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宿主他又OOC了》作者:切克闹   简介:   本书又名《快穿之总有大佬对我垂涎欲滴》   【脾气娇软奶包受VS病娇痴汉专情攻】   【甜文虐渣,双洁1V1】   顾苧刚考上大学就遭遇车祸身亡,没想到绑定了一个系统,说完成任务可以重活一次,然后事情有点超出意料。   君临天下的偏执帝皇,一手捉住他精致的脚踝,一手捏着冰冷镣铐:“乖宝,不许跑不然打断你的腿!”   矜持优雅的始祖血族露出尖锐的獠牙,舔舐他修长的颈子:“宝贝儿,你的血可真香啊。”   霸道强悍的雷系异能者捏着他柔韧的腰肢,语气危险肆意:“既然落到我手中了,那就别想跑。”   残疾的帝国上将抚着他漂亮的鱼尾,深情宠溺:“乖,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只有一点,不许离开我。”   ……   最后的最后…   顾苧像煎咸鱼一样被男人翻来覆去,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分类:甜文 爽文 HE 快穿   ========================= 第一卷 第一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顾苧坐在镜子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长的真好看啊。   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上,是一对柳叶眉,一双水润的杏眸镶嵌在白嫩嫩的脸蛋上,动作间眼波流转,媚意横生,这是一张男生女相的脸。   伸出手,顾苧在白嫩的脸上用力一捏。   “嘶…”   有点疼,看来是真的了。   精致的少年目光涣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一片迷茫。   他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刚上大学。   是车祸,他的身子都撞成了两截,场面血淋淋的格外恶心。   就在他灵魂离体的那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等恢复意识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嘀—宿主绑定,系统开始启动。”   “亲爱的宿主,我是系统79588号,你可以叫我柒柒。”   系统?   顾苧疑惑的眨眨眼,那是什么东西?   自称为系统的家伙听到了顾苧的疑惑,开口反驳道:“本系统不是东西。”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本系统是个东西。”   好像…更不对了…   79588号作为新诞生的系统,对于博大的华国文化还不是很能理解。   它不再纠结,轻咳两声后一本正经的说:“是这样的,因监测到宿主临死时有强烈的求生欲,所以才能和本系统绑定。”   “只要宿主完成任务,就能获得新生。”   新生!   顾苧眼睛一亮,眼睛里那些迷茫的雾气散去,独留清明。   “真的吗?我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那当然了,只要攒够积分,宿主就可以选择重生到车祸发生前,躲过这次危机。”79578号骄傲的挺起胸膛,他们系统可是很厉害的。   顾苧相信了,他信任的看着眼前毛发柔软的小狗,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有积分啊?”   “这个简单,宿主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每个任务会反馈给宿主不同数量的积分,只要积分满一千,宿主你就可以重生啦。”   顾苧认真的倾听,然后用力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话音刚落,顾苧脑子里就多了一本小说,名字叫《霸道帝王的宠妃》。   这具身体的名字和他的一样,也叫顾苧,是偏远城镇里一户富商家的幼子,长相漂亮却性格毒辣。   书的大概剧情就是身为帝王的主角攻被人陷害流落民间,被心肠狠毒的原主买了回去,天天欺负,然后在生命的最低谷碰到了心地善良的主角受,被主角受感动,后来男主归位后,将欺辱过他的原主一家砍了脑袋挂在菜市场示众,和主角受一生一世一双人。   “宿主要做的,就是刷男主的好感度,好感度越高,任务完成的评分也越高,反馈的积分就越多,完成任务的前提是不能崩人设哦。”   就是说,他要边欺负男主边刷好感度。   “嗯,我知道了。”   顾苧露出坚定的神色,只那么一瞬间,坐在镜子前表情木讷的精致少年变得鲜活起来,仿佛注入了灵魂。   得到身体控制权的顾苧抬起手,眨巴眨巴眼睛,铜镜里的人也抬起手,眨了眨眼睛。   “宿主,现在的情节是原身从集市上买回男主,刚打完一次。”   毛呼呼的小狗原地打了个滚,吐着舌头哈气。   “为了和宿主绑定,本系统花了许多能量,现在要去补能啦,宿主加油哦。”   “再见。”   萌哒哒的电子音说完就消失了,顾苧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漂亮的小少年垂下头,瘪了瘪嘴,丧了一分钟后又鼓起腮帮子挥了挥粉拳。   顾苧加油,你可以的!   “咚咚咚”   “小少爷,您没事儿吧?”   是原身的仆人担心自家小少爷,这才敲门询问。   顾苧坐直了身体,放在腿上的手抓着衣服下摆拧了拧,回忆着原主的语气和神态,结结巴巴的说:“本、本少爷能有什么事儿,多嘴!”   仆人被说了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原主脾气古怪,有时候前一秒还好好说话,后一秒就抽鞭子打人。   从梳妆台前起身,顾苧试探性的跨出来一步,或许是灵魂和身体还没磨合好,少年的动作略显僵硬。   但很快,在顾苧的反复练习下,动作变得十分顺畅了。   既然要刷好感度,那就必须和男主见面才行呐。   于是,漂亮的如同波斯猫的少年第一次踏入了脏兮兮的柴房。   柴房位于顾府西北角,顺着蜿蜒的小径,穿过花园就到了。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咯吱”声,一阵灰尘扑面而来,顾苧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柴房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柴垛,破旧的绸布从横梁垂落,缺了一只脚被弃用的木桌横放在空地上。   隐蔽的角落里布满了细密的蛛网。   浑身是伤靠在墙角的男人抬头,看到站在门口,一连嫌弃的顾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顾苧看到男主的惨状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再怎么心理强大,那也没见过这种惨状。   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被鞭打后更是成了破布,零碎的挂在古铜色的身体上。   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凌乱的杂物,顾苧一步步走到男人面前,伸出细长白嫩的食指放在男人下巴下,用力一挑。   咦?   没挑起来。 第二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曲封眠眯着眼,狭长的眼睛隐没在额发下,让人看不清神色。   下巴处是软滑的触感,男人手指微动,顺着少年的力道抬起了下巴。   入目的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令人目眩神迷,只可惜,是个心肠歹毒的草包。   顾苧在男人抬头的那一刻就失了神。   好像啊,和那个人…   男人剑眉星目,脸部轮廓硬朗,鼻根高挺,一双墨色的瞳孔暗沉无光。   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自上而下贯穿了男人的半边脸孔,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反而显的更为狰狞可怕。   这道伤此刻正往下淌血…   顾苧抖着手松开曲封眠的下巴,撇开眼不敢再看,生怕露出异样。   这伤是原主打的,顾苧有印象。   “你…”   你痛不痛啊…   顾苧双手背在身后,足底划拉着地上的干柴,红润的嘴巴紧紧抿着。   曲封眠冷笑一声,抬起头靠在脏灰的墙壁上,冷声道:“不知少爷还要如何?”   男人一抬头,那伤彻底暴露在了空气里,赤裸裸的彰显少年的恶毒。   顾苧更加内疚了,虽然不是他做的,可现在这具身体的支配者是他,四舍五入就是他顾苧干的。   为了维持人设不崩,心里紧张的要死的少年上前一步,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偏过头说了句“真丑”。   丑?   曲封眠瞳孔收缩,这还真是新鲜呐,第一次有人说他丑。   “我说,你好丑。”   生怕对方听不清似的,顾苧又说了一遍。   曲封眠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不露,他曲起一条腿,歪着脑袋用冷飕飕的眼神看少年:“再丑,还不是少爷打的。”   那眼神不带一丝情绪。   “我…”   他好凶啊。   而且也没说错,就是他打的。   但…输人不能输阵。   被那眼神盯的心底发寒,顾苧鼓起腮帮子奶凶奶凶的说道:“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挖了你的眼睛!”   “吩咐下去,今天不许给他送饭!”   听到这话的男人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用阴沉的眼神看着顾苧。   “是,少爷。”身后跟随的仆从低声应道。   果不其然,没有顾苧的吩咐,没人敢给关在柴房里的男人送东西吃。   凉夜如水,曲封眠靠着墙假寐,脸上的伤已经不再淌血,突然,一丝细小的声响传入耳中。   他的耳朵动了动,眼神锐利的看向紧闭的门。   一只嫩白的手从门口悄悄探了进来,往屋里扔了颗石子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反复数次,确认房间内的人没醒后,那手轻轻推开了木门。   “吱~”   就在来人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曲封眠侧了侧头,闭上了眼睛。   顾苧抚着胸口,心惊胆战的探着脑袋往柴房里看,偷瞄到靠在墙边睡觉的男人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醒啊,顾苧拍了拍胸口。   他佝偻着身子 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从狭小的门缝钻了进去。   “啊湫!”   顾苧连忙捂嘴,眼睛胆怯的看向男人,片刻后才放下。   曲封眠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等着那只傻里傻气的小奶兔掉入陷阱。   此刻,他已经能基本确定了,这个人绝对不是那天鞭打他的人。   但很奇怪,这具身体又的的确确是那个人的。   那人没有这么干净的眼神,胆子也没这么小。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想要做什么,但…挺有意思。   顾苧擦了擦沁出水光的眼角,把手放到怀里摸了摸,还在。   少年松了一口气,踮着脚尖蹭到男人身边,把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男人面前。   然后,转身离去。   “抓到你了。”   顾苧惊恐的转头,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的朝前方倒去。   “唔!”   和想象中的疼痛不一样,额头抵着的是温暖的肉体而不是冰冷的石板。   曲封眠一手拦着少年纤细的腰肢,按了按,看着对方因为害怕而苍白的唇瓣,舌尖顶了顶上颚。   顾苧的唇形很漂亮,唇角微微上翘,是天生的笑唇,中央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   这是一张很适合接吻的唇。   顾苧趴在曲封眠怀里,眼睛闭的死死的,秀气的鼻尖凝出一枚剔透的汗水。   他很害怕,也觉得自己特别糟糕。   连这么小的事儿也做不好。   反被男主抓到了。   “怎么?少爷这是…给我送温暖来了?”   男人低垂着头,淡色的唇覆在少年耳边轻语,指节分明的手肆意揉捏着手心处的软肉,肆意邪气。   “唔…你放开我。”   顾苧推搡着靠的极近的男人,可在曲封眠眼里,这猫崽般的力道,更加像是欲拒还迎。   顾苧挣扎着,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泄了力道,一屁股坐倒在硬邦邦的地上。   顾苧疼的眼里霎时就下来了。   他的屁股要开花了…   “你…你欺负我!”   哭唧唧的小少年抹着眼泪就跑了,没看到身后的男人回味般的搓了搓指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顾苧一路跑回了房间,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委屈极了。   柴房里,曲封眠伸手,捡起地上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白胖馒头和一小瓶金疮药。   他动了动嘴角,扶着额头想: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第三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第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坎照射进来,袅袅香烟从做工精致的香炉里升起,在半空打个旋儿后消散。   梨木做的拔步大床上,一颗小团子挪啊挪的,从床尾挪到了床头。   顾苧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男主怎么样了。   “叩叩”   “少爷,您起身了吗?”   贴身婢女绿芜站在门外询问。   顾苧忙手忙脚的把自己打理好,这才答道:“好了,进来吧。”   穿着湖绿色襦裙,看着有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端着洗漱用具的下人。   “绿芜见过少爷。”   作为原主手下第一狠人,这绿芜可不了得,原主打人她递鞭子,原主要是杀人她百分百帮着埋尸。   “唔,昨日那个奴隶怎么样了?”顾苧歪着头问道。   绿芜回道:“回少爷,那人并无大碍。”   顾苧点点头,抬着小下巴骄傲的道:“既然这样,那把他叫过来服侍我吧。”   对于顾苧的命令,绿芜从来不会拒绝。   曲封眠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奴仆推搡着走到仪态端庄的绿芜面前,脸色冷若冰霜。   绿芜板着脸,双手交握于腹部,告诫道:“少爷唤你来服侍,是你的荣幸,动作小心着点儿。”   随后推开门,示意曲封眠进去。   这是一个布置奢华的房间,所有的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梨花木,苏氏刺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宽大屏风遮住了床榻。   汝窑烧出来的瓷器在这里也只是一个装鲜花用的瓶子,就连遮挡的轻纱用的也是上好的浣云纱。   香炉里的袅袅香烟散发着清浅的香味。   顾苧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裹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双眼朦胧,时不时张嘴打个哈欠。   曲封眠绕过这些饰物走到床榻边,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皮:“少爷唤我来所谓何事?”   顾苧眨巴眨巴眼睛,撅着嘴巴说道:“过来,给我更衣。”   今日是去书院上学的日子,也是主角攻和主角受相遇的时候。   顾苧自觉的爬下床张开手臂,等着男人给他穿衣服。   男主是皇帝,自己让他给我穿衣服应该算是天大的侮辱了吧,顾苧想。   曲封眠撩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仅仅穿着一件雪白内衬的少年身材纤瘦,比例却格外匀称,腰细腿长的。   曲封眠拿起一旁折叠完好的衣物,动作稍显僵硬的往顾苧身上套。   “嘶…你轻点,划到我了。”   少年肌肤娇嫩,只是衣服边缘不小心划到,就留下了粉色的划痕。   曲封眠看着那道划痕,眼中浓墨翻滚。   娇气的小公子皱着眉,红唇微微嘟起,神色间满是不愉。   曲封眠低声说了句“抱歉”,用更加轻盈的力道继续给顾苧更衣。   柔软的丝绸包裹住少年笔挺的身躯,曲封眠只觉的面前的人哪儿哪儿都好看,用脂膏堆砌出来的滑腻白肉看不出一丝毛孔,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般。   身材纤秾有度,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呼吸间,满是甜腻腻的味道。   男人嗅了一下,是淡淡的奶香味。   “好了没啊,我手有点酸。”   顾苧歪着脑袋,语气软软糯糯的,一点儿也没有娇纵的意思,反倒像在撒娇。   曲封眠看着被衣物彻底包裹住的少年,手指微动,将最后的腰封扣上后,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   眉目娇俏的少年郎一袭白衣,衣角绣着几只展翅高飞的白鹤,腰间是坠满玉石的精美腰封,看着就十分的矜贵了。   顾苧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在绿芜的服侍下用了餐点,这才出发去书院。   顾府的马车十分华丽,也是专为娇贵的小少爷设置的。   那车厢整个都是用珍贵的檀木制成,车顶四个角挂着精致的镂空铃铛,移动间会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拉车的小红马也是身高腿长的,它鼻子喷了喷气,飘逸的鬃毛随风摇曳。   顾苧站在马车前,脚上一双小皮靴,那些仆人鞍前马后的为他准备上学要用的东西。   “来,小少爷,上车吧。”   一旁的管家谄媚的将踩脚凳摆在顾苧跟前,腰弯的特别低。   顾苧板着脸,脚刚要踩上脚踏,就被一旁的曲封眠阻止了。   “嗯?”   顾苧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有点不解,于是他疑惑的看向曲封眠。   面容可怖的强壮男人上前一步,一脚踢翻矮小的矮凳,不顾管家气恼的样子,低沉的说:“少爷,我抱您上车吧。”   他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只固执的看着目露疑惑的娇小少年。   顾苧本想拒绝,可原主的人设又让他无法拒绝,只能抬着头,施舍般的点头允了。   “那你轻点啊。”   “是。”   强壮的胳膊环住腰肢,一只手穿过少年的膝弯,用力一抬,曲封眠就以抱小孩的姿势将顾苧抱在了怀里。   直到被放上马车,顾苧还是懵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男人臂膀处的力量,像钢铁一般,男人的体温是滚烫的,被抱着的时候 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脖子上,激起一片小疙瘩。   浅浅的粉从衣领下一路曼延到耳根,曲封眠看着少年的眸子逐渐变得湿润,视线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自己。   “你…你大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用这个姿势抱起,顾苧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睁着圆滚滚的眸子,雪腮嫣红,恼怒的斥骂:“不许你上马车!”   曲封眠挑眉,这意思就是要自己跟着马车走了。   手中绵软的触感还没消散,曲封眠知道,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有多么好抱,也不在意少年小小的脾性。   顾苧说完 自顾自的进了车厢,捂住发烫的两颊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啊啊啊!”   他抱我了抱我了! 第四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嵩山书院是嵩山城名气最大的书院,能在这里上学的不是家中有几分薄产的,就是有真才实学的,而顾苧则是有钱人的代表。   与之相对的,是主角受司晨,司晨家中贫苦,但他本人格外好学,每次轮考都拿第一。   和学渣垫底的顾苧是鲜明的对比。   一辆马车在学院门口停下,车厢四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苧从车厢里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好奇的打量着门庭庄重的学府。   他还从没见过古代的学校呢。   被勒令不许上车的曲封眠慢悠悠的跟上跑的并不快的马车,眼中思绪万千。   等到了下车时 顾苧又纠结了。   他想起来了那矮凳早已被男人踢开,车上也没备用的矮凳,所以他还是要靠男人才能下车。   娇气的小少年不满的嘟囔几句,朝晃到面前的高大男人凶巴巴的道:“抱我下去。”   曲封眠露出一个笑容,右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道:“遵命。”   在男人抱起他的时候,顾苧将头埋到了男人肩膀处,认为这样就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了。   被自欺欺人的少年逗到了的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顾苧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了。   “你不许笑!我要生气了!”   双脚刚触底,顾苧转头就对曲封眠凶巴巴的,让旁边经过的高挑少年面露不忍。   他上前一步,将自己插到了顾苧和曲封眠之间,义正言辞的斥责顾苧:“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苧看着都快戳到他脸的手指头,一脸懵,他哪里过分啦,明明过分的是男主好吗…   顾苧觉得委屈,嘴巴都瘪了。   曲封眠眼看着骄傲的小猫咪情绪低落,毛都焉巴了,心情顿时就不快了。   他冷冰冰的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大声斥责少年的那人,他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过问。   但此刻,他的身份是少年的奴仆,没有资格开口。   顾苧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搞的心情都不好了,他明明很认真的在做任务啊,这人到底是谁啊?   “他是我的仆人,我要怎么对他不劳你费心!”   身着朴素,头发用一根麻绳系在脑后的正义少年看着那矜贵的小少爷,脸都涨红了。   “话虽如此,可对方也是人,你不能这么欺负他。”   顾苧抽了抽嘴角,所以他到底怎么对男主了啊,让这家伙有这么大的怨气…   “嘀—系统充能结束。”   脑海里无机质的电子音突然响起,顾苧眼睛一亮,柒柒回来了!   “柒柒!”   奶呼呼的小狗蹲坐在地上,抬起一只爪子晃了晃,算是打招呼了。   “宿主,本统回来了。”   和柒柒交流的时候,书院外的学子都用看热闹的心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隐晦的目光注意着最中央的几人。   “宿主,你面前的就是本书的主角受了。”   顾苧惊讶,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清秀的少年,原来他就是司晨啊。   司晨奇怪的看着面前突然变得软和的小少爷,想不明白对方的气焰怎么一下子弱了不少。   同时心里更加警惕。   “哼,算了,不跟你说了。”   顾苧撇开脸,他不想还没把男主的好感度刷满,又惹了主角受。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男主的视线一直放在司晨身上,这让顾苧有点不开心。   虽然主角攻和主角受就是该在一起的,但…看着那张脸认真的注视别人的时候,心里会涩涩的,难受。   少年情绪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曲封眠的注意,他上前一步,将替他出头的司晨撇到一旁,粗糙的掌心抚上少年的脸。   “少爷?不开心了?”   顾苧侧头,躲过了男人伸来的手。   这举动让曲封眠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不快,难得想哄人的兴趣也冷了下来。   丝毫没有感觉到男人情绪变化的顾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少爷,讲课时间快到了。”绿芜走到顾苧身侧俯身,冰冷的眼光在司晨身上略过,垂下眼皮,“再迟到,夫子该生气了。”   顾苧抖了一下,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作为迟到最多次的学渣,原身可是挨了不少手心板呢。   “那我们进去吧。”   少年提起衣摆,走上阶梯,复又回过头,详装生气:“封寒你就站在这里等我下学,不许走开,听到了没!”   曲封眠垂下脑袋,应了一声。   一旁司晨觉得有些尴尬,明明他好心替这人出头,却被所有人无视。   这一刻他仿佛觉得在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只得快步走入学院,却在最后一刻,又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   男人漆黑冰冷的眼光犹如一把利剑插入他的心脏,司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第五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顾苧掐着点到学堂,绿芜站在房间外等候,站在讲台的授课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他坐好。   学了一天的论语道德经,顾苧觉得脑子都大了,这课越听越像是催眠曲,若不是有强大的意志力撑着,他早就睡过去了。   倒是那夫子看顾苧撑着一堂课都没睡觉,感到一阵欣慰,以为是顽皮的小少爷懂事了。   下课后,顾苧乖巧的坐在位子上,准备下一堂课要用的书本。   “哎,顾苧你病好了?”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小胖子蹦哒着跳到顾苧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顾苧接过油纸包,慢吞吞的说:“嗯,好了。”   这人是原主最好的朋友,是个憨憨,所有人都知道原主刻薄的性子,都不敢上来打交道,只有面前这个小胖子从一开始就跟在原主后面。   “这是桃李坊最新出的蜜饯,可好吃了。”小胖子垂涎的看着顾苧手中的油纸包。   顾苧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拆开包装递过去:“喏,吃吧。”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看着傻乎乎的:“顾苧,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顾苧闻言,笑的更欢了,这是个什么小可爱啊,他伸手捏起一枚油亮的蜜饯,塞到小胖的嘴里。   嘴巴里是甜丝丝的味儿,小胖满足的眯起眼睛。   “有时间来我家玩啊。”   小胖惊喜极了,这还是顾苧第一次邀请他去玩呢:“好啊好啊。”   ……   到了下学时间,绿芜替自家少爷收拾好用具,跟着顾苧走出了学院。   顾苧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树下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思议,他真的站了一天啊!   “少爷。”   顾苧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不敢去看男人。   看到男人这么听话的站了一天,他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马车缓缓驶到面前,看着半人高的马车,顾苧犯了难,他上不去…   收在袖口里的手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抱。”   看着面前张开手,脸色红润,眼睛四处瞄就是不肯看他的少年,曲封眠撩起眼皮弯了弯唇,伸手将顾苧托了起来放到马车上。   “少爷当心。”   目送羞涩的少年入了车厢,曲封眠不顾他人眼色,主动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绿芜则坐到了另一边。   至于原来的车夫,只能坐在马车后面的横栏上。   回到顾府,顾苧就被告知顾父回来了。   穿到这里几天来,顾苧就没见到过顾父,如今突然听到对方要见自己,顾苧有点无措。   “少爷,请吧。”   管家在前方引路。   顾苧手指绞着衣服,脸色有点苍白,殷红的唇瓣被贝齿咬着,他害怕自己被认出来不是原主。   顾冲坐在大堂上,端着茶杯。   看到顾苧来了,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苧苧,来爹爹这儿。”   顾苧犹豫的站在原地,在对方鼓励的眼神下,一点点挪了过去,垂着脑袋糯糯的喊道:“爹爹。”   顾冲拍了拍少年的头,对于近几日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他的苧苧这么乖巧,怎么会做坏事呢。   “听说苧苧买了一个仆人是吗?”   顾苧点点头:“嗯。”   顾冲哈哈一笑,将有点瑟缩的少年抱到腿上,安慰道:“爹爹不是想骂你,只是苧苧,以后买仆人的话还是先调查一番为好。”   只是一个仆人,他自然不会去责怪心爱的儿子,只是孩子大了,有些事情该教了。   “嗯,我知道了爹爹。”   顾冲的手宽厚而温暖,让顾苧感到安心,他不由得蹭了蹭,小身子趴在顾冲的肩头。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再也没感受过亲人的温暖了。   顾冲宠溺的拍着少年的脊背,笑道:“都这般大了,还爱撒娇。”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你外祖家已经派人催了,该准备一下了。”   顾苧吸吸鼻子,手环着顾父的脖子道:“嗯,知道啦。”   “今年爹爹一起去吗?”   顾父叹了口气,想到那两位对自己的不满和排斥,心酸道:“还是苧苧自己去,爹爹有事要忙。”   “苧苧乖啊。”   回到小院,入目的就是男人打着赤膊卖力的挑水,绿芜站在一旁监督。   看到顾苧,绿芜面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迎上来:“少爷您回来啦。”   “嗯,”顾苧点点头,看着曲封眠疑惑,“他在做什么?”   “挑水啊。”   绿芜理所当然。   “少爷从书院回来要沐浴更衣,我瞧着他力气挺大,就让他去给少爷挑水了。”   顾苧“啊”了一声,连忙让曲封眠停下来,他可不敢让男主给自己挑洗澡水。   绿芜觉得有点奇怪,不就是一个仆人罢了,少爷这般紧张作甚。   不过心中再疑惑,绿芜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让曲封眠停下了。   曲封眠自然也看到少年了,被勒令放下担子后上前几步走到顾苧面前,沉声道:“少爷。”   “嗯…”   顾苧还是不敢看他,随意应了声后就拿要洗澡为借口跑了。   曲封眠看着少年慌张离去的模样,眼底幽深。 第六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温热的水浸没带着寒意的身体,驱赶了不安和忐忑。   顾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顾父没有发现他不是原主,这让他放下了一直吊着的心。   温热的水流划过躯体,顾苧趴在浴桶边,头枕着手臂和柒柒交流。   “宿主,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只有10%,你要加油啊。”   “嗯,可是要维持恶毒的人设真的好难啊,还要刷男主好感度……”   “没办法,毕竟积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获得的,宿主放心吧,只要好感度到了你就能选择脱离这个世界了。”   “嗯,我会加油的。”   顾苧把脑袋埋到水里,只着下一双水润的眼睛露在外面,嘴巴“咕噜咕噜”冒着小水泡。   曲封眠推门而入,撩开遮挡用的轻薄云纱后,看到的就是少年雪白的脊背和被水汽沾湿的满头青丝。   “嗯?绿芜吗?”   顾苧耳尖微动,以为是绿芜进来了。   他闭着眼不想动弹,奶声奶气的说道:“绿芜,能给我擦擦背吗?有点痒。”   温热的水杯撩起泼洒在圆润的肩头,顾苧舒适的低吟一声,歪着脑袋伏在雪臂。   一双手顺着少年的脊骨一路往上,抚摸着那滑腻无比的雪白肌肤,稍一用力就留下浅浅的粉色痕迹。   “唔…绿芜轻点儿,有点疼…”原主的肌肤太过娇嫩,顾苧忍不住呜咽出声。   “是,少爷。”   嗯?   “哗啦…”   顾苧惊恐的转过身,男人那狰狞的脸庞映入眼帘,少年惊呼出声:“怎么是你!绿芜呢?”   曲封眠低笑一声,随即起身绕着浴桶走了一圈,突然矮身靠在顾苧身后,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顾苧细腻洁白的颈间。   “不是少爷让我来给您擦背的吗?”   “呵呵呵,少爷可还喜欢…”   这病态的低哑笑声让顾苧毛骨悚然,他捂着胸口,退到浴桶的另一边,试图远离曲封眠。   但这小心思被曲封眠识破,男人伸出手 一把拉住顾苧纤细的手腕,往自己胸前一拉。   力道之大,使浴桶里的水都泼洒出去,洇湿了地面,留下深色水迹。   “你…你放开我。”   顾苧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一滴水珠挂在睫翼边缘,摇摇欲坠。   被热气蒸腾的嫣红的脸颊微微鼓起,贝齿咬着唇瓣,留下淡淡的齿痕。   顾苧有点不安,身无寸缕的呈现在男人面前让他羞涩难当,只能将自己沉在水下,挡住私 处。   “你…你快放开我。”   “我要叫人了。”   曲封眠捏着顾苧手腕的力道加重,另一只手掐住少年瘦弱的下巴摩挲,冷声道:“你叫啊,让他们看看顾家最尊贵的小少爷是怎么被一个奴仆欺辱的,嗯?”   顾苧一下就闭嘴了,怒气冲冲的瞪着面前这个坏心思的男人。   少年带着怒气的眼睛格外好看,曲封眠都有点沉迷了,圆滚滚的杏眸在尾部微微上翘,还带着一缕委屈的红晕。   掐着下巴的手抚上顾苧的眼尾,按压摩挲,让那层浅粉加深。   舌尖绕着口腔转了一圈,最后抵在了上颚。   “哼!”   顾苧撇开头,倔强的不去看他,心里的委屈感无限放大。   他就算欺负人了,那也没有这么过分啊。   “吧嗒。”   一滴水珠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滴入水中。   这是…哭了?   曲封眠挑眉,只是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扭过少年的脸,才发现顾苧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正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呜呜呜…”   曲封眠看着少年哭泣的模样,心头涌上一缕烦躁,他厉声道:“不许哭!”   “呜呜呜…”   顾苧委屈,他也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啊。   “我说了不许哭!”   见顾苧不仅哭,还哭的越来越大,曲封眠更加烦躁了。   他松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一把撤下横栏上的纱层,将浴桶里抱着膝盖哭个不停的人层层包绕,抱在怀里。   “别哭了行吗,你哭的我头疼…”   将人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曲封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也太能哭了,女人都没他能哭。   “呜…你欺负我…”顾苧哽咽着控诉,嘴巴撅的高高的。   他一个黄花大闺男竟然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这简直就是耻辱啊。   这番想着,他又想哭了。   曲封眠忍不住叹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轻轻报复一下罢了。   “好了,是我错了,不哭了啊。”   单膝跪在蜷缩成一团的少年面前,曲封眠难得软了神色,轻声诱哄。   他已经能完全确定了,这人的确不是那个娇纵任性的顾家少爷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很显然,他心软了。   “乖,不哭了啊。”   顾苧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态度诚恳的认错,心里的委屈感消了许多。   他拢了拢被子,轻声道:“那…那你不许再欺负我了,不然…不然我叫人抽你呀!”   “呵呵呵…”   “好,不欺负你了。”   曲封眠面上诚恳,但心里如何想,却是无人得知,至少,面前哭唧唧的娇气小猫咪被他哄的开心了。   头发湿答答的搭在身上,感觉黏糊糊的不舒服,在男人纵容下胆子又大起来的少年娇气的使唤道:“我头发湿了,你给我擦干净。” 第七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少年的头发乌黑浓密,带着隐隐的兰花香,曲封眠拿过干燥的布巾,放轻了力道擦拭湿濡的黑发。   一下又一下,动作轻盈且不失力道,顾苧在这般力道下昏昏欲睡。   直到头发半干,脸蛋微红的少年已经睡着了。   曲封眠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巾布往架子上一丢,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狭长的眼睛微眯,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娇气少年。   睡梦中,顾苧只觉得身上重重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湿热的触感在颈间弥漫,湿答答的。   “唔…白白别闹…”   压在少年身上的男人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下一瞬,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   好痛!   顾苧在睡梦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又被梦魇着,始终醒不过来。   曲封眠狠狠咬着嘴中的软肉,直到舌尖品到一丝咸腥味。   牙印很深,深到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男人的眼眸很黑很黑,他犹如一匹饿狼,死死盯着身下的猎物,却又是那么的轻佻,艳红的舌尖舔舐着猎物精致锁骨处的深刻咬痕。   “呵呵呵…”   “你曾经,在哪个男人身下也如此婉转…”   “真想…弄死他…”   对少年的占有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萌发,如今已深入骨髓,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却占了他生活的大半。   “哼…”   曲封眠沉浸在这舒适的亲吻中,很甜,让人上瘾。   男人不耐烦的撕扯掉裹的紧紧的纱帘,就像打开河蚌坚硬的外壳,露出壳里柔软的蚌肉。   肉与肉的接触,让曲封眠发出一声喟叹。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男人压抑的喘着粗气,双手撑在顾苧耳侧,平复着身体的悸动。   还不到时候,他想。   ……   第二日清晨,顾苧皱着眉坐起身,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   身上的薄纱已经换成了雪白的中衣,被子也好好盖着。   他昨晚…好像不小心睡着了…   少年懊恼的拍拍额头,都怪曲封眠头发擦的太舒服了,自己才会睡着。   “绿芜!”   穿着水绿色襦裙的侍女应声而入,在看到床榻上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少年后,愣了一下。   少年的衣领耷拉着,露出一半雪白的肩膀,在那精致的锁骨上有一个深深的咬痕,透着淫、靡的气息。   “嘶…”   绿芜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是谁做的有了猜想,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对主子做出这种事来。   “绿芜?”   顾苧疑惑的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软乎乎的少年看上看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人都是懵的。   水绿色襦裙的侍女勉强的笑了笑,快步上前给少年拉好衣服,遮住了那伤口:“没什么…”   “对不起少爷,我走神了。”   顾苧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在绿芜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物。   看着镜子里依旧光彩照人的自己,顾苧十分满意,他转过头,圆润的杏眸眨了眨,问道:“封寒呢?”   绿芜垂下眼皮,手中的帕子攥的死紧,咬牙切齿的道:“在外头练拳。”   当初她就不该让少爷把人带回来,这下好了,带回的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小狗,而是条饿狼。   没看到少爷被咬成什么样了吗…   昨夜最后从少爷寝室出来的 也就只有他了。   “绿芜?”   “绿芜?”   顾苧有些担心的瞧着自己忠心的侍女:“出什么事儿了吗?”   “抱歉少爷。”   其实她一开始就有所察觉,那个男人对待少爷的态度变了很多,甚至,有时候会用那阴沉的,饱含占有欲的眼神看向少爷,就像是男人看心爱的女人一样。   可她同样知道 那个男人眼中的占有欲和爱意无关。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少爷应该一直肆意自由,而这个内心肮脏的男人应该离他的少爷远远的。   绿芜的表情开始变得坚定。   顾苧转了转头,觉得锁骨处有点刺痛,他伸手,拉开了一点衣领。   那红肿的齿痕立刻映入眼底。   顾苧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被咬了…   少年有点委屈,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红肿的咬痕,钻心的疼。   “绿芜…好疼啊…”   干净的眼仁里坠满了泪花,顾苧吸吸鼻子,他算是知道绿芜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给我把那家伙绑进来!”   顾苧这话说的是气恼不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柒柒这时候也出现了,他舔了舔爪尖,疑惑道:“宿主,你的嘴巴好像有点肿啊。”   “你吃辣椒了吗?”   闻言,顾苧更是整个人都趴到了镜子前,盯着他格外红润的唇瓣看。   果然肿了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少年感到一丝无措,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顾苧咬了下唇瓣,还略微红肿的唇一碰就酥酥麻麻的,敏感的紧。   这时候,曲封眠也被人捆着推了上来。   他看到眼眶通红的少年以及愤怒盯着他的绿芜,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曲封眠撩起眼皮 ,既然做了,他就没打算瞒着。   少年的滋味过于甜美,仅仅凭着低吟就能让他有反应呢。   顾苧在男人火热的视线下 脸越来越红,他颤抖着声音,自以为凶狠的质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一副委屈的要哭出来的表情,却还要强撑着,真是有趣极了。   曲封眠舌尖顶了顶上颚,咧开嘴角笑了一下,那狭长的疤痕在脸上格外狰狞。   “想做,就做了。”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少爷的味道…格外甜呢。”   顾苧气的快哭出来了,他长这么大,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竟然被一个男人欺负。   绿芜后退一步,从墙角的小箱子里翻出一根泛着光泽的长鞭,默默递到顾苧跟前。   这要是换成原主,早一鞭子下去了。   可现在壳子里的是个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高材生,顾苧瞄着一手可握的鞭子,小心脏抖了抖。   “啪!”   “嘤…”   手好痛!   顾苧低下头“呼呼”吹着变红的掌心,这人的脸皮好厚啊…   曲封眠好笑的看着娇气喊痛的少年,被捆在后背的手动了动,扇在脸上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 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   这还是只会咬人的兔子呢。   真可爱。   想太阳… 第八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你闭眼!”   “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苧气急败坏,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仆人,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结果不仅打痛了自己,还被人用赤裸裸的眼神盯着。   这种感觉,就像他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公共场所一样。   羞耻,难堪,这些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再也承受不住的少年噫噫呜呜的哭了出来。   闻到风声的顾父赶了过来,赶紧把哭的停不下来的顾苧抱到怀里安慰:“这是怎么了?我的苧苧怎么哭了?”   顾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卷翘浓密的睫毛上积了厚厚一层泪渍,大而圆的眼眸如同水洗一般清澈,含满了委屈。   他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一个鼻涕泡泡从鼻孔里冒了出来,“啵”的一声炸开。   顾父也觉得好笑,掏出手绢给人擦鼻涕,温声道:“呵呵呵,这都冒泡了,好了不哭了,跟爹爹说说,是谁欺负我们小少爷了啊。”   顾苧不说话,低着头脚尖碰脚尖。   他知道,若是曲封眠落到了顾父手里,那就不是一顿皮外伤能解决的了。   曲封眠站在包围圈外,若有所思的看着装沉默的少年。   “是他。”   绿芜撇过头 不去看朝她使眼色的顾苧,将站在人群外的曲封眠供了出来。   娇俏的少女眼冒怒火的指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这个祸害,一定不能留在少爷身边。   “绿芜!”   顾苧跺了跺脚,脸上满是羞恼的神色。   绿芜转头跪在顾苧面前,一言不发 满脸的倔强。   顾苧知道绿芜是在为自己出气,可一旦惹怒了曲封眠,他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爹爹…”   现在只能寄托在顾父身上了,希望顾父不要罚的太狠。   顾冲拍了拍顾苧的头,走到那身姿笔挺的男人跟前,眯着眼思索了半晌,才冷淡的挥手:“拖下去,一百鞭。”   “爹爹!”   顾苧急了。   一百鞭啊,会死人的!   “爹爹…会不会太严重了点…”   顾苧不想顾父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而且,他也不想曲封眠出事。   虽然,对方对他做了过分的事。   “那苧苧想要怎么样呢?”   顾苧咬着唇瓣想了下,犹豫的张口,道:“就、就罚他一日不许进食吧。”   “爹爹,可以吗?”   顾冲眯着眼瞧了眼垂头不语的曲封眠,眼中情绪不明,难得他家苧苧愿意替人求情,作为爹的怎么能不满足呢。   不过…   “苧苧,鞭子可以不打,但他必须立规矩。”   “除了饿一日外,罚去跪三个时辰吧。”   顾苧张了张嘴,在顾冲慈爱的视线里,最终保持沉默,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是在其他家里,奴仆敢有一点儿对主家的不敬,轻则发卖出府,重则杖毙。   顾冲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顾苧眼睁睁看着沉默的男人被推出去,跺了跺脚闷着头跟了上去。   “跪下!”   胖乎乎的管家眯着他的缝缝眼,他早就对这不服管教的奴仆不满了,此刻恰逢时机,又怎会不好好苛待一番。   曲封眠站在堂下,一言不发却也不弯一下膝盖。   作为天子,又怎能在这种低下的人面前下跪。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视线仍旧粘在那身娇体软的小少爷身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又想起小少爷雪白的肌肤和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以及那让人上瘾的甜美唇瓣。   “我说跪下!你听到没有!”   管家有点恼羞成怒了,他给站在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隐晦的点点头,上前一步 一脚踢在曲封眠的膝盖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男人踉跄了一下,那人踢的力道很大,若不是他长期练武,怕是已经受不住跪倒在地,膝盖骨也会有损伤。   这人是故意的!   曲封眠凶狠的看向满脸得意的管家,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顾苧急了,他冲上前拦在曲封眠面前,死死盯着不怀好意的管家。   小说里顾家会倾覆,除了顾苧的因素外,这个管家也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他在顾家准备举家跑路的时候私通官府,用顾家一家子的性命换了自己的命。   顾苧其实并不想管,只要在日后找个借口将他调走就好了,可现在,他要对男主出手 顾苧就不得不管了。   “少爷,您请让开。”   管家说的客气,可语气和神态却并没有几分尊重。   在这府里,毕竟还是顾父做主,有了顾父的话,顾苧一个娇纵的小少爷也没有办法。   “我不!”顾苧带着哭腔,就是不肯走开。   曲封眠神色不明的看着拦在他面前,明明怕的腿都在抖却始终不肯让步的少年,心下一片柔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坚定的挡在他面前。   顾苧梗着脖子,面上却更加委屈,然后,他的手被捏了一下。   少年转头,带着泪意的眼睛水灵灵的,不解的看向面容温和的男人。   “怎…怎么了?”   曲封眠低叹一声,少年看他的眼神里除了不解外,还有一丝惧怕。   他有点懊悔,不该这么激进吓到少年的。   “不哭了,乖啊。”   顾苧吸了吸鼻子,隔着水雾看到那骄傲的男人倒退一步,屈膝半跪在他面前,漆黑的眸子里有一丝心疼的意思。   只有曲封眠知道,这一跪,不是败于顾父的命令,而是面前的少年人。   “你…”顾苧不敢置信,手放在身侧捏紧了衣袖,那么骄傲的男主竟然下跪了。   “柒柒,完蛋了,我的任务要失败了啊。”顾苧欲哭无泪,“男主一定会搞死我全家的。”   柒柒倒是十分冷静,一点儿也不担心:“宿主不用担心,就在刚刚,男主对你的好感度一下子升高了15%哦。”   “现在已经有25%的好感度了呢。”   才25%啊,顾苧瘪嘴,这任务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哦。   “宿主要加油啊!”   “嗯,我会的。”   抽抽搭搭的抹掉眼泪,顾苧握了握粉拳,他转头,吩咐绿芜:“去给我搬一张桌椅过来,在弄点吃的,我要在这里看着他罚跪。”   既然不能直接免去男主的惩罚,那只能从另一方面拯救岌岌可危的好感度了。   绿芜应声而去,不多久,空旷的门堂前就多了一张红木小桌和一把宽大的圈椅。   身材娇小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还留下了大半的空余。   日头越来越晒,光是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的顾苧都觉得热极了,更不用说直接跪在烈日底下,穿着长衣长裤的男人了。   大豆般的汗水顺着硬朗的面颊滑落,在下巴处凝聚起水珠,终于,那水珠再也承受不住。   “吧嗒”   一滴…   又是一滴…   男人面前的地上已然出现了一个由汗水凝成的小水坑。   顾苧秀眉微蹙,还不到三伏日就已如此炎热,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少年白嫩的脸蛋在阳光下已经变得通红,眼神略有迷离,嫣红的小嘴张开,从曲封眠的视线里隐约可见那粉嫩的舌尖。   他深刻的知道,对方的唇舌有多么柔软滑腻,像最上等的美酒让人沉迷。   “咕咚…”   男人的吞咽声在此刻尤为清晰,顾苧歪着脑袋看去,是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是渴了吗?顾苧想…   于是,曲封眠看到,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少年做贼似的踱步上前,从宽大的衣袖下掏出一盏茶,凑到了自己面前,嘴巴里还嘟囔着“知道错了没”。   这萌哒哒的小模样可招人稀罕了。   一旁的绿芜脸都绿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小少爷,恨不得把这迷惑人的丑东西丢出府门。   “少爷,不可啊。”   “老爷不让他进食的。”   顾苧咬了咬唇瓣,湿漉漉的眼睛转向严格盯梢的绿芜,软乎乎的道:“绿芜绿芜,你就当没看到好不好呀。”   “而且…而且爹爹只说了不给他吃东西,没说不能喝水呀。”   绿芜抽了抽脸皮,顾苧这说词明显是狡辩,可她最受不得少年撒娇了,只能僵硬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顾苧高兴了,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捧着茶盏,小心的递到男人跟前,奶凶奶凶的说道:“喏,本少爷不想喝了,赏、赏你了。” 第九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天青色的茶盏触手生温,盏中的茶水还冒着细微的寒气,分明是用冰块镇过的样子。   曲封眠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盏壁上轻轻一点,复又放下,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调笑:“属下手臂泛酸,怕是拿不住这茶盏,要麻烦小少爷了。”   顾苧的视线碰上男人的,像被电击了一般,手一个不稳,茶盏里的水倒出了一点,正好倒在男人两腿之间。   “啊!”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苧吓的倒退一步,惊恐的看着被茶水洇湿而突显的部位。   好…好大呀…   少年咽了口唾沫,心下感叹,又想起自己的小伙伴那瘦不拉几,没营养的样子,十分的沮丧。   都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曲封眠也有点错愕,但很快,一件偏小的外套盖住了那令人窒息的位置。   少年脱下了他的外袍,内衫贴服的包裹着他清瘦的躯体,腰间一根玉带勒的紧紧的,漂亮的浅粉色从领口的肌肤朝上曼延,就连耳垂都红的滴血。   “哼…”   曲封眠有些愉悦,但很快,这种愉悦被深深的恼怒所取代,少年此刻的行为,代表了在场所有人都能欣赏到他曼妙的身姿。   “少爷,日头太晒,您还是回屋休息为好。”曲封眠垂下眼皮,遮住了眼眸里满满的恶念。   灼热的阳光让他心底阴暗肮脏的念头深埋,想剥开那层薄薄的遮挡物,将他纤细的腕子绑在床头,当那双漂亮的眸子哭出来时一定很漂亮。   顾苧“唔”了一声,在对方炙热的视线里落荒而逃,走之前还不忘把茶盏塞到男人手心。   手里的茶盏带着一丝寒意,替汗流浃背的男人扫去了一丝炎热。   曲封眠深邃的眼眸紧紧跟着消失在转角的少年。   ……   三个时辰跪下来,男主的膝盖真的没问题吗?   慵懒的少年仅着一身半透明寝衣,头朝着外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头茂密的秀发倾泄,蜿蜒的铺在脚踏上。   脚踏很干净,每天都会有人清洗,所以不用担心头发会沾上脏东西。   脑子里想着事情,奈何身体精神不起来,这困顿的交替季节着实令人心烦,就着这奇特的姿势,少年陷入了睡梦。   不知睡了多久,久到顾苧觉得脖子都僵硬了,他不舒服的低吟了一声,一只温热的手托住了他后仰的小脑袋。   “蠢东西…”   迷蒙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等再次醒来时,顾苧发现自己睡觉的姿势变了,整个人被严严实实的圈成一团,腰间还放着一只结实的胳膊。   抬眼瞧去,是男人安静的睡颜,顾苧内心尖叫一声,眼睛睁的老圆。   睡着的曲封眠比醒着的时候看着温柔多了,冷硬的脸部轮廓也柔和下来,没有了那种争锋相对的感觉。   顾苧看着面前带着疤痕的男人的侧脸,手不自觉的摸上那道粗糙的伤口。   要是没有这道疤,他应该会很受追捧吧。   少年抿了抿唇,这都是他的错,如果可以再早一点到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对不起啊,我来的太迟了…”   顾苧已经没有脑子去想曲封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男人可怕的伤口上,并为此感到愧疚。   点点温柔触碰着那一抹伤痛,在顾苧没看到的角落里,沉睡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放在少年腰间的手缓缓收紧。   对于曲封眠以下犯上欺负了顾苧的事儿,在时间的过渡下,已经翻篇。   但在两人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一笔。   小暑已经过了,天气是越来越炎热,一贯怕热的顾苧现在连门都懒的出。   这个时代的节日和前世相差甚远,前世的端午在六月份左右,而这个时代则是近八月了。   顾苧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绿芜站在一侧轻轻挥着团扇给他扇风。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即刻便能出发。”   顾苧捂着脑袋装鹌鹑,眨巴着湿软的眼睛哀求:“绿芜我不想动~”   绿芜严肃的眉眼顷刻温柔下来,她无奈的看着无意识撒娇的小少爷,道:“端午快到了,少爷再不出发的话,老太爷怕是要来催喽。”   “那好吧。”   这老太爷对顾苧特别好,要啥给啥,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要试试能不能摘下来。   出发的日子定在第二日,那架华丽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顾府门口,等待主人的临幸。   下人们忙着将路上会用到的用物装车绑好。   “苧苧啊,这次出门一定要小心,到了外祖家切不可顽皮,要听话,知道吗?爹爹等你回来啊。”   顾父拍了拍顾苧细软的发丝,眼中满是不舍,细细嘱咐着顾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顾苧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父亲,张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知道啦爹爹,我会小心的。”   顾苧的外祖只有顾母一个女儿,也就只有顾苧一个外孙,因此对着金疙瘩也是宠的不得了。   顾苧这小霸王的性子也有乔家两老的手笔在。   安抚好了舍不得儿子的老父亲,顾苧两只小手往后一背,傲娇的看了一眼当木头人的曲封眠。   他歪着脑袋,圆润的杏眸亮晶晶的,奶声奶气的开口道:“站着做什么?还不抱我上车。”   看男人不动,顾苧再次出声催促道:“快点呀,我站的腿都疼了。”   曲封眠抬眸,少年那娇憨的气态入了目,眼中闪过一缕笑意,男人稳稳当当的将撅着嘴的少年打横抱起送上马车。   手中绵软的触感十分舒服,抱在怀里的感觉格外令人安心。   顾苧扶着车框门,看着曲封眠布满汗液的脖颈,手指点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条干净的带着皂荚味的帕子。   “脏死了,汗哒哒的,给本少爷擦干净你的手和脸,以后本少爷在的地方你不许有一点汗臭味!”   小小的少年娇气的将帕子丢到男人胸口,捏着秀气的鼻子十分嫌弃的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仿佛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说完,顾苧就钻进了车厢,留下曲封眠捏着帕子黑了脸,他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没什么味儿啊。   看到这一幕的小厮和婢女纷纷捂嘴偷笑,他们对于男人能得到少年的垂青嫉妒不已,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的机会。   听着耳边的碎语和嘲笑声,曲封眠的唇慢慢抿紧,手里柔软的触感还未消散,但那颗稍有悸动的心再次平复下来。   绿芜从青年身侧经过,留下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翻身上马。   “出发!”   作为顾苧的贴身婢女,绿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更是身手敏捷,她骑着高头大马护在马车周围,同时警惕的留意着曲封眠的动作。   一行人朝城外走去,顾苧的外祖家在另一个城镇上,是当地最大的商户人家。   顾苧百无聊赖的缩在马车里rua柒柒,未成想车轱辘一个踉跄,车轮陷在了泥坑里怎么都上不去。   懒散的斜躺在车厢内的少年也在惯性的冲击下砰的一下撞上了车框,额头瞬间红肿了。   “唔…好疼啊。”   撞的眼泪都出来了呢。   曲封眠撩开车帘瞧见的就是美人垂泪的美景图,虽然这个美人是个男的。   少年用那双泪盈盈的大眼睛看了归来,红润的唇微微抿起,含着一股子委屈。   “你看什么看!”   顾苧很生气,他的糗样被青年看到了,没好气的开始驱赶青年。   曲封眠眼神暗沉,隐蔽的扫过对方白嫩修长的颈子,重新放下了车帘。   绿芜驾着马小跑过来,敲了敲车厢的窗坎,忧声问:“少爷,没事吧?”   顾苧撩开窗帘,委屈巴巴的指着自己脑袋上的红痕,撅着嘴控诉:“撞到头了,你看都红了。”   绿芜心疼了,他的少爷从小娇养着,很少受伤的,这红痕怕是要许久才能消退了。   “这是舒痕膏,少爷先用着,等到了县城再买更好的。”   绿芜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白小瓶递给顾苧,安慰道。   顾苧失落的低下头“哦”了一声,转头凶巴巴的朝曲封眠吼道:“看什么看,滚进来给本公子抹药膏!”   这话,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曲封眠敏锐的抬头朝绿芜看去,对方眼里的愤怒清晰的映入眼底。   男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低沉的笑容,他隐晦的扫了眼面露不虞的司绿芜,在顾苧的催促下进了车厢。   拥有绝美面容的少年对着镜子叹息,显然是十分在意头上的肿块了。   顾苧眼尾瞟间男人进来了,立刻把小镜子扒拉到屁股底下,他才不臭美呢。   “少爷…”   顾苧看着他那样儿就知道这家伙在心里编排自己呢,不过也不要紧,等剧情结束他就可以带着老爹、外祖父外祖母远走高飞了。   “喏,给我涂药。”   小小的瓶子丢到手里,瓶身还沾染着少年身上清新的香味,触之带着丝暖意。   顾苧坐直身体,仰头朝着男人,闭上了眼。   半晌都没有动静,少年疑惑的睁开一只眼,看到男人拿着手里的小瓶子愣在原地,愈发不耐烦了。   他伸出脚踹了踹曲封眠结实精瘦的腰,鼓着腮帮子:“还不给我涂药,信不信我抽你啊!”   眉眼精致的少年瞪圆了眼,红润的唇微微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小表情格外“凶残”。   可他不知道,脖颈细长洁白的少年仰着脑袋,露出脆弱敏感的喉结,犹如献祭般引人颤抖。   曲封眠垂眸,指节分明的手拔开瓷瓶顶端,一股浅淡的乳香味从瓶子里传了出来。   顾苧动了动鼻尖,好香哦。   这味道有点像大白兔奶糖呢。   顾苧回忆着奶糖甜滋滋的味道,口水都泛滥了。   “少爷…喜欢?”   曲封眠捏着瓷瓶细长的颈口,低沉的问。   顾苧还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对男人的话下意识的“嗯”了声。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做出凶巴巴的样子:“谁让你说话的!”   男人身姿优雅的跪坐着,身上的粗布麻衣也遮不住那矜贵的气质,带着疤痕的半边脸用面具挡住了,不再吓人,反倒又了种神秘感。   曲封眠垂下了眼皮,嘴角拉平,捏着瓶子的手用了十分的劲,语气是那么的卑微:“少爷就那么讨厌我吗?” 第十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男人这难得露出的脆弱模样让顾苧傻了一下,他变得有点无措,大眼睛湿乎乎的不知该看哪里。   “柒柒,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顾苧咬了咬唇瓣,有点后悔。   柒柒抬起后腿挠了挠下巴:“不会不会,宿主你一点也不过分,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柒柒没说的是,它觉得这男主怕不是有病,越是被宿主欺负,这好感度涨的越是快,这不,都涨到三十了!   听到这话,顾苧稍稍放心了一点,柒柒肯定不会出错的。   曲封眠说完,自己先怔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说出这种话来,回过神后隐晦的打量着面前目光涣散的少年。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少年全身的毛都炸了,他竖起身子,眼眶红红的,指着青年龇牙,语气带着那么一丝委屈:“你还敢说!”   “你都那么欺负我了还想我喜欢你!”   那个牙印好疼的,到现在都没好全。   曲封眠被骂的一下就想起了那个旖旎的夜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   少年的身子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子浅浅的奶香味,光是浅浅的触碰,就能勾起他心底的欲望。   “我…”   “我什么我!不想给我涂药就滚出去,别碍我的眼!”   顾苧说着,心头的委屈感越来越强,他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光,扭过头不理男人了。   男人软了神色,他捉住少年置于膝盖的手,揉了揉,有点哭笑不得道:“别哭啊,怎么跟水做的似的……”   顾苧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脸都挤到一起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羞恼。   曲封眠手指微动,瓷白的瓶口倾倒,他指尖沾染一点粘稠的油脂,轻轻点在顾苧肿的老高的额头。   指尖用力,粘稠的膏液在人体温度下开始融化,带来一丝清凉感。   “唔…”   顾苧缩了缩脚趾,额头火辣辣的疼痛开始好转,男人按压的力道恰到好处,不痛,反倒有点酥麻。   明明被按的很舒服,顾苧却要为了维持人设不崩做出嫌恶的表情来。   “唔!你轻一点,按疼我了。”   少年娇气的抱怨让曲封眠的动作一停,他撩起眼皮,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抱歉。”   少年的肌肤瓷白,细看连毛孔都找不到一个,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此刻疼了,更是氤氤氲氲的。   想让他哭出来…   想看他红着眼求饶的模样…   想…   “喂,你干嘛呢?”   嫩白的手在眼前晃,曲封眠被那抹白晃的眼睛心神不宁,最终选择了沉默。   “少爷,药涂好了。”   曲封眠将瓷瓶放在少年面前的软垫上,转身出了车厢。   顾苧一脸懵逼的看着男人离去,他好像没惹他吧…   这又发什么神经呐?   马车外。   绿芜面无表情的看着青年从车厢里钻出来,耳边是隐约传来的娇气哼唧声,攥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   曲封眠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曲起一条腿,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绿芜的眼光,曲封眠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眸子更加暗了,脑海里浮现出余光瞄到的那一抹白。   车轱辘终于被抬了出来,队伍正常上路。   顾苧懒散的斜躺在柔软的棉垫上,吃着家里带来的小零嘴,不要太舒服。   就是这马车实在颠簸,让他腰酸背痛的,这时候就想念起前世那些舒适的交通工具了,就是小毛驴都比这马车平稳。   只是后面的剧情要怎么走呢…   根据小说来看,后面原主会被卷入派来追杀男主的事件里,和男主一起坠崖,期间又折磨了男主。   这是这些事情在书中都是一笔带过,具体事宜还是需要顾苧自行安排。   好烦哦。   顾苧往嘴里丢了一枚果脯,被酸甜的滋味激的眯起了眼。   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味道特别纯正,好吃。   路上又过了三天,等队伍到达顾苧外祖家在的闽州县时,已经是傍晚了。   车队向守城士兵道出来意后就被放了进去。   乔家是闽州县里排行第一的大户人家,乔家两老也是有名的乡绅,除了顾母这个亲生女儿外,乔家二老还收养了一个孤儿做为养子。   在书中对这养子的描述几乎没有,顾苧觉得,这应该是个不影响剧情的小人物,也没多放在心上。   却不知道,正是这位养子,推动了男主归位的进程。   乔府门口,头发花白的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望眼欲穿的望着城门的方向。   等看到挂着顾家旗帜的车队靠近时,两位老人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来了来了,老爷夫人,小少爷到了。”   乔府的管家也十分激动,连忙上前迎接。   绿芜翻身下马,伸出手在车框上叩了叩,恭敬道:“少爷,到乔府了。”   顾苧正睡得迷糊,冷不丁的被叩击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物。   这时候,车帘被撩了起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爷,可以下车了。”   曲封眠垂了垂眼皮,脑子里都是无意瞥见的慵懒少年。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青年舌尖顶了顶上颚,刚睡醒的少年脸颊带着红晕,水润的眸子雾蒙蒙的,感觉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殷红的唇瓣微抿,唇珠圆润饱满,带着那么点起色、气。   想…把人弄哭,那人眼角带上桃花般的粉色,一定很好看。   还有点迷糊的少年格外好说话,也不计较对方没有通告一声就私自撩开车帘,却比往常更加骄矜了。   “唔…愣着干什么,快抱我下去呀。” 第十一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曲封眠低声应是,小心的将手穿过少年腰间,稳稳将人抱了起来,顾苧惊讶的看着男人手臂隆起的肌肉,实在没忍住,下手捏了捏。   好硬哦…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臂,软趴趴的都是小肥肉…   这无意识低喃出声的话语让曲封眠挑了挑眉,而后他隐蔽的弯下头,凑到顾苧耳边轻语:“我还有更硬的地方,少爷想看吗?”   小少爷脸红了,他不开心了,挣扎着从曲封眠臂弯里跳下来,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曲封眠一眼。   那眼波流转,满满的羞恼。   顾苧撅着嘴的走到乔家二老面前,把男人的话丟到脑后,恭恭敬敬做了一个揖。   “苧苧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乔家二老热泪盈眶,他们连忙扶起顾苧,心肝宝贝的喊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乔府。   落在最后的曲封眠捻了捻指尖,他的手臂似乎还残留少年触碰过的感觉,很软,没骨头似的。   在乔府的时日过的很快,城中其他家族在顾苧到达的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那些说得上话的家族都派了家族子弟来巴结讨好。   可惜顾苧是个眼光高的,只和长相好身材好的同性别的人玩,其余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少爷,这是徐府来的请帖。”   曲封眠将手中的请柬递给少年,得到少年一个不雅的白眼。   顾苧双手叉腰,嘴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娇里娇气的:“没看到我在忙吗,读给我听啊。”   曲封眠面无表情僵着一张脸,如果少年口中的忙是指斗蛐蛐的话,他无话可说…   “少爷,徐公子邀请您去参加后天在青华山举办的诗会。”   曲封眠也懒得读那一通,直接将对方的意思说给少年听。   这段时间的修养,当初受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曲封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力气在恢复,身体状况也好了很多。   他睫毛微动,自己的饭食永远要比其他仆从好那么一点,若是面前的人做的,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反倒要偷偷摸摸的。   可转头想到当初这小东西偷偷摸摸的给自己送馒头送药的样子,会这么做也正常。   顾苧逗着装在镂空小竹笼里的蛐蛐,随口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剧情终于要开始了,顾苧想想就有点激动,离他跑路的时间也不远了呢。   诗会的日子很快到来,顾苧指使着又高了一大截的青年从红木衣柜里翻出一身做工精致的衣物。   “给我穿衣服。”   少年站在比他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男人面前,理所当然的吩咐。   曲封眠拎着那件用上好的蚕丝制作的衣物,眸色暗沉的看着面前腰细腿长的少年人。   他撩起眼皮,面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低哑道:“是。”   单薄的睡袍褪去,露出少年洁白如玉的身体,两抹浅粉点缀其上,给略显苍白的肤色描绘上一缕生气。   只是那印在锁骨处的牙印,显的有点碍眼。   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再往下是令人瞎想的美妙弧度。   “喂!你看什么呢!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顾苧被那火热的视线触的浑身发烫,感觉到了羞耻感,色厉内荏的训斥。   但那逐渐漫上嫣红的脸颊和微微抿起的唇透露了他的不安。   曲封眠垂下眼皮,语气更加低沉:“抱歉,是属下逾越了。”   顾苧鼓着腮帮子,认真教育:“你是仆,我是主,你不能直视我的身体,懂?”   曲封眠置于身侧的手缓缓捏紧,哂笑一声,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低贱的奴仆吗。   火热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失了颜色的脸一如往昔,低垂的头让顾苧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少爷。”   终于穿戴完衣物,顾苧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目的地出发。   绿芜正好前来,她眯着笑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的顾苧,夸奖道:“少爷今天真好看。”   顾苧骄傲的抬起下巴,如同开屏的孔雀般,在原地转了个圈,好好展示了一番自己。   “绿芜好眼光,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认真说话的顾苧,绿芜忍不住笑了起来,弯着腰调侃:“我们少爷还小呢。”   “我不小啦!”   顾苧反驳道,男人不能被说小,这是尊严问题!   曲封眠看着两人打闹,心里只觉得无比酸涩,尤其是看到少年羞涩的捂住脸,眼睛亮晶晶的模样,更让他烦躁。   于是他上前一步,冷声道:“少爷,诗会要开始了。”   顾苧转头,不高兴的和他说了句“知道了”,又扬起笑脸和绿芜告别:“绿芜我先走啦,晚上再见。”   “少爷不用我陪着吗?”绿芜眯着眼瞄了眼不安好心的某个豺狼,询问道。   顾苧摇摇头,一副大人模样:“不用啦,有封寒在呢。”   绿芜失望的点点头,又警告的瞪了眼曲封眠,这才担忧的看着两人走远。   到达青华山的时候,以徐九山为首的子弟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顾苧来了,都围了上来恭维。   但也有看顾苧不顺眼的,捏着嗓子嘲讽:“顾少爷架子倒是挺大,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   顾苧脸上表情一顿,眯着眼冷眼瞧去,看清楚那人长相后“呵呵”了两声。   小少爷脚踩石块,表情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小嘴一撇:“关你屁事!”   “你!”   那人显然是个脾气暴又没脑子的,身边那么多人看不惯顾苧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偏偏一个吱声的都没有。   被当了枪头鸟还不自知的年轻人看到顾苧那嫌弃的小表情,更气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哦豁,这是要拿势力压人了啊。   从未被压的少年立刻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看着那抬着下巴满脸怒火的少年人。   “我爹是甄梅慵!”   那少年说完,一副得意的神情。   顾苧咧开嘴巴,露出尖锐的小虎牙,往前一步冲了上去,一拳砸在那人鼻子上。   “呵呵,你爹是甄梅慵?白日梦做多了吧你!”   那人显然被顾苧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震住了,抖着手说不出话来。   顾苧揍了人家一拳还不满足,又是一拳揍了上去,嘴巴里叨叨的念:“人家甄大人洁身自好,清正廉洁,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胡作非为的儿子?”   在场众人沉默了,因为顾苧说的是对的,本想劝架的人也默默收回了手。   于是,场地里只剩下拳头砸肉的沉闷声和某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曲封眠站在一旁,看打的上头的小少爷,嘴角扯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揍完了人,顾苧身心都舒坦了,总算是给了个笑脸。   甄隅孟扶着身边的石头爬了起来,脸上青青紫紫的,尤其是两只眼睛,乌黑乌黑的跟国宝似的。   他抖索着腿,有气无力的指着还在朝他挥拳头的顾苧,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顾苧撅着嘴巴,这人的承受力也忒差劲了,还不够他锤两拳的。   诗会开的很顺利,至少顾苧是这么以为的。   曲封眠看着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语和顾苧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毕竟这位可是连县令老爷的儿子都敢下手揍的啊,要换成他们,连盘菜都不够格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青年眯起眼,舌尖又开始不自觉的顶住了上颚,这样骄傲的少年可真耀眼啊。   耀眼到,想让人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第十二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回程的路上,顾苧趴在软乎乎的垫子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少爷困了?”曲封眠好笑的看着顾苧打盹,那脑袋都要埋抱枕里去了。   顾苧抱着绵软的枕头打了个滚,下巴顺路垫在了曲封眠的大腿上,小嘴叭叭道:“诗会真的很无聊啊,我都要睡着了。”   说完,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尾洇出一抹水光。   男人的大腿触感紧实且有弹性,枕着十分的舒服,顾苧有点上瘾了,他蠕动了一下懒洋洋不愿动弹的身体,往曲封眠的方向挪动,好让自己的脑袋放置的姿势更加舒适。   “不许动哦,我要睡一觉。”   腿上沉甸甸的,蜷缩成一团的少年侧着脸,手握成拳置于脸边,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红润的嘴巴微张,呼出甜蜜的气息。   曲封眠身子往后缩了缩,将顾苧的脑袋从某个敏感的有了反应的部位移开,脖子上的青筋鼓起,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睡颜静谧想少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越是盯着那红唇看,越是觉得口渴。   想亲一口…   “驾…”   车夫驱赶马匹的声音在此刻有些模糊不清。   青华山离宽敞的官道还有一段崎岖的山路要走,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热烈的阳光被碧绿的树叶遮挡,撒下斑斓的光影。   “啾!”   突兀的鸟鸣声在安静的小道上响起,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曲封眠微闭的眼睛瞬间睁开,耳边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和风中飘来的浓重血腥味。   出事了!   这是曲封眠的第一反应,他伸手将沉睡的少年摇醒。   “少爷,快醒醒别睡了。”   顾苧揉着眼睛,不高兴的踢了曲封眠一脚:“你干嘛呀,我好困呐。”   “嘟!”   “嘟!”   ……   是箭矢射在马车上的声音。   顾苧一瞬间被男人扑倒在角落,一支闪着白光的箭矢穿过车窗狠狠钉在马车壁上,箭矢的尾羽迅速颤抖。   少年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就吓跑了,他的眼睛缓缓睁大,瞳孔收缩,放在曲封眠胳膊上的手抓的紧紧的。   “怎…怎么回事?”   怀里的少年在颤抖,身体无意识的往他怀里钻,这是寻求安慰的举动。   曲封眠将人抱在怀里,宽厚的手掌顺着顾苧柔顺的头发轻抚,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男人的掌心温厚有力,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温度,顾苧乖巧的靠在他的胸口,小猫似的呜咽两声,再迟钝,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书中的剧情已经开始了,接下来他和曲封眠会因为追杀一起躲到密林。   幸好乔家给顾苧准备的马车比较结实,车外壳都被扎成马蜂窝了,车内除了意外射入的箭矢外,毫发无损。   顾苧此刻只能紧紧贴着曲封眠,虽然小说里的原主没有生命危险,可面对这种情况,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能依赖面前的男人。   “我们,该怎么办?”   顾苧的嗓音都在颤抖,手心都是冷汗,摸着滑腻腻的。   “别怕。”   “有我呢。”   曲封眠在顾苧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少年脆弱的姿态令人心疼,他撩起顾苧垂于脸侧的长发别于耳后,轻声道:“待会儿跟紧我,别离太远。”   对于曲封眠来说,这其实是一个摆脱顾苧的好机会,只要顾苧死在这里,顾家和乔家也没有理由找他麻烦。   可看着顾苧紧张害怕的样子,曲封眠低低叹息,他还是舍不下。   “抓好座位,别摔出去了。”   曲封眠吩咐完,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用力击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奋力奔跑起来。   顾苧被惯性往后扯,整个人撞在车厢上,肩胛骨阵痛。   “嘶…疼…”   没了车夫把握方位,马匹随意乱跑,直直冲向茂密的树林。   身后追杀的人怔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这个状况,为首之人抬手,厉声道:“追!”   车厢剐蹭过粗壮的树木和茂盛的枝叶,留下道道痕迹。   曲封眠一手护着顾苧,一手拉住乱晃的缰绳,试图安抚住发狂的马儿。   越往里树木越多,灌木丛也开始密集,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天色逐渐转暗,顾苧捂着脑袋 眼睛死死闭着不敢睁开。   身后的杀手紧紧跟着,时不时射来几根利箭,曲封眠的表情逐渐严肃。   “咴!”   长时间的奔跑让马儿累的气喘吁吁,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惯性让整个车厢都往前倾倒。   顾苧死死揪着曲封眠的衣服,他能感觉到在摔出车厢时,有一双手牢牢护着自己的头颈部。   “哼…”   男人沉闷的低哼声在耳边响起。   他受伤了!   脸颊上有温热湿濡的感觉,顾苧抬头看去,是曲封眠略显狰狞的脸庞,面具早在逃跑路上掉了。   一道蜿蜒的血迹从曲封眠的额角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封寒!封寒你没事吧!”   顾苧看到那血迹就急了,他哽咽着,手都在发抖,想碰却又不敢碰眼前双眸紧闭的男人。   “没事,别着急。”   曲封眠深吸一口气,坐起来上下扫视了一遍怀里的少年,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没受伤就好……   顾苧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感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捂住男人头上的伤口,他有些无措:“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曲封眠伸出手指抹去少年眼角的泪花,眸子扫过四周,对此刻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们运气不错,这是一个滑坡。   “少爷,我们要进林子里,怕吗?”   顾苧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就被男人拉着钻入了茂密的丛林。   就在他们离开的后一秒,追杀的黑衣人到了。   为首那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地上残留的痕迹,指着一个方向道:“追!”   两人跑啊跑,衣服都被沿路的藤蔓割破了,顾苧努力跟上对方的步伐,可身体过于羸弱,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曲封眠用力拽着顾苧的胳膊,语气严厉:“不能停,跑!”   现在停下来就是自寻死路。   “不行、行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顾苧瘪了瘪嘴,用力甩开男人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赌气道:“你不要管我了,自己跑吧。”   反正他们要找的是曲封眠不是自己。   “顾苧!”   这是男人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顾苧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打起了泪花,委屈道:“你凶我!”   “你凭什么凶我!”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跑不动了呀…”   “呜呜呜…”   少年一边哭,一边拿脏兮兮的手抹眼泪,搞得白净的脸上沾满了泥灰。   曲封眠无奈,面前是耍赖不肯走了的顾苧,身后是来势汹汹的追兵,再三思量下,他只好蹲在少年面前:“上来。”   “唔…你、你要背我吗?”   “废话!上来。” 第十三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男人宽厚的脊背格外诱惑人,顾苧眨了眨眼,伸手攀了上去。   曲封眠感觉到一双纤细的胳膊攀上了自己的脖子,他的肌肉霎时紧绷,从来没有人靠他的命脉这么近过。   “走呀?”   顾苧拿脑袋蹭了蹭曲封眠的脖子,似在疑惑他怎么不动。   男人吐出一口气 努力忽视脖子上异样的感觉,双手托着顾苧的屁股防止人掉下去,朝密林深处跑去。   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特别好,顾苧牢牢环着曲封眠的脖子,呼吸喷在对方麦色的肌肤上。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顾苧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黑暗给了危险最好的掩盖。   “封寒,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曲封眠闻言,脚下动作一顿,他托着少年屁股的手往上颠了颠,喘着粗气哑声道:“好。”   “我胸口有火折子,你拿一下。”   天太黑,没有火什么都看不见。   漆黑的夜幕遮挡了少年害羞的脸颊,他努力伸长手臂,往男人胸口探去。   “唔…错了…”   曲封眠的嗓音更为低哑,顾苧的手犹如火烧般缩了回来,那不经意拂过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的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娇憨。   曲封眠没讲话,但眼神深了一度。   顾苧深吸一口气,滚圆的杏眸变得格外湿润,他小心翼翼的再次将手伸了过去。   “对,再往下一点…”   顺着男人给的提示,顾苧掏啊掏,终于,指尖触碰到一个长长的管状物体。   “呼,拿到了。”   一点暖光在漆黑的林间亮起,照亮了眼前的世界。   “封寒,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条幽深的小路,长相怪异的枝干弯弯曲曲,引起人心底的恐惧。   难怪那些人追不上他们,这么茂密的林子 不迷路已经很好了。   “咕噜~”   令人尴尬的声音突然出现,顾苧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红着脸,把脸深深埋入男人的脊背处,手随意指了一个方位,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走、走那边吧。”   曲封眠勾了勾唇,没有说破少年的意图,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一个黢黑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曲封眠背着人上前,撩开垂落的藤蔓走了进去。   山洞不大,堪堪能容纳下两个成年人,最里边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石块,上面铺着些凌乱的干草。   “这应该是被废弃的巢穴。”   曲封眠将背上的人放下,捻起一撮湿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动物残留的体味已经很淡了。   两人刚走入山洞没多久,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打湿了眼前的世界。   顾苧被稳妥的安置在角落里的石块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不像正在逃亡。   顾苧捂着越发嚣张的胃,委屈道:“唔…封寒我饿了…”   曲封眠低着头,用火折子点燃火堆,沉闷道:“我知道了。”   顾苧“哦”了一声,双手抱膝缩在角落,明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男人看。   “……你、你为什么不把我丢下啊…”   “我去找点吃的,别乱跑。”   一哑一嫩两道声音重合,曲封眠抬头绕有深意的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少年,在对方狼狈的移开眼神后大步走出了山洞。   倾盆大雨瞬间将人淋成了落汤鸡。   “……封…寒……”   顾苧想说,要不算了吧…可男人动作太快,他还没说完就走了,留下顾苧一人伸着尔康手望眼欲穿。   雨越来越大了,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夜风裹着雨水飘入山洞,带来一丝寒意。   顾苧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地上的火堆依然旺盛,顾苧眼巴巴望着狭小的洞口,无比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话,曲封眠也不用冒着大雨出去找吃的了。   漂亮的杏眸逐渐开始湿润,顾苧坐不住了,他爬下石块,一瘸一拐的往洞口走去。   他的皮肤过于娇嫩,在逃跑过程中脚底板磨出了水泡,此刻走在布满石子的泥地上格外疼。   “柒柒,曲封眠不会有事吧?”   小奶狗舔了舔顾苧的脸,安慰:“放心吧宿主,那可是男主啊,怎么会有事呢。”   不仅不会有事,还和他忠诚的属下汇合了呢。   顾苧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一手扶着洞口的大树,痴痴望着远方。   曲封眠回来后看到的就是顾苧这一副望夫石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   他左手提着一串橘色的小果子,右手则是两只肥嘟嘟的灰毛兔子。   “站在门口做什么?怕我不回来了?”   男人语气轻松的调侃,将手上的果子递给泪汪汪刮了自己一眼的少年,自己则蹲到洞口处理两只兔子。   “才…才没有呢…”顾苧红着脸低声说,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从枝干上揪下一枚果子,用衣服随意擦了一下,放到嘴里,清甜的汁液在牙齿磕破表皮后渗了出来,缓解了咽喉处的干渴。   顾苧搓了搓脚尖,再次摘下一枚果子擦干净后捏在手里,抿着唇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把手中的果子怼到曲封眠嘴边,结巴道:“吃、吃。”   曲封眠眯着眼看顾苧,幽深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哼笑一声,举了举沾满血迹的手,表示自己不方便。   顾苧瘪嘴,鼓起脸颊将清甜的果子用力塞进曲封眠嘴里,气呼呼的拐回石块上坐好。   两只兔子很快就处理好了,曲封眠又往火堆里添了枯枝,让火焰更加旺盛,将兔子插在坚韧的柳枝上,架在火上烤。   “好香…”   也不知男人是怎么做的,兔肉的香气格外浓郁,顾苧忍不住口水哗啦啦的往下淌。   曲封眠背靠着石壁,时不时翻动一下枝条,他微阖着眼,笑问:“你们这些世家少爷不是最见不得血腥了吗,你不怕?”   顾苧挺起胸膛,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手虚握成拳置于唇边,一本正经道:“兔兔辣么可爱……”   “多加点辣!”   这副小馋虫的模样彻底逗乐了曲封眠,他以手抵唇,低低笑了出来。   “呵呵呵…”   兔肉很快就烤好了,呈现诱人的焦黄色,还隐隐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过来。”   曲封眠盘腿坐在火堆边,朝顾苧招了招手。   顾苧小眼神警惕性十足,他强烈的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可那兔肉实在太诱人,在馋虫的引导下,傲娇的小少爷慢吞吞挪了过去。   “做…做什么啦!”   “唔…好甜!”   趁着顾苧张口说话的瞬间,曲封眠眼疾手快,一手指戳了进去。   蜂蜜的甜味直冲脑门,顾苧忍不住眯起眼睛,软乎乎的小舌头追着嘴巴里的手指舔。   少年的口腔湿软嫩滑,男人眉眼舒缓,坏心眼的勾了勾手指,按住那湿滑的小舌头轻轻挠了一下。   “唔!”   舌尖传来麻痒的感觉,让顾苧睁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干坏事的男人。   “唔……”   “啦…粗去…”   顾苧皱着小眉头,努力推动舌尖上有力的手指,晶亮的大眼睛怒目瞪着一脸笑意的男人。   曲封眠感受着那湿软滑腻的触感,眸色更加幽深,他感觉到顾苧正在用他雪白的贝齿啃咬他的手指,不痛却带起一种奇特的痒意。   “松开。”   “唔…不!”   顾苧咬着那粗砺的指细细磨牙,但他也不敢咬的太用力,要知道这荒郊野外的还要靠这人才能走出去。   “呵呵,小少爷,你知道你这副样子有多招人吗…”   容貌昳丽的少年怒目而视,双颊呈现诱人的霞红,眼睛水润润的似有无数把小勾子在勾着你,红润的嘴巴紧紧抿着,神态委屈而又羞恼。   顾苧只知道这个坏心思的人好像对自己欺负上瘾了,嘴巴里的指头一动一动的,不停戳他口腔里的软肉,申请戏谑。   “呸!”   努力许久,气恼的少年一嘴巴吐出被唾液打湿的手指,皱起眉头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口齿不清的埋怨:“里太过份了!我可似少爷!”   修长的指尖湿漉漉的,全是顾苧的口水,曲封眠也不嫌弃,将手指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一把捏住顾苧的腮帮子,眯着眼笑:“对,你是最娇贵的小少爷。”   随后他在对方气愤的眼神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晃了晃,语气引诱道:“还想吃吗?”   蜂蜜的甜味在空气中蔓延,顾苧舌尖转了转,垂涎的看着那不足巴掌大的小竹筒,点头:“要!”   有了吃的就忘了不愉快的小少爷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唇瓣,小眼睛瞟一眼认真烤肉的男人,再瞟一眼。   “呐,给你的。”   顾苧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孩子,而且这蜂蜜是曲封眠弄来的,没道理不给人家吃,所以顾苧十分大方的将手中还剩下半筒蜂蜜的小竹筒递过去。   曲封眠有些讶异,但在对上少年不舍的眼神后,唇角一勾,慢悠悠的接过竹筒,在对方渴望的眼神里将仅剩的蜂蜜吃的一干二净。   顾苧喉结滚啊滚,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唇边移开,手指捏着一根树枝戳着泥土,干巴巴的说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第十四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这雨是越下越大了,幸好洞口垂落的藤蔓遮挡了携带雨水的夜风,让洞内的温度不至于太低。   两只成年的兔子刚好够两人吃饱,顾苧吐出最后一根骨头,餍足的舔了舔沾染油脂的唇瓣,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   “嗝!”   曲封眠将吃下来的骨头拢到一起用芭蕉叶包裹着扔掉,又往火堆内添了些干柴,饶有趣味的看着捂着嘴不好意思的少年。   顾苧被这调侃似的眼神看恼了,他冷哼一声,撅着嘴巴拍掉衣角沾染的草屑,抱着圆滚滚的小肚腩吧唧一下躺在已经被铺上干草的石块上,闭眼假寐。   却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支着腿靠在石壁上,低垂着脑袋的某人。   顾苧动了动嘴,想叫人一起躺石块上来睡吧又不好意思,只能赌气的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是沉闷的雷声将他吵醒,顾苧揉着惺忪睡眼,一脸懵的捏起身上盖着的黑色外衣,他记得,睡前是没有这个的…   顾苧抿唇,这外套上沾染的味道还没散尽,再看看闭眼休憩的男人,破案了。   少年鼓着腮帮子,从半人高的石块上爬下来,扭扭捏捏的蹭到曲封眠身边,他坐了下来,将脑袋埋到男人的臂膀处。   顾苧绝对不承认,他是害怕打雷了不敢一个人睡觉。   男人的体温比他高了许多,抱着跟个小火炉似的,十分舒服。   少年将外套披在两人身上,小身子紧紧贴着曲封眠结实的臂膀,闭上眼睛。   而本该熟睡的男人在那一刻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顾苧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搅的人睡不安稳。   “娘…别走…”   娘?   顾苧瘪着嘴迷迷瞪瞪的再次睁开眼睛,却被身边的热度烫到了,他抖索的摸了一下男人的手臂,被那过高的温度惊了一下,瞌睡虫一下就跑没了。   曲封眠发热了!   顾苧将手放到男人额头试探,这温度都快到四十度了吧。   是淋雨的后遗症吗…   顾苧有点懊悔,他咬着唇瓣,担心的看着身边陷入梦魇怎么推都推不醒的男人。   “封寒?封寒!”   曲封眠紧皱着眉,脑袋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眼皮子过分沉重,他能听到少年焦急的呼喊声,却根本做不出反应。   “封寒…”   “柒柒,他发烧了,我要怎么办啊?”   顾苧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地上,想碰却又不敢碰曲封眠,生怕做错事让对方的病情更严重。   小奶狗舔了舔顾苧的手指安慰:“宿主不要担心,先给男主降温吧。”   温度太高可是会烧坏脑子的,它可不希望任务还没完成男主先傻了,不然就要开创统生先河了哇。   “嗯嗯。”   顾苧点头,手忙脚乱的撕下衣摆一角,用雨水沾湿后贴在曲封眠额头。   发烧的男人一点儿都没有那狰狞阴沉的气质,反倒让人心疼。   过高的温度让他的脸变得潮红,唇瓣却十分苍白。   生病了就要多喝水,这是顾苧的第一反应,他转着脑袋,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干净的水源,只能失落的垂下头。   该怎么办啊…   顾苧急的快哭出来了。   “别哭,我没事儿。”   曲封眠喘着粗气,努力睁开眼睛,垂落在身侧的手捏了捏顾苧白嫩的手背,低哑着嗓音安慰道。   可顾苧根本没有被安慰道,更加自责了,若不是他太任性,男人也不需要去淋雨的。   “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呜…”   少年低着头,语气哽咽,大滴大滴的泪花滴在地上晕开水痕。   顾苧觉得自己很没用,他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曲封眠闭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病的这般严重,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让他动弹不得。   “别哭了,过来让我抱抱,我有点冷。”   病患的要求,在过分顾苧都不忍心拒绝,尤其是曲封眠此刻那脆弱的眉眼,更是让顾苧心疼。   看似虚弱的大灰狼摇着尾巴,一点一点引诱着心地纯良的小白兔主动跳入陷阱,还让小白兔自责无比。   顾苧将手塞入男人伸来的手心内,被那灼热的温度烫的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小白兔入了坑,曲封眠低哼一声,一把握住手心那软白的小手,往自己跟前一拉。   绵软的身体肉乎乎的,触感十分舒适,曲封眠抱着这具微微散发着奶香味的身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呼…”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钢铁般的手紧紧箍着他纤细的腰肢,顾苧乖巧的环着曲封眠的脖颈,脸搁在男人的肩膀上,忍耐着那高热的温度。   “呼…”   “宝贝儿,再抱紧点儿,冷…”   这种情况下,顾苧也不去计较曲封眠那的小心机,反而听话的整个人都贴在了对方身上,小心翼翼的问:“这样可以吗?还冷吗?”   这么听话的小少爷让曲封眠十分愉悦,发胀的脑袋都舒缓了许多,他抬手,扶着顾苧的脑袋,一下一下安抚着,置于对方腰间的手则不安分的捏着那软趴趴的肉肉,喉结滚动。   “唔…封寒,你带了什么东西啊,硌到我了。”   屁股底下是硬邦邦的触感,顾苧不习惯的挪了挪小屁股,好奇的伸手去抓。   曲封眠在顾苧伸手的那一刻想要阻止,却慢了一步。   “嗯…”   “苧苧乖,松手…”   曲封眠的呼吸变得低沉而快速,胸膛快速起伏,他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一脸懵逼的少年,薄唇微张,发出低哑的喘息。   顾苧捏着手中的硬物,再看看男人此刻的模样,他还能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吗!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爆红,他抖抖擞擞的松开手,眼眸湿润,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你……”   “变态!”   顾苧咬着唇,撇过脸去不看他,都这种情况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想那种事…不、不知所谓!   曲封眠哼笑一声,他撩起眼皮,眼神带着浓重的欲色一寸寸扫过顾苧的脸蛋,甚至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哑声道:“苧苧少爷,这是每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你还说!”   “不如…让属下来服侍少爷…嗯?”   顾苧一把捉住男人不安分的手,涨红了脸厉声道:“封寒!你安分一点啊!”   曲封眠看着少年羞恼的神色,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   他也不想真把人惹恼了,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招你了,乖,让我睡会儿。”   顾苧瞧着曲封眠那疲累的脸色,终是按捺下小脾气,安分的呆在人怀里不动弹了,可也更确定了完成任务后跑路的目标。   “宿主,好感度百分之六十七了!你做了什么啊!”   柒柒满脸震惊,他不过去刷了刷系统论坛,这好感度是坐火箭了吗!   顾苧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没、没什么!”   摸了人家命根子这种事能说吗,必须不能啊,曲封眠他不要脸,自己可是还要的呢。   而且这家伙也是,就…就因为这种事升好感度!   顾苧越想越恼,看着男人熟睡的面容,坏心眼的捏住了他高挺的鼻子。   曲封眠觉得有些闷,他无奈的睁开眼,果然是某个调皮的小东西在捣乱,无法,他只能将捏着自己鼻子的手禁锢住,假意威胁:“再捣乱就亲你了。”   手被捉着,顾苧只好撅了撅唇,歇了欺负人的心思。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眠。   ……   “啾!”   雨后的清晨是清新的,巴掌大小的林鸟扑闪着翅膀嘻笑打闹,给静谧的林子平添了生气。   被茂密藤蔓遮挡的废弃山洞里,小巧的少年蜷缩着依偎在四肢修长的男人怀里,安睡。   许是长期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导致肢体麻木,处于保护位的男人眼皮微动,狭长的眸子霎时睁开,露出暗含锋芒的眼眸。   这凌厉的目光接触到怀里的人后,变得温和且绵长。   少年的脸蛋微红,嘴巴有规律的一呼一吸,一道晶莹的水迹顺着那微张的小嘴流下。   曲封眠好笑的捏住了顾苧的鼻头,这是心有多大啊,都睡的流口水了。   “唔…”   通气的鼻子被捏住,顾苧不开心的撅嘴,抬起手一巴掌打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布满的嘟囔道:“你干嘛呀…”   迷迷瞪瞪的揪住眼前的衣襟,顾苧抬起小脑袋和男人光洁的额头相抵,碎碎念:“嗯…不烧了…”   这睡梦中还记得自己发烧的模样实在招人,曲封眠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那些人对他的关心是基于自己的利益,可这个人不一样,他关心的只是封寒这个人。   “小猪,睡得都流口水了。”   曲封眠好笑的捏捏顾苧的腮帮子,捏着袖子一点一点擦掉他唇边的水迹。   若不是时候不到,他更想用另一个方法…   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少年水润的红唇,曲封眠起身将顾苧放到石块上,低声道:“乖乖呆着等我回来。”   顾苧“哦”了一声,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傻乎乎的坐在石块上晃着腿。 第十五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曲封眠打猎回来后,顾苧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小嘴巴撅的老高,十分的委屈了。   他丢下手中被扭了脑袋的野鸡,随手在衣服上一擦快步上前捏住顾苧的小下巴,笑着道:“醒醒小懒猪,该吃早饭了。”   野外条件不便,也没那么多讲究,顾苧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随便在脸上擦了几下后一脑袋撞到曲封眠肩膀处,委屈道:“我想回家…还有,你、你该唤我少爷…”   娇贵的小少爷实在忍受不了这糟糕的生活环境,格外想念柔软的大床和美味的点心。   曲封眠温柔的在顾苧头上揉了一把,道:“是,我的小少爷。”   吃完早饭,两人离开山洞继续前进,昨夜的大雨洗刷掉了他们行走过的痕迹,让那些杀手迷失方向。   林子很密也很大,曲封眠背着顾苧走了许久才看到出路。   耳边是一阵马蹄声,顾苧皱着眉捂住耳朵,没多久地面开始震动,一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骑装,显得格外英姿飒爽,他翻身下马,走到两人面前,看到两人的姿势后眉头狠狠一皱。   顾苧被那刺人的目光吓的脸色发白。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怎么承受的住在沙场征战多年的将领的凌厉目光呢。   “封寒,他凶我…”   顾苧是个欺软怕硬的,他戳着曲封眠的背告状,小眼睛一瞟一瞟的,就是不敢正眼看那人。   这人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转点,顾苧知道,曲封眠要走了。   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自己要跑路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曲封眠会用什么法子脱身。   于是,在顾苧思考的过程中,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伸到了他后面,一个用力。   顾苧只觉得脖子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顾苧:狗比男人!   柒柒狗脸震惊,这动作未免过于利落了点,不带一丝犹豫的说。   曲封眠抱着双目紧闭的少年,眼中透出复杂的情绪,他将人安置到紧跟而来的马车内,理了理顾苧脸侧凌乱的发丝。   “主子,该走了。”   年轻的将领半躬身立于车旁,恭敬道。   曲封眠睫羽微动,他俯身在顾苧额头印下一吻,转身出了马车,垂落的衣角划出利落的弧度。   “乔羽然到哪了?”   “乔大人在城门口等着,主子放心,我会将公子亲手交给乔大人的。”   曲封眠点点头,翻身上马,朝堂局势不稳,那些藏在暗地里的鼠蚁也露出了马脚,他这个抱恙多日的皇帝是该露面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车帘紧闭的马车,转身朝京城而去。   再等等…   等一切尘埃落定…   他一定来接他。   等顾苧从昏迷中苏醒,已经是第二日了,本该活力满满的少年抱着膝盖缩在床角,脸上满满的失落和难过。   他咬着唇角,剔透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顾苧还是难受了。   “柒柒,他走都不跟我说一声,还让人打我…”   “那以后是不是还要杀我呀。”   “呜………”   柒柒心疼的看着难过的顾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和他同仇敌忾的大骂狗男人:“宿主不要难过啊,等完成任务了我们离的远远的 眼不见为净!”   顾苧抹着眼泪,不知所措道:“可是…可是柒柒,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啊…”   一想到要离开曲封眠 再也见不到他,自己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   “宿主……”   柒柒很烦躁,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啊。   所以他乖巧听话的宿主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狗男人拐跑的啊!   抓狂!   门被人叩了三声后推开,来人身材高大,一双狐狸眼天生带笑,端的是风流潇洒的模样,一袭艳丽的红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这便是他的便宜舅舅乔羽然了。   顾苧吸了吸鼻子,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向他瞧去,小声唤了句:“舅舅”。   乔羽然眯了眯狐狸眼,遮住了众多思绪,他抬手打开折扇,乐呵呵的几步走到顾苧床沿坐下,道:“哟,还记得我呐。”   顾苧瘪瘪嘴,这个便宜舅舅最喜欢欺负他了,小时候顾母还在,他就敢把才三岁的顾苧往天上抛着玩。   顾苧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种惊吓感他到现在还记得。   “舅舅…”   蜷缩成一团的小少年像一只警觉的小白兔,在觉得环境安全后,慢慢伸出了他白嫩的爪爪,红彤彤的大眼睛依赖的看着你,这软乎乎的作态看的乔羽然手痒。   他这外甥可是越长越娇气了啊,胆子也忒大,连那位都敢欺辱。   幸好那位没有追究,只是…以自己对那位的了解,向来暇眦必报的他怎会如此简单放过欺辱过他的人…乔安然心下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舅舅…”   一双柔软的,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   顾苧那明亮的,眼尾微微上翘的大眼睛信赖的盯着面前深思的男人,他忐忑的舔了舔唇瓣,张开嘴:“舅舅,我是怎么回家的啊?”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被打晕的时候,后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乔家的,但这里面肯定有曲封眠的手笔在。   乔羽然撩起衣袍坐到床边,一个扇柄打在顾苧额头,恨铁不成钢:“你是被人死猪一样拖回来的。”   顾苧撅嘴,他才不信呢,坏舅舅!   可到最后,他也没从乔羽然嘴里挖出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倒是皇城来信说乔羽然被皇帝看重,职位得到晋升,不日便要回京述职。   对此,乔羽然除了谢恩还有了更深的猜测,他看着一脸傻气的顾苧,无声叹息。   另一边,曲封眠以铁血手腕清扫了宫内宫外的反叛势力,将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他穿着黑色龙袍,龙袍前后都用金线绣满了腾飞的金龙,腰间玉带缀着珍贵的各色宝石,最中间的位置上是一枚血红色的血玉。   视线往上,是修长的脖颈,乌黑的发丝束于脑后用金冠固定,显露于前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的俊朗面容。   脸上的伤痕消失不见,曲封眠面无表情,仅仅一个眼神就不怒自威。   他的面前歪歪扭扭跪倒一片,跪在最前面的那人浑身颤抖,脸上布满恐惧的汗水。   “陛下、陛下冤枉!”   “老奴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陛下!”   那凄厉的叫声让人以为在杀猪。   曲封眠难讥讽的咧开嘴,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打的皮开肉绽。   艳红色的鲜血淅淅沥沥的从那人脊背滑落,沾湿了华丽的地毯。   血的甜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曲封眠病态的仰起脸,深吸一口气,露出餍足的神情。   “踏、踏…”   是鹿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啊!”   衣裳凌乱脏污的宦臣瞳孔瞬间收缩,手指上那断裂般的疼痛袭上心头,他忍不住哀嚎不断,却动弹不得。   曲封眠勾着唇角,一下又一下碾压着那胖乎乎的手指,低哑醇厚的嗓音在这些人耳中更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来,说吧,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嗯?”   语调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不过短短半日,一辆又一辆盖着白布的拖车从皇城后门拖走,滴落的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直至暴雨的来临才洗去了满城的血腥和罪恶。   曲封眠靠在热气蒸腾的白玉浴池边,双手置于水下。   他紧闭着凌厉的凤目,薄唇微张,一滴水珠顺着男人的侧脸滚落,滴入水中。   曲封眠浑身的气息滚烫,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苧苧…”   男人的脸上是满满的餍足,但很快又变成了隐忍。   他快忍不住了。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渴望着那个人的到来。   这污浊的世界。   只有他才是真实的。   男人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捂着半边脸低低笑了起来。   “呵呵呵……”   顾苧在睡梦中打了个寒战,柒柒一脸担忧的蹲在他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男主的好感度一下子涨到百分之八十了。   虽然离任务目标越来越近,可他心底总有不祥的预感。   九月中旬,乔羽然打包好一切行礼踏上述职的路程,启程前,他特地跑了一趟小院询问顾苧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京城。   顾苧趴在圆桌上,没有坐姿,他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舅舅,我不想去,路太远了。”   除了路远这一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就是顾苧就是死在京城的,他对那个地方有着天然的惧怕。   乔羽然看着外甥亲昵的姿态,目光中透出坚定,他弯腰在顾苧头上拍了一下,得到少年一个气愤的眼刀:“坏舅舅不要拍头,会长不高的!”   他的狐狸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又用力拍了一下手感极好的脑袋瓜:“舅舅拍你一下怎么了,反正你再怎么长在舅舅这里还是一个小矮子。”   顾苧怒目而视。   又几日,乔羽然在众人的相送下离开了乔府,同时,顾苧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等曲封眠得知乔羽然并没有遵从他的旨意带顾苧上京后,气的摔碎了手中的汝窑茶盏。   “把乔羽然给朕带上来!” 第十六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九月中旬,顾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顾家的小少爷不见了,顾冲翻遍了整个城镇都没发现顾苧的踪迹,直到京城来信才停歇下来。   而此刻,失踪的顾苧正躺在一辆快速前进的马车上,这辆马车被一小队令行禁止的军队严密保护,前进方向赫然就是京城。   顾苧发现自己被绑架了,他缩在马车角落,看似目光呆滞,实则在跟柒柒交流。   “柒柒,我被人绑架啦!”   柒柒:“我看到了。”   顾苧疑惑:“那会是谁绑架我啊?”   柒柒:“呵呵…”   从柒柒嘴里问不出话,顾苧也不问了,至少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把自己团成一颗球的少年往外挪了一步,撩开车帘偷偷往外看。   那穿着银甲的士兵腰背挺拔,一看就十分有素质。   顾苧更加疑惑了,当兵的人为什么要抓他,难道他犯法了?   完全没想到这是某个男人做的,顾苧烦躁的揪了揪自己垂落的发丝。   他张了张嘴,唤住离的最近的一个兵官,忐忑道:“请、请问…”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顾苧会在路上醒过来,吓的跳了起来,他高声喊道:“你醒啦!”   这一喊,所有人的脑袋都转了过来,顾苧嗖的一下躲回了马车里。   面容精致的少年拍着胸脯自我安慰,很快,马车壁被人敲了几下,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   “顾少爷,您没事吧?”   从这人的语气中,顾苧听出了尊敬,他更加搞不清了,按照书里的情节,这个时候他应该呆在顾家,等待顾父主动提出去京城做生意才对。   他眼皮子抖了抖,轻声说道:“没事。”   马车继续前进,这群士兵对他格外尊重,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但唯一一点就是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顾苧忍不住好奇,又伸出了小脑袋:“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啊?”   那个最先发现顾苧醒了的士兵挠挠头皮,大大咧咧的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下的命令就是让我们把您送到京城。”   “这样啊…”顾苧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歇了那份心。   马车在路上走了近半月才到目的地。   顾苧呆坐在车厢内,通过撩起一半的车帘看到了那直冲云霄的高大城墙,不由感叹出声。   这里就是皇城了啊。   都到了这个地步,顾苧还会想不到是谁下令将他带来的吗。   他抿了下唇,内心十分的忐忑,既有欣喜又有担忧。   这份感情在真正见到那个人后到达了顶峰。   那人还是和原来一样高大,可又是那么陌生。   顾苧揪着衣服下摆,跟着前方领路的内监穿过道道宫墙,在拐过小弯后来到巨大的朱红色大门前。   那人站在光影的背面,身着五爪金龙袍,头顶金冠,身材颀长。   他的腰背挺直,手负于身后虚握成拳,只是背影 就让人心生压力。   顾苧背着手,脑袋微微低垂,不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他努力压下嗓子里的颤抖,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封…封寒?”   “是封寒吗?”   身后的宫人退下,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眼底。   男人转身,眼睛里是少年乌黑的发旋儿,他眼眸带笑:“少爷,好久不见啊。”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顾苧听见曲封眠低哑如大提琴的嗓音,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当初肆意欺负对方的时候。   他清亮的嗓音带上了颤音,怯懦道:“你是不是…要杀我了啊?”   现在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自己只是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子,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曲封眠皱眉,满心的欢喜被迎头浇上冷水,他上前一步,逼到顾苧跟前。   “为什么这么问?”   “是有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吗?”   曲封眠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对顾苧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否则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低头。   对于他的逼问,顾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甚至整个身体都呈现僵硬的姿态。   这是无声的拒绝。   曲封眠开始烦躁,现在的场景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伸手,将少年一把拎起塞入怀中,宽大的披风遮住了顾苧娇小的身形,只露出一双穿着月白靴子的脚。   顾苧不习惯的窝在曲封眠怀中,他想挣扎可又舍不得挣扎。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对自己说道。   少年的安分让男人处于临界值的情绪有了好转。   他颠了颠怀里的人,明显能感觉到轻了点儿。   “福全,回宫。”   接到人,自然是要立刻回到地盘把人藏起来,要知道,乔羽然还不知道自己把他外甥弄过来了。   皇帝使用的坐撵必然是最高规格的,内部陈设大气而不失舒适。   顾苧被妥帖的安置在柔软的软垫上,白嫩的手被人揉捏着。   “苧苧,你为何会认为我会伤害你?”   曲封眠实在想不透,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顾苧,顾苧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顾苧歪了歪脑袋:“我以前那么欺负你,你不要报复回来吗?”   这个理由听的曲封眠是啼笑皆非,若是原来那个,他必然是要让人不得好死的,可眼前这个,却是让他只想宠着。   顾苧抖着眼睫,手不安的蜷缩着,被人坚定拉开。   “那我要惩罚苧苧,苧苧接受吗?”   顾苧卷翘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瓣,在男人幽深的眼神里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这本来就是他做错了,惩罚也是应该的。   大月宫迎来了它新的主人,这是历代皇帝的居所,此刻也成了顾苧的住处。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从宫外带回来一个美人,宠爱的紧,日日都要宿在大月宫。   可没有人见过那美人真正的面容,因为皇帝不允许那人走出宫门一步。   昂贵的沉香木缓缓燃烧,释放出浓郁的香味。   殿内各处的陈设都是极为昂贵之物,东海红珊瑚,汝窑青瓷,拳头大的夜明珠,甚至是大家名作都只能成为这座宫殿的配饰。   蚕丝制成的轻纱层层叠加,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顾苧气喘吁吁的仰面躺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明珠。   曲封眠怜爱的看着红唇微肿的少年。   他结实的胳膊环过顾苧纤细柔韧的腰肢,将装睡的某人拢进怀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顾苧其实还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剧情怎么就脱离轨道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柒柒,剧情崩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柒柒挠挠狗脖子,满不在乎:“宿主放心吧,任务要求只是维持人设不崩和刷男主好感度,并没有说一定要维持原来的结局。”   顾苧放心了。   他动了动身子,并无任何不适感,不由得松了口气。   曲封眠倒还不是个禽兽,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嗯?不累吗?”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蹭的曲封眠心烦意乱,他睁开眼,手拍了拍顾苧挺翘的小屁股调侃。   顾苧摇摇头,他揪着曲封眠的衣襟,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道:“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曲封眠挑了挑眉,以手支着脑袋笑问。   自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后,这小家伙越来越活泼了,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顾苧仰起脑袋,脸上是讨好的笑:“我想给爹爹写封信。”   说完这话,又立刻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都怪你,突然把我绑走,爹爹肯定担心坏了。”   这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地道,曲封眠无法反驳,只好苦笑着道歉。   于是,在老家的顾父得到消息,立刻举家搬迁前往京城。   当然,这是后事了。   顾苧不可能一直呆在大月宫里不出去,虽然曲封眠管他管的严,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说起来,你脸上的伤疤是什么时候好的?”   顾苧摸着曲封眠那光滑的侧脸,惊讶不已。   那脸上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若说短时间内恢复 他可不信。   曲封眠愣了一下,突然一脸心虚。   这不同寻常的表情立刻被顾苧察觉了,他眯起眼睛,眼神不善的朝曲封眠瞧去,咧开一口小白牙奶凶奶凶的呲牙:“老实交代!你瞒着我什么事!”   被萌了一脸血的曲封眠没有一丁点儿抵抗的意味,他伸手去拉少年的手,得到对方一个嫌弃的小白眼儿。   “嗯,不骗你。”   “这伤…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顾苧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可…可那伤明明是真的啊?”   曲封眠爱死了他那好奇的小模样,他捏住顾苧肉乎乎的腮帮子拉了拉,笑道:“这不是要骗过去才行啊,一开始的确是伤了,不过早就好了。”   傲娇的小少爷轻哼一声表示不满,却被身后的男人反手一拉,两人位置倒转。   顾苧一脸懵的躺在被褥上,满头青丝散落,他傻乎乎的看着男人的俊脸离他越来越近。   曲封眠轻笑着,眼中的欲望丝毫不掩,声音低哑有磁性:“既然这么有活力,不如…”   顾苧瞬间开始挣扎,他的腰好酸呐,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也很累的好不好。   “封寒你起开啊!”   身娇体弱的小少爷奋力挣扎,却始终被压的死死的,像条咸鱼一般被位于上位的男人翻来覆去。   明明是被伺候的那个,顾苧却累的吐舌头。   曲封眠抱着怀里汗津津犹如从水里捞起来的顾苧,眯着眼笑:   “苧苧的味道真甜。” 第十七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苧苧好甜。”   曲封眠一下又一下啄吻着顾苧饱满红润的唇珠。   顾苧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自以为凶狠无比,却不知道在曲封眠眼里他的这番模样是格外诱人的,欲拒还迎。   “我累了,要睡了。”   汗津津的少年扯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毛毛虫,两只大大的眼睛防备的盯着动作慵懒的男人,那小意思不要太明显。   曲封眠气笑了,这过河拆桥的事儿干的可真是熟练啊,可惜这娇气也有他一份功劳。   能怎么办,宠呗。   只是苦了他的小兄弟啊。   几日后,曲封眠“金屋藏娇”的事儿最终还是暴露了,乔羽然杀气腾腾的拎着扇子杀进皇宫。   “啪”   跑的气喘吁吁的乔羽然一巴掌拍在案牍上,咬牙切齿:“苧苧呢!”   曲封眠眼睛一眯,手上的毛笔一丢,阴恻恻的开口:“乔羽然,你以什么身份敢质问孤。”   乔羽然气极,虽然他这便宜外甥不让人省心,但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陛下,苧苧毕竟是臣的外甥,望陛下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曲封眠冷笑一声,身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指尖敲打着桌面:“孤何时说过要他的命了?”   乔羽然骤然抬头:   “那陛下是…”   他突然想到了曲封眠回京前的举动和他看着顾苧的眼神,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他抖着手,语气带着一丝试探:“陛下…您…”   曲封眠歪着脑袋,狭长的凤目里是深沉的墨色,他视线对上乔羽然的,微微一笑。   “或许,有朝一日孤该唤你一声舅舅。”   晴天霹雳!   乔羽然没想到对方竟连隐瞒都不愿意,直接将他心底的野望诉之于众。   他额角青筋迸出,手死死捏着扇柄,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揍上去。   “苧苧呢?苧苧怎么想的…”   曲封眠继续微笑:“这点,不如你亲自问他吧。”   乔羽然默,即便他想问,那也要见的到人才对啊!   生气!   这场君臣会面不欢而散,一个愤愤不平,一个龙颜大悦。   顾苧咬着奶糕,小眼神瞟着心情明显不错的皇帝陛下。   曲封眠在内侍的伺候下换上轻便的衣裳,三两步就走到了顾苧面前,矮下身叼走雪白指尖上同样白腻的奶糕。   “嗯…很甜。”   顾苧脸红了,他睁着水润的大眼睛羞恼的瞪了曲封眠一眼。   这是他吃过的糕点啊。   这瞪视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曲封眠勾着唇将人抱入怀中,把玩着那细腻的十指。   “秋猎快到了,苧苧要去玩吗?”   顾苧惊喜的睁圆了眼睛:“真的吗?我可以去?”   曲封眠低低笑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亲顾苧的唇角,哑声道:“当然可以。”   腰间的手掐的很紧,顾苧面红耳赤的试图将凑的过近的男人推远一点儿。   可刚挪到一半,人就被打横抱着丢上了床。   曲封眠嗓音都哑了:“苧苧,孤难受…”   顾苧往后缩了缩,他的腿到现在还酸着呢。   “你是泰迪吗?”   曲封眠不解:“泰迪是什么?”   顾苧恶狠狠:“一种日天日地随时发情的狗!”   曲封眠木了。   他是被形容成狗了吗…   气的牙痒痒的男人一把揪住少年软乎乎的腮帮子,咬牙切齿:“你怎么可以说相公是狗呢,不乖,该罚!”   顾苧睁着眼反驳:“你不是…唔!”   话被堵了回去,男人的唇舌十分有力有力。   “唔!”   良久,顾苧红着脸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氤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曲封眠弯了弯眸子,笑道:“苧苧很甜呢。”   “以往,是不是没有过…”   “封寒!”   顾苧羞的面红耳赤。   曲封眠贴近,呼出的气息滚烫无比,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苧苧,孤名为曲封眠,而非封寒。”   “曲…封…眠…”   男人静静看着他,眼中是无声的鼓励。   “曲封眠!”   “嗯,我在。”   “曲封眠…”   顾苧越喊越顺口,脸颊处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   但很快,他的笑容变成了求饶,男人依然张牙舞爪的彰显着存在感,让他不知所措。   “曲封眠…”   男人应了一声,将顾苧藏在被窝里的手拉了出来,脸上是隐隐的委屈:“苧苧孤还难受呢…”   顾苧动了动指尖,他侧过脸,糯糯道:“松、松手…”   “不要。”   “松手呀…”   “我不。”   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皇帝陛下此刻却是黏人的紧,就差和怀里的人变成负距离了。   顾苧鼓着脸,手上是烫人的触感,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歌词: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哦,真糟心哈。   本来还处于害羞状态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眼角都笑出泪花了,手上一个用力,一脸舒爽的男人立刻脸黑的跟碳有的一比。   曲封眠扭曲着脸,倒吸一口冷气。   “苧苧你想谋害亲夫吗?”   突然来这么一下真的很破坏气氛啊!   顾苧尴尬的收回手,嘴巴一瘪,他也不是故意的嘛。   可是…   好像真的很痛啊。   顾苧叹了口气,主动凑过去在曲封眠脸上啃了一口,讨好道:“是我错了嘛,你不要生气。”   但真的很好笑啊…   曲封眠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无奈,他将人抱的紧紧的:“别动了,让孤抱一抱。”   男人好像真的很累,明亮有神的眼睛下都出现了淡淡的青色。   顾苧挣扎反抗的力气开始变小,他嘴巴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窝在曲封眠怀里不动了。   闭着眼假寐的男人头埋在少年颈间,察觉到怀里人的安分后,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苧苧还是心软啊。   这一休息就是一下午,顾苧睁着眼睛无聊的开始数绵羊,数到二百五十只羊的时候,脖子处的脑袋动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开始磨蹭。   偏硬的发丝戳在颈间软肉上,带着些许痒意让顾苧忍不住躲避。   曲封眠眯着眼,十分不开心对方躲避的动作,更加用力的蹭了过去。   顾苧一边躲一边求饶,他的腿脚都被压着,唯一能动的也就上半身了。   玩闹了一阵,两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寝宫里烧着地龙,热腾腾的,哪怕只穿着一件寝衣也不会冷。   曲封眠摇了摇床边的铃铛,很快就有宫人手捧衣物进来服侍。   “传膳。”   曲封眠吩咐了跟随他多年的宦臣好好服侍顾苧,抬步去了御书房。   作为一国之主,他也是很忙的,能抽空出来和顾苧温存片刻已是不易。   顾苧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他杵着手眼巴巴看着身长玉立的男人走出朱门。   被留下来的福全公公摇着拂尘,手一挥就有一串小宫女朝顾苧涌去。   他眯着小眼睛,脸上胖乎乎的,笑的跟弥勒佛一般:“都仔细着些伺候。”   顾苧被人从床榻上拉起来,好好一番手拾后,一个矜贵的小少爷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福全看着顾苧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早知道陛下带来的人长的好,可没想到会长的这么好啊,这宫里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了,也难怪陛下如此宠爱。   只是…福全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忍不住皱起了眉。   太过瘦弱了些。   对于福全来说,顾苧长的再漂亮再受宠,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宠,不需要太过在意。   顾苧被拥簇着坐在长长的桌前,桌面上都是他喜欢的菜色,正伸出筷子夹菜呢,后背突然一寒。   他转头,对上福全若有所思的眼眸,警觉的缩了缩脖子。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一定在想不好的事!   顾苧的突然转头也吓了福全一跳,他弓着身子笑的谄媚,对上少年那纯良的大眼睛时还有那么一丝心虚。   顾苧歪了歪脑袋,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突然道:“你在想什么?”   福全:…   要不要这么敏锐。   顾苧:眯眼盯…   福全呵呵一笑,力图转移注意力:“小公子,这道糖醋鱼可是御膳房的拿手菜,小公子不妨尝尝?”   顾苧看着那颜色鲜亮,汤汁粘稠的糖醋鱼,眼睛一亮。   他利落点一筷子戳下去,夹走鱼腹最好的一块肉。   “啊呜~”   “好好次啊!”   鱼身改了花刀用油炸过,表皮酥脆酥脆的,内里的鱼肉却保持着原有的鲜嫩,淋上酸甜口的酱汁,别提有多好吃了。   顾苧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唇角也沾上了赤红色的汁液。   福全默默擦了把汗,幸好这小公子是个好忽悠的。   身旁的布菜宫女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心下却十分不屑顾苧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顾苧虽迟钝,却也不是不懂,那宫女的眼神早就暴露了她的内心,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可他不在乎,福全却是在意的。   要知道,能在大月宫近身服侍陛下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这种情绪外露之人可是连宫殿都是不能靠近的。   福全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冰冷的。   吃完晚饭,顾苧扶着突出来的小肚子在殿内踱步消食。   失踪许久的柒柒突然出现,吐着舌头卖萌:“宿主好久不见呐!”   “柒柒你回来啦!”   小奶狗点点头,然后翻看了一下这段日子的任务进程,惊喜的发现曲封眠的好感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   这代表着任务快要完成了。   “宿主你真棒,再加把劲我们就能完成任务了!”   小奶狗的尾巴甩的只剩下残影了。   