑什么？”
　　“桑瑾。”桑瑾自己回答的，她笑着说：“你是那个江先生？听明扬提过好几次，总算见着真人了。”
　　江崇年思索着点头，明扬则好奇问道：“这里离明宅这么远，桑瑾姐姐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买点东西。”说着她晃晃手那提纯牛奶，“我姐医院在这附近，来看看她。”
　　“你姐姐是...或许叫桑瑶？”江崇年不确定道。
　　桑瑾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直接道：“是叫桑瑶。”
　　江崇年面无表情评价，“你们长得很像。”
　　“双胞胎嘛，要是没有耳朵后边这颗痣，我妈也分辨不出来。”
　　明扬想起之前桑瑾和他说的话，这会儿又一个人来探望姐姐，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建议道：“江先生，我们陪桑瑾姐姐去医院可以吗？”
　　桑瑾摆摆手，“不用的扬扬，你和江总好不容易见一面，玩你们的，我自己去就行。”
　　江崇年：“没事，反正还早，一起去。”
　　京城精神病康复医院距离超市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进了医院办完手续，真正看到桑瑶的那瞬间，明扬震惊了。
　　他从来没见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很神奇！
　　桑瑾像往常一样隔着玻璃正和姐姐说话，分享日常。明扬隔着两米远站在背后走廊，他握着江先生的手紧了紧，“江先生，她们像在照镜子！”
　　“这就是双胞胎呀。”江崇年拉他坐到旁边掉漆的红椅上，压低点声，“只是没想到，桑瑶会有个双胞胎妹妹。”
　　明扬小声问：“江先生之前就知道桑瑶吗？”
　　“知道，”江崇年捏捏他的鼻子，“但，不告诉你。”
　　越是这样明扬越好奇，他不依不饶缠着江崇年，奈何在医院，声音和动作都不敢太大。
　　两人正小声闹着，忽然一道拍玻璃的闷响吓得明扬一缩，两人循着声响看去。
　　是桑瑶失控了，正疯狂用拳头凿玻璃，传话的电话线都被她扯断了踹开老远。
　　守在一旁的精神科医生抓不住她，从里面又出来几个，一管镇定剂下去，终于安静了。
　　一周两次的探视结束，桑瑾抹了眼泪笑道：“扬扬第一次见吧，别害怕，没事的。我姐这回还算正常，有次直接把医生撂倒跑出来，那场面更混乱，大厅都是人，抓都抓不住。”
　　明扬从江崇年怀里退出一点，摇头坚持道：“我没怕，下回还会陪桑瑾姐姐来。”
　　江崇年微有些不乐意，当着明扬的面没说什么，而是道：“回家吧。”
　　出了医院，雨又开始下。一时间没打到车，明扬预备开口，江崇年似乎猜到这个笨蛋会说什么，忙拦着抢在他前面道：“桑小姐，这地方打车不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多不意思，”桑瑾想拒绝，江崇年却容不得她拒绝，司机打把伞下来接人，半迫着她上车。
　　等人走了，明扬抱住江崇年，兴师问罪，“江先生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坏蛋。”
　　“崽崽现在可以说了。”江崇年打电话重新叫了辆车，才问他，“刚才是想说什么，现在说来听听。”
　　“我想邀请桑瑾——”
　　江崇年截了他的话，“想邀请她一起回家吃饭？不行。”


第61章 你觉得我不行？
　　明扬气鼓鼓抱着自己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下巴缩进围巾里，剩冻得泛红的薄耳尖。小声念叨着什么，挨近了也听不清。
　　他这模样，外人看来不像生气，倒像故意装可爱，可这就是明扬生气后的模样。江崇年不常惹他生气，好不容易见一次也挺新鲜。
　　他没急着哄，而是道：“怎么？崽崽不想见我了？”
　　明扬不吱声，默默等江先生抱他。可是没有，江先生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听声音还可能在笑。
　　明扬没办法，转身主动挨近他，抬起一点下巴问：“江先生怎么不哄我？”
　　以前都会的。
　　江崇年作势环抱着有点委屈的少年，蹭蹭他鼻尖，柔声问道：“崽崽想我怎么哄？”
　　“这样，”明扬凑上去亲他一口，亲自示范，“亲一口，再抱一抱。”
　　“第一次见教别人怎么哄自己的，”江崇年低低笑了声，如他的愿抱着亲了口，“崽崽怎么这么乖。”
　　到家没多久，明扬磨蹭一会儿又不想做饭了，捏着遥控躺在沙发上追剧坐享其成。
　　江崇年的手艺没得说，明扬撑得站不起来，下了餐桌，等江先生收拾完碗筷过来，等都等不及爬到他怀里窝着。
　　“今晚崽崽要早点睡。”江崇年一手点手机，一手悠闲摩挲着明扬下巴玩。
　　“为什么？”明扬不乐意，他不仅不想早点睡，还想和江先生一起做点什么。
　　江崇年假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搂着人没急着回答，倒把明扬急坏了，一个劲儿问个不停。
　　“为什么不和我更亲近？”明扬放下手机，坐起来看他一会儿，直接道：“江先生不行了？”
　　这话差点把江崇年气笑了，捏着他无辜的脸，没好气道：“谁教你这么说的？”
　　明扬点点手机屏幕，“它。”
　　“手机没收，”江崇年把他手机放自己兜里，“专挑不营养的看，不准玩了。”
　　明扬视线追着手机去，下一秒又觉得有没有手机都一样，没收就没收。他扑到江先生身上，软言软语喊人，“老公……”他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轻轻的抓。
　　江崇年被抓痒了，按住小腹上的手，明知故问：“崽崽要什么？”
　　“睡觉。”
　　“睡吧。”他把少年按回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哄小孩睡觉。
　　“不是这个，是一起，嗯...”明扬红着脸，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做爱。”
　　江崇安忍着笑想了想，拒绝他。
　　明扬不敢置信，江先生会在这种事情上拒绝他...皱着眉眨眨眼，确认一般再邀请一遍。
　　答案还是一样。
　　明扬想不通，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心事重重背对着江崇年网上解惑。
　　他躲着不让看，江崇年本想提醒手机拿错了。少年专注得很，趴在旁边一脸严肃。
　　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答案，为什么会拒绝！于是换个方向又找了会儿，终于有了大概答案。
　　江先生可能勃.起功能障碍，俗称阳.痿。
　　这是病，可以治，但好像不那么容易。明扬放下手机，挪回江先生身边心疼的抱着他，安慰道：“江先生，我不要了。不难过，会好的。”
　　此时此刻说这话虽奇怪也没什么不妥，江崇年抱着他感叹道：“我老婆这么善解人意，亲一会儿。”
　　明扬主动吻他，很想要也不说，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强人所难，抱一抱亲一亲就行了。
　　两人在楼下看了会综艺，江崇年察觉他困了才抱他上楼。昏昏欲睡着也害怕没有扶手的楼梯，手下意识抱紧了江崇年。
　　趁明扬睡着，江崇年转身下楼给明忱打电话，不仅摄像头的事，连着桑瑾的事也需要问问。
　　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桑瑶有精神方面疾病，更不知道她有个妹妹。
　　电话接得很快，明忱开口第一句，“我弟怎么了？”
　　“他睡着了。”江崇年倒了杯热水，不急不缓问道：“明扬说他房间那个不是摄像头，你看过了吗，到底是不是？”
　　明忱被问得一梗，放下钢笔站起来往窗边走，简单利落，“是。”江崇年在关心明扬，他没理由瞒着，解释道：“前段时间不在家，明扬房里放着我上回拍回来的画。可能我之前表现得太紧张那幅画，吓到他们了，怕丢，所以没说一声安了监控。”
　　江崇年默了会儿，“这我能理解，但明扬回来怎么不拆？他在家呆了三天，摄像头另一端的人难道意识不到这是错的吗？”
　　明忱呼吸一顿，当晚余阿姨来自首时出乎他意料。明老爷子还在世时她就在的，平日里什么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错误确实低级又不应该，所以即便是元老，明忱也选择直接辞退。
　　他把原委和江崇年说了一遍，犹豫道：“当年那件事，我想了一下，虽然我不在意却怕你心里膈应对明扬也有看法。那件事发生的突然，我从不关心别人如何评价和看待我，所以当时没解释，桑瑶确诊精神分裂...”
　　“我看到了桑瑶，”江崇年顿了顿，“不用解释，今天大概猜到，也明白了。原来她患有精神类疾病，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像媒体说的，她受你的教唆…”
　　“大家都这么以为。”明忱无所谓道：“她没错，病了控制不住自己而已。况且，我当时是真的不喜欢你，现在虽然谈不上讨厌，也半点没有喜欢。”
　　话题到这江崇年及时打住，换个话题，“桑瑶还有个妹妹吗？怎么也在明宅，她和明扬很熟吗？”
　　京城精神病康复医院周围不缺大大小小的超市，桑瑾却出现在二十公里外的地方，只为买一箱纯牛奶？
　　江崇年觉得巧合的有点刻意，那超市鲜菜区距离乳制品区一左一右，两大半边，距离不算近，她什么也不买却偶遇了...
　　就好像特意去找明扬，和他打招呼，然后带去医院。
　　就像掐算好的。
　　种种迹象让人想不通，又联想到明扬说的头发，心中一跳，不等明忱回答，主动道：“明天我和明扬回明宅，有点事我要确认。”
　　挂了电话，江崇年上楼发现明扬站在楼梯口，想下又不敢下。探出头试探着往下看，不一会儿无助缩回来。
　　好不容易等江先生回来也不敢迎上去，不开心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楼梯，不喜欢。”
　　江崇年三两步上来，抱着他房间里走，“我倒挺喜欢的，这样崽崽就不敢乱跑了，下楼梯都不敢，胆小鬼。”
　　“可我是猫，不是鬼！”明扬纠正。
　　“小笨猫。”
　　“…胆小猫。”明扬再纠正，想起正事，难受道：“江先生为什么不在身边，我一个人很害怕。”
　　“下来打电话，怕把崽崽吵醒了。”江崇年问：“夜灯开着，怎么会怕，又做梦了？”
　　“没有，就是怕。”明扬缩到他怀里，“如果房间里有监控，另一边的人是不是能一直看着我？”
　　江崇年一愣，而后亲吻着安抚。明扬做噩梦，没安全感，全怪那个摄像头。
　　“那不是，我看错了。”江崇年解释道：“崽崽这么招人喜欢，谁会故意弄个监控呀，不会的。”
　　只要江崇年肯说，明扬就会信。他小心翼翼学做人，教学者温柔以对，更加小心翼翼的拥抱他的脆弱。
　　江先生是万物复苏，神明馈赠的光，这道光只洒在他身上。睁眼，闭眼都是江崇年。
　　“江先生，你好久没念了。”明扬伸手摸床头柜上的故事绘本，还没摸到，手被对方捉住了。
　　明扬以为江先生不愿意，刚想求一求，被打住，“崽崽刚才用手机搜了什么？”
　　“没有。”明扬滚到旁边，把头埋进枕头里，嗡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崇年再看眼浏览记录：老公不和我**的原因？
　　他捞明扬过来靠着自己，“你觉得我不行？”
　　明扬看着他，表情复杂，心疼又惋惜，人畜无害点头。
　　“江先生阳.痿。”
　　作者有话说：
　　某记者：江总，听说…听您夫人说您…不行？
　　明扬抢答：痿但行！
　　江崇年：……


第62章 谁欺负嫂子了？
　　江崇年好脾气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本想纠正他错误是思想，转念又觉得他安慰人的模样挺有趣，忍不住装可怜道：“我都这样了，崽崽还爱我吗？”
　　“爱。”明扬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认真负责说：“江先生你忘了，我说过一直爱你，你怎么样我都爱。”
　　“没忘，记得很清楚。”江崇年笑着翻过身，轻轻压着他。
　　明扬疑惑，缩着手，不明白这时候江先生按压着他做什么。
　　等明白过来，已经被亲的七荤八素，睡衣什么时候被褪干净也不清楚。
　　江先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网上的信息多不靠谱。
　　第二天醒来，明扬觉得眼睛酸涩，喉咙也不舒服。身体没有不适，睡衣换了一身，身边没有人。他使劲儿揉揉眼睛爬起来，满床的柠檬薄荷香，他赖赖扑回被子里，躺变成趴。
　　他知道江先生在楼下，但是他不敢下楼梯，被困在了二楼。这个房子好看归好看，却华而不实。明扬默默把它拉入黑名单，等楼梯有扶手了再拉出来！
　　江崇年端热水上来时，明扬把自己整个团进被窝里，漏出几撮短短的卷发。大床凹陷发出动静，凸起的被子于是往旁边挪了挪，像在划清界限。
　　“小懒虫，过来我抱抱。”
　　江崇年扯了被子把人抱过来，额头，脸颊，嘴亲了一遍。原本明扬还在生闷气，这么亲过后所有的气烟消云散 ，就着江先生的手喝了大半杯热水。
　　“今天一起回哥哥家，吃了午饭就过去，歇一晚。”
　　明扬打了个哈欠，反应过来惊喜道：“江先生会陪我一晚上吗？”
　　“崽崽想不想？”
　　“想。”明扬越过他翻身下床，找一身昨天送过来的新衣服穿上，洗漱完抓着头发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江先生，我这样穿可以吗？”
　　米粽衬衫叠毛衣，加一件大地色短外套，深棕色领巾点缀。配上明扬的小卷毛，里外都透着可爱。
　　江崇年慢慢走近他，上下打量一圈，搂住他，“小少爷今天真好看。”
　　“不叫小少爷。”
　　“老婆今天真好看。”
　　明扬这才满意亲他一口。
　　下楼梯时明扬气呼呼强调说，如果下次来还没有扶手的话，他再也不来这个房子了。江崇年再次顺着他的气，转移话题说：“今天路过奶茶店给崽崽买奶茶，你自己算一算买到哪杯了。”
　　话题转移的很成功，明扬摸出手机，一排排勾看下来，指着说：“到芝士莓莓了。”
　　于是回明宅路上，江崇年特意绕路帮少年买了那杯奶茶。车子驶进明宅院子，送管家事先等在门口，待车停下迎上去。
　　“小少爷回来了，”宋管家对江崇年礼貌点头，“江总，大少爷去公司了，说晚点才能回来，晚饭还在备，吃的时候不用等他。”
　　他们带了些东西过来，此刻正在后备箱拿。视觉盲区有个穿米白色长裙的女人捏着张单子往后花园去。
　　桑瑾蹲在新种的藤冰山面前，从包里摸出一盒火柴，划了几下才点着，接着把那张单子点燃。
　　火苗在她眼里熊熊燃烧，直到司法鉴定那个红印章烧成灰烬，她刨好一个坑，慢慢把纸和土混成一团。
　　“桑瑾姐姐。”
　　桑瑾意料中抬头，弯着眼，唇边浮现一抹暖暖的笑意，“扬扬回来了。”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落他两人牵着的手上，看见那抹银色反光时，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藏得很好，拿着小铲子站起来。干净的右手拍拍蹲得褶皱的裙摆，边说：“扬扬回来就不走了吧？”
　　明扬没答话，江崇年打量着她，转而言其他，看似无意道：“刚种下的花，土还用松？”
　　“反正没事做嘛，就找些事情做。”桑瑾往明扬走一步，关心道：“扬扬饿了没？明少爷今天出门前特意嘱咐说你要回来，新阿姨做的菜你还没尝过吧，很不错。”
　　“余阿姨还没回来吗？”
　　“辞职了，再也不回来了。”桑瑾看一眼江崇年，眼神淡淡的。道理说前一天才见过，此刻从她眼神流露出的仿佛在问，这个人是谁？
　　江崇年牵着明扬往别墅走，他鲜少这样，对桑瑾这个人没来由的忌惮，或许受当年桑瑶的事影响，毕竟她们长得太像，就像同一个人。
　　“江先生，我想让你看看我的花。”明扬还不想走。
　　江崇年转而揽着他，提议道：“先去崽崽房间看看，不是想让我看你那幅画吗？”
　　明扬这才妥协，决定等下再过来跟江先生显摆他的花。
　　路过二楼的走廊拐角，江崇年看到了新安的摄像头，没多停留进了房间。
　　明扬首先拽着江先生往窗边走，指着介绍道：“我把藤本冰山种在那，坐在床上都能看到的那个栅栏底下，还有红玫瑰。江先生觉得好不好看？”
　　“崽崽是在抄袭我的设计。”江崇年从后抱着趴在窗台的少年，下巴枕着他的肩。
　　明扬被说的耳朵痒，缩了缩脖子扶着腰上的手，“没有抄，园艺师就是江先生请的那个。”
　　江崇年低低笑一声，侧脸咬一口少年的耳垂，“崽崽，和哥哥说跟我回江家老宅过年，好不好？”
　　“可是...”明扬转过身，学着对方的模样拥着他，“那这里就只有哥哥了。如果何深嫂子不陪着哥哥，他一个人会很孤独。江先生有爸爸妈妈，我和哥哥没有。这一年，我陪哥哥，往后的几年用来陪江先生，可以吗？”
　　“如果你哥同意呢？”江崇年说：“我心里不好受，你在这我一点也放心不下。”
　　“我又不是小孩，江先生怕什么？”明扬抬头看他，意外看到一脸愁容，以为江先生舍不得，懂事安慰道：“老公，我每天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不要难过。”说着明扬抚摸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一口。
　　这是江先生安慰他时惯用的方式，他觉得很管用，不知道江先生觉得怎么样。
　　好像不怎么样，江先生的眼神虽然柔柔的，但如果有麻袋的话，肯定会把他这只小猫打包带走...
　　明忱在晚饭前赶回来，旁边跟着似乎刚哭过的何深。不情不愿被明忱牵着，看表情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
　　明扬躲在江先生后面悄悄问，“哥哥是不是对何深嫂子家庭暴力了？”
　　“崽崽觉得呢？”江崇年忍着笑问：“你觉得你哥会打人吗？”
　　“不会，哥哥虽然凶，但是不打人。”
　　“对呀。何深肯定被别人欺负了，崽崽问问看。”
　　以明扬有话直说的性子，说问就问。他从江崇年旁边坐过来，杵到何深面前，当了一回知心哥哥，“谁欺负嫂子了，说出来兴许我和江先生能帮一帮。”
　　何深回答明扬的问题，却看着明忱，委屈说：“有个人冤枉我，还赶我走，现在知道错怪我了，不好好说话还继续凶我。”
　　“是谁这么不讲理？”明扬不赞同道：“哥，你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何深嫂子他——”
　　江崇年立刻把小迷糊拉回怀里，悄悄话道：“欺负他的人就是你哥，崽崽别问了，小心你哥连你一起凶。”
　　闻言明扬蔫儿了，无能为力窝在江先生怀里，眼巴巴看着何深。
　　何深始终看着明忱，赌气道：“让我当这个冤大头吧，反正在那个人心里，我可有可无，哪天彻底消失了才好。”
　　明忱闭闭眼，忍着脾气说：“饿了吧，先吃饭，私事私下说。”
　　明扬和江崇年先进去洗手，何深则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咬着唇，眼眶里的泪瞬间蓄满。
　　明忱扯了张纸坐到他旁边，无奈道：“路上我是不是和你道过歉了？”
　　何深哽咽，敏感道：“你看你，这么不耐烦，不耐烦还来找我干什么，哭死我算了！”
　　“没有不耐烦，”明忱软了声音，耐心帮他擦眼泪，“车上说得好好的，多大人了，动不动就哭。”
　　“你冤枉我，还不允许我哭？”何深道：“我就要哭，还要大声的哭！”


第63章 崽崽最招人喜欢
　　新来的阿姨做菜是不是好吃，明扬没尝出来。倒是第一次知道，何深嫂子这么会撒娇耍赖，黏着哥哥就不放，哥哥还哄着他。
　　还有一点点羡慕。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粘人，现在比起何深嫂子好像差点意思。下意识往江崇年怀里钻了钻，悄悄问：“江先生，你眼里的我，也像何深嫂子那样吗，这样才讨人喜欢啊……”
　　明扬是个天然撩，在他看来，比何深这种脸皮厚，喜欢撒娇的性子更招人喜欢。江崇年捏捏他的脸，同样小声回答他，“没有，崽崽最招人喜欢。”
　　江崇年见他没吃多少放了筷，哄着他再吃了点。何深虽然耍赖也没敢在吃饭的赖着明忱，顶多要求喂饭。明扬倒好，不吃缩在别人怀里玩手机！
　　明忱忍了会儿，看明扬几秒，微微严厉道：“好好吃饭。”
　　“我不想吃了…”仗着有江先生在，明扬大着胆子拒绝，他得留着肚子喝一杯奶茶，是江先生欠他的。
　　“你才吃几分钟？”明忱放下筷子，“八点以后不准进食，现在不吃，晚上也别吃。”
　　明扬不敢看哥哥，桌子下的手抠着江崇年的大腿，就像在求助。
　　“午饭吃晚了，这会儿吃不下正常，少吃些助消化，保证睡眠质量。”江崇年给他舀了碗紫菜鸡蛋汤，“崽崽把汤喝了，待会儿一起去花园消食。”
　　明扬看哥哥一眼，听话的捧着汤碗小口喝。
　　“惯的。”明忱不咸不淡一句。
　　明扬立刻知道哥哥说的是自己，不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但江崇年看得出，抬手抹了他下巴上的汤渍，“偶尔这样不算惯，崽崽又不是经常这样。”
　　明扬点头赞同，露出笑脸，“哥，我没有经常这样。”
　　“知道了，傻人有傻福，惯就惯吧。”明忱挨不住旁边人的目光，舀碗汤推给何深，“你攀比什么？赶紧喝。”
　　身旁的人开始无理取闹，控诉明忱又想凶他，喝了口汤捂着肚子说疼，非要揉一揉才能好。换做以前明忱肯定懒得搭理，这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耐着性子依着他。
　　明扬两耳不闻窗外，喝完汤待不住，捏捏江崇年的手，“我想去看我的花，江先生吃了饭再来找我。”
　　他绕过餐桌，去茶几上拿了手机，扯了外套重新套上。
　　江崇年在他预备出门之际招手让他过来，明扬以为江先生不许他去，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没坚持几秒拖着沉重步子过来，老实坐在他旁边位子上，“江先生...”
　　“没不让你去，咱们说会儿话再去，可以吗？”江崇年放下筷子帮他松一松勒紧的围巾，怕憋着他索性摘了放椅子上。
　　何深装可怜装够了，坐直身子稍微正常点，手杵在桌上好奇问：“年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明忱今天来找他的时候提了一些。
　　“有。”江崇年直截了当道：“桑瑾这个人很奇怪，你们有没有去了解过？她精神上或者心理上是不是正常？当然我没有歧视谁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她行为很异常，做出的很多事，不像正常人会做的。”
　　明忱想起什么，一时没说话。何深渐渐皱眉，有意无意摩挲旁人的指腹，正经道：“年哥你详细说。”
　　江崇年看一眼明扬，明扬生怕江先生不让他听，立刻道：“我要听！”强调着抓住他的胳膊靠着，“桑瑾姐姐怎么异常了？”
　　江崇年本想捂住小迷糊的耳朵，对方一点不配合，索性毫不避讳道：“昨晚我仔细想过，那个摄像头至少在我看到的时候是开着的。十几分钟就被人换了，并且放一个差不多的上去，说明她早有准备，别的先不说，余阿姨的行动真这么敏捷吗？”
　　闻言明扬一愣，抬头看他。江先生昨晚才说看错了，没摄像头，现在又说有...他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些，面色跟着白了白。
　　江崇年知道他害怕，握着他的手安慰，接着说：“按我猜测，监控可能是桑瑾弄的。之前明扬有提到，桑瑾把他的头发收集了放袋子里，起初我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昨天她‘偶遇’我们。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监视明扬？无缘无故拿他头发做什么？或许她在确定明扬是不是你亲弟弟。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也很疑惑。是又怎么样，不是呢？她想做什么？”
　　说到何深心坎上，他对这个桑瑾早就厌烦了。和明忱说过几次，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之类的话。
　　“看，不只我一个人觉得她有病吧！”何深微微气愤道：“昨天我跟明忱本来好好的，她竟然说在外面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去酒店开房！我就回一趟家，让她钻空子了，人畜无害的胡说八道！关键她有图有真相，在哪报的批图班，跟真的似的…”
　　明忱瞥他一眼，道：“行了，一会儿叫来问话，辞了还不行嘛。”
　　“早就应该辞了！”
　　一来二去明扬看花的闲情缺了大半，吃完饭他牵着江先生的手慢慢往后山走，想了半天提出疑问：“江先生，桑瑾和我说过，她妈妈被患病的姐姐杀了，她一个人很可怜，而且我觉得她人很好，为什么会监视我...”
　　“嗯...”江崇年试图和他解释，斟酌了下语言，选择性答道：“可能受她姐的影响，导致行为异常吧。崽崽别怕，你身边还有我和哥哥嫂子，没人能伤害你。”
　　“没怕，知道是桑瑾我就没怕了，只是不理解，为什么…”
　　“等哥哥问了再告诉崽崽，现在你什么也别想。”江崇年停下来，亲他一口，“人是很复杂的动物，除非她自己说，不然别人永远猜不到她真正想的会是什么。”
　　明扬抱着江先生脖颈，攀到他身上，等对方拖住自己才松一点环着的手，“因为我不是人，不复杂，所以想什么江先生才看得出来吗？我记得藏得很好了，还是一眼就被看出来，我很难过……”
　　“跟我崽崽确定要藏事吗？”
　　“不是这个难过，”明扬侧身靠着他的肩，“我猜不出江先生在想什么，很笨…”
　　“谁说的。”江崇年抱紧他，慢慢往回走，“崽崽不用猜，我会告诉你我的想法，亲口告诉你，我爱你。这些都不用你猜，我亲口说。”
　　明扬心一热，试探问：“江先生看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奶茶？”江崇年忍着笑，建议道：“挪到明天吧，今天会睡不着。”
　　明扬无精打采瘫软身子靠回去，小声嘀咕：“又猜到了…”


第64章 以前真凶，现在装凶
　　明扬记得他哥说不许江先生留宿，心里不乐意，于是趁江先生在房间阳台打电话的空挡摸去书房找明忱。
　　正考虑要不要敲门，何深刚好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空杯。他又穿着哥明忱的睡衣，见到明扬还熟络的晃晃手中的杯子，笑道：“小明扬，找你哥啊，他刚开完会，进去吧。”
　　明扬点头就着开着的门往里走。明忱听到声音没动，仰头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问：“怎么了？”
　　“哥哥，我...”明扬挪到他身边，不知跟谁学的，掌握了求人精髓。干巴巴的说是成不了大事的，得抱着软磨硬泡。
　　“哥，江先生可以不回去，在我们家睡吗，我记着锁门。”
　　“带他睡客房。”
　　明扬抱着他胳膊摇了摇，拉长声音，“不行，我想抱着他睡。”
　　“等等，”明忱意识到不妥，狐疑问：“锁门？我之前让你锁门，你锁得哪里的门？”
　　这小鬼打定主意要和江崇年睡一起了，却还想着锁门...…
　　“之前跟哥哥打电话，每次都强调锁门...”
　　“你说说，你锁了哪里的门？”
　　“大门啊，”明扬理所当然道：“我已经习惯了睡前锁门，不用哥哥提醒了。”
　　明忱扶额闭闭眼，小声骂了句，恨铁不成钢，还有点气自己没表达清楚，忍了口气，说：“我让锁房间的门，你锁大门...大门用得着你天天盯着锁吗？蠢货！”
　　“可是房间门不用锁，江先生在我不怕...”
　　明忱不死心，继续问：“你第一天就跟他睡一张床了？”
　　明扬点头，“对，江先生是好人，他让抱着睡。”
　　“明扬，你...”明忱扯开胳膊上的手，没好气道：“自己送上去糟蹋...换个人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换人。”明扬厚着脸皮继续磨蹭他，“哥，我要江先生和我睡我的房间，我一个人害怕。”他其实不怕，只是这样说哥哥容易心软。
　　没几分钟明扬愉悦走出书房，又碰到了何深嫂子，他换了身睡衣，依旧是哥哥的…
　　明扬径直下楼回房间，从后跳上江崇年的背，介于他还在讲电话，乖乖趴着没动也没打扰他。
　　江崇年单手拖着少年的臀，用脸蹭蹭他，继续讲电话。
　　“您如果在那个医院有认识的人帮我打听打听，不用太直接。只是猜测，避免给别人生活带来困扰，私下打听就行。”
　　电话那端的人又说了几句，声音苍老，浑厚有力，明扬好奇得很，贴着耳朵去听。
　　“没问题，有空来家里喝茶，好久没一起下棋了。”
　　江崇年答应着挂了电话，把手机放阳台面上，侧脸问背上的少年，“这么晚了，跑哪里去了？”
　　“三楼书房，”明扬笑着，“刚和哥哥说过了，江先生不睡客房，和我一起睡。”
　　江崇年并不觉得意外，知道明扬会去磨他哥。他把明扬放下来，轻轻抵在阳台上，指腹摩挲着他的脸，含笑问：“崽崽有没有和哥哥说，想跟我回家过年？”
　　“没有说，”明扬踮起一点脚，抱住他，“我下午问何深嫂子过年在哪过，他要回家过。如果我也不在哥哥要一个人吃年夜饭……江先生不是说年夜饭要和家人一起吗？等哪天哥哥和何深嫂子结婚，有了家，我再陪江先生过年。”
　　“这样啊...”江崇年故作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还一阵一阵的抽疼。”
　　“啊？”明扬想从他怀里退出来看看情况，奈何被抱紧了动不了，只得焦急问：“江先生，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
　　“是啊，怎么办才好？”
　　明扬自己怕医生，所以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看医生，而是道：“我给吹一吹。”
　　“小笨蛋，吹怎么管用，”江崇年边说着贴着他的唇，提醒道：“亲一亲会好很多。”
　　边亲着明扬才反应过来，明天就是三天的期限，江先生要走了...
　　正后知后觉的舍不得，把江崇年吓了一跳。少年不会遮掩情绪，越想越难过，索性提前进入角色，默默流眼泪。
　　“我都还在这儿呢，崽崽怎么就哭了？”江崇年没忍住笑，抱他到床上躺着，“去半个月就回来，很快的。”
　　“半个月，十五天，太长了...”明扬捂住脸泣不成声，克制了声音不算大，倒是江先生的笑声，大得明扬哭得渐渐没感觉。
　　“好了崽崽，你要我怎么办？”江崇年躺到他旁边，“我邀请你了，你不去，现在自己哭这么凶，是我欺负崽崽了吗？”
　　“没有...”明扬抬起一点头，试探道：“江先生可以留下来陪我...”才说完，明扬又觉得不妥，打消这个念头，“妈妈一定觉得我言而无信...…”
　　“好了好了。”江崇年安慰道：“我回去陪他们过完年就回来，到时候你跟我回义城，想继续工作或者做些其他感兴趣的事都行，怎么样？”
　　“结婚呢？”明扬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不开心道：“江先生没说结婚。”
　　“我的错，要结婚，”江崇年耐心解释：“结婚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崽崽不能急，慢慢来。”
　　明扬把眼泪全都抹在他胸口，“是惊喜对吗？如果有捧花的话，我要藤冰山，江先生把自己送给我。”
　　“好。”
　　-
　　江崇年下午去的机场，明忱太忙没时间送，何深抽空送人去机场，眼睁睁看他们腻歪了一个半小时。
　　回来路上明扬话变少了，抱着手机亮到黑，再按亮。何深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他，再也忍不住笑道：“坐飞机要关手机，小明扬，你就放年哥一会儿吧。”
　　明扬终于揣好手机，手扶着前座椅背，凑近了问：“嫂子，你什么时候和哥哥结婚？”
　　何深倒是想今天领证明天结，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明忱来说是敏感话题。他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两人能在一个户口本上。
　　“你跟年哥先结，我给你俩当伴郎。”何深看他一眼，转而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你哥对你有多好吗？当初在X国，我和他说你被年哥拐跑了，他本来就宿醉一晚，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结果一脚给我踹下床，当天订票赶回来！”
　　“啊？”明扬脱了缩脖子，微微后怕。
　　何深回忆道：“那架势，我直接为你俩默哀三分钟。还以为你哥会把你绑回家关个三五天，不给吃喝逼你和年哥分手。”
　　“可是我哥没有。”
　　何深忽然问：“你自己说，你觉着你哥脾气怎么样？”
　　“凶...”明扬想了想，摇头，“以前真凶，现在装凶。”
　　“变幻莫测？也确实，你哥难琢磨得很，当我以为他要棒打鸳鸯的时候，他竟然同意你把年哥往家里带，还让睡一间房..…”何深感叹，“还得是你啊小明扬，你哥这么爱你，我嫉妒死了！”
　　“可是，我觉得哥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像哥哥...”明扬仔细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像有人保护的弟弟...何深嫂子，以后哥哥给你照顾了，我们四个就是是一家人。”
　　何深笑出声，“不错，会为你哥考虑了，这话你以后多跟你哥说说，让他多依赖依赖我，服点软，哥自然疼他。”
　　‘嗖’一声，明扬把语音发出去，抬起头使坏一般笑道：“已经给哥哥发了。”说着他晃晃手机，“嫂子亲口说的才有说服力！”
　　“明、明扬！”何深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苦着脸说：“得，今晚不是客房就是沙发，混好点能打个地铺，感谢小叔子赠送挑拨离间三件套，哥嫂很喜欢，下次不许送了！”
　　明扬还当他在夸自己，问：“嫂子你很喜欢为什么不笑一个？”
　　何深给他的小叔子干巴巴笑了一个。
　　再回到宅子，明扬没有玩的地方。宋管家说明宅过去一百米有一个流浪猫咖。明忱三年前开的，专门接管四处流浪的猫。
　　明扬睡了午觉说什么也要去看看，那地方可是哥哥弄的，一定特别有爱。
　　馆里粉粉的，装修得温馨，随处可见许多猫，每一只都生得很可爱。
　　老板也是一个很温柔的姐姐，见明扬来热情的款待他。
　　他本来就是猫，现在看到这么多猫猫聚在在一起难免亲切，一玩就是大下午。
　　傍晚，玻璃门的风铃‘叮铃铃’响，明扬抱着一只肥肥的金渐层扭过来看。
　　是桑瑾。
　　她昨天被哥哥辞退了…
　　隔得远，桑瑾没看到明扬，拎了些吃的过来，她好像跟老板很熟，两人说了小会儿话。而后熟练的喂笼子里腿上抱着纱布的病猫。
　　明扬站起来往她这边走，虽然很不好意思，想了想决定得打一个招呼。
　　桑瑾见到明扬明显意外，惊喜道：“扬扬，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很无聊，来玩一玩。”明扬蹲在她跟前，有一丝丝尴尬，还是问道：“桑瑾姐姐，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调查我？”
　　桑瑾苦涩一笑，无力解释道：“我没有。明少爷开除我，我知道他很无奈，毕竟我什么都没做，但总有一些想象力丰富的...…扬扬，那个何深一直缠着你哥，这回我走了他是最开心的吧。说什么监视你，收集你的头发，跟踪你，心怀不轨，有精神疾病...”
　　桑瑾顿了顿，继续喂笼子里的猫吃肉泥，释然一般轻描淡写说：“这就是歧视吧，因为我姐是个神经病，所以我理所当然不正常。抛开那些子虚乌有的证据不谈，我这样做的目的呢？明少爷搬进明家第三天我就来了，没有人比我更关心，更在乎明少爷。现在又多一个你，扬扬，我一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明扬皱着眉头，桑瑾的意思是江先生冤枉他，他瞬间凌乱了，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他不希望，也不愿意别人认为江先生不好，连忙解释说：“我们没别的意思，事情变成这样我很抱歉，桑瑾姐姐，嗯...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了，我很喜欢扬扬的。”桑瑾笑道：“你和你哥哥一样，都很善解人意，难得的好人。”
　　时间不早，明扬准备回家，桑瑾目送他，说道：“扬扬，我每天都会来猫咖，你觉得无聊了都可以来这儿找我聊天。”
　　“好。”


第65章 我现在就要你回来。
　　以后的三天，明扬有空就去猫咖看猫，陪猫玩。主要看那只腿上包纱布的小橘猫，桑瑾说它被主人虐待，送过来的时候两条后腿都断了，路都走不了。
　　这会儿明扬站在一旁看女老板帮小橘猫换药，边问在对面的桑瑾，“为什么要虐待？它这么可爱。”
　　“可爱是可爱，”桑瑾坐下，趴在吧台上，视线落到女老板包纱布的手，若有所思，“它不听话，乱跑不着家，时间一久，再可爱也不顶用。”
　　“啊？”明扬心跳得噗噗地，腿似乎能感受到猫的疼，打抱不平道：“无论如何这样虐待是不对的。”
　　“它乖一点就好了，”桑瑾笑着说：“你看它，自从来到这再也不闹腾，乖多了。”
　　“它的腿还会好吗？”明扬最关心这个问题，问女老板，“还是就这样瘫痪了…”
　　女老板刚好包扎完，把小猫递给明扬抱着，摘了手套，“当然会，都做过手术了。它骨头愈合得很好，再过半个月就能重新站起来。”
　　明扬悬着的心这才落下，轻轻抱着小橘猫生怕弄疼它。
　　“扬扬给，”桑瑾把猫窝从另一边拿过来，提醒说：“才换了药，让它睡会儿。”
　　女老板陪他们聊了会儿，期间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于是把猫咖暂交给桑瑾看。
　　桑瑾像往常一样陪明扬下了几局飞行棋。全让明扬赢，明扬都不好意思，悄悄让了几局，还是赢。
　　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飞行棋选手。
　　“明少爷最近记得吃药了吗？”桑瑾突然问，“他的胃很不好，稍微不注意就疼得说不出话，扬扬要监督哥哥吃药啊。”
　　“我回去会提醒的，桑瑾姐姐不用担心，”明扬心直口快，提出疑问：“你好像很关心哥哥，哥哥把你辞退，你应该会难过吧…”
　　“我也关心你呀，”桑瑾释然一般说：“没什么好难过的，你和你哥好好的就行。嗯…我不希望任何人拆散你们，那是一种不予成全的伤害。如果扬扬因为别人想离开明少爷的话，你就相当于在伤害他，明白吗？”
　　“我没有要离开哥哥。”明扬不赞同，“更不会伤害他。”
　　“扬扬，真正的伤害其实不需要打或者骂，真弄出一个流血的伤口来。”桑瑾放下飞行棋，抱着手臂认真看他，眼里流露的光温暖又亲切，“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个决定都能伤人于无形。”
　　明扬不明白，不自觉皱眉，扣着手指头不知所措。
　　“你没来以前，我觉得谁都不配陪着明少爷，你来了以后，我又觉得，明忱只能你陪着，你们是亲兄弟啊，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桑瑾捡起桌上的骰子，捏在手中摩挲着没掷出去。
　　“一直陪着你哥吧扬扬。”桑瑾建议道：“这世界上，除了你，他就一个人了。”
　　这句话很熟悉，明扬自己也说过，他纠正道：“哥哥有何深嫂子陪着，我以后跟江先生结婚了也会陪着哥哥，他不会一个人。”
　　“不，那哪能一样？要一心一意的陪，你的注意力，关心和爱怎么能分一半给别人呢，这是不忠，变相来说是蓄谋抛弃。”
　　明扬对‘抛弃’一词向来敏感，连忙否认，“我没有抛弃哥哥，没有想抛弃，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毕竟你是他亲弟弟嘛。这个世界，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血缘不会。何深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哥，江崇年也总有一天会厌倦，不要你。”桑瑾提议道：“所以，和江崇年分手，及时止损，永远陪着你哥，好不好？”
　　“不好。”明扬急了，“不会厌倦，我们要结婚的，而且结婚了也能陪着哥哥……”
　　桑瑾无奈叹口气，掷出骰子，目不转睛看着它快速转动，然后停在1上。
　　“扬扬，我不逼你。”桑瑾善解人意，柔声道：“你自己想吧。江崇年有父母陪，如果连你也很别人走了，明少爷是不是真就一个人了？”
　　明扬心口泛疼，桑瑾说的对，很对！江先生有父母亲，他和哥哥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
　　“不好决定的话，不如试着做选择题。”桑瑾握着他的手，问：“明忱和江崇年，你要谁？”
　　这两个名字瞬间冲进明扬的大脑，他真听桑瑾的，试图在这两个名字中舍弃一个。但一个都不行，一想到选择一个就要扔掉另一个明扬就难受的不能呼吸。
　　他大力抽回手，哭着站起来，“我都要，为什么要选，不选，都要！”
　　桑瑾连忙抽纸过来帮他擦眼泪，“扬扬别哭，我只是建议你做这个选择题，你选谁没人怪你，全看你自己。但选之前想清楚，是陪着江崇年和他的家人，还是陪你哥一个。”
　　“不行…”明扬退后几步，哭得更厉害，“哥哥不能一个人…”但，也不能不要江先生…
　　“不急不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供扬扬选择，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桑瑾心疼的直接用手帮他擦，“别哭了，你哥看到会心疼的。”
　　明扬根本忍不住眼泪，桑瑾耐心安慰着，直到猫咖女老板再回来，看明扬哭得眼睛红彤彤的，以为他可怜小猫，笑道：“明小少爷心肠这么好，猫真的没事，不信半个月后再来看，它保证能蹦你怀里蹭，别难过了。”
　　明扬下意识低头看趴在软垫上睡觉的小橘猫，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面上情绪稍微缓和，心上却有个小疙瘩梗着。
　　他突然很想江先生，想立刻见到他。这样想着明扬雷厉风行，想回去给他打视频。桑瑾送他出来，抱歉道：“姐姐没想惹你哭，扬扬不要有心理负担，跟着心走。”
　　“没事，桑瑾姐姐说的…有道理的。”正因为明扬觉得有道理，所以才难过得不能自己。
　　“扬扬会认为……会觉得我有病吗？”
　　明扬立刻摇头，“没有，你很好。”
　　“嗯…还是明扬好。你知道的，他们都不太喜欢我，歧视嘛，不可避免的。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了，只要扬扬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没关系。”桑瑾稍微顿了顿，苦涩道：“不过，为避免给你带来生活困扰，扬扬就别说来见我了。”
　　“为什么？”
　　“我想安静些生活，偶尔你能陪我说说话就挺不错。”桑瑾猜测道：“如果你说来见我，他们很可能会不开心，对我的误会加深的同时甚至更厌恶我…谁愿意被人一直讨厌呢…”她没继续说下去，面上的神情写满失落。
　　明扬带入自身，明白桑瑾的顾虑。当初江先生只是口头说不喜欢他，他就难受想哭，如果是被一直讨厌，那应该会一直难过想哭吧…
　　“桑瑾姐姐，别难过，你不会一直被讨厌的。”
　　“嗯，那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明扬回来路上遇到从公司回来的哥哥。明忱停了车让明扬上来。
　　知道明扬经常来猫咖，不厌其烦叮嘱道：“扬扬可以来，但是一定要做好防护消毒，里面多是生病的猫，你自己也是猫，比人更容易感染。”
　　明扬听话点头，暂时没给江先生打电话，侧脸看哥哥，“哥，何深嫂子会一直陪着你吗？”
　　明忱轻描淡写，略略思考回答道：“为什么非得他陪着？我不需要，有扬扬就行了。”
　　“所以哥在嫂子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明忱没有立刻回答，等车驶进院子，下了车才正经道：“何深和你构不成一道选择题。不过，扬扬非想听我选一个的话，肯定选你。”
　　明扬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忽然觉得自己自私且贪心，他两个都想要，而哥哥却毫不犹豫选他…
　　桑瑾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会是抛弃哥哥的那一个…他忍不住想桑瑾说的选择题，是陪江先生一家，还是陪哥哥一个…
　　好难…
　　“是不是饿了？”明忱察觉他的低落，拍拍他的肩，“饭做好了，回去洗个手就能吃。明天公司放年假，何深也回家过年了，咱们两兄弟去超市买些年货，你想吃什么都行。”
　　“好，买年货。”明扬莫名越来越委屈，低声失意道：“哥，明天我想喝奶茶。”
　　“行。”明忱见他还是不开心，问道：“想江崇年了？吃完饭你给他打个视频，没几天他就回来了。明年你和他回家过年吧，见见他爸妈。今年先委屈你跟哥哥一起过。”
　　“没有想，”明扬像被揭了短，心虚急着想欲盖弥彰的人，下意识抵触并且强调道：“哥哥，我没想，真的没想…以后都和哥哥一起过年…我想和哥哥一起…”
　　看他那着急的小模样，再说就要哭了，明忱忙说：“想就直接说，又没人不让你想。”
　　“可是，哥哥不喜欢江先生…”
　　“早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到我不喜欢江崇年？”明忱叹口气，“现在倒是后知后觉了。”
　　“对不起…”
　　“蠢货，你对不起什么？”明忱揽着他的肩，继续往里走，“江崇年你一个人喜欢就够了，别人不需要。”
　　明扬捏着手机，不停开导自己，江先生和哥哥可以同时拥有的…
　　吃完饭明扬澡也没心情洗，缩在床边给江崇年打视频，没聊几句明扬开始淌眼泪。
　　“崽崽别哭。”江崇年安慰说：“我帮你算着日子呢，还有十一天我就回来了。”
　　“不要。”明扬自己抹眼泪，不讲理委屈哽咽，“我现在就要你回来，马上回来……”


第66章 好的坏的，都让你感受。
　　江崇年仔细看着视频中的少年，对方眼眶一圈微微发肿发红，看样子没少哭。
　　这段时间他对明扬身边的动静本就敏感着，于是警觉问：“崽崽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你跟我说说？”
　　外面刮风又下雨，房间的窗没关，吹得纱帘乱晃。淅沥的雨声传进来，明扬听着，兀自感受心里的酸涩。
　　答应过桑瑾不说，他本想摇头又实在不知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除了江先生和哥哥还能和谁说。再三考虑后，撇着嘴问：“江先生讨厌桑瑾吗？”
　　闻言江崇年的心瞬间往下沉，这时候问这种问题，显得不寻常且突兀，他忍着追问的心，耐心哄着明扬，“嗯...崽崽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回答讨厌好，还是不讨厌好。
　　明扬再抹一把眼泪，解释说：“不讨厌才能说...”
　　桑瑾怕被讨厌才嘱咐不能和别人说，如果江先生不讨厌就可以说了...
　　“嗯，我不讨厌。”江崇年忍耐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是桑瑾，他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桑瑾可能在被辞退后又找了明扬。
　　明扬慢吞吞爬起来，关上窗户隔绝雨声，连窗帘也拉上。江崇年在等的间隙打开电脑，再次联络在京城人民医院的老师，他需要立刻知道京城精神病康复医院桑瑶的状况。
　　“江先生，桑瑾让我在你和哥哥之间选一个，”明扬这会忍着没哭，无助道：“我不想，我不知道怎么选，不选...”
　　“什么？”江崇年敲键盘的手顿时没了动作，尽量表现得自然，“她和你怎么说的，崽崽和我复述一遍。”
　　明扬告诉了大概，说完一遍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他哽咽着问：“我是不是很自私...都要..江先生，我不好受，这里里闷。”他指着心口。
　　“这怎么能是选择题呢？”不止明扬觉得喘不过气，江崇年听着就觉得窒息，“崽崽乖，别挂电话，你等等我。”
　　电脑上，老师已经把精神病康复医院心理医生联系方式推了过来。
　　江崇年加了微信，那边很快同意，没几分钟对方直接发来一个视频。他调小声音，点开播放。
　　桑瑶穿着病服被绑带禁锢在病床上，心理医生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桑瑾，我叫桑瑾。放我出去吧，我没有病，不是疯子。”顿了顿她又激动说：“确实是我杀了我妈妈，但我没病，她活该的...活该。放我出去，我应该去坐牢，求你们让我去坐牢...”
　　说着桑瑶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大叫，听不清说什么，旁边的助手在心理医生示意下给她一针镇定剂。
　　视频四十一秒，桑瑶的情绪后半段后极度不稳定。江崇年无端听出一身冷汗，桑瑾可能才是有精神疾病的那个…她伪装的太好了，正因为这样才叫人细思极恐，无端后怕。
　　心理医生跟着发了个语音：对于您发出的质疑，我们这边会仔细核查。不是警方出面的话，很难把监控提供给您，抱歉。但我会亲自查看桑瑶病情恶化那几天的监控，有问题会第一时间告知您。
　　江崇年：谢谢，麻烦您了。
　　“崽崽，困了没。”江崇年声音温柔依旧，挪动鼠标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他定了张回程机票。
　　明扬一经提醒，真来了睡意，揉着眼睛，“有一点，江先生把镜头挨近一点，我要看着你睡。”
　　他整个趴在床上，穿了单件藏蓝针织衫，漏出冻得泛红的腰。好像感觉不到冷，拉也不拉一下。
　　江崇年特意提醒他扯被子盖上，昏昏欲睡时说什么江崇年都依着，可能累了一整天，哭久了眼睛酸涩，睡得很快，衣服没换，被子盖了半角。
　　江崇年流连看了会儿，挂了视频联系明忱。
　　明忱正准备睡，电话一响以为是何深，摸过来看竟然是江崇年，不等他开口对方直接道：“桑瑾有问题，不，应该叫她桑瑶。不管你信不信，她试图精神控制明扬。”
　　随后，江崇年把明扬对他说的一一说给明忱，连着还没被证实的猜想一并交代，“我定了最近一班回国飞机，桑瑶很危险，所以我恳求你，在我回来前，陪着明扬，他一个人我真的很怕。没有人能预料一个极端精神病患者下一步会做什么...”
　　江崇年不敢想，明忱更不敢。挂了电话，没穿鞋就往明扬房间去。两人房间隔着一个小走廊，明扬从来只锁大门不锁房间，轻轻一拧就进去了。
　　床头开了一盏小夜灯。
　　明扬怕黑，看他蜷缩在床的一角，明忱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面颊一痒，眼泪自己先淌出来。他使劲抹了坐到床边帮弟弟拉被子，借着昏黄夜灯，就怎么看他安静睡着。
　　明忱想起在地球等弟弟最无力的那五年，他每晚都睡不好，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他找不到办法回去，就盼望着明扬能下来。
　　明扬性子软，免不了被同类欺负，如果能在身边明忱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但是，并没有。
　　一个可能患有精神病的患者潜伏在明扬身边，他一点没察觉，反而江崇年...
　　他终于知道，即便知道明扬从喵星来了，他没办法马上回来却放心把明扬交给江崇年照顾的原因。
　　可以不承认，但不能否认，江崇年是一个靠谱的人。
　　明扬觉得脸痒，迷糊睁开眼。他哥坐在床头，手正抚摸自己的脸。明扬意外半爬起来，明忱连忙按他睡好，微哑着嗓音，“扬扬，今晚哥陪你睡，不怕了。”
　　“可是哥说长大了，要自己睡。”明扬握着他的手，哥哥好像在哭，他心疼着，自己也想哭，“谁欺负哥哥了？还是想何深嫂子？”这样说着明扬往里缩，腾出位置。
　　“对。想了。”明忱躺下，拉上被子好好帮他和自己盖上。像在喵星，让明扬抱着自己的腰，窝在身前。
　　不同的是，哥哥把他抱得很紧。明扬刚醒被这样抱着有点难喘气，但抱着自己的人在颤抖，在抽泣。他从来没见过明忱哭，所以这会儿跟着哥哥小声哭，哽咽着安慰人。
　　“哥，你别哭…嫂子过完年就回来了…”明扬用袖子帮他擦眼泪，连自己的一块抹了。
　　“扬扬，江崇年人不错，对你也好，我没有不喜欢他。你被他照顾着我很庆幸，也放心，以后咱们会是一家人。你不用做什么二选一的选择题，不用选，我和江崇年一起陪着你。”
　　“一心二用，不忠，偏心是变相的抛弃。”明扬内心挣扎，“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明忱默了会儿，解释道：“我和你是亲情，你和江崇年是爱情。这两者互不冲突，亲情爱情可以同时拥有，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你们。扬扬明白吗？”
　　“不冲突，不用二选一。两个都要不是自私，不算抛弃…”明扬说出自己的理解。
　　“对。”
　　“哥哥，真的？”明扬梗在心上的那块东西忽然消失了，整个人轻松又舒适，他老实交代自己的感受：“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难过了。”
　　明忱看着他，半响才说：“扬扬要学着长大，通人情。还是那句话，人类很复杂，扬扬初期交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我或者江崇年帮你把关，慢慢的等你学会独立判断以后，就算正真意义上的长大了。”
　　“嗯…”明扬点头，偷偷回看他哥，在发现哥哥没流眼泪后彻底愉悦了。
　　“…桑瑾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在你们交谈相处的过程中。”
　　“…对，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说的对…”
　　明忱说：“冒犯到你，让你觉得不舒服，这类人直接归结为坏人，扬扬要远离，如果甩不开一定要和我或者江崇年说。”
　　“她是坏人啊…我看不出来…”明扬小声说：“她只有一个人，很可怜。她说监控不是她弄的，也没有跟踪，她每天都会来猫咖看猫，喂吃的，一点不像坏人。我以为你们之间有误会...”
　　“这就是人类复杂之处，扬扬必须记住，人是会撒谎的，不是你听到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我好像明白了...”
　　江先生说的最后一次和哥哥说的嫂子死了，都是假话，不能信的。
　　一个道理。
　　“扬扬不用一下子明白，哥和江崇年会慢慢把这个世界介绍给你，好的坏的，都让你感受。”
　　“好。”
　　明扬话比哥哥多，一直不睡问东问西，多是期待明天买年货买什么好，能不能要一个冰淇淋。从T国回来，义城就入冬了，江先生不许他吃冰淇淋，他馋了好久。
　　毫无例外，明忱也拒绝了他，“记着自己是只很娇气的猫，乱吃东西容易生病。”
　　明扬听话‘嗯’了声，明忱突然想起，叮嘱说：“还有，不能吃巧克力，一点能让你长出耳朵尾巴，多食会现原形，这对你来说很危险，被人看到会直接抓起来，关笼子里卖钱，记住了？”
　　“啊？”明扬下意识摸头顶没冒出来的耳朵，“如果不小心变成猫，应该怎么恢复，还是泡冷水吗？”
　　明忱闭眼回忆着，“泡水没用，有淹死的风险，一般情况下二十四小时能恢复，快的时候也有，七八个小时。”
　　明扬默默记下，不吃巧克力不泡水。他摸出手机和江先生说他们明天买年货，问买些什么好，对方没回复。他还想发两句，但他哥催他睡觉，明扬不敢忤逆，放下手机乖乖躺好闭上眼睛。
　　本来没睡意，闭着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翻个身，还没睁眼，迷糊闻到熟悉的柠檬薄荷味，萦绕在清晨干爽的空气里，感觉整个人都被包裹，沐浴其中。明扬往那味道的主人身上蹭，触感自然又熟悉。
　　抓住这股熟悉，他眯着眼看人。
　　江先生！
　　明扬使劲揉揉眼睛，做梦一般再凑近一些，张嘴一口咬在对方胳膊上，不算重，有疼感。
　　江崇年睁开眼，捏着他的脸问：“谁教你大早醒来咬人的？”
　　声音也是江先生的！
　　“嗯？”明扬往后缩一些，“江先生，变过来了？”
　　“崽崽不是说要我马上回来吗？”江崇年裹他进怀，“怎么舍得让你等。”
　　是哥哥变成江先生，还是江先生变成了哥哥，还是说在做梦？这样想着明扬抬起手想咬自己一口，疼的话就是真的。
　　嘴张开还没碰到手臂就让江崇年拦住了，他笑着问：“饿了想吃人？自己都不放过，生吃不怕拉肚子呀？”
　　“真的回来了..”明扬低着头说得很小声，就像自言自语。
　　江崇年无声注视着，给明扬缓冲的时间。他三个小时前才到京城，马不停蹄赶过来，亲眼看到人才安心。
　　明扬摸着江崇年的手，找那枚戒指，找到后紧紧握着那根指头，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依赖靠着开始听心跳，“这个惊喜，我好喜欢。江先生来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他们说，对象还没过门就好好守在身边，以防万一。”


第67章 不好说，得靠感觉
　　明扬往江崇年身上挪，撑起身子再凑近点，想要一个早安吻。还没等亲上去，敲门声骤然响起，吓得他一激灵。
　　江崇年目睹全程，少年被吓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怜得让人心软。他抱着少年坐起来，揉着脸照着唇亲了一口。
　　“扬扬，年哥，可以起了。”何深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也很大声，边说着还在敲门。
　　明扬抱着江先生的脖颈，小声说：“何深嫂子…不懂事。”
　　“为什么？”江崇年帮他捋顺乱翘的刘海，边问“因为他吵着崽崽休息了？”
　　“不是。”明扬跪坐在他腿上没动，身子往前倾，依偎着，“我想和江先生接吻，再抱一抱，气氛本来很好，他一敲门，什么感觉都没了...”
　　“崽崽接吻也讲究氛围和感觉呀，”江崇年一本正经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氛围，我帮你营造。”
　　少年认真思考，几分钟后摇头，“不好说，得靠感觉。”
　　“行，”江崇年带他下床往浴室走，“等崽崽来感觉了直接亲，别在乎我的感受。”
　　“不行，要矜持一点...”明扬挤了一点牙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江先生，退一步说：“我要亲的时候问江先生一声，同意了再亲。”
　　江崇年答应着，拿过他手中的电动牙刷，好笑道：“挤这么点牙膏，你在为谁节省？”说着帮他再挤了点牙膏才还给他。
　　明扬拿着微微皱眉，没有下一步动作，解释说：“牙膏是哥哥买的，一点也不好吃，苦的。”
　　明扬刷牙偶尔会吞牙膏，所以对牙膏的香型口感格外挑剔。江崇年知道并且纠正过几次，看来明扬并没有把话记住。
　　他苦口婆心，吓小孩似的说：“牙膏里的化学物质很多，其中的‘氟’就对人体有害，吃了会中毒，从而引发溃疡，降低肝脏功能导致衰竭，最后需要进医院急救，做手术，打针，吃药来一整套。”
　　前面一长串后果都没能吓到明扬，被最后‘医院’两个字成功唬住。他谨慎弯着腰对着洗漱台，生怕不小心吞进去一点点。
　　如果江崇年提前知道，这几句话会导致明扬今后刷牙跟上刑场似的话，他一定不这么吓他。
　　今天定好去买年货，明扬穿了件颜色鲜艳的羊羔外套，他称之为灯笼红喜庆毛毛衣。
　　过年从原本的两个人变成现在的四个人，何深开车，明忱副驾，明扬江崇年在后座。
　　忍过早餐，这会儿明扬安分不了，凑过去问开车的何深嫂子为什么会忽然回来。何深一脸高深莫测，开玩笑道：“我想你哥啊，边想边哭，这才跑过来让你哥安慰安慰我。”
　　闻言一旁的明忱差点没忍住笑，强行严肃说：“认真开车。”
　　“好的宝贝。”
　　明扬心直口快，惊讶道：“心有灵犀诶，哥哥昨晚想你，也在哭！”
　　何深瞟一眼明忱，给足面子说：“昨晚我哭得那叫一个凶，怎么哄都不行，你看现在眼眶一圈还肿着呢。”
　　听他这样说，明忱皱着眉拉下遮阳板，照上面的镜子，眼眶一圈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何深余光注意明忱的动作，嘴巴还在继续说：“我第一次这么黏着你哥，模样比醉了还招人喜欢，希望我下次再主动点。”
　　明扬听不太懂，隐隐觉得嫂子自恋，哥哥也这么觉得吧，不然为什么掐他的脸让他闭嘴。
　　江崇年上车开始就专注手机，另一只手扶着明扬怕他摔着。过会儿接了个电话，明扬无事做凑过来跟着听，等电话结束，问道：“医生？老师？”
　　“是呀，下午买些东西去看看他老人家，崽崽想不想去？”
　　明扬想去，但这个老师的职业是医生，他不太敢冒这个险。江崇年看他为难，提醒说：“不去医院，是去老师的家里，算是拜早年。他有个可爱的孙子，崽崽真不想去看看？”
　　“想。”
　　听他俩说完，闲不住的何深问：“年哥，你老师是不是说那个桑瑶的事？”
　　“嗯，精神病院那边监控调出来了，大概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导致桑瑶钻空子换了桑瑾。监控已经交给警方，桑瑶也在昨晚被控制了。”
　　何深通过后视镜看江崇年一眼，无奈道：“年哥，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平淡，互换身份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何深没表现出来，他其实冷汗直冒，心跳也不自觉加快，明忱身边竟然藏着一个神经病...
　　“就这么个事情，年后可能需要明忱配合着调查。”江崇年顿了顿，“桑瑾...也就是桑瑶，她属于高智商病患，可怕在于她懂得伪装自己，善于观察，模仿别人。”
　　“不可思议…为什么呢？”何深看看一眼明忱，“实质性的事，她没做，目的呢？”
　　“不能确定，等心理医生的反馈吧。”江崇年低头看状况外的明扬，抱着手机搜着什么相当认真。
　　第一次给别人拜年，明扬还有些紧张。琢磨着应该送什么，或者包几个红包才好。搜索无果，他没抬头，身子却往江崇年怀里靠，“江先生，老师家有几个人？”
　　江崇年摩挲着少年下颌那层薄薄的软肉，回答道：“大概..五个吧。”没有其他亲戚在的话只有五个。
　　“买五个红包，五张贺卡...”明扬边念着，把字打在备忘录上，江崇年忍着笑提出疑问：“你想给他们每个都送一个红包？”
　　明扬点头，“放多少钱进去才合理呢，网上没说。”
　　“笨蛋，送红包也是有讲究的。”江崇年科普道：“一般情况下，长辈送给小辈。老师家五个人，只有五岁的孙子比崽崽小，准备一个红包就够了。”
　　“噢，”明扬把备忘录上的五改成一，边问：“这样的话，比我大的都要给我红包吗？”
　　“你想要吗？”
　　“想。”
　　“好，给你包。”
　　前边两个人虽然没说话，却默默听着。何深对明忱耍赖说：“我也要红包！”
　　明忱瞥他一眼，没理。等到达目的地，何深打开手机一看，某人转了五毛二分给他！
　　多一分少一分何深都不至于这么兴奋，不顾外人在，大咧捧着明忱脸，照着唇重重亲一口，“不愧我宝贝，有个性！”


第68章 小败家子。
　　家里其实什么都不缺，过年食材也不用现在买，逛超市完全是哄小明少爷开心。
　　明扬在食品区晃了一圈，发现新大陆一般看到许多包装各异的泡面，样图看着就美味。
　　但江崇年不许他拿…只能趁人不注意往购物车最底下，一种口味一包藏了一堆。
　　江崇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趁他不注意一一摆回去。
　　到前台结账的时候，明扬眼瞅购物车见底了，还是没见着他精心挑选的泡面，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和哥哥们分道扬镳，直到坐上去老师家的车明扬才神情严肃，悄悄和开车的江先生分享遭遇。
　　“江先生，我们下次不要再去那家超市买东西了。”
　　“怎么了？”
　　“那家超市的购物车会吞东西，”明扬比着手势遗憾道：“我拿了那么一大堆东西，结果都不见了。”
　　江崇年故作惊讶，“是嘛，崽崽拿的什么不见了？”
　　“…泡面不见了。”如果不是赶时间去老师家，明扬都想让超市工作人员调监控看一看，泡面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在眼皮子底下没的！
　　江崇年停车等红绿灯，忍着笑安慰他，“泡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没了就没了吧。”
　　“可我很想尝一尝它的味道。”明扬咽着口水，本想抱着江先生撒娇，全让安全带搅合了，无奈靠回去，侧身抠手指头，眼巴巴瞅着江崇年。
　　只要看上去可怜些，江先生就会心疼。
　　没等红绿灯过去江先生就不忍心了，退一步道：“好，让你尝一尝，待会儿回家我们买一包。”
　　“老公你真好。”明扬目的达成，笑着摸出从超市买的红包，又去包里翻江崇年的钱包。默默数了数，现金没多少，十张都不到。
　　倒是有许多卡。
　　他对的卡的概念仅限于‘刷’，是一种和钱一样东西，没有钱的时候有卡也行。当初喵老大就给过他一张，但现在不在身上。
　　明扬随便抽了一张卡，边说：“江先生，我要和你借一张，等回去我把我那张还给你。”
　　车子重新行驶，江崇年余光看他，问：“崽崽要卡做什么？”
　　“包红包里面。”明扬打开红包准备把卡塞进去。一旁的江崇年腾出手来捏他脸，好笑道：“谁送红包直接往里面塞卡呀？”
　　“不能吗？”明扬塞卡的手迟疑了。
　　“梓豪才满五岁，红包不在乎大小，图个吉利就行，崽崽放六百六。”
　　明扬听取建议，抽出现金反复数了数，塞六百六进去，边说：“江先生会给我多少红包，我快二十二了，很在乎红包的大小。”
　　“财迷。”
　　“我不是…只是好奇江先生会给我多少。”
　　江崇年刚要回答，明扬立刻打住，“不行不行，现在不能说，让我期待期待。”
　　—
　　老师家坐落在京城近郊区，近乎世外小院。
　　瓦房，古风雕花窗，黄灯，抽象壁画，透着浓厚的，质朴又治愈的气息。
　　建筑风格，中西方结合，文化的碰撞，说不出的前卫。
　　进门的院子是沙子地，摆满绿植。中间放着玻璃圆桌，正趴着个金发碧眼，混血小男孩。握着笔，看专注的模样应该在画画。
　　明扬跟着江先生走过去，站在小孩身后，他大概在画人，房子，书。
　　屋里出来个老人，穿白色毛衣，休闲居家裤，整个人慈祥又健朗。
　　“黄老师。”江崇年牵着明扬迎过去。
　　黄岩面上的褶皱加深，眼睛笑弯了，边拥抱着来人，边责怪，“兔崽子，不干这行就算了，三四年不见回来一趟。我当初拿你当接班人培养，你倒好，拿我当绊脚石！”
　　这话黄岩电话里没少说，江崇年都被挖苦免疫了。
　　“老师您心里舒坦，怎么说都行。”江崇年笑道：“现在不是来了，多带了个人，不知道饭能不能够。”
　　黄岩颇有种大人不记小人过后的傲娇，视线落到明扬身上。
　　明扬立刻学着江先生的样子，抱着黄岩说：“老师好，我是明扬，见到您很高兴。我饭量很小，不吃也行。”
　　“哎呦，小年少吃点都不能让你饿着。”黄岩拍拍明扬的肩，老早看到他俩牵手进来的，不用问就什么都明白。
　　他大学起带江崇年，什么性子一清二楚，能领过来给他见的对象一定是认准了的。
　　“明扬一看就是乖孩子。”黄岩招呼道：“赶紧进来，你师娘早就准备好晚饭了，梓豪爸妈在医院忙，不等了。”
　　小梓豪开始还腼腆，这会儿跑过来，试探性牵着明扬的手，奶声喊：“哥哥。”另一只手牵着江崇年喊，“叔叔。”
　　黄岩笑得合不拢嘴，抱起黄梓豪纠正说“两个都得叫叔叔， 人家是一对，梓豪叫差辈儿喽。”
　　明扬看眼别被握过手，第一次被那么小的孩子主动牵手，感觉好神奇。江崇年捏捏发呆少年的后颈，解释说：“梓豪从小在医院长大，医院人多，混了个自来熟的性子。”
　　“他真可爱。”明扬也想抱一抱。黄岩把孩子递给他，“有点重，抱一会儿就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明扬点头，期待的抱过不哭不闹的小孩。穿多了才显得肉嘟嘟的，其实不重。
　　小梓豪真的自来熟，亲一口明扬的脸颊，“叔叔香。”
　　明扬抱他进门往客厅，坐到江先生旁边。他们聊天，明扬就陪着梓豪玩。小孩子都喜欢乐高，梓豪也不例外，尤其喜欢挖掘机。
　　拼着拼着，一来二去两人玩熟了。吃过饭，小梓豪迫不及待领着明扬参观他的玩具房。
　　临走明扬附在江先生耳边叮嘱说：“走的时候一定要来叫我，我得和江先生一起。”
　　江崇年亲他一口，摩挲他的脸，“肯定叫崽崽，这儿没你睡觉的地方。”
　　“胡说，楼上房间多的是。”黄岩端了壶茶坐过来，故意道：“扬扬晚上陪梓豪玩，晚了就在这儿睡，不怕。”
　　小梓豪在拽明扬的手，明扬为难着小声强调，“待会儿我要和你一起走。”他怕江先生真把他留在这儿…
　　“好，我跟老师在这下棋，走的时候来叫你。”
　　明扬一走，黄岩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当初你那小师妹喜欢你，喜欢得死去活来的，我还当你是块木头，原来是性别没对上，这不挺会哄人的嘛。”
　　“老师，陈年旧事，该翻篇了。”江崇年把白棋盒挪到黄岩面前，“咱们师徒，边下棋，边聊聊正事。”
　　黄岩扯了个抱枕垫在身后，舒舒服服靠着，落白子，“昨天我去了趟精神康复院，接触了那个桑瑶。她的情绪还是挺激动的，按道理说一般精神病人不会这么频繁的发病。”
　　“有没有试着不把她当病人，正常交流？”江崇年捏着黑棋，摩挲着迟迟没下。
　　“肯定得这样，不然怎么问得出话。”黄岩面色渐见严肃，若有所思喝了口清茶，“周老在精神康复院从事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据桑瑶自己说，她才是桑瑾，大概两年前杀害自己亲生母亲，原因是母亲把精力全用在疯子姐姐身上，钱也是，导致本该富裕的家庭过得相当拮据。她觉得母亲偏心，这才痛下杀手。”
　　江崇年了然点头，“那她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换进去的呢？”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黄岩没心思下棋了，盖上棋盖端坐着正经道：“她们两姐妹不论长相，身形，还是穿着发型几乎都一样。连说话声音都难分辨，唯有性格。桑瑾说自己平时比较文静，姐姐桑瑶因为患病活泼的性格变得很不稳定。后来为了不被送进医院治疗，时长模仿桑瑾的言行举止表示自己的正常。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直到有一回，桑瑾和母亲发生口角，失手杀了母亲，警方来时她把罪推卸给患病的姐姐。这件事就算了了，但桑瑾过意不去，经常来医院看姐姐，桑瑶也没有怪罪妹妹诬陷她的事，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桑瑾回忆说，那天傍晚她照常来探，姐姐说很想她，要求她们再穿一次姐妹装。”
　　“就这么换的？”
　　黄岩点头，“周老都记得那次的事，桑瑶徒手敲晕了工作人员，从里面跑出来了，仅出来一分钟不到。她和桑瑾扭打作一团，被赶来的医生拉开，由于两人妆发穿着都一样，一时难分辨。但你知道的，病人都会佩戴腕带来识别患者情况。当时他们给带腕带那个打了镇定剂带进去了。关键是，调换出来的桑瑶一点破绽没漏，甚至没有立刻走，而是担心的在桑瑾床边守了很久...”
　　江崇年听得头皮发麻，“她没发病前就在明家工作，一点反常都没有，老师还记得两年前我那个案子嘛，是她，当时她因为患有精神疾病没承担法律责任。我只是想不到，她还能自己出来...”
　　“你当年那事儿不是明家那个大少爷弄的？新闻上都这么写...”
　　江崇年摇头，“明忱好像背了锅，他一直没正面解释，导致都以为是他指使做的…”
　　“道理说桑瑶这个人你没见过更不可能熟悉，再疯也不至于陷害你...还是说因为对你爱而..不得..？”
　　“哪有这么狗血..”江崇年笑道：“您一把年纪了，还挺时髦。不过，我也好奇这事，到底还得桑瑶自己开口说原由。不过再等等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师徒两人终于心无旁骛下起棋，三个小时后，黄岩险胜。江崇年来玩具房找明扬的时候，发现一大一小两人窝在榻榻米上盯着一个手机看。
　　明扬划了划屏幕，问小梓豪，“宝宝觉得这个怎么样？”
　　“嗯...”小梓豪仔细盯着看了看，“还要再大。”
　　“再大呀...”明扬无奈说：“你这么小，太大了不好把握吧。”
　　“大的酷！”
　　江崇年坐到明扬身边，搂腰靠着他的肩，刚想问在聊什么，发现明扬竟然在搜挖掘机...
　　“你们...”江崇年把躺着的人拉起来。不等明扬说话，小梓豪自豪说：“我长大想开挖掘机，明叔叔说他现在帮我买。”
　　“什么？”江崇年捂脸笑出声，然后抢了明扬的手机，点点他的额头好笑道：“你说你，买个玩具给他就算了，这么实诚，买真的过来让人家放哪呀？”
　　明扬握着梓豪的小胖手，宠溺说：“他这么可爱，想要挖掘机又不是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不能买？”
　　“听话，这个真不能买。”江崇年耐心解释说：“他现在的梦想是开挖掘机，等再懂事些想当太空人，崽崽难道还想送飞船？”
　　“不可以吗？”明扬说得人畜无害。
　　“小败家子。”


第69章 柠檬薄荷味
　　小梓豪团坐在榻榻米上，眼里泛着期待的光芒，那光承载的正是开拖拉机的梦想，梦想有了，拖拉机还待购买。
　　败家子明扬爬过去把小人抱住，商量说：“宝宝要不等你长大了，我再帮你买，好不好？你现在太小了，开不动拖拉机。”
　　他忽然想起先前准备的红包，摸出来一并递给他，“你要红包就行了。”
　　“嗯...好。”黄梓豪听话点头，接过红包的同时握住明扬的一根指头，邀请道：“明叔叔今天不回去，和梓豪一起睡？”
　　“啊？”明扬为难扭头看江先生，怪梓豪太可爱，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江崇年看出他的为难，把一大一小从座上拉起来走出玩具房，边说：“今天不早了，梓豪得睡觉，明叔叔得跟我回家，咱们下次再玩。”
　　“对，我得回家。”
　　黄梓豪非常不乐意，哭闹着被奶奶强行抱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哭声，听得明扬差点就妥协了。
　　三人聊了会儿天，黄岩送他们到大院门口还在留人。而且是点名道姓的只留明扬，似乎就想看他不好拒绝，无措的呆模样。达到目的后，黄老师笑得眼睛眯起，不忍心道：“不逗你了，跟小年去，现在的小情侣就是黏糊。”
　　他们的车停在小路上去的大道，黄岩逗完人回去睡觉。被逗的明扬委屈抱着江先生的脖颈，腿勾着对方的腰，头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江先生，黄老师不好。”
　　江崇年就这么抱着他往前走，脸贴着少年额头，“老师开玩笑的，我又怎么可能把你卖给他当梓豪的小保姆呢，崽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
　　“可我还是很难过，老师说给江先生介绍女朋友，同时拥有两个性别不同的对象并不冲突…”明扬抱紧江崇年，苦恼道：“我很自私，不想把你分一半给别人。”
　　“崽崽想过把我分一半给别人？”江崇年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解释道：“这不是自私，人就一颗心，肯定只能专心对待一个人，多了忙不过来。”
　　风有点大，穿过树梢‘哗哗’响，明扬缩了缩脖颈，脸贴得更紧，“万一江先生忙得过来呢？”
　　“崽崽一个就够折腾人，我哪还有心思顾别人。”
　　明扬听着这话，觉得‘折腾’是褒义词。因为江先生在说的时候嘴角扬起，心情不错的的样子，所以上车之后，他也不愿松手，问了一句，“江先生，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江崇年放他在副驾坐好，捧着他的脸，指腹摩挲过柔唇，一点点靠近，就着肆意地风，温柔的月，彼此轻柔又热烈的拥抱亲吻。
　　可能是春天来了，明扬闻到了风里裹挟的不知名花香，比这股花香更魂牵梦萦的，是咫尺的柠檬薄荷味。
　　他问过，好像除了自己，别人闻不到江先生身上这股香甜的味道。程最说，江先生以前是握手术刀的医生，所以不喷香水，要说味道，只有洗衣粉混着阳光的清爽。
　　只有他一个能闻到柠檬薄荷味，这多令人兴奋。明扬慢慢离开江先生的唇，喘着气说：“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因为江先生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我很想抱着闻，醒着想，睡了也想。江先生，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
　　还是第一次从明扬口中听到这些算小秘密的事，江崇年抵着他的额头，不答反问：“我是什么味道？”
　　“柠檬薄荷味。”明扬稍微抬一点头，唇擦过他的鼻尖，认真说：“这是我最爱的味道。”
　　“如果…那天换一个人，身上也有你爱的味道，你会跟他走，睡他旁边，喜欢他，亲吻他，戴他送的戒指吗？”江崇年突然抱着他，让少年离自己更近些，喘气的起伏，心跳的振动，一并都要。
　　这个问题好难，明扬想象不到，没有遇到江先生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
　　也许联系不到哥哥，无家可归露宿街头，或者被当神经病关起来，再或者遇到坏人别骗…
　　每个没能遇到江先生的假设，他都不敢深想，就像在喵星看的童话故事缺失的结尾，白雪公主一直被继母追杀，灰姑娘永远试不到水晶鞋，丑小鸭也没能挨到变天鹅……
　　他并不知道是被其他喵恶意撕毁的，在很长一段时间，明扬都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不美满的故事能称之为童话。直到哥哥口述给他补了缺失的结局，小猫才又快乐了。
　　“我可能会和他走，然后在医院、公园、我不敢过的那个红绿灯、江氏楼下那家粤餐厅……这么多地方供我们再遇到。江先生那么好，所以我到头来还是会睡你旁边，喜欢你，和你亲吻，戴你送的戒指。”
　　明扬忽然想起小时候，哥哥给他补充了童话故事结尾，他当时的所感所想，愿望好像转了个大弯，但基本算实现。
　　“江先生，我小时候常常幻想自己是王子，能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公主，没想到长大后，我自己成了公主。”
　　江崇年心里本来暖融融的，让小迷糊这话逗笑了，“明公主，你后悔吗？”
　　“不，被宠爱的感觉很好，我要一直被宠着，然后，”明扬坏笑着，“恃宠而骄，当小败家子。”
　　江崇年放纵着，帮小败家子系好安全带准备回城，路途不算远，明扬听着车里温柔缓慢的抒情音乐眼皮子越来越沉，没忍住，脑袋一歪睡着了。
　　等江崇年叫醒他，已经到了明宅。
　　明扬使劲儿揉了把脸，抓着安全带，睡意朦胧说：“今天能不能不回家，去江先生那？”
　　江崇年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听他这么一说，开门的动作顿住，“崽崽是因为怕吗？”
　　桑瑾的事到底有没有给明扬留下心理阴影，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因为这样，江崇年才格外关心他的一举一动，生怕吓着他。
　　明扬也解了安全带，靠着江先生，刚睡醒的缘故，说话委委屈屈的，“我想和江先生，嗯…更亲近。”家里有哥哥在，明扬不太敢…
　　“我这几天委屈崽崽了。”江崇年无奈笑着，亲他的额头，安抚道：“明天准备年夜饭，回我那太远了赶不过来，崽崽听话，等年过了，怎么来都行，好不好？”
　　“明天就过年了？”明扬不明白，明天三十一号，不应该像元旦节一样，一号过年吗？
　　“除夕，然后是春节。”
　　明扬最后妥协了，答应不要，但是江先生得给他念两个绘本故事。
　　晚上十点半，说早不早，何深却在厨房忙进忙出，张阿姨在一旁想搭把手都插不进去。
　　“我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呢。”何深穿着睡衣，带了花围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这幅打扮多少有些滑稽。
　　“嫂子你在做黑米粥吗？”明扬撑着厨房吧台，闻了闻，粥的味道不太正宗，怪怪的。
　　张阿姨忍不住笑，“小少爷，这是熬糊了的白米粥。”
　　“啊？”
　　何深专注重新淘米，说：“你哥胃病犯了，下午饭都没怎么吃，我得弄个爱心粥给他感受我的温暖。”
　　江崇年从后抱着明扬，靠在他肩上，评价那锅粥。
　　“吃糊的粥对身体不好，高温下，米里面的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等会发生热裂解反应。再经过一系列的环化和聚合反应，有生成苯并芘等多环芳烃类物质的可能性。而苯并芘对人体健康存在较大的危害，有致癌的可能。”
　　“啊？”明扬立刻拦住何深，“你要毒死哥哥？”
　　“我不是的，我煮爱心粥啊！”何深长这么大第一次正儿八经为人做东西吃，不太信粥糊了威力这么大…
　　不过，以防万一弄巧成拙，他把厨房还给张阿姨，在一旁絮絮叨叨，“不加葱，少放盐…不，熬甜粥吧，放几颗红枣枸杞……”
　　明扬没继续看，拉着江先生上楼关心胃疼的哥哥，边上楼边问：“江先生，真的这么严重吗？如果不小心吃到糊的，怎么办？”
　　“那也没事，吃点糊的不会怎么样。”
　　“可是你刚才…”明扬迷惑。
　　“何深当惯了大少爷，等他把粥熬出来，估计天都亮了。”江崇年看着他，笑道：“那话，只有笨蛋会信。”
　　“…我是笨蛋。”明扬不开心，在二楼楼梯拐角原地蹲下，“…肚子不舒服，很不舒服。”
　　江崇年让他唬到了，跟着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抱着就准备去医院，谁知小坏蛋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洋溢得逞的笑，有样学样。
　　“只有笨蛋会信。”
　　作者有话说：
　　二狗塞话筒：“鲜森，我是该说不说栏目组记者，这边想采访您一下，对于您，就是说把自个儿崽教坏了，目前是个什么样的感想呢？我很想知道。”
　　江崇年：“……”
　　明扬乱入：“那个…你门牙上有一大片红色的辣椒皮诶。”
　　二狗慌乱嗦了两口，逃离现场。