顾苧呆了一下,情绪开始低落,一旦完成任务他就要脱离这个世界了,他有点舍不得。   而且,为什么曲封眠的长相会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呢…   顾苧还没想明白,腰间就握上来一双手。 第十八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曲封眠挑着眉,手牢牢箍着顾苧腰间的软肉:“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顾苧回过神来,目光游移在男人立体的五官上,他眨了眨眼,扫去杂乱的思绪,撅着嘴问道:“你不是去书房了吗?”   曲封眠眯着眼:“还不是有个小妖精迷的孤五魂三道的,政事哪有美人重要啊。”   顾苧鼓了鼓腮帮子,他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可这话若是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曲封眠可见不得少年烦闷,他弯下腰,捏着顾苧软乎乎的腮,笑着说:“别皱眉了,都像个小老头了。”   “你才老头!”   顾苧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撅着嘴巴就把人往屋外赶。   “不许你进来睡觉,听见了吗!”   曲封眠顺着顾苧的力道往外走,眉眼温和:“苧苧,这可是孤的宫殿。”   顾苧脚下一顿,手上力气更是大了三分:“你不出去难道让我出去吗?”   曲封眠无奈,他有万万个办法能让少年听话,但始终是舍不得。   这厢,顾苧一把将挡在殿门口不肯让步的男人推出去,冷酷无情的关上了大门。   曲封眠能感觉到大门关上时吹来的那阵风,却无可奈何,狠戾的眼眸里满是纵容宠溺。   但转身面对他人时,又是那番冷漠残忍。   福全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对两人之间的官司格外震惊。   同时又庆幸他并没有怠慢宫殿内的少年,否则他的项上人头怕是要不保了。   “福全。”   福全一个哆嗦,上前一步道:“在。”   曲封眠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神色,但浑身的气息却是格外可怕:“不许让人冲撞了他。”   福全:“遵旨。”   这个他指的是谁……   福全目光隐晦的扫了眼大月宫,心中有了数,是时候敲打敲打后宫那些人了。   顾苧在宫里住了几天,这些日子除了大月宫哪儿也没去过,此刻正无聊的在殿外的花圃里闲的拔草。   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满脸愁容。   好无聊哦。   顾苧眼神呆滞,手机械的一下一下将小苗苗从土里扒出来再插回去。   这要不是熟悉他的人,怕是会被当成傻子了。   一旁腰背直挺的大宫女福珠微微俯身,语气带着诱哄之意:“公子,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   顾苧眨了眨眼,立刻接上话:“那我们去看看吧。”   看着少年那快活的样子,福珠也弯起了唇角,陛下让她等服侍小公子,自然不是随意敷衍了事就可的。   自打进宫,她就没见过陛下有亲近过什么人,这还是第一个呢。   御花园的植物都有专门的人侍弄,保证四季都能看到艳丽的花朵。   此时正值秋季,那些枯败的枝叶已被剪去,独留下枝干碧绿的长青树。   而最吸引眼球的要数菊园里那些争相斗妍的菊花了。   巨大的花骨朵似开、似闭,颜色多彩,如袅娜多姿的美人,层层叠叠花瓣相互依偎,组合成最耀眼的模样。   顾苧看的惊呆了,也不是没见过菊花,是没见过这么多一起盛开的菊花。   少年朱红的唇都张成了O形。   殊不知,在他眼中花是美景,而他是别人眼中的美景。   殊色艳丽的少年站在花海中央,不知是花美还是人美。   假山旁的青年看呆了,连手中玉扇掉了都没发现,他看了半晌,终于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势在必得。   就在他踏出假山那一刻,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住手!”   顾苧被这嗓音吓了一跳,放在枝干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咔嚓”一声脆响,巴掌大的紫色菊花被折了下来,孤零零的随风摇曳。   看着手中的花朵,顾苧揉了揉耳垂,眉眼微微耷拉下来,他不是故意的…   那声音的主人来势汹汹,一把推开呆愣在原地的少年,指着顾苧的鼻子叫骂:   “好啊你!竟然敢损坏陛下最喜爱的堇夕!”   “你是哪个宫的,不知死活!”   这女人的嗓门太大,吵的顾苧耳朵疼。   他执着开的正好的堇夕花,抬眼无辜的望过去。   女人身穿粉色襦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翩然的桃花,看着格外清新秀美。   她的脖子挂着八宝璎珞,头顶金钗,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顾苧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他问道:“你是谁?”   女人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有点扭曲,她带着护甲的手指着顾苧,咬牙切齿:“本宫乃陛下亲封淑妃,尔等卑贱之人还不下跪!”   她早就听闻陛下从宫外带回来一个狐媚子,藏于大月宫中与之夜夜笙歌,竟没料到这狐媚子竟是个男子。   这人杏眼圆圆,眼尾微微上翘,天真却带着股媚意,若她是个男子,许是也会拜倒在这人的裤腿下。   可现在,他在跟自己抢男人!   长的再怎么好看,也掩盖不了这是个男子的事实啊!   顾苧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他不知道曲封眠竟还有妃子啊,心中的委屈和恼意一下就涌上来了。   他眼眶通红,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女子,喃喃道:“柒柒,我被骗了…”   柒柒狗脸茫然,它也没料到啊,可是一想到刚接到的上线通知,只能违心的干笑:“这…这、宿主你要不要问问清楚?可能…是个误会?”   误会?!   顾苧轻哼一声,他才不相信呢。   难怪他一直不让自己出门,是怕露馅吧!   也对,人家是皇帝陛下,怎么可能没有姬妾呢。   圆润的眼睛里漫上一层水雾,顾苧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住想哭的情绪。   他抬起头,试图将眼泪憋回去。   心里酸酸涩涩的,让人想哭…   “本宫让你跪下!”   女人嚣张尖利的嗓音越来越响,顾苧略感无助,论身份,他只是商户之子,论地位,他……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向女人低头,浓密的睫毛开始颤抖,顾苧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女人,说道:“不要。”   “我不要!”   女人气极,她上前一步,厉声逼迫道:“本宫是陛下亲封淑妃,是当朝丞相嫡女,尔敢不跪!”   顾苧此刻就是靠着胸口那股气不倒下去,他从小被娇养着长大,从未受过一丝屈辱,此刻更加不会丢了骄傲。   “我就不跪!”他昂着脑袋,眼睛闪着坚毅的光泽。   女人冷笑一声,丝毫不把顾苧放在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奴罢了。   “来人!”   “这个贱奴不分尊卑,给本宫掌嘴!”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你再受宠又怎么样,没有名分就什么都不是。   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宫女上前,一人掀开上前阻止的宫人,一人抓住顾苧的胳膊就要动手。   顾苧睁大了眼睛,怒目瞪着抬手的宫女,厉声道:“你敢!”   扬起手的宫女突然凄厉惨叫,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掉落,那自称淑妃的女人惊恐的倒退几步,目光朝一个方向看去。   仗势欺人的宫女捂着断手,表情痛苦狰狞,却在看到大步走来,脸色冷硬的男人后惧怕的跪倒在地,浑身不住发抖。   女人眼神专注无比的看着男人,爱慕中却带着一丝惧怕,她屈身娇声唤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她朝对的方向正是顾苧身后。   顾苧站在原地跟脚下生根了一样,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维持尊严上,也顾不得身后贴上来的温热触感。   曲封眠此刻无瑕顾及淑妃,他揽过浑身僵硬的少年,小心觑着他的表情,心生不安。   曲封眠:糟糕,要完。   “苧苧,苧苧你有没有事?哪里伤着了吗?”   “福全!招太医!”   顾苧抿唇,用力推开身前小心询问的男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男人此刻的说法更像是一种心虚的作态,让顾苧心里犯哽。   曲封眠更加不安了,他的少年再生气,也不过是打他一下,从未有一言不发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情况。   王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不知所措,面对赌气不跟他说话的少年他没有办法,所有的怒火和不满只能朝着在场另一人发。   “来人啊!淑妃嚣张跋扈,无德无才,杖毙!”   淑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狠戾的男人,她所有的仪态都乱了,放声尖叫:“陛下!您怎么可以!”   “我父亲是当朝丞相,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丞相嫡女,是唯一能配的上您的人!”   她指尖用力,指着面无表情,睫毛低垂的顾苧,嘶声力竭:“他不过是个卑贱的贫民,凭什么获得您的宠爱!”   曲封眠冷笑一声,丞相?今日之后就不是了。   得令上前的内侍用力抓住淑妃的双臂 将她拖了下去,女人的发髻在挣扎中变得凌乱,精致的钗环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却无人在意。   很快,女人尖利的求饶声传来,又很快消失。   顾苧唇色发白,身子不由得颤抖,女人的下场让他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他面对的是生杀予夺的帝王,而不是那个顾府下人。   场面一时有些凝重,宫女太监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生怕触了皇帝的眉头。   唯一一个能够安抚皇帝的人却是对此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苧在闹脾气,和其他人不同,顾苧的脾气是对内,而不是对外。   曲封眠有点烦躁,顾苧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他的脾气难以压制。   “福全!这些人统统拉下去给孤杖毙!”   曲封眠不在乎死多少人,他只想将欺负少年的人全部弄死。   这是他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人。   顾苧睫毛动了动,他伸手,拉住了男人一侧衣角:“等、等一下,他们没有欺负我。”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杀了他们… 第十九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可不可以不要杀了他们…   这句话顾苧没有说出口,但曲封眠就是能理解到他话中的意思。   面容坚毅的男人俯下身,将脸凑到少年身边,诱哄:“亲孤一下,孤就放了他们。”   顾苧咬着唇瓣,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这是拒绝了。   曲封眠眼中的烦躁之意更甚,他挥手,冷声道:“都拖下去。”   顾苧张了张嘴,那些宫人惧怕的眼神和脸在脑海间闪过,他不是圣母,知道他救不了所有人。   这是一个封建朝代,人命不值钱。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去死,他做不到。   “等一下…”   曲封眠转头,幽深的眼神扫过少年毛呼呼的发顶,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苧苧这是回心转意了?”   顾苧憋屈的涨红了脸,瘪着嘴“嗯”了一声。   “说、说好的,我亲你一下,你就放了他们。”   曲封眠眯着眼,饶有趣味的瞧着少年羞红的脸蛋,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声,他背着手,弯下腰在顾苧耳边呢喃:“宝贝儿,现在的条件可不是亲一口这么简单了呢。”   顾苧皱眉:“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赤裸裸的坐地起价呀!   曲封眠抚了抚顾苧的眼角,明明面上带笑,说出口的话语却是那么冰冷:“苧苧是不愿吗?既然如此…来人!”   “不要!”   顾苧拉住男人结实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曲封眠,水色的大眼睛里满含控诉,他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道:“我同意!我同意行了吧!”   曲封眠弯唇笑了起来,俯下身在少年撅起的嘴角亲了一口,然后直接将人抱回了大月宫。   宫内沉香缓缓,挡住了寒风也挡住了隐晦的视线。   顾苧趴在床上,他脸颊滚烫,根本没想到男人会提出这种要求。   曲封眠站在床边 从矮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白玉制成的精致盒子,那盒子足有三层,外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曲封眠随手打开其中一层,从中取出一个用造型精致的脚链,上面还缀着一颗雕工精巧的银制小铃铛,一摇一响。   顾苧装鸵鸟的姿势让他看不到男人的脸和动作,也正是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浑身紧绷。   轻薄的纱帘被放下,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只手穿过衣袍的缝隙钻了进来,顾苧被那冰冷的触感激的身体一抖,如玉的肌肤上漫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唔…冷…”   曲封眠抬眸,安抚的亲了亲少年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手上却动作不停。   “苧苧乖,很快就好了。”   纤细的脚踝上骤然冰凉,顾苧眨眨眼,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瞧。   仅一毫米左右细巧的脚链戴在了他的右脚踝,动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男人的眸色在这清脆的叮当声中越来越暗,他垂着眼皮,时不时伸手拨弄一下,在少年略有惊恐的眼神里勾起了唇角。   顾苧不高兴的缩回白嫩嫩的脚,揪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那漂亮的脚踝。   曲封眠挑眉,他捏着顾苧白净的指尖,调侃:“苧苧不喜欢?那换个地方戴如何?”   顾苧睁大了眼睛,男人那坏坏的笑容让他不禁汗毛竖起。   于是,在曲封眠的眼神下,少年以灵活的身姿直接缩回了被褥里,任凭男人怎么哄都不肯冒头。   曲封眠揉了揉眉心,看来是闹过头了啊。   他强硬的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亲了亲那圆润的小唇珠,把少年抱在怀里哄着:“抱歉,是孤的错。”   顾苧埋头在男人胸口,红的滴血的耳朵微微一动,手却紧紧攥着曲封眠胸口的衣襟。   其实他并不反感对方的行为,甚至有点小窃喜。   对少年这自欺欺人的模样感到可爱,曲封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发烫的耳垂。   “孤是幼帝,父皇去世后朝中不稳 丞相借此独揽朝政,意图将孤变成傀儡帝王。”   “可惜,他看错了孤,也高看了自己。”   顾苧抬头,恰好对上曲封眠垂下来的眼睫,那狭长的凤目里是看不懂的暗潮。   曲封眠抱着顾苧,后背慵懒的靠在床架上 一腿伸直,一腿屈曲,而顾苧则坐在他的大腿上,安置妥帖。   “那、那那个淑妃是怎么回事?”   顾苧抿了下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曲封眠捏住少年微鼓的雪腮,调侃:“苧苧这是吃醋了?”   顾苧装傻:“醋?吃什么醋?别瞎说我没有!”   曲封眠低笑一声,张嘴在那浅粉色的腮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完整的牙印,得到少年谴责的瞪视。   顾苧捂着被咬的腮,气的眼睛愈发晶亮。   曲封眠捂着顾苧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处,幽暗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他不是那种旧事重提之人,但若是能换来少年对他的心疼,他也不介意多说几次。   “那女人是丞相塞进来监视孤的。”   “苧苧知道孤为何会流落在外,被你买去?”   顾苧摇头,书上只写了他流落民间的事儿,没说什么原因。   曲封眠冷笑一声,手中把玩着顾苧丝滑的乌发:“他们想置我于死地,豺狼之心已经藏不住了。”   他眼皮垂下,这话是事实,只是他没说,这一切都是他默认的,只有这样,他的人才能找到对方谋反的证据。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这些罪人,没有他们,他也碰不到苧苧了。   可顾苧不知道啊,他听完男人的话,对曲封眠的遭遇感到心疼。   同时又对自己的任性感到愧疚。   他心疼的蹭了蹭男人的胸,嗓子喑哑,显然是带了哭腔:“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曲封眠摸着胸口黑乎乎的脑袋,眼底划过一丝得逞。   他放低了声音和情绪,让人觉得十分委屈:“那苧苧是不是该补偿我啊。”   情绪上头的顾苧根本想不到男人那掩藏不住的阴谋,只是满脸心疼的点头,红润的小嘴巴一下一下亲吻着曲封眠的脸蛋。   趁此机会,曲封眠低下头,枕在顾苧肩膀处,轻轻问道:“苧苧可否告诉孤,白白…是谁?”   告诉他,然后弄死他…   这样,就没人能和孤抢人了呢。   曲封眠睫羽微垂,掩住了满眼的恶意。   白白?   白白!   顾苧睁圆了眼睛,他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襟,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白白的呀?”   曲封眠扯了扯嘴角,看到少年那怀念的神情时,心中恶念愈发深沉。   他伸手,摩挲着少年细白的脖子,语气带着一丝诱哄:“来,告诉孤,白白是谁?”   顾苧小动物的警惕性一下发挥到极致,他狐疑的瞧了眼男人的神色,然后表情变得难以描述。   他瞥了眼曲封眠,轻咳两声,一字一句道:“白白啊…”   “白白是我喂过的流浪狗啊。”   狗之一字出现,曲封眠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来想去,也没料到这个在他心底隔应了这么久的名字竟然是条狗的。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又恰好被顾苧捕捉到了。   他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一起。   “哈哈哈哈…”   “曲、曲封眠,你不是在吃白白的醋吧,哈哈哈哈…笑死我啦,你竟然跟狗吃醋…”   怀里的人笑的花枝乱颤,身上裹着的被子都滑下去了好多,露出洁白的肩膀和大半个胸膛。   曲封眠看的眼都红了。   “苧苧…”   所有的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男人的吻温柔而霸道,他强势入侵,给每一处都打上自己的标签。   顾苧被吻的失了力气,只能紧紧攀附着男人。   一吻毕,两人具是喘着粗气。   曲封眠啄吻着少年的唇角,爱不释手的轻轻啃噬那饱满的唇珠。   “苧苧,孤难受。”   “帮帮孤。”   顾苧老脸一红,等回过神来时,面前的男人已是一脸餍足。   少年红着脸,手放在被子下动都不敢动。   曲封眠倒是一脸坦然,似乎不觉得这行为有什么问题,将自己和顾苧收拾干净后,他摇了摇铃,福全很快带着人入内收拾。   浓郁的石楠花味在流通的空气中消失殆尽,但顾苧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手上残留着那熏人的气味。   曲封眠先是在福全的伺候下穿戴完毕,又从宫人手中取过衣物,一件件给顾苧套上,这一行为又让在场众人惊讶。   被伺候的小少爷十分自然的舒展臂膀,让男人能顺利将衣物整理好。   事毕,曲封眠牵着少年的手。   宫门口已经有车架候着了。   顾苧被曲封眠抱上了马车,又被塞了一只精致的小手炉。   毛茸茸的披风称的他像颗糯米团子似的。   顾苧缩在角落里,手中捧着散发着热度的小手炉,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曲封眠从盘子里捏起一枚蜜饯塞入少年口中,张嘴说道:“你入京许久,还未曾见过乔羽然吧。”   舅舅!   顾苧眼睛一亮,懒洋洋的身姿立刻活泛起来。   “要去见舅舅吗?!”   自打乔羽然升职,他们就未见过了,也不知道舅舅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从曲封眠口中,顾苧已经知道他和乔羽然之间不仅仅是君臣关系,也是多年好友。   所以当初曲封眠能安然回京,其中也有乔羽然的手笔在。   只不过书中乔羽然和他这便宜外甥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反倒是和后来的主角受司晨成了好友。   顾苧托着脸,叹了口气,他这蝴蝶的翅膀影响力也太大了点,整个剧情已经面目全非了。   本该得贵人相助的主角受司晨此刻还在书院里沉浮,根本没机会接触到曲封眠和乔羽然,自然也发展不了剧情了。   曲封眠喝着茶观看顾苧脸上变化多端的神色,眼色意味深长。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在外恭声道:“主子,乔大人的府邸到了。”   福全准备好下车的脚凳,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曲封眠率先下车,将手伸到顾苧面前,温声道:“苧苧,来。” 第二十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顾苧扶着曲封眠的手下马车,在男人的保护下进了乔府。   乔羽然接到陛下驾临的消息后,连忙起身迎接,然后就看到了曲封眠身后唇红齿白的小少年,他惊呼出声:“苧苧!”   顾苧看到乔羽然也十分高兴,把手炉往曲封眠怀里一塞,高兴的给了乔羽然一个熊抱。   顾苧:“舅舅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被结结实实扑了满怀的乔羽然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一个暴栗打在顾苧脑瓜子上,在看到小少年那幽怨的小眼神后又伸手揉了揉他毛呼呼的头发,详装生气:“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舅舅啊,到京城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顾苧捂着脑袋躲闪,却又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整齐的头发被揉成鸟窝。   “舅舅…”   乔羽然傲娇的哼声,正要好好打量一下让他担忧的小外甥,后背陡然一冷。   他抬起头,视线默默移到某个捧着精致小巧的暖手炉,面无表情瞪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那无机质的眼神死死盯在自己那放在少年发顶的手上。   乔羽然无语,沉默的收回自己的手,他有预感,要是再不收回来,某个男人怕不是要砍了他的手了。   ???   顾苧疑惑的歪了歪头,水润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乔羽然,仿佛在问:怎么不拍了?   乔羽然被少年这模样萌的心尖一颤,理智和情感互相交锋,最终还是理智更甚一筹,他强行压下想把少年搂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的小心思,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个,姐夫要来京城这件事苧苧知道吗?”   顾苧惊呆:“爹爹要来京城吗!”   乔羽然眯眼:“陛下没有告诉你吗?”   顾苧:!   转头盯…   曲封眠在那满含杀气的大眼睛里陡然生出了一丝心虚,他摸了摸手中的暖炉,移开视线:“孤、孤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顾苧死鱼眼,他扯了扯嘴角,恨不得一脚踢翻眼前这个不知悔改,一脸“我认错,我下次还敢”的狗男人。   惊喜?   这怕不是惊吓吧…   自己突然失踪,爹爹已经很担心了,要是知道是被曲封眠带走了,爹爹怕是拼了命也要打掉他的狗头。   曲封眠捏着小手炉,发现顾苧看着他的眼神突然间充满了不可言表的同情,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想了什么剧情。   他轻咳了一声,面容严肃:“是这样的,苧苧长时间呆在宫内也不太好,故此孤想将苧苧暂时放在御史府,以御史大人外甥的身份参加这次秋猎。”   乔羽然捏着扇子扇了下,眉眼微皱:“陛下,这……”   他对此是挺高兴的,只是还是有些疑惑。   曲封眠勾了勾唇角,眸色暗沉,皇宫内已经有了许多流言,这对顾苧日后的影响不好,虽然舍不得放人出宫,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即便可以杀掉那些传递流言的人,但他堵不住悠悠众口。   他的少年应该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   顾苧没那么多想法,他只知道自己要跳出“魔爪”了,于是高高兴兴的伸出白白净净软乎乎的指头在男人眼前晃悠:“真的让我住舅舅家吗!”   “说好了不许反悔哦,谁反悔谁是小狗!”   少年的模样是十分高兴的了。   男人眯起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的少年,牙齿咬的咔咔响。   养了半天,竟然养出个小白眼狼来。   他伸手揽过少年单薄的肩膀,凑过头在对方白嫩的脸蛋上狠狠咬了一口。   顾苧一下子就炸毛了,他捂着被咬出一个牙印的腮帮子,疼的眼泪花都飙出来了。   男人高兴了,又心情极好的吻了吻少年撅起的唇瓣,引得御史大人瞬间黑了脸。   乔羽然上前一步,站在自家外甥和皇帝陛下中间,开始赶客:“陛下事物繁忙,还是尽早回宫的好。”   这硬邦邦的语调,是生怕别人听不出他对皇帝陛下有意见。   顾苧躲在舅舅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满眼的幸灾乐祸:“就是就是,你快走吧。”   曲封眠捂着胸口,一脸的受伤:“苧苧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要赶孤走吗?”   顾苧:目瞪狗呆!   他慢吞吞挪出半个身子,探着手在男人额头摸了摸,沉默半晌后,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傻了呢…”   沉默,   是今晚脸黑成碳的俊美男人。   曲封眠气笑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他傻。   脸色漆黑的男人伸手,一把掀开挡在眼前的乔羽然,捏住少年的下巴:“乖乖的,等孤来接你。”   顾苧眨了下眼睛,眼神游移,脸却逐渐漫上一层胭脂红,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嫣红唇瓣微抿,胡乱应道:“嗯。”   被掀翻在一侧,发丝凌乱的乔羽然:   合着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过分!   ……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流言,说当今陛下心仪御史大人家的小少爷,欲求娶为妻。   为此朝堂引发了剧烈的争吵,而处于暴风中央的两位踏上了秋猎的旅程。   顾苧挥着手泪流满面的被曲封眠从御史大人的座驾劫到了帝王的座驾,还不服气的拿脚脚踹人。   顾苧鼓着腮,双手环胸,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你干嘛啦,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要知道顾小少爷可是很爱面子的,被人拎小鸡一样的拎着后领,他不要面子的啊。   被心底的人用嗔怪的眼神瞧着,曲封眠心下接受良好,表面上却是板起了脸。   他伸手,禁锢住不安分的少年,抬手抽掉了他发髻上的白玉簪。   玉簪坠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瀑般的发丝散落,遮住了少年纤瘦的身体,黑白分明,那张娇嫩的脸在此刻显的尤为瞩目。   “唔,你干嘛呀…”   顾苧手忙脚乱的接住从脸颊滑落的柔软发丝,不高兴的质问。   那双眼水灵灵的,眼底似有一汪清泉,要把人溺毙其中。   男人垂下眼皮,遮住了浓重的墨色,手却遵从内心的欲望扶上了少年的后脖颈,微微用力。   瘦弱的少年跌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红唇微张,圆润的杏眸惊讶的睁大,似是疑惑。   曲封眠喟叹一声,缓缓低下了头。   少年的唇瓣湿润甜美,一饮一啄间自有蕴意。   车架还在缓步前行,重重纱帘遮住了皇架内的风景,成为一个密闭的小空间。   雷雨来的很猛烈,枝叶孱弱的菟丝草无力的被狂风拍打,碧绿的枝干上沾染着豆大的水珠,它努力的抬起脑袋,迎接暴雨的来袭。   一吻毕,男人扶着顾苧的腰,将他散落的发丝一点点聚成一缕,用白玉簪重新固定在发顶。   顾苧喘着气,根本没有力气回答对方的问题,只能用那湿漉漉的眼睛瞪过去。   然而在曲封眠眼里,对方这一眼更像是在撒娇,软软的,在他心底挠了一下。   他俯身,将头埋在少年洇出汗水的颈间。   而顾苧躺在他怀里,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秋猎地点位于西山猎场,里面豢养着许多品种的动物,是皇室举行重要活动的场所之一。   曲封眠的车架位于第一位,先行队伍到达后皇帝的车架才缓缓停驻。   福全躬着身体撩起车帘,另有小太监机灵的放好脚踏。   所有人都目光都注视着,一只金线绣的龙纹鹿靴踏出车厢。   顾苧被男人用黑色的大麾裹的密不透风,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被帝王轻柔的抱着的人的模样。   悉悉索索的私语声响起,大半都是对麾下之人的好奇。   也有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打量。   其实大家都有所猜测,这个人最大可能就是传闻中那个把皇帝陛下迷的五魂三道的御史大人之侄,坊间传闻的桃色流言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了。   他们开始好奇,是怎样的美人才能让心性狠戾霸道的帝王变成绕指柔。   曲封眠目不斜视,抱着怀里对他来说轻飘飘的人大步走入最中央的大账。   他垂下眼,一缕调皮的发丝从大麾的缝隙中逃出,闪着柔和点微光。   “备水。”   福全眯眯笑的眼里透出精光,略带着点猥琐,让一旁的福珠默默后退几步。   福珠:这谁啊,不认识。   被嫌弃的福全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翘起兰花指扭着腰就往伙食营去。   什么都没有他陛下的命令来的重要。   皮毛大麾闷人的紧,等顾苧被放出来,已经满头大汗了,明明已是秋季,却还闷人的紧。   他揪着男人的衣襟,如同一条脱水的鱼,张着殷红小嘴大口呼吸。   “闷、闷死我了…呼…”   男人低低笑着,喑哑着嗓音在他圆润的唇珠上咬了一口。   “怎么能这么招人啊你。” 第二十一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怎么这么招人啊你。”   男人话音刚落,顾苧就瞪着他那双大眼睛,磨了磨小白牙,愤怒的嗷呜一口咬上了男人的下巴。   “唔…唔唔!”   大粪蛋!你才招人!   虽然听不懂少年在呜咽着什么,但曲封眠就是觉得是在骂他。   于是他伸手,在顾苧滑嫩的脸蛋上狠狠一揪,那软软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揪完也就算了,男人还掐着他的脸,拿牙齿细细磨蹭,顾苧哭丧着脸,他的脸好痛哦,肯定都红了。   此时,福全站在营帐前禀告,说是队伍以整顿完毕,正等着陛下宣布秋猎开始。   曲封眠闻言,让人烧了水进来,把汗水淋漓的少年扒了个干净,一把塞进浴桶。   顾苧目瞪口呆,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从上到下扒了个干净,连底裤都不给他留。   一种悲愤的情绪突然猛涨,却在接触到温热的水流后偃旗息鼓。   疲累的躯体被恰当的温度驱赶,四肢肌肉放松下来,一块白巾布贴上了额头。   呼…   好舒服哦…   少年舒服的眯起眼睛,脸蛋被水汽蒸的红彤彤的,他支着脑袋垫在浴桶边上,是十分享受了。   曲封眠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香茗,时不时小啜一口,他看着顾苧的样子,低笑了声:“舒服?”   “舒服的呀!”   少年歪着头,眼睛又圆又大,一滴清澈的水珠挂在卷翘的睫毛上,随着主人眨眼的瞬间滴落,溅起一圈细小的水波,那长而浓的发漂浮在水上,像勾人心魄的水中妖精   草草洗了个澡,顾苧在男人的服侍下穿戴上新的衣物。   那是一套骑装,以红色为主,黑色打底,用金银线勾勒出劲竹的轮廓,用料轻便简洁,没有多余的珠宝点缀也能看出这衣服的贵气。   穿完衣服,再脚踏一双鹿皮短靴。   顾苧高兴的原地蹦哒了几下,扯着衣服下摆稀罕个不停:“好看!喜欢!”   曲封眠颔首:“那走吧。”   文武百官已经在猎场空地等候多时了,乔羽然懒散的斜靠在一根圆木柱上,玩着手中精致的折扇。   绿色的扇坠一晃一晃的。   一个身穿酒红色官袍的青年男人从后头蹭了过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吊儿郎当的道:“听说你家那个也来了?什么时候带我见见?”   乔羽然拍掉肩上的手,一脸嫌弃:“带你见?本公子自己都见不到!”   想到某个腹黑的男人硬生生从自己车架上抢走可爱的外甥他就气的心肝疼。   不行,不能想。   越想约越气。   总觉得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水灵小白菜被猪拱了。   随着宦官的通报声响起,本来站姿随意的官员们变得凛然有序,整整齐齐两排恭敬的站在下首。   威严的帝王踏步而来,身后跟着身材娇小的少年。   顾苧手放在男人掌心,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上了最上首的位置。   曲封眠将面色犹豫不定的少年强压着坐到了左侧的椅子上,又吩咐福全拿了一个软垫枕在他的腰际。   顾苧身子娇,一丁点儿碰撞就能出好大一块儿淤青。   上次作弄出来的痕迹到现在还没消,尤其是腰上那两道青紫。   有了软垫的缓冲,顾苧坐下的时候倒不觉得难受,只是他有些担心,以他的身份根本不能坐在这个位置。   自古以来以左为尊,他的位置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十分容易受到置喙。   “曲封眠,我坐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是顾苧不自信,而是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男人闻言挑了下眉,他伸手抚了抚少年眉间的皱痕,在顾苧唇角落下一个轻吻,狭长的凤目带着一丝邪气:“你连孤的名讳都唤得,何况只是一个位置。”   “孤说你坐得,谁又敢反对。”   此言一出,底下百官具是垂下了头,连身子都不敢动一下。   男人积威甚深,在朝堂上更是说一不二,反对他的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听了他的话,顾苧就老老实实窝在宽大的椅子里了,圆滚滚的眼睛扫视四周,手上还拿着福珠塞给他的红薯干,用来磨牙。   一连串无聊的仪式后,曲封眠宣布秋猎开始,那些世家子弟纷纷上马奔向林子。   曲封眠也换上了轻便的骑装,他拍拍马背,眼眸带笑的盯着顾苧略有些苍白的脸蛋:“想骑马吗?”   亲眼目睹一只小鹿被射杀的少年忍不住扶着树干呕了几声,这还是猎场边缘,更深的地方这种残忍的场面怕是更多。   扶着男人坚硬的臂膀,顾苧闭着眼缓了缓起伏的情绪。   曲封眠心疼了,他挥了挥手禀退众人,抬手就将没几两重的少年抱上马背。   枣红的马儿嘶鸣一声,在男人一夹马肚下扬长而去。   茂盛的枝叶下,纤瘦的少年被高出他大半个头的结实男人压倒在粗壮的树干上。   少年娇嫩的唇瓣被吻的嫣红。   顾苧失神的看着碧蓝色的天空,漂亮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扭曲。   “你…呼…是、牲口吗…”   “……随、随时…唔…随地的、都能发情…唔……”   男人没有答话,他叼住锁骨处的软肉磨蹭,像是惩罚对方的说辞般,直到幼白的肌肤变得红润。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异样,那强烈的存在感让顾苧羞红了脸,他咬着唇,嗔怪的瞪了眼沉浸在亲吻里的男人。   福全望眼欲穿的盯着远处,直到视线里出现一个小黑点儿才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陛下也太过任性,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回来,这要是出什么事儿,让他怎么办才好哦。   福珠倒是十分稳定,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跟着陛下的老人,陛下几斤几两还是有点了解的。   见到人平安归来,福珠也不在这儿碍眼了,下去准备要用的物品。   顾苧缩在曲封眠怀里,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现在他才知道接吻是件多耗费体力的事了。   福全是个精的 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少爷嘴巴红的哟,像吃了辣椒一般,还肿呢。   一看就是被好好疼爱过。   回到营帐,顾苧就彻底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中途被曲封眠喂了些吃食也没清醒。   第二日,天气阴暗,想来是要下雨的。   原本订好的日程也因为天气原因改变,所有的活动都改成了营帐内进行。   顾苧依偎在曲封眠怀中,接受男人的投喂。   清脆的蔬菜,软糯的肉食,鲜美的大虾,顾苧吃的肚饱滚圆,在男人又一次伸箸时摇了摇头。   曲封眠放下筷子,用指尖挑起少年一缕滑落的青丝,问道:“饱了?”   顾苧点点头,不仅饱了,还有点撑。   表演进行到歌舞环节,顾苧饶有兴趣,看到那一个个漂亮的舞女进来后发出惊艳的赞叹。   京城果然是养人的宝地,这些舞女身姿袅娜,长相或清纯或美艳,风格多异,令人看的眼花缭乱。   当然,在顾苧眼中,这只是对美丽的赞赏。   顾苧才惊叹了一声,腰间就掐上一双大手。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苧苧觉得好看?”   顾苧脖子一麻,警觉性立刻上来了,他转头,弯着眼睛勾住男人细长的手指讨好:“好看啊。”   “嗯?”   “但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   少年斩钉截铁。   “嗯。”   满意了,曲封眠反手握住少年的手,揉捏把玩,看也不看一眼底下的歌舞,仿佛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便是眼前的嫩白双手了。   谁也没发现,一个容貌普通的宫女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往端着的酒壶里洒下了白色的粉末。   她端着朱红托盘,跪坐在主座的一侧,恭敬的拿起托盘上的酒壶往酒盏里倾倒透明酒液。   做完一切,又不着痕迹的失踪在营帐内。   把玩着乌黑发丝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瘆人的笑。   曲封眠端起那盏酒杯,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眼神微微发亮,将酒杯凑到看歌舞看的起劲的少年唇边,诱哄:“来,喝点东西。”   顾苧毫无防备,就这么一口闷了。   “咳咳咳…”   好辣!   “唔,这是酒吗?”   少年没喝过酒,身体对酒精格外敏感,才一杯的量就已面红耳赤眼神迷离了。   他伸着胳膊攀在男人的臂膀上,歪着脑袋疑惑极了。   顾苧觉得有一把火从肚腹中灼烧,喉头也发烫,他支起身体,把脑袋埋在男人脖颈间,曲封眠的体温温凉,肌肤相触间少年发出舒适的喟叹。   “唔,有点热。”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脑子里只余下热的感觉。   曲封眠捉住少年拉扯衣裳的手,皱了皱眉,他给了福全一个眼神,抱起意识不清的顾苧退场。   底下的乔羽然余光瞟到这一幕,脸色黑成了碳。   都是男人,他怎会不知自家外甥的情况和陛下那不宜宣出口的念头。   “乔大人?乔大人?”   一旁的官员唤了几声,乔羽然隐去心底的担忧,心不在焉的和同行寒暄。   另一头,曲封眠大步超前走,一个瘦小的身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主子唤属下何事?”   曲封眠低哑着声音,不满的问:“你们换了什么药,怎么效果这般强烈。”   今日宴席上的事他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让顾苧把酒喝了。   一般助兴的药可没这么大的反应。   暗卫有些无辜:“就、就普通的助兴药啊。”   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的太过,而且大夫也说了这药没有副作用的。   曲封眠垂眸,怀里的人已经酒意上头,睁着水润润的杏眸看着他,视线相对间,露出一个傻笑。   “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宽敞的皇账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声,这笑声毫无感情可言,每一声都踩在一个点上,像是复制粘贴。   曲封眠有些头痛的扒拉下再一次踩到自己膝盖上的小胖脚,开始后悔给人灌酒了。   他也没想到对方喝醉了后会是这个模样,实在黏人的紧。   “大胆!”   “放开我的jio!”   醉酒的小少爷还以为自己在家里,面前的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侍从,因此格外肆无忌惮。   他拍拍屁股从矮榻上站起来,双手叉腰,红着一张脸怒目瞪着不听话的侍从。   两只小胖脚在软垫上踩了两下,一个嚎叫朝曲封眠扑了过去。   “砰!”   “嗷!”   “好痛啊!”   脑袋碰脑袋,发出响亮的声音和那惨兮兮的呼痛声。   曲封眠好笑的扶住顾苧的脑袋瓜,伸出手揉了揉他发红的脑门。   以后绝对不能给他喝酒,这也太闹腾了点。   顾苧横眉冷对,一巴掌拍掉脑门上的手,大声训斥:“不许碰我!”   曲封眠气笑了,他伸手在少年挺翘的小屁股拍了一巴掌,磨着牙齿狠狠说道:“怎么,连孤都不许碰?”   曲封眠心想: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我没碰过,还不许碰,胆子大了啊。   孤?   顾苧晕乎乎的大脑勉为其难的转了两圈,然后眼神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仰着脑袋,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憨呼呼的说道:“曲封眠,我家的!”   曲封眠被逗乐了,他伸手像逗小狗一般挠着少年白皙的下巴,意味不明:“你…家的?”   这个家字语调轻飘,若是耳朵不好使,听到的就是“你的”两个字了。   少年被挠的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小声音,在男人询问的眼神里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我家的,我…唔、我的!”   他花钱买来的,当然就是他的了。   顾苧骄傲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守营帐的士兵听到账内穿出的爽朗笑声时还有些震惊,但良好的素质让他们把所有疑问吞入了肚腹,只留着一双好奇的眸子互相对视。   渐渐的,酒意开始消退,而药效逐渐发挥,顾苧呆呆坐在矮榻边,小脑袋跟着曲封眠的动作转啊转的。   他委屈的瘪瘪嘴,朝着更衣的男人伸出手:“难受…”   浑身上下跟被火烧了一样热,心里更是难受的紧,想要发泄些什么却总是找不对要领,只能向男人求助。   曲封眠随手脱去被吐了一身的脏衣服,赤裸着健壮的上身将迷蒙着眼的少年抱入怀中安抚。   少年人的身体敏感,稍微一撩拨就忍受不住。   君王的营帐里,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传出沙哑的唤水声。   福全招呼着内侍进进出出抬水,不经意间扫过被屏风遮挡的矮榻。   哪怕是个没有子孙根的人,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忍不了啊。   那肌肤雪白如玉,细弱柔软的发丝粘在脸颊,少年红唇微肿,脸颊是霞红色的,他紧紧闭着双眸,神色略有不安,带着浓重的破碎的美感。   “福全”   帝王眸色深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福全忍不住抖了抖肥胖的身躯,目不斜视的讪笑着退出了营帐。   福珠在一旁矮身询问:“陛下,是否需要奴婢服侍公子沐浴更衣?”   曲封眠摇摇头,挥手禀退左右,亲自用锦被包裹着疲惫的少年,为他擦拭身体。   少年的滋味过于甜美,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和对少年的不舍,他怕是今夜就会要了他。   男人漆黑的眸子深处燃起一点猩红,他拂去顾苧肩膀处的发丝,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快了,他的宝贝很快就要属于他了。   隐藏在黑暗里的猛兽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一举咬住猎物的喉咙。   顾苧撅着嘴嘟囔着“不要了”,身体在男人暗沉沉的眼底打了个哆嗦。   秋猎结束后,顾父也到达了京城。   冬季第一场小雪已经来了,洋洋洒洒的飘落给大地裹上一层银色。   顾苧披着毛绒狐裘,蹲在御花园里堆雪人。   先滚一个大雪球,再滚一个小雪球,把小雪球往大雪球头上一怼,雪人的躯体就做好了。   顾苧兴冲冲的拿起率先捡来的树枝往大雪球两侧一插,就是手臂了,又把从御膳房顺来的胡萝卜塞到小雪球上,捏上两颗黑色的宝石当眼睛,一个活灵活现的大大大…雪人就完成啦!   这还是顾苧第一次堆雪人玩,他是南方人,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雪,而且那个时候他为了毕业后能找个好工作努力学习,也没时间去玩雪。   曲封眠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他心头骤然涌现一股怒气,大步上前握住少年的手,隐忍道:“不冷吗,嗯?”   麦色大掌中的手已经冻的通红,摸上去冰冷冰冷的,曲封眠心疼的把顾苧的手捂住,放到唇边哈气。   雪白的狐毛簇拥着少年,让他本就小的脸看着更小了,顾苧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对不起嘛,雪太好玩了我一时没忍住。”   少年装乖卖巧的本事一贯熟练的紧,最知道什么时候要用什么态度,这不,认错认的飞快,态度也诚恳 但眼睛里那狡黠的笑意他可没错过。   治不了顾苧,曲封眠只能把怒气撒到他人身上。   地上顿时跪了大片。   男人黑着脸,嗓音冷冽不带一丝情绪:“福全,把这些玩忽职守的奴才拖下去。”   不能及时阻止主人伤害自己身体,留着有什么用。   “曲封眠!”   顾苧急了,他伸出手揪住男人披风上的结扣。   “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这些人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到惩罚。   曲封眠冷笑一声,他抚着少年雪白的脸颊,将自己隐藏的另一面彻底暴露出来:“苧苧 他们没有照顾好你,自然是他们的错。”   “既然错了”   “那就要罚。”   男人的唇角微勾,他已经受不了在少年的面前扮演一个好人了。   他从来都是身处黑暗,只有那一缕照入他心底的光,他不想,也不可能放弃。   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少年水润的唇角,曲封眠眯着眼,垂下眼皮欣赏着顾苧此刻的表情。   “苧苧觉得孤坏吗?”   “可是怎么办,孤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啊。”   “苧苧要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训斥孤吗…”   男人眼皮耷拉,说出来的话里带着丝委屈,却无人见到他被睫毛遮挡的眼睛里盛满了疯狂。   顾苧抿了下唇瓣,下巴处拂过的指尖微凉,虽然早就有准备,可当男人毫不掩饰的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眼前时,他还是有点退缩。   他怕,自己回应不了对方那么浓烈的感情。   “曲封眠,你能不能…讲点理啊…”   少年无奈的叹息,他主动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献上娇嫩的唇瓣。   耳鬓厮磨间,顾苧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福珠见状,朝他屈身后领着宫人们退下。   这些小动作少年自以为做的不着痕迹,却全部暴露在了男人眼底,只是香软在怀,让他没有心思计较罢了。   曲封眠环着顾苧纤细的腰肢,在他的唇珠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喃:“小坏蛋。”   “顾冲到京城了,要不要见见?”   顾苧惊喜的睁大眼睛:“爹爹到了!真的吗!”   而后不满的在男人唇瓣上咬了一口,留下细细的压印:“那是我爹,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呢,这不礼貌。”   曲封眠挑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他不能直呼的名字?   京城最大的酒楼,一架低调而不失奢华的马车稳稳停驻,车帘掀开,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郎君。   小郎君身穿大红色披风,白嫩的脖子围着一圈白狐狸毛,手中捧着精致的小手炉,骄矜的站在马车上。   就是那唇,有点儿肿。   他鼓着腮帮子,十分不雅的翻了个小白眼,对着马车边的男人吩咐:“抱我下去吧。”   曲封眠没忍住,低低笑了出来,这发小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顾苧气呼呼的瞪着他,舌尖被某个人吸的又酸又麻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快点啊!”   随同前来的福全总管已经多见不怪了,他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当个背景板,顺便思索这次陛下要花多久把人哄回来。   曲封眠掐着顾苧的胳肢窝把人抱了下来,顺便偷个香。   矜贵的小少年满脸嫌弃,从衣兜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然后傲娇的哼了一声,抬腿走入酒楼。   推开包厢的门,熟悉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口,用和蔼的目光看着他。   顾苧没忍住,哽咽着投入了顾冲的怀抱。   “爹爹,我好想你啊!”   算起来两人也有个把月没见了,刚分离的时候顾苧还十分忐忑,如今只剩下重逢的喜悦。   然后,某个存在感明显的男人被父子俩齐刷刷丟在一旁。   曲封眠:孤很生气。   福全: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啊。   顾苧扶着顾冲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塞到他手中,然后指着身姿笔挺的男人,撅嘴撒娇告状:“爹爹他欺负我…”   曲封眠:呵~ 第二十三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   在曲封眠二十九年的生涯里第一次享受到了被人告黑状的待遇。   某个告状的小家伙此刻一脸骄傲,扯着嘴角乐的收都收不住。   反倒是顾冲,他拍了拍顾苧的脑袋,用眼神示意他安分一点儿。   然后站起身,恭敬的朝曲封眠行礼:“草民顾冲,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爹爹…”   顾冲朝顾苧摇摇头:“苧苧,不得无礼。”   曲封眠站在那儿,嘴巴抿的紧紧的,或许顾苧没意识到,但他从顾冲那里看到的是拒绝。   这个男人,不希望他的宝贝跟自己在一起。   可是,谁在乎呢。   男人勾了勾唇,他上前一步,单手托住了顾冲弯下的手肘,硬生生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拉了起来:“顾伯父不必多礼,您是苧苧的父亲,自然也是孤的长辈。”   顾冲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他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陛下说笑了。”   “既然苧苧也找到了,那我们就不再叨扰陛下了。”顾冲说完,拉起顾苧的手就往外走。   曲封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阴沉的看着走向大门的父子俩,他没有听错,顾冲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是…想把苧苧从他身边带走吗?   顾苧踉踉跄跄的跟在顾冲身后,时不时转头朝后看去,可那个他所期待的人并没有出现。   “爹爹…”   两人回到顾冲在京城租下的院子,顾苧略显焦躁,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这望“夫”石一般的模样让顾冲头痛不已,他对着少年招招手:“苧苧过来,跟爹聊聊天。”   顾冲很是不解,他的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现过喜欢男人的倾向,这到底是为什么。   “苧苧,跟爹说说,你是真的喜欢陛下吗?”   这个问题让垂着脑袋的小少年抿了一下唇,他的思绪开始飘远。   也许一开始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来对待曲封眠的吧,那张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好感,但后来…   顾冲低叹一声,他扶着顾苧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的抚着少年的发丝:“苧苧,爹爹不是要阻止你,可是他是帝王啊,苧苧,爹爹不奢求你拥有多少荣华富贵,只求你过的开心、幸福。”   帝王后宫三千佳丽,一时的情爱又能坚持多久。   顾苧睫毛开始抖动,他蹭了蹭顾父的胸口,轻声道:“其实、其实曲封眠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   是真的挺好的,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步上原主的结局,结果来了个大反转。   柒柒:“宿主,好感度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只差百分之一就能完成任务了。”   九十九啦…   顾苧垂落一侧的手指挠了挠椅背。   父子俩又说了些贴心话,顾苧就被赶去睡觉了。   半夜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在窗外响起,吵的人睡不好。   顾苧皱着眉,揉着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走到窗边。   没有人啊…   少年不高兴的撅了撅唇。   一只手突然拍上他的肩,顾苧吓的一个哆嗦反手就是一巴掌。   “哎呦喂,小祖宗收手收手,疼啊。”福全怪叫着捂着白面似的脸皮。   顾苧舒出一口气,收回拍疼的手拍了拍胸口,嗔怪道:“福全公公你吓死我了。”   “这么晚过来有事儿吗?”   顾苧其实有些小期待,福全是贴身服侍曲封眠的,他大半夜的来这里肯定有事儿。   福全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焦急道:“陛下遇刺了,让奴婢来找您。”   遇刺!   顾苧微眯的眸缓缓睁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他拉住福全的胳膊,急切道:“怎么会呢,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就遇刺了呢…”   “快、快带我回宫!我要见他!”   福全摸了把额头的虚汗,遮住半边脸的嘴角抽了抽,十分不解这两人的情趣所在,奈何主上有命,他不得不从呀。   看似为难实则乐在其中的总管大人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连连点头:“好好好,奴婢这就带您进宫,只是顾老爷那儿…”   顾苧此刻急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也没察觉到福全话语中的违和之处,连连拍着胸脯保证:“爹爹那儿有我呢,先带我进宫吧。”   “好嘞,那咱们先走?”   “嗯。”   往日安静的大月宫今晚格外喧嚣,暖橘色的烛光照亮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佩戴刀剑的侍卫有序的巡查着每一个过道和隐秘的地方。   穿着墨绿色官袍的御医一个个进入殿内又一个个摇头抚须满面愁容的出来。   顾苧到大月宫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些个胡须花白的老御医拍着手讨论病情,时不时叹几声气。   莫…莫不是…   情况还没了解,顾苧先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提着及脚的衣袍下摆,噔噔噔的跑上阶梯,无视掉那些阻拦的侍卫后直接闯入了大月宫。   “曲封眠!”   一个急刹车,顾苧一头撞上面前结实的肉墙,他着急的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撞疼了的小鼻子朝室内瞧去。   宫殿大门在这一刻“砰”的一声关闭,顾苧敏锐的第六感瞬间发挥了它的作用,娇小的少年抿着唇转身拔腿就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吞吞扯住他的后衣领,沙哑慵懒的男声在耳后响起,伴随着灼热的吐息:“苧苧宝贝儿,你想去哪儿,嗯?”   有那么一刻的沉默,顾苧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动作,小脑袋垂的低低的,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他被拥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湿热的触感从后脖颈一点点移到敏感的耳廓,肥嘟嘟的圆润耳垂被亲了一口。   “唔…”   少年清亮的嗓音发出颤抖的低吟,耳根处立刻漫上一层霞红,身子却倔犟的不肯示软。   早已熟悉男人的触碰,直到整个人被抵在朱红门框上,顾苧才发出短促的泣音。   咸涩的泪水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在尖尖的下巴处汇合后如珍珠般滴落。   “啪嗒”   水珠和皮肉相触发出细小的碰撞声。   曲封眠的动作顿了顿,他在少年肥厚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才慢慢将人转了过来。   “怎么哭了?”   舌尖舐去泪水,男人粗糙的手指在少年后颈处捏了捏。   顾苧咬着唇,低头不语,任由泪水滑落,沾湿衣物。   糟了,玩过头了。   曲封眠想。   他皱了皱眉,肘间穿过少年膝弯一个用力,将默默垂泪的人儿抱起,妥帖的安置在柔软的床褥上。   男人屈膝半跪在顾苧跟前,手指微微用力,分开那咬的紧紧的唇齿,淡粉的唇已然变的嫣红,带着一丝晶莹的水色。   “乖,别咬,孤心疼。”   男人温柔的吻过他微微上翘的唇角。   “你、你骗我,你没有受伤…”顾苧哽咽着控诉对方的行径,圆润的杏眸水光潋滟,鼻尖因为抽泣变得通红,看着十分可爱。   曲封眠苦笑一声,露出裹着纱布的右臂。   顾苧这才发现,那白色的纱布下隐隐透着血色,他张了张嘴,感到一丝愧疚,是自己冤枉他了啊。   别扭的少年摸了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心疼道:“疼不疼啊…我错怪你了…”   曲封眠垂下眼,委屈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那可是在肉上开了一道口子啊,还流血了。   “我…”   “苧苧,”曲封眠伸出手指抵在顾苧唇上,好看的眉眼带着一丝落寞,“苧苧想回家吗?”   顾苧抬眸,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问。   “苧苧若是想回家的话,孤…孤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只是…”   顾苧歪了下头:“只是什么?”   “没、没什么…”   男人详装无事,露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顾苧不开心了,他捧着曲封眠的脸,认真询问:“说呀,只是什么?”   曲封眠低叹一声,将脑袋埋在顾苧膝头,低哑道:“只是孤舍不得苧苧罢了。”   “这皇宫虽大,可十分的寂寞啊。”   “没有苧苧的日子,孤觉得难以忍受。”   男人何时如此低下过,这简直是在顾苧心尖尖上戳了一下。   顾苧开始反思,他好像真的没有对曲封眠很好啊,老是欺负他,要求他做这做那的。   小小的少年愧疚极了,他抓着男人漆黑的偏硬的发丝,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认真道:“不、不走!”   他也舍不得他呀…   曲封眠手指微动,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他的眼眸深沉,说出的话却是带着股不敢置信的:“真的吗?苧苧愿意陪着孤吗?”   顾苧看不得男人如此不自信的模样,忍不住点点头:“真的,不骗你。”   话音未落,纤瘦的少年整个扑倒。   少年乌黑的发丝布满了枕垫,男人心随意动,低低的唤出声。   “苧苧……”   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次日,顾苧从床上坐起来,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声某个男人。   “福珠”   少年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听到唤声的福珠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少年润喉。   喝了水,干渴的喉咙得到舒缓,顾苧这才询问曲封眠的去向。   “陛下啊,陛下一早就起身上朝去了。”   顾苧拉着被子又缩了进去,不由得感叹:皇帝也不好当啊,不愧是古代的社畜。 第二十四章 偏执帝皇的骄矜小少爷(完)   又在床上赖了半个时辰顾苧才不情愿的爬起来洗漱。   早膳格外清淡,不见一丝荤腥。   在福珠调侃的眼神里,顾苧不由得羞红了脸,鸡丝粥熬的稠稠的,味道鲜美,小米糕带着淡淡的甜。   用完早膳,在福珠的陪伴下,顾苧又去了御花园消食。   正走着,一个脏兮兮的衣裳破败头发凌乱的宫女扑到顾苧跟前,跪在地上向他求饶。   “公子,顾公子救救我,公子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公子救救我…”   一边哭喊,一边朝顾苧跟前爬。   福珠皱着眉,冷眼瞧着这狼狈不堪的宫女,疑惑出声:“小茹?”   顾苧耳尖微动。   那宫女,也就是福珠口中的小茹还在往顾苧跟前爬,边爬边哭诉,令人闻着上心见者流泪,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是少年在欺辱她呢。   好好散步的少年赫然被吓到了,他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恰好躲过了宫女伸过来的手。   也就是这一步,让他看到了被藏在宫女衣袖里的冒着寒光的匕首。   “来人!”   不仅顾苧看见了,福珠自然也没漏掉这个细节,她眉间狠狠一皱,高声唤道。   小茹眼见事情败露,咬着牙一鼓作气爬起来掏出匕首刺向顾苧。   “都是你的错!”   “去死吧!”   顾苧抿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这人为何要伤害自己,但他见过这人。   他入宫的第一天,这宫女就在服侍他的宫人中,后来不知怎的就再没见过她了。   小茹见顾苧躲都不躲,眼底闪过一丝凶狠,都怪这个贱人,否则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既然都是死路一条,就别怪她心狠了。   冒着寒光的刀尖停在少年眼前,面目狰狞的小茹被训练有素的内侍反手制住,那内侍一脚踢在小茹膝弯。   “啊!”   膝盖处传来刺骨的疼,小茹张大嘴巴痛苦哀嚎,身体无力的跪倒在地,手中匕首也被人缴获。   这在顾苧眼中,真的是一场很失败的刺杀了。   只要有观察过,就会知道自己身边随时都有暗卫和孔武有力的侍卫保护,想要在这些人精密的保护下伤害到自己,简直是白日做梦。   也就小茹曾是宫女,才能意外来到自己面前。   顾苧有点疑惑,他上前一步,在福珠不赞同的眼神下缓缓摇了摇头。   瘫倒在地,双手被人压在身后的小茹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跟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严重映出少年漂亮的脸蛋。   顾苧蹲在小茹面前,他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并没有伤害过你啊?”   少年神态天真纯稚,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对于那些丑陋之事了解甚少。   小茹眼底毒汁翻滚,问她为什么要杀他,因为她嫉妒啊。   明明她才是最早陪着陛下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贱民就能得到陛下的宠幸。   论长相,她不差。   论才情,她从小在先太后身边长大,说一句是陛下的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只不过在地位上,她是个宫女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父亲也是县令,比不过淑妃娘娘,怎会比不过这个低贱的平民。   若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小茹那张清秀的脸愈发狰狞恐怖,她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额角青筋迸出:“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陛下怎会将我赶出皇宫,怎会将我爹的官职罢免。”   “我从小就服侍太后娘娘,娘娘也待我如亲。”   “明明,明明我才是陪陛下时间最长的那个!”   “福珠那个贱人也就罢了,凭什么,凭什么连你都能承宠!”   这一番作态,和之前那唯唯诺诺惧怕的人全然不同。   又是曲封眠的烂桃花!   顾苧气的冷哼一声,他心软可他不傻。   若是曲封眠有意,这人怎会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一个宫女。   真当他是傻子这么好骗吗。   而且当初男人和他讲述过往,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的影子,若说是男人在骗他,顾苧挑眉,谅他也不敢。   硬下心肠的少年眉眼凌厉,他拂过指尖,起身缓缓后退一步,语意生冷的同时脸上带着浅笑,小茹竟从中窥得一丝曲封眠的气态。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脾气古怪,性格暴戾的男人呆的久了,少年身上自然而然的学到了那么一两分的气势。   顾苧歪着脑袋,唇角上勾:“你觉得是我傻还是好骗,这般粗陋的借口都能找出来?”   “若你真是太后娘娘亲手带出来的,那这大月宫里的人对你似乎也没那么尊重呢…”   “你说是吗?”   顾苧每说一句,跪在地上的小茹身体就抖上一抖,越说,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到最后已然变得惨白。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明明那个人跟她说的是少年心性单纯好骗。   顾苧冷眼瞧着小姑娘抖个不停的身躯,低低叹了一口气:“现在能说了吗,你的真实意图?”   也不知是谁看他们不舒服,要这般做。   小茹转着眼珠,似是还想挣扎,但手臂突然的撕裂般的疼痛唤回了她的神志。   她的右手已经断了,软趴趴的垂落。   顾苧不忍心的撇过眼,努力平复上涌的情绪,他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面。   小茹,像是认命了,她木着脸,视线呆滞的看着地面,久久。   然后 发出一声冷笑。   “哼~”   “你以为,陛下是什么人?”   小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可以为了你处死淑妃,也总有一天可以为了别人…杀了你…”   顾苧闻言,抬了抬眼皮,唇瓣微微抿起。   小茹还在继续:“知道淑妃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吗?是我通风报信的呀。”   “哈哈哈…”   宛如疯婆子的女人发出瘆人的笑声,自语着她做过的坏事。   “淑妃真是蠢钝如猪,她不仅没能弄死你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你知道吗?”小茹向他投来一个微妙的眼神,“淑妃是被活生生杖毙的,就因为冲撞了你…”   顾苧睫毛抖动。   “哦,还有呢,淑妃的父亲,也就是前任丞相,被你的陛下投入万蛇窟活活咬死,那惨叫声啊,余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   “相府抄家,全族尽诛。”   小茹越说越上头,那混浊的眼神更是明亮无比,她边说,边看着少年不安的神色:“说起来,顾少爷认识瞿尚书的儿子瞿义吗?”   “听说他被人弄瞎了双眼,废去了子孙根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桩桩,一件件惨案,都是因你而起啊…   小茹的未言之意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顾苧更是直接后退一步,脸色苍白的撞进男人的怀里。   曲封眠阴沉着脸,他捂住少年白嫩的耳朵,看着小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   他早该把人处理掉的。   对上男人阴沉的眼眸,小茹脸上的表情变了,她得意的露出一个笑容,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时候捡起地上的匕首,利落的割断了自己的脖颈。   鲜红色的血液如喷泉般喷洒出来,沾湿了大片地面。   “啪嗒”   顾苧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血迹和倒在地上的尸体。   小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他。   死不瞑目。   顾苧脑海里出现了这四个大字。   阴影垂落,眼前的景象被黑暗遮掩,顾苧迟钝的眨了下眼睛,心底的恐惧被男人掌心灼热的温度安抚。   “曲封眠…”   少年带着一丝无助。   男人冷眼看着宫人打扫地面,屈膝将人转过身按在怀里,醇厚的嗓音带着安抚之意:“乖,不看。”   顾苧揪着他的衣服,点点头:“嗯。”   回到大月宫,男人安抚的在少年白净的脸蛋上亲吻,宽大的手掌抚过他单薄的脊背,语气微凉:“苧苧怕吗?”   顾苧抬起眼,水润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男人深邃的眼仁,他踟躇一番,在男人垂下眼皮的那瞬间,鼓起勇气冲上前在男人淡色的唇上“啾”了一口,留下一丝水光。   “不怕!”   他这样说道。   一律温暖的阳光透过浓密阴暗的云层穿过漆黑雾霭,直直的撞入男人的心扉,照亮了那一亩黯淡无光的世界。   曲封眠将头点在顾苧发顶,勾起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   他很愉快,他的苧苧没有辜负他的情谊。   “只是…”   “嗯?”   垂在胸口的黑发被揪住,拉了拉。   曲封眠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提出问题的包子脸少年:“怎么了?”   顾苧一脸认真:“小茹说的相府之人我能理解,但是那个尚书之子是怎么回事?”   他连听都没听过这人。   曲封眠突然就沉默了,他在少年晶亮的眼神下,默默挺直脊背。   错了,但绝对不认!   顾苧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某个装委屈的人。   曲封眠低叹一声,他勾起顾苧的手指把玩,看似委屈巴巴,实则肆意妄为:“他敢觊觎你,孤只弄瞎了他一双招子,已经是看了尚书的脸面了。”   若非这尚书能力尚可,他早把人弄去一家团圆了。   这尚书之子就是当初在御花园瞧见顾苧的那位公子,当日他随父亲进宫觐见帝王,结果在御花园看到了顾苧,顿时心生欲念。   他以为躲的很好,只是这一切都被默不作声的男人看进了眼里。   顾苧啪啪拍了拍床沿,板着一张脸训斥:“以后不许了知不知道,我不希望在他人嘴里听到他们说你是暴君,说你沉迷、沉迷男色不顾政事!”   少年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他轻哼一声,歪头倒入了曲封眠的怀抱。   曲封眠低笑,道:“好,都听苧苧的,那…苧苧可愿嫁我?”   顾苧羞涩:“可以、是可以啦,但是爹爹那里你自己搞定哦。”   “好…”   红浪翻滚,雨打芭蕉湿。   史记,帝历二十一年,帝王娶妻,立商户顾冲之子,御史大夫乔羽然之侄顾苧为正妻,帝喜,特大赦天下。   帝在位五十年,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开创了盛世,帝国铁骑征战他国,为之后的统一奠定了结实的基础。   而最令人乐道的,却是帝王与帝后那相濡以沫的感情了。   帝王在位期间,虚置后宫,独宠帝后一人,民间纷纷效仿,一夫一妻的模式逐渐盛行。   曲封眠躺在床榻上,混浊的眼深情的看着握着他手的顾苧。   他们老了,却依然保持着那份初心。   他们的养子,帝国的新王等在门外。   曲封眠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捂住覆着自己手背的手,看着泪流满面的顾苧,问道:“苧苧,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他害怕他走后,他的宝贝一人活在世上,被人欺负。   他的苧苧那么娇气,若是没有他护着,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顾苧悲伤的哽咽着,他同样苍老的面容闪过一丝释然,这么多年的陪伴,曲封眠已经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   他用力捂住男人布满皱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刻,停滞了数十年的好感度开始松动,一举突破九九大关,达到满分。   柒柒摇着尾巴出现,开始播报最终结果:“恭喜宿主成功扮演人物顾苧,男主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   顾苧话音刚落,床上的人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顾苧俯下身,趴在男人的胸口,闭上眼:“柒柒,脱离吧。”   柒柒闪着红光:“宿主开始脱离…”   新帝历二十七年,太上皇曲封眠携太后顾苧双双薨逝,葬入帝陵。 第二卷 第一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银灰色的空间里,顾苧呆呆的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   柒柒幻化成卷毛小狗,走到顾苧脚边蹭了蹭他纤细精致的脚脖子,道:“苧苧,任务完成了你不开心吗?”   顾苧抿着唇瓣,心脏一噎一噎的疼,他想到,曲封眠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就连顾父都没有他那么好。   “柒柒,曲封眠…真的死了对不对?”   柒柒烦恼的皱起眉,吐出舌头哈了两下:“宿主,这只是一个任务而已 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顾苧摇头:“可是,我爱上他了。”   甚至于他对以后的任务都没了兴趣可言。   柒柒烦躁的迈着小短腿绕了几圈,它看着顾苧悲伤的表情,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事实。   “其实…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遇见…”   顾苧陡然睁大眼睛,他一把揪住柒柒的狗头,不敢置信:“什么意思?柒柒你说清楚?”   活了一辈子,顾苧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单纯孩子了,他能很好并准确的理解柒柒口中的话语。   柒柒摇了摇前爪,低声道:“就、就是…”   “唉 不瞒着你了,”柒柒从顾苧手中蹿了出去,舔了舔粉嫩嫩的爪子,“其实宿主你要做的真正的任务是找齐主神散落的灵魂碎片,之前的任务也是真的,只有一点我瞒着你,那就是你要攻略的人物只有一个,就是主神大人。”   “也挺奇怪的,主神大人三年前突然就沉睡了,他的灵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我们搜寻了好久都收集不了。”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个任务的攻略人物是主神碎片之一。”   “既然主神对你有反应,那由你来做这个任务最好不过了……”   柒柒在这儿叭叭叭了一大堆,顾苧就从里面整理出一句话,他还能见到曲封眠!   顾苧垂落身侧的手一点点捏紧,他突然抬头,认真说道:“柒柒,下一个世界出来了吗?”   柒柒摇摇尾巴:“出来了。”   “我们走吧!”   一阵星光闪过,银灰色的空间里只剩下了绵软的单人沙发。   ……   雨下的很大,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也有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手挽着手笑的灿烂。   在城市偏僻的角落里,身材削瘦的顾苧撑着伞穿梭在漆黑的巷子里。   “踏!”   小白鞋踩在泥坑里,溅起一圈水花。   顾苧支着脖子四处张望,严重怀疑柒柒的情报是真是假。   “柒柒,他真的在这里吗?”   柒柒迈着小短腿跟在顾苧脚边,昂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当然了,小说里商玦就是在这里遇到主角受叶小竹的,不然以他冷漠的性格,也不会在后面一直护着叶小竹,就连命也丢了。”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是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才会流落到这种脏兮兮的地方的。”   顾苧捏紧了伞把手,心中激动的心情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明亮的杏眸水润润的,他抬起脚步,顺着柒柒指引的方向走去。   巷子幽深,除了顾苧的脚步声和偶尔几声猫叫外再无其他。   突然,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捂住了少年的半张脸,将他生生拖入黑暗的角落。   顾苧睁大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手中的伞掉落在地,雨水冲刷洗去了所有痕迹。   这是一个垃圾堆,城市里的垃圾都会集中到此,然后再运输出去销毁。   此刻,瘦小的少年被人拦腰禁锢,手被反扭在后背,嘴巴上捂着一只指节分明的手。   顾苧瞪圆了眼睛“唔唔”叫唤,眼前的男生额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对方的一条腿强势的插在他的双腿间,让自己动弹不得。   “唔唔唔!”   放开我!   那人很高,顾苧只到他肩膀的位置,胆小的猫崽被吓了一跳,张着嘴骂骂咧咧,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商玦喘着粗气,伤口处的血一直没有止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瘦弱的能用一只手捏死的少年,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顾苧在努力,顾苧试图突破对方的重重关卡将自己拯救出去。   快了…就差一点自己的手就能解放出来了!   顾苧的小心脏开始砰砰跳,随后,手腕上和脸上的力道突然消失,面前高大的人影一下就倒了下来。   目前体重连一百斤都不到的少年瞬间被压趴了。   顾苧哀嚎一声,他的后脑勺磕到了什么东西,让他一阵犯晕。   艰难的推开重若千钧的商玦,气呼呼的爬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尘,他脸都涨红了。   眼睛亮晶晶的能够喷火。   顾苧实在气不过,抿了下唇瓣后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   左边一个,右边再来一个,这下对称了。   那卡其色运动裤上立刻出现两枚黑乎乎的小脚印,嗯,38码的。   柒柒蹲在一旁,等宿主发完小脾气后才幽幽的道:“忘了说了,这个就是你要攻略的人物哦~”   那转到飞起的小尾音里不乏幸灾乐祸,显然还对某个拐走他亲亲宿主的男人心怀不满。   顾苧一听,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看了眼自己的鞋,再看看对方身上的鞋印,愧疚之心立刻爬了上来。   他着急的蹲下身,使劲把人翻过来,那张棱角分明的帅气脸蛋映入眼底。   “商、商玦?”   柒柒点头:“没错,就他。”   顾苧眼眶开始湿润,受到惊吓的心也平静下来,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巨大的情感几乎要淹没了他,虽然对于顾苧来说,他们只分开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顾苧看到,在商玦腰腹处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伤口边缘干净利落,像是用刀划的。   粘稠嫣红的血液从这道口子里缓缓渗出,没多久就染红了他的T恤。   顾苧着急的拉住商玦的胳膊,试图将他从脏兮兮的满是污水的地上拉起来,可惜身体太过瘦弱,还没拉起来又摔了下去。   昏迷中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表情痛苦。   顾苧无助的抖着手,一次又一次将近有一米九的男生托起来,胳膊将他的胳膊绕过肩膀撑着往外走。   “唔…”   好重哦…   顾苧呼呼喘了两口,继续一步深一步浅的托着人往家走。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撑着伞的叶小竹疑惑的停在了巷子口,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问题,长相秀气的男生撇了撇嘴,跑远了。   这是一个老旧的社区,住在这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个时间点老人基本上都睡了,因此也没人注意到顾苧的行为。   他住的地方位于社区最角落的楼里,楼道口被茂盛的植物遮挡,需要绕一下才能进去。   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楼都没有电梯,需要走楼梯才能上去,顾苧住在三楼,他费力的把人搬进家,放到沙发上,这才能好好休息片刻。   顾苧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身将门锁好,才乖巧的蹲坐在狼狈的男生面前,问:“柒柒,我们不把他送医院没关系吗?”   在顾苧的认知下,生病受伤都是要去医院的。   柒柒抬起后腿挠了挠下巴:“放心吧,这么点伤他死不了的。”   “而且…”它幽幽的说,“你有钱吗?”   看病可以要花好多钱的。   顾苧沉默了,这具身体是个弃婴,被拾荒老人艰难养大,如今住的房子也是老人攒了数十年才贷款买下的,就是为了给少年一个家。   为了买房,他们花掉了几乎所有的存款,而老人却在上个月因为没钱看病而去世,给老人办完葬礼后,少年身上只剩下了三千块钱。   第一次感觉到贫穷带来的困难,顾苧委屈的瘪了瘪嘴,眼眶酸酸的,有点想哭。   试图将自己缩成一个球的少年吸了吸鼻子,用力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红着眼眶爬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医疗箱。   顾苧犹豫不决的看看医疗箱,再看看脏兮兮的商玦,随后坚定的走向了厨房,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把锋利的,比他手掌还要大的剪刀。   柒柒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剪刀,默默后退了几步,毛都竖起来了。   “宿、宿主…你要做什么?”   “冷静一点哇!”   昏迷中的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身体微微抖动了下。   顾苧无语极了,他蹲下身,将商玦身上的衣服统统剪掉,只剩下了一条四角短裤。   商玦的身材很好,肌肉紧实,腹部八块腹肌,被黑色紧身内裤包裹着的臀部挺翘,就连那处都是傲于常人,至少,白斩鸡身材的顾苧是比不了的。   虽说老夫老妻了,但见到这鲜活的肉体,顾苧还是羞红了脸。   柒柒在一旁小声提醒:“宿主,不可以OOC哦。”   顾苧缓了缓神,的确,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还是陌生人。   顾苧从医疗箱里掏出消毒用具,一番操作下来…   一人一狗对着面前充满艺术感的作品保持了沉默…   柒柒:“宿主,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把人包成水桶腰的?还打了个蝴蝶结!”   顾苧腼腆一笑:“我、我也不知道…”   包扎完伤口,顾苧又哼哼唧唧的把人拖到了卧室的床上。   沙发太小了,商玦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顾苧又呆呆的坐在床边,专注无比的注视着商玦稍显稚嫩的脸庞。   他这次的角色是一个悲惨的路人甲,正上高三,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   可惜原主懦弱的性格和阴郁的外表让他不受人喜欢,在学校也遭到同学们的排斥,甚至是排挤。   老人的去世给了原主生活上的重击,随后他一蹶不振,在高考失利后开始流浪,最后死于病痛。   而商玦却是与他完全相反,这里的商玦出生豪门,是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小说中为主角受付出一切却什么都没得到的反派。   本来这次应该是他和主角受相遇的时间,救命之恩让他对主角受叶小竹有求必应,最后死于正牌攻的计谋下,但因为顾苧横插一脚,让剧情发生了偏差。   想到男人日后的结果,顾苧暗暗握拳,他一定不会让他死掉的。   躺在床上的少年人有了反应,他的脸色由苍白变成了浅粉,呼出的气息火热。   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了他置于床沿的柔软手掌。   “热…” 第二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热…”   “好热…”   商玦的唇色发白,额头开始冒虚汗,但握着顾苧的手却格外紧,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顾苧收回思绪,咬着唇瓣将额头贴上了商玦的。   好烫啊!   他发烧了!   顾苧艰难的从对方手中抽回自己的小爪子,连忙拖过被子展开盖在少年身上,用力塞了塞被角。   以前他发烧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家里没有备用的退烧药,需要去药店买。   可让他这么放着烧糊涂的商玦不管,他也放不下心啊。   将浸过冷水的毛巾拧干放到商玦额头,顾苧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转圈圈。   看着少年越来越急的呼吸声,顾苧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声让柒柒代他照顾一下后,拿着医保卡冲出了门。   已经半夜十二点了,顾苧瑟瑟发抖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有点路痴属性,不记得东南西北,因此在转悠了三条街后才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   等退热药和消炎药终于到手,顾苧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摸摸瘪下了一半的钱包,决定等商玦好了,一定要他还钱!   俗话说的好,亲媳妇还明算账呢!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   沮丧只在一瞬间,顾苧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踏踏踏的跑回小屋。   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只毛呼呼胖嘟嘟的小奶狗矜矜业业蹲坐在床头,流着啦哈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稍露痛苦表情的高挑少年。   真的十分敬业了。   “柒柒我回来了,商玦没有事儿吧?”   柒柒跳下床,翻着肚皮忧郁望着天花板,萌哒哒的电子音带着小委屈:“自从有了他,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婊贝了 你只问他好不好,为什么不问我好不好啊…”   虽然对方是主神的碎片,但想跟他抢宿主的都是阶级敌人!   顾苧被逗笑了,他矮身抱起柒柒哄了哄,这才端了水给商玦喂药。   意识朦胧间,商玦并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能感受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身上动作,粘腻的伤口处变得清爽,然后,对方轻轻托起了他的头,在他唇边抵上一枚椭圆形的东西。   顾苧扶着商玦的肩,哄孩子一般哄着少年:“乖,先把药吃了。”   多年训练出来的警惕性让商玦瞬间睁开眼睛,那双黑漆漆的凤目直勾勾盯着顾苧。   被这突然睁眼吓了一跳,顾苧羞恼的拍拍胸脯,将白色的小药片儿送到商玦眼前:“呐,你发烧了,这是退烧药哦。”   以前都是男人哄他,如今换了个世界,竟然变成他哄对方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商玦意识模糊的看了看顾苧的脸,再看看那小药片儿,认为没有威胁后再次闭上了眼。   不过这次顾苧的喂药十分顺利,擦掉多余的顺着对方唇角流下来的水渍,顾苧开始发愁。   家里只有一个卧室,老人在的时候原主都是打地铺的,后来老人没了才上床睡觉。   顾苧鼓了鼓腮,他不想睡地板…   于是等商玦醒来后,就看到一团毛茸茸蜷缩成一团靠在自己身边,少年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睡衣里,显的格外稚嫩。   商玦挑了挑眉,低下头看到自己腰腹处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手法算不上好,却也不差,就是……   一米八几的商玦皱着眉看着那精致的蝴蝶结,幽幽叹了口气。   他眼眸微转,修长的手在顾苧纤细的脖颈处摩挲,缓缓收紧…   眼看着瘦弱的少年一点点皱紧眉头,红润的唇微张,脸色逐渐惨白,就像垂死的天鹅般。   商玦的手有一瞬间的触电,他骤然放开手中的脖颈,面色复杂。   顾苧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商玦支着半身斜靠在床头,左腿屈起,左手搭在膝盖。   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顾苧默默展开收缩的身体,一点点朝商玦身边挪了挪。   真好看啊。   哪怕这张脸看了无数遍,顾苧还是看不够。   商玦狭长的凤目紧闭,睫毛又浓又密 还微微上翘,如刀刻般立体的面容在光影的粉饰下格外俊朗,他的唇抿着,颜色淡漠。   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有点泛白,带着病损的美感。   顾苧知道,这只是假象,这个人永远不会像宠物般温顺。   男生的眼睛突然睁开,让沉迷美色的少年陡然睁圆了眼睛。   被当场抓包的少年缓缓的,缓缓的缩成了一颗球,商玦绕有趣味的指尖点着膝盖,透过细软的发丝还能看到对方充 血的通红耳尖。   小熊睡衣臀部的位置有一个小尾巴,此刻随着顾苧鸵鸟的姿势暴露在男人眼底。   商玦伸手,在小尾巴上扯了扯。   “我饿了。”   “哦。”   顾苧挪挪屁股,乖巧的爬下床去厨房做早饭,留下商玦一人晦暗不明看着他的背影。   厨房里,顾苧洗着迷越想越不对劲,这里明明是他家啊…所以他为什么要在他家里给一个陌生人(暂时)洗衣做饭?   大米的香味很快就从厨房里飘出来,商玦摸了摸伤口,呲了呲牙,还挺疼。   顾苧端着熬好的粥,一眼就瞧见了不安分的男生试图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   他立刻放下托盘,上前压住对方的手,责怪道:“你不可以起床的,伤口会裂开。”   于是,刚刚腾空的身体被毛呼呼的熊仔啪唧一下压回了床上。   商玦的脸有一瞬间的惨白。   嘶…疼啊…   这小东西看着挺小一只,力气还挺大。   顾苧瞥见商玦不太美妙的脸色,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半晌后,商玦没有脾气的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腰腹间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顾苧乖巧的跪坐在地板上,脑袋垂的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觑一眼抿唇不语的男生。   “对、对不起…”   商玦抽了抽冷气,他伸手出玉白的手,说道:“手机给我。”   顾苧歪了歪头,不知道他要手机做什么,但还是乖乖从裤兜里掏出来放到男生手上。   商玦看着掌心那款式老旧的翻盖手机,沉默了。   他知道少年穷,但没想到会这么穷,连个智能手机都买不起。   这手机的膜都翘起一角了。   顾苧捏着裤腿,有些自卑的撇过头,不敢直视对方,怕看到嫌弃的神色。   商玦“啧”了一声,有些看不顺眼少年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少年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大大方方站在阳光下,肆意快活。   修长指尖灵活的翻起机盖,在键面点了好几下,手机拨通后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了。   “喂?”   对面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半小时。”   男生垂着眼皮吩咐。   “是!”   对方听到男生的声音,立刻激动的大声回复道,连顾苧都能听出来对方有多开心。   “你、你要走了吗?”   瘦小的少年人趴在床边,支着小脑袋眼巴巴瞅着男生,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可查觉的紧张。   一个人生活的太过孤单,难得有可以说话的同龄人,虽然对方可能很危险,但没有朋友的少年已经把这个陌生的男生当成了朋友。   端着粘稠白粥,商玦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送到嘴里,他浓密的睫毛垂落,脸在光影里显得略显冷漠。   “很感谢你救了我,放心,我会给你报酬的。”   顾苧呆愣在原地,强烈的委屈感油然而生,他睁着被水雾笼罩的杏眼,故作坚强:“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报酬吗?你太过分了!”   说完,在男生不解的表情下跑出了房间。   “砰!”   剧烈的关门声。   商玦向来清明坚定的眼神第一次产生了茫然,从小到大,那些接近他、讨好他的人从来都是为了利益。   他以为少年也是一样的,可对方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期。   明明该生气的。   商玦捧着小碗,粥水的热度从手指和瓷碗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传到心底。   回想着少年难过的表情,商玦想,等他回来后道个歉吧。   半小时后,开门声突然响起,商朝门口看去,看到的却不是心中想的那人。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快步走来,泪眼朦胧的站在简陋的房间里,激动道:“少爷,终于找到你了。”   ……   跑出家门后,顾苧其实有些后悔,商玦还受着伤需要自己照顾,可自尊心让他梗着脖子不愿回去。   瘦弱的少年低着头走在街边,一脚一脚踢着小石子。   他肩膀耷拉,周身围绕着浓浓的郁闷气息。   虽然对方提出给报酬的事儿这很正常,但真的很让人生气哇。   顾苧撅着嘴,一脚将跟前的小石子踢的老远。   “哐当”   石子撞上了易拉罐发出闷闷的声音。   顾苧眼睛一亮,踏踏踏快步上前,一jio踩在易拉罐上,圆滚滚的罐子发出惨烈的哀嚎凹陷下去。   易拉罐=钱!   顾苧很穷,而且目前是个高三狗,除了平日里打打临时工外只能靠捡垃圾维持生活的样子。   对此 他的班主任还常有微词,生怕他的成绩因此倒退。   高高兴兴的捡起地上的易拉罐,顾苧糟糕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他想着,只要商玦给自己道歉,这件事他就不计较了!   没想到的是,等回到家后,面临的就是人去楼空的场景。   木头做的四方桌上还用玻璃杯压着一沓钱!   顾苧生气了!   顾苧很失望!   顾苧觉得,他再也不要和商玦好了!   哼! 第三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三中迎来了又一季的开学日,青春靓丽的的高中生们背着书包拖着行李箱被父母殷切的送到学校。   校门口依稀可闻父母的殷殷之语。   “小丽!”   “啊,贝贝这儿!”   交好的朋友们在一个暑假未见后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高高的马尾辫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   一切都很美好。   顾苧抿着唇站在街边的大树下,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松了又紧。   他很紧张,但迟到的不安让他将所有害怕的情绪抛之脑后。   在他踏入校门的下一刻,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停在了校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朝车子看去。   万众瞩目下,一双修长的腿从车厢里踏了下来……   顾苧回忆着脑海里的记忆,顺利的走到教室,班级里的同学们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就再也没有动作。   第一次受到冷落待遇的少年不安的抿住唇边,走到属于自己对位置上坐下。   期间没有人来和他打招呼。   顾苧的位置在最角落,是班级里最差的地方。   在班主任例行惯例的说完话后,就到了中午,三中开学第一天是不上课的,用来给同学准备用具和联络感情用,第二天才上课。   顾苧背起小书包,打算吃完中饭后去书店买点辅导书。   虽然经历过高三,但有些知识点已经模糊了,需要重新巩固一下才行。   拿了餐盘,顾苧乖乖走到队伍末尾开始排队,午饭花了六块钱,一块大排和一份炒青菜。   虽然是大锅饭,但食堂的厨子水平不错,烧的不难吃。   吃完饭,顾苧就去买东西了。   商玦迈着大长腿,手插在裤兜里,身边跟着几个伏低做小的跟班,他们有钱,不需要跟学生一起挤食堂。   男生们插科打诨,勾肩搭背走在宽敞的马路上 商玦百无聊赖,也不参与他们的聊天。   突然,眼光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眉眼狠狠皱了起来。   紧跟着他的男生疑惑的挠挠头 不知道商玦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哦,这是七班的顾苧,玦哥有兴趣?”   男生边说边撇嘴 他们其实是看不上这种穷人的,毕竟不在一个层次。   而且对方又瘦又小,长的也不好看。   商玦不说话 眼眸沉沉,周身浮现一层冷意,显而易见,他在生气。   这让男生更不懂了。   顾苧买完资料,回家途中被三个一看就是坏学生的男生堵住,将他赶到了阴暗的小巷里。   这种阴暗的巷子,永远都是第一案发地点。   顾苧一下就紧张起来,他抿着唇,将书包抱的紧紧的,抖着嗓子道:“你、你们想要做、做什么?”   这懦弱的模样让男生嗤笑一声,为首那个伸出手,直直伸到少年面前:“保护费!”   顾苧紧了紧手 往后退了一步:“为、为什么要给你保护费,我没钱…”   他有些无措,这三人一看就十分强壮,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们。   男生眯起眼,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一番少年,一脚踢在垃圾桶上 垃圾桶应声而倒。   顾苧缩了缩脑袋,眼泪冒了出来,在对方的逼近在他缓缓后退。   男生身边的小弟笑的猥琐:“老大,他既然这么不听话 不如我们…”   作为三中一霸,他们对于欺压同学十分有一套,选的对象也是好欺负不敢告状的。   本来他们今天不想干这一票,只是谁让这小东西看着好欺负呢。   男生推了一把小弟,抖着腿威胁道:“不给钱,就别怪我们了。”   “上!”   两双手朝顾苧伸了出来。   ……   “啊!好痛!”   “操!哪个混蛋敢打你爷爷!”   男生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顾苧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本来不可一世的混混三人组狼狈的倒在地上,抽着气放狠话。   笔直的大长腿凶狠的一脚踹上男生的胸口,狭长的凤目闪过戾气,商玦扯了扯胸口的领结,嘴角扯出不屑的笑:“你爷爷我打的,有意见?”   那人看清了商玦的脸,瞳孔瞬间收缩,连气都不敢出一个,灰溜溜的带着俩小弟跑了。   商玦走到顾苧跟前,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走了。”   顾苧站在墙角,抿着唇看着男生越走越远。   心下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他吸着鼻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终于,阴暗的角落里响起细弱的,揪人心扉的哭泣声。   柒柒担心的蹭蹭顾苧的脚踝:“宿主,你别哭了…”   “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汪呜…”   顾苧被哭丧着脸的小奶狗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张长满毛的脸上看出哭丧的表情的。   但看小狗巴巴绕着他的腿转圈,原本难受的情绪也稳了下来。   少年抹去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回家!”   他不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定格在别人的视线内。   欧式风格的别墅内,商玦翘着二郎腿,一手圈着宽口玻璃杯,淡黄色的酒液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面前摊着数十张照片,细细看去,都是同一个人的。   男生摇着杯子,眼神看似放空,实则紧紧盯着照片里的少年身上:“查过了?”   精英穿着的男人点头,将一沓资料摆放到男生面前,这才缓缓道来:“顾苧,十八岁,弃婴……”   听到弃婴两字的时候,商玦的眉头狠狠一皱,他伸出手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会一阵沉闷的感觉。   “……他出现在那条巷子里纯属意外,身家背景也是简单干净的,没有可疑的地方。”   商玦放下酒杯,起身站到透明的落地窗前,竖起右手挥了挥,男人见状,安静退了下去。   少年瘦巴巴的身材和明亮的大眼睛浮现在脑海中。   难怪这么瘦…   商玦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于是第二天,顾苧打开房门准备去学校的时候,发现自家门口整整齐齐放了三只保温盒。   少年眨了眨眼,鼻尖微微耸动,他好像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味。   头顶翘起的呆毛随着主人低头蹲下的动作跟着弹了下。   好香哦…   顾苧捂着只有半分饱的肚子,看着地上三只黑白相间的饭盒咽了咽口水,他伸出手,在即将碰到饭盒的刹那敏锐的抬起小脑袋,跟小动物似的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确认没人,这才“嗖”的一下伸出手。   “砰!”   大门被紧紧关上,独留一抹香味证明着刚刚的一幕不是幻觉。   墙角阴影的地方,一只冷白的手划过,袖口精致的袖口泛起微亮的光泽。   坐姿端正的少年垂涎的看着桌上的三只盒子,内心无比挣扎,随后,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朝饭盒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顾苧:不管不管,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香喷喷的黄油炒鸡蛋,粘稠的皮蛋瘦肉粥以及六个小巧精致的灌汤小笼包!   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三分早餐,顾苧的肚皮没有尊严的发出悠长的叫声。   “咕~噜~”   好饿哦…明明、明明吃了一个番薯的…少年委屈的捂住小肚子,拿起餐具就开始干饭。   要、要是失主找来了,自己就出钱买吧…顾苧想,完全没料到这是某人特意在投喂。   第二天,顾苧傻乎乎的看着门口又出现的饭盒,还是颜色形状都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那种,陷入了沉思…   第三天…   第四天…   一个礼拜过去,顾苧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门口出现的餐盒,也猜到了这是有人特意做的,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某个人抱着篮球,以标准的动作绕开前方高大的男生,一个跨步上篮得分。   “吱!”   口哨声响起,胶着的双方分开,商玦喘着气走到休息椅前,弯腰拿起毛巾搭在肩膀处。   一瓶水从侧面递了过来,他侧身,斜睨过去。   穿着宽大校服的清秀少年红着脸朝他递来一瓶水:“商、商玦,给你。”   少年脸庞泛着浅粉,带着清爽的薄荷香,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却坚定不移的注视着他。   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开始起哄,尤其是那些篮球队员。   商玦歪了歪头,偏长的额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他狭长的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余光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远远跑开。   顾苧低着头走在空旷的林荫道上,嘴巴微微撅起,小声嘟囔着什么。   “喂!小孩!”   顾苧转头,长相熟悉的男生歪着头,双手插在校裤里,慢悠悠的晃到自己面前。   一股浓烈的汗味和雄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少年的脸蒸的通红。   不难闻,顾苧想。   他抿着唇,踌躇的在原地踏了两步,然后眼睛一闭转头就跑。   “唔!”   衣领被拉住了!   才刚跑出一步的少年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四肢无力的被人提了起来,像小猫崽被捏住了生命不可承受的后脖颈,僵硬的被人提到了面前。   长相俊朗的男生眯着眼笑的可怕,他松开手,拍拍面前少年的肩膀,语气阴森森的:“怎么,看见我就跑?” 第四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顾苧缩着脖子,毫无反抗之力的蹲在男生面前喏喏道:“没、没有,没有跑…”   商玦冷哼一声,同样蹲在顾苧面前,大大咧咧的调笑:“那刚刚见了我跟个兔子似的跳起来的是谁啊?”   少年抿唇,他说不过他,所以他选择闭嘴。   商玦支着脸,明明是很不端庄的动作,却硬生生被他做出了高傲的样子,他指了指少年手中都要被捏爆了的龙夫山泉,笑着问:“小孩儿,这是给我的?”   顾苧动了动脚,在男生漆黑的看不清神色的眼里,慢慢点了下小脑袋。   两人很默契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忘到脑后,一个不提,一个不说。   商玦接过水,心里有些开心,这小东西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嘛。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打篮球和追着人跑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急需补充水分。   顾苧抬着脑袋瓜子,直勾勾盯着商玦看,把人看的都不习惯了。   商玦抬了抬下巴:“你看我干嘛?”   顾苧,他伸出白嫩嫩的手,在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下,一字一句道:“喝完了,能不能把瓶子还给我,值一毛五分钱呢…”   神他妈一毛五分钱!   商玦当场气笑了。   哪有这样的,给人送水还附带要瓶子的。   男生喝完水 一个抛物线把空瓶丢进垃圾桶,说道:“我给你留的钱还不够花吗,需要你捡垃圾卖钱?”   顾苧一听,浑身的毛都炸了。   瘦小的少年哆嗦着手指着面无表情的男生,一脸悲愤!   你还敢提钱!   他是穷,可他有骨气,当时救了他虽说是有计划的,但他绝对没有想要报酬的念头!   气的浑身发抖的少年为了维持他只有一丁点的尊严,扭头抹着眼泪跑了。   “唉—”   商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半晌后,无奈看着远去的少年,自语道:“怎么就生气了呢,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不过,这小家伙泪眼朦胧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看。   要是换一个地方哭,会不会更带劲呢…   无人看见的方向,男生眯了眯眼,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的舌尖顶了下上颚,目光注视着少年远去的方向。   顾苧鼓着腮帮子走在走廊,耳边是柒柒的软萌电子音:“宿主,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目前是百分之十。”   哦。   顾苧继续气鼓鼓。   柒柒疑惑,宿主这是怎么了?   越想越生气,又很委屈,顾苧连上课都没心思了,也幸好他有不错的底子,没有落下教学内容。   “收作业了。”   板寸头的男生站到顾苧桌边,生硬的说道。   顾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作业本,递给对方。   寸头男生皱了皱眉,他刚刚好像看错了,接过少年递来的本子,花色的作业本上干净的写着顾苧两个字。   再次看去,少年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男生撇了撇嘴,转头走了。   也因此,他错过了少年发丝下那一抹亮眼的白。   收完课后作业,一天的课程也就结束了。   顾苧收拾好书包,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人叫住了,他抿着唇,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哪怕穿着臃肿的校服,也掩盖不了少女的青春感,她眯着眼,笑的灿烂:“你好,我是乔乔,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少年动了动唇:“你问吧。”   乔乔踮了踮脚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不善言辞的少年:“我请你喝奶茶吧,你教我一下今天课上教的公式怎么样?”   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女孩的意思了,可惜她碰上的是个弯成蚊香圈的迟钝小gay。   顾苧眨眨眼,不明白奶茶和题目之间的必然联系。   他后退一步,揪着书包带认真道:“乔同学,我要回家了。”   “你如果不会做的话,可以去问老师。”   “乔同学再见。”   目睹少年远去的背影,漂亮的少女脸色僵硬,她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拒绝了她!   但很快,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她。   灯光闪烁,这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吧台前坐着穿着靓丽的女人和纹着花臂的社会大哥。   年轻男女在舞池里扭动鲜活的肉体,调酒师穿着得体的小马甲,身体随着劲爆的音乐摇摆,手上飞快调出一杯颜色梦幻的鸡尾酒。   “小姐,请。”   英俊的调酒师手指夹着底托将酒杯送到女人面前,得到女人一个飞吻。   顾苧穿着黑白色小西装,端着小托盘在人群中穿梭。   这是他今天的兼职了,只要卖出一瓶酒就能拿到提成,对于贫穷的少年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你、你好,买酒吗?”   长相柔和的少年睁着水润的大眼睛,鼓起勇气朝人走去。   “买、买酒吗?”   酒吧二楼,一袭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口纽扣,露出小半个胸膛的男生眸色沉沉的看着在人群中艰难穿梭并努力推销酒水的少年。   顾苧努力从拥挤的人群中钻出来,躲到阴暗的角落大口呼吸。   这里的气味冗杂,对于嗅觉敏感的他来说太过折磨,可这是自己选的,哭着也要做完。   没错,这次酒吧打工的剧情是顾苧在查看了原著后敲定的,因为主角受会在今晚被班级里的坏同学威逼着来这里,在不小心打碎一瓶珍贵的酒水后陷入困境,正是商玦帮了他。   顾苧鼓着腮帮子,既然商玦就是自己的爱人,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主角受拐走!   唉…   少年看着一瓶都没卖出去的酒水叹息,今晚怕是又没收入了。   肥胖的男人踉踉跄跄一脚轻一脚重的撞过来,顾苧一个没站稳,手中托盘滑落。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和男人骤然响起的叫骂声交替出现,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顾苧捂着被玻璃碎片割到的手背,气呼呼的看着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男人。   “你个小赤佬,走路不带眼睛啊!”   男人喘着粗气 面红耳赤,肥腻的脸直直冲到少年面前,拿手指着他叫骂。   顾苧抿了下唇,有点儿委屈:“明明是你撞到我的。”   男人抖抖酒桶般的肚皮,绿豆大的眼睛在看到少年白嫩的脸蛋后眯了起来,猥琐的搓了搓手。   “这样吧,你…陪我一晚,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男人肮脏的念头昭然若揭,他伸着胖乎乎的手去扯少年瘦弱的胳膊。   顾苧挣扎着,使劲推搡。   “你放开我!信不信我报警了!”   “报警?”男人嗤笑一声,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少年被小西装包裹的紧紧的纤细腰身和挺翘的臀部,他咽了口唾沫,不经意间亮出硕大的黄金戒指,“你知道我是谁吗?商家听过没?”   “这年头,敢惹商家的人还没出现呢,呵…”   周围一片哗然…   “商家啊,竟然是那个家族!”   “这个小少年完了啊,被商家的人看上,可不好办。”   “谁让那是商家呢…”   那些人唏嘘不已,纷纷朝顾苧投去同情的眼神,也不伐有些看热闹的。   顾苧小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他握紧拳头竭力反驳:“才不会!商家怎么会有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眼看少年还想挣扎,男人露出了丑恶的嘴脸:“走吧,陪老子一晚,要多少钱都给你。”   拉拉扯扯间,材质一般的布料发出惨烈的哀嚎,彻底报废。   露出圆润肩头的少年委屈的捂住肩膀,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他倔强的反抗着男人的撕扯,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咔嚓!”   玻璃被人踩碎,围成一团的人群分出一条路来,让身长玉立,桀骜不驯的男生走来。   商玦捏住男人的手腕,反向一折,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的嚎叫。   近两百斤的男人被踹翻在地,如同一只蠕虫般捂着扭曲的手掌哀嚎。   “啊!好痛啊!”   “是谁干的!看老子不弄死他!”   顾苧呜咽着,泪眼朦胧的看着犹如天神般降临的男生,像小动物般缩了缩脚。   商玦上前几步,环过少年纤瘦的腰身。   真瘦啊,一手就能环住。   男生皱起眉头,这都喂了多久了,怎么就不见胖呢。   看来要再多喂喂。   “琼斯,这里交给你处理了,今天之后别让我再看见他。”   年轻的男生就像黑夜里的帝王,虽然还不够成熟,但已经展现出了他强大的气场和实力。   黑衣黑裤的酒吧负责人微微弯腰,手在空中招了招,立刻出现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将躺在地上翻滚的猥琐男人架起拖走。   顾苧被商玦带着来到三楼,这里是专属于他的包厢。   瘦小的少年像是做错了事情,站在门口踌躇不定,水润的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沙发上舒展着双臂,坐姿很大佬的同龄男生。   面对男生冷漠的态度,顾苧失落的垂下脑袋,带着哭音道:“对、对不起…”   商玦呼出一口气,一脚踹在茶几上,剧烈的动荡声让少年惊恐的抬起头,眼睛睁的滚圆。   “错?”   眉眼阴翳的男生侧过头。   “你有什么错?” 第五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商玦像只狂暴的狮子,将一切搞的很糟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少年被人欺负会这么气愤,在他理智回归的那一刻,手已经环上了少年的腰肢。   地上一片狼藉,除了沙发再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   “过来。”   商玦抬起那双阴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微微发抖的少年。   顾苧听话的走了过去,绕过地上的废渣,乖乖站到商玦面前。   他的手背在身后,微微蜷缩。   商玦抬眼,瞧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眼皮:“把手伸出来。”   顾苧抿唇,慢吞吞伸出了左手。   男生冷笑一声。   顾苧眼神逐渐黯淡,似是不想再惹对方生气,老老实实伸出了右手。   白嫩的手背上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看着格外严重。   商玦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医疗箱,垂着眼用棉签给伤口消毒。   顾苧傻乎乎的看着认真的男生 心里软和的紧,他蹲下身,弯着漂亮的眼睛,说道:“商玦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男生不说话,用白色的绷带将少年的手裹成一个大粽子,并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这无比卡哇伊的蝴蝶结,顾苧沉默了,他撅着嘴哼唧两声表示不满。   他觉得,男生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商玦看着少年气鼓鼓的样子 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抬起手,弹了一下蝴蝶结:“不喜欢?”   看着男生一脸“你敢说不喜欢就完了”的模样 胆子贼小的少年连连摇头并表示这个蝴蝶结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蝴蝶结没有之一!   上完药,该做正事了。   顾苧眼见着男人板起脸,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顾苧咬着唇,低着毛呼呼的脑袋瓜子,乖巧坐下。   商玦慵懒的靠着沙发背,大长腿交叠搁在被踢远的茶几上,冷冷道:“说吧,来这儿做什么的。”   顾苧羡慕的看了眼那修长笔直的腿,又晃了晃自己的小短腿,道:“打工啊。”   “我好穷的…”   小少年十分诚恳,一点儿隐瞒的意思都没有,虽然早已知道事实,但面对少年的真诚,商玦还是感到满意。   他指尖点着下巴,眼含笑意的看了眼撅着嘴巴的少年:“你知道今晚摔碎的酒水要多少钱吗?”   顾苧摇摇头。   男生继续:“至少也要这个数。”   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带着赤裸裸的嘲笑。   “五、五千?”   商玦笑而不语。   “五、五万?”顾苧嗓子都发抖了。   男生摇摇头:“不是哦,是五十万呢。”   顾苧:天要亡我!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少年无措极了:“这么贵啊,可是…我没钱还啊…”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   明明,明明不是他的错的…   看真把人惹哭了,商玦倒是不忍心了,他想起资料里写着的资料,忍不住心尖泛酸。   “这样吧,这家酒吧是在我的名下的,你可以来我家打工还钱。”   无辜背上了巨额债务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笑的纯良:“可、可以吗?”   商·大灰狼·玦笑的和善:“自然可以,工资给你开五千块钱一个月,怎么样?”   五千块啊…顾苧低下头,开始掰着手指计算,他要不吃不喝给商玦打九年的工才能还完债务呢…   少年认真计算的样子十分可爱,商玦开始想,五千的工资是不是太高了一点,要不还是三千一个月吧…   这才想到一半,对方已经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我愿意的,谢谢商同学!”   小少年激动的举起被裹的圆滚滚的手,一点儿没有去同学家打工的自卑感,反而真心感谢对方给自己提供一份工作。   “叩叩”   “进。”   酒吧老板板正的走进房间,向商玦汇报情况,也保证了这次发生的事情是最后一次。   商玦撸了下头发,眼睛扫过一旁对着手指玩的欢的少年,笑道:“走了。”   “嗯!”   穿着黑白色小西装,腰细腿长的少年欢快的应了声,抬起脚跟着男生出了门。   酒吧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停驻,驾驶座上的琼斯看到商玦出来,连忙走下车打开后座门。   商玦顺势坐上车。   顾苧站在离车门一米远的地方,犹豫着该不该上车,但看到男生对他拍了拍身边的坐垫后,不带一丝犹豫的钻了进去。   车门在身后关闭。   顾苧坐姿端正,两只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的老直,眼睛一瞟一瞟的观察着男生的脸色,然后将自己一点点挪到了男生身边。   碰到了!   顾苧眼睛噌的一亮,身子紧紧的靠在商玦身边,眯起眼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   商玦闭着眼假寐,像是没发现少年的小动作。   在前头开车的琼斯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一下一下的挪到自家少爷身边,屁股对屁股黏得紧紧的。   他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在心底为少年默哀,谁不知道自家少爷最讨厌被人碰了啊。   结果,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某个胆大包天的少年还活的好好的,甚至对自己眨了眨圆润的杏眸。   琼斯: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哇!   然后,他就那么对上了自家少爷阴恻恻的眼神。   忠心的管家大人兼助手默默摆正眼睛,将一辆四轮车硬生生开出了两轮车的速度。   开过泥泞的道路,再拐个弯就到了老城区。   顾苧从车上下来,和商玦摆手道别。   男生靠着椅背,头微微昂起,突出的喉结些微滚动,他薄唇微启:“明天早上来接你。”   顾苧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睁圆了,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狠狠点点头:“嗯!”   回到房间,顾苧吧唧一下把自己摔在床上,手脚并用的脱去贴身小西装,整齐的折好放在一边,这是明天要还的。   才一米七的少年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呼出一口气,他揉了揉软乎乎的腮,害羞的埋进了被窝,时不时发出娇羞的哼唧声。   柒柒蹲在地板上,用担忧声眼神看着自家宿主。   柒柒:宿主真的没生病吗?   泛着冷光的弯月悬在夜空,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入一缕浅淡的光泽。   床上的男生睡的极不安稳,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落。   他眉眼紧皱,似是陷入梦魇。   不多时,男生猛的张开凌厉的凤眸,翻身坐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呼吸急促,薄被遮盖的地方微微隆起,召示着什么。   商玦闭着眼,脑海里回荡着梦境里发生的事情。   轻薄的红纱半遮半掩,一只雪白玉手从中伸出,诱惑着他。   少年身姿如玉,腰身纤细而柔韧,他的肩胛骨很美,紧绷的时候犹如振翅的蝴蝶。   一滴清透的水珠顺着对方精致的喉结滑落,没入羽绒被中。   房间内的温度很高,两人都热出了汗。   商玦感受片刻,他支起上半身,扭过那人小小的下巴。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男生急促的喘息声,商玦半撩着眼,唇角露出一抹哂笑,他是魇着了吗,那人怎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隔日清晨,琼斯难得发现少爷起晚了。   ……   顾苧去学校前先去了理发店,他揪着微长的额发,认真的和理发师托尼老师讨论修剪长度。   在托尼老师高超的理发技术下,等顾苧走出理发店时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饱满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细软的发丝蓬松的翘起,配上如小动物般圆滚滚的眼睛和娇嫩的红唇,十分的可爱。   今天的七班很不一样,原本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围满了人,顾苧如同一个小可怜一般缩在位置上,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目光。   他从来不知道班级里的女生这么热情,如狼似虎啊。   “好白啊,顾苧你皮肤好好哦,都没有毛孔的说。”   女生感叹着,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少年脸上掐了一把,立刻被那软绵绵的手感征服了。   她双手合十,满脸都是幸福感。   虽然活的糙,可耐不住顾苧皮肤嫩啊,被掐过的地方缓缓浮起一抹淡粉,给白嫩的脸添了一抹颜色。   “顾、顾苧,能不能…也让我掐一下?”   “我!还有我!”   “我也想要…”   “吸溜!”   顾苧惊恐的睁圆了眼睛,不是,这咽口水的声音就过分了啊!   上课铃声响起,众人不情愿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让受到惊吓的少年缓了缓神,他的大眼睛已经变得水润润的,这模样就连老师见了声音也轻了八个度。   彻底换了一个发型后,顾苧肉眼可见的受欢迎了,课间找他聊天的人也多了起来,虽然她们都是见色起意。   乔乔站在后门,看着少年对着其他同学笑的灿烂的模样,再想想少年对自己的冷淡。   鼻子里发出冷哼声,她不屑的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女生傲气的转头离去,垂落的手将校裤都攥出了褶皱。   顾苧是吧,总有一天,你会拜倒在我的裙下!   乔乔是如此坚定。 第六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好不容易从女生堆里挤出去,顾苧重重叹了口气,果然太受欢迎也不好啊。   他对着厕所里的镜子,揪了揪自己软乎乎的腮,然后眼神一亮,手感真的挺好,像白面团似的。   但一想到那些女生疯狂的模样,顾苧还是抖了抖身子,这种“追捧”他承受不来哇。   水龙头“哗啦啦”的往外流水,顾苧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指清洗干净,直到上面满是洗手液的味道。   身后进来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顾苧抬头,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顺着视线来源瞧去,是个身材有点健壮的男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顾苧歪了歪头,从一旁的公用抽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在对方越来越复杂的眼神下慢慢擦完最后一根手指。   雪白的纸巾被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男生抬脚朝少年踏出一步,似是有话想说,可少年早就收回目光走出了厕所。   寸头男生一把勾住好友的肩膀,用力紧了紧:“看什么呢?”   “那小孩长的可真不错啊,眼睛真大。”   男生“去”了一声,扭了扭脖子走到便池,拉开裤子拉链放水。   他满脑子都是当初一撇而过的白腻细腰,以及对方水润明亮的大眼睛。   青春期的少年都是躁动不安的,顾苧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臆想他,现在他正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生拦在楼梯口。   “你们要干嘛?”   比对方矮一个头的少年警惕的弓了弓身体,一脸严肃的表情,他面前的正是之前在校外围堵过他的几个不良学生。   虽然他们头发颜色染回了黑色,但就这二流子般的气质,想认不出来都难。   顾苧抿着唇,眼睛搜寻着可以突破的方位。   “干什么?”   “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被商玦揍,都是你的错!”   男生步步紧逼,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堵住了其他去路。   顾苧气急败坏,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明明错的就是他们…   “上!”   “把这小子给我抓住,不能放过他!”   顾苧抖着手,艰难的躲避对方的手。   “你放开!”   胳膊被拉住,另一边的男生也逼了过来。   少年咬着牙,一头撞开拉住自己的男生,眼神坚定的朝面前抖腿的不良学生冲过去。   抬起腿,一脚踹上对方的下三路。   “嗷!”   “卧槽!”   脆弱部位受到重创,男生痛苦的倒地不起,捂着脐下三寸的位置脸色发白,冷汗刷的冒了出来。   他抖着牙齿,强忍着痛苦,咬牙切齿的盯着干完坏事转身就跑的少年。   那两个小弟看到自家老大被人踹了要命的地方,同时并拢了膝盖。   “老、老大,你还好吗?”   “这…这小白脸也忒狠了点…”   一路跑回教室,顾苧捂着胸口不停喘气,太刺激了…不行了不行了…   这一招还是上一个世界男人教他的,到现在他还记得对方认真的教育他如何趁人不备直攻敌方老巢。   男人:“苧苧乖,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朝着这个位置使劲踢。”   顾苧捂住脸发出无声的尖叫。   刚刚他好像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那人…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那个…顾同学,你没事吧?”   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担心的看着顾苧。   顾苧呆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随后弯了弯唇:“我没事,谢谢楚可同学的关心。”   女生托了托腮,高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嗯。”   少年笑的温婉,眉眼间像在发光,让人的视线不由得跟随着他。   “吸溜~”   这不合时宜的口水声。   楚可捂住嘴,脸砰的一下红成了番茄:“我我我我我不是、我我我…苧苧,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长的太好看了,我…有点馋…”   “噗…”顾苧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咬了下唇瓣,眼睛亮晶晶的,“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这一天过的还挺愉快,至少顾苧是这么觉得的,以往那些避着他走的同学现在都会跟他打招呼了。   “苧苧再见!”   “再见可可。”   少年挥着手和短发女生告别,背着小书包,嘴巴哼着听不懂的歌高兴的朝家走。   路边的车上,商玦阴沉沉的看着男生女生有说有笑的道别,抬了抬下巴:“跟上。”   老小区还是那么安静,一些老头老太太搬着小马扎凑在一起聊天,顾苧一蹦一跳的走到楼下 扬着笑脸和一楼收废品的老爷爷打招呼。   以前老人还在的时候,经常和一楼老爷爷一起拖着废品去卖,后来老人死了,老爷爷心疼顾苧一个小孩,就以市场价收购少年捡回来的废品。   也就是这样,少年才磕磕绊绊的活下来存了些钱。   “苧苧回来啦。”   “胡爷爷好!”   小少年高兴的跑回家,从柜子里翻出一个24寸行李箱。   箱子看着老旧却十分结实,兴高采烈的少年往里面塞东西。   他要和商玦一起住了呢!   高兴!   小小的房子里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要离开了顾苧还有些不舍。   “叩叩”   “顾同学,少爷让我来帮你拿东西。”琼斯站在门口喊。   顾苧关上行李箱,哒哒哒的跑去开门:“我好了,我们走吧。”   走下楼,胡爷爷惊讶的看着少年:“苧苧,你这是?”   顾苧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和琼斯说:“琼斯先生,能再等我一会儿吗?”   琼斯:“好的顾同学。”   顾苧从衣兜里翻出一把小钥匙,是一楼杂物间的钥匙,他递给老人:“胡爷爷,这是杂物间的钥匙,里面有些废品你可以拿去卖了。”   老胡接过钥匙,有些无措:“这、这怎么好,苧苧你捡那些东西也不容易啊。”   他有些猜到少年怕是要走了,但他是真心担忧少年未来的日子。   顾苧抱了抱老人,温声道:“胡爷爷你不要担心,我找到工作啦,不会再饿肚子了。”   老胡是个淳朴的,也不会有那些绕肠子的小心思,他慈祥的拍拍少年的肩,连连道:“好好好,我们苧苧也有出息了啊。”   告别了老人,顾苧这才拖着箱子跟在琼斯身后走到停在路口的车子前。   他腼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抿着唇坐进了车后座。   男生已经等着了,许是有些不耐烦,他的眉头紧皱,脸色也不太好看。   少年动了动嘴,低下头道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家庭上的差别,总是让少年在男生面前感到自卑,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的紧紧的,怕听到男生的责怪。   一路上都很安静,男生没有说一句话。   顾苧忐忑不安的站在装修豪华的别墅内,身侧是那只小箱子。   商玦一回到别墅就直接上了楼,留下少年一人站在偌大的客厅。   从二楼看下来,瘦小的少年像只被抛弃的猫崽,不安的瑟缩着。   “站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少年听到男生的声音,失落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他抬头,清脆的应了声“嗯”,然后拖着箱子就往楼上爬。   “以后你就住这里。”   商玦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顾苧眼疾手快的扯住对方的衣摆,抿了下唇瓣,问道:“我、我需要做些什么?”   他是来打工还债的。   商玦转身,懒散的斜靠在门框上,狭长的目上下打量着少年,不多时嗤笑一声:“就你这小身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   “还是说…”   男生弯下腰,挑起少年尖瘦的下巴,玩味儿道:“用其他方法来服侍我?”   顾苧羞恼的推开身前的男生,他才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后退一步,他抬起头,绷着脸:“我不会白住的!”   “虽然有点迟了,但还是谢谢你给我提供了工作。”   说完,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砰”的把门关了起来。   吃了闭门羹的商玦捂住脸,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收拾好自己的物品,顾苧环顾着这个新房间,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整体基调是浅色系的,看着就很舒服。   尤其是那张床,一看就很好睡的样子。   顾苧跺跺脚,顺从心念,弯膝、起跳!   整个人如同一张猫饼瘫在软乎乎有弹性的大床上,圆滚滚的眼睛都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眯成了一条缝。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之后,就是琼斯带着他熟悉了一下整个别墅的构造,顺便将他介绍给这里的工作人员。   “这是少爷的朋友,以后会在这里工作,大家欢迎!”   琼斯说完,带头第一个鼓掌。   开完一个短暂的小会后,少年得到了他在这里的第一份工作:陪少爷用餐。   听到琼斯一本正经说出这个工作的时候,顾苧有一瞬间的茫然,原来,陪人吃饭也是一种工作吗?   琼斯:“是这样的,少爷比较挑食,所以需要顾同学帮我看着少爷,不要让少爷挑食。”   顾苧尴尬一笑,这是对他有多信任啊,连你也搞不定的事情,他一个普通同学,又何德何能呢…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临场退缩的道理。   少年挺了挺胸脯,认真应道:“琼斯先生放心,我会努力的!” 第七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商家的饭桌是椭圆形的,商玦坐在最前方的主位上,他的面前摆放了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还是不同菜系的。   顾苧走近餐厅的时候,还能看到大厨扒拉着厨房门眼巴巴望着商玦的方向。   为了能让小少爷多吃几口,他也是操碎了心。   小少年穿着侍者服侍,身姿挺拔的走到男生身侧站定。   他挺着小胸脯,格外骄傲。   这套衣服是他专门找琼斯先生要的,生活和工作是不同的状态,也要以不同的态度对待。   直筒的西装裤紧紧包裹着他挺翘的小屁股,腰肢纤细,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下塌。   顾苧从一旁的瓷盘里捏起公筷,往商玦碗里夹了一筷子芹菜。   这一动作令李大厨揪起了心,他瞳孔微缩,嘴唇发抖,小声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少爷最不喜欢芹菜了啊。”   突然,他一拍脑袋:“不对啊,他记得今天送来的食材里没有芹菜啊?”   也不再关注餐厅里的情况,他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开始盘问芹菜的问题。   商玦抿着唇,死死盯着碗里那翠绿翠绿的芹菜杆子,捏着筷子的手久久不动弹。   顾苧奇怪的歪了歪头,然后似有所感,又夹了一筷子芹菜。   商玦:不是很想吃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少年期待的眼神,不知怎的,就动了动筷子夹起碗里的芹菜咬了一口。   