第70章 …你欺负我（一、二更）
　　江崇年抱着小坏蛋，直接回房间，不准他去看哥哥。压在床上欺负一顿，勾起了火不灭，有意吊着他。
　　“我们崽崽学坏了。”江崇年揉着他泛红的耳垂，故意挨近，呼出的热气全洒在少年的耳侧周遭。
　　“江先生…老公…你好坏…”明扬痒得缩脖颈，想动一动，可两只手被身上的人禁锢在两侧，动弹不得。
　　江先生这样的勾引让他很不舒服…
　　“崽崽多叫几声老公，让我听听，你有多甜。”
　　明扬分开的双腿缩起，轻轻夹着江崇年的腰，软软说：“…你欺负我，江先生现在很坏…”
　　“哪里欺负？”江崇年笑着提醒，“崽崽乖，多叫几声我就放开你了。”
　　“怎么叫才算甜？”明扬歪着脑袋，身上穿得针织衫领口过大，稍微一动，皙白的锁骨跟着一点点漏出来，骨肉线条明显。随着呼吸的起伏，骨窝深深浅浅，勾得人口干舌燥。
　　明扬不知道自己这样多撩人，毫不遮掩，眼巴巴看着江崇年。
　　“这个眼神，我申请专利，崽崽以后只能在我面前这样，记住了。”
　　“我记不住，”明扬接着动手腕，大腿收紧，不舒服扭了扭，“我要自己躺着。”
　　“不可以。”江崇年松开少年的手，侧一点身，头搁在他颈侧。说话时，唇有意无意摩擦他颈间细腻的软肉，充满磁性的嗓音穿透耳膜，蛊惑每个躁动的听觉神经。
　　“崽崽，想不想要？”
　　明扬点头，他禁不住这样的撩拨。获得自由的手微微缩在身侧，过会儿捏着江先生的衣领，轻轻往自己身上拽，“江先生坏……”明知道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又这样，不是坏是什么？
　　“听话，叫老公。”江崇年关了大灯，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能看清少年的脸就行。
　　明扬恍惚意识到江先生要做什么，手轻轻从他衬衣扣子的缝隙钻进去，摸到他想摸的，提议道：“老公，我们生一个小梓豪出来玩？”
　　江崇年一愣，随即贴着他的颈窝笑出声，真不知道先科普他生不出来好，还是教育他，梓豪世上只有一个，别人肚子里生出来就不是梓豪了。
　　“小笨蛋，到底谁给你灌输的，男人能生孩子？”说着，江崇年揉着他软软的肚皮，再次纠正道：“无论我们多亲近，亲近多久，崽崽都生不出来，只有女人可以生宝宝，男人不能，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明白了吗？”
　　“…是因为我没有备孕吗？我马上就备，行不行？”
　　人类手册说女人能怀孕，但没说男人不能…生小孩前有一个备孕期，问题可能出在这。
　　“备孕？”江崇年持续想笑，“那也没用啊，男性和女性的身体构造是不一样的，崽崽没有生育器.官，不能怀孕。”
　　明扬噘着嘴，有点不开心，“那怎么办，我想要一个梓豪，嗯…可以喊我明叔叔。”
　　“你真有了也是喊爸爸，怎么能喊叔叔？”江崇年嘴角就没有下来过，宠溺抱紧明扬，“我老婆怎么这么可爱，还要什么宝宝，要崽崽就行了。”
　　“嗯…那不要梓豪了，我想要你。”
　　明扬缩在身前的手往下移，拽着自己针织衣摆往上拉，一直拽到胸口，大片肌肤暴露温热的空气中。他抓着江先生的手放在胸口，磨蹭着，“老公，你轻轻地，我忍住不发出声音，可以吗？”
　　这样的话在家里也可以，哥哥嫂子听不见。
　　江崇年知道他忍不住了，捞着腰坐起来，哄道：“可以，但崽崽得帮我脱衣服。”
　　明扬乖乖抬手去解他衬衣小小的黑色纽扣，同时跪着直起腰，与江先生的唇相贴。
　　扣子有些小，解开一颗就要费很大的劲，明扬耐不住性子，皱着眉嘟囔。江崇年不忍心，把委屈坏了的少年放回床上，俯身压下去。
　　捧着明扬的脸，湿热轻柔的吻落在他唇上。明扬再次感受到，江先生由内至外的温柔。
　　昏暗的床头灯，错落洒在脸前的人身上，朦胧染了一层黄色细茫。
　　少年没有闭眼，就着江先生眸光里灼人的光华流转，小心翼翼抬手勾勒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滑过喉结，一路往下...
　　… …
　　… …
　　… …
　　… …
　　明扬昨晚不肯睡，今天太阳都升上来了还不肯起。
　　家里管家佣人前一天回家过年，如果江崇年何深不来的话，若大的宅子就只剩下明扬和他哥两个人孤零零的。
　　江崇年侧身看着熟睡的少年，轻轻撩开散在额上的头，宠溺亲了一口。
　　明扬感觉到了，被日光晃着眼睛，翻个身半压在他身上，嘟囔说了句什么。
　　昨晚还白净的锁骨，现在布满淡粉的吻痕。颇有种纯洁与邪恶的碰撞，呈现出难以言喻视觉冲击的美感。
　　少年的肌肤细腻柔软，每一处捏重了都怕弄疼他，说是瓷娃娃也不为过。
　　江崇年往上靠，帮他挡了大半刺眼光亮，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的锁骨线，温柔问：“老婆睡饱了吗？”
　　“有一点点没有，”明扬抬起下巴，眯着眼等着对方的早安吻，亲完才补充道：“再睡一分钟就饱了。”
　　于是江崇年帮他揉着可能酸涩的腰，等他睡满那一分钟，伸手摸摸他的肚皮，问道：“崽崽饿不饿？”
　　昨晚做完一直念叨着那包没买的泡面，喊饿，执拗的除了泡面什么都不要。江崇年肯定不会遂他的愿，哄着睡了。
　　“嗯...”明扬侧身缩着手挨着他，咂咂嘴说：“今天可以吃泡面了。”
　　“可以。”江崇年答应着带他起来穿衣服洗漱。
　　谁大过年的吃泡面，江崇年后来找了些意面当早餐糊弄他。
　　宅里四个人，只有江崇年会做饭。明扬乐此不疲跟在他身后转，对方怕油溅出来烫着他，赶他去客厅沙发躺着看电视。屏幕打开，接着上回没看完的甄嬛传。
　　明扬看得专注，手机响了几声都没听到，还是明忱过来提醒他才注意到。
　　抓过来一看，是好久没联系的David。
　　“明扬，新年快乐！”兰晖穿着睡衣同样躺在沙发上。
　　“David，你也新年快乐！”明扬回了一句就不知道接下去聊什么。
　　兰晖打破尴尬，接着道：“就是上次和你说的，摄影工作室的事。你下来考虑了没，过完年工作室正式成立，我很想邀请你来呢。”
　　明扬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的心有点虚，因为他下来没有考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嗯…我还是想在江氏，不好意思兰总，但我空闲的时候可以去你的工作室帮忙。”
　　“没事，这个是其次，主要是祝你新年快乐，另外，”兰晖自己都觉得尴尬，咳了咳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和江总是情侣关系，有些地方做得不妥帖，特别不好意思，但是我又希望咱们能是朋友。”
　　“没关系，我很愿意和你当朋友，可以免费学到很多专业的摄影知识，我赚翻了！”明扬重新躺回沙发上，晃着腿和David聊了好多关于工作室的事。
　　锅上的肉还要炖一会儿，江崇年洗了手过来，把明扬抱自己身上坐好，在他讲电话的间隙摸遥控器换了个不那么勾心斗角的电影。
　　“好，那咱们回义城再见，我请你吃饭。”明扬挂了电话把手机扔沙发上，下意识往后看了一圈，发现哥哥嫂子不在才在江先生唇上啄了一口。
　　“和我亲都这么谨慎？”江崇年故作不开心。
　　明扬忙解释，“哥哥嫂子在，我会很害羞。”
　　江崇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以他耿直的性子，想做什么直接上，要不是明忱在家，昨晚小坏蛋也不会那么忍了。
　　“看来，只有哥哥才能彻底管着崽崽，”江崇年换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在我这儿，简直无法无天。”
　　明扬笑嘻嘻靠着他，“哥哥去哪了？”刚刚还在吧台上剥豌豆的。
　　“缺点作料，你哥去买，何深非要当他的司机，两人一起去了。”
　　江崇年把他放回沙发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掏出手机看见未接，回了个视频过去。
　　听声音就知道是江妈妈，明扬一骨碌爬起来，凑到镜头前，热情打招呼，“妈妈，我好想你呀！”
　　“扬扬啊！妈想死你了！”江妈妈就是来查儿子岗的，生怕儿子糊弄他俩，回来不着调，这会儿亲眼看到明扬，终于安心了。
　　“扬扬，下一年你得过来陪爸爸妈妈过年了。今年就算了，和小年玩得开心，他要欺负你，就打电话来告状，妈帮扬扬收拾。”
　　明扬抱着江先生的脖颈，挨近镜头，“江先生很好，不欺负我，妈妈放心。”
　　“就得这样，那个，我和爸爸送你的压岁钱给小年带过去了，你别让他私吞了。给扬扬哥哥也准备了一个，你们两兄弟呀都平平安安的。”
　　“谢谢妈妈！”明扬对着镜头亲了一口，惹得江妈妈笑个不停。江爸没忍住，端着茶杯跟着凑过来看。
　　江崇年搂着乱动少年，嘱咐江妈道：“来家里的亲戚多，你看着我爸，别让他喝多了，小酌怡情，第二天记得带着小舅他们在附近玩一玩，他平时忙得很，过年正好放松放松。”
　　“知道了，你小舅多懂事不用人操心。…谁让他喝多了，你爸喝多了缠人，我烦得很！”江妈嫌弃归嫌弃，挽着老公的手，面上都是笑。
　　等挂了电话，明扬学着江妈妈的样子，皱着眉头嫌弃说：“明扬醉了缠人，我烦得很！”随即问道：“江先生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江崇年掐着他的脸，好笑道：“我是你学的那样吗？崽崽醉了缠人，可爱得很，谁见了不喜欢。不准你喝是怕第二天醒来头疼不舒服，没有嫌弃你。”
　　“我知道，嫌弃的话就从窗户丢出去了。”明扬转着手上的戒指，眨着眼睛，感叹说：“江先生，你和你的家人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第71章 喜欢吗？（三更）
　　“谢谢明先生的夸奖，崽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招人喜欢的小笨猫。”
　　这种时候明扬也不在乎自己到底笨不笨，愉悦晃着腿，嘴碎起来。
　　江崇年抱着和他玩了会儿，火上还放着锅，不能离开太久。
　　江先生一走，明扬关了电视自己窝在沙发上和米娅微信聊近况。
　　她放年假那天就回老家过年了，明扬在地球只知道义城和京城两个地方，对米娅说的老家桐城很陌生。
　　米娅说，桐城是个生活节奏很慢，山清水秀，适合养老的十八线城市。被她一言一语，明扬心动了，也想去看看。
　　“随时来，吃饭住宿全给你免费，咱们是好姐妹，不说两家话！”
　　“好！”
　　米娅以前说不能问女孩子的年龄，她们永远十八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证明米娅比自己小，明扬在结束聊天后给米娅转了一万八当压岁钱。
　　没几分钟米娅领了，又转了二万二给明扬当压岁钱，明扬稀里糊涂还赚了四千。刚关手机，哥哥和嫂子买东西回来。
　　明忱去厨房，何深则径直朝明扬过来，大咧坐他旁边，神秘秘抛着塑料火机，小声问：“小明扬，玩过炮仗没？我刚背着你哥买了几盒，一起？”
　　“炮仗？”明扬没玩过，有些好奇。
　　“对！过年不玩炮仗等于没过年，走，哥嫂带你去见识见识。”
　　“好！”明扬眼睛放光，穿上鞋套上外套兴致冲冲跟何深摸去前院。
　　他看过大烟花，小炮仗只在故事书里见人玩，真没机会亲身体验。
　　前院的雪化了大半，喷水池不眠不休喷着细细的水柱。
　　在它的旁边，一白一蓝两个身影蹲在地上研究买来的小炮仗。有两个款式，摔炮和擦炮。
　　何深土生长土的地球人，长这么大也没怎么玩过，算陪着明扬释放童真了。
　　他从袋子里摸出红色小盒，递给明扬，“先玩这个，稍微用劲儿摔在地上就能炸，你试试。”
　　明扬小心翼翼拆开倒出一个，小小的白色圆柱，他站起来，用劲儿抛地上。
　　‘嘭’地一声炸了，吓得明扬一激灵，原地愣了几秒，随即绽开笑脸，“这个好玩！”
　　于是后十分钟，喷水池的‘嘭嘭’声此起彼伏。没大会儿，摔炮没了，只剩一地碎渣。
　　何深拿出擦炮，介绍说：“这个稍微危险些，你别碰，看我玩就行。”
　　明扬皱着眉头，摇头拒绝，“我也想玩。”
　　“那你先等等。”何深按了几下火机，点燃红色的炮仗扔进喷水池里。
　　明扬的视线跟着去，等了两三秒，闷闷的‘嘭’声炸开水花，再次吓得明扬一激灵。
　　“你还玩吗？”何深笑着问。
　　明扬反应几秒，点头坚定道：“要玩。”
　　“行吧。”何深从兜里摸出一盒炮仗配一个火机递给他，“本来擦旁边就能点着，但是不方便，直接用火机吧，你注意别烫着自己。”
　　明扬迫不及待倒出一根炮仗，左手拿火机，右手拿炮仗，点燃。
　　何深在旁边提醒，“小明扬，扔，快扔。”
　　第一次玩需要亲手点的炮仗的缘故，明扬稍微有点紧张，反映迟钝下确实扔了，但他把火机扔了，炮仗还在手里...
　　吓坏一旁的何深，不管不顾捏着他手腕一甩，伴随‘嘭’地一声，炮仗炸开。
　　何深还来不及问明扬有没有伤着，看他指腹的黑焦，紧接着对方撇嘴流眼泪。何深就知道，完了，把祖宗的祖宗惹哭了...
　　明扬站原地，左手捏着右手腕，边哭边查看自己的伤势，食指指腹和大拇指尖发白，表面一层皮似乎熟了，很疼。
　　边哭边告诉自己，也在安慰嫂子，“不疼不疼，我不疼…”
　　“呀，小明扬你别哭，不是很严重，回去消毒贴个创口贴就好了。”何深心跳得很快，扯衣袖抹了他的眼泪，小心翼翼领着明扬进屋。
　　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到客厅，不料江崇年正要出来，三人撞个正着。
　　明扬抬起脑袋，看见自家老公瞬间更委屈了，忍着眼泪往他怀里靠。
　　“崽崽怎么了？”江崇年退一步，捧着他的脸，大拇指指腹抹他脸颊上的眼泪。
　　何深靠着门框，怀着歉意解释道：“带他玩炮仗，出了一点点小事故...”
　　江崇年这才注意到明扬捂着的手，扒开看了眼，眉头轻蹙，直接带他去处理伤口，边走对后人说：“明忱叫你去打下手。”
　　何深领命，麻溜消失。
　　等江先生把药箱拿过来，明扬乖乖坐着，把手给他，然后仔细给江先生形容被炸的全过程。
　　他伸出左手比划，“我以为炮仗在这只手，没想到在右手上，它炸得太快了。江先生，炮仗很危险，你以后千万别像我这样玩，嫂子不帮我甩开的话，现在你就看不到我的手了！”
　　江崇年给他清理了伤口稍作冷敷，边处理边说：“小笨蛋。左右都不分，像崽崽这种动作慢吞吞的不适合玩炮仗，下次别轻易尝试了知道吗？”
　　“知道了。”明扬回味着，“其实，还有一点刺——”
　　刺激的‘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明扬疼得叫出声。
　　江崇年趁他不注意上酒精消毒，洒了消炎药末，再缠上消好毒的绷带，松紧适中绑了个结，最后才安慰苦着脸的少年。
　　“有点疼，但这样才好得快，”江崇年坐到他旁边，亲亲他的额头，“崽崽记得别碰水，隔一天再换药。”
　　“嗯...”明扬张开五指，看了又看。
　　等到上桌吃饭，看明扬握着调羹拿不了筷子，何深忍不住愧疚说：“有我的责任，那个，明扬对不起啊...”
　　“他没玩过，好奇难免，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好道歉的。”明忱给弟弟夹了水煮肉片放碗里，理所当然道：“夹不动菜让江崇年喂你。”
　　明扬用调羹扒饭，江崇年开始就时不时喂他几口菜，吃对他来说没太重要。
　　之前一直担心哥哥知道了会骂自己，但是没有，明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吃完年夜饭，何深神秘秘想带明忱去个地方，明扬忙把江妈妈给的红包转交给哥哥，明忱明显一愣，接过了。
　　他们一走，明扬缠着江先生不放，“江先生，我的压岁钱呢？”
　　问的是钱，但江崇年比谁都清楚。明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拿一笔钱放他眼前，他会开心一会儿，就仅仅是那一会儿。
　　只有送他喜欢的。
　　江崇年牢牢抱着挂在身上耍赖的少年坐回沙发，摸出手机翻着相册，明扬期待凑脑袋过来看，把人家视线挡完了。
　　“看看，这是给崽崽准备的办公室，喜欢吗？”
　　空间大，四面落地窗，采光非常棒。灰色地板，休息区白色的几何沙发配上椭圆的玻璃茶几，放有几株绿植，仔细看还有藤本冰山！
　　同样几何形的办公桌上放了两台电脑，和一小个可爱的仙人球。
　　身后是一整墙装饰柜，里边保存着各式各样的相机镜头，机身。
　　明扬划着照片，心跳得‘扑通扑通’地，抱着江先生脖颈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我有自己的办公室诶。”
　　“喜欢吗？”
　　“喜欢！”
　　江崇年关了手机，靠着少年的肩膀，“崽崽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一玻璃之隔，挨得很近。”
　　明扬担心道：“可我只是摄影小组普通一员，有自己这么大个办公室，会不会大材小用...”
　　“怎么会。我把公司的摄影组分了一组出来，崽崽是二组组长，有个办公室不过分。”
　　明扬惊讶睁大眼，睫毛忽闪着，眼光里泛着疑惑。
　　江崇年不等他问，一一解释，“二组成员可以由崽崽自己选，考虑到前期的运作，所以找了两个专业的摄影朋友带着崽崽一起。另外，米娅自发申请做崽崽的助理，这样一来，你在二组也不算一个都不认识。”
　　“啊？”明扬绷直身子愣在那，呆呆的，看着可怜死了。
　　“我想崽崽时常在我身边，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有什么事都能及时照顾到。但崽崽有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折中一下。我喜欢你，也尊重你的喜欢。”


第72章 不是职工，是家属。
　　他们没在京城多呆，桑瑾的事明忱着手在处理，除此外工作上也琐事缠身，他跟着把弟弟送回义城，转机又回了X国，何深全程陪同。
　　又回到江宅，明扬第一时间奔去花园看他的藤冰山，好在比他离开时，长势更好。
　　春天的太阳不算烈，但久了也会晒伤，江崇年收拾好行李来花园揪明扬回去歇会儿。
　　“江先生，王姨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喝她炖的玉米排骨汤了。”明扬在江崇年背上晃着腿，闭着眼睛放心让江先生背上楼。
　　“还得过几天，让王姨多陪陪家人。”
　　“好。”
　　房间提前打扫通过风，躺床上都散着一股阳光的味道。明扬说着不困，不午睡，等窗帘拉上，房间一暗，他窝在江崇年怀里碎碎念念迷糊睡了。
　　天气渐渐暖和，明扬跟着越睡越香。江崇年起来接电话他半点没察觉，翻个身抱着被角继续睡。
　　江崇年按了静音，凑到少年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睡颜，睫毛卷曲随着呼吸的起伏颤动，微微嘟着唇，两手松松握着拳缩在身前。
　　小笨猫睡着了也招人疼。
　　江崇年没忍住，贴近亲亲他的脸才轻手轻脚起床出去。
　　汪秘书笔直站江宅门口，扶了扶眼镜，上半身沐浴晚霞，下半身处在林荫，严谨的灰色西装，左手提着黑色公文包。
　　江崇年过来开门，两人一起往回走，汪灼边说：“您晚上七点和合作商及春季时装发布会设计团队、模特有个饭局。”
　　每年这个时候，江氏旗下子公司Echo品牌会举办春季时装发布会。
　　“嗯，”江崇年看眼时间，16：12，时间还早，他安排道：“今年发布会的Lookbook让摄影二组负责，一组暂时负责模特试妆拍摄。”
　　“好，我马上通知二组两位摄影前辈参加饭局，结束后会做一个短暂的工作对接。”汪灼知道江总的私心，但他看破不说破，多余提一句，“明少爷那儿江总应该通知到位了的。”
　　江崇年到书房开了电脑，汪灼以为他顶多’嗯‘一声，没想到……
　　“他还睡着，醒了我再告诉他。”江崇年看一眼汪灼，突然想起来问：“服装模特请的哪家公司的？”
　　“Lookbook的两名模特合作商挑了，其他的均是设计师按衣服的风格自己挑选…”汪灼顿了顿，反应过来，“我特意看了名单，没有来自KT的模特，江总放心。”
　　江崇年了然点头，“江氏做东，你去看着准备饭局。我开两个线上，结束带明扬自己过去。”
　　“好。”
　　-
　　第二个线上会开一半，明扬拖着沉重的步子推门进来，本就卷翘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听见江先生在说他听不懂的外文，愣在原地没敢动。
　　江崇年发现他，朝他招招手，等明扬过来，他把笔记本往旁边挪一点，摄像头照了一半人。抬手揉揉少年的头发，搂着腰抱着，会议仍在继续。
　　明扬发觉照不到自己，靠着江先生左半边肩膀，依赖蹭了蹭，虽然听不懂也认真听江先生说话。
　　等了大概十分钟，江崇年合上电脑，托着臀搂上来点亲亲少年，“崽崽睡醒，知道找人了。”
　　“…嗯”明扬睡久了身上没力气，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更软，他靠着就不想动，眼睛酸涩，闭着就能睡着，“江先生起来不叫我...”
　　“早上赶飞机起得早，飞机上崽崽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多睡会儿没事。”江崇年抱他起来回房间，温柔道：“过年休息够了，现在给崽崽安排工作。怎么样？是想继续休息，还是想工作？”
　　“可以工作了？我想工作！”明扬瞬间精神了，就没见过这么热爱工作的人。江崇年觉得好笑，捏捏他的脸把人放床上。
　　“安排了什么工作，我好想知道。”明扬拽着他的手不让人走。江崇年索性带他去衣帽间换衣服，边解释：“马上是Echo的春季时装发布会，在这之前安排崽崽拍时尚画册。”
　　明扬偏离侧重点，问：“时装...江先生还卖衣服啊？”
　　“是呀。不止卖衣服，吃的玩的，穿戴住行都有。”江崇年给他拿了件不太厚的棕色毛衣穿上，顺手帮他抓了两把乱翘的头发。
　　明扬微微皱眉，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担心道：“要忙这么多，江先生是不是很累？我光拍照片搬设备就很累了...”
　　“不累，并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术业有专攻。就像崽崽给我打工当摄影师，辛苦的是你呀。”
　　这样一说明扬就懂了，抱着江先生的腰，笑嘻嘻问：“那我老公岂不是很会赚钱？我有花不完的钱！”
　　“养一个小败家子还是可以的。”
　　明扬知道小败家子说的是自己，毫不介意接着说：“我真的被包养了！”
　　“这不是包养。”江崇年纠正道：“以前是随崽崽乐意，现在不行。你得告诉别人，我是你老公，马上结婚的那种，再给他们亮戒指，告诉他们，你不是职工，是家属。明白了吗？”
　　“明白！”听到结婚，明扬心里无端雀跃，“公司里的Ivy姐就是周经理的家属，但他们两个人的业务能力都很强，我要努力，不能拖江先生的后腿。”
　　“怎么会拖后腿，崽崽做自己感兴趣的就行，就算没我，你背后还有整个明家。除了是我老婆，崽崽还是明家少爷。无关商业联姻，我们是门当户对。”江崇年牵着少年的手出衣帽间，“咱们现在去个饭局，让崽崽看看接下来要合作的模特长什么样。”
　　“好！”
　　明扬又挎上了他的黑色帆布包，跟在江崇年背后，放手机放钥匙，把能塞的都塞进去，争取把江先生的手腾出来，然后牵着手一起走。
　　由于设计师想带他们看看大概的样衣款，临时改了约饭地点，距离Echo最近的高档中餐厅。
　　他们特意来早十分钟，坐在包间里等人的间隙，明扬额头抵着江崇年的肩膀，专心看手机。
　　因为是时装发布会，明扬特意翻看了前几年的时尚图册，大致了解画风。
　　第一次做领头人，他兴奋之余更多的是紧张，害怕做不好。江崇年知道他会这样，劝顶不了多少用，索性陪着他一起分析，不同的摄影师对色彩不同的搭配及理解。
　　“每个人眼光都不一样，崽崽大胆些，夸张点没关系，呈现出来是美的就行。”江崇年说完没收少年的手机放包里，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甜点垫垫肚子？”
　　“要。”明扬不感觉饿，但他想吃甜点。
　　服务员拿菜单来，他期待翻一圈选了一款有蓝莓的蛋糕。江崇年特意看了成分，看到可可粉不做考虑重新帮他选了一个。
　　服务员一走，江崇年和他解释原因，“你哥说你巧克力过敏，那款蛋糕含可可粉，是巧克力的原料，以防万一，崽崽不能吃。”
　　明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吃巧克力会长尾巴。”说完他恍惚想起，为什么上回参加川哥生日派对会长尾巴了，蛋糕上好像有巧克力碎末...
　　江崇年更为严谨，“那更不能碰，我监督你，你也要监督好自己。”
　　“哥哥说吃多了会变成真的猫，”明扬歪着脑袋威胁人，“江先生回去一定要给我买奶茶，不然我生气了买巧克力吃，变成猫躲起来，不理你。”
　　“对自己这么狠啊？”江崇年靠着椅背，捏着对方的下巴抬起来一点，好笑道：“是要买了，两个星期没喝，给你馋的。崽崽自己也有钱，为什么一定要我买呀？”
　　明扬好像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思考几秒摇头，“买奶茶是你的义务，一定得是你买...”
　　江崇年好脾气亲他一口等蛋糕上来，故意气他一般说想尝一尝，一尝吃了大半。
　　明扬咽咽口水眼睁睁看着，几次伸手想要勺子又缩回来，既然江先生很喜欢吃，都吃了也没关系的...
　　实在可怜了江崇年把勺子还给他，其实他没想到一块蛋糕会这么大，怕小迷糊吃完不愿意吃晚饭。又想逗逗他，才故意当着他的面吃，倒是意外，明扬着急归着急，毫无怨言乖乖等着。
　　明扬把剩下的蛋糕吃干净，该来的人陆续来了。首先是Echo品牌的设计师，之后是明扬要拍的两个模特，黑皮肤外国人和黄皮肤中国人。明扬跟着打了招呼，端正坐在江先生旁边，话不多。
　　后面汪秘书带进来的人明扬认识，是川哥，一起的是川哥之前和他说的金主爸爸。
　　江崇年知道明扬和辛时川认识所以不多做介绍，只是提了下他旁边的男人，“合作商，金氏的总裁。”
　　明扬点点头，更小声说：“金主爸爸。”
　　“胡说八道。”江崇年拦着他想过去和辛时川坐的冲动，桌下牢牢牵着他的手，两人暗暗较劲。
　　辛时川在这见到明扬倒没多意外，非常自然的和汪秘书换了位置坐明扬身边。
　　明扬这回乐意让江先生牵着了，桌上他们聊他们的，明扬上下打量川哥一圈，问道：“又瘦了，川哥接了什么需要控制体重的戏吗？”
　　“没，不演戏了。”辛时川手肘撑着桌，挂上标志性微笑，“给年轻人一点机会，我安心回家养老。”
　　“可是川哥不老。”
　　“奔三了还不老，虽然演员不吃青春饭，都是影帝了还想怎么样，也不缺钱，没必要把自己活得这么辛苦。”辛时川知道明扬喝不了酒，倒白开水也帮他倒了一杯，“等合约到期我就游山玩水去了，扬扬羡不羡慕？”
　　“有点羡慕，”明扬疑惑问：“川哥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为什么和金总一起来这儿？”
　　“就这几天，今天算收尾工作，陪老板应酬。”
　　明扬点点头，“这样也好。拍戏很累，川哥确实应该休息。”
　　桌上多是在聊发布会的事，菜没怎么碰，大家就放了筷子。辛时川擦擦嘴准备去卫生间，临走邀请明扬一起。
　　明扬以为川哥真的邀请他上厕所，兀自感受一番觉得可行。出来才知道，川哥只是想和他说悄悄话。
　　两人坐电梯去了顶楼露台，晚上的风有点凉，辛时川原本想脱外套给他穿，明扬吃饭吃热了一点也不觉得冷，坐在镂空白椅上仰头找星星。
　　“刚才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辛时川坐他对面，笑道：“你的江先生和你求婚了？”
　　“对！”明扬抬起右手盯着反银光的戒指看，“江先生说，选个合适的日子去马耳他结婚。”
　　“马耳他？”辛时川满意点头，“这个地方好，不能离婚。我拍的第一个电影就在那取了好几个景，很不错。”
　　经川哥这么说，明扬来了兴趣，两手撑着玻璃桌，期待问：“川哥什么时候结婚？张导上回给你介绍的对象呢？”
　　“啊...”辛时川从口袋摸出一枚男士婚戒，边说：“结婚，又离了。但扬扬别怕，并不是每个人的婚姻都会和我的一样，看得出来，你和江崇年以后会很幸福。”
　　他舒了口气，把那枚戒指从顶楼抛了出去，接着说：“扬扬，我今天是想和你说，我终于自由了。”
　　“川哥，虽然我没见过张导为你介绍的老婆，但如果你跟她在一起觉得不自由，还是找一个让你觉得自由的人当老婆吧。”明扬侧脸盯着他看，半响提醒说：“但你下次结婚一定不要偷偷的，记得邀请我喝喜酒！”
　　“好，一定先邀请你。”


第73章 商业鬼才。
　　川哥虽然在笑，明扬却觉得他没有看上去的开心，甚至落寞。所以，即便他觉得有点冷也想在天台上多陪陪川哥。
　　半小时不到， 桌上的手机闹钟一响，辛时川愣了一瞬抬手关了。他理理衣服起来，说道：“扬扬，我下班了。待会儿你们要去Echo看样衣，我就不跟去了。咱们差不多下去吧，我送你到包间门口。”
　　明扬跟着站起来，搓搓手，江先生刚才微信也在催他下去了。边走着他还在开导川哥，“我以后遇到好女孩第一个介绍给川哥，你不拍戏了好好休息，不上班的时候我会经常来看你。”
　　说送到包间门口，辛时川最后只送到了楼层。明扬下了电梯就见吃完饭聊工作的一群人从包间出来，江崇年走在一众人之后朝他招手。
　　等少年小跑过来，江崇年捧着他泛红脸颊诧异道：“上天台吹冷风了？”
　　“…嗯。”
　　“说什么悄悄话非得上天台，晚风很凉，容易生病。”
　　“我只有一点点冷。”
　　江先生的手很暖和，明扬依赖蹭了蹭缩进他的大衣外套里，抱着他的腰，“老公，川哥今天不开心，我想安慰安慰他，但是嘴太笨了，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
　　“是这样啊...”江崇年鼻尖碰碰他的，“老婆这么好，肯定有效果的。安慰人这个举动本身就很暖心了，他一定能感受到，虽然心情没有马上变好，肯定比安慰前好很多。”
　　“真的吗？”
　　“当然。”
　　电梯合上，汪秘书带着大伙先下去。明扬把江先生的话听进去，身上暖和不少，牵着他的手按电梯，边说：“希望川哥以后能有一个像江先生一样温柔的女人安慰他。”
　　江崇年靠着电梯墙，轻轻捏着少年的脸没放，“你说说，什么叫像我一样温柔的女人。崽崽把我当女人？”
　　明扬摸着脸上的手，赶忙纠正道：“是温柔，我想强调的是温柔...”
　　江崇年当然明白，就是故意想逗他，“崽崽觉得我温柔，怎么温柔了？”
　　“就是温柔，”明扬挨近他，“我想不到江先生很凶的模样，你好像不会发脾气，第一天开始说话就很温柔，抱着我的时候像暖宝宝，我太喜欢了。”
　　“我还差点意思。崽崽不仅温柔，还治愈人，你更让我喜欢。”江崇年忍着笑带他出电梯。
　　明扬的脸被江先生三两句话惹得泛起红晕，出餐厅大门都不好意思看人，握着对方的手欲盖弥彰玩手上的戒指。
　　过会儿他忽然想起什么，仰头看天台和川哥呆过的位置，估摸了方向，川哥扔的戒指应该掉进了后面湍急大江。
　　江崇年见他不看路，捞人过来搂着腰带着走，问道：“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我们崽崽的注意了？”
　　明扬收回视线，松松握着拳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川哥离婚把戒指丢了...在江里。”
　　闻言江崇年往笼罩在黑暗里的江河看，他的右前侧，正与设计师交谈的金总也往那处瞟了眼，很快收回视线。
　　那处白天被大厦挡干净看不太清，何况路灯也照不到的夜里。
　　“江先生，哪天我生气了扔戒指，你一定要拦着我，我舍不得的，扔也可能是一时冲动。”明扬说得很认真。
　　人类手册上说，人很容易冲动，现在他也是人，冲动难免，酿成不可逆的错就得不偿失了...
　　“没关系，崽崽尽情发挥。”江崇年耐心解释道：“这只是求婚戒，真正的婚戒等咱们领证了，我亲手给你戴上。”
　　“我也亲手帮你带！”明扬仗着天暗，不顾大庭广众，停下来在江先生唇上亲了一口，满足笑出声。
　　明扬没来过Echo，稀里糊涂跟着上电梯去了三楼，电梯门一开，整一层大通间，设计师助理及工作人员还在加班加点修整服装。左侧是一排没头的模型模特，工作人员正给衣服搭配服饰。
　　主设计师戚嫚带头，介绍这六十五套服装。明扬听不懂所以不专心，松开江先生的手去研究他最感兴趣的那套。
　　形容不出具体是什么颜色，又棕又绿，就像文艺复兴，从油画里提取出来的复古牛油果色。
　　上衣很长，是那种光滑泛光的质感，明扬小心翼翼上手感受一番，比他平时的睡衣稍微厚实些。
　　这么想着他忽然觉得，这件很酷的衣服确实像睡衣，裤子和衣服一个色系，上边的花纹都一样。
　　如果要拍时尚画册的话，明扬非常喜欢这件。但他耐不住性子，让他一直站着品一件衣服很难。
　　他转悠到工作区，站别人背后，看他们‘哒哒哒’摆弄缝纫机，眼睛都直了，差点没忍住开口让职工给他试一试。
　　还有一个在帽子上绣花，绣工一绝，但是看着没有缝纫机快。明扬很想问，为什么不和那个姐姐借缝纫机...
　　转念一想，这么大个地方，就三台缝纫机，太少了...
　　戚嫚简单选了几件做详细介绍，江崇年及后边一众人跟着听一圈下来心里有了个大概。
　　等结束江崇年来找小迷糊时，见他跟个戴工作牌的男职工蹲在洗手池底下，戴白手套，手里拿着剪刀卖力撬珍珠蚌。
　　男职员看清来人愣怔一瞬，礼貌道：“江总好。”
　　江崇年点头，明扬跟着扭头过来看，兴奋道：“江先生快来开珍珠，很漂亮！”
　　“崽崽注意点，小心戳到手。”江崇年蹲在他旁边。一盆蚌壳，一碟瓷碗放了几颗粉色珍珠。
　　本想直接制止，一想到明扬没接触也没玩过，索性在旁边陪着他玩尽兴。
　　半小时后，珍珠蚌都开完了。明扬成就满满摘了手套，江崇年拉着他的手挤洗手液仔仔细细洗干净腥味，擦干准备走。
　　戚嫚踩着细跟跑过来，把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处理好的珍珠，三颗并一排装在链子上做了个装饰项链送给明扬。
　　捧着小盒子，明扬直到上车还在一关一开欣赏。
　　江崇年抢了他的盒子，好笑道：“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我送的也不见崽崽这么喜欢。”
　　“都喜欢！”明扬没去抢盒子，而是靠着江先生的肩膀，认真道：“珍珠是我亲手从蚌里取出来的，和江先生送的现成的不一样，这个更让我有劳动成果的喜悦！”
　　“开个珍珠就这么开心，这么容易满足，真好养。”
　　明扬也这么认为，憨憨点头，“老公，为什么他们做衣服要开珍珠？做项链卖吗？”
　　“一部分拿来做首饰，另一部分会绣在衣服上。”
　　听到‘绣’字，明扬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我们给Echo多买几台缝纫机好不好，只有三台不够，有好几个姐姐用手亲自缝，又慢又辛苦...”
　　汪秘书笑出声，咳了咳解释说：“明少爷，那是手绣。肯定得用手来绣，缝纫机可做不到这么细致。”
　　江崇年也说：“Echo秀款多是手工，需要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不止衣服，就连搭配的首饰也会亲自做，就像戚嫚送崽崽的项链，是独一无二的。”
　　明扬惊讶：“那是不是很贵？”
　　“一般不会拿来售卖，不过，挂上Echo的牌子大概…一千往上。”江崇年看他渴望知识的眼神就知道，小脑袋瓜里肯定又在想‘买下程最’一类的事。
　　出于好奇，江崇年把少年捞到身上，面对着坐好，问道：“我老婆又想到什么赚大钱的法子了，分享给我听听。”
　　“嗯...”明扬本来只是悄悄想，没想到被江先生看出来了，他犹豫着，谨慎问道：“珍珠蚌多少钱一个？”
　　这个真问住了江崇年，汪灼通过后视镜，显神通道：“白天看了眼Echo材料表，那个珍珠蚌好像十五块钱一个。”
　　明扬摸出手机打开计算机，边按数字边念叨，“一个十五块，十五块有..嗯...十二颗。三颗做一个项链就是四条。一条一千就是四千。”
　　江崇年看他算的认真没忍心打岔，直到后面越来越离谱。
　　“半小时开二十个珍珠蚌，一个小时就是四十个。一天工作十个小时就是四百个。成本四百乘以十五，也就是六千块。收入...一天四百个蚌乘以十颗珍珠等于四千颗珍珠，除以三等于一千三百三十三条项链吧...一条一千就是...一百三十三点三万！减去成本六千，一天净赚——”
　　明扬瞬间惊讶了，这比卖程最的签名更更更赚钱！
　　他捂着嘴巴不可思议看着计算机上的七位数字，亮在江先生眼前，“一百三十二万七千！江先生我要发财了！”
　　汪秘书边开车比明扬还不可思议...江崇年纵容无声笑着，按着后脑勺把少年揉进怀里，感叹说：“我老婆还是个商业鬼才。”
　　随心所欲无忧无虑，不考虑加工、制作、后期、宣传一系列费用，更不考虑做出来了是不是一定会卖光。
　　这属于理想买卖，框架构想。
　　江崇年看小迷糊算半天不忍心直接打击，委婉说：“崽崽本来就是小富翁，发财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也对...”明扬想了一圈，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闭上眼睛嗅着江先生的味道，小声嘟囔，“先把这个法子藏起来，等以后老公你累了，换我来赚钱养你。”
　　闻言江崇年心底软软的，脸颊贴着少年的额头轻轻摩挲。他似乎有点懂明忱了，明扬确实不用什么事都懂，让他觉得世界是美好的就好。
　　换个角度说，他即是美好本身。


第74章 好坏的人…
　　回到家，明扬洗了澡趴床上玩手机，米娅一个语音打过来，激动道：“我申请做你的助理了，人员调动那个文件你看到没？”
　　“还没来得及看，但江先生和我说了。”明扬手肘压麻了，翻个身平躺着，问出疑惑，“你不是想做程最的公关吗，怎么又想跟着我了？”
　　“程最是偶像，我想了想，偶像嘛，不该走那么近，远远看着就行了。”米娅大咧笑了声，“何况你这么好，我得抱紧你这根大腿啊，太仗义了！”
　　明扬没明白她说的仗义，正追根问底着，江崇年从浴室出来抓着半干的头发，压着明扬躺下，靠着他的肩膀。
　　明扬分开的腿顺势环着江先生的腰，一手玩他的耳垂，江崇年也顺势亲亲他的唇角。
　　米娅在电话码头，孜孜不倦输出，“对了扬扬，你送我的公寓手续都办妥了。装修风格是我喜欢的，直接拎包入住。”
　　明扬一听，也想看看是什么风格。米娅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他，边说：“回去过年跟家里说了这事儿，我妈还以为我给别人当小三呢！”
　　“你当谁的小三？”
　　“你的呀！”米娅顿了顿来了兴趣，开玩笑道：“我虽然厌恶三，但你想收我做三的话，我跌跌撞撞也要奔向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是江崇年回答的，米娅沉默一瞬，咳了咳，“喂？信号不好啊我这…喂？还在吗？不在我挂了。”话音落，电话被挂断。
　　明扬握着手机愣了会儿，丢了手机摸江先生的脸，“老公，你好像吓着米娅了。”
　　“嗯。”江崇年压着他没动，舒适的闭上眼，“她教坏崽崽了，吓一吓应该的。”他伸手扯了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指腹触着明扬线条清晰的肋骨，评价说：“太瘦了，我老婆再多吃点，胖些身体好。”
　　明扬跟着去摸，“我比程最胖很多，要胖死了。”
　　“崽崽现在要瘦死了。这样，吃胖一斤我多发一个月工资给崽崽，怎么样？”
　　“好！”明扬再次觉得，赚钱真的好容易！
　　江崇年侧身，腿压在他身上，抱着视线与他齐平，“LookBook的拍摄地选在L国，后天凌晨的飞机。老婆明天不用去公司，休息一天，睡饱了再起来收拾行李。”
　　明扬皱着小眉头，诧异道：“那江先生呢？”
　　无名山那次后，江先生不在的地方明扬都没安全感。
　　“崽崽想我一起？”
　　明扬垂眸没说话，江先生也有自己的工作，怎么能一直缠着不放。但是他就是有点怕，不在中国语言不通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少年看模样很委屈，委屈也不说，脑袋挨近江崇年，懂事的安慰自己，“我自己去，工作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了，不怕。”
　　江崇年故意火上浇油，提醒道：“得去一个月左右，不止lookbook，还要拍一个主题宣传片，崽崽得跟着一起。”
　　明扬埋着头没有立刻说话，心里默默算着这个月有多少天，几个日夜。想明白后，猛的抬脸，不愿接受道：“我要和江先生分开这么久！不可以的...”
　　“是呀，要分开一个月。”江崇年捏着他的下巴，“今晚我们亲近亲近。”
　　“嗯...”明扬答应着，小声强调说：“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久，拍照很快的，十天好不好...”
　　“老婆舍不得我？”江崇年亲亲他的眉心，好笑道：“后天才走，现在就这么舍不得了？崽崽这样怎么能专心工作。”
　　明扬手缩在身前，微微蜷着腿更委屈了。
　　“不开心了？”
　　“有一点点不开心…”明扬伸手抱紧江先生，亲热过后，放松自己，接纳对方，直到睡着还牢牢握着江崇年的食指，生怕人跑了。
　　第二天大早，江崇年预备去公司，亲少年的时候觉得温度有点高，下楼拿了温度计一测38度。
　　明扬原本不愿醒，听到医院两个字吓得睁眼，往床里面缩。
　　江崇年只好哄着不去，端了热水吃药。
　　“昨晚去顶楼吹风，晚上睡觉踹被子，崽崽不病谁病。”
　　明扬红鼻尖，闭着眼睛把药吃了，钻进被子里好好待着，昏昏欲睡时他恍惚看到江先生一直在旁边陪着。
　　后来还是被江崇年叫醒的，明扬睡蒙了，头沉重得厉害，周身没什么力气。吃完药睡了会，温度只增不减，江崇年抱他起来，边找衣服套上边说：“崽崽乖，去一趟医院，就看一看不打针。”
　　“不去不去…”明扬害怕缩了缩。江崇年捧着他烧红的脸，温声细语劝道：“温度再往上，崽崽真要烧成小笨蛋了。”
　　明扬默默流眼泪，内心很抗拒，又不想变成傻子，强迫自己配合穿衣穿鞋。
　　真到医院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还能憋住眼泪，去到病房，医生挤盐水针的水，明扬肉眼可见慌了，无助看眼江先生。
　　“就像蚊子咬一下，不疼的。”江崇年让他靠着，捂住少年的眼睛。
　　明扬印象中没被蚊子咬过，顿时更怕，护士给他擦消毒水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最后直接哭出声，针插进去哭得更大声。
　　江崇年扯纸都扯不赢，又心疼又想笑，不用想都知道，下回想带他再来医院更难了。
　　“我和医生说不打针，吃药行不行。刚刚崽崽也听到了，想彻底好只能挂盐水。”
　　明扬根本听不进去，躺床上眼睛都哭红了，越安慰哭得越厉害。
　　流行感冒的季节，病房只有双人间。明扬旁边床位的人原本在看电视，听见明扬这边的响动没心情看电视了，注意力全在这边。
　　明扬觉察对方一直盯着他看，吸吸鼻子忍住哭，埋头躲进江先生怀里。出于好奇，又忍不住偷偷看那人，发现还在看他…
　　对视上瞬间，许曦从床上跳下来坐明扬旁边，自来熟说：“要红线嘛？免费送！”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红绳。
　　闻言明扬一愣，没有动作，习惯性眼神询问江先生。
　　人好不容易不哭了，江崇年边帮着擦眼泪，边解释说：“红线就是以前的人们用来缔结婚姻或者媒约的东西。”
　　明扬伸出手，“我要。”
　　“这就对了，我是月老，你叫什么名字？”
　　明扬又不懂了，江崇年耐心给他解释，“月老是…婚姻之神，管姻缘的。”
　　许曦连连点头，明扬来了兴趣，忘了手上的痛，礼貌道：“月老你好，我叫明扬。”
　　许曦捏着红线，边捆在明扬无名指上，边介绍说，“明扬，我跟你说，我的红线真的很灵，你和你老公必定长久，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都会在一起！”
　　明扬紧张得一动不敢动，认真等他捆，生怕散了就不灵。
　　“太好了，谢谢月老！能和江先生永远在一起，我做梦都会笑醒！”说着他把江崇年的手拉过来，捆在红线另一端。
　　“红线会消失，就是会隐形，所以等它不见了别紧张，它其实永远在。”
　　月老帮他们牵上红线，满意一笑，要求他们闭眼，明扬赶忙闭上，谨慎蒙住江先生的眼睛，后来觉得手指飘过一阵凉风，等他们再睁眼，捆在手指上红线真的不见了！
　　月老还要住院，明扬挂完水说什么都要回家，回去路上，他百无聊赖望着无名指，好奇问：“老公，他真的是神仙吗？红线又去哪了？”
　　江崇年牵住他张开的手，觉得有必要解释，对方可能是个江湖神棍或者算命的，但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他跟崽崽变了个小魔术，红线的寓意很好，就当我们被捆在一起了，以后崽崽想跑都跑不掉。”
　　“我才不跑。”
　　晚上吃了药，烧也退得差不多。明扬眼睁睁看江先生帮他收拾行李，想阻止都不行。
　　他端着一杯温水立在房间门口，看见绘本被放在箱子里，难受说：“不要故事绘本，我不想自己看，要你念！”
　　江崇年笑着看他一眼，“睡不着的时候翻一翻，效果好得很。”
　　“哼。”
　　明扬不开心，并且忽然意识到，公司去L国采景是需要经过江先生同意的，他同意了…
　　他一点也不想自己……
　　现在这么开心的收拾行李，可能都迫不及待让自己走了。
　　好坏的人…


第75章 想造反？
　　去L国的拍摄组有三十二来人。候机时，明扬没精打采，一方面凌晨四点半，根本没睡醒，另一方面，江先生没来送他，把坏人当了个彻底。
　　中午上飞机米娅挨着明扬坐，打开保温杯递给明扬，“夫人听说您前一天发烧了，喝点热水。总裁把您的生活习惯都发给我了，此行我不仅是您的助理还是您的保姆，简称保姆级助理。”
　　明扬摇头不想喝水，弹了米娅一个脑瓜崩，“你严肃点，我们是来工作的。”
　　“看你失魂落魄的模样...”米娅用肩膀撞撞他，“江总舍得把你放出来，你应该开心才对！这一趟痛快玩，没有人能约束你。”
　　“我不理他了，会玩得很开心。”明扬歪头看窗外。想起临走时江先生说让他一个人在L国一定要玩得开心，记得想他就行…
　　到达L国当天临近中午，下午安排的有工作，一行人在酒店修整好直接赶往拍摄场地。
　　第一场是棚拍，明扬准时来，两个摄影前辈已经在现场调设备了。模特来得更早在化妆，趁着这个间隙，明扬跟在两位前辈背后学习。
　　跟着把机子调试好，明扬又去棚里看布景，和工作人员沟通了想法，微调几个地方，正盯着他们修改，手机骤然响了。
　　现场太过嘈杂，明扬出来找了个没人的临时化妆间进去，坐在镜子前才慢悠悠接了电话。
　　江崇年知道他到了，也知道小迷糊心里不舒坦，打电话来再安慰安慰，“崽崽今天吃药没，退烧的，以免反复，再吃一天。”
　　“吃了。”明扬很想他，挂了电话改成视频，结果被江先生拒绝了，又改成电话，他难受说：“你一点也不想见我…”
　　“怎么会，崽崽乖，我有点事暂时接不了视频，咱们这样说也是一样的。”
　　“你…就是不想…”明扬说不出所以然，委屈着心里更难受，想不通为什么，索性赌气直接挂了电话。
　　正要出去，擦身而过一男一女，金发外国女人，和黄皮肤，淡棕色瞳孔的中国男人。
　　明扬被男人后颈显眼的纹身吸引了，就像故意要露出来给别人看。
　　出于好奇明扬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那图案和微型飞舱上的一样，明扬心底咯噔，退回化妆间，望着男人脖颈上的纹身，“请问…你们是义城来的拍摄组吗？”
　　这栋大楼来拍摄的组很多，他没见过这两人，排除义城来的，但他故意这么问，想具体一下区域。
　　外国女人放下化妆包，看眼门号，确认没有走错，一口流利中文道：“我们是L国本地的。”
　　“噢，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明扬慢吞吞往外走，想着来地球的试住员落地不出意外会在京城，不可能出现在L国。
　　又实在好奇，索性回过身问男人，“你的纹身，嗯…在哪里纹的，很酷，我也想纹一个……”理由很牵强，明扬一时想不出怎么问，随便找个借口，硬夸。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算大，甚至可能比明扬小。他不多看明扬，一言不发，外国女人听语气像助理，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现在有点忙，等着化妆录节目，不方便说话。”
　　明扬不理解，“你帮他化，我和他说话应该没影响。”
　　女助理一顿，循着他的视线，跟着看那纹身，试探性问：“先生是认得这个图案？”
　　保险起见明扬没有立刻回答，这时候男人也抬头看他，“琪瑞，你去车上帮我拿包，手机在里面。”
　　闻言，琪瑞下意识看明扬脖颈上的摄影师工作牌，看准了名字才放心出去。
　　“你认得这图案？”男人抬手摸了摸后颈，声音不大，不等明扬回答，提醒道：“就当认不得吧。”
　　“你是猫。”明扬笃定，他隐约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但这个人他没见过，不过情有可原，飞舱上有很多猫，不可能每只都认识。
　　“别和我说话。”谢折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道：“之后也别主动搭讪我，除非我主动。”
　　“你遇到麻烦了？”明扬蹙眉，这个人不否认自己是猫，也不惊讶明扬知道他是猫，这本身就很奇怪……
　　谢折没再说话，明扬也怕耽误别人，揣着疑惑在琪瑞回来前离开化妆间。
　　棚里的拍摄相对容易，又有前辈指导完成得很顺利。吃过晚饭明扬闲不下来，去看后期修片子，顺便学习怎么处理图片。这一学就停不下来，还是米娅催了几回才肯走。
　　回酒店米娅正说着明天的工作安排，明扬记不住这么多，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再次挂了江先生的电话。
　　心里默默决定，等洗完澡准备睡的时候江先生再打来才接，当做惩罚。
　　“好了大概是这些，另外去沙漠的话记得带防晒，太阳很烈。还有墨镜，风沙很大...”米娅看明扬心不在焉，顿了顿，翻开备忘录妥协道：“算了，我截个图给你，照着这些东西收拾吧。”
　　“好。”明扬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我送你下楼休息，明天十点集合，九点就得起了。”
　　米娅摆摆手，制止道：“才几步路，我自己下去。”正要关门，米娅建议道：“总裁夫人，有什么事要好好沟通，江总的电话，嗯...还是接一下。”
　　“...我知道了。”明扬关了门，还在想下午在化妆间碰到的人。
　　明扬是一只很有原则的猫，如果能联系到喵老大，他想要试住反馈，明扬很乐意把记录本交上去，圆满完成此行任务。
　　问题是，他和喵老大失联了……
　　明扬想着，脱衣服准备进浴室，房门忽然叩响，明扬又把衣服穿回去，以为是米娅有什么事忘记交代了折回来。
　　门一开，站门口的人吓了明扬一跳，喜悦了一瞬忽然记着自己还气着，连忙转身背对着他。
　　江崇年关门进来，抱着赌气的人亲了亲，“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想造反？”
　　“早上不送我，抱一下就敷衍了，没有早安吻，只电话不视频，想出轨……”
　　“我出轨谁？没证据别乱说。”江崇年抱他坐沙发上，揽着腰解释说：“我本来就要来L国出差，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有个小笨蛋气坏了，不接电话，想气死我。”


第76章 两个人不知谁比较笨
　　明扬被江先生一连窜说得心虚，抱着手扭过身子坚决不看他，说出内心真实想法，“你这个时候应该哄我，不能讲道理，我不要听…”
　　江崇年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耐心问他，“那崽崽告诉我，要怎么哄？”
　　这已经是明扬第二次教江先生怎么哄自己了，他转过来，认真说：“抱一抱，再亲一下。”
　　江崇年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照他说的做了，笑问：“崽崽好些没？”
　　“好了。”明扬心满意足抱着他。
　　“见到我开不开心。”江崇年指腹点点少年的心口。
　　“开心的。”明扬侧身靠着对方，强调说：“但江先生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会以为你不爱我了。心揪在一起很难受，总之，就是酸酸的，工作都没有激情了。”
　　“今天早上是谁抱一下就想哭，真亲了肯定赖着舍不得走了。不过确实是我不对，既然崽崽提出来了，我马上改。”江崇年捏着他的小下巴，抬起来一点，委屈模样一览无遗，眼里泛着水光，眨巴着莫名可怜，江崇年心疼着，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小粘人精，今天的片子拍得怎么样？”
　　“还不错。”说着明扬掏手机出来给江崇年看，晚上从后期老师那拍来的半成片。
　　黑白碰撞，光与模特作衬，烘托服装的高级感，热烈与冷漠碰撞下的情绪大片。半成品的视觉冲击就这么强烈，更别说最后的成品。
　　不是恭维，江崇年真心觉得明扬适合摄影，他对成像的敏感，光景的抓取有自己独特的方式风格，而且他认真的模样很迷人。
　　美丽的皮囊能快速人的注意，想要持续这份注意，得靠内在的加分。对江崇年来说，明扬就像一座待开发的山，越往下挖，什么宝藏都有，期待着又勾人。
　　“两个模特很专业，她们把衣服穿得漂亮，我按下快门那几张都是我超级满意的。”明扬得意翻着，一张张跟江先生分享。
　　“嗯，这套时尚画册出来，我老婆要成小名人了。”江崇年望着少年满是期待的眼神，眸子里面始终闪着纯粹的光。
　　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变过，情绪都写在脸上，想说的话也是。
　　好像谁都能把他骗走，所以，又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呢。
　　明扬把手指头放唇边‘嘘’了声，“不能说，万一出来效果不好我会更难过。”
　　江崇年笑出声，环着腰缠绵亲了会儿，“崽崽明天要去沙漠拍外景，东西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说到拍外景，明扬略显焦虑，趴在江崇年身上没动，小声说：“老公，在棚里拍我勉强能上手，外景我有点怕。不确定因素很多，万一我一次两次没拍好就得折腾工作组和模特...”
　　“别怕，咱们给他们开了工资的，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怎么会怪崽崽呢？”江崇年捋顺他的头发，“崽崽放心大胆去拍，觉得被欺负了，老公接着帮你撑腰。”
　　“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明扬抬起下巴，傲娇亮出戒指，“我是总裁夫人！”
　　“是，总裁夫人。”江崇年帮他脱了衣服，准备洗澡睡觉。
　　明扬磨蹭着不动，转而问：“那我去沙漠拍东西，江先生呢？会不会离我很远？”
　　“不会很远，等崽崽从沙漠收工回来我也回来了。”
　　终于洗完澡，收拾好明天的基本用品，江崇年抬手关灯睡觉。明扬不甘心又打开夜灯，非要江崇年念一个故事绘本才肯睡，否则碎碎念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米娅收拾好来敲门，看到开门的江崇年，吓得她愣在原地没敢动，她这辈子，读书的时候怕老师，上班得时候怕老板，这毛病怎么也改不掉。
　　明扬从后抱着江先生，探出一个笑嘻嘻的脑袋。
　　米娅顿时石化在原地...昨天睡前还在想今天怎么哄失魂落魄的明扬好，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多余了...
　　“那个，总裁，总裁夫人早上好。”
　　明扬拉开江先生让米米娅进来，边走边说：“江先生帮我收拾了一堆，我觉得有点多了，米娅你看看。”
　　米娅蹲在密码箱前，略略翻了翻，一个小药箱，水杯，帽子，伞...
　　她正看着，江崇年拉着明扬也蹲下，打开里面药箱，一一拿出来给他辨认，“这是防蚊虫的喷雾、这是杀菌的，被咬了就涂这个软膏，不能用手直接抓...这个是消毒…”
　　米娅只听说过他们总裁以前是医生，还以为是谣传，就现在这么严谨的态度来看，医生无疑。
　　明扬记不住这么多，只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听得倒是认真，等他介绍完亲手把药箱关上。
　　米娅也没觉得不妥，站起来尴尬道：“那个，明扬，我先去二楼吃早餐然后在一楼大厅等你下来。嗯…你和江总随意。”
　　明扬点头目送她离开，然后无所事事半躺在大床上等江先生换衣服，看着看着过去直接上手，“老公，我想帮你扣扣子。”
　　“好。”江崇年松了手交给他，看他一颗一颗认真扣上，又帮着选了个领带。
　　临出门，江崇年不放心，捏着他的脸颊嘱咐道：“电话要接，微信要回，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帮崽崽解决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扬听话点头，亲了亲江先生才上大巴。
　　一行人需要回昨天的拍摄场地拿设备，和那边的工作人员集合后再一起去沙漠。拍三套衣服，工作量不算大，就是途中花的时间多点。
　　穿过林荫大道，没有湍急车流，十分钟不到到达大楼，明扬不好意思干坐着，跟着下车搬设备。
　　正值上班时间，楼里的人走路都很快，明扬不自觉跟着加快步伐，本来没看到迎面来的谢折，还是对方喊了他一声。
　　“有空吗，聊聊？”谢折邀请道。
　　明扬下意识锁定他后颈的纹身，鬼使神差点头。看了眼工作人员搬设备的进程，估计还有一会儿，跟米娅说了声大步和谢折上楼。
　　是个不大的休息室。
　　谢折今天化了淡妆，穿着学生一样的制服更显得年轻。他谨慎拉上窗帘，又叫明扬把门关上才放心。
　　“昨天琪瑞在，谈话不方便，我刚甩开她才来这碰运气，看能不能再见到你。”谢折埃近明扬，打量一圈好奇道：“你是哪个区的地球试住员？”
　　“嗯...京城..”明扬其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做地球试住员还分区吗？索性把早就准备好的记录手册掏出来给他，“这是我的记录本，如果你见到喵老大一定要帮我给他。”
　　“中国的...”谢折看着上面的中文字样，背着手不去接，“这种东西不能代劳，需要自己给的。”
　　明扬两手捏着自己的手册有些为难，手也不见缩回来。
　　谢折想起什么，惋惜拍拍明扬的肩，像在安慰他，“一个月前，中国区，也就是你曾经待的那个微型飞舱，因为违规被强制召回喵星了。喵主还发布了寻猫启示。说中国区失联了两个地球试住员，为保证试住员的猫身安全，地球上各个国家试住员需要统一在脖颈上纹微型飞舱的标志，引导并找到你们带回家。”
　　“啊？”明扬一愣，捏记录本的指腹加重了力道，他觉得谢折在吓唬人…
　　谢折也察觉他不信，连忙打开行程给他看，“过两天我就得遵循上边的安排，飞往中国，地毯式搜救你们！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试住员都会去。”
　　“我和哥哥没有危险，不用搜救…”
　　“你们失联，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谢折疑惑问：“你说另一个失联的是你哥，有他联系方式吗？”
　　“不能给。”明扬意识到事情不对，揣好小本子，慌张开门大步往外走。
　　谢折把手机放兜里跟着追出来，边说：“昨天看到你，我感到很诧异。因为喵主传过来的寻猫启示把你们形容得很惨，可是你看上去并没有文字说的凄惨，甚至比我还混得好！就像真正的人……”
　　“然后呢？”明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想回去，嗯…你别抓我。”
　　谢折笑着摆摆手，“我还没有强制带你走的能力，但是琪瑞有。所以昨天我看描述的与实际情况不符，就没有和她透露你的身份，但，你得知道，喵主正在找你们。”
　　“可以不回去吗？”明扬顿住步子，“地球很安全，适合居住。”
　　谢折摇头，“严格来说，每个地球试住员都会配一个观察助理保护猫身安全，但你们这个区的老大起了私心，直接放你们下来，企图独善其身，严重违反规定。地球还在观察期，不是你一句适合就能留下来的。”
　　“但，喵老大……是好人，不会这样的…”明扬接着下楼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我在这里有家了，有舍不下的人。”
　　“等等，”谢折伸出一只手拦他，“嗯…我可以不告诉他们见过你，但是你得把你的记录本借我看看，上边规定每个月都得做试住反馈，有琪瑞在我根本接触不到真人，不知道在记录本上写什么好……”
　　明扬恍惚觉得，谢折可能想抄作业，大方的掏出本子和他拍了几张，边说：“如果你保守我们的秘密，我可以每个月都帮你写。”
　　谢折眼睛一亮，“说话算话。”
　　于是两人不知谁比较笨，加了微信存了号码，十分钟内成了好朋友……
　　事后米娅真想给明扬竖大拇指，别说，明扬刚认识的这位小年轻模样够端正。昨天组里还在讨论，要回国发展，前途不知道比L国好多少倍。
　　坐上大巴，明扬和谢折继续手机联络，大概了解了喵星状况，也看了所谓的寻猫启事。
　　描述得确实很惨，被人类虐待贩卖，收养再虐待，最后抛弃久居荒野，瘦骨嶙峋无家可归……
　　明扬发文字消息给谢折，问道：“怎么才能让他们放弃找我和哥哥？”
　　“嗯…文件上说，活要见喵，死要见尸。喵主是好意，他也许真怕你们在地球活不下来。”
　　明扬心里郁闷，以前盼望联络上喵老大，完成任务得奖励和夸赞。现在有机会联络上了，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棘手…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其他办法，不用回去的办法。”明扬学着江先生哄他时候的样子，哄道：“如果你有法子，我有很多钱，可以包养你，给你想要的，买你想吃的，你想做什么都行！”
　　谢折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忧愁道：“就算想出了办法，我身边有琪瑞看着，不能独自行动…”
　　“琪瑞是做什么的？”明扬不明白。
　　“她是试住员的监督员啊，”谢折解释道：“衣食住行都是她负责。但其实她是个智能人，不算人也不是猫。”
　　这回轮到明扬不知道说什么了，谢折衡量一番，受不住诱惑，接着说：“但我有法子对付琪瑞，她是充电的，我可以拔了她的充电头。”
　　谢折以前没少这么干，想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前一天晚上都会拔了她的充电头，玩够了回来插上。倒打一耙说她怎么能不给自己充电就关机了…
　　琪瑞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每次都会认真检查了插头再关机，结果还是会出现没插电的情况…
　　“那你就拔她的充电头。”
　　谢折边打字笑出声，“那我要跟你去中国，吃好吃的…”
　　“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约定好，一个给钱带玩，一个想法子逃过搜寻。
　　大巴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沙漠，没多休息直接搭设备工作。明扬除了站在机子前心无旁骛，其余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是走神就是正要走神。
　　他原本想给哥哥打个电话说明情况，认真考虑后又不想破坏哥哥安定下来的人类生活，索性先憋在心里，晚上回去和江先生说，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
　　沙漠的风很大，下午那会儿起风最严重，明扬觉得自己快被吹飞了，抱着相机踉跄好几步也没站稳。
　　相机是保住了，屁.股重重坐下去，摔得生疼，半天缓也不过劲儿来。
　　米娅在，明扬疼得发闷却不好意思流眼泪，扶着腰强忍着疼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往车那边挪。
　　米娅过来接手他递过来的相机，跟在后边一直问有没有事。
　　明扬喘了口气闷气，摇头道：“没事，只有一点点疼，马上就好了。”
　　看他红着眼眶，米娅没多想，下意识道：“你上车脱裤子给我看看严不严重。”说完米娅自己都愣住了，明扬脸红到耳尖，皱着眉转身背对着米娅，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嘴快了，真的没别的意思，好姐妹你别告状啊，我太怕你老公了！”米娅一脸后悔，继续解释，“不是想扒你裤子，我是看你摔那么重，就想看淤青了没…不是，我不看，你自己看。”
　　明扬摸摸屁.股，还是疼，涨红着脸小声说“我没事，不要你看。”
　　“不看不看。”米娅怕自己又说错话，三两步跳下车，“你在车上休息会儿，现在风大，一时半会儿拍不了，别急哈。”
　　明扬苦着脸趴在椅背上，默默瞅着卷沙的大风，落日像裹挟在其中。风中有霞光，霞光里又散着飞沙。
　　这场景意境感十足，莫名和那套牛油果色的衣袍很搭。
　　落日余晖还有卷沙的风不是时时都有，明扬忍着疼，苦着脸“噔噔”跳下车。让亚洲模特迅速准备拍摄，不需要打光抓拍几组原片的氛围就很不错。
　　尽管明扬和那个模特都吃了很多沙子，片子的效果却比特意构好图的摆拍好很多。
　　自然光下，模特与风沙斜阳融为一体，长发被大风肆意吹散，自然野性彰显无疑。
　　夜里的沙漠充满不确定性，考虑人员人身安全，明扬把拍摄时间抓得很紧，小组在恶劣的风沙环境下也准时完工。
　　原本多数人还在因为明扬初出茅庐而私下质疑他的业务能力，现在又因为他的下班准时赢得手下人一致好评。
　　好上司的评判标准，莫过于不加班又按时发工资，偶尔涨工资嘛…
　　回到酒店，明扬全身脏兮兮的，脸上也因为回来路上打瞌睡沾了灰。
　　江崇年第一眼看了就忍不住想笑，少年像一个灰溜溜的小乞丐，睡蒙了的表情透着无辜，可怜兮兮的。
　　明扬不顾满身灰尘，耍赖要江先生抱，屁.股因为大动作隐隐泛疼，“老公，我的屁.股摔了一大跤。”
　　江崇年抱他进浴室，边沾湿毛巾擦脸，边问：“崽崽摔疼了吧。”
　　“嗯…”明扬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抓着江崇年帮他看看到底怎么样了，主动拉下一点裤子，使劲儿扭头也看不到，无奈问对方，“怎么样，青了没，我现在还疼。”
　　江崇年仔细看了，帮他拉上裤子，顺手给浴缸放热水边说：“侧面确实有一点点青，崽崽洗个澡我帮着擦药揉一揉就不疼了。”
　　“真的青了……”明扬蹲在浴缸前，只有蹲着才没那么疼，“米娅说想帮我看看…可我是男人，她是女孩子，这是不对的。我当时疼得想哭，也因为是男人所以在米娅面前忍住了……她说想看的时候是不把我当男人…还是不把自己当女孩子？”
　　“她想帮你看？”江崇年又气又想笑，“当然是不对的，你告诉她，如果下次还想看的话，就扣她工资。”
　　“好…我等下就和她说。”
　　等浴缸水放得差不多，明扬舒舒服服躺进去，有人帮着洗澡别提多享受。他没躺多大会儿就想起来，被江崇年及时按住，“头还没开始洗呢，再躺会儿，洗好我带崽崽下去吃晚饭。”
　　明扬瞬间乖了，眯着眼怕水进去，把今天上午遇到谢折的事和江先生提了，说完不忘问一句，“如果我不在了，江先生会怎么办？”
　　江崇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不由自主往下坠。
　　他知道这是假设，可他连假设都听不得。


第77章 我们一起谈恋爱吧！
　　明扬察觉江先生情绪不对，笨拙转身撑起身子，浴缸里的水因为他的大动作溅洒出来湿了江崇年大半身。
　　“老公，我和你闹着玩的。”明扬跪坐在浴缸里，伸手抱住他，认错一般蹭了蹭，“我和谢折约定好了，他帮我，我帮他，会一直在江先生身边的。”
　　江崇年轻抚他的背，“崽崽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对。”
　　“洗完澡崽崽把谢折联系方式推给我，咱们约个时间见见他。”
　　“好，那你笑一个。”
　　江崇年笑着亲亲他，让他抱着自己别动，重新拿上花洒温柔帮他清干净发上的泡沫，边说：“我会牢牢抓着崽崽不放的，别说喵星，就是月球我也想办法弄一搜小飞船把崽崽接回来。”
　　明扬被这话逗得哈哈笑，满脸都是泡沫水，辣得他睁不开眼，江崇年连忙扯毛巾帮他擦，“说了不许动的。”
　　“就要动，”明扬耍赖让江先生进浴缸陪他一起洗，闭着眼睛去摸对方因为泡沫水而变得光滑的腹肌，没头没尾一句，“我也会有。一个月…两个，算了三个月吧…”
　　“什么？”
　　明扬摇头，“没有…是秘密，三个月后就告诉江先生。”
　　江崇年揉他软软的肚皮，溺宠笑道：“不可能，能吃胖就不容易了，还想要腹肌？不—可—能。”
　　明扬气得用湿发甩他一脸水，无效压制着，要求他说可能。
　　闹完出来，明扬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坐床边歪着脑袋等江先生帮他吹头发，生无可恋的模样仿佛在说，头发为什么干得这么慢…，
　　收拾好去二楼餐厅快八点，大厦的霓虹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图案变换得快，明扬趴桌上默默看着，饿得不想动。等菜上桌捡起筷子迫不及待大快朵颐，江崇年则没什么胃口，单纯陪他一起，动筷也主要以明扬为主。
　　没大会儿汪秘书从拐角电梯口出来，径直朝他们这边走。
　　明扬握筷子的手顿住，好奇盯着大变样的汪灼。一身灰色休闲运动装，金丝边的眼镜也摘了，没有西装革履，看着很陌生…
　　“汪秘书今天很特别，我差点没认出来。”
　　“不工作的时候穿休闲装自在些。”
　　汪灼在江崇年旁边站定，低头小声说了句什么。明扬好奇得厉害，歪着身子凑过来，耳朵对着听。
　　江崇年拿他没办法，抓着胳膊稳住小迷糊倾斜大半的身子，好笑道：“想听别人说悄悄话，自己也得悄悄的。”
　　“不行…”明扬蹙眉，“我特别想听。”
　　“食不言，寝不语，崽崽专心吃饭。”
　　明扬握着筷子不为所动，嘴巴里的饭也不嚼了，“我不吃，你们继续。”
　　汪灼拉开凳子坐下，把手机上的图片放大，递给明扬，“明少爷看看，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谢折？”
　　放大的照片里，双手比耶的人五官有点糊，明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瞳孔是淡棕色，笑起来有点呆。
　　“是。”明扬快速把嘴里的饭嚼完，盯着他二人没动。
　　江崇年捏捏他的脸，提醒说：“快吃饭，等会儿菜凉了。”见他还是不动，又补了一句，“不说悄悄话，让汪秘书大声说，也给崽崽听到。”
　　“好。”明扬放心继续吃饭。
　　汪灼扶额，也没说什么悄悄话，只是跟江总说人查到了。这会儿经过明扬确定后才放心把查到的资料摆出来。
　　“谢折半年前到L国，因为长相出众成了AM男团成员，中国国籍，其他的没什么特别。据说独善其身，通告不多，不爱出门，挺宅的一个人。”
　　汪灼调出谢折个人资料以便江崇年了解更详细。
　　明扬扒了一口白米饭，含糊说：“他今天白天还在大楼录节目，原来是大明星啊！”
　　汪灼纠正道：“是个新男团，才起步，称不上大明星。”
　　“联系他的经纪公司，谈他个人和江氏的合作。”江崇年把手机还给汪灼，略微急切道：“现在就去，另外，价格不是问题。”
　　“好。”汪灼刚发坐下没几分钟，喝了口白水揣上手机出餐厅。
　　明扬喝口汤结束进食，突然特别想吃冰淇淋，江崇年扯纸帮他擦嘴，拒绝他小小的提议，要了杯热牛奶。
　　明扬显然不乐意。看他辛苦一天得份上，江崇年点了个双炫，勉强让他尝了一口。不料明扬捏着冰淇淋盘子不放，握着勺子两三口吃干净才把盘子还给回来。
　　江崇年颇感头疼，把少年拽腿上坐好，扶着桌角抵着腰，掀起一点衣角摸摸他的肚子，“现在什么感觉？”
　　“嗯...”明扬非常认真的思考着，老实道：“感觉你在摸我的肚子。”
　　江崇年扶额忍住笑，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吃那么多凉的，崽崽肚子好不好受。”
　　“再吃一点会更好受...”明扬舔舔唇上的甜味，回味道：“最好是抹茶味混合香草...”
　　江崇年扣着少年后脑勺，咬一口他的唇，嗔怒道：“得寸进尺。扣半个月奶茶，长长记性。”
　　“不行…”少年瞬间蔫了。
　　江崇年熟视无睹，转移话题，“崽崽现在问谢折有没有时间，我们请他吃饭。”
　　听到‘饭’字，明扬不由自主打了个饱嗝，皱着眉学江先生的语气讲话，“笨蛋，我刚吃饱，再也吃不下了！”
　　江崇年好脾气解释，“重点不是吃饭，是见他。我想知道，这件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这样说明扬就明白了，窝在江先生身上翻手机找谢折微信。发现对方一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条语音和一个定位，明扬看看江先生，自觉开了免提。
　　“明扬，我有法子了。有空来这地方，咱们详聊。”随后就是一串外文字母，大概是地名。
　　明扬看不懂，又看一眼江先生，询问道：“老公，我们现在要去吗？”
　　“去。”江崇年十指扣着他的，“现在有困难我们就解决困难，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爱就是安心，我陪着崽崽，所以别怕。”
　　明扬下巴杵在对方肩上，侧着脸笑出声。气流洒在江崇年的脖颈周遭，小坏蛋凑上去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粉红印子。
　　“明明是江先生怕，笨蛋才会怕。”明扬从他身上下来，挽着胳膊往外走。江崇年拿明扬的手机将就那个定位打了个的士。
　　是一处独栋的住宅。
　　旁边也有人家，相隔百米所以显得异常空旷。
　　晚上九点接近十点，除了路灯和定位的独栋住宅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车停在规定的停车场，需要再爬一个五十来米的小斜坡才到定位地点。明扬事先通知会赶来，谢折接到消息后守在窗边，等了半天终于看见车开进来，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跑下楼等。
　　大门前的庭院有一颗歪脖子树，谢折蹲在歪脖子树下的凳子上抱着手臂等人。
　　明扬走近，好奇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紧紧牵着江崇年的手不放，他有点害怕见到瑞琪，毕竟她是地球试住员的监督员，就好比人类的警察...会抓猫…
　　谢折自来熟从椅子上起来，开了大灯，拉开旁边椅子邀请他们坐。
　　江崇年礼貌点头，伸出右手，“谢先生你好。”
　　“啊...”谢折愣住，他其实并不知道明扬会带人来，所以见到江崇年稍微有点窘迫，很少接触真人，简单的握手都不太敢。
　　见状明扬连忙简单介绍道：“你别怕，他叫江崇年，嗯...是我的老公。”
　　谢折非常有礼貌点头表示明白，迟来的寒暄，“老公你好。”
　　江崇年：“......”
　　明扬一听急了，连忙纠正说：“是我的，你不能这么叫！”
　　“噢...”谢折咳了咳掩饰尴尬，改口道：“江崇年你好。”
　　气氛丝丝微妙，明扬打破僵局，切入正题，“你想的办法是什么？说来给我们听听。”
　　谢折重新蹲回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腿，缩着脖子神秘道：“今天下午和你聊过之后，我反复看了喵主发的那个文件，找到一点点突破口，嗯…可能是突破口的突破口…”说着他打开标题为《地球试住员生存法则》的文件，看明扬，又看江崇年，觉得给江崇年看可能靠谱些。
　　趁着江崇年翻开文件的间隙，谢折杵着桌子献宝似的和明扬分享道：“我刚才把瑞琪的充电头拔了，等会儿还得再插上，趁现在，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和江先生一起。”明扬好奇归好奇，此时一刻也不想离开江先生，歪着身子靠着他。江崇年资料看得专注，也不忘揽着靠过来的少年，亲亲他的额头以示安抚。
　　谢折心里几百万个不理解，伸出一根指头，点点明扬和江崇年，“你们为什么又亲又抱？”
　　“为什么不能，我们在谈恋爱，是情侣。”
　　谢折皱眉，思索一番，“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谈吗？我没有情侣...”
　　“不可以！”明扬斜眼看谢折，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人，狐疑道：“谢折，你人类手册到底看了多少？”
　　这个问题让谢折净白的面颊红了个彻底，支吾道：“我晕字...真的，一看书就犯困，所以第一册 每次只看了开头就...但是我考试蒙及格了！不及格的不能当试住员！” 
　　明扬同情看他一眼，难怪看上去呆呆的…
　　“第一册 开头是前言，你好像，等于没看…” 
　　“那也没关系，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谢折略微不屑道：“亲鉴，人类手册用处不大。”
　　明扬不太赞同他的观点，毕竟他本本分分熟读六册人类手册，怎么能说没有用呢…
　　江崇年默默听着他俩的对话，忍着笑抽空安慰可能被打击的明扬，在他耳边小声哄道：“怎么会没用，崽崽什么都知道，是学以致用的典范啊。”
　　谢折见他们两个说悄悄话，别提多羡慕，跃跃欲试着，期待的再次提议，“我们一起谈恋爱吧！”