那古怪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反胃感顿时涌了上来。   男生板着脸,僵硬的开始咀嚼。   “咕咚”   咽下去了。   商玦呼出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把嘴里的芹菜味儿压下去。   顾苧抿了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他不喜欢吃芹菜呀,可是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自己有点小开心呢。   小少年眯着眼笑的无比温柔,在商玦看过来的那一刻,拿着筷子朝芹菜伸了过去。   “别、”   话音未落,商玦就瞧见那本该落到芹菜上的筷子一个转向,夹起了一块油亮的红烧排骨。   顾苧歪着脑袋,露出蹭白的牙齿,笑的可爱:“呐,不喜欢芹菜就不要硬吃呀。”   一阵沉默,商玦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被耍了,可对着某个少年乖巧的笑容,根本升不起一丝脾气。   他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拉住少年白嫩的掌心一个用力。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顾苧整个人趴在商玦的大腿上,面部朝下,屁股微翘,巴掌携带着掌风袭来。   顾苧不敢置信!   少年眼眸湿软,他红着脸从男生身上爬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控诉道:“你打我!”   “我爷爷都没打过我!”   “你还、你还打我…屁股…”   商玦挑眉,手上依稀还残留着绵软的触感,这孩子虽说瘦,但该翘的地方还挺翘,手感也极好。   对方的眼神格外露骨,尤其是还在某个地方停了停。   顾苧,他默默并拢了双腿。   于是,呈现在男生眼前的,就是少年红着脸,半垂着脑袋露出一段白嫩的脖颈,双腿并拢,小腿平行,一副娇羞的模样。(坐姿:参考于斗罗大陆小舞姐。)   这个姿势,将他的腰臀展现的更为清晰。   商玦眨眼,突然感到鼻尖发热,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商、商同学,你流鼻血了…”   顾苧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道鲜红从商玦的鼻孔缓缓流下。   他急忙起身,拿起餐巾往男生脸上怼。   商玦闻言一愣,随后铁青着脸挥开少年的手,自己拿着帕子捂住鼻尖,他垂下眼,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这么丢脸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在顾苧面前丢脸。   他抿着唇,意图忘掉看到的景象。   可越是不去想,对方的姿态越是在脑海里回放,更加不妙的是,已经淡忘的某些画面再次涌现出来。   椅子在地板划拉出刺耳的噪音,顾苧懵逼的看着男生起身,越过他走上楼。   这是怎么了啊?   顾苧很不解,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呢?   看着这么一桌子菜,顾苧皱眉咬了咬手指,好浪费哦。   李大厨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工作的阿姨们撤掉餐具,他拍了拍顾苧的肩 友善一笑:“小朋友,要一起吃饭吗?”   顾苧点头,脆声应道:“好!”   他本就生的好,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导致脸小眼睛大,但耐不住顾苧嘴甜呀,一口一个叔叔阿姨的,再年轻点儿的叫姐姐,哄的这些人眉开眼笑,对少年的好感是猛涨。   李大厨喝了点儿小酒,他粗大有力的胳膊一拍顾苧的背,差点把人拍岔气。   一旁的卫生阿姨责怪的瞥了眼李大厨,拉着顾苧坐到自己身边,和他道:“别管你李叔叔,他喝多了就这样。”   顾苧点点头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李大厨是个好人。   阿姨继续道:“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姨,我们的主家啊算是不错的了,从来不会随意责骂,也不会无故扣工资。”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闹事儿,就靠你跟少爷是同学的关系,日后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赵阿姨在商家做了数十年了,也算是老人了,他这番话除了教导顾苧如何在这里生存外,也有一份敲打的心在。   毕竟商家富贵,怕这孩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来。   顾苧乖巧点头:“我会认真工作的。”   晚上七点,顾苧做完作业下楼,打算倒杯水喝,恰好碰上给商玦送点心的赵阿姨。   “哟,苧苧这还没睡呐。”   她看到少年手中的杯子,了然:“这是渴了啊。”   看着少年穿着小熊睡衣,奶乖奶乖的模样,赵阿姨不由想到了上初中的孙子,她眉眼温柔,将手中的托盘塞给顾苧,笑道:“苧苧啊,既然你还没睡,那赵姨拜托你一件事儿吧。”   顾苧眨了眨眼,点点头。   赵阿姨道:“少爷晚饭吃的少,现在怕是要饿,你帮赵阿姨去送点儿吃的,啊。”   看着塞到手上的托盘和赵姨和蔼的面孔,顾苧抿了下唇:“好的。”   赵姨看着少年步上台阶,给自己鼓掌。   和少爷打好关系绝对不会错的。   站在房门口,顾苧抬起手犹豫了下,然后坚定的敲了下去。   “商同学,你在吗?”   “叩叩叩”   “商同学!”   门突然被打开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顾苧忍不住眯了眯眼,待水汽消散后,入目的是年轻健硕的肉体。   !   !!!   三个感叹号都描述不出少年的惊艳。   顾苧咽了口唾沫,他飞快的从上到下瞄了一眼,忍不住感叹,身材真好啊。   对方也才十八岁,竟然能练出这种倒三角的身材,最重要的是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哇。   难道这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吗。   商玦不爽的眯起眼,任凭谁在最紧要的关头被人打扰都会生气。   他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顾苧低下头,露出发顶小旋儿:“赵姨说你可能饿了,让我来送点心。”   商玦沉默片刻,侧了侧身,道:“进来吧。”   少年穿着小熊睡衣,走动起来尾椎骨处的尾巴一扭一扭的,商玦搓了搓手指,他有点手痒。   顾苧走到书桌前,将托盘放下,眼尾余光瞄到桌子上摊开的书页上写满了笔记。   他看着那些复杂的记录,头有点痛。   这好像不是高中应该学的知识啊?   商玦关上门,如同大型肉食动物般,放轻了走路声音,他放慢了呼吸,一步一步走到少年背后,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顾苧第七感猛的爆发 他后脖颈上汗毛竖起,浑身一个激灵。   朝前看去,他的影子毫无保留的被男生的影子笼罩,就像两人就该融为一体一般。   少年猛的转身,一头撞上男生邦邦硬的胸肌,分离间,鼻尖似乎从某个柔软的东西上蹭过。   商玦眼神深沉,他眯起眼,一言不发的看着身前漫上红晕的少年。   顾苧腰抵在书桌边缘,身体微微后倾,远离了让他感到窒息的肉体。   这时他才察觉他蹭到的就是是什么东西。   顾苧脑海里在无声尖叫:粉、粉色的…啊啊啊!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顾苧只觉得血管里都有火在烧,他咬着嫣红的唇瓣,试图找到空隙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商玦将手撑在桌边,虚虚环着少年。   某种不可忽视的部位友善的和害羞的少年打了声招呼,张牙舞爪的召示自己的存在。   顾苧的脸愈发红了,他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人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他抖着腿,奋力推拒着越来越近的男生,在对方的唇几乎碰到自己对刹那,瘫软在地。   商玦无奈的捞住少年,在对方越发水润柔软的眼神下,缓缓站直,举起手耸了下肩表示投降。   “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   顾苧没看到,在他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男生眼底晦暗的神色。   在他抬头后,又变成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苧揪着衣摆,看到商玦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撅了撅嘴:“你要把头发擦干呀,不然会偏头痛的。” 第八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清亮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约过鼓起的肌肉和巧克力块般的腹肌后没入白色的浴巾。   顾苧撇开眼,这一幕让他有点口干舌燥,他上前一步,轻声道:“我给你吹头发吧,不然今晚怕不会干。”   其实少年哪里是怕头发不会干,他只是想多和男生相处罢了。   商玦似笑非笑,也不拆穿少年,大大咧咧的坐在床尾,使得浴巾上那块凸起更为显眼。   顾苧控制着视线不往那出去,他沉思:难道他真的变的不纯洁了吗…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商玦感觉到细弱却温暖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以一种舒适的力道在他头皮上缓缓按压。   “这个力道可以吗?”   少年轻柔的在他耳边询问,呼出的气体带着湿热的温度打在耳廓。   商玦耷拉着眼皮,眼珠缓缓滚动,他有点不适应的抬了抬身体,却又抵挡不住诱惑靠的更近。   顾苧动作顿了一下,男生依旧是那个姿势,只是和他更近了,呼吸间胸廓起伏,都能相互触碰。   “嗯?怎么不继续了?”   顾苧回过神,红着脸继续手上的工作,可那双眼睛如同盈满了细碎的星辰,亮的晃眼。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湿漉漉的发丝变得干爽,散发着浅淡的草木香。   顾苧轻手轻脚的收好吹风机,笑眯眯的蹲在打瞌睡的男生面前,这也太反差萌了,竟然吹头发都能睡过去。   任劳任怨的将商玦搬上床,盖好被子,顾苧盘腿坐在地毯上,手肘撑在床沿上两手托腮 歪着脑袋看男生安静的睡眼。   睡着的商玦显得较为柔和,五官棱角的线条都润了不少。   他的眼睛闭着,显得那睫毛愈发浓密卷翘,唇形完美,就是颜色浅淡,高挺的鼻梁是无数人羡慕的。   真好啊,顾苧想,他好久没这么好好看过他了呢…   只不过…   “柒柒,为什么他会和骆白长的一模一样啊?”顾苧好奇这一点很久了。   小奶狗追着尾巴咬了一圈,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样吗?我不知道啊,不过这些人的模样都是随机生成的,你没发现你这次的身体和上次的就不一样吗?”   顾苧撅着嘴想了想,好像真的是哦。   柒柒又道:“不过随着任务的推进,这些人的长相会越来越靠近你本来的模样,到最后任务完成的时候,你会获得一具和原来一样的身体来代替你被车撞死的身体。”   这样啊,顾苧点点头。   柒柒抬起脚挠脖子的动作突然停下,它抬着狗眼,一字一句问道:“等等,这个骆白…他又是谁啊!”   柒柒觉得,还能不能好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跟它抢宿主啊!淦!   顾苧:就很尴尬。   他憨笑一声,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回去吧,都十点半了,也该睡觉了,哈、哈哈哈…”   房间的门被轻声关上,少年身形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无声睁开了眼,他沉默片刻,拉开被子站起来,走向浴室。   冰冷的水洒下,男生看着瓷白墙壁上自己的倒映,终是呼出一口气,他的手笔直往下…   暧昧的喘息声响彻在这一方天地。   而另一头,洗完澡的少年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唔…   好软哦…   蹭蹭…   蹭着蹭着,少年就睡了过去,柒柒无奈的看着这个说睡就睡的宿主,迈着小胖腿咬住被子一角使劲拖拉。   呼…累哦…   卷毛小奶狗吐着舌头,无力的跌坐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十一月份,三中迎来了重要的期中考试,考场里,少年认真的写下试卷上的最后一笔,又认认真真的重新检查一遍后提前交了卷。   监考老师正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黄英,黄英抬了抬眼镜边,眯着眼在顾苧脸上扫视一遍,又翻看了一遍试卷后才虎着脸放人离开。   顾苧走出考场,脑子里想着商玦考完试会不会渴,又会不会饿,连面前拦了人都没发现。   “那个,顾苧同学,我有话跟你说!”   女生穿着藏蓝色的格子裙,上身是短袖衬衫,领间打着秀气的小领带。   顾苧知道,这是最近很火的服装,叫JK。   但是他不明白对方找自己做什么,他也问出口了:“这位…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顾苧有些不确定,因为学校有规定,在校生除了校服外不能穿其他衣服,所以在看到面前略感面熟的女生时,他不确定了。   乔乔咬着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偏过头,细长的指撩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她计算过,这个角度可以展示出她漂亮的下颌角和侧脸,就不信对方不上钩。   顾苧抿了下唇,并默默后退了一步。   他大概猜到了对方想干什么,但是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年的面容和姿势都带着防备之意,又让乔乔气恼。   女生跺了跺脚,抬起头骄傲道:“跟我来!”,说完,一马当先的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乔乔又转过头,眉眼一皱:“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顾苧:女孩子都这样的吗,变脸比变天还快…   他抖了抖身子,心底的防备愈发深了。   考试还没结束,所以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顾苧不想招惹老师的注意力,便乖顺的跟着女生走去。   很明显,随着对方的行动来看,对方要去的是学校里一处被戏称为“情人坡”的地方,这个地方每年都有好几对小情侣被教导主任撵着跑。   两人来到湖边,顾苧停住脚步,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认识你吗?”   乔乔深呼吸,努力压下想要爆发的心,自以为温柔的道:“顾苧同学,我是乔乔啊,你的同班同学,你不记得吗?”   顾苧歪了歪头,食指指着下巴眉头苦思,原身实在太过低调,在班级里像个隐形人一般,跟同学也不是很熟,他还真没从脑子里挖出和面前女生有关的信息来。   但这方面对方肯定不可能说谎,顾苧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   乔乔愈发不耐,但面上还是那般温柔:“没关系的顾苧同学,只是…顾苧同学…”   顾苧认真看着乔乔。   女生像是害羞,她闭着眼 脸颊漫上浅粉的色泽,大声道:“顾苧同学,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这下,不仅是顾苧惊恐了,连柒柒那张长满毛的狗脸上都能看出明显的惊恐。   少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向他告白呢。   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他就是后背一凉,这事儿要是被商玦知道了,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乔乔扭捏着,手背在身后,涂着浅色系润唇膏的嘴巴微微撅起:“顾苧同学,你愿意吗?”   顾苧,他后退一步,红润的嘴巴微微抿着,眼睛又圆又亮,他看着一脸期待的女生,义正言辞:“乔同学,我们还是学生,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会影响我们学习的不良行为是必须杜绝的。”   “我们要谨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乔乔同学,早恋是不对的……”   少年苦口婆心,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女生越来越难看的脸。   乔乔:去你妈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生的表情在少年的话语里逐渐变得狰狞,她的脸耷拉下来,气愤的看着面前依旧振振有词,意图打消她谈恋爱念头的少年人,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她的示好。   一想到和朋友的赌约,乔乔就觉得心塞。   但是,更让他心塞的还在后面。   教导主任不知道偷听了多久,在顾苧滔滔不绝的洗脑结束后,他突然从树后钻了出来,对着少年和蔼一笑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严厉的对乔乔说道:“这位同学,你跟我来一趟。”   乔乔的脸顿时黑了,浑身的脾气犹如戳了孔的气球一般,彻底瘪了下来,灰溜溜的跟着教导主任走了。   顾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奇怪的问:“柒柒,教导主任怎么会来的啊?路上我也没看到他啊。”   柒柒:我会说,是某个狗男人打小报告的吗…必须不会呀。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商玦比,还是乔乔更加讨厌了。   不怀好意接近它的宿主,活该被人打报告!   回到教室刚坐下,楚可后脑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就转了过来,她拿着写满了字的纸,激动的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来,苧苧我们来对答案。”   要知道,顾苧同学平日里沉默不语,但成绩却是班上最好的。   顾苧眯着眼浅笑,温声道:“好呀。”   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们要对答案吗,来来来加我一个!”隔壁桌的男生也凑了过来,得到楚可一个嫌弃的白眼。   两人围着顾苧的桌子,认真对答案。   顾苧两手托腮,思绪逐渐放空,明天就是周末了啊,要去哪里赚零花钱好呢…   柒柒:宿主,倒也不必如此敬业… 第九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周末的别墅还是那么安静,或者说比之前更加安静了,客厅的佣人兢兢业业的打扫地面,园丁在花园里修剪花圃。   赵姨端着盘子给李大厨打下手,忍不住感叹:“苧苧那孩子也太拼了,难得周末学业不多,还要去打工。”   李大厨也忍不住说道:“可不是嘛,这孩子啊,太招人疼了。”   “说起来,苧苧生日是不是今天啊?”   “好像是哦,”赵姨一拍脑子,“苧苧说过,他爷爷捡到他的那天就是他的生日,就是今天啊!”   “老李,你不是会做蛋糕嘛,给苧苧那孩子准备一个吧。”   “唉唉,好…”   顾苧的身世在别墅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知道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是个孤儿,活的艰苦,能够来商家工作也是为了打工还债。   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众人那叫一个唏嘘啊。   商玦经过厨房门口的脚步顿住了,听着厨房里众人的话,他额角青筋迸出,捏着杯子的手“咯吱咯吱”的响。   难怪,这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   而且,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商玦咬牙,转身将水杯往桌上一放,水杯和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竟然都没跟他说!   琼斯举着喷壶站在暖房里给植物浇水,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   “叮咚,您有一条来自恶魔少爷的新讯息~”   斯文男人上扬的唇角顿时耷拉下来,他看着手中的喷壶和开的灿烂的波斯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等出现在商玦面前时,又是一个干练精明的助手。   “少爷您找我?”   商玦站在门口,冷笑一声,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被水沾湿的袖口,薄唇微启:“顾苧呢?”   琼斯:“苧苧去打工了。”   商玦眼露嘲讽:“苧苧?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连他都没喊过苧苧呢,呵…   琼斯: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在线等,挺急的。   半个小时后,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商玦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对角甜品店里对这人巧笑倩兮的少年,脸色越来越难看。   琼斯目不斜视,手放在膝盖上快速打字,不久手机屏幕显示“消息已发送”几个字。   他想,这份工作他是干不下去了!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琼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大剌剌的“年终奖翻倍”五个大字闪瞎了他那双钛合金狗眼。   男人吐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可以,真的!   顾苧送完蛋糕,突然间后背一冷,他疑惑的眨了眨眼,朝玻璃窗外瞧去,除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辆外,什么都没有。   是看错了吗?   少年不由得歪了下脑袋,蓬松的发丝在空气中晃出调皮的弧度,惹来客人友好的笑声。   回到收银台,梳着马尾的女生朝他友好一笑:“顾苧,多亏了你,我们的生意变得好多了呢。”   女生是店家的女儿,是顾苧的小老板。   这家店和他合作的时间最多,以往顾苧还是刘海遮眼的时候,一直是在后厨帮忙。   这次还是小老板看他大变样,才让他来前面的,这前厅后后厨的工资可是差了好多呢。   “老板!这里再加一份草莓蛋糕!”   “好嘞!”   顾苧摸了摸后脑勺,抿着唇笑的羞涩,他轻声道:“我先去忙了。”   小老板眯着眼笑的开心,点点头道:“嗯。”   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小老板趴在柜台上忍不住打起来瞌睡。   “叮铃…”   门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欢迎声,小老板抬头看去,微眯的眼缓缓睁大。   男生身高近一米九,穿着白T,外套一件烟灰色休闲外套,低下是卡其色休闲裤。   他的眼睛外形狭长,眼珠黑沉沉的看着前方。   小老板浑身一个激灵,大帅哥啊!   她起身,站姿优雅:“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男生站着,视线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笑的灿烂的少年,他抿了下唇,快步上前。   小老板勾了勾唇角,也不阻止,反倒双手环胸眯着眼看戏。   顾苧弯腰,将一碟草莓蛋糕放在小木桌上,新鲜的草莓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甜腻的奶油结合,点缀以碧绿清凉的薄荷叶,引人食指大动。   点蛋糕的小姑娘红着脸道谢,她鼓起勇气,看着漂亮的如同瓷娃娃的少年,小声说道:“小哥哥,可以、可以加…”   语音戛然而止,小姑娘的脸色由红转白,她惊恐的看着少年身后,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猛的低下头。   顾苧疑惑的“嗯”了一声,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秋日的阳光微暖,它透过剔透的玻璃调皮的跳跃到少年细腻洁白的肌肤上,撒下金粉般的细碎微光。   少年脸颊微鼓,带着柔和的笑意,他眉眼弯弯,漂亮的像一幅画,洗涤着躁动的心意。   一只手拉住了他的皓腕,用力一扯。   顾苧睁圆了眼睛,身子往后倒去,那是一个带着风尘的拥抱,带着秋风的一丝微凉。   男生抱着怀里的纤瘦的人,紧紧的。   那一刻,他徒生一种恐惧,好像这个人会脱离自己的掌心一般。   想抓住…   商玦抿着唇,脸颊埋在少年的脖颈,呼出的气息滚烫。   他抓到了。   那就是他的了。   顾苧偏着头,脸颊滚烫,他的手被商玦抓着动弹不得,只得软着嗓子:“商同学,你放开我。”   商玦蹭了蹭那温软的肌肤,这才放开了少年,但那手却握的紧紧的,他眉眼微皱,语气带着不满:“是我给你的工资太低了吗,你竟然背着我外出打工!”   语气不重,却在顾苧心上敲了一下。   他低下头,往日的生活早已深入骨髓,在商家很好,可就是太好了,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不起…”   顾苧垂着头,有些无措,他好像生气了…   商玦的确很生气,他并不是养不起他,需要他辛苦工作。   男生抿着唇一言不发,十分坚定拉着少年走到收银台边,三两下扒掉少年身上的小围裙,拉着人就走。   顾苧踉跄的跟着男生的步伐,转过头和小老板说了声“抱歉”。   小老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十分愉快的朝他们挥手:“下次再来啊!”   一路上,商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顾苧乖乖坐在一侧,时不时看一眼板着脸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出手指,勾住男生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晃了晃,娇软道:“你别生气啦,是我不好。”   商玦斜睨了眼卖乖的少年,手指上的触感软软的,带着少年独有的温度。   他的唇角微勾,又强压着平了下来。   想到在家中给少年准备的惊喜,对方一定会高兴的。   顾苧以为对方还是不高兴,他实在没有办法了,眼睛偷偷瞄了眼前方认真开车的琼斯,小屁股挪啊挪的,趁着男生不备,“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脸颊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商玦的耳根子肉眼可见的红成了番茄。   他板着脸,默默抓住少年的手压在手心,低声警告:“老实点,不许乱动。”   “哦”   勇气只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顾苧恨不得此刻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他羞红了脸,头微微偏向一侧,嫣红的唇瓣上是雪白的贝齿,少年眼睫微颤,似是在不安。   他不会觉得我孟浪吧,顾苧坐立不安的挪着屁股,就是不敢看商玦一眼。   商玦身子后仰,慵懒的躺倒在靠背上,调侃道:“屁股底下是有火把在烧吗,坐好不许动。”   顾苧:“哦。”   回到别墅,顾苧发现本该干活的佣人都不见了,就连赵姨都不在,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商玦双手插兜,从少年身边快步走过,他站在阶梯上往下看,解释道:“今天周末,我给他们放假了。”   顾苧愣了一下,傻乎乎的点点头,这样啊。   老师布置的试卷还没写完,下午的时间少年都窝在房间内做作业,完全没发现自己房门口发生的事。   赵姨拿着扫把一脸复杂的站在拐角处,她看到自家少爷站在苧苧房门口很久了,要说有事找吧 也不敲门,没事吧,又不走,奇奇怪怪的。   想不透这些小年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赵姨拎着扫把转头就走。   商玦站在紧闭的门口,手抬起又放下,他觉得管理公司都没有这么艰难。   就在他再一次抬手的时候,门从内部打开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顾苧惊讶的看着商玦:“商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商玦:“嗯,下来吃饭了。”   顾苧问道:“李叔叔他们不是放假了吗?谁做的饭啊?”   商玦偏过头,有些恼羞成怒:“管谁做的,能吃不就行了吗。”   少年闻言,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捂着嘴笑了一下。   “好,大少爷,我们去吃饭吧。”   “等、等一下…”商玦拉住顾苧的手。   少年歪头表示疑惑。   男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眼罩,板着脸:“你要带着这个下去。”   看着那印着黄色皮卡丘的眼罩,顾苧更加疑惑了,这一系列的行为让他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少年抿了抿唇,他笑道:“好呀。” 第十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少年带着黄胖子眼罩,一手扶着阶梯,一手牢牢抓着男生的胳膊。   他有点害怕,未知和黑暗让他每走一步都要做一下心里准备。   顾苧摸索着阶梯的高度,一点一点挪了下去。   “商玦,到了吗?”   顾苧有些害怕,抓着男生的力道更加用力了。   “到了。”   眼罩被摘下,一点儿暖橘色的微光从单薄的眼皮底下钻进来,紧张到浑身紧绷的少年缓缓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   “生日快乐!”   随着一阵祝贺,五颜六色的彩带亮片从纸筒内喷洒出来,缀了满头。   两簇小小的火光出现在那水润的眼眸中,少年惊讶的捂住嘴,漂亮的眼尾微微上翘,如同矜贵傲娇的小猫咪。   他削瘦的身材已经被养回来一点,看着纤细摸起来却肉 感十足。   少年呆呆立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是一个三层蛋糕,雪白的奶油上插着代表十八的数字蜡烛,还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赵姨李叔等人也都聚在一起,面带微笑和蔼的看着他。   商玦将一顶小皇冠戴到少年头顶,他眉眼带笑,抬了抬下巴道:“小寿星,该许愿了。”   顾苧沉默着,眼中满是感动,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明亮的眼睛里开始洇上一层水雾,顾苧吸了吸鼻子,他双手合十,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随后缓缓闭上,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过的幸福美满。   许完愿,少年吹灭蜡烛。   灯光在烛火熄灭的瞬间亮起,原来桌上除了蛋糕外,摆满了数盘美味菜肴。   柒柒被众人挤在墙角,欲哭无泪: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宿主才是被攻略的那个啊…   而且,这好感度不像话啊,这涨的也太快了吧!   商玦侧身,温柔的看着眼眸含泪的清丽少年。   “苧苧,快,切蛋糕吧!”   赵姨将蛋糕刀递给少年,顾苧接过来拿在手上,他抿了下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转身拉过男生的手,一起握在刀柄上。   商玦惊讶的挑眉。   顾苧湿软的眸子飞快一眨,他虚握着男生的手,慢吞吞道:“一起切吧。”   说完,少年转过脸,唇瓣微抿。   商玦眯着眼,浅粉的色泽从脖颈处一路向上,少年的雪腮变的微红,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他抖着手,害羞又紧张。   男生哼笑一声,反手抓住少年无力柔软的手,握着刀坚定的落了下去。   白腻的奶油被一分为二,露出内部满满的水果,一块又一块蛋糕被分割,每个人手中都分到了一块。   当然,最大的肯定是给少年的。   顾苧捏着小叉子,插起一小块蛋糕送入嘴中,香甜的奶油入口即化,蛋糕胚湿软绵密,带着清新的水果香。   顾苧圆润的大眼睛眯了起来,一副享受的模样。   蛋糕真好吃啊,每次看着甜品店橱窗上的蛋糕,他总会忍不住咽口水。   “喜欢吗?”   看着少年如同小仓鼠一般两颊鼓鼓眼冒金光的模样,商玦忍不住开口调侃。   “喜欢!”   顾苧昂着脑袋,唇边沾着一点雪白的奶油,称的那唇娇嫩鲜艳。   男生的视线过于灼热,让顾苧略感疑惑,他愣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视线集中在自己唇角,便不由得伸出舌头添了一下。   商玦抿了下唇,他缓缓后退一步,将空间留给其他围着少年送祝福的人。   男生背靠着墙,眼皮微耷,遮住了满满的汹涌暗潮,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着蛋糕上的半颗草莓。   很红,他想,也很水润。   湿软的舌尖探出口腔,将唇边沾染的奶油舔舐干净,嫣红的唇沾染水光,和少年脸上那纯稚的神态全然不同。   这是一种奇异的美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又纯又欲。   商玦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脑子里的念头驱赶出去,却在接触到少年担忧的神色后,骤然转身,他有点忍不住了。   顾苧不明白为什么商玦突然离开,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被众人拉回了注意力。   赵姨他们年纪毕竟也大了,精力没有那么好了,这场聚会到了九点就结束了。   帮着众人将碗筷收拾好,最后,厨房里就剩下了李大厨和顾苧两人。   想着商玦晚上只吃了点儿蛋糕,顾苧鼓起勇气拉住了李大厨的衣摆。   李大厨转身,大方问道:“苧苧怎么了?”   顾苧认真的问道:“李叔,你能教我怎么做面吗?”   李大厨闻言,笑了一下:“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要想学,叔就教你。”   顾苧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重重点头:“谢谢叔!”   晚上十点,少年端着一碗鸡丝面站在男生的卧室门口,面色纠结。   顾苧看着那留了一条缝的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踟躇着,张开嘴叫了几声:“商同学,我可以进来吗?”   良久,没有回应。   顾苧抿了下唇,终是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没有人,顾苧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汤碗里的面条散发着温度,缥缈的热气徐徐上升。   人不在吗?   少年不解,男生的卧房很大,比他住的要大的多,除了睡觉的地方外,还附带了一个小书房和浴室。   他走到书房前,敲了敲:“商同学?”   没有回音。   又走到浴室,很好,灯亮着。   “商同学,你在吗?”   浴室内的洒水声乍然而止,热气顺着开启的门缝钻了出来。   男生赤裸着身体,健硕的身躯给人强大的压迫感,湿热的水汽给他平添了一份雾感,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两人隔着磨砂门的开启的那条缝对视。   “有事?”   顾苧回过神,硬生生将眼珠子从对方的身体上挪开,他撅了撅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给你下了面条,要吃一点儿吗?”   商玦想了想,他撩起眼皮,一滴水珠从浓密的睫毛滚落:“等着。”   门“砰”的一声关上,少年呆愣愣的站在门口,像是才反应过来般,红晕一点点爬满了整张脸。   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啊!   魂飞天外的少年僵硬的挪着脚步,等商玦裹上浴巾出来后,就看到某个少年撅着小屁股把自己埋在抱枕里,露在外面的耳尖红的滴血。   男生扯了扯嘴角,喉结不由得滚动。   他上前几步,抬起脚尖戳了戳面前圆滚滚的小屁股。   “起来,不难受吗。”   顾苧呜咽一声,受到惊吓一般捂着屁股跳了起来,湿软的眸子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商玦被他看的心软,但内心猛涨的欲望越发狰狞,想就这样把他按在身下,想看他用这双漂亮的眼睛哭出来,那一定会很好看。   男生轻咳一声,扭过头看着桌面上的碗,嗓音略冷:“出去。”   顾苧动了动耳尖,他无措的看着男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   柒柒:男人的情绪啊,如三月的天咧~说变就变。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小脑袋挪到男生跟前,他伸手,扯住对方身上的浴巾一角,轻轻晃了晃,声音娇软:“商同学,我哪里做错了吗?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生气?   商玦无声失笑,他怎么可能生气呢,只是有些忍不住了啊…   男生撩起眼皮,眼眸深邃,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从少年额角摩挲而下。   少年的脸蛋光滑细腻,手感软滑如剥了壳的鸡蛋,养出来的腮软乎乎的,手感十分舒服。   顾苧有些奇怪,脸被摸的痒痒的,他脚趾抠了抠地毯,强忍着躲避的欲望。   “你不要生气啊。”   商玦垂下手,捻了捻指尖,再次低哑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出去。”   顾苧:我都道歉啦,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哇!   少年抬头,眼睛冒着一丝火光,他鼓起腮帮子,咬着唇不说话,只固执的直视对方的眼睛,以行动表明,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哼…”   猛虎出闸,没有得到满足绝不停止狩猎的行为。   顾苧发觉眼前一暗,整个人被压在地毯上,两只手被对方捏着按在头顶。   男生俊朗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看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他有些窒息:“你…你要干嘛~”   少年吓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想干嘛?苧苧不知道吗?”   尾调隐匿在唇齿间,顾苧陡然睁圆了眼睛。   顾苧有点懵,但很快,他的思绪开始飘远。   失神间,顾苧不由想到,明明这个世界大家都是学生仔,为什么对方的技术还是那么好?   似是不满少年的神游,男生愤愤的在顾苧唇瓣上咬了一口。   他粗重的喘息喷洒,两人额头相碰,男生直勾勾盯着少年湿软的眸子和微红的眼尾,他低哑着嗓子,道:   “宝贝儿乖。”   作者有话说   亲爱滴宝贝们,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今天开始本书就要入V了喔。   在此感谢大家的票票和评论,很高兴小可爱们能喜欢苧苧的故事,也希望往后的日子大家能继续让我们继续加油吧,冲鸭!   上架后闹闹依旧是三千字一章,偶尔掉落双更呦~~~   还会有更多甜甜甜的小故事献给大家,在这里先卖个关子,前文里出现过老攻的真名哦,置于老攻和苧苧的关系在后面会逐步揭露的呐。   PS:书耽是千字五分钱,三千字一毛五的样子,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呀,同时不定期会有粉丝包掉落哦,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哟~~   最后,宝贝爱你们,啾啾啾啾啾… 第十一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第二日清晨,商玦换完衣服下楼后,看到餐桌上仅有的一份早餐,眉头微皱,他喊住赵姨问道:“苧苧呢?”   赵姨回道:“苧苧上学去啦,这孩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起床去学校了。”   商玦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就是在躲着他罢了。   就,有点生气。   男生抿着唇几口吃完一份早餐,拎着包走出大门。   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顾苧和楚可挤在班级后面,朝黑板望去。   A4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同学们的各科成绩,顾苧直接略过底下,朝上头看去。   位于第一个的赫然就是顾苧两个大字。   看到自己的考试成绩,顾苧呼出一口气,随后脸上扬起一个大 大的笑容,715分,很好,没有退步,还有上升空间。   头发上别着珍珠发卡的女生蹦哒着,试图从人群中挤出自己的小脑袋,奈何实在太矮,淹没在人头攒动里。   顾苧撸了把女生蓬松的发,满足的眯起眼睛,这也太好摸了吧,难怪商玦喜欢摸自己脑壳哦。   他带着楚可挤出人群回到座位上,笑眯眯道:“我给你看了,总分568,班级排名前三十,不错。”   楚可闻言,眼睛刷的就亮了,要知道她可是学渣一枚,平时成绩都在五百分上下浮动的,这次竟然能考这么好!   女生开心的握着顾苧放在桌子上的手,宛若疯狂:“啊啊啊啊!苧苧宝贝,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顺便,也请告诉我你考了多少吧,求求啦…”   楚可双手合十,嘟着唇做搞怪样,逗乐了顾苧,他手掌虚握成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十分正经:“在下不才,才考了715分。”   楚可:我顶你个肺哦!什么叫才715?   “苧苧同学,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顾苧摇头。   “老凡尔赛了,哼!”   小姑娘撇过头,满脸写着快来哄我不然你死定了。   顾苧拖着腮,笑意盈盈。   楚可是个心态极好的,在稍微的别扭之后,又高高兴兴拉着顾苧八卦开了,她手挡在嘴巴边,凑过脑袋来悄咪 咪的道:“苧苧你知道吗,我们班的乔乔被处分了,被地中海当场抓了个正形呢。”   “说起来也是蛮搞笑的,乔乔自诩为校花,清高的很,对那些男生向来都是爱搭不理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倒霉。”   真·倒霉蛋·顾同学保持沉默,而且对方也不是真的看上了他,只是拿他当乐子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他只是没想到教导主任会这么严厉,竟然还给处分了吗。   “不仅如此,据说乔乔还要在升旗仪式的时候现场读检讨书呢,这下她怕是脸都丢光了哦。”   顾苧抿着唇轻笑,抬手在楚可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轻声说:“这种事还是别乱说的好,毕竟大家都是同学。”   楚可小姑娘捂着脑袋,撅着嘴瞪了顾苧一眼,当场单方面要跟他绝交三分钟!   顾苧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倏地,他转过头,疑惑的看了眼教室的后门,可那里除了正在聊天的同学,什么都没有。   是他看错了吗?   “咦,苧苧,刚刚还没发现,你的嘴巴怎么有点儿肿呀?”   “啊…这、这个…”   顾苧窘迫不已,他捂着脸不敢直视楚可单纯的眼神。   幸好这时老师来了,上课铃声也适时响起,这才挽救了顾苧尴尬的想当场脚趾抠地板的情况。   班主任任程是语文老师,他手中拿着教材和厚厚的一沓试卷,面容刻板又严肃,他是不苟言笑的,但对学生又很温和。   任程将东西放到桌上,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才慢悠悠的道:“这次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相必大家也都瞧见了,我很高兴,我们班上这次成绩在七百分以上的有三个。”   说完,他停顿一下,又喝了口茶:“当然了,这次进步的同学也有很多,但有些同学却不进则退,让老师很失望。”   任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乔乔那撇了一下,明白的人都知道在说谁,只是这层遮羞布没扯下来罢了。   乔乔低着头,脸颊通红,这种屈辱是她从来没有经受过的,此刻,她是恨极了顾苧和那个告黑状的人。   “我希望大家知道,你们已经高三了,再过百多天就要进行人生最大的转折点,高考。”   “在此之前,所有的事都没有高考来的重要,你们还年轻,还有许多时间去做想做的事,但高考只有这一次,希望大家能不留遗憾。”   任程是很严肃的在讲这件事,他的视线从底下每一个同学脸上扫过,在看到那个气质大变的孩子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了,课代表上来将试卷发下去,我们来讲讲这次的卷子。”   顾苧坐姿端正等着课代表发卷子,他能看到课代表讲试卷递给自己时脸上复杂的情绪,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垂下了眼睫。   三中的升旗仪式是在每周一的第二第三节 课中间,每个班级排队进入小广场。   顾苧由于个子不高,一直都是站前几的,这次也不例外。   照例由旗手升完旗后,教导主任踩着步子上了台。   主任那光秃秃的大脑门在阳光下散发耀眼的光芒,他穿着西装,义正言辞的通报三年七班乔乔同学的问题。   顾苧抿着唇,教导主任将他从这件事里完全摘了出来,这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乔乔的家长也没有来找他麻烦。   顾苧想,肯定有人帮了他。   仪式结束后,大家又回到了教室,顾苧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起身朝厕所走去,水喝的多,他有点儿急。   走到厕所,顾苧恰好和某人撞上,他目不斜视,经过商玦。   男生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身边,裤链一拉 放水。   “哟,不躲了?”   顾苧抿唇,“谁躲了!”   商玦轻笑一声,收拾完自己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冲到手背,留下晶莹的水珠。   “晚上一起回去吧,赵姨炖了猪蹄,都说吃啥补啥,你真要好好补补。”   顾苧气急,哒哒哒走过去,气鼓鼓的吼他:“你说谁是猪蹄!”   两人打打闹闹,让来上厕所的同学看呆了。   “这两人关系还真是好啊。”   “就是就是。” 第十二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上课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放学了,他们这些高三狗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只不过商玦是从来不上的,他也不需要上,毕竟高中的知识对他来说是小儿科了。   但顾苧还是遵从了学校的规定,老老实实上到九点钟才回家。   这让初次尝到肉味儿的男生很不愉快 尤其是某个害羞胆小的家伙还没给他明确的答案。   商玦站在窗口往下看,视线接触到少年欢乐的模样后轻轻哼了一声。   顾苧一回家,还没放下书包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他一转头,天旋地转后整个人被死死的压在木制地板上,压着他的家伙还挺有心的把手垫在他脑后。   底下是毛呼呼的地毯,身上是又拔高不少的男生。   少年双手撑在男生胸口,手下是温热紧实的肉体,他抖着嗓子,整个人都在发颤:“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男生恶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伸手将他的书包丢到一遍,低头压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少年已经被攻城掠地,漂亮的大眼睛湿软无比,含着水汽嗔怪的瞧着你,那可是能把人看酥了的。   顾苧控诉的看着一脸餍足的男生,捂住嘴巴小声抽气,感觉要被吃掉了一样。   商玦深吸一口气,恨恨的在少年圆润的唇珠上咬了一口:“啧,这小脸真红。”   顾苧委屈:“你也红!”   “没有你红,瞧着小脸红的,眼睛润的,每一个地方都让我想咬一口。”   男生的眼神是认真的,顾苧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惊恐的捂住整张脸,慢吞吞的道:“我不好吃的…”   话音刚落,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话般,少年的身子反应慢一拍的抖了抖,配上他那张木登登的脸格外好笑。   商玦轻哼一声,从少年身上起来,顺手将瘫软在地的少年拖起来坐好。   他双腿盘坐,一手支着脑袋,眯眼笑道:“苧苧宝贝儿,我白天的问题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顾苧抿唇,抬头望着天花板。   商玦嗤笑一声,这装傻也装的太不像了,不过他也不逼他,该是他的总会是他的。   “好好休息吧,臭小子。”   男生恶劣的将少年细软蓬松的发丝揉的凌乱,拍拍屁股转身走了出去。   顾苧鼓着腮,气呼呼的捋平头上乱翘的呆毛。   柒柒有些不解:“宿主,你为什么不答应他的告白啊?”   顾苧爬起来,把书包放到书桌上,敛了神情:“商玦还太年轻,我不敢赌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男生的占有欲在作祟。”   感情一事变数太多,哪怕有了一世的相爱,他也不敢保证这个世界的男生还会那么爱他。   柒柒不懂人类复杂的情感,也就保持沉默,反正他的宿主总是对的。   少年拿了衣物飞快洗了个战斗澡,高三了,可不能太马虎啊。   自从告白之后,顾苧发现,他在学校见到商玦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和他这个隐形人不同,商玦在校内是格外受欢迎的,他长得高身材好,还会打篮球,家庭情况也不错,喜欢他的女生从高一排到了高三,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女生半路拦截告白了。   少年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但也没有太过问这事儿,倒是商玦知道了,老大不高兴,压着他欺负了许久才消气。   顾苧抿着唇,些微刺痛感传来,他眼冒怒火很是委屈:“明明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啊…”   商玦一手环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一手细细摩挲着他绯红的眼尾,低笑一声:“苧苧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啊,该罚。”   顾苧:什么玩意儿啊!?   “唔…疼…”   细密的汗珠从少年光洁的额头冒出,他的腰被商玦握的紧紧的,顾苧很委屈,明天怕是要留淤青了。   商玦轻轻按了按少年的细腰,狭长的眼微眯,道:“快上课了,苧苧回去吧。”   顾苧前脚踏入教室,后脚上课铃声就响了,也正如此,没有人发现少年嘴唇的异样。   顾苧翻开课本,他无意的咬了下唇瓣,被又痒又痛的感觉激的一个激灵,红肿的唇十分敏感,稍微一点儿触碰就敏感无比。   晚自修下,顾苧是今天的值日生,需要打扫完教室后才能回去。   将凌乱的粉笔放回盒子里,顾苧看着干净了不少的教室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伸手,关上了教室的灯。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静谧的教学楼响起。   今晚的夜格外难熬,商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捂着胸口,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睡梦里,他看到少年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商玦的腿一下子就软了,他扑过去,却什么也没碰到。   “苧苧!”   男生的眼睛倏地睁开,他支起身子,眉头紧皱,梦境里的场景过于可怕,让他心生不安。   白日里招惹过了头,怕少年生气,他特意不出现在少年面前,可现在…   男生穿着丝质睡衣,抿着唇推开了顾苧房间的门。   灯被点亮,房间内空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无一不在说明这里的主人没有回来。   梦里的场景再次显现在脑海里,商玦瞳孔微缩,垂落一侧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着牙打通琼斯的电话,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苧苧失踪了,给我找!”   ……   顾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他捂着脑袋,使劲甩了甩晕乎乎的头。   “唔…好晕啊,我在哪儿啊?”   意识消失在关灯的那一刻,之后的事他都不知道了,可明显看来,他被人带到某个地方关了起来。   这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唯一有光的是一个小隔窗。   少年摸索着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光芒一点点打量这个密闭的小空间。   角落里堆满了金属架子,地上堆着墨绿色的软垫和各种球拍,这是一间储物间,放体育用品的储物间。   他有点儿害怕…   少年抿了抿唇,努力压抑想要尖叫的情绪,现在已经很迟了,学校里的人都走了,他要冷静下来等待救援。   顾苧将垫子拖了一个下来,他坐在垫子上,将自己缩成一个团。   商玦一定能发现他不见了的,他一定回来找自己的。   不能慌,不可以害怕。   少年抱着自己,眼角渗出点点水光。   周围很安静,特别安静,除了顾苧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这种静过了头的氛围最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恐惧。   顾苧已经开始发抖了。   柒柒担心的在少年脚边打圈圈,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体。   可它忘了,自己只是一个系统,是没有温度的。   “宿主,宿主你别怕啊,商玦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你的。”   小狗柔软的身体给了顾苧慰藉,哪怕脚边的身体是冰冷的,可至少,他给了少年撑下去的勇气。   “不怕,我不怕…”   商家别墅,灯火通明,商玦阴沉着脸在客厅里踱步,他咬牙,努力压制住想要爆发的情绪,暗沉如水的眼眸盯着在接电话的琼斯。   琼斯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少爷,学校门口的监控没有拍到顾苧同学,顾苧同学还在学校里。”   商玦抬眸,琼斯和他的视线相撞,那视线阴沉的可怕,照不进一丝光亮,琼斯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怕的。   “走,去学校。”   一大群人连夜赶往学校,门卫大叔一脸懵的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挠着头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有学生被关在学校里?”了解了事情情况后,热心的大叔一把拎出一大串钥匙,直直塞到琼斯手里:“给给给,快去找去,要是孩子出事儿就不好了啊。”   “不过,这事儿你们告老师了没?”   大叔说完,一本正经的教育道:“这可不是小事儿啊,一定要跟老师说一声啊。”   琼斯点头:“已经说了,谢谢您。”   “不用不用,孩子重要啊。”门卫大叔连连摆手。   有了钥匙,事情就简单了,三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只有琼斯和商玦两人,找起来怕是要找到天亮,但他们带了一队人来,班主任任程也匆忙赶来,衣服都是乱的。   “您好,我是顾苧同学的班主任,顾同学不见了吗?”任程喘着粗气,他才刚睡下就被一个电话叫了过来,具体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   琼斯板着脸,严肃道:“任老师是吧,这事儿带会儿再说,先找顾苧同学吧,他已经失踪三小时了。”   “好。”   一行人各自分散寻找。   狭小的杂物间间内,顾苧缩成一团,已经是深秋的时节,夜晚寒凉,露在衣服外的手已经冻的僵硬。   少年强忍着困顿的感觉,死死咬着牙关不让哭泣声跑出来。   好冷啊,顾苧用力抱紧自己,意识一点点开始模糊。   “苧苧!”   少年迷蒙着眼,好像有人在叫我啊…   骤然亮起的灯光和朝他飞奔而来的男生让身心疲惫的少年露出释然的笑容,彻底晕了过去。   “苧苧!” 第十三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灯光有些刺眼,顾苧不舒服的想要眯起眼睛,手上些微的刺痛感让他有些茫然,他好像,看到了商玦朝他跑来。   是…幻觉吗?   昏沉沉的脑袋让他分不清情况,他现在在哪儿?   少年抬手捂住发胀的额角。   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了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轻轻捏了捏。   “苧苧别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生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随即他又高声喊道:“医生,他醒了!”   很快就有医生来给顾苧做检查,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在他身上一边按压一边询问疼痛情况,得到答案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情况还好,除了后脑勺有被重物击打过的痕迹,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她拿着笔在病历上刷刷刷的写,同时将一张检查单塞到商玦手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些检查还是要去做的,尤其是头颅CT,知道了吗。”   商玦接过单子,板着脸和医生道谢,等医生走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苧迷茫着眼,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男生宽厚的手按在他头顶,传递丝丝缕缕温度。   虽然这个怀抱还很单薄,但对此刻的少年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泄而出,少年委屈的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呜呜呜…”   “我害怕…”   “你怎么才来啊…”   顾苧哭的起劲,泪水和鼻涕把男生的衣服都弄脏了,商玦抿着唇,眼中暗潮汹涌,怀里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可见是有多害怕。   他捂着少年的后脑勺,在顾苧额头印下一个又一个安抚的亲吻,结实的手臂紧紧环着顾苧纤细柔韧的腰肢。   “乖,不怕。”   “你有点儿发烧,再睡一会儿吧。”   顾苧此刻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他抬着头,露出红彤彤的大眼睛,没挂水的手揪住男生的袖子,晃了晃:“不要走好不好…陪陪我啊…”   “我害怕…”   少年十分依赖的往男生怀里钻。   商玦皱眉,他手上还有事要做,片刻后,还是松了眉眼,算了,就顺着他这一回吧。   他拍拍顾苧削瘦的脊背,道:“不走,你乖一点。”   这是一个VIP单人间,用物一应俱全,琼斯拿着新出炉的调查报告来的时候,就瞧见一米八的单人床上窝着两个人。   瘦小的少年已经睡着了,整个人都缩在商玦的怀里,露出毛呼呼的小脑袋。   吊针也打完了,只是少年肌肤白,血管又细,此刻手背上有一大块淤青,看着扎眼。   男生支着身子靠在床背,一手以保护的姿态拦着少年,一手在笔记本上打字。   “唔…”   少年似是做了噩梦,他不安的挣扎了一下,认真处理工作的男生随即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和鼻尖,神奇的,少年安稳下来,乖巧的靠着男生的胸口酣睡。   琼斯放轻了脚步,将收集到的资料递给商玦。   男生翻开文件夹,为首第一页就是一个女孩子的资料,他冷笑一声,紧了紧环着少年的臂膀,漠然道:“按规矩处理吧。”   琼斯应是。   房间又恢复了安宁。   三天后,顾苧出院,他被商玦裹的严严实实的,远远看去就是一颗移动的黑白球。   又大又长的羽绒服将顾苧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他的头上带着白色的小熊帽子,毛茸茸的,还有两个半圆形的耳朵。   少年的脸又白又软,手被商玦牵着。   在家里等的焦急的赵姨一见到熟悉的奥迪车驶进别墅立刻迎了上来,看到面色苍白的少年后,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哎呦呦,我的老天爷啊,怎么成这样儿了呢,看这小脸白的,得流了多少血啊。”   顾苧弯着眼笑的温柔,他缩在商玦身边,抬起手和赵姨等人招了招。   因为这事儿,顾苧第一次和商玦同桌吃饭,他看着面前那完整的脑花,人都要不好了。   商玦手指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瞧了眼顾苧依旧包着绷带的脑壳,笑道:“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这脑花儿可是李叔的一片心意啊。”   顾苧抿唇,他抖着手颤颤巍巍的夹起一筷子脑花,又哆哆嗦嗦的送入口中。   “呕~”   这软fufu如豆 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一想到这玩意儿生的时候的样子,顾苧忍不住反胃。   本就白的脸在这番刺激下变得更白了。   商玦忍不住皱眉,端走了那碗脑花。   “吃不下就别吃了。”   顾苧眼眸含泪,咬着唇瓣瑟缩的坐在椅子上,他垂着脑袋,鼻尖涩涩的,想哭。   他知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可被人打晕关起来的经历实在太过可怕,让他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对、对不起…”   商玦烦躁的呼气,好像又把人惹哭了,好烦。   他摔下筷子,愤怒的踹在沙发脚上。   商玦生气了。   顾苧捏着筷子的手缓缓加紧。   可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   这顿饭吃的是无滋无味,顾苧随意扒拉了两口饭,也不吃了。   他没胃口,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头也晕晕的。   收拾餐桌的赵姨看着那几乎没有动过几筷子的饭菜,忧愁的皱起了眉。   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剧烈的雷声惊醒了不安的少年。   顾苧倏地睁开眼,一道亮白的闪电划过落地窗,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房间。   “轰隆!”   “轰!”   一声又一声的响雷让少年忍不住捂紧了耳朵,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他打开灯,怔愣了几秒钟后,抱着抱枕打开了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被扰了睡眠的男生烦躁的起床,脸色不善的打开房门。   “做什么!”   面前是穿着小熊睡衣的瘦弱少年,他抱着半人高的抱枕,朝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商玦…我睡不着。”   商玦在看到顾苧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冷眼瞧着本该在自己房间睡觉的少年熟练的从他胳肢窝底下钻进来,又熟练的两脚一踹踢翻拖鞋,熟练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顺便,拍了拍空了大半的床,朝他招手:“来啊,一起睡啊。”   商玦沉默的看着十分自觉投入狼窝的小白兔,垂落身侧的手指微微一缩。   是谁先起的头已经无法追究,微亮的房间内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男生细心的扶着少年的头,生怕有哪里不舒服的。   商玦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滴汗水滴落,没入羽绒被。   “商玦,我有点头晕…”   少年无力的瘫软着,湿软的大眼睛带着无数勾子柔柔的瞧着你,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令人害羞的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手紧紧揪着男生睡衣的领口,那双漂亮的杏眸愈发水润。   顾苧撇过头,有些不安。   “呼…”   灼热的气息喷洒,顾苧脖子上的皮肤激出了一层小疙瘩。   看着少年晕乎乎的样子,商玦忍不住轻笑出声:“傻不傻啊,用鼻子呼吸啊。”   少年红着脸,十分严肃:“我不傻。”   男生笑的恶劣:“嗯嗯嗯,苧苧不傻,那要不要帮忙啊。”   顾苧捂着唇,弱弱反驳:“现在不可以的。”   男生“啧”了一声,手指钻到了被窝里,带着一丝凉意。   少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试图远离这个危险物品。   商玦气笑,一把扯过兔崽似乱动的少年,手指抵着他的额头:“跑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看顾苧实在害怕,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死死纠缠着少年的腿,恶声恶气:“不许动,让我抱一会儿。”   顾苧吸鼻子:“不、不动。”   这一晚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但是商玦知道,再来这么几次,他怕是要得应激障碍。   这天,顾苧一到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去了校长办公室,说是事情结果查出来了。   做这事的人是顾苧的同班同学乔乔和拦了他好几次被他一脚命中的不良少年。   看着这两人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模样,顾苧的脾气也上来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其实只要他们道个歉,以少年心软的性格一定不会太追究。   可惜了…   挺着啤酒肚的校长赔笑着站在三人中间,校长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进来一对夫妻和一个打扮的十分潮流的女人。   那对夫妻看着很是普通,一进来就对校长点头哈腰的,更是压着不良少年要他道歉。   可这不良少年也是个倔强的,就是不肯低头,还用凶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瘦弱的少年。   倒是那光彩靓丽的女人上来一个巴掌打在乔乔脸上,随后踩着高跟鞋走到顾苧跟前,气势逼人:“够了吗?”   “如果够了,就和解吧。”   顾苧抿唇,他能够看到乔乔捂着脸不服输的模样,只是碍于女人的威势不敢反驳,但绝对没有认错的心。   少年看着女人盛气凌人的脸和姿态,握紧了拳头,他顶着压力,一字一句道:“我不要。”   女人冷笑一声,轻抚着艳红的指甲,撇着故作坚强的少年:“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我以为以你的身世,应该知道你和乔乔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吧。”   “奉劝一句,不和解,就滚出这个学校。”   顾苧咬着唇,身体气的微微发抖,怕被牵连的校长在看到女人后开始当和事佬,他讪笑着劝说:“顾苧同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算了?   少年憋着泪意,就因为他是孤儿,没有后台,就让他这么算了…   呵,真是可笑啊…   少年倔强的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   女人还在款款而谈,她化着妆的眼睛上下扫视一圈顾苧,嫌弃的撇过脸,再次说道:“顾同学,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惹不起我的。”   门被暴力踹开,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那人双手插兜,嘴角勾出嘲讽的笑,低声道:“你说,我的小朋友…惹不起谁?” 第十四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商玦很生气,从未有过的生气,只是一个不注意,他划拉在地盘里的小兔子就被欺负了。   少年瘦瘦小小的一个,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软肉因为生病又消了下去,此刻他努力绷着脸,挺直了脊背,不在人前露怯。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委屈巴巴的背着手,朝他看过来的眼神放射出璀璨的光。   “商玦…”   顾苧抿着唇,看着这个如天神般出现在他眼前的男生,紧绷的身体一瞬间松软下来,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步走来的男生。   商玦上前一步,将瘦弱的顾苧挡在背后,暗沉沉的眼睛轻蔑地扫过面前气势逼人的女人和满脸不服的乔乔。   顾苧抬手,揪住商玦的袖子,指着对面的女人奶凶奶凶的告状:“她欺负我!”   女人扶着腰,尖锐的指甲划过空气,再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的刻薄:“谁欺负你了,你个小赤佬!”   骂完,她手指又转而指向满脸阴沉的商玦:“你又是谁,敢拦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商玦眯起狭长的眼,眼底寒光闪过:“你是谁重要吗?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全身而退。”   气氛一时的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步,作为和事佬的校长连擦汗用的手绢都湿透了。   “福东海!”   “唉,唉。”   福东海低头哈腰的朝向女人,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他也难做啊,一个是副市长的小姨子,一个是顾家小少爷,这两个他一个都惹不起啊。   搞出什么事不好 偏偏是跟这两人有关。   商玦冷笑一声,抬手捂住顾苧的耳朵,一脚踢在茶几上:“嚷嚷个屁啊,吓着我家小朋友了怎么办,你赔的起吗!”   女人被气的浑身发抖,她从未见过如此桀骜不驯的人。   “我告诉你,我姐夫可是Z市的副市长,你敢欺负我,信不信我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副市长?”商玦露出嘲弄的表情,“很厉害吗?”   “那你又信不信…一分钟之后你口中所谓的副市长会给你打电话呢?”   女人撇嘴,露出不屑的笑容,在她眼里商玦就是一个说谎成性的骗子,可她没想到的是,一分钟之后她的手机果然响了。   女人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瞳孔瞬间放大,她抖着手划通接通键,对面立刻传来严厉的谩骂声。   校长室有一瞬的沉默,女人的脸色从红润变的越来越白,最后变成惨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精致的妆容在汗液下开始脱落。   “你好自为之吧!”   男人愤怒的说完最后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下一刻,又是一个电话打来,这次是她在科技公司上班的老公打来的。   “喂,老公,怎么…”女人调整好心态,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娇媚,可她没想到下一刻迎接她的是丈夫愤怒的辱骂。   “赵琴,你知不知道你招惹到谁了!”   “那可是顾家少爷,顾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你知不知道我工作的飞讯科技是谁名下的,顾氏啊!就因为你和你女儿招惹出来的麻烦,我的工作没了!”   “赵琴,最后警告你一次,要是哄不好顾少爷,就等着离婚吧!”   这个男人还期待着能重回岗位,连老婆女儿的面子都不顾了。   电话漏音严重,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些话语,女人的脸色由白转青,她转身再次扬手打在了乔乔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   乔乔撇过头,眼睛暗沉无光,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女人面容扭曲的揪住乔乔的胳膊,将她拽到商玦面前,转而一脸讨好:“顾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臭丫头 还不快向顾少爷道歉!”   乔乔咬着牙不吭声。   女人捏着她胳膊的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揪一块肉下来。   顾苧躲在商玦背后,抿着唇冷眼瞧着,人性的扭曲他在这里瞧的明明白白。   这个家庭,由利益组成,亲情和爱情只是脆弱的纸片,能轻易割裂。   他拉着男生衣袖的手愈发用力,身体更加贴近商玦。   “快道歉!”   商玦撩起眼皮,看着面前无趣的一幕,他转头,对汗流满面的校长开口道:“按校规处置吧,校长大人应该不希望三中背上校园霸凌的名号吧。”   全场寂静,校长擦着汗连连应是。   商玦抿着唇将顾苧拉出了办公室,直接回了别墅。   顾苧看着站在床边努力压抑脾气的男生,抬起了脚步。   结实的腰间环上一双手,纤弱的十指交叉,牢牢拥抱着对方。   商玦握紧的拳收缩又张开,他无力的抬手覆住了腰间白嫩的手掌。   “撒什么娇…”   顾苧把脸埋在男生背上,声音闷闷的:“没有撒娇。”   商玦轻哼一声,拉开少年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将人抱了起来。   顾苧惊呼一声。   “你干什么啊!”   商玦宽厚的掌心托着少年绵软有弹性的屁股,还顺手颠了颠,把受到惊吓的顾苧吓的抱的更用力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还有男生那不愉快的质问:“知道错了没。”   被打了屁股的少年羞恼极了,分离挣扎着从男生怀里跳下来,捂着小屁股边滚边爬的跑到了角落。   “我哪里错了啊?你打我!”   少年不高兴的捂着被打的地方,小眼神格外警惕了。   商玦气笑,他也不管了,只朝着顾苧伸手:“过来。”   顾苧瘪嘴:“我不!”   “你要打我的!”   商玦:“不打你,快过来。”   少年蹲在地上警惕十足的盯着商玦的一举一动。   男生惬意十足的靠在床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瞧着缩成一个球的少年。   “过来。”   顾苧鼓腮:就不!   “苧苧乖,过来。”   顾苧撅嘴:你说过来就过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哼!   “别让我说最后一遍哦…”   正义败在邪恶势力下,气势不足的小猫崽抖抖油光水滑的皮毛 有一步没一步的挪到了男生脚边,捂住脑袋拒绝交流。   商玦好气又好笑,他又不会对他怎么样,就这么防着啊。   “臭小宝!”   男生故意按着少年蓬松的发丝使劲揉。   他挑着眉,将蹲着的少年拎起来丢到床上:“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要跟我说,不许自己去解决,知道吗?”   顾苧气呼呼,用力拍掉脑门上的手:“知道了啦。”   可是,少年的眼神有些暗淡,那个女人其实没有说错,以他的身份,如果不是商玦护着他的话,这个亏,他只能咽下。   身份上的差距犹如鸿沟,难以填平。   商玦没有发现少年思绪的游移,他揉着少年敏感的后脖颈,眯着眼慢声道:“既然本少爷帮了你,苧苧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呢,嗯?”   顾苧抬起手,试图反驳:“我又没有让你来帮我…”   商玦邪笑:“嗯?”   顾苧捂住头:“好啦好啦,你要什么直说啦!”   男生瞧着少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哼了一声,转身从衣柜里掏出一套衣服丢到顾苧头上,把少年整个人埋了进去。   “换上,跟我走。”   关门声响起,顾苧费力的从衣服堆里挣扎出来,然后一脸绝望的看着面前的小套装,无比抓狂:   我不要穿女装啊!!!   那是一套JK,上身是黑白格子的衬衫,搭配上缀着碎钻的巨大蝴蝶结领结,下半身是酒红色的格子短裙,配上黑色的细腰带,点缀着金属链条。   光从肉眼看,这是一条很漂亮的有点帅的小裙子,可再怎么漂亮,它也是女生的专属啊。   顾苧无力的倒在床上,无语凝噎。   可答应了商玦又不能反悔,而且…小裙子真的挺好看的…   柒柒惊恐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顾苧,疯狂大叫:“汪汪汪汪!(宿主你不会真的要穿吧!你是个男孩子哇!)”   夜晚,蓝调酒吧,数个年龄相仿的男生坐在包厢里,茶几上放着各种酒和果盘。   这些人都是认识的,话语熟稔。   “玦哥还没来啊,这次不会再放咱们鸽子了吧。”一头彩虹色杂毛的男生咬着棒棒糖,唏嘘不已。   他们玦哥都好久没参加聚会了啊。   另一人捏着啤酒喝了一口,高声笑道:“放心吧,在路上了。”   杂毛男生调侃的看着他,指指对方身边身材曼妙的女生:“新女友?”   男生点头,也不在意好友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反正都是互有所求。   “唉,也不知道玦哥怎么想的,活了十九年连女生的小手都没拉过,太可惜了。”   隐在另一头的男生嗤笑一声,人家喜欢的可不是娇滴滴的女人呢。   包厢大门被人推开,所有人朝门口看去,一双纤细洁白的腿从门口踏入。   “卧槽!”   杂毛发出文明的惊恐。 第十五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女生的腿又细又长,是网上十分潮流的漫画腿,她穿着帅气的小格裙,脚下一双马丁靴,一头柔顺的长发输成双马尾。   她唇色嫣红,有些微微嘟起,鼻梁高挺,眼睛又大又圆,一眼看去就让人想到可爱的小猫崽。   她似是有些生气,撅着嘴巴不高兴的抬着下巴。   女生腰间横贯着一只手臂,手掌五指分开,牢牢箍着女生纤细的腰肢。   杂毛男生眼睛都瞪直了,他的视线从女生笔直的双腿上移到胸 部,在那一马平川的胸口隐晦的扫了一眼后,又继续上移到那张娇媚的脸蛋上。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虽然胸很平,但真的绝美。   随着女生一同步入包厢的是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的男生。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闲适的携着身边闹脾气的女生走了进来。   包厢内的人看到商玦后,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顾苧别扭的扯着长度只到大腿上一点的小裙子,羞涩的把脸埋到商玦肩膀处。   杂毛的视线碰到商玦后,瞬间汗毛倒立,在他们这些公子哥里,交换女友也不是罕见的事儿,但除了顾家少爷顾明渊和商家少爷商玦,他们从来不参加这个游戏。   如今,商玦主动带了一个女生参加他们的聚会,难免让人产生遐想,尤其是这女生身材脸蛋都称得上一绝。   但很显然,商玦那警告的眼神也不是装装样子,杂毛乱跳的小心脏一下就规矩下来,他眯着眼,笑的讨好:“玦哥,难得见你参加聚会,这是嫂子吧,嫂子好,我是钱金彪,你叫我彪子就好。”   顾苧探出半张脸,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小声道:“你好,我叫顾苧,但我我我我不是嫂子…”   钱金彪撸着头发朝他挤眉弄眼:“嘿嘿嘿,嫂子不用谦虚了,玦哥既然把你带来,就摆明了认定你了。”   少年的嗓音清澈柔润,听在他人耳中,只会觉得这音调略微低沉,并不突兀,而他的喉结处佩戴了一个颈圈做装饰,也正是如此,在场众人都没发现面前的女生其实是一个少年人。   商玦走到沙发处,大剌剌的分腿而坐,同时扣在少年皓腕上的手用力一拉,人就到了他怀里。   那些年轻人立刻吹着口哨起哄。   顾苧羞恼的一拳捶到商玦胸口,可他那小猫般的力道对于身强体健的男生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   商玦眯眼,一把捏住少年捶过来的粉拳,放在唇瓣上亲了一口。   “啾!”   这一下不仅是钱金彪等人惊讶起哄了 连一直游离在他们之外的顾明渊也抬眼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先是在商玦脸上过了一遍后,转到了只露出半张脸的顾苧身上,眸色逐渐深沉。   大庭广众下“秀恩爱”,顾苧这下不仅是脸颊 连脖子都漫上了浅粉色,他抖着手,愤怒的眼睛瞪了商玦一眼。   参加这个聚会,代表着商玦将少年彻底拉入了他的圈子。   短暂的沉默后,钱金彪再次开始笼络气氛,他举着酒杯,站在台面上扬声道:“来来来,庆祝玦哥脱单,我们喝一杯!”   商玦不知何时手中捏了一个高脚杯,顾苧傻乎乎的也被塞了一个杯子,他低下头,被子里的酒液散发着腥红的色泽,闻起来却有股别样的味道。   少年依偎在商玦怀中,轻声询问:“我可以喝吗?”   他从没喝过酒,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但他也是好奇的。   商玦挑眉,他眼神奇怪的看着少年手中的酒液,随后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顾苧很是兴奋,他明亮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着细碎的亮光,握着酒杯送到唇边,慢吞吞喝了一口。   “唔!好辣啊…”   从未喝过酒的少年被酒水给辣的伸出粉嫩的舌尖,但很快,辛辣感褪去,酒水独特的魅力开始浮现,顾苧眼神发亮,他举着酒杯兴奋的怼到商玦面前,口齿不清:“好、好喝!”   商玦看着怀里人酡红的双颊和逐渐浮上一层雾霭的水润杏眸,唇角勾了勾,他扶着少年的脸,低哑道:“好喝…就多喝点。”   思绪变成一团浆糊的少年乖巧的点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那钱金彪本来想阻止的,但还是屈服在商玦的淫威下,眼睁睁看着少年将后劲十足的酒喝了大半。   倒是占据另一沙发的顾明渊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他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少年酡红的脸庞,似在思考什么。   喝完了一整杯酒的少年晕乎乎的坐在男生大腿上,手中的玻璃杯被拿走,又重新塞回来。   他迷茫的看着那淡黄色的汁液,伸出舌尖添了一口,然后眉头皱的紧紧的:“酸。”   商玦掐住顾苧软乎乎的腮,开口解释:“这是柠檬水,解酒用的。”   被男生诱哄着又喝了几口柠檬水,顾苧就闭着嘴不肯张口了,他拒绝意味十足的把脸埋到男生肩膀处,委屈巴巴的控诉:“难喝,不要,走开。”   “商玦,要回家…”   少年软软的蹭着男生的颈子,手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撒娇。   “不喜欢,烟味儿,臭!”   顾苧皱了皱小鼻子,手抬起来在空气中扇了扇,一副嫌弃的模样。   商玦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腰肢,安抚的亲吻着少年红润的唇角,他带顾苧来也只是给他们认个脸,省的日后不小心冲撞了他。   既然小家伙想回家了,那就走吧。   男生起身,牢牢抱着怀里的少年,顾苧似有所觉,双手紧紧箍住商玦的脖子,两腿也顺遂的环住了他的腰。   “嗝~”   晕乎乎的小酒鬼打了一个柠檬味儿的酒嗝,坏心眼的在男生脸颊蹭满了黏糊糊的口水。   被糊了一脸口水,商玦简直要气笑了,也不知道这家伙醉了的时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男生一手托住顾苧,一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翘屁,威胁道:“不许乱动,不然办了你。”   酒壮怂人胆,上头的少年抬起头,一巴掌呼在男生脸上,凶巴巴:“你敢!”   少年盈满了怒火的眼睛格外漂亮,商玦和友人说了一声后就带着顾苧走了。   琼斯早就被遣送回家,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商玦。   他扒拉下少年不安分的手,任劳任怨的用安全带将人固定在副驾驶上,这才启动车子。   “你乖一点啊,不许捣乱。”   车内开了空调,被冷风吹的微微发抖的身体被温暖笼罩,酒意稍微消散后顾苧彻底安静下来,他明晃晃的扭着脑袋看商玦,一脸傻笑。   商玦把这方向盘,在少年不加掩饰的火热目光里轻哼一声,笑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少年哼唧一声,手捏着胸口的安全带,撅着嘴巴巴道:“看你呀,你真好看,嘿嘿嘿。”   为了展示他说的都是真的,还咽了咽口水。   商玦无奈,第一次觉得有这么张脸是个不错的事情。   回到别墅,顾苧彻底化成了小粘人精,商玦去哪他就跟去哪儿,只要对方有一丝想把他丢下的意图,就用那双大眼睛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瞧着你。   “我要去洗澡,你也跟着?”   商玦拿着浴袍无奈的和倔强的少年对峙。   顾苧红着脸,眼睛亮的像灯泡,他死命扯着男生手上的浴袍,放言道:“一起就一起!”   商玦闻言,眉毛一挑,薄唇勾出邪肆的弧度,淡淡说:“好啊。”   水汽爬上了冰冷的镜片,淋浴头里洒下细密的水流,商玦将浴袍随意丢在干净的衣架上,随手抽出腰间皮带。   麦色的肌肤逐渐显露,强健的胸肌和腹肌冲击着顾苧的视线。   “吸溜…”   咽口水的声音在此刻格外突兀,商玦眼皮微抬,专注的看着面红耳赤,手掌挡在眼睛前的少年。   “哼…”   他抽了抽嘴角,无语吐槽。   少年遮着眼,五指却分开了一条缝,嘴巴还念叨着“我没看我没看”,这自我欺骗的心态是极好的了。   “过来。”   商玦朝他伸手。   顾苧放下手,脚尖点地扭捏道:“这…孤男寡男的,不太好吧…”   商玦:哪来这么多戏呢你。   “过不过来?”   顾苧抬眸,见对方没有看玩笑,双手一扬:“来来来!”   整个人跟个小炮弹似的直直撞了过去,哪怕强健如商玦,也被他撞的退了一步。   男生抬手,狠狠在少年毛扎扎的脑壳上rua了一把。   “会脱衣服吧。”   男生稳住少年的身形,眼神示意对方赶紧把衣服脱了。   害羞的少年此刻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赤条条的站在商玦面前。   顾苧的皮肤很白,此刻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是白的反光,他很瘦,却不是干瘪的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很有肉的。   男生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懵懂的少年却献祭般张开了手,娇气道:“抱!要洗澡!”   商玦咬了下舌尖,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明,他拖过少年一同置于淋浴头下。   墙壁很冷,顾苧眨了眨眼,胸口却是灼热的触感。   呼吸声很重,顾苧觉得腿有些软了,他将自己依托在男生身上,鼻翼微阖,烟霞的薄红漫上眼尾。   他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喑哑,携满了无奈   他说:“苧苧…乖一点别乱动” 第十六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酒精蒙蔽了大脑,顾苧傻乎乎的看着男生,他的眼睛雾满了水汽,欲落不落。   顾苧皱着眉控诉,身子无力的趴在男生胸口,酒精让他的大脑不甚清明。   顾苧不高兴的推着身前任劳任怨给他洗澡的男生。   商玦失笑,他俯下身在顾苧耳边低喃:“别乱动,快洗完了。”   顾苧气鼓鼓。   浴室内的水蒸气越来越多,蒸腾的人脸颊红彤彤的。   本就难受,头晕的慌,在水蒸气的憋闷下顾苧更是不舒服的张开嘴巴呼吸。   这一幕看得商玦心疼不已。   商玦心疼的捏起对方的手,在顾苧掌心呼了呼,又亲了亲他的唇角,试探道:“再忍忍,乖。”   男生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只道:“好难受,要透不过气了。”   “很快的。”   水蒸气越来越多,明亮的镜片已经布满了水雾,远远望去,只能零星看到两人的身影,更多,却是看不清了。   ……   翌日,生物钟准时的将困顿的顾苧从睡梦中唤醒,顾苧艰难的睁开眼睛,无神的看向被窗帘遮盖的落地窗。   一丝浅淡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钻了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一缕微光。   手心有些疼,顾苧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他举着手借助那缕微光,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然红肿,但凑近一闻 又有股药膏的味道。   顾苧像咸鱼一样翻了个身,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像电影回放般出现在脑海里。   一缕青烟从他凌乱的头顶悠然升起。   “啊啊啊啊啊啊!”   害羞死人了啊!   顾苧咬着被子欲哭无泪,明明是个臭酒篓子,为什么还要想不开喝酒啊…   男生性感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让人面红。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商玦的房间,顾苧把自己缩成一颗球,秀气的小鼻子耸动几下,温暖的被褥上满满都是商玦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心安。   等商玦拿着早饭进门时瞧见的就是某个小家伙撅着屁股钻在被子里。   他上前 将托盘放置在床头柜上,用力掀开盖在顾苧身上的被子。   房间里开了空调,不冷。   顾苧一脸懵的抬起头,和男生调侃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对上。   男生的视线从他脸蛋慢慢移到胸口,一丝热风拂过,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穿衣服。   他、是、裸、着、的!   裸、着、的!   着、的!   的!   “啊!”   “不许看呐!”   惊天的尖叫声响起,受到惊吓的顾学霸扒拉着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任凭商玦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顾苧同学,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挖出来!”   拉锯间,商玦扯了扯领口的系带,火气渐渐上涨,他揪住被子一角,将某个非暴力不合作的人儿从被褥里硬生生挖了出来。   边挖边说道:“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苧:你滚呐!   他瞪着水灵灵的充满了怒气的大眼睛,气愤的扑上去一口咬在商玦脸上,用尽了力气。   商玦纵容的抱住顾苧的身子。   几秒后,一枚新鲜出炉的牙印出现在男生干净的脸颊上,还带着某人的口水。   商玦容忍度极高的擦掉脸上的口水,把人直接往怀里一塞。   世界安静了。   顾苧瞪着眼,试图用拳打脚踢来获得自由,反被对方一口咬在唇瓣上,疼的他眼泪汪汪。   “里属狗的吗!”   顾苧捂着唇口齿不清吐槽。   男生敲了一下他的额角,将温热的粥塞进对方手中,下巴一抬:“吃吧。”   粥是用鸡汤熬的,香香咸咸特别好吃,顾苧一个人就干掉了一大碗,吃完早饭他一抹嘴巴,指着自己大腿要跟商玦算账。   “疼!”   “你干的!”   “负责!”   他抬着精致的下巴,扯过男生的手往患处一放。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对方昨晚趁着他意识不清干了什么好事。   商玦皱着眉,显然是看到了那严重的伤情,他眉眼间露出一丝心疼,怎么会这么严重,不应该啊。   男生抿唇,压着顾苧的腿不让他乱动,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苧苧乖,别动。”   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中药特有的味道,顾苧一闻就捂住了鼻子。   药膏抹在泛红的地方,清清凉凉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很快就消退。   顾苧惊讶的睁圆了眼睛,好奇的盯着那只有手指高的小瓷瓶:“这是什么药呀,效果这么好。”   商玦瞄了眼瓷瓶上用法语写的小字,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看了眼面色绯红的某人,沉默不语。   他想,他还是不说的好,不然小猫崽又要炸毛了。   商玦不说,顾苧也不再问,毕竟他也只是一时好奇。   现在的问题是他这个样子根本走不了几步,更不用说去上学了。   于是,在涂完药膏后,抿着唇的顾苧第一次提出了请假的要求。   “头晕,走不动…”   他眼巴巴的瞅着面无表情的男生,试探的伸出小爪爪揪住男生衣服下摆。   商玦垂眸,拍拍他蓬松的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现在要解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顾苧歪头:“什么事呀?”   商玦:“你我之间的事。”   男生起身,一条腿压在柔软的床垫上,强势的捏住顾苧精致小巧的下巴用力一抬,整个人压迫感极强的俯身在他身前,撩起眼皮,道:“苧苧同学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身份了,嗯?”   “毕竟…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呢。”   顾苧嘴角抽搐。   其实这话不准确,至少最后一步是没有突破的。   可听在他耳中,又是不同的意义了,顾苧身子后仰,脊背绷出好看的弧度,他小心翼翼的眨眨眼,在男生幽深的眼神下,撇开了头,唇微微蠕动:“什、什么身份…”   商玦眯起眼,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瓣,语气清淡缥缈:“想吃了不认账?”   男生看着一脸平静,可顾苧就是从那份平静中感觉到了海平面下的波涛汹涌,他疯狂摇头,试图挽救岌岌可危的自己:“我不是 我没有,不要污蔑我!”   商玦气的额角青筋迸出,他伸手,用力捏住顾苧的嘴巴,他可真是不想再从这张小嘴里听到令人生气的话了。   顾苧委屈巴巴的看着男生,湿软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控诉。   商玦勾唇,俊美的脸缓缓靠近:“我只接受一个答案,你想清楚了再说哦…”   “要是这个答案让我不高兴了,那今晚你就不用睡觉了。”   男生的嗓音是如此低哑性感,顾苧瞬间一个哆嗦。   他脸红的像番茄。   不睡觉…这也太可怕了吧…   商玦绕有所思的挑了挑眉,轻笑出声,一手抚着顾苧滑嫩的脸蛋。   他身子压的更低,不分一下神的仔细观察者顾苧脸上的表情,然后低低笑道:   “所以…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顾苧此刻脑子早就混成一片,他气鼓鼓。   “商玦你别太过分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经不起撩拨,更不用说撩拨的那个经验老道,只需一点儿技巧就能将人拖入深渊。   商玦浑身的气息是那般愉悦,他垂眸瞧着对方精致的眉眼沉溺。   趁着顾苧意识不清,他再接再厉。   男生浓密卷翘的睫毛飞快颤动,他低下头,在顾苧耳边呢喃:“宝贝儿,做我男朋友,好吗?”   顾苧抓在男生胳膊上的手用力,五指成爪,鼓着腮就是不肯点头。   他的眼睛被水洗的格外清亮,嘴巴瘪瘪的,一脸无措的看着男生的嘴巴一张一阖。   顾苧轻哼一声,他迷茫的看着帅气的男生露出挫败的表情,然后,轻点了一下头。   算了,看在他这么诚恳的情况下,就答应他好了。   离家出走的理智和智商终于回来,顾苧羞愤至极,他一脚踹在男生结实的腹肌上,气呼呼的把自己埋成一坨毛毛虫。   “混蛋商玦!”   商玦眯着眼,心情愉快的纵容对方的小脾气。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小男朋友。”   日子过得很快,期末考试也在冬季的初雪到来前结束了,作为高三生,他们的假期被无限压缩,寒假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顾苧除了复习资料外,就是去甜品店打工。   曾经目睹了员工被男生拖走的小老板举双手欢迎并给他加了工资。   前一晚的雪下的很大,给大地裹上了一层银妆,甜品店在这日的午后迎来了一对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男人高大俊朗,女人温婉美丽,从衣着上来看,他们并不贫穷,甚至称得上富有。   他们推门而入,目标明确的走向柜台前的小员工。   “你好,我们可以跟你可以聊聊吗?”   顾苧是很疑惑的,因为他从没见过这对夫妻,可神奇的是,他并不抗拒这对陌生夫妻的搭讪,还有些亲近。   “当然可以。”   和小老板请了半天假,顾苧和这对夫妻到了一家私人咖啡厅。   “一杯黑咖,两杯卡布奇诺。”   询问了顾苧的口味后 男人利索点单。   顾苧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第十七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少年眼眸水润纯稚,他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   女人再也忍受不了汹涌的情感,她看着少年的面容,崩溃出声:“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男人扶着女人的肩膀,温声安慰,但很显然,他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顾苧有些无措。   他张了张口,想安慰女人,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孩子?   谁的孩子?   是在说我吗?   顾苧思绪开始纷乱,他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这对夫妻,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眉眼其实和眼前漂亮的女人十分相似,但两人气质全然不同,若不是熟悉之人,是根本察觉不到的。   安抚好妻子后,男人温和的眸子看向这个青涩的少年,眼中满满的温情和小心。   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少年,道:“孩子,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顾苧缩了缩手指,坚定的拿起那份文件打开。   A4纸顶端是六个加黑加粗的大字《亲子鉴定报告》,顾苧抿着唇继续往下看,直到最底部那大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亲权概率,足以说明,这份文件的检测人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   少年仔细阅读着这份文件的一字一句,似是不敢置信,想从中找出虚假的地方,但这是一份无懈可击的鉴定报告。   顾苧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轻声问道:“你们、确定吗?”   男人眼尾的鱼尾纹深邃,他看着面前不安的少年低声道:“没有确定前,我不会随意来打扰你的,苧苧,你的确是我们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   “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男人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悠远,“只比我的手掌大了一点,哭声细细的像只猫崽。”   “因为是早产,你需要住院治疗,我们做了很多准备,可没想到的是你还是被人偷走了。”   顾苧垂着眼:“我为什么会被偷走?”   男人握着杯子的手青筋迸出,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难以释怀:“当年的我过于狂妄,树敌无数,是敌对的对手下的手。”   “我们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你…”   从咖啡厅出来,顾苧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他和那对夫妻说了要想一想,才能给出回复。   “嘀嗒”   一滴水沾湿了鞋前的路面,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明媚的阳光天就阴暗下来,雨来的很突然,没有带伞的少年抬起头,迷茫的望着灰沉沉的天空。   他知道自己是爷爷捡回来的,也曾期待过亲身父母的模样,可一年年过去,他们从未出现过。   就在自己已经接受独自一人的现实后,他们突然出现,打破了一切平静。   ……   商玦坐在客厅里,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点击,他和顾苧的事儿还是被父母知道了。   男生疲惫的倒在沙发上,一手背着放在额头,遮住了明亮的灯光。   “儿子,我们不反对你喜欢男人,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爱他吗?”   “你们还太年轻,性子未定,若有朝一日 你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了,最后受伤的只有那个孩子。”   干练的女人指尖敲击桌面,自己的儿子是什么秉性她很了解,性子狠辣占有欲强,可真正能让他上心的却从未有过:“等你高考完,就出国留学吧。”   “如果四年后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那我们不再反对。”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突如其来的心动,但也同样可以考验两人之间的感情。   “好,我答应你。”   灯光忽明忽暗,商玦从未有过的无力,他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掌心,还是不够强大啊,足够强大,就不会这么被动。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耳边传来赵姨着急的话语声:“苧苧你怎么淋雨回来了,赶紧进屋,快。”   淋雨?   商玦皱眉,他记得少年今天是带了伞出门的,怎么会淋雨呢?   顾苧抿着唇,顺着赵姨拉他的力道进了屋,他浑身都被雨淋的湿哒哒的,雨水顺着衣服褶皱滑落,沾湿了地毯。   赵姨正着急呢,一个身影就飞了过来,少年被裹进了干燥的浴巾里,蓬松的头发都贴在了额头,看着可怜兮兮的。   “商玦…哇呜!”   所有的情绪在见到男生的那一刻爆发出来,顾苧死死抠着男生胸口的衣服,放声大哭,似是要把所有委屈和不安都发泄出来。   商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心疼。   “不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和赵姨使了个眼色,男生将哭的不能自己的少年打横抱起上楼。   浴室里水濛濛的,少年整个人被放在浴缸里,头上贴着一块毛巾。   商玦挤了一些沐浴露到浴球上,给顾苧擦背,他捏了捏少年没几两肉的臂膀,低哑的询问:“出什么事儿了,哭的这么惨?”   发泄过情绪后,顾苧也开始害臊了,他把半张脸埋入水里,嘴巴像金鱼一样“咕噜咕噜”的吐泡泡。   男生也不催促,任劳任怨的给人擦背洗澡,温热的水流带走了一切负面情绪装鹌鹑的少年终于转过身靠近,懒懒的靠在商玦胸口将事情缓缓道来。   “商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少年蹙着眉,红润的唇瓣咬的紧紧的,双手环抱在男生脖子上,亲昵至极。   商玦丢掉浴球,双手掐住少年不盈一握的腰肢,额头抵着额头温声道:“那苧苧是怎么想的呢,想认他们吗?”   顾苧不知道,他抬头撅着嘴蹭着男生的唇角,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商玦微微退后,避开了少年的亲吻。   他捏住顾苧的小下巴,十分严肃:“苧苧,不要逃避问题。”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又要怎么办…”   最残忍的就是得到了再失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商玦明白少年的顾虑,但他并不觉得这会是一桩陷阱。   毕竟没必要啊,除非这是针对他的。   男生凝神沉思了许久,他抱着少年蹭了蹭,才说道:“这样吧,找个时间再见一面,我跟你一起去。”   离毕业还有半学期的时间,如果对方真的是苧苧的家人,对苧苧也好的话,那自己出国也会放心许多。   顾苧趴在男生肩头,点头:“好。”   “哈哈哈哈!把、把手拿开!”少年胡乱踢着腿,试图将胳肢窝的痒痒肉从男生手里解救出来。   热水打在肌肤上,正是敏感的时候。   商玦左手牢牢按着少年精致的肩胛骨。   他眯着眸子,欣赏着少年布满红晕的脸蛋:“苧苧好软呢。”   顾苧羞恼的别过脸!   商玦倒也没把人欺负的太过,毕竟要是欺负哭了,哄的还是自己。   擦拭干净身体后,两人相互依偎,赵姨也恰到好处的端来一碗姜汤。   顾苧皱着鼻子,他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好刺鼻的。   可在瞄到男生不怀好意的笑颜后,一鼓作气端起碗喝了下去。   “唔,好难喝啊…”   一颗糖被塞了进来,香甜的桃子味儿盖住了生姜的冲味儿,让顾苧缓了神。   一夜好梦。   寒假过的很愉快,虽然过年期间赵姨他们都放假回家了,别墅里只剩下顾苧和商玦两人,但这种没人打扰的相处时光让两人更加亲近了。   至于商家夫妇,他们每天都飞来飞去的忙公务,过年都没时间回家。   商玦也早已习惯了独自过年,但今年多了一个小朋友,他过的是格外愉快的。   至少,他把自家小孩的敏感点弄的明明白白的。   新学期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七班的乔乔和五班的赵力被退学了。   这件事在经过一个寒假的拉扯后终于落下帷幕,那些学生不知道,但老师们都知道了一班的商玦把七班的顾苧护的死死的。   而这两个在老师那里话题性极高的家伙正坐在隐蔽性很好的包厢里等人。   顾苧捂着奶茶,时不时喝上一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下一下的撇着包厢门。   商玦的手搭在顾苧的椅背上,神色慵懒,他的目光游移在少年红艳艳的唇和细腻白嫩的脖子处。   “吱—”   顾覃夫妇推门而入,在见到顾苧后面露喜色,但在看到少年身边的男生后,则是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商玦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神色的变化,他同样感到震惊,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那次聚会上,顾明渊也在,自然也看到了顾苧的样貌,只需一查,就会知道他身边的少女其实是个男孩子。   出于礼貌,商玦主动起身,和两人问好:“顾伯父,顾伯母,您好。”   顾覃睿智的眼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心下有所猜测。   他露出一抹笑,道:“没想到商少爷竟是和苧苧是好友啊。”   商玦:“我和苧苧的关系,可不是朋友两字能形容的。”   顾覃:臭小子胆子真大啊,都不知道收敛一下的。   男人眼睛微眯,瞧着商玦的眼神里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气氛一时紧张。   顾苧摸着后脑勺,大条的神经并没有意识到紧张的氛围,他捂着咕咕叫的小肚子,瘪瘪嘴:“我饿了…” 第十八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明明是很严肃的气氛,但某个迟钝的小家伙硬生生闯了进来,将酝酿了许久的气氛瞬间破开。   顾苧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看着自己,但真的好饿啊,早饭就吃了一碗粥,早就消化掉了啦。   他歪过身子,扯了扯商玦的衣袖:“我好饿啊,我们可以先吃饭吗?”   顾夫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少年身上,此刻更是被萌的不行。   她拉住自己丈夫,将人硬生生压到座位上,眯着眼笑的温婉:“苧苧饿了就先吃饭,其他事情待会儿也能谈。”   顾苧点头,十分赞同顾夫人的话:“就是就是,吃饭最重要!”   顾覃是个粑耳朵,格外听老婆话,更不用说对面喊饿的是自家流失多年的幼子了。   商玦拍了拍少年蓬松的发顶,得到顾大总裁一个白眼。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酒足饭饱后,这场会谈正式开始。   顾覃率先发起进攻:“苧苧,我们希望你能回到顾家,你是我们顾家的小少爷。”   商玦哂笑一声,开始反攻:“苧苧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还两说,就算是你家的,你凭什么保证苧苧回去后不会受欺负,毕竟…顾家有些人…”   顾覃气的手抖,商家这小子怎么这么难搞:“苧苧就是我家孩子,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再去做一次鉴定。”   “那顾家那些人你要怎么处理?”商玦并不退缩,继续推进,“要知道,苧苧一旦回顾家,顾家家产也会有他一份,你的那些兄弟子侄会愿意?”   顾家在这城市也是大家族了,亲属关系复杂,他的苧苧这般单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商玦在离开前,要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问题,顾覃还没开口,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些人我来解决。”   来人穿着一袭西装,年纪和顾苧差不多大,但显的更为成熟,他自然的走上前,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的温柔。   顾苧呆愣了下,然后舒服的眯起圆润的大眼睛,他对男生的触碰并不反感。   商玦见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放在桌下的手指细细颤抖。   他第一次觉得好友有些多余。   顾夫人拍了拍手掌,高兴的和顾苧介绍:“苧苧这是你哥哥,顾明渊。”   顾苧眨眼,抬起头乖巧的喊人:“你好,我是顾苧。”   顾明渊浅笑,用力在少年浅粉的腮上捏了一把:“叫哥哥。”   顾苧对此保持沉默,他朝商玦身侧靠近了一点儿,有些不习惯他人的热情。   顾父顾母见的眼红,他们也想和幼子亲近…   商玦的手在桌下捉住了顾苧的,安抚的捏了捏,他抬起精明的凤目,身子往后倾倒,懒懒的说道:“那等你解决好家里的糟心事再来接苧苧吧,现在我们先去医院做鉴定。”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们对苧苧不好的话,我可是随时会带走苧苧的。”   顾明渊了然,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这是自然,我们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许是作为大舅子的第六感,顾明渊总觉得商玦不怀好意,像头饿狼对自家白兔弟弟蠢蠢欲动,但他没证据…   一行人很快就去了市鉴定中心进行鉴定,报告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出来,再快都需要三天时间,这段时间顾苧还是住在别墅里。   分开的时候,顾母眨着泪眼柔声询问:“苧苧,可以给妈妈抱一下吗?”   顾母的慈爱之心顾苧感受的很充分,他抿了下唇,从商玦身后走出来,乖巧的依偎进顾母温暖的怀抱。   “顾、…我走啦…”   那两个字还是叫不出口,可叫顾夫人也过于生分,最后顾苧还是选择了不称呼对方,只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个笑的勉强的女人。   少年被高大的男生牵着手往前走,在拐角处,他转过头,笑的灿烂和顾家三口摇手。   顾父拢住顾母的腰,温声道:“苧苧会回家的。”   在此之前 他们要把所有阻碍苧苧回家的障碍扫清。   三天后,鉴定报告出来,顾苧的确是顾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而第三次模拟考也即将到来,所有人一致押后了认祖归宗的事宜,打算等顾苧高考结束后再举行发布会。   三模的成绩很好,顾苧拿着手中的成绩单,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他有把握,只要考试当天不出意外 他可以考上心仪的学校了。   楚可瞄了眼少年的单子,再看看自己的,脸拉的老长,她无力的往顾苧桌面一趴,喃喃道:“你不是人 你真的不是人,明明说好要一起进步的 你为什么要坐火箭!”   顾苧从桌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掉糖纸后递给楚可,安慰道:“你已经考的很好了。”   小姑娘就这少年的手,嗷呜一口咬住面前散发着水果味的糖。   “那也要谢谢你啦,没有你给我补差,我也考不到这个分数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考的日子最终到来,为了迎战高考,顾苧已经好几天没和商玦亲热的。   将试卷上的答案再次检查完毕,在铃声响起前,少年昂首挺胸的交了卷子。   校门口,身姿挺拔的男生朝他张开手臂,面色温和的注视着朝他飞奔而来的小朋友。   “商玦我好热哦,我们回家吧!”   少年双腿盘在男生腰间,使劲用毛扎扎的脑袋蹭男生的脖子。   商玦托住少年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应道:“嗯。”   这是疯狂的一夜。   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到最后,顾苧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到第二日中午,疲累的少年才清醒过来,他呲着牙动了动身体,觉得他再也不要和商玦睡觉了!   不过这一大早的人去哪儿了?   像是心有灵犀,顾苧刚从床上坐起来,浴室的门就开了,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的男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床边,亲昵的在少年略显红肿的唇上亲了一口。   “还疼吗?”   男生意有所指。   顾苧红着脸,羞愤至极。   商玦丢掉半湿的毛巾,将顾苧抱到怀里。   男生从抽屉里拿出小瓷瓶,眼神示意少年趴在床上:“苧苧乖,需要上药。”   顾苧裹紧了小被子,使劲摇头:“我我我自己来…”   商玦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微微发抖的顾苧:“你自己行吗?里里外外都要涂到哦。”   顾苧:不行也得行!   调价还价的结果就是体力不足的少年被身强体壮的男生掀翻在床,湿软着眸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们错过了毕业前的最后一节班课。   暑假已经来临。   几乎所有家族都知道了顶流顾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幼子,并为他举办了宴会。   顾苧无聊的躲在小花园里,腮帮子鼓鼓的吃着小蛋糕。   他不喜欢太热闹的场所,因此在顾父顾母介绍完亲朋好友后他就躲到了这里。   而商玦今日有事,没有陪他来这里。   “啊,顾苧同学,你在这里啊!”   穿着一身小西装的男生挠着头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漂亮的少年。   顾苧有些疑惑,他歪了歪脑袋,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那人笑了几声,爽朗道:“我是李虎,你隔壁班的,李爱国是我爸爸。”   顾苧在脑子里想了想,终于从角落里挖出来对李虎的印象,就是他当初在厕所里见过的男生。   他有些尴尬的动了动脚,不知道对方找自己做什么。   “啊,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李虎看着顾苧的脸,绯红色满满爬上他的脸颊,他憨厚一笑,放轻了声音:“顾同学,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李虎觉得,他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他又是唯一的继承人,配顾家小少爷也是绰绰有余的。   顾苧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虎再接再厉:“顾苧同学,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请和我交往吧!”   柒柒尾巴摇成了虚影,颇为自豪:不愧是他79588号的宿主啊,厉害!   顾苧愣了一下,随后他板起脸,格外认真:“李虎同学,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虎不敢置信,他竟然慢了一步。   他上前,一把扯住少年细弱的手腕,厉声道:“那个人是谁?他有我优秀吗?”   顾苧皱眉:“李虎同学,请你放开我!”   “顾苧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的…”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顾苧的腰。   少年被吓到了,他惊慌的躲闪着,眼睛漫上一层水色,在朦胧的光影下显得更为漂亮。   眼看着男生离自己越来越近,顾苧终是控制不住自己惊慌的情绪,失声唤道:   “商玦!” 第十九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商玦!”   少年害怕的浑身发抖,男生憨厚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他艰难的推拒着,试图将自己拯救出去。   李虎红着眼,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他用力捏着少年的手腕,将人往怀里抱。   “你放开我,放开呀!”   顾苧咬着唇,抬起脚踹向身材粗大的男生。   一只酒杯被砸了过来,和男生的头相撞,破碎。   酒液混着血液流下,激怒了暴躁的李虎。   禁锢着少年的手被暴力扭转,李虎突发一声惨叫,松开了抓着少年的手。   壮硕的男生嘶吼着倒退几步,恨恨的盯着来人,却在见到那人时脸上升起恐惧的情绪。   “顾、顾少爷…”   是顾明渊,他板着脸,神情凝重,一脚踹在李虎的肚子上,直把人踹出三米远。   “李虎?”   顾大少爷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快步上前拖死猪一样拖着李虎往会场走。   顾苧抿着唇像条小尾巴跟在顾明渊身后,脸色略有些苍白。   他被吓到了,没想到在顾家地盘上还有人敢对他动手。   柒柒也是十分气愤,仗着大家看不见,张着狗嘴扑咬李虎的小腿:“汪汪汪汪呜…(让你欺负我宿主,咬屎你咬屎你!)”   会场里觥筹交错,会场大门一声巨响被人踹开,所有人抬眼看去。   然后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顾家大少爷抿着唇,脸色十分难看,他一手握着身后少年的手,一手拽着瘫在地上男生的衣领,将人一路死拖硬拽的拽进了会场。   “砰”   李虎被丢到了李爱国脚下,那张脸上青红交错,要不是这是亲生儿子,李爱国都要认不出这张脸了。   他捏着高脚酒杯的手抖了几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抖着脸上的肥肉谄媚笑:“顾少爷,这、这是怎么了?”   “犬子做了什么让您这般生气?”   李爱国是做房地产起步的,如今也算的上是事业有成,但在顶级豪门顾家面前也不够看,如今儿子被人家打成这番模样,他也只能伏低做小。   可他姿态放这么低,他儿子使劲给他拖后腿。   李虎看到李爱国就像狗看到了骨头 眼睛噌的就亮了,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个轱辘就从顾明渊手底下钻了出来,躲到老父亲身后告状:“爸,他打我,他竟然打我!”   李爱国狠狠刮了眼儿子,瞧见顾明渊身后眼眶红红的少年,就知道事情不太好,能被顾家大少爷护的这般紧的也只有那个刚找回来的小少爷了。   顾明渊眉眼嘲讽,浅色的唇勾起冷淡的弧度,他半垂着眼皮,冷冷道:“你儿子公然欺负我顾家少爷,这事儿,李总需要给个解释吧?”   他笑的更加用力了:“这、这…这会不会是误会啊,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   “打打闹闹?”顾明渊嗤笑一声,他小心点箍着少年细白的腕,撸起衣袖,露出那青紫的抓痕,“打打闹闹会让我弟弟受伤?”   少年发丝凌乱,抿着的唇泛着白,他圆呼呼的大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自家弟弟在自家地盘被人欺负,这能忍?笑话!   顾苧的肌肤本就白,在灯光下显得更白了,这就对比着那紫色的淤痕显得十分严重。   李爱国没话说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说都是他们的错。   李虎还在那嚷嚷呢,他是体育生,在校体队里也是有威望的,在他看来,他看的上顾苧这个麻雀变成的小凤凰那是顾苧的荣幸。   “我看的上他是他的荣幸,要不是有那张脸和顾家这个后台,谁看的上一个娘炮!”   “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你在学校里混不下去!”   仗着自家老爹在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李虎嗓门极大,更是将和友人聊天的顾父顾母给引了过来。   顾父走到儿子身边,冷着眉眼:“你说让谁混不下去?”   他顾覃的儿子,还没有谁敢欺负的。   李虎毕竟还是个学生,根本顶不住顾父释放的压力,往李爱国身后一躲。   被迫顶上的李爱国抹了把汗,赔笑道:“误会误会,顾总都是误会。”   他一巴掌拍在李虎背上,气恼的说:“还不快给顾小少爷赔罪!”   顾覃挥手制止:“不必了,我顾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来人送客!”   不管李爱国怎么讨好认错,最终还是被扫地出门,也是从今日开始,和顾家交好的家族都和李家的企业断了合作,李氏开始走下坡路。   这些顾苧是不知道的,他被顾父顾母和顾大哥好好安慰了一番,保证日后这些腌臜货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   而从今日起,他也从商玦家搬出,住进了顾家的大别墅里。   洗完澡仰躺在床上的少年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商玦现在在干嘛,好想他哦。   对此,柒柒吐了吐舌头,他已经不想搭理这个没得救的宿主了。   夜黑风高,顾家别墅的大门口闪过一个黑影,出门觅食的野猫毛发耸立,对着黑影发出警告的“喵喵”声。   那黑影翻了个白眼,目光炯炯的看向别墅三楼的某个房间,膝盖一弯,用力一跳。   三米高的栅栏在他超强的跳跃力下状似无物,黑影轻松翻过围墙,朝着目的地前进!   “嘟嘟嘟”   有什么东西在敲窗。   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撅着唇走向窗户。   “哗啦!”   窗帘被拉开,一张帅气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被吓的瞌睡虫都跑了的少年捂着嘴死命压住喉咙里的尖叫。   “商玦!”   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对面盘腿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男生垂着眼皮,头微微偏向一侧,浑身写满了别惹老子的气息。   顾苧捂着嘴偷笑,水润的大眼睛弯成了两轮新月,他伸出手指,在男生的胳膊上戳了一下:“喂,别害羞嘛…”   商玦抿唇,这种半夜爬人家窗户的糗事儿难以想象会是他干出来的,实在太丢份儿了。   少年歪着头,往男生跟前凑了凑,不怕死的继续调侃:“爬窗户而已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别害羞嘛,熟练熟练就好啦…”   商玦:老子拳头有点硬,可惜不能揍。   少年的睡衣宽松,他上身微微前倾,从男生的角度可以看到睡衣下大片的白腻肌肤,再往下是隐隐约约的粉色。   商玦一时有些走神,那粉色的触感很好,也很漂亮…   男生低低叹了口气,真可惜啊,要是能再露一点儿出来就好了呢。   顾苧全然不知面前的男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依旧不知死活的在他眼前晃悠。   瞧着少年那嘚瑟的小模样,商玦冷笑一声,后槽牙一磨,一个猛虎扑食将人扑倒在地,一口咬在对方精致漂亮的锁骨上。   “嘶…疼疼疼…商玦松口呀…”   顾苧夸张的在地上翻滚,捂着被咬的一侧锁骨哭唧唧的控诉对方的恶劣行径,惹的男生恨恨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手被对方控制,顾苧这下才怕了,他抬着小脑袋,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黏糊糊的蹭了蹭男生的胸口。   “商玦,我错了,你快放开我。”   男生不为所动,甚至更进一步缩小了少年的活动空间,他状似凶狠,眯着眼笑的冷淡:“怎么,缩回乌龟壳了?在浪啊,臭小宝!”   商玦来是偷偷来的,没人知道,这大半夜的顾苧更加不可能把人赶走了,只得将虎视眈眈的男生留了下来。   他从橱柜里抱出新的被子,又卷吧卷吧把自己卷成一条毛毛虫,警惕十足:“只许睡觉,不许干别的啊。”   商玦在少年身边躺下,挑眉:“干别的?要是宝贝儿你想要,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顾苧惊恐,头摇的飞快:“不干不干不干,我睡着了!”   他的小屁股到现在还有些难受呢,才不要遭罪了。   少年闭着眼,很快就睡着了。   商玦在感觉到顾苧呼吸平稳的那瞬间就睁开了眼,他深邃的眼细细描摹着少年精致的五官,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意外,他要走了。   和商母的交易在他们考试结束那天就应该履行的,可是他硬是拖了那么多天,就为了再和少年多待一会儿。   可再怎么拖,该来的迟早回来。   明明想坦白的…   男生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少年的鬓角。   等他知道后,应该会气的跳脚,会哭的吧…   商玦眼眸温和,一层层的感情沉淀,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刻入灵魂…   清晨的阳光照入房间,顾苧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另一半的床已经变凉了,他一时有些茫然,总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男生并没来过,可看到窗户的卡扣后,他知道,那都是真的。   顾家的早餐很丰盛,像是为了迎合顾苧的口味般。   胃口一直很好的少年今天不知怎的,老是走神。   “苧苧,怎么了,是早饭不合胃口吗?”顾母有些担心,就差直接叫人将餐点全部换了重上。   顾苧笑道:“没事,就是胃口不太好。”   顾母这才松了眉眼。   顾明渊难得的没有出门,他看了眼不在状态的少年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苧苧,商玦出国了,你知道吗?”   盛着牛奶的杯子打翻在地,少年卷翘的睫毛抖动,他无措的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   他…不知道… 第二十章 我捡垃圾养你啊   伦敦的秋季是凉爽宜人的,种满了常青树的大学里学子们三两成群,漂亮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讨论着校内的八卦。   商玦抱着一摞书从转角走来,那些女孩子的目光纷纷聚集到了他身上。   和五年前比,男生更帅了,或许不该称他为男生,五年的时间让他彻底成长,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男人脸庞刀削斧刻般立体,眉眼锐利伤人,他的气质是浅淡的,生人勿近的。   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在国外也是高挑的一批,蜂腰窄臀,比例甚至比模特还要好。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乌黑的眼珠,也遮住了他不耐的神色。   商玦很烦躁,距离和母亲的约定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却因为公事依然滞留在这里。   他内心的燥欲和思念已经深入骨髓,但或是近乡情怯,他又有些胆怯。   冷淡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哂笑,什么时候他也会如此犹豫不决了。   “嘿!玦,你要去教授那儿吗?”阳光的帅小伙三两步追上来,刚把手伸出堪堪搭上男人的肩,就被对方甩了个锋利的眼刀。   “okokok,我不碰你就是了,”棕栗色小卷毛的年轻人跳着脚举高双手做投降状,他皱了皱鼻子,吐槽,“也不知玦你哪来的坏习惯,碰都碰不得。”   商玦一手抱书,一手揉了揉眉眼,这家伙还是话这么多。   小卷毛像是没注意到男人不耐的神色,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乎,继续兴致勃勃:“玦你真的不留下来吗,墨菲斯教授很看好你呢,你留在这里肯定能一飞冲天的。”   商玦摇头,眼中浓墨翻滚:“不了。”   “那好吧,”小卷毛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精神,“机票定好了吗?明天?还是后天?”   “据说中国很好玩,还有好多美食,不知道和我国的美食有什么不同之处呢,有时间真想去玩玩…”   “玦你会来接我吗?会欢迎我去中国玩吗?”   “哦,还是算了,玦你太老气了,都不会开玩笑…”   叽叽喳喳的声音愈渐远去,那些女孩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   外国好友得知商玦要回国后都有些惋惜,但也尊重他的想法。   “玦,明天晚上我们为你举办了一个欢送会,在baby酒吧,要来啊。”   来到住所,小卷毛一改顽皮,格外认真的说道。   商玦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转身把人关在了门外。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独自坐在沙发上,沉思。   片刻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手机,翻开微书软件,一点点往下拉。   许久 他仰头喝掉杯中酒液,嘴角耷拉,整整五年,对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每次的消息信件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酒精一点点麻痹了神经,商玦第无数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baby酒吧是一个同学的产业,商玦的飞机在凌晨,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和他们告别。   早上八点,宿醉的男人皱着眉不舒服的捂着翻腾的胃,他深吸一口气,将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寒意带走了迷茫。   李荫大道上人群密集,商玦开车从宽敞的道路经过,后视镜里,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过。   “吱!”   一个急刹车,商玦惊魂未定的打开车门,张望着身影消失的街区。   半晌,他捂住微微泛疼的额角,想:是想多了吗,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重新启动车子,可一路上 脑海里总是出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真的…是看错了吗?   聚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一群衣冠整齐的成功人士勾肩搭背的相聚在酒吧门口。   有着一双天蓝色眸子的年轻人挑起额前垂落的一缕头发,对着门童颔首。   门童将他们带去了私密性极好的包厢内。   商玦坐在被黑暗笼罩角落里,依旧眉眼紧皱。   “嘿,玦,怎么了吗?”小卷毛拿着酒杯坐到商玦对面的沙发上,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好友。   商玦摇头,唇抿的紧紧的。   小卷毛抿了一口酒水,眯着眼不怀好意:“大卫知道你要回国,可是安排了好戏呢。”   大卫接到小卷毛的眼神示意,也起身走了过来,他举起酒杯和商玦碰了一下,抬着下巴笑的肆意,然后放下被子拍了两下手掌。   包厢的门被打开,四五个漂亮的少年走了进来,怯生生的看着他们。   大卫自豪的说道:“知道你喜欢男人,这几个…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保证个个都干净乖巧。”   商玦额角青筋迸出,他冷眼瞧了下大卫,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不感兴趣的又垂下了眼皮。   大卫撇了撇嘴,挥挥手又让那些孩子出去了,他们虽然任意妄为,但触犯法律的事儿还是不做的。   只是大卫没想到,在这几个小男孩出去后,又进来了一个穿着贴身小西装,眉眼温和的漂亮青年。   他朝他们微微颔首,不顾周围人的惊诧和抽气声,朝最角落里的男人大步走去,途中倒了一杯香槟捏在手里。   大卫眼看着面容精致,漂亮的像人偶的青年越走越近,在对方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睛下自觉的起身,让出了位置。   然后,他的神色变得饶有兴趣,这个青年,真有意思啊。   一杯浅黄色的酒液放到了面前,商玦微撩眼皮,耳边是熟悉到刻印在灵魂里的嗓音:“这位…先生,一起喝一杯?”   男人惊诧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眉眼温柔,唇色嫣红的漂亮青年,手缓缓缩紧,他看着对方,眼都不眨一下,生怕是个幻觉。   眼前的青年笑的愈发灿烂了,他俯身,依偎进男人宽厚的胸膛,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一手环住男人的脖颈,一手举着酒杯:“商少爷,给个面子,嗯?”   没有人能承受这种诱惑,包厢内已经有人开始咽口水了。   小卷毛偷偷从战场溜走,手搭在大卫肩头,啧啧感叹:“我怎么就没这种艳遇呢,可惜了,这人眼神不太好,竟然看上了玦这性冷淡的家伙。”   “唉,真是可惜了小美人儿…”   大卫倒不这么觉得,他眸色深沉,嘴角微微勾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男人似是反应过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怀中矫揉造作的青年,伸出手死死箍住青年纤细柔软的腰肢,狭长的凤目紧盯着对方的脸,随后,轻笑一声。   “呵…”   按着对方腰肢的手一个用力,另一手接过青年递来的酒液,将人拉的更近。   男人仰头,一口喝掉酒水将被子重重放到玻璃桌面。   顾苧眯着眼,手推拒着对方的胸膛,抱得太紧了,腰疼…   眼前的光线遮挡,唇上一温,顾苧敏感的口腔内尝到一丝酒精的苦涩。   一时不慎的青年被酒液灌的一阵轻咳,更方便了男人的行动。   青年无力的攥着男人的领口,漂亮的杏眸微阖,冷白的肌肤泛上层层红晕,漂亮的不似真人。   良久,顾苧气喘吁吁,男人慵懒的抹去唇角的痕迹,将头埋到了对方的肩头,指节分明的手掌牢牢按压在青年腰间,青筋迸出,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所有人。   小卷毛腿抖的站都站不稳了,他扶着身边的大卫,喃喃道:“太、太香艳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大卫一巴掌拍在小卷毛后背:“就你话多。”   青年已经害羞的躲在商玦怀里不肯露面了,而男人则发出舒适的喟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他脱下衣服盖在青年身上,黑着脸和友人告别。   “先走了。”   直到走出酒吧,都没有人阻拦。   商玦有些急躁,他将人塞入副驾驶,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顾苧乖巧的坐着,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青年,软乎乎的张开手臂:“抱!”   商玦发现,他有反应了。   顾苧眯着眼,视线从男人俊美的脸转到胯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他轻抚着自己的脸蛋,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微肿的唇瓣,生香活色:“你…了呢…”   商玦身体紧绷,他喘着气,咬牙将人抗到肩上,健步如飞。   被摔倒床褥的青年有些懵圈,但很快,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只能在男人给予的海洋里沉浮…   这是混乱的一夜,宽敞的卧室地面摊满了衣物。   初升的阳光带着微暖的温度,商玦睁着眼,看着青年艳丽的脸庞,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顾苧动了动身体,久别重逢的身躯还不适应男人的攻占,有些异样感。   他睁开湿软的眸子,看着不知何时醒来的男人,温声道:“早安。”   ……   商界发生了重大新闻,商家继承人商玦和顾家小少爷顾苧领证了,这对其他家族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对于两家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商家夫妇本就不反对,只是担心自家儿子不靠谱会害了顾苧,现在证明了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自然不会横插一脚了。   而顾家就算不舍得,也不忍心让幼子难过。   于是,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在最有名的酒店举办。   婚后,顾苧开了一家甜品店,做为老板的他时间自由,而商玦则是继承了商家的事业。   并在十年后,从商家旁支里挑选了一个聪慧,品行端正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等孩子能独当一面后,就将公司交到了他手中,自己带着爱人游山玩水。   他们是在同一年病倒的,住在同一间病房。   头发花白的商玦握着顾苧的手,最后一次问道:“苧苧,你后悔吗?”   顾苧同样面带皱纹,头发花白,但他依旧笑的那般明媚:“不后悔。”   那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午后,两人违背了医生的嘱咐,拿走了身上所有的仪器,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紧紧相拥。   “苧苧,我很幸福…”   顾苧看着爱人的脸,眼角湿润,他再一次将脸埋入对方的怀抱,应到:“嗯,我也是。”   柒柒蹲坐在地,看着两人的胸膛停止起伏,狗眼中闪过一丝无机质的光芒:“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宿主已死亡,开始脱离。”   一点微弱的萤火从顾苧的身躯里上升,消失在空中。 第三卷 第一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站在穿着时髦的男人面前,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呆呆的。   顾苧看似在认真听男人讲什么,实则在接收这个世界的讯息。   这是一本娱乐圈逆袭小说,讲述的是主角受参加选秀综艺后出道,凭借自身的能力得到许多人的喜爱,并结识了正牌攻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他这次要扮演的任人物是一个小助理,攻略人物是影帝傅予深。   “咦?柒柒,这次我的任务和主角攻受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顾苧有些奇怪,前两个世界男人的身份都是主角攻,可这次竟然是一个配角,在整本小说里才出现了两句话的影帝。   柒柒点点狗头:“对啊,不过宿主也不要放松警惕,毕竟主神这次的身份是落魄影帝哦。”   着重点:落魄!   顾苧了然的眨眼。   “顾苧,顾苧你有听我说话吗?”   面前的男人皱起眉,有些气恼的看着发呆的青年,心下冷笑:难怪上头要把他分配给傅予深,傻子配蠢货,绝配啊。   “你走吧,去李岚那里报道。”   男人说完,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身材削瘦的青年慢吞吞扶了下占据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开始将自己的东西放进纸箱里,抱着就往经纪人办公室走去。   他边走,边抬着头看办公室门口的标语,找到要去的地方后才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   女人的嗓音很简洁,透着股坚定。   顾苧推门而入,说话声音小小的:“你好,我是新来的助理,我叫顾苧。”   李岚在文件上签完字,抬头看向这个被发配过来的大男孩,红唇微扬,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冷漠:“顾苧?”   青年连忙点头,怯懦的抬起头,接触到李岚锐利的视线后又低了下去,身子微微发抖。   李岚皱了皱眉,对顾苧这胆小的作态略感不满,但无奈这是上头的意思,只得认了。   她从桌上拿起一摞计划书,大步走出办公室,经过青年是下颌微抬,道:“跟上。”   电梯坐到地下一楼,李岚的车和她人一样,是火红色的,热烈张扬。   顾苧跟着她上车,经过一段路程后,车子停在市郊的别墅区内。   李岚一边按着别墅密码,一边和青年嘱咐注意事项:“予深性格很好,唯一一点就是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的东西。”   两人走进别墅,这是一个三层楼高的,自带泳池的现代化别墅,装修的很漂亮。   许是时间还早,别墅里没有一丝响声。   “这个时间段予深应该还在睡觉,没有他的允许,不许随意进入他的房间。”   “最重要的是,既然你接下了这份工作,那么就好好做,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都给我扼杀在摇篮里,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不安分的地方,就等着丢工作吧。”   顾苧听的很是认真,等李岚说完后亮着眼睛点头,保证道:“我会认真工作的。”   看着青年真诚的,没有一丝算计的眼神,李岚的神色缓了下来。   她有多久,没见到过这种不追名逐利的眼神了…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收拾一下行李吧。”   李岚是个利落点,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偌大的别墅里只留下了初来乍到一脸茫然的青年和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睡醒了大影帝了。   顾苧先是好好看了一下这个他日后要工作的地方和居住的地方,抿了下唇。   整个别墅很大,颜色是冷淡风的黑白色,就连家具也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让人看了就冷静下来。   他循着李岚说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却也不小,除了必备的家具外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趁着傅予深还在睡觉,顾苧快速的将小小的房间打扫了一遍,带来的东西都归纳整理好。   好像有些空啊,青年站在床尾想到。   然后,他摸出手机,一阵操作,看着界面上的下单成功字样,弯着唇笑了。   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幼稚的儿歌在一楼大堂内响起,顾苧窘迫的接起电话,他也没想到啊,原主竟然会设这样的来电铃声。   “喂您好,我们是同城速递的工作人员,请到门口接收一下您的物件吧。”   “唔,好的。”   顾苧匆匆挂掉电话,打开别墅大门。   数十件用纸箱子装的东西被搬进了别墅,顾苧再三感谢对方后才拍着胸脯缓缓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幸好没人瞧见。   然后,他抱着箱子一转头,对上三楼扶手处慵懒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麻了。   “咔…”   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哦,是脸皮啊。   安静的客厅里,傅予深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慵懒的从厨房里泡了被手磨咖啡。   出来后发现,羞红了脸的青年依然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   第一视觉来看,这是个很普通的大男孩,许是刚步入社会,还保留着一丝天真和纯稚。   但很可惜呢…男人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这份天真很快就会消失不见,改之充满了算计和功利。   男人坐到真皮沙发上,腿搁在茶几上,朝门口的青年抬了抬下巴:“新助理?”   顾苧“砰”的一下丢下怀里的盒子,哒哒哒走到男人面前,一脸认真的自我介绍:“傅先生您好,我是您新来的助理,我叫顾苧。”   身高一米七的青年身材削瘦,巴掌大的脸上是一副超级大的黑框眼镜,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的样子。   傅予深随意的点点头,起身喝掉杯子里剩余的咖啡,抬脚走上楼梯。   “收拾好你的东西。”   顾苧愣在原地,“哦”了一声。   他费力的将箱子搬回房间,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绒玩具。   谁能想到,原主还是个绒毛控呢…   看着堆满了玩具的床铺,顾苧沉默了一下下,然后眯起眼享受的把自己埋了进去。   “唔…好软好舒服哦…”   柒柒抬脚捂住了狗脸:没脸看,太没脸看了哇,你竟然是这样的宿主!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顾苧就醒了,他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   别墅的冰箱里塞满了新鲜食材,顾苧歪了歪头,打算熬个小米粥,做个虾仁锅贴。   他没做过饭,但想来应该不难。   没多久,冒着热气的粘稠米粥和底部金黄,散发着油脂香的锅贴就做好了。   看着盘子里的成品 青年满意的点头。   门口响起关门声,顾苧从厨房探出一个小脑袋,入目的是男人健美的身躯和凌厉的凤目。   傅予深晨跑回来,一时没有想起家里多了一个小助理,习惯性的将被汗湿透了的无袖运动衣拉起,去擦额头的汗水。   于是,他听到了一声超级响亮的吸气声。   “嘶…”   男人瞬间抬眸望去,看到厨房门口探出来的那颗小脑袋,以及白净脸上的那一抹鼻血。   沉默…   男人晃了晃脖颈,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丢在地板上,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看呆了的青年跟前,沉声道:“你流鼻血了。”   被八块腹肌暴击的顾苧噎了一下,抬起手默默捏住了鼻子,他无措的抖了抖身子,飞快的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傅予深皱眉,他有这么可怕吗?   似有似无的香味从厨房里传来,男人的视线越过垂着脑袋的青年,直达料理台上的餐盘。   他挑了下眉,鼻翼微微阖动。   “你会做饭?”   顾苧捂着鼻子,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闻言,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煮了粥,煎了锅贴,傅先生您要用一点儿吗?”   青年的态度太过小心,让傅予深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   “给我?”男人一手撑在墙壁上,俯下身靠近青年,“给了我你吃什么?”   青年似是愣了,他呆呆的瞧着男人立体的五官,被眼镜遮住的眼睛里漫上一层水光。   “我我我我我随便吃点儿就好了、好了…”   于是,等李岚拿着文件过来后,看到的就是傅予深老爷般坐在餐桌上吃着软糯香甜的小米粥和外脆内鲜的锅贴,而刚来的小助理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咬着吐司,垂涎无比的望着桌上的餐点。   那一刻,李岚心里闪过的竟然是傅予深不干人事,欺负弱小的念头。   她摇摇头,把奇葩的思绪甩开,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到男人身边坐下,将一份资料送到对方面前。   “这里有两份资源,一份是水果台的综艺,一份是李导最新的电影,你看看,选中了哪个我去接触一下。”   傅予深闻言,皱了皱眉。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接工作了,那件事被爆出来后,他的资源几乎都没了。   哪怕心中思绪万千,但男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目光。   他吃下最后一口粥,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残渣,这才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你手中的这份是水果台准备的新综艺,主打田园生活,比较轻松。”   傅予深看完本子后随手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本文件。   “李导的这部电影已经准备许久了,一直没有开机是因为男二号一直确定不下来,我觉得你可以去试镜一下。”   “虽然只是个男二号,但他的突破性很强,人设也挺吸粉的。”   说到这,李岚叹了口气,如果还是巅峰状态,哪需要她低个里面拔高个的挑选剧本,只可惜……   男人看完后闭目思考了一会儿,低哑道:“试镜在什么时候?”   李岚回到:“下周二。”   傅予深喉结滚动,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第二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微亮的弯月一点点露出羞涩的面容,轻薄的纱窗透过浅淡的月光。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眼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的身影一直是模糊的,他伸手,想抓住对方,却始终触摸不到。   傅予深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他捂着泛着疼的额头,再也睡不着。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一楼的小房间内,顾苧裹着被子,没了眼镜遮挡的圆润杏眸泛着水光,他低低呜咽了一声。   “柒柒,我梦到他们了。”   柒柒懒洋洋的趴在地毯上,它自然知道顾苧说的他们是谁,可在它眼里,不论是商玦也好,还是曲封眠也好,还是如今的傅予深,他们统统都是一个人,因此它根本理解不了顾苧此时复杂的情绪。   青年蜷缩成一团,一闭上眼就是白日里男人浅淡的眸色,他有些难过。   ……   第二日,李岚开车来接他们,是一辆低调的房车。   顾苧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跟在傅予深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将足有他半人高的箱子搬入后备箱。   李岚很是好奇:“小顾,你这是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顾苧垂着脑袋,羞涩的弯了弯唇:“没什么,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傅予深眼眸深深的看了顾苧一眼,随后闭上了深邃的眼。   试镜的场地安排在搭建的绿棚里,来的人足有一百多个,都是为了试镜男二这个角色。   而傅予深作为影帝,虽然是稍显落魄的那种,还是能混到一个私人化妆间的。   顾苧就拉着那份量十足的行李箱,乖巧的站在房间角落里,看着那些化妆师在傅予深脸上描画。   浓妆艳抹的男性化妆师举着兰花指,啧啧称赞:“傅影帝你的皮肤可真好啊,一点儿毛孔都看不见呢。”   男人本就长的好,五官立体,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塑刻一般,而经过化妆师的手,男人的俊美更上一个层次。   顾苧觉得,他已经快被帅的腿软了。   哪怕是前两个世界,也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面试顺序是抽签决定的,李岚手气不错,抽中了第五个。   随着报号的顺序越来越近,顾苧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傅予深坐在镜子前,倒是格外冷静,他眼尾余光扫过角落里种蘑菇的小助理,勾了勾唇角。   “五号!”   男人应声而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隔间,与此同时,另一个青春帅气的男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那男生脾气不太好,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他扫了眼在场的试镜人员,张嘴就道:“澹台隆这个角色,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拿?”   顾苧有些奇怪,他挪了挪步子,问离的最近的化妆师:“他是谁啊?为什么说这个角色只有他才能得到啊?”   扎着马尾的女生撇了撇嘴,看了眼青年干净的眸子,小声说道:“他叫步非凡,选秀出道的,也算的上是小有名气。”   “听说他背后有大佬,所以才这么嚣张。”   女生的语气是不屑的,可在这行工作,有些话可以讲,有些话只能咽在肚子里,要不是看顾苧气息干净,她也不会说。   闻言,顾苧有些担心了,不知道傅予深还能不能拿到这个角色。   差不多过了有半小时,隔间的门开了,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电影的编剧。   穿着大裤衩的编剧眉开眼笑的,他握住傅予深的手一个劲摇晃:“能有傅影帝加盟,这部戏稳了呀,哈哈哈。”   傅予深点头,面色温和:“很荣幸能和朱先生合作。”   谁都知道,傅予深即便是落魄了,可他的演技就摆在那儿呢,既然对方都自降身份出演男二号了,他们自然也不挑剔了。   这模样,一看就是定下来了,接下来试镜的演员基本上可以说是白跑一趟了。   他们这儿和乐融融,另一头的步非凡黑着脸,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助理,气势汹汹的走了。   正式拍摄定在一个月之后,这段时间傅予深都窝在别墅里看剧本。   顾苧看着男人认真的工作,有些心疼。   他打开手机,翻出收藏的菜单细细看了起来,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生活上还是可以让他过的舒服一点的。   青年小心翼翼的从客厅经过,力图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过来。”   顾苧脚下一顿,他转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薄唇微动:“没听见吗,让你过来。”   顾苧抿了下唇,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傅先生…”   傅予深皱眉,他冷眼瞧着面前唯唯诺诺的青年,道:“既然是我的助理,那就不用叫先生了,你今年几岁?”   顾苧眨眨眼,老实回复:“二十四啦。”   二十四?   傅予深有些讶异,竟然有二十四吗?看着也不像啊。   他沉默一会儿,说道:“我今年二十九,比你大几岁,以后叫哥吧。”   顾苧接受良好,脆声应道:“好的深哥。”   青年嗓音干净柔软,和他阴郁的长相丝毫不符,男人一时有些怔愣,总觉得拥有这个嗓音的人不该长这样,可现实就是如此。   他眯了眯眼,垂下眼皮:“去帮我泡杯咖啡,不加糖。”   纯的黑咖啡提神效果很好,疲累的精神在咖啡因的作用下稍稍恢复了一点。   晚饭是顾苧做的,炖了鸡汤,炒了几个小菜,他问过李岚,傅予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么不吃,要么点外卖,这些都不健康,既然食材有,那还是自己做好了。   傅予深对此,也不拒绝。   他吃饭的仪态很好,像是经过精心训练一般,是普通人做不到的那种。   饭后,男人又捧着剧本开始研究。   顾苧觉得无聊了,他从厨房洗了盘草莓出来放在茶几上,又回房间拿了平板。   顾苧盘腿坐到了地毯上。   既然是助理,那对傅予深需要有一定的了解才行,先从他演过的剧目开始吧。   傅影帝十八岁出道,二十五岁获得金像奖影帝,成为最年轻的奖项获得者,期间演了两部电视剧,十部电影,也被称为业界劳模。   可也许是名头过盛吧,在他二十六岁那年被人爆出是同性恋,那个时候的公众接受度还不高,因此傅予深得到了许多人的抵制和辱骂。   那些和他有合作的对象纷纷与其解约,本人也被公司雪藏。   直到今日,才重新出来营业。   青年脸蛋鼓鼓的,他有些生气,同性恋怎么啦,同性恋吃你家大米啦,管这么宽!   细白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很快就出现了傅予深演过的所有影视。   顾苧选了一部电视剧,是部偶像片,也是傅予深出道后演的第一部 片子。   他在里面饰演生患癌症的深情男二。   那个年代狗血偶像剧还是很火的,尤其是那种,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了,你又不爱我了这种,鸡毛和狗血满天飞,但还挺好看。   看着剧里更加年轻的傅予深,顾苧眼眸弯弯,和十一年前相比,现在的傅影帝更加内敛,更加成熟了。   但顾苧对青春肆意的傅予深也很喜欢,那时候的男人眼睛里的光泽是明亮的,不是如今的晦暗。   “好看吗?”   小苍兰的气味靠近,男人修长的双臂撑在茶几上,从远处看,就是男人将纤细的青年拢在怀里的模样。   顾苧的脸在傅予深接近的那一刹红的滴血,尤其是男人吐息的气息就在耳边。   顾苧这具身体的敏感度很高,尤其是耳垂,脖颈这种地方。   傅予深垂着睫毛,深邃的眼里倒映出青年红彤彤的耳垂和嫩白的肌肤。   他突然就想到,原来小助理的皮肤有这么白,这么细腻吗…   再靠近一点,鼻尖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浅淡香味,像是烈阳下太阳花的味道。   “深、深哥…”   青年嗓音清冽,有些无措的眨着眼睛。   四面八方都是男人的气味,顾苧躲都没地方躲,他只好将自己缩的更紧,让自己能不触碰到对方。   傅予深哼笑一声,屈着大长腿坐到了青年身侧,神色慵懒,他歪着头瞧了一会儿平板里播放的电视剧,扯了扯嘴角:“你喜欢看这种剧?”   男人语气随意,眼睛却紧紧盯着青年被眼镜框遮挡了大半的脸。   抱着腿的青年抬手扶了一下镜框,唇微微阖动:“不、不是…”   “因为、因为这部剧是你演的…”   说完,浅淡的粉从脖颈处直蔓延到青年两腮,明明是很普通的样子,但傅予深却在那一瞬感到了惊艳。   他眼神暗了暗,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置于下腹处,浅色的唇微微抿着,不再发声。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顾苧咬了咬唇瓣,漂亮的大眼睛垂了下来,他好像说错话了。   平板里的剧情一直发展,傅予深饰演的男二因为病情发作,神情破碎脆弱,却依旧坚强的挡在女主身前。   “她说不要,你就不能从我眼前带走她。”   男一笑的放肆:“凭你?就凭你这残破不堪的身子,你拿什么拦我?”   女主:“你们不要再为了我争吵了!我哪个都不选!”   说完,哭着跑了…   就,很尴尬,顾苧手指抓着地毯摩挲了一下,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身侧的男人。   傅予深抬手,关掉了视频,轻咳一声道:“几年前的剧了,没什么好看的。”   顾苧侧目,瞧了眼男人微微发红的耳根,抿着唇笑了出来。   他道:“没关系的,深哥演的都很好看。” 第三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傅予深挑眉,他审视的看着眼前不过咫尺的青年,想从对方的神色里找出谎言的迹象,可是很可惜,他看到的是满满的真诚。   男人这时才发现,他的小助理其实长的不难看,只是常年来额发遮住了眼睛,看着比较阴郁罢了。   小助理的唇形很美,唇珠饱满,唇角微微上翘,看着就令人欢喜。   脸蛋也是白白嫩嫩的。   傅予深后牙痒了下,不由得想到,要是咬一口,口感一定不错。   “既然觉得好看,那就多看看。”男人起身,朝楼上走去。   顾苧坐在地上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浑身的气息变了,变得有些危险。   李导的电影名为《孤城赋》,讲述的是晋阳国太子澹台明月为保家国自请为质,在敌国卧薪尝胆数十年后终得归国,却遭到了亲弟弟澹台隆的追杀。   澹台明月历经千难万险,揭露澹台隆的阴谋,成功坐上皇位,但没想到的是,晋阳国早已是个空架子,澹台隆也并不是真的狼子野心,而是想要保住他这个皇兄。   国力衰弱,又有外敌虎视眈眈,澹台明月上位后,大力发展军事,可奈何早已无力回天,最后战死沙场。   一大早,李岚就带着两个保镖来了别墅接人,顾苧作为傅予深的助理,也是要一起去的。   他依旧拖着那大大的行李箱屁颠屁颠跟在傅予深身后。   傅予深看的有些好笑,他手放在车门上,戏谑道:“你这箱子里是放了什么宝贝吗?怎么走哪儿带哪儿?”   顾苧弯了弯唇,他拍拍手中的箱子,脆声应道:“嗯,都是宝贝。”   三人驱车赶往横店,因为是房车,空间面积大,又只坐了顾苧和傅予深两个人,也不算太拥挤。   顾苧抱着自己的双肩包,抬着眼睛觑男人。   傅予深对视线是敏感的,他双眸紧闭,手撑着额头,冷声道:“你在看什么?”   顾苧收回目光,抿了下唇从背包里翻出一瓶水递过去:“深哥你嘴巴有点干,要不要喝点水啊?”   傅予深被青年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给噎到了,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当着青年的面,慢悠悠的打开了车载冰箱。   小小的冰箱冒着森冷的白气,一共两层,一层放了酒水,一层则是矿泉水,就连冰箱的小门上也放了数张面膜。   顾苧有些窘迫,他好像闹了个大笑话。   也是哦,影帝的车里怎么会没有水呢…   青年捏着瓶子的手缓缓收紧,水润的唇被他咬的有些泛白。   他又做错了…   傅予深冷眼瞧着顾苧的反应,略感烦躁,他“啧”了一声,从青年手中拎过水瓶打开喝了一口。   顾苧呆呆的看着男人的侧脸,唇角微微勾起,他有些开心。   傅予深喝了水,用力关上冰箱的门,烦躁的撸了撸额发:“别误会,只是我不想喝冰水。”   青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也不在乎男人的解释:“嗯嗯嗯,我懂的。”   这副乖顺的模样让傅予深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板着脸,目光转向窗外。   到了横店,他们先去了预订好的酒店放行李。   顾苧站在车外,看着酒店顶端十分显著的四个大字“瑞明酒店”,抖了抖卷翘的睫毛。   “小顾?发什么呆呢,跟上啊。”   李岚在门口喊,顾苧回神,连忙推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酒店内是暖色的灯光,布置大气婉约,顾苧拿着李岚交给他的身份证去办理入住。   办好后,他们才去了正式的拍摄地。   场地内人有点多,男一女一和其他角色的扮演者已经到了,顾苧跟着李岚和傅予深往前走,路过那些陌生人时都会友好的微笑。   傅予深瞧见后眉头皱了皱,倒也没阻止。   “哎呦,李大经纪人啊,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呢。”李导带着棕绿色的鸭舌冒,笑的像个弥勒佛。   李岚也扬起适当的笑,伸出手和李迪握手:“这不是带予深过来,顺便和您叙叙旧嘛。”   李迪轻咳一声,哪里不知道李岚是给傅予深做台来了,他挺了挺啤酒肚,眼睛微眯:“哈哈哈,傅影帝能参演,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李姐你放心吧,予深在我这儿绝对没问题。”   李岚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迪点头,笑的更灿烂了:“好说好说,那我就不送了。”   等李岚走了,那些隐晦打量的视线放肆起来,甚至那些碎言碎语也多了。   傅予深垂着眼,像是感觉不到这些恶意和揣测一般,跟着场务去了化妆间。   顾苧拖着行李箱也跟着去了。   化妆间不大,只放了一个小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化妆台,十分简陋的样子。   很快,就有专门的化妆师团队来给傅予深化妆,顾苧依旧跟之前一样,缩在角落里看着热闹的人群。   俊美的脸上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显得五官更为立体坚毅。   傅予深饰演的男二号就是澹台隆,他母亲是晋阳皇帝的贵妃,外祖家是将门,和澹台明月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今天拍的这场戏是澹台隆第一次出现的场景。   这个角色的反转性很强,只要演好了,翻红的可能性极大。   “苧苧?”   顾苧回神,木愣愣的朝前看去,看到穿着白色戏服的男人朝自己招手。   他可真好看啊…   青年小跑着跑到男人面前,眼镜下的乌黑眼珠直勾勾看着高大的男人。   “别发呆了,去给我拿瓶水。”   男人很享受青年专注的目光,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顾苧没注意到男人对他的称呼,脑子里都是对方渴了要喝水这个念头。   他迈着两条细腿跑回角落里,从他宝贝的行李箱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傅予深失笑,这家伙竟然在箱子里放水,也太有趣了。   随着导演的喊声,拍摄正式开始。   那是高高的城墙,满天飞雪,乌发的年轻皇子站在城墙上,雪白的衣袍外披着火红的披风。   点点雪花从天而落,沾在男人的发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墙外的道路,眼神淡漠:“小德子,你说,孤的好皇兄是不是要回来了…”   小德子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澹台隆也不是真的询问,他眉眼间透着股阴狠,低喃:“孤努力了这么久,马上就要成功了。”   “该死的澹台明月,你为什么要回来跟孤抢东西呢…”   小德子抖的不成样子,他从澹台隆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杀意:“殿、殿下…太子殿下不会…呃!”   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狠戾的澹台隆。   红色的血从胸口流出,在雪上开出艳色的花朵。   澹台隆丢下被血染红的剑,捏着白色的布帛一根一根擦拭手指,然后随意一丢,布帛盖住了小德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太子?哈哈哈哈哈哈…太子…”   放肆的笑声响彻云霄,澹台隆眼中疯狂之意更甚,他看着遥远的敌国,冷声道:“传令下去,用尽所有办法阻挠澹台明月回京!必要时…杀!”   “咔!”   打板声响起,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傅予深对演技太好,将澹台隆的扭曲和疯狂演的入木三分,让观看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迪上前举了举大拇指,笑道:“不愧是金像奖影帝啊,这演技…厉害。”   傅予深淡淡一笑,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然后锁定一点。   穿着休闲装的青年拿着毛巾从人群里挤进来,在男人浅浅的神色下,一点点的擦去他额角沁出的汗水。   顾苧抿着唇,十分认真的擦汗,直到男人的额头看不见一丝汗水,这才缓缓送出一口气。   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电扇,对着傅予深对脑门“呜呜”吹。   这大热天的拍冬天的戏,真的很难熬,尤其是男人还披了一件厚实的大麾。   青年这殷勤的小模样惹的傅予深再也板不住脸了,他从踮着脚努力站高的顾苧手中接过小电扇,举起空着的手在他额头敲了一下:“怎么这么蠢,不会让我拿着啊。”   顾苧有些不好意思,弱唧唧的反驳:“我是你的助理啊,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只手搭上了傅予深的肩,来人是男一号的扮演者,也是一个影帝。   “唉,予深你换助理了?”   这人看着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大眼双眼皮,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   傅予深应该是和他相熟的,并没有推开对方,只冷淡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兴奋的和顾苧自我介绍:“小朋友好,我是周毅,你喊我周哥就好。”   顾苧看了眼傅予深的神色,这才乖乖喊道:“周哥好,我是顾苧,深哥的助理。”   周毅挑眉,神色有些奇怪。   傅予深拉掉肩膀处的手,对青年抬了抬下巴:“去拿瓶水给你周哥。”   顾苧不觉所以,应了一声就往休息间跑。   周毅在青年跑没影后,一改调侃的语气,认真道:“这小孩你查过了没,别到时候又是一白眼狼。”   当初傅予深是同性恋这件事的爆料人就是他之前的助理,因此周毅才会出声提醒。   “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我的性向会这么容易曝光吗?” 第四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听完好友的话,周毅无语了,他抽着嘴角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傅予深,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你求什么啊,这么糟践自己的名声。”   傅予深垂眸:“现在爆出来总比日后爆出来好,可以替我省去一些麻烦。”   周毅沉默。   眼看着青年走来,他转过头,在男人耳边低语:“既然你自己有主意,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顾苧怀里捧着好几瓶水,气喘吁吁的跑到男人跟前,额前的刘海都粘在皮肤上了,他似是有些疑惑,问道:“周哥怎么走了呀?不喝水了吗?”   傅予深看着青年腮上浅浅的红晕,语气淡淡:“这声周哥喊的挺熟练啊,不然把你送给周哥当助理?”   顾苧瞬间汗毛竖起,连忙摇头表忠心:“不要不要,我生是深哥的人,死是深哥的鬼。”   这话…蛮有歧义的。   但是傅予深也不提醒,他撩起眼皮,随手从青年怀里抽出一瓶水,抬步往前走:“以后叫周影帝就好。”   “好的!”   顾苧欢快的跟在傅予深屁股后面朝外走去,像条黏人的小尾巴。   “深哥,今天的戏拍完了吗?”   “拍完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   周毅站在场内,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往外走去,看起来氛围还挺不错,就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傅予深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横店附近的餐馆不多,数的上来的也就那么几家,顾苧选来选去,最后定在了味淋轩。   傅予深带着口罩,双手插兜跟着自言自语的青年。   明明在外人面前是沉默寡言的,可在自己面前却是那么活波,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   两人要了一个包厢,等菜上齐,顾苧才发现自己逾越了。   青年红着脸,头都要埋到地下了:“深、深哥对不起。”   傅予深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细细挑着断刺:“你错在哪儿了?”   顾苧低头反省:“我不该自己做决定而不问你的,我以后一定改。”   “倒也不必,”男人带着一丝笑意,将挑完刺的鱼肉放进青年碗中,“吃饭吧。”   雪白的鱼肉点缀在米饭上,散发着油亮的光泽,顾苧忍不住想到,这是傅予深夹给他的,用他吃过的筷子夹的,四舍五入他们是不是算接吻了啊…想着想着,那张脸又红透了。   男人托着下巴,眯着眼看青年神色变化,实在太有趣了,这小孩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东西,脸能红成这样。   顾苧抖着手夹起碗里的鱼肉,视死如归的送入嘴里。   还、还挺好吃…   “还要吗?”   耳边响起男人带有磁性的嗓音,笑意中带着些许调侃。   顾苧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来了句:“还可以要吗?”   傅予深眼中笑意更深,他手指一下下敲击着玻璃桌面,似笑非笑。   第六感敏觉的小动物在这视线里抖了抖身子,默默远离了面容温和的傅影帝,失落道:“不、不要了…我可以自己吃的。”   “其实…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傅影帝若有所思的眯起眼,在青年纤细的腰肢上扫了几眼。   顾苧:一定是他想差了是不是,为什么总觉得男人说的要不要有点奇怪呢?   吃完饭,两人回了酒店。   因为住房拥挤的问题,两个人是睡在一个房间的,顾苧将行李箱拖回角落里放好,有些窘迫的在房间内踱步。   傅予深倒了杯水,指尖在杯口边缘摩挲着,他笑道:“怎么,不想跟我住同一间?”   怎么可能!   顾苧连忙摇头,生怕男人误会了。   “那就放松,别这么紧绷。”   男人说着,放下手中杯子,从容不迫的走进了浴室。   “我先洗澡了,你整理一下东西吧。”   浴室的门才刚关上,两只老虎的歌声就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顾先生”,顾苧抿了下唇,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   在书中对原主的描写很少,就一句话“那个傅予深的小助理”,就没了。   因此,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助理其实是S城首富顾家的小少爷。   看着电话不停的响,顾苧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苧苧啊,是爸爸。”对面的声音很轻,像是特意压低了一般。   顾苧张了张嘴,他有点喊不出这个称呼。   对方可能也是习惯了青年的沉默,他呵呵笑了两声,并不在意,反倒有些高兴:“宝贝你是不是出门玩了呀,怎么在自家酒店还住普通间啊,顶楼总统套房一直空着,宝贝你搬去那里住吧。”   男人的语气有些激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一个电话打过去给自家儿子升房间。   顾苧抿着唇拒绝:“不用啦,我住着挺好的。”   被拒绝了啊,身材壮硕的男人摸摸后脑勺,声音放的更轻:“好好好,宝贝不想住就不住吧,那钱够用吗?要不要再给你打点?”   “够用了的。”顾苧垂着的眼睫微微抖动,他哪里听不出顾爸爸话里的小心翼翼呢。   “那、那好吧…”   一时间有些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苧看了看时间,想着也是睡觉的时间点了,率先开口道:“爸爸…晚安。”   顾先生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好好好,宝贝晚安。”   顾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主和家人之间的关系这么紧张的吗?   青年低低叹了口气,转过身。   男人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了,正哪毛巾擦拭潮湿的头发,他从镜子里看着情绪低落的青年,开口:“和女朋友吵架了?”   “没、没有…”   男人赤裸着胸膛,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还是短的那种。   许是经常健身的缘故,傅予深对身材很好,胳膊上腱子肉十分结实,腹部也有六块腹肌和形状优美的人鱼线。   这种身材,简直就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啊,这应该是所有男人的追求吧。   顾苧也不例外。   他垂涎的看着男人的身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傅予深笑的温柔,他放低的本就磁性的声音,循循问道:“是没有吵架,还是没有女朋友?”   顾苧对了对手指,喏喏道:“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吵架…”   傅予深满意了,他抬手揉了揉青年的发顶。   气质阴郁的青年抿了下唇,从箱子里翻出内裤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汽还未消散,顾苧鼻子动了动,狭小的浴室里除了沐浴乳的味道外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青年眨了眨眼,目光划过垃圾桶内的纸巾,了然。   哦,是雄性动物发情的味道啊…   洗完澡出来,男人还没睡,正坐在床头看剧本。   他看的很认真,时不时用笔在本子上做一些标注,不知道是什么心态,顾苧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闪光灯闪过,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他抬起头,对着有些无措的青年挑眉。   顾苧迅速把手机藏到背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就拍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傅予深气笑了,这理直气壮的小模样是从哪里学来的。   “过来。”   不要,顾苧脚趾抠地板,偏过头装没看见。   “过来,不打你。”   青年这才晃晃悠悠的挪了过去,他低着脑袋,小声说道:“你说的,不打我哦。”   “嗯,不打你。”   傅影帝说着,快速伸手抓住面前这个狡猾的小兔子,一巴掌按在手心里。   “抓到你了。”   顾苧:!!!   青年有些悲愤,又有些委屈:“你说不打我的!”   傅予深冷哼一声,揪着青年的腮,恶狠狠道:“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这么蠢,早晚被人吃的一干二净。”   他不蠢,他只是相信你而已…   打闹间,土气的黑框眼镜滚落,露出青年被水汽氲湿的湿软眼眸。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圆滚滚的像猫瞳,眼尾微微上翘,带出一丝妩媚的气息,纯洁和魅惑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上,令人沉沦。   男人的拇指在青年微红的眼尾摩挲,气息逐渐变得灼热。   顾苧动了动身子,不习惯的朝后躲去。   “深、深哥,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青年很瘦,但腰肢却十分绵软,脸也是软乎乎的,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平日里被眼镜遮挡,又一直低着头,才没发现。   傅予深松开手,沉默的看着青年逃命一样滚到床的另一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眨不眨。   “抱歉,我逾矩了。”   傅予深按住额角,深呼一口气,浴巾围着的位置微微隆起。   顾苧自然也发现了,他偏过头,露出泛红的耳后根,自我安慰:男、男人嘛,正、正常反应…   正常个屁啊!   顾苧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谁会在刚认识不久的人面前有反应啊!变…变态!   顾苧的眼睛愈发水润了,红润的唇被咬的微微发白,窘迫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傅予深,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他紧紧盯着青年从浴袍领口处漏出来的白腻肌肤。   “砰!”   浴室的门被用力关上,很快洒水声就传了出来。   酒店的隔音不是那么好,顾苧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用力捂着耳朵。   那低沉沙哑的闷哼声,他并不想听到啊…   太、太令人害羞了。   从未自我帮助过的青年紧紧的蜷缩成一团,直到淋浴声停止。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光随之熄灭。   耳边是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他轻轻说道:“晚安。” 第五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晚安…”   顾苧窝在被窝里,眼睛弯弯。   第二场要拍的是外景,傅予深早早就到了片场,周毅换完戏服出来,就看到好友大爷般的坐在休息椅上,那个瘦瘦小小的助理拎着保温桶转圈圈。   他有点好奇,就走了过去。   “做什么呢?”   顾苧皱着眉,有气无力:“劝深哥吃早饭呢。”   傅予深的任性和顽固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说不吃饭就不吃饭,顾苧怎么劝都没用。   周毅乐呵呵的笑道:“你也太认真了,众所周知,我们傅大影帝拍戏的时候都不吃早饭的。”   “啊?”   青年惊讶,然后不赞同的鼓了鼓腮帮子,认真的看着傅予深的眼睛道:“不可以的,不吃早饭会伤胃。”   傅予深眯眼,在周椅看戏的目光下冷笑一声,他捏住青年尖尖的下巴,冷声道:“你只是个助理,别管那么多。”   顾苧吃痛,用力甩开了男人的指尖,他捂着泛红的下巴,眼泪汪汪的看着面色冷淡的男人,无声控诉。   但显然,傅予深并不在意,他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青年,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剧本上。   顾苧有点委屈,明明是想关心对方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搞砸了,小脾气上来的青年快速走到没有人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生闷气。   拍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没注意,等生完气才发现,自家老板湿淋淋的从池子里上来。   他连忙从包里翻出干净的毛巾,兜头罩了上去。   “深哥你快擦擦,别感冒了。”   一旁的周毅简直看呆了,随即酸的不行的吐槽:“傅予深你命也太好了吧 从哪里找来的小助理,这么贴心。”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那个只知道骂自己的助理,周毅第一次升起了换助理的心思,然后被自家助理死亡射线了。   傅予深按住毛巾擦了几下,这才瞟了眼一脸着急的顾苧:“不生气了?”   语气很淡,顾苧哼了一声,只认真的替他整理衣物,也不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虽然对方说的没错,他只是个助理,但还是很生气啊,顾苧决定,他接下来一天都不要和对方说一个字了。   傅予深还想逗逗小助理,奈何导演已经喊开始了。   一场戏下来用了好几个小时,拍完后天都暗了不少,傅予深换完戏服出来,看见顾苧托着腮坐在他那大大的行李箱上,显得人更是小了一圈。   顾苧在发呆,傅予深是个很好伺候的老板,除了一些小事情,基本上没什么需求。   但同样的,剧组里好像也就和周毅聊的来,其他人看见傅予深都是远远避开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行李箱突然就动了起来,顾苧晃着身子一把抓住身边的胳膊,吓了一跳。   他气鼓鼓的抬起头,想要质问对方,就看到了傅影帝笑眯眯的脸。   “还发呆,回去了。”   顾苧忍住到嘴边的应答,撇过头不理人,说好一天不理他的,不能不算数。   傅予深有些头大,他的小助理脾气挺大,就不怕被炒鱿鱼吗?   奈何这是自己作出来的,也只能自己承受后果。   傅予深拉着行李箱的拉杆,箱子上坐着抿着唇的青年,就这么走了出去。   坐在行李箱上的青年两条腿牢牢盘着箱子,手也紧紧握着拉杆,像只考拉。   幸好剧组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没有人拍到这一幕,不然网上怕是要掀起风浪。   回到房间,顾苧默默从箱子上走了下来,羞恼的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   他丢脸了,竟然就这样被带回来了。   眼前出现了一枚粉色的糖果,散发着蜜桃香,男人蹲在他面前 诱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给你吃糖。”   顾苧想,他是这么容易被哄好的人吗!   白白嫩嫩的爪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咻的一下将糖果抢了过去。   “那、那以后不许骂我了…”   青年含着糖果,脸颊被糖果鼓出了一个小包,十分可爱。   傅予深看着青年红润的唇,眸色逐渐深沉,他伸手,在青年唇角按压,得到对方疑惑的眼神。   粗砺的拇指划过娇嫩的唇瓣,停在唇瓣中央,微微用力,露出雪白的牙齿。   顾苧歪了歪头,脸上的镜框被男人拿走,露出漂亮的大眼睛。   “深…哥?”   红唇微启,顾苧陡然睁圆了眼睛。   男人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滑入口腔。   青年的口腔是湿热的,傅予深垂下眼睫,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舌头从指腹滑过,带来不一样的触感。   顾苧皱着眉,吐出了傅予深的手指,青年的脸刷的就红了。   他奋力从被子里钻出来,抽了两张纸巾盖在傅予深的手指上。   “我不是故意的。”   顾苧很害怕,李岚在第一天就跟他说了傅予深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   可今天,他不仅碰了,还…含了一会儿。   傅予深慢条斯理的捏住纸巾擦拭着。   “口感如何?”   口感啊…顾苧愣了愣,然后认真思考了会儿,有点咸,就很普通的皮肤的味道,就是有点长,都戳到他腮帮子了呢。   “多谢夸奖。”   顾苧两眼一黑,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嘴角含笑的男人,他他他他说出来了!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直接火葬场的那种!   自闭了,顾苧脑袋垂的老低,就差有个洞埋进去了。   傅予深调戏完了小助理,心情愉快的去洗澡。   等两人都洗完澡后,门口传来了门铃的声音,顾苧小心的打开一条缝,见是酒店送餐上来了才开门放人进去。   顾苧站在门边问道:“深哥,你订餐了啊?”   傅予深皱了皱眉,压迫感十足的上前:“我没订。”   “啊?”   顾苧这下真的疑惑了。   送餐员露出标准的笑容:“是这样的,我们酒店正在搞活动,免费赠送客人的晚餐。”   迷迷糊糊的将人送出去,两人对着餐车沉默。   真的有天降晚餐这种好事吗?   打开餐盖,是两份牛排,一份是黑胡椒的,一份是茄汁的。   两盘牛排从配色到配菜完全不同,一份用的是牛菲力,配上白色芦笋尖和鱼子酱海胆,另一份比较普通,用的是T骨牛排,配菜也是老老实实的小番茄和小土豆。   顾苧咽了咽口水,他饿了…   问题是,这两盘配置差到天上去的牛排,该怎么分?   保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准则,顾苧眼疾手快的将T骨拉到了自己面前,笑的格外灿烂:“深哥你吃那份吧,我吃普通的就好了。”   傅予深:幼稚!   男人面色难看的拿过菲力,餐刀划在瓷盘上发出“咯啦咯啦”的噪音,他动作优雅的插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牛排三分熟,还保留着牛肉原有的甜腥味儿,汁水丰盈。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垂着眼皮懒洋洋的道:“顾助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再老板面前作死,嗯?”   大快朵颐吃的开心的青年愣住了,他看着面前散发着酸甜味的牛排,再小心的瞄了眼认真切牛排的傅影帝。   他瘪了瘪嘴,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将还剩一半的牛排往男人那里推了推,语气低落:“对、对不起,那、那给你吃。”   餐盘被青年划拉的到处都是棕红色的汁液,看着惨不忍睹。   傅予深嫌弃的皱起眉,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他抬眸,咬牙切齿:“拿走你的盘子。”   青年像是没听出男人话语里的嫌弃,慢悠悠的又把盘子转了回来,语气平淡但难掩欢快:“深哥你不吃啊,那我吃好了,我不嫌弃的。”   傅予深:呵…   吃完白得的晚饭,顾苧捂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晚上十点多,整个横店影视城宣布关闭,夜色降临,酒店的房间亮起微暖的灯光。   顾苧洗完澡,趴在床上刷某博,热搜第一条就是某小生片场耍大牌,气的老戏骨拂袖而去的资讯。   他一边看,一边感叹:这年头流量才是王道啊。   瞧瞧这热搜,不是谁谁谁盛世美颜,就是谁谁谁参加某活动艳压全场。   顾苧看着页面上那被吹嘘的天花乱坠的某艺人,再瞧瞧身后清水出芙蓉的傅影帝,深深叹了口气。   傅影帝不比小鲜肉香吗,要脸有脸,要演技有演技。   傅予深撸着头发,深深的看了眼表情变化万千的青年,忍不住额角迸出青筋。   这家伙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啪”   一块浴巾丢了过来,将顾苧连人带手机都埋到了底下。   “洗澡去,臭死了。”   傅影帝嫌弃的声音响起,顾苧艰难的扒拉掉脸上的浴巾,绷着脸嗅了嗅自己,额头冒出一个问号。   他不臭啊,身上都是沐浴露香香的味道。   于是,气愤的青年抬头,认真反驳:“我不臭的,你要不要闻闻看。”   顾苧的神色认真,高举着手往男人跟前凑,身体力行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臭,还很香。   傅予深嫌弃的转开头,在青年看不到的角落,勾了勾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细细密密的,像是一场清洗。   顾苧抱着抱枕,眼睛被摘掉了,过长的额发也用小皮筋扎成了一个小揪揪,露出雪白饱满的额头。   他沉浸的看着被雨打湿的风景,全然不知道身后的人靠近。   傅予深喝了点酒,紧绷的精神变得轻飘飘的,他眯了眯眼,手按在青年单薄的脊背,一路上滑。   男人捏住了顾苧敏感的后脖颈,带着酒味的灼热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引起青年一阵战栗。   “唔…深哥别捏…”   “好痒…” 第六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好痒…”   青年忍着躲避的本能,湿漉漉的大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   很漂亮。   傅予深想。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人很普通呢。   明明这人每一点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让他喉头发干。   男人手抵着唇轻咳一声,眼睛转向一侧:“抱歉,我有点醉。”   顾苧依旧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男人,一点儿也不相信对方的话,他鼓着腮帮子,用眼神示意对方离远点儿。   傅影帝露出了很不高兴的表情:行吧,你说了算。   ……   傅予深虽然是男二,但李导的电影里男二出场的镜头并不多,满打满算一个月就能拍完。   今天要拍的是最后一个片段,就是澹台隆身死的时候。   傅予深已经换上了一袭黑色的锦袍,腰间是用金线绣着飞龙的腰带。   场务检查完需要用到的道具和威亚,拍摄就正式开始了。   顾苧搬了把凳子坐在边边上,托着腮认真看场中的两人。   澹台明月举着剑直指澹台隆,表情是悲痛的,难以置信的,他唇角流血,声音低哑:“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澹台隆冷笑一声,头上的金冠被打落在地,浓密的发丝凌乱的飞舞着,他捂着胸口,脸色格外苍白。   可即便落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肯低头:“成王败寇,你赢了,我败了,就这么简单。”   男人神色阴郁,手中软剑朝澹台明月攻去。   “嗖!”   一支箭矢狠狠钉在男人肩膀,冲击力带出一缕飞溅的血花。   “嗖!”   第二支。   浑身是血的男人单膝跪地,染血长剑直直的插在雪地上。   直到血流尽,苍白的雪一点一点覆盖,澹台隆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他狭长的眼睛慢慢失去光泽,一片雪花停在了他的眼睛上。   “你为什么…要回来…”   ……   “咔!”   “很棒,非常棒,”李导激动的来回走动,演员的情绪到位了,就能拍出好的电影,“不愧是傅予深,这种情绪渲染感和把握力。”   在场的人也纷纷鼓起掌来。   但很现实的是,那些化妆师场务之类的都凑到了周毅身边,而傅予深身边只有一个担忧他的小助理。   小助理眼眶都红了,抖着手将羽绒服往傅予深身上裹,嘴巴里还叨叨念:“多穿点多穿点,大雪天的多冷啊,不要感冒了。”   傅予深:………   他抬头看看艳阳的天空,再看看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己,沉默了。   他怕不是没冻死先被热死了。   可小助理也是一番好心,怎么才能委婉的告诉他自己并不冷呢。   在线等,有点急。   “鹅鹅鹅鹅鹅!”   “傅予深你脑子坏了啊,大热天的穿羽绒服,鹅鹅鹅鹅鹅鹅…”   周毅无意中的一撇,让他笑出了鹅叫。   傅予深冷眼瞧去,然后就发现跟前的小家伙不动了。   也不是不动,就是以那种轻的不能再轻的力道,试图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把羽绒服卷走。   傅予深浅笑:“不裹了?”   顾苧尴尬极了,他小嘴叭叭:“是深哥演技太好了才会这样的,我也是担心深哥嘛。”   傅予深一个指节敲在青年额头:“你错还有理了啊。”   顾苧低下头,嘴巴瘪瘪:“才没错呢…”   既然羽绒服用不上了,青年又抱着比他人还胖的衣服哒哒哒的跑开,没一会儿又拿了一个小风扇和湿巾过来。   “喏,擦擦汗吧。”   周毅惊讶的走过来,拿起一片独立包装的湿巾,摸着下巴道:“你这小助理是百宝箱吗?怎么什么都有?”   “唉,顾苧弟弟,还有什么没有?”   傅予深伸手拦在两人中间,眼神威胁的瞪了周毅一眼:“别招他。”   顾苧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   周毅笑着举手:“好啦好啦,别把我当坏人似的防着啊,这不是弟弟太可爱了嘛。”   戏拍完了,傅予深也拿到了导演给的红包,毫不留恋的带着顾苧上了房车。   李岚今天不在,作为金牌经纪人,手底下不可能只有傅予深一个明星,她还带了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新人,据说那新人潜力很大,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傅予深。   顾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高兴了很长时间,对于他来说,谁都比不上傅影帝,傅影帝是最好的。   宽大的房车里,顾苧和傅予深各占一边,谁也不碍着谁。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顾苧对了对手指,从兜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男人面前,歪着脑袋问:“深哥吃糖吗?草莓味的哦。”   傅予深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得到拒绝的回答,顾苧也不难过,他自顾自的扯开糖纸,把糖球塞进了嘴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牙齿磕在糖球上的“咔哒”声…   傅予深皱紧了眉头,垂下眼不去看,可越是如此,那些细微的动静越是明显。   “够了!”   男人的脸色有点黑,他烦躁的屈曲左腿,手肘抵着膝盖,脸黑成了锅底。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青年在周毅面前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抿着唇,怒气难掩。   顾苧举着棒棒糖,红唇微张,朝男人投去迷茫的目光。   怎么就生气了呢?   青年这副单纯迷茫却又透着一丝媚意的模样让傅予深怒火更甚,他紧了紧拳头,用力扯过青年的胳膊。   ?   顾苧毛乎乎的脑袋上冒出了大da的问号。   你做什么?   傅予深从顾苧的脸上看出了这个疑惑。   他冷笑一声,捏着对方细腕的手一点点下移,俊朗的脸凑近:“你在别人面前,也是这般作态?”   嗯?什么意思?   顾苧有些理解不了,但还是能听出男人话语中的不善。   他漂亮的眼睛陡然睁圆,一丝水光出现在眼眶里,翻滚着。   他用力推着身前的男人。   傅予深继续,薄唇吐出伤人的字眼。   男人掐住青年的下巴,用力一挤,青年的唇就嘟了起来,他眼眸深沉,极端的怒意下是极致的冷静:“和周毅眉来眼去的,觉得很骄傲是不是!”   像是触电般,巨大的羞辱感从脚底板涌上头顶,顾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嘲弄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   他什么时候和周毅眉来眼去了!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啊!   顾苧不解,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发火了,他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透明的泪水划过眼尾,消失在发丝中。   青年眼中闪亮的微光变得黯淡,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男人要这样侮辱他。   “傅予深,我讨厌你!”   顾苧哑着嗓子,小声啜泣。   “讨厌我?”   傅予深哑然失笑,在阴影的交错下,那张英朗的脸格外可怕。   看着顾苧委屈的模样,和眼睛里那显而易见的惊恐。   那一刻,一种无名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重新压下。   他伸出手。   顾苧慌乱的偏过头,躲过男人伸来的手,他在发抖,心底是抑制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他怕我…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再也散不掉。   傅予深面色沉沉,强硬的将体弱的青年抱入怀中,扭过他抗拒的小脑袋:“你怕我?”   顾苧抿着唇,抗拒的垂下眼皮。   他有些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男人,手中的糖果已经融化了,在两人的衣服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   极度的恐惧让他眼前发晕,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男人脸上的焦急。   可是,为什么呢…… 第七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我给你接了一个综艺的资源,是花台的,人气还不错,要参加吗?”   李岚坐在沙发上,身上一袭干练的西装,他将手中的资料递到男人手中。   傅予深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手中的本子,随意的点了点头。   青年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话了。   自从那日之后,他也没有活动要参加,两人就一直呆在别墅里。   明明是同一个屋檐下,却极少见到对方,就算见到了,青年也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则躲,不能躲就一言不发,满身的抗拒。   就像此刻,明明他就在客厅里,就在他眼前,青年就像是看不到一般,只给李岚上来一杯咖啡,自己面前别说咖啡了,连杯白水都没有。   啧…   烦…   李岚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往后一倒,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好笑的说道:“你是得罪苧苧了?连杯咖啡都捞不到啊。”   傅予深瞧了她一眼,不说话。   “其实苧苧挺好哄一小孩儿,你多说些好话他就心软了。”   这话倒是真心的,李岚从没见过哪个助理这么认真乖巧,也没其他心思,一门只为了自家艺人。   傅予深捏了捏眉心:“我是老板,去哄一小助理?”   李岚眯眼,余光瞄到门后一截衣服,托着腮道:“助理怎么了,你知道人家苧苧为了你有多努力吗?”   “怕你在剧组吃不好,天天跟着菜谱学做菜,怕你拍戏冷了热了,行李箱里一直备着四季衣物,小风扇这些。”   “你拍戏的时候不喜欢吃早饭,他就在口袋里放着糖果点心,怕你低血糖。”   “这么好的助理你去哪儿找,要是苧苧不干跑路了,我拿你是问。”   李岚每说一句,傅予深的脸色就深一层。   最后她说道:“要是你真这么不喜欢苧苧,那就把他给嘉泽吧,他那儿好像还缺一个生活助理,苧苧这么可爱,一定很受欢迎。”   傅予深闻言,扯出一抹冷笑:“我的人,哪怕是我不要的,也轮不到李嘉泽。”   李岚笑:他急了他急了。   戏言说完,也得到了综艺回答,李岚也不多呆,风风火火的走了。   傅予深在客厅坐了很久,久到从厨房传来一丝隐约的饭菜香。   那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意识还未思及,身体已经循着本能动了起来。   干净明亮的厨房里,身材纤细的少年头顶一个小揪揪,认真的看着锅里的菜。   他抿着漂亮的如同花瓣般的唇,在最恰当的时候将菜倒入盘中。   那是一碗颜色红亮的糖醋排骨,最上端点缀了些许微黄是白芝麻。   眼看着午饭时间到了,傅予深熟练的往餐桌前一坐。   穿着小黄鸭围裙的青年端着颜色鲜亮的三菜一汤走近,他将托盘放在离男人最远的地方,然后又回厨房端了两只碗出来。   一只放在自己面前,一只放在男人面前。   傅予深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碗和碗里弯曲的面条,沉默片刻。   所以,他已经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了吗…   男人抿着唇,浑身的怒气翻滚,却在接触到青年的那一霎那,平息。   看看面前的泡面,再看看对方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傅予深第一次有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念头。   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对方的沉默和拒绝。   顾苧鼓着腮,气鼓鼓的夹起一块排骨塞到嘴里,不大的口腔被排骨塞的满满当当的。   “啊!”   一阵天旋地转,顾苧惊慌的攀着男人的肩,打横坐在男人大腿上,漂亮的眼睛闭的紧紧的,脸色有些发白。   傅予深低叹一声,他把脑袋搁在青年的肩窝处,轻轻蹭了蹭。   “苧苧,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苧抿着唇,酱色的汤汁粘在唇角,他抬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越界了。”   男人睫毛微抖,箍着青年腰的手愈发用力。   他怎么听不出顾苧话语里的意思,又怎么听不出那一丝难过。   傅予深垂下头,大狗狗认错一样垂着脑袋凑到顾苧脸边,在青年的唇角处亲了又亲。   他低哑着嗓音,亲昵的蹭过顾苧白嫩的脸颊,情绪似是低落:“我不是故意的,是苧苧太甜了,我忍不住。”   “其实…没必要的…”   青年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闪过细碎的水花,他捂住了男人的唇,拉开了两人都距离。   傅予深总觉得这张漂亮的嘴里会说出让他不高兴的话,想要堵住它,让他只能发出迷糊的呜咽来。   “我知道,深哥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没必要装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的。”   “我们认识才几天啊,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呢…”   明明是很难过的话,可青年却是带着笑说的,那笑容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不会走的,深哥你不用担心,直到你不在需要我的那一天,我会主动离开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傅予深再怎么想求和,也拉不下脸来。   他眼睁睁看着青年从怀里离开,毫无办法。   顾苧走到房门口,脚步停了一下,他转过身,认真的说道:“以后,还希望深哥你不要再做出这种会令人误会的事了。”   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男人炙热的视线,也隔绝了餐盘被扫落的清脆响声。   顾苧快速冲了一个澡,仰面躺在床上,他抬起手,遮住了刺目的灯光。   柒柒蹲坐在床头,摇着蒲扇般的大尾巴,歪着脑袋疑惑道:“宿主,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主神的好感度已经跌到十了啊。”   柒柒很是不解,明明刚刚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宿主为什么要推开主神,还说出那种像是要分清楚的话来。   顾苧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柒柒你不懂哦,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再说了,他那么对待我,还侮辱我纯洁的爱情,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也太吃亏了。”   单纯无害的小兔子摊了摊手 表示这都是他深深的爱意呀。   柒柒,它简直惊呆了啊,他那个单纯善良的宿主呢,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小骗子。   虽然…很过瘾就是了…   呆愣了几秒钟,柒柒为男人即将迎来的美好生活表示同情。   “真损,柒柒喜欢!”   这里一人一统一夜好眠,上头,却有人辗转直到天亮。   第二日一早,顾苧哼着快乐的儿歌煮小馄饨,转头就瞧见男人眼下青黑,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他垂了垂眼皮,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不亲近却也不疏远。   “深哥,吃早饭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些小馄饨,如果你不想吃的话,冰箱里还有阿姨买的吐司和蔬菜沙拉。”   傅予深“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在位置上做了下来。   他捏着白色瓷勺,认真的舀着碗里面皮透明的馄饨,一口一个,将馄饨吃的一干二净。   新的综艺开拍时间是在一周后,那个时候李导的电影也该杀青,开始宣传了。   这次要参加的综艺名字叫《加油吧哥哥!》,是一个旅游类型的休闲综艺,除了参与的明星本人外,还可以携带一个帮手,帮手不限明星或是素人。   顾苧自然不会那么自作多情的认为傅予深会带他上综艺,直到开拍前一个晚上,傅影帝破天荒的叫住了他。   “苧苧,明天的综艺,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顾苧踟躇的踢了踢脚尖,他直视着傅予深的眼睛,认真说道:“深哥,我只是一个助理而已,不值得的。”   他不能给他创造任何价值,或许还会拖累他。   傅予深:“值不值得都由我说了算,就一句话,你愿意吗?”   顾苧苦笑一声:“深哥怕不是忘了,公司或许有其他新人需要你带呢,这事儿,我决定不了。”   即便他如此拒绝了,傅予深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跟他死磕到底。   他说:“公司那边我去解决,只要他们没意见,你就参加吗?”   傅予深浓密的眼睫微微垂落,不敢直视青年。   “如果你要求的话,我同意。”   打个棒子还要给颗甜枣呢,也不能一直晾着对方,要是人跑了自己这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顾苧有些勉强的答应下来,转身就比了一个耶。   柒柒:呵呵,老两面人了啊。   也不知道傅予深用了什么方法让公司同意他带一个小助理参加综艺,但无可否认,他成功了。   因此,某一天早上,顾苧扎着朝天揪,穿着绿恐龙睡衣,睡眼惺忪的开门,被冷冰冰的摄影机怼了一脸。   他迷茫的看着镜头,红润的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几秒钟后,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红晕一点点从脖颈往上爬,布满了整张脸。   顾苧不知道,这个综艺是以直播形式展开的,意思就是,当他开门那一刻,数千万的观众看到了他没睡醒的迷糊模样。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美颜暴击?】   【卧槽!小哥哥好奶】   【这颜值我爱了爱了】   【三秒之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哥哥的所有消息@管家一号】   【小哥哥皮肤真好啊,这么怼脸拍都拍不到一点瑕疵】   【话说,你们还记得这是谁家吗?】   且不论网上是如何评论,被关在门外的摄影小哥是一脸懵逼。   他低头看了看导演给的地址,再看看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陷入了沉默。   再三思索后,他抬起手,敲了敲别墅大门。   “你好,这里是加油吧哥哥摄影组,请开一下门好吗?” 第八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敲门声随之响起,顾苧迅速整理好了表情和心态,今天…好像是要来拍先导片的哦…   为什么傅予深完全没跟他说是一大早的突然袭击啊!   害的他用这么羞耻的装束见人…   自闭了。   无论内心如何BB,表面上青年还是一脸羞涩的将人迎了进来。   他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的说:“深哥还在睡觉,我去叫他。”   跟拍看着青年瓷白的脸,憨厚一笑:“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傅影帝刚睡醒的样子可是很让人好奇的。”   顾苧犹豫了一下,他斟酌着回道:“深哥…不喜欢别人去他房间的…”   【我想起来了,这次节目不是说邀请了傅影帝来参加吗】   【就那个同性恋啊】   【咦…好恶心啊,怎么邀请这种有病的人参加啊,不想看了】   【楼上,同性恋关你屁事啊,不爱看就走,别嘴炮王者】   【我们傅影帝出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笑死】   跟拍也不强制要求,他一开始也只是试着问一下,既然对方不愿意那就算了。   顾苧没想到大哥这么好说话,更加过意不去了,他从厨房端了茶水和水果出来,笑的羞涩:“大哥们喝点水吧,路上辛苦了,我这就去叫深哥。”   傅予深其实早就醒了,他背靠着门板,听着客厅里顾苧清澈的声音,缓缓咽了口口水。   “咚咚咚”   “深哥,起床啦。”   青年单纯无害,根本不知道早上敲一个成年男人的门有多危险。   顾苧依旧穿着那件恐龙连体衣,看着憨憨的,十分可爱。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探了出来,将毫无防备的青年一把扯了进去。   “唔!”   客厅里,跟拍大哥奇怪的转了转头,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   【其实傅影帝演技好人品也好,就是爱好男罢了】   【都9032年了,不会还有人觉得同性恋是病吧】   【傅影帝息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个综艺,要多多支持】   【就…没有人知道那个漂亮哥哥跟傅影帝是什么关系吗】   【想知道】   【想知道+1】   【+2】   【+10086】   昏暗的房间,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   男人将青年的手束于头顶,绵长的吐息喷洒在皮肤上,带起细密的小疙瘩。   “放、放开我!”   “别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男人靠的越来越近,顾苧睁大了眼睛,死死咬着唇瓣。   触感过于明显,是男人都懂的情况。   青年羞恼的别过脸,视线无处安放,又卷又密的睫毛抖个不停。   “你…你……”   “苧苧乖,你别乱动…”   黑暗遮蔽的视觉,却也让其他感觉更加灵敏。   顾苧涨红了脸,手腕被抓的有些痛了。   青年的脸已经热的冒烟了,男人的体力实在太好,顾苧到最后都麻木了。   他木着脸,看着舒服了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脱下睡袍,光着身子进了浴室。   顾苧抖着腿,扶着一旁的柜子滑坐在地上,捂住了脸。   太羞耻了吧。   等跟拍大哥再次见到人,过去了有近一个钟头,憨厚的大哥奇怪的看着走姿怪异的青年和一脸餍足的傅影帝,脑壳上升起了大大的疑惑。   总感觉他错过了什么,是错觉吗?   【为什么我的脸红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小哥哥的走姿是不是有点奇怪?】   【傅影帝这一脸满足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对不起,我需要一袋去污粉】   “是这样的,在节目正式开始前,我们需要傅影帝回答几个问题。”   傅予深坐到沙发上,大长腿抬起放在另一只腿上,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颔首:“可以。”   这边进行友好的问答环节,隔壁青年忙碌的整理行李箱。   等问答完毕,箱子也就整理好了,整整两只半人高的大箱子,摄像大哥试着去提了一下,脸都憋红了。   好重!   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啊?   可惜没有人给他解惑。   先导片拍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正式节目要在一周后才拍,摄像大哥带着工作人员也离开了别墅。   而与此同时,某博上已经热闹极了,傅予深参加《加油吧哥哥》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蹿上了热搜榜第一,以一骑绝尘的姿态将第二名牢牢的压制在底下。   那些沉默已久的粉丝们一涌而上,为自家哥哥打call做数据。   要知道,当初傅予深是同性恋的消息出来,他的粉丝走了近一半,留下的都是老骨干和真心喜爱他的。   因此,粉丝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别墅里,傅予深亦步亦趋的跟在顾苧身后,去哪跟哪。   “苧苧,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傅影帝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他扯着青年的衣角,状似委屈。   顾苧无语,他瞧着傅予深,轻轻哼了一声。   “别装了。”   “你是故意的吧。”   闻言,傅予深松了神情,他松开手,懒散的斜靠在门框边上,眯着眼笑:“苧苧真聪明啊,怎么样?哥哥…厉不厉害?”   顾苧咬牙:“说过了不许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了!我要生气了!”   男人摊摊手,无辜的朝青年飞了一个媚眼。   顾苧忍着想打人的冲动,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呢。   气呼呼的将用过的茶具丢入水槽,顾苧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洗吧!”   看着青年远去,傅予深深邃的眼从他单薄的肩头缓缓下移,路过青年柔韧纤细的腰肢,最后落在那饱满圆润的翘臀上。   他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唇瓣,垂下了眼睫。   只要靠近这个人,他烦躁的情绪就能平复,就连失眠都可以治好。   这些时日里,除了在横店的那几晚,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也许…可以试试看…   晚餐吃的牛排,顾苧冷眼看着某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献殷勤,颜色漂亮的葡萄酒从瓶口滑入酒杯,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傅予深坐在青年对面,动作优雅的切割好牛排放到青年面前。   “试试,这家店的牛排味道很好。”   甜蜜的香薰蜡烛散发着草莓的清甜,顾苧发现,在这股香味下,他紧绷着的神经开始舒缓下来,人变得昏昏欲睡的。   男人俊美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青年撅了撅嘴,唇上染着油脂的色彩,他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疑惑的神色。   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环住了他的腰身。   傅予深嗓音低哑温和,诱哄:“苧苧,喝点酒吧。”   葡萄酒顺着口腔滑入食道,男人动作太猛,顾苧吞咽不及,一些酒水就顺着唇角滑落,一路流过高昂的天鹅颈,没入领口。   “咳咳咳…”   顾苧被酒水呛的不停咳嗽,他十指死死揪着男人的衣服,神情愈发迷茫。   明亮的眼睛也蒙上来一层薄雾。   “唔…难受…”   青年爱娇的蹭着男人的胸口,十分委屈。   “不、不要了…”   傅予深唇角微勾,他扶着顾苧的后颈,继续哄道:“再喝一口,就一口。”   青年撅着唇,雪腮布满潮红:“你说的,就一口哦。”   “叮~”   是刀叉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男人携着得逞的笑,将青年打横抱起直接上了三楼。   今晚,也许能睡一个好觉了呢。   餐厅里的香薰蜡烛缓缓燃烧着,直到天明。   ……   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十分扰人清梦,顾苧小猫般呜咽一声,脑袋一点点挪到被子下藏起来。   “唔,疼…”   青年捂着晕乎乎的脑子,眼睛没睁开,手已经摸了上去。   热的,有些软,又有些硬。   嗯?   这是什么东西?   小小一颗,硬乎乎的。   凌乱的发丝被人捋平,男人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腹部也像硌着了什么东西,不舒服。   “捏够了吗?嗯?”   迷糊的青年瞬间清醒,他惊慌失措的松开手,屁股往后挪了大半。   “你你你、我我我…你为什么在我房间啊!”   大半的被子都被卷了过去,露出男人坚挺的胸膛和迷人的腹肌。   他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凤目微眯。   “小助理,你再仔细看看,这里是谁的房间?”   房间装修风格呈冷淡风,墙壁是大面积的白色,家具也都是黑白两色,更别说自己身下的这张床了。   至少,他的床一定没有这么舒服。   少年羞恼极了,他混沌的脑子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他们在吃晚餐,然后…有草莓的香味,牛排很嫩,葡萄酒微涩,在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青年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反被男人抓住了手带到唇边亲了一下。   此时此刻,顾苧也没心思去怒视男人,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傅予深,迟疑道:“我…昨晚喝醉了,没、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男人抿了下唇,露出一侧肩膀处的红痕,凤目微垂,略带委屈道:“苧苧你看,都红了。”   顾苧:!!!   那红痕做不得假,一看就是被吸出来的。   难道、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我…我不记得了…”   傅予深慢慢凑近,将脸埋在青年胸口:“嗯,你不记得了,不是你的错。”   看着男人委屈的模样,顾苧心下焦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补偿的,真的…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第九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青年诚挚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真是令人心动啊。   男人垂落一侧的手指动了动,被额发遮挡的眼眸愈发深沉,一种奇异的情感开始发酵。   好想、好想这双漂亮的眼睛永远都看着自己。   傅予深抖了抖睫毛,轻声询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被内疚感淹没的青年对男人情绪的变化毫无察觉,他认真的点头,只想得到男人的原谅。   “嗯,什么都可以。”   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彻底染红了傅予深的眼眸,他激动的微微发抖,强压下心中的战栗感,放平声线:“那…苧苧我们不闹别扭了好吗,我们还像原来那样相处吧。”   他受够了被青年抗拒的生活,也不想再看着青年和他人相谈甚欢自己却插不进去的样子了。   顾苧心下震动,他圆润的杏眸定定的瞧入男人眼中,那里面深沉如海,令人瞧不清。   青年没有拒绝。   傅予深暗地里勾了勾唇,面上更加隐忍。   “苧苧若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终究,是我强求了…”   示弱和美色永远都是迷惑人的最佳利器。   顾苧看着一向高傲自信的男人情绪如此低落,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是这件事是他的错。   缩在壳里的小蜗牛探出了脑袋,舒展开柔软的躯体。   “那、那好吧,不过还是不可以做过分的事哦。”   一旁的柒柒简直看呆了啊,他抖了抖尾巴,朝男人投去一个惊恐的眼神。   柒柒:真不愧是影帝啊,这戏精的程度比宿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青年歪了歪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舔了舔嘴唇,道:“深哥你真的…没有骗我吗?这个小草莓真的是我弄出来的?”   不怪顾苧会怀疑,实在是没道理啊,他的酒品很好的,喝醉了只会乖乖躺着不动。   傅予深挑眉,他抚着青年的鬓角,轻笑了一声:“苧苧这是不信我?”   他并没有说谎,只是夸大了一下事实而已。   看着青年信誓旦旦说自己酒品好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酒品是挺好的,好到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好到咬着他的脖子不松嘴,好到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一般 黏糊的不行。   但的确,自己很享受这种状况。   傅予深捏了捏顾苧柔软的腮帮子,眼眸温柔。   顾苧急了,他抓住男人的手,解释:“没有,我没有不信你,只是…只是我…”   他害羞啊。   嘴上说着不能做逾矩的事儿,身体倒是很实诚。   半天找不出理由来,青年挫败的倒在床垫上,一手横在眼睛上方,自暴自弃:“反正是我的错啦,我再也不喝酒了!”   傅予深抿唇:“这…倒也不必,浅尝辄止即可。”   柒柒:哼,男人!   洗漱完,顾苧去厨房做早饭,傅予深则出门晨练。   如今网上的舆论对他是有利的,现在的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高,已经有不止一对同性恋情侣在外营业了。   沉寂了三年,傅予深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复出,努力赚钱养小助理。   虽然不知道对顾苧的感情属于哪个范畴,但对他来说,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就不会放手。   煮着粥的青年抖了抖,他有些懵的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后背有些凉呢。   第一期综艺拍摄地点在海岛,需要先坐飞机去沿海城市,再坐船去岛上。   得益于傅予深本就是S市本地人,S市又是沿海地区,他们只需要驱车赶往港口再坐船就行了。   傅予深撇了眼那满满当当的两只大箱子,调侃道:“我们可不是去旅游,带这么多东西。”   顾苧一本正经:“带着再说,以防万一嘛。”   港口已经有节目组的人等着了,还是熟悉的黑西装,熟悉的摄像大哥。   大哥友好的朝他们挥手:“嘿!这里这里!”   两人跟着上了船,大哥扛着摄像机默默蹭了过去,得到小助理爱的大包子。   大哥感动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早饭没吃饱的,导演不做人,一大早就要我们在这里等着了。”   顾苧眯起眼睛,又递了一个包子给大哥。   这算贿赂吧。   “这是自家做的包子,大哥不要嫌弃呀。”   大哥感动极了,胸脯拍的piapia响,举手保证:“顾助理你放心,我一定把傅影帝拍的最帅!”   这一幕统统被拍了进去,网上一群人哈哈哈笑个不停。   【太逗了,竟然当众贿赂工作人员】   【小哥哥好贤惠啊,竟然还会做包子】   【你怎么知道是他做的不是买的】   【看,傅影帝脸都黑了】   【哈哈哈哈】   【傅影帝: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勾搭其他男人】   傅予深眼皮耷拉,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开心。   他的小助理上船后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其他地方,看都没看他一眼,让他觉得挫败的同时又很嫉妒。   男人抿着唇,伸出修长的手指拉住顾苧的衣袖,扯了两下。   顾苧转头,疑惑的歪了下头:你干嘛?   傅影帝慢吞吞将手往裤兜里一插,道:“我也饿了。”   顾苧疑惑:“你不是吃了早饭才出门的吗?还吃了好多呢?”   傅予深死鱼眼。   他恨恨道:“我又饿了不行吗?”   虽然胃已经很撑了,但他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顾苧冷淡的“哦”了一声,也不给包子,从兜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撇嘴:“爱要不要。”   【卧槽,这也太嚣张了吧】   【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助理】   【老傅竟然还不生气?涨姿势了】   【我闻到了浓浓的酸臭味】   且不论粉丝和黑子如何争论,至少傅予深再看到那根味道形状都无比熟悉的糖果后,沉默了。   他犹豫半晌,还是接过了那根棒棒糖。   顾苧高兴的弯起了眼,他在没人瞧见的地方勾了勾男人的手指,无声说道:“乖,待会儿再吃。”   像是被顺了毛的猫科动物般,心情不太好的傅影帝立刻安分了不少,只是那视线一刻不离和摄影大哥唠嗑的青年。   【好甜哦,被齁到了】   【没想到老傅这么深情啊,好羡慕小助理哦】   【助理小哥哥也很甜啊,还会偷偷安慰老傅】   【嘿嘿嘿,今日量糖分超标】   【你们都不在意fys是同吗】   【就是,男人跟男人,恶心死了】   【黑子又来了,好烦】   【恶心你就不要看啊】   【黑子滚滚滚滚滚】   又是一场粉黑对决。   随着快艇的航行,码头已经看不见了,顾苧坐在角落里难受的捂着胃,脸色苍白。   他竟然晕船!   这不科学!   幸好很快就到了小岛,顾苧靠着不知什么时候贴过来的男人,还不忘伸手去拎那两只大箱子。   傅予深哭笑不得,提前连连拉住青年的手腕,道:“我来。”   这怕是史上第一个自己拉行李箱的老板了吧。   岛上已经有其他嘉宾了,他们看到傅予深的时候神色各异,其中一个眼神一亮,迈着大长腿就跑过来了。   那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染着藏蓝色的头发,眼睛大大的,十分阳光。   他跑到傅予深面前站好,十分有礼貌的弯腰:“傅前辈你好,我是李嘉泽。”   顾苧从傅予深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嘉泽。   原来这就是那个据说能成为傅予深第二的小明星啊。   也不怎么样嘛,哼…   青年撇撇嘴,鼓着腮帮子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傅予深勾着顾苧手指的指节弯了弯,眸中带笑。   但视线转向面前的青年后,又恢复了冷漠淡然的态度。   他点点头,托着箱子往剧组走。   公司想让他带新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这种先斩后奏,随意使用他流量和名气的事,让他很不高兴呢。   或许,那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嘉泽看着男人的背影,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傅予深还有价值,一个落魄的影帝值得他这么低三下四吗。   “哟!顾小助理我们又见面啦!”大大咧咧阳光开怀的笑声由远及近,顾苧一着不慎,被人卡着脖子压了下去。   “嘶!”   他的腰!   青年的脸色霎时惨白。   傅予深一把拎开一米八的男人,小心的扶住了青年纤细的腰肢。   “周毅!你轻点儿。”   男人皱着眉,五指张开,在青年酸胀的腰间按着。   “好嘛好嘛,知道你们世界第一好了。”   周毅撇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除了李嘉泽,周毅和傅予深外,还有三个嘉宾,分别是综艺大咖赵磊,选秀出道的小生韩艺坤以及唱跳能手王俊峰。   三人各带了一个帮手,一共十二人。   十二人相互打过招呼,眼熟了之后,拍摄正式开始。   这个综艺一共十二期,每一期的主题都不一样,像这一期,主题就是荒野求生。   带着遮阳帽的导演拿着小喇叭,笑的不怀好意。   “注意注意,加油吧哥哥第一期即将开始,请各嘉宾到沙滩上集合!”   十二个人齐齐站在沙滩上,场面宏大,但是仔细看去,其他几个人选择的搭档都是小有名气的明星,就连粉丝最少的韩艺坤都选了同期出道的训练生。   顾苧瞧了瞧其他人,再看看自己。   好哦!   自己成了唯一一个素人选手呢。   微笑。   傅予深像是感觉不到青年的怨气一般,被衣袖遮挡的手在顾苧掌心偷偷挠了几下。   “来!各位大明星,先把你们带的行礼拎上来吧!” 第十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一个个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箱子堆在沙滩上,顾苧草草一数,足够二十多个,他惊讶的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只带了两个行礼箱。   他面露懊恼,却没想到狗比导演的下一句话就是:   “打开你们的箱子,每人挑选三件东西作为工具,其他全部充公哦。”   看着导演那黑乎乎的大脸盘子,十二人集体沉默。   赵磊不高兴的叉腰,板着的脸格外唬人:“导演,这就过分了啊。”   周毅也应声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好不容易把行李箱拉过来,你空口就要收走,太过分了啊。”   导演笑的啤酒肚都在颤抖,他嘿嘿一笑:“这期的主题是荒野求生,需要控制嘉宾手中工具的数量,我也没办法。”   几人撇撇嘴,纷纷翻了个白眼。   导演还能没办法,这是当他们三岁小孩呢。   但既然参加了这个综艺,就要遵守规则,再三犹豫下,大家都打开了各自的行李箱。   首先是最近风头较盛的李嘉泽两人,他选择的队友是电视剧的合作女演员,有小花旦之称的陈夏夏。   两人一共带了四个行李箱,平均下来一人两个箱子,也不算多。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箱子。   “哇!好多护肤品啊。”   年龄最小的韩艺坤忍不住赞叹,李嘉泽的箱子里有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面膜。   面对韩艺坤羡慕的眼神,李嘉泽露出了骄傲的笑,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崭新的包装盒塞到韩艺坤手中,道:“这是A家新出的眼霜,很好用的,送你了。”   而作为女演员的陈夏夏,这些化妆品之类的更不会少了。   因此,这两人挑挑拣拣,李嘉泽选了一瓶防蚊喷雾,一瓶干净的水以及几块压缩饼干。   陈夏夏也跟着选了三件物品。   接下来就是周毅那组,然后是赵磊组,很快就轮到了傅予深和顾苧。   他们虽然只带了两只箱子,但体积可不小。   打开箱子后更是零零散散的什么都有。   周毅在看到哪只粉丝的小型平底锅后,整个人都麻了,他抖着手指着小锅,憋笑道:“这…这怎么还有锅啊,哈哈哈哈!”   他的搭档,也就是电影女主角米芾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不行。   顾苧鼓鼓腮帮子,不高兴的轻哼一声,他拉过傅予深的袖子,问道:“深哥你想带什么啊?”   他的行李箱就像一个百宝箱一样,几乎什么都有了。   傅予深蹲下身,在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里挑了三样东西,一把多功能小刀,一捆绳子和一小包创可贴。   顾苧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从里面挑了三样出来,一把打火机,一套调味品和那个平底锅。   【不是荒野求生吗?带调味品做什么啊?】   【同问,觉得没什么用啊】   【素人就是素人,什么都不懂】   【好好看吧,也许之后有用呢】   选好东西后,导演就宣布节目正式开拍,他们十二人需要在这座小岛上生活三天时间。   分配任务,傅予深和顾苧分到了获取柴火的工作,周毅等人则是寻找暂住地,搭临时住所和寻找食物的工作。   顾苧系紧了鞋带,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   “唔…”   海岛上植被茂密,顾苧脚下不注意,被藤蔓绊了一下,身体不由得就往前倒去。   傅予深只觉得后背一热,反手就拢住了青年的腰,他认真的扫视了一遍青年周身,这才问道:“怎么了?”   顾苧摇头:“没事,被绊了一下。”   傅予深皱眉,他拉住青年的手,认真道:“拉好我的手,走的慢一点,有事情喊我。”   树林里蛇虫鼠蚁比较多,虽然导演组提前踩过点了,但还是不能大意。   找柴火的工作还是蛮简单的,正好傅予深带了麻绳出来,将找到的枯枝用绳子捆好拖回营地就行了。   在此期间,其他几人也搭好了木棚,虽然比较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了。   顾苧和傅予深一人拽着一根绳子把柴火拖回了营地,正好碰上周毅拎了两只螃蟹回来,腰间还别着一个竹篓。   “咦,你们哪里来的竹篓啊?”陈夏夏惊喜的开口。   有了竹篓,以后下海捕鱼捞虾的就方便多了。   周毅豪放一笑:“我们运气好,这竹篓被水冲上了海岸,我一看还能用,就捡回来了。”   太阳开始落山,营地里燃起了火堆,那些小虫子也开始活跃起来。   顾苧感觉到肩上一重,停下手中处理的海螺,转头看去,是傅影帝将他的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   青年有些局促,他想把衣服还给男人 可手上有些脏,又不方便,治好眨着大眼睛示意对方把衣服穿上。   “深哥,我不冷啊,你把衣服穿上吧。”   傅予深揉了揉他毛呼呼的头,笑道:“穿着吧,你不是最招蚊子了吗。”   还记得当初在《孤城赋》剧组时,他总能看见小助理拍蚊子的身影。   顾苧皮肤嫩,又敏感,被蚊子叮一口就鼓一大个包,要许久才消下去。   这些大明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晚餐就落到了唯一一个会下厨的小助理身上。   众人喝着鲜美的蛤蜊汤,吃着炒螃蟹,别说多美了。   周毅咕咚咕咚喝完碗里的汤,对顾苧举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苧苧真厉害,这汤太好喝了。”   “对啊对啊,”赵磊也是埋头苦干,“我早上还质疑小朋友拿没用的油盐酱醋干嘛,是我格局小了。”   顾苧被众人夸的都不好意思了,他缩了缩脚,笑的灿烂。   傅予深抿了下唇,将一块蟹肉放到青年碗里,低哑道:“快吃饭。”   “嗯!”顾苧乖巧点头。   【吸溜!看着好好吃啊】   【没想到小助理竟然会做饭】   【这么贤惠的助理去哪找,老傅好福气】   【有组队偷小助理的吗,这里集合】   【有】   【加我一个】   吃完饭,大家安排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后就各自安睡了。   木棚空间足够大,傅予深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又额外加了几根木头,将衣服往上一盖,一个私人小空间就搭好了。   只要没人撩起衣服查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睡觉时间,直播也关闭了。   顾苧本来是想在外面随便躺一下的,接过衣服还没铺好,就被男人扯进了小空间。   他小声的惊呼了一声,然后捂住了嘴。   男人温热的身躯就靠在背后,结实的布满肌肉的手用力的拦在腰间,有些痛。   “深哥,快放开…”   顾苧有些害怕,怕外面的人会过来 但他又挣不脱男人的手。   男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呼吸声很重。   “疼!”   手被用力捉住,下巴被人高高抬起,男人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薄荷的香味在鼻尖飘散。   是傅予深一贯喜欢的香水。   顾苧漂亮的大眼睛盈满了水雾,两腮酡红,他没有想到男人竟然这么大胆。   青年整个人都依偎进了男人怀里,缺氧让他四肢无力,傅予深摸着青年柔韧的腰肢,眼中笑意更深。   顾苧残留的理智让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根本推不开。   真希望有个人来拯救一下他啊…顾苧想。   傅予深胸膛微微震动,哑声道:“苧苧的反应还是那么生涩呢,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顾苧喘着气,反驳道:“说好了不欺负我的,你毁约!”   青年很委屈,水红色的唇微肿。   男人低低叹了一声,他遮住青年灿若星辰的眼眸,再次覆了上去。   顾苧挣扎着,虽然力道很轻,但确实是在挣扎,傅予深无奈极了,只好抓住对方不安分的手脚禁锢在怀里。   顾苧气的牙痒痒,就差一口咬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帘之外的地面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顾苧惊恐的推开面沉迷的男人,想要逃走。   可惜他睡觉的地方就在男人身边,想逃都没地去,只能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里撞鹌鹑。   甚至希望不论来的是谁都能把面前这个定时炸弹带走就好了。   被推开的男人不满的“啧”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伸出手像抓青年的手。   顾苧不高兴的一脚踹了过去。   傅予深闷哼一声,他上前捏住青年的后颈按了按,随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傅予深?你睡了没?”   是周毅,傅予深忍不住啧了一声,浑身上下都是欲求不满的气息。   他拉开用作隔帘的衣服,不愉快的道:“干嘛?”   天色黯淡,没有灯光的情况下看不清什么东西,周毅只听出了男人不高兴的语气,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唉,我们明天的任务换一下吧,我和米芾去捡柴火,你们去找吃的,怎么样?”   就这小事?   傅予深更郁气了,他冷冷应了一声,把衣服重新放下。   得到答案的周毅很快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虫鸣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更加明显。   顾苧惊恐的看着男人离他越来越近,抖着嗓子讨饶:“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第十一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夜色深沉如水,耳边虫鸣阵阵,狭小拥挤的空间内,高大俊朗的男人和小巧纤细的青年隔空相望,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啊呸!   顾苧捏着盖毯的一角,气势汹汹:“你不许过来啊!再过来我动手了啊!”   傅予深凤目微敛,放肆的扫过青年细瘦的胳膊和没几两肉的大腿,发出嘲讽的嗤笑声。   好嘛,本就在气头上的青年彻底恼了,他五指成爪,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凶唧唧的就往男人脸上招呼。   傅予深被突然爆发的顾苧惊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三两下箍住对方的腰肢,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   他无奈的哄人:“乖了乖了不闹了,该睡了啊。”   顾苧瞪眼:他哪里闹了,明明过分的是你好不好!   深刻感受到了谁惹哭的谁哄这一真理的傅影帝垂了垂睫毛,将青年牢牢禁锢在怀里,乖乖认错:“好了,是我不对,天晚了先睡好不好?”   顾苧后牙槽磨啊磨的,气呼呼的在男人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傅予深苦笑,看着青年背对着他的身影,心下懊恼,早知道就不招他了,太难哄了。   第二日一早,顾苧就爬起来了,他将麻绳交给周毅,又从周毅那里拿了小竹篓,打算去海边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周毅挠挠头皮:“你不等予深吗?”   顾苧鼓腮,语气有些冲:“不等,谁让他起这么迟!”   说完,就往海边去了。   周毅更迷糊了,他看看同样没起的李嘉泽等人,发出灵魂的疑问:难道六点钟不起床算迟吗?   他拿着绳子,打算去叫米芾,结果一转头,傅予深那张俊朗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卧…”想到还有镜头,周毅硬生生把艹自咽回了喉咙里,他对着傅予深尴尬一笑,“你吓死我了。”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很多了,他们纷纷打出了哈哈哈来表示嘲笑。   【我没猜错,那个卧字后面应该要接艹吧】   【楼上的你没猜错】   【周毅:有镜头呢我要矜持】   【哈哈哈哈哈】   【难道没人知道小助理为什么一大早火气这么旺吗】   【想知道+1】   【难道你们没发现小助理和老傅的嘴巴都有点肿吗】   【楼上惊现福尔摩斯】   【卧槽】   【卧槽】   ……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别问,问就是磕到了】   傅予深没有回答周毅的话,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双手插兜跟在青年身后走了。   周毅:拳头硬了。   顾苧腰间绑着小竹篓,弯腰在浅滩上挖贝壳,腰部下塌的姿势让他的臀部格外显眼。   细白的脚腕沉在冰凉的海水里,愈发的白了。   屁股被人拍了一下。   顾苧捂着屁股往后跳了两步,怒视着面前勾唇坏笑的男人。   “手感真好。”   顾苧怒!   “苧苧想吃龙虾吗?”   趁着青年还未发火,男人挑着眉问道。   龙虾?   顾苧的眼睛刷的就亮了,他点点头,龙虾谁不喜欢啊。   有了青年的回应,傅予深本就想哄好对方,自然不会藏私。   宽松的短袖被脱下,露出结实的肌肉。   男人像一尾灵活的鱼,转眼间消失在海面上,余下一个水波。   几分钟的时间,顾苧看着半篓子的贝壳,开始担心了。   不会出事吧?   青年一脸忧愁,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见男人游过泳,自己是不是有些任性了。   “哗”   破水声传来,顾苧惊喜的看去,男人一手拎着一只足有半臂长的龙虾从海里走了上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顾苧抿着唇将衣服递给男人,道:“快穿上吧,别感冒了。”   傅予深一手按在顾苧头上,使劲揉了揉,他弯下腰,凤目微眯:“担心哥哥,嗯?”   顾苧撅嘴,手抓着龙虾的长须,生硬的反驳:“才、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的臭小子。”   傅予深也不生气,反倒笑的更开心了,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青年的喜爱,甚至当着镜头的面在青年白嫩的软腮上亲了一口。   顾苧瞬间睁大眼睛,手中的虾都掉了好嘛。   他捂着被亲的那半边脸,不高兴的朝男人吐舌头。   “唔!晃…晃开…”   一着不慎,粉嫩的小舌被男人抓住,缩不回去了。   手中触感湿软滑嫩,带着一丝湿热的水渍,傅予深眸色深沉,他看着手中那一点樱粉,喉结滚动。   拍摄的无人机被推远,傅予深将脸埋在青年脖颈处,幽幽道:“苧苧,我饿了。”   饿了?   缩回舌头的青年疑惑的眨了眨眼,他拍了拍男人黑乎乎的大脑袋,道:“我们回去煮饭吧。”   傅予深垂头丧气,他的意思果然还是太隐晦了吗。   【哈哈哈哈哈看老傅那生无可恋的表情】   【恋爱的酸臭味啊】   【其实老傅上这节目是来秀的吧】   【看穿了看穿了】   【话说你们看清老傅说的是什么了吗】   【没有】   【没有】   【唇语十级的小伙伴可以出来了】   ……   第一期节目很快就结束了,顾苧站在码头和周毅等人道别,然后拎着箱子跟在傅予深身后上了车。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至少让顾苧对娱乐圈里的潜规则了解更深了。   “唉。”   顾苧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傅予深侧了侧头,笑:“叹什么气,要变成老头子了。”   顾苧瞧了还在笑的人一眼,又叹了口气,他慢吞吞的道:“也不知道等节目播出了你还有多少镜头。”   原来是因为这啊,傅予深摇头。   “其实对我来说,镜头多少没什么大的差别,就算镜头少,但我的影迷不会少。”   顾苧眼神一亮,这才想起身旁这位走的可是大荧屏,是实力派演员啊。   虽然早期因为性取向问题被雪藏,但前期积累的口碑和影迷还是在的。   只是…   “傅大影帝,自从我上班后除了《孤城赋》剧组外,好像没有其他电影组来邀请你呢。”   青年眯着眼笑的像只狐狸,语气中不乏调侃。   傅予深揪了就青年的腮,气道:“是啊是啊,要发不出工资了怎么办。”   顾苧:“反正我拿的是公司发的钱,深哥你就算失业了也影响不到我呢。”   傅予深:呵…   被气到了的男人闭上眼,打算晾一晾这个不知好歹敢调侃自己的坏家伙。   不过说起来,他日后若是…那他愿意跟自己走吗?   傅予深沉思期间,顾苧还以为男人是被他说难受了,毕竟他的事业的确不好,唯一的电影还要好几个月才播,这段时间除了《加油吧哥哥》综艺外,也没有其他作品。   自以为太过分了的青年犹豫再三,拿起了手机,打开微微软件翻出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聊天群。   打打删删,许久后才发出一句话。   【小宝:那个…我们家在娱乐圈有资源吗?】   【小宝他爸:宝宝!你终于想起还有这个家庭群了吗?感动.JPG】   【小宝他哥:有啊,你二叔手上有一个娱乐公司,小宝要追星吗?@小宝】   【小宝:嗯,有喜欢的明星,想给他介绍一点资源。】   【小宝:要是不方便的话,我…】   【小宝他二叔:没有不方便,小宝想要什么资源啊,二叔一定帮你完成追星的心愿。】   【小宝他妈:宝宝可以告诉妈妈你追的是哪个明星吗?】   顾苧抿了抿唇,他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帅气无比的男人,才低下头打字。   【小宝:是傅予深。】   只是想到这个人,他就会觉得开心。   顾苧没有看到,在他对着手机笑的温柔的时候,身旁的男人也撩起眼皮,笑着看着他。   在顾二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自家侄子喜欢的明星搞到好的电影后,顾苧高兴的挺起了小胸脯。   而顾家,则在另一个群里(没有顾苧),对自家小孩追星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傅予深的所有资料在第二天就放到了顾家夫妇,顾大哥等人的办公桌上。   后话暂且不提,经过数小时的路程,两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别墅里。   顾苧拉着箱子就往屋里冲。   “啊!家啊,我肥来啦!”   三天的拍摄,说不上累,但也绝对不轻松,顾苧此刻只想躺在绵软有弹性的大床上梦周公。   晚餐叫了外卖,因为顾苧实在懒的动弹,而傅予深也不会做饭,只好选择外卖了。   炸鸡的香味猛烈而富有侵占性,嚣张的在别墅内回荡。   顾苧一手鸡翅一手可乐吃的不亦乐乎,全然不顾身边还有一个为了保持身材吃的清汤寡水的人。   “嗝!”   油炸食品使我快乐!   飘飘然的青年穿着绿色的恐龙睡衣,不安好意的将外科酥脆金黄,还沾了辣酱的炸鸡放到男人面前,贱兮兮的道:“多香的炸鸡啊,真可惜深哥不能吃呢。”   傅予深额角迸出青筋,他冷笑一声,抓过青年低头咬了上去。   嘴巴里的鸡肉被卷走,味道更是被吃的一点儿不剩。   男人伸出舌尖舔去了唇角的油脂,勾唇:“很甜呢。”   顾苧抓着鸡翅的手抖在颤抖,瞳孔直接地震了,他耳垂热的发烫,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暂胜一筹的男人轻哼一声,愉快的将面前的清淡饮食吃的宛如饕餮大餐。   青年鼓着腮帮子,泄愤似的看着男人嗷呜一口咬在鸡翅上:他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第十二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九月三十号,《孤城赋》正式上映,作为男二号 傅予深自然受邀参加首映礼,顾苧作为助理也一起去了。   首映礼结束已经很迟了,坐在车上的青年坐姿端正,一动不敢动。   他单薄的肩膀上靠了一个脑袋。   男人睡的很沉,顾苧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声,前几天他二叔兴高采烈的跟他说给傅影帝挑了一个好剧本,是某个国际有名的导演准备拍摄的。   李岚虽然不清楚是谁在背后操作,但对方既然愿意给傅予深一个面试机会,那必然是不能放弃的。   这一次傅予深要饰演的是一个高智能罪犯,明面上是警局的特聘心理专家,实际上却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在面试结束后,傅予深凭借高超的演技和顾二叔的大力推荐成功获得了这个角色。   但导演却对他目前的形体不是很满意。   剧本里的主角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身高傅予深有了,但身材上,导演要求他进组时能瘦到一百斤。   为此,傅予深已经减肥了一段时日了,一米八的身高一百斤的体重,已经是瘦的像竹竿了。   而疯狂减肥营养跟不上的后果就是男人更加容易困顿,精神上也没有那么好了。   顾苧在一旁看着格外心疼,都有好几次想让对方放弃。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温热的手掌包裹,顾苧眨了眨眼,隐去眼眶的湿润。   “深哥,再休息一会儿吗?”   看时间也才凌晨三点,到家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还能再眯一会儿。   傅予深捏了捏酸胀的眉心,他将脸埋在青年的脖子里,双手环腰,低低道:“苧苧陪我睡一会儿,行吗?”   看着男人疲惫的模样,顾苧还是心软了,他扶住傅予深的肩膀,认真道:“一会会儿哦,不能太久的。”   “嗯。”   车后座堪堪容下两个人,但只能以蜷曲的姿势,身材娇小的青年整个人人被包裹在男人怀中,手紧紧攥着男人胸口的衣服。   傅予深眉眼含笑,闻着顾苧发丝间淡淡的清香,绷紧的神经逐渐舒缓。   顾苧一开始只想眯眼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看着身上宽大的衬衫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身体主动动了起来,洗脸刷牙一整套下来,人彻底清醒了。   顾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一点点红起来,捏着的牙刷柄都要被他捏断了。   这也太羞耻了吧。   这算什么?   衬衫play?   啊啊啊啊!   顾苧想把衣服换下来,可男人的房间里并没有他能穿的衣服。   眼睛湿漉漉的青年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傅予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顾苧就是舒了一口气。   他内心祈祷:别转过来别转过来别转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家政没打扫干净,木制楼梯上还有水迹残留,顾苧只顾着注意客厅里的男人,根本没留意到脚下那块木板上的水。   然后,就很戏剧性的…   “啊!”   “嘶,疼疼疼…”   摔了个屁股墩。   幸好离地面只差几步了,摔的并不严重。   顾苧捂着屁股一阵叫唤,他瘪着嘴抬头,果不其然,男人懒散的斜靠着沙发瞧他,嘴角还噙着一抹嘲笑。   好丢脸哦…   青年故作坚强的爬起来,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气冲冲的往房间走。   傅予深深知不能招惹过头,也不犹豫直接大步上前把人抱起来坐在沙发上,好声诱哄。   顾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身上只穿了男人宽大的衬衫,过长的衣袖卷起,露出白净的胳膊,而衣服下摆也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为了防止走光青年时不时还要用手扯几下,看得傅予深哭笑不得。   和衣服做奋斗的青年顿了一下,他突然涨红了脸瞪脸色淡然的男人。   “你、你收回去!”   男人轻咳一声,他抱着怀里不安分的青年,慢吞吞来了句:“这玩意儿没这么快收回去的。”   “要是真收回去了,该哭的是苧苧你啊。”   顾苧:我去你妈的!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呼出的气体也越发灼热,顾苧被烫的几个激灵,后脖子汗毛耸立。   他抖着嗓音放软了声调试图拯救自己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深哥,放我下去,我要去洗澡。”   青年软软的撒着娇,神色天真带着一丝恐惧,更加激起了男人心底的破坏欲和占有欲。   傅予深抬手,一下一下的抚着青年白净的脖子,眼中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他嗓子喑哑:“苧苧乖,别这么说话……。”   男人头发汗湿的模样格外耀眼,他狭长的凤目微眯,汗液顺着额角的发丝滑落。   青年抖着酸疼的手,控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傅予深心疼的捉住青年的手置于唇边,亲了亲,哄道:“苧苧真棒。”   顾苧气恼。   “你、你太过分了!”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顾苧放弃般的把头搁在男人肩膀处,唇瓣被咬的艳红充 血。   傅予深浅笑,站起来故意将怀里的青年抛了抛:“走,哥哥带你去洗澡。”   顾苧惊吓的抓紧了身前的男人。   浴室的水一直处在温热状态,花洒打开,细细密密的流水声被磨砂门隔断。   顾苧鼓着腮趴在被水流打湿的墙壁上 冰凉的瓷砖和炙热的身体相碰,是冰与火的较量。   青年的眼无神的望着亮白的天花板。   他眼尾挑染,湿软的大眼睛盈满了委屈,身后是男人滚烫的体温,细腻洁白的泡沫铺满了他削瘦的脊背,男人的手一轻一重的按压着他削瘦的脊背。   “唔,再上面一些…对…呼…”   “用、用力…”   “苧苧,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再重点儿…”   “唔!疼…”   可怜巴巴的小尾音,从半透明的浴室门瞧去,高大却有些瘦的男人覆在青年身上。   “怎么样,哥哥按摩的手法不错吧,当初为了拍电影专门去学了呢。”   满头泡沫被冲下,顾苧紧闭着眼防止水进入眼睛。   男人布满细茧的掌心在他腰际摩挲。   傅予深垂下脑袋,眯着眼笑的满足:“苧苧,要不要再给你按一下胳膊?”   顾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不劳烦深哥了,我自己可以的。”   傅予深逼近一步:“试试看嘛,哥哥想让你快乐。”   顾苧皱了皱眉,他拿手抵住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妖气”的男人,十分怀疑傅影帝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他戳了戳对方格外有弹性的肌肉,质疑道:“深哥?你吃错东西了吗?”   傅予深噎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面前唇色水红的青年,丢下一句“洗完了出来”,匆匆离去。   顾苧摸着脑袋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再迟一些,李岚开车来接两人,顾苧更是疑惑了,他舔着棒棒糖,歪头问:“岚姐我们要去哪里啊?这里不是去横店的路啊?”   李岚笑着看了一眼乖巧的青年,道:“去跟凯尔斯导演签合同,要知道,予深是首个跟凯尔斯合作的兔国艺人,公司很是重视。”   顾苧“哦”了一声,才想起来他们还没签约。   顾二叔有跟他透露过对方是个大导演,但没想到会是在国际上享誉的凯尔斯·大卫,要知道,凯尔斯可是几乎每年都会有电影提名奥斯卡的。   顾苧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惊讶了好久,差点掉马。   不过顾二叔也说了 他只是给了傅予深一个试镜机会,能被选上靠的还是傅予深本身的实力。   两人的签约地点选在S市最著名的旋转餐厅,三人到的时候,对方的人还没来。   顾苧有些局促,毕竟这种级别的餐宴他是没资格参加的,可李岚却把他也带来了,这让他有些不安。   “别怕,有我在。”   傅予深按住了顾苧放在膝盖上有些不安的蜷着的手,低声安慰。   李岚目不斜视,就当没看见这一幕。   她已经辞去了李嘉泽经纪人这一职位,现在专心带傅予深。   顾苧点点头,反手在男人掌心勾了几下,笑的甜美:“嗯,我不怕。”   又过了有半个小时,包厢的门被推动,首先露面的就是凯尔斯导演,这个男人即便已经年过四十,仍然保持了较好的身材,西装板正,一头金色的发丝用皮筋绑在脑后。   他对着在坐三位友好一笑,傅予深几人也站起身,和对方问好。   顾苧站在男人身后,好奇的看着那个足有一米九几的外国男人,这人…好像有点儿眼熟啊?   而之后进来的人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男人十分儒雅,和顾苧相似的杏眸带着笑意,朝他招招手。   顾苧默了,他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这这这这…这是他二叔老公啊!   原来,他二婶这么牛批的吗,涨姿势了!   行过见面礼后,众人纷纷落座,顾苧头低的不能再低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对面两人炙热的视线。   顾二叔眼瞧着乖乖侄儿不好意思了,暗中踢了凯尔斯一脚,眼神示意他别太过分了。   凯尔斯爽朗一笑,宠溺的夹了一只虾放到顾二叔碗里。   “是这样的,我的电影里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的小助理,不知傅影帝是否愿意让他来拍几天?”   傅予深闻言,隐晦的皱了皱眉,他抬头,凝重的看着这个五官立体的西方男人:“什么?” 第十三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您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眉眼冷淡,他直直盯着面含笑意的外国男人,语气带着不自知的不愉。   凯尔斯垂下眼,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指尖的油脂,笑道:“年轻人,不要这么紧张,只是你身边的小助理的确符合我目前在拍的剧本里的一个角色。”   “只是需要他几个镜头而已,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为了我们之后的合作,想必傅先生不会拒绝的吧。”   李岚在一旁听的直皱眉,这位国际大导演似乎并不像传闻里那么好相处,这已经是在拿合作当威胁了。   可是…   精致的女人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不在状况内的青年,顾苧…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若说对方是突然看中顾苧,不是不可能,但概率太小。   而且,凯尔斯在提到青年的时候情绪明显高涨许多,这也不正常。   再瞧瞧凯尔斯和身边男人的举止,李岚心下震惊,难道说对方是想……   娱乐圈里这种事虽然不少见,但凯尔斯已经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了啊!   傅予深自然注意到了经纪人奇怪的表情,心下更是一沉,他也想到了那个可能。   男人的神情愈发冷凝,他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凯尔斯先生的厚爱,但顾助理他比较胆小,也不会演戏,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顾二叔拿着虾奋斗,闻言挑了挑眉,他抬头,看到年轻男人眼中的认真之色后,垂下手戳了戳凯尔斯的腰。   得到爱人示意,凯尔斯自然的顺着傅予深给的阶梯下,将话题转移到了两人的合作上。   顾苧保持着隐形人的沉默,他侧目瞧去,见自家二叔对自己安抚一笑,就知道没事儿了。   毕竟刚刚的针锋相对让他有些紧张。   顾家人真的对自己很好啊,可是原主为什么和家人的关系会这么生涩呢?   这顿饭也算的上是宾客皆宜,分开的时候,李岚甚至得到了查尔斯的联系方式。   回到家,顾苧眼睁睁瞧着男人一言不发的撇他一眼,转头回了房间。   怎么生气了啊?   顾苧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   “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   手机铃声响了,顾苧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只稍微犹豫了一下,顾苧就自然的接起了电话。   “歪,你好…”   听着侄子软糯糯的声音,顾二叔躺在自家大叔怀里,笑的开心:“苧苧啊,是二叔呀,今天高兴吗?”   “二叔!”顾苧盘腿坐在地毯上,随手抱过一旁的抱枕,“嗯,高兴的,不过二叔这不是你的号码呀?”   “这是你二婶的电话,我手机没电了就用他的了,苧苧你记一下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你二婶说,在娱乐圈他还是有话语权的。”   顾苧点点头,心中也十分高兴,虽然这个关系以后用不用还两说,但面对家人的关心,他还是很受用的:“嗯,我知道了二叔,今天要谢谢二叔呀。”   顾二叔受宠若惊,他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苧苧,这周末可以回家吗?我们都很想你。”   顾苧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原主成年后就搬出了顾家别墅,再也没回去过。   明明是很不可理喻的事儿,但顾苧一想到原主那阴郁内向的性格,竟也不觉得奇怪。   柒柒在一旁悠闲舔爪子,反正宿主OOC不是一两天了,只要任务能完成,扣个几分也不算什么。   这自暴自弃的想法,若是被其他系统知道了,一定十分必须恨铁不成钢!   但柒柒毫不在意,要知道,他宿主到目前为止的积分可是进了新人榜呢。   骄傲!狗狗挺胸.jpg   顾苧这里迟疑了一会儿,让对面的顾二叔更加没信心了。   凯尔斯对顾家的事了解的不多,因此也不知道顾二叔为什么这么烦恼,他摸摸伴侣的头,安慰道:“别担心,苧苧是个好孩子,会答应的。”   也的确不出所料,他得到了顾苧同意的回复。   “真的吗苧苧,那太好了,我马上跟大哥他们说,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二叔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惹的顾苧小声笑了起来,原来他二叔这么有意思啊。   但很快,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耳边是男人阴恻恻的话语声:“苧苧这么开心,是跟谁在聊天啊?”   顾苧,他瞬间惊悚了啊!   傅予深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啊!   顾苧转过头,脸上是僵硬的笑容,他觑了一眼男人冷若冰霜的脸,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深、深哥啊,你吓死我了…”   傅予深冷笑,他弯下腰,凑近了青年的脸:“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让我猜猜,苧苧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在调侃,可顾苧真实的看到,他狭长的凤目里不含一丝笑意。   顾苧不敢说话,抖的像只鹌鹑。   傅予深抬起青年的下颌,从对方手中轻而易举得到手机,他亲昵至极拢了拢顾苧的肩膀,道:“聊的这么开心,这么亲昵,是哪个野男人吗?”   顾苧一愣,陡然失笑,他主动伸手环住男人的脖颈,笑意让他眼角渗出了几滴泪花:“深哥,你这是…吃醋了?”   傅予深身体僵了一下,然后顺着力道自然而然的松开手,嘴硬:“什么醋,谁吃醋了,我最讨厌醋了。”   明明还是很生气,可面对青年亮晶晶满眼都是你的样子,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傅予深想,他完了,彻底栽在这家伙身上了。   顾苧眼睛弯弯,他举起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小眉头一皱,嘟囔道:“好酸哦好酸哦,谁家的醋瓶子打翻了哇!”   傅予深:吸气…不能生气,不能打,打坏了哄的还是自己…   “好你个臭苧苧,敢嘲笑我!”   痒痒肉被男人抓住,顾苧整个人像条泥鳅在地摊上翻来翻去,把昂贵的波斯毯搞的毛扎扎的,他忿忿的抓过男人的手往嘴边凑,在对方结实的小臂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嘶,怎么还咬人呢,坏东西。”   玩闹着玩闹着就变味了,不只是谁开的头,等记忆回笼,事情已经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顾苧更是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青年衣裳滑落的情景激的傅予深眼睛更红了,他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别墅内格外明显,顾苧吓的人都不好了。   男人眼睛里盈满了爱意,似要把人溺毙其中。   顾苧害怕的直接抖了起来,他惊慌失措的举起手在胸口做了个叉的形状。   “深深深深哥,夜、夜深了,该该该该睡了啊…”   这胆小如鼠的小模样看的男人好笑不已,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身体抬高,敏感部位远离了一脸惊恐的青年。   “胆子真小。”   “今天放过你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男人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凌乱的衣服,和他这衣冠楚楚的情况想比,躺在地上一脸惊恐衣裳凌乱的青年就显得格外破碎。   傅予深轻哼一声,从沙发上拿了小毛毯展开,将露了大半的青年包裹起来带回房间。   “从今天开始,你跟我睡!”   男人斩钉截铁不容反驳,顾苧推拒了一会儿没成功,也就同意了。   傅予深心情大好,在青年汗湿的鬓角印下一吻:“乖乖呆着,我先去洗澡。”   “噢。”   青年目光呆滞,抱着小毛毯呆坐在床上。   他们…他们竟然…要睡一起了吗!   啊!   好激动哦!   男人的肉体是那么的鲜活,触感温热有弹性,虽然为了准备电影瘦了点儿,但那肌肉可是一点儿都没少呢。   大饱眼福甚至还想继续看的顾苧被男人推进了浴室,他站在门内,隐约听见对方说了句“小色鬼”。   色鬼?   我?   顾苧对着镜子指了指自己,沉默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垂涎傅予深的身体啊…   这是难得的温馨时光,初秋的月光格外冷清,稀疏的散光透过被微风吹气的薄纱,在地上行成光圈。   一双璧人相拥而眠,给清冷的月色添了一抹柔和。   然后,“咚”的一声。   光溜溜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男人被怀里的青年一脚踢下了床。   傅予深捂着腰爬起来,咬牙切齿,但看到顾苧静谧的睡眼后,低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重新爬上床,将手脚大开的青年抱入怀中。   毕竟是自己选的,被踹下床也只能受着了。   流着口水睡的欢的青年丝毫不知晚上发生的事儿。   他正兴致勃勃的和男人讨论拍戏的事情。   凯尔斯的新电影要在英国拍,因此他们这次需要出国。   顾苧还没出过国呢,他显的格外激动,拉着傅予深问这问那的,男人被他吵的有些无奈。   “苧苧,这些都不用带了,到了英国可以再买的。” 第十四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凯尔斯是个财大气粗的导演,他为了将这部名为《心理专家》的刑侦片拍好,直接买下了一栋城堡。   对,没错,就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城堡,神秘,华丽,引人入胜。   顾苧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二叔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让他去城堡里玩,甚至可以直接住在那里。   顾苧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二叔,我是去工作的,而且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二婶之间的关系。”   舆论是可以杀死人的,他不希望别人说傅予深是靠了他的关系才能成为电影男主角的。   本来《加油吧哥哥》第二期也要开始拍摄了,只是和电影撞档期了,他们就没去。   想想都知道网上会有什么不好的言论。   顾苧喜欢上网,有时候看到气愤的还会发脾气,这次出发前,傅予深盯着他把某博给卸载了。   “这些东西都是荼毒精神的!”   男人是这么说的。   顾苧撇撇嘴,最终也没反驳对方。   但趁着男人上厕所的间隙,顾苧偷偷摸摸的把某博重新下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男人眼神锐利。   顾苧嗖的把手机藏在背后,笑的格外乖:“没、没什么。”   傅予深从来没说过顾苧不会撒谎,有什么想法都直接表现在他的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他知道对方肯定做了什么不听话的事,但孩子大了也不能管的太严,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下了。   上了飞机,李岚定的是头等舱,空间大,服务也更好些。   顾苧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小毯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傅予深:“喏,待会儿困了可以盖一下。”   说完,带上眼罩就睡觉了。   傅予深摇摇头,看来小助理还在因为不让他上网冲浪的事儿生气。   飞机飞了近十六个钟头,顾苧坐的腰酸腿疼的。   机场外有凯尔斯的人在等着,接到了三人后就直奔影视城。   往常出门是肯定要带保镖的,可在国外,傅予深还没出名到那个地步,走在路上也没多少人能认出来,也就不用带保镖了。   凯尔斯正在对前一部影片做结尾,草草表达欢迎后就将他们轰走了。   正式拍摄要第二天才开始,当天并没有其他行程。   李岚要在酒店里倒时差,傅予深就带着顾苧玩儿去了。   他们逛了有名的大本钟,圣保罗大教堂,时间很紧凑,但玩的很开心。   居住的酒店依旧是标志五彩斑斓的瑞明酒店,顾苧忍不住感叹,他爹竟然能把这么接地气的酒店开到国外来,生意还挺火爆。   再想想心血来潮查看的银行卡余额,那数不清的零让他望而生叹。   “想什么呢,走了。”   傅予深抱着数个纸袋,拿肩膀撞了撞发呆的青年。   ……   昏暗的城堡,只是独属于莫汉白的秘密花园,身材修长削瘦的男人戴着白手套,手中捏着一把锋利的,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寒光的手术刀。   一个男人光着身子躺在简陋的手术台上,四肢用皮带勒的紧紧的,整个人呈大字型展开。   莫汉白眯着眼,身上是一件宽大的白大褂,他的神情淡然中带着一丝扭曲,冰冷的刀锋游走在那人左胸口。   “呜呜呜!”   男人惊恐的看着手术刀落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瞳孔瞬间收缩,额头的汗水沾湿了底下的垫单。   他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等着屠刀落下。   顾苧坐在摄像机边的小马扎上,看着傅予深的表演,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抖了抖身子,吐槽:“好、好变态哦…”   但还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凯尔斯闻言,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凑过去和顾苧小声说话:“傅饰演的莫汉白就是一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罪犯,变态就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他也没想到,沉寂了三年的傅予深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这表演比他试镜的时候又上了一个层次。   顾苧心有戚戚,要知道这家伙最近一有时间就看剧本,他瞄到过,那干净的本本上被男人写满了分析。   甚至有时候他半夜出门倒水喝,都能看到某个沉迷剧本的人坐在沙发上用阴恻恻的十分可怕的表情看着他。   “咔!”   这一幕拍完,傅予深又变回了那个有风度的影帝,所有的情绪收缩的格外漂亮。   他走到聊天的两人身边,看了眼摄影机里回放的画面,挑了挑眉。   顾苧感觉到他的后脖颈被捏住了,男人低下头,用剧中莫汉白的语气和声音问:“哥哥演的怎么样?”   那粘稠的嗓音像是毒汁一般,在泥潭上翻滚,开出馥郁的花朵。   顾苧一个激灵一巴掌扇了过去,嘴上还叨叨:“死变态离我远一点啊!”   傅予深:什么玩意儿呼我脸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青年这神来一笔给惊到了,他们咽了咽口水,对这个带着眼镜的青年投去了你好牛批的眼神。   傅予深眼神复杂,他摸着被扇的左脸,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想让顾苧再来一巴掌。   那软乎乎的手拍在脸上一点儿都不痛,想来青年是收了力道的,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一阵热流往下涌,傅予深瞧了眼不争气的兄弟,伸手“凶狠”的捏住了青年高挺的鼻尖。   “长本事了啊,敢打我了。”   其实顾苧抬手打过去的时候就后悔了,打完更是生起了一丝害怕,当众被打脸是个人都忍受不了的吧。   但男人的反应让他一顿,然后任由对方捏住了鼻子,一边哼哼唧唧的认错。   “深哥松手,我错了嘛…”   白大褂完美的遮住了有反应的部位,只要傅予深不说,没人看的出来。   凯尔斯看着两人的互动挑了下眉,他貌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也不知道顾二叔知道了会不会气成河豚。   一天的戏拍完,天色已经很黑了,凯尔斯十分热情的邀请傅予深和顾苧住在城堡里,并十分友好的将采光最好的两个房间给了他们。   顾苧犹豫了一下,他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眼神询问住还是不住。   傅予深摸着下巴,他总觉得对方这个邀请不怀好意可又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导演邀请也不能不给面子,就同意了。   等去看了房间,脾气很好的傅影帝沉默了,他看看自己的房间 再看看隔了一条走廊的顾苧的房间。   不想住了怎么办?   跟小助理分房睡简直不能忍!   所以他的预感没有错,凯尔斯果然不怀好意吧。   但看着顾苧那兴奋的样子,傅予深深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小助理开心,就住一晚吧。   顾苧可不知道傅予深这么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他看着那豪华大房间,眼睛都发光了。   城堡啊!   这是城堡啊!   一点儿都没有和傅影帝分居的难过,他把手中属于傅影帝的行李箱往人手上一塞,拉着自己那只踏踏踏的跑到了房间,关门声老响了。   午夜十二点,一个人影站在顾苧的房间口,这人先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二日早,顾苧是在强烈的光线下醒来的,他蹭了蹭毛呼呼的脑袋 不高兴的往被子底下钻。   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顾苧皱了皱眉,顺着那东西一路游走。   热乎乎的还挺有弹性。   然后…   那灼热的触感让顾苧的瞌睡虫一下就跑了。   !!!   青年顶着鸡窝头,愤怒的盯着身旁慵懒的男人,他抖着嗓子:“深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大变活人是一种什么心情,顾苧想,有点惊讶,有点愤怒,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傅影帝的本性他已经体会很多。   傅予深一手托着头,斜躺在炸毛青年身侧,他眉眼微皱,脸上是一缕消散不去的忧愁:“苧苧不在,我都睡不好。”   “若不是今天还要拍摄,我也不会三更半夜行这种不雅之事了。”   “苧苧若是生气,就骂我好了。”   顾苧:这变脸速度,佩服佩服。   但听到男人说睡不好,顾苧心就软了,他看着傅予深眼底那淡淡的青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抿唇,道:“真的睡不好吗?”   傅予深起身,抬手拢住跟前的青年,埋头道:“前几十年我都睡不好,晚上总是会做梦,自从遇到你后,我的睡眠质量极速上升,现在基本上已经不会做梦了。”   “可惜一旦分开睡,那些噩梦又会找上我。”   男人难得的脆弱让顾苧心疼不已,他没想到原来男人之前一直处于睡眠障碍。   “那、那我们还是睡一起吧。”   傅予深轻蹭了一下顾苧的肩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今天的拍摄场地不在城堡里了,而是在影视城。   莫汉白明面上是警局的特聘心理专家,因此在破案方面有十分老道的经验,他们这次碰到的是一起抛尸案。   穿着米白色风衣的男人拿着长柄黑伞走入警局,得到局内众人的问好。   饰演男二号,也就是警探的白人穿着一袭浅蓝色警服,他们将案件的细节和莫汉白交代清楚。   “哦亲爱的莫,若不是这起案件太难,我们也不会打扰你的。”   莫汉白回以微笑:“克劳德,别这样我,我也是警局的一份子啊。”   饰演克劳德的演员曾经获得过最佳男配角提名,演技上是绝对过关的。   顾苧在一旁看的不亦乐乎,他甚至能想象出这部电影完成后该有多么惊艳。   拍摄结束,顾苧立刻迎上去将水塞到男人手中,捏着纸巾给人擦汗。   白人演员托马斯·乔豪放的甩了甩头,他漂亮的蓝眼睛里都是对顾苧的好奇。   “哦,傅,这小孩儿是你的助理吗?他看着好小一只,真的成年了吗?” 第十五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托马斯热情的张开手臂将对他来说算是小巧的青年托着胳肢窝抱了起来。   就哄孩子的那种抱法。   顾苧没注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突然腾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托马斯像是没看出青年的恐惧,还往上抛了几下,虽然都安稳的接住了,但对顾苧弱小的心灵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托马斯,够了!”   傅予深厉声道。   他将抖的像只鹌鹑的青年纳入羽翼下,安抚的拍了拍他单薄的脊背,面对托马斯时已然没了笑意。   “苧苧胆子小,不要吓他。”   “哦…”热情大胆的西方男人失落的垂下脑袋,一头棕色的小卷毛都耷拉下来了,看着十分可怜。   顾苧深呼几口气,他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只是展示友好,就拉了拉傅予深的袖子,轻声道:“深哥,不要这么严肃,托马斯没有坏心思的。”   “但他吓到你了。”   男人十分严肃。   “深哥不要生气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顾苧从男人眼里看见了一丝害怕,顾苧想,他好像真的吓到他了啊。   青年弯着眉眼,捉住男人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挲,温暖的触感让男人眸中的冰雪化开。   他在顾苧掌心亲了亲,才将这件事放下。   托马斯看两人这么亲昵,夸张的“哦”了一声,他是个心大的,也不在乎傅予深刚刚凶过他,手舞足蹈的在两人面前拇指对拇指。   “哦天呐!难怪傅你这么生气,顾是你的小男朋友啊!真让人羡慕。”   托马斯遗憾的看了眼顾苧,青年的模样还是很符合他的求偶标准的。   仅失落了不到五分钟,这个异国帅哥又活力满满,他挠着头发挪到顾苧身边,小声问道:“顾,你还有兄弟姐妹吗?像你脾气这么好的。”   顾苧疑惑的眨眼,他英语不太好,有点儿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好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傅予深。   男人挑眉,将托马斯的话用中文复述一遍,同时宣告主权般的环住了青年的腰身,把人往自己身侧一拽。   “抱歉托马斯,顾是独子。”   “哦,好吧。”托马斯失望的摊了摊手,也不强求,“我超级想要一个东方伴侣的,他们小小个超级可爱,像顾一样。”   傅予深拳头都紧了。   他胸膛起伏数次,才在顾苧说了好多好话才平复下来,甚至,这个男人为了展示所属权,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揽着人的腰就来了个法式深吻。   这一行为让青年粉白的脸涨的通红,而一旁的工作人员眼睛都看直了。   男人面带笑容,揉了揉青年的脸蛋。   顾苧湿软的眸子轻眨了几下,他垂下眼睫,缓缓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苧苧?”   傅予深看着青年的脸色,心里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他扶着人的手背滴上了一滴眼泪,顾苧觉得自己很矫情,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可自己就是那么在意一个虚名。   “抱、抱歉,我情绪不太稳定,先回去了。”推开男人的手,顾苧转身走出了片场。   托马斯有些好奇,他手搭在傅予深的肩膀上问:“顾这是怎么了?”   傅予深沉着脸,眼皮下耷:“害羞了吧,你知道的,我们国家的人都很内敛。”   “哦哦,了解。”托马斯比了个OK的姿势。   插科打诨一会儿,又要继续拍摄了,傅予深沉浸在演戏的氛围里,完美的完成了今日任务。   两人已经搬回了酒店,傅予深回去了才发现顾苧又重开了一间房,甚至把备用钥匙都拿走了,他想让前台去开门都不行。   而另一边的顾家,在通过凯尔斯得知自家宝贝在和一个戏子谈恋爱(?)后,举行了十分严肃的家庭会议。   一大群人围在小小的手机前,认真听凯尔斯的叙述。   “嗯…苧苧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我不知道他们出什么问题了?”凯尔斯皱着眉,有些想不通原因,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明白不能过多的干预孩子们的感情,因此他给出了继续观察的建议。   结束视频后,顾父十分的焦灼,他又怕顾苧受到欺骗,又担心自己出手会激化顾苧对顾家的感情。   要知道,顾苧好不容易愿意回家吃饭。   顾母没有顾父那么多愁善感,她是个性格坚定的女人,将冒着热气的茶杯塞到顾父手中,慢悠悠道:“别这么紧张,只是谈恋爱而已,苧苧还没把人带回家呢。”   对顾母来说,自家孩子开心就好,而且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有什么好担心的。   房间里没有点灯,顾苧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团成一个球。   “咚咚咚”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顾苧知道是傅予深在敲门,但他就是梗着脾气不想去开。   “咚咚咚”   “咚咚”   敲门声坚持不懈,顾苧烦躁的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丝丝缕缕的绕在耳边,引诱着他去开门。   很快,敲门声消失了。   顾苧竖起小耳朵,侧耳倾听后发现人是真的走了,他又很失落。   “就这么走了啊…”   青年看着房门小声嘟囔,圆润的杏眸湿漉漉的,快哭出来那种。   “咔!”   暖橘色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顾苧看着重新关紧房门,一步一步靠近的男人张大的嘴巴,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傅予深阴沉着脸,幽深的视线接触到青年后愈发深沉,他冷笑一声,三两步上前将缩在安全区里的人提溜在手上。   “啪嗒”   浴室的灯开了,淋浴器喷洒出温热的水流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顾苧瑟瑟发抖,像只淋了雨的小奶猫一般细细呜咽。   男人强硬的将人推到墙上,大腿插入青年的双腿,将人彻底禁锢在眼前。   “跑什么?嗯?”   顾苧撇头,嘴硬道:“我没跑。”   “没跑?”男人冷笑,“连箱子都搬这儿来了还说没跑?怎么,怕我吃了你?”   顾苧:就很委屈啊…   男人冷冰冰的话语和淡漠的眼神让心底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青年眼眶通红,冰冷的水从眼尾滑落,不知是眼泪还是流水。   顾苧哽咽着,他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男人,张了张嘴。   傅予深指腹擦过青年的唇角,低哑道:“想说什么就说,别犹犹豫豫的。”   水雾渐渐笼罩了整个浴室,给人蒙上一层乳白色的薄纱。   顾苧像是鼓起了勇气,他清明的眼睛看着男人的,轻声说道:“凭什么…”   “嗯?”   “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下不顾我的意愿吻我?凭什么…我的情绪要被你牵着走…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喜欢你…”   青年的表情是那么无助和彷徨,他说话的音调越来越轻,明明是质问男人的话语,可听来却更像是他在质问自己。   这段感情一直都是不平等的,谁都能看出顾苧的视线永远跟随着傅予深,只要是傅予深想要的,他就给。   男人抖了一下睫毛,他墨色的瞳孔仿佛在地震。   他小心的抚着青年的脸,抖着声音道:“苧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顾苧抿唇,胸口不停起伏着。   傅予深凑近,一下一下亲吻着他的脸颊:“苧苧,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你喜欢我…”   “苧苧,我好开心啊…”   所有的愤怒分崩离析,傅予深感受到了全然的快乐,他现在只想从青年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让他更加快乐的答案。   “是又怎么样!”   顾苧红着眼眶,漂亮的大眼睛盈满了水雾,他瘪着嘴擦掉眼尾的泪水,道:“你又不喜欢我…”   傅予深…   他低叹一声,小心翼翼的抬着青年的下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的。”   “可是…”顾苧想说,你从来没说过啊。   男人蹭了蹭他柔嫩的脸,有些无奈:“看不出来吗?苧苧可曾看到过我和其他人走这么近,对其他人做过这种事儿?”   浅淡却温柔的吻一点点印在唇边,脸颊,鬓角…   顾苧抿了下唇,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睛忐忑不安的看着白色的地砖。   水流顺着地砖的缝隙汇聚,滑入排水口。   “是我突兀了,”男人语气坚定,抬着青年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脸颊靠近,“可是苧苧,我喜欢你,是最真实的事。”   “想和你聊天,想和你吃饭,想和你看电影,想和你做一切一切的事。”   男人的嗓音低哑醇厚,带着一丝诱人的磁性。   顾苧张着红润的唇,小心翼翼询问:“你、你在跟我告白吗?”   青年眉眼处飞上一缕红晕,下唇被咬的紧紧的。   男人俯下身,他揉了揉青年柔软的发丝,看着对方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颊,叹了口气。   “这么不明显吗?”   “还是你太迟钝了呢?”   男人揪了揪顾苧面皮似的脸,详装生气的偏过头。   顾苧急了,他摇晃着男人的胳膊:“没有没有,我信的!”   傅予深笑的温柔:“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苧苧,你呢?”   “你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吗?”   “我有些害怕。”   这是傅予深第一次把感情剖晰给青年看,他也是会不安的啊… 第十六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男人眉眼温和,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他伸手将往后缩的青年拉入怀中。   “你干嘛啦。”   顾苧脸颊通红,他缩了缩脚趾,身体十分诚实的依偎进男人富有安全感的怀抱中。   傅予深浅笑,对青年口不对心的动作装作没看见,伸手揉了揉顾苧的发顶。   青年唇瓣是水红色的,饱满而柔软,许是吃过糖的原因,尝起来有股淡淡的水果香。   接吻声被流水声覆盖。   男人抚着青年泛红的眼尾,眼神触到对方红肿的唇时,低笑:“宝贝儿,想吃宵夜吗?”   顾苧一时有些茫然,他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现在的时间,红唇微张,露出一截粉嫩的舌尖。   “宵夜?深哥你饿了吗?”   男人笑了一下,他握住顾苧软嫩的手,捏了捏,他靠的更近,道:“废了这么多体力,你不饿吗?”   灼热的温度像是要烫伤他的手,顾苧晕乎乎的神经一个激灵,他漂亮的眸子越来越软和,脸烫的发红。   视线相触。   顾苧迟钝的脑袋一下子就明白了傅予深话里的意思。   他咬了咬唇瓣,有些犹豫。   男人不逼他,只用那双温和的眼瞧他。   顾苧想拒绝的,可面对男人带着期待的神色,他又舍不得了…   黑暗中,一双眼眸璀璨如星子。   傅予深放松的靠在床头,他强健的胸肌袒露在外,额头绷出隐忍的青筋。   顾苧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充满皮蛋味的嗝。   吃饱了,就该干活了。   房间里除了食物的香味外,还有一丝奇特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不难闻。   突然,一声细小的犹如猫叫声的呜咽响起,复又消失,就像是幻觉一般。   可傅予深知道,这不是幻觉。   暖色的灯光亮起,是有温度的,暧昧的。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视野里,青年不高兴的鼓着腮,眼睛亮闪闪的。   他气鼓鼓的看着一脸舒适的男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男人呼出一口浊气,他摩挲着青年嫣红的唇瓣,诱哄:“乖。”   顾苧气极,喉咙滚动,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疑惑:“你是不是用我的沐浴露了?”   “苧苧…怎么知道?”   顾苧红着脸撇开头,喃喃道:“闻到了啊。”   这能闻不到吗,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要他捏腿。   结果腿上全是肌肉,他捏都捏不住。   傅予深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他用力一扯,一旁的被子腾空而起将两人覆盖。   男人有力的大掌按在顾苧脑后,两唇相交,发出舒服的喟叹。   男人强有力的进攻,青年如一汪清泉全部接纳,无论是狂躁的,还是温柔的。   直到在那一刻,融为一体。   屋外的夜虫发出清脆的鸣叫,似在欢呼,似在庆祝。   隔日清晨,傅予深起床的时候顾苧还在睡,裸露在外的手臂和锁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足以看出昨晚战况有多激烈。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抓痕,忽的一笑,小奶猫露出奶爪抓人了。   不只是胸口,他后背怕是有更多,那些酥麻的痛感一直在提醒着他昨夜青年的热情。   男人俯下身,在顾苧唇角印下一吻。   “好梦。”   顾苧是被饿醒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身前的被子滑落,露出莹白的皮肤,有一点点红晕从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开,青年动了动腰肢,发出一声吸气声。   他隐忍的托着酸软的腰,一点点从床上挪了下来。   浴室里有一面全身镜,昨晚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可男人还偏偏就喜欢看,镜子都要碎了。   “唔…”   好害羞哦…   最令人害羞的还不是这个…青年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酸胀的四肢被水流安抚。   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回来了。   他撑着手躺在身侧,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   柒柒敬业在一旁播报好感度,令顾苧惊讶的是,短短一个晚上,这好感度直接到了九十。   难道,这就是肉体的诱惑吗…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男人不满的戳戳顾苧的眉心,他这么大个人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吗!   傅予深有些挫败,他摸摸下巴,怀疑,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顾苧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回笼,他看着男人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容,默默拉高了被子。   “不、不来了,我腰好酸。”   傅予深失笑,将有些瑟缩的青年拢入怀里:“不来了不来了,苧苧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唔!”   顾苧享受的眯起眼睛,男人宽厚温热的掌心一点一点按过酸胀的腰肢,带起阵阵酥麻感。   “还、还有…”   还有?   男人挑眉,亲了亲青年的鬓角:“说说看。”   顾苧红着脸,嘴巴微微蠕动:“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直在里面啊。”   “洗澡…出来啦……会生病的。”   傅予深噎了一下,有些犯难,他蹭了蹭青年裸露在外的肩膀,讨价还价:“苧苧不要这么严格好不好啊…”   顾苧…他小声反驳:“可是…有些不舒服。”   傅予深叹气:“那好吧。”   男人这么快就同意,反倒让顾苧有些不真实,他警惕的瞄了眼无辜的傅予深,在男人的信誉值后打了一个问号。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叫人送了餐上来。   男人按摩的手法格外熟练老道,顾苧甚至能站起来蹦哒两步都不会难受了。   他娇气的蹭了蹭傅予深,要求:“以后也要给我按呀!”   这黏糊糊甜腻腻的撒娇声下,男人丢盔弃甲,就算此刻顾苧要天上的太阳他都会试一下吧。   “苧苧想看电影吗?最近漫威的新电影上了,评分还不错。”   男孩子应该喜欢这类电影的吧?傅予深有些不确定。   他本人是不怎么看电影的,就算看也是看那些文艺片。   午饭迁就顾苧的身体,吃的是清粥小菜。   青年歪头想了想,他问道:“你中午不用拍戏吗?”   “不用,今天的时间都给苧苧。”   戏是拍不完的,而且今天他的状态也不太好,凯尔斯都发脾气了。   “所以我被赶回来了,苧苧安慰我一下吧。”   男人可怜巴巴的,看的顾苧心软的不行,他拍拍傅予深的头,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男人唇上,声音贼响。   “乖啦乖啦,我们看电影去吧!”   漫威耶,他最喜欢了呢!   顾苧略显敷衍的安抚让傅予深嘴角一抽,他强烈怀疑对方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哄自己就是个顺便。   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男朋友只能自己宠呗。   外国人是很热情的,但同样也有用有色眼镜看人的。   顾苧和傅予深两人取好电影票后就等电影开始了,顾苧怀里抱着超大桶的爆米花,傅予深手里是两杯冰可乐。   他们订的位置是情人座,位置也很好,直面大屏幕。   顾苧简直要看花眼了,国外的特效做的是真的好,电影到了紧张时刻,顾苧也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可以说,这场电影看的很愉快。   但这大概是单方面的,毕竟想和男朋友互动的影帝先生并不是很高兴。   他男朋友一看电影就彻底把他抛之脑后,他的作用大概就是人工投喂器吧。   傅影帝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应该挑部爱情片,而不是这种科幻片了。   “我饿了…”   电影放完的时间也接近七点了,顾苧捂着“咕咕”响的肚子,眨巴眨巴看向傅予深。   男人捂住他的头揉了揉,笑道:“知道了小吃货,走吧,哥哥请你吃大餐。”   傅予深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大一桶爆米花加两杯可乐都填不满他的胃吗?   没错,本来属于傅予深的那杯可乐在顾苧眼巴巴的请求下成功入了青年的肚子。   浪漫的烛光晚餐,傅予深豪气的包下了一整层的餐厅与顾苧享受约会时光,看着青年唇角残留的奶油浓汤,男人低哑道:“苧苧,好吃吗?”   顾苧点头,浓汤里除了蘑菇的香味外还有奶油的香甜,十分可口。   “那…和夜宵比,哪个更好吃啊?”   男人笑的不怀好意,顾苧呆呆的看着突然开腔的男人,脸又红了,他觉得最近自己的毛细血管充 血次数有点儿频繁。   但这都是傅予深的错!   顾苧鼓腮,他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青年插起一块牛排送入嘴中咀嚼片刻,慢吞吞道:“那当然是…夜宵好吃呢…”   青年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微微上翘的眼尾飞过一缕妩媚之色:“还想再吃一次呢,哥哥给吗?”   傅予深:!   卧槽!   这踏马是他那个单纯容易害羞的小助理吗?   男人看着青年这副魅惑人的模样,喉结滚动 他伸手捂住半边脸颊,汗水沿着鬓角滑落。   “苧苧,你从哪儿学来的?”   傅予深的嗓音格外喑哑,他不可避免的起了反应,过长的桌布完美的遮挡了异样。   顾苧调皮的眨眼,飞快收了表情,他又是那个无害的小助理了。   “那哥哥喜欢这样的我吗?”   傅予深指节分明的细长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眼底潮涌翻滚,是可怕的风浪。   “喜欢呢,哥哥爱死你这小模样了。” 第十七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电影拍摄结束已经到了十月份,S市已经完全进入了秋季,不算冷,但也不热,这个时节的温度正适宜。   傅予深和凯尔斯合作的事儿被狗仔挖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些狗仔哪儿来的渠道,竟然得到了剧组内的照片,有几张甚至格外露骨。   同一时间,网络上涌现出大量水军逮着傅予深一点儿消息就往死里黑,主打的还是性取向问题。   就连顾苧也被牵扯在内,网上骂声一片。   顾苧气鼓鼓的盘腿坐在床上,手指飞动打出一长串字句发送出去。   这任劳任怨精神满满的反黑行动让傅予深无奈失笑。   他将重了不少的青年抱入怀里,捏着他软乎乎的颊:“好了不气了,我都没生气呢。”   顾苧鼓腮,他愤愤不平:“他们骂你!你明明很好,是他们不知道!”   男人宠溺一笑,顺手抽走顾苧手中的手机:“知道了知道了,苧苧最心疼我了,但现在太迟了先睡觉行吗?”   在男人的劝说下,青年不甘心的瘪嘴:“那好吧。”   没过多久,在这场闹剧还未落幕的时候,有一个噩耗传来。   凯尔斯的电影没有过审,这让大众哗然,反对傅予深甚至谩骂他让他退出娱乐圈的声音更多了,就连所属的娱乐公司都有意无意给他施压。   李岚为此忙的脚不沾地。   “赵总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你接这种广告代言,这是在消耗你的粉丝啊!”   李岚气的差点维持不住端庄的模样,他将手中一大叠资料摔到地上,声音都哆嗦了。   要知道,傅予深是她一手带起来的,注入了她多年心血,如今说放弃就放弃,让李岚对公司无比失望。   更加令她作恶的是那些人为了捧一个不知道前途如何的人来毁了傅予深。   顾苧从地上捡起一本计划书,那是和一个游戏的代言,这个游戏顾苧也听说过,他哥哥手下就有一家网游公司。   他们说这个游戏性质类似于欺骗大众往里充钱,给了一点儿甜头后就恢复了敛财的本性,在游戏界名声极差。   顾苧板下了脸,他气恼的把计划书撕成碎片,然后气呼呼的拿起一个苹果就是一口,表情凶狠极了。   傅予深倒是一点儿也不气,甚至有些期待事情的发酵。   他跟飞煌娱乐的合约还有一年到期,本来他就不打算续约了的,这次事件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送走了依旧愤怒的经纪人,傅予深抱小孩似的抱着拿着苹果啃的青年上了楼。   他的卧室已经焕然一新了,原来压抑冷淡的灰白色墙漆刷成了暖色的,冷淡风的家具也都换了,变得更加温馨。   房间角角落落都丢着顾苧喜欢的玩偶,以及被好好安置的等身抱枕。   男人将盘在身上的青年抛上床,叼走了还剩一口的苹果。   顾苧气鼓鼓:“我的苹果!”   傅予深捏着他的鼻子诱哄:“先睡午觉,醒了再给你吃。”   反抗失败的青年不高兴的撇撇嘴,乖乖躺进被窝里,他脸颊圆滚滚的,伸手拍着身边的床垫:“深哥不跟我一起睡吗?”   傅予深:这他妈能忍?   男人呼出一口气,亲了亲青年的唇角:“乖,你先睡,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好吧。”   顾苧也不失望,乖巧的闭上眼。   这么听话的青年让傅予深有些不适应了,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就是那个生人勿近的傅大影帝了。   沉寂的三年里,他不是什么都没干。   光是拍电影的钱就有好几亿了,这些钱他都放在一个隐秘的账号里拿来买飞煌的股份了。   现在他手上有18%的股份,在飞煌股东里已经算的上头一份了,即便是董事长拥有的也不过48%的股份。   他想用这些股份和公司做个交易。   换他自由的交易。   飞煌娱乐公司,总裁菲上陪笑着,他颇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面前的中年男人可是S市的首富啊。   顾父端着姿态,眼睛挑剔的在公司内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想看的人。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开口道:“你手下那些影视演员都在这儿了?大牌明星也齐了?”   菲上煌点头,侧头抹去额角的汗水:“在,都在了。”   顾父冷冷一笑:“是吗?你没骗我?”   菲上煌摇头:“怎么会呢,都在这儿了。”   顾父这次来,是想在公司里挑选代言人去代言瑞明酒店。   瑞明酒店向来不用娱乐圈的人代言,这还是头一次。   菲上煌也知道机会难得,使出了劲把全公司的艺人都喊了过来,独独落下了傅予深这个被他放弃的人。   这时,总裁助理跑来在耳语道:“傅予深在总裁办等您。”   菲上煌皱眉:“谁放他进来的。”   助理有些无措:“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两相对视,助理在男人冷漠的眼神下抖了抖,菲上煌也是气啊,他早就吩咐了不见傅予深,结果吩咐到太平洋去了吗!   顾父眯了眯眼睛,他突然发问:“菲总这是有事儿要忙?”   菲上煌摆摆手:“哪里呢,都是小事儿。”   顾父呵呵一笑:“这样吧,先让你身边的助理带我们逛逛,菲总你去处理好事情我们再谈合作的事儿吧。”   菲上煌有些无语,他看着顾父那笑面虎的样子,牙齿咬的咯咯响,哪个总裁能放合作伙伴随意逛公司啊,再说他们还不是伙伴呢!   可又拿他没办法。   憋着气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手上端着咖啡细品。   “哟,我们傅大影帝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傅予深露出适宜的表情,瓷杯和茶几相撞发出“笃”的一声,预示着战争拉开帷幕。   最终,以傅予深面带笑容走出公司结束。   但他不知道,暗处一双深邃的眼紧紧注视着他,然后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容。   等顾父再次看到菲上煌时,就发现对方的脸色难看极了,黑压压的像一片乌云。   他心里好笑,面上却十足的担忧:“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菲总不高兴了。”   菲上煌沉着脸,努力挤出一个笑来,他伸手示意顾父坐下聊:“不过是个无耻之徒,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知顾总有没有看中谁?”   顾父摆了摆谱,表达了一番遗憾后在菲上煌难看的脸色下才悠悠道:“听说傅予深傅影帝也是飞煌娱乐名下艺人,怎么没瞧见?”   菲总他脸更黑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前脚被人气的血压高,后脚人还要在他痛处踩上一脚!   太过分了!   正当他是泥菩萨没脾气呐!   菲上煌憋气,准备开一波大,顾父轻飘飘一眼,菲上煌的气就像是被戳了孔的气球般泄了。   他憋屈极了,说出来的话也硬邦邦的:“我们已经解约了,他不是飞煌娱乐旗下的人了。”   顾父,他眯了眯眼睛,笑的和善:“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   菲上煌:????   你怕不是驴我?!   他气极:“顾总你是什么意思?我诚心和你合作,你却这样骗我?”   顾父笑的像弥勒佛:“菲总这话就难听了,我也是诚心合作的呀,可没合眼缘的明星这也没办法。”   “置于傅予深,人品好演技也好,国名度也高,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可惜你们竟然已经解约了吗?”   这话说的,倒真像是在为菲上煌可惜一般,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暗语。   没留住傅予深这棵摇钱树是你菲上煌没用,怪不得他不和你合作。   顾父大摇大摆的出了飞煌娱乐,转头就给自家老婆打了一个电话。   另一头,顾苧午睡醒来后没找到傅予深,那娇气的委屈感又来了,他赤着脚愣愣的站在楼梯口,眼巴巴看着大门口。   “咔嚓”   是开门的声音,青年漂亮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看着身姿挺拔的男人从门外走来,迈着两条腿就跑过去一个蹦哒。   “深哥你回来啦!”   傅予深弯腰接住飞奔而来的青年,手托着对方挺翘的小屁屁,捏了捏。   “想我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这个季节还有草莓吗?”顾苧歪着脑袋笑的格外甜美,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水润的唇瓣,垂涎无比。   男人笑道:“苧苧想吃自然要满足了。”   顾苧“啊”了一声,男人在他耳边的低语让他惊呼一声。   顾苧的脸红的不行,他羞耻的咬着唇瓣。   男人俯下身,将青年咬的嫣红的唇瓣从齿间解救出来,低哑的嗓音醇厚如美酒:“苧苧乖,别咬。”   这是混乱的一夜,顾苧对男人“折磨”人的法子有了质的认识,他从来不知道那种事可以有这么多花样,即便只是几种,就足够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顾苧哭的嗓子都哑了。   男人压着他要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亮。   顾苧昏睡过去的时候,还在呢喃着“不要了”,傅予深知道今天的事儿太过了 可他真的忍不了。   青年太过甜美,让他怎么都吃不够。   “苧苧真乖。” 第十八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傅予深!你个混蛋!”   气恼的尖叫声惊走了在窗坎上歇息的鸟雀,给静谧的早晨带来了活力。   傅予深捂着被踹疼的腰,揉了揉眉心。   顾苧把被子卷吧卷吧缩成一团,他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头发乱成一个鸟窝。   “你又欺负人!”   顾苧控诉,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的!骗子!说谎怪!   男人苦笑,他讨扰般的举起手:“苧苧,至少给我留点儿被子啊,大早上的遛…不太好啊。”   顾苧更生气了,他视线微微下移,就看到了对他立正敬礼的小伙伴。   “你、你还有脸说!”   他是泰迪吗,一大早就这么精神。   被压了一夜的青年眼眸湿润,气的胸膛不停起伏,他拎起一个枕头就朝男人丢了过去。   傅予深无奈的接住枕头,爬上床胳膊一横,将人重新压在身下,笑:“苧苧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   顾苧撇脸:“哼,什么亲夫,你不要乱说啊。”   男人露出伤心委屈的表情:“苧苧你这是想吃了不认账吗?我好难过,好心痛。”   顾苧嘴角抽搐,他一脑壳撞了上去:“傅予深你别演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啊!”   男人眯了眯眼,松开了桎梏住青年的手,他将人扶着坐起来,体贴无比的按摩着顾苧酸软的腰。   “刚刚凯尔斯发来消息,我们的电影通过审核了,定档在年初上映。”   顾苧被这个好消息砸昏了头,他环住男人的脖颈,兴奋道:“真的吗?!太好了!”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撩拨,即便傅予深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可爱人在怀的诱惑和事业上的进步让他难得的略感兴奋。   傅予深亲了一下顾苧的唇瓣,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   顾苧很困,格外的困顿,他顺着男人的力道躺好,又感觉到对方轻手轻脚的给自己盖好被子出了房间。   傅予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有些疑惑。   “喂?您好。”   ……   安静的私人茶馆里,傅予深跟着服务员来到包厢。   精致的木门被推开,入眼的是一面苏绣屏风,一道曼妙的身姿隐隐绰绰看不清真容。   傅予深抿了下唇,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很端庄典雅的中年女人,对方穿着墨绿色的丝质旗袍,脖子上带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一头微卷的头发盘在头顶,饰以宝石发簪。   女人周身气质温和,面带笑意。   她抬眸看了傅予深一眼,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浅淡的乌龙茶的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袅袅热气形成了淡薄的雾层。   女人垂下眼皮,给傅予深倒了一杯茶,她眼尾的鱼尾纹很好的暗示了对方的年纪。   傅予深也不紧张,他既然敢来,自然对对方的身份有所了解。   “想必,傅先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面对傅予深的冷静,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很快,她便隐去了自己的情绪。   傅予深淡淡一笑,他十分有礼貌的点了点头:“顾夫人。”   裘兰端起茶杯挡在唇边,掩去了一丝笑意,她轻咳了一声,敛去神色:“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不妨猜猜我约你来做什么。”   傅予深置于膝盖的手紧了下,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么对方的来意就很明显了,只是和自己脑中那个猜想是否吻合,就需要对方的示意了。   “是苧苧吧。”   裘兰挑眉,这孩子倒挺聪明,只是一个姓氏就能联想到苧苧身上。   “实话实说吧,你的那个电影能过审有我的手笔在。”   傅予深颔首,不露声色:“傅某很是感谢。”   “但这是有条件的…”   男人撩起眼皮。   裘兰不急不缓的小啜一口茶水,享受的眯了眯眼,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傅予深面前。   傅予深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所有绅士的伪装彻底卸去,眼眸冰冷:“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黄色的梧桐叶顺着风的方向缓缓飘落,轻巧的落在院子内的湖泊里,晕开层层涟漪。   灰扑扑的小麻雀两两成对,立在枝丫上互相梳理毛发。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世界。   温暖的室内,女人温婉的眉眼弯弯,保养得当的指甲上是最新的样式,她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俊朗男人,道:“苧苧是我顾家的小少爷,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你觉得,你凭什么从我们手里接走我们顾家的宝贝?凭你戏子的身份?”   顾家算得上世家了,光是族谱都有厚厚一本,在他们这些位高的人眼里,是看不上娱乐圈里的人的。   傅予深脸色发青,他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除了爱顾苧,他在裘兰面前找不到一丝优势。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很狗血的剧情。   但也很现实。   傅予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像他一开始并没发觉小助理的来头这么大。   他的手开始发抖,所有的素养即将崩塌。   男人眸色冰冷,他冷笑一声,玩味的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银行卡:“顾夫人,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一千万放弃和苧苧的感情吗?”   “或许说,苧苧的感情在你们看来…只值区区一千万?”   裘兰眨眼,和顾苧相似的圆润杏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和顾父结婚,就没有人在她面前这般放肆了。   但很可惜,还是过于稚嫩了一点。   “你想激怒我?”女人笑意更深,“还是说你对自己很自信,可以让我们同意你和苧苧的事儿?”   “这样吧,”裘兰根本不给傅予深说话的机会,她吹了吹茶杯上升起的热气,悠悠道,“我知道你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工作室了 给你一年时间,我们设个赌约如何?”   傅予深睫毛抖动,露出坚定的神色:“怎么赌?”   裘兰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十字。   “一年时间,如果你可以在一年的时间里赚够十个亿,我就同意你和苧苧在一起。”   “要知道,我们顾家的孩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拐走的,至少,能养的起才行啊。”   女人讲的意味深长,有的时候光有爱情是不够的,没有面包的爱情太过脆弱,稍微有点儿风吹就会破碎。   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不敢赌对面的男人是否能够一直爱着自己的孩子。   但至少,她愿意替他们扫清一些障碍,顺便测试一下这个人的品行。   傅予深听完这个赌约,有些诧异,因为这个赌约对他来说实在过于友好了。   即便他的演艺道路受阻,但他的名头在那,光是片酬就不会低到哪儿去。   “好,我同意。”   走出茶馆,傅予深抬头眯了眯眼睛,他的步伐需要加快了啊。   男人去街道尽头的甜品店里买了一个小蛋糕才踏上回家的路。   站在别墅门口时,就已经能闻到饭菜香了。   顾苧系着围裙,一手端着盘子一手举着铲子笑着探出头看他:“深哥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了!”   青年扎着小揪揪,笑的眉眼弯弯,让傅予深紧绷的精神得到了舒缓,他走上前,自然的弯腰在顾苧唇角落下亲吻。   “给你买了小蛋糕,草莓味的。”   顾苧高兴极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个蹦哒盘上了男人精瘦的腰肢。   “深哥最好了!”   傅予深勾唇,手环上了对方的腰,这才发现对方竟然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衣和不到膝盖的宽松短裤,两条白嫩的大腿明晃晃的露在空气中。   也怪围裙太长,他没注意。   男人啧了一声,不高兴的拍了一下青年的大腿。   顾苧不高兴的在男人脸颊上咬了一口,气恼:“干嘛打我啊,好痛的。”   “痛?”   傅予深眯眼,手按了一下,低声道:“现在还痛吗?”   也是发现了他们的姿势过于暧昧,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顾苧挣扎着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他捂着只到大腿根的衬衫,哒哒哒跑到桌边坐下:“吃饭吃饭。”   这自欺欺人的小模样惹的傅予深笑出了声。   他的小助理也太可爱了吧。   “深哥,刚刚岚姐打电话来说《加油吧哥哥!》第二期要开始拍摄了,要我们准备一下。”顾苧咬着筷子道。   傅予深点点头:“可以。”   男人眉眼微皱,他抿了下唇,才试探性的说道:“苧苧,接下去一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陪你的时间不会太多,苧苧不要生气啊。”   顾苧疑惑:“不会呀,工作重要嘛,深哥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好了,我会很乖的。”   有了青年的话,傅予深心底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不见。   吃完饭,男人主动起身收拾碗筷,顾苧缩在沙发上吃着小蛋糕,别提有多美了。   “苧苧,该睡觉了。”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揉了揉青年软乎乎的脑袋。   顾苧吃饱了肚子就不想动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眼馋的眯起漂亮的眼睛,糯糯的撒娇:“深哥抱,我不想走啦。” 第十九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青年软乎乎糯叽叽的像块白糖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傅予深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以抱孩子的方式将人托着膝盖抱了起来。   傅予深拿高挺的鼻尖蹭了蹭顾苧的,带着深深的笑意:“苧苧小助理,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顾苧皱皱小眉头,把脸埋在男人脖子处深吸一口气:“你才撒娇呢…”   就像傅予深说的,之后的日子他突然变得很繁忙,忙到一连几天顾苧都没看到过他。   这家伙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会将早餐放在床头,等顾苧醒了就能吃。   但也回的很晚,晚到顾苧熬不住睡着了。   他从李岚口中得知,傅予深和飞煌娱乐解约了,他重新组建了一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   可创业哪是这么好干的,现在工作室里只有傅予深一个艺人,所有的收入都要靠他一人,可想而知会有多累。   顾苧问了李岚工作室的位置,惊讶的发现就在自家买下的写字楼里。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包装的很漂亮的小盒子,打开。   写字楼位于市中央,地段很好。   顾苧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足足有三十层高的大厦,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楼内的装修十分现代化,顾苧坐了给自家人留的专用电梯直达十六层。   “叮咚~”   顾苧走出电梯,迎面撞上的就是抱着一大摞文件的李岚,她看到顾苧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苧苧是来找予深的吧,跟我来吧。”   工作室收拾的很干净,顾苧在李岚的指引下走到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有些僵硬的站在门外,但很快,顾苧恢复了情绪,他相信男人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儿。   柒柒跟在脚边:“那要是他背叛宿主了呢?”   顾苧恶狠狠:“那就阉了他!”   柒柒忍不住夹住了后腿:卧槽!好凶残。   青年抿着唇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   傅予深抬眸,冰冷的视线接触到青年后骤然升温,他缓下了脸色,朝青年伸手:“苧苧来。”   一看房间里的模样,顾苧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走到了男人身侧。   “喏,给你带的午饭,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哦。”   傅予深摇头,他捏了捏顾苧白嫩的手心,调侃道:“是我喜欢吃还是你喜欢吃啊。”   顾苧嘿嘿一笑:“哎呀都一样嘛,不要在乎那么多辣。”   两人有爱的互动让办公桌前的男生有些坐立不安,他只要一想到刚刚自己做的事儿就忍不住尴尬。   “出去吧。”   男生就像是得到了饶恕一般松了一口气,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顾苧撇了那人一眼,一屁股坐到傅予深大腿上,手不怀好意的在人胸膛摩挲:“这人…是谁啊?”   傅予深捏住青年的鼻子:“吃醋了?”   顾苧瞪他:“说不说!”   “那是来面试的,刚刚让他即时演了一场戏。”   顾苧:“那、那也不用发出那种声音吧…”   “那种声音?”傅予深挑眉,他缓缓凑近青年白皙的脸庞,亲吻,“什么样的声音,苧苧不妨给哥哥展示一下?”   顾苧:???   大白天的发什么浪?   他轻哼一声,揪着男人的头发扯了几把,听到吃痛声才停了手。   男人的手在青年腰间轻抚,苦笑:“苧苧饶了我吧。”   触手是柔软的,傅予深神色僵了一下,不由得看向有些羞恼的青年。   “苧苧这是……”   顾苧哀嚎一声捂住滚烫的脸,他缩了缩身子,梗着脖子道:“没、没什么…”   “哦?”   傅予深倒是真的惊喜了,他想了想是先吃饭还是先探秘,最终还是落败在青年湿漉漉如小奶狗似的眼神下。   算了,先吃饭吧。   糖醋排骨做的很好吃,棕红油亮的,两人具是吃了个肚饱滚圆。   顾苧下午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等着男人下班。   那个男生不是第一个来面试的,只是傅予深要求太高,一直没有看的上的罢了。   这个也不例外,被男人认真的挑出一地错误后,小孩哭着就跑了。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认真起来的男人有这么可怕。   傅予深摸了摸顾苧的脸:“从一开始苧苧就是我的例外啊。”   “走吧,我们回家。”   探秘的过程是需要有耐心的。   情到浓时,水到渠成。   傅予深又被踹下了床。   顾苧羞恼的把自己裹成胖球,要不是人还不舒服 他早就冲下去揍傅予深了。   男人这一次更过分,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渣渣,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拼都拼不起来了。   男人厚着脸皮蹭了过去,哄道:“苧苧,这些小东西你是在哪儿买的?”   顾苧龇牙:“你想做什么?”   男人笑:“苧苧不是也很舒服吗?我们多备着点儿吧。”   顾苧惊恐,男人的狼子野心已经连藏都不屑藏了吗!   “不不来了…”   兴奋的男人太过可怕,看着那面的破布他总能联想到自己,再多来几次,破的就是自己了哇!   “那还真是可惜了…”   傅予深舌尖舔过唇角,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昨晚的小助理美的如清晨带着朝露的花骨朵,让人想要揉碎了花瓣揉出香甜的花汁。   工作在一点点的步上正规,终于,正月初一的时候,《心理专家》正式在国内上映。   甫一上映,就受到了热烈的追捧。   这些人有些是冲着傅予深去的,有些是冲着凯尔斯去的,但总的来说,上座率还是蛮高的。   但同样的,网上的黑子也大片大片的开始给电影刷负分。   傅予深一早就有预料,因此当李岚拿着数据资料给他的时候,他也十分稳定。   那些黑粉怕是没有料到傅予深的出击会这么迅速和准确。   那些一开始带头的黑粉和营销号被揪了出来,一封封律师函寄了出去。   于是,那些吃瓜群众赫然发现,当初一起黑过傅予深的大v统统开始道歉删帖。   这也在网上掀起了一层风浪。   而现实里,傅予深带着顾苧去了电影院,两人偷偷摸摸的从人群里挤进去,像做贼一样坐到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上。   顾苧作为傅影帝的头号迷弟,自然要支持一波。   他大手一挥,给自家长辈小辈们都买了电影票,还十分义正言辞:“这是他老板的电影,必须支持!”   没错,傅予深解约的条件之一就是带着自家小助理,因此,现在男人成了顾苧名副其实的老板,薪酬休假都一手把握。   “嘶…”   “怎么了?”   傅予深有些不解。   顾苧搓了搓手臂上的汗毛,小声说道:“深哥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吧,把主角变态的性格演的是入木三分啊。”   傅予深苦笑,这算是在夸奖他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凯尔斯传来消息,说《心理专家》入选了奥斯卡最佳影片,而傅予深也入选了最佳男主角这一奖项。   得知消息的顾苧高兴的直跺脚,他抱着傅予深一顿亲,在男人俊美的脸上糊满了口水。   “深哥你太棒了啊!是奥斯卡耶!啊啊啊!我好幸福啊!”   傅予深拉下顾苧环着自己脖子的手,他怕晚一秒自己就要缺氧了。   “那苧苧有什么奖励吗?”   顾苧“嘢”了一声,他垂着脑袋想了想,有些失落道:“想不出来啊,深哥有什么想要的吗?”   傅予深勾起唇角,他亲吻着青年红润的唇珠,道:“苧苧,我们去登记吧。”   顾苧:!!!   他愣在了原地,傻乎乎的看着面带笑意的男人。   顾苧只觉得所有的喧嚣离他而去,只剩下男人坚定的,充满爱意的声音。   他抖着嗓子,话语哽咽的有些不成调子,那双漂亮的如水洗般澄澈的眸子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深哥…你在跟我求婚吗?” 第二十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你在跟我求婚吗?”   青年不敢置信的瞧着他,眼睛里盈满了水光,像是只要他点一下头,那泪水便会滑落。   傅予深按住青年的发顶,往怀里拢着。   他在顾苧发旋儿处印下轻吻,才柔声道:“嗯,在向苧苧求婚,那苧苧答应吗?”   顾苧咬了下唇瓣,他抬手擦去眼角渗出的泪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年脸蛋红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在男人唇上咬了一下,道:“这么简陋的求婚,我才不答应呢。”   “哦?”男人眉峰一挑,他颠了颠身上的青年,笑道,“那苧苧想要怎么样的求婚啊?”   顾苧假装皱起眉头,小眼神瞟啊瞟的,幽幽道:“这不该你自己想嘛,问问做什么哦。”   傅予深无奈,就知道这小家伙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好,苧苧说什么都好。”   这算是一个试探吧,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时光飞逝,一年时间过的很快,傅予深如今在大屏幕上是炙手可热,和一年前那无人问津的状态大为不同。   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凭借莫汉白这个角色获得最佳男主角,但在国内已经是名声大噪了,之后,国内有名的文艺片导演找上他,同样是冲奖的合作。   顾苧熟练的推开办公室的门,人像颗炮弹嗖的一下冲了上去。   傅予深张臂接过重了不少的爱人,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腮。   “深哥,回家吃饭吗?”   傅予深闻言,笑道:“这才几点就吃饭呐,昨天吃的都消化掉了?”   男人的眼神顺着青年的腹部一路下移,语气调笑。   顾苧意会到他的意思后脸刷的红了,哪怕已经做了无数次,可面对男人这厚脸皮的言语,还是会害羞。   “你、你别说了…”   青年湿着眼捂住男人的唇,反被对方舔了一下掌心。   舌尖湿湿热热的感觉让他浑身发软,只好无力的靠着傅予深强健的臂膀。   “是爸妈让我带你回家,你想什么呢!”   顾苧有些恼羞成怒,他眼眶通红,嘴巴撅的能挂油瓶。   “伯父伯母?”   傅予深震惊了,他到现在都没忘记当初顾母和自己的赌约,而现在,离十亿只差一点点距离了。   顾苧看着男人逐渐严肃的脸,有些担忧:“深哥?怎么了吗?”   青年有些无措,他不知道男人此刻的反应代表了什么,他害怕傅予深不想跟他回家…   傅予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青年不知所措的模样,心尖疼了一下。   他抱着顾苧:“抱歉,我只是…太高兴了。”   顾苧这才露出笑颜,他一拳打在傅予深胸口,道:“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的家人。”   “怎么会呢,那是苧苧的亲人,我怎么会不想见。”   “只是苧苧,我怕伯父伯母不喜欢我…要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傅予深一直都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负的,但在顾苧的事情上,他变得越来越被动,越来越患得患失。   顾苧傻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一方面啊。   要是,爸爸妈妈真的不喜欢傅予深可怎么办呀?   顾苧急了,他揪着男人的衣服,有些为难:“那、那怎么办啊?”   傅予深摸摸青年的头,满脸认真:“放心吧,就算伯父伯母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顾苧:“嗯!”   小奶狗柒柒: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他圆溜溜的狗眼不小心撞到男人嘴角的浅笑,脊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卧槽!狗男人又套路我宿主!   “叩叩”   “予深,电话。”   李岚探进一个脑袋,手上拿着手机朝傅予深挥了挥。   顾苧自觉的从男人身上爬了下来,乖巧的坐到沙发上,目不斜视。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在场两人哭笑不得,李岚无语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偷笑。   也就苧苧以为他和老板谈恋爱的事儿瞒的挺好吧。   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好吗。   傅予深捏着电话走到落地窗前,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他听着对面传来的嘶吼声和恶毒的诅咒,冷冷一笑。   “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我们没必要谈了。”   男人的脸色十分冷漠,他凌厉的凤目闪过一丝暗芒。   顾苧抱着抱枕,奇怪道:“是谁的电话啊?”   傅予深将手机随意丢在办公桌,重新抱起团成一团的青年,捏了捏眉心:“没事儿,工作上的问题,苧苧不要担心。”   “噢,”青年点头,他伸手抚了抚男人眉间的褶皱,“别皱眉了,会变丑的。”   “妈妈让我们这周末去吃饭。”   青年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傅予深弯了弯眸子,低下了头,轻声道:“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周日,顾苧叽叽喳喳的在别墅内准备要带的东西,虽然是回家,但这次要带人回去,不一样。   顾苧拎着果篮凑到傅予深面前,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戏谑:“深哥呀,这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啊。”   傅予深轻哼一声,并不反驳。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傅予深开的车。   顾家别墅位于郊区,路上需要开一个半小时,顾苧坐在副驾驶上嘴巴就没停过,整个车厢里都是零食的香味。   傅予深瞧了眼舔手指的青年,笑道:“现在吃饱了待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顾苧撅嘴:“才不会呢。”   嘴巴上说着不会,手十分听话的放下了零食,他闲着没事,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的事儿。   “柒柒,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着我们啊?”顾苧有些不确定。   柒柒点了点头。   傅予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道:“这么了?”   顾苧抿了下唇,心里有些不安:“深哥,有车跟着我们…”   傅予深闻言,脸沉了下来,他朝后视镜一看,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大众跟在车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这不能确定人家一定是跟踪他们来的,需要确定一下。   傅予深收了笑意,嘱咐道:“苧苧,坐稳了。”   两辆车在市中心转绕,傅予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论他怎么拐弯掉头,后面的车总是能追上他,甚至加快速度想要撞击他们的车。   他们是彻底被盯上了。   顾苧双手按在安全带上,感受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和让他凌乱的路线,然后,趁着傅予深没看到的时候拨通了电话。   “歪,警察叔叔吗?”   “我们被一辆车跟踪了。”   青年利索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并准确的报出了他们的车辆信息和大众的车牌号。   傅予深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没想到自家小助理的操作竟然会这么骚。   报警?   男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觉得,对方肯定也没想到还有报警这个操作。   警方动作很快,通过监控立刻意识到顾苧的话是真的。   他们来的速度很快 那辆大众被拦路截停。   只是没想到的是,已经到了末路,对方竟然想突破包围圈逃跑。   新儿婿上门的事儿算是泡汤了,顾苧气鼓鼓的盯着抱头蹲下的年轻男人,在警察不注意的时候用力踹了对方一脚。   那人被踹懵了,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顾苧。   三人一起被带回了警局。   警察姐姐乐呵呵的给傅予深和顾苧倒了杯水,笑眯眯的询问:“顾先生反应真快,知道找警察。”   顾苧十分骄傲的挺起胸膛:“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有麻烦找警察叔叔绝对没问题!”   小姐姐没忍住,笑的格外欢乐。   做完笔录,傅予深摸了摸顾苧的耳垂,让他去车上等着,自己则和看管的警察说了一下,和那人见了一面。   灯光昏暗,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双手带着手铐坐在犯人椅上。   门打开,傅予深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坐下。   “李嘉泽,好久不见啊。”   李嘉泽暗沉沉的眼睛盯着傅予深,他朝气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很难想象,才一年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嘉泽冷笑一声:“别假惺惺了,把我害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傅大影帝吗?”   傅予深长腿一抬,搁在另一条腿上。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会被录音,但他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男人凤目凌厉,淡色的薄唇扯出冰冷的弧度:“害你?你可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要不要给你回顾一下,把你害成这样的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李嘉泽沉默,他交握的手青筋迸出,半晌,发出一声轻笑:“哈哈哈哈,就算是我自作自受,可你敢说我遭遇的一切没有你的手笔在吗?”   “哈哈哈哈,傅予深,我可真想知道啊,你的小助理知道你的真实模样吗?”   “要是他知道了你是怎样一个人,他还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在你身边吗?”   李嘉泽的话在耳边缠绕,男人垂下眼睫,掩去了眸中的神色。   他起身,背对着状似疯癫的年轻男人,冷漠道:“这些,就不牢你费心了。”   门被关上,安静的审问室里只剩下一站白炽灯散发着冰冷的白光,以及李嘉泽那可怕的,扭曲的笑容。   顾苧感觉到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具体表现在他们一到家男人就吻住了他的唇。   “唔…深、深哥?”   傅予深不回答,只更用力的抱住了面前的青年,幸好对方机灵,否则…   要是顾苧真出什么事儿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二十一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   两人靠的极近,唇齿交缠间,淡淡的草莓味在唇舌间流转。   顾苧努力让自己跟紧男人的动作。   “唔…”   唇瓣有些疼,顾苧眼神迷茫,好像被咬了一口。   傅予深喘着粗气,将怀里的人死死抱着,他一下一下舔吻着对方红肿的唇瓣,动作轻浅,却格外缠绵。   似是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顾苧抬起头,主动凑近在男人唇上印下一吻。   他环着傅予深的脖子,轻声问道:“深哥,你在害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傅予深不答,只更紧的拥抱着面前的青年。   他似乎没有说过,在他最低谷的时候,青年就像一束永远不会消散的光,直直照入了他阴暗荒芜的世界。   这束光,抓紧了就不想放。   “苧苧,要是我做了不好的事情,苧苧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嗯?   青年歪了歪头,他眯起眼睛试图从男人脸上找出一点儿心虚,可惜没有。   傅予深眼皮微微下耷,薄唇微抿,他有些不安,青年的答案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需一击,就能让他彻底陷落。   一只柔软的,带着温度的手轻抚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青年那温柔的话语声,像是清风拂过,安抚着动乱的心。   顾苧俯身靠在傅予深胸口,他目光澄澈,语气坚定:“深哥不会做坏事的,就算做了,那一定是别人的错!”   恋爱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男人一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耳边是男人低哑的笑声,顾苧能感觉到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越发用力,他鼓着腮戳了戳傅予深的胸肌:“松手松手,要透不过气了。”   日光正好,懒懒的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入,在暖色的地板上照出相拥的倒影。   李嘉泽故意伤人的事儿最终还是爆了出来,网上骂声一片,但那些脑残粉依旧孜孜不倦的活跃在为哥哥洗白的第一线。   甚至有个高中生过于疯狂迷恋李嘉泽而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来。   顾苧生气了,这是他第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小心翼翼的捏走男人衣服上的蛋壳,气势汹汹朝扔臭鸡蛋的女生走去。   即便在傅予深面前是娇小的,但在一米六的女孩子面前,一米七三的顾苧不算瘦弱,他板着脸,往日里笑意不断的眼睛第一次泛起冷色。   “道歉!”   顾苧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要不是对方是女孩子,他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那小姑娘涨红了脸,话语刻薄:“都是你们的错!哥哥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被抓起来的不是你们!”   “恶心的同性恋!龌龊!”   顾苧快气死了,但越生气他越是理智。   青年上前一步,漂亮的杏眸因为愤怒燃起了火焰,他磨了磨后牙槽,语气冰冷:“同性恋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睡你家房子了,你用你核桃仁大小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没有确切的证据警察凭什么抓人!”   “在这里哔哔赖赖的,怎么有本事把你家哥哥捞出来啊,没本事就闭嘴!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就缺了你这条落网之鱼,好坏不分是非不分,怕不是你出生时被产钳夹坏脑子了吧!”   “天天哥哥哥哥哥哥的,你是母鸡吗!”   “呸!啥也不是!”   青年挽着袖子骂的热火朝天,最令人好笑的是这话听起来蛮有道理的,还不带一个脏字,令满腔怒火的男人十分无奈。   他上前,拉住还想继续的青年,按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声道:“好了好了,苧苧不生气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那女生指着两人,恨恨道:“什么叫这种人,就该让别人看看你们两个奸夫淫夫是怎么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的!”   傅予深闻言,捂住顾苧柔软的耳朵,冷眼瞧去。   女生视线碰到傅予深的,狠狠打了个哆嗦,她不由得后退一步,视线游移。   男人轻笑,却不含一丝笑意,他冷漠的看着面前靓丽的女生,薄唇微张:“这些话,你跟警察去说吧。”   女生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嗓音变得尖锐刺耳:“你报警!你竟然敢报警!”   那些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更有人把这一幕发上了网络。   本就热度不下的事件发酵演练的愈发严重。   警察来了后,把现场的围观群众轰走,事件主角带回了局里。   顾苧端坐在凳子上,一副乖巧的模样 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那个气势汹汹快把人骂哭了的强悍劲儿。   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心和不安,像只做错了事的小奶狗似的让人心软。   来采集讯息的警察小姐姐顿时母爱爆棚,她拿了杯热水塞到青年手里,声音都放轻了八个度:“来,不要怕,先喝点热水啊。”   与此相对的,是歇斯底里不肯合作的女生,她硬邦邦的站在警局门口,嘴里嚷嚷着“我没错你凭什么抓我”,一厢对比,这让在场的人都皱了皱眉。   女孩的父母很快赶了过来,他们昂着头,女人小声的安慰女儿,男人大步走来就是质问:“谁欺负我女儿了!哪个崽种欺负我女儿了,让他出来!”   警察小姐姐皱眉:“这里是警局,不许大声喧哗。”   男人闻言,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不再说话,眼睛却四处扫射,安分坐在凳子上喝热水的青年被他看见,然后忽略了。   毕竟顾苧的长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又软又糯的,一看就是乖宝宝。   另一头做笔录的傅予深就没这么幸运了,男人直接朝他走了过去,气势汹汹:“是不是你欺负我女儿了!”   顾苧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他耸起肩膀,警惕的看着满脸凶相的男人。   这是遇到危险后的第一反应,然后,他冲了过去挡在男人身前,鼓起勇气:“你、你要干嘛!”   傅予深签完字,起身将青年提溜到身后,才看向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   他勾了勾唇,也不在乎对方恶劣的态度:“这事儿没法和解,你们有什么话跟我的律师讲吧。”   说完,也不看那人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勾住顾苧的肩膀把人带了出去。   坐上车,顾苧才回过神,他的勇气退了下去,又变成了那个柔软的小助理。   “深哥…我…”   傅予深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别担心,你没做错什么。”   这件事的最终后果就是女孩一家需要赔付傅予深十万元。   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对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年的收入了。   也因为这件事,上面开始整顿娱乐圈的不良风气,一些有案底或品行不良的艺人统统被封杀,也对没有行成正确三观的孩子进行了严格的教育。   年底,顾苧正式将傅予深带回了顾家。   虽然超时了,但傅予深还是完成了和裘兰的约定。   顾家所有人都对傅予深表示了热烈的欢迎,除了顾父。   毕竟娇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被猪拱了,是个农民伯伯都不会高兴,虽然那头猪很帅也很礼貌。   当晚,男人睡在了顾家。   顾苧坐在男人怀里,腿上放着一本相册,他弯起眼睛,笑:“深哥要看吗?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傅予深点头,脑袋搁在青年肩头,翻开了相册。   入目的就是刚出生被裹在襁褓里的小顾苧,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镜头,嘴角流着口水,十足的可爱。   第二张是一个月的时候,第三张是两个月的时候,照片上的时间越来越近,照片里的小家伙也逐渐开始长大。   直到顾苧十三岁那年,照片断了。   傅予深摸着相册边缘,眼中闪过无数思绪,他蹭了蹭青年柔嫩的脸颊,低声问道:“苧苧,为什么十三岁以后照片没有了?”   顾苧抿了下唇,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男人,手被对方顺着缝隙插入,抓的紧紧的。   男人温暖的躯体给了他勇气,让他可以直面过去的事儿。   “校园暴力永远都是难以磨灭的伤口。”   仅仅一句话,傅予深的心就揪了起来,他心疼的亲吻着青年的侧脸。   他的苧苧,那个时候才那么小…   “爸爸妈妈那个时候很忙,哥哥读的又是寄宿学校,我不敢说…”   “深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傅予深感觉到指腹处的湿热,更加的心疼了,他将人转过来,一点点抹去令他不舒服的水渍,诱哄道:“苧苧很有用的,怪我没有早点出现在你身边。”   压在心底的恐惧和害怕在这一刻释放,顾苧号啕大哭起来,那些阴暗的让他锁在心底的不安在哭声中消散。   哭完,又是一个好汉!   傅予深抽出纸巾,擦去青年鼻尖的鼻涕泡泡,调侃:“都哭成小花猫了。”   两人的事儿算是过了明面。   傅予深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婆媳矛盾。   出于礼貌和尊敬,顾苧还是要求男人带着自家去坟头祭拜,并顺便告诉他们,傅予深现在是顾苧的人了。   看着青年骄傲的小模样,男人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落魄影帝小助理(完)   奥斯卡电影节今年的举办时间提前了,李岚手忙脚乱的给自家老板兼艺人收拾行李。   S市机场,一身黑衣的男人身高腿长,手中拉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吸引了许多目光。   青年坐在行李箱上晃荡着腿,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圆球形状的物体被他从左颊转到右颊。   傅予深额角迸出青筋,手捏的咔咔响,他舌尖舔过后牙槽,咬着牙道:“顾小助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   顾苧愣了一下,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眼身负重担的行李箱,再看看手背青筋冒出的男人,转过头傲娇的哼了一声。   他鼓着腮帮子,小嘴叭叭:“哪里重了,明明是你不行…”   傅予深嘴角一抽,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男人蹲下身,抓住青年瓷白的指尖,凤目微眯:“苧苧啊,你男朋友行不行…你不是最有体会了吗。”   顾苧缩了下手指,没缩动,他有些羞恼:“快点走啦,要赶不上飞机了!”   怎么会赶不上呢…傅予深轻笑一声,怕是某个人害羞了。   顾苧也知道自己最近重了许多,肚子上都有小肚腩了,捏起来软趴趴的。   男人特别喜欢捏他腰间的肉肉,说手感很好,就连做的时候都喜欢,又亲又咬的,害的他腰上都是红痕。   凯尔斯已经帮他们定好了酒店,这次的举办点在M国的杜比剧院,已经连续好几年都在这里举办了。   今年的电影节更为盛大,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名影星和艺人,与此相对的,就是奖项的角逐更加激烈了。   傅予深参赛的电影一共有两部,一部是与国内有名文艺片导演拍摄的《复兴》,另一部则是与国际导演合作的《野性觉醒》,这两部片子的风格相差极大,拍摄时间却格外接近。   当初顾苧知道傅予深一下子接了两部片子时还有过担心。   毕竟做演员的,特别容易被角色影响,有些入戏一点儿的演员甚至需要格外漫长的时间用来出戏。   但出乎意料的,傅予深的专业素养十分优秀,他不仅能无缝衔接两部风格迥异的片子,演技更是让导演拍手称赞。   剧院里已经等了许多人,像顾苧这种小助理是没有资格去座位席的,只能等在后台。   人来人往的卫生间里,最靠里的隔间锁的紧紧的。   青年被男人强硬的推在门后,无力的承受着对方的索取。   “唔…深哥…”   “颁奖典礼要要开始了……”   青年五指抓着男人的胳膊却不敢用力,生怕在昂贵的手工西装上留下褶皱。   男人低哑的喘着气,额角滑落汗水,整个人是无比的性感。   “嗯,知道了,再让我亲亲。”   傅予深眉眼含笑,他也知道这次典礼的重要性,也不闹青年。   只是,这奖励他可是要先拿一点的说。   闷热的气息在狭小的隔间内升起,一门之隔的地方是无数双鞋子的走路声和说笑声。   顾苧有些紧张。   他害怕被人听到奇怪的声音。   身子却在男人温柔的安抚下轻轻颤抖。   等到走路声和水流声渐渐消失,男人才在青年抱着青年走了出来。   “呼呼…深哥,要来不及了…”   顾苧的声音有些哑,神色十分焦急,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典礼开始只有十分钟了。   傅予深安抚的抹去顾苧额头的汗水,整理好他略有凌乱的衣服,才亲了亲顾苧的额头:“乖,能走吗?”   “嗯。”   冷水泼上发烫的脸颊,顾苧看着镜子里那个眼尾绯红,面带媚意的自己,努力压下羞涩的情绪,他接了一捧水漱口,扫去了奇怪的味道。   灯光昏暗,一束白光照在台上,主持人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和西装上前,宣布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奖项的进展和播报,很快就到了最佳男主角的颁奖仪式。   一部部影片从大屏幕上转过,在主持人高昂的嗓音下,这一届奥斯卡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决出。   那闪着金光的三个大字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主持人面带笑意,道:“有请我们的最佳男主角上台领奖!”   手工定制的西装很贴合身体,一颗颗水钻手工缝制,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微光。   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高大,俊美,绅士。   金发大波浪的西方美人朝他飞去一个媚眼,换来男人友善的微笑。   “哦,杰西,你看到了吗,这个东方男人太有魅力了。”烈焰红唇的美人捧着脸陶醉。   她的好友一脸无语:“看到了,看到了。”   “杰西,我一定要搞到他!”美人眼神坚定。   奈何好友泼冷水:“你没发现他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   傅予深一步一步走上领奖台,这是属于他的荣耀。   主持人很识趣的交过话筒。   男人露出标准的笑容,开始背诵早已准备好的获奖感言。   发言结束后,底下是热烈的掌声。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有最敬业的人才能获得他们的尊重。   “很抱歉,我想浪费大家的一点儿时间。”   场内再次安静下来。   男人笑的温柔,他转过头,将台下呆立的青年拉上了舞台。   灯光师聪明的将亮色的光影转调为暧昧的色泽。   顾苧有些犯傻,他是跟着工作人员走的,但对方并没有说是在会场内。   所以当男人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顾苧那不太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就想到了原因。   他漂亮的眼睛里漫上水雾,将手放在了男人伸来的掌心。   高大的男人和娇小的青年,一副很美好的画面。   男人笑着,连带着眼镜里也充满了笑意,他单膝跪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丝绒盒子。   “我的爱人,在我落魄的时候陪着我鼓励我,他将阳光和鲜花带入了我贫瘠的世界,让我知道,爱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事情。”   座位上,漂亮的西方美人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她咬着小手绢眼泪汪汪:“哦,杰西,太让人感动了。”   杰西调侃:“你的爱情又一次遭遇了滑铁卢。”   小美人:“绝交吧!”   男人眼神深邃安宁,顾苧在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就像是男人的全世界一样。   黑丝绒的小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对对戒,低调的银色泛着微光,天蓝色的宝石镶嵌其中,一粗一细。   男人托起他的手,嗓音有些细微颤抖,哪怕镇定如傅予深,此刻也忍不住战栗。   他的身躯乃至灵魂都在为面前的人颤抖。   “宝贝儿,嫁给我好吗…”   这绝对是最令人震撼的求婚了,它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男人将他最大的荣耀奉于青年掌心,只为求他笑颜。   顾苧唇微张,他看着男人专注的目光,吸了吸鼻子。   “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不会拒绝你…”   男人轻笑,反问道:“那苧苧舍得拒绝我吗?”   顾苧默然…   不舍得呀。   所以才心甘情愿被你套住。   青年傲娇的抬起下颌,细白的指伸出,催促道:“快给我带上啊。”   轰鸣的掌声响起,西方人都是浪漫的,开放的,已经有些激动的开始喊“亲一个”了。   顾苧害羞的躲进男人怀中,抚着无名指上的细圈。   男人深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苧苧,可以吗?”   他还记得当初当众亲吻对方时青年不高兴的模样,这一次,他先开口询问了。   顾苧撅唇,他笑道:“我拒绝的话你会停下来吗?”   男人失笑,温柔的话语消失在柔软的唇边。   “不…”   这一辈子,是顾苧先走了,他握着男人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在最浪漫的春天,闭上了眼睛。   男人抚着他的脸,笑着陪他走完了最后的路。   他怀着对青年的念想,带着他的思念在漫长的时光里等待着…   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无数的影像走马观花的滑过他的思绪。   一帧帧一幕幕…   傅予深看着窗外的日光,眼神渐渐湿润,原来,他们相伴了不只这一辈子啊。   下辈子,他会先去找他的…   ……   昏暗的空间已经不像原来那般暗沉了,一点星光挂在夜幕,给黯淡的夜幕缀上一点微光。   唇角带笑的青年摸了摸小奶狗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我们走吧。”   ……   锁链拉扯的声音在烛光淡淡的走廊里响起,十几个少年你挤我我挤你的走在红毯铺就的走到上。   每个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表情,唯独两个人不一样。   金发少年有着玫瑰色的唇瓣,他湿润的眼眸带着天然的魅惑之色,少年身材纤细,肤色是洁白柔软的。   他唇角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和身边那些垂头丧气的同龄人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极度骄傲的少年。   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少年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银白色的发丝垂到腰际,他衣服破烂,只能勉强蔽体。   他的眼中是鲜活的,迷茫的,却不带一点儿害怕。   “走快点!”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呐!”   “快点!”   脸色苍白的看守者甩着鞭子,驱赶着这些少年。 第四卷 第一章 小血包   十多个少年手腕上捆着麻绳,脚上是铁制的镣铐,他们垂着脑袋跟在脸色苍白凶狠的男人身后,瑟缩着。   狭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勾勒着玫瑰花的大门,门缝处隐隐透露着暖光,在寒冷的冬季传出一丝热度。   “火…”   其中一个少年挣扎着往前扑去,却被脚上的链子绊倒在地,整个人匍匐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嗖!”   “啊!好疼啊…”   鞭子携带着破空声而来,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多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粘稠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突出的肩胛骨滑落,一丝甜腥的气味儿飘散在空气里。   顾苧缩在最后,他耸了耸鼻尖,然后皱起了眉。   这种鲜血的味道他不喜欢…   但有人喜欢啊。   那些监管者一闻到血的味道整个表情都不一样了,他们陶醉的眯起眼睛,嘴角是一丝怪异到享受的笑容。   顾苧在这些人的笑容里寒毛耸立。   这个少年惊恐的看着朝他走近的监管者们,无力的蜷缩成一团。   “不、不要…不要过来…”   柒柒蹦哒着,有些幸灾乐祸:“哎呀宿主呀,你怎么这么倒霉哦。”   顾苧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是学的快,都会笑话自己了!   所有的声音在瞬间停止,那些监管者单膝跪地,朝玫瑰门的方向低下了头颅,那些少年则茫然的看着大开的门。   头发花白,带着一只圆片眼镜,穿着燕尾服的老人露出半边身体,他优雅的抬手,仅仅一个响指,那暴露丑态的监管者就变成了灰烬。   恐慌在一瞬间蔓延…   老人眯着眼,语气没有一丝情绪:“带进来。”   这些人踉踉跄跄的走进温暖的房间。   顾苧摸了摸皮肤,他觉得这里的温度太高了 高到有些不正常。   细密的汗水从额角渗出,体质敏感的少年红唇微张,他快速的呼吸 鼻尖缀着一滴剔透的汗珠。   红晕从脖颈处一路蔓延,不一会儿,顾苧便两颊通红,在温度的作用下,少年眼神迷离,身上的血液开始迅速流淌,薄薄的皮肤下,静脉鼓动。   他们被带到了宽敞的客厅,要求分成两排站好。   这个时候顾苧才有机会数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共十二个少年,顾苧抿着唇偷偷觑了一眼坐在黑色王座上的邪魅男人。   “柒柒,是他吗?”   “是的。”   这次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这里分为血族和人族,血族占据主导地位,而人族却是血族豢养的血包,是低贱的奴仆。   房间里的温度越拉越高了,同时一种奇异的芬芳在房间里传递。   顾苧敏锐的发现,这些少年人都露出了相似的状态,就连自己也不能避免。   脸色酡红,面容被汗水打湿…   不对劲!   少年捂住跳的越发快的心脏,贝齿轻咬唇瓣,强忍住喉咙里溢出的破碎的低吟。   那老人笔直的站在前方,对这些孩子的表现没有一丝奇怪。   他看了看怀表,这才恭敬的和王座上的男人说话:“大人,可以了。”   银色长发束于脑后的男人撩起眼皮,草草扫了一圈少年们,视线不可察觉的在某个人身上凝了一下后又耷拉下去。   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面容刻板,他指尖捏着一枚细长银针,每走过一个少年跟前,那人少年人的指尖就会渗出一滴血液。   王座上的男人一直没有反应,但守着大门的守卫和残存下来的监管者们已经忍受不住的露出森白的獠牙,阴恻恻的看着这些鲜活的猎物。   “嗯…好香…”   再次扎破一根手指后,女人刻板的脸色出现了沉迷的神色,她紧紧盯着面前漂亮的少年瞧了一眼,又观察了一下男人的状态,这才低下头,将那鲜红色的血珠舔舐。   这一动作,让周围的同龄人投来既羡慕又害怕的神色。   金发少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顾苧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   柒柒舔着爪子给他解释:“宿主你越来敏锐了呢。”   先是一波彩虹屁。   接着道:“这就是主角受啦,不过他是穿越来的,有野心有智商 一心想要爬到最上面的位置。”   “也挺奇怪的啊,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顾苧疑惑:“不在这里在哪里啊?”   柒柒皱眉:“按照小说走向,他应该是去另一个亲王那里才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男人在这个世界是很特殊的存在,看似游离在十二亲王之外,但却比亲王更加高贵,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人,统一称呼他为大人。   而这本小说的主角攻是十二亲王之一,按照剧情,这个时间段正是主角们相遇的情况。   奇奇怪怪的。   但不容他继续思考,女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顾苧咬着唇瓣,小心的伸出了食指。   他怕疼,看到这么长这么尖锐的针要扎自己,冷汗都冒出来了。   冒着寒光的尖锐利器缓缓靠近,少年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声,身体开始发抖。   女人目不斜视,利落下手。   “嗤…”   细小的破碎声过后,一滴鲜红的,冒着热气的血液在指腹汇聚成可爱的小球。   一阵奇异的芬芳味迅速蔓延。   这是一种无上的美味。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那些低等级的鬼仆忍受不住诱惑,露出了原本狰狞可怕的面容,他们脱下人皮,化为没有理智的野兽。   少年们惊恐的乱成一团,顾苧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大红地毯上。   他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恐惧,银色的发丝凌乱的铺在他小小的身上。   女人露出森白的牙,一点点靠近。   男人依旧冷眼看着这一幕,手中一杯红色的液体倾斜,那是血液的味道。   “唔!”   顾苧发现自己被女人扑倒了,他的手被对方压在地板上,腿也无法行动。   瓷白的脖颈暴露在女人红色的瞳孔下,血液流动的“汩汩”声在此刻尤为清晰。   女人张开了嘴巴,口水顺着她大红色的唇角滑落。   血族…就是这么一种被食欲支配的野兽。   “不、不要…”   “不要…”   少年抗拒的撇过头,泪水滑过眼尾消失在发际,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看着不远处高坐的男人,求救般伸出了手,渴望的视线投向他。   救救我!   救救我啊!   可怕的獠牙碰到柔嫩的肌肤,就在即将刺破的那一刹那,时间静止了。   所有的动作被定格,唯独那高傲冷漠的男人。   他起身,手中酒杯随意弃置。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王座,走向一脸绝望的少年人。   希诺冰冷的打量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他有些疑惑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血族的心脏是不会跳动的,他们的躯体就像尸体一样冰冷。   可是这个孩子,竟然让他感觉到了血脉的搏动,很微弱,却富有生命力。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女人的躯体逐渐化为齑粉。   希诺伸手,捞起一缕银白的发丝,触感细软,顺滑,就像面前这个脆弱的人类一样。   他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将少年柔软的身体抱入怀中。   温热和冰冷碰撞,希诺惊讶的发现,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这个人类是特殊的。   他想。   近千年的时间里,这是他碰上的第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存在。   不能让他死了…   把他转化吧,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獠牙微微露出,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心脏努力搏动的声音让男人停下了动作。   希诺眯起眼,把头靠在少年单薄的胸膛,他听着那生命的律动,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踏…”   男人跨出一步。   暂停的世界重新开始流逝。   他不再管身后的动乱,抱着怀中的少年走入黑暗。   老管家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大人活了太久,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东西。   希望那个小家伙能活的长一点儿,别被大人弄死了。   唔…脖子好疼…   顾苧突然睁开眼睛,女人可怕的模样在脑海里盘旋,他忍不住伸手,捂住泛疼的颈侧。   指腹下的肌肤平坦光滑,没有想象中的咬痕,他有些疑惑。   自己不是被咬了吗?   房间没有一丝亮光,少年有些无措的缩紧了身体。   他在哪儿?   他死了吗?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宽敞的欧式卧室里,同时亮起数盏烛台。   冷白的烛光照在家具上,显的格外怪异。   少年有些不适应的眯起眼睛,淡粉色的唇抿的紧紧的。   他像只小动物般,小心翼翼探出爪牙,试探着周围的一切。   顾苧环顾着四周,他坐在能躺下三个人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繁复昂贵的天鹅绒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   不远处的毯子上,是一个漂亮的,用金线描绘着奇怪图案的巨大黑棺材。   又是一缕光线,比烛火更加耀眼,更多了一份暖意。   顺着光线的方向瞧去,昂贵的欧式沙发上,一个男人屈着大长腿,手中把玩着颜色艳红的玫瑰花。   他凤目微撩,直直看了过来。   顾苧揪着床单的手握紧,他想到了被那些血族扑倒撕咬的同伴。   男人的五官如雕塑般立体,他有着一双漂亮的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零碎的黑色额发随性散落,气态慵懒而迷人。   他的唇淡而薄。   顾苧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薄唇之人必薄情。   少年眨了眨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振动,遮去了眼底的不安。   希诺唇角微勾,绕有趣味的打量着小猎物的行为。   很有趣。   这个孩子看到他的第一眼没有害怕,反而充满了好奇。   甚至是惊艳。   男人摸了下耳垂上的银色耳钉,朝少年伸出骨骼漂亮的手,他幽幽道:“过来。” 第二章 小血包   少年像是看呆了般,直勾勾盯着男人的脸。   他听话的掀开被子,从半人高的床上爬了下来,乖巧的走到男人面前,将小巧柔软的手放到了男人掌心。   破烂的衣服早就被男人撕扯掉,丢进了垃圾桶。   顾苧穿着洁白的衬衣,露出雪白的双腿,他有些无措的站在男人跟前,脚趾胖嘟嘟的,微微缩起。   衣服有些大了,穿在少年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男人目光肆意的在他身上逡巡,然后微微用力。   顾苧惊讶的张开了嘴,瞳孔微微放大,他受惊般揪住了男人胸口的衣服,整个人险在男人宽厚的怀里。   生硬的布料磨的他的皮肤有些泛疼,但少年不敢出声。   温热的触感在颈侧升起,顾苧瑟缩的动了动脚趾,有些难耐的仰起了漂亮的脖颈。   “唔…”   男人细细舔舐着眼前瓷白的肌肤,感受着唇舌下血液的流动。   很香的味道,像是粘稠的蜂糖。   难怪只是一滴血,就能引发这么多人的食欲。   尖锐的犬齿摩挲着细腻娇嫩的肌肤。   这种要呈给上面的人享用的血奴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他们的肌肤幼嫩,不见一丝瑕疵,就连容貌也是上佳的。   顾苧惊惧的颤抖着,他无力的靠在男人胸口,吸血鬼在进食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信息素,会让被吸血之人感受不到疼痛,只会有舒服的感觉。   顾苧细弱的呜咽着,指尖用力道泛起白色,他侧着脑袋,感受着男人粘腻的舔舐和冰冷的犬齿抵在命脉处的恐惧。   一分钟的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顾苧以为男人即将刺破自己的皮肤,饮用自己的鲜血。   他的情绪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边的平稳,他渴求的在男人身上磨蹭,却不知道在渴望什么。   少年主动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臂膀,低喃:“难受…我难受…”   希诺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唇下的肌肤,留下一个深刻却不足以咬破皮肤的咬痕。   他露出舒缓的表情,指腹在那泛红的肌肤上摩挲。   吸血鬼的高傲让他们厌恶人类的触碰,血和性在他们的世界里永远是相互影响的。   可即便在床上,高贵的吸血鬼也不会让低贱的人类触碰到自己。   他们只享受做、爱这个过程所带来的舒爽罢了。   顾苧知道自己逾越了,但心底浅浅的依赖感让他不想放手,所以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男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   饱满的唇和脸颊分离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年整个人如同火烧般滚烫,他将自己紧紧贴在男人身上,脸红红的。   高贵的血族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少年会有这么大胆的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行为,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身体反倒是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愉悦。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在对方红的滴血的耳垂处亲咬了一口。   一枚闪着碎光的蓝宝石耳钉突兀的出现在男人指尖,他把玩着这没漂亮的宝石,带着特有的骄傲和优雅道:“可爱的小家伙,你愿意成为只属于我的血奴吗?”   这不是问话,因为不论少年的答案是什么,这枚耳钉也只会出现在他的耳垂。   顾苧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甚至有些愉快的眯起眼,他紧紧揪着男人的衣领,这是男人对他的宠爱。   少年红着脸,用无比可爱的姿态侧过了脸颊,将小巧的肥嘟嘟圆滚滚的耳垂暴露在男人视线下:“愿、愿意的…”   这副乖顺的模样让男人更加兴奋,他红色的眼珠变得更加深沉,像是有岩浆在翻滚。   男人的喉结滚动,他发现,自己有了隐秘的反应。   这是一种新奇的,令他难以抵挡的冲动。   耳钉被用力按下,尖锐的刺痛让少年痛苦的皱起眉,水红色的唇被咬的泛白,可见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缕鲜红从耳钉和皮肉的交接口滑落,在耳垂底汇聚成血珠。   男人俯身,将少年圆润的耳垂含住,舌尖舔过伤口,唾液里特有的信息素抚平了疼痛,勾起了他心底的情谷欠。   “嗯…”   顾苧艰难的睁开眼,眼尾染上淡淡的红,他只算得上清秀的脸在这一刻得到了美的提升,他纯真中带着媚态,挑战人的底线。   希诺可不是人类,他顺从于心底的欲望。   俊朗的面孔在瞳孔中放大,顾苧睁圆了眼睛,他抬起下巴,迎接着上位者的宠爱。   两唇相触,希诺打心底发出舒适的喟叹声,在他漫长的生命里,第一次出现了想把一个人彻底留下来的念头。   男人轻吻着试探,少年纵容的张开了他紧闭的唇,给了对方攻占的机会。   从生疏到熟练,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吻顺着下巴一路到了脖颈,顾苧忍不住仰起了脑袋,如同献祭般把自己推到男人唇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对自己颈侧的肌肤情有独钟。   就像是白白一样,白白总是喜欢舔自己的脸和嘴巴,弄的他整张脸湿漉漉的都是口水。   少年突然间发出的轻笑让希诺很不高兴,他用了点儿力,果然听到少年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血管里是年轻蓬勃的血液,希诺沉迷的舔着血管处的皮肤,让这小块地方变得又红又湿的。   他可以咬下去,然后血液会喷涌而出,抚慰他的渴求。   但被血族咬过脖子的人类会转变成他的亲属,他会失去令人爱不释手的温度,那颗心脏将停止跳动。   至少这一刻,希诺觉得自己还能忍受少年对自己的诱惑,他可不想要一个冷冰冰的毫无乐趣的宠物。   男人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嫌弃。   顾苧撇了撇嘴,重新被拉入欲望的深渊。   “咚咚咚”   “普莱斯彻大人,拉菲特亲王来访。”   管家的话打断了两人都缠绵,唇舌分离,顾苧喘着气,红润的唇湿漉漉的,像涂上了一层唇膏。   希诺抹去少年唇角的水渍,冰冷的手抓着顾苧柔软的手指把玩,语气平淡:“让他等着。”   “是。”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恭敬弯腰。   拉菲特双腿大开的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人,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展现出享受的神色。   管家站在离他三米的地方,道:“大人请您稍等。”   拉菲特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血液的狂欢。   直到怀里的人无力的垂下手,肌肤再没一丝血色,才像扔垃圾一样随意丢弃。   很快,就有血仆出现将尸体拖入黑暗。   拉菲特餍足的打了个饱嗝,舔去手指沾染的血液,懒散的支着脑袋:“普莱斯彻还是那么磨叽。”   管家站在原地不回话。   “踏、踏、踏”   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起,拉菲特转头,对上希诺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无边的寒气霎时升起。   他突然间后退,速度快到看不清。   拉菲特坐过的沙发在他离开的那一秒化为粉末。   骄傲自负的亲王大人瞳孔狠狠一缩,他咬着牙,不甘心的弯下腰:“抱歉,普莱斯彻大人,是我逾越了。”   这就是血脉的压制。   希诺作为仅剩的唯一一个拥有始祖血脉的血族,天然的拥有无上的地位。   即便是亲王,也需要低头。   希诺面无表情的走到专属的王座上,一手支着下颌,冷漠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   顾苧从楼梯口偷偷探出一个小脑袋,豪好奇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希诺不动声色的抬眸,唇角勾出一个笑意,他指尖微动,给某个不知掩藏的小家伙套了个壳子。   果然,拉菲特根本没有发现有个小东西在偷看,他不甘心的抬头,将眼底的嫉恨掩饰,道:“普莱斯彻大人,这次前来打扰,是有事请求。”   希诺下颌微抬。   拉菲特继续:“我领地里的血奴被人绑到了大人的血奴里,希望大人能将人还给我。”   他用了“还”这个字,已经是下意识的将那血奴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男人没有出声,管家仰起公式化的笑,拍了拍手。   很快,在那场混乱里侥幸活下来的血奴被人带了上来。   拉菲特视线扫过一遍后,在看到某个金发少年时整个人都不平静了,他上前,将脏兮兮的少年打量一遍,发现没有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头,道:“普莱斯彻大人,希望您能允许我带走这个血奴。”   漂亮的金发少年在听到“血奴”两个字时,忍不住露出了愤恨的表情,但很快便收敛了。   偷看的顾苧啧啧了两声,表示十分精彩。   柒柒追着自己的尾巴咬的欢快:“宿主,这就是主角攻了。”   顾苧:“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见识过了希诺的魅力,他实在欣赏不来底下这个易怒的亲王了。   柒柒满头黑线:“这个世界上有能跟主神大人相提并美的人吗?没有啊!!”   顾苧哦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管家大人笑的和蔼,但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他道:“拉菲特大人是不是忘了,在地域法则里,不论是哪个地域的人,只要到了另一个地方,就不再属于原来的主人了。”   “这个血奴不管是怎么到的这儿,但他的确,是属于普莱斯彻大人的了。”   “你想从大人这儿要走这个血奴,是不是该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   拉菲特目瞪口呆:狗日的管家! 第三章 小血包   拉菲特简直要气出一口老血来,他烦躁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要知道,《地域法则》这玩意儿已经很久没有人用了,相对其他法则来说,这玩意儿就像鸡肋。   毕竟没有血族会为了一个血奴挑起双方不满。   可这个例外,竟然在这里打破了,难怪拉菲特气的抓狂。   “好奇怪哦,拉菲特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级别的血族,怎么这么容易被情绪拉扯?”   顾苧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想不到。   柒柒抬起狗眼,眼神闪烁几下后无所谓的摊平,它汪汪两声:“很简单啊,因为他吸了主角受的血啊。”   “怎么说主角受也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   顾苧:为什么你说的连自己都不相信…   柒柒挠了挠下巴:“别在意那么多嘛,主角受跟主角攻总是会互相吸引,而且这个世界的主神也不是主角攻,当然会按照原剧情发展了。”   “简单来说,就是拉菲特对主角受的血上瘾了!”   顾苧了然点头,原来如此啊。   楼下的剧情还在继续发展。   拉菲特烦燥的抓头发,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在同族面前丢弃血族的高贵,可感情上他却无法摆脱少年血液的诱惑。   理智和情感互不相让,让他对这个稍有宠爱的血奴产生了不满。   只不过是个血奴而已…血奴而已…   “哦,该死的!”   “普莱斯彻大人,我用领地一年的税收来赎回这个该死的血奴!”   拉菲特肉疼的脸都扭曲了,看到老管家拿着有纸张让他签合约的动作脑壳更是疼痛不已。   合约成立。   年轻的血族一把拎起瘫坐在地上的金发少年,恶狠狠的道:“菲尔!你给本王记住,你害本王丢失了一整年的税收!以后老实点,别想逃跑!”   叫做菲尔的少年软弱的点头,金色额发遮挡的眼睛里却盛满了不屑与恶意,他放在身后的手握的紧紧的,哈…他竟然只值领地一年的税收?   无边的屈辱从心底升起,菲尔发誓,他一定会让这些愚蠢又自大的牲口付出侮辱他的代价!   菲尔被生拉硬拽的拖走了。   希诺指尖点着金属扶手,道:“还没看够?”   穿着衬衣的少年从楼梯一点点挪下来,乖顺的站在男人面前。   他试探的伸出爪爪,揪住男人的衣袖摇了摇,小声道:“希诺大人…不要把苧苧换出去呀。”   楼下的一幕让顾苧有些不安,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的,只要高兴了,手底下的血奴直接送出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顾苧他不想被男人送走,只好使出浑身的本事来讨好男人。   希诺眯了眯眼睛,身子慵懒的往后一倒,直接靠在冷硬的椅背上。   他冷眼瞧着这个血奴软软的撒娇,不为所动。   少年似是紧张的要哭了,他在台阶上跪坐,脑袋趴伏在男人膝头,嗓音带着隐隐的哭腔:“希诺大人,苧苧会很听话的,不要送苧苧走。”   男人的手掌按在了少年细软的发丝上,绕起一缕缠在指尖把玩。   他带着戏谑的笑意,将手中发丝狠狠一扯。   顾苧吃痛的抬起脑袋,脖子在空中弯出漂亮的弧度。   “疼…”   少年泪眼汪汪。   男人俯身,指尖在他唇角摩挲着。   “那就来讨好我吧。”   顾苧咬着唇瓣,露出一个脆弱的笑容:狗男人,你给劳资等着!搓衣板将是你日后的归宿!   柒柒:汪汪!(给本狗子等着!)   “咕噜~”   安静的大厅突然出现令人尴尬的声音。   顾苧垂下头,捂着干瘪的小肚子,有些自暴自弃的朝男人讨食:“希诺大人,我饿了。”   这具身体已经快一天没有进食了,就因为那些血仆说什么进献给大人的血奴一定要干净。   男人挑起少年的下巴,在那滑腻的肌肤上游走。   “雷特,别饿着我们的小家伙了。”   老管家应声而退,不过半小时,就有血仆推门而入,将一道道餐点放在椭圆形的长餐桌上。   烧的外皮红褐色的烤鸡让顾苧垂涎,他渴望的看着烤鸡,咽了咽口水。   少年扯动了希诺的衣袖,指着烧鸡可怜巴巴:“饿,想吃…”   没有主人的允许,血奴是不能自己动手的。   希诺低叹一声,将脚边戳手指的小家伙单手拎起来。   顾苧一个愣神,就发现自己被提在了半空中,虽然自己很轻,但被这么提着他不要面子的啊!   软乎乎的屁股接触到硬邦邦的凳子,男人从桌上拿起餐巾绕过少年的脖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个简单的餐巾就完成了。   顾苧像是人偶一样,左手拿着刀,右手拿着叉,傻乎乎的看着一桌子的食物。   希诺颇有些恶趣味,将少年需要的东西亲手布置的十分妥帖,就连食物都精致的分别放在餐盘里,等着临幸。   顾苧觉得,他像变成了一个人偶,任凭男人摆弄。   希诺托着下巴坐在顾苧对面,精致的眉眼间难得浮上一层浅淡的笑意。   “不是饿了?吃呀。”   美色惑人,即便顾苧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但他还是沉迷了。   机械的插起一块食物送入嘴中,就这男人的美色,少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希诺第一次被人当做下饭菜,感觉有些新奇,但少年专注的目光让他接受良好,甚至有些愉悦。   喜欢被他注视的感觉。   只要看着他就好,谁也不重要,要一直一直看着他啊。   长久的寂寞让男人抓住了有趣的事物就不愿放手,男人深邃的看着青年漂亮的银色发丝,心里低喃,不要让我失望啊,可爱的小家伙。   夜色降临。   天空中巨大的血色圆月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将城市里阴暗的一面显露人前。   一对小情侣在巷子里拥吻,旁若无人。   他们吻的忘我,吻的动情,根本没注意到在更深的巷子里有什么东西拖着沉重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赫、”   “赫、”   半只脚掌露出了真面目,长长的足底,有着尖利勾爪的脚趾,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以及那破旧的,满是灰尘的裤腿。   他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散发着冰冷的光,那是捕猎时充满食欲的眼神。   最低级的只能在夜晚行动的下等吸血鬼露出腥臭的獠牙,朝年轻男女冲了过去。   他拥有夸张的体格,足有两米多高,长相丑陋,只知道凭本能捕食。   “啊!”   无人问津的脏乱巷子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和重物倒塌的沉闷声音。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污水染黑了她的皮裙,   她急促的呼吸着,胸廓不停起伏,她看着不远处令人作恶的庞大身躯,忍不住扭过头呕吐。   泪水布满了她漂亮年轻的面孔,这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恐惧了。   穿着紧身狩猎装的男人吹灭枪口的一缕青烟,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   他按住耳朵上的通讯器,道:“任务完成,这里有个可爱的小美人需要你的安抚。”   对面骂了一声艹,男人利索的关闭了通讯器将对方无尽的谩骂挡下,几个呼吸间消失在夜色里。   同样是被血月笼罩的城堡深处,娇气的少年躺在酒红色的床褥上,细白的脚背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脚趾抓着床单摩挲。   “唔…”   男人好像爱上了亲吻这件事,一有空就逮着他进行这个游戏。   他粉色的唇瓣染上了血一样的红,微微红肿。   希诺享受着一手掌控的快感,身下的少年是独属于他的。   人类皮肤温热的触感让冷血动物的他沉醉。   “唔…希诺、大人…”   顾苧无力的瘫软着四肢,大脑是飘飘然的感觉,他张着唇接受男人无止境的侵犯,宽大的衬衣歪斜,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细软的银色发丝被湿濡的汗水粘在额角,其中一缕调皮的缠绕在男人的无名指上。   巨大的落地窗,淡红色的月光给房间带来微弱的光泽,一只全身乌黑,唯独眼睛血红的乌鸦停在窗坎上。   它无机质的眼神死死盯着房间里的两人。   直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它化为灰烬。   少年睡着了,他没有看到从他颈间抬起头的男人眼眸中的冷漠。   希诺舔了舔泛着痒意的尖锐犬齿,不屑的呢喃:“杂碎。”   希诺看着宽敞的床,再看看自己拿奢华狭小的棺材,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他舌尖顶了顶上颚,终是没有忍住少年芬芳的诱惑。   顾苧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有可怕的怪物追赶他,惊醒后才发现自己被男人抱的紧紧的,连透气都有些困难。   难怪会做噩梦了。   少年呼出一口气,眯着眼打量面前帅气的面孔。   这是一张混血儿的长相,五官立体,剑眉星目,许是种族原因,男人的皮肤如大理石般光滑生冷,看不见一丝毛孔。   顾苧觉得他有些牙痒。   明明不是血族,却还是想咬着男人的皮肤磨牙。   “看够了吗?”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他宽厚的掌心在少年腰上摩挲,俯身凑近。   直面美颜暴击的少年呆愣愣的张着嘴,连男人什么时候咬破了他的指尖都没注意到。   “嘶…疼…” 第四章 小血包   少年有些怔愣的坐在床上,看着皮肤泛红的指腹,他眨了眨眼,把伸出舌头在指尖舔了一下。   咸咸的,不怎么好吃…   顾苧皱了皱小鼻子,有些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大脑里无法控制的回想起早上那一幕,脸颊瞬间充 血,变得又红又热的。   男人被欲望掌控的模样实在过分迷人,尤其是他沉迷的含着自己的指尖舔舐的样子,让顾苧觉得自己豢养了一头凶狠的野狼。   不过…   “不是说被血族咬了的人会变成吸血鬼吗?”少年疑惑的发问。   柒柒抬头挺胸,吐着舌头:“是这样说没错啦,但变吸血鬼也是有前提的哦。”   “什么前提?”   柒柒:“第一,就是要高等血统的吸血鬼才有转化人类的能力;第二,转化人类的时候需要咬脖子,除了脖子以外的其他地方都不行哦。”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自身血液输送到被转化者体内,这三点缺一不可。”   血族想要转变一个人类就需要将大量信息素输送进人体,同时让那人饮下转化者的血液才行。   少量的信息素并不会起到转化作用,只是起到兴奋作用,让人类在床上更放的开。   一边思考着,顾苧打开了角落里的衣柜。   里面已经挂上了许多崭新的衣物,顾苧看着那奇形怪状的衣服,咬了咬唇瓣。   从中挑出一件比较正常的换上,少年走出了房间。   这些衣服应该是管家准备的…   少年红着脸想,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暴露的衣服呢…   但是吧,也不是不能穿…   一脸纯真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废料。   作为这座城堡所有者唯一的血奴,顾苧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服务。   红棕木的桌上摆放了一份早餐,显而易见,是给这里唯一一个人类的。   精神奕奕的管家拿着毛巾站在一旁,刻板的脸色扬起一个扭曲的笑,他自以为温和的道:“顾少爷若是无聊,可以去花园逛逛。”   顾苧点点头,动作优雅的吃完了早餐,他路过站的笔直的管家,歪着脑袋询问:“希诺大人呢?”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人在前厅会见安东尼奥亲王。”   “哦…”   少年有些失落,这说明男人现在没有时间和他相处。   一个人呆着的确有些无趣,而且那些血仆总会用渴望又惧怕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烦躁。   管家目送少年远去,他缓缓松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这血奴身上竟然有普莱斯彻大人的气息。   顾苧还不知道他被某个占有欲旺盛的家伙打上了专属的气息,慢悠悠的往花园晃去。   高等血族是一群惯会享受的家伙。   城堡自带的花园占地面积广阔,种植了数百种不同的植物。   顾苧走在由植物搭成的迷宫里,一时有些分不清方向。   “嘶,好香啊…”   拐角处,少年不小心和人相撞,跌倒在地上。   锋利的小石子划破了他细嫩的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顾苧顾不上疼痛,他捂住手心的擦伤,有些无措的抬眼看去。   当初仅是一滴血就让那些血仆失去理智,顾苧不敢想要是面前的也是那些低级吸血鬼该怎么办。   幸好,眼前的男人虽然透出一丝渴望,但并没有像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一样扑上来。   安东尼奥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忍不住咧了咧牙。   他弯腰,露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哦可爱的小家伙,摔疼了吧。”   少年穿着洁白的衣裳,下摆很长,及膝。   他漂亮的眼睛里是慌张的神色,男人靠近一步,他就往后挪一点儿。   可再如何闪避,这个看似绅士,实则凶猛的男人还是站在了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手伸了过来。   “希诺大人…”   微风拂过,娇嫩的花瓣被调皮的风吹向半空,打了个旋儿后才坠落。   少年被身材颀长的男人抱在怀里,他受惊的拢住男人的脖子,腿在半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   “乖。”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顾苧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事物擦过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   是男人的唇。   安东尼奥敏锐的几个跳跃,他轻巧的抵在凉亭的小顶上,露出一抹轻飘的笑意:“喂喂喂,普莱斯彻大人,也不必如此动怒啊。”   希诺面无表情的将顾苧的脑袋按在胸口,睫毛抖动。   “轰!”   精致的凉亭轰然倒塌。   漫天的尘土里滚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安东尼奥气恼的露出獠牙,但在看到希诺冰冷的眼神后又收了回去。   他心底默默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跟这个老年人生气。   对于他们这些才三四百岁的血族来说,近千岁的希诺确实算的上是老人家了。   安东尼奥举起双手,告饶:“OKOK,我错了。”   希诺垂下眼皮,抱着怀里不安分努力探脑袋的小家伙往回走。   他有些生气。   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   尤其是怀里这个。   刚刚差一点点就忍不住要把安东尼奥挫骨扬灰了。   顾苧也像是有所察觉,乖顺的不再捣乱。   他被放在略高的椅子上,直面男人突出的喉结。   男人冰冷的掌心抚着他的脸颊,顾苧歪了歪头,顺从的轻蹭了一下。   陡然靠近的脸让少年睫毛颤抖,两人呼出的气息互相交织,一热一冷。   希诺的手按在少年的发丝上一路往下,在少年微眯起眼睛的时候揪住一缕发丝用力一拽,得到少年细弱的痛呼。   “疼…希诺大人,不要扯…头发…”   生理性的疼痛让少年的眼睛雾上一层水色,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男人如此生气。   小动物般敏锐的感觉让他揪住希诺的衣服角,撒娇:“希诺大人,不要生我的气啊。”   男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拿指腹碾过少年水红的唇瓣:“想跟他走吗?”   谁?   顾苧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眨了眨眼,在男人越来越冷的神色下充满求生欲的用力摇头:“不走!要跟希诺大人在一起。”   希诺眯起红色的眼,直勾勾看着少年,半晌后嗤的一笑。   顾苧瑟缩的蜷缩着指尖,他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希诺看着少年的脸色一点点泛白,他抿紧了唇,眼神逐渐变得黯淡。   “知道了。”   男人淡淡的一句话,让少年熄灭的火苗再次旺盛。   少年睁圆了眼睛,高兴的“嗯”了一声。   城堡内的生活称得上平淡无波,但有了男人的陪伴,也算不上什么。   直到有一天,顾苧在走道上和小蝙蝠玩耍的时候,听到大门开启的“吱呀”声。   他眼神一亮,嗖的一下就跑没了影。   “管家爷爷管家爷爷!有客人吗?”   少年被宠的天真,丝毫不觉得他一个人类在满是血族的地方生活有什么问题。   毕竟城堡里的血仆碍于希诺的威慑力根本不敢做什么坏事。   管家扯出一个微笑,道:“是人类那边的势力来访。”   ?   顾苧小小的脑袋上是大大的疑惑。   不是说人类是社会底层的存在吗?为什么会有势力啊?   一本书放在了顾苧眼前,看着书封上那三个《社会史》的名字,顾苧抿了下唇。   这是嫌弃他没有常识吗?   太过分了!   少年愤怒的接过书本,哒哒哒走到沙发上坐下,翻开第一页。   希诺从楼上下来,看了眼孜孜不倦的少年,问:“在干什么?”   管家道:“补充知识。”   认真看书的少年动了动耳朵,他丢下书就冲了过来。   “希诺大人!”   “抱!”   希诺看着理所当然求抱的顾苧,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对这小东西太好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一看到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他冷硬的心就会软下来。   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袍,只在腰间系了一根腰带,露出了大半个冷白的胸膛。   顾苧肉嘟嘟的脸颊贴上那冰冷的肌肤,发出舒适的喟叹。   最近天气实在太热了,体质寒冷的血族实在是降温的好工具。   根本没料到自己成了人形冷空调的希诺大人捏起少年葱白的指尖,张开嘴。   尖锐的齿刺破表皮,渗出血液。   男人舌尖舔过,卷走了香甜的液体,另一只手慵懒的打了一个响指。   大门轰然打开。   长长的影子随着光线照入。   那是三个人类。   顾苧想转头去看,却被男人压住了发顶,只能埋在男人腰腹处。   “希诺大人,想看…”   希诺咬了咬少年的指尖,低声道:“乖,安分点。”   来人上前,不卑不亢的向王座上的男人行礼。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她身材饱满,眼神却格外锐利:“猎人组织娜丽丝见过普莱斯彻大人。”   她隐晦的扫视过周围的环境,对暗中存在了多少血仆心下有数。   又撇了一眼上位的男人和他怀里的少年,目露疑惑。   那个孩子…有点奇怪。   “你在看什么?”   矜贵的血族冷漠的看着女人,他很不满。   娜丽丝收回目光,低下头:“抱歉。”   然后她重新抬起头,恢复了骄傲的姿态:“普莱斯彻大人,这次前来,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准许。”   “哦?”   希诺挑眉:“什么时候,你们猎人组织会这么有礼貌了?” 第五章 小血包   男人抚着少年的发丝,唇间含着一根细白的指尖,喉结滚动。   香甜的血液顺着食道滑入胃部,哪怕只是一点,都足以抚慰躁动的渴求。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娜丽丝上前一步:“我们组织丢失了一件物品,需要找回来,线报说他们在大人的领地里见过那样东西。”   “是吗?”   希诺勾了勾唇,他向来不管这些事,只眼神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俯身,看向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和血族做交易,请拿出你们的诚意。”   娜丽丝身后的青年抬着下巴,不屑的看着那看不清面孔的少年,小声说了句:“自甘下贱的败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娜丽丝惊恐的睁大了眼,下意识往青年的位置一扑,整个人跌倒在地,发丝凌乱。   “不要!”   王座上的男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安睡其上。   娜丽丝在这一刻看清了少年的脸,瞳孔收缩,她伸出去拉扯青年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不可以打草惊蛇…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青年涨红了脸被男人掐着脖子压在地上,他底下的地面四分五裂如蛛丝般向外辐射,足以见男人用了多大的力。   肤色冷白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怒意:“你刚刚…说什么?”   青年不服输的瞪大了眼,因为喉咙被男人掐着,喘不过气而通红的脸上表情狰狞,他五指抓地,艰难的说道:“我…呼呼…我说的、说的不对吗!…呼呼…他就是废物!”   “明明是人类,却甘愿匍匐在一个吸血鬼身下!”   希诺的眼神越来越冷,他不喜欢这个人类的话,他养的小东西,没有人可以诋毁,哪怕是同族。   手下一个用力,是颈椎骨发出的清脆断裂声,青年依旧等着他那双不甘心的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死了…   死在了傲慢下。   希诺如同垃圾一般将青年丢弃,管家立刻奉上干净的帕子。   娜丽丝看着他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帕子无火自 焚。   “拖下去。”   血仆无声出现,剩下的两个人类紧张的举起手枪。   很快,傲慢青年的尸体被拖走,娜丽丝甚至能听到那些血仆吞咽口水的声音。   对他们来说,即便是死人,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娜丽丝身后的另一个青年害怕的浑身哆嗦,他甚至拿不住自己的武器。   “你们走吧,我希望这里发生的事儿你们不会乱说,对吗?”   希诺红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细白的指尖撩起王座上少年的发丝,动作亲昵至极,他舔了舔少年红润的唇角,懒散道:“送客。”   须臾间,两人就被送出城堡,娜丽丝看着这座黑暗的,被藤蔓爬满的建筑,眼中光芒闪烁。   她转身,又是那个骄傲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小二,走吧。”   小二跟上她,抖着手:“泰勒死了,我们、我们要怎么向长老交代。”   他们猎人组织也是有阶级的,泰勒的父亲作为猎人组织的二把手,在大事上有着话语权,而泰勒,是他唯一的儿子。   娜丽丝冷笑:“那个蠢货,既然敢在拥有始祖血统的血族面前放肆,死了也怪不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他啊…”   希诺不在乎这些肮脏的,只能在黑暗里行动的臭虫有什么念头,他现在只想抱着自己的小血奴好好休息一下。   和安东尼奥的交易让他有些疲乏,继续小血奴软乎乎的安抚。   “宝贝儿乖,张嘴。”   顾苧迷茫的看着天花板,水红色的唇在男人指腹摩挲下缓缓张开,露出柔嫩的舌尖。   男人俯下身,他漆黑的长发落在枕头上,床单上,落在少年的胸口,和他银白色的细软发丝缠绕。   冰冷的舌尖舔过他温热的口腔,带来惊人的战栗。   顾苧睁着眼,透明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他细白的指尖紧紧揪着男人的衣服,呜咽着。   “啊唔!”   雪白的足绷的紧紧的,脚背弯成漂亮的弧度。   希诺沉迷的舔舐着小血奴的脖子。   顾苧一时间有些错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按在男人发顶,一下一下的顺着。   “嘶…轻点儿希诺大人,有点儿疼…”   总感觉自己养了只大型犬科动物。   少年露出一丝苦笑,可身上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温驯的犬类,而是野性十足的野狼。   顾苧是在男人的舔弄中睡着的,他依赖的抓着男人的衣服,手中还有一缕发丝。   希诺耳尖微动,落地窗前一只小乌鸦用嘴巴“笃笃笃”的敲,他垂下眼皮看着安睡的少年,思考了一会儿后指尖一划。   一缕发丝轻飘飘的垂落,他将少年从床上抱起,放入了属于自己的棺材内。   男人站在棺材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小血奴躺在自家的棺材里,这让他有种病态的满足感。   等顾苧再次醒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城堡了。   他小心的起身,从车窗向外看去。   汽车开的很快,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和现代差不多,但有些建筑和行为上更加中世纪一些。   比如走在马路上的人类和血族,既有穿短裤短袖的,也有穿贵族服侍的,看着还挺和谐。   “醒了?”   男人闭着眼假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顾苧点点头,发现男人根本没有看他,又说了一句“醒了”。   “衣服喜欢吗?”   衣服?   少年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粉嫩嫩的女仆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惊恐的睁圆了眼睛,有些坐立不安。   “希诺大人…我…”   希诺睁开眼,转过头瞧了眼害羞的少年,夸奖道:“很适合你。”   有了男人的夸奖,顾苧努力压住害羞的情绪,他揪着及膝的裙子下摆,从位子上爬了过去,整个人依偎进男人生冷的怀里。   “希诺大人,抱抱苧苧啊…”   少年温热的身体像一个小火炉,希诺伸手环住了他纤细的腰肢,在那软乎乎的臀部按了一下。   软绵有弹性的触感让人上瘾,希诺从来不知道人类身上还有这么好捏的地方。   “衣、衣服…”   顾苧想问,他的衣服是谁换的,可是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唯唯诺诺的蹦出两个字来。   希诺看出了少年的不安,他更加满意了。   “放心,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既然是他的,那就不可能让其他人或者吸血鬼触碰了。   顾苧安心了,乖巧的赖在希诺怀里,感受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冰冷温度。   车子停下,从车窗向外看去,是一个巨大的庄园,顾苧“哇哦”的发出一声赞叹,透过高高的铁栅栏,能看到里面花团锦簇的前院和隐隐约约的别墅形状。   指尖被咬了一口,顾苧吃痛的鼓起脸颊,不高兴的瞪了希诺一眼。   希诺挑眉,这小家伙胆子大了,敢瞪他的衣食父母了。   少年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又讨好的蹭了蹭男人的脖子。   希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顶假发,丢到了少年怀里。   “戴上。”   顾苧惊呆了,他不仅要穿羞耻的女仆装竟然还要戴假发吗!   太过分了!   “希诺大人,我是男孩子啊。”   清秀的男孩子不高兴的撅唇,抗拒的看着那顶黑色假发。   希诺挑着顾苧下巴,冷声道:“不想戴?”   男人的语气有些阴郁,身材单薄的少年忍不住抖了抖身体,他一点点从男人的怀里退出,低下小脑袋:“知、知道了…”   磨蹭了许久,顾苧最后还是不情愿的戴上了黑色的卷发,就连唇上都涂了水润的唇膏。   希诺眯着眼瞧他,他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少年精致小巧的下巴。   他缓缓凑近:“小家伙,你要记住你是谁的血奴,懂吗?”   他难得这么情绪外露。   比少年漂亮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可奇怪的是,他冷硬的内心竟升起了一丝不安。   为什么要把他打扮成一个女孩,希诺垂下眼,嗤笑一声,想做便做了,有什么理由?   庄园大门满满打开,管家开着车从门口驶进庄园,绕过白色的人鱼喷泉,停在华丽的别墅门口。   管家从外打开车门,希诺迈出他的大长腿,顾苧手忙脚乱的跟着他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压着蓬松的裙角,羞耻的咬着唇角。   “欢迎普莱斯彻大人大驾。”   安东尼奥笑的矜持,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礼服,头发用发蜡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是纯正的西方人的长相,深凹的眼,鹰钩鼻,他有礼貌的朝希诺行了一个半礼,然后眯起他幽深的眼朝男人身后看去。   “咦?普莱斯彻大人这是换了一个血奴?”   安东尼奥有些惊讶,他略带失望的说道。   希诺抬眸,眼睛里满是冷意。   淡金色头发的吸血鬼僵住了笑意,连连后退。   毕竟觊觎他人的血奴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儿,虽然…那个小血奴的血液让他好几个夜晚无法安睡了。   虽然没有品尝到,但那一丝美妙的香气让之后所有的血食都难以下咽。   安东尼奥垂下的眼睛里涌现了可怕的欲望,尖锐的牙齿若隐若现。   “带路。”   高等血族对他人的感觉十分敏锐,希诺像是没察觉到对方对自己豢养的小家伙的恶意,冰冷出声。   顾苧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专注的盯着地上的瓷砖和男人的鞋后跟,手紧紧攥着裙子下摆,紧张极了。   “哎呦”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没有一点儿准备的少年咚的一下撞了上去。   柔软的额头和硬邦邦后背撞上,少年捂着额头吃痛的咧嘴。   “蠢。”   少年瞪他,谁蠢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第六章 小血包   少年凶巴巴的朝他呲牙,像只被吓到了的浑身炸毛奶凶奶凶朝人哈气的小奶猫,让人忍不住作弄。   希诺享受的睨了一眼,大手按在少年发顶乱揉一通,把整齐的头发搞的毛燥燥的。   顾苧不高兴的按住脑壳:“不要揉啦,头发会掉的。”   头发真的会掉的!   希诺从顾苧眼中看出了这句话,也就停下了捣乱的手。   毕竟是假发,还是悠着点吧。   倒是安东尼奥看的绕有趣味,他摸着下巴,突然来了句:“普莱斯彻大人,既然那个小血奴您不肯放手,不如把这个给我吧。”   他以为男人不愿意把顾苧送给他的原因也是因为那诱人的血液,那么这个没什么特点的女性血奴自然是可以交换的。   血族都是一群冷血动物,能有一个特殊已经很难得了,绝不会有第二个特殊对待的。   希诺眼中的笑意散去,他转过身,冷飕飕的看着不知死活的安东尼奥亲王。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安东尼奥不蠢 他怎么会看不出希诺生气了。   只是…他真的挺想要这个血奴的。   “不如这样吧,我用是个顶级血奴跟您交换,如何?”   血奴也是分等级的,低级血奴是给伯爵及以下的贵族享用,而高级血奴甚至是顶级血奴只会供给公爵以上地位的血族享用。   用十个顶级血奴换一个不知道等级的血奴,在安东尼奥看来已经是大出血了。   他有些肉疼,但看到那个眼神不善,气呼呼的小姑娘时,心情又好了起来。   顾苧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打不过对方,他一定要给他的脑壳上开一道缝!   他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挤出两滴猫尿,又偷摸摸的揉红了眼眶,营造出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出来。   希诺感觉身后的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角,人类的身躯贴了上来。   “希诺大人 不要把我换出去…我会很听话的。”   少年睁着滚圆的杏眸,依赖十足的往男人身上凑,他拉着希诺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红着脸喏喏道:“大人、大人想怎么对我都可以的…”   希诺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度,他当着安东尼奥的面,手一点点下移,一个用力将顾苧整个人单手抱了起来。   少年挺翘的屁股坐在他结实的臂膀上,耳垂红的滴血。   “那…带尾巴也可以吗?”   尾…尾巴…   顾苧的眼睛一下就软了,他撅着嘴把头埋入希诺的脖子里,轻轻应了一下。   希诺笑了一声,很轻,若不是顾苧靠的近,也听不见。   看不到东西让他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他听到男人磁性的嗓音,也听到金发血族失望的叹息。   作为东道主,安东尼奥为他们准备的房间是很好的,从宽敞的露台可以看到漂亮的蔷薇花园。   老管家将行李整理完毕后退出了房间。   顾苧站在床旁看着被褥上那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羞红了脸。   希诺端着红茶,大长腿一挑坐在了正对着床铺的欧式沙发上。   “希、希诺大人…”   这套女仆装不是简单的女仆装,除了这身衣服外还配套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一条尾巴。   耳朵落在城堡里没带来,而尾巴…   顾苧揪了揪裙摆,他明明把它丢到床底下了啊,怎么会在这里啊…   “戴上给我看看。”   男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可反驳的意思。   少年咬着唇,撩起了蓬松的裙摆…   “唔…别动…”   浑身都是浅粉的少年趴在男人大腿上,粉黑相间的裙子遮住了大腿根,却没遮住那根柔软的尾巴。   男人的手从毛茸茸的尾巴根一下撸到了尾巴尖,又从尾巴尖撸回了尾巴根。   亲眼看着少年戴上,又亲手保证了稳定性的男人心情愉快。   “很漂亮。”   “也很柔软。”   顾苧不知道男人描述的是尾巴还是其他…   但他就是不可遏制的发出了猫咪似的呜咽声,毛茸茸的尾巴蹭过皮肤,痒痒的。   “叩叩”   “希诺大人,亲王们都到了。”   男人起身,将被揉的无力的顾苧放在软软的床上:“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这扇门,知道吗。”   “嗯,知道了,”顾苧点头,他渴求的看着男人,“希诺大人要早点回来呀。”   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   尾巴又撑的他有些不舒服。   但没有男人的允许,他不敢随意拿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顾苧睡了一觉醒来后,天都黑了。   男人还没回来。   少年不高兴的撅了撅嘴,手不自觉的捏住了雪白的尾巴尖揉了一把。   唔…手感真不错…   “咚”   “咚”   “咚”   顾苧支起耳朵,有些疑惑的看向房门。   有人在敲门吗?   “咚”   “咚”   “咚”   规律的敲门声一直在响。   顾苧爬下床,站到了离门不远的地方。   不是希诺…   希诺不会这么敲门的,他会直接进来。   那…敲门的是谁?或者说…是哪个吸血鬼?   “柒柒,你能看到外面敲门的人是谁吗?”顾苧往后退了一步。   敲门的声音开始变得暴躁,像是野兽在撞门一样。   柒柒夹着尾巴躲在顾苧脚边:“不资道哇,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不是该身为系统的你保护宿主我吗?   柒柒怂的理所当然:“我们系统只是提供数据和思路的,战斗力上就是个小学鸡。”   “哇!宿主它又撞门了啊!好可怕!!!”   顾苧…   就TM的离谱!   削瘦的少年眼睛红的像兔子。   “砰!”   “砰砰砰!”   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木制房门出现了第一条裂缝。   “宿主它要进来啦!”   “主神大人到底去哪里了啊,好可怕…”   柒柒浑身的毛都在说着害怕,它撅着屁股往床底下钻。   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顾苧犹豫着,最后眼神坚定。   “柒柒,我们从窗户走!”   透明的玻璃被砸碎,落了一地碎片。   夜幕下,一个人影从二楼阳台掉入蔷薇丛,发出闷闷的声音。   顾苧抱着扭到的脚踝,额角渗出汗水。   好疼!   蔷薇丛的刺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扎出了小血洞,少年挣扎着爬起来,朝花园深处跑去。   房间的门破出一个大洞,腥臭的口水滴在地板上,四肢落地的可怕怪物冲进房间,嘶吼。   “吼!”   月光下,破碎的玻璃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顾苧奔跑着,身上的衣服被枝叶划破,身后是越来越近的嘶吼声和高大可怕的怪物。   肺好疼啊…   脚也疼…   尾巴的地方好难受…   本就虚弱的人类根本跑不了多远,他扶着树喘着气。   “嘀嗒”   顾苧呆住了,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顺着树干滑落的粘液,少年抬头,低级吸血鬼那可怕的面孔映入眼底。   希诺很不安。   他捂着胸口皱了皱眉。   这细细密密的疼像是在警告他,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普莱斯彻大人?怎么了?”   这是一个地下会议室,是血族开会的隐秘地点。   希诺垂下眼皮,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想见见他的小宠物,立刻。   血族的速度一向是飞快的,拥有始祖血统的希诺更不用说。   几个呼吸间,他就回到了安东尼奥的别墅。   低级吸血鬼的味道让男人狠狠皱眉,他抿着唇来到房间门口。   满地的狼藉,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希诺有些庆幸,他的小血奴没有听话的呆在房间不动。   风带来了一丝血的味道。   高贵的血族鼻尖微动,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找到了!   月色下的蔷薇丛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漂亮的花朵和芬芳的气味就是引诱人陷入的诱饵。   顾苧捂着嘴巴,眼睛睁的老圆,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踏”   “踏”   腥臭的气味随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少年缩的更紧了。   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放大。   “嗬!”   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突然出现,顾苧惊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么危险,哪怕是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也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危险。   比如…眼前的生物。   它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庞大的体格,腥红的眼以及那指尖锋利的爪牙。   “宿宿宿宿主…它它它它看过来了啊啊啊啊!”   顾苧抿唇,他看到了啊,不要再提醒他了啊!   “吼!”   腥臭的液体连带口气呼了顾苧一脸,他嫌弃的皱起眉,抹去了额角沾上了唾液。   “咦…好臭哦。”   就,很突然。   低级吸血鬼的吼声更响了,似是不满少年的嫌弃。   枝叶零落,顾苧惊恐的闭起眼,等待死亡的来临,他甚至对自己短暂的生命表示了默哀,以及这辈子没能和男人走到最后的遗憾。   等了许久也没见铡刀落下,顾苧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朝外看去,看见的是吸血鬼的尸体。   它死不瞑目的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蔷薇花丛里的少年。   “啊!”   一阵风卷过,顾苧惊吓的闭起眼,等再睁眼,他已经到了熟悉的怀抱。   “真没用啊。”   希诺嫌弃的看了眼怀里受到惊吓缩成一团的少年,将人用力按到了怀里。   “闭眼。”   顾苧把脸埋在熟悉的怀抱,乖顺的闭上眼睛。   一个响指的时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凌乱的房间里,男人托着顾苧的屁股,看着满地玻璃碎片,冷冷的“啧”了一声。   