第78章 为什么学狗叫？
　　“你不可以…”明扬莫名委屈，因为说话没有谢折说得快，慢吞吞的，气势落了下风，又不知道怎么跟谢折解释，只能欲哭无泪干着急。
　　江崇年怕明扬难受，把文件传自己手机里，谢折手机也还回去。好好搂着明扬，温声安慰道：“不谈不谈，恋爱只能两个人，我有崽崽了，不要别人。”亲完又拥抱着安抚。
　　“对，只能两个人。”明扬乖乖坐他腿上环抱着他的腰，依赖的用脑袋蹭，嘟囔说：“你是我的。”
　　以前他会觉得这种独占一个人的行为是自私，现在他觉得与自私与否无关，这是爱。
　　但明扬有点怕，他不清楚江先生爱他什么。
　　谢折同样是猫，长得也漂亮，万一江先生也喜欢这只猫呢…
　　“恋爱只能两个人谈啊…”谢折下意识望向二楼最左边靠窗的位置，“除了你们，我就只有瑞琪…但她现在没有电了…”
　　提到瑞琪，江崇年突然抬头看向谢折。
　　生存手册里提到瑞琪几次，她相当于全能保姆，管衣食住行，最重要的是汇报试住员的生存情况…
　　唯一的弊端，需要每天自行关机充电，喵星如果二十四小时没接收到监督员发出的试住员生存情况汇报，会立刻下来查看，是否出现监督员人体事故故障的可能。
　　江崇年其实比较好奇，瑞琪是通过什么方式和喵星保持联系的。断了一个瑞琪的联系能逃过一时搜捕，那后边可能出现的其他瑞琪呢？
　　或许…有没有可能把明扬兄弟俩除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这样猜想着，江崇年放明扬下来，提议上楼看看谢折口中的瑞琪。
　　谢折落落大方，边带路边笑：“瑞琪很可怜，每天电都充不满。从来没怀疑我会拔她的充电头，自己换了好几个插板，我有时候都不忍心欺负她。”
　　“你是说，她会无条件相信你？”江崇年问。
　　“差不多，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谢折回忆说：“当初选监督员的时候没人选瑞琪，因为她是女生形象，比较瘦小，我看没人要怪可怜的就选了。我记得是早上八点半左右选的，没想到，瑞琪这个不省心的机器人，在之后，每天八点半准时对我说谢谢，长篇大论念一篇感谢词，比闹钟还准！”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好监督员。”明扬这样评价瑞琪，还是缩在江崇年背后，好归好，怕归怕，两者不相矛盾。
　　江崇年了然，见到瑞琪的时候不禁微微蹙眉。
　　她是个外国形象，板正坐沙发上，闭眼休憩。脚下踩着一个圆底盘，估计充电装置，旁边是一根电线，连接着被拔了的正方形大头。
　　江崇年上手碰了下瑞琪的手背，肉感真实，只是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如果她很听你的话，不妨大胆问一问，没搜到明扬会怎么样？或者…直接问，怎么样才能放弃搜寻。”江崇年重新站起来，一手揽着明扬的腰，让胆小的少年依偎着自己。
　　谢折一屁股坐在瑞琪得沙发上，望着关机的监督员点头，“那明天我就问。”
　　“你给我看的生存手册，它的中心是围绕如何使用‘瑞琪’展开的，所以突破口在她身上。她相当于连接喵星和你的纽带，希望谢折先生能在不暴露明扬的情况下帮我们好好问问。另外，有什么要求或者条件你尽管提，在我能力范围内都会满足你。”江崇年诚恳道。
　　谢折毫不客气，兴奋提要求，“带我回中国，我想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没问题。”
　　江崇年答应得很快，谢折雀跃下站起来原地转圈圈，明扬别开脸不看他。
　　谢折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不太聪明…嗯…不聪明的时候多一点。
　　临近凌晨一点，明扬跟江先生回到酒店，黏着他就不放，躺床上着急追问道：“江先生，你爱谢折吗？”
　　江崇年没好气翻身压着他，“你以为呢？”
　　“我有点怕，不想以为……”明扬垂眸，沉浸在自己的假想悲伤中。
　　“小眉头都要搅在一起了，”江崇年揉着他的眉头，叹了口气问道：“崽崽以为我喜欢漂亮的小猫？”
　　“嗯…江先生还喜欢笨的，”谢折也不聪明…”
　　江崇年没忍住低低笑了，埋头下来咬着少年的耳垂，心底荡起涟漪，“可是只有崽崽能吸引我啊，我们俩之间存在微妙的磁场，所以才能彼此吸引。也就是说我非你不可，很难再喜欢别人，想要并且只要你，明白吗？”
　　明扬揪着他食指的手紧了紧，憨兮兮问：“如果谢折非要和我们一起谈恋爱呢？”
　　“怎么会。”江崇年好笑道：“我们会结婚。就我们两个也只能是我们两个。不管哪个国家的法律，都没有规定三个人可以一起领证结婚的。”
　　“…没有！”明扬睁着大眼睛看一会儿江先生，脸上漏出笑容，“我一点也不想把你分给别人。”
　　“我也是啊。”江崇年在安慰明扬的时候一向很有耐心，语气温和，让听得人觉得置身柔软的棉花里，身心都舒畅。
　　明扬揉揉眼睛，困意袭来，江崇年带他去洗漱，回来翻开故事绘本准备念。想起小笨蛋摔疼的屁股，突然问道：“崽崽还疼不疼，我给揉一揉。”
　　明扬眯着眼，伸手自己按了按，迷糊道：“疼的。”
　　留了半边的床头灯，明扬趴在江先生身上，靠着他的胸口听故事，有只温热的手轻轻揉捏着他的酸痛。
　　明扬舒服的小声哼唧，想起件事，立刻嘱咐道：“老公，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哥哥，我怕哥哥担心，我可以找到解决办法…我想保护哥哥…”
　　“崽崽很棒，知道为哥哥着想，但他们同样在找他啊，不提前告知，他怎么防范未然？”江崇年把少年拽上来点，脸贴着脸，“这件事你不用多想，明天还得上班，崽崽安心睡觉，上班打瞌睡不是好员工。”
　　“嗯…”明扬手掌抚在他脸上，大拇指一瞬没一瞬摩挲着，渐渐睡去。
　　江崇年合上绘本，看了眼时间，算算时差X国应该近中午，他把从谢折那转来的文件原封不动发给明忱，交代了具体情况。
　　明忱在十分钟后回了个电话，江崇年特意在客厅等这电话，不料对方第一句竟然是，“你什么时候知道明扬是猫的？”
　　江崇年直接道：“元旦节前一天。”
　　这回落到明忱不知道说什么，江崇年知道他的顾虑，“要说震惊的话，知道当天已经震惊过了，并且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依旧爱明扬，请你放心。”
　　明忱接着沉默，半响开口：“明扬还不懂事的时候被我带上微型飞舱，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喵老大就是最大的。喵星是个没有温度的造物场，相比起来，微型飞舱更有爱。你藏好我弟弟，别让他们带走他，这些事我有经验，能想办法解决。”
　　江崇年说了关于谢折的事，明忱听完决定来L国一趟。
　　“听他说，全国的试住员都会赶往中国地毯式援救，我觉得，你们暂时不要回国，国内相对危险。”
　　“好。”
　　—
　　再回到卧室，明扬呆愣愣坐在大床中央，就着昏暗的小夜灯勉强看清，他眯着眼睛巴巴望着半开的卧室门没动作。
　　明扬怕黑，特别在这种陌生环境下，四周都黑的话他只敢呆在亮的地方。
　　江崇年轻轻关了房门，掀被子搂着少年躺回去，“粘人精醒了，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明扬往他怀里钻，“...江先生忽然不见了。”睡前还在的。
　　“怕吵着崽崽，出去接了个电话。”江崇年揉着他的耳垂，“睡吧，我一直抱着。”
　　明扬默默坚持了会儿，发现江先生没骗人才安心闭上眼睛。
　　什么时候天亮的明扬不知道，从江崇年左边翻到右边，歪着脑袋接着睡。
　　想到昨晚熬了点夜，江崇年不忍心喊他起来工作，索性给组里的人公费旅游，放了一天假。
　　米娅一得消息，兴奋得冲去组里化妆姐姐的房间画了精致的妆，加上模特四个人准备来一场异国邂逅。临走前，米娅拎着小裙子想让明扬看看好不好看。
　　又怕撞见江总，所以在电梯口踌躇。汪灼下电梯撞个正着，“米娅，你....？”
　　米娅拉拉抹胸的裙子，脸红道：“吃多了，来这消消食。”说完狂按电梯下去。
　　果然怕老板怕到一定程度，连着汪秘书都见鬼似的怕...
　　汪灼扶了下眼镜，疑惑兀自打量一番自己的打扮，因为昨天明少爷的一句不习惯，他严谨换上西装…没看出不妥，他看了眼时间径直朝江总的房间去。
　　门是明扬开的，灰色薄睡衣，手上端了杯牛奶，头发翘得厉害，看模样刚起不久，看见来人他礼貌道：“汪秘书早上好。”说着让开过道。
　　汪灼点头，“明少爷也早。”
　　“嗯...”明扬关了门跟在汪灼后面，“汪秘书这个样子才像汪秘书，昨天像一个年轻的…学生，没有信服力。”
　　“学生？”汪灼笑道：“没有这么小，或许，学生老师还差不多。”
　　江崇年黑色睡衣坐沙发上全神贯注敲键盘，看着正忙。明扬把喝一半的牛奶放桌上，跪坐上沙发靠着江崇年，“不要喝了。”
　　“答应了会喝干净的。”江崇年歪脑袋撞他的，再敲几个字合上电脑，端了牛奶重新递给他。
　　汪灼自觉坐单人沙发，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摊在桌上，说道：“江总，谢折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虽然是AM男团成员，却没有跟公司签约，属于个体艺人。谈合作的话他没有经纪人需要直接找他本人，男团的公司昨天作为中间商联系了谢折方。今天上午我和谢折先生谈过了，嗯...他本人提议，想直接和江氏签约...钱不是问题...倒贴也没问题...”
　　“啊？”明扬蹙眉，“他怎么和程最不一样，程最说他的出场费有一百五十万，谢折也是明星，为什么会倒贴？”
　　江崇年点头，“他不是说想去中国吗，和他签约，按照一线标准签，工作安排看他本人的意愿，玩得开心就行。”
　　汪灼略感意外，摊开的文件打开一半，闻言又合上，“那就不用提供合作方案了，我这就去联系谢折先生签署合同。”
　　汪灼一走，明扬还在纠结倒不倒贴的问题，趴在沙发上坐没坐相，躺没躺相。江崇年笑着压住他，四目相对时情不自禁吻下去。
　　他总说明扬是粘人精，自己又何尝不是。分开的时候总想着见面，见面了总想挨着，挨着只想亲亲抱抱。
　　喜欢大概就是这样吧。
　　亲热完，江崇年起身拿了发油抹在少年乱翘的头发上，揉了揉，“睡不老实的人头发才会乱翘，我记得崽崽睡觉很乖的，昨晚怎么回事？”
　　明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睡着了什么样，挤了发油搓了搓也要帮江先生抹，“我没有动，动了就醒了...我没醒。”
　　江崇年低下脑袋配合他抹，笑道：“从我左边睡到右边，还没动。”
　　“我不知道...”明扬思索一番提议道：“下次我乱睡，老公你叫醒我，让我看看什么样的。”
　　“真是笨蛋。”这种时候的明扬就很有意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关键小笨蛋还觉得自己说得有理。
　　江崇年搂着他的腰，把今天的安排说给他听。
　　“下午没工作，我们两个去约会。晚上的话看汪灼的签约进程，顺利的话一起和组里两个摄影前辈约顿饭，怎么样？”
　　明扬只听进去了前半部分，眸里泛光，“怎么约会？”
　　“原定滑雪场教崽崽滑雪，怕冻着你，改去山地滑车。”
　　“山地滑车！”明扬曾经在程最的综艺看他们玩过，刺激又好玩，兴奋跳到江崇年身上，催促说：“老公，咱们快点去！”
　　“好。”江崇年带他回卧房换衣服，边说：“哥哥明天会过来，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事他有知道的权利，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属于崽崽的监护人，他的办法说不定比崽崽多，最妥帖的办法就是你们两兄弟一起，共进退。”
　　明扬略显失望，可惜道：“我很想保护哥哥一回的...”
　　“崽崽好好的，这对哥哥来说，比保护他还让他安心。”
　　“好。”
　　L国近夏，风很大，直接穿短袖会感觉冷，江崇年给他找了件白T搭配纯棉格纹薄外套，黑色阔腿牛仔裤。考虑到要走点山路，给他选了双舒服的帆布鞋。
　　明扬挎了灰色的帆布包，比前两次的容量大，能装很多东西。江崇年亲眼看他把相机连着相机包塞进去，忍着笑又帮他拿出来，问：“你这样装重不重呀？”
　　“嗯...有点重。”明扬拿得起放得下，放弃带相机拍照的想法，手机拍也行。
　　十分钟路程到地点，因为是约会，江崇年特意定了束藤冰山送给他。明扬抱着花在包里摸了半天，终于找了根橙子味的棒棒糖送江先生，“很甜！”
　　江崇年接了糖，顺势低头吻他，半分钟后回味说：“尝到了，确实很甜。”
　　明扬看眼旁边的工作人员，脸烫得厉害，要不是需要坐缆车上山，明扬可能会躲在江先生后面等脸不红了再见人。
　　不管是缆车还是山地滑车，明扬都是第一次尝试，此刻升到高处趴在窗边往下看，没几秒脸色一变连忙缩回来，“好高！”
　　江崇年知道明扬轻微恐高，帮他捂着眼睛，安抚道：“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崽崽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我再看看…”
　　红蓝的两色缆车在山岭见缓慢前行，有个胆小的少年眯着眼睛往下看，然后吓得缩回去，没一会儿又探出头来。这回没缩回去，因为腰上有只手臂紧紧环着他，安全感十足。
　　下缆车需要走一小段山路才能到山地滑车的地点，明扬心急，拽着江先生小跑前去佩戴护具。
　　他挑了最爱的蓝色头盔给江崇年带上，护膝、护肘都是蓝色。自己则是一套红色的，因为他听工作人员说，红蓝配！
　　明扬自己戴头盔，江崇年拿了护膝帮他一套上去，弄完抬头就见少年下巴被自己勒得发红，解开帮他松了松重新扣上，“崽崽别急，安全措施不能马虎。”
　　明扬点头归点头，没听进去多少。领到滑车迫不及待坐上去。以前江先生、汪秘书开车他就想试一试，但他没有驾驶证，去考的话要很久才能拿到，明扬一点也不愿意...
　　经过工作人员指导教学后，明扬勉强掌握操作方式，牢牢记住一点，把手往前是加速，往后是减速、刹车。
　　过了适应路段。明扬大着胆子和江先生挥挥手开出去。蜿蜒的山路弯道居多，大部分为下坡路，速度过快还是有些危险的。
　　江崇年稍慢一步跟在明扬后边以便突发状况，还是他多心了，明扬一点不怕，玩得不亦乐乎。隔着四五米，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少年欢腾的笑声。
　　滑车不见减速，最后不用江崇年刻意让，明扬都遥遥领先。
　　吓得江崇年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几次试图追上提醒他慢一点都无果。
　　终于安全到山下，他拽着明扬下车进休息室，准备好好教育叛逆少年，科普速度过快的后果有哪些。
　　明扬嬉皮笑脸攀到江先生身上，教育一句没听进去，可怜巴巴央求道：“再一次，我想再玩一次。”
　　江崇年捏捏他的脸，心有余悸道：“不行，崽崽太鲁莽了，这样很危险。”
　　“老公...”明扬抓着江先生的软肋，软磨硬泡，又是亲又是抱。江崇年在一声声‘老公’中渐渐迷失心智，不坚定允许鲁莽的少年又玩了一回，两回，三回...
　　最后一次，江崇年骗他说要关门了才把意犹未尽的少年骗走。天色确实不早，他们在小山上玩了五个小时...期间汪灼打了次电话，安排了晚餐地点。
　　“老公，我们明天再来。”回程的车上，明扬拿着江崇年的手机翻开看刚才拍的照片，选了九张稍微修了修，偷偷看一眼江先生。
　　这模样肯定想干坏事，江崇年没打扰，默默观察着他。
　　少年憋着笑编辑好九张照片，配上‘我很幸福。’字样发了个朋友圈，之后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第一个赞。
　　他心虚侧脸，和江先生对视上，吓得一抖，捏着手机言辞凿凿说：“我只是看你好久没发朋友圈，帮你发一个，而且妈妈会想你的…”
　　江崇年含笑望着前方，“我本来就很幸福啊，可以发，崽崽什么时候想发都可以。手机有崽崽的面容锁，密码也是你的生日，很好记的。”
　　明扬只记得在他手机上录了面容，却不知道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好奇想试一下，捂着前端摄像头，边念边按：“0-6-1-7...…还差两个数字。”
　　“6、9。”
　　“为什么？”明扬按完真的打开了。
　　“九键里，69是明扬。”
　　明扬恍然大悟，依葫芦画瓢，按照江先生的标准也这么设置了一圈，据他说，这也叫礼尚往来...
　　半小时后到汪灼定好的餐厅，刚下电梯遇到汪灼迎面过来，明扬歪着脑袋把手机放挎包里，努力翻着别的东西。
　　汪秘书向他两人问好，道：“江总，谢折先生已经到了，我现在下去接两位摄影前辈。”
　　山地滑车老板临走送明扬两个滑车挂坠，明扬终于摸了一个出来，连忙送给汪秘书。
　　“谢谢明少爷，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明扬看一眼江先生，成就满满。
　　电梯再次合上，老远就能听到谢折的声音从包房传出来，再走近些更清晰，可能谢折也在往外走的缘故。
　　“汪汪，汪汪...汪—汪！你..”三人正面撞上，谢折突然闭了嘴。两人突然出现显然也吓着了他。
　　明扬面色渐渐复杂，往江先生身后躲了躲，百般疑惑望着谢折。
　　“你是猫，为什么学狗叫？”


第79章 别把人家教坏了。
　　谢折往他二人身后看了又看，没看到想看的人，放弃追上去的念头，兀自苦恼道：“我没有学狗叫！”
　　江崇年反应半秒，笑了一声把身后躲着的少年拉到身前，“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在叫汪秘书？”
　　“不叫汪秘书，他叫汪灼，火勺灼的灼。”
　　汪灼今天早上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谢折转身回座位，等明扬在他旁边坐定，又目送江崇年出去接电话，才迫不及待询问道：“明扬，昨天我让汪汪和我谈恋爱，他为什么会跑？刚才也是，我还没开口他就跑了……怎么和你们不一样，没有亲亲抱抱。”
　　明扬埋着头在兜里使劲儿翻另一个滑车模型坠子，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正儿八经帮着出主意，“我觉得汪秘书可能不喜欢你，嗯……你可以试试别人，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
　　“还有谁可以？什么方式方法？我觉得汪汪不错，就是老跑…”
　　明扬接着翻包包，边回答道：“你喜欢的都可以，”明扬皱眉仔细回忆一番，补充道：“开始的时候最好天天睡在一起……对了！记得不要直接说喜欢或者爱…也不能问他喜不喜欢，爱不爱…嗯…或者，看他能不能包养你……总之，谈恋爱有很多讲究！”
　　“这样啊！”谢折听得津津有味，摸出手机翻了翻，“我上次拍你的记录本，上面说对象必须别人介绍，你把汪汪介绍给我好不好？或者我哭，哭不是能解决任何事吗？”
　　“嗯…可以的。”明扬终于翻出滑车吊坠送给他，边说：“我看你点赞了江先生朋友圈，这个吊坠是那个老板送的，给你。”
　　“谢谢。”谢折把东西揣好，接着琢磨记录本上的内容，“明扬，穿裙子真的会迷人吗，那我穿了可以跟汪汪当情侣了？”
　　明扬有点犯难，关键时候江先生在外面打电话没人出主意。他觉得谢折一个人很可怜，只好硬着头皮帮着琢磨一番，安排道：“嗯…你穿裙子问汪秘书能不能和他一起住，住一起了再问能不能包养你，如果他不愿意你再哭，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那如果他直接不同意我和他住呢？”
　　“嗯…”明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了眼满脸期待的谢折，“直接哭，哭可以解决任何事……不过，在床上不太行。”
　　“那我不在床上哭。”
　　明扬孺子可教看看他，接着说：“你可以抱着他不放的，就是耍赖。”
　　“好！”谢折怕记错了，每个步骤好好写在备忘录上。
　　江崇年回来，就见他两个挨在一起看一个手机，嘀咕着选东西。他刻意放轻脚步，站他二人身后，看清页面后没忍住笑出声。
　　竟然在选裙子。
　　明扬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一激灵，江崇年弯腰从后抱着少年，贴在耳边问：“又在琢磨什么坏事？”
　　“没有…”明扬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侧脸看江先生，“我没有，是在帮谢折出主意。”
　　“什么主意？”江崇年问着坐到他旁边，拿过他的手机，翻了翻购物车里的小裙子，好奇问：“什么主意要买裙子？”
　　明扬被问得有些害羞，小声回道：“你说过我穿裙子很迷人，所以……”
　　“所以崽崽想买裙子穿给我看？”
　　“不，不是…”
　　江崇年看出他不好意思，抓着没放，“可以，我想看。”
　　明扬脸涨红得厉害，小幅度点头没敢和江先生对视，侧脸掩饰乱窜的心，最后噘着嘴要了个亲亲，才神秘道：“谢折有喜欢的人，我要帮他。”
　　谢折听到自己的名字，凑过来点头道：“我想和汪汪谈恋爱！”
　　江崇年一时不知该不该笑，点点明扬的鼻尖，教育道：“但是，我觉得崽崽穿裙子迷人，这是我个人的感观，别人或许就不一样了。小笨蛋，以点带面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两只猫皱眉不理解。
　　江崇年耐心解惑道：“谢折，如果你真心喜欢汪灼，首先你得了解他的性取向，以免对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我一样喜欢男人，明白吗？”说着，他捏捏明扬软乎乎的脸，宠溺道：“你呀，别把人家教坏了。”
　　“等他上来了我就问。”谢折也是个行动派，显得迫不及待了。
　　江崇年善意提醒道：“我建议还是没人的时候问，这样你和他都不会尴尬。”
　　谢折点着头记进备忘录里。江崇年想着昨天的事，问道：“谢折，你今天有没有问瑞琪，她怎么说？”
　　“……噢！”谢折总觉得忘了什么，经他一提才记起来，“问了，瑞琪说搜寻期限十年，如果十年之内还没有音讯会进行销档处理。”
　　十年太久，再者，即便逃过搜寻，这十年躲躲藏藏多不自在，江崇年接着问：“那怎么让他们短时间放弃搜寻呢？”
　　“这个瑞琪知道，又不完全知道，这会儿她在家待机回喵星帮我查了，拿到文件我马上传给你。”
　　正说着，汪灼带着两位摄影前辈进来，明扬非常敬重他二人，忙站起来挪椅子，倒茶，“吴老师、何老师，快请坐。”
　　吴林摘了脖子上的小单反放桌上，端起明扬倒的茶，笑道：“听说江总请客，我和老何都不敢走远玩，在这附近采风，就为混这一口。”
　　江崇年和他二人熟悉，推菜单过去，“随便点，明天的我也包了。”
　　吴林豪爽道：“就冲你这句话，扬扬这徒弟我收定了！”
　　“抢什么抢，不是说让扬扬自己选的吗！”何嘉不乐意，把选择权给明扬，“择日不如撞日，扬扬来选。”
　　“老师们不要吵架…”明扬犯难，两位老师声音挺大，吓着他了，怕他们话不投机打起来，默默缩回江先生身边逃避问题。
　　汪秘书正找位子坐，谢折特意空出身边的位子，招手兴奋道：“汪汪，这里这里！”
　　声音不小，在桌上争锋两人探究的目光里，汪秘书礼貌笑了笑，如谢折愿坐他身边。
　　等菜的间隙，明扬凑过来望着木头似的汪秘书，“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谢折。”
　　谢折这会儿矜持着没说话，明扬接着说：“有没有电话，微信，快存一个。”
　　在明扬殷切的目光下，汪秘书掏出了手机…


第80章 是谁在哭鼻子呀？
　　一行人吃完饭回酒店不算晚，明扬饿着了吃得有点多，在江先生的建议下，两人牵着手去小广场散步消食。
　　酒店前面的广场上人不多，偶尔过去几个玩滑板的小年轻，带过一股烟味的风。小道两旁的灯足够明亮，把走在下边的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晚风有些大，吹得少年的小卷刘海乱飞。江崇年揉了一把，挡着风帮他把格子衫扣子扣好，捧着脸问：“我的崽崽冷不冷？”
　　“不是很冷，”说着明扬自觉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江先生这么暖和，我怎么会冷。”
　　“那以后天热起来，崽崽也不能嫌我热啊。”
　　“不会的，还要你抱着。”明扬仰着一点下巴，隔着一指距离，彼此呼吸交错着。混着夜色的光影里，他们相拥，每一次接吻都像第一次那样，新鲜而热烈。
　　明扬觉得这样的风，夜色和场景莫名熟悉，像他和江先生第一天见面那天。前一秒还把江先生当做坏人，后一秒就跟着他回家了。
　　现在想起来，他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不靠谱。不过，好在对方是江崇年，如果不是正经历着，他又怎么会相信，和一个合适的人相爱竟然会这么快乐。
　　江崇年不知发呆的少年在想什么，笑着把手也放兜里，握着他的，摩挲着，没来由问道：“我和崽崽在一起半年多了吧，对不对？”
　　明扬不确定，仔细回想了下，天数太多算不清，索性道：“好多好多好多天。”
　　“我在想，崽崽想谈恋爱多一点，还是想结婚多一点。”
　　明扬靠在他颈侧，认真道：“我想结了婚，然后一直谈恋爱。”
　　“是吗？”江崇年得逞笑出声，抬手轻轻捏着少年柔软温热的后颈，“国内的手续都办好了，我们这两天去马耳他领证，崽崽，我们结婚，好不好？”
　　“啊！可是…”明扬惊吓之余脸染上红晕，可能一只耳朵贴着对方被压着的缘故，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乱跳。
　　以前结婚长结婚短说得开心，真要结婚了竟然心慌得厉害，有所顾虑道：“怎么办，L国还有工作，一个月的工作，怎么去马耳他…”
　　“笨蛋。”江崇年捏捏他的脸，问道：“崽崽昨天工作了一天，觉得LookBook几天能拍完？”
　　“…三天，”明扬猜测着，解释说：“昨天完成了一半，再一天完成另一半，第三天收尾就差不多了。可是，你之前说需要拍一个短片，我得在。”
　　“崽崽当然得在。”
　　“那我怎么抽空去马耳他和江先生领证…”明扬有些着急，抬起脑袋抱着江崇年的腰，微微蹙眉看模样还有些可怜。
　　人类手册上说，办婚礼都不算，领了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明扬特别想和江先生结婚，奈何抽不出时间。
　　“这两天崽崽忙完我们就去马耳他拍短片，留作以后纪念用的婚礼录像，”江崇年解释说：“也就是说，崽崽只需要工作三天，剩下的二十多天用来和我结婚。”
　　明扬像没听明白，一时没接话。江崇年看他呆呆愣愣的，心头泛软，低头与他鼻尖蹭鼻尖，“崽崽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但我怕呀，我怕崽崽哪天就被别人骗走了。宣誓主权也满足不了，我想以后我的名字后面总有个你，你的名字后边也只跟着我，我迫不及待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不快，我每天都在想的。”明扬害羞了，小声补道：“你也是我的。”
　　这天晚上，温柔的藤本冰山和一只小呆猫深情求婚。小呆猫缩回手，轻轻捏着江先生的衣角，半响不确定道：“哥哥和妈妈他们都会来吗？”
　　“会。”江崇年忍着内心的喜悦，舒了口气，牵着明扬的手继续往前走，“爸妈已经到马耳他了，他们说，一定要给扬扬最难忘的婚礼。你哥的话，原本过几天才会过去，但是出了谢折这事，提前来L国，到时候咱们一块去马耳他。”
　　“那是几号？”明扬疑问道：“不是说结婚要挑选良辰吉日吗？”
　　“开始我也这么想，要不要算八字定个好日子，”江崇年看着他，“后来又想，我们遇见、认识并且相爱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谁能想到，我最后会得一只小笨猫当老婆呢。”
　　“哼...”明扬背过身像在生闷气，嘀咕着：“我才不笨。”
　　江崇年从后抱着他的腰，接着道：“我们在想领证的那天领证，领证的时间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会送崽崽花和一个拥抱，每一天，好不好？”
　　明扬这回又没说话，转身缩到江崇年怀里，埋着头久久不语。
　　江崇年也不急，揉着少年脑后软软的头发，等着他。不一会颈间隐约有湿热感，发觉事情不对，想看看怎么回事，奈何拽不开少年，好笑问道：“这种时候，是谁在哭的鼻子呀？”
　　“...没有哭。”明扬嗡声嗡气答着，夹着丝丝哭意。
　　江崇年拍着他的背，哄道：“好，没有。崽崽抬起头来我看看。”
　　明扬摇头，“还不可以。”
　　“那再哭一分钟就不能哭了。”江崇年含着笑，亲亲少年的头顶，“明天起来眼睛会疼。”
　　明扬果然又哭了一分钟，江崇年帮他掐着时间，时间一到他抬起湿红的脸，下睫毛浸透成几簇，湿湿贴着，撇着嘴哽咽询问道：“我可不可以再哭一分钟...”
　　江崇年被他这可怜模样逗笑了，捧着脸帮他抹眼泪，温声问道：“我老婆哭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但是你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我觉得...”明扬不知道怎么描述心中那股令人鼻酸的感动，默默流眼泪，直白道：“我觉得很开心，但就是控制不住想流眼泪。我有点像神经病...”
　　“崽崽是我心爱的宝贝，如果开心的话，想哭就哭吧，我抱着。”
　　于是，江崇年笑得多灿烂，明扬哭得就有多惨烈，就差鼻涕眼泪一起流，耍赖攀到江崇年身上靠着，躲避行人探究的目光。
　　“赖皮鬼。”江崇年说是这样说，大方抱着少年慢慢往回走。这天晚上，明扬异常粘人，洗完澡挨在江先生身边，一个工作一个玩手机。
　　明扬手机里有的软件江崇年手机里差不多也会有一套，主要为了避免小迷糊没拿手机想玩了不知道玩什么。
　　所以现在沙发上有两个手机，明扬伸手拿到哪个算哪个。靠着江崇年的腿专心玩小游戏，游戏到关键时刻弹了个微信消息过来。
　　明扬暂停游戏退出来看，发现是谢折把瑞琪查到的文件传来了。他动动脑袋，换了个姿势躺平看。
　　江崇年腾出一只手来捏着他的下巴，随后俯身照着唇亲了一口，提醒说：“手机要离眼睛远一些，崽崽又忘了？”
　　明扬立刻抬起来点，“我没忘。”等江先生没空看着他了，又拉近了看消息。
　　谢折：江总，你要的资料。
　　文字后面是一个txt文档，明扬晃着腿点开，看了个开头，渐渐疑惑往下看。
　　大致内容围绕身份如何销毁展开。
　　两个方案，其中就有谢折提到十年后的销档，另外一个则是死亡销档。
　　看到‘死亡’两个字明扬吓了一跳，以为只有死了才能摆脱搜寻，怕江先生难过连忙删除了谢折发的消息。小心摸到自己的手机给谢折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折回得很快，“这几天都有，你要帮我追汪汪了吗？”
　　“明天我在这拍东西，”明扬给了个马场定位，接着发，“午休完你来这找我？”
　　“没问题。”
　　“带上瑞琪，我有很多问题。”
　　“好。”
　　江崇年习惯性看他，察觉腿上的少年专注着发消息，表情还有点紧张，好奇问：“干什么坏事？”
　　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明扬觉得自己就是在做坏事，按黑手机欲盖弥彰道：“我，我没有...”
　　江崇年揉着他的耳垂，逗他道：“跟谁聊天？我要吃醋了。”
　　“不是，”明扬怕江先生误会，连忙起来面对着，跪坐在他腿上，扑上去把人往后压，解释说：“不要吃醋，我在和谢折聊天...”
　　江崇年搂着他的腰，大概料到两人会聊些什么，无非是关于汪灼，无奈提醒说：“崽崽可别给人瞎出主意呀，爱这种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你能帮的只有让他们彼此存联系方式，再多就是多管闲事，搞不好弄巧成拙，成了大坏蛋。”
　　“啊！”明扬蹙眉，紧张道：“我不想当坏蛋。”
　　“不当不当。”江崇年笑着腾手合上电脑，专心抱着他，“明天哥哥过来，大概下午到吧，我带崽崽去机场接他，怎么样？”
　　“好，明天我可以早点收工。”明扬不知在琢磨什么，坏笑着去解江先生的睡衣扣子。江崇年看着他娴熟的手法，明知故问，“想干什么，崽崽今天没玩累？”
　　明扬解扣子的手没停，老实摇头，“我一点不累。”
　　话音落，少年被反压在沙发上，在对方的温柔攻陷下，又没忍住哭了很久。
　　-
　　明扬生物钟很准时，无论昨晚几点睡，只要心里记挂着事，第二天一定能准时起来，能不能把自己准时收拾好就另说了。
　　这会儿，他眯着微微发肿的眼睛等江先生帮他套衣服穿,穿好就赖在人家身上不动，看了眼手机时间，沙哑着嗓子说：“九点集合，现在八点半不到，老公我想你再抱我一会儿。”
　　粘人精不是白叫的，江崇年捏着他的脸，“剩半小时能不能用来吃早餐？崽崽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上来。”
　　“可是我不饿，”明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抱着江崇年嗅着，“我昨天忘了问，结婚我要穿婚纱吗？可是人多的话我会很害羞...”
　　“不穿，”江崇年好笑道：“给崽崽定了西装，我们是情侣款。婚纱的话...也定了，按照崽子的尺码定了三套。等那天晚上，崽崽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
　　说得明扬脸红，埋着脸不好意思说话。江崇年故意逗他，追问道：“好不好？”
　　“...好。”明扬捂着自己的脸，过会儿拽着江先生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害羞，“要吃早餐，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最后番茄鸡蛋面慢悠悠吃了小半，明扬放下筷子赶去上班。
　　原定昨天拍马场这组照片，结果推到今天，意外碰上个艳阳天，黑白两匹马配上古树路草坪，森味十足。
　　由于不是太热，一组人在马场搭了临时帐篷，对付完盒饭接着赶下午的拍摄。
　　谢折来得早，时间也卡得正好，可能是别人的盒饭比较好吃吧，他握着勺子和明扬抢着把一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米娅过来看他的架势，又去要了两份盒饭过来，接着去帮忙切西瓜。
　　瑞琪坐一旁没什么表示，眼里只有谢折。
　　明扬则有些害怕瑞琪，潜意识里觉得瑞琪就是警察……他小心翼翼问谢折，“那个，她知道我是你们要找的猫了吗？”
　　谢折吃饱喝足扯纸擦嘴，点头道：“知道，不过你放心，她都听我的。”
　　明扬松了口气，说起昨天的文件，“我不是很明白，所以想亲自问问瑞琪，另外，我希望你先不要和江先生说...不然..”明扬故意严肃着脸威胁他，“你说了的话，我就不把汪秘书介绍给你了。”
　　谢折急了，端正坐好，说什么就是什么，保证道：“我打死也不说！”
　　见状瑞琪也跟点头，主动问：“明扬，你想问什么？”
　　“昨天你们发的那个文件，说什么死亡销档，什么意思，文件里虽然解释了，但我没太看懂...”
　　谢折昨天发之前看了，也没怎么看懂，两只笨猫猫用极度渴望知识的眼神同时看向瑞琪。
　　“死亡销档，很好理解。就是死亡之后，获取亡猫爪纹，前往喵星档案库机子前认证，确认并销除档案，从此喵星再无此喵。”
　　明扬听的认真，思索一番觉得还挺容易的，迫不及待道：“爪纹怎么获取呢？”
　　“以前的例子都是带着亡猫尸体直接认证死亡，这样的原因也是避免误判。”
　　谢折持续听不懂，明扬看他一眼，接着问：“这样说，死亡销档需要亲自去一趟了？”
　　“理论上是的。”
　　谢折终于听懂了，微微兴奋，“明扬你要去喵星吗，喵星还挺好玩的！”
　　明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销档的时间需要多久，我从来没去过喵星，怎么去呢，又需要多久，会被发现抓起来吗？”
　　瑞琪没来得及回答，谢折抢答道：“我知道，和出生证明一样，十几分钟就行了！去喵星也很简单，瑞琪有微型飞舱，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很快！而且档案库一直没有喵把手，小心点的话应该不会被抓起来的！”
　　瑞琪点头，“明扬，如果你决心要死亡销档的话，我可以帮你逃过入星检查，其余的看你自己的意愿。”
　　谢折连忙举手道：“我也想销档！”
　　“为什么？”明扬差异。
　　“我想和汪汪谈恋爱。”
　　明扬表示理解，兀自衡量着，反复确认道：“真的可以一天之内回来吗？”
　　“可以。”瑞琪点头。
　　谢折趴在小方桌上，望着明扬补充道：“我来回好多趟了，真的不需要太多时间，微型飞舱飞得很快的。”
　　“那我有点想试一试...”
　　如果能顺利死亡销档的话，之后再让哥哥去销，如果不顺利的话再返回，大不了躲十年，十年后就自由了。
　　“瑞琪，我也要。我和明扬一起去，我想当人，不想当试住员了。”谢折挪到瑞琪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耍赖。
　　瑞琪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谨慎道：“死亡销档之后再也不能回喵星了，你得好好考虑。毕竟在地球，明扬有家，你没有。并且，你完全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可能面临生存困难等情况。”
　　“还有你啊！”谢折顿了顿，转念道：“而且汪汪说已经允许我每天找他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和他住一起，明扬说被包养的人可以衣食无忧的！”
　　瑞琪没接话，明扬收拾着桌上的一次性饭盒，边说：“今天下午我哥就来了，他一定会来见你们问这件事。你们只说十年销档那一条就行，死亡销档等我先试了再说，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也要我也要...”谢折接着磨瑞琪，虽然是个机器人，但是心软的很。谢折就吃准她这一点，磨了十来分钟对方终于妥协了。
　　米娅回来端了盘西瓜给他们，下午还有工作，明扬送他二人上车后，口头约了时间。
　　“明天我还有一天的工作，所以咱们约在后天吧，就一天时间而已，我想办法和江先生说。对了，之后我要去马耳他结婚了，想邀请你们一起去喝喜酒，当做感谢！”
　　“汪汪会在吗？”谢折期待问。
　　“会。”
　　谢折立刻从副驾探出脑袋，满眼放光道：“那我一定要去！”


第81章 真乖。
　　下午拍完最后一组，明扬抱着单反窝在小椅子上翻看照片等收工。米娅原本在帮忙清点设备，接了个电话窜到明扬跟前故意做作提醒道：“夫人，总裁问为什么您的手机打不通啊？”
　　“嗯？”明扬不明所以，一手拿相机，一手立刻掏兜里的手机，按了会儿开机键没反应，放回包里说：“...没电，我忘记充了。”
　　米娅早就预料，双手把自己的手机奉上，暗暗的屏幕通话秒钟仍在动，江总的电话并没有挂。
　　明扬把相机递给米娅，接了电话抱歉道：“老公，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车不能直接开进去，江崇年下车往马场里走，边说：“没关系，想问崽崽收工了没，现在知道了，我走进来接你。”
　　“江先生已经来了么？不用不用，我马上出来！”说完明扬开心把电话挂了，边摘工作牌嘱咐道：“米娅，麻烦你等下帮我把储存卡给后期老师送去，我现在要去趟机场，样片的话晚上回来就去工作室看。”
　　米娅连忙接过他的工作牌，答应道：“去吧去吧，这都是我分内工作。”话音才落，平常做事慢慢悠悠的人早已小跑出去，明显迫不及待，米娅边收拾东西，摇头笑着嫌弃。
　　可能江先生站在风口吧，明扬小跑过来，略过鼻尖的风都是柠檬薄荷味的，一天的疲惫忽然得到了安抚。
　　少年逆光而来，扑到男人怀里，嘴里念着令他心颤的名字。
　　“江崇年，我好爱你呀。”
　　明扬几乎没这样叫过他的名字，好像所有人都在叫他的名字，独独明扬没有。他口中的‘江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暧昧与亲密的结合，区别于任何人。所以从一开始，江崇年就默认了这个称呼，他收下了明扬的这份区别对待。
　　“明扬，我也好爱你呀。”江崇年笑着回应着抱紧，侧脸亲亲他的脸颊。
　　于是，少年逆着光的同时，用力抱住了独属于他的光。
　　“崽崽跑着来的？”江崇年放他下来，摸纸给他擦额角、鼻尖的汗，“笨蛋，慢慢走也一样的。”
　　“可我想快点见到你。”明扬乖乖站着，飘扬的发尖染上晚霞灿灿的金光，暖意直沁心脾。
　　他等江先生擦汗，擦完挽着手往车的方向走，碎碎问道：“哥哥到了吗？嫂子也会来吧，我们晚饭吃什么？今天可不可以也吃一个冰淇淋？老公，我还想要一杯奶茶。”
　　“到了，何深跟着来的。晚饭吃中餐，可以要冰淇淋，但奶茶只能喝一半。你呀，小馋猫，不吃饭专挑不健康的喜欢。”江崇年边帮他系上安全带，“手机拿来，我帮崽崽充会儿电。”
　　“我就要吃冰淇淋和奶茶，不管，当馋猫也要吃。”明扬反驳着，边埋头翻小包包。里面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他好不容易找到手机递过去。
　　去机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明扬没有午睡，这会儿困得厉害，歪着脑袋没和江先生聊几句就睡香了。
　　直到机场江崇年都没忍心叫醒他，先帮着解了安全带，侧脸专注看熟睡的人。
　　明扬的皮肤异常白皙，透着淡淡光泽，显小和白嫩的脸颊也有一定关系。
　　他右手轻轻扶着安全带，脸朝着江崇年呼吸均匀，或许感受到这道炙热目光的注视，没几分钟睁开眼睛，迷茫一瞬揉着眼睛，接着伸了个懒腰，迷糊道：“到了…”
　　“对。”
　　江崇年套探过身来，捏着他的下巴，亲柔吻下去。明扬下意识揪着对方的外套，稳住重心，回应着。
　　醒来就有心爱人的吻，多幸福。
　　没几分钟，江崇年离开呼吸不上来的人，揉着脑袋等他顺好气，带着睡眼依旧朦胧的少年下车接机。
　　没往机场大厅走几步，何深穿了件黑风衣，带着黑墨镜，牵着雾蓝色线衫的明忱出来，老远就在挥手打招呼。
　　明扬睡意全无，跑去抱住他哥，脚渐渐离地，挂在人家身上，“哥哥，我好想你！”
　　“想我多一点还是江崇年？”明忱面上带笑，却故意冷着声音这么问。
　　换做以前，明扬可能会为难，现在他学会了撒娇耍赖，脑门蹭了蹭明忱的肩膀，“想哥哥多点，江先生每天都在我身边，想了可以马上见！”
　　何深摘了墨镜，觉得他两兄弟抱太久了，硬生生把明扬扯下来，霸占那个怀抱，嘟囔着，“我的我的我的，这是我的位子。”
　　“扬扬的醋你也吃…”明忱虽这样说，也愿意哄他，拍着背哄。
　　明扬看哥哥一眼默默退后一步，小声问旁边的江崇年，“为什么嫂子老是不让我抱哥哥？在家的时候也这样，他坏死了。”
　　江崇年点点他的鼻尖，“他无理取闹，一会儿让你哥教育教育他。”
　　明扬赞同点头，重新上车坐上副驾，弄了半天终于把安全带扣上了。
　　第一次自己扣上，成就感的驱使下，明扬反复玩了几次，连江先生的都是他帮忙扣上的。
　　这次见面，何深更会撒娇了。
　　他看着明忱的脸，挽着对方的手，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明扬从后视镜看到，扭头盯着他，半响问：“嗯…嫂子，你不舒服吗？”
　　“不舒服。”何深动了动，明忱抬手帮他闭眼睛，“不舒服睡一会儿。”不等何深抗议，转移话题接着道：“扬扬问那个谢折晚上有没有空，我们请他吃晚饭。”
　　又是吃晚饭…明扬摸手机准备打电话，江崇年接话道：“提前约了，估计人都快到餐厅了。”
　　明扬没把手机放回去，给谢折发消息道：“待会儿你少说话，以免漏嘴，让瑞琪说。”
　　过会儿谢折回了，却问：“今天汪汪会在吗？”
　　“汪秘书不在。”
　　“好吧，我少说话…”
　　明扬嘱咐完，揣好手机再次转头偷偷观察嫂子，发现他睡着了。明忱看眼弟弟，放轻声音问道：“扬扬总看他做什么？”
　　“嗯…”明扬目不转睛继续瞅着何深，“嫂子变了，他以前很爱说话…”
　　明忱跟着看何深一眼，笑了声，解释说：“他就是累了，等睡饱起来，还是以前那样。”
　　明扬默默转回来，这回看着专心开车的江先生。
　　半小时后到达餐厅，谢折早来十分钟愣是想在大门口等明扬，见人一下车跑过来分享道：“你还记得上回送我的那个车车吊坠吗，我发现汪汪也有一个！”
　　“嗯…汪秘书那个也是我送的。”明扬莫名其妙看着他。
　　谢折奇怪问：“你为什么要送他？”
　　“汪秘书人很好，经常帮我忙，送礼物是感谢他。”
　　谢折恍惚明白了，明扬补充道：“人类流行礼尚往来，你送他礼物，他过段时间也会送你。”
　　“明白了！”
　　江崇年停车过来看他俩又在嘀咕没进去的意思，过来带着两只往餐厅楼上走。
　　明扬往后看看，问道：“哥哥嫂子呢？”
　　“卫生间。”江崇年手动扭过他的脑袋，“小笨蛋看路。”
　　才坐下明扬就念叨着冰淇淋，谢折不喜欢吃冰的，所以也不理解明扬为什么爱，江崇年拗不过帮他点了抹茶味的。
　　冰淇淋上来，明忱也带着稍微有点精神的何深回来，坐对面。
　　瑞琪捏着两个文件过来时，明扬握勺子的手明显顿住了，心紧张得怦怦乱跳。满脑子都是，里面的内容会不会暴露…
　　“这是你们要的资料，上来顺便打印了两份。”瑞琪把两份一样的文件袋放桌上，搬了椅子坐谢折旁边，像往常一样，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明忱、江崇年分别拿了拆开看。明扬心里有鬼，放下勺子凑到江先生跟前看。
　　捕捉到‘十年销档’字样的同时，紧张寻找‘死亡销档’，反复确认没有纰漏后终于舒了口气，暗暗看一眼瑞琪，感谢一般笑了笑。
　　这份文件和江崇年手机上被删除了的一样，只不过瑞琪把‘死亡销档’相关消息剔除，只剩关于‘十年销档’的解释。
　　上面的大概内容和上回谢折说的差不多一致，江崇年微微蹙眉，直接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明忱似乎也想这么问，此刻等着瑞琪回答。
　　‘瑞琪’这类机器人有权利知道很多喵星不为人知的事，只是在获取资料的时候须得小心谨慎，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被销毁重造。
　　瑞琪不做思考直接道：“我昨天阅遍喵星信息库，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的态度始终是不抛弃不放弃，无论生死，在没见到踪影的十年内都不会停止搜寻。”
　　明忱沉默半响，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方法避免搜寻？”
　　“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常试住员降落地球前会提前注射追踪素，即便失联也能立刻锁定具体位置。正因为你们身上没有追踪素，喵主才会勒令地球上各个国家的试住员在后颈纹喵星标志图案，以便于你们认出并跟随返回。”
　　明忱继续道：“你的意思是，喵星并不能锁定我们的具体位置，是吗？”
　　“是的。”瑞琪点头，一本正经道：“喵主认为你们在地球生活得很苦，见到同类应该会迫不及待返回。”
　　明忱接着翻开文件，看有没有什么疑问的地方，江崇年则合上文件，“所以，即便所有的试住员聚集到国内，如果他们不承认身份，搜寻起来也形同大海捞针，对吗？”
　　“对。”瑞琪解释说：“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持续十年搜寻，中国很大，在毫无线索并且不知长相的情况下找两个人，困难程度等同于大海捞针。对了，喵星掌握了你们在京城降落的具体位置，会着重排查那一片区域。”
　　半响没动静的何深这会儿有了反映，看样子舒了口气，“既然这样，就不需要做什么了对不对？”
　　明忱默了会儿点头，“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确实没必要再求其他办法。”
　　但是明忱不相信谢折，直截了当问道：“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弟？”
　　这道题明扬会，抢答道：“谢折喜欢汪秘书，不想回去了。瑞琪又都听他的，为了得到汪秘书，他就帮我！”
　　谢折一点不害臊，提到汪灼就忍不住兴奋，连连点头，“我想和汪汪谈恋爱！”
　　明忱闭闭眼，无奈下不知道说什么。菜上齐了菜想着补充道：“扬扬，你和谢折别相互学习，两个越学越笨，愁死人。”
　　“哼！”明扬觉得哥哥在嫌弃自己，抱着手扭到江先生这面，赌气说：“今天减肥，不吃饭了。”
　　江崇年捏捏他的脸，好笑道：“笨不笨崽崽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觉得不笨。”
　　谢折和瑞琪附和道：“我也觉得不笨！”
　　明扬也不气了，重新捡起勺子吃冰淇淋。原以为这顿饭会吃得很沉重，不料出乎意料的放松。说好的半杯奶茶，江崇年也放纵的少年喝了一整杯。
　　何深陪着明忱在明扬所在的酒店住下，等他们忙完明天的收尾工作，再一起前往马耳他。
　　明扬心里记挂着没看的LookBook样片，江崇年左右没事就送他过去，看后期老师修得差不多，明扬给了点色调上的修改意见，满意后才跟着江先生回酒店休息。
　　睡前明扬有意不给手机充电，以免第二天江先生给他打电话。明天的工作主要是收尾，没什么一定需要明扬上的地方，所以不在也行。
　　相比起来，江崇年就有些忙，他把剩下三天在L国的工作挤在了一天。送明扬到片场的时候特意和他说，可能没空回微信，让他想了直接打电话。
　　明扬乖巧点头，凑上去抱着亲他，不忘摸着他脸嘱咐说：“老公，你不要太辛苦。”
　　就像寻常夫夫，上班前的叮嘱。
　　江崇年靠着车，搂着少年的腰，捏了捏，突然来一句：“还是没多少肉，看来这个月拿不到双倍工资了？”
　　“你的钱就是我的！”明扬环着他的脖颈，笑嘻嘻凑上去，贴着江先生的耳朵，小声说：“晚上我还要去看后期老师修片子，老公，你慢慢工作，我在那等你。”
　　“真乖。”
　　目送江先生离开后，明扬径直上了大楼二楼，还是那间休息室，谢折和瑞琪都在。
　　明扬关上门，边说：“瑞琪，我不太明白。昨天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和我在文件上看得有点出入...”
　　瑞琪见他来，站起来拉上窗帘，边说：“真假参半。对于搜寻的规则做了隐瞒，虽然你和你哥身上没有打追踪素，但毕竟是同一个物种，在搜寻过程中，可以通过气味来锁定你们的位置，虽然不那么快，但找到是迟早的事。”
　　“所以，你是怕哥哥和江先生担心才那么说的吗？”明扬问。
　　瑞琪点头道：“你知道你们的喵老大为什么会带着你们违背规则吗？因为在他的那个飞舱，存在很多高智商喵，你哥就是其中一个，他放你哥下来的原因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你哥可以在地球生活的很好，如果得到好的反馈，他可以升职立功，不用再四处漂泊。变相说，你哥就是他的升职工具。”
　　明扬了然点头，心里不太赞同，嘴上却说：“你昨天很厉害，滴水不漏，我都相信了你的话。对了，我们一定要在一天之内回来呀，不然江先生和哥哥会担心。”
　　谢折跟着附和，“对对对，汪汪会担心。”
　　瑞琪：“没特殊情况十二小时往返，你现在还可以考虑考虑。”
　　明扬没有考虑，而是说：“我想试一试...不然真要花十年销档，我会睡不安稳，江先生也不会安心，我不想这样。”
　　“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瑞琪预备有所动作时，谢折提醒说：“明扬闭眼睛，等下发出来的光会很刺眼。”
　　闭上眼睛后，刺眼的光透过眼皮呈现亮堂的粉红色，明扬无知无觉变回原形。一只微微垂着耳朵的小灰猫，腿短，身体胖，特别是两腮，肉嘟嘟的。
　　当了半年人，再变成小猫，明扬自己都吓了一跳，四只腿落地，一时不知道怎么走路。
　　身旁的谢折是一只米黄色的猫，同样胖嘟嘟，活蹦乱跳围着明扬转圈圈，“明扬，你好可爱！”
　　明扬也想回夸他，视线却被这个和他离开的时一模一样的微型飞舱吸引了，好奇仰着脑袋张望着。
　　微型飞舱就像一个全能的大房子，什么都有，甚至有踢球的小球场。此刻他们三个站在空旷的大厅，瑞琪依旧是人的模样。
　　谢折停止转圈圈，在他面前站定，问道：“你应该坐过这个的吧？”
　　“坐过，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样子一样，只是布置不太一样..”
　　瑞琪设置好自动驾驶，走到他二人面前，解释说：“每个监督员手里都配备有微型飞舱，喵星统一分配的，当然一样，至于里面的布置，看飞舱所有者个人喜好，然后自行布置。”
　　明扬是猫的时候最喜欢的是就是用爪子叠罗汉，一个压一个，孜孜不倦。
　　瑞琪盘腿坐下，守着他俩，安排道：“接近喵星后，明扬你不能发出声音，我一会儿给你喷体味干扰剂，入星检测也是机器人，你只要别说话就发现不了。”
　　明扬点着毛茸茸的脑袋，才几分钟，就有点想江先生了。


第82章 好猫叔叔
　　微型飞舱具体飞了多久明扬不得而知，瑞琪才给他喷了体味干扰剂，憋了会儿没说话，不小心跟着谢折睡着了。
　　小猫醒来习惯性找江先生，四处看看反应过来还在微型飞舱上，失落一瞬仰着脑袋看瑞琪。
　　瑞琪回看他，过会儿走过来晃晃睡得差点流口水的谢折，“小折，准备降落了。起来坐好，有些颠簸。”
　　闻言明扬懂事坐好，谢折则挪动脑袋，大眼睛直直瞅着明扬发愣，接着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含糊问：“我们飞了多久？”
　　这个问题明扬也好奇，又重新仰着脑袋眼巴巴望着瑞琪。
　　“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四小时内，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行‘死亡销档’，再用四个小时回去，这样的话刚好十二个小时。”
　　飞舱明显下降，瑞琪走到操控台，将自动驾驶改成手动，边说：“我们会直接降落在档案库，这栋大楼一般不会有喵兵把手，不过以防万一，明扬和小折，你们两个都要喷体味干扰剂。”
　　谢折乖巧点头，跑去桌上拿了干扰剂，帮着明扬三百六十五度喷了个彻底，明扬也帮着他喷了几下。
　　‘哐当’一声，飞舱贴地。谢折连忙捂住明扬的眼睛，避免强光的刺激。
　　“到了对吗？”
　　“对。”谢折自己先适应后才放开手，两猫一个机器人站在不规则大楼前。
　　三角形的黑灰色弧形大楼，坐落在山云相接之处，楼顶的尖尖云雾缭绕，忽隐忽现。
　　明扬眯着眼睛适应光亮，传说中的喵星和人类住的地方看上去差不多，蓝天白云绿树，就是房屋建筑奇怪些。
　　他没心思好奇这些，一心想着赶紧回去。
　　已经在微型飞舱耽误了四个小时，地球这会儿中午十二点快一点了，江先生也许会在吃饭的时候抽空打电话给他，然后会发现手机又打不通…
　　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打给米娅，明扬只和米娅说出去补几张照片，没说地点和具体时间，江先生应该不会担心吧…
　　越想越焦虑，明扬忍不住催促道：“我们快点吧，试一试！”
　　瑞琪打头，明扬走在最后。大楼正面五个拱门，中间最大的那扇在他们过来时自动打开。
　　只有一个大厅，冒着森森冷气，明扬忍不住打了个冷哆嗦，跟紧瑞琪。
　　中间立着自动取款机一般的装置，或许比取款机更大。
　　“这就是档案机，里面记录了喵星所有生物的资料。”以防万一，瑞琪先试了一下，手掌放上感应板的瞬间，出现瑞琪的个人档案，最下方红色按钮有‘已销毁’字样，等哪天瑞琪不在了，就需要点‘已销毁’这个按钮删除档案。
　　检查没什么问题后，瑞琪给明扬腾位置，边道：“你试着把爪子放在上面，记住别动。”死了的猫是不会动的。
　　但他们包括瑞琪在没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死了的猫也不会有温度，而明扬放在上面的小爪子有温度，热感应检测到瞬间，触发死亡销档警报系统。
　　瞬间空旷的大厅回荡着刺耳的警铃，明扬吓得一激灵，连忙缩回爪子，惊恐又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谢折。
　　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胆子小得和明扬不相上下，颤抖着声音，躲在瑞琪身后问：“怎么了？瑞琪，我有点怕…”
　　“我也怕…”明扬边说着，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顶着震耳的声响，把爪子重新放上感应板，个人资料出现后，明扬毫不犹豫点了红色‘已死亡’字样按钮。
　　随后出现唯一失联亲属，赫然出现明忱的资料，明扬心自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快速点了‘已死亡’。
　　“现在得走，喵兵来了。”瑞琪催促道。
　　明扬眼巴巴盯着大屏幕上的销档倒计时，直到资料变成灰色，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幸好瑞琪是个机器人，不然这会儿面色一定严肃的吓人，她一手抱一只，大步往门口走，用最镇定的语气道：“我的失误，忘记有温度感应器…”
　　瑞琪自己是机器人没体温，一时疏忽，忘了他俩有…
　　“但我已经操作完了，还有我哥的也点了。现在会被抓起来吗？”明扬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跳被不停歇的警报逼到嗓子眼，害怕到说话声音都变得颤抖而僵硬。
　　“会，喵星卫兵训练有素，我们需要在被抓住前离开。”
　　“那‘死亡消档’还算数吗？”明扬趴在她肩上，张张自己的爪子，这是他目前唯一放心不下的。
　　“只要点了就有效，这也意味着你在喵星没有任何记录在册的档案，属于外来者，情况更危险，必须马上离开。”瑞琪感受到谢折的焦急，安慰道：“小折别急，咱们先避一避，等警报解除了再来销你的。”
　　显然两只小猫咪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的严重性，开始被警报声吓着了，这会儿适应了警报声，胆子跟着大起来。
　　“那多久才能解除？”谢折歪着脑袋，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还没有死亡销档…
　　“不能确定，我们得先到居民区躲避，短时间内不能再踏足这里。”瑞琪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快速跑起来。
　　她觉察到猫群靠近，也就是喵星的卫兵。
　　嘭——
　　一声巨响，档案楼五扇弧形大铁门重重合上。
　　警报声停止的同时喵星卫兵赫然就位，整整齐齐两排严肃的的猫兵堵在他们面前。
　　“我说，你们两个，是哪个安置区的？”声音粗狂，回荡在高十几米的大厅。
　　打头的黑猫穿着一身铁甲，腰上别着一把手.枪，眼神相当犀利，游走在瑞琪身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抬手一挥，不知何时死机的瑞琪被后边的猫兵带下去，。
　　谢折急忙揪着她的袖子不放，被黑猫首领的眼神吓得松开手，“她是我的监督员…”
　　“我知道。回话啊，哪个安置区的猫崽子，档案库这么好玩吗？”
　　明扬摇头，听得一脸懵，他没在喵星生活过，一问三不知。瑞琪被带走，谢折被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说，是吗？”黑猫首领走近他俩，严厉吩咐身后的喵兵，“先关起来，等待调查教育。”
　　一听要被关起来，明扬立刻急了，默默流泪，小声抗议说：“可不可以不关起来？”
　　“既然不想被关起来，贪玩的时候为什么不选对地方？”
　　明扬不敢说话，委委屈屈跟着谢折被带走，这个黑猫首领好凶…
　　“谢折，瑞琪怎么这样了？”明扬趁没人，抹了眼泪小声问。
　　谢折也小声回答他，“她是机器人，喵星可以随时控制她的行动……我们可能要被拘留三天…毕竟只是去档案楼，并没有实际破坏那儿的信息…应该不会被拘留太久…等下你别多说话，我随便交代就行了。”
　　明扬听进去一些，满心都是被警察抓了，坐大牢，沉浸在见不到江先生的悲伤中，越哭越凶。
　　“明扬，你别哭啊，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咱们一定能回去的。我也很想汪汪，他说周末带我去游乐园玩的…”谢折扯衣服帮他擦眼泪，自己也急得不得了，“我以前贪玩闯祸进过几次看守所，所长很好的，只要嘴巴甜，夸他，他就会放了我们！”
　　“真的？”明扬泪眼婆娑，停了哭泣。
　　谢折笃定点头，“对，我以前经常这样做，不信等下你试试。”
　　闻言明扬稍微宽心，揉着自己的脸，忍住眼泪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死亡销档了，成功了一大步，马上就能回去了……
　　两只猫被送到看守所，黑猫首领大概交代前因后果后带着喵兵离开。
　　这地方并没有明扬想象中的可怕，他和谢折被安排到一间白色的屋子里，隔着方桌挨白猫所长的训。
　　“档案楼不是随便玩耍的地方，怎么说都不听，每个月都会出现几个，怎么不给喵主省点心呢？你们这样无端加大了喵兵的工作量！”
　　白猫所长边教育着，明扬在对面低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哭得正伤心，每句都乖乖巧巧答应着，听话得很，所以不好怎么严厉批评教育…
　　“…你们两个知道错了吗？”
　　明扬连忙点头，“知道了。”
　　“你呢？”白毛所长侧脸问谢折，这孩子他眼熟得厉害。
　　“知道了，叔叔。”
　　“知道就好，那地方不能随便玩，下次别去了。”
　　明扬想起谢折的话，哽咽着，慢吞吞夸道：“好猫叔叔，你长得真好看，是全喵星最漂亮的猫，可不可以不要关我们…我有点害怕…”
　　白猫所长被他可怜坏了，一看就没干过什么坏事，苦苦憋着笑，心软所以网开一面，故作镇定咳了咳，拿了身份验证板，问道：“好了好了，哪个区的，我通知你们区长领回去。”
　　谢折一听立刻把自己的爪子放了上去，说道：“我们在十六区，他是我哥哥。”
　　所长看身份信息，确实十六区，确认后收好验证板，对谢折道：“你哥看着比你乖，你别把他带坏了，下次再见到你俩，我先罚你。”
　　“好。”谢折嬉皮笑脸问：“叔叔，我们不用被关三天了，对不对？”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关十天，抓你们两个上山做苦力。”
　　等十六区区长来的时候，谢折还在害怕区长不认识明扬，从而不愿意领人。
　　谁知，他们俩好像认识，原本明扬耷拉着脑袋，见区长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坐上车，不等明扬说话，区长率先开口，“没找到你哥？跟他们回来了？”
　　谢折一脸蒙，明扬又开始流眼泪，抓着区长的手，委屈喊了声，“喵老大…我有点想你。”
　　“我们区长是你喵老大啊！”谢折惊讶睁大眼睛。
　　喵老大戴着他标志性的墨镜，不轻不重弹了明扬一个脑瓜崩，“看来真没找到你哥，不过，你白胖的，过得应该不错，就是更爱哭了。”
　　“我找到了……”明扬把这回上来的目的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喵老大蹙眉，“你是说，你已经点了‘已死亡’？连着你哥的一起？”
　　明扬点头，“这样不可以吗？”
　　喵老大没说话，而是问谢折，“你的监督员瑞琪呢？”
　　“她被喵兵带走了…”
　　“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喵老大叹了口气，“档案库没明扬的资料，被发现会被当做外来物种歼灭……微型飞舱只有监督员有，现在谢折的监督员被控制了，不知道那边具体会怎么处理，或许会挨个检查零件是否有故障，没有的话就放出来了。”
　　“啊！”谢折担忧道：“她会忘记我吗？”
　　“一般情况下不会。”
　　明扬黯然失色，“要多久呢，我想马上回地球。”
　　“不好说，等着吧，等瑞琪出来。”
　　─
　　这边，临近中午江崇年给明扬打了个电话，中午也打了一个，都没打通，估计又没电了，想着以后给小迷糊备个充电宝。
　　忙到下午依旧没能联系上他，江崇年联系米娅，才知道明扬补片子去了。等晚上忙完，他想着带明扬吃个晚饭，索性直接来工作室接他。
　　找了一圈只见后期老师没见多余的人，米娅知道后帮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担忧道：“今天上午我还在二楼看到他了…”
　　“去监控室，看他回来过没有。”江崇年大步走到监控室。
　　监控显示谢折和和瑞琪一大早先进休息室，紧接着明扬也进去了，之后一直没出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江崇年的心。他头皮一阵发麻，二话不说去二楼休息室。
　　门从里面被反锁，拧不开，他顾不上这么多，生生撞开。
　　入眼帘漆黑一片，开了灯也空无一人，四片窗帘被拉得严实，桌上赫然摆着明扬关了机的手机。
　　江崇年后来在休息室呆了很久，他打开了明扬的手机，也看到了他跟谢折的微信聊天记录，心瞬间跌入谷底。
　　明扬已经走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二狗：你老婆不要你了。
　　江崇年无动于衷：……
　　二狗幸灾乐祸很大声：我说，你老婆不要你了！


第83章 爱是相互的（重修）
　　喵星的日子异常漫长，因为心中挂着事，浮躁不堪，一天仿佛放慢了十倍数。
　　明扬和谢折被接过来后就在喵老大的大房子里住下。
　　纯木的房屋建筑，被一大片竹林环绕着，三角屋顶长着绿草坪，稀稀拉拉点缀几株颜色各异的小野花，类似江南的小院。
　　门前还有一条小溪，过桥就是一处菜园子，里面种的白萝卜比明扬的个头大！
　　他们顺着这条木栅栏小道进去，喵老大带着墨镜威风凛凛走在两小只中间，明扬侧着脸边走边问：“喵老大，你以前不是说飞舱就是家吗？为什么在喵星你会有房子？”
　　墨镜挡住喵老大微妙的小表情，咳了咳不自然辩解说：“四处都有资产，比如说地球，我不是还给你兄弟俩安排了房子？”
　　明扬一想觉得很有道理，遗憾道：“我还没去过你的房子，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去看看。”
　　“那你和你哥住哪里？”
　　“哥哥住在明宅，我住在义城，江先生家。”
　　喵老大惊讶，“你哥住明家！”
　　“对。”明扬忽然也觉得不妥，问道：“我忘了问，哥哥怎么会是明家少爷…我也是…哥哥好厉害，才五年就有自己的大房子了。”
　　喵老大若有所思，问道：“你看着，明家除了你和还有什么人？”
　　“没有，家里出了管家佣人只有哥哥了，管家说，哥哥是家里最大的。”
　　喵老大思索着没接话，谢折摘了一把狗尾巴草，匆忙忙晃过来，拿在手中晃晃悠悠，插话道：“区长叔叔，我也要去你地球的家，你不可以偏心！”
　　“行行行，都去。”喵老大嫌弃道：“两人岁数加起来半百了，耍起赖来一点不含糊。”
　　“区长叔叔，你说他们到底会怎么处置瑞琪，什么时候能还给我...”谢折把狗尾巴草送给明扬，揪着喵老大的手袖使劲儿摇，就像东西被老师没收了，央求家长去帮忙要回来，“我想汪汪，区长叔叔，帮我问一问吧，瑞琪没有哪里坏...”
　　“道理说智能机器人没理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是不是被你们传染了？”
　　“没有没有，不是我？”谢折连忙摇头，余光瞅瞅另一边的明扬，对方乖乖巧巧看路，好好捏着狗尾巴草，进门前插进小花坛里。
　　房间很多，明扬看了一圈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和在江宅的卧室，不管是朝向还是窗户位置，窗外绿景都差不多。
　　谢折跟屁虫选在他旁边，天黑后，关于地球，芝麻大事都敲门来问。
　　明扬开着灯睡，拉开床头柜发现一张合照，漂亮的白猫和喵老大的合照！
　　第二天大早，明扬拿着照片去问：“这是喵老大的漂亮女朋友吗？”
　　“瞎说八道！”喵老大拿了照片，给他一个脑瓜崩，“我亲妹妹，你——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喵老大细细看着照片上的白猫，问明扬：“怎么样，她和我长得像不像？”
　　明扬仔细看了，迟疑一瞬，“我觉得和我长得比较像，更像哥哥！”
　　“啧啧啧，臭美的，你兄弟俩比她丑多了！”喵老大笑嘻嘻收好照片，无事可做，带着委委屈屈回不去的两小只去家附近溪边钓鱼打发时间。
　　钓鱼需要心平气和，静下来明扬会思念江先生，所以这会儿显得兴兴致缺缺，萎靡守着鱼竿，思绪早已神游天外。
　　烦忧事都挂脸上，难过想着，过去一整天，江先生已经发现他不在了吧，会不会很着急，哥哥也会害怕吧…
　　可他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只能盼着瑞琪早日回来。
　　小河边的风景很好，比地球上看着更新鲜天然，对面就是茂密的丛林，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明扬耷拉着脑袋持续萎靡，鱼竿动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喵老大扶一扶墨镜看不下去了，挪凳子坐到明扬身边，清了清嗓子询问道：“我记得，半年前你不太情愿下去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失魂落魄了？想你哥还是有放不下的姑娘？”
　　明扬捏捏鱼竿，老实交代，“哥哥也想，但是，我最想江先生，他现在一定很着急…怎么办喵老大，我有点难过…很想他…”说着，小猫双手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泪浸湿眼眶，颤抖着看着身子伤心极了。
　　喵老大错愕一瞬，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所以没说话，摘了墨镜帮明扬戴上，“想哭就哭，戴上墨镜我们就看不到了。”
　　相比起来，谢折显得没心没肺，四仰八叉躺草坪上晒太阳。
　　喵星是他的家，等于回到舒适圈，归属感强，短时间内并不会感到悲伤。
　　“又不是说不让你回去了，时间问题嘛。”喵老大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明扬这种软乎乎，哭着就停不下来的。
　　当初做戏让他顺理成章做试住员，也是看他一小只想念哥哥，没哥哥照顾，被欺负也不还手，可怜得很，这才放他下去找哥哥。
　　不然费什么心思帮他做身份证，给他银行卡啊，明忱当初下去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喵老大，如果瑞琪永远回不来了，我是不是也永远回不去了？”明扬摘了墨镜，求证一般等着喵老大回答。
　　从小到大，喵老大就是他心里最了不起的猫，他说什么明扬都会信。
　　明扬也是喵老大看着长大的，所以对明扬格外的心软。这会儿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看他的鱼竿动得厉害，帮着拉起来。
　　是一条红色的小鲤鱼，钓上来溅明扬一身水花，他也不躲，执着等一个确切的回答。
　　“不会很慢的，我巴不得你们快些走，白吃白喝我的，我才不愿意，赶紧多钓两条鱼上来给我当饭钱。”
　　明等不到回答，扬撇着嘴握鱼竿，眼泪直打转。
　　“再乖巧也不妨碍你的犟脾气！”喵老大无奈捏他脸，“我保证，瑞琪如果回不来了，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去。”
　　“真的！”明扬有了希望，眼里泪也不住放光。
　　“当然有条件！”
　　明扬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想回去…”
　　“条件就是，等的这段时间你不许哭了，好好吃饭睡觉，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猫怎么能每天愁眉苦脸呢，对不对？”
　　“……对。”
　　“记住了，”喵老大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今天看谁钓的鱼多，奖励他一罐小鱼干！”
　　谢折老远听到了，一骨碌爬起来，扛着自己的鱼竿，“我要鱼干！”
　　后来明扬因为没有钓鱼经验而失去小鱼干，重在参与嘛，喵老大回去偷偷给了他一罐以资鼓励。
　　这天晚上明扬摸出一个全新的小本子，在空白的一页写下一个名字——江崇年。字迹歪扭，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他依旧开着灯睡，谢折还是会来敲门，学习地球生存知识。
　　按他的话来说，汪汪很聪明，所以应该会喜欢聪明的另一半，他得丰富阅历，口头丰富也行。
　　明扬自己懂得不多，能说的都说了，学没学会就另说。
　　说好瑞琪会很快回来的，足足小半月都没等到消息。明扬耐不住，偷偷和谢折去喵星科技大楼一探究竟。
　　大楼太大，楼层也高，他们坐上电梯看着百层按钮就迷路了。
　　“瑞琪会在哪里一层？”
　　谢折想了想，“修复的话应该在五到七十层之间，具体也不太清楚。要不一层一层试？”
　　“好！”
　　后来两个又被黑猫首领逮个正着送去看守所。白猫所长看着他俩，无奈道：“档案楼不许你们玩，这回跑科技大楼了，那是研发重地，同样不能玩，知道吗？”
　　明扬依旧乖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谢折学着明扬模样，白猫所长斜眼看他，“我上回是不是和你说了，如果在看到你们，一定是你带着哥哥乱跑，是不是？”
　　“是…所长叔叔，我下次不乱跑了…”
　　“你上回也这么说的！”
　　谢折无话可说，但这不能全怪他一个，明扬开口道：“对不起，下回我们不会再被抓了，好猫叔叔，能不能别关我们……”
　　好猫叔叔这回决定不做好猫，两只被关了一下午。喵老大来领时说了不少好话，一手捏一只小耳朵往外拉，“买零食买科技大楼去了，那里能给你俩卖吃的？他敢卖你俩敢吃吗？牙齿给你们蹦碎咯。”
　　“不是的，我们去找瑞琪！”谢折揉着被揪痛的耳朵，“怎么还不好，自己七天了！”
　　“七天才多久，这点都忍不了？”喵老大点点他的额头，“你俩谁的主意，我都说了，明扬做了‘死亡消档’，这个节骨眼被发现会当做外来入侵者处决，后果很严重，处决就是击杀，会死的明白吗？死了还怎么回去？”
　　“对不起喵老大，是我怂恿谢折和我去的，对不起。”明扬低着脑袋，抠着手指头，认错态度良好。
　　“对谁不起，不用和我道歉，我是担心你俩，明白吗？”喵老大没怎么骂他们，顶多教育照样好好领回家。
　　此后明扬老实了，怕给喵老大惹麻烦，安分等瑞琪回来。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在本子上写一个江崇年，本子上的名字越来越多，足足占满了一整页。
　　明扬不敢细数，每写下一个名字他心就莫名的，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思念。
　　由于答应过喵老大不哭，所以偷偷躲在被子里想江先生。
　　每天都过得很累，每天都睡不好。
　　写满第六页那天，明扬数了数，竟然浑噩过去一百二十天！
　　明扬和喵老大要了藤本冰山和玫瑰的花苗种在花盆里。谢折也来帮忙挖土，明扬每次见到他都会习惯性问：“瑞琪回来了吗？”
　　答案无一例外——没有。
　　“没事，再等等就来了。”明扬这样安慰自己。
　　谢折边刨土，边打量他，犹豫道：“明扬，你忽然瘦了好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区长叔叔说，瑞琪会回来，那一定会回来，你要好好吃饭啊，等回去了，江崇年看你这样会很心疼的…”
　　‘江崇年’，他每天都会写一遍的名字，现在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别人提不得，提了明扬会忍不住流眼泪…
　　他默不作声好好把花种好，回了房间，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出来。
　　喵老大好像很忙，白天见不着影，夜里才能抽空看看明扬。凶巴巴的命令趴在桌上的人睡觉。
　　“小小年纪熬大夜，你在消耗你自己知道吗？”喵老大扯被子给他盖上，“早睡早起，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不吃饭，我砍竹条来抽人了！到时候道歉也没用。”
　　明扬顶着黑眼圈点头，“喵老大也早点睡。”
　　明扬还是睡不着，他闭着眼等喵老大走。直到后半夜喵老大也没走。拉开抽屉拿了里面的相框细细摩挲，里面是喵老大和他妹妹的合照。他架在床头柜上，接着给明扬掖被子，嘴里说着什么，轻得明扬一个字都没听清。
　　又过半年。
　　大概有两百个早晨没有江先生的早安吻，明扬自己买的奶茶也总是苦的。
　　晚上开了夜灯也睡不着，反复在想同一个人，有时候不小心梦到了，那一整天都不愿再清醒。
　　不知不觉间，院子里的花开了，是春天，明明他来的时候才夏天，这么快就春天了…
　　明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在那天把本子锁在铁盒子里，罕见下楼，把本子埋在花盆那一片藤本冰山下。
　　是出门看不到的拐角，大厅看不到矮地，他房间落地窗看不到的墙根。
　　他把一整本的江崇年埋在那里，埋在他觉得最温柔浪漫的藤冰山底下，连着对江崇年的爱一起藏起来。
　　一年了，说喵星的时间慢，都这么难了竟然过完了一年…
　　明扬又瘦了很多，时常失眠，胃口也变得不好，白天总会趴在窗边悒悒不乐看着外边的风景，有时候盯着一处就是大半天，偶尔会流眼泪。
　　喵老大见一回就陪一回，把一天的趣事分享给他，想方设法讲笑话逗他开心，明扬怕辜负喵老大往往会陪着他笑，跟着吃顿饭，或者去钓鱼。
　　即便这样，明扬状况更糟糕了。他不爱说话，不爱吃饭，也不再喜欢看故事书。
　　后来不喜欢太阳，不能见到光，害怕出门，不喜欢见其他猫，也闻不了柠檬薄荷味。
　　最后，饭也吃不下，经常流眼泪，很少清醒着，几乎靠葡萄糖续命。
　　越来越不对劲吓坏了喵老大，不管不顾连夜送他到猫医院。
　　由于档案库里查不到明扬的信息，医院拒绝治疗。喵老大再三保证，明扬是他的儿子，千方百计走了后门才得以办手续住院。
　　“你这家长怎么做的，他情况都这么糟糕才想着送来！”猫医生看了检查结果，稍微有些气愤。明扬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合格，甚至危及生命。
　　“不好意思医生，我孩子到底怎么了？他平时看起来挺好的，怎么忽然这样了？”
　　明扬曾经答应过喵老大，好好吃饭睡觉，所以在他面前的模样装得与往常无异，实际情况要糟很多。喵老大其实知道明扬有时候会偷偷哭，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谢折原本没心没肺，这会儿见医生这么严肃，知道情况不好，焦急道：“医生姐姐，我弟到底怎么了，他不会死吧…”
　　猫医生蹙眉，“不好说，等他醒了再检查检查，病患严重营养不良，等他醒了哄着他多吃些东西。目前情况看，他属于抑郁中后期，同属于猫，你们该知道抑郁症的危害，多陪陪他吧。”
　　“抑郁症！”喵老大一惊，没大会儿了然，叹了口气领着谢折回病房等明扬醒。
　　明扬在下午清醒过来，迷茫看着守在床边的喵老大和谢折。
　　“我怎么了？”他问。
　　谢折从开始就一个劲儿哭，见他醒了，抽噎着说：“明扬，你差点把自己折腾死，医生说你抑郁了…你不要这样啊，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带你去玩好玩的，你千万不要死啊…”
　　喵老大忙捂住谢折的嘴，“胡说什么，哪里这么容易就死了…”
　　“对不起…”明扬觉得给别人添麻烦了，苍白着脸道歉，手上挂着葡萄糖，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闭闭眼，攒了一口气一如往常问谢折，“瑞琪回来了吗？”
　　“…还没有。”
　　明扬这回不加掩饰失望闭了眼没再睁开，他觉得喵星的日子过得慢，这一年，就像十年一样漫长煎熬，他自己都不信，竟然失去江先生有一年了。
　　明明他们谈恋爱在一起也才半年啊…
　　这回明扬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彻底陷入昏迷。
　　半夜转进了ICU，那天夜里喵老大一个人等在病房外，颤抖着手签了三次病危通知。
　　后半夜明扬终于有了生命特征，他动了动手指头，动作很轻，床边的喵老大猛然抬起头，眼圈的红没消散，“臭小子，你终于肯醒了！”
　　“喵老大…”明扬语速更慢了，轻飘飘的。
　　“当初你哥下去五年也不见得你这样，明扬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喵老大有怨，他气明扬和他妈妈如出一辙，为爱丢命！
　　明扬没说话，疲惫眨着眼睛，有一瞬没一瞬看着喵老大，好像无言，又好像有千言万语等待宣泄。
　　喵老大气完就哄他别闭上眼，答应只要他好起来，立马送他回去找哥哥和江崇年。
　　提起哥哥和江崇年，明扬没有力气说话，眸光却在闪动。
　　哥哥像顶着雨雪盛开的红玫瑰，风轻雨重，看不见摧残，因为被握在手中的时候他总盛开得很美。
　　所以哥哥总是坚强，像一颗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是他的避风港。
　　明扬戴着呼吸罩，整个人瘦脱了形，他费力地呼吸几次，说：“喵老大，院子里的花，藤本冰山还有，还有玫瑰，你帮我照顾一下，千万不能让虫子吃它们…它们会疼。”
　　在明扬心里，这一年无论过得好与坏，他嘴上不说，却把藤本冰山当成了江崇年。
　　在没有江先生每个日夜，明扬每天和这一片温柔又耀眼的花朵，道早晚安。
　　对它们说，他好想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他想起就会莫名心酸喘不上来气，后来连提也不敢再提了。
　　“你好起来，我把另一边也给你种藤本冰山，明扬，你不能丢下你哥哥，对了，还有江先生对不对？…他们一定很挂念你的…”
　　明扬很想告诉喵老大，他也想陪着他们。
　　对了，他不愿哥哥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很孤独，在他为数不多的飞舱记忆里，哥哥总是一个人。
　　明扬从来没有那么孤独过，他现在怕了。他总有一种心理预感，谈不上好坏。
　　这一刻，明扬很想再见见江崇年，但他什么也没说，缓缓闭上疲惫且沉重的眼皮，过了好一会儿，道别，“喵爸爸…我要走了。”
　　喵老大瞪大眼愣住不动，直到刺耳‘滴’声划破耳膜，明扬心跳骤停。喵老大疯了一般大喊医生，在凌晨三四点静悄的医院，早就守在外边的医生一拥而入，准备心肺复苏。
　　“一支肾上腺素！”猫医生语速很快，镇定伸过手来接护士的针。
　　喵老大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给明扬胸外按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心里的害怕不亚于当年失去妹妹，忍不住想，他唯一的妹妹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甚至身边都没有一个亲近的人陪着。
　　亲人，孩子，爱人，一个都没有。
　　经过第一轮抢救，明扬的心跳没有任何起色，其中一名蓝猫退出来，给喵老大说明情况。
　　“您好，家属是吧，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患者的心律已经停了，也就是心脏，他没有呼吸了。现在正在抢救。”医生看一眼喵老大确认他还在听，强调道：“现在抢救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有可能今天抢救不过来，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喵老大丧失语言能力，甚至眨眼睛都困难。医生继续问道：“家属有在听吗？我的意思是，家里还有没有什么直系亲属，现在可以通知过来了，病患情况非常不乐观。”
　　半响喵老大木讷点头，“我我，我在听，在听，我通知，通知，马上。”
　　喵老大一大把年纪，带着墨镜所以看不见他的眼泪，找了一圈，只叫了谢折一个来。
　　“区长叔叔，明扬要死了对不对？”谢折还穿着睡衣，哭了一路，眼睛肿了大圈。
　　“还，还在抢救，不会的…”喵老大吸了口气，安慰道：“明扬多乖的孩子，累了睡会儿，情有可原，天亮就好了。”
　　“我想进去看看他…”
　　“先等下，别耽误医生抢救，一下就好了…对。”
　　胸外按压二十分钟后医生体力跟不上换成了按压板。
　　蓝猫医生又出来，沉重道：“来，家属我跟你说。他目前还没有自主心律和呼吸，一般抢救临界点是半小时，我的意思是，如果还没有效果的话，就可以考虑放弃了…”
　　“不可以，医生叔叔…你救一救明扬，他很乖的…”谢折泣不成声。
　　喵老大只说了一句，“我可不可以进去陪一陪他？”
　　“可以。”
　　他们跟着蓝猫医生进去，站在病床上，望着被一众医生护士围着的明扬，看着他憔悴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喵老大半趴在病床边，碎碎念着，“你怎么这么小气，说了会让你回去找江崇年的，你现在躺着怎么去？我一把老骨头可背不动你，这回真的说话算话，好了立刻带你去……”
　　明扬没有反应，三十分钟的临界点早已过去，医生还没放弃。
　　喵老大抹一把眼泪，握着明扬的小爪子，“吓唬吓唬我就得了，赶紧醒，没有人会喜欢小骗子的。你醒了，我把以前没收的故事书通通还你怎么样，或者再给你买几本，小鱼干也多给你一盒…”
　　“整天江崇年长江崇年短，满脑子不知道憋着想什么。你宝贝的藤本冰山快死了，我重新摘发现底下埋了大个铁盒子，这就是不好好念书的后果，有铁皮挡着，花能长好吗？简直笨死了，你起来我重新教教你！”
　　“还有你那本子上的字，太丢人了。当初让你描字帖，全当做交任务，字丑得见不得猫，横竖撇捺尺子比着写的？我非得重新买字帖让你好好再练练，我丢不起这个人！”
　　“臭小子，你看这些医生为你一只猫忙里忙外，满头大汗，大半夜还不能睡觉，你好意思一个人躺着，赶紧起来跟我回家了…”
　　明扬的生命特征依旧毫无起伏，猫医生紧急又要了根肾上腺素。
　　喵老大破防，摘了墨镜不管不顾重复道：“怕了你了，把江崇年还给你，还给你！我把江崇年还给你…”
　　谢折没见过区长叔叔这么崩溃的模样，瞬间吓坏了，意识到什么，哭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
　　“江崇年，你不要江崇年了吗？写了满满一本子，你不要了……”
　　“我还给你，把他还给你…”
　　滴——
　　滴——
　　滴——
　　“有了有了！心跳有了！”心电监护仪终于有了反应，猫医生舒了口气，擦着汗如释重负道：“呼吸也有了，插管，赶紧！”
　　喵老大感受到了明扬小爪子的颤动，年近半百的大老爷们更加泣不成声，就好像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绷紧的弦松了，徒留一腔劫后余生的委屈。
　　“臭小子，命都被你吓没了！”
　　明扬在第三天清醒过来，左边趴着谢折，右边趴着喵老大，他热得动不了，只得干涩着嗓子，小声说：“喵爸爸，我手麻，腿也麻，要动一动…”
　　喵老大听见声音，条件反射直起脑袋，意识到动作过大，咳了咳，“臭小子醒了…手麻了是吧，就是麻烦，还让我一把年纪照顾你。”嘴上嫌弃着，握着明扬得手轻轻按摩揉搓，“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你说，我去给你买来。”
　　谢折也醒了，学着喵老大的样子帮明扬按摩，肚子被说的咕噜咕噜叫，“区长叔叔，我要吃皮蛋瘦肉粥，肉要特别多，最好看不到皮蛋…”
　　明扬看着他，奇怪道：“为什么不直接要瘦肉粥？”
　　“我想要皮蛋的味道，但我不吃皮蛋……”
　　喵老大斜他一眼，“就你鬼点子多。”
　　明扬则要了一碗清粥，加点白糖就吃得很香。
　　他在医院修养了小半月，回到家当天，喵老大立刻给他一颗定心丸，展示了自己的微型飞舱，威胁道：“看到没，说了有能力送你回去的。你好好养病，不然关你在喵星给我养老送终！”
　　“养，好好养！”明扬瞅着飞舱，新生向往。
　　他终于又有了希望，心跳得很快，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鲜活过来。忍不住想象和江先生的重逢，上一次是一年前，太久了。但江先生的模样始终印在他的脑子里，过多久都忘不掉。
　　那之后，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先给花浇水，然后跑到喵老大的房间碎碎念叫他起床。
　　“喵爸爸，起床。”
　　喵老大翻身继续睡，“别吵，自己玩。”
　　“不是玩，是起床，喵爸爸…”
　　“好啦好啦，起起起！”喵老大坐起来，眯着眼看他。
　　明扬连忙道：“还有，我已经很好了，不信你看！”明扬抓着他的手揉自己红润的脸，迫不及待说：“很健康了，我可以回去了吧…喵爸爸…”
　　喵老大捏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像在看东西的成色一般，评价道：“今天的气色确实不错，就是还差点肉。不过问题不大，肉麻，得慢慢长的。”
　　他翻身起来，抓抓短短的胡子，边往外走边说：“这样，三天时间，三天后启程，你准备准备，顺便陪谢折再好好玩玩。”
　　“他不能和我一起回去吗？”明扬失落道：“小折很喜欢汪秘书，他嘴上不说，但我都知道。”
　　喵老大捏了把他的脸，解释说：“他是喵星居民，也是选定的试住员，不销档贸然跟着你下去也只能过逃亡一般的生活，这对他来说很危险。等瑞琪回来消档了再回去，对你对他都好。”
　　“……好。”明扬心情有些微妙，兴奋又难过。他能回去了，但谢折不能，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
　　一年前，刚来喵星那段时间他就觉得大房子背后这块草坪很漂亮，特别是春天。
　　绿芽之间冒出许多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参差不齐，蝴蝶飞舞，只有故事书里才有的场景。
　　在上面肆意奔跑也好，惬意躺着沐浴阳光也好，都是一件既美妙又享受的事。
　　这三天他时常跟谢折在上面跑跳，总也追不上谢折。喵老大还是像以往一样，总在烈日当头时，戴着他的墨镜，背着手站在草坪底下喊他们回家吃饭。
　　明扬觉得，喵老大真的就是爸爸，表面看着粗糙，实则很会照顾猫。
　　又一次一起回家，明扬挽着喵老大的手臂，头上顶着谢折给他编的花环，憧憬道：“喵爸爸，等谢折下来那天你会一起来吗，要不来地球生活吧，江先生家很大，明宅也很大，到时候你想住哪里都可以！”
　　谢折点头又摇头，“我得和汪汪住，和他谈恋爱，当情侣！”
　　喵老大给他一个脑瓜崩，“不害臊，这样的话也是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自己说出来的？下回要学会矜持，明白吗，真是操碎心呦…”
　　“不行，喜欢就要说出来，还要结婚！”
　　“胡说八道，你别说认识我，丢死人。”喵老大嫌弃别开了。
　　“喵爸爸，好不好一起下来…”明扬没等到回答一个劲儿的问。
　　喵老大没办法，推辞说：“我是区长，喵星大官，去地球顶多一个糟老头，不去不去。”
　　“喵爸爸…”
　　“不去就是不去。”
　　后来明扬再怎么劝，对方的答案都是不去…
　　走的那天谢折硬要来送，哭得稀里哗啦，哽咽道：“明扬，你见着汪汪的话，就说我很想念他，还有，等我回来还想和他去游乐园。”
　　明扬抱抱他，“小折，你其实舍不得我对不对，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们终将会见面，没关系，能见着的话晚一点也没关系。”
　　谢折哭惨了听不进话，还是喵老大把人拉开了，催促道：“得了得了，觉得跟谁要死了似的，不吉利昂，打住，不许再哭了！”
　　谢折再哭明扬就绷不住了，喵老大就怕明扬哭鼻子，停不下来不说还伤身，本身人就不好，折腾不起。
　　谢折抹着眼泪目送着微型飞舱飞远，又在他们常来玩的草坪站了很久才回去。
　　边走着，小脑袋瓜里不知在想什么。
　　飞舱内，明扬由于过度激动，打了鸡血似的，围着满机舱跑，这个飞舱他从小到大住的地方，承载了他的童年记忆，熟悉的不得了。
　　明扬一会儿就换一个位子坐，喵老大嫌他烦，揪着他坐在自己跟前，嘱咐道：“记住了，没有人会喜欢一只喜欢撒谎的小猫咪。所以以后你哪里不舒服，不开心，或者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和江崇年说，千万不能自己憋着，会出大事……你想不想被讨厌啊？”
　　明扬抠着手，连忙摇头，“不想被讨厌。”
　　“这就对了嘛，要做个有话直说的乖孩子，可不能再像唬我一样，表面做得好好的，背地里偷偷哭鼻子，不痛快的是你自己，谁知道嘛，对吧？”
　　“对，我以后有什么话都老实说出来，再也不憋着了！”
　　“对了，这样才招人喜欢！”喵老大摘下自己的墨镜，递给明扬，“拿着这个。男子汉大丈夫了，哭鼻子丢人，想哭了带上它，别人看不见你想怎么哭怎么哭，但是哭完心情必须好起来了，明白吗？”
　　“明白！”明扬把墨镜放兜兜里，忽然道：“喵爸爸，喵星院子里的藤本冰山和玫瑰能不能帮我照顾…”
　　明扬话没说完，喵老大打断他，过去把角落里的花挪过来，“你自己照顾，我哪有这闲心帮你看这些没用的。我不照顾，喵星就没猫管了，死了怪可惜，你自己拿走。”
　　“哦……”明扬垂着小耳朵，小声说：“那，如果我想喵爸爸了怎么办…”
　　喵老大给他一个脑瓜崩，“你小子，还爸爸长爸爸短，我答应了吗，乱叫！”
　　明扬理直气壮说：“我没有爸爸，喵爸爸像爸爸，我就要叫！”
　　喵老大一愣，斜他一眼，面上带笑，“得得得，爱怎么怎么，犟脾气我管不了。”
　　明扬估摸着快到目的地了，起来抱着喵老大枯瘦却莫名有力的肩，小声嘟囔，“喵爸爸，我会很想你的。”
　　“我知道。”喵老大从兜里拿了张照片给他。
　　是在喵星拍的，那会儿明扬和谢折正在浇花，喵老大自拍带上了他俩。
　　由于喵老大的微型飞舱没有改进，危险不说，只能大概到达想去的地方，这回飞舱尽量低，让明扬下来的时候不至于摔着。
　　具体到了义城哪个地方不得而知，喵老大背着手站在机舱门口催促道：“赶紧下去吧，找电话联系江崇年来接你，自己别乱跑，丢喽。我给你那几本字帖也记得练，字丑得怕人，有机会我可要来检查的！到时候还是丑，砍竹条子打手心！”
　　“好！”明扬一点不怕，答应完挥手道别，一跃跳下去。
　　这回依旧落到草丛里，哗啦啦的绿叶子落到身上。
　　等变成人后，明扬立刻回头找微型飞舱，小小的飞舱在空中停了好几分钟，明扬兴奋的挥手，喵老大似乎看到了，之后渐渐飞远。
　　在明扬转头的那一瞬，飞舱在远处爆炸，像极了绚烂的烟火，没有大块的残屑，就如同飞灰一般，悄无声息吹往义城各个不知名的角落。
　　明扬跳出灌木丛，大步往前走，左手抱着小花盆，右手捏着喵爸爸的照片。
　　在他舍不得的时候，喵爸爸告诉他，不仅爱是相互的，想念也是，当你在某一刻很想一个人的时候，他一定也正在想你。
　　所以，如果明扬想他了，证明他也在想明扬。