他抬脚走出房间,碰上追来的安东尼奥和其他亲王。   “我嘞个去,这…这什么情况?”   安东尼奥一脸懵逼,他的别墅虽然安保没有希诺的城堡好,但也不差啊。   这满地碎玻璃是什么鬼?   “房间。”   男人冰冷的眼神让安东尼奥浑身一抖,他抖了抖身体,呆呆的“哦”了一声,叫人带着希诺去了新的房间。   半分钟后,金发男人大脑开始转动,这里是他的地盘啊,怎么怂成这样?   “管家!”   “到!老爷请吩咐。”   “把我的房间挪出来给普莱斯彻大人使用。”   “是。”   安东尼奥抬头挺胸,脚下带风。 第七章 小血包   主卧的布置比客房豪华了好几倍,顾苧放眼看去差点被满屋的饰品闪瞎眼睛。   “哇哦~”   “好闪哦~”   这转的弯了十八弯的小调调让希诺轻笑出声,他举起手在少年屁股上拍了一下,调侃:“不害怕了?”   顾苧眨巴着大眼睛,笑的矜持。   他仗着男人不会生气,伸长了手臂去抠墙壁上镶嵌的宝石。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有拳头大的宝石是真实存在的吗!   希诺很不高兴少年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他拽了拽那根依旧长在少年身体里和他负距离接触的尾巴尖。   兴高采烈抠宝石的少年像被按了暂停键,他抿着唇,湿哒哒的眼睛瞧着男人,足要把人心都看化了。   奈何对方是个没有心跳的冷血动物,用那双凉飕飕的眼睨着他,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顾苧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再无数次试探过男人的底线后,他已经敢在底线上无所畏惧的蹦哒了。   此刻,手环着希诺脖颈,双腿盘在他精瘦腰身的少年黏糊糊的亲吻他的脸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软和:“哎呀希诺大人,苧苧只是好奇嘛,不要这么紧张啊。”   希诺咬着后牙槽,他觉得他所有的涵养在碰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都丢到西伯利亚去喂狼了!   “喜欢宝石?”   男人眸色难辨。   顾苧眯着眼点头:“喜欢啊,这么大这么亮的宝石谁不喜欢!”   宝石又好看又值钱的说。   毛茸茸的尾巴被丢在地板上无人问津,刚刚还一脸骄傲的少年此刻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趴在床上,嘴巴又红又肿的,咬着拳头嘤嘤嘤。   狗日血族不做人,他的屁股都要肿成馒头了!   娇气的少年哭红了眼,挣扎着从男人掌心里滚了出去,他捂着红彤彤的屁股,控诉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我!”   尾巴的不适感还存在着,又要遭受非人的待遇,太过分了啊!   过分?   希诺眼睛愈发红了,他硬生生拖过逃跑的顾苧,三两下扯掉他遮羞的最后一块布,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声音又脆又响。   “哇!你打我!我不要跟你好了!”   顾苧捂着屁股,气的直接从希诺腿上蹿了下去,粉色的小裙子稍显凌乱,少年并拢了大腿,忍着挂空挡的羞涩。   委屈感爆棚,顾苧没忍住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哗啦啦的,糊满了整张脸。   “还哭?”   希诺气笑了,他揪着顾苧白面皮似的脸用力一扯,得到少年一个不满的白眼。   “晃、晃手!”   “不…不扯脸!”   “口水要流下来了!”   作为血族目前为止地位最高的一个,希诺从苏醒起就没有被人反驳拒绝过,但他在银发少年面前却无数次打破自己的底线。   男人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少年的头,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多可怜的小家伙啊,竟然连最低等的宝石都没见过。”   这赤裸裸的嘲笑让顾苧气的头顶冒烟。   “你太过分了!”   少年像是要跟他拼命,两只手捂着裙子下摆。   “所以…”   “能不能让我先把底裤穿上呀,风吹蛋蛋凉…”这墙头草摇的格外欢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苧咬了咬后牙槽,暂时打不过,先忍了!   希诺好笑的弯了弯眸子,他伸手,道:“过来,我饿了。”   “噢”   人形血包瘪嘴,慢吞吞的挪到了眼中含笑的男人跟前,伸出了他受伤无数次的食指:“希诺大人,咬轻点啊,我好怕疼的。”   希诺垂了垂眼皮,轻巧的含住跟前雪白粉嫩的指尖,尖牙抵着指腹微微用力,充沛的香甜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囊。   “嗯…”   男人满足的发出一声低哑的喟叹,他认真的吮 吸着,一只手撑着顾苧不注意爬上了他的腰。   指腹的伤口在血族唾液的作用下开始愈合,带来麻痒的感觉。   冰冷的脸颊和温软的肌肤相触,顾苧抿着唇任由男人拢住了他瘦小的身子。   在管家大人多日投喂下,本来骨瘦如柴的少年已然长了些肉,但还是很瘦。   希诺抚着少年的脸,低声道:“是不是很害怕?”   顾苧抿了下唇,他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不可否认的,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害怕的厉害,但后来看到对方的时候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他知道男人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插科打诨的事情也只是为了降低他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少年抬起头,圆滚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蹭着希诺冰冷光滑的脸颊:“是有一点儿 害怕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希诺对顾苧的讨好很受用,他揉了揉顾苧被拍红的屁股,抱着人往床上倒去。   “乖,睡吧。”   顾苧扭了扭身体,试探道:“那、那能让我把裤子先穿上不?”   希诺笑。   顾苧:“不穿就不穿嘛…”   第二日一大早少年就被叫醒了,他看着男人丢来的小骑装,疑惑的歪了歪头:“干嘛啊?”   希诺长至脚踝的风衣遮住了他的喉结,只留一张惨白的脸在外,他双手插兜:“还想穿小裙子?”   顾苧连连摇头:“不想不想…”   偶尔一次的情趣还可以接受,但他生理上毕竟是个男孩子,让他一直穿小裙子实在太难受了。   这套小骑装很好看,黑白相间,说是骑装其实更像背带裤,露出少年雪白笔直的双腿。   顾苧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像只小鸭子:“希诺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啊?”   少年的眼睛雪亮干净,他带着疑惑问道。   希诺微侧过头,对他安抚的勾了勾唇。   两人东绕西绕的,绕过别墅里的大花园,顾苧惊叹的看着恢复了原来模样的花园,不愧是亲王呢,这么大的破坏面积一晚上就能复原。   这是一个底下射击场。   虽然不知道安东尼奥出于什么心态把它保留下来。   但这的确是一个血猎的射击训练场。   场地内的墙壁上用红色涂漆喷满了涂鸦,上面更是写了“血猎永垂不朽”几个字,让顾苧槽多无口。   原来吸血鬼猎人里也有这么中二的存在吗?滤镜简直碎了一地啊。   “希诺大人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射击场被打扫的很干净,一个个隔音屏立在场内,最中央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把小巧的左轮。   希诺牵着少年的手来到桌子前,将只有巴掌大小的手枪塞到少年手中,又打开一旁的黑色盒子,里面是整整齐齐十枚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   “枪?”   顾苧瞳孔微缩,他有些无措的拿着手中的非法用品,要不是男人按着,他早就丢了。   这可是枪啊,生长在红旗下的青年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玩意儿,但再法盲都知道私人持有枪械是犯法的啊!   希诺好笑的看着顾苧,调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怎么就像拿了烫手的山芋似的。”   “我…”少年湿软着眸子,求饶的看着男人,“这是犯法的…”   犯法?   希诺挑眉,好像从没有那条法律规定不能持枪啊。   这小家伙…是从哪里听来的盗版法律。   “放心吧。”   男人安抚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将他披落的发丝用红色丝带扎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可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吗?”   顾苧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枪械会对吸血鬼造成伤害,虽然并不严重是了。   希诺挑了下眉,他失笑出声,这孩子是真的读了盗版的法律吧。   男人从少年手心拿过那把左轮,将子弹一枚枚的填充进去。   合上,旋转。   瞄准靶心。   射击。   十米远的红色靶心处出现了一个小孔,还冒着热气。   顾苧眼睛都看直了,他惊叹的张开了嘴巴,手攥着希诺的衣服,紧紧的。   “好厉害啊!”   “希诺大人好厉害啊!”   希诺享受少年的夸赞,他将左轮往少年手里一放,下巴微抬:“试试。”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一头低级吸血鬼被运送进来,它四肢被绑在银制十字架上,愤怒的朝他们嘶吼。   这个怪物一出现,就勾起了顾苧不好的记忆,他瑟缩着,整个人往希诺怀里钻。   “希诺大人…它它它…”   希诺捧着顾苧的脑袋,转向了吸血鬼。   “看着它,它伤害不了你。”   少年的眼里漫上水雾,他被男人强迫着睁眼看着那面容狰狞的低级物种。   男人扶着他的手,将枪口对准了它。   “不要怕,放轻松…”   希诺的声音格外温柔,犹如清风拂过,让顾苧不由得放松下来。   “砰!”   吸血鬼的胸口开出一朵血花,暗红色的血液从它的伤口渗出,染红了十字架,也在地上聚起一滩血水。   “看,很简单是不是?”   第一次开枪,哪怕瞄准的不是人类,顾苧的心还是抖了一下。   “唔…”   少年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希诺叹了一口气,也不强逼着他,转而讲起了其他事。   “这把枪是根据你的体质特制的,它的后坐力微乎其微,可以很快上手。”   “子弹是灌了银的,他击中物体后会自动爆开,将子弹内积存的银液迅速放射出去。”   “就像这样。”   男人对着自己的掌心来了一发。   银色的液体腐蚀了他的掌心,留下可怕的烧灼痕迹。   顾苧咬着唇扒拉着他的手心,眼泪霎时掉了下来。   “希诺大人,你在做什么啊!”   顾苧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吓的脸都白了。   希诺歪了下脑袋,他只是想给少年更直观的感觉,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哭出来。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希诺一度很厌恶脆弱的人类,可面前的少年却只会让他不会跳动的心脏悸动。   他抿了下唇,睫毛飞快抖动。   有点儿心虚…   男人收回手,再展开,手心出的灼烧痕迹已然消失不见。   “看,没事的。”   “只是这么点儿银液伤不到我的。”   顾苧更加气了,他哽咽着,说话超大声:“那也不是你随便伤害自己身体的理由啊!”   “我会担心的啊!”   黑发血族有些不知所措,他没哄过人,看着少年眼泪不要钱的落,第一次感到了焦灼的情绪。   “别哭了…”   顾苧哭的超级凶。   “别哭了!”   顾苧哭的更加凶。   “唔!”   冰冷的唇堵住了那张让他烦躁的嘴巴,将所有声音堵回了主人的喉咙里。   男人蹭了蹭少年温软的唇瓣,低哑道:“不许哭了啊…” 第八章 小血包   冰冷的唇一点点蹭过少年柔软的唇,小心翼翼的舔舐,吮弄。   顾苧哽咽着,鼻尖红红的。   他微微张口,将在外试探游移的男人迎了进去。   希诺并不客气,在少年一点点的退让下,很快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尖锐的牙蹭过少年的舌尖,收拢了力道。   粘腻的,炙热的气息在空旷的射击场蔓延,少年的眼眸愈发软了,他揪着男人肩膀处的衣物,踮着脚尖迎合。   唇瓣变得红肿滚烫,希诺不适应的皱了下眉,又陷入了名为顾苧的海洋。   “啊哈…”   “唔!”   男人的手滑到少年大腿处往上一抬,顾苧受惊般拢住了男人的臂膀,整个人坐上了桌子。   “乖,不哭了。”   冰冷的胸膛没有起伏,但顾苧却格外安心。   他咬了咬水红色的唇,再次强调:“真的不会对希诺大人有伤害吗?”   希诺抚过少年的唇,将它从主人的牙齿下解救出来:“苧苧会将枪口对准我吗?”   银色的左轮在桌面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顾苧连连摇头,他喘着气,细弱的说:“不会,我永远也不会背叛希诺大人。”   “哪怕是和自己的族群反目?”希诺亲着少年的泛红的眼尾。   “是。”   顾苧目露坚定之色,他来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面前的男人。   希诺垂下眼皮,对少年的话不做表示。   他的小血奴还太年轻,还没见识到社会的残忍,承诺太过脆弱,男人对此不抱太大的希冀。   男人将枪塞到顾苧手心:“苧苧,我允许你有后悔的机会,但只有一次。”   左轮很小,可以藏在身上任何地方。   安东尼奥不知道希诺借用他的射击场干什么,但也有所猜测。   他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符合希诺的作风。   因为他发现,这个漂亮的女性血奴竟然就是他在城堡里见到的清秀少年。   难怪在他提出交换血奴的时候希诺会那么生气了。   安东尼奥给自己捏了把冷汗。   他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血族的会议开了三天,顾苧不知道他们讲了些什么东西,除了第一天晚上被袭击,之后的两天他被严严实实的保护在房间里。   看着房门口高大结实的血仆,少年第无数次发出叹息。   太无聊了啊。   “苧苧,走了。”   希诺站在阳台下朝他笑。   顾苧愣了一下,对方精致的眉眼在温暖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高等血族都是不惧怕阳光的,只有下水道里的低等吸血鬼才害怕阳光。   少年扬起了唇角,他手足并用的爬上阳台围栏,纵身一跃。   希诺将朝他扑来的少年纳入怀里,略有些气恼的咬了咬他白嫩的脖子,带着气音:“不怕摔坏了吗!敢从三楼往下跳!”   顾苧笑的灿烂:“希诺大人会接住我的,才不会让我摔到呢。”   希诺冷笑,咬着少年脖子的牙微微用力,留下两个尖尖的牙印。   “惯的你!”   回去的时候没有坐车了,反而用了华丽的马车。   雪白的马拉着金属车厢,一盏暖黄色的灯挂在马车一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少年趴在男人怀里,睡的香甜。   回到城堡已经是半夜了,一群群小蝙蝠停在屋檐上用豆子大的眼睛看着下方。   希诺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走入大门。   “咔嚓!”   是鞋子踩在枯枝上的声音。   希诺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被黑暗笼罩的树林。   无形的压力朝藏在阴影里的人压下。   两枚子弹射了出来,希诺脚下一转,躲了过去。   “不愧是普莱斯彻大人,竟然能发现我们。”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月光下,他拄着黑色的金属手杖,露出半张脸。   随着男人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他身边,将希诺和管家围在中间。   希诺撩起眼皮,无机质的眼睛朝男人看去:“迪兰长老,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做客?”   “做客?普莱斯彻大人想必是搞错了,我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带圣子回去。”   中年男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倒三角的眼睛微眯,不怀好意。   圣子?   希诺歪了下头,他眼神一撇,看到迪兰身后半步之外的女人。   娜丽丝脸色苍白,焦急的看着他怀里的少年。   希诺垂下头,看了眼睡的香甜的顾苧,了然。   “迪兰长老应该搞错了,你们血猎的圣子怎么会在我这里。”   就算在,进了他普莱斯彻的大门就是他普莱斯彻家的人。   血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强大的血族更是如此。   “是吗?”   “呵呵呵,很不凑巧,普莱斯彻大人您怀里那个,就是我们失踪的圣子了。”   希诺眸色冰冷,他面无表情:“你们血猎丢了圣子关我小血奴什么事儿。”   迪兰愣了一下,随后他指着希诺气的笑了几声。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血族!   这明明是他血猎的圣子!   太不要脸了!   迪兰的脸霎时就黑了下来,他手一抬,身边那些血猎纷纷将枪口对准了希诺。   “再给你一次机会,普莱斯彻大人,将圣子交给我们,否则,你应该知道银液弹的威力吧。”   他们血猎猎杀吸血鬼用的就是银制子弹,至今为止就没有失手的。   希诺不屑的冷哼,他抱着少年的手微微用力,往后退了一步。   年老的管家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他黑色的燕尾服划过微妙的弧度:“各位血猎先生,我家大人最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了呢。”   话音刚落,无数的蝙蝠从黑夜中一冲而下,带着无尽的勇气朝血猎们冲了过去。   蝙蝠尖细的叫声和煽动翅膀的拍打声让整个场景变得混乱。   迪兰眉头一皱,沉声:“用火枪!”   他阴恻恻的看着不远处高挑的男人,再次发布命令:“圣子对血猎组织十分重要,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他带回去!”   “是!”   希诺抿唇,心底升起无边的怒意,他真的真的很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处理掉!”   管家颔首。   希诺抱着人,转身走入城堡,对后面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和射击声充耳不闻。   他垂着眼睫,深深注视着怀里安睡的少年,眼中眸色渐深。   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野兽和低级吸血鬼。   管家丢下被血液浸湿的手套,扬起一个标准的笑,朝满地尸体弯了下腰。   “一路走好。”   百米远外的地界,迪兰捂着腹部喘着粗气,那里有一道伤口,直接横贯了整个腹部,血淋淋的,再深一点怕是会露出内脏。   中年男人面容狰狞,他阴狠的看着古堡,转身:“走!”   娜丽丝连忙低头,跟着迪兰离去,心下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们这一行直接损失了十位高级血猎,低级血猎也失了数十个,回去盟主一定会大怒。   谁能想得到这个才醒来没多久的血族会这么厉害,他手底下的管家也这么强。   血猎组织的事顾苧一点儿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牛批,他现在正苦恼着要怎么哄鬼呢。   睡饱了醒来后,顾苧就发现房间里的氛围有些不对。   男人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和淡色的薄唇。   他敛着眉眼,神情冷淡。   顾苧有些不安,却找不到让他不安的源头。   “希诺大人…”   希诺眼睫微动,他能感受到少年温热的躯体靠近,慢慢填满他空旷的怀抱。   那是鲜活的。   “苧苧,你愿意成为我的眷属吗?”   希诺的眼神没有一丝情绪,仿佛问出口的只是一个普通问题。   顾苧愣了一下,他揪着男人的衣服,抿了一下唇。   “不愿意吗?”   冰冷的指腹按上少年饱满的唇,轻轻摩挲。   顾苧张了张口,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   “为什么呢?”   “只是轻轻咬一口罢了,不会痛的。”   男人俯身,阴影笼罩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是无边的凉意。   少年咬着唇瓣,他主动抬起脸,蹭着男人柔韧的面皮。   “不、不想变成没有温度的血族…”   “这样就不能给希诺大人暖身体了。”   少年的表情是那么诚恳,水润的杏眸里满满的都是他。   希诺抿着唇,将少年完全的拢入了怀里。   “苧苧,不怕,要乖乖等着我啊。”   顾苧不明白希诺的话,但他很听话的点点头。   尖锐的虎牙咬破了手腕上的肌肤,少年吃痛的轻哼一声,头埋在男人颈间,颤抖着。   信息素的注入让他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和指尖的舔舐不同,顾苧能够清晰的听见男人吞咽血液的声音,闻到腥甜的味道。   血液的流失让他精神恍惚。   “嗯…”   希诺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喟叹,他舔过少年腕间的伤口,看着它愈合。   “苧苧的味道,很甜很甜,让人上瘾。”   和其他的血液不同,希诺能感觉到少年血液里奇特的香味,那种香味是低级吸血鬼抵抗不了的,即便是高等血族,也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忍住。   顾苧眨了眨眼,睫毛上凝滞的细小水珠散落。   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少年的身体变得柔软,神志也逐渐模糊。   少年的眼尾划过晶莹的液体,如朝露浸染了待放的蔷薇花,稚嫩且娇贵。 第九章 小血包   顾苧张着嘴喘息,像条缺水的鱼,他羞恼的闭起眼。   然后,少年伸手,压住了男人蠢蠢欲动的掌心:“别…我困了。”   顾苧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希诺的眼。   希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任由少年压着自己的指尖,唇擦过少年嫣红的颊。   沉重的天鹅绒拉上,遮去了不祥的血色月亮,微风吹过,枯枝的顶端长出一叶嫩芽,在寒风中抖着柔嫩的叶片。   少年是色厉内荏的,他浑身都是汗湿,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额头,整个人抖的厉害。   信息素的作用还没彻底褪去,男人随意的触碰都能激起少年的战栗感。   希诺动了动指尖,他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   这突如其来的冲动激的希诺的眼睛更红了,他抬起少年的下巴,俯身。   男人咬着他的唇角,缱绻缠绵:“苧宝,怎么这么乖呢。”   顾苧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了,他睁了睁眼,头搁在希诺的肩头,吐出一口气。   “好困…”   男人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没事,睡吧。”   雪季到了,从城堡的窗户看去,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苧披着厚实的斗篷,毛茸茸的一圈兔毛簇拥着他的脸更加小了。   “顾少爷,冬猎快要开始了。”   管家站在身后不远处,笑的慈祥。   “冬猎?”顾苧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管家笑而不语,对于血族来说,冬猎是一年里唯一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捕捉猎物的日子。   这段时间里,血族不会有束缚,他们可以在猎场里挑选喜爱的血奴带回去,做什么都可以。   “普莱斯彻大人作为地位最高的血族,是必须出席的。”   “顾少爷可要小心啊。”   这是他作为忠仆唯一可以做的,顾苧是个脆弱的人类,难保不会受伤。   而且…少年的血有着难以言表的诱惑力,即便是他,也偶尔会失控呢。   那些嗜血如命的血族亲王,一旦发现了少年的独特性,必定不会放过这顿大餐。   入了冬季,血族的行动力开始变得迟缓,希诺已经在他的棺材里睡了两天了,顾苧时不时就会趴在棺材边上看他,掰着手指数怎么还不醒过来。   等希诺醒来的时候,离冬猎的时间也不远了。   在这期间,除了安东尼奥来寻求合作外,顾苧再次看见了书里的主角攻。   拉菲特依旧是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只可惜对上希诺,他只能夹了尾巴做鬼。   “拉菲特,你来做什么?”   希诺心情不错,对待不速之客也有了好脸色。   拉菲特沉着脸,将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普莱斯彻大人,冬猎即将开始,我希望能和您组队。”   安东尼奥一听,急了,他金色的头发开始飘荡,用力瞪了拉菲特一眼:“嘿!拉菲特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比你先来,普莱斯彻大人应该和我组队才对。”   拉菲特冷哼一声:“凭什么,大家都是亲王,想和谁合作自然是看普莱斯彻大人的意愿。”   安东尼奥咧出尖牙,朝拉菲特呲牙。   希诺百无聊赖的抚着手指,注意力都放在另一边。   吵了许久两人都吵不出结果,希诺烦燥的出声:“行了,你们不用争,我不会和任何人组队的。”   吵的欢的两人立刻就不吵了,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希诺会答应和他们合作,而是不让其他人有机会得到希诺的青睐。   这次的冬猎举办点在第三亲王格蕾丝的地盘。   格蕾丝是十二亲王里唯一一个女性,在武力值上和其他十一位不相上下。   但同样的,格蕾丝的欲望格外强烈,每次进食,至少需要三个血奴才能满足她。   管家将需要用到的东西收拾好塞进箱子里,他们这次需要做飞机才能到达格蕾丝的领地。   出发前,管家有些担忧的找了希诺:“普莱斯彻大人,把顾少爷一起带过去真的没事吗?格蕾丝亲王可不好糊弄啊。”   希诺看着在花园里乱蹦哒的少年,嗤笑一声:“不过是个亲王罢了,苧苧这小家伙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把左轮可是一直在他的裤腰上挂着呢。   顾苧是第一次坐这个世界的飞机,他看着蝙蝠形状的飞行器,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好大啊…”   是真的大,光从外形看,足有正常飞机的三倍大,内部容纳的客人也多了三倍。   管家定的是头等舱,是一个私人小包厢。   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他们踏上了格蕾丝的领地。   栗色大波浪头发的女人有着曼妙的身材,前凸后翘。   她红唇烈焰,扭着腰朝希诺三人走来。   “普莱斯彻大人,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格蕾丝朝希诺抛去一个媚眼,她穿着一身吊带红裙,脚踩恨天高。   希诺颔首,对女人的媚眼视而不见。   倒是顾苧有些不开心的扯了扯男人的衣摆,他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主人”。   希诺安抚的反握住了少年的手,在他柔软的掌心安抚的捏了下。   “这是…”   格蕾丝眼神扫过全身上下被黑色斗篷遮挡,只露出一缕银色发丝的少年,开口问道。   希诺撩起眼皮,警告的看了眼格蕾丝。   女人摊摊手,识趣的不再询问。   希诺是最后一个到的,其余十二位亲王早就提前一周到了格兰岛。   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最好的位置,这也代表了格蕾丝对希诺的敬意。   顾苧作为希诺的随从,在希诺表达了意愿后跟他住在一起。   房门关闭,希诺撩起少年颈侧的发丝,在那雪白的肌肤上舔了几口。   “苧苧,忍着点。”   尖锐的牙刺破皮肤直达血管,蓬勃的带着热气的血液盈满了口腔。   希诺禁锢住少年挣扎的双手,将自身的信息素狠狠的注入。   他控制着信息素的剂量,确保少年不改变体质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注入,只有这样,他的少年身上才能充满他的味道。   那些亲王的鼻子就像狗一样灵敏,他要给自己的小血奴加一层保护。   顾苧在冬猎正式开始前了解了整个活动的过程。   柒柒跳到了少年怀里,十分严肃道:“这次冬猎是主角攻受感情转变的关键点,宿主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牵扯进去了。”   顾苧听完剧情走向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他认真的点头,保证一定不会影响到主角攻受。   毕竟他只要呆在希诺身边就可以了啊。   冬猎开始的那个夜晚,同样下了很大的雪。   顾苧有些昏沉沉的被男人抱在怀里,宽大的斗篷将他整个人都拢罩住。   好像有些发烧啊…   少年抬起手试了下温度,有些高,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希诺感受着胸口灼热的呼吸,有些担心。   “没事?”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苧呆愣了一下,才缓缓摇了摇头。   “没事的希诺大人。”   这是整个小岛地势最高的山峰。   这座小岛,是专为冬猎而准备的,岛上除了他们十二个亲王外,只有从外面运送进来的数百个血奴了。   这是一场残忍的猎杀。   “叮咚…”   钟声在午夜十二点响起,除了希诺以外的十二位亲王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血脉里渴求血液的因子在活跃着。   顾苧蜷缩着,眼眸微眯。   寒风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让顾苧不适的皱了皱鼻子。   “唔…”   希诺注意到了少年的动作,他拢了拢滑落的斗篷,轻触了下少年的脸蛋。   “不喜欢?”   “嗯…”   体温有升高的趋势,顾苧发现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有凛冽的寒风能让他清醒片刻。   “咳咳咳…”   开始咳嗽了…   “咳咳…”   希诺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廓起伏的速度也变快了。   “苧苧,苧苧?”   顾苧咬着牙,努力撑着想睡觉的念头,在男人胸口蹭了下:“希诺大人,别担心。”   现在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冬猎一旦开启,除非结束不然整座小岛都处于封闭状态。   希诺没办法带着少年出去,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去风雪。   狩猎还在继续,顾苧能听到那些人类尖锐的嘶吼声,也能听到他们陷入情欲的低喘呻吟。   “唔…好热…热…。”   顾苧不舒服的扯着衣服,高热让他有些神志不清,男人的体温一直很低,在顾苧看来就是个天然冰柜。   他渴求的依偎过去,唇寻着对方的。   希诺有些哭笑不得,少年毫无章法的在他脸上脖子上乱亲乱咬,像只猫崽。   男人低叹一声,主动递上了唇。   “嗯…”   顾苧满意的咬着男人的嘴巴,四肢紧紧扒拉在希诺身上。   “希、希诺大人…苧苧好喜欢你啊…”   无意的告白最为动人。   希诺死寂的心感到了久违的暖意,他太寂寞了,少年就像一束光,照入了他阴暗的世界。   明明很没有理由,可希诺就是感觉到,保护他,爱他,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乖,我也喜欢你。”   轻若柳絮的话音消散在空气里,男人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珍贵的宝物。   “啊!”   惊叫四起… 第十章 小血包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希诺捂住少年通红的耳朵将杂音排除在外。   安东尼奥突然出现在身侧,他捂着受伤的左臂,一脸憋屈。   “怎么了?”   看着安东尼奥那不停流血的伤口,希诺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   血族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身体不会主动产生血液,因此才需要定时摄入新鲜血液保证身体需求。   与此相对的是躯体强大的自愈能力,一般的伤口基本上三秒内就能愈合。   可现在,安东尼奥的伤口一直处于开放状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金发血族咬着牙道:“血猎的人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他们研制出了可以阻止我们自愈的武器!”   希诺表情变得严肃,他抿着唇看着底下混乱的一幕。   格蕾丝也回来了 她漂亮的裙子在火力的炮轰下变得脏兮兮的,还缺了一个角。   “这群阴沟里的老鼠!”   “太恶心了,他们竟然拿始祖的遗骨制作武器!”   的确,能够阻止血族自愈能力的道具不多,而血族始祖的遗骨就是之一。   “始祖…遗骨?”   希诺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冰冷,他眼眸中血色蔓延。   血族遗骨就如同人族祖先,这血猎组织是扒了他们祖先的坟!   男人垂下眼皮,将怀里的少年放在遮风处,抬眸看向安东尼奥:“照顾好他。”   面无表情到堪称冷漠的男人动作轻柔的掖了掖少年身上的斗篷,转身走向战场。   始祖的遗骨,必须拿回来。   踏、   踏、   踏、   身材颀长的男人踏着鲜血而来,只是一步的时间就已跨过数米到了跟前。   迪兰手中拿着金属枪械,优雅的朝希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仪。   “又见面了,普莱斯彻大人。”   “愿意将圣子交还给我们了吗?”   中年男人笑的不怀好意,眼中是更深刻的恨意。   他唯一的儿子就是死在眼前这个可恶的血族手上的。   希诺举起手,周围的压力骤然增加。   这是他的能力之一,之前的控制时间也是。   巨大的压力如山一般朝血猎组织的人身上压下去。   低级的血猎瞬间被压成血雾,迪兰唇角溢出一丝血液,他冷笑一声,抖着手指按下了扳机。   “砰!”   银色的子弹旋转着射向男人。   他撩起眼皮,时间在这一刻暂停,但神奇的是,那枚子弹并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笔直的射了过来。   希诺伸手,张开,握住。   高速旋转的子弹就这么被他抓在了手中,从指缝处升起一缕青烟。   那枚灌有银液的子弹被捏成了废品,银液在男人掌心留下了灼烧的痕迹。   但很快,这一丝痕迹也消失不见。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迪兰阴沉的看着希诺,冷笑:“果然,这些东西对你都没用。”   “我真的开始好奇,你真的只有一丝血族始祖的血统吗?”   “还是说…”   希诺冷眼瞧着他,薄唇微动:“你废话太多了。”   他往前一步,瞬间出现在迪兰面前,五指成爪形抓向他的咽喉。   迪兰身子后仰,躲开希诺攻击的同时反手一刀划过去。   那是一巴暗色系的匕首,黑色的刀柄上刻画着十字架,而刀身却十分怪异,像是一截骨头磨去了钝角,变得锋利。   希诺视线接触到匕首的时候凝了一下,他下手愈发狠了。   “你们竟敢!”   迪兰被打趴在地,他的下颌骨被男人捏住,狠狠上抬。   他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哈哈哈哈…”   希诺抿唇,带着怒意道:“你笑什么?”   迪兰吐出一口血,带着他破碎的内脏:“笑什么?笑你们是一群没有脑子的东西,哈哈哈哈哈…”   男人语气里的嘲笑意味严重,希诺开始不安,他眼神骤然锐利:“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只不过是带回了属于我们的东西。”   迪兰睁着眼,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他的脖子被希诺扭断,扭曲而瘆人的躺在雪地上。   苧苧…   是他!   希诺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峰。   凛冽的寒风吹的更响了,漫天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线索。   顾苧不见了,而守着他的安东尼奥虚弱的躺在一旁,身下满是鲜血。   “抱、抱歉…我没看好他…”   “格蕾丝跟过去了…”   冬猎被迫停止,十二亲王几乎都带了伤,毕竟是始祖遗骨制成的武器,不可能毫发无损。   最严重的是安东尼奥,去了半条命。   他捂着伤处站在书房门口,身边是格蕾丝。   “普莱斯彻大人没事吧?自那天回来他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了,也没有进食。”   格蕾丝撇了眼安东尼奥,看着自己的红色指甲:“你不会是在担心他吧?”   这可真是笑话。   血族都是一群冷血动物,哪怕是对同族,也没什么同理心。   死就死了,还省的他们低人一等。   安东尼奥啧了一声,他压低了声音道:“遗骨还没拿回来,我们之中唯一能抵抗遗骨作用的只有普莱斯彻,懂吗?”   始祖遗骨始终是一个问题,原本血猎处于劣势,可遗骨对他们的作用太大了,他们的能力在遗骨压制下只能发挥不到五成。   格蕾丝不是蠢货,自然知道安东尼奥的意思。   她咬牙,踩着高跟鞋走的飞快。   这事儿她不参与了!   一墙之隔的书房内,男人站在窗口凝视着远方,在他的背后,是凌乱不堪的地板,精美的玻璃制品和瓷器变成了碎片。   “呵…”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处的血猎组织基地,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顾苧费力的坐起来,疑惑的看着手背上的针。   他在哪儿?   红色的天鹅绒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少年身穿白色的睡衣,神情恍惚。   他拔掉了手背的吊针,按住出血的针孔,白净的脚和冰冷的地板接触,瑟缩了一下。   凉意上头,顾苧狠狠打了个寒战。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铺满了天鹅绒地毯,光脚踩在上面软乎乎的一点儿也不冷。   身体有些没力气,顾苧张了张手指,抿着唇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吱呀”   门被人推开,顾苧抬眼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呀,你醒啦!”   女人惊喜的看着他,转身跑远了。   没过多久,一大串的人你挤我我挤你的挤在房门口,两眼放光的盯着瘦弱的少年。   顾苧觉得他就像是一块肉,被饿极了的野兽觊觎。   “你…你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那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出一个年级较大的来和他谈。   顾苧坐在床边,脚趾抓着地板摩挲。   他有些害怕。   对面的男人看似一脸温和的样子,可顾苧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   他咬了咬唇瓣,大概猜到自己是被抓过来的。   那希诺呢…   他有没有受伤?   男人呵呵笑着,他看着顾苧的眼光很奇怪,让人格外不自在。   “别害怕孩子,这里是你的家。”   顾苧抗拒的皱眉,他反驳道:“这里才不是我家…”   男人并不在乎少年的话,他继续说道:“你是我们血猎组织的圣子,理应跟我们在一起。”   顾苧气鼓鼓:我去尼玛的!   “我要回去,你们把我带走了希诺大人会担心的!”   “闭嘴!”男人突然厉声训斥。   他站起来,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少年,撩起衣服下摆露出缺了一条腿的下身。   “大人?”   “你怎么可以叫那群只知道吸血的畜牲为大人!”   “你要知道你是血猎的圣子!是注定要和血族敌对的!”   “这条腿,就是因为他们才会截掉的!血族…总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男人越说,眼中凶光四溢。   顾苧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他的衣服被换了,那把左轮也被收走了。   “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顾苧看着大门关闭,他抿着唇,眼中闪烁着泪花。   太阳落山,血月挂上夜幕,顾苧踮着脚尖凑到门口倾听,确认没有动静后,他瞧瞧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看去。   走廊上寂静无声,少年抿了下唇瓣,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处钻了出来。   ……   “说,你们的基地在哪儿?”   红色瞳孔的邪肆男人掐着一个人的脖子,他咧着嘴,手抓上对方的胳膊轻轻一扭。   那人立刻发出剧烈的嘶吼,他的手臂以扭曲的姿态下垂着,毫无疑问,断了。   希诺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在连续数日没有少年的消息后,彻底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朝血猎出手了。   男人身后已经倒了数十个血猎,甚至有一个高级血猎。   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食腐的乌鸦,它们盘旋在半空中,“嘎嘎”叫唤。   年轻男人恐惧的张着嘴,瞳孔收缩。   他完好的手抓着男人的手腕,惊恐的求饶:“不要、不要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求求你…求…”   希诺拧断他的颈骨,优雅的擦拭指尖。   又是一个废物!   高贵的血族抬眸,一个闪身将躲在暗处偷看的男人按在墙上。   “喂喂喂,别那么凶啊。”   黑发青年穿着一身紧身狩猎装,眉眼轻佻,他双手举高做头像状,笑的格外肆意,丝毫不担心眼前的血族会将他杀死。   “血猎?”   希诺歪着头看了眼青年腰间的标志,还是个高级血猎。   “基地在哪儿,否则杀了你!”   无机质的血红双眸紧盯着他,青年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后吧唧一下瘫倒在地,扯着小手绢嘤嘤嘤装哭。   “老大啊不是我的错啊,是敌人太过凶残了我抵挡不住啊!”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这个可恶的血族基地在格陵兰岛的地底下的…”   希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戏超多的高级血猎。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他知道了少年的线索。   格陵兰岛吗…   希诺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该说这些渣滓聪明还是蠢了,竟然敢直接把基地建在血族墓地。   呵…   眨眼间,男人消失在原地。   倒地青年拍拍裤子看起来,双手交叉放在后脑上,吹了个口哨。   “宝贝儿,任务完成!有什么奖励啊…”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调侃。   黑色的通讯器里传出女人冷笑的声音:“做完了赶紧回来。”   娜丽丝恨恨的挂掉通讯,牙疼无比,她怎么就交了这么个男朋友,太窒息了。   诽腹完自家男朋友,娜丽丝又是那个严谨忠诚的属下。   她整理好衣服,朝首领的房间走去,她要给小家伙逃跑创造机会。   顾苧小心的避开巡逻人员,一点点摸索着这个基地的构造。   他要快点逃出去才行,不能让希诺大人担心。   “轰!”   脚下的地在震动,顾苧扶着墙稳住身形。   “找到你了…”   身后靠上来熟悉的怀抱,顾苧呆愣的不敢动弹,他抖着手,害怕这是个幻觉。   “希诺…大人?”   少年单薄的脊背靠在怀里,这是希诺一周来第一次感到安稳。   他亲昵的蹭了蹭顾苧的头顶,鼻翼微阖。   是他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乖…”   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沙沙的磁性。   顾苧想转过头,却被男人捂着脑袋,他有些不安,扯住了希诺的衣服:“希诺大人…”   希诺深吸一口气,他妖异的眸子泛着红光,脸上爬着诡异的红色暗纹。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那张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有种冷漠的残忍。   “我们回家。”   一条暗色的系带蒙住了眼睛,失去视觉让少年愈发不安了,他紧紧依偎着男人,红唇微张。   冰冷柔软的物体在唇上轻蹭了一下。   少年惊诧的环住男人的臂膀,被人抱了起来。   “希诺大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顾苧疑惑的问道。   希诺垂下眼皮,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这些人不知道,在他的城堡里有一个传送门,可以直接传到格陵兰岛,而少年身上有着他信息素的残留,能让他准确定位。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血猎呢。   剧烈的动荡吸引了血猎们的注意,希诺将怀里的人颠了颠,抱的更加稳了。   随着他的脚步,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强,支撑着这个地下建筑的石柱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砰!”   巨大的石块坠落,砸出一个凹形的坑。   ……   温热的水流滑过冰冷的躯体,顾苧舒适的呼出一口气,他身子后倾,靠在希诺胸膛。   男人的手在他腰间摩挲,带着凉意的舔舐从脖颈处传到大脑。   顾苧微眯着眼,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改变,男人对他的掌控欲更加严重了。   能抱着就绝不放手。   被人抓走这件事果然还是造成了影响吗…   顾苧发呆的样子让希诺很不满,他张开嘴,在少年肩膀处用力咬下。   “疼!”   少年五指死抠着浴缸边缘,大滴大滴汗珠滚落,在清澈的水面上打出一圈圈涟漪。   他是属狗的吗,咬的这么疼… 第十一章 小血包   “希诺大人!不要!”   少年惊慌失措的抓住男人的手,浑身都是粉粉的。   希诺抖了一下睫毛,手不容拒绝的一路往下,他冷白的肌肤被热水泡的微微泛红,常年冰冷的体温也变得温热。   “你在害怕?为什么?我不会伤害你。”   希诺对于人类复杂的情感还是不太了解,他能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喜爱,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亲近。   顾苧有些窘迫,他无措的抿了下唇,这才泄了气撅着唇靠在了男人怀里。   “没有害怕…就是、就是不好意思…”   男人的指尖修长,温度却不高。   ……   浴缸里的水大把大把泼了出来,直到最后,顾苧精疲力竭的瘫在希诺身上,不停喘气。   少年羞恼极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他们都做了,男人却依旧一副冷静的神色。   “太过分了!”   顾苧悲愤的一口咬在男人肩膀,留下一枚清晰的牙印。   希诺含着少年的指腹 享受着餐后甜点。   心情不错 也就不计较少年的不敬了。   疲乏的精神让顾苧很快陷入沉睡,希诺抱着他走下楼,坐到王座上。   十二亲王在希诺下楼那一刻就齐齐站起来,朝着他行礼。   这些血族的表情不一,但不论如何,他们在希诺面前不敢表露过多情绪。   “坐吧。”   管家站在阴影处,脸上带着笑。   第一亲王卡特·梅扎兰斯率先出声,他有着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一眼看去是个有涵养的绅士。   可只有在座的人知道,这个看似绅士的男人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每年从他的领地里就要运出近千个血奴的尸体。   人类和血族的矛盾是很难解决掉的,至少在目前是个巨大的难题。   希诺一手撑着下颌角,一手把玩着少年银色的发丝。   “普莱斯彻大人,始祖遗骨必须拿回来!”   遗骨丢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了,更不用说对于他们这些亲王来讲,遗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希诺眼神森冷,对卡特的话表示赞同。   卡特说话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希诺会回应自己,这下更是挺起胸膛,可骄傲。   安东尼奥撇撇嘴,十分嫌弃的白了眼卡特,这个可恶的隐形普莱斯彻控!   “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大家都同意吧?”   卡特扫过后排的几个亲王,嘴角微微上扬。   拉菲特眯起眼,不怀好意的看向睡颜安静的少年,低声道:“我们这里…不是一个现成的诱饵吗…”   “那些臭虫可以十分在意这个血奴呢…”   顾苧在血猎组织里圣子的身份放在当前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还引发了这些亲王的怒意。   就是因为他,这次冬猎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冰冷的视线纷纷看向被男人保护的严实的少年,其中的恶意森森。   希诺撩起眼皮,冷飕飕的看着这些人。   “你…再说一遍。”   “你想让谁?去做诱饵?”   整个空间内的气氛陡然凝滞,黑发血族指尖敲击着桌面,唇角扯出哂笑。   他抱着怀里绵软的人,懒散的往后一靠,修长的腿屈起,眉眼间泄出一丝阴沉。   拉菲特撑在桌面的手青筋迸出,嘴角溢出鲜血,他忍着精神上带来的巨大痛苦,低下了头。   这就是高血统对低血统的压迫。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可以说出来,给我听听。”   “否则,闭上你们的嘴。”   另一个亲王在希诺释放的威压下,强撑着抬头,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我觉得拉菲特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利用这个血奴,就能将血猎组织一网打尽!”   “没错!拉菲特说的对,不过是个血奴罢了,等事情结束,普莱斯彻大人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拘泥于一个!”   “就是,为了血族伟大的统治,想必这个血奴也会愿意牺牲自己的!”   这些人眼里的野心和欲望已经浓烈到漫出来了。   他们并不在乎少年会不会死,只在乎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希诺感到很失望,不知从何时开始,血族变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和人类是友好共存的,人类通过提供学血液获得报酬,这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时光太过漫长,长到野心已经控制不住了。   希诺觉得无趣,他看着少年依赖的往自己怀里钻,想抱着人长眠的念头愈发深了。   他眯了眯眼,道:“遗骨我会取回来,其余事情你们自行决定吧。”   “只有一点,谁也不许碰他!”   “听懂了吗!”   男人眼中的寒意不是假的,在座几人纷纷打了个寒战,诺诺称是。   顾苧是被冻醒的,他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四周漆黑一片,顾苧直起身,“砰”的一声撞上了什么,捂着撞疼的额头嚎叫。   “疼疼疼…”   身体往左转,屈起的膝盖也撞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啊痛痛…”   再翻个身,鼻子撞到了冷冰冰的墙,这墙还挺有韧性,撞上去一点儿也不疼。   头痛膝盖痛的少年委屈巴巴。   “柒柒,我好像又被关起来了…”   柒柒摇着尾巴,它蹲在漆黑的泛着油光的巨大黑棺材前,嘶哈嘶哈吸气。   “哦,宿主,不要怕,你是在棺材里。”   棺材?   棺材!   少年那聪明的小脑袋立刻转动,他头和脚撞到的是棺材板,那刚刚那堵墙又是什么?!   顾苧抖着手摸了上去,这墙的温度冷冷的,摸着跟面皮似的手感挺好,而且…竟然有八块腹肌!   不对…   墙…有腹肌那玩意儿吗?   摸的上头的少年整个人都愣住了,顾苧有些不可思议,他咽了咽口水,脑海里有了猜测。   虽然不是没睡过,但之前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棺材里了。   “希、希诺大人?”   “嗯。”   发顶传来男人的声音,顾苧的心安了下来,他嗔怪的戳了戳希诺的胸膛:“吓死我了。”   “希诺大人,你的棺材盖可以掀开啦,我要透不过气啦!”   少年皱着鼻子,指关节瞧敲了敲厚实的棺材盖。   血族没有氧气也可以生存,但人类不行哇。   顾苧憋的脸都红了。   厚重的棺材盖挪开一条缝,新鲜清爽的空气开始循环,顾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这才缓过来。   少年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   感情他这不是自然醒,是被憋醒的啊…   而始作俑者睁着他无辜的红眼睛看着他,双手强势的环上了腰。   顾苧拍拍男人结实的手臂:“饿了,要吃饭。”   棺材盖于是被挪的更开了,顾苧坐起来,双手扒拉着板板,想要爬出去。   吧唧一下,少年一屁股坐到地毯上,他茫然的看着把他丢出来的男人,头上呆毛乱翘。   ?   为什么要把他丢出来啊!   “砰!”   厚重的盖子又盖了回去,震的灰尘满天飞。   饥饿难耐的少年拍拍裤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用完就丢,希诺大人实在太过分了!   管家计算着时间,早就准备好了大餐等着少年。   “顾少爷,希诺大人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您能好好呆在城堡内。”   管家给他倒上葡萄汁,笑道。   “希诺大人要去做什么啊?不能带着我吗?”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少年有些怔愣,然后赶紧询问。   管家摇摇头,眼中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顾苧犹豫了一下,在管家略显温和的眼神里重新跑回了房间。   他蹲在刻画着复杂花纹的棺材前,敲了几下。   “咚咚咚”   “希诺大人?”   “开开门啊…”   “希诺大人。”   “希诺大人!”   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顾苧不由得有些慌了,他用力推着棺材盖,累的气喘吁吁的都挪不开一条缝。   他又哒哒哒跑到楼下扯着管家的衣服把人往楼上拖。   “管家爷爷我叫不醒希诺大人,也推不开他的棺材盖!”   管家一脸无语,被少年硬拖着拖到了房门口才停下。   不是挣不开,而是不敢啊。   少年瘦瘦小小一只,他都怕使点儿劲就把人拉坏了,等希诺大人回来发现他养的小血奴手断脚断的他怕是要被埋回去陪始祖了。   管家觉得他好日子还没够过,还不想这么早重眠。   “停停停,顾少爷,没有希诺大人的允许,我是不能进他的房间的。”   “而且,”老管家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安抚道,“希诺大人已经走了,不在房间里。”   血族之间都是能感应到对方的,强者对弱者的感应比弱者对强者的感应更为清晰。   这个房间里属于希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不在了…   顾苧停下脚,突然就很无力,他沮丧的哦了一下,转身走入了房间,关门声超响的!   管家看着黑漆漆的房门,摸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幸好顾少爷见识少好忽悠。   要是拉着他让他去找希诺大人,那才叫糟糕。   顾苧生着闷气,把自己裹上被子团成一颗球,他手指点着床单,有些难过。   “柒柒,我好没用哦,都帮不上什么忙。”   柒柒睁着狗眼,安慰道:“没有呢,宿主很有用的,只是太废了而已…”   等等!   少年眯起眼,盯着毛茸茸的小奶狗。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废?”   “好大的狗胆!就算是真的也不要这么直接啊,好伤心哦。”   柒柒追着尾巴绕了一圈,软乎乎的身体蹭着少年的被子趴下:“别这么想啊宿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啊,这个世界的发展你是影响不了大局的,顾好主神大人就好了啊。”   一连好几天男人都没回来,倒是安东尼奥来了几次,见希诺不在也就走了。   直到有一天,城堡的大门被人暴力撞开,顾苧听见响声从楼上跑了下来,他穿着及脚的睡袍,眼神迷茫,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管家爷爷怎么…了……管家爷爷!”   顾苧惊讶的看着客厅里的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急急忙忙的跑下去,连拖鞋掉了一只也顾不上。   老管家倒在地上,干净的燕尾服上沾染了灰尘和焦黑,像被火烧过一般。   “不要过来!回房间去!”   管家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严厉过,少年的脚步在踏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看着对峙的双方,抿了下唇。   “顾少爷听话,回希诺大人的房间去。”   那里有希诺大人设置的禁圈,除了许可之人,谁都不能踏入一步。   “抓住他!”   那些随意闯入他人领地之人肆无忌惮的彰显着存在感,顾苧愤怒的朝他们看去。   一个个的,都是那么眼熟…   “管家爷爷…”   顾苧焦急的看着已经开始吐血的管家,有些无措,他抖着手,跌倒在台阶处。   管家拼着最后的力气挡在少年跟前,怒目瞪着这些贼人。   “呵,普莱斯彻的走狗,也不过如此啊。”   “就是,还不是被我们打的如丧家之犬一样。”   这些人肆意嘲笑着,为首的男人从腰间抽出匕首,一步步靠近。   那些…都是当初赞成让顾苧作为诱饵引诱血猎的亲王,他们不知怎么竟然合作了,想要将少年从古堡里抓回去。   令人疑惑的,是顾苧并没有看到意见的提出者拉菲特,不知道是对方的胆子过于小了还是他有其他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都是不好的。   顾苧抿着唇,手拂过腰间。   “顾少爷,听话,回去。”管家喘着粗气,说话艰难,他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血液已经把地面的毛毯浸湿了。   顾苧睁大了眼,不敢置信:“他们竟然用银液对付你!太过分了!”   怎么说也是同族,而且管家还是希诺的手下,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人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了!   少年鼓着腮,气恼的眼里都要喷火了。   为首的第三亲王拿着匕首靠近,笑的放肆,他们早就看希诺不顺眼了,如今能斩去他的臂膀也是一件好事。   “去死吧你!”   “砰!”   刀光和枪响同时发生,泛着冷光的刀尖停在管家眉心上一寸的位置,十分惊险。   管家顾不上自己的安慰,惊讶的转过头看向顾苧。   小巧精致的左轮枪口还冒着吸烟,少年咬着牙遏制想要发抖的欲望,他拿着那把枪,对准了敌人。   “马尔福!”   第四亲王尖叫着扶住倒下的第三亲王,他手忙脚乱的捂住马尔福眉心的枪孔,却根本止不住汩汩而流的血。   血族的脑袋是除了心脏外的另一个命脉,被顾苧误打误撞给打到了。   马尔福抽搐着,根本无法接受被一个人类打伤甚至危及生命的地步,他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抽气声,脸色在血液的迅速流失下变得更加惨白,乃至转青。   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涌上,马尔福感受着银液在脑子里四散的恐惧,瞳孔开始散打。   一般情况这种程度和数量的银液根本不能导致血族死亡,只可惜顾苧竟然一枪命中脑瓜,于是,砰的一声就炸了。   第四亲王马尔科和马尔福是亲生兄弟,即便自从转化后感情越来越淡薄,但兄弟的逝去让他悲伤,愤怒。   房间里所有的金属物品在他的愤怒下悬浮,最尖锐的部分对准了中央的管家和少年。   顾苧忍着恐惧,将枪口从失去生命体征的马尔福转移到了马尔科身上。   但好运不会永远跟随,之前也说过,血族的体力和速度比人类高出太多,而管家又处于重伤的情况下,少年如同一只鸡崽被愤怒的马尔科提溜起来。   他被重重丢到客厅的地板上。   一阵天旋地转,顾苧只感觉到了眩晕和从四肢传来的疼痛,他蜷缩着,捂着泛疼的腹部。   “咳咳咳…”   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少年有些怔愣,他能感觉到腹部火烧一样的痛感。   好像受伤了…   腥甜的味道在空间里飘散。   朝他靠近的马尔科鼻尖微动,他停了下来,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向虚弱的少年,嘴角咧开一丝怪异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   “这味道,真是甜美,难怪那个过的如苦行僧一般的普莱斯彻独独将你带在身边。”   血液的刺激让第四亲王的眼睛红的滴血,他的尖牙不受控制的露出,眼中的情绪彻底被食欲取代。   尖锐冰冷的牙齿刺破娇嫩的肌肤,少年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抗拒的抵抗着,四肢扑腾,却被死死压制无法动弹。   “不要…”   “放开我!”   “放开我!”   管家撑着破败的身体,朝着少年爬过来,他眼里已经盛满了惊恐,愤怒让他的须发开始飘散在空中:“放开他!”   马尔科一个翻滚,躲过了射来的子弹,但脸颊上还是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阴冷的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抹去脸上的血丝。   “哎呀,我赶上了一场好戏呢。”   青年眯着眼笑,手中动作凌厉,举着枪朝马尔科连射十几发。   第四亲王咬着牙躲避,和管家的博弈也不是毫发无伤的,而且这些可都是银弹,虽然伤害不大,但吃上一发也要人好看。   “啊,对了。”   青年踩着皮靴,戴着鸭舌帽,纵身一跃跳到少年身边,将人直接扛了起来。   “不介意的话,人我先带走喽~”   “拜拜~~” 第十二章 小血包   “拜拜喽~~”   青年一脸坏笑,对在场两个血族飞了个飞吻,又抬手赠送给第四亲王十发银弹,转身溜的飞快。   管家直勾勾的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呼出一口气,他躺平在地毯上,想着:被人类带走也比落到血族手中好。   就是…等希诺大人回来…管家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第四亲王同样狼狈的趴在地上,脸朝下,他阴狠的咬着牙瞪着青年的背影,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和管家缠斗本就耗费了大半体力,导致他在躲避银弹时总有疏漏。   四肢都有擦伤,这些银液让他愈合的速度减慢,只能躺在地板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马尔科感觉到有人在拨弄自己,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老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惊了一下,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   第四亲王被捆的像个粽子,随意丢在一旁。   老管家捏了捏酸疼的腰背,感叹。   果然是老了啊,才这么点活就腰酸背痛的。   马尔科倒三角的眼睛盯着老管家,有些疑惑,都是血族,而且对方的伤明显比他严重,为什么会恢复的这么快?   “看什么看!”   老管家一巴掌扇到马尔科背后,差点把人拍出一口老血。   “你就老实呆着,等希诺大人回来处置吧!”   马尔科怎么也想不到这反转,不仅人没带走,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漆黑的乌鸦停在枝头,“嘎嘎”叫的欢。   屋外的雪已经堆积的很高了,男人修长的腿跨入房间,被里面乱七八糟的状态搞的疑惑了一下。   他手中的花束放在柜台上,唤道:“雷特?”   管家从阴影处挪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苧苧呢?”   果然…还是躲不过吗…   管家抹了把虚汗,垂下头颅:“很抱歉希诺大人,顾少爷…又被带走了。”   “始作俑者,就是他!”   管家直直的指向敢怒不敢言的第四亲王。   希诺转眼看去,接收到男人死亡射线的第四亲王怒目瞪着这个祸水东引的黑心管家,在男人冰冷的看死人的视线里,他抖着嗓子甩锅:“不不不不、这都是、都是误会,是、是那个血猎突然出现把人抓走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希诺抿着唇,身上还带着冰霜和鲜血的气息,他每踩一步,都会留下一个红到发黑的血脚印。   “你…想把苧苧带去干嘛?”   “嗯?”   男人撩起眼皮,歪了一下脑袋,脸上冷若冰霜:“我记得我说过的吧,敢动我的人,那你的命来赔。”   轻飘飘的语气却让马尔科倍感压力,他额头冷汗直流,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显然是想找理由推脱。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想邀请顾少爷参加晚宴而已,对,参加晚宴。”   马尔科说着,就连自己都要相信这个理由了。   可他忘了,在场的还有一个插刀专家,管家默默挪了一步,露出被他挡住的第三亲王马尔福的尸体。   马尔科的声音一下就停了,就像被掐住喉咙的鸡一样,惊恐的看着管家。   “你!”   管家扬起一抹笑:“顾少爷很厉害呢,第三亲王就是被顾少爷一枪解决掉的。”   例行夸奖,看到男人神色缓和后,切开黑的老管家又说出了一句话:“希诺大人怕是不知道,要不是那血猎来的及时,顾少爷想必已经被马尔科亲王吸成人干了呢。”   客厅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马尔科惊恐的看向管家,悲愤:“你害我!”   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在此刻全部瓦解,第四亲王恐惧的朝后爬去,却被暴怒的男人一把掐住,用力砸向地面。   管家:“顾少爷被丢到地上的时候还吐血了…”   马尔科:我淦!你个黑心管家!   “砰!”   大理石地面被狠狠砸出一个洞,马尔科艰难的动了动胳膊,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的差不多了,内脏怕是也受损了。   第四亲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但强大的自愈力死死吊着他最后一口气,让他感到绝望。   尤其是男人那冰冷的,充满了杀意的眼神,马尔科第一次痛恨血族拥有的能力。   “丢?”   “吐血?”   希诺怒到极致,反而发出一声轻笑。   “你怎么敢?”   最令他生气的是对方竟然敢咬下去,他的少年,自己都小心翼翼的护着,不敢咬的太用力。   而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他的小血奴下手。   “雷特,找到苧苧在哪儿,带回来。”   希诺冷白的指提起犹如一滩烂泥的第四亲王,瞬间消失在管家面前。   管家在身后俯身,右手放在左胸口,应“是”。   于是,在自家领地抱着自家血奴颠鸾倒凤的拉菲特被一阵巨响惊的焉了下去,他看着身下金发少年略带嫌弃的表情,气恼的一个巴掌扇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   金发少年半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他咬着牙用愤恨的目光看向拉菲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这个该死的血族应该是自己的裤下之臣才对。   卧室的门不知道怎么突然大开,寒风侵袭,拉菲特自然是无惧寒风的,但还是人类躯体的金发少年就不行了。   他抖抖瑟瑟的拉高了被子,唇被冻的苍白。   身材高大的血族从椅背上拿起睡袍穿好,看向了来者。   “是你?”   “普莱斯彻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啊?”   一个圆形物体被丢到了脚下,拉菲特嫌弃的用脚翻过这人,瞳孔微缩,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道:“普莱斯彻大人这是做什么,马尔科怎么说也是亲王,不是那些低级吸血鬼。”   希诺捏着手帕慢条斯理的擦过指尖,然后嫌弃的丢在地上。   他走上前,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沙发上坐下,支着脑袋:“来,把你们的计划说一遍吧。”   “然后…我来决定你们该、不、该、死。”   拉菲特正颜,他置于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眼睛直视希诺,义正言辞道:“普莱斯彻大人再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您不能这么侮辱我们,再怎么说,马尔科也是亲王的身份!”   这是将自己完全摘除去了?   希诺眨了下眼睛。   马尔科震惊的看着说鬼话的拉菲特,他被封起来的嘴巴“呜呜”直响,眼睛瞪的老大。   希诺扣了扣指节:“你的好朋友似乎有别的意见呢。”   时间暂停。   等再次恢复,拉菲特发现他已经和马尔科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板上了。   他朝床上的金发少年看去,却发现对方不仅一点儿不着急,还往墙角缩了缩。   拉菲特突然就觉得之前沉迷他的自己是个傻批,这么明显的情况他竟然都没发现。   甚至,对拥有一个全心全意都是他的血奴的希诺产生了嫉妒。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普莱斯彻有始祖血统罢了,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   不甘心…   拉菲特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此刻更是眼底滚满了毒汁。   在顾苧没料到的情况下,剧情像脱了缰的野马,跑没边了。   而主角受一点儿也没有该有的风采,正小心翼翼的缩在墙角,祈祷着不要被波及到了。   希诺冷笑,在拉菲特又是恐惧又是不甘的眼神里,淡淡说道:“我们慢慢来。”   顾苧此刻正和把他掳来的青年大眼瞪小眼。   栗色发丝的青年率先败下阵来,他举起手做投向状,十分的吊儿郎当。   “喂喂,公主殿下别看我了啦!”   顾苧:!   你说谁公主殿下呢!   看清楚老子是男孩子啊!   无声中又捅了马蜂窝的青年接收到了少年更加凶狠的瞪视。   僵持良久。   顾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木棍戳地上的蚂蚁。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什么阴谋啊?”   青年笑着不回话。   顾苧撇撇嘴,他也没觉得对方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这里太安静了,只听的到虫子的鸣叫声。   这让他有些不安,有些烦躁。   不知道希诺大人回来了没,管家爷爷有没有好一点。   真希望现在能在他们身边啊。   青年擦拭着手中的狙击枪,嘴巴里叼着一根茅草:“哎,说起来你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恨那个血族啊?”   青年有些疑惑,一般来说成为血奴的人都会本能的恐惧他的所有人,可面前这个不仅一点儿负面反应也没有,反而更愿意呆在对方身边。   “啊…这个啊…”   少年挠了挠下巴。   “应该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希诺大人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虽然他是血族。”   青年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后便响起面前这个少年每次遇到同族都没什么好事,反而是那个奇怪的血族保护着他。   “那你就真的愿意一直做他的血奴吗?这个关系可是不平等的啊。”   顾苧眯了下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看着天上圆滚滚的大月亮,坚定的道:“不,我会成为他生命力最重要的那个人!”   对于少年的自信,青年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反驳。   美好的愿望总是打动人心的。   “哈哈哈哈…”   顾苧疑惑的看着突然大笑的青年,脑袋上满是问号。   “你笑什么啊?”   青年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小家伙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真的很像公主啊,你的那个血族就是偷公主的恶龙,哈哈哈哈…”   顾苧无语。   但照着这个思路一想。   好像…也没有问题哈。   顾苧闭上了嘴。   脚边的柒柒也笑的肚皮朝天,四肢在半空中乱晃。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少年恼羞成怒,在一人一狗脚上各踹了一下。   “笑什么笑啊!”   “不要太过分了啊!”   青年被踹的懵了,他捏了捏眉心,将一个小巧的物件丢到了少年怀里。   “喏,还给你。”   是那把左轮!   顾苧惊喜的捧着金属色的武器:“我还以为丢了呢,谢谢你!”   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真诚的眼神看着,青年那厚如城墙的脸皮都有些发热,他轻咳两声,视线投向野外:“咳,不用不用。”   突然就理解了那个强大血族为什么会看上这么弱小的人类了呢。 第十三章 小血包   “不过你还是没跟我说抓我要做什么啊?”   顾苧真的很好奇,抓心挠肺的好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有刁民要害他。   算下来这都几次了,不仅是血族,就连人类也要掺上一脚。   顾苧现在一想起那个大道理特讲的瘸脚男人,就感到反胃。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人心好坏他还是分的清的,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实现可能的目标去伤害真心对他的男人。   青年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这么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他是没办法了。   “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麻烦!”   头被狠狠的揉了一把。   顾苧鼓着腮死鱼眼。   青年在耳朵上的通讯器上敲了两下,通讯器的红灯转为绿灯。   这么近的距离,顾苧都能听到对方那愤怒的咆哮声。   “又怎么了?林瑞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打通讯,打你个仙人板板!”   被人从美梦中唤醒的女人显然脾气并不好,一阵咆哮下来青年捂着耳朵把通讯器拉老远。   “脾气还是这么燥,啧…”   顾苧看着名为林瑞的青年揉了揉耳垂,小声的吐槽对方后,出其不意的凑过去,对着通讯器来了句:“漂亮大姐姐!他在讲你坏话!他还啧你!”   沉默…   林瑞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笑的嚣张的少年,他突然觉得手好痒。   觉得这个人乖巧肯定是他眼瞎。   可惜打又不能打,太憋屈了…   果不其然,在顾苧话音落下的数秒钟后,对面的咆哮声更响了。   “林瑞!你死定了!”   “把你的皮给老娘绷紧了!”   顾苧:嘻嘻嘻,我皮,但我很快乐。   林瑞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和对面的人通话:“不闹了,这小家伙一直追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快招架不住了,你什么时候来把人带走?”   女声顿了一下,才说道:“再帮我看两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带他走。”   “行吧,报酬加倍!”   林瑞觉得只是加倍也补偿不了他受伤害的小心脏。   顾苧托着腮,看着这两人在自己这个正主面前讨论报酬的是,气的他丢掉了手里的小棍子。   讲完报酬,林瑞又恢复了他的本性,将地上的装备一收,把少年往肩膀上一扛。   “哎哎哎!你做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顾苧抓着青年的肩膀,慌张的说道。   他的胃被抵着,喉咙口都在冒酸水了。   “别扛了,我要吐啦!”   青年一听,唰的一下就把人丢了下来,嫌弃的跳了三米远:“喂喂,别随地吐啊,多不文雅啊。”   “这里我们呆的太久了,留下了味道,那些吸血鬼会顺着味道找过来的。”   林瑞解释了他这么做的原因,并隐晦的看了眼少年手心的伤口。   那里还有些渗血,更加容易暴露方位。   顾苧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歪着脑袋说:“那你可以带我去找希诺大人吗?我想他了。”   林瑞颇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一个人类面前这么直白的表示要回到血族身边去真的好吗?   “咳咳,这个再说,我们先走吧。”   忽悠走了注意力不集中的少年,没多久就有三四只低级吸血鬼跳到了他们呆过的地方。   只可惜这些生物只依靠本能行动,他们在空气里嗅来嗅去,却我们都没闻到,巨大的脑袋疑惑的转动着,朝另一个方向跳去。   林瑞一边跑一边朝后喷洒隐藏气息的药剂,直到找到下一个安全地点。   顾苧跑的气喘吁吁,他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瘦胳膊瘦腿的,再看看肌肉鼓鼓的林瑞,十分嫌弃的撇过脸。   “咦?这是…”   这一转头,正好让林瑞看到了隐藏在银色发丝下的蓝宝石耳钉。   “卧槽!这是天空之石啊!有钱也买不到的!你哪儿来的啊?”   天空之石?   顾苧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露出一个思念的笑容。   “这是希诺大人给我的礼物。”   礼物啊…这份礼物真是珍贵呢。   林瑞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他愤愤道:“果然是万恶的贵族!”   “这个宝石很珍贵吗?”   顾苧回想起在安东尼奥的别墅里,男人对自己那一脸没见识的样子表示格外嫌弃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珍贵?”   “不不不,这一已经不是珍贵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林瑞感慨道,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天空之石。   “天空之石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有渊源的,据说是远古时代的一位帝王,为了求得心爱之人,去世界的尽头寻到了一种湛蓝纯净的石头,并将它命名为天空之石。”   “这种石头拥有比天空还要漂亮的蓝色,比世界上所有宝石都要透彻,没有人知道这种石头怎么出现的,但它的确十分稀有。”   “从上世纪开始,市面上已经几乎见不到天空之石了,你耳朵上这一枚,比市面上的那些净度都要高,也更加完整。”   “最重要的是,天空之石还有一个名称,叫爱情石。”   “啧啧啧啧,小家伙你是从一开始就被那个黑心血族看中了啊。”   林瑞摸着下巴感慨。   倒是顾苧,乍一听说耳钉上宝石的来历,愣了一下。   然后脸一点点漫上了红晕,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啊…”   少年讷讷,有些不知所措,但眼睛格外的明亮。   定、定情信物!   少年眉目含春…   突然就更想见希诺大人了呢!   只可惜…少年怨念极大的瞪了眼一脸玩味的青年,颓废的往地上一蹲,耍赖皮了。   “走不动了,要希诺大人亲亲才起的来。”   林瑞:老子拳头又硬了。   “你怎么这么会耍赖?”   青年无奈,他所有的办法在碰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全都失效了。   在顾苧耍泼打滚,无赖至极的威胁下,青年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行了行了,带你回去行了吧!别撒泼了啊。”   顾苧一听,欢快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明晃晃的对着青年比了一个耶,再次气的林瑞要骂娘。   十二亲王再次齐聚一堂,这次可没有之前那么好的气氛了。   剩下的九个亲王坐在会议厅里,看着被捆成一团的第四亲王马尔科和第六亲王拉菲特,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第一亲王卡特也有些犹豫,虽然他个人是希诺的粉丝,但他也是排名第一的血族亲王。   于是,在这种尴尬至极的情况下,卡特瞄了几眼其他人,好吧,没有人出头。   “那个…”被迫营业的咸鱼亲王开口,“普莱斯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希诺支着脑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笑而不语,身边的管家将一只锦盒放在了桌上,打开。   “这…这是!”   “是遗骨!”   格蕾丝激动的看着锦盒里那一截雪白的骨头,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   始祖遗骨对血族来说是无上的圣物,但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有血族都目光灼灼,唯独上位的黑发男人。   希诺“啪嗒”一下关上了盒子,他眼神扫过在场几人,半垂的眼皮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绪。   “遗骨我拿回来了。”   “那么该算一算你们欺负我家小血奴的帐了吧。”   这一言下来,在坐的除了在状况外的卡特和安东尼奥外统统变了脸色。   希诺冷笑一声,看来参与的血族还不少呢,是他的脾气太好了吗,让这些家伙以为他好欺负?   格蕾丝倒是愣了一下后就老神在在的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看戏。   她知道这件事,但并没有参与。   而卡特和安东尼奥却是一脸懵逼,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让格蕾丝不由失笑。   果然还是脑子简单点好啊。   第八亲王肥胖的身子往后侧了一下,自以为灵活的朝大门冲了过去,却被管家一个肘击拦了回来。   管家依旧是那副笑容,站的格外笔直:“亲王殿下这是想去哪儿?希诺大人话还没说完呢。”   第八亲王抖着肥胖的身子,摆出架子来:“我突然想到领地里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管家但笑不语。   “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嗯?”   希诺把玩着修长的指,仅仅一个眼神,狼狈的趴在地上的马尔科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啊!”   “啊…好痛啊!好痛!希诺大人我错了、错了!……好痛!”   “啊…”   细小的血花如雾气一般在马尔科身体各个部位炸开,第四亲王狼狈至极,发丝凌乱,已然看不出之前的矜贵。   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拼命的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希望得到宽恕。   “呵呵,真是狼狈啊…”   “当初欺负我家苧苧的时候有想过你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说的话只是过场而已。”   第九亲王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厉声道/“够了!普莱斯彻大人,不过一个血奴罢了,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为了他伤了同族的心!”   “不过…一个血奴?”   希诺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血意更重。   他的小家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这群人怎么能稳坐钓鱼台呢…   男人伸出手摊平,在众人惊恐的神色里用力一握。   砰的一声,像炸烟花一般,马尔科整个人炸成了一朵血雾。   “真美啊…”   “好可惜苧苧没看到呢,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男人脸上扬起一抹笑,纤长的睫毛微颤着,似是可惜。   向来惜字如金的男人在此刻一句句话蹦出来,但毫无疑问的,都是为了那个在其他人眼里低贱的血奴。   “好了,接下来…是谁呢?”   希诺重新坐回位子上,朝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适时的递上一杯咖啡,站回了希诺身后,朝其他血族道:“请各位将计划诉说一遍。”   在无尽的沉默和压力下,最先忍不住的是格蕾丝,她不屑的扫过这群敢做不敢当的同族,冷不丁的“啧”了一声。   女人撩起大波浪的卷发,红唇微张,她手托着腮帮子,眯眼道:“这事儿…我来说吧。”   拉菲特和其他参与计划的亲王怒目而视,格蕾丝就像没看到他们眼中的威胁一般,自顾自的将所有事情讲了出来,顺便表达了一番对这些蠢货的鄙视。   要知道能够不惧始祖遗骨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丝血脉,女人眼中闪过深思,她隐晦的瞄了眼首座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不由暗想:这位…和始祖们怕不是同一时期的大佬了,只是为什么家族史上并没有普莱斯彻的记录呢?   “你胡说!”   格蕾丝话还没说完就有坐不住的了,第九亲王苍白的脸都涨出了一丝红,显的有些生动。   他紧张的捏着手,瞳孔收缩,反驳了娜格蕾丝后立刻转头去看男人。   “普莱斯彻大人,您不要停这个女人的胡话,她都没参加我们的会议,怎么可能知道会议内容!”   全场寂静。   拉菲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第九亲王,他开始后悔当初选人的时候为什么会把这种蠢货也加进来了。   就…很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希诺在这沉默的气氛中歪了下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哦,这么说…你们的确有计划了?”   希诺其实也不期待这些血族有多聪明,但随便诈一下就把自己供出来,也太蠢了点。   再想想自家崽崽虽然蠢但从不拖后腿的情况,希诺眼里的嫌弃意味更浓了。   “砰!”   隐蔽的会议室大门被人暴力掀开,光线照入。   所有人都朝外看去,是一个修长的人类身影,好像还扛着什么东西。   “喂!臭林瑞快把我放下来!要吐了哇!”   熟悉的声音响起,首座上的男人眼珠动了一下,他撩起眼皮,朝光线照入的方向瞧去。   少年挣扎着从青年肩头下来,一脚踹在对方小腿上,不满的碎碎念。   “行了啊你,都满足你的愿望了你别太过分啊!”   林瑞躲闪着,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可恶。   顾苧撇撇嘴,轻哼一声算是放过对方了,他转过身,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停驻在其中一个身上。   “希诺大人!”   少年的脸色乍然开出灿烂的笑颜,他张开手臂,像乳燕还巢般朝男人扑了过去。   希诺抿着唇,面上不显,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展现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终于将少年再次抱入怀中,希诺的心有了难得的平静,所有的杀意和冷漠在一瞬间褪去。   “希诺大人,苧苧好想你啊!”   少年直白的话语让男人唇角上扬,他结实的胳膊横在顾苧腰间,手在那柔软的肉肉上捏了捏。   “嗯。”   少年在男人怀里蹭着,整个人使劲往人身上扒拉,就差没盘腿挂上去了。   “希诺大人……”   少年黏糊糊湿哒哒的撒娇让希诺有些无措,他只能抱着人,一下一下拍着他单薄的脊背,淡色的唇亲吻着少年的脖颈。   “乖,我在。”   林瑞看不下去的捂住了眼睛,又悄咪 咪的从指缝中偷看。   可惜了,事情还没结束,还不能肆无忌惮的享受重逢的喜悦。   男人抱着少年坐回位子上,把玩着他依旧软嫩的手心,道:“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是希诺多疑,而是这个地方的确是他们血族开会的隐秘地点,没有熟人带路是进不来的。   顾苧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诚实的将某个劳心劳力干活的青年给卖了。   少年指着一脸看戏的青年,脆声道:“是他带我来的!”   林瑞:老子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面对所有高等血族的凝视,青年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瞬间跑没了影,只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   就…很突然。   重新回归话题,虽然少年现在毫发无伤的回到了男人怀抱,但不代表他会将事情重拿轻放。   “苧苧想报仇吗?”   希诺顺着少年银白的发丝,歪着头问。   他干净的血色瞳孔里是对少年的纵容和宠爱,甚至只要对方愿意他可以随意处罚同族。   顾苧滚圆的眼睛睁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希诺大人做主吧。”   虽然很生气,但他相信男人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希诺亲了下顾苧的唇角,少年回来了,对这些杂事他也没了兴趣。   男人冷冰冰的看向始作俑者的帮凶,想了想:“拉菲特撤去亲王头衔,百年内不得踏足祖地,第九第十亲王收回领地。”   这个处罚虽然要不了他们的命,但对高傲的血族来说已经是不能容忍的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在血族里将会永远抬不起头。   就在其他血族觉得处罚会不会太重的时候,希诺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将怀里困顿的打哈欠的少年打横抱起,三两步消失在了会议室,管家朝他们行礼后也跟着走了。   顾苧揉着酸胀的眼睛,离开城堡后其实他都没怎么睡好,现在有男人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瞌睡虫就开始上来了。   “我好困啊…”   少年鼓着腮帮子撒娇。   希诺垂下眼,唇在少年红润的嘴巴上轻轻摩挲,很温柔的力道,让顾苧不由得张了张嘴。   炙热湿润的呼气声打在男人唇边,希诺睫毛颤抖着,他描摹着少年温润的眉眼,终是压下了心中的渴望。   “算了,这次先放过你了。”   男人低声说道。   顾苧有些没听清,疑惑的歪了歪头。   希诺笑了笑,低哑着道:“乖,先睡吧。”   少年傻乎乎的吐了个口水泡泡,朝希诺咧开嘴巴笑了笑,才闭上了眼睛。   冬季过去了,城堡墙壁上的藤蔓重新长出了嫩叶,在寒风里抖了许久的枝叶终于迎到了初升的暖阳。   寂静的,死寂的古堡周围,许多小动物从冬眠里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顾苧总能听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扰人清梦。   不高兴的少年嘴巴蠕动几下,想舒展四肢。   唔…好紧…   顾苧皱着眉,四肢被人禁锢动弹不得,就连胸口都沉甸甸的,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睁眼,好家伙,黑乎乎的脑袋就这么枕在胸口,难怪会呼吸困难了。   “希诺大人…”   “嗯。”   男人回了他,但并没有动弹的情况。   于是,少年只能苦着脸又唤了一句。   希诺死死抱着少年,耳边是他有规律的心跳声和血液迸出的声音。   “唔…小血奴,主人饿了。”   男人支起身体,眼睛沉沉的看着衣裳凌乱的少年。   雪白的亚麻睡衣十分宽大,在少年刚刚的挣扎下向一旁倾斜,露出对方小半个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希诺有些可惜,要是衣服能再下来点就好了,那粉粉的一定很漂亮。   不清楚男人冷静的面孔下在想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少年撅了撅红唇,四肢并用的撞到了希诺跟前,雪白的腕子露在眼底。   “喏,早饭。”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让狩猎者心软,尖锐的牙刺入桡动脉,男人吞咽的声音在清晨格外清晰。   顾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通过伤口流入男人嘴里,一丝腥甜味飘散在空气里。   初春还有些冷,吃饱喝足的男人舔去了少年腕间最后一滴血,这才慵懒的起身换好衣服,又从衣柜里拿出少年的衣服,看过来。   “苧苧,抬头。”   男人特别喜欢亲自动手,自从那件事之后,只要是和顾苧有关,他都不假手于人,最严重的时候就连顾苧上厕所他都会等在门外,生怕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顾苧还跟柒柒吐槽,说希诺患上了ptsd,可天知道血族这种冷血动物真的有创世后应激障碍这种病吗。   雪白的衬衣套上,男人单膝跪地,修长的指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直至最上端。   接着是背带裤。   少年的脚也是小小的,五趾圆润,带着浅浅的粉色,在男人掌心里不安的蜷缩着。   白色的长袜包裹住了精致的踝骨,最后套上被擦的油光的黑色小皮鞋。   一个精致的小少爷出现在男人面前。   希诺看着顾苧圆润的杏眸和如蔷薇花粉嫩的唇,像是被引诱了一般,凑了上去。   少年的唇瓣,和想象中一样,甜美而柔软。 第十四章 小血包   细密的吻落在少年软嫩的脸颊,顾苧闭着一只眼,痒的不停躲闪。   希诺冰凉的唇磨蹭着对方的,许久才停下来,他揉了揉少年变得绯红的眼尾,笑:“真是可爱啊。”   顾苧鼓起腮帮子,抿着被吻疼的唇,不高兴的甩了甩凌空的两条腿。   他大眼睛眨啊眨,嘴巴抿的紧紧的,从床沿站了下来。   穿着背带裤的小少年率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的男人。   银色的发丝扎成高高的马尾,顾苧每走一步,那柔顺的发丝就在空中荡出微妙的弧度。   顾苧已经从柒柒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奔向未知的远方,尤其是主角攻受之间,仇恨远远大于情爱。   如今拉菲特被剥夺了亲王地位,在血族里的名声一落千丈,虽然还拥有自己的领地,但顾苧从管家口中得知,拉菲特的脾气越来越坏。   短短一个月之内,从他的庄园里已经运出了上百具尸体,引发了领地内人类的反叛心。   拉菲特完了。   这是一件既定的事实。   虽然人类一直作为从属依附着血族,但同样的,血族也离不开人类的供养。   得到众怒的拉菲特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一支反叛军的首领竟然就是主角受。   顾苧对这狗血的发展表示无语。   不过主角攻受的情况他也不关心,毕竟有世界意识在,也不会发展的太过火了,他现在只想紧紧跟在男人身边,哪儿也不想去。   林瑞来访是一个意外。   顾苧看着嬉皮笑脸的青年,反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他挥了挥拳头,皱着眉凶狠道:“你来做什么!”   他可还没忘记对方把自己扛走的事情呢。   林瑞嘿嘿嘿的鬼笑几声,身法灵敏的躲过少年的腿:“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这样恩将仇报是不是不太好。”   青年蹲在重新修缮的凉亭上,嘴巴叼着一根棒棒糖。   “再说了,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儿。”   少年跺脚,脑袋上扪上一只手,按着揉了揉。   希诺睨了一眼林瑞,拉着少年的手往屋里走,管家站在凉亭下,朝青年俯身:“林瑞先生,请吧。”   一改吊儿郎当的作态,林瑞在希诺面前格外严肃,他将一枚小小的投影器放在桌面,稍作调整后打开了开关。   女人的面容很是熟悉,顾苧惊讶的张了张嘴,投影布上的赫然就是当初跟在娜丽丝。   只是…少年有些疑惑,女人的面容和之前的有些不同了,她漂亮的侧脸上多了一道三厘米长的伤痕 就像精美的瓷器上多了一条裂痕一样。   “娜丽丝姐姐?”顾苧有些不敢认。   娜丽丝对着傻乎乎看着她的少年笑了一下,转过头便是一脸严肃。   她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半撩眼皮,看着少年侧脸的男人,道:“普莱斯彻大人,我想,我们需要合作。”   希诺拢了拢有些下滑的少年,在对方脖子上舔了一口才抬起头 冷眼瞧着脸色凝重的女人。   “你…以什么身份来谈合作?血猎组织二把手?还是……守约人?”   守约人?   这又是什么?   顾苧脑子已经晕乎乎了,他一愣一愣的看一眼抿唇不语的娜丽丝,再看一眼镇定无比的希诺,突然就发现,在这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林瑞都在希诺讲出守约人三个字后眯起了眼不再说话。   “那个…”少年举了举手,收到了三束目光,“守约人…是什么啊?”   看着少年迷糊的模样,娜丽丝没忍住轻笑起来。   她看着少年的眸子温和而纵容,对他的问题也不生气。   “守约人是数百年前,见证了人类和血族双方约定的存在,我的父亲就是上一代守约人。”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双方稳定的联系,血族和人类除非一方彻底灭绝,否则总会有出现矛盾的一天,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铲除矛盾产生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血猎组织的首领。”   娜丽丝说着,眉眼不由轻皱起来,她无奈的摊摊手,将近年来发生的事总结起来。   血猎组织的存在对维持双方联系是益大于弊的,但是,这一任首领上位后,就开始一步步蚕食这一份稳定的联系。   如今,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了。   “所以…你的想法是?”顾苧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希望普莱斯彻大人能够帮助我们杀掉首领。”   很冷漠也是充满杀意的话。   希诺挑了下眉,嫣红的舌尖舔过少年粉白的软腮,他轻轻嘬了一口少年的腮帮子,换来对方气鼓鼓的瞪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就凭苧苧是他的目标。”   顾苧眨眼,他指指自己。   我?   会不会搞错了,他只是一个无辜的没用的小人类啊。   希诺的睫毛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无机质的眼睛朝在场唯一一个无关人类看去,那眼中深深的恶意让林瑞一个激灵。   “啊啊!娜丽丝救命啊!”   像是感受到了来自顶级血族的生命威胁,一向自负的青年第一次对着娜丽丝发出了求救的呐喊。   “你应该发现了,苧苧的血能够吸引血族,无差别的那种。”   “聪明如大人,怎么会没有猜测过他的身世呢。”   娜丽丝很自信,只要是和少年有关的事 男人一定会插手。   希诺有些生气,他瞒的好好的秘密被人彻底掀开,少年惊讶和茫然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安,于是他抬起少年小巧的下巴,俯身。   顾苧茫然的看着眼前被阴影笼罩,直到唇角被咬了一口,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才意识回笼。   “希诺…大人,疼…”   顾苧委屈巴巴的揪住希诺的衣领,脑袋抬的高高的,把破皮的嘴角给男人看。   男人安抚的蹭了下顾苧的脸颊,才缓缓抬起头,冷漠的看着惊呆了的女人。   “你赢了。”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这怎么就达成共识了?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喂喂喂!不要把我落下了啊!”少年不高兴的撅起嘴,手拽着希诺的衣服晃荡,“希诺大人,告诉苧苧啊…”   顾苧是真的很好奇,虽然知道自己的血液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啊。   少年撒娇是黏糊糊软糯糯的,让人觉得像块小甜糕,只是闻到一点儿味道就会上瘾。   男人拍了拍他不安分的小屁股,眼神示意少年保持安静。   娜丽丝对这疯狂撒狗粮的行为保持沉默并回以微笑。   倒是一旁的林瑞撇撇嘴,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众人。   “很简单…”   顾苧一脸懵的看着两个人认真探讨的人,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蠢,这些字单独拎出来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真·傻白甜·顾苧不高兴的把脸埋进男人胸口,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   希诺大人身上的冷香味真的好好闻哦。   “……就是这样了,普莱斯彻大人,合作愉快。”   娜丽丝是个爽快的人,既然达成了目标,她也不含糊,直接挂断了通讯。   林瑞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正想拍拍屁股走人,却被管家笑眯眯的拦住了去路。   “这个…”   管家看着有些不自在的青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打不过就认怂,林瑞识趣的走到王座的台阶前,一脸讪笑:“普莱斯彻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顾苧看着青年的样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他小声吐槽道:“谄媚!哼!”   林瑞隐蔽的瞪了顾苧一眼,气的牙痒痒,但又不敢在高等血族面前露出一丝不满。   “林先生,事情结束前怕是要麻烦你照顾一下苧苧了。”   希诺知道,一旦战争爆发,他未必能分出心思顾少年周全,只能将他托付给这个看着并不靠谱的青年。   顾苧虽然不太聪明,但也能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凝重和认真,他想反驳的心思一下就歇了。   既然希诺大人希望我听话,那我就乖一点吧。   少年神色认真,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林瑞闻言,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男人对顾苧的占有欲太过强烈,会不喜欢少年身边有其他人的存在,现在竟然主动开口让他保护少年。   “放心吧。”林瑞抬了抬下巴,零碎的发划出凌厉的弧度,“定不辱命。”   当晚,林瑞就在古堡里住了下来。   顾苧洗完澡走出浴室,晃着两条小白腿坐在懒人沙发上,头发湿哒哒的披在后背。   晚风吹入,带来花草的清香。   顾苧舒服的眯起眼睛,慵懒的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又不吹头发。”   希诺不知道从哪里走来,他袒露着冷白色的胸膛,腹部是八块形状完美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顺着肌肉走向隐没在浴巾里。   他一手执着吹风机,一手托着少年的肩把人扶起来。   吹风机“嗡嗡嗡”的运作声在房间里响起,少年顺着男人的力道往后一倒,享受着对方优质的服务。   银白的发丝细软浓密,手感极好。   等吹完头发,顾苧已经睡着了。   希诺无奈的看着睡的开始打呼噜的小家伙,动作轻柔的将人拢在怀里,单手托起。   酒红色的床单称的少年的肤色格外白皙,是和血族那种失血般的苍白不一样的,他细腻的肌肤泛着柔和的荧光,是很健康的色泽。   希诺对此爱不释手,他喜欢人类温热的体温,也喜欢流淌在少年身体里血液汩汩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迷恋,安心。   顾苧闭着眼,男人将对他来说身形娇小的少年拢成一团抱入怀里。   满满当当的感觉让希诺感觉到无比的充实。   娜丽丝的消息是准确的,当顾苧站在城堡三楼的窗台上,看着底下围满了的吸血鬼猎人们时,他还穿着男人亲手挑选的洛丽塔。   奢华低调的宝石缀满了裙摆,他身边跟着林瑞,突然就感受到了社死的尴尬。   “唔…所以希诺大人果然是故意的吧。”   少年这样想着,他软嫩的雪腮一点点变得绯红,唇半咬着,一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惹的青年捂着嘴偷笑。   “不许笑!”   顾苧气恼的直跺脚。   希诺无声的出现在两人之间,占有欲极强的握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众人。   这些血猎逐渐分出一条路来,一个瘸着脚的男人拄着黑色手杖走了上来,他的脸耷拉着,看着顾苧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甚至十分的冷漠。   他扬了扬手,嘈杂的声音骤然停止。   “众所周知,我们血猎的圣子背叛了我们,根据规则,叛离者一律杀无赦。”   男人嗓音沙哑阴沉,带着一丝凶狠。   身边的年轻血猎们脑袋发热的跟着他喊着“杀无赦”,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顾苧抿着唇,有些害怕的往希诺身侧靠了靠,他有些委屈,明明都不认识他们,对方却想要他的命。   男人继续太高情绪,甚至将顾苧讲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血猎组织能发展到现在靠的不是嘴皮子,他们中也是有能跟亲王级别抗衡的猎人存在。   希诺在看到数十个最高级别的血猎后,神情开始凝重,虽然他看不上这些人,但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伤到顾苧或者将人从他身边带走,就很不愉快。   想要见血…   男人修长苍白的指尖微动。   “咚!”   有什么东西停在了屋顶。   一张嬉皮笑脸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对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枚尖锐的犬齿,对着顾苧打招呼。   “安东尼奥!”顾苧惊喜的开口道。   虽然这家伙不靠谱,刚见面就把他吓了一跳,但作为血族还是不错的。   又是一声闷响。   “卡特,是你这个家伙啊。”安东尼奥朝着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挥了挥手。   卡特垂下眼,隐晦的扫了眼希诺,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不亏是普莱斯彻大人座下第一迷弟吗,这种危险至极的活动竟然会主动参加。   要知道这家伙虽然顶着第一亲王的头衔,但特别特别懒,一个月踏出领地一次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看局势,原本看似弱势的希诺一方已经能超过血猎组织的势力了。   毕竟血族可都是能一打十的存在,更不用说这些高等血族了,一打二十都是小菜一碟。   反正,顾苧眼尖的发现对方阵营里已经有人开始退缩了。   虽然到现在也没搞懂自己血液的问题,但顾苧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希诺总是会在他身边的。   混战是一触即发的,等少年从自己的思绪里转回来的时候,底下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这个被一掌拍飞,那个被踹出三米远,又或者是己方战友被人崩了一梭子,那场面叫一个混乱啊。   甚至有人被同伴误伤的。   顾苧简直是大开眼界,一旁的林瑞蹲在围栏上,也不知道从哪儿抓来一把瓜子磕的起劲。   在少年瞧过去的时候还笑着问要不要来点儿。   作为焦点之一,某个乖巧的少年自然是…同意了啊!   希诺分心看一眼就发现一大一小两人动作十分一致的在阳台上嗑瓜子,磕的贼欢快,地上都抖落了一堆瓜子壳。   他无奈失笑,手下动作却愈发凌厉了。   混战其实结束的很快,至少在顾苧看来,完全就是一面倒的架势,血猎组织说起来很高大上很厉害的样子,但核心成员也就那么几个,其他都是送菜用的小菜鸡,还扛不住安东尼奥一根指头的。   他们强就强在武器上了,高等血族气急败坏的瞪着这些人类,他保养得当的头发被银液腐蚀的乱七八糟,衣服也被腐蚀出了好几个洞。   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有灼烧的痕迹,这让安东尼奥十分不高兴。   再又一次即将拧断一个血猎的脖子时,一枚速度更快,威力更大的子弹朝他射了过来。   安东尼奥瞳孔一缩,一个转身翻滚躲过,他看着那枚子弹打到障碍物上,让障碍物瞬间炸裂的时候,神情严肃起来。   “怎么可能…普莱斯彻大人明明已经拿回来了啊。”   遗骨的气息在血族鼻尖萦绕不散,就连一脸懒散的卡特都认真起来。   难怪…难怪这些血族胆子这么大竟敢袭击最高等级的血族。   “退下。”   两个堪堪露出犬齿的血族看向发号施令的希诺,谨慎的后退几步。   浓重的血腥味在这片土地上弥漫,食腐的乌鸦带着不祥的气息,盘旋在众人头顶。   “嘎!”   一根漆黑的尾羽坠落,如同滴落湖面的水珠般,打破了平静的局势。   只是一瞬,身材精瘦的男人闪现在血猎首领面前,修长的手握成拳,朝着对方面孔袭去。   “嘭!”   拳头和拳头的碰撞,令人牙酸的骨骼挤压声让在场其他人纷纷后退,这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局面了。   希诺有些惊讶,这个人竟然可以接下他五分力道的拳击。   血族首领不屑的看着希诺,好像在说你就这么点本事?   可没有人看到,他背在身后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   人类和血族始终有巨大的鸿沟。   锋利的剑锋扫过,希诺身子微微后倾,一截黑色的发丝逐渐飘落。   “希诺大人!”   顾苧担忧的出声,得到男人安抚的眼神。   那是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剑身颜色灰白,有些诡异。   “…我了个擦,不愧是血猎首领啊。”林瑞惊呆了,连瓜子都不磕了。   顾苧疑惑的皱了皱眉:“嗯?这把剑有什么不同吗?”   顾苧能感觉到这把剑让他浑身不舒服,但猜不到问题出在哪儿。   林瑞撇撇嘴,吐出一瓣瓜子壳,给顾苧科普:“看看那些高等血族的样子就能知道,这把剑的材质一定不一般,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才能让他们如临大敌。”   “是始祖遗骨!”   林瑞向顾苧投去一个正确的眼神,然后看着底下的形式继续道:“这把剑是用始祖遗骨打造的,应该说是将始祖遗骨磨成粉融合进剑里,使得剑本身的质量达到最高点。”   “你家希诺大人虽然血统比其他血族高,但面对这把剑…不好说啊不好说。”   顾苧听着,心下更是担忧。   他眼巴巴的看着身长玉立的男人,双手交握。   希诺抿着唇,眼中怒意翻滚,他当初夺回遗骨的时候的确发现遗骨并不完整,但一直没找到缺失的那部分。   如今…   看着进攻越发凶狠的血猎首领和他手中的剑,希诺的怒意猛涨。   他一个旋转避开剑锋,出现在男人身后,指节分明的手指朝着男人的颈椎骨抓去。   “嗞…”   手指和剑锋相撞,分离时,男人冷白的指腹多出一道伤口,转瞬间便愈合。   倒是那把剑,尖端被磕出了一个小缺口。   “哇哦!”   “希诺大人的手竟然这么硬啊…”   顾苧眼神发亮,发出赞叹。   林瑞抽了抽眼角,这位的神经还真是大条啊,竟然只注意到了这点。   “怎么可能!”   血猎首领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破损的剑尖,无形的恐惧油然而生,如果对方连遗骨都不怕的话 那他还有什么优势!   这也难怪男人不知道,毕竟当初希诺可是将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迪兰给弄死了啊。   半垂着眼皮的高等血族轻踏出一步,快到只能看见身影的速度和剑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和细小的火花。   最后一步,瘸着脚的男人被打倒在地,手中灰白的剑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像把废品。   希诺歪着头,不屑的“啧”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啊。   全场寂静。   很突兀的,一个鼓掌声响起,所有人朝声音来源看去。   站在阳台的少年手都快拍红了,他圆滚滚的大眼睛崇拜的看着不染一尘的修长血族,脸颊红的像苹果。   “希诺大人!你真棒!”   顾苧激动极了,他迈着两条小细腿趁着林瑞不注意嗖的跑了下去。   “希诺大人!”   “接住苧苧啊!”   少年像乳燕般朝他奔了过来。 第十五章 小血包   众目睽睽之下,顾苧张着双臂一个跳跃冲进男人怀里,丝毫没有顾忌现场众人的情绪。   “哎呀,我们希诺大人就是辣么厉害!都能徒手接剑了呢。”   上头的少年人脑袋在希诺颈侧蹭啊蹭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气人。   至少,对面那个血猎首领就被气的吐了一口老血。   “这怎么还吐血了呀,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啊?”   这幸灾乐祸的小样儿让希诺忍俊不禁,一旁的林瑞无奈的从阳台跳了下来,呈保护状站在少年身侧。   “不是说乖一点吗,怎么下来了?”   希诺从怀里掏出丝巾擦去指尖染上的鲜血,然后伸出手,捏住了顾苧软乎乎的腮帮子。   顾苧眨巴眨巴眼睛,手指对着戳了戳,小声嘟囔:“想跟希诺大人在一起嘛,而且就这些小猫两三只的,都不够希诺大人塞牙缝呢。”   不是故意贬低,而是事实。   光是时间暂停这一能力,基本只有短短十秒的时间,也足够顾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不过…   少年抿了下唇,那些用来凑人头的低级血猎表现出来的害怕并不作假,有些甚至是被哄骗过来凑人数的。   “希诺大人,要是他们愿意离开的话,能不能不要杀掉他们啊?”   希诺挑眉,他眼睛里是少年眉眼微皱的模样,他是真心在为这些想要伤害他的人着想。   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罢了,要是能让少年开心,那些人也算是有用。   “可以,只要他们自动出局。”   有了男人的保证,顾苧高兴的原地蹦哒了一下,兴奋的在希诺脸上吧唧一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   “希诺大人你最好了!”   穿着洛丽塔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超大的喇叭,调试过后放到嘴边试了试声音,才开始正式劝解。   “各位血猎组织成员!只要你们愿意主动退出战场,并保证有生之年永远不踏入普莱斯彻大人的领地一步,那你们就能安全离开这里!”   “再说一遍!只要你们………”   顾苧一连说了好几遍,现场的血猎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   要知道,在他们的教义里,血族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十分弑杀,怎么可能在局势大好的情况下放他们活着离开。   但也有人按耐不住,其中一个低级血猎颤颤巍巍的开口:“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你能做主?”   “只要我们不参与活动了就放我们离开吗?”   这人也是怀着忐忑的心问的,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顾苧只是一个小小的血奴罢了,身为高等血族的普莱斯彻怎么可能会停他的话。   这些低级血猎只知道组织在抓捕少年,并不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直到今天首领讲破他圣子的身份才明白过来。   他们更加不知道少年对于普莱斯彻的有多重要了。   顾苧挺起胸膛,自信道:“自然是真的,是吧希诺大人。”   男人纵容的抬了抬下颌角。   有了高等血族的保证,人群里开始有了细小的说话声。   然后,越来越响。   所有的事总要有个出头鸟来试探,第一个行动的是看着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他一把丢下手中家伙,嚷嚷着“老子不干了”,走出了战场。   剩余的人纷纷向场内四位血族投去了不安的眼神。   可他们想象中的流血事件并没有发生,那个年轻人安全的消失在众人眼底。   “是真的…”   “他们没有动手!”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我早就不想干了,我们这些低级的就是凑人头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噗嗤”一声,温热的血液溅起,穿着猎人服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好友倒下,从他脖子里溅起的血液沾了半张脸。   “杰克!”   暗红色的血浸染了碧绿色的草,杰克无神的看着灰暗的天空,浓重的后悔升起,他抽搐着,感受着血液流失后身体的冰冷,看着好友那悲痛欲绝的脸。   世界变得黑暗。   青年猎人看着好友在面前气绝,他悲伤的大吼一声,愤怒的看向始作俑者。   那是血猎组织的高级猎人,那人的匕首上还沾着杰克的血,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群牲畜,毫无感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级猎人冷笑一声,他阴恻恻的看着这些产生了退意的低级猎人们,往前一步,踩在杰克冰冷的尸体上:“你们以为,现在还有退路可以走吗?只要你们敢退,明天我就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就是高级血猎的自信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被他扫过一圈的人浑身发抖,升起的勇气开始如流水般退却。   只有那个失去友人的血猎依旧沉浸在悲痛里,凶狠的盯着面前这个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级的猎人。   顾苧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生气了,难怪人类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这些蛀虫害的!   少年气鼓鼓的瞪着那个猎人,却无可奈何,就他这小身板,武力值直接归零吧。   希诺“啧”了一声,按住少年低垂的脑袋,轻轻抬起,他俯下身,头枕在少年肩膀,冷然道:“苧苧是不是很生气?”   男人的脸色冰冷,唇却微微翘起。   他捉住少年揪着他衣服下摆的手,一把精致小巧的左轮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掌心。   “来,瞄准。”   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大放厥词的血猎。   “只要扳下扳机,砰的一声,就结束了。”   在这里,顾苧不需要有多高超的技巧,只要跟着男人的话语动作,就能做到一切不可能做到的事。   哪怕…他面对的是一个身法卓绝的高级猎人。   顾苧抿了下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对面的那个是人类,自己的同族啊。   可是…   少年的眼神一点点坚定,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败类,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法律的约束,犯罪在这个世界屡见不鲜,能够制服暴力的,只有暴力!   纤细的指按在扳机上,少年的眼神骤然锐利。   希诺半拥着顾苧,心情极好,他扶着少年纤弱的肩膀,眼皮微撩,时间在一瞬间停滞。   面色惊恐想要躲避的男人身形停在了半空中,四肢大张,给了顾苧一个十分宽阔的靶子。   “咻!”   子弹划破空气传来细微的破空声,透明的汗水顺着少年光洁的额角滑落,在下巴汇聚成剔透的汗珠。   嘀嗒…   汗水滴落。   时间再次转动。   血色在血猎胸口爆出,开出糜烂的花朵。   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向胸口处的小血洞,再抬头看向被男人半拢在怀里的少年,不甘心的倒下,直到死亡,也没能合眼。   少年绷着脸,一字一句道:“我说过的,只要不和我们为敌,就能安全离开。”   “现在,想走的人可以走了 留下来的,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   对着自己的同族放狠话,顾苧心中是害怕的,但男人冰冷的怀抱给了他无限的勇气,让他能直面现实。   一个接一个的血猎丢下武器离开现场,到最后剩下来的只有十几个血猎。   这些人都是首领的死忠,此刻更是用可怕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们不放。   首领冷笑着扶着手下的胳膊爬起来,看向少年:“顾苧,你身为人类却和血族同流合污,枉为圣子!今天,我就要替组织清洗叛徒!”   “给我杀!”   他已经意识到了,今天是个针对他的生死局,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人背叛了他。   顾苧被希诺安置到了后方,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低声安抚:“乖,很快就好了。”   在安东尼奥和卡特的帮助下,那些血猎很快倒成一片,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   首领再一次被摔到地上,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从洞口能隐约看到内脏组织,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希诺嫌弃的甩掉手上沾到的血液,转身朝少年走去。   结束了,很快。   才一分钟的时间。   首领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他挣扎着支起半身,从神经上传达的痛感几乎要把他逼疯,但那一刻,对血族的仇恨压过了疼痛。   顾苧担忧的看着战场,有些焦急。   不知怎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不安。   看着男人朝他走来的时候,少年脸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却在片刻后止住。   身体比意识动的更快。   “唔!”   “好疼!”   顾苧扑在男人的身后,他皱着眉,低下头看到胸口处洇湿的布料。   好疼啊…   少年眼中闪出水光,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动不了。   希诺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在面前倒下,诱人的带着特殊香味的,血液从那小小的洞口喷涌而出。   男人伸手,抱住了顾苧发抖的身体,只是一眼,他就知道受伤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心脏。   怎么办…   向来冷静的男人不安的眨眼,苍白的手颤抖着,甚至不敢去触碰少年舒缓的眉眼。   顾苧觉得好痛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但他舍不得啊…   “希诺大人…”   “好痛啊…”   “苧苧好痛啊…”   男人无力的抱着少年逐渐冰冷的身体,第一次那么的无措,那么的惊慌。   他用力的捂住少年胸口处的伤,希望血不要再流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心脏明明不会跳动了的,可在看到少年的眼微阖的瞬间,死寂的心狠狠的悸动了。   希诺开始害怕,他第一次那么的害怕,害怕这个灵动的生命彻底熄灭。   安东尼奥和卡特站在一旁,无力的垂下了肩膀 他们没有办法。   血猎首领猛然爆发出剧烈的笑,他嘴巴咳血,用胜利的眼神看向神情恍惚的高等血族。   希诺亲了亲顾苧已经变得惨白的唇,将人放在平坦的草坪上,冷然着脸朝首领走去。   惨烈的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丢下手中犹如一滩烂泥的血人,轻柔的抱起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少年,走向城堡。   管家犹豫的看着一脸死灰的男人,想起少年机灵古怪的喊他管家爷爷的模样,终是没忍住,喊住了希诺。   “希诺大人!”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救顾少爷。”   ……   漆黑的空间里,顾苧好奇的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他就像是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也幸好没人看到,不然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哇哦,柒柒柒柒,我飞起来啦!”   顾苧兴奋的开口。   柒柒蹲坐在一旁,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宿主你现在是灵体状态,所以才会漂浮的。”   灵体啊…   少年想到最后看到的男人那死寂的表情,沉默了。   他张了张口,有些害怕问出那个问题…   “柒柒…我…我真的死了吗?”   “这个…”柒柒抬脚挠了挠下巴,也有些烦躁,“也不能说是死吧,希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保住了你最后一口气,所以一直没有任务完成或者失败的提醒。”   这样啊。   顾苧抿了下唇,然后带着一丝渴望看向毛呼呼的小奶狗:“那我还能回去吗?”   既然任务没有反应,是不是说明…他还能回去!   “这个…不好说呀。”   柒柒晃了晃它的大脑袋,这任务一直没有消息,难道他们就一直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柒柒心好累。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花开时节。   阴森的古堡周围被种满了鲜活的植被,一道时节就花团锦簇。   微风吹动了轻盈的血色轻纱,一枚淡粉色的蔷薇花瓣顺着调皮的风向钻入了宽敞的卧室。   又在风力下,于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一抖一抖的飘向三米大的床铺。   酒红色的被褥里,清秀的少年安稳的躺着,他肤色苍白,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紧闭的眸。   少年的身材削瘦,裸露在外的手臂纤细的一手就能握住,锁骨精致的能盛一汪清泉。   他的呼吸很微弱,胸廓起伏也不明显,如果有人掀开松软的天鹅绒被,就能看到他光裸的胸口处有一道细长的伤疤。   “咔哒”   金属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高挑的男人穿着长至膝盖的黑色风衣,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泛着暗色冷光的腰带紧紧束缚着他精瘦的腰。   男人大步走到床边,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捏去少年银色发丝间的那枚花瓣。   冷色的薄唇在少年苍白的唇瓣上轻轻磨蹭着,男人的手抚着他柔软的发丝。   “苧苧,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男人低哑的音调在房间里响起,他起身脱去风衣,将少年从被褥里挖出来,抱着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逐渐填满了宽大的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的浴缸,少年的身体被轻柔的放入其中,脑袋垫在特意准备的小垫子上。   希诺垂着眼,目不斜视的清洗着少年的身体,一点点,格外仔细。   顾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恢复了意识。   他在那个不知道时间流速的地方呆了好久,直到某一天一阵强烈的吸力将他从那个空间里吸了出去。   身体很沉,顾苧感觉自己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顿,根本提不起力来。   他能感觉到有人轻抚着他的身体,水流的温度很舒服,那双手顺着他的脸颊一点点往下,拂过他的脖子,锁骨……   令人害羞的地方也被触碰了,顾苧想要拒绝,却根本动不了。   希诺大人…   男人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视线投向依旧闭着眼的少年。   他刚刚好像听到苧苧在叫他…   但是…是幻觉吗?   淡淡的嘲讽出现在希诺脸上,他习惯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在这些没有希望的日子里,他出现过太多次幻觉了。   男人捂住自己的左胸,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若不是怀中的少年,他怕是连爱人的能力都没有了。   洗完澡,浴室里已经布满了水蒸气,将顾苧用睡袍裹好重新放回被窝里,希诺才进了浴室冲澡。   “柒柒,我动不了了!”   “怎么办啊?”   顾苧着急的询问,他怎么使力身体都没反应。   柒柒汪汪叫了几声,示意少年不要着急,它迈着小短腿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了什么。   “汪汪!”   “宿主宿主,可以用积分兑换恢复药剂,这样你就能动了!”   顾苧眼神一亮:“那要多少积分啊。”   他才过了几个世界,没多少积分啊…   柒柒摇摇尾巴:“五十个积分就能兑换一瓶低级恢复剂,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够用了。”   “要换吗?”   顾苧抿着唇想了想,坚定道:“换!”   希诺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就出来了,他晃了晃脑袋,将发丝上的水珠晃走一些。   男人肌肤是冷白色的,比例完美,还有胸肌和腹肌。   他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朝大床走去。   可一直走到床边,希诺脸色一凝,本该乖巧的躺在床上的少年不见了。   这个房间有他布下的禁制,没有人可以进来,床褥的状态是正常的,如果排除他人作乱的可能,那么…   想到这,希诺垂落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欣喜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惧。   他的苧苧才刚醒,就这么跑出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男人板起脸,整个人都气质变的凝重。   他快速的在身上批了一件睡袍,匆匆离去。   他要去找苧苧。   顾苧有些懵,虽然恢复药剂让他清醒过来,但四肢的协调还不是很好,而且脑袋也晕乎乎的。   少年赤着脚走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歪着脑袋看着两面长的差不多的房间,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刚刚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   啊,不记得了呢…   心态特好的少年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摸着墙壁一路往前转悠,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希诺是在客厅里找到少年的 他抱着抱枕,脑袋靠在沙发垫上睡的正香。   那一刻,所有的喜悦被惊慌代替,男人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举起手指凑近了在少年鼻翼前感受。   呼…   还好,还有呼吸。   男人倾身,虚虚拢住纤弱的少年,埋首在他单薄的颈间。   “唔…好痒啊…哈哈哈…”   顾苧迷茫的睁开眼睛,有些难以忍受的推开身前的男人,他捂着泛着痒意的脖子,笑出眼泪的眼湿漉漉的瞧着他。   “希诺大人…”   少年的身体习惯性的往希诺胸前靠,整个人都躲了进去。   他没发现,面前的男人身体都是僵硬的,就连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惊扰到了怀里的人。   “……苧苧…”   “嗯。”   ……   血族的生命是漫长的,依旧是少年人容貌的顾苧躺在男人冰冷的怀抱里,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希诺抚着顾苧的颊,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像是要把这个小小的人刻入脑海里。   “怕吗?”   男人的嗓音低哑醇厚。   他们拥抱着躺在漆黑的棺材里,光影模糊了视觉,顾苧看不到男人的模样,却紧紧的环着他的腰。   “希诺大人,苧苧很高兴。”   顾苧眼眸弯弯,盛满了对男人的爱意。   他活的够久了,人类的生命始终是有期限的,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和男人在一起,对于顾苧而言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结束,会在下一个时间重新开始。   少年的回答让血族的瞳孔收缩,他有点兴奋,不是生理上的兴奋,是精神上的。   男人低低笑了,他双手双腿交缠在少年身上,在对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中,闭上了眼睛。   格陵兰岛是血族的祖地,常年积雪,寸草不生,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在祖地最深的,长眠着那两位的地方,发出了花开时细微的“啵”声。   在霎那间,形成了一片花海。   那是少年最喜欢的蔷薇花。   ……   漆黑的夜幕上已经闪烁了十几颗漂亮的星星,顾苧懒散的蜷缩在懒人沙发上,捂着胸口砰砰跳的心脏,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将自己留下来的会是男人的心脏,有了始祖级别血族的心脏代替他原来的心脏,他虽然还是人类,但他却始终保留着年轻的模样。   也不知道对方下手的时候痛不痛,顾苧叹了口气。   但只要想到和男人一起长眠,他又觉得幸福。   真是矛盾啊。   柒柒蹲在一旁,狗眼里闪过无机质的光。   “检测到宿主获得血族心脏一颗,以自动兑换成一百积分。”   “宿主累计积分二百五十分。” 第五卷 第一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号外号外!”   儿童清脆的叫卖声在城镇的各个角落响起,带来喜悦。   “先生买报吗?只要三分钱就能买到最新的报纸。”   穿着打着补丁短褂的男孩子将一份报纸递到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前,水葡萄般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这是个有机遇的时代,但也是最危险的时代,外有太阳国虎视眈眈,国内也势力纷乱。   男人摆摆手,避过向他走来的小孩,走入人群里。   小孩有些失望的低下头颅,他看着手中满满当当的报纸,瘪着嘴想: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小孩,给我两份报纸。”   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男孩惊喜的抬头,眼睛立刻就看呆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为漂亮的青年,他有着圆润的杏眸,在眼尾处微微上翘,抬眸看人的时候就像是矜贵的狮子猫,让人生不起气来。   他的鼻子高挺,嘴唇红且薄,像娇嫩的蔷薇花瓣。   小孩不知道蔷薇花长什么样,但他以前在学堂外听教书先生说过,那是一种十分娇贵的植物,长的特别好看。   现在,小孩就觉得,面前的青年就像是书中描述的蔷薇花一样美丽。   他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微光,细软的发丝随风拂动。   “嘿,小孩!回神啦。”   顾苧眯起眼,拿起一枚铜板在小孩面前晃了晃,看着孩子的眼珠随着他左右晃动的铜板移动,觉得格外有趣。   小孩回过神,脸一下就红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漂亮哥哥,给你报纸。”   小家伙从手上数出两份报纸塞到青年手中,又从顾苧指尖将一文钱拿好,脚下跑的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顾苧看着那个灵活的小身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了笑意,更加夺目了。   他叠好报纸,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青年没有注意,在与之相隔的另一条路上,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路旁,车窗半摇,露出一顶墨绿色的军帽和漆黑的眼睛。   男人死死盯着青年修长的身形,指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小巧的火机。   “咔嚓”   “咔嚓”   橘红色的火苗出现又消失,阴影的镌刻下,露出男人冷硬的下颌角。   “走吧。”   汽车徐徐发动。   顾苧停下脚步,疑惑的朝后看去,可除了小贩的叫卖声和女人们的嬉笑声外,什么都没有。   是看错了吗?   青年歪了歪头,脚步飞快的朝家里跑去。   顾苧这一次的身份是某个家族的小少爷,留洋回国后秘密加入了红星组织,进行秘密活动。   小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身娇肉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回到家,其余人已经在了,身为一家之主的顾父在看到心爱的小儿子后也缓和了面容,对着他和蔼道:“苧苧回来啦,来坐。”   顾父坐在上首的单人沙发上,旁边的多人沙发上坐了这个身体的母亲,以及顾父的二姨太。   和其他家族争锋相对的情况不同,顾家的氛围很是和谐。   顾母穿着雍容的旗袍,脖子上带着一串正圆的珍珠项链,十足的当家主母样。   她慈爱的看着儿子,将人拉到身边坐下。   “来,让妈好好看看,我们苧苧出国好几年终于回来了。”   这是小少爷留学回国的第一天。   顾苧无奈的任由顾母对他上下其手,好脾气的回道:“妈,别摸了,这么多人呢。”   二姨太捏着拍子掩唇笑,颇有媚态的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她的年纪比顾母要小上好几岁,看着更为年轻,当然也更会撒娇,不然也没法子让身居上位的顾父纳入门中。   此刻,穿着紫色改良旗袍的二姨太揶揄的看着羞红了脸的青年,调侃道:“哎呦呦,出过国就是不一样了,变大人了呢。”   “想当初小少爷还是这么小一只的时候,可是光着屁股在家里跑来跑去的也不知羞呢。”   女人笑的天花乱坠,还是身旁温润的男人扶着她才没倒在沙发上。   顾苧气恼极了,羞恼道:“锦姨!”   温润男人,也就是二姨太的儿子,顾远拍了拍自家妈的手背,打圆场:“好了好了,妈你再说下去,苧苧可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啊。”   顾苧气鼓鼓:“大哥!你也埋汰我!”   最后还是顾父出马,才平息了家庭“战争”。   吃完晚饭,顾苧把自己摔到大床上,抱着柔软的枕头蹭来蹭去,明天就要开始剧情了,得好好休息才是。   脑海里想着事,青年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顾苧换好衣服就下楼吃饭,椭圆形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样式的早餐,除了本地餐食外,竟还准备了煎鸡蛋和面包,想来是为了迎合留洋回来的小少爷的口味了。   “苧苧起啦,来吃早饭。”   二姨太招呼着顾苧到位子上坐下,自己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又盛了碗粥。   