第84章 我的崽崽回来了。
　　此时的义城也正当春，明扬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
　　喵老大说是随便降落的地方，为什么和他当初下来，是同一个地方？
　　道路两旁的老树原来是樱花树，粉色花落了大半，吹的满地都是。
　　暮色将至，白瑕路已经过了晚高峰，车流不多，多是饭后来小公园消食的老人孩子。
　　明扬心跳得扑通扑通地，站在原地没敢动，鹅黄色的薄衬衫随着春风乱摆。
　　他的卷刘海只长了一点点，原本乖巧的齐刘海此刻被他撩成了中分，明扬仅因为一个发型就退却了青涩，脸颊轮廓瘦削，下巴没半点多余的赘肉，鼻梁也更加挺翘，精致中透着不同以往的成熟。
　　他顺着小公园一路往下走，这次没能遇到黑西装，白衬衫，戴眼镜提黑包的面善女士，倒是遇见了橘衣服的阿姨。
　　明扬远远看着她，等她提着扫帚走近。
　　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重复了当初下来那句话，生疏的礼貌问道：“请问，您知道猫的医院往哪里走吗？”
　　环卫阿姨老远就注意到他了，看着莫名眼熟，仔细看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索性直接给他指了个方向，“过这个红绿灯，左拐三四百米，右转路口就有一家宠物店。”
　　明扬刚想说谢谢，环卫阿姨好心提醒说：“那家宠物店关门早，七点半的样子就关了，你要去可要走快点了。”
　　“好，谢谢您。”明扬从花盆里摘了一朵藤冰山和一朵红玫瑰送给阿姨，然后朝着她指的方向去。
　　这个红绿灯还是只有十五秒，江先生曾和他说过，无论有多少秒，既然是设计好的，走快点都能过去。
　　所以这次明扬小跑着，一次性就过去了。
　　还有距离那三四百米的宠物店，他后来才知道，人类说的都是大概距离，不用精确到米，放心大胆的走，总会在右拐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五分钟后，明扬抱着他的花站在宠物店门口。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脱大褂，看模样准备下班回家。
　　他连忙跨进去，不料‘嘭’地一声，额头撞在擦得透亮的玻璃门上，一整眩晕感袭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女医生肩膀一颤，拍着胸口转过身，惊魂未定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吓死我了！”
　　明扬捂着脑门站门口一时说不出话，憋着疼劲儿用胳膊推开拉门。
　　“先生，你没事吧...”商医生一脸尴尬，玻璃门擦太干净的弊端就是，老是有人莫名其妙被撞。
　　桌上‘小心门’字样的贴纸撕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贴，又中招一个...
　　“我没事，我没事。”明扬放下手，额上赫然鼓起一个小粉包，他仔细看着女医生，生怕她要下班赶自己走，问道：“可不可以，请您帮我打一个电话给江先生，让他来接我回家？”
　　“啊？”商医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明扬，越看越觉得像去年遇到的迷糊少年，换一个人她可能还记不了这么清楚，毕竟不会有人会来宠物医院给自己看病。
　　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少见，这么好看脑子还不好使的更少见。
　　商医生重新套上白大褂，不确认问道：“江先生？你说的这个江姓先生，不会是当年那个江先生吧...江总？”
　　明扬眸光发亮，白皙的小脸瞬时泛起健康红晕，点头期待道：“对，就是他，可以吗？”
　　“噢...可以，当然可以。”商医生觉得有一丝丝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很奇妙，上次久远的见面好像就在昨天，只不过当时是秋天，落叶归根的季节，现在就已经是第二年的万物复苏了。
　　“谢谢您。”
　　“不用谢不用谢，你稍等，我翻下号码。”商医生边找号码，无事便问起明扬的名字，得到答案后热情自我介绍道：“我叫商绾，有空来店里找我玩啊明扬。”说着，商绾翻到了，递手机给明扬，“你自己和江总说吗？”
　　明扬怯怯伸出手，又立刻缩回去，小声说：“还是商医生帮我说吧...”
　　因为太久没见，所以害怕并无端紧张。
　　当初是他瞒着江先生独自回喵星，导致停留一年之久，所以不管怎么委屈都是自己的不对，甚至愧对觉得江先生对他的爱。
　　他不能确定，这份爱会不会被这一年的杳无音讯消磨殆尽，更甚至江先生有了别的爱人...
　　如果是商医生来打电话，江先生或许不那么为难，有难言之隐的话更好拒绝...
　　正想着，商绾的电话被接通，她笑着礼貌道：“喂，江总吗？是这样的，明扬在我店里，问您现在有没有空接他回家吗？”
　　明扬默默听着，没敢看商绾，微微垂着脑袋。因为紧张，手指头没轻没重扣着瓷白花盆表面，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银光，这是江先生给他戴上的那枚戒指，一直都在。
　　他听不到电话另一端的人的声音，只能通过商医生的说话语气判断对方可能说了什么。
　　“对，是明扬。”商绾握着电话，面色微有错愕，回忆一番补充道：“就是一年半以前，那个来我店里看病的明扬...您..不认识了？”
　　听到这，明扬的心跳到嗓子眼，酸涩充盈整个鼻头，满脑子都是江先生不认得他了，在温热的水流淌下来的一瞬，他连忙仰着脑袋把眼泪倒回去。
　　“让他接电话吗？”商绾确认一遍准备把手机递给明扬。
　　明扬吸着鼻子摇头，见他哭，商绾手上的动作跟着一顿，视线瞬间锁定在他额头越来越肿的包上，此刻从粉红变为淡青。
　　估计是疼得忍不住了才流眼泪。
　　她拿回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说明情况，“明扬进门撞到了头，肿了，这会儿..嗯...在哭，江总，要不您好好开车，我帮他冰敷一会儿？嗯嗯好，不麻烦不麻烦，您开车注意安全。”
　　商绾挂了电话，跟着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气氛怪怪的，电话里江总的声音听着好像很紧张，甚至在颤抖...明扬也是，虽然一言不发，看样子好像也挺紧张...
　　这两人紧张什么？
　　“明扬，来，”商绾接过他抱着的小花盆放桌上，把始终站着的少年在沙发上安顿好，接着去小冰箱拿了冰袋，边撕包装边说：“江总接到电话就在赶来了，你等一等，我帮你敷一下额头，稍微消消肿。”
　　明扬抬眼看商医生，眸中闪着泪花，不褪也不淌下来，眨巴着眼睛怪可怜。
　　他小心翼翼问：“江先生会来接我，对吗？”
　　“已经来了，很快的。”商绾像照顾弟弟一般，耐心帮他冰敷着。虽然不明情况，大概猜测情侣之间吵架或者其他什么，所以安慰道：“他公司离这里很近，况且又不是晚高峰，不堵车，十分钟不到就能到。”
　　明扬‘嗯’了声，抬手自己拖着冰袋，扭头看着宠物医院透明的玻璃门。
　　天色呈现雾蓝，路上川行地车和路灯不知何时亮起来，车喇叭一响，店内笼子里的猫猫狗狗也跟着小声哼唧。
　　“明扬，你和江总上次认识就在一起了吧。”商绾八卦道：“我好像在他朋友圈见到过你，一年多了，记不太清...”
　　“嗯…在L国玩了山地滑车，我发的朋友圈。”
　　“对对对，就是那个山地滑车，红蓝色太醒目了。”商绾其实想问，为什么他现在会没有手机呢？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手机离身基本出不了门...
　　门口突然停住一辆黑车，通过透明的玻璃门，明扬看到上面下来一位高而英俊的男人。
　　一如既往穿着高定西装，墨色腕表随着他的走动反着闪闪烁烁的亮光。
　　明扬眸光略有躲闪，这个人是他的江崇年。
　　江崇年推门进来，视线锁定在明扬身上。他首先和商医生道了谢，然后蹲在明扬面前，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只是望着他。
　　柠檬薄荷味肆意冲击着明扬的嗅觉神经，就是这股熟悉的味道，所有关于这股味道的记忆跟着回笼。
　　他怕自己哭出声，所以死死咬着唇，放下冰袋，俯下身扑到江先生怀里。
　　见状，商绾连忙起身去里间找事情做。
　　江崇年隐忍着舒出一口气，抬手抱着明扬，轻轻揉他脑后柔软的头发，安抚着。
　　两人无言半响，直到细细碎碎的抽泣传出，江崇年充满磁性的声音异常亲柔，缓缓道：“我的崽崽回来了。”
　　“嗯...”听见声音，明扬更委屈了，尽管憋着一口气也忍不住小声哽咽。
　　“我们回家。”


第85章 撒谎都不会
　　重新回到江宅，满园香气透过车窗的缝隙飘进来，沁人心脾，没有灯光衬托，白花融在夜色里。明扬就靠着香味想像，他不在的日子，江先生一定把藤本冰山打理得很好。
　　江崇年在门口停车熄火，解了安全带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侧着脸看人。迷恋的眼神仿佛在拉丝，对方面上每一寸都看得仔细。
　　明扬以为要挨江先生的骂，没敢对视，落寞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和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料下一刻，江崇年探身过来，捏着他的下巴，贴着唇吻上去。
　　一年很长，这本该是个急切的吻，可江先生依旧温柔细腻，一点点慢慢摩挲，这失而复得，他最心爱的宝贝。
　　大概没人能理解这种心情，也没有人能像明扬这样让他爱得欲罢不能，不是这个人就不行。
　　这些日子除了等，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如果等能换得苦尽甘来的话，其实久一些也没关系，最怕的是无归期。
　　所以，现在是奢侈的惊喜。
　　明扬闭眼沉沦，不自觉抬手捏着对方敞开的衣领，紧贴着，把自己送上去。
　　江先生终于在美梦的尽头，夜色的罅隙中紧紧抱住他，真实美妙得不像话。
　　良久后，两人分开，明扬重新睁开眼，透红的唇微张，浅浅喘着气，随后开口说了他很久以前就想亲口对江先生说的话。
　　“对不起。”
　　他欠江先生一个不辞而别的道歉，像不懂事的孩子，自以为是，弄巧成拙…“江先生，我错了你骂一骂我…”
　　江崇年哪里舍得，心疼摩挲着少年余热尤在的脸，认真说道：“能回来就好，我的崽崽不会错的。”
　　“…我计算好了，一天时间立刻返回，可是，出了岔子，我死亡销档完，就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害怕……”明扬说得极其认真，眼泪隐隐在眶中打转。
　　仿佛又回到最无助的那天，那本写满思念和绝望的本子就压在枕头底下，越来越厚，越来越希望…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崇年吸了口气，解开他的安全带，侧着身把人紧紧抱住，“崽崽不是故意的，初衷也是想好好和我在一起对不对，没人怪你，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回报了。崽崽和我说说，这一年过得怎么样，不能参与，听一听也好？”
　　“……我过得很好，喵爸爸和谢折一直陪着我。对了，喵老大就是喵爸爸，我有爸爸了。”明扬靠着他颈肩，热泪滴下来，抬手抹了接着说：“他的房子很大，可以装一个微型飞舱。我们经常去钓鱼，放风筝，还种了花，但是喵爸爸说他不想帮我照顾花，我自己带回来了，就是后备箱的那盆。喵爸爸还说，我的字太丑了，让江先生监督练字…他会来检查。”
　　“是吗？”江崇年久违的心安，轻轻抚摸着他的背，“练字啊，我教崽崽，一笔一划的教，刚开始丑一点也没关系，日积月累就好了，慢慢来，我们会有几十个一年。”
　　“嗯…”明扬侧脸反问道：“江先生呢，过得好不好？”
　　“我啊，不太好呢。”江崇年温声道：“每天都很想崽崽，想你有没有吃饭，睡觉一个人习不习惯，会不会还踢被子，着凉了怎么办……每天过得开不开心，想我了是不是会躲起来哭鼻子，没人哄那该多可怜，我好想好想啊…”
　　边听着，明扬又想哭，撇着嘴哽咽。江崇年连忙笑道：“崽崽不许哭了，回来就好，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真的。”
　　“我不哭…我不…哭…”明扬保证着仍旧撇着嘴，眨巴着泪湿的眼睛，一刻没绷住，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边诉说道：“…每次醒来都没有早安吻，也没有江先生…我好难过，所以不想醒…你已经欠我三百多个早安吻，无数个拥抱，几十杯奶茶，你，要全部还回来…”
　　“好，每一样都给崽崽补回来，先不哭了…”
　　江先生的声音不太对，沙哑，隐忍。明扬抬脸看他，看到对方闪烁的泪光，顿了一瞬抽噎，“你自己都在流眼泪，还不许我哭…我要哭…”
　　江崇年拇指抹干净泪，好笑道：“好了，谁都不准哭了，咱们下车回家。”
　　“嗯…”明扬其实没尽兴，但江先生已经这么说了，他只有硬生生憋住，小声耍赖说：“抱我，要你抱我…”
　　江崇年答应着下车，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弯腰张开手宠溺说：“来，我抱。”
　　委屈鬼张开手迎上去，抱着脖颈，贴着他，赖在江先生怀里，委屈重复道：“我好想你…”
　　江崇年稳稳拖着臀抱住他，边走边问：“我是谁？”
　　“江……是老公。”明扬微微害羞，埋着脑袋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称呼他好久没喊过了，熟悉也生疏…。
　　“嗯乖，崽崽再喊一声。”
　　“老公…”
　　“抬头看看我。”江崇年说着低下头，听话的少年也刚好把发红的小脸抬起来。他顿住脚步，在那张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满意道：“我老婆真乖。”
　　明扬乖巧点头，依赖的蹭了蹭，“我不在了江先生是不是吓坏了，哥哥也是，妈妈不知道吧，川哥和程最呢，米娅一定也很害怕吧，女孩子胆子都很小的…”
　　“我和你哥哥嫂子很担心你，其余人以为崽崽出国学摄影了，也就是闭关修炼。现在学成而归，可以来我公司当名正言顺总裁夫人了。”
　　“不顺…”
　　“为什么？”江崇年问。
　　“因为…”明扬蹙着眉头，可怜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江崇年还以为他在难过什么，竟然这么较真，不由笑道：“没关系，我随时准备和崽崽做夫夫。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我们的婚姻让爱情锦上添花。”
　　“我想要添花！”明扬迫切想要弥补之前的遗憾，与他鼻尖相抵，恳求道：“要结婚…”
　　“那我联系那边，让他们按原来的样子准备起来，好不好？”
　　明扬点头，好不容易露出笑容，“好，要快点，我想快点，这样我们就分不开了，分开是犯法的！”
　　江先生自己说，马耳他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是啊，不能分开了。”江崇年哄着他踏上大门台阶，提醒他先闭上眼睛，开了大厅的灯，整个屋子亮堂起来，“崽崽慢慢张开，适应适应。”
　　明扬被放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张擦过眼泪的纸团。眯着眼睛见江先生站转身准备走，敏感得跟着站起来。
　　江崇年重新回来，小心撩开他额间覆盖的发，那个被撞的小鼓包还没完全消肿，青紫得更厉害。
　　“崽崽疼不疼？”江崇年的指尖轻轻下滑，抚摸着他的脸。明扬想上手摸一摸，被对方捉住了，于是委屈解释道：“那个门是透明的，它撞我…”
　　这话让江崇年想起T国，小迷糊喝醉了和门框较劲，忍着笑安慰道：“我帮崽崽拿帕子热敷一会儿，你坐在这别动。”
　　“我不要…”明扬抓着他的手，“一起，我得和你呆在一块…”
　　“粘人精，没变，还是个粘人的小妖怪。”说着江崇年轻轻推倒他，手掐着他的腰，觉察粘人精的肋骨凹凸更加明显，另一只手托着他下颚摩挲感受一番，问道：“怎么一点肉也没有了，宝贝没有好好吃饭？”
　　明扬没敢说自己时常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撩开衬衫漏出瘦窄的腰肢，一本正经说：“在减肥，老公你看，我减肥很成功。”
　　“减什么减，给我吃回来。”江崇年拉下他的衣服，搂着腰抱起来，威胁道：“吃不回来我要打屁股了。”
　　“…啊？”明扬别开脸，摸摸屁股摇头道：“不可以，不能打…”
　　“那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能打。”
　　他忽然想起明扬第一次下来摔断了手，这回不知伤到哪里没，掖起手袖检查着，边问：“下来摔着哪里没？”
　　不等明扬回答，几处打针留下的淡淡痕迹在他皙白的手背上显得尤为扎眼。
　　江崇年蹙眉握着他的手，大拇指轻轻从那些印记上抚过，“…生病了？”
　　小迷糊最怕打针，这么多针眼，打的时候该多害怕。
　　明扬反握住他的手，解释道：“发烧了，才打针，不疼。”
　　江崇年良久没说话，明扬急了，强调说：“真的不疼，老公…”他转移话题，摸着肚子委屈说：“我饿了，很饿。下来什么都没吃，我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江崇年没有立刻答话，望着少年无辜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握着他的手不许他乱动，亲了亲手背，顺着抱住他，“笨蛋，撒谎都不会，你要说很疼。崽崽这么怕疼，怎么会不疼呢，对不对？撒娇耍赖让我抱抱你，这我才会信呀，笨死了…”
　　明扬缩在他怀里，下巴蹭蹭他的，没觉得自己笨，是江先生太聪明了，狡辩道：“当时有一点点疼，现在不疼了。”
　　“我的崽崽吃苦了。”
　　明扬这回学学聪明了，直接说：“吃了很多很多苦，你得抱抱我…”
　　“好。”


第86章 小猫仔
　　江先生去做番茄鸡蛋面，明扬则被命令躺在沙发上等他。手里拿着冒热雾的白帕子听话捂在额头上，手机屏幕亮着，页面停在哥哥的聊天框。
　　这会儿发消息给哥哥，他一定会不远万里赶过来，天色不早了，所以明扬决定第二天再和哥哥说回来这件事。
　　正当他无聊想摸去厨房继续当小尾巴时，川哥回了消息，及时来了视频电话。
　　明扬放下热帕子正儿八经坐起来，理理刘海挡住捂红的额头接了。
　　川哥看着像在一个酒会，背后偶有托盘端香槟的服务员走过去。
　　一年没见，川哥看着似乎比以前有生气，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总之越来越好看了。
　　“没良心的，终于舍得联系我了？”辛时川蹙眉嗔怪道：“去国外一年，学习就学习嘛，怎么跟人间蒸发似的，我以为你跟江崇年分手寻死觅活去了，还打电话质问他来着。”
　　明扬连忙摇头，江先生真是冤枉，解释道：“我去国外学摄影了，要认认真真，心无旁骛的学习...”
　　“所以当个原始人，手机也不用了，那你倒是给个地址啊，我配合配合你，写信也行。”
　　“川哥…”明扬显然说不赢他…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再学什么习，不做5G少年做2G也行，诺基亚打个电话保持联系。”
　　这种事别人做不合理，明扬的话就另说。以他认真的性格来看，确实很有可能因为‘心无旁骛’四个字，笨兮兮的做原始人。
　　“我知道了，以后要经常联系川哥。”
　　“知道就好。我也从国外刚回来，现在在京城，过几天才回义城，回来请你吃饭。”
　　辛时川说着，背后有人抱住他，他把手机低了低不至于背后的人入镜。
　　明扬也看到了，惊喜道：“川哥，你交女朋友了？”
　　辛时川侧脸瞟一眼身后人，忽然笑道：“对呀，我被缠的烦了，看着他也可怜，不忍心就同意了。”
　　明扬把他这句话在脑中拆开重组，得出一个结论，不赞同道：“川哥，你不能因为可怜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对她，对你自己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没，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他的。”辛时川把镜头拉远，露出后边靠在他肩上，始终安静的人。
　　明扬忽然瞪大眼，愣了一瞬，脱口而出，“金主爸爸！”
　　“什么？”金泽安抬起下巴，满脸问号看着辛时川，狐疑问：“你都是这么介绍我的？”
　　“不是吗？”辛时川反问。
　　金泽安顿了顿，妥协点头，“是。”
　　“川哥，你上次离婚是和金主爸爸！”明扬本来躺得全身软，这会儿彻底来了精神。
　　“...是他，我的前夫。”辛时川声音刻意低了些，“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对的人，就凑合着吧，懒得再认识别人了。”
　　“怎么能凑合呢...”明扬说得更小声，因为金主爸爸在现场，不能挑拨离间…
　　两人一来一往聊了十来分钟，约定下次见面时间才挂了电话。
　　江崇年见他终于挂了电话，把面端了放茶几上，边问：“和哥哥打电话？”
　　“是川哥。”明扬连忙神秘秘分享道:“川哥之前的离婚对象竟然是金主爸爸！而且他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这样啊。”
　　“对，”明扬接着说：“他们可以领两回证！江先生我们也──”
　　“想都别想，”江崇年打断他，“证只领一次，婚礼倒是可以多办几场。除了马耳他，在义城，京城，或者T国都可以。”
　　“他们的戒指也有两个！”明扬想了想，继续道：“川哥这回会请我喝喜酒的吧，那送什么好…这方面我没经验啊…”
　　江崇年看他喋喋不休八卦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失笑点点他的鼻尖，提议道：“崽崽以后别拍什么时尚片子了，转行当小狗仔，满足自己也满足别人。”
　　“小狗仔是什么...我只能当小猫仔...”
　　江崇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捏着他的脸笑出声，“那就当小猫仔。小猫仔赶紧吃面。明天再联系你哥吧，他在义城。另外爸妈和舅舅也在，咱们可以准备一个家庭聚会，吃顿晚饭。不过，崽崽记得别说漏嘴了。”
　　明扬从长沙发跳到单人沙发，挨着江崇年坐，乖巧道：“我知道，在国外学摄影，认认真真的学。”
　　江崇年点着头端着小半碗面，宠道：“对。小少爷，来我喂你。”
　　明扬也不客气，张张嘴巴就要吃。自己的手机不好玩非要玩江先生的，点开江妈的微信，无端发一句：妈妈我好想你。然后按黑屏幕偷笑，江崇年不明所以，见他这笑容也知道干坏事了，随他去。
　　微信那头的江妈看着这六个字瞬间陷入沉思。谁儿子谁清楚，江崇年可不会表达得这么直白，除非...
　　这边，江崇年伺候完小少爷吃饭，带着洗漱完才躺床上准备睡觉，看到江妈发来的消息错愕一瞬：儿子？醉了？
　　再看上面的消息，瞬间了然。
　　“小坏蛋。”
　　明扬忘了这件事，这会儿已经在江先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好了。腿搭在对方身上，慢悠悠晃着，伸手抱住他，“我要江先生念绘本故事。”
　　江崇年答应着，床头柜上摸了一本绘本故事。
　　那里放了一摞，偶尔就会新买回来几本，不为别的，只因明扬喜欢。
　　可能累坏了吧，一个短短的故事都没听完，明扬紧紧捏着江崇年睡衣领子已然睡熟。
　　床头的灯开了大半夜，江崇年默默看着睡着了也喊自己名字的少年，后来的每一声都有回应。
　　两个人都心安了。
　　明扬依旧睡得早醒得晚，快十点才醒，迷糊记得江先生早上离开前在他耳边说需要回公司开会，中午就回来。
　　他虽然含糊答应了，此刻还是蒙得厉害，坐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微信提示音一响，吓得专注发呆的人一振，摸过来看是哥哥的消息。
　　让明扬醒了给他回视频。
　　他抓了把乱翘的头发，靠着床头柜打视频。
　　明忱在义城，江崇年今早说明扬回来了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过来。奈何何深这两天重感冒，挂着盐水异常粘人，索性先约了晚饭，挂完盐水一起过来，。
　　但他这会儿就想见见弟弟。
　　“怎么瘦了！”明忱第一句，光是瘦了就让他心疼。
　　明扬看着哥哥，反问道：“哥哥也瘦了！”
　　两兄弟几秒不语，而后相视笑着。
　　“扬扬……回来就好。”
　　明扬看到哥哥眼圈红了，怕把哥哥惹哭，笑嘻嘻道：“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人了，不用被抓，可以自由自在的。”
　　“嗯，我知道。”明忱话不多，镜头挪开了，对着身后的蓝色窗帘。
　　“是喵老大送我下来的，这一年我一直住在他那，我叫他喵爸爸。他说会下来看我的，他有微型飞舱，随时都可以下来！”明扬绘声绘色的说着，不见对方回话就接着讲述在喵星的快乐时光。
　　手机后来被何深拿了，一大个脑袋杵在摄像头前，“小明扬，你哥都快被你讲睡着了，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嘴这么碎呢？”
　　“啊？”明扬咬咬唇，一脸不知所措。
　　何深笑着摆手：“开玩笑啦，你赶紧起来了，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下午我和你哥过来，吃完饭要留宿的。”
　　“好！”明扬突然精神，商量道：“多住几天，像在京城一样！”
　　“好，没问题。”
　　挂了视频，明扬一骨碌爬起来，下床洗漱完穿着睡衣就出去了，隐约听到楼下有响动。
　　是王姨，大早就在厨房忙活，势必要把明扬很久以前心心念念的玉米排骨汤做出来。
　　才剥好玉米外壳，就见他慢吞吞出现在二楼拐角，开心招呼道：“扬扬，快来，姨今天中午给你做排骨汤。”
　　“王姨！”明扬加快步子下来，凑过来扶着餐桌。
　　“排骨新鲜得很，让老板特意留的。还有这玉米，你看，”王姨拿起篮子里的玉米，“水果玉米，又甜又嫩。”
　　明扬被说饿了，张嘴凑过去就想尝一尝，王姨哈哈笑着拿开，“没洗呢，你这个小馋猫呦。”
　　明扬缩回脑袋，一脸疑惑，心道：王姨怎么知道是猫的...？
　　他还没想明白，被一声车喇叭拉回思绪，跑过去趴在窗台看。
　　江先生的车。
　　明扬正是敏感的时候，江崇年怕他醒来看不到自己会怕，处理好公司的事立刻赶回来。
　　还是晚了一步，小懒猫已经起来，现在站在门口，靠着罗马柱子等他。
　　过会儿，王姨看着被抱进来的明扬，笑着摇头进厨房接着忙活午饭。
　　因为没事情做，明扬打开电视靠在江先生腿上玩手机，对方正在仔细帮他剪左手指甲。
　　换手的时候，明扬翻了个身趴在他腿上，“老公，我有点想吃披萨，就是这个，五颜六色的。”他把手机递到江先生眼前，“要这个。”
　　江崇年看一眼，答应道：“好，一会儿帮崽崽买。但是，得当菜吃，饭还是主食，明白吗？”
　　“明白！”明扬扬起下巴，一个吻正好落下来，这就是他们的心照不宣。
　　客厅电视重播着早上的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很好听，明扬侧脸看了眼，画面一切，没见着女主播，声音还在。
　　“...我市居民在义城森林公园晨跑时，发现头顶天空玻璃桥扶手处悬挂着一名中年男子，经过两小时的救援，终于获救，男子始终不愿说话，暂时排除自杀的可能，事情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后续我们也会...”
　　他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上，被挂着的中年男人，远景看着很眼熟，直到镜头拉近，明扬立刻指着电视，激动又惊讶道：“喵爸爸！”
　　江崇年疑惑揉揉他的手指头，跟着看，错愕问道：“他是喵老大？”
　　“是，他是！”明扬焦急道：“江先生，喵爸爸被抓了吗！不行...”
　　视频中，喵老大周围都是穿橘黄制服的人。
　　江崇年仔细看了一遍新闻，遂解释道：“没有，昨天他送崽崽下来后确定回去了吗？你的喵爸爸好像跟着下来了，只不过...降落的地点有些危险，消防队员是救他，不是抓，放心。”
　　“下来了？那我们快去接他…”明扬有些迫不及待，“喵爸爸肯定舍不得我。”


第87章 啊呀，羞死了。
　　森林公园在义城郊区，距离江宅可谓天南地北。正午太阳够大，明扬穿了件白T，江崇年也换了件一样的，两人一起出门。
　　坐上车，明扬和哥哥说了喵爸爸的事。过会儿拉下遮光板，对着镜子照了照，问道：“老公，我今天丑吗？你说，喵爸爸见到我会不会很开心？对了，他知道你，我经常和他说起，喵爸爸也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老婆不丑，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最后，谢谢崽崽总在背后夸我。”
　　明扬抓了两把头发满意靠着椅背，侧脸看着江崇年，手则伸进自己衣服里，百无聊赖捏肚皮上的软肉。
　　早上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
　　江崇年都知道，变魔术似的给明扬拿了甜牛奶和水煮鸡蛋，“出门王姨给崽崽拿的，她说你起来早餐都没吃，小懒虫。”
　　“谢谢王姨！”明扬愉快剥着鸡蛋，小心把蛋白吃干净，然后捏着蛋黄不知如何是好，不喜欢吃，扔了又浪费……
　　最后还是被江先生哄得一口甜奶一小口蛋黄吃干净了。
　　他们在森林公园入口的公交站牌下找到的喵老大。
　　蓝白条纹衬衫，黑裤子，皮肤比一般人白些，脸上的肉有些多，显得可亲又可爱，手插兜站在人堆前，像在等公交车。
　　明扬连忙跑过去，穿过空旷无车的大马路，烈日斑斑驳驳透过枝丫洒在他身上。
　　像在喵星一样，喵爸爸在小山坡下催他们回家吃饭，明扬小跑着扑进喵爸爸怀里，谢折也学着他，两小只往往扑得喵老大站都站不稳，最后一路听他俩在旁边叽叽喳喳直到家。
　　“喵爸爸！”
　　喵老大闻声一愣，视线循着声音找过来，看清来人瞬间笑了，张开手臂接住冲过来的人，脚步趔趄，好在是站稳了。
　　“多大人了，不害臊，当着这么多人抱什么抱。”喵老大嫌弃着揉他的头发，“扬扬怎么在这，找到江崇年了？”
　　“找到了。”江崇年随后过来，站在两人旁边。
　　喵老大抬头看，对江崇年礼貌点点头，笑道：“呦，你就是江崇年啊，啧啧，扬扬这眼光有够高的。梁邹，幸会。”
　　“梁...叔叔，幸会。”
　　梁邹寒暄完瞅着明扬，接着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电视里看到喵爸爸了，在...那上面。”明扬从他身上下来自己站好，指着远处的天空玻璃桥，“好高啊。”
　　喵老大瞄了一眼，尴尬咳了咳，欲盖弥彰说：“高空跳伞，是一项极限运动知道吧，刺激得很，你不懂也别学啊，还是挺危险的。”
　　明扬确实不太懂，也不纠正这个问题，抱着喵老大的胳膊边往车走，边提议道：“喵爸爸，和我们回家，不回喵星了好不好？”
　　“小鬼头，”喵老大不情不愿跟着他，说道：“喵星是想回也回不去了。但我得去京城看看，或许就在那住下，你俩自己在义城过吧，我老头子就不打扰你小两口了。”
　　“喵爸爸...”明扬蹙眉，无助看一眼身侧的江先生。
　　“看人家干嘛，”梁邹给明扬一个脑瓜崩，“义城离京城不算远，想我了来看看不就行了，总比在喵星想了也看不到强，对不对？”
　　“也对...等下哥哥会来，喵爸爸应该很久没见哥哥了...那一起住几天。”明扬答应着仍有不舍，但是不能总是贪心不足，思念的人还能见到就够了。
　　“你哥也在？正好，他什么时候回京城，我和他一起。”
　　路上堵车耽误厉害，喵老大无事做，边问起明扬怎么和江崇年认识的，明扬事无巨细，就差说怎么亲嘴了，幸好江崇年拦得快。喵老大差点笑出眼泪，直嫌弃明扬直性子。
　　明忱何深来得比他们早很多，一直等在江宅。等他们都回来，王姨的饭菜都摆好了，张罗大家吃饭。
　　一张桌子五个人，罕见的，家的感觉，这顿饭明扬吃得格外香。
　　吃得差不多，明忱有事放了碗跟喵老大去了书房，见状明扬飞速扒饭，一心想凑上去看看，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小秘密。
　　江崇年不许他下桌，理由是碗里的饭没吃完。等明扬好不容易吃完上去，却没敢敲门进去，只开了一个门缝，眯着眼睛往里瞅。
　　里边的场景他没太懂。
　　明忱跪在喵老大面前，好像在哭...隐约听到什么死，对不起，没用之类的话。
　　明扬从小就怕训，这会儿偷看都不敢了，连忙下楼重返餐桌。何深正和江先生聊天，明扬挨着坐下，抱着他的腰心事重重的。
　　“没事不是大病，流行性感冒，每年都会来一回，然后一整年健健康康。”何深说着扯纸擦嘴，瞅一眼明扬，问道：“上面怎么样，这么久还没聊完？”
　　明扬下巴杵在江崇年的肩膀，摇头小声说：“我不敢进去，喵爸爸在教训人，我哥都哭了...”
　　何深意料中，江崇年却不能理解，满脸疑问，“为什么？”
　　何深背着明扬对江崇年摇头，离开凳子，边走边说：“我上去看看，明扬，一会儿下来咱俩玩飞行棋。”
　　明扬后来在沙发上等何深玩飞行棋等得昏昏欲睡，人始终不来，他忍不住了，手机也不玩，脸埋在江先生胸口搓了搓。
　　“崽崽困就睡会儿，爸妈晚饭那会儿才过来。”江崇年腾出打字的手揉揉他的头发，“飞行棋等你睡醒了何深再陪你玩。”
　　明扬听进去，安心闭上眼睛。
　　江崇年拿了旁边的薄毯子给他盖上。等明扬睡熟何深才下来，眼眶一圈通红，看了眼熟睡的人，放低声音说：“年哥，梁叔叔让你上去一趟。”
　　闻言，江崇年不由心里打鼓，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学生时期被老师叫办公室的那种忐忑不安……
　　他轻轻放明扬自己躺着，不多问跟何深上去。
　　书房门半开，喵老大和明忱对坐着，时不时点头。见人返回，梁邹指着身侧的位置，自来熟道：“小江，来坐我这边。”
　　江崇年坐好，知道对方有话说，所以依旧没多话。
　　“没什么事，就想和你说说扬扬在喵星的这一年，他那个小鬼虽然没有他妈和哥哥这么犟，怕你担心憋死也不会说的。你别看他现在好好的，其实抑郁好长一段时间，差点就....抑郁症嘛，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需要慢慢养着，还得麻烦你帮忙照顾。”
　　接下来喵老大一席话听得江崇年头皮发麻，手心起了一层薄汗。昨天看到明扬手上的针眼，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明扬差点丢下他...
　　明忱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深连忙握着他的手，解救被掐红的手心。
　　喵老大讲述完，偌大的书房陷入死静，半响明忱道：“舅舅，我想了下，扬扬愿意叫你爸爸就让他叫吧。”
　　梁邹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去。不过关于你妈妈这件事就别和他说了，他状况不好，现在这样挺好的。”
　　江崇年听得云里雾里，尽管如此也没多问。出来何深觉得有必要说，找机会单独和他说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喵老大有个妹妹，也就是明忱明扬的妈妈——梁晨阳，二十几年前来地球当试住员爱上明朝野，那会儿明家还没有现在的商业地位。
　　未婚先孕生下他两兄弟，好景不长，明老爷子明知道有两个孩子的存在也坚决不同意梁晨阳过门，甚至要求儿子商业联姻。
　　喵老大气归气，终于找到机会来地球探望妹妹的时候明忱七岁，明扬才出生，那时候他们母子就已经难以维持生计了。
　　心疼下就想带妹妹和两个孩子回喵星。走那天，梁晨阳放不下明朝野，想去告别，结果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还是后来在小明扬手里发现一坨皱巴巴的纸团，大概的内容是，梁晨阳希望哥哥能帮她照顾好两个孩子。
　　喵老大怕喵星发现，不敢在地球久留，后来下来找过几次，却发现妹妹早就去世了...
　　明忱那时候已经懂事，不哭不闹照顾弟弟。直到两兄弟都长大，明忱主动申请地球试住员想下来调查母亲去世的原因，不料出意外失联五年，好在喵老大把明扬也送下来...
　　江崇年和何深从花园聊完回来，明扬已经睡醒了。他独自趴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落地窗外的景发呆。
　　“崽崽在想什么？”江崇年搂着腰把少年抱到怀里，温柔道：“和我分享分享好不好？”
　　明扬缩着手，不知道怎么说，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想，于是不答反问：“江先生去哪里了，我想你。”
　　“在花架下和何深聊了会儿，”他揉着少年的耳垂，凑近了道歉，“对不起，以后宝贝想我了找不到一定要打电话，你打电话我就来找你了。”
　　“好。”明扬往上凑了点，亲在江先生唇上。
　　喵老大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端着保温杯浅浅喝了口茶，等两人亲完了才在旁边坐下，夸张道：“啊呀，羞死了。”
　　明扬显然被吓着了，缩着脑袋躲着，江崇年笑着小声解释说：“不羞不羞，情侣之间亲吻很正常的。”
　　明扬也这么觉得，偷偷瞄一眼喵爸爸，又在江先生唇上啄了一口。
　　楼下三人聊了会儿散天，何深拉着明忱从楼上下来，另只手拿着飞行棋，对明扬晃了晃，“吃饱也睡饱了，来玩飞行棋，四个人的，梁叔也来啊。”
　　他在茶几上摊开游戏板，放好‘红黄蓝绿’四色飞棋和一枚骰子。
　　明扬揉了把脸来了兴趣，以前都是两个人玩，现在四个人，该死的胜负欲说上头就上头！
　　江崇年先开口道：“我和明扬一组要蓝飞机，你们三个随意。”
　　喵老大放下保温杯凑过来，一脸嫌弃，“我和你们这些小年轻始终有代沟...”说是这么说，他扫了一圈，欢喜道：“我要黄飞机！”
　　何深看身旁的明忱，撞他胳膊问道：“忱哥要什么颜色？”
　　“幼稚。红色。”


第88章 那我呢？
　　江爸江妈比约定时间早到一个多小时，并且自带了新鲜食材，早就想给明扬露一手，趁这次难得的聚餐，必须好好整一桌。
　　进门就听见明扬委委屈屈的声音，“不行，你耍赖...”
　　原因是何深为比明忱跑得快，偷偷重新摇骰子，得个点数大的，结果弄巧成拙，跳到明扬所在的格子里，现在两个人都得回到初始点重新开始起飞...
　　明忱事不关己，边摇骰子边说：“不管，你俩重新来，摇不到六别想出来。”
　　喵老大忍着笑在一旁看热闹，何深则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已经道歉了明扬也不好再说别的，嘴上说着没关系，靠着江先生兀自可惜难受着。
　　明明他的蓝飞机已经跑了游戏板一大圈，胜利在望，却被何深嫂子一骰子带回革命前...
　　“没关系，很快就追上了。”江崇年拍拍他的肩膀，哄着他，起身准备切点水果过来。
　　转身看见自家爸妈站门口，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一伙人。
　　“爸，妈。”
　　闻言明扬惊喜扭头，面上的委屈一扫而空，“爸爸妈妈来了！”
　　“你们玩飞行棋啊！”江爸放下手里的乱七八糟的菜，凑过来，“快给我腾个位子，扬扬以前教过我怎么玩。”
　　“小深也在。”江妈看清楚人，笑着走近。何深她认得，当初江何两家没少合作，直到现在都还有来往。
　　喵老大捏着骰子一时没说话，江崇年连忙给大家相互介绍完，过去提菜进厨房。
　　江妈原本是要跟着儿子进厨房的，在看到明忱后止住步子，接着凑近。
　　终于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好看只和好看的玩。
　　她正儿八经在明扬左边坐好，拿他的左手握着，一边问哥哥，“你妈妈长得到底有多好看才能生出两个这么标志的孩子！”感叹完，开始长辈式操心，“扬扬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事业有成有个人陪在身边才好。”
　　何深一听不乐意了，脖子缩了缩使劲咳嗽。
　　明忱笑着顺手帮他拍一拍，边点头表示赞同。江妈一看有戏，连忙介绍说：“阿姨这有个好姑娘，真的！三观正性格好，家世也没话说，妥妥一个没有公主病的公主啊！”
　　江妈说得津津有味，那姑娘她是真心喜欢。自家儿子性取向女的话正好就一对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绍给明忱也不错，只是他长得太漂亮了些，不知道周家女儿喜不喜欢这一款。
　　明扬捏捏江妈妈的大拇指，才喊出妈妈两个字，何深抢过话头，委屈道：“江阿姨，你怎么能这样，那我呢？”
　　江妈一愣，“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难道这几年转性了？”或者她记错了…
　　“对，我喜欢男人啊！”何深宣示主权一般抱住明忱，“你给我男朋友介绍女朋友，那我呢？”
　　“啊？”
　　江崇年放完菜回来刚好看完这一幕，隔着沙发从后扶着她的肩，无奈道：“妈，别乱点鸳鸯了，人家是一对，看不出来吗？”
　　明扬点头，“对，妈妈，他是我嫂子…”
　　嫂子……江妈江爸面上表情渐见精彩，竟然是嫂子。
　　不过，意料之外是嫂子，情理之中是一对，明忱这么漂亮的孩子，何深能放过？从幼儿园起就是小流氓。
　　短暂尴尬过后没再说什么，一个催着继续玩飞行棋，另一个起身去厨房开心准备晚饭。
　　江崇年则有事拿手机上楼，明扬的视线跟着去，直到人消失。
　　明忱随手把何深往自己这边拉，棋让给江爸爸，边说：“何深太笨，和我一起。江叔你坐他位子玩。”
　　“坐我这坐我这。”
　　因为江先生不在，明扬一心想和他待在一起，这会儿主动让位置，“爸爸来坐我这，我现在不想玩了。”说着急忙穿好拖鞋，蹬蹬跑上楼。
　　江爸的性子和喵老大差不多，不熟的人可能话不多，更甚至显得高冷，这会儿暗里较劲儿，谁都想先赢。
　　可能因为同被明扬喊爸爸的原因，什么事都想一争高下。
　　明扬来二楼径直去书房，结果电脑开着却不见人。他又摸去房间，看到江先生坐床上打电话。
　　“...对，都要新鲜的，不够的话补的颜色也别太艳，最好是暖色。”他等对方说完，思考后才道：“嗯，这样也行，可以，那先麻烦你了。”
　　江崇年挂了电话，余光瞥见悄悄进来的人却假装不知道，继续点着手机屏幕，默默等他靠近。
　　明扬本想吓江先生，不料反被将江先生一把拉到床上压着，吓了大跳。
　　“小坏蛋，怎么上来了？”江崇年含着笑，十指扣着他的手放在两侧，压制着挨近。
　　扑鼻而来的柠檬薄荷味，好香好香！明扬晃着腿发现难动弹，索性不动了，乖乖躺好望着他，理所当然说：“我得和你待在一起……”
　　他就知道明扬会这么回答，满意笑着，“所以崽崽连最喜欢的飞行棋也不玩了来和我待在一起。”
　　“没关系，江先生以后会经常陪我玩。”
　　江崇年松开禁锢的手，捧着少年的脸细细看了会儿，照着唇吻下去，彼此的味道融合，然后相互吸引。吻深但没参杂半点情欲，有的只是一时更胜一时的喜与爱。
　　一年过去，新鲜感耗尽，他还是好爱这个少年。
　　真好，他们今后会得到所有在乎的人的祝福，然后彼此携手到老。
　　明扬蹬了拖鞋翻身压在江先生身上，手上正要有动作时，一旁的手机又响了，他一顿，懂事的爬过去拿过来。看是汪秘书就递给江先生，接着躺在他身侧等着接电话。
　　“江总，我这里还需要确认一下，是空出十五号一直到月底这段时间吗？”汪秘书看着电脑页面的计划表，接着问，“另外，如果把国外几个合作项目提前，这样的话可能有半年时间需要往返不同地方，您确定？”
　　“对，是这样。”江崇年看一眼偷听的明扬，大方点开免提，接着说：“空出来这段时间直接公布去结婚了，具体地址保密。”
　　“好的明白，我这就去联系。”汪灼没有立刻挂电话，接着问别的，“江总，还有一件事。谢折一年期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我们这边是继续续约还是默认解了？”
　　汪灼也不敢肯定，毕竟据说谢折是跟着明少爷出国玩了，明少爷都回来了，他还不见踪影。
　　电话开了扩音，明扬听得清清楚楚，插嘴说：“要签，他会回来的。”
　　“好的明少爷。”
　　明少爷瞅着电话，替谢折问道：“汪秘书很想谢折吗？等他回来你可不可以重新约他去游乐场？他一直很期待。”
　　对面没有立刻回答，在明扬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汪秘书答应了。
　　汪灼别的也不再多问，明少爷的话有时候比江总说的还管用，不多打扰挂了电话。
　　“今天几号来着？”明扬忽然问。
　　“十一号。”
　　明扬在心里算了算，根据汪灼电话内容，隐约察觉道：“你十五号以后空出来的时间是用来和我结婚的吗？”
　　“猜猜看。”江崇年好笑看着他。
　　“我猜是，”明扬笃定并惊讶道：“那只有四天了!”
　　“对呀，小笨蛋。”
　　明扬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忧愁道：“我有些难过，你花十五天和我结婚，然后花半年出差...”
　　想想就开心不起来，出差半年...相当于刚结婚就要被迫分开半年...那可是半年，一百多天啊...
　　江崇年本来想笑，看他难受的模样又忍不住想他在喵星的日子，越想越觉得可怜。
　　本想逗逗他，这会儿一点不忍心，搂着亲亲嘴角，耐心解释道：“对外说是出差工作，但对我和崽崽来说，是婚后蜜月。重游T国再住一住水屋，去莎士比亚书店买你爱的绘本，再去看看H国能打雪仗的厚雪…这段旅程，就我们两个。”
　　明扬听完软软靠着他，嘟囔什么一句也听不清。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缩着自己的小爪子，需要身下的人抱着才能舒服躺稳。
　　他用下巴蹭江崇年的下巴，蹭完抬脸道：“老公胡子长出来扎人了。”明扬最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这会儿好好抱着，继续蹭。
　　江崇年拿他没办法，没几分钟抱着坐起来，“粘人精，咱们该下楼了。”
　　“不好，”明扬耍赖道：“我想再抱一会儿，爸妈来了，我不好意思抱…”
　　“小可怜，”江崇年果真拥抱着他，“如果你害羞，那就由我来抱崽崽吧。”
　　“好。”
　　晚饭原定去外面吃，由于江妈的临时决定，王姨把厨房让给了江妈妈，自己在巴台上剥豆，洗菜打下手。
　　明扬下来后，摸进厨房跟在江妈妈后面尝菜的咸淡，几道菜下来差点给自己吃饱了。江崇年发现及时，进来把他领出去，揉捏着耳垂问道：“我要出去买些冰糖，崽崽要和我一起吗？”
　　“要一起。”明扬想都不想就回答，挽着对方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叫明扬还有别的原因，要给他买奶茶。
　　说好补回来，今天就开始。


第89章 不够好看。
　　一行人在江宅停留了两天，第三天江爸江妈仍旧先一步赶往马耳他筹备婚礼。明扬则跟着哥哥回了京城，听说去探望一个叫梁晨阳的阿姨。
　　到京城当天夜里，明扬没有丝毫睡意，依赖躺在江先生怀里，话也不多，安安静静望着昏暗的小夜灯，缓缓眨眼睛。眼神不聚焦，江崇年搂着亲了两口都不见有反应。
　　心事重重的模样对之前有话直说的明扬来说实属罕见，江崇年搂紧他的腰往身上带了一点，低声问：“崽崽心里有事，愿意和我说说吗？”
　　明扬回过身用脑门蹭他，哼唧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一点一点抚摸对方的脸，“江先生，我有一点点难受。”他把江崇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对方作势轻轻揉着。
　　“关于哪方面的难受？”江崇年耐心引导着。小夜灯没关，隐约能看清明扬躲在怀里蹙起的眉头，仿佛真有想不透，也解不开的心结。
　　“嗯…”明扬抬起下巴，微微撇着嘴。脸颊，鼻尖泛着淡粉，难过都写在脸上了却还在考虑说还是不说。
　　江崇年觉得有必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开了大灯坐起来，让明扬也好好坐在自己跟前，挨近问：“如果是心里不舒服，今晚崽崽得和我说，我们以前约定好的，心里有事，要第一时间说出来，不能留着过夜，对不对？”
　　“对。”明扬乖乖曲着腿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丝滑的床单，接着是被子，最后才看江崇年，“江先生，明天要看的人是我妈妈对不对？”
　　这回答惹得江崇年一愣，想不到会是这事儿，一时半会想不到应对，索性掐着他的胳膊，把想哭的人重新抱怀里，揉着后脑勺的头发，“崽崽从哪里知道的？”
　　“梁晨阳是喵爸爸的妹妹，她长得跟我和哥哥很像，特别是哥哥，几乎一模一样。我上网查了，她是京城明家的儿媳妇，我和哥哥都姓明…而且，哥哥一定要带我去探望她…她和我有关系对不对？”明扬看着想哭，实则只是情绪比较低落，说话声音刻意压抑着，眼泪在眶中打转，一时半会儿掉下不来。
　　江崇年倒希望明扬痛快快哭出来，自己憋着更难受。
　　他就说，瞒不住的，明扬机灵得很。在你以为他迷迷糊糊，无忧无虑的时候，小脑袋瓜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在琢磨奇奇怪怪的事，这种时候往往心思最细腻，敏感得很。
　　他也不瞒了，与其用无数谎言掩盖真相，不如帮着他释怀。知道也不一定是坏事，以他对明扬的了解，或许知道自己曾经有过妈妈会开心也说不定。
　　“你猜对了。崽崽想去探望妈妈吗？也让她见见我。你可以告诉她，我把崽崽照顾得很好，不止我，还有我的爸妈都会一心一意待你，让她放心。从今往后，崽崽不只姓明，身后也会有一个江家做避风港。”
　　明扬半天没回应，脑袋动了动，委委屈屈嗯了声不再发言。正当江崇年以为他要哭鼻子的时候，明扬抬起脑袋，小脸依旧红润，眼睛却没有哭过的痕迹，江崇年担心他憋着，哄道：“如果崽崽觉得心里不好受，可以哭出来，有我在的时候，哭一会儿也没关系。”
　　明扬摇头，抱着江崇年的脖颈，跪坐在他身前，慢吞吞阐述，“江先生，我觉得心里不只有难过，还被幸福填满了。”
　　江崇年环着他，配合疑惑道：“和我说说为什么？”
　　“以前我很羡慕江先生有这么好的父母，完全没想到，原来我也有。我很抱歉因为小不记事而忘了他们，好在现在知道了。你看，我有两个妈妈，三个爸爸，你羡慕不羡慕？”
　　“羡慕，怎么不羡慕。”江崇年收紧手臂，擦着鼻尖吻在他湿润柔软的唇上。
　　基因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明扬性子再软，骨子里还是和明忱一样，倔强，坚韧而强大。
　　爱哭鼻子的坚强鬼说的就是明扬。
　　明扬揪起江先生的宽松睡衣衣摆，整个人钻进去，脑袋从V领口探出来漏出一点，紧紧贴着江崇年。起初还在想明天穿什么，带什么，把自己想睡着后，也不忘把江先生的左手食指好好握在手心。
　　江崇年好笑看着他的举动，心软得厉害，关了所有的灯，带着人躺下。
　　宁静的夜里，少年浅浅的呼吸声尤为明显，江崇年循着那股温热的呼吸气流，精准锁定柔唇的位子，低头吻上去。
　　他很喜欢亲明扬，有种越亲越上瘾的感觉，与拥抱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扬睡着也感受到了，不避反迎，江崇年怕把他闹醒停了动作。少年欲求不满嘟囔着什么，江崇年顺势小声表白。
　　明扬贴近他，嘟囔着回复道：“...爱你，我也好爱你。”
　　你看，怎么能不招人疼，他连梦里都知道爱你。
　　第二天不出意外还是何深来叫人起床，明扬这回心里挂着事清醒得很快。他握着江先生的手腕，抬起来够自己的眼睛，蒙了会儿含糊叫人起床。
　　江崇年闭着眼探过身，照例彼此早安吻，随后一鼓作气捞明扬起来，托着臀抱去洗漱。
　　今天去扫墓，明扬宁愿不吃早饭也想挑一身漂亮的衣服，他说是穿给妈妈看。
　　因为明扬从喵星回来胃就变得很不好，江崇年很在乎他的早中晚餐质量，知道他对穿着有自己一套讲究，也考虑日子特殊，前一天晚上就给他准备好了搁在架子上。
　　白T配牛仔，最简单常见的大学生装扮。明扬翻看后不想穿，和江崇年僵持着，“不行，不够好看。”
　　江崇年边帮他解睡衣口子，边解释，“父母最喜欢穿得阳光干净的孩子，这样看着乖也招人疼，梁妈妈见了一定会喜欢。”
　　江先生有父母，所以有经验，明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换上后越看这身打扮越顺眼，要求江先生也得穿一样的。
　　两人下来，喵老大已经吃完早餐背着手悠闲去花园里逛，何深则围在起晚的明忱身边剥鸡蛋。
　　“哥哥，来，再吃一个。”
　　明忱蹙眉接了，没立刻吃。明扬过去就接到哥哥转手过来的鸡蛋，一时间不知道吃还是不吃，于是又转手给江先生。
　　“我剥的鸡蛋有毒吗？一个二个都不想要！”何深受伤撒手不干了，下桌大步迈出大门。明扬不知所措望着大门，挨着江先生坐着，边问，“我们是不是错了？”
　　江崇年切开鸡蛋正想安慰，明忱无奈，“吃三个鸡蛋了，他跟猪一样，觉得好玩一直剥想噎死谁？”明忱骂着扯了张纸擦擦嘴就往外走，“我去哄一下，你们吃着，还不急出门，管家买花去了，还有一会儿。”
　　明扬目送哥哥出去，回神过来面前放了一碗青菜瘦肉粥，江崇年则吃得烤面包。别人手里的东西总是香的，他硬要吃江先生手里涂了蓝莓酱的烤面包。
　　江崇年撕了一点给他，“崽崽把自己的粥喝了养一养胃。”
　　“不行。”明扬拿了烤好的面包，自己抹酱。
　　“随你，但是不能浪费食物，你吃完面包，粥也得喝完。”
　　“可是，粥是你舀的。”
　　江崇年也没逼他，把粥挪到自己面前慢慢喝。明扬面包没吃完，看江先生吃得香了拿了勺子跟着舀粥喝。给江崇年逗笑了，捏着他的脸，好笑道：“多大了，吃饭还要哄着？”
　　明扬不为所动，把没吃完的半块面包递给江先生，一个人把剩下的粥吃完。喵老大背着手回来，手里捏了一把小野花。
　　能在明宅找到野花实属不易，何况他还拿了一把！
　　等明扬下桌，花也捆好了直接递给明扬，“一会儿你把这花给晨阳阿姨，她生前最喜欢这种细细碎碎的小野花，既然喊我爸爸，以后也喊晨阳阿姨妈妈，你看你白捡的。”
　　明扬和江崇年对视上，明白他们瞒着自己的苦衷，于是笑着痛痛快快答应了。
　　墓地位于京城东区长安园陵园，依山傍水，绿化做得很棒，一路爬楼梯上来都能闻到各种花香。
　　明扬坚持走在最前头，略过一个个石碑，在一片简单的小土坡上看到了熟悉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生得比在喵星相片里还要漂亮，笑得很灿烂，惹得明扬也不自觉跟着笑。
　　旁边的男人生得也好看，同样笑得灿烂，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满眼是要溢出来的爱。
　　无论如何，爸妈曾经一定很快乐。
　　周遭开着人工移栽的野花，当春开得正艳丽。明扬把手上的花束放在四方的平面上，上面雕刻着几排字，明扬看不太懂，剥开风吹来的野草默默跪下。
　　江崇年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母亲说话，拦着身后人。
　　“小明扬什么时候知道的？”何深下巴杵着明忱的肩，瞟了不远处的明扬好几眼，“竟然不哭不闹，这是真的吗？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出三秒该哭着要爸妈了吧...”
　　明忱不赞同他的说法，甚至嫌弃，不咸不淡补一刀，“自己半斤八两还有脸说别人，要说哭，我想没人比你厉害。”
　　何深选择性耳聋，死皮赖脸掐一把他的腰，“忱哥，你和弟弟说了？”
　　“没有。”
　　喵老大咳了一声，仰头看眼日头，“臭小子自己琢磨的，喵星看到我和她妈妈的合照。我就问他，我俩像不像，结果人家直接说，像明忱和他，堵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呀，揣着机灵装糊涂呢。”
　　“年哥最有感触，”何深把话头抛给江崇年，“你自己说，明扬刚来那会儿是不是特单纯，现在越学越机灵，你等着吧，哪天变得跟他哥一个样，气死你。”
　　江崇年没回答，柔柔的目光始终落在明扬身上，比自然光都要热烈。
　　明忱斜他一眼，对于这种常常不知好歹的人，能忍着不发脾气，脾气和修养都是真的好。
　　没大会儿明扬拍拍裤子站起来，笑嘻嘻扑到江崇年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我把江先生介绍给妈妈了，她很喜欢你。”
　　“崽崽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了，她说只要我喜欢，她就喜欢。”
　　“这样啊，我也该看看她。”江崇年手里有一小束花，抱着明扬重新回去，端端正正对着墓碑鞠了三躬。明扬牵着他的手笑着，另一只手悄悄抹眼泪。
　　他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真有人像齐天大圣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呢？
　　笨蛋才信。
　　以后他要时常留意天上的星星，说不定哪天就看到牵挂的他们了。
　　等明扬抹干净眼泪江崇年才带他回来。他害羞躲在江先生背后，眼泪没了可眼眶还红着，何深嫂子和喵爸爸最会嘲笑人了！


第90章 你不害臊。
　　明忱等他们退回来才把准备好的花放上去，带着何深鞠了三躬退回来，把剩余时间让给喵老大。
　　结果一行人被喵老大直接赶下山，直到太阳渐落才回来，手里晃着狗尾巴草，看着一脸悠闲。
　　回程路上，天边浮现黑云，没几分钟就落了雨。
　　明扬趴在窗边往外看，江崇年凑过来跟他一起看，下巴搁在他的颈间，低声夸奖道：“崽崽今天很棒，感觉成熟了不少。”
　　明扬回过身，蹙眉不赞同，“江先生说一个已经二十三岁的人不成熟，这很不对，只能说一直都成熟，只是不太稳重。”
　　“好，一直成熟，现在更成熟了。”江崇年捏着他的下巴，顺势一侧让他躺在自己肩上，累了能直接睡。
　　何深本来坐前面就无聊，听到明扬苍白无力的反驳，回头接话，“扬扬，你刚那话反驳得不对，嫂子教你一招，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法子不是讲道理，而是无理取闹。”说完还不忘小心翼翼看明忱，见对方没发表意见准备接着说。
　　喵老大不乐意了，伸手给何深一个脑瓜崩，“我还在呢，尽教坏心眼！”
　　何深灰溜溜转回去，发现明忱竟然在笑...这就是他刚才没有阻止的原因..
　　回到明宅，江崇年拎着路上睡饱，此刻在花园里雨后找蘑菇的少年回房间收拾行李。
　　定了一早的飞机，行李得他一起收，以免落下什么重要的。
　　“江先生说的，结婚只要记得带上自己就可以了。”明扬蹲在箱子前，伸手扒拉里面的小东西。
　　那一盒飞行棋陪着他从义城开始就辗转各地，属于古董级宝贝。
　　“带上自己是首要，其次是你自己想带的东西，收一收，今晚我们去机场附近酒店睡，免得有个小懒虫赖床赶不上飞机。”江崇年帮他拿了两件睡衣以及贴身用品。
　　“我哥他们不一起吗？”明扬把床头柜里的故事绘本塞进箱子里，琢磨着还有什么可以带。
　　“我们先过去试一试礼服，招待远道而来的宾客。他们玩两天就来。”江崇年晃了一眼，拉住他的手腕带过来一起坐床边，撩开衣领看到一个块红肿。
　　“怎么被蚊子咬了？”他按一按那小块微肿周围的皮肤，“疼不疼？”
　　明扬摇头也想看看，奈何在锁骨上去一点点，怎么也看不到。本还没什么感觉被江先生说得有些痒，小声嘟囔着什么，江崇年怕他乱抓找药膏来擦，隐约又听见什么跳蚤。
　　突然想起在T国他也被蚊子咬，直说长跳蚤了，这会儿边擦着药边逗他，“崽崽以前长过跳蚤吗？还是小笨猫的时候。”
　　“我没有！”明扬歪着脑袋张嘴，不轻不重咬在对方的肩膀上，这是他后来学会的技能，如果嘴巴说不赢的话，张嘴也行。
　　江崇年不留情面笑出声，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我知道，没有没有，崽崽干干净净闻着也香，跳蚤最不喜欢这样的小猫了。”
　　“江先生欺负人。”明扬松了嘴，扑倒他，“你是不是以为我答应和你结婚就不会反悔了？”
　　“对，崽崽不会。”江崇年说得笃定，明扬无可反驳，蔫儿了，有气无力趴在他身上。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江崇年搂着瘫软的少年一并起来，笑道：“真欺负你的时候，”他刻意放低声音，贴着耳根，“是哭得停不下来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招人疼。”
　　明扬的脸渐渐泛红，右半边耳朵的麻感蔓延全身，手伸进江先生白色的T恤里，想掐一掐他，又舍不得用力，“你不害臊。”
　　两个人的时候江崇年随他怎么说，牢牢抱着，光顾着亲热，行李没收多少。这场明争暗斗在明扬使坏，咬破江崇年的唇后才落下帷幕。
　　当晚明扬异常亢奋，在酒店缠着闹腾了很久，以至于第二天坐上飞机都是迷糊的状态，起飞没多久歪着脑袋睡得不省人事。
　　事实上小迷糊和江先生坐飞机时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江爸江妈早半小时就在马耳他机场等着，四人简单吃了顿饭，二老忙得很，把时间留给小情侣自己打发。
　　所有婚礼服装都在前几天寄过来放在酒店里，明扬特意没吃太饱回酒店试礼服。
　　他们住的酒店露台就能隔海遥望三姐妹城，目光所及的房屋建筑呈米白色石灰岩建筑，透着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正值傍晚，偶尔传来歌声，明扬趴在露台栏杆上欣赏。
　　“江先生，试完衣服陪我走走，我想看清楚，我和你结婚的城市到底什么模样。”
　　“好，那我们抓紧时间试试衣服，设计师在，试了哪里需要改立马送过去。”江崇年从防尘袋里拿出一套剪裁精细的浅灰色平驳领西装。
　　单排手工绕线黑扣子，左面领边配了一枚纯银字母‘N’胸针，沿边精雕的花，明扬细细观察后猜是藤冰山。
　　他脱完上衣在镜子面前直接套礼服，江先生则在旁边帮忙整理。尺码是一年前的，明扬现在瘦些，穿着也没怎么显大。
　　果然如江崇年想象的，像一个金贵不可攀的小少爷。
　　明扬很适合银色，灰色这类低调又奢华的色调，在他本身的衬托下，整个人都在散发不可言喻，耀眼的光，让人移不开眼。
　　明扬本人是不知道的，觉得看得过去，所以换好后扣子没扣整齐就赖着江先生催他赶紧也换了来看看。
　　两人的差不多，除了领边的胸针字样不同几乎一个款，江崇年的是‘Y’。
　　明扬反映半天才恍然大悟，“这个字母代表我们，是年和扬！”
　　“是呀。”江崇年捏捏他的鼻尖，“喜欢吗？还有一套黑色的，试一试。”
　　明扬听话试了，黑色这套看着做工更繁复，穿上整体更庄重些，显得不稳重的自己瞬间稳重了。
　　明扬在镜子面前反复照了又照，直到被身后的人抱住，这才老实没动了，缩着发痒的脖颈。
　　“还有几套，宝贝要不要一起试了？”
　　明扬下意识就想点头，忽然觉得是不是有点多了，发出疑问，“结婚要换这么多衣服吗？”
　　“正式结婚当天对我们来说两套足够了。”
　　“那怎么说还有很多...”明扬一直盯着江先生含笑的眼睛，没等话说完就回过味来，“...试婚纱啊...”
　　“真聪明。”
　　就这两个字，明扬脸热得厉害，上次这么红还在上次。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明扬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翻天覆地后被压在身下，“崽崽不想穿？”
　　“我，不是...我只是..”明扬支支吾吾别开脸，这个时候的江先生好坏，明明知道答案，还强迫着别人再说一遍...于是转而言其他，“我以后要准备一个记仇本，你欺负我了，都要一笔一划记下来，备案在册。”
　　这话给江崇年逗笑了，“小气鬼才有记仇本。”
　　明扬后来悄悄把‘记仇本’换成了‘记错本’，这样一来，他才不是小气鬼。
　　说好的逛一逛，因为江先生的精益求精，尽管合身也需要微调些地方，等衣服修改好送来，江妈已经开始张罗婚礼流程了。
　　主角明扬因为前几天领证加拍摄婚纱照，累得起婚礼当天不来床。六点不到，江崇年让门口的造型师等一等，独自开门进去。
　　里面窗帘没拉严，静悄悄的。望着陷进被子里睡得依旧香甜的人，江崇年轻手轻脚趴在他身边，声音和动作一样温柔，“我的新郎怎么还不起呀？”
　　“嗯...起。”明扬原本蜷着身子，这会儿乖乖睁开眼，忽闪着长睫，微微躬身探过来早安吻。
　　江崇年怕他真睡蒙了，提醒道：“崽崽，今天我们结婚，记得吗？”
　　“...记得。”明扬慢吞吞坐起来，本想抽时间发会儿呆，猛然想起来，惊道：“我结婚！”
　　随后完全清醒，一骨碌下床洗漱。刚进浴室就听见叫声，吓得江崇年连忙进去查看。
　　明扬皱眉按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头发不懂事，又开始乱翘了。”
　　“有造型师专门为崽崽打理，今天我保证你最好看。”江崇年从后抱着他，陪他洗漱完出来，明扬蹙起的眉头并没有展平。
　　当江先生准备叫造型师进来时，明扬连忙拉住他的手，看模样又着急又害怕，多是不知所措。
　　“江先生，我...我不好了...”明扬下意识摸摸头顶，尽管什么都没摸到，还是着急的颤抖。
　　江崇年察觉他的异样，拉着在床边坐下，“崽崽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边问着手探到他额间，温度正常。
　　“嗯...”明扬咽了咽口水，尾椎骨隐隐作痛，“我感觉尾巴，它要冒出来了。”
　　江崇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确认一遍后没表现出多大反映，冷静安抚着他，“现在崽崽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有，可是我的尾巴要长出来了，怎么办？”明扬揪着江先生的手袖晃了晃，带着哭腔，“如果我是变态就结不了婚...又因为我的原因而结不了...对不起..”说话间毛茸茸的猫耳朵已经从发间窜出来，配上欲哭不哭的表情呆萌的很。
　　“胡说，怎么是变态，哪有这么乖的变态。”
　　这种情况确实不可预料，江崇年还在想应对之策，门口江妈妈在催了。
　　“注意点时间哦，要耽误吉时了，快些收拾。扬扬别赖床啊，起床妈给你大红包。”江妈真的捏着一把红包，给名单上的兄弟团准备的，由于女生就两个，江妈妈还准备了特大的。
　　门口声音越大，明扬越害怕，缩到江先生怀里，颤抖得明显。
　　“崽崽别怕，我们依旧今天结婚，有尾巴耳朵也没事，多可爱，这下真是全场焦点了。”
　　江崇年摸手机拍了两张明扬尾巴和耳朵的照片。边安抚着明扬拨出去一个电话，那边汪灼正疑惑，离这么近还需要打电话，揣着疑或接了。
　　江先生和对方说了什么明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挂了电话江崇年好笑帮他抹眼泪，嘲笑着门被明忱推开，后面跟着何深和喵老大。
　　“我看是谁，结婚当天哭这么凶。”喵老大锁好门，背着手一脸嫌弃走近，点点明扬的鼻尖，“呦，是明扬，简直丢死人。”
　　闻言明扬摇着尾巴扭过身子躲着抹眼泪。耳朵被喵老大捏在手里，“这耳朵，长得真健康，成色也不错，卖出得值不少钱，爱哭点也没关系。”
　　明忱忍住笑拿了明扬等会儿要穿的西裤，用刀片在尾椎骨位子小心划了尾巴大小的口子。江崇年通知他们进来时想了一个方案，这种情况下用似乎也不错。
　　“扬扬，快换衣服，外边在催了。”
　　因为两个新郎的缘故，也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接新娘，双方在酒店收拾好，跟着婚车车队一起去婚礼现场。时间是江妈妈特意找人算好的，耽误不吉利。
　　明扬看过流程，明白要讲究良辰吉日。刚回过头，就见何深嫂子，拿着梳子和发胶笑嘻嘻道：“嫂子充当你的造型师了，在发行方面我真有一手，不信问你哥，有时候他懒，上班头发都是我帮着打理的。”
　　江崇年捧着他的脸，“咱们有耳朵尾巴也能照常结婚，崽崽相不相信我？”
　　“相信...”明扬一把抓着自己乱晃的尾巴，捏在手中绕圈圈，“我可以马上泡冷水。”得很久，不知道会不会耽误...
　　“不用，我们就这样结。”江崇年帮他扣好内衬的扣子。
　　明扬见大家都不怕，渐渐恢复冷静，下床坐木椅上等何深帮他抓发型，江崇年则抽空出去了。
　　明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抓着哥哥的手，“哥，你以前说这样会被警察抓起来，今天就不会吗？”
　　明忱反握他的手，“警察不抓新郎。”
　　这就像一颗定心丸，明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结婚见到的都是认识的人，长个尾巴，应该不奇怪吧...


第91章 他和他的猫（完结）
　　毛耳朵会根据主人的心情乱动，尾巴也是。
　　何深差点把发胶抹明扬耳朵上，不得已腾手捏住时而精神时而耷拉的小耳朵，“你控制住先别动，我马上好了。”
　　为了不让它动，明扬刻意屏住呼吸，不一会小脸涨红。喵老大看他憋得辛苦，过来帮忙捏住，边研究着，“没乱吃什么吧？这耳朵说长就长，你妈妈当年可不这样。”
　　“我没有。”
　　明扬猜是发情，从国内到马耳他温差大，说不定诱导发情……
　　总之他嘴巴严实得很，什么不该吃的都没碰。
　　等发型弄好，明忱拉开防尘袋帮他套上外套，边说：“待会儿出去记住不可以乱动耳朵尾巴，等婚礼流程结束我带你回房里等着。这回不用泡冷水，会感冒，让…江崇年帮帮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江先生帮过我的。”明扬回答得自然，对着镜子想挠耳朵，喵老大捏了会儿有些痒。
　　明忱斜眼看他，提起这事明忱心里仍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像是打架没打赢的不得劲儿。
　　只能说还好遇到的不是别人，要遇到的是六年前的何深，不远万里腿都给小崽子打断！
　　明扬哪里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满心都是江先生为什么还没回来，往门口看了好几次。
　　第十一次的时候汪秘书来敲门，通知明忱一行人出去准备。
　　见状，明扬连忙跟着站起来也想走，却被自家哥哥拦着按回床上坐好，“在房间等江崇年来接你，情况特殊，扬扬一个人千万不能乱跑。我们去换衣服，在楼下等你。”
　　“我不要...”明扬揪着他哥的手，一点松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都是人，只有他一个长着耳朵，被看见不仅害羞，更多的是害怕。
　　明忱刚准备安慰，话还没出口，江崇年推门进来，手里拎个黑色小袋子。
　　“梁叔，道具汪灼放你们房间了。”
　　“好嘞。”喵老大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带众人麻溜出去。
　　这会儿明扬也不拦着了，欢喜看着已经装扮好的江先生朝自己走来。他突然觉得新鲜，今天的江先生异常的迷人！
　　其实江崇年平时的打扮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别着‘Y’字母的灰色西装优雅、正式，显得人高大挺拔。倒是明扬，鲜少穿得这么正式，乍一看恍惚变了个人，视觉上真的成熟又稳重。
　　但配上毛茸耳朵，又成熟稳重得不纯粹，就像双马尾大胡子叔叔的粉发夹，反差萌！
　　他晃着尾巴迈一步凑到江先生跟前，微仰着下巴，甜甜笑道：“老公，你来了。”
　　“一直都在的。”江崇年宠溺捏捏他的脸，环着腰亲了一口。
　　长耳朵尾巴的时候明扬最粘人，粘人精加小妖精，磨死人不偿命。
　　“崽崽帮我一个忙。”
　　“好，什么忙？”明扬一点也拒绝不了这股浓烈的柠檬薄荷，心里痒痒的，耍赖要求江先生帮忙前先帮自己挠一挠还在发痒耳朵。
　　江崇年自然是百依百顺，帮他揉舒服了才打开袋子，拿出一对黑色的猫耳朵夹子，“崽崽帮我夹上。”
　　明扬头上的灰耳朵因为太真看起来比较假，江崇年准备这个虽然假，但混在一起就莫名真假难辨。他一时没敢去接，眼巴巴看着，甚至缩了缩手。
　　江先生说的‘相信他’原来是这个……两人一起长耳朵。
　　“怕了？”
　　“不怕。”明扬慢慢吞吞拿过来捏着，本来好好的，和江先生对视上后没绷住，眼泪开始打转。
　　“怎么就要哭了，小媳妇出嫁呀。”江崇年说是这么说，扯了纸帮他擦。
　　“眼睛哭肿了正好，叫化妆师遮的时候化丑点，我多拍两张照片当崽崽黑历史。”江崇年故意逗他。明扬的脸其实根本不需要化妆，多余着墨只会画蛇添足，素着就很漂亮。
　　“不行。”忍了两口气，明扬接着说：“你为我变成猫了...你，很好。”
　　“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这个婚礼，送你也送我。”江崇年握着他的手，轻轻捏着，“崽崽今天很可爱，因为你，这场婚礼将前所未有的有爱。”
　　“因为猫耳朵吗？”
　　“对。”
　　明扬吸吸鼻子帮江先生戴上猫耳朵，对着镜子照了照，越看越顺眼，破涕为笑，“好看！江先生怎么没有尾巴？”明扬把自己的尾巴晃到前面，江崇年握住，顺着扶上他的腰往自己身上搂，“唯一有尾巴的是我的崽崽。”·
　　明扬脸一红，垂下脑袋躲着，“是。”
　　“走吧，妈妈说崽崽偏爱大海，特意为你选的地点。据说现场每朵花的朝向都精心设计过。”
　　“这也有讲究？”
　　“有，关于你的她都很讲究。”江崇年牵着明扬按电梯下楼，一路上没见什么人，哥哥说会在楼下等他也没有。
　　车一路开到海边，明扬刚下车米娅穿着白纱裙杵在他面前，头上别着一对白耳朵，精心做得发型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笑得眼睛眯起，“扬扬，你竟然配了尾巴！好可爱！”
　　“你的耳朵比我的小。”明扬实话实说，视线落在米娅毛绒白耳朵上。
　　“大耳朵显脸小！”米娅突然意识到这个严肃问题，撩着头发急忙转身，“回见，我得抓紧时间换一对大点的！”
　　老远就看到高大的白色花环，背靠蓝天与波澜大海，再高一点就是薄薄的云层。
　　江崇年知道明扬害怕，一路牵着手进去。入口摆着两人前两天刚拍的婚纱照，插着鲜花和蛋糕，照片上两人的笑容看着就很幸福。
　　再往里走是现场。
　　左右两边的椅子是透明的，映照周遭万物，与自由融为一体，稀疏，或站或坐着宾客，他们三五一群举酒杯攀谈。
　　中间的草坪撒了花瓣，被白色藤冰山堆出一条通往宣誓台的路。原来这就是江妈妈的精心，每朵花都朝着宣誓台，明扬如果站在台上的话，每一朵温柔的藤冰山都像在见证他们的爱情。
　　江先生的温柔，一定是江妈妈培养出来的！
　　还没来得及看有哪些来宾，所谓的兄弟团，明忱、何深、程最、江泽川、汪灼、甚至Divide都在，他们头上都带着同款不同色的猫耳朵，一群朝明扬这边走过来。
　　米娅也换好大一号的猫耳朵，领着韩允大步往这边走，后面是充人数的模特朋友们，无一例外大家都有一对耳朵。
　　明扬默默看一眼身旁的江先生，立刻扬起脑袋看天，把眼泪倒回去，尽管催泪也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结婚不能哭。
　　江崇年搂着他笑，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
　　第一次从明扬嘴巴里听到‘变态’一词起，江崇年就知道明扬很介意自己的不一样，甚至讨厌。
　　可江崇年不介意，甚至心疼他，不管是耳朵还是尾巴或者别的什么，都是明扬的一部分，他都爱。
　　也正因为爱，才会想方设法小心翼翼保护他的敏感。
　　他懂明扬，明扬明白他懂。
　　江妈妈老远就看到这群戴猫耳朵的小年轻人，拿着相机凑过来，稀奇道：“年轻人就喜欢花里胡哨，快快快，都站好，配合阿姨拍两张发朋友圈。”
　　‘咔咔’连拍十来张，江妈妈把相机扔给江爸，“帮我一起拍两张。”她站在儿子和明扬中间，牵着两人的手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
　　身后兄弟团跟着抢镜，米娅个子矮，缩到前面半蹲着蹭镜头。
　　最后一张时何深把自己的猫耳朵别在江妈头上，江爸趁机让路过宾客帮着拍，急忙找了中间位置。
　　快门按下，从今往后，是一家四口。
　　……
　　直到很久之后，明扬还能清楚记得婚礼这天某些细节。
　　天空作美，万里无云，阳光也不刺眼，喵爸爸换了黑色燕尾服成了证婚人。
　　他大声问道：“江崇年，你愿意承认并接纳明扬为你唯一的伴侣吗？”
　　江崇年答：“我愿意。”
　　明扬立刻举手，“我也愿意！”此番举动引得下面一片笑声。
　　喵老大啧了一声，“猴急，还没轮到你呢！”
　　明扬没说话，江崇年却读懂了他的小嘟囔，他说：是猫急。
　　江先生一笑惹得明扬有些不好意思，扑过来抱住他，还来不及表示，喵老大连忙扯开猴急的猫，提醒道：“走完流程再抱。”
　　那天跟着喵爸爸念了好多词，明扬记得不多，印象最深的是互相交换戒指后，江先生含情脉脉望着自己，上前一小步拥抱着他，小声耳语道：“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彼此共享生命。”
　　“流程，让我走完流程再抱！”喵老大就差点站两人中间挡着。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忙的证婚人，除了证婚还得维持新郎秩序...
　　明扬心无旁骛，笑嘻嘻回复刚才耳边的话。
　　“我愿意。”
　　喵老大念一半停下来，“愿意什么愿意，我都没念完！”
　　...
　　马耳他正在入夏，尽管是海风徐徐的傍晚穿一件小汗衫也不觉得冷。明扬婚礼结束第三天就是这么随意，穿一双浅蓝色拖鞋，搭配做旧牛仔短裤出门。
　　这个城市给他的感觉就是角角落落懒懒的舒适，和江先生牵手逛瓦莱塔老城仿若折叠的街，除了海风参与了两人的悄悄话，还有海对岸融入夜色的歌声。
　　两人没走多远，明扬是个会喊累的小少爷，况且夜色渐浓时可以欣赏的景色屈指可数，江崇年背着他绕着旧薄荷街回去。
　　听着‘薄荷’两个字，明扬真在风中闻到了这股最爱的味道。
　　是江先生给的。
　　不用别人说，其实很多时候明扬也觉得自己变了，仔细想又好像没变。
　　依旧执着喜欢闻一个人身上的味道，爱喝开在江氏集团必经路转弯第二家店铺的奶茶。下班高峰期一定会去电玩城抓娃娃，每次只换五十个游戏币，不抓起来就不走。
　　早餐不要牛奶，鸡蛋不爱蛋黄，喝酒一口闷...
　　即便到现在，他依旧相信，有江先生在的地方哭能解决任何事。
　　伸手有拥抱，闭眼有亲吻，这辈子就是他了。
　　“老公。”
　　“嗯？”
　　“江─先─生。”
　　“我在～”
　　明扬靠着江崇年的肩满足笑出声，海风也不舍吞没这道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以安静下来。夜色里，心贴着心相同频率碰撞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结实有力。
　　少年安心趴在先生回温的背上，悠闲的夏日不再漫长，爱已将四季融合，往后的岁月总如春风和煦。
　　他和他的猫。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撤小板凳吧，明扬和江崇年的故事讲完啦。
　　谢谢一路追更过来的宝子们。
　　二狗第一次写长篇现代都市耽美，剧情节奏，人物刻画等等多方面不足，当练笔了。赞美和批评我通通收下啦！
　　写完这本后对剧情如何把握作了总结，会吸取经验，扬长补短再接再厉，祝愿我和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们越来越好哦！比心！
　　另外，下篇《我的小情人》互攻文，酸甜口，五月初开，欢迎阅读。
　　最最最后，番外会在隔日下达。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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