顾苧点点头,也跟着二姨太要了粥,相比西餐,他还是喜欢中式早点。   一口皮蛋瘦肉粥,一口灌汤小笼包,把饥饿的胃填的满满的。   二姨太捏着瓷勺舀粥喝,看到青年这毫不做作的样子,笑的格外开心:“瞧瞧瞧瞧,我们小少爷这模样像不像小猪崽崽。”   青年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肉眼可见的动作都优雅了几分,但那吃东西的速度可一点儿也不慢呢。   他瓷白的皮肤从被衬衫遮住的领口开始,一点点漫上浅粉。   被调侃的青年睁着他水润的眼十分不服气的瞪着二姨太。   被瞪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在意,反手夹了一个煎包塞到青年嘴里 看着他两颊鼓鼓的模样,更开心了。   此时,顾家大少爷顾远也下楼了,和平日不同,今天他打扮的格外风采。   头发用头油摸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是一套黑色的小西装,配了酒红色的领带,他手上挎着毛呢外套,朝两人走来。   顾苧看呆了一样张圆了嘴吧。   “哇哦!”   “好帅的哥哥呀!”   他赞叹道。   这一脸羡慕的小模样瞧得顾远笑出了声,和顾苧精致的样貌不同,顾远长的更加坚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小东西嘴巴越来越甜了啊。”   顾远弯下腰,捏住了青年软嫩的腮帮子。   顾苧手脚扑腾的从顾远手下逃窜出去,一脸的幽怨:“大哥不要捏我脸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顾远轻笑一声,拉开座椅坐了下来,他拿起一个包子,刚要送入嘴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他看着撇嘴不高兴的青年,问道:“今晚有个宴会,苧苧想去玩吗?”   宴会?   顾苧惊喜的转过头,这么好玩的地方他当然要去了!   “去去去,哥哥带我去呀!”   顾苧抱着顾远的胳膊撒娇,脑袋蹭啊蹭的。   顾远参加的宴会规格一定不低,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在宴会里见到那个人!   “好哥哥,带我去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青年举起手保证,眼睛里满是渴望。   顾远像是受不了了一般,连连道:“好好好,带你去,先把手放开。”   白日里没事做,顾苧就将整个s市好好逛了一遍,那些以前没机会去的名胜打卡点,他统统去玩了一遍。   晚宴举办的地点是在大帅府,顾苧穿着白色西装,跟在自家哥哥身后,看着宴会里来来往往的宾客,就突然挺社恐的。   他从顾远口中得知了这个宴会是大帅给自家儿子举行的洗尘宴。   少帅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算是大帅的接班人。   “苧苧,跟紧了,别乱跑。”   顾远看着顾苧,侧身挡住那些看过来的复杂眼神。   他的弟弟一直生活在单纯的环境里,过于天真了些,而且张的也太过好看,这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顾远开始怀疑,当初提出这个想法的自己怕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嗯,知道啦。”   青年乖巧的点头,雪白的西装配上精致的五官,就像象牙塔里的小王子似的。   又来了…   顾苧跟在顾远身边,他拿起一小块蛋糕,眉眼微皱,那种被人肆无忌惮打量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这个感觉和今早在集市上感觉到的一模一样,顾苧有理由怀疑他被盯上了。   “哥哥…”   青年扯了扯顾远的衣袖。   “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你?”   顾苧问的很隐晦,一向聪明的顾远立刻明白了青年话语里的意思,他看着弟弟担忧的眉眼,眼神扫过会场四周。   没有奇怪的地方,顾远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拍了拍青年的发顶,安慰道:“没事,可能是看错了。”   顾远如今坐到了市长秘书长的位置,和他打交道的人不计其数。   那些人看着向来不近人情的秘书长身边带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长衫的男人走上来和顾远寒暄,不经意间提到了青年。   “这位是…”   顾远微微一笑,道:“这是舍弟,苧苧,这位是李氏商会的会场李昌儒先生。”   顾苧站在一旁乖巧问好:“李先生好。”   李昌儒呵呵一笑,夸赞道:“原来是顾秘书长的弟弟,那就是顾先生的幼子了,哈哈哈,失敬失敬。”   旁人都能听出来顾远并不想多聊他这个弟弟,人精的李昌儒自然也看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不愿意是个什么意思了…   大家族里总有些龌龊勾当,没有人觉得顾家兄弟会是单纯的兄弟情。   顾苧躲在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的顾远身后,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交际,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妥妥的阴谋了。   顾苧作为顾家嫡系,日后顾氏产业有大概率是要交到他手中的,而如今顾远却切断了顾苧结交其他商界大佬的机会,其心可诛啊。   这时,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暖橘色的灯光集中打在了旋转楼梯上。   头发灰白,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坚定的走下台阶,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一袭墨绿色军装,披着黑色披风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容貌立体坚毅 他的鼻翼高挺,眼睛深邃如墨,只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   他腰背挺拔,像棵白杨。   中年男人停在舞台最中央,轻咳一声后朗声笑道:“欢迎大家参加我儿的洗尘宴,这是我的独子,傅自清,也是我的继承人。”   傅大帅话音落下,会场内就响起了剧烈的鼓掌声。   傅自清半撩眼皮,眼神在人群中扫过,定在某一点上。   在对方看过来时,又飞快的收回视线,他垂落一侧的手捻了捻,舌尖舔过列齿。   又是被窥探的视线,青年这次格外敏锐,只是当他循着视线看过去时,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   视线的尽头,是站姿笔挺的傅少帅。   青年眨了眨眼,卷翘浓密的睫毛抖动着,半垂下遮住了青年眼中的情绪。   哼…   他想,他找到是谁看的了,就这种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样子,也就那个家伙了!   同一时间,柒柒也在耳边提示:“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度检测已开启,初始好感度,50%。”   这么高!   青年惊讶的睁圆了眼睛,这么多世界里这是第一个初始好感度就达到50%的,实在是令人讶异。   但与之相对的,这么高的好感度并不牢靠,一旦有了意外,数值掉落也是十分夸张的。   顾苧撅了撅唇,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最起码,他知道了对方也是有想法的。   傅大帅年纪毕竟大了,精力也不如从前,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回去休息了,将场子让给了傅自清。   那些商界政界军界人士在傅大帅背影消失的一瞬间就朝傅自清涌了过去,奈何傅自清身边的军人过于严肃,导致没一个成功挤到男人身边的。   傅自清皱着眉,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纤瘦的身影。   “哎,傅少帅怎么走了啊?”   有人发出不解的困惑。   “谁知道呢?”   ……   顾苧在会场里呆的闷了,和顾远说了一声后就从侧门溜了出去。   该说不愧是帅府吗,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呢。   青年站在后院的小路上,一脸茫然。   他好像…迷路了啊。   隐形路痴属性的青年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打算待在原地不动了。   哥哥发现他没回去一定回会来找他的。   青年无聊的揪着花圃里的花瓣,有些懊恼刚刚怎么不多吃点,他的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唔!”   一双手从阴暗的地方探了出来,捂住了青年的口鼻。   顾苧惊慌的睁大了眼睛,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失去了意识。   初升的日光照入房间,躺在床上的人不舒服的皱起了眉,抬手遮住眼睛。   唔…好亮啊…   不对!   青年一个惊醒,他抓着胸口的被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室内的陈设很眼熟,顾苧抿了下唇,这是他的房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一晚的记忆在顾苧回想的时候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他出了宴会厅,走到花园后迷路了…在然后…   男人的掌心满是老茧,尤其是在虎口的部位,顾苧知道,那是常年握枪才会有的痕迹。   越是回想,那些细节越是清晰。   他甚至能回忆起那人掌心的茧子擦过唇瓣时的酥麻感,以及对方拦在腰间的力道,像要把他折断一般。   青年懊恼的拍拍脸颊,他在想些什么啊!   周末没课,顾苧也就没有穿正装,而是随意套了件睡衣,外面裹上黑色睡袍就下去了。   顾母正和二姨太在客厅里聊天,两人看到青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露出了慈爱的笑。   “苧苧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已经过了早饭时间,现在想吃只能让厨房开火。   顾苧不想麻烦其他人,就摇了摇头:“没事,我随便对付点好了。”   二姨太眼睛尖锐,他指着青年袒露的后脖颈,疑惑道:“这天气怎么还有蚊子?咬了这么大个包。”   青年皮肤白,又嫩,一点儿痕迹就格外明显,此刻,在他脖子后面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痕迹。   不仔细看的确像被蚊子咬出来的痕迹。   顾苧“啊”了一声,伸手去挠了一把,摸上去有点刺痛的感觉,跟被蚊子咬完全不一样啊,反而像是…   他又想到了昨夜男人宽厚的胸膛和掌心粗砺的老茧。   青年的脸一下就红了。   顾母奇怪的看着他,担心的问道:“这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病了啊。”   一边说,一边把手往顾苧额头捂去。   “没、没事,可能是太热了吧。”   青年找的理由格外蹩脚,顾母和二姨太愣是信了,毕竟青年一贯是个听话诚实的孩子。   “哦,对了,刚刚少帅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和你爹谈话呢。”   顾母笑呵呵的说,她提起这个到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着两人年纪差不多,若是有缘能玩到一起去,也算是给自家孩子找了个靠山。   顾苧生的好看,又是个瘦弱的,顾母总是担心儿子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欺负。   而那少帅军装飒飒,看着就是个结实的,又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煞气重。   顾母越想越觉得好,恨不得立刻拉着顾苧冲到顾父办公室里去推销自家儿子。   只可惜,顾母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端庄优雅的大家小姐,如今嫁为人妇了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不符身份的事儿。   只能用眼神示意顾苧自个儿去找人。   顾苧苦笑着,他只是个没有成就的小少爷,人家少帅怎么可能会跟他玩到一块儿去。   青年边想,边从果盘里捞了只滚圆的苹果。   正说着呢,楼上就传来了一年轻一浑厚的讲话声。   顾苧朝上看去,自家老父亲笑颜盈盈的和一身军装的男人说话。   那人脸上扬着恰好的笑,身姿挺拔,五官立体却难掩邪气。   要顾苧看啊,这根本不像是军队里出来的,倒像是从贼堆里出来的。   傅自清一早就注意到楼下那个漂亮矜贵的小少爷了,他一边应和着顾父的话 一边暗自打量着顾苧。   很漂亮的孩子,像只娇贵的狮子猫。   他此刻正抬眼往这儿看来,圆润的瞳孔,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好奇之色。   傅自清带着皮手套的手虚握成拳,舌尖顶了顶上颚。   顾父顺着这位年轻少帅的目光瞧去,了然一笑。   他小儿子长的太好,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会惊愣一下。   还以为傅少帅会不一样 看来他是低估了自家儿子的颜值啊。   中年男人笑着摇摇头,领着人走向客厅。   “来,认识一下,这是犬子顾苧。”   顾父指了指没有坐姿,拿着苹果啃的青年,又向青年介绍:“这是傅大帅的儿子,傅自清傅少帅。”   傅自清先伸出手停在半空中,顾苧愣了一下,然后急匆匆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伸出手去。   结果伸到一半又匆忙收了回来,他怯弱的动了动唇,才看到手上都是苹果粘腻的汁水。   “……不、不好意思啊…”   青年红着脸,刚吃过水果的嘴巴水润润的,纤细的五指飞快从桌上捏了布擦干净果汁,才颤巍巍的和男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你、你好,我是顾苧。”   “傅自清。”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只不过…   “宿主宿主!主神这次的身份是红星组织打入敌对势力的暗桩,你是他的接头人和监管者。”   柒柒兴奋的一批,就差原地起立跳舞了,它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两人的身份会这么刺激。   要知道,一般来说执行者和监管者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监管者必须保持极度的冷静,不能喝执行者之间联系过于紧密。   不知道两人会怎么发展了。   青年眨了眨眼,掩去了心底的思绪。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顾苧甚至眼尖的发现对方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   青年有些不高兴,这是在嫌弃他吗?   一生气,他的脸就鼓起来了,也不再和男人招呼,自顾自的拿起剩下的苹果啃的欢快。   顾父敲了敲他的脑袋,不重,明着就能看出其中的维护之意。   “苧苧被我惯坏了,少帅不要介意啊。”   男人眯着眼睨了青年一眼,沉声道:“不会,顾少爷真性情,我很喜欢。” 第二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喜欢?   呸!   当我没看到你那嫌弃的动作哦!   顾苧气鼓鼓的嚼着苹果,又有些奇怪,这好感度检测系统是不是坏了啊,就这能有百分之五十这么高的好感度?   简直不符合逻辑啊!   肩上被轻柔的拍了一下,顾苧换过头,看到顾母不赞同的眼神:“苧苧,不可以没礼貌。”   青年挫败的垂下头,“噢”了一声,缩在顾母身边不动弹了。   傅自清好笑的瞧着闹脾气的青年,越发觉得对方像曾经养过的狮子猫,又娇又贵的,高兴了挠你一下,不高兴了看都不看你一眼。   “听说顾少爷在米国学的是翻译,正好我哪儿缺一个翻译员,不知顾少爷是否愿意垂青?”   顾苧耳间动了动,牙有点儿酸,垂青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倒是顾父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儿啊,小儿子刚留学回来,也没份正经工作。   一开始他想让幼子到自己手下锻炼锻炼,可幼子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交给大儿吧,怕大儿分心,工作上出差错。   现在好了,少帅主动开口要人,只要是长眼的,就没人会主动挑衅幼子了。   而且专业也对口,不错不错。   这不,顾苧还没开口,他爹就把人卖了,还是火急火燎的那种。   “哎呦,那苧苧日后可要麻烦少帅了,苧苧,还不快谢谢少帅。”   顾苧愤愤的咬下最后一口苹果,站起身仰着脑袋,一点儿也不客气:“谢谢傅少帅了。”   傅自清勾了勾唇,和顾父道别后作者黑色汽车走了。   顾苧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拿帕子抹了抹嘴角的苹果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歪了下头问道:“妈,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虽然有了猜测,但还是要确定一下才行。   顾苧知道他绝对没有喝醉,而是被人用药迷倒的。   顾母回想了一下,一旁的二姨太倒是脱口而出:“哎呀,就是那个什么少帅嘛,昨天晚上你是被他抱回来的,看你那不省人事的样子,可吓到我哩。”   “幸好医生说是喝多了,少帅人可真好呀。”   顾苧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了,就知道是他!   “是啊是啊,”顾母也应和,“苧苧可要好好谢谢少帅啊,下次去上任把那对青花瓷带上吧。”   顾母一锤定音,利索的让人把东西包好,准备让顾苧带去。   晚上五点钟,顾远回来了,他从顾父口中得知顾苧被新上任的少帅看中并安排了翻译员这个工作后,并不是那么高兴。   作为秘书长的顾远能够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的得到傅自清的消息。   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疯子。   他看着顾苧精致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蛋,心中反倒十分担忧。   不知道这个少帅打的什么主意,他弟弟心思单纯,别被骗了才是。   顾苧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欢快的夹着菜,嗷呜嗷呜吃的特香。   洗完澡,青年披了一件宽松的睡袍,露出瓷白的胸膛,只在腰间虚虚缀了一根带子。   走动间,纤细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和肌肉腿不同,青年的小腿肚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笔直笔直的,他脚踝精致,一手就能握住。   顾苧擦干湿哒哒的头发,将自己摔到床上,丝绸的睡袍在震动下滑落,露出他圆润的肩头,从衣领的缝隙中,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粉。   青年毫无形象的四肢大开,占领了整张床铺。   “啊唔…”   顾苧打了个哈欠,他觉得今天格外困顿,在灯光的虚影下,渐渐闭上了眼。   没有关紧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从内往外推出一条供人潜入的缝隙。   足足有一米九的男人如矫健的黑豹嗖的一下钻入,他依旧穿着白日里的军服,健壮有力的腿包裹在墨绿色的军裤下,脚下蹬着一双皮质军靴,一步一步朝房间中央的床铺走去。   男人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扬,露出漆黑邪肆的眼眸,他薄唇微勾,站在床边打量着衣衫不整的青年。   然后,俯下身,指腹从青年额角一点点抹过,最后停在他精致的,微微凹陷的锁骨处。   男人的视线跟着手指移动,在透过空隙看到某处粉嫩时,愣了一下。   他轻哼一声,评价道:“还挺粉的。”   青年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细密的阴影,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舒服的“呜咽”一声。   傅自清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做梁上君子,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跑去别人闺房偷香窃玉。   他早在生理成熟就明白了自己的性向,因此一点儿也不惊讶会对一个用绫罗绸缎堆出来的小少爷感兴趣。   男人轻笑着翻过青年,让他面朝下躺着,自己则伸手将掉落的睡袍又往下拉了拉,露出青年漂亮的肩胛骨。   在肩胛骨上方,又一枚小小的玫粉色的痕迹,就像雪中落梅,漂亮的不可思议。   只是,这颜色略有些浅了。   男人露出不愉的表情,他俯下身,直到痕迹重新变得艳红才重新起身站好。   ……   鸟雀的叫声伴随着浅淡的花香飘入房间,汽车的“嘟嘟”声惊醒了安睡的青年。   顾苧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的咬了咬唇瓣,家中的长工林嫂敲了敲房门,说是老爷请少爷下去。   顾苧回了一声,也顾不得换衣服,就快速洗漱了就往楼下跑。   “爸!您找我有事儿吗?”   青年朝气蓬勃的样子格外招人,至少在傅自清眼中就特别想欺负他。   顾苧跑下楼梯,一个急刹车惊讶的看着餐桌前衣冠整齐的男人,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嗷呜”的羞恼一声,又重新跑回了房间换衣服。   顾父笑的皱纹都出来了,他点了点顾苧,道:“让您见笑了,苧苧在家就是这般没规矩。”   傅自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摇摇头:“顾少爷这样很好。”   在这个纷乱的时代,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睛,十分难得了。   只是,更想让人知道,当这副干净的白板被人肆意描绘,填上色彩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了。   没有人看到,眼皮半垂的男人眼中的浓浓墨色。   等再次看到青年,对方已经换上了小马甲和西裤,头发也规矩的用发油梳了起来,妥妥一个贵公子的模样。   许是在米国留过学,身上还带有一丝精英人士的气质。   顾苧咬了下唇,拉开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有些犹豫的问道:“傅少帅怎么来了?”   傅自清舀了一勺粥,眼睛直视着青年道:“来接我新上任的翻译员啊。”   “今天米国的外交官要和我方进行谈判,自然需要有翻译员在场了。”   这话说的毫无漏洞,顾父也明白正事比较重要,就卷吧卷吧把自家儿子丢上了傅少帅的车,林嫂将一个油纸包塞到顾苧手上,说这是点心。   车子发动,一眨眼就开出好几里远。   这时的车子还没现代的那么精致,防震功能也没那么好,顾苧刚吃完就被塞上车,现在被颠的有些不舒服。   他捂着腹部,唇色也有点白。   傅自清隐晦的看了眼青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道:“开慢点。”   司机闻言,应声:“是,少帅。”   顾苧惊讶的转过头看向坐姿端正的男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是有急事吗?不用顾忌我的。”   傅自清睁开眼,调笑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想到时候翻译员因为胃痛进了医院。”   所以…是因为公事吗…   青年的脸色有发白的趋势,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委屈的表情,他好像要哭了,但又憋了回去。   傅自清觉得有些意思,不知道当青年真的哭出来,会不会眼睛红的像兔子,现在眼尾就有些泛红了呢。   顾苧抿着唇,赌气的想,他才不需要他的关心呢!   放慢了速度的车子的确平稳了很多,顾苧感觉到胃也不难受了,就大着胆子偷偷看男人。   和之前的世界一样,男人长的很好看,也更有气势了,是因为在战场上呆过的原因吗。   想到战争的残酷,顾苧的脸有些发白,要是战场上出现意外,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男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苧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拂过耳垂。   痒痒的,想挠。   青年无措的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对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他的观察员和联络员,要保守好这个秘密才是,不然对两人来说都很危险。   要是被发现他们的身份,肯定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   青年打了个马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也就没看到傅自清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真有趣啊,感觉这小家伙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呢。   傅自清的心情很好,他在无聊的生活里找到了个有趣的小玩意儿,用来解闷刚刚好。   车子很快就到了公馆,傅自清率先下车,他亲自走到另一扇车门,拒绝了司机的帮助,亲自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守在公馆外的士兵都有些惊讶,却也纪律严明的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顾苧看着车门外的男人,刚刚不开心的情绪一下就没了,他扬了扬脑袋,抬腿走了出去。   傅自清作为大帅的接班人,是很忙的,他带着顾苧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开始埋头干活,让顾苧有些懵逼。   所以…他应该做什么?   青年抿了下唇,走到傅自清跟前站定,两人中间隔了一张黑色办公桌。   顾苧指尖点了点桌面,引起男人的注意力。   他认真扮演着小少爷骄矜的气质,皱着眉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傅自清眯着眼,钢笔从他指尖转过:“还没有到需要你出面的时候。”   “那我的办公点呢?”   “就是这儿啊,喏,那边就是。”   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顾苧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一张小小的办公桌,连椅子都没有的那种。   这是工作的地方吗!   顾苧鼓着腮帮子走过去转了两圈,又哒哒哒走回来“啪”的双手撑在桌面。   “那玩意儿能叫办公桌?”   “傅少帅,我是来工作的!”   小少爷很不开心,对方是在耍着他玩吗?   生气的顾苧转身就要走,被男人捉住了手腕。   傅自清“啧”了一声,怎么脾气这般大呢,他将人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认真的哄骗:“还没弄好呢,等你明天来就好了。”   顾苧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蠢兮兮的自己了,他敏锐的听出了男人话语里的诱哄之意,但也不戳穿,只表现的格外勉强。   自以为哄好了青年,男人继续回到了桌子前埋头苦干。   这倒给了顾苧欣赏的机会。   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啊,顾苧捂着脸沉迷在男人超高的颜值下,察觉到自己花痴的模样,又装模作样的绷着脸装高冷。   殊不知,他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被男人收入眼底。   顾苧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了,他今早起来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手有点麻麻的,又有点像没睡好,现在有机会能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青年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棒,就在一人长的沙发上打了打哈欠补觉去了。   反正到谈判时间了傅自清会喊他的。   傅自清批完公务,朝沙发看去。   青年乖巧的卷缩成一团,睡在沙发上,嘴巴微张着,透明的津液从嘴角滑落,沾湿了一小块沙发。   男人起身走到顾苧身前蹲下,眯着眼看一无所觉的青年。   真是可爱啊。   就这么睡着了,一点儿防备心也没有。   男人眉眼带笑,但很快又凝起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年睡的红扑扑的脸,想到,是不是在其他人面前青年也能睡的这般安稳。   一想到有人能像他一样欣赏到青年的睡姿,傅自清心中就格外不满。   罪恶的手缓缓伸向了无知的青年。   “唔…别捏啊。”   顾苧不高兴的睁开眼,满是被搅了好眠的烦闷,刚睡醒的依旧带着水雾的眼睛瞪了作乱的男人一眼。   “傅自清!你干嘛捏我脸啊。”   难怪他睡不好,原来是这个坏家伙在捣鬼!   青年气呼呼。   傅自清捏着对方脸颊的手往外扯了扯,得到青年更加凶狠的瞪视,然后勾着唇角松开。   软乎乎有弹性的腮肉弹回了原位,傅少帅睨着他,嫌弃道:“都流口水了,别弄脏我的沙发。”   顾苧:!!!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脸嘲弄的男人,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果然湿漉漉的。   青年头上呆毛乱翘,眼睛迷茫的不知所措,他似是察觉到自己的错误了,趾高气扬的小调调一下就焉巴下来。   他低着头,脊背挺的笔直,有些别扭的和比他高了近两个头的男人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阳光透过磨砂的玻璃窗照了进来,傅自清看着青年的半边脸照映在阳光下,他的睫毛像是染上了细碎的光,在微微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苧有些茫然的抬头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笑,还是那种十分夸张的大笑。   “喂…”   青年的声音隐没在男人的笑声中。   傅自清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基本是在战场上厮杀,敌人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时候,都没有像此刻般愉悦。   他上前一步,单手抬起青年小巧的下巴,眼神肆意打量,然后,在对方微微放大的瞳孔下一点点凑近。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脸上,顾苧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出人意料的,这味道并不难闻,至少顾苧没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傅少帅,凑太近了些。”   青年有些不习惯,他脑袋往后退了些,试图拉开两人过于近的距离。   傅自清好好享受了一会儿青年的不安,他直起身,松开了禁锢着对方的手。   男人后退两步,理了理略有凌乱的袖口,重新坐回了位置。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同样一袭军装的副官从门外进来,向着傅自清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少帅,米国大使已经到达会议室。”   傅自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起身拿上桌子上的军帽,朝顾苧歪了下头:“翻译员先生,该你出场了。”   顾苧也从那令人尴尬的气氛里回过神,露出一副骄矜的模样,他仰着头 微不可查的颔首,站在一旁等着人领他去会议室。   傅自清舌尖舔过唇瓣,轻笑一声出了房间。   公馆占地面积广阔,也幸好有人带路 不然光靠顾苧一人怕是到天黑都找不到会议室在哪儿。   来自米国的团队已经等候多时,有些性子急的依旧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顾苧进去就听到对面用母语骂娘。   会议室的气氛在傅自清踏入的那一刻骤然凝滞,本来气势汹汹十分不满的米国大使团像被掐了喉咙的鸭子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顾苧朝男人投去夸赞的眼神,好厉害啊,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对方怂了。   不愧是他顾苧看上的男人。   青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面上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圆润的杏眸弯成了两轮月牙。   傅自清不知道青年心里想了些什么,但他对青年的赞赏格外受用。   于是整个人都气势越发凌厉了。   会议室内一时间安静如鸡。   直到副官看不下去了,在傅自清身后轻咳了一声,表示少帅可以了,再下去米国使者要吓尿了。   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人的气势可不是活在安全地带的人能承受的。   不过,副官倒是奇怪的看了眼同样生活在象牙塔里的顾小少爷,这小少爷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少帅,还笑眯眯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这小少爷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让生熟不近的少帅带在身边。   副官在心底给顾小少爷标了一个着重观察的星号。   谈判结束后,天已经黑乎乎的,月亮也挂上了夜空。   顾苧站在公馆前有些焦虑,他应该回家了,爸妈会着急的。   可这里离他家太远,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人力车经过,靠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家。   想到这儿,顾苧又要生气了,狗男人简直不是人,用完就丢!   他还能想起来那人说话是调笑的模样。   “嘟嘟”   汽车的鸣叫声。   顾苧遮住被汽车灯光照到了的眼睛,朝车子瞧去。   车后座上,是男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整个人处在黑暗里,只露出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司机得到了指令,将车子开到了青年面前,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男人坚毅的脸。   “顾少爷怎么还没回去呐?”   男人慢条斯理道,视线从少年瓷白的脖子移到被咬的红艳艳的唇,再挪到他携带着怒意的眼眸上。   顾苧觉得他怕不是在逗他,这让他怎么回去啊!   “不劳您操心,我自会回去。”   顾苧没好气的怼道。   男人闻言,挑了下眉,吩咐道:“哎,本来想着带顾少爷一程的,既然顾少爷自己能回去,那我们也不耽搁你了,小陈,走吧。”   车子一溜烟的从眼底消失,留下难闻的车尾气。   顾苧拳头都握紧了,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   青年越想越生气,眼睛都水濛濛的了,他咬着牙,不肯露出委屈的神色,一脚踢开地面上的小石子。   “臭傅自清,坏傅自清…”   “嘟嘟!”   青年抬头,看着那辆龟速倒退回身边的笨重汽车,有些讶异,但很快,在看到唇角带笑的男人,这抹讶异转为了气恼。   “你还回来做什么!”   傅自清自觉逗过了头,他摸了摸鼻子,主动打开了车门,朝顾苧伸手。   “顾少爷,上车吧。”   顾苧是个有节操的人,怎么可能屈服在糖衣炮弹下,而且对方刚刚还戏耍了他,这更加不能原谅了。   于是,傅自清眼睁睁看着白净的青年一甩头,赌气的往前走,就是不看他一眼。   男人无奈的按了按额角,还真是狮子猫啊,脾气真大。   司机小陈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车后镜里的男人:“少帅…这……”   傅自清摇摇头:“跟着他。”   怎么说也是自己带出来的,总要把人完整的带回去才行。 第三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顾苧很生气,他鼓着腮快步往家走,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顾小少爷身娇肉贵可不是说说的,才走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觉得腿又酸又胀的,特别是脚底板和小腿肚。   若是平时的慢走到没什么问题,只是他憋着气,又不肯承男人的情人,一路上走的飞快,这不,脚底板磨的生疼。   疼痛让青年使劲咬着唇瓣,眼里的水雾越来越重,他不服输一般,忍着疼痛往前走。   “够了!”   手被人使劲拉住,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怒气,顾苧倔强的不肯转头看他。   傅自清颇有种挖坑自己跳的感觉,明明知道这人娇气,怎就没忍住呢。   如今可好,逗过头了哄的还不是自己。   难得的鲜活人,总要找办法留在身边逗逗的。   眼看着顾苧越走速度越慢,整个人都弯了起来就知道痛的不行,傅自清不耐烦的弯了弯手指,上前几步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啊!”   “你干嘛啊!”   “快放我下来!”   顾苧受惊的扶住了男人结实的臂膀,又窘迫难当,他一个大男人被公主抱了不合适吧…   青年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得亏公馆位置偏,晚了又没什么人,这才让顾苧放下心来。   傅自清没有理会顾苧那小的几乎可以忽视的拒绝,直接将人往上颠了颠抱上车,顺便吐槽:“怎么这么轻?顾家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我看你早饭吃的也不少啊。”   顾苧眨了眨眼,轻哼了一声:“我吃不胖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了。”   傅自清揉了揉青年乱糟糟的头发,朝他伸出手:“来,鞋子脱了我看看。”   顾苧瞪大了眼,有些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傅自清好脾气的重复了一句:“鞋子脱了我看看,不是脚疼吗。”   顾苧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原来他注意到了啊。   青年是格外好哄的,现在又不生气了,只是略有些害羞,他在男人坚定的目光里也无法拒绝,只得脱了鞋把脚放在男人掌心。   傅自清手中一暖,一只玉白的足落在掌心,足背微微向上弓起,有些僵硬。   男人唇角微微上扬,在青年看过来时又拉了回去,他指尖弯曲挠了挠顾苧的脚心,调笑道:“放松,别那么紧张。”   “哈…别…哈哈哈…不要挠我脚心啊…哈哈哈…”   顾苧特别敏感,脚心就是最为敏感的地方之一,他被人握着足,笑的花枝乱颤的,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傅自清看人这么敏感,也不多逗,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将青年脚心上翻,果然在脚趾根发现一个黄色的大泡。   “啧,这么娇贵啊,才走了几步路就磨出水泡了。”   傅自清使坏的戳了戳那水泡,得到青年气恼的蹬了一下。   “疼…别按了啊。”   给人重新穿完鞋,傅自清抬头吩咐道:“回家。”   小陈收回视线,应了一声。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中间还能再坐一个人的后座,不由得想,他脸怎么这么烫呢?晚上也没吃什么上火的啊。   无形的狗粮最为噎人,处在吃瓜第一线的小陈显然还没觉悟到这一点,认认真真的在十字路口打了个弯朝另一条路开去。   进了市区就热闹了,夜晚的S市灯红酒绿的,那些白日里不开门的店铺晚上都亮起了红红绿绿的彩灯。   下班的工作人两两相约着去小酒馆里吃点夜宵,或者直接去歌厅里放松一下。   这个时期法律还没有那么全面,一些灰色工作者还是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只需一点儿小小的报酬 就能得到最好的服务。   车子驶过挂着巨大灯牌的歌厅,傅自清突然问了一句:“顾少爷有去过这等地方吗?”   顾苧被问的愣了一下,他看着男人漆黑的眼眸,摇了摇头。   傅自清满意的笑了,他上半身凑过来,在离顾苧仅有一尺远的地方,低声道:“顾少爷是个听话的孩子,想必是不会去这鱼蛇混杂之处的。”   顾苧呆呼呼的看着男人突然放大的俊脸,呼吸都屏住了,他一时间根本想不到任何问题,只觉得面前的人怎么这么好看呀,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哪儿哪儿都戳中了他的审美点。   傅自清弹了一下顾苧的额头:“回神了。”   青年捂了捂被弹疼了的脑门,热浪一点点爬上了脸颊,他默默的垂下的脑袋,十分懊恼,怎么就这么花痴呢…   又开过了一条巷子,车子才停下来。   顾苧疑惑的看了眼周围的景象,发问:“这里好像不是我家啊?”   “是我家。”   男人回道。   傅自清下车,绕过车屁股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还在发愣的青年再次抱了起来。   这一次青年很安静,甚至往他怀里躲了躲,想是怕被人瞧见吧,青年是个脸皮薄的,被瞧见了定又要闹脾气了。   “这是我家祖宅,现在只有我住,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傅大帅现在住在傅家公馆里,祖宅一直空置着,傅自清从战场上回来后就命人将祖宅打扫出来,自己住了进去。   傅自清喜静,又不喜欢洋人那一套,和傅大帅说了一声后就搬来了。   顾苧歪了下脑袋,了然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保留着原来的形式,还有一个附带了池塘的小花园。   “我爹说这原来是一个王爷的府邸,后来王朝灭亡了,我们家祖宗发达后就将它买回来当住宅用了。”   傅自清抱着顾苧一点点的转悠着,每到一处便给青年讲解,他也不嫌顾苧重,倒挺乐在其中的。   房子各处都多了些这个时代的物件,倒也不突兀。   最后到的地方是主卧,也是傅自清如今住的房间。   他将青年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转身吩咐管家取药。   “傅自清…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啊?”   顾苧睁着清透的眼问道,太迟了他爸妈要担心的。   男人从佣人手中接过水盆放在床边,强硬的握住顾苧的脚,脱去鞋袜后按在了水里。   他边撩水边道:“我着人去顾公馆递消息了,今晚你睡我这儿。”   “怎么样?水温合适吗?烫不烫?”   顾苧是发现了,这个人看着讲理,实则就是个野蛮自大的,认定的事绝对不更改。   他怕是从上车起就有了这个念头了。   青年生气的踩了一下水,溅起的水花沾在傅自清的军装上,洇出点点水迹。   傅自清也不生气,他早就做好青年会生气的可能了,只抬手抹去脸颊沾上的水,捏起干净的白布给人擦好脚塞到被褥里。   “洗澡水准备好了,你先洗吧。”   几个人将一个巨大的浴桶搬进了卧室的隔间里,傅自清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顾苧一个人。   床边不知何时放上了一双拖鞋,床头也多出来一套崭新的睡衣,顾苧摊开来瞧了敲,材质是纯棉的,摸上去很舒服。   他拿起睡衣,走向小隔间…   门外,男人手指夹着烟,眯着眼看烟头处的青烟蜿蜒往上。   他背靠在门板上,听着屋内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和水波的晃荡声。   他甚至能在这些纷乱的声音里描绘出青年此刻的模样和动作。   他的腰肢是纤细的,肤色的瓷白的,脱衣服的时候双手拉着下摆往上举,使得腰肢绷出柔韧的线条。   傅自清咬着烟,痞气的转转着手中的火机,军装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小块肌肤。   他抬头,看着灰扑扑的屋檐,听觉越发敏锐。   青年应该是踏入浴桶了,桶里的水有些多,人进去就会溢出来泼洒在青石地板上,顺着石板间的缝隙流淌。   傅自清有些烦躁,他按灭了烟头处的火星,将领口扯的更开。   真是自作自受啊…   男人嗤笑一声,他能感觉到沉睡的欲望在苏醒,身体里像是有一簇小火苗顺着血液游走,所有的热流都汇聚在一个地方。   傅自清按住了猛烈跳动的心脏,他有些不正常,他想。   顾苧全身泡在温热的水里,额头顶着一块浴巾,身体的疲乏在水流中逐渐消退。   青年趴在浴桶边上,发出舒适的喟叹。   真舒服啊…   洗完澡,顾苧换上了那件棉质睡衣,出乎意料的,格外合身,就像是专门量身定做的一样。   青年有些疑惑,但很快被门外传来的香味吸引了。   重新回到主卧里,圆形的梨花木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一粥一菜一点心。   很简单的宵夜,顾苧吃的格外香。   栗子酥不甜不硬,吃着刚刚好。   傅自清就坐在一旁擦拭枪口,他斜睨了眼空空如也的碗碟,笑道:“吃饱了?”   后知后觉的青年看着干干净净的三个盘子,再看看托着腮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擦擦。”   男人递来餐巾,点了点他的嘴角:“都染上了。”   顾苧抿着唇,脸一点点红了起来,他…他太饿了嘛,一时没控制住。   青年夺过男人手中的帕子,用力抹去嘴角沾上的酱汁,那力道大的,嘴角都晕出了一圈浅红色。   “我吃饱了,要睡觉了。”   青年板着脸,努力装的一副没事样:“我睡哪儿啊?”   这儿是主卧,人家的房间,他自然不能睡这里了。   倒是傅自清蛮不在意的,他起身,将空盘子放入托盘,就往门口走。   “你睡这儿,我去客房。”   傅自清会这么好心?顾苧保持怀疑。   只是没想到男人真的就这么走了,头都不回一下的。   顾苧抿着唇,有些生闷气,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烦躁…   青年卷着被子,耳边是小虫的鸣叫,他的意识逐渐飘远,也就没注意到窗边细微的动静声,他在夜风的吹拂下睡了过去。   傅家祖宅是个清幽的地方,天蒙蒙亮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门口的芭蕉树上。   风从窗缝里偷溜进来,带来清爽的青草味儿。   床榻上的团子动了动,一颗黝黑的脑袋从滚圆的被褥里钻出来,打了一个喷嚏。   “啊湫!”   “啊湫!”   顾苧迷瞪瞪的眨巴眨巴眼睛,下雨了啊…   最讨厌下雨天了,潮潮的,走路时溅起来的泥水会打脏裤子。   “叩叩…”   “顾少爷起了吗?”   是管家的声音。   “起啦。”   顾苧回了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哆嗦,有些冷了。   管家招来佣人端了洗面用的东西,又命人给床上加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他年纪很大了,背佝偻着,眼睛却格外有神,尤其是看向青年的时候,那布满皱纹的脸笑的像朵菊花。   顾苧能感觉到管家对他散发的善意。   “降温喽,顾少爷要记得添衣服啊。”   倒春寒倒春寒可不是说说的。   洗了脸,又用完早饭,顾苧就急着回家了,可男人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见人,他又不识路,只能在宅子里干着急。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细密的雨水遮住了视线,门前大水缸也快满了,缸中种着玫红色的碗莲,两三尾游鱼忽而没入莲叶,忽而冒出水面。   在顾苧等不下去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傅自清拿下帽子丢给副官,他一袭贴身军装,外面拢着墨绿色大麾,笔直的走向青年。   “怎么了?”   男人嗓音低哑,眉眼间带着一抹疲倦,他低着头,眼眸深邃的看着顾苧,似是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焦急。   顾苧能说真实理由吗,必然不能啊。   柒柒刚刚提醒他今天是接头人和他联络的日子,不能出差错。   而傅自清目前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双重压力下,顾苧急的汗都冒出来了,但还是要保持冷静呢。   “我想回家了。”   傅自清挑眉,将黏在青年颊侧的发丝撩回耳后:“这里住的不舒服?这么急着走,嗯?”   顾苧垂下眼皮:“不是,昨晚没回去,今天再不回去妈要着急了。”   男人嘴里发出一声气音,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弯下腰靠近,语气调侃:“离不开妈妈的奶孩子,对不对?”   顾苧气极,抬起头反驳:“才不对!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反正他就是娇少爷,脾气大点儿也正常。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顾苧那如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察觉到面前的男人情绪有些不快,他立刻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本来就是啊,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哎呦,还挺不服气…   傅自清脸色更加黑了,但他知道,欲速则不达,强扭的瓜不甜啊。   他垂下眼,吩咐副官将人送回去,在经过顾苧身侧时,轻轻说了句:“脾气闹过了头可就不美了,你说是不是?顾少爷。”   顾苧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抬头,看向男人宽厚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顾苧坐在车上,看着傅家祖宅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他情绪都有些低落。   平心而论,他其实挺想一直呆下去的。   副官这时开口了:“顾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苧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道:不知道那就不要说了!   副官看人没拒绝,就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少帅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一处理完事情就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和您共进早餐。”   “我跟着少帅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人有这么好过…”   副官的意思顾苧听懂了,但他并不想搭理。   回到家后,匆匆和顾母打了声招呼,顾苧又换了一件衣服打着伞从后门溜了出去。   靠着柒柒的一键换装功能,顾苧大摇大摆从后门出去都没人认出来。   “果然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呀。”   青年夸赞道,柒柒骄傲的走路都抬着脑袋,在柒柒的帮助下,顾苧还是那个顾苧,只是在外人面前他换了个模样罢了。   顾苧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绿色的已经脱漆的旧信箱前,从中取得了一封封的严严实实的信件,将信件藏好后,顾苧又从另一条路绕了回去。   “柒柒 没有人跟踪我吧?”   “宿主放心,方圆十里内没有一只活物跟着你。”   毕竟不是真的原主,顾苧也没有原主那么细腻的心思和反侦察的能力,他只能依靠柒柒这个系统来完成一些任务。   这封信是用摩斯密码写的,大意就是S市潜伏者里出现了叛徒,希望他能小心别被人发现身份,同时要他审核一下他的观察对象是否还在可控范围内。   若观察对象就是背叛者,就地解决!   顾苧捏着信件,心底有些沉重,他现在只是个翻译员,还不能接触到核心内容。   只希望…傅自清不是那个背叛者。   顾苧看着灰沉沉的天,觉得十分的压抑。   下午三时,雨停了,顾苧提前到了和傅自清约好的地方,他穿的厚厚实实的,在约好的桌子上放下一封信,然后又从后门溜了出去。   顾苧一出门就喘了口气,他果然不适合干这行当啊,路过垃圾桶时,将身上伪装用的东西统统丢进垃圾桶。   一身轻松的青年抖擞着精神,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在他身后的咖啡馆,有人路过,拿走了压在花瓶底下的信件。   城东是小吃一条街,顾苧转着转着就来到了这里,和租界不同,这里的人形形色色各种都有,治安上也格外混乱。   拿着警棒,穿着黑白二色制服的警察两两结伴在街市巡逻。   这些人帽子歪斜,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正经。   电车叮铃铃的从身边的铁轨上开过,顾苧没避及时,吃了一嘴的尾气。   艳红色裹着糖浆的糖葫芦插在稻草靶子上,诱惑着定力底下的儿童少年。   顾苧咽了咽口水,他好久没吃过正宗的冰糖葫芦了,这种用山楂球做成的糖葫芦,咬下去先是冰糖外壳的甜,之后是山楂的酸涩,回味又有甘甜,十分好吃。   正垂涎着,一串红艳艳裹着黄色糖液的山楂串就出现在眼前,顾苧没忍住,“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咬下半颗山楂球嚼啊嚼,在噗噗噗的吐出山楂籽,真好吃啊。   咦?   等等…   顾苧看着眼前缺了半颗的糖葫芦,眼睛都盯成斗鸡眼了。   这谁的?   顺着糖葫芦的方向看去,那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傅少帅?”   青年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没有穿那件军装,反倒穿了套日常服,是件长衫,衬的男人原来的杀伐之气减弱了许多,不去细看,只会觉得这是个充满正气的人。   “拿着吧。”   男人将糖葫芦塞进青年手心,抬腿朝前走去。   顾苧捏着小木棍,眼见着男人越走越远,连忙跟了上去,他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却一点儿也不让人烦。   “傅少帅你来做什么啊?”   “你竟然会到这里来啊,抬不可思议了吧。”   “傅少帅你这样穿好好看哦,以后可以多穿穿,老穿军装太刻板了。”   “傅少帅…”   傅自清停下,他揉了揉额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顾苧眉心。   “停停停,你哪来这么多问题的。”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少帅。”   顾苧想了想,可能对方是不想暴露身份吧:“那要叫什么?”   傅自清沉默片刻,道:“恒远,我的表字。”   顾苧点点头,的确,这个年头稍微讲究一点点人家还是会为家里的孩子取表字的。   “傅恒远!”   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就像忘了上午发生的不愉快一般,男人也纵容对方在身边窜来窜去。   说闹着,不远处的拐角处传来嘈杂的吵闹声,顾苧好奇的投去目光 被男人按着脑袋转了回来。   “别看。”   顾苧疑惑的眨眨眼,随后 他就听到了剧烈的枪响。   “砰”的一声。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可下一秒更加激烈。   顾苧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男人漆黑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好奇的心按捺下来,青年乖顺的任由男人按着他的后脑勺,直到救护车的声音靠近。   他们绕了一条路 但顾苧的情绪有些低沉,离开的时候他稍稍撇了一眼,那满地的血刺目极了。   拿着枪棍的狗屎警察驱赶着周围的人群,一点儿也没有同理心。   傅自清将崭新的糖葫芦递给青年,低声道:“顾苧,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要学着习惯。” 第四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顾苧抬头,傻愣愣的看着一脸认真的男人,手上的糖葫芦在刚才掉了,他抖了抖眼睫,重新接过了男人递来的崭新的糖葫芦。   他或许明白了原主为什么会加入红星组织了,因为这个不平等的,人命如草芥的社会。   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家里的佣人已经开始准备晚饭,顾母和二姨太也逛街回来,她们俩大包小包的拎着许多东西,脸上笑颜如花。   顾苧觉得他冰冷的四肢和开始暖和起来,男人最后塞给他的一小块糖已经变的绵软,但他毫不嫌弃的吃到嘴里。   很甜。   顾苧想。   虽然明白对方只是把他当一个生活里的调剂,但顾苧还是很感谢对方的的开解。   顾父晚上有个酒会就不回来了,倒是已经三天没回家的顾远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   “哎呦,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政府是你家呢。”   这阴阳怪气的必是二姨娘无疑了 她举着小扇子扇啊扇的,眼睛一瞟一瞟的瞄着一脸苦笑的顾远。   当初他就不同意顾远去政府里找活干,这下好了,忙的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顾远朝顾苧使了个眼色,上楼去洗澡换衣服去。   这家里能让他姨娘嘴下留情的也只有顾小少爷了 谁让小少爷长的好看嘴又甜呢。   顾苧接到自家兄长的求救眼神 了然的比了个OK,然后冲过去拉着二姨娘的胳膊开始撒泼:“锦姨,你跟妈逛了一天了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二姨太一听,立刻把顾远丢在脑后,喜笑颜开的拉着顾苧的手和他分享战绩。   “当然有了,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我们苧苧不是。”   “这是最近刚出的西装,我和大姐觉得好看就给你和阿远每人各买了一套,还有还有,这个手表也好看……”   顾苧跟着二姨太看了她们一天的战绩,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里面有大半都是给他和顾远买的还有顾父的,顾母和二姨太的仅仅只占了一小部分。   和张扬的二姨太不同,顾母是稍显内敛的,她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朝顾苧招手。   “苧苧来。”   “和妈说说话。”   顾母看着有些忧愁,她仔细看了顾苧一眼,才揉了揉眉心道:“今天城东发生了十分恶劣的枪杀案,苧苧你没去那儿吧?”   顾苧愣了一下,他想着,消息传播有这么快吗?连顾母都知道了。   在对方担忧的眼神里,顾苧摇摇头,他瞒下了枪杀案发生时他就在现场的消息,虽然他的确什么都没看到是了。   “那就好。”   顾母拍了拍他的手。   “最近城里不太平,苧苧你这工作又是在大帅府,能小心还是小心些好。”   “要不…要不我们不去了?”   顾母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了顾苧不高兴。   这毕竟是顾小少爷的第一份正经工作,他要是不想放,那也正常。   顾苧沉思着想了一下,看来光凭柒柒的说法和从信件里得知的消息并不牢靠,现实可要残酷的多。   饭桌上 顾远也说起了城中最近不太平这件事儿,告诫家里人尽量少出门,尤其是让顾苧能黏在傅自清身边就不要离太远。   傅自清怎么说也是少帅身份,实打实的大帅接班人,只要是长眼的都不会想不开去招惹他,而且这人可不像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宽容。   至少从顾远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是个暇眦必报的主。   顾苧跟着他做事也有好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会找上头来,更加安全些。   作为兄长,他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呐。   自我感动的顾家大少爷昂首挺胸的下来楼 看到弟弟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礼物,自觉逃过一劫。   没想到一下楼,刚走到客厅,就被二姨太揪住了耳朵。   “好啊,敢拿你弟弟做挡箭牌,真当我拿你没法子了是不?”   二姨太气势汹汹堪比母老虎,压的顾远一个劲讨饶。   最后还是顾母开口,才平了母子俩的官司。   “阿远在政府工作,也要小心点,你爸说了,最近好像是揪出了什么奸细,要大清扫一遍。”   顾父的官职是外交部,和外国人交道打的比较多,也有一些知道信息的特殊渠道。   奸细二字一出,青年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苧苧?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顾苧回神,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就是听到这事儿有些担心。”   顾远哈哈一笑:“放心吧,这事儿也就那么几天,过了就好了。”   做傅自清的翻译员还是很简单的,工作也不多,只在需要翻译的时候到就可以了,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顾苧整理好手中的资料交给副官后,就欢快的跑出了公馆。   他拦了一辆人力车,去了最繁华的市中心。   傅自清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青年的身影跑出视线范围,他捻了捻手中细烟。   顾苧要去相亲,没错,他也步入了这个单身年轻人都逃脱不了的噩梦。   想想顾母拿着一沓佳丽的照片甩在他眼前,顾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这个时代,同性恋是种病,是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痛处。   而且…虽然好感度挺高,但顾苧并不确定傅自清是否也是和他一样。   青年无声的叹了一声,给了车夫钱后站在了布置温馨的咖啡店前。   青年踟躇了一会儿,最后坚定的走了进去,在他身后,穿着常服的小胡子和友人说了一下,朝公馆的放向跑去。   顾苧没有发现他被人跟踪了,并且对方已经利索的跑去告状。   他循着顾母给他的线索在店内逡巡,黑色卷发,穿着嫩黄色蕾丝裙,桌上插着一枝玫瑰花。   青年嘴巴里嘟囔着。   啊,找到了。   窗边的女孩子青春靓丽,嫩黄的色泽衬的她格外好看,就像山崖上盛开的野百合。   顾苧抿了下唇,决心要跟对方说清楚。   “你好…”   女孩抬头,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她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艳,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漂亮青年。   “你你你你好。”葛丽话都说不清了,她没想到自家老妈介绍的对象会这么帅啊!!!   重度颜控的女孩重重咽了口唾沫,脸蛋通红,她抖着嗓子请顾苧坐下,然后高声唤道:“服务生!”   “你要喝些什么?这家店的丝袜奶茶很不错。”葛丽热情推荐,她家条件不错,花起钱来有些大手大脚,但一点儿也不让人讨厌,反倒有些率真。   顾苧哭笑不得,在咖啡店里喝奶茶,这小姑娘也是独一份了。   随便点了些东西,青年的脸色认真起来,他在女生亮晶晶的眼神下,道:“很抱歉,我可能不适合你。”   委婉的拒绝令女孩脸色垮了下来,她瘪着嘴,手捏着细细的银勺搅着奶茶,有些难过,但也觉得很正常。   葛丽有自己的骄傲,对方既然没有这个想法她也不能强求。   更重要的是,其实她有些介意男生长的这么好看的,比她一个女孩子还要精致。   要是成了,日后天天对着这么一张脸,她一定会很嫉妒的,在大医院里上班的父亲说,嫉妒是种可怕的疾病,会让一个人变得十分丑陋。   葛丽惊恐的捂着自己水嫩的脸蛋,她不要变丑,绝对不要变丑!   所以…女孩目光坚定,她一把握住青年放在桌面上交握的手,语气激动:“感谢,十分的感谢!”   说完,转身就跑。   就这一步,她直接和推门而入的男人擦肩而过。   顾苧被葛丽的操作弄的脑子晕乎乎的,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精致的眉眼舒展,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这笑容也恰好被笔直走来的男人瞧见。   误会,就这么形成了。   眼前一暗,光线被遮挡,在桌面落下浓重的阴影。   顾苧疑惑的抬眸,是男人漆黑如墨的俊脸。   “傅少帅?”   青年惊讶的模样格外好看,他圆润的杏眸微微睁大,嘴巴也张成了圆形的O,纤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洒了一层细碎的微光,侧脸在金色的斜阳下散发着温润的微光。   傅自清很生气,他抿着唇看着面前晃神的青年,指尖在铺了白色蕾丝桌布的桌面敲击。   “嗒”   “嗒”   “嗒”   规律的敲击唤回了青年的神志,他抖了抖睫毛,朝男人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似是不解,似是困惑。   “傅少帅?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顾苧回想了一下,他好像并没有告诉过对方会在这里啊?   面对青年的疑惑,傅自清并没有回答,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指节分明的手交叉置于小腹,目光沉沉。   顾苧在这看不清神色的眼神下有些心惊胆寒,他觉得现在的男人就像水波平静的大海,内里藏着多少惊天骇浪是他不知道的。   可是…自己并没有哪里招惹到对方啊?   顾苧:猫猫疑惑.JPG。   服务生添了两次咖啡,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也不说话。   顾苧坐立不安,他看了眼手表,抿着唇站起来朝外走去。   “傅少帅,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傅自清垂着眼皮,像是没听见青年的话一般,老僧坐定般一动不动。   顾苧有些焦躁,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冷暴力的感觉。   没错,青年觉得对方是在冷暴力他,不理不答的,让他唱独角戏。   失了好脾气的青年跺了跺脚,气恼的喊出一句“我不管你了”气冲冲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金色的夕阳从天边滑落,拉长了过道旁的树影,顾苧垂着脑袋在路上走着,耳边是零零散散的叫卖声。   顾苧边走着,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那天命案发生的地方,那里其实已经靠近码头了,不远处,赤着胳膊的工人们扛着一袋袋麻袋往船上搬运。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掉了,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印记,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顾苧看着那些工人,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对穷人总是残忍的,为了吃饱饭什么活都要干。   相比之下,活在顾家的小少爷实在太幸福了。   顾苧感慨几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天色已经很暗了,路上的行人也减少了许多。   顾苧看着白日里黯淡的彩光灯亮了起来,是一家百老汇。   青年撇撇嘴,在一旁的小卖车上买了两个烤地瓜,只要一毛钱就可以了。   顾苧一边感叹着物价真便宜,一边咬了一口热乎乎烤的流油的番薯。   甜滋滋软糯糯的口感,顾苧好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是农家自己种的番薯,个顶个的大。   才走了没几米远,顾苧就被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拦了下来,为首那人硬邦邦的对顾苧说道:“顾少爷,少帅有请。”   顾苧瞧了他一眼,有些牙疼,感情一开始不吭声,在这儿等他呢。   再看看这天,空气里隐约飘着饭菜香,这都饭点了叫他做什么啊?   青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能不去吗?”   为首那人皱了皱眉,声音更加低沉:“请顾少爷不要为难我们。”   少帅说了,要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要是顾苧不愿意,必要时可以动用武力。   他们是粗人,顾少爷细皮嫩肉的,若真发生的争执,一定会受伤。   拦在身前的人一步不退,顾苧揉了揉额头,妥协:“好吧。”   傅宅还是同之前一样,小小的门后是宽敞的大宅子,顾苧跟着前方引路的老管家来到书房,傅自清就在里面。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低头处理公务的声音。   顾苧上前,站到傅自清跟前,手一把按住桌面上的文件,他气鼓鼓的质问:“你要干什么?”   傅自清抬头,将手中的钢笔套上笔盖,站了起来。   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站在顾苧面前,压迫感十足。   男人很高,长时间在战场上又将他的体制磨练的极好,从后背看,男人将身形纤瘦的青年彻底笼罩在身前的影子里 不露分毫。   傅自清一向觉得自己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他却在青年这里马失前蹄了。   他眯着眼,盯着脸色通红的青年,慢慢俯下身子。   两人凑的极近,呼吸交缠间,青年不适应的略微后退了一步,但没想到的是,他退一步,跟前的男人就逼近一步,直将人逼到无路可退。   单薄的脊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夜色渐深,只有书桌上的台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余光发散,顾苧能看到男人那如夜色般浓重的眼,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这很不正常,但顾苧并不想出声提醒。   男人的大长腿强势的插在他的双腿间禁锢着他的行动,左手气势迫人的按着他的肩膀,力气很大,顾苧有些吃痛的闷哼一声,他的肩膀该要红了。   男人凑的越发的近了,他的唇色淡而薄,只在离他鼻尖不到三厘米处停下。   “你在想什么?”   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顾苧眼珠滴溜溜的转到男人的眼睛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啊”。   他显然是懵了,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暧昧的拿捏过,纯白如纸的青年此刻像是待宰的羔羊般伸长了脖子仰头看他。   精致小巧的喉结突出,在青年不自觉的吞咽下上下滑动。   男人的质问让青年不自在极了,他偏过了脑袋,睫毛剧烈抖动着,就连胸脯起伏都变得快了不少。   他在紧张…   或者说…有一丝期待…   他在期待着什么?   男人低低笑着,有力的手从青年肩头游移,利落的抬起了他小巧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顾苧有些失神的想,男人吐息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就连那温热的体温都像是要把他烫到一般侵袭而来。   顾苧敏感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嗓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太、太近了。”   “傅少帅……”   突然压下的俊脸让他彻底失了声音。   青年茫然是的睁大了眼睛,唇瓣上是男人温柔的厮磨。   “感觉如何?”   男人只在他唇瓣停了几秒钟,然后退开。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睛紧紧盯着青年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变化。   顾苧猫叫了一下,然后葱白的指揪住了男人身上的丝绸睡袍。   “傅少帅…”   他看着有些无措和不安,身子微微前倾,像是靠在自己怀里一样。   那目光中又忐忑,有迟疑,也有几不可见的微弱惊喜,唯独没有傅自清设想的恶心与厌恶。   这个发现,让他打心底愉悦起来,甚至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些许改变,至少,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俯下身,再次叼住青年柔软的唇瓣。   宽敞的书房里,灯光照射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交叠着,男人占有欲十足的将稍矮的青年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透出些许细小的动静。   良久…直到管家前来敲门,屋内的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男人舔了舔唇上的水渍,将顾苧身上被揉的凌乱的衣物整理整洁,这才低哑着让人进来。   老管家端着托盘,一眼就看到了青年那红润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他皱了皱眉却也不说什么,只将托盘放在中央的圆桌上就退下了。   那是两碗阳春面,清澈的汤水中是一把细白的面条,配着几棵小青菜和一个煎到金黄的荷包蛋。   饥肠辘辘又被按着欺负许久的青年眼睛刷的就亮了,看的傅自清好笑不已。   看着顾苧迫不及待坐到凳子上夹着面往嘴里送然后被烫的“斯哈斯哈”吐舌头的样子,傅自清就觉得好笑。   握过青年腰肢的手微蜷着,男人舔过唇角,似在回味,他坐到顾苧对面,眯着眼唇角含笑:“慢慢吃,不要急。”   顾苧撇嘴,动作过大扯到破损的唇瓣,表情狰狞了一下后怒视着始作俑者:“是哪个把人请回来后连口饭都不给吃的!”   这人把“请”字说的格外重一点,希望从男人脸上看到愧疚的神色,只不过很是可惜,脸皮厚如城墙的男人一点儿也没学会愧疚两字怎么写,他神情淡然的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淡淡的烟雾升起,消散在半空。   顾苧咬着嘴巴,拿着筷子戳面,傅自清这个样子,就很像那什么事后烟…   明明、明明两人除了亲亲什么都没干,可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对方的衣领开的特别大,露出大片麦色肌肤,上面还有着细小的伤疤。   吃完饭,青年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撅着嘴打哈欠,他眼睛一闭一闭的显然是困了,但依旧强撑着精神问:“傅自清,你什么意思呀?”   傅自清走到他身边,摸着他松软的发丝,蹲下身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青年的眼眸湿软,连带着身体就是软的,“就是…就是亲亲啊。”   顾苧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像是不好意思了。   傅自清看的人耳根子都发热了才挪开眼神,他站的笔直,眼神清明,手却格外恶劣的揉弄着青年绯红的耳根子。   “还不明白吗?嗯?”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恶劣笑意:“我看上你了。”   顾苧抿了下唇,把脸埋在胳膊下,平复着滚烫的热意。   他有些激动,却又有些担忧。   他们的身份始终是一道悬在头上的利剑,若是有一天,男人发现他欺骗了他,还会对他好吗?   心底的忧虑让顾苧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即便是暖阳的天气,他依旧感到了寒冷。   傅自清感觉到青年在发抖,他皱了皱眉,将咬着牙忍受的青年从手臂上挖了出来。   “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男人的目光坚定,不惧任何危险,在这安抚的目光下,青年抖动的频率越来越低。   顾苧吸了吸鼻子,视线盯在墙角的地砖上,道:“傅自清,你是认真的吗?”   他的声音颤抖,满是惊惧不安。   傅自清揉了揉顾苧的脑袋,亲昵的在他发间吻了吻,眼神淡然的看着青年,吐露蜜语:“自然,对你,我从来没有不认真过。” 第五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男人沙哑低沉的话语声在头顶响起,顾苧明白这话大概率是骗人的,但他还是不愿反驳,宁可沉迷在这虚假的爱语下。   傅自清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不可否认,青年的乖顺和纯稚让他颇有好感,在的指对方听从家里安排去相亲后油然而生的愤怒也不是作假。   甚至在刚刚,那任由自己肆意揉捏的模样也特别诱人,要是他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他想要什么,以自己的能力还是可以满足的。   顾苧再次夜宿在了傅宅,隔日离开时管家叫住了他,那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担忧。   “忠叔,怎么了?”   年老的管家目光深邃,他凝凝的瞧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张了张嘴:“…”   “忠叔。”   男人的声音传来,忠叔转头看去,是傅自清警告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在青年疑惑的眼神里,喃喃道:“没事,走吧,啊。”   顾苧奇怪的挠了挠头,坐上了黄包车。   傅自清从内屋走来,站在忠叔佝偻的身体边,说道:“忠叔,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你在傅家做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了。”   忠叔沉默着,然后低下了头。   “我们之间的事我有分寸,您老了,还是好好养着吧。”   傅自清说完,转身离去。   忠叔看着这个年轻人高大的身影,逐渐在脑海里与另一人重合,他混浊的眼里闪出细碎的泪光,然后踉踉跄跄的往屋内走去。   顾苧看着沿路经过的事物,还是有些奇怪,他总觉得忠叔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碍于傅自清,最后没有说。   “柒柒,你知道忠叔的来历吗?”   他不信,这个慈祥的老人家只是一个大家族里的管家。   柒柒摇了摇头,它只知道主线剧情,书里的配角如何就不知道了。   “抱歉啊宿主,我帮不上你。”   顾苧摇头:“没事,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一周后,顾苧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是奸细找出来了,并对他执行死刑。   顾苧看着那张奸细的照片,松了口气,这人他知道,是太阳国那边来的卧底,书中有提到过他,只是没想到剧情竟然偏差了这么多,让后期才被发现的人现在就被揪了出来。   想想应该是傅自清的手笔吧。   果然,隔日就看到了某个男人坐在自家饭桌上和顾父聊的开心,顾父的笑声都能震破屋顶了。   “哟,苧苧起床啦,来来来,吃早饭。”   顾父眼尖的看到顾苧从楼上下来,招呼着坐下吃饭,同时将傅自清到这儿来的原因给讲明白了。   “有你最爱吃的灌汤小笼包呢,这是傅少帅一大早买过来的,城西黄记的,呵呵呵。”   顾苧这就有些诧异了,傅自清可不是个体贴的人,这一行为真的有些不合逻辑。   看着青年哑然的模样,傅自清夹了一只汤包送入嘴中,边嚼边觑着顾苧,好像吃的不是汤包是眼前的青年似的。   顾苧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坐到了自家父亲身边。   那日之后,不论傅自清是什么感觉,顾苧就是认为他俩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在男人面前,矜贵的青年有了一丝羞意。   吃完饭,顾苧就被顾父推着和傅自清一块儿走出了家门,他站在铁质的大门口,脚尖点了点地面,垂着脑袋问:“少帅之后要回公馆吗?”   今天不是休息日,傅自清是要上班的。   男人捏住了青年置于身侧的手,捏了捏:“今天不上班,带你去玩儿。”   顾苧惊讶的抬起头,去玩?   “可以吗?”   “自然可以。”   司机小陈麻溜的下车,让出了司机的位置。   傅自清是会开车的,而且开的很好,顾苧坐在副驾驶上,情绪有些激动,他的脚一直动来动去的,眼睛也格外明亮有神。   青年的好心情是会传染的,连带着傅自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带你去看电影。”   这个时代的电影厅画质没有后世那么清晰,但也是有钱人才看的起的。   傅自清包下了一整个影厅,挑选了一部经典爱情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少帅要带一个男人看爱情片,但影厅的老板依旧十分热情的将人迎了进来。   两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在老板提出是否需要酒水零食时,傅自清询问过顾苧的意见后回绝了,导致此刻两人略显的有些尴尬。   看着大屏幕上男女主热情的拥吻,顾苧的脸都是滚烫的。   这也太…太开放了吧。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保守的,这种在大庭广众下观看他人亲热的事儿都是要被批判的。   倒是傅自清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看的格外仔细,还有心情跟顾苧探讨技巧。   至于是哪方面的技巧,不可言不可言啊。   看到后半截,有一个场面是男女主滚床单的戏码,西方的拍摄一直都是十分开放的,当看到女主穿着蕾丝睡袍从浴室出来后,顾苧的眼睛就被捂住了。   青年一时间有些好笑,他咬着唇,努力遏制着嗓子眼里的笑意,手心被男人捏了一下,似在警告。   视觉被屏蔽,听觉就变得更加敏锐了,接吻的缠绵声断断续续的从音响里流出,给整个影厅增添了一抹暧昧。   这里只有他们…   顾苧无比清晰的明白这个事实。   男人捂在他眼前的手心在发热,气息也越来越滚烫。   倏地,一个温热的物件贴上了他的脖颈。   那物件一点点的往上移动,爬到青年红艳艳的耳垂处。   顾苧一个哆嗦,弄掉了眼前的大手。   入目的,是男人有些泛红的眼眸。   男人的目光太过火热,让顾苧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就无法思考了。   两人靠的极近,男人眼里的色彩让顾苧浑身发烫,不好意思极了。   “傅自清…”   “嗯,我在。”   影厅里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了,顾苧眨眨眼,倏地眼前一暗。   “别看,把眼闭上。”   “唔…冷…”   顾苧喘了口气,不满的嘟囔。   傅自清垂下眼皮睨了他一眼,将顾苧有些凌乱的衬衣下摆摆放整齐。   “还冷吗?”   “唔…不冷了。”   看完电影出来,青年的风衣从最上方到最下方的扣子都扣上了,眼睛带着潋滟的水色,更加好看了些。   幸而同性恋在这个时代还不是那么普及,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一块,因此那些人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而非鄙夷。   影厅老板诚惶诚恐的将两人送出门,然后重重松了口气。   都是他招惹不起的菩萨啊。   时间还早,傅自清又带着顾苧去了城东。   “咦?这里是城东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啊?”   傅自清捏了捏青年的后脖子,惹来对方不高兴的瞪视。   他勾了勾唇角,道:“带你来见一个人。”   至于是什么人,顾苧见了就知道了。   他们会面的地方是一座茶楼,位置很隐蔽,两人踩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了最角落里的包间。   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是一个年轻女人,很漂亮,她有着纯黑色的长发,利落的盘在头上,一身月牙白牡丹旗袍,露出纤细的手臂,发间点缀着珍珠发夹,是个知性美大姐姐。   傅自清和顾苧走入房间,女人就看了过来,顾苧发现对方的眉眼和傅自清十分相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应该是傅自清的亲人,顾苧想。   他朝女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躲在傅自清身后露出一个脑袋。   女人有些诧异,但很快也回来了一个笑容,然后看向一脸冷漠的傅自清。   “恒远,不介绍一下吗?”   傅自清拢着顾苧坐到位子上,朝女人点了下头:“这是顾苧,顾自强的幼子。”   又朝顾苧道:“这是我大姐,在Z省工作。”   顾苧眨眼,乖巧的对着傅自佳喊了声大姐。   “哎!”   傅自佳应的格外清脆,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终于有人愿意跟你混一块儿了,真好。”傅自佳揶揄的对着傅自清挤眼睛,从小皮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镯子递给顾苧,“来,见面礼。”   上好的碧玉镯,那碧绿的色泽润的能洇出水来。   顾苧有些尴尬,他踟躇的看了傅自清一眼,男人没有发话,他也不敢伸手去接,而且这东西一看就很昂贵…   “大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自佳笑着,嗔怪道:“哎呀,这不就见外了,还是说你嫌弃这镯子是女孩子才能戴的?”   “不不不,自然不是…”顾苧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他急的额头都冒出细汗了,倒是傅自佳一点儿也不气恼,直接就将镯子塞到了顾苧手心:“那不就成了,这镯子呀你就好好收着吧,要是不喜欢,下次姐再送你个好的。”   说着,她目光撇向一旁不做声的傅自清,眼里是浓浓的笑意。   这镯子的意义顾苧不懂,他这个弟弟又怎会不懂,可既然不阻止,那就是同意的了。   虽然对方是个男的,不过还挺乖巧,相必妈也会喜欢的。   傅自佳早就发现自家弟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甚至是看见女的朝他走来都会感到厌恶。   也是自那以后,她再也不逼着傅自清去和女生接触了。   儿女自有福分,她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之后的谈话顾苧就像听天书一样,他能听出一些事情,但更深层次的就听不懂了,不过最后一句他是听懂了,反正就是傅家姐姐也是地下工作者,这次来是为了和秘密前来S市的某个大人物接头通讯,需要傅自清的帮助。   只是…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带自己来啊。   还是说,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普通人了…   虽然概率很低,但是难保不会发生意外,有了这个猜测的青年表情凝重起来,思来想去没有发现暴露的点。   柒柒安慰道:“宿主放心,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并在我面前说这种秘密的话?”   顾苧越想越不对,头也一点点低了下去。   “可能就是想带你见见姐姐呢?”柒柒天真道。   顾苧才不相信男人的目的会这么单纯,他一定有其他目的。   “苧苧?”   “嗯?”   青年茫然的抬头,是傅自清黝黑的眼睛:“怎么叫你都没反应?你在想写什么?”   顾苧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傅自佳打圆场:“好了恒远,苧苧怕是第一次见家长不自在了呢,不要招他了。”   女人和善的笑让青年头低的更下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互相搅着,有些不知怎么反应。   意外发生的很是突然,顾苧听见柒柒的警告声只来得及将傅自佳扑倒在茶馆旁的麻袋后,带着硝烟味的枪声清晰的在耳畔响起,一缕黑色的发丝从半空飘落,和地上的碎屑混杂。   顾苧瞳孔瞬间收缩,后知后觉的惧意涌上心头,他的脸色发白,手颤抖着。   傅自佳脸色凝重,她担忧的看了眼身边的青年,安抚的握上顾苧冰冷的手。   “别怕。”   她这样说着。   这种程度的暗杀对于傅自佳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对于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少爷来说却是剧烈的冲击,直面残酷的现实。   傅自佳的身份一直是隐秘的,没有人知道她和傅自清的身份,在外行走用的也是化名。   这一次对方能够如此精准的找准她的位置,想来是组织里出了叛徒。   最近的局势还真是紧张啊,外来势力不断,内部还要窝里斗。   傅自佳有些无奈,她从小巧的女士手提包中掏出一把手枪,转身就朝着枪击的方向连射两枪。   早在发生枪击的时候,现场的百姓都躲了起来,现在整个茶馆附近都是十分安静的,只能听到紧张的呼吸声。   顾苧抿着唇被傅自佳拉在身后,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会枪法的事情。   一旦暴露,他身份被揭穿的概率就瞬间增大。   傅自清同样躲在遮挡物后,他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上副官,不然也能让人去找救援。   傅自佳不能暴露!男人绷着脸,目光扫过沙袋后的两人。   追逐的人在逐渐靠近,他们穿着十分常见的工装,手里拿着枪械射击,根本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普通百姓。   尖叫声和枪击声此起彼伏,傅自清一个翻滚避到顾苧身前,他脸色凝重,拿出匕首将身前的沙袋割裂,朝追来的人身上砸去。   “进茶馆!”   三人趁机跑入茶馆,顾苧手里被男人塞了一把枪,他问道:“会用吗?”   顾苧咬牙,目露坚定的神色。   他点头,从男人手中拿过手枪,和傅自佳往后门跑去。   傅自清断后。   火力交织下,三人的衣服上都沾满了灰尘,不远处就是码头,顾苧咬牙拉着傅自佳往海边跑。   “姐,会游泳吗?”   傅自佳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点头:“会!”   那就好…   顾苧松了一口气,男人在身后为他们拖延时间,必须加快速度了。   青年眼神坚定,他拉着傅自佳往码头跑去,边跑边说:“姐,听好了,从这里跳下去往城北的方向游,上岸后找李记油铺的老板,他会帮助你的。”   说完,直接将有些懵圈的傅自佳推下了海。   “噗通”一声,溅起一圈水花。   “顾苧你在干什么?!”   男人携带着怒意的话语声响起,顾苧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捏紧了手中的枪。   他喘着气跑回傅自清身边,抬手打掉一个追击者。   “姐不会出事的,你信我。”   青年绷着脸,睫毛抖的飞快,他嗓子带上了一抹颤音,明明是害怕的神情,手下却动作利落的击倒一个又一个敌人。   傅自清深深看了眼顾苧。   又是一阵僵持,直到副官带着队伍赶来,将这些人当场击毙,只留下三五个活口用来审问。   这场明杀活动里,有谁参与进来还未可知。   事情还没结束,顾苧就被送回了顾家,离开前,傅自清那情绪不明的脸色让顾苧忐忑,他不安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今天的事情,他暴露的太多了。   “柒柒,我们会暴露吗?”   当时他俩可都是没有做伪装的。   柒柒摇尾巴:“不知道哇,不过应该没事吧,你可以找个机会去傅自清那里探查一下。”   毕竟要是被发现了,身为少帅的傅自清必然是第一个被审查的。   所以在两天后,看到直接冲入顾家要将他带走的军队时,顾苧心中叹了口气,想着终于还是来了。   他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副官,垂下了眼睫,该说谢谢傅自清吗,没有押犯人似的将他带走,而是维持住了他最后一丝尊严。   顾母和二姨太被拦在客厅,她们担忧的看着往大门口走的顾苧,焦急不已。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苧苧带走…”二姨太咬着牙,恨恨道,“还以为那少帅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是匹狼崽子!我家小孩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们会不清楚吗,这明里说什么问几句话,谁知道还回不回的来…”   边说着,二姨太都带上了哭嗓:“不行,我要去市政府找阿远。”   顾母没拦住,让二姨太急匆匆走了出去。   顾苧沉默的跟着副官,直到被推入房间,他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不是公馆也不是监狱,是一个独栋的小别墅。   “咔哒”   门被锁了。   顾苧抿着唇走到门边,用力拉了拉把手,打不开。   他又走到窗户边上,窗户也被人锁了,只留下来一道小小的通风口。   顾苧的心开始打鼓,浓浓的不安油然而生。   “开门!放我出去!”   “你们把我关起来做什么?快放我出去。”   这种被人关禁闭的感觉着实称不上好,顾苧咬着牙齿奋力的拍打房门。   他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   “带我去见傅少帅!快开门啊!”   房间里回荡着青年不安的声音,直到最后,他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门口一点儿响声也没有,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夜色渐深,清明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撒下规整的光线,青年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榻,他双手环膝,目光呆呆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之后几天,顾苧一直待在这个五脏俱全的小房间里,每餐都有人会送饭,但来的都是不会说话的哑奴,到最后,顾苧都绝望了,他甚至觉得男人会一直一直关着他。   直到某天晚上,洗完澡的青年打开浴室的门,就被大力的推到了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青年皱拢了眉,他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疼…”   男人像凶狠的野兽将他禁锢,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重酒味让顾苧皱眉,他推拒着,换来更加用力的压制   “唔!”   “放开我!傅自清…”   一丝疼痛从敏感的神经末梢传递,让青年忍不住瞳孔微缩。   顾苧抗拒的揪住胸口处男人的头发,用力把人推开。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憋的红通通的。   “疼…傅自清…好疼啊…”   “你做什么啊…”   青年的眸子里洇出水光,他哽咽着,却无处可躲。   身体两侧是男人钢铁般的手臂,那富含力量的肌肉线条流畅,远不是顾苧这白斩鸡似的小身板能匹敌的。   男人抬头,冷漠的看着眼尾绯红的瑰丽青年。   很漂亮…   却那么恶毒…   他放开了顾苧,看着他无力的滑倒在地,衣裳凌乱。   “你知道吗?”   “大姐没了。”   “溺死的。”   傅自清冷嘲着,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着青年抬头,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心底的恶念在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后逐渐膨胀,想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可是…傅自清觉得很痛苦,不能这么做,哪怕对方犯了十恶不赦的错,他也舍不得。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海里?”   男人歪了下头,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像是单纯的询问一般。   但顾苧却听出了那语气中让人胆寒的凛冽。   “滴—好感度百分之十…三十…二十一…六十…四十五…十三…” 第六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系统滴滴滴的检测声让顾苧心绪不宁,他看着高大的男人,只能听着好感度值跌落到百分之二十。   “我没有…”   顾苧无措的反驳,却又沉默。   因为男人说的话是事实,的确是他亲手把傅自佳推下去的。   可是…可是傅姐姐她会游泳的啊,怎么可能溺死呢…   这不合逻辑啊…   青年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想说什么,可一接触到男人的眼神,他就说不出来。   傅自清蹲下身,指节分明的手捏着青年的下巴,他看着他,语气冷漠:“为什么呢?明明我们相会的地方无人知晓,却在我带你去了之后就暴露了?你说为什么呢?”   从傅自清嘴巴里吐出的话语是那么令人心寒,顾苧一点点睁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他咬着唇,强忍着眸中的泪光:“你怀疑我?”   青年这样说道。   傅自清垂下眼皮,他没有回答顾苧的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整理着青年鬓角凌乱的额发。   “傅自清!”   “你是不是怀疑我?”   顾苧抿住了唇瓣,抓着他衣服的手在发抖,他觉得很冷,明明是初夏的时节,却打心底觉得冷。   “是,又怎样?”   男人薄唇微动,吐出更加伤人的语言。   只是四个字,就让青年的脸色更加的白了。   “嘀嗒”   “嘀嗒”   无边的委屈和气恼一股脑的涌了上来,顾苧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掉落,很快就在木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滩小水洼。   傅自清冷笑一声,他用力抹着青年的眼尾,擦的整张脸都红了:“哭什么?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就哭。”   顾苧不说话,他一巴掌扇掉男人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默默的缩成了一团,无声的哭泣。   傅自清看的烦了,直接将人拎起来丢上床,他站在床边,点燃细烟猛抽了一口。   “你给我好好呆着。”   房门猛烈的关闭声和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让床上的青年探出了一个头。   他情绪十分低落,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柒柒,傅姐姐真的死了吗?”   顾苧不想相信,傅姐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死在海里呢。   柒柒:“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书里对傅姐姐的描述就那么几句话,这本小说的主线实在太多了,宿主你这里只占了一小部分而已。”   顾苧“哦”了一声,愈发没有底气了。   这个世界和那些玛丽苏情爱小说不一样,感情在这里只是辅助作用的。   “那好感度会掉的这么厉害吗?”   之前的世界,就算掉好感度也不是坠崖式掉落的,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变的这么快吗?   还是说…这才是男人真正的好感度,之前那个是虚假的。   柒柒噎住了,这它一系统也不知道啊,它又没有人类的感情。   有这么过了十几天,顾苧已经开始习惯被关在这里的日子了,他甚至学会了和看守的士兵索要报纸打发时间。   而傅自清,顾苧除了那一天晚上外,再也没见过他,男人也没踏入别墅一步。   顾苧对着窗户,日日看着,却始终没有那人的身影。   柒柒盘在桌子上,和顾苧汇报故事发展进程。   “宿主,三天前本该是你和傅自清接头的日子,这次你没去,不知道傅自清会不会有怀疑。”   顾苧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啊,他又出不去。   “吱呀”   “少帅请您过去。”   副官站在门口说道。   顾苧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但又被担忧覆盖,他不知道男人此刻唤自己过去干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总之,还是要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自己不是奸细,没有背叛他才行。   青年朝副官微微一笑:“请带路。”   这次的目的地是傅公馆,大帅和友人外出了,顾苧跟着副官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几个佣人和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傅自清。   男人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一身丝绸质地的常服,他头发自然的垂落,减弱了身上浓重的戾气。   “报告少帅,顾少爷带到了。”   傅自清放下报纸,和副官点了点头。   副官再次行礼后走了出去。   “傅自清…”   青年看着朝他缓步走来的男人,轻声唤道。   男人周身的压迫感有些强,顾苧似是承受不住般后退了一步,就被拉住了手扯到傅自清跟前。   “怎么?怕我吗?”   男人嗤笑,压住了心里的刺痛感,弯下身子凑到撇过脸的青年跟前,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侧颊,给顾苧柔软的脸染上一层浅粉。   “才没有怕你!”   闻言,青年转过头,盯着男人的眼睛气鼓鼓的反驳,他水红的唇被咬着,压出细密的齿痕,整个人的气势都是虚的,像气球,用针一扎就会漏气。   傅自清不揭穿他,只拿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一遍,然后露出嫌弃的眼神。   很奇怪,顾苧歪了下脑袋。   今天的傅自清给他的感觉不像那日那般可怕,让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   是…傅姐姐没有死吗!   顾苧犹疑的想开口询问,刚张开嘴就被傅自清警告的撇了一眼。   他立刻闭上了嘴。   男人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傅自清引着顾苧上了二楼的房间,那是一个十分大的衣帽间,被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放眼望去,全是男士用品。   男人放开了顾苧的手,从一排排的衣物里挑出一套崭新的西装丢给他,淡淡的说道:“换上。”   顾苧抱着衣服,眼睛左右看了看。   啊,有卫生间。   他咬了咬唇瓣,就要往卫生间走去。   “站住。”   “我让你走了吗?”   顾苧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面露不愉的男人,坐立不安。   “我…可是…”   傅自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他眯起眼睛,慵懒的往后一靠,直接靠在了柜门上,他舌尖舔过干燥的唇瓣,颔首:“在这里,换给我看。”   轰!   顾苧的脸瞬间红的像喝了酒一样,烫的要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不怀好意的男人,想要反驳:“我…”   “嗯?”   “我……知道了。”   势力单薄的青年最终还是屈服于恶势力下,不甘心的伸手解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青年的手指细长,很好看,这葱白的指滑过纽扣,一颗又一颗,露出被衣物包裹着的修长躯体。   顾苧很瘦,但不是竹竿那种毫无美感的瘦,他腰肢纤细,傅自清觉得自己一手就能拢的过来,他也的确试过了。   单薄的胸口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以及浅浅的粉,真真是多一分显胖,少一分显瘦。   顾苧脱着衣服,感觉男人的眼就像射线般扫过全身,他的心底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有点害羞。   但还是继续坚持。   “嘘~很漂亮。”   傅自清吹了声口哨,眼神一寸寸扫过面前的青年,真诚的夸奖。   但很快,这些美景被他挑选的西装覆盖。   男人有些遗憾。   他上前,走到顾苧面前,伸手解开了青年喉咙处的那一枚扣子,又给他理了理领口,然后侧身在青年耳边道:“乖乖的,配合我。”   原本气质温软的青年在解开那颗扣子后带上了一丝不羁。   他的锁骨上有一枚艳红色的痕迹,不知是何时弄上去的,给青年平添了一抹媚意。   青年眼眸湿软,面对男人稍显冷硬的吩咐轻点了下头。   看顾苧这么听话,傅自清奖励般的拍了拍他的头。   “那个…”顾苧伸手,揪住男人的衣摆,“傅姐姐她…”   “嘘。”   傅自清弯下腰,指腹抵着青年的唇,将他所有话语阻拦在喉咙里:“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   那淡淡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让青年哑声,他讷讷的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只是眉目间多了一抹忧愁。   “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   男人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停驻。   所以,不要露出这种难过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不喜欢。   门被关上,很轻,却十分坚定。   顾苧看着傅自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低低叹了口气,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明明,很近的距离,却让他感觉离对方很远一样。   傅自清有些烦闷,他靠着门,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向锐利的神色浮现出淡淡的疲倦。   最近的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最开始听到傅自佳出事的消息他的确很愤怒,甚至将所有的错误全部都推到了青年身上。   他也的确对顾苧有所怀疑,为什么会这么凑巧,以前见面都没事,只有这次,带着他一起就出事了。   所以,他一怒之下将人囚了起来。   直到一封秘电传来。   男人捏了捏眉心,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拉开了门,他侧身站着,对一尺之遥的青年道:“该走了。”   这次要参加的是米国大使举办的假面舞会。   上了车顾苧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小狐狸面具,这个面具做的很精致,材质是磨砂的,眼睛部位的轮廓微微上挑,刚好合上青年漂亮的眼睛,一条调皮的尾巴栩栩如生的垂在脸颊,遮住了青年大半张脸,露出高挺的鼻子和水润的唇。   和青年相对的,男人的面具更加邪气,殷红和墨色相交织,在眼尾勾勒出诡异繁复的图案,像是古堡里的血族,神秘又引人探寻。   “这次舞会,跟紧我。”   米白色的会场外是穿着西服的服务生和保安,顾苧跟在傅自清身后,步入了热闹的会场。   场地内金碧辉煌,暖色的水晶灯缀在头顶,会场里的人都戴着面具,令人看不清神色。   傅自清的气质过于突出,他一到来会场里就停止了交谈,那些人纷纷朝两人涌了过来。   顾苧身形纤瘦,差点就被挤出去了,幸好男人不着痕迹的勾了他的腰,将他带到了身后护着。   “哈哈哈,傅少帅,好久不见呐。”   人群中露出一条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顾苧抬眼瞧去,是一个头发灰白,有一双碧绿色眼瞳的外国商人。   那人带着金色的假面,拄着黑色细手杖,步履轻慢的走到傅自清面前,主动伸出手。   傅自清勾了勾唇角,用一口流畅的英文面前的外国人问好,同样伸手握住的面前的手。   “好久不见,史密斯先生。”   “欢迎来到S市。”   史密斯微笑,眼眸深邃,他和面前同样眼含深意的男人对视一眼,松开了手。   “是这样的,我有一笔生意要和傅少帅谈,不知傅少帅可赏脸?”   周围的人听了,表情不一,不懂英文的在少数,大多数能进到这个会场来的都多多少少会一些外语。   此时听了史密斯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散去。   傅自清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轻笑道:“自然可以。”   史密斯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挥手:“请吧。”   会场的二楼是有房间的,顾苧跟着傅自清上楼,在进入房间时却被拦在外面,他急急的唤了一声“恒远…”   傅自清转身,不看着青年被人阻拦的情形,不高兴的抿住了唇,他转头,严肃的看向灰发的米国商人,质问道:“史密斯,你什么意思?”   史密斯不怒反笑,他从容的倒了一杯威士忌,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橙黄色的光泽。   “我为属下的无理向您道歉,只是…我希望我们谈话时没有外人在场。”   傅自清捏紧了拳,他嗤笑一声:“哼,史密斯先生,你不要忘了在谁的地盘上?”   “顾少爷是我的至交好友,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史密斯晃动着酒杯,他上前一步,眼睛微眯:“哦?”   “我想,我的合作对象也不只有傅少帅您啊,想必其他省份的管理者也会感兴趣的。”   “那你就不怕走不出S市吗,史密斯先生。”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S市,他傅自清说的话就是天,哪怕史密斯在米国的地位不低,但在这里,是虎也得给他趴着!   同样气场强大的两个男人对峙着,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凝滞。   顾苧担忧的揪住了衣服,他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房门外。   “恒远…我在楼下等你啊。”   看着青年勉强的笑容,傅自清的心抽了一下,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他怕是要当面翻脸。   对顾苧的愧疚感越积越深,傅自清已经分不清他对青年到底是愧疚还是喜爱了,或者说两者都有,但这些感情在更重要的利益面前,也可以退一步。   他朝着面露忧色的青年安抚一笑,眼看着房门在两人中间关闭。   “砰”   顾苧的肩膀都塌了下来,他真的真的很不想跟陌生人互动啊…   趁着人少,青年偷偷溜下楼梯,找了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拿东西吃。   从小别墅被接到傅公馆再到这里,他都没有吃过东西,胃部已经在唱空城计了。   缓和了情绪的青年很快就被面前一整排的食物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了一只盘子,认真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每样只夹一点,就不会浪费啦。   欢快的挑着食物的青年根本没注意到,他被一双丑陋的眼睛盯上了,那双眼睛顺着他单薄的脊背一路往下,落在某个形状优美的地方。   “咕咚”   是重重的咽口水的声音。   顾苧端着盘子坐到了角落的位置,眯着眼开始享受。   他嗷呜一口咬下一块小蛋糕,又嗷呜一口吞下切的小块的水果塔,脸颊都吃的红扑扑的。   吃多了甜食容易犯渴,他又放下盘子去拿了一杯果汁。   橘色的果汁甜滋滋的,顾苧疑惑的看了眼杯子,但为什么会有些涩涩的味道呢?   一整杯果汁下肚,顾苧的脑袋已经轻飘飘的了,他下意识的开始寻找傅自清的身影,然后打了个嗝。   头好晕哦…   青年不高兴的瘪嘴,顺着脑海里的记忆上了楼,傅少帅好像在楼上…   青年一步重一步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嗯?”   顾苧转头,眯着眼瞧这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你谁?”   “把手拿开。”   虽然脑子有些懵,但顾苧知道面前的人他不认识,而且敏锐的察觉到此人的不怀好意。   身材有些虚胖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他油腻的脸色露出微缩的笑容,手按住了青年的肩:“这位先生,你要去哪儿啊,我带你去啊。”   顾苧抿唇,躲开了男人伸来的手:“你要做什么!”   油腻男人似是被青年的态度惹的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抓了上去,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青年的唇。   “唔!”   “晃开唔!”   顾苧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男人竟然敢做出这种事,他挣扎着,却挣脱不了。   没办法,只能一口咬在捂着他嘴巴的肥厚手心。   “嗷!”   肥胖男人嚎叫了一声,却也知道谨慎,他看着四周,见没人瞧见,直接将青年拖到了身后的空房间里。   会场的灯光被房门隔断,顾苧被男人用力甩在地板上,冷硬的地板擦破了青年的掌心,让他痛呼出声。   面前肥胖的男人笑着,朝瘦弱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解开裤子皮带。   “嘿嘿嘿,小美人不要挣扎了,你知道我是谁吗?跟了我保证让你在S市横着走!”   顾苧皱着眉,他跌坐在地上,看傻子似的看男人,然后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欺负我信不信我让你在S市活不下去!”   顾家小少爷不怎么露面,因此有些人只知道顾家还有个幼子,却不知顾家幼子长的如何模样。   此刻,顾苧心下害怕,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来。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气势弱!   果然,那人听了顾苧的话后有一瞬间的犹疑,他眯着小小的眼睛打量着青年,半晌后嗤笑一声,道:“你?让我活不下去?”   “那你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男人眼冒凶光,肥胖的身体朝顾苧一步步走来。   他伸手,直接抓住青年削瘦的肩,另一只手朝青年脸上探去。   “来呀,让爷瞧瞧你到底长了怎么一副骚样,敢对着你李哥放狠话。”   “你放开!”   “别碰我!”   顾苧惊恐的偏过头 不让对方碰到他。   沉闷的碰撞声,精致的狐狸假面掉落 露出青年那张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庞,他的眼眸湿润,携带着浓浓的怒意,让青年更加的鲜活。   肥胖男人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总有些人有着奇特的癖好,李富达就是其中之一,他最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了,这种龌龊的爱好自然不能公之于众,因此他特意买了一栋别墅 就是用来和那些男生厮混。   如今,他有了更好的目标。   男人混浊的眼珠绿光直冒,他笑的令人作恶:“瞧这小模样,长的可真标志啊。”   “不如你跟着李哥吧,李哥保证让你爽翻天。”   顾苧实在没忍住,干呕了几声,这么恶心的人他还真没见识过。   青年冷笑,苍白的脸上滑落一滴汗液:“你敢碰我,傅少帅不会放过你的!”   脑袋越来越晕了,就算再蠢,顾苧也知道他喝的那杯饮料不对了。   再结合面前人的言行,顾苧内心勇气一股子绝望,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在这人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傅少帅?”   李福达露出不屑的笑:“你撒谎也找个好理由,谁不知道傅少帅身边既无红颜知己,也无蓝颜知己,就你?呵…”   李福达像是烦了,直接翻了脸朝顾苧抓了过来。   “你还是乖乖的服侍本少爷吧。”   “哈哈哈哈,小美人我来了!”   顾苧忍着恶心,朝门口跑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重。   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砰!”   又被摔了回去。   李富达露出凶狠的表情,他抽出皮带,露出劣根,边走边抖着朝顾苧扑来。   枪声响起的很突然,顾苧紧闭的眸子睁开,面前一脸狰狞的男人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不甘的闭上了眼。   李富达死了。   很戏剧性的,死在了枪口下。   顾苧大口喘着气,用力推开身上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浑身抖在发抖,头晕脑胀的朝门口看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刻印在青年脑海,他颤抖着,朝灯光照射的方向,伸出了双臂。   “傅自清…我害怕…” 第七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我害怕…”   青年的神色是那么的惊恐,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让傅自清看的揪心。   他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一身血污的青年,紧紧的。   “不怕,苧苧不怕。”   傅自清的声音在发抖,他失了一贯的冷静和镇定,只是看到青年被人欺负的一幕,他就忍不住心里骤然升起的暴怒和杀意。   想把所有欺负青年的人统统杀掉,想把这个总是让他情绪不安的人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能见。   想要…   思绪不知何时转了个方向。   傅自清看着哭的鼻子通红,眼角湿哒哒的青年,一种更加强烈的欲望打心底升起,涌向四肢百骸。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化为了更加浓重的欲望,他死死抱着青年,像是要把人融入身体中一样。   越是这般想着,越是愤怒,男人下颌角绷的紧紧的,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一滩烂泥一样的李富达的尸体。   “天凉了,李氏商会可以破产了。”   十分霸总的一句台词,顾苧听的整个人都有点懵,那些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飞了,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   “傅自清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顾苧已经顾不得场合了,他依赖的躲进男人怀里,柔软的颊轻蹭着傅自清的脖颈,呢喃。   傅自清闻言,握着青年腰间的手惩罚似的用力,又在听到青年抽气声后松了力道。   “胆子大了,敢嘲笑我了。”   看着青年的笑颜,傅自清心底松了口气,他担心青年会有阴影,但看他还能笑的这么快乐,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顾苧感觉到一阵暖意,是男人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到了他身上。   衣服底下,两人的手握的紧紧的,十指交缠。   就好像没发生过当初的不愉快一样,依旧那么亲昵默契。   史密斯贴心的站在门口,挡住了因为枪声好奇靠近的客人。   他挑着眉,看着屋内亲昵的两人,轻咳了几声,道:“虽然很不想打扰,但是傅少帅还是需要先处理一下吧。”   怎么说在宴会上发生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   傅自清扶着顾苧站了起来,他冷眼瞧着史密斯,垂下眼皮:“这是自然,只是…我的人遭遇这种事,我想我也需要一个交代。”   史密斯笑道:“遵从您的命令,少帅阁下。”   两人眼神交锋,像是达成了一致。   顾苧是被傅自清抱着从后门走的,他们离开的时候宴会还没结束。   月朗星稀,顾苧安分的缩在男人怀里打了个哈欠,他眨巴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好久没有被这么抱过啦。   宽大的衣服遮住了青年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在半空晃悠。   “我们要去哪里啊?”   青年懒洋洋的问,不久前发生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愉快的心情。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变态骚扰狂盯上了,刚才要是男人不出现,顾苧自己也能把人放倒,要知道前几个世界,男人可是教了他好多防身术的。   虽然还是会害怕,但他也可以保护自己。   傅自清颠了颠怀里的人,没有说话,但他走的方向就不是回顾公馆的路。   他们还是回到了那个小小的房间。   傅自清将青年安稳的放在床上,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脱去了顾苧身上的所有衣物。   他犀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青年白皙的身体,不放过一个角落。   顾苧有些害羞,他扯过一旁的被子拢到身上,低声道:“我没事儿。”   那个人根本没来得及施暴就被男人弄死了,顾苧顶多受了点惊吓。   傅自清抿唇,他从床旁柜里翻出一小瓶红花油,又不由分说的将顾苧缩在被子里的腿拉了出来。   在那月白色的肌肤上 一块青紫格外惹人注目。   这是顾苧摔地上时不小心磕到的,青年养的精细,一点儿小伤就显的格外狰狞。   “不许动。”   小腿肚被拍了一下,青年这才安分了。   红花油要彻底抹开效果才好,傅自清低声说了句“忍忍”后,用掌心热化了药液,覆在那青紫处用力揉着。   一开始还好,待药力挥发,顾苧感觉膝盖处的热度越来越高,疼痛感也随之而来。   “嘶…疼。”   青年娇娇怯怯的撒娇,粉色的唇被咬的泛白,留下道道齿痕。   男人只停顿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揉了起来,瘀血要揉开才能好的快。   到最后,顾苧已经受不住的倒在了床上,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好了。”   男人的话语就像是拯救一样让顾苧松了口气,他小心的动了动脚,果然感觉膝盖处的酸疼感好了不少,就是有些热热的,还蛮舒服。   “涂了药,今晚就不能淋浴了,你将就一下擦擦身吧。”   傅自清将青年塞到被窝,垂着眼睫端起水盆就要往外走,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焦急的模样。   “站住!”   顾苧缩起脚,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傅少帅,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青年歪着脑袋,卷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滚圆的杏眸,他的语气淡淡,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含义。   傅自清心道:果然来了。   他捏着水盆边缘的手逐渐用力,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他毕竟依旧是那个骄傲自负的少帅,哪怕内心稍感窘迫,面上依旧不露分毫。   “咳…”   顾苧眼皮撩起,上翘的眼尾带起一丝锐利。   “感冒了?少帅的身体这般差劲吗?”   直接化身怼怼的顾苧一点儿也不给男人面子,直接将对方堵住了口。   眼看着是忽悠不下去了,有带着一种内疚心理,自知无理的傅自清换来属下带走水盆后,板正的站到顾苧面前。   开始自我剖析。   “是。”   “老子是凶你了。”   “可老子…错了要不行吗…”   不论三七二十一,先认错肯定是对的。   顾苧要被气笑了,他在意的是这个问题吗!   青年一把揪住身边的枕头朝梗着脖子不低头的男人丢了过去,咬牙切齿:“就这?”   傅自清不耐烦的撇撇嘴,他接住枕头后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窗边,拉过顾苧细长的指尖勾住。   “好啦,苧苧最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你饿不饿啊,城南有家臭豆 腐可好吃,我给你买来?”   傅自清显然想把事情虚晃过去。   奈何小心眼的青年不乐意,他气的笑了出来,揪住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用力一掐。   “别扯些有的没的,你实话跟我说,阿姐有没有事?”   他和组织失联一段时间了,有些事儿也不清楚,需要从傅自清这里问问才好。   顾苧甚至已经想着等恢复了自由就和上面联络,问问情况。   毕竟是在S市出事的,他要知道些情况才好处理。   傅自清沉默了,他若有所思的瞧了眼青年,然后才慢慢摇了摇头。   “苧苧,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太单纯了,傻乎乎的,知道了太多的事儿对你没好处。”   男人认真的道,他早就查过,面前的青年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富家子弟。   他现在做的事,太过危险,还是别将他扯进来的好。   但顾苧不这么觉得啊,他知道自己的底牌身份,也知道傅自清的,更加知道对方的顾虑是什么。   但他不说。   嘿,就是玩儿。   不过话说回来。   顾苧拿脑袋撞了撞男人的额头,眯着眼笑:“好嘛好嘛,我不问了,不聊这些不高兴的了。”   “不过,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是不是该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啊。”   傅自清愣了一下,摇头失笑。   他捏了捏青年的脸颊,温声道:“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着柒柒播报的好感度,顾苧抿着唇想了想,然后道:“暂时没想出来,等想到了再跟你说。”   “不过,你要保证,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怀疑我!”   傅自清:“好。”   当天晚上,傅自清抱着青年离开会场的照片还是被拍到了,更是直接印在了当天的报纸大版面上,引起纷纷议论。   顾苧看到当天的报纸后简直惊呆了。   他就不信傅自清会不知道他们被拍了,竟然还纵容报社将事情捅了出去。   青年捂着额头有些头疼,他已经能想象家里几个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惊讶了。   果不其然,刚到公馆没多久,顾苧屁股都没坐热,就有小兵来敲门说顾公馆来电让顾苧感觉回家。   顾苧:该来的总会来的。   倒是傅自清一点儿也不着急,他放下手中公务,走到青年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安抚:“别急,我陪你回去。”   顾苧本想拒绝,但看着男人坚定的脸庞,他犹豫了。   “……好。”   “但话说在前头,你不要乱来啊。”   他好怕这个男人不安常理出牌,然后被他哥他爹打出顾公馆。   但想想…   顾苧扫了眼傅自清的身材,他爹和他哥应该打不过傅自清吧。   “那好吧。”   青年扬着脑袋,漂亮的银灰色小西装称的他格外秀朗,他眉眼弯弯,笑的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傅自清拍了下他的脑袋,从一旁的衣架上拎上披风:“走了。”   顾家公馆,和平日里温馨的气氛不同,此刻,顾家一家四口都齐聚一堂,坐在客厅里面容严肃。   就连往日最活泼的二姨太都露出忧愁的神色。   她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抚着腮,眼中透着股忧色:“你说,苧苧怎么还没回来啊?该不会是傅少帅不放人?”   “哎呀,这可怎么办,要不让阿远去公馆找苧苧吧?”   顾苧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看到早上那报纸的时候她吓的心跳差点停了。   这要是真的,他的苧苧该怎么办啊…   顾母抿着唇,一言不发,但是个人都看得出她此刻糟糕的情绪。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早在给顾苧介绍女孩儿都不成功后,顾母就做好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她不是什么顽固的女人,家里的富足让她接触新文化早,也不是特别抵触两个男人相爱的事儿。   只是这到底不是什么能够宣之于口的事。   顾母担心,他的儿子为此担太大的压力,更重要的,是顾父的想法。   顾母不着痕迹的撇了眼面无表情的顾父,放在膝盖处的手攥紧了衣物。   “姨太,别担心,应该快到了。”顾远坐在二姨太身边安慰。   “滴滴”   车子熄火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顾家四口人同时朝门外瞧去,二姨太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顾苧在傅自清贴心的保护下走下车,刚进屋就瞧见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和男人。   顾苧整个人僵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一抹尴尬至极的笑容,举起手和顾家四口招了招手,软乎乎道:“嗨,我回来了。”   傅自清勾了勾顾苧的腰,往前踏了一步将身材纤弱的青年挡在身后,他满脸郑重,朝着顾父顾母弯下笔挺的腰。   “顾伯父,顾伯母,安好。”   顾父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家儿子鸡崽似的被人护在身后,不高兴的从鼻子里哼出声。   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格外挑剔的扫射着身材高大,蜂腰长腿的傅自清,不满道:“怎么?怕我欺负苧苧啊,护这么紧。”   傅自清回道:“不敢。”   “不敢?”顾父抽了抽嘴角,“我看你是敢的很啊,把我儿子都拐走了,哼!”   “都过来,站在这儿给谁看呐。”   三堂会审。   待审者:顾苧、傅自清   审核者:顾家四人   话题:就顾苧被傅自清拐跑一事   顾苧双手乖巧放在膝盖,腰背挺的笔直,他不安的动了动脚,头低的老低了。   倒是身旁的傅自清,抬头挺胸,手还紧紧圈在顾苧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顾父气的眼睛都闭起来了,眼不见为净。   顾远作为顾家代表,率先发起进攻。   “说吧,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顾苧老老实实的回想了一下,回答:“一个月前…”   顾远:这么早!那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就被盯上了。   顾秘书长愤怒的看向淡定无比的傅少帅,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说清楚!”   顾远气极,他的宝贝弟弟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一头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好气哦!   傅自清拍了拍青年的腰,他抬眸,视线和咬牙切齿的顾远相对,说道:“这事,是我不对。”   “我第一次见到苧苧,不是在顾家。”   男人说着,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是在大街上,漂亮的小少爷温柔的从卖报小孩手中买下一份报纸。”   “那个时候我就想,多好看的人啊。”   傅自清说着说着,笑了出来。   是啊,多好看的人啊,就应该放在自己手里好好护着才行。   “是我,先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放纵着,任由他肆意蔓延。”   顾苧抿着唇,眉眼弯弯,就如同他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当时在街上感觉到的视线就是这人。   “爸,我爱他。”   青年抬起头,说的那么坚定。   “我想和他结婚。”   顾父闻言,叹了一声,他像是在这一刻老了好几岁,那挺拔的脊背有些弯了。   顾远不赞同的看着弟弟,激烈反驳道:“苧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结婚?你怎么敢想的?”   这个社会对同性的接受度只有那么点儿,你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可其他人总会有碎言碎语传出来的。   “苧苧,你还小,不知道人言有多可怕。”   顾苧抿着唇,他固执的看着兄长,不肯低头。   和青年讲不通,顾远将毛头对准了一旁的男人,更加严厉:“傅少帅,苧苧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你知不知道这种情况把苧苧推到人前有多危险。”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么招人恨心里没点数吗,别来招惹我家单纯小少爷。   傅自清笑了笑,若说一开始有些心虚,但此刻他是彻底放下了心。   男人的表情逐渐变得轻松,他手中摩挲着青年的腰,目光坚定的看向顾远。   “大舅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跟苧苧,那可是两情相悦的。”   “而且,你觉得在这S市,有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我傅自清的爱人。”   这不是狂妄,是自信。   他傅自清就是有把所有事情一手掌控的能力。   “更何况,苧苧他是非我不嫁呢。”   这话说的格外大声,特别的骄傲。   在顾远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再瞧瞧他那没出息的弟弟满脸通红的样子,顾远气的都要自闭了。   顾母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抚了抚鬓角,眼神锐利的看向傅自清。   “傅少帅,您也知道,苧苧他胆子小,性子稍微有些娇惯。”   “或许一开始您会觉得新奇宠爱,但您能保证,日后依旧待他一心一意,如珠如宝吗?”   “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求他大富大贵,也不求他出人头地,顾家的财富够他舒服的过完一辈子了,只求他能安安稳稳幸福的过完一生。”   “这个世道太乱了,您能保证始终待他如一吗?”   顾母从始至终都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想的,她也希望顾苧能娶妻生子,但性向是难以改变的,她不想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我可以。”   男人语音坚定,他沉静的和顾母对视,他没有说什么天花乱坠的话,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的,只有让他们实际看到了,才能安心。   顾父沉默着,半晌后他叹了口气。   “我可以同意你们的事,那傅大帅呢?他能同意吗?”   “据我所知,少帅是大帅唯一的孩子,他能同意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你总会是要娶妻生子,为傅家留下后代的。”   顾苧垂落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不敢想的更深。   “不会。”   傅自清拢住顾苧的肩。   他垂下眼皮,看向脸色有些泛白的青年。   “不会有孩子。”   “只有我们。”   顾父闻言,笑了起来。   “好,这事儿,我同意了。”   “爸!”顾远急切的喊道。   顾父摆了摆手,顾远再不情愿也停下了话头。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傅自清。   顾父看向顾苧,温声道:“苧苧,跟我来。”   顾苧不知道顾父单独唤他有什么事情,但依旧听话的跟着顾父上了楼。   两人一走,傅自清就受到了顾远的白眼和二姨太上下的打量。   “砰。”   书房的门关上。   顾父率先走到书桌后坐下,朝顾苧招手:“苧苧来。”   顾苧抿着唇,坐到顾父对面。   这个书房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顾苧摸着面前书桌的边缘想着。   好像是他懂事之后吧,爸爸就不让他再来书房了。   直到现在,他又坐在了这个位置。   “爸…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单薄的脊背挺的笔直,眼神明亮干净。   顾父一点点的看着小儿子的面容,不由感叹道:“你长大了啊…”   “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一个,我两只手就能捧起来,现在都这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的路了啊。”   顾苧愣了一下,脑海中一个依稀有些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向鬓角斑白的父亲。   “爸,您…”   顾父抬手,止住了顾苧的话语。   “你在做什么,我都明白。”   顾苧蠕动着唇,顾父的眼尾皱纹深刻,眼中是深邃的温和。   “苧苧啊,你大了,有些事,自己做决定就好。”   “顾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顾父一言一字说着,表情严肃,在顾苧逐渐通红的眼眶下,朝他行了一个礼。   顾苧哽咽着,强忍住酸涩的鼻尖,朝脊背宽阔的父亲,回礼。   所有话语都在不言间意会。   ……   顾苧和傅自清站在顾公馆门口。   微凉的风卷起地上落叶,在低空打个旋儿后重新坠落。   青年傲娇的支着脑袋,眯眼瞧着身侧高大的男人:“喂喂喂,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傅自清好笑的捏住顾苧不安分的指尖,捏了捏:“什么认真?”   “就、就是那个啊。”   “哪个啊。”   “那个啊…”   顾苧窘迫的咬着唇瓣,眼睛湿漉漉的,想问又不好意思说。   看着要把人欺负过了,傅自清这才敛了不正经的神色,他上前,将削瘦的青年推倒在车门上,双手撑在两边,眼眸定定的凝视着他。   “苧苧,没有其他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只有我们。”   这是傅自清的承诺,永远有效。 第八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S市日报上登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   顾家小少爷和傅少帅订婚了,婚期定在年后,距离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天气已经变得特别的冷了,前两天还下了场大雪,洁白的飞雪积在枝头,缀满了枝干。   带着暖意的阳光融化了部分积雪,承受不住重量的树枝弯曲,使得枝干上的雪掉落,摔在地面。   温暖的房间内,燃着袅袅的松香。   被床帘遮挡严实的木制大床内,青年缩在被窝里,脸颊通红。   他水润的眼睛湿的不行,快要哭出来似的。   “傅自清,你快些啊…”   低沉的笑声从被子底下传来。   顾苧揪着松软锦被的手用力抓紧,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呼…”   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从被子底下钻了出来,使坏的拿沾满汗水的脸去蹭顾苧的肩膀。   “舒服了?嗯?”   “还不是你,我腰都酸了,让你按按怎么了怎么了。”   顾苧瘪着嘴,不高兴的一巴掌拍在傅自清脸颊,留下红彤彤的印子。   男人不生气,反倒十分开心。   他在青年脸上亲了一口,迅速钻出被窝又将被子给人捂好,生怕漏了一点儿冷风进去。   “乖,你再睡会儿,我先去处理公务。”   顾苧点点头,眼睛又迷迷糊糊的闭上。   最近公务好像变多了啊,顾苧想,就连线报传来的消息都透着股紧绷的味道。   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再次醒来后,天色已然大亮,枝头的积雪化了许多,只剩下薄薄一层。   顾苧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拿过一旁的睡袍披上。   房门口水缸里的睡莲都谢了,只留下几尾橙红色的小鱼游来游去。   “叩叩”   “少夫人起了吗?”   在外守着的管家忠叔开口询问,显然是听到动静了。   顾苧连连回了声“起了”,然后打开房门。   忠叔更老了。   顾苧想。   原来黑白相参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只剩下几缕黑色。   “少夫人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忠叔苍老的面容上是慈祥的笑容,他混浊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肤色瓷白的青年,似是回忆着什么。   早膳是鸡汤粥,里面放了鲜嫩的鸡丝和红枣,以及祛寒用的生姜丝。   粥熬的很粘稠,米花粒粒爆开,入嘴又格外顺滑。   “忠叔,当初在大门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顾苧想到当初老管家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和男人警告的神色,不由问道。   忠叔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   “少夫人想知道吗?”   “嗯。”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忠叔的眼望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的将往事道来。   他们出生的年代,皇权还未完全倾覆,作为第一代思想觉醒者,年轻的忠叔放弃一切追随了起义推翻皇权的傅家族长。   ……   故事说了很久,顾苧也听了很久。   他从忠叔的口中得知了那个从未见过的纷乱世界,也听出了忠叔那秘而不宣的感情。   “忠叔…您是不是…”   跟着那样一个族长征战,顾苧相信,忠叔一定挣扎过。   “呵呵呵,少夫人,您没有猜错,但生在那个年代,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我和族长相爱,没有人知道。”   可是世俗的压力不是说的轻巧,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负重前行,有多难。   所以,他们放弃了。   “他让我走的时候,我拒绝了。”   “我成为了傅家第一任管家,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为了解放百姓而征战,看着他一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也看着他死在残酷的战场上。”   忠叔苍老的脸上露出哀切的表情,混浊的眼睛漫上泪水。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银色的怀表,目光深沉而怀念。   “这是他上战场前交给我的,”忠叔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他说,等他回来后就跟我隐姓埋名,去过想要的生活。”   “我守着这么大的宅子等啊等,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他战死的结果。”   那深邃的眼神看着顾苧,像是透过他在看年轻时的自己。   “当时叫住你,是想提醒你。”   “少爷跟他太像了,不是说长相,而是性子。”   “但他们也不一样,少爷更加果断坚定,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豁出命都要握在手里。”   “少爷看着你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安。”   忠叔说完,将摩挲多年,已经褪去花纹的怀表重新放回怀里,佝偻着背走了出去。   顾苧看了很久,久到眼睛变得干涩。   天又开始下雪了,灰蒙蒙的,傅自清回来的时候墨绿色的大麾上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他长腿跨入房间,将帽子随手递给一旁的副官。   顾苧迎了上去,他皱着眉捂住男人冰冷的手,担忧道:“怎么不多穿点,戴副手套也行啊,这都冻的冷冰冰的了。”   青年瓷白的脸缩在厚实的睡袍里,嘴巴微微嘟起,朝着男人的手“呼呼”吹风。   湿热的呼吸喷洒,傅自清的眼神越来越柔软,他反手握住顾苧的手,毛扎扎的脑袋往人脖子里蹭。   “哈哈哈,痒…”   “哎呀你干嘛呀,蹭的我脖子好痒啊。”   顾苧一边笑一边往后躲,奈何体力差距过大,他一退再退,直到腰抵上桌子。   “苧苧…”   男人亲昵的环着青年,脑袋埋在他肩膀处轻蹭着。   顾苧好笑的揉了揉傅自清的发顶,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么撒娇,挺新奇的。   “怎么啦?”   傅自清抱着顾苧,满身的疲惫得到舒缓,他被阴影遮挡的眼眸目光深邃,藏着无数的暗语。   “宝贝儿,我饿了。”   男人拉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   饿了?   青年有些奇怪,饿了进卧室做什么,难道不该让人送餐点来吗?   正疑惑着,顾苧一着不慎被推倒在床,他惊吓般瞪圆了眼睛,皱着眉控诉:“你做什么呀?”   傅自清慢条斯理的解开袖口,抽出腰间皮带,歪着脑袋坏笑:“吃点心啊。”   顾苧:!   他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   灼热的气息在密闭的房间里循环,顾苧软软的趴在软枕上,手抓着被子睡的香甜。   傅自清杵着手侧躺着,目光专注的落在青年嫣红的脸颊,他指尖绕着一缕黝黑的发丝,把玩着。   就这么看了许久,目光热烈到顾苧都睡不下去了,他换了个姿势,将自己埋进傅自清的怀里,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嘟囔:“怎么还不睡啊,不困吗?”   傅自清胸膛震颤,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低头,吻了吻青年细软的发丝,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青年因为动作而裸露在外的肌肤。   “乖,睡吧。”   男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顾苧的背,他深邃的眼瞳里倒映出暖色的灯光。   越靠近新年,工厂里的工人都回家了,那些街市里做买卖的摊贩子也变多了,东西琳琅满目的挂在摊铺上,供人挑选。   被男人抓着套上厚实冬衣的顾苧不开心的板着脸,手四处躲避,就是不肯让傅自清抓握。   “生气了?”   顾苧气鼓鼓的像条金鱼:“没有!”   这嘴硬的小模样格外招人,原本偏瘦的青年在男人的投喂下,终于长了些软肉,让傅自清爱不释手,每每亲近都要抱着揉捏才行。   车子在顾公馆停下,傅自清从后座上拎上事先准备好的拜年礼物,半拥着闹脾气的青年走了进去。   二姨太老早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门口张望了,她老远看到走来的两人,乐的眼睛都弯起来了。   “快快快,苧苧和他夫婿回来了。”   这么一说,客厅里的动静更大了,怎么说这也是傅自清和顾苧坦白后第一次以未来儿婿的身份正式上门拜访,怎么也要隆重一些。   那些鲜果瓜子的早就备好了,就连屋里都放上了冬天少见的鲜花。   二姨太穿着一身紫红色旗袍,围着毛茸茸的围肩,十足的贵太太模样。   她一拍身边顾远的胳膊,对他使眼色:还不快去帮着拎东西,没瞧见傅少帅大包小包的呐。   顾远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双手环胸,眼睛朝天看。   “顾远!”   二姨太从牙缝里挤出儿子的名字,气的直接上手扭着顾远胳膊上的肉很很一拧。   “嘶…”   正经脸的顾大少爷露出肉痛的表情,他欲哭无泪,和二姨太吐槽:“妈,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二姨太叉腰:“要不是亲生的早把你丢垃圾桶了。”   顾远抽了抽嘴角,不愧是他母上大人,真是彪悍啊。   顾母从楼上走下来,她看着耍宝的二姨太母子,笑着摇了摇头。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性子。   “妈,我回来了。”   顾苧从门外踏入,手中东西往傅自清怀里一塞,朝顾母飞奔而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和妈撒娇呢。”   顾母笑意盈满了眼睛,她鬓角多了几丝银色,让顾苧看着揪心。   不知不觉间,爸妈都老了。   他咬了咬唇,收回了眼中的湿润,将头依偎在顾母肩头,手环着她的臂膀,道:“妈你还嫌弃我了,我长再大,都是您的孩子。”   “好好好,是妈妈的宝贝。”顾母温柔的拍了拍顾苧的背。   二姨太推开碍眼的儿子,也蹭了过去,她涂了指甲油的纤纤细指点着顾苧的胸口,嗔怪道:“那是不是二姨太的心肝小宝贝呀。”   顾苧最招架不住二姨太了,无措的回答:“是啊,也是二姨太的小宝贝。”   三人有说有笑的,傅自清将手中礼品交给佣人,走到顾苧身边和他五指交握,朝顾母几人礼貌问好。   二姨太捂着唇眉开眼笑。   她不是蠢笨的人,也没什么大的心思,只求这个家啊,能永远这么幸福。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   顾父拄着拐杖走来,他也换上了红黑相间的长袍马褂,上面印着吉祥的图案。   年过六旬的顾父朝傅自清点了点头,招呼着一同用餐。   吃到一半,顾父擦了擦嘴角,放下了刀叉。   “苧苧啊,我们要搬家了。”   顾苧一愣,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顾父叹了口气,他苍老的面容上是退不去的忧愁:“世道开始乱了啊。”   顾苧不明白顾父话中的含义,他转头看向了脸色淡定的傅自清。   “苧苧,你是跟我们去X省,还是留在这里?”二姨太也放下刀叉问道。   她不懂这些政治,只知道听顾父的一定没错,顾母肯定也要跟着走的。   顾远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安排好的退路,现在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只有顾苧。   他身子弱,傅自清作为少帅,将来肯定是要上战场的,不是他们不信傅自清护不住顾苧而是青年的身体实在令人担心。   顾苧抿着唇,他看着静静望着他的男人,露出一抹浅笑。   “爸,妈,我不走。”   他的爱人在这儿,虽然很不孝,但他不想独自远走。   傅自清摸了摸青年的脑袋,朝顾父沉声道:“伯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苧苧的。”   离开的时候,已经不下雪了,地上的积雪已经一脚深了,警察局的人正组织人手在街道上铲雪,厚厚的雪堆满了草坪。   顾父站在书房窗口,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相携着离去,脑海里回想起男人一袭笔挺军装,站在自己面前保证的话语。   “……如有意外,我会将他完好的送回您身边,只希望你能替我看好他。”   傅自清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给顾苧留下了一条最安全的退路。   封闭的车子里是温暖的,青年被裹在毛茸茸的毛领披风里,看着小小一只。   饭间喝了点儿酒,让顾苧有些飘飘然的,他脸颊酡红,唇色又红又润的,呼出的气息温度极高,似要将人烫伤。   他微闭着眼靠在傅自清肩头,感受着男人干燥微凉的手心摩挲着他的脸颊。   “傅自清。”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顾苧的睫毛颤抖着,眼睛无处安放,只能盯着脚下的车垫。   他没有看到,在问出这句话后,男人骤然睁开的眼睛,和眸子里的意味深长。   傅自清挑眉,他勾起青年削瘦的下巴,俯身靠近。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流转在两人之间。   “苧苧骗了我什么?”   “还是说…苧苧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嗯?”   顾苧眨眨眼,一时间有些无语,酝酿好的伤感情绪还没显现就被打散了。   他抿了下唇,抬起手揪住傅自清的脸皮往外狠狠一揪,气鼓鼓:“你说什么?谁有野男人?”   男人调笑着,握住揪着自己脸皮的手,求饶:“好苧苧,松手 快松手,老公的脸皮要被你揪下来了。”   这不着调的模样逗乐了青年,他舒展了眉眼,整个人撞入了傅自清怀里,毛茸茸的头发在男人下巴处蹭的乱糟糟的。   “傅自清傅自清…”   “我在。”   男人抱着自己的宝贝,看着愈渐阴沉的天空,轻声道:“苧苧,我相信你。”   ……   年后的第一枝桃花绽放的时候,S市举办了一场格外盛大的婚礼。   婚礼地点定在傅公馆的庭院里,整个公馆里的人早早就忙碌起来了。   佣人们拿着打扫工具,将整个场所的角角落落都清扫的干干净净,端菜的服务生穿着统一的礼服,精神干练。   更有穿着军装的军人守在入口处,守着整个庭院不被人打扰。   顾苧坐在三楼的房间里,身边是顾家人。   顾母替他打好领结,一头细软的发丝都用头油固定,露出饱满的额头。   琼鼻杏眼,唇色嫣红饱满,这是个极好看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定制西装,将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腿彰显的十分美好。   在他西装左胸口的表袋上别着一枝红色玫瑰花。   “顾少爷,楼下宾客都到齐了,仪式即将开始,请您先做准备。”   副官今日也笑脸盈盈,换上了不常穿的西服,是一种与军装不同的帅气。   顾苧这才发现,副官其实年龄不大,可能比他们还要小一些,只是往日里太过可靠,让他们注意不到这也还是个孩子。   “嗯,我知道了。”   漫天的粉色花瓣被两个小花童洒落,她们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身后跟着一对璧人。   一刚一柔,一高一矮,甚是般配。   白日的仪式他们用了西式的,司仪在台上进行婚礼步骤,顾苧眼眸弯弯,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幸福。   他看着面前帅气俊朗的男人,跟着司仪一句句道出婚礼誓词。   伴随着一句“请新郎亲吻新娘”的话,顾苧只觉得眼前一暗,唇上一热。   男人的力道很轻,很温柔。   他们唇齿相依,眼中含满了笑意,分离时,顾苧感觉到自己的唇被轻轻咬了一口。   不疼,有点痒痒的。   他看着做完坏事,依旧一副脸不红气不喘模样的男人,转手就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而晚上,他们则回到了傅家老宅,只是简单的双方父母作为见证,他们穿着火红色的喜服,拜堂成亲。   暖橘色的灯光融融,宽大的双人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顾苧双手交合放在腿上,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傅自清单膝下跪,布满粗茧的掌心按在顾苧手背,他仰着头,在青年湿软的眸子里一点点靠近。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要不是精神专注,几乎感觉不到。   “我们结婚了。”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了。”   傅自清不想用妻子来称顾苧,这是他对爱人的尊重。   他们是一样的,是互为一体的。   “所以,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嗯?”   顾苧红着脸,嘴巴张了张,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下,小声唤了一句。   傅自清凑的更近,唇几乎要碰到顾苧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顾苧无措的搅着手指,又颤颤巍巍的喊:“夫君…”   “叫我什么?”   “老公…”   巨大的喜悦伴随着青年的惊呼,两人跌倒在床,高大的男人压着身子柔软的青年,逐渐兴奋。   “苧苧…春宵一夜值千金啊。”   男人的眼神逐渐变了味道。   顾苧羞涩的抓了抓手下的床单,闭上了眼睛。   新婚的日子是很快乐的,向来板正严肃的男人在家化身为粘人精,顾苧去哪儿他就跟着去,遭到拒绝后依旧乐此不疲。   “你没有事要做吗?天天粘着我做什么啦。”   顾苧被缠的十分头痛,他看着脖子上消失又出现的红色痕迹,头痛不已。   应该说不愧是少帅吗,这体力简直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傅自清从背后抱住青年,略显委屈:“苧苧这是腻了我吗?还是夫君不能满足苧苧了?”   顾苧:Excuse me?   看着青年那不敢置信的模样,倒打一耙的男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声。   “好了不欺负你了,我推了公务,好好陪陪你,过段时间会变得很忙,怕没时间陪你。”   仅仅几天时间,租界就出现了好几桩凶杀案,这些案子虽然是警察局负责的,但有些蛛丝马迹让傅自清感到不太对。   而且,S市里的外国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这些人不遵守规则,肆意妄为,就像老鼠一样,根本抓不完。   看着男人略微皱拢的眉眼,顾苧叹了口气,他抚着傅自清的眉心,想了想,还是打算将事情托盘而出。   那天,从顾家离开后,他找了个机会和上峰联系,终于得知,要打仗了。   S市位置还算不错,暂时波及不到,但总有一日,会迎接炮火的洗礼。   这些日子,虽然傅自清一直配着自己,但顾苧也察觉到了他的烦躁。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被弄痛了,他却闭口不说。   这是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傅自清会在察觉到后更加温柔的对待他,安抚他,会自责。   “恒远,我是你的…”   联络员三个字顾苧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傅自清胸膛处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   毕竟隔墙有耳,他不能保证傅公馆里工作的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最后一笔写完,顾苧闭上了眼,他不敢去看男人的脸色,像犯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第九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   顾苧的不安和害怕全部露在傅自清眼底,他抿着唇,似有无边怒意,他扬起了手,却在落下时收了力道,只轻轻的、轻轻的拍了一下青年。   感受着不重的力道,顾苧疑惑的睁开眼。   “恒远…”   傅自清咧嘴:“叫老公。”   顾苧一时无语,他忐忑的揪着男人胸口的衣服,小心的询问:“你不生气吗?我骗了你。”   傅自清捏住顾苧的手,放在掌心捂着,他低下头,无奈道:“苧苧觉得自己瞒的很好吗?”   顾苧:???   什么意思?   “你……”   傅自清松开人,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用档案袋封藏的文件。   “看看。”   顾苧满头雾水的打开袋子,取出文件查看。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啊,这里面竟然是他生平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列在上面了,甚至连他在米国接触到红星组织的人都有。   “这…这…你是怎么查到的?”   顾苧有些惊讶,甚至是骄傲,他的傅恒远太厉害了。   他自认为瞒的很好了,简单的调查只能查到他在米国留学的事情,更深的就查不到了,可傅自清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么深的东西。   只能说,厉害。   “就你这什么心思都露在外面的小脸蛋,我要看不出来才是蠢了。”   男人勾起唇角,笑的格外肆意。   刚知道的时候的确吓了一跳,毕竟之前他可是从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其实顾苧猜错了,他是今日才知道青年是他联络员这件事的。   这也要谢谢他因为焦急而露出了马脚,只不过这些事就不用跟他说了,让自己的形象保持高大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啊…苧苧想知道吗?”   男人意味深长,他的眼神太过侵略性,让顾苧有些无措,他轻颤着睫毛,在对方越来越深邃的眼神下,飞快的在男人脸上吧唧了一口。   “好、好了…快说啦!”   以防将人惹的恼羞成怒,傅自清也不再卖关子,他随意捡了些顾苧露出的破绽,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和追查,才最终发现了这个秘密的过程告诉了青年。   男人说的很隐晦,若不是对对方足够的了解和心意想通,顾苧也理解不了男人话里的意思。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哪里露馅了呢。”   顾苧拍拍胸,安心下来。   不过……   “恒远,我从上线那里听到消息,要打仗了。”   顾苧有些忧心的皱起眉,他看着花园里开的绚烂的花朵,总觉得现在的平静日子很快就会被打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要打仗了,你会去吗?”   青年有些惴惴不安,揪着男人衣服的手不自觉的使上了劲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有股子不安,可又找不到令人心慌的源头。   傅自清沉沉的看着他,不说话。   顾苧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不会变。   傅自清是那个骄傲的傅少帅,他是S市的老大,是无数百姓的保护神。   可只有顾苧知道,这个男人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会流血。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该说出这种话,这个时代,为了崇高的理想做出牺牲的人太多了,他们应该坚持自己的理念,不怕牺牲。   可是,只有这一次,他想自私一点…   “傅自清…能不能,能不能不…”   傅自清指腹按着青年的唇,截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顾苧像听到了男人无声的叹息,他被拢进一个宽阔安全的怀抱,耳边是沉沉私语。   “苧苧,你不该说的。”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勤劳的蜜蜂从黄色的花心飞起,细细的后足上缀满了金色的花粉,它胖嘟嘟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飞,落在漂亮的蜂巢。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   S市的农民们赶着时节洒下种子,期盼着来年的丰收。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战争爆发的很突然。   五月份,太阳国突然入侵,打的国内组织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互相敌视的红星组织和军阀政府展开了合作,双方制定了停战协议,约好等战乱平定后再解决内部矛盾。   政府的电报一封又一封的发往帅府,傅自清的工作越发繁忙了。   顾苧也接到了上线的任务,要求他联络傅自清去暗杀生活在S市的一个外国商人,那是太阳国隐藏在国内的奸细,传递了许多重要信息给太阳国政府,他将在三天后的晚上六点乘坐游轮出海。   既然是暗杀,那就不能放在明面上。   “我去。”   青年穿着紧身作战服,两指宽的皮带勾勒出他姣好的腰部曲线。   他的眼眸亮如星辰,面对男人的沉默不肯退步。   “苧苧,听话。”   顾苧抿着唇,昂首挺胸:“傅少帅,我请求执行刺杀任务。”   “顾苧!”   傅自清很恼火,他看着面前固执的青年,不知该怎么办。   他知道的,他一向拿这人没办法,可他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一着不慎就是死的下场!”   “我知道。”   青年敛目,他雪白的脖颈纤细,似是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傅自清越看越觉得火气上涨,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砰”   青花瓷的瓶子掉落,摔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气氛一时间格外严肃,顾苧看着男人凌厉的眉峰,低叹了一声。   他放软了嗓子,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   “我会安全回来的,别担心好吗?”   软软甜甜的撒娇让傅自清无可奈何,他虚拢着顾苧的肩,让对方靠在自己胸口处。   男人的心跳声是那么沉稳,一下一下的打在顾苧心头。   “太危险了,你只是一个翻译员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你太弱了。   顾苧忍不住笑了笑,他伸出食指,戳着男人强健的胸肌,戏谑道:“你可不要小看我啊。”   “哦?”   傅自清不露声色,握住青年细长手指放在唇瓣轻吻。   顾苧歪了歪头,神色间一片纯稚:“不如我们比试一下?”   “那怎么行呢,我的夫人可是身娇体弱,最受不得伤痛了呢。”   说话间,两人就动起手来,顾苧抿着唇,小脸紧绷,手下招式却干净利落,这让边防守边反攻的男人有些惊讶。   他的苧苧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呢。   只可惜,顾苧的力气还是差了那么点儿,可明面上打不过,不代表用点儿办法也打不过啊。   仗着男人不愿伤害自己,顾苧动作间更加大开大合,他俯身凑近,又在男人略显晃神时骤然离开。   “你!苧苧!”   失去了温度的怀抱显的空落落的,傅自清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沉着脸看着拿着枪,用枪口对准自己的青年,片刻后陡然笑了起来。   “苧苧啊苧苧,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呢。”   本以为是块软糯小甜糕,没想到却是钢牙小白兔。   即便是沉迷于美色,但能悄无声息的从他身上摸走枪支,那也不是简单能做到的。   傅自清甚至没有一点儿感觉,只是一瞬间,他的武器就到了青年手中。   看着顾苧脸色通红,努力喘着气向自己证明的模样,傅自清退让了,他卸了力气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愿意退步。   “苧苧,我可以答应让你去执行任务,但是,你必须完好无损的回到我身边,明白吗?”   顾苧将枪重新插回傅自清腰间,双手环上男人的脖颈,踮起脚尖,鼻尖轻蹭着对方的:“知道了,啰嗦鬼。”   傅自清哼笑,用力握住青年纤细柔韧的腰。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温柔的雨泼洒在娇嫩的花瓣处,顺着花瓣的尖尖一路滑落,在花萼处凝聚成珠,坠落,染湿了黢黑的泥土。   无辜柔嫩的花骨朵在雨水中无力摇摆,努力伸长了枝干迎接。   清晨,傅自清从沉睡中清醒后,身边的床单已经冷了许久。   顾苧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   但男人发现,他的左手无名指,多了一枚小小的,银色的素圈戒指,戒指内侧,刻了GF两个字母。   他支着身子半坐起身,长腿微屈,眼中浮现深深的笑意。   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瞒了他这般久,不过,这个小惊喜的确让他十分开怀。   傅自清垂眸,在微光中,亲吻着指根处的戒指。   S市租界,相貌出挑,戴着黑色帽子的青年坐在茶楼,不经意间朝楼下看去。   那是四五个外国人,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身边放着几个皮箱子。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另外三个则年轻些,这些人的腰间鼓鼓的,隐约透出些轮廓来。   他们讲的话是外语,本地人都听不懂。   顾苧端着茶杯小啜一口,在对方起身离开后跟了上去。   这些人的落脚点是一家中外合资的酒店,坐落在S市最大的歌舞厅旁边,之前顾苧被傅自清骗回老宅的时候就经过过。   白日的歌舞厅没有夜晚那么热闹。   顾苧看着他们走进酒店,没一会儿就被一个谄笑的男人带着走进了歌舞厅。   大舞厅的规矩多,进出都有专人管理。   顾苧有些犯难,他的脸太显眼了,自从婚礼后,整个S市几乎都知道了他顾家小少爷的面貌,用这张脸进去实在太引人瞩目了。   顾苧咬着唇瓣苦恼,他的视线落在街道拐角处的一家店铺上,眼神一亮。   半个小时后,穿着黑衣黑裤,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歌舞厅门口,他带着黑色帽子,手中是一根手杖。   守门的服务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在收到一笔消费后露出谄媚的笑容:“请进,先生请。”   这个时候的歌舞厅审查还不严,顾苧就这么顺利的混了进去,也没人发现这个皮肤黝黑,还长满胡子的男人会是顾家那个皮白肉嫩的小少爷了。   厅里的环境比较幽暗,亮着灯红酒绿的彩光。   顾苧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酒水,就开始欣赏表演。   他知道从他进来开始就被盯上了,那道视线令人厌烦,但顾苧不露一点儿情绪,表现的十分镇定。   这些人既然敢做情报传递的事,自然不会大意到哪里去,白天的歌舞厅来人本就少,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自然会引起注意。   但这实现十分隐晦,顾苧知道,他们既然想偷渡离开,就不会节外生枝。   顾苧的位置很好,可以注意到这些奸细的动静。   他们点了几个姑娘,装作正常客人。   其中一个男人一头黑色短发,用发油抹到一侧,他的长相和兔国人相似,但又不同。   他的眼睛偏小,眼间距也小,但脸比较宽,较为扁平。   他鼻子下留着一把小胡子,看着就十分的猥琐,这是当代太阳国人最突出的特征。   顾苧看着男人从托盘里捏起酒杯递给女人,笑的温柔大气,就像真的只是想认识一下,可手放在桌下不知在做些什么。   歌舞厅工作的小姑娘都是穷苦人家的,除了往上爬做到顶端的可以耍小脾气,这些顾苧只能忍受着种种不平,太阳国人面前的这个女人性子绵软,不太会拒绝别人,就抿着唇接过酒杯。   在男人的注视下,轻轻抿了一口。   “很好,我漂亮的姑娘。”   男人更加满意了。   他抽出胸口表袋里的丝巾,擦了擦手指。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女人就抚着额头倒了下去。   男人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丝巾丢下,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人,道:“送去我房间。”   他身边的其他人有些紧张:“现在风头正紧,这么做会浪费时间!”   男人冷笑:“这些兔国人没什么本事,不用担心。”   反正距离开船还有好些时间,享受一番也不算出格。   男人不理会那些担忧的同伴,跟在侍者身后去了房间。   顾苧视线跟着他,不动声色的消失在黑暗里,他要趁这个机会,完成任务。   只要这人死了,其他几个不足为惧。   歌舞厅的包厢都是按级别划分的。   女人被送到了隐蔽的私人包间,里面面积很大,像个小型卧室。   男人看着床褥上闭眼酣睡的女人,笑的猖狂。   十分钟后,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守着房门的服务生连忙敲门。   “先生!”   “相田先生!”   房间里一直没有声音穿出来,守在一旁的两人等不及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闯了进去。   房间是完好的,没有一点儿凌乱。   但在那张双人大床上,微胖男人直挺挺躺在那儿,眼睛睁的大大的,颜色灰暗。   而女人,同样昏迷,却没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脸色难看,直接上前去摸相田的衣服裤子,什么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脸色灰暗下来。   没了,情报被拿走了。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一群穿着警服的人闯入,将他们带走。   ……   警察局长头痛的捂着脑袋,怎么又来了。   这已经是近段时间的第十起杀人案了,死的还都是外国人,这让他们面对大使显得特别弱小无助啊。   局长用了薅了一把脑袋,薅下一小把头发来。   他的发际线已经后移了好几厘米了,再这样下去要秃了啊。   只是,这报案人又是怎么知道会发生命案的……这么想着,局长头更痛了。   顾苧蹿入无人问津的巷子里,将染血的匕首随意丢弃。   “唔!”   “谁!”   黑暗中,一只手将逃窜的男人拖入,巷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顾苧被压在墙壁上,他紧张的睁大了眼睛,去看压制自己的人是谁,同时一只脚朝男人下半身袭了过去。   几招下来,他被换了一个姿势,面部朝墙的压制住,手也被扭在身后,就连腰,都被人拿膝盖顶住了。   “唔!放开唔唔!”   “嘘—安静。”   控制他的人很高,力气也很大,顾苧以为自己暴露了,心下一狠,一脑袋往后撞去。   男人措不及防被撞了下巴,上下牙齿一磕,疼的皱起了眉。   “嘶…还挺凶。”   视死如归的青年一听,好家伙,这声音他熟啊,熟到不能再熟了。   “傅自清!你后耍我!”   男人躲开飞来一脚,苦笑着往后退,他抓住顾苧的手腕,将人拉入怀里。   “好苧苧,不气了,这不是救你来了吗。”   “我需要你救?!”   “好好好,苧苧最棒了。”   傅自清诱哄着,顺便将人往明亮的地方拉了拉。   “来,让本少帅好好瞧瞧我夫人的美貌。”   傅自清傻了,他那么大一个漂亮老婆呢!知道顾苧会选择化妆,可没想到会化成这么丑啊!   顾苧看着他有些呆滞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打闹一番,傅自清才揪了就青年的脸颊,教育道:“你这办法太危险了,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顾苧撇嘴:“这不是成功了嘛。”   想到那人肥猪一样的样子顾苧就忍不住恶寒,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只是死了一个商人而已,上头根本不会大力查证。   奸细被除掉后,战争变得顺利多了,至少敌人不会再得知我国军队的进度和计划。   但是,太阳国的武器比兔国先进太多,取得小部分胜利后,竟然发生了大量的溃败情况。   前线,沦陷了。   大量的百姓被转移,但还是有许多因为来不及走,死在炮火的轰炸中。   这是最令人心痛的事了。   军报到来的时候,顾苧正和傅自清共进晚餐,他听着副官一字一句的宣读,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定要走吗?”   男人的身形顿住,他始终没有转过身,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沉稳的脚步声踩在顾苧揪起的心尖。   汽车启动的声音逐渐走远,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顾苧持着筷子夹起青菜送入口中。   战争持续了很久,S市也开始乱了,退位已久的傅大帅重新站了出来,执掌政权,坐镇大后方。   顾父带着顾母来过一次傅宅,他们再一次希望幼子能跟着一起避难,但顾苧依旧婉拒了。   “爸、妈,和傅自清结婚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S市是他的家,是他唯一可以退的地方,我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顾父拥着擦眼泪的顾母离开了。   三天后,他带着傅大帅给他安排的士兵去码头送走了顾家老少,顾远站在岸上,拍了拍顾苧的肩。   看着远去的游轮,他认真的说道:“苧苧,我过段时间也要走了,你呢?”   “哥?”   “S市已经不安全了,你是我的弟弟,我和爸妈、姨太不希望听到你不好的消息,所以,别让我们担心,好吗?”   顾苧坐在回去的车上 脑海中回想着顾远的话,他的眼眸逐渐湿润,这一去 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再见了吧。   十二月,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兔国重新抢回了沦陷的城镇,将敌军赶到了东北三省,那是最后的战场。   两军在边界线上对峙着,按兵不动。   又是一个寒冬,顾苧站在老宅院子里,看着漫天飞雪,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他的身子在管家的调养下好了许多,脸也胖了些,只是眉眼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呼出的气体在瞬间被冷气凝成细小的水汽,顾苧小小的脸蛋埋在毛领里,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雪越来越大了,从小小一片变成了鹅毛,青年的头发,肩上都沾了亮眼的白色。   这场雪,掩埋了不为人知的罪恶,清扫着硝烟。   “不冷吗?”   男人伸手,从背后抱住青年的腰肢,脸颊蹭着青年的脖颈,轻吻落在他敏感的耳际。   顾苧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瓷白的手按在腰间那双小麦色的大手上,轻声道:“欢迎回家。”   主人的回来让冷清的大宅子变得热闹多了,忠叔乐的走路走快了不少。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在和傅自清见面后就回去休息了。   柔弱的菟丝花,紧紧缠绕在高大的大树上,从每一处树缝里汲取营养,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   休憩间,顾苧闭着眼,腰间横着男人结实的臂膀。   他抖了抖睫毛,嗓子喑哑:“还走吗?” 第十章 霸道少帅娇少爷(完)   “还走吗?”   顾苧轻颤着睫羽,遮去拉眼中的思绪。   男人没有回话,只用更大的力道抱住了他,湿热的气息吞吐着,顾苧心下叹息。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S市的雪下了整整三天,让整个城市都银装素裹。   难得的大晴天,院子里的雪都积了厚厚一层,能没过人的小腿肚。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从地上捏起一个雪球,用力朝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男人丢了过去。   顾苧原来是南方人,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而且南方湿冷,雪下下来就化了,很少会积的这么厚。   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青年对下雪天一直抱有极大的热情。   砰的一下,偷袭成功!   顾苧高兴的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他又捏了一团雪,想要故技重施,却被迎面一个超大雪球打懵了。   四溅的雪花落在他胸口,肩膀和脑袋上 就连脸颊处都落了点点白雪。   傅自清眯着眼,他丢着手里圆润饱满的雪球,一步步朝青年靠近。   顾苧后脖颈的汗毛一下就耸起来了,他看着那体型下却十分结实的球,整个人都要不好啦。   随着男人越来越近,青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在对方调侃的眼神下,“啪”的丢掉手里的雪,抱头蹲下,嘴巴里大喊:“我错啦错啦!不要丢我啊!”   这认怂的速度极快,态度十分真诚,看的傅自清都笑出了声。   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男人屈起指关节在顾苧脑门上敲了一下。   “让你皮。”   顾苧不服输的撅起嘴,捂着被敲的脑门,撇过头去不理他。   傅自清捋了捋大麾,歪了下脑袋。   “嗷!好冷啊!”   顾苧睁大眼睛,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冻的往男人身上蹦哒。   “傅自清!你个大坏蛋!”   “你怎么可以把雪塞我脖子里!”   “啊啊啊,我弄死你啊!!”   青年气红了眼睛,双手掐着男人的脖子,嗷呜一口咬在那麦色的肌肤上。   傅自清浅浅笑着,也不生气,只一下下安抚的拍着青年的背,又托着人的腿,把人往上颠了颠。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   天气还是冷,能纵容青年玩这么会儿已经是傅自清能接受的程度了,再玩下去,怕生病。   管家早就备好热水了,等两人从院子里回来,就及时将一个汤婆子塞到青年手中,担忧的念叨:“哎,少夫人的手指都冻红了,赶紧暖暖,不然要生疮咧。”   冻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会把人的手指欺负的又红又肿,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发痒溃烂。   忠叔那叫一个操心啊。   傅自清不在的日子里,他照顾着顾苧的生活起居,早就把青年当成小孙子了。   此刻,看着娇气的青年缩在傅自清身上朝他笑的讨好,心就越发软了。   再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忠叔摇着头去准备午饭了。   是热乎乎的古董羹,用的是老式铜锅,奶白色的汤汁翻滚着,内里沉浮着红色的大枣,碧绿的葱根和菌菇。   一盘又一盘新鲜食材被端上来,摆满了整张小圆桌。   顾苧兴致勃勃的给傅自清调酱汁。   两勺麻酱,一勺香油,一小撮葱花,再来点儿酱油,陈醋和蒜蓉,加上必不可少的小米椒,用热油一泼,香喷喷的。   这是顾苧这段时日吃火锅吃出来的调料经验,只是和往日独自一人吃不同,这次是男人在身边陪着他。   窗外是漂亮的雪景。   屋内,皮肤粉白的青年夹着一片牛肉往锅子里涮,等熟了就眼疾手快的往傅自清碗里一放,催促着他赶紧趁热吃。   牛肉选用新鲜宰杀的,再片成三毫米左右的肉片,只需几秒钟,就熟透了。   傅自清在顾苧期待的眼神下夹起肉片送入口中,果然很不错。   “再吃吃看这个豆 腐,我特意让忠叔拿去冻了,这豆 腐啊,冻过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这小青菜,冬日里不多见吧,我专门搞出了一个小暖棚,种了些常用蔬菜。”   “这个虾滑也特别好吃,特别弹牙。”   “还有这个这个……”   顾苧兴致勃勃的给傅自清介绍每一样食材,不一会儿,就把男人面前的空碗堆的小山那般高了。   “苧苧,别忙活了,一起吃吧。”   傅自清按住顾苧的手,将碗里的食物分了一半给他。   顾苧抿了下唇,喏喏的坐了回去。   两人就这袅袅的热气,明明应该是开心的,但顾苧就是提不起劲儿。   他透过那白色的雾气一点点仔细的描摹着男人坚定锐利的眉眼,捏着筷子的手指渐渐用力。   眼睛里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顾苧连忙低头,不想让男人瞧见。   “吃吧,乖。”   碧绿的茼蒿菜被夹到碗里,顾苧扒拉着碗埋头苦干。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顾苧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少帅,该出发了。”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战争又开始了。   傅自清作为战场主力将领,是不能离开太久的,这几天的团聚,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男人看着低着头不肯看他的青年,无奈的叹了一声,他起身走到顾苧身边蹲下,拉着顾苧的手晃了下。   “生气了?”   “没有。”   青年嗓音淡淡,却掩盖不住那丝颤抖。   自从打任务完成,傅自清替他安排了一场假死的戏,上头也默认了,从此之后,S市只有顾家小少爷,少帅夫人顾苧,再也没有那个红星组织的地下成员。   顾苧心里知道,家国大义比什么都重要,男人不是一个会临阵脱逃的人,他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是赤诚的,热烈的,鲜活的,是会为了心中那个梦付出一切。   “我不拦着你,我只是舍不得啊。”   漂亮的青年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不舍,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头红红的,眼尾处就像涂了红红的胭脂。   大滴大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傅自清压了压喉间的哽咽,他不能给出虚无缥缈的誓言,但他,会用尽所有力气,回到青年身边。   “我会回来的,等我。”   墨绿色的披风消失在门口。   顾苧知道男人走了,桌上的古董羹依旧在冒着热气,诱人的香味顺着窗户飘散的老远。   这一顿饭,最终还是没有好好吃完。   第二年三月,大米国为了利益同意了太阳国提出的合作,兔国武器上不敌,大半的版图再次沦陷。   就连S市,也难以避免。   整个城市都乱了,每天出城避难的人络绎不绝,也有人不愿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乡。   傅家老宅里,顾苧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的管家,咬着牙不肯松口。   忠叔急的满头是汗,他甚至直接跪在了顾苧面前:“少夫人!算忠叔求您了,走吧…”   “忠叔!”   顾苧拉扯着年老的管家,可忠叔依旧固执的跪地不起。   “忠叔,我说过,要等他回来的。”   老管家看着青年露出的悲伤笑容,摇摇头,他目光混浊,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少夫人,少爷不会愿意看到你折在这里的,少夫人,您先离开,忠叔等。”   “忠叔会等着少爷回来的,然后我们一起去接您回家,好不好?”   看着老人期待的神色,顾苧哪里不知道他在欺骗自己。   连这里都沦陷了,男人活着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忠叔…我…唔…”   青年软软的倒了下去,忠叔手忙脚乱的接住顾苧,吩咐跟了自己许久的弟子赶紧去收拾行李。   “副官?”   站在忠叔面前的,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年轻副官。   副官眼里含着泪,紧紧抿着唇,他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少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他安排我暗地里保护着夫人,必要时,不惜一切办法带夫人离开这里。”   “好好好,好啊。”   管家露出释然的笑,他擦干眼泪,将顾苧交到副官手中,嘱咐他:“夫人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护着他啊。”   “那管家你呢?”   “我?”管家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守了大半辈子的老宅,“我不走啦,我老了,让我继续守着这里吧,等到平定了,你们再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就行啦。”   副官咬牙,想说什么,但老人睿智慈祥的目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绷着全身肌肉,带着昏迷的青年从后门上了车。   一月后,S市全面沦陷。   傅大帅领着仅剩的队伍和敌军展开激烈的战斗,最后为国捐躯。   面对强大的敌人,兔国军人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改变了作战方法,从大面积作战变成分散和大面积作战相协调,进行了长达数年的反击。   和兔国交好的国家也提供了帮助。   顾苧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艘轮船上,他捂着酸胀的后脖颈,有些茫然。   然后,他想了起来,整个人无措的扑倒窗户边,用力拉开窗户往外看去。   是无边的大海,码头的城市变得只有芝麻大小,再也看不清楚了。   “夫人,您醒了!”   副官端着粥从门外进来,看到清醒的顾苧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顾苧气恼的看着他,手握的紧紧的。   “夫人?”   “我要回去。”   青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副官站的笔挺,他苦笑着,道:“夫人,请您别为难我,带您离开是少帅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顾苧看着他,目光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他看着晃动的海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副官有些担忧,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苧:“夫人,这是少帅让我转交给您的。”   看着黄色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顾苧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吾妻顾苧亲阅……”   透明的水渍晕染了信纸,也模糊了其上的字迹,顾苧捏着薄薄的信件,哭的不能自己。   “夫人…”   “走吧,去X省。”   顾苧坐在窗边,看着逐渐消失的城市,低声说道。   辗转多次后,他们终于来到了X省。   顾父顾母早就在车站等的焦急,在看到顾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后,顾母还是没有忍住,跑了过去。   她将瘦了许多的幼子抱入怀里,哭着上上下下好好看了看顾苧:“瘦了,苧苧瘦了。”   顾父也是眼眸湿润,但他不像顾母那么感情外露,只和副官握了握手。   “辛苦你了,把苧苧带来。”   副官摇头:“不幸苦,这是少帅的命令。”   顾父摆摆手:“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副官沉思想了想,抬头坚定的说道:“我想跟在夫人身边保护他,不知顾老爷可愿收留我?”   顾父闻言,拍着副官的肩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有这么个忠心有实力的人保护幼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把人拒之门外。   顾苧回家了,他高兴却又难过,每次独自坐在房间里,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男人的音笑容貌,想起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和温度,想起他所有的所有。   顾母有所察觉,她希望顾苧能开心点儿,天天拉着他出去游玩。   顾父的事业在这里重新开始,年初的时候,顾远也回了家,现在他和顾父一同经营家族产业。   顾家过的很好,顾苧很是欣慰。   但顾家人却是更加担心这个重情的孩子,变着法的讨他欢心,为了不让家人担忧,顾苧收敛了所有的悲伤思念,但只有他知道,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他早就无可救药了。   后来,战争结束了,兔国赢了。   所有侵略的敌人都被打了出去,全国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内战也结束了,红星组织获得了胜利,被炮火侵染过的土地重新有了活力。   那些退伍的士兵们也带着荣誉回家。   可总有些人,再也回不了家了。   就在战争结束没多久,顾苧再也待不住了,他找到顾父表示自己要回S市。   顾父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顾苧,他给幼子准备了足够的钱财,和一家人在接到顾苧的车站路目送他远去。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是什么感觉呢?   顾苧说不出来,只知道有无限的情感在胸口潮涌着。   许多背井离乡的人也纷纷回到了故居,接受守城士兵查验后,顾苧一路回了老宅。   青色的墙瓦上都是灰黑色的硝烟,顾苧一路走来,见多了团圆,也见到了生离死别。   他攥着心脏,站在宅子的大门前,摇响了门环。   “咚”   “咚”   “咚”   ……   “咚”   “咚”   “咚”   那沉闷的声音,像棒槌一样敲在他的心头。   “吱呀…”   门开了,年轻的脑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在看到顾苧的时候,露出惊喜的神情。   “少夫人!”   “您回来啦?”   是德平安,忠叔收养的孩子。   他拉开门,小心翼翼的张望几下后,将顾苧和副官迎进了屋子。   老宅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少了许多人气。   顾苧疑惑的朝屋内看去,也没看到老管家。   “忠叔呢?”   德平安听了,情绪低了下来,他看着顾苧,低声回道:“爹他…没了。”   青年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德平安。   “忠叔他…”   德平安点了点脚尖:“少夫人你走后,一个月就有敌军打了进来,幸好这宅子偏,他们没找到,才能保持原样。”   “我和爹一直呆在宅子里,没有出去,后来爹病了,我想去买些药,可爹不让,说外面太危险了,可没有药治病,爹是身体越来越差,就那么没了。”   青年垂下了眼眸,那个待他十分和蔼的老人,也没了啊……   跟着德平安去给忠叔上了香,顾苧就在宅子里住了下来。   他抱着微小的期待等啊等,等啊等,盼着有一天醒来后,男人的脸就在眼前。   新国元年年末,各家张灯结彩,准备过第一个崭新的春节。   宅子里也被德平安贴上了福字,他和副官两人忙忙碌碌的把整个宅院都扫了一遍,又从铺子里搬了许多炒货回来。   “哎,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啊。”   “如今少夫人回来了,更应该好好过年,只可惜少帅还没回来。”   德平安说着,就被副官拿手肘打了一下,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突然动手的副官,被对方瞪了一眼。   副官努努嘴,让德平安注意点儿。   德平安了然的小鸡点头,朝顾苧羞涩一笑。   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生怕他难过的样子,顾苧好脾气的笑着,他走上前,挽起袖子从副官怀里拿了些纸包。   “我也来帮忙吧。”   灵巧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停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正忙着,门口有人敲门。   德平安放下手中扫帚去开了门,看到来人后,脸上的笑容散了,他看着那人身上的军装,再看看对方手中捧着的盒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少、少夫人…少帅他…他…”   顾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了回来,他看着德平安,声音轻的听不见般:“少帅…回来了吗?”   德平安抖着身子,朝顾苧身后指了指。   心里的不安逐渐蔓延,顾苧瞧着他哀切的表情,抿着唇转过了身。   ……   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那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现代化的广告,整个城市是那么的拥挤。   姑娘们穿着靓丽的衣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那是最先进的市中心,自从解放后,兔国科技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快,战火的硝烟已经被华丽掩盖,除了专门建造的博物馆,只有那些具有历史痕迹的小城小巷才能寻到一点儿痕迹。   在城市的南面,那里有着青砖白墙,从蜿蜒的小道拐进去,就能看到保留着原有特色的老屋子。   那里有一栋老宅院,占地面积很大,住在附近的人换了好几批,已经没有人知道里面住着谁了。   红星组织建立了政权,改善好民众的生活后,逐步开始了古建筑的保护计划。   这栋宅子就属于计划中的一个。   鸟语花香的小小庭院里,梨花木的摇椅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穿着白色的丝质长衫,眉眼苍老而温和。   一只毛发蓬松的奶狗趴在他的脚边打盹,时不时翻身露出软乎乎的小肚子。   顾苧看着碧蓝的天空,无名指上是两枚光泽依旧温润的素银戒。   他听着院墙外头小孩子清澈的笑声,和头顶飞过的飞机,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电,轻柔的风像一只手掌温柔的拂过他布满皱纹的脸颊。   风,在轻吻他。   老人抬起手,看着那圈戒指,眼角逐渐湿润,他轻轻的,轻轻的在戒圈上印下一吻,像透过了时间,和男人英朗的面容重合。   傅恒远,这个世界,我替你好好看过了。   老人这般想着,慢慢的,停止了呼吸。   脚边的小奶狗张开眼睛,蹭了蹭老人的腿,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机质的光,消失在了原地,就像从未出现过。   ……   黑色的夜幕上又出现了一枚星辰,顾苧重新变的年轻,他温柔的看着手中的戒圈,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的吗。   “宿主,你还好吗?”柒柒狗眼担忧。   这种生离死别的伤痕是不会轻易被抹去的,他不希望顾苧心里留下阴影。   顾苧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柒柒歪了歪狗头,想了想后露出一个想到了的表情,他蹲下身体,看着顾苧,问道:“宿主宿主,这里有一个世界,是个度假世界,你要不要去呀?”   “度假世界?”   “对,这种世界没有固定结局,也没什么男女主,这些世界是开放的,宿主不用担心OOC。”   “要去吗要去吗?”   顾苧环着膝盖想了想,然后点头:“嗯。”   在黑暗的最深处,四五点微弱的星子朝着一个方向飘去,然后融入黑暗。   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透过无限的黑暗看向遥远的地方。   半晌后,又再次闭上。   ……   霍战快速奔跑着,他肌肉鼓鼓的腿踩在废弃的车顶用力一跃,直接跳上了一栋二层楼的阳台。   身后是恐怖的吼叫,男人眉眼凌厉,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他转身,朝着夜色射击。   “砰!”   重物在黑暗里倒下。   男人转身几个跳跃,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卷 第一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那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市,往日高耸入云的大厦倾覆,似是承受不住重量拦腰倒塌,居民楼里人去楼空,放眼望过去黑洞洞的一片那一个个漆黑的房间像是噬人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碧绿色的藤蔓爬满了各色建筑,在晚风中张牙舞爪的摇曳着枝叶。   黯淡无光的夜幕,掩盖了无数的罪恶,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让艰难存活的人类浑身发抖。   “踏”   “踏”   巨大的腐烂的脚掌踩断了一截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那是一个人形生物,它有着巨大的脑袋,一双爬满蛆虫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嘴巴沾满了干涸的血肉组织。   他浑身脏兮兮的,从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吼!”   这生物的四肢干瘪,指尖是长长的锋利指甲,只需轻轻一戳,墙壁就像纸张一般被戳出一个洞来。   一截血淋淋的肠子从它开了一道口子的腹腔流出来,拖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它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踉踉跄跄的往前方走去。   突然,那可怕的脑袋突然转了过来,死死盯着被绿色遮盖的阴影。   寒风携卷着沙尘吹过,那生物歪了一下脑袋,又重新转了回去,继续向前,没一会儿就走出了视线。   又过了又数分钟,那丛绿色的灌木丛里动了动,一个白色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吐着舌头“斯哈斯哈”喘气。   靠近点看,那圆滚滚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双雪白的耳朵,眼睛圆溜溜的是天空的颜色,他鼻头粉嫩,四肢无力的摊平在地,幽怨的看着眼前的空地。   “柒柒!快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变成猫了啊!”   还是只幼猫,看着才几个月大,发毛都是软乎乎的。   柒柒狗眼里满是心虚,它转过脑袋,试图躲避这个话题。   “那…那个…”   “柒柒!”   顾苧愤怒的瞪大的眼睛,想用气势压住对方,可他用这副身体做出来的却是小奶猫瞪圆了眼睛喵喵叫,萌出天际了。   柒柒狗脸有点发烫,它强忍着把奶猫扑倒舔毛的冲动,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系统空间里,柒柒松了口气,还是这样最安全了啊。   “苧苧啊,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嘛,就是、就是过程出了点问题,但世界绝对没错!”   顾苧摊着小肚皮,有些绝望:“那我还能变回人吗?”   柒柒握爪:“自然可以,只要宿主获得足够的能量,就能变回人了。”   “喵嗷!”   小奶猫幼嫩的叫声格外惨烈。   顾苧垂着脑袋,尾巴都耷拉下来了,它迈着小爪子避过脏兮兮的泥水,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沾上一点儿脏污。   可能是因为变成猫了,所以带上了猫咪爱干净的天性。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小白团子以龟速在草堆里挪动,避过那些潜在的危险。   “宿主,这个世界很危险的。”   “说说看。”   顾苧在脑海中回应柒柒。   柒柒翻了个圈圈,才继续道:“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X病毒从m果研究所泄露,百分之八十的人类感染了病毒后变成一种没有思维渴求血肉的怪物,它们会追逐所有活着的生物,所以宿主你要小心啊,千万别被抓到了啊。”   “毕竟…你现在就是只刚出生不久的猫崽子啊。”   顾苧不知怎的,就是从那板正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他撇嘴,打算先去找亲爱的脑公。   “柒柒,这次攻略人物是谁啊?”   柒柒摇摇尾巴,十足的无辜:“我布吉岛哇。”   顾苧:???   你说啥?   不知道?   看出了小奶猫的猫脸疑惑,柒柒笑嘻嘻的解释:“因为这是度假区啊,不计入任务积分的,所以除了基本信息外,其他的要靠宿主自己发掘哦。”   顾苧:我拳头硬了想打狗。   也知道顾苧生气,柒柒说完就尿遁了,凭顾苧怎么喊都不出来。   没有办法的顾苧此刻是真正的猫猫叹气了。   算了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顾苧睁着水蓝色的大眼睛,嫌弃的撇了眼地上的脏水,但又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忍住凑上去照了一眼。   嗯,毛发是纯白色的,一丝杂毛都没,两只耳朵立在小小的脑袋上,能看到粉色的耳廓。   鼻子是粉粉的,有些湿润,嘴巴边挂着几根银白色的胡须。   顾苧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水中的倒影小猫也伸出舌头舔了嘴巴。   因为是小猫,毛发不算旺盛,浅浅的皮肉色从毛毛里透了出来。   小猫很瘦,顾苧抬起爪爪看了眼,是粉色的肉垫,十分可爱。   确认过了,是一只绝美的小猫,或许还是品种猫呢。   突然自信.jpg   顾·小猫·苧抬起小脑袋,看了眼断壁残垣的城市,迈着小短腿跑了进去。   他饿了,要找点吃的才行。   耳边是一声声可怕的嘶吼,顾苧仗着身子小,从各种狭窄的地方通过。   他跑到一家超市前,蹲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儿。   大门上全是黑色的血迹,墙壁上贴着的照片也都褪了色,顾苧抬着爪子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嗯,很好,是自动门。   小奶猫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不用拿爪爪推门了。   顾苧根本没想过以他目前的体型来说,能不能把门推开还是个问题。   自动门随着顾苧的靠近缓缓拉开,超市里是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儿光亮。   看着那漆黑一片,小家伙浑身的猫都炸开了,顾苧抖着小小的身子,总觉得那无边的黑暗里有什么危险的生物在盯着他。   “咕噜噜…”   唔,好饿啊。   小猫拿爪爪揉了下扁扁的小肚子,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门应声合上。   借于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即便在黑暗中,顾苧很能模糊的看到些东西。   令他惊喜的是,即便是从猫眼里看去,但那些货物还是往日里的颜色和模样,并没有受猫咪视觉的影响。   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放置食物的货架。   小小的猫咪看着空空荡荡的货架,整只猫都要不好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连块小饼干都没给他剩下吗!   哦,也不是没有…   顾苧迈着小短腿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那块不知被什么弄的脏兮兮的地面,看着那堆恶臭液体里掉落的食物,小猫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行,太恶心了。   顾苧捂了捂鼻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钻过狭窄的洞穴,本来干净洁白的毛发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一眼看去就是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不复之前的貌美。   终于,在一处货架的底部,他发现了一块巧克力。   这可是好东西啊,顾苧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努力伸着爪子去够那块巧克力,小肚子都贴到地板上了。   差一点…   就差一点了…   小奶猫努力伸长了爪爪,就连那五个短短的趾爪都能看出小猫的努力。   顾苧憋着气,努力的去掏巧克力,突然,一只硕大的,只有眼白的眼睛出现在眼前。   “喵嗷!”   顾苧被吓的发出了惨烈的叫声,稚嫩尖细的叫声在整个超市里回响。   小小的猫崽爪尖勾着一小块巧克力,因为惊吓,整只猫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啊湫、啊湫…”   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下,顾苧甩了甩翻晕的脑袋,惊恐的弓起了脊背。   “喵嗷!”   面前的眼睛露出了全貌,一只足有两米高的怪物从货架后面爬了出来。   对,是爬了出来。   他的双腿被人砍断了,整个身体摔倒在地,只能靠着身体和两只肌肉崩裂的手匍匐前行。   这也是为什么顾苧能够在货架底部看到他的眼睛的原因。   那个餐费怪物嘶吼着朝顾苧爬了过来,嘴巴张的老大,腥臭的口液从他布满碎肉的嘴巴里流下。   嗷!这特么是什么怪物啊!   顾苧四只小短腿抖的像筛子,都不会走路了。   他短短的尾巴高高翘起,张着小奶嘴朝怪物哈气,整只猫炸成了个白团子。   “哈!”   滚开呐!   怪物听不懂猫叫,就算听懂了也不会理会,依旧笔直的朝他爬来,手已经伸了过来。   “喵!”(救命啊!)   “喵呜呜!”(骆白救命啊!)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自觉的喊出了骆白的名字。   明明,明明心里想的那个人是……   柒柒在空间里摇了摇透,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   他可爱的宿主说聪明也聪明,说傻吧,也挺傻。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发现那个问题吗?   是不是,应该给点提示啊?柒柒想着。   那头,顾苧惊恐一跳,从地上生生躲过怪物的尖锐指甲,连滚带爬跳上货架二层。   可这个位置还是太危险了,顾苧强忍着心底的害怕,努力扭扭屁股,看准三层货架的落脚点用力一跃。   呼!   有惊无险。   小奶猫努力的用不甚锋利的爪尖勾住那一丝缝隙用力爬了上去。   短短的尾巴环住双腿,顾苧蹲坐着往下看去,然后辣眼睛的偏了偏脑袋。   无论看多少遍,都是又丑又恶心啊。   那怪物依旧拖着身子朝顾苧嘶吼,笨重的身体撞上货架,让货架整个都抖动起来。   顾苧滚圆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凝重,他要离开这里才行,太危险了。   可是……   看着货架上那残留的食物,顾苧犹豫极了,多想有个空间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啊。   他身子小,刚才看到的不过货架一层,在二层三层还是有些残留下来的吃食的,不远处就是一包泡面。   “柒柒,我们打个商量呗。”   顾苧歪了歪脑袋,开启卖萌模式。   “你看看,我现在那么娇小,那么可怜,那么无助,是不是该给点保命的道具啊。”   小奶猫眨巴着他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撒娇,就差没当场翻出软乎乎的肚皮了。   柒柒顿时萌的心肝一颤,要不是系统没血肉之躯,它怕不是要直接喷鼻血。   果然萌物的撒娇不是常人所能忍的吗。   柒柒浑身发抖,眼睛冒出大大的红心:“给给给,宿主要什么都给!”   “真、真的吗?”   顾苧继续睁圆了眼睛。   柒柒:“自然是真的,就…宿主你不要太过分就好了啊。”   得到柒柒的保证,顾苧满意的点头,他知道系统的尿性,太过分的好处肯定不会给,不过,小小的空间应该没问题吧?   “柒柒呀,你看,你宿主我现在一穷二白,身上连个装东西的包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怜啊。”   小喵叫的格外凄惨,水润的大眼睛都雾上了一层水光,要是柒柒不答应能当场哭给你看。   柒柒本就被瞧的心软,此刻更是连底线都要丢了。   “那、那宿主你要什么啊?”   “给我个空间吧,不需要很大,就…就十立方米就够了!”   顺杆子往上爬这点顾苧格外熟悉,在柒柒妥协的那一刻立即把条件甩了出来。   柒柒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过分的样子哦,它再看看面露期待的奶喵,又忍不住想,十立方米是不是太小了点,要不再加点吧。   讨论后的结果就是,柒柒用积分给顾苧换了一个空间系的异能,初始面积只有十立方米大,随着顾苧能力的提升会越来越大。   这也是顾苧目前的积分能兑换的最好的东西了。   对这个结果,顾苧自然没有异义甚至接受的特别高兴。   他终于能把方便面带走啦!   “好啦,宿主我把技能给你装上了。”   顾苧兴致冲冲的往方便面的方向跑了过去,抬起爪子轻轻一碰,面前的红烧牛肉面就消失了。   然后顾苧就感觉掌心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翻开一看,好家伙,一朵鲜艳的海棠花就那么凭空出现,粉嫩嫩的还挺好看。   只是…为什么会是海棠花呀,摔!   顾苧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某个非常有名的文学网大名,咽了咽口水。   “咚!”   货架又摇了摇,顾苧努力缩住身子稳定身形,算了算了,海棠花就海棠花吧,能用就行。   将第三层货柜上残留的活物扫干净后,差不多就占了一半的空间。   顾苧看着底下不放弃的怪物 撇撇嘴,摇着尾巴从货架另一头跳到了对面的架子上,又七拐八拐的钻过好几个架子。   顾苧一路小跑着,等耳边的咆哮声越来越小,他终于跑出了超市。   现在该去哪儿呢?   小奶猫蹲在一辆废弃汽车的车顶上,甩着尾巴思考。   这些怪物真的很像以前看的电影里的丧尸呢,不会思考不会说话,只知道追逐血肉。   这种世界的危险程度是很高的,自己又是只奶猫,需要找个人保护自己才行。   所以,他的脑公在哪里啊?总不会这个世界没有脑公的切片吧?   不会吧不会吧…   猫猫想你了呢。   “喵呜~”   灰扑扑的小猫娇气的叫唤了两声,跳下车顶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辆车队停在了超市门口,从车上下来三男一女,都穿着帅气的作战服,背着武器。   “哎,你说老大会在这里吗?”   队伍中最瘦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他穿着棕绿色的夹克,手上一把冲锋枪,头发用小皮筋绑在脑后,只留出几缕短发零散的散在耳际,看着十分不羁。   拿着激光枪的女人翻了个白眼,率先走入超市。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个傻乎乎的撞击货架的断腿怪物。   “咦,是lv.1啊,它在做什么?”   夹克男有些奇怪,这种初级怪物没什么思维,只凭本能做事,但撞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架子就让人很疑惑了啊。   那怪物嗅到了人类的气息,丑陋的脑袋转了过来,被人一枪爆头。   血淋淋的血肉混着黄白相间的脑浆散落一地,让女人嫌弃的退了好几步。   她捂住口鼻,冷漠道:“林溪,你能不能文明点,每次都把场地搞的脏兮兮的。”   夹克男,也就是林溪摊摊手,随意道:“OKOK,下次不会了,洁癖鬼。”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先找到队长要紧。”身材最强壮的男人压了压帽子,露出胡子拉扎的下巴皱眉。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除了这只lv.1外没有其他怪物了。   “走吧,队长不在这。”   几人当即走出了超市。   林溪还在那儿叭叭呢:“这些人也太饥渴了吧,这货架子比沙漠还干净,连个包装纸都看不到。”   他直接无视了那些被脏污浸泡沾染的东西,毕竟那玩意儿又不能吃,有跟没有也是一样的。   “接下来去哪儿?”女人问。   胡子男握着方向盘想了想,说道:“队长最后的信号消失在这里,这么短的时间肯定走不远,应该还在这里,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背着狙击枪的男人一拳打在车门上,语气凶狠:“都是那群渣滓,要不是为了保护他们,队长也不会独自一人引开丧尸群!”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先找到队长吧。”   车子尾音很快消失在超市门口。   顾苧从药店的柜台上跳了下来,他是路过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店的,很幸运,店里的药物还都在。   可能是没人察觉药物的重要吧,他们都去囤食物了,这些药品倒无人问津,白白便宜了顾苧。   将空间塞的满满当当后,顾苧就跳下柜台,他又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抬爪往人烟稀少的郊区跑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里,但就是要去。   不知不觉间,太阳升了起来。   顾苧从纸箱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柔软的小蛋糕吃掉,吃的肚子圆滚滚后才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幸好后半夜没下雨,顾苧舔了舔嘴巴,又想去舔脚掌,舌头刚伸到一半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不、不能舔,你是个人不是只猫啊顾苧!   而且,辣么脏的脚脚你真的下的了口吗?   放下前爪的奶猫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朝市中心跑去。   白日里的危险比夜晚少了许多,那些怪物好像害怕阳光都缩在阴影里不出来,只用垂涎的目光盯着活动的正常生物。   顾苧一鼓作气,跳上了小石墩。   “咻!”   石子碎裂,顾苧收缩了瞳孔往旁边一躲,正好看到它蹲过的石墩子变成了碎片。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夜猫啊。”   几个痞里痞气的人拿着棍棒走近,为首的正是拿枪击穿石墩的人。   “虽然小了点,但也能塞塞牙缝了。”身后的黄毛略带嫌弃的看着小奶猫,手朝他伸了过来。   顾苧弓起背朝他露出雪白的小奶牙,瞳孔直接竖成一条缝,他全身的毛都耸起来了,炸成一个球。   “斯哈!”   “哈!”   顾苧有些惊恐,他们竟然想吃他!他们竟然吃猫啊!   “哟,还挺凶。”   黄毛随地吐了口痰,咧着牙就朝猫猫逼近。   “喵嗷!”   滚开!不许过来!   “喵!”   对着那脏兮兮的手,顾苧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嘶,敢咬我。”   乳牙还小,杀伤力不大,但顾苧是用了十成的力道咬的,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抓住他,老子要弄死他,敢咬我。”   “喵!”   四五六只手朝他抓了过来,顾苧奋力躲闪着,可身形再灵活,他也是只只有几个月大的猫仔,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体力。   背上的毛被揪了好多,皮肤火辣辣的疼,顾苧四只爪爪上都被碎石子划破了,一沾地就刺啦啦的疼。   小猫东躲西闪的,其他出来寻食的人只敢看着不敢靠近,有些人甚至想来个黄雀在后,可他们都没想到,猫崽的身体里有的是成年人的灵魂。   看准时机,顾苧一个抽身钻进了一个狭小的洞口。   “艹!被它跑了。”   黄毛用力踹了脚墙壁,目露凶光:“别给老子抓到了,呸!”   又钻了好几个洞,顾苧拖着疲惫的身体趴在冰冷的地上。   他好痛啊,巴掌大的躯体蜷成一团,颤抖着。   鼻子好干,喉咙也好痛。   顾苧有些委屈,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他啊。   好想有人来抱抱他啊。   水葡萄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边的毛毛都湿掉了。   他伸出舌头,想要舔一舔受伤的爪心,此刻,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苧觉得天都要黑了的时候,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后脖颈。   “脏死了。” 第二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好脏的猫啊。”   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顾苧气鼓鼓的抬头,对着他喵喵叫。   “喵嗷!”   你才脏!我漂亮着呢!   “脾气还不小。”   男人似乎是笑了,顾苧停下了乱划的手,他歪了歪猫头,从男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恶意,而且身体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逃跑了。   小猫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咪”了一声,看着焉巴巴的。   男人看了他许久,顾苧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气声,然后他发现,自己被抱入了一个稍硬的怀抱。   “蠢货。”   “咪呜…”   我不蠢。   “还不蠢啊,都被追的这么狼狈了。”   男人胸膛震动着,不用看也知道是在笑他,顾苧抬起爪子捂住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男人被逗笑了,他抓着顾苧的小爪爪捏了捏,痛的奶猫小声吸了吸气。   疼…捏到伤口了。   顾苧本就敏感,再加上猫咪也是比较敏感的体质,两者相合,痛感就直接飙升,只是轻轻划一下就痛的不行。   “疼?”   男人听见了顾苧的吸气声,忍不住皱着眉翻开了他的小爪子,那被石子划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男人眼底。   顾苧有些疑惑,他被痛懵了,不明白怎么突然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感,让他不敢吱声。   “疼吗?”   看着粉色小爪上一道道划痕和凝固的血液,让男人的心脏开始抽痛。   才多久不见,这家伙就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咪?”   顾苧茫然的看着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小爪子被对方轻柔的握在手心,对方的气息是那么熟悉,却又带着无比的陌生。   会是他吗?   顾苧不知道,但他想要看一看男人的脸。   “咪呜~”   将小爪子从男人掌心收回,顾苧指了指不远处被阳光照射的巨大落地窗。   这里是市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柜紧密排列,男人抱着娇小的猫咪站在最里面的角落,不注意根本没人发现。   但除了他们,这个图书馆里还有其他存活的人类。   他们或是朋友,或是家人,或是陌生人,但此刻,为了生存下去组成了一支队伍。   一个小女孩抱着兔子玩偶依偎在母亲怀中,她脸色惨白,浑身抽搐,身边的人都离母女俩远远的,用警惕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们。   那位母亲抱着年幼的女人,无助的看向这些人,她想说她女儿只是发烧了,没有变异。   “怎么还不把他们赶出去啊,要是变成那种怪物了我们不都完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大学生皱着眉,和身边的好友私语。   好友赞成的点点头,厌恶的瞪了一眼那位母亲:“就是说啊,虽然发烧的人有几率获得异能,但是也有几率变成怪物啊。”   “就应该把她们赶出去,牺牲一个人换来大家的安全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也不知道林哥怎么想的,还留着这对累赘。”   同样的对话也在其他人群里发生着,没有一个人对这对可怜的母女抱有怜悯,他们都觉得这对母女会害死他们。   顾苧动了动耳朵,他和男人在二楼,可以将一楼的场景尽收眼底,这些话自然也不会错过。   发烧?   异能?   猫崽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X病毒传播后,一些人会出现发热反应,这些发热的人一部分会变成和外面那些一样的怪物,一部分…则是获得奇怪的能力。”   耳边响起男人低哑的嗓音。   顾苧动了动耳朵,男人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撩到他耳朵尖了,有些痒。   小猫崽抬起头,明明看不到男人的模样,却依旧十分认真的听讲。   “这些能力奇奇怪怪,什么都有,有的可以凭空移动物件,有的可以促使植物生长,还有杀伤力强大的,比如操控铁,操控火焰攻击。”   “因此,临时政府将这类人归为异能者,这些能力统称为异能。”   男人说着,抬起手在猫崽背上捋了一把,从猫头直摸到细长的小尾巴,让顾苧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按照异能强弱,又有详细的分类。”   说着,男人朝前踏出一步,使得上半身暴露在明亮的阳光下。   顾苧瞧去,整只猫都僵住了,他的瞳孔一点点收缩,猫眼瞪的老圆。   “喵…喵!”   骆白!   “喵嗷嗷嗷!”   是骆白吗?   顾苧有些怀疑,又有些不敢置信。   要说爱人和骆白长的一模一样就不说了,但性子和气质上还是不同的,男人的气质更加锐利,像一把长枪,一往无前。   而骆白不一样,从顾苧认识他开始,骆白就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他的眉眼间永远带着一丝笑意,脾气也很好,都不会生气。   顾苧以前最喜欢和骆白待在一起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骆白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消息。   “咪呜…”   “咪…”   顾苧焦急的拿爪子勾住男人的衣袖,想要一个答案。   许是叫声响了些,底下的人都机敏的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男人捂住猫咪的嘴巴,又退回了黑暗。   “嘘…轻点儿,会被听见的。”   黑暗再次笼罩在两人身上,顾苧将两只脚踩在男人的胳膊上,努力抬起头想要看清他的长相。   “咪呜~”   你是不是骆白啊?   “怎么还是这般傻乎乎的啊,嘘,有人来了。”   男人凑的很近,在顾苧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他塞到了衣兜里,指腹按了按他的小脑袋,示意顾苧安静些。   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自己刚刚又被追过,顾苧就趴了下来,脑袋枕在爪爪上。   因为体型还小,顾苧一只猫藏在兜里都没怎么突出来。   楼下开始变得吵闹,男人也抬腿走下了楼。   “林哥,你回来啦。”   是女孩子讨好的声音。   顾苧有些好奇,他咬了要爪尖,小耳朵一动一动的。   理智告诉他要保持安静,可猫科动物对什么都好奇的本能让他偷偷摸摸的冒出了脑袋。   男人轻笑了一声,手挪了挪遮住了顾苧的脑袋。   男人还是很贴心的,顾苧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但那些人却看不到他。   女孩口中的林哥是一个肌肉十分壮硕的男人,他剔着光头,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肌肉虬结,看着格外可靠。   刚刚说话的两个女学生看到男人的瞬间就爬起来依偎了过去,那男人也来者不拒,一左一右抱的开怀。   倒是那母亲,用渴望又愤恨的目光看着男人,手死死按着女儿瘦小的胳膊,连孩子什么时候醒的都没发现。   “妈妈,我疼…”   小姑娘是真的瘦小,顾苧眨了眨眼睛,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个母亲也没有多么心疼孩子,倒像是逼不得已才抓着孩子当救命草。   女儿哭喊的声音也没唤回母亲的关心,女人更是在小姑娘胳膊上掐了一把,试图让她哭的更大声。   可惜小姑娘是个倔强的,除了最开始叫了一声妈妈后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林强和两个女孩调笑完后,才将目光投向了母女俩,他撕开粘在自己胳膊上不肯下来的女孩,端起一抹温和的笑朝小姑娘走去。   “婉婉,来让爸爸抱抱。”   小姑娘闻言,抬眼看了林强一眼 眼泪立刻绷不住流满了整张脸。   “爸、爸爸…哇哇爸爸…”   林婉推开身边的女人,投向林强的怀抱。   “哎呦我的宝贝儿,怎么哭了?见到爸爸不开心吗?”   林婉哽咽着,用空着的手擦了擦眼泪:“开、开心。”   小姑娘的精神不太好,脸色倒是因为哭泣红润了点 但唇还是十分干燥。   她哭过了劲儿,那不爽利的感觉就又涌了上来。   “爸爸,我头好晕啊。”   林婉撅着嘴巴和林强哭诉,瞒下了母亲对她做的坏事。   林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僵硬,但用了最大的力气了:“乖,再忍忍,等烧退了就好了。”   顾苧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又十分不理解,若是林强真心喜爱女儿,又怎么会在女儿面前这么不矜持。   如果说把孩子留给不爱她的母亲是为了在他外出时林婉有个依靠,那当着林婉的面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这就让人不解了。   男人轻笑一声,手指不经意的擦过奶猫的嘴唇:“这就是男人的劣性根作祟了吧。”   顾苧撇撇嘴,什么劣性根,这都是借口!   想到这儿,他又撇了眼男人,想到那个不知有没有在的爱人,忍不住叼着男人的指腹就开始磨牙。   顾苧想,要是…要是爱人也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一定、一定咔嚓了他!   自己不好过,也绝不让他好过!   “嘶…轻点儿。”   男人将手指从奶猫口中抽出,又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顾苧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又瞧见男人指腹红通通的,有些肿。   是、是太用力了吗……   小猫咪自责了,他讨好的又舔了舔那泛红的皮肤,脑门又被按了一下这下好了,那苹果大小的脑壳上直接凹下了一个洞,让小猫看起来十分蠢萌。   男人暗自欣赏了许久,又怕顾苧真的担心,顺着他的毛发抚了几下。   “没事。”   那两个女大学生看着男人小孩温情的一幕,不由得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为了活下去,谁要依附这么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啊。   林强抱着林婉哄了许久,待孩子重新睡着后,才开口道:“这次出去我们找到了一家超市,搬了点食物和生活用品回来,你们看着分一下吧。”   一听有吃的,谁还管闲事啊,都挤着去拿自己那一份儿去了。   男人闲庭信步的走到门口,和林强对视了一眼后走出了图书馆大门。   林强想开口阻止,却又发现没那个资格,男人和他们本来就是临时组队的,男人也不分他们的资源,现在他要走,林强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骆白揣着猫咪走出大门,心情特别舒畅。   他从接街道上随意找了辆车坐进去,将小猫从口袋里掏出来。   “看的舒服了?”   顾苧抖了都身体,以男人膝盖为踏板,撅着小屁股爬上了控制台,蹲下,尾巴圈在脚脚前。   “咪呜~”   解释一下吧。   小猫水色的眼睛格外清澈,他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骆白笑了笑,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的气质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锐利的气质消退,眉眼变得柔和,就连唇角都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他的凤眸温柔,静静的看着巴掌大的小猫,唤出一句许久未叫的话来:“苧宝,好久不见。”   顾苧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有些分不清了。   然后,男人气质再次改变,变得无比的熟悉,那强大的侵略性和桀骜,是经过无数个世界,陪伴身边的爱人。   仅仅是气质上的不同就能区分两人。   但现在,两人合成一人,彻底让顾苧的大脑糊住了。   “咪呜?”   骆白?   “嗯。”   “咪呜呜?”   傅自清?   “嗯。”   “咪?”   希诺?   “嗯。”   很好,破案了,顾苧僵住了身体,一动不敢动,被欺骗的愤怒感油然而生。   他咧开嘴,露出奶白色的小乳牙,朝着男人哈气。   “斯哈!”   你骗我!   骆白伸手想去摸顾苧的脑袋,却被他躲开,反手就是一尾巴抽在男人手背。   “喵嗷!”   别碰我你个大骗子!   骆白苦笑,他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啊,他的宝贝傻乎乎的忘记了回家的路,他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找到宝贝的灵魂。   “喵!”   解释!   顾苧不想一棍子把人打死,就抬着下巴示意男人说话。   骆白摇头,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苧宝,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知道,我永远永远在你身边。”   顾苧不是个蠢笨的,看男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真相,也就不坚持了。   只软乎乎的蜷成一团,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憩,这具身子还是太弱,需要睡眠补充体能。   顾苧是心大的,倒是骆白开始忐忑了,看着小奶猫闭上眼睛呼呼大睡,骆白有心想把顾苧喊起来继续问也没那个勇气啊。   要知道,他家苧宝发起脾气来也还很野的。   睡着睡着,天就黑了。   夜晚的城市再次寂静下来,白日里活跃的人们紧紧缩在一起,祈祷着黑夜过去。   顾苧是馋醒的,他迷迷瞪瞪的抬起小脑袋,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巴,头无意识的转向了香味来源。   “喵呜~”   黏糊糊的小奶音让坐在一旁烤鱼的骆白猛的一震,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棍,小心翼翼将躺在衣服做成的小窝里的猫崽抱起来,托在手心。   “苧宝,醒了?”   “喵嗷。”   这不是废话吗。   顾苧慵懒的甩甩尾巴,在男人手心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滚。   冷风吹过,把摇摇晃晃的小奶猫吹的身子一斜,差点掉下手心。   吓的骆白赶紧护住。   顾苧瞪圆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敏感的发抖。   “咪呜…”   好委屈哦,宝宝差点掉下去呢。   因身体缘故,意识也变得幼崽化的顾苧对着男人就是一阵嚎叫。   “喵呜呜呜…”   骆白哭笑不得,只得手忙脚乱的哄崽崽。   “乖啊乖啊,不怕不怕,脑公托着你呢,不会摔下去的。”   “咪呜…”   “真的真的,要不要吃烤鱼啊,可香了。”   男人连忙转移话题,这才让顾苧忘了惊险的环节。   等意识回笼,顾苧嚼着香喷喷的鱼肉,脸瞬间发烫。   他这也太幼稚了吧,竟然被吓的腿软了。   幸好猫脸上毛多,遮住了那苹果般的色泽,就是热度还是没退。   不过…这鱼好香哦,鱼皮脆脆的,鱼肉鲜嫩无比,真好吃啊。   顾小猫吃的咂咂作响,没一会儿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好了,不许吃了,不然要肚子痛了。”   男人现在完全把顾苧当小孩照顾了,吃的多点儿就要担心会不会难受。   “咪呜?”   你现在的名字还是骆白吗?   男人揉了揉小猫崽的肚皮,换来一个喵喵拳,笑着道:“不是,我在这里的名字是霍战,苧宝不要喊错了哦。”   霍战?   顾苧歪着脑袋咀嚼了一番,觉得是个好名字。   “喵。”   知道了。   (以后统称霍战)   吃完鱼,一人一猫坐在越野车顶看星星,以前都没好好看过夜晚的天空,现在有机会了,却是危机四伏。   顾苧入迷的看着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的格外漂亮,他甚至隐隐能看到北斗七星。   以前的世界科技发展,污染也加剧,城市里已经很少能看到漫天星辰了,只有远离城市的郊区才能看到。   现在不用担心啦,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喵呜?”   霍战,我们之后去哪儿啊?   小猫崽十分认真的看着身后的男人,他漂亮的蓝色眼珠像玻璃球,一眼就能望到底。   霍战俊朗的眉眼温和,他穿着一件背心,小麦色的肌肤就露在外面,那微微鼓起的肌肉可见有多大的爆发力。   “等着。”   嗯?   顾苧疑惑的歪了歪头。   伸出趾爪勾住男人的衣服往上爬,一直爬到男人肩膀上坐好。   “喵呜。”   小猫崽伸出爪爪拍了拍霍战的脸庞,又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男人的脸。   猫舌头上有倒刺,舔起来的感觉不像人类那般湿滑,是有些刺刺的。   霍战挠了挠猫崽的下巴,护着肩膀上的奶猫,一个翻身钻入了后车座。   这辆车是霍战藏起来的,经过改装,经得住强烈的撞击。   “夜深了,睡吧。”   男人将后座放平,锁上车门车窗,拉起床帘,将顾苧从肩膀上抱下来放在胸口,声音轻柔。   “咪呜。”   晚安。   顾苧拍了拍霍战的胸口,蜷成一团。   图书馆里,林强抱着女孩子睡在二楼,那个母亲则带着女儿睡。   林婉的情况不太好,她烧的越发严重了,喉咙里也发出了“hehe”的声音。   不到十岁的小姑娘难受的捶打着胸口,掐着自己的喉咙,她嘴角流下黄色的脓水,眼睛逐渐翻白。   “啊!”   尖叫声划破夜空,无数的丧尸齐刷刷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狂奔而去。   图书馆里亮起了火光,所有人抱成一团,惊恐的看着角落里的母女。   小姑娘一脸狰狞,指甲一夜之间张长,她咬着母亲的喉咙,用力撕下一块肉来,粘稠的鲜血从破裂的颈动脉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地板和墙壁。   “啊!怪物!”   所有人都在叫喊着,情况已经难以稳定,林强被惊醒,拿着枪就跑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把矛头对准了他,他们觉得,要不是林强不肯将他的女儿丢出去,他们也不会面临这种危险。   队伍里早就看林强不顺眼的人出声了,他们叫嚣着把男人和他的怪物女儿关起来丢出去,却忘了变成怪物的林婉是没有思想的。   有一个人被扑倒在地,他哀嚎着求救,却无人伸手。   那人绝望的被咬断了喉咙。   林强已经傻眼了,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看着变成怪物的女儿残杀着同伴。   直到枪声响起。   林婉倒在血泊中,脑门上是冒着烟的枪眼。   开枪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她咬着棒棒糖,利落的收回枪支插回腰间。   女人皱着眉扫了一圈剩余的人,咧了咧嘴:“队长不在,走吧。”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女人离开,不敢说一句话,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恶念都不足为惧。   其余三人在车上等着她。   “我在街角发现了队长留下的印记,我们朝西走,一定能碰上他。”   林溪有些激动,他一条腿架在车窗,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倒在身边的高瘦青年身上,嘴巴里咬着薄荷糖,说话含含糊糊。   章丽翻了个白眼,她回嘴:“怎么?清哥没满足你?白日里发什么疯。”   林溪冷笑,更加往高瘦男人身上贴过去,反嘴道:“你怕不是羡慕我有清哥疼吧,老女人!”   “你说谁老女人?”   “谁回嘴就说谁!”   “林溪你是不是想挨揍!”   “来啊,有本事你揍我啊?小爷想揍你很久了!”   “来啊!”   被无辜卷入两人风波的郎清溪无语的捂住了额角。 第三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城内的风波自然波及不到顾苧他们,这一觉两人是睡得十分舒适了。   早上起来后,顾苧被男人按着好好擦了把脸,又被捏着嘴巴洗了洗白净的乳牙。   顾苧气的在霍战脸上狠狠挠了一把,哪有强按着一只猫洗漱的啊!   虽然顾苧也爱干净,但主动和被动差了十万八千里哦。   偏偏男人还一脸的理直气壮:“这不是怕你洗不到嘛,不用谢我。”   猫崽朝着男人吐了口口水。   他是瞎了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男人这么恶劣,还脸皮厚!   “喵嗷!”   我生气了,你看着办!   小奶猫如是说道。   霍战哼笑一声,从路边野地里揪了一根狗尾巴草,装作不经意间从顾苧眼前晃过。   喵?   小奶猫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那晃啊晃的绿色草叶吸引了,他俯下身子,撅起小屁股,一个饿虎扑食扑向了狗尾草。   “喵嗷!”   毛茸茸的草从爪间溜走。   扑了个空。   顾苧懊恼的喵喵叫,再次蓄力一扑,又没扑到。   他不信邪,再次发起进攻。   男人随意的靠在车子上,支着下巴逗弄纯白色的小猫崽,他神色缓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手中的狗尾草。   看着猫崽玩的开心,霍战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去宠物店搬点玩具回来了等以后回了基地,就给宝贝造一个超大的猫城堡,各种猫爬架猫抓板猫玩具,宝贝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苧蹦哒的精疲力尽,他趴在男人脚边,累的气喘吁吁,舌头都露出来散热了。   等缓过来后,才发现,他又被男人给耍了。   气恼的猫崽对着一脸笑意的男人“喵喵”控诉,小脑袋抬的可高,边叫边拿爪子拍打男人的脚踝。   他太小了,蹲在霍战脚边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   霍战虚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将软乎乎的猫崽抱起来放在肩膀上,侧着脸看他:“不气了,饿不饿啊,我去给你抓鱼吃好不好?”   鱼!   顾苧回想了一下昨晚烤鱼的味道,没忍住舔了舔嘴巴。   “喵!”   要吃要吃!   一人一猫走到河边,顾苧被安置在了一块光滑干燥的大石头上,男人则脱掉了背心下河捉鱼。   小小的猫崽揣着手手趴在石块上,眯着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河里捞鱼的男人。   那小麦色的肌肤,充满力量的身躯,流畅的肌肉线条,竟然还有倒三角!   顾苧吸了吸口水,默默把视线往男人腹部移了移,老脸羞的通红。   男人又多么厉害他是清楚的。   此刻,赤裸着上身弯着腰摸鱼的霍战感觉到一阵炙热的眼神,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果然肉体的吸引力更大吗,小色鬼。   没多久,霍战就抓了两条鱼上来。   “咪呜…”   有鱼吃啦。   顾苧爬起来,在男人手腕上蹭了蹭,垂涎的看着活蹦乱跳的鲫鱼。   “啊!救命啊!”   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蹲在岸边处理鱼肉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总有讨厌的人来打扰呢。   一对小情侣拔腿狂奔,身后追逐着五六个可怕的怪物。   “喵嗷!”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顾苧惊恐的发出警告:“喵嗷!”   不许过来啊!   可没有人会在意一只小猫的意见,情侣中的男性在看到石块上趴着的巴掌奶猫时,眼里甚至露出了一丝庆幸。   顾苧不知道他在庆幸什么,但一丝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那人突然加速了,他拉着女友的胳膊朝着顾苧的方向一路狂奔。   身后嗷嗷叫唤的丧尸也跟着一起跑了过来,顾苧整只猫都要不好了。   “喵嗷嗷嗷!”   你不要过来啊!   小短腿左脚拌右脚的把自己绊了个踉跄,失去了最好的躲避时间。   顾苧只觉得后颈一痛,整只猫瞬间飞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发出尖叫。   “嗷嗷嗷!”   白白一小团瞬间淹没在了丧尸堆里,那些寻求血肉的怪物你撞我我撞你,朝着猫崽伸出利爪。   霍战抬头看到的就是顾苧被丧尸位置的一幕,顿时睚眦欲裂。   “苧苧!”   再也顾不得手中活鱼,男人足腕发力,冲入了丧尸堆。   乌云开始积聚,黑压压的一片。   “呲”   细小的白色电弧凭空出现,又瞬间消失。   “轰隆!”   亮白色的雷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只是一瞬,那些丧尸就被劈成了灰烬。   男人站在雷电中央,面无表情,那些电弧像是有意识般游走在他身边。   霍战抿着唇,看着地上的死灰,他的手在发抖,想要去抓住什么。   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了,雷电的沉闷咆哮一阵接着一阵,就连龟缩在城市里的幸存者都忍不住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是一个很强大的异能者。   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队长!”   林溪放下抬高的腿,看向云层聚集的地方。   “找到队长了,我们走!”   ……   顾苧觉得脑子有点疼,掌心也火辣辣的,他难受的蜷缩成一团,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色的猫咪动了动身体,从爪间抬起脑袋。   “柒柒,这里是哪里?”   顾苧有些茫然,他只记得自己趴在石头上等霍战,然后就来了一对被丧尸追的情侣。   他…他被那个男的甩飞了,掉入了尸群!   顾苧一下就爬起来了,他先是好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感受了一下,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受伤。   小猫崽小心翼翼的呼出一口气,打量着周围漆黑的环境。   在这里,他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除了自己。   柒柒出现在顾苧面前,向他解释道:“这里是你的空间啊,刚刚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是你强烈的求生欲促进了空间升级,宿主你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好险好险。”   柒柒说着,抬爪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空间啊,顾苧点点头。   “那我要怎么出去啊?”   柒柒道:“很简单,你只要想着出去就好了。”   雪白的小猫歪了歪头,然后闭上眼睛,在心中暗道:“出去。”   狂风将细小的枝叶吹飞,以霍战为中心,半径十米的范围内,雷电交加。   那低沉的咆哮声就像男人此刻痛苦的内心。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相认的,是他的错,他怎么可以将苧苧一个人留在那儿,都是他的错。   这一刻,剧烈的悔恨淹没了霍战,浓烈的恨意从心底升起,他要杀了那两个人,要不是他们,他的苧苧也不会枉死!   “喵呜!”   风,在一瞬间停滞。   霍战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   “咪…”   微弱的,细小的叫唤声牵动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紧绷。   裤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男人垂眸,那是一只小小的,被风吹的毛发凌乱的纯白色小猫。   他好像很不舒服,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小小的身子依偎在脚边,像颗小火球朝男人输送温热的力量。   “苧苧?”   雷声隐没,乌云散去,风…静止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蹲下,双手虚虚护在猫崽身边,为他挡去狂风。   “啊湫、啊湫…”   毛发凌乱的猫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鼻子红彤彤的,眼睛水的要滴下来。   他张开嘴对着男人就是一通猫语输出,速度快的霍战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此刻,他只是宠溺的附和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男人心生欢喜。   现在,无论顾苧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就连天上的星星霍战都会试着去摘下来吧。   发完小脾气,顾苧又撅着屁股攀上男人的手心,乖巧的蹲在上边,用甜腻到不可思议的音调对着霍战撒娇。   “咪呜呜…咪呜…咪…咪…”   男人将他举到脸颊边,顾苧凑过去,用毛呼呼的脸颊轻蹭着对方的。   你不要担心啦,我没事儿的。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是这样说的。   霍战泄了力道,在猫崽脑门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吓死我了。”   他这样说着,同时将猫崽捧的更近了,让他温热的小身子紧紧贴着自己。   凌虐的雷让周围的生物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让男人周身变得光秃秃的,一根草都看不见,只有满地黑灰。   “队长—”   远远就传来了超级活泼的声音。   一人一猫同时抬眼看去,林溪那活泼的不行的脑袋探出车窗朝他们遥遥挥手。   “队长!”   一个漂移,车子停泊在他们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三男一女,对着霍战行礼。   “队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四人中最好动的林溪张开手臂就要朝霍战冲过来,被章丽一脚踹飞一米远,他捂着受伤的胸口期期艾艾:“队长你看,她又欺负我,嘤嘤嘤。”   这戏精的模样看呆了扒拉着男人肩膀的小猫崽。   戏这么…这么多的吗。   目瞪猫呆。   章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身姿笔挺的站到霍战面前,清声道:“队长,欢迎归队。”   高大的男人也笑的憨厚:“欢迎归队,队长。”   小队人马重新聚集,让章丽几人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小心脏。   现在,他们坐在宽敞的越野车里,除了开车的老杨外,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霍战怀里的娇小猫咪。   林溪戳了戳郎清溪的胳膊,小声道:“那是猫吧?”   郎清溪点点头:“嗯。”   “哇!是猫耶,还活着的猫!”   皮实的青年朝顾苧伸出了魔爪,被男人一巴掌拍在手背。   “嗷!队长你干嘛打完啊,好痛的。”   林溪可怜巴巴的缩回手,垂涎的看着舔爪爪的顾苧。   “不、不就想摸一下嘛,队长这么凶做什么嘛。”   霍战冷笑,将手心里的猫咪护的更紧了点:“你怕不是在做梦。”   顾苧看的心里好笑,小爪爪捂着嘴巴偷笑,男人的占有欲真的很强哦。   章丽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溪耍活宝,但从她的眼里也能看出一丝渴望。   这种弱小的生命在这个时期已经不多见了,尤其是能随意抱在怀里揉捏的,脆弱的,令人心尖尖都泛疼的,更加少见。   女人垂在一侧的手指动了动。   耳朵被揉了一下,猫崽不高兴的转头就是一口。   林溪倒吸一口凉气,手遮在眼前,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看。   完了完了,这猫崽怕不是要没了。   章丽和郎清溪也收紧了心脏。   可出乎意料的,男人并不生气,甚至纵容的将手指送到猫崽嘴边,诱哄:“乖,生气的话再咬咬。”   顾苧鼓腮,他气鼓鼓的瞪了男人一眼,撇过头去不理他。   当他是傻的吗,就他这小牙,给人按摩还差不多,真咬下去怕是连层皮都咬不破吧。   再说了,这人就是看准了自己不会用力咬他,哼,看透你了!   小奶猫娇里娇气的哼气,小耳朵一耸一耸的,毛呼呼的尾巴在霍战手腕上绕了一圈,占有欲十足了。   “真的好可爱啊,队长真的真的真的不能让我摸一把吗?就一把。”   霍战队长严厉的拒绝了这个请求并将奶猫塞入了胸口的表袋。   露出一个毛脑袋的猫崽对着三人软乎乎的叫了一声,换来三双通红的眼睛。   嘤…真的好想摸一把。   在霍战威胁似的眼神里,林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倒进郎清溪怀里求安慰。   老杨笑的温和,他开口问道:“队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直接回基地吗?”   霍战慵懒的往后一倒,靠在真皮座椅上,他大刀阔斧的坐着,指尖玩着一个打火机。   “我离队前让你们把顾教授他们送到Y基地,送到了吗?”   老杨挠了挠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战又看向郎清溪,他是队里的智囊,队里的事情他最清楚。   摸了一下林溪毛扎扎的脑袋,郎清溪笑着道:“送到了,只不过Y基地管理者要求顾教授加入基地,否则就不收留他们。”   “教授怎么说?”霍战抬了抬下颌。   郎清溪扶了下金丝边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顾教授拒绝了,然后,他们就被赶出了Y基地。”   自从病毒扩散,人间陷入炼狱,政府对民众的掌控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一些小心基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本就怀有野心的人更是直接宣布脱离政府掌控,自立为王。   Y基地的掌控者,前任少将龚雄尹就是占据了Y市,直接脱离了中央的掌控。   而顾教授是迄今为止,对丧尸病毒研究的最深的生物学和病毒学教授,也是最有可能研究出病毒解药的人。   只要掌握了顾教授,就能把解药掌控在手里,到时候利用这一优势获得更大的利益。   “是吗?哼…”   “想要吃下这么大的饼,也要看他有什么有这个实力。”   男人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撩起眼皮,吩咐道:“转头,去接顾教授。”   这块肥肉,他也很想咬一口呢。   要说之前没有野心,但现在,苧苧就在他身边,哪怕是给心爱的人创造一个安身之地,这利益之战,他也要争上一争。   对于霍战的命令,队里的人没有一人反驳,他们都是因为霍战才聚在一起的,早就把男人视为领导者,只要是霍战的命令,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完成。   “好。”   体型巨大的越野车原地调转方向,咆哮着朝远方驶去。   一路向北,越过蜿蜒的山脉,就到了西北荒漠。   过了北回归线后,气候开始变得炎热,顾苧已经开始吐舌头散热了。   “喵呜!”   放手!   粉嫩的舌尖被人逮住,轻轻捏了一下,惹的顾苧浑身酸软无力,小声的呜咽。   霍战好笑极了,他松开捏着猫咪舌头的手,道:“宝,你是猫不是狗。”   猫崽扭着屁股倒退几步,身子俯低,一个跳跃扑到男人脸上,柔软的小肚皮紧贴着男人的脸颊。   “喵嗷嗷嗷!”   你才狗!憋死你!   口鼻间是奶呼呼的气息,男人喉间发出沉闷的笑,他收拢了力道将顾苧从脸上扒拉下来按在腿上。   猫崽长大了许多,一只手已经托不住了,浑身的毛发也张长了许多,蓬松的挂在身上,配着那奶凶奶凶的表情,像只小狮子。   “队长,西北基地快到了。”   老杨说道。   霍战点点头,看着远处出现一点轮廓的黄土高墙。   顾苧这次被塞到了男人胸口,露出一个脑袋。   “乖,不许乱动。”   男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又将一条小鱼干塞到顾苧爪中,让他抱着啃。   红色的油渍沾到了衣服上也不在意。   车子开到城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穿着迷彩服的战士面容严肃,凌厉的眸子从霍战五人身上扫过,在看到顾苧露出的猫猫头后愣了一下,说道:“名字,年龄,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开发出异能?”   小战士从桌上抽出五张纸递给霍战几人:“填一下吧。”   西北基地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基地,占地面积有一个小县城那般大,管辖区的人口也有十多万人,人口不算多,但也不少了,管理起来不是易事。   因此,管辖区的掌权者制定了一系列规定,对进出人口也有严格的管理方法。   填完表格后,几人又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被要求隔离一天才能进入城区。   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被病毒感染突然转变。   五人被分别带到单人房间,吃穿住行都在这个只有一床一凳的狭小空间。   “乖,很快就能出去了。”   担心顾苧焦虑,霍战安抚的揉了揉猫咪的下巴,得到一个爱的啃咬。   顾苧才不怕呢,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待过,现在又有男人陪着他,更加不怕了。   于是,管理隔离区的战士们就看到某个隔间里,一人一猫玩的开心。   毛绒绒的绒线球滚了一地,一人一猫甚至在这么小的地方玩飞盘游戏。   假玩耍真被迫锻炼的猫咪累的动弹不得,被男人握在手里捏着爪爪。   “再跑一次,嗯?”   看着顾苧疲劳的样子,霍战也心疼啊,但他必须硬下心来锻炼他,不然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了。   “咪呜…”   顾苧把脑袋埋到腿间,不理霍战。   这耍赖的小模样逗笑了男人,霍战叹了口气,将顾苧抱到胸口。   算了 不想动就算了,反正自己总是在他身边的。   晚餐吃的是大锅饭,有米粥,炖土豆和炒白菜。   看着一碗清水里的几颗大米,顾苧忍不住猫猫叹气。   原来已经这么艰难了吗,食物都如此紧缺。   “怎么了?不想吃吗?”   看着顾苧有气无力的样子,霍战担心的皱了皱眉,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吃什么,但顾苧还在长身体,不能吃的太差。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鱼干和一个肉罐头,打开后放在顾苧面前。   “来,你最喜欢的小鱼干,不吃点吗?”   看着面前油润的红烧小鱼干和肉罐头,再看看男人面前的清汤寡水,顾苧心疼极了,他卖力的将肉罐头推到霍战面前,大眼睛里满是坚定。   “喵。”   我们一起吃吧。   霍战揉了揉顾苧的脑袋,轻声哄道:“苧宝乖,你吃。”   顾苧摇头:“咪呜!”   一起吃!   “咪呜咪呜…”   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   霍战抿了下唇,捏起小鱼干凑到顾苧唇边,却看到猫咪退后一步,撇开了头。   “苧宝乖,不要任性。”   男人有些烦躁,他不想顾苧跟着自己吃苦,他的宝贝就该有最好的东西才对。   “咪!”   顾猫猫抗拒的转过身子,拿屁股对着男人。   “苧宝!”   “喵嗷!”   叫什么叫,叫鬼呐!   顾苧倔起来是很倔的,霍战退步了,他从罐头里夹起一块肉送入嘴中:“好,一起吃。”   顾苧这才满意了,他抬着小脑袋,矜持的迈着优雅的步姿走到霍战跟前蹲下,埋着脑袋吃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滴汤汁也被男人搬着白菜吃完后,两人同时打了个嗝。   有专人来撤走餐盘,霍战捧起猫咪放在床上,用帕子一点点的擦干净顾苧唇边残留的汤汁。   擦完后,才凑近亲了他一口。   顾苧惊呆了:“喵嗷?”   对着一只猫你都能下嘴的吗?!   霍战勾了勾唇:“我不仅能下嘴,我还能……”   那未尽的话语让顾苧整只猫都不好了,他几步就缩到了床角,把自己缩成滚圆的一团。   “喵嗷!”   你变态啊! 第四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喵嗷!”   那可怜兮兮的哀嚎,让管理隔离区的战士们忍不住从门上的小窗口偷看。   漂亮的白色猫咪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用长长的尾巴把自己圈起来,警惕性十足的盯着仰天大笑的男人。   小战士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不过既然没有发生虐猫事件,他也算是安心了,要知道那叫声真心听的人心都揪起来了。   顾苧鼓着腮帮子,雪白的毛都要被他的热度蒸红了,他玻璃珠似的眼睛愈发透彻,像盈着一汪清泉。   “喵嗷!”   臭榴芒!   他竟然对猫有坏心思!   顾苧咬着牙磨啊磨的,对男人的下限再次有了新的认知,他还是只未成年的猫咪啊!   怎么能对他做出亲嘴嘴这种让猫害羞的事情呢。   看着男人肆意大笑的样子,纯白色的猫咪示威般的摇了摇他的尾巴。   霍战笑够了,几步上前把顾苧抱起来放到腿上,大掌顺着他柔顺的毛发往下撸,直把顾苧喵都撸软了,放松的伸开四肢。   “咕噜咕噜…”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顾苧彻底拜倒在男人的撸猫手法上,毫无形象的翻了个面,露出软乎乎的小肚皮。   “咪呜~”   那娇里娇气的小调调仿佛再说“大爷,快来撸我啊,这么软这么嫩的小肚肚你真的能忍住不撸一把吗”,就连滚圆的眼睛里都带上了一缕诱惑之意,赫然一个招揽客人的猫头牌。   霍战被猫崽这豪放的姿态惹的眼睛发红,他直接猛吸一口气,吧唧一下把脸埋到了猫崽白嫩的肚皮上,那柔韧的脸皮使劲厮磨。   “喵呜…”   顾苧僵住了。   “咪?”   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露出不解的表情。   然后,一缕滚烫的呼吸拂过他肚皮上浅浅的毛发,直接刺激到了那敏感的神经。   “咪…”   “咪嗷!”   已然有两只手掌那么宽的猫咪奋力的挣扎着,拿粉嫩嫩的肉垫使劲推拒男人的大脑袋,企图将自己的肚皮拯救出来。   顾苧:我让你揉一下没让你沉浸式吸猫啊!!!   埋肚肚的诱惑不是随便能抵抗的,至少,霍战完全抵抗不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苧宝啊,谁能拒绝一个会撒娇会朝他露肚皮的苧宝呢。   顾苧猫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男人的脑袋纹丝不动的埋在他软乎乎的腹部,甚至不小心碰到了小小猫。   他僵硬的挪着身子,试图让男人偏离原来的方位。   这小小的动作哪里瞒的过五感灵敏的霍战,但他也不揭穿,总要给皮薄的猫咪留点儿害羞空间。   隔离期结束后,五人一猫就被放入了基地,顾苧缩在霍战的胸口,从他衣领里钻出一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基地情况。   西北基地的颜色总体是黄棕色的,那些居民楼的颜色是被风沙浸染的。   有十米高的城墙犹如最坚强的盔甲保护着城内的幸存者。   “咪呜?”   那是什么?   猫猫伸出爪子指指不远处的摊贩。   基地内是允许买卖的,因此在路边摆摊的人不在少数,有的卖点灾难前囤积的生活用品,有的卖自家种出来的青菜,也有的,贩卖一种漂亮的红色小石头。   顾苧指向的,就是几家摊子里唯一卖红色石头的摊铺。   霍战挑了下眉,低头看向顾苧。   他看到猫咪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无声的渴望,剔透的眼眸中倒映着红色石头细碎的光芒。   他抬腿走了过去,蹲下。   男人捏起一枚石头递给胸口的毛孩子,低声问道:“想要?”   顾苧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求。   他感到一种饥饿,和生理上的不一样,这种饥饿感在看到红色小石头后达到了顶峰,一直在折磨他的神经,叫嚣着将石头抢回来,吃掉!   霍战捏着闪着温润光泽的红色石头,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晦暗,他抿着唇看了胸口的毛脑袋,直接出手将摊子上的石头包了下来。   摊主惊喜的看着面前五人,这是他今天的第一笔生意,就卖完了所有东西。   “只要十个小面包,不拘什么牌子的。”   是了,现在的买卖都是以物换物,物价也十分不稳定,食物是这个时候最珍贵的,再往上就是饮用水,之后就是热武器了。   霍战直接给了摊主一小袋面包,随意一数就有十几个。   “这…多了多了。”   摊主是个老实人,拿着面包不知所措,在看到霍战几人起身离开后,一跺脚一咬牙将人叫了回来。   “等一下,老板等一下。”   顾猫猫被吸引了,好奇的转过脑袋看着急的额头冒汗的摊主。   霍战同样转身,黑曜石般的眼眸看着胡子拉碴的摊主。   “还有事?”   摊主随手擦了擦汗,和霍战几人憨厚的笑了笑,然后飞快收好摊子,也就是一块碎花小布和一个折叠凳。   “你们给的太多了,我找不开…”   摊主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靠近男人,这番贼眉鼠眼的模样让林溪认不出摸了摸腰间的皮袋子。   “这个,是我前几天偶然遇到的,用来换你多出来的面包,可以吗?”   摊主是个老实的,他不想占人便宜,在这种社会秩序混乱的时候,每一口食物都是需要珍惜的。   但是他身上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了,除了那颗原本要留给女儿当礼物的漂亮石头。   那是一颗纯蓝色的菱形宝石,很漂亮,里面的蓝色像是会流动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这颗石头一出现就吸引了顾苧所有的注意力,他奋力挣扎着从男人衣服往外爬,试图拿爪子去勾。   “咪呜!”   想要!   他迫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渴求。   霍战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了,他使了点儿力,按住不安分乱蹭的猫咪,从摊主手中接过宝石。   “清溪,再给他一包火腿肠。”   郎清溪在看到那蓝色宝石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他收到霍战的眼神,从包里拿出一包十根的火腿肠丢到摊主手里,朗声道:“这个抵你这枚石头了。”   摊主接着火腿肠,动了动嘴,他感谢的朝着霍战几人弯腰后跑着离开了。   章丽找了临时住所,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灾难来临后酒店被征用为临时住所,向幸存者开放,但要付费,她直接包下了最豪华的四间房,作为暂时落脚点。   此刻,在最豪华的房间里,霍战独占一个沙发,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左腿搁在右腿上,十指交叉搁在腹部。   他面前的茶几上是堆成小山的红色石头,和十多颗蓝色宝石。   一只纯白的长毛猫咪撅着屁股大口大口的消灭着红色小山,看的其他几人目瞪口呆。   “这…这小祖宗真的没问题吗?”林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要知道,这些可是能量结晶啊,就连异能者吸收都是有极限的。   这、这猫是不要命了吗?!   林溪已经开始想象霍战亲眼看到猫咪被活活撑死后发怒的模样了。   药丸…   顾苧只觉得好饿好饿,他的眼前再也看不见其他,只有红彤彤的一堆。   “喵呜…”   冰冷的石头被尖锐的小牙齿咬碎,化作红色的光点顺着顾苧的食道下滑,被身体吸收。   很快,小小的猫咪吃撑了般瘫坐在茶几上,小奶爪捂着鼓出来的肚子张嘴打了个嗝。   “喵~嗝!”   饱了。   顾苧动了动耳朵,晃着脑袋站起来,一下就跳进了霍战怀里。   “咪…”   吃撑了,要揉肚肚。   漂亮的小猫咪蹲在怀里用闪亮亮的大眼睛瞧着你,真是让人心都要化了。   霍战轻笑一声,大手捂着顾苧的腹部轻柔的按着。   “贪嘴。”   男人眼神温和,带着一丝嗔怪。   对面的四人具是打了个寒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队长,着实有些上头。   “队长,小祖宗他没事吧?”   郎清溪扶了扶眼镜,有些担忧的看着霍战怀里的猫咪。   小祖宗是当时林溪询问猫咪名字,又贱兮兮的叫他小宝贝然后被霍战揍了一顿之后众人一致赞成的称呼。   毕竟在队伍里有霍战宠着,不是小祖宗是啥。   “喵呜!”   醉卧美男膝的的顾猫猫直起身子,尾巴轻柔的扫开腹部的大手,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按在霍战大腿上,娇声叫了一下。   那声音中气十足。   顾猫猫毛绒绒的小脑袋也高高抬起,漂亮的眼睛斜睨了郎清溪一眼,仿佛在说“小样,就这么点能量石还不够本喵塞牙缝的”。   这番姿态逗的霍战狠狠rua了一把他的猫头,同时将一颗纯蓝色的能量宝石塞到顾苧爪间,让他拿着玩。   其实在吃完大部分红色石头后顾苧就感到了久违的精神上的满足,这份满足感让他从头到尾,连猫毛都十分的舒适。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空间瞬间增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了。   “咪呜~”   这是好东西啊,顾猫猫才不可能独占呢,他叼着蓝色宝石,往霍战唇边凑。   “呼噜噜…”   顾猫猫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厚实的爪垫拍打着男人的胸膛,仿佛在说“快吃啊快吃啊”。   霍战忍着笑将宝石重新塞回顾苧爪心,温柔道:“乖,苧宝吃。”   顾苧甩了甩尾巴,抱着宝石重新趴会了男人怀里。   “放心吧,苧宝没事。”   霍战从茶几上重新拿起一颗蓝色宝石,放在白亮的灯光下。   这些漂亮的石头都是从丧尸脑子里抠出来的,这件事就不需要告诉顾猫猫了,影响食欲。   一开始只有红色的,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又出现了蓝色的,紫色的宝石,目前发现的最稀少的颜色就是紫色。   这种能量石能够被异能者吸收,增长异能,但也同样可以被丧尸吸收,然后等级提高。   早在几个月前,临时政府就出台了一份等级划分的文件。   其中,没有进化出宝石的丧尸被称为lv.1,进化出红色宝石的称为lv.2,蓝色宝石的是lv.3,以此类推。   而高等级丧尸可以控制低等级丧尸这个事,是在几个小型基地被围后才发现的。   本就不大的幸存者活动面积在可怕的丧尸面前不断被挤压。   “小祖宗是我见到的第一只可以吸收能量石的变异动物。”   郎清溪摇了摇头,任他再怎么见多识广,顾苧的情况他也说不好。   一般被病毒感染的动物,有百分之九十都变成了丧尸动物,剩下的百分之十里面,又有大部分维持原样,只有少部分才能进化出异能。   也不知手什么原因,这些进化动物对能量宝石并不感兴趣,他们的异能强弱从出现的那一刻就被定值了。   “不说这些了,既然小祖宗可以吸收能量石,那日后我们多去弄一些备着。”   章丽摆摆手,以他们的实力,多养一只猫咪不在话下,而且,就算他们不养,霍战也会养。   “我查到了,教授他们来到西北基地后就失去了行踪,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市政府。”   “市政府……”   霍战一手摸着顾猫猫,一手指尖点着沙发扶手,若有所思。   “西北基地的掌权者是谁打听到了吗?”   章丽点头:“打听到了,是韩磊上将。”   霍战颔首,他眯了眯眼睛,薄唇微动:“我需要见一见韩磊上将,明天。”   ……   第二日清晨,天气是阴沉的,酒店的广播里公告着沙尘暴即将到来的咨询,让基地内的居民若无必要,不要出基地。   房间有些昏暗,顾苧皱着眉动了动身子,懒懒的翻了个身。   从浴室里传来洒水的声音,水蒸气雾上了半透明的磨砂门。   顾猫猫从温暖的被子里钻出来,晃着尾巴跳下了床。   “喵呜~”   白色的猫咪蹲在浴室门口喵喵叫。   水声停了,顾苧眼尖的听到开门的声音,身体灵敏的从打开的门缝中钻了过去。   “怎么过来了?”   一双湿漉漉的大手托起了他,温柔的揉了揉他毛呼呼的小脑袋。   男人的眼睛被雾气笼罩,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但他整个人的气质是柔和的,黑色的头发丝还在滴水,从男人的鬓角滑至下颌,最后滴落。   霍战是极好看的,顾苧早有这个认知,只是他没想到,在水汽的蒸腾下,男人更好看了。   温热的触感从鼻间传来,顾苧的耳朵被男人捏了下,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磁性:“苧宝,你流鼻血了。”   顾苧傻乎乎的眨了眨眼,拿爪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   好家伙,血淋淋的一片。   顾苧:!!好丢人啊!他竟然流鼻血了!   娇小的猫咪完全反应不过来,僵着身子被男人抱到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浸没身子,顾苧瞬间头皮发麻,猫科动物讨厌水的本能嗖的一下蹿了出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喵嗷!”   “嗷嗷!”   顾苧想要炸毛,但浑身的毛都被水洇湿了贴在身上,让他显的更加娇小了。   顾猫猫使劲的在男人手中扑腾,漂亮的眼睛里湿漉漉的,要哭出来一样。   “咪呜…”   放我出去…   顾苧可怜巴巴的瞅着霍战,试图激起他的同情心,可男人只是微微一笑,手用力一按,整只猫除了脑袋全浸到水下了。   顾苧看着霍战的脸,整只猫都麻了。   美色果然是误国大器啊!   知道跑路无门,顾苧愤懑的那小奶牙在霍战手腕上啃了一口,才放松了四肢任由对方作为。   霍战点点他的小鼻子,道:“都多久没洗澡了,不臭呀。”   顾苧眨眨眼,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很久没洗过澡了哦。   一想到曾经在墙缝里蹭来蹭去,浑身都是灰尘的模样,顾苧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升不起来了,十分配合的抬头伸爪露肚皮。   霍战挤了点儿沐浴露在手上,打出泡泡后往顾猫猫身上抹去。   透明的泡泡从半空中飘落,停在顾苧鼻间,有随着他的呼吸“啪”的一下碎裂。   “喵呜……”   好舒服哦。   顾苧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男人的力道适中,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他感觉到男人的手从腹部一点点往下…   “喵嗷!”   十分享受的猫咪受惊的大叫起来,整只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霍战手中滑了出去,一阵乱窜。   被甩了一脸泡沫的男人无奈极了,将滑不溜秋的猫咪重新逮回来,按着就是一阵揉捏。   “跑什么跑。”   顾苧气的直叫唤。   “喵喵喵喵喵!”   谁让你乱摸的啊!   这澡是洗的鸡飞狗跳的,等用干燥的毛巾把顾苧包起来,霍战又是一身汗了。   顾苧被丢到了床上,他无力的吐着舌头喘气,感觉洗个澡要了他半条猫命一样。   等霍战再次从浴室出来,顾猫猫已经从被子卷成的牢笼里挣出来了,姿势优雅的蹲在雪白的枕头上 矜持的很。   只可惜,这高贵的姿态被他那一身湿哒哒凌乱无比的毛发给拉低了档次,只让人觉得可爱到了极点。   霍战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大步上前,一腿跪在柔软有弹性的床垫上,将端着姿态的猫咪抱入怀里。   肉体温热有弹性 顾苧伸出爪垫在霍战胸口按了按,触感十分不错。   只不过…好像有些奇怪的味道?   顾猫猫耸着鼻子嗅来嗅去,然后整只猫都不好了,他露出一个格外鄙视的眼神,一巴掌拍在男人的下巴上。   “喵嗷!”   大变态!   霍战轻笑,捂着顾猫猫的脸就是一口,阴恻恻:“你不就喜欢变态吗?嗯?”   顾猫猫抬爪捂眼,尾巴摇的飞快: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门这时被敲响了,顾猫猫两腿一蹬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轻巧的落到地面,拿屁股对准了霍战。   顾猫猫:我现在很生气,快来哄我!   男人从猫咪身边经过,不投下一缕目光。   顾苧整只猫都僵了,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目不斜视的路过他身边,顺便拿脚将他毛绒绒的尾巴拨到一侧的男人,顿时炸毛了。   “喵嗷!”   你竟然敢无视本喵!   你完了!   顾猫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直接起身迈着小碎步跑到角落里盘成一圈。   猫猫生气了,猫猫不想理你。   霍战眉眼间划过一缕宠溺,他无声的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四个结结实实堵在门口的队友,和一个躺在地上的麻布袋。   那麻布袋大概半人长的样子,鼓鼓囊囊的,还时不时动一下。   霍战抽了抽嘴角,看着这几个不着调的警惕的看着四周,然后默默侧开了身。   “走走走。”   林溪推着身边的郎清溪,一手拖着麻布袋的头,将整个袋子拖进了房间。   霍战关上门,双手插兜看着几个手下,抬了抬下巴:“你们搞什么?这么神秘。”   顾猫猫的小耳朵动了动,一下就竖起来了,他从爪爪里抬起小脑袋,想要看过去又憋着气不肯看。   章丽蹲下身,打开绑着麻袋的粗绳,露出里面的倒霉蛋。   “?”   “韩上将?”   霍战有些惊讶,感情这些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去绑人去了啊,还是这么任性,对方好歹也是一个基地的掌权者啊。   男人挑了挑眉,脸色有些难看,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低着头装鹌鹑的四人,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左腿搁在右腿上,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打头阵,最后憨厚的老杨被推了出来,他一脸懵的看着齐刷刷后退一步的小伙伴们,垮下了表情。   “是、是这样的……”   老杨把他们早上出门溜圈,然后意外发现韩磊要出门,就趁机把人敲了闷棍绑回来了。   霍战气笑:“哟,这么容易啊,那你们来说说看,怎么就恰好遛弯溜到市政府去了?我记得市政府离我们还挺远吧。”   四人低下了头,十分一致的把手往身后一背。   霍战再道:“人韩磊怎么说也是上将之职,身边保护的军人也不少,你们怎么就那么容易不惊动他们把人带走了?”   “这个不提,韩上将本身就是高阶异能者,你们就这么毫发无伤的把人带来了?”   四人头又低了一个度。   霍战嗤笑一声,凤目微眯,冷声道:“你们胆子大了啊,还是觉得没人能打的过你们,在没有确切的计划下就敢动手,不要命了吗!”   “尤其是你,郎清溪,智囊不是白叫的,你就任由他们任性?”   霍战也不是无的放矢,光从这几个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这次的行动是没有计划的,可能还真是意外,但这种侥幸心理最好给他掐灭了。   郎清溪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他的确错了,队长说的一点儿没问题。   霍战锐利的目光又转向了章丽,张开嘴。   “喵?”   顾猫猫不知何时蹭了过来,小肉爪拍在男人脚踝。   “喵叽!”   不要骂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第五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顾猫猫十分豪放的拍着霍战的脚,又拿爪爪指了指低着头的四人,表示:不要骂他们了嘛。   霍战抱起脚边的顾猫猫,拿手指弹了下他的脑门。   四人偷偷瞄着一人一猫的互动,对顾猫猫的求情十分感激,这还是第一次哇,第一次有猫迎难而上,替他们求情。   林溪甚至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猫,都要比人有良心!   霍战只是轻抚着猫咪,他冷然的目光依旧扫在四人身上。   “苧宝,有些事情可不是简单能过去的,他们要是再不收敛一下,以后出事了可要自己扛呢。”   这是拒绝了。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四人露出了绝望的表情,队长下手可是贼狠的说。   被拒绝了顾苧也不生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歪了歪脑袋,然后眼睛一亮。   “喵呜呜呜…”   可以让我来决定怎么让他们长记性吗?   霍战点头,这么小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满足。   于是,天蓝色眼睛的猫咪跳上了茶几,对着四人“喵喵叫”。   顾苧猫:把身上的能量石都交出来!   霍战眼含笑意充当顾苧的翻译官。   这充满灵性的一幕再次让林溪几人瞠目,这年头猫都已经进化的这么聪明了吗,竟然知道趁火打劫!   林溪抽了抽嘴角,用格外愤怒的眼神看着昂首挺胸的小猫咪,是他看错猫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猫猫!   不情不愿的从衣服夹层里掏出私藏的能量石供奉到顾猫猫面前,目光那叫一个留恋啊。   “喵嗷!”   还有!   顾苧生气的拍拍茶几,喉咙里发出气恼的呼噜声,两颗奶白的小虎牙威胁般的呲了出来。   霍战好笑的看着小家伙仗势欺人,给他实时翻译:“苧宝说还有。”   林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甚至有些愣神了。   削瘦的青年慢慢低头,看到那可爱到邪恶的小猫猫对着他无邪的歪脑袋,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喵呜~”   这软乎乎的奶叫明明是那么可爱,可停听在林溪耳中就像是催命魔咒。   在顾猫猫越来越凶的眼神下,林溪哭丧着脸,颤抖着手放在皮带搭扣上。   “啪嗒”一声,搭扣开了,青年却依旧没有停下,继续将手伸进了裤子里。   顾苧惊呆了,他呆滞的看着林溪的动作,傻眼了。   这这是在干嘛?色、诱?   他只是一只猫啊!   林溪你快住手!   章丽都不好意思看,直接转过了头捂嘴偷笑。   霍战皱着眉将顾猫猫拎到怀里,大手直接捂住了他滚圆的眼睛,不满的看着林溪:“你做什么?”   林溪“啊”了一声,挠了挠头皮:“拿能量石啊。”   所有人都无语了,郎清溪伸出手指点了点林溪的肩膀,有些尴尬的小声问道:“你…藏那儿了?”   这话问的可谓极不好意思了。   林溪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然后他就看到了其他人那略带嫌弃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了。   青年急迫的澄清,并狠狠谴责了想歪的伙伴:“你们思想怎么那么脏啊,我只是在裤子里缝了一个暗袋而已,想什么呢都!”   郎清溪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移开了手。   一小把能量石被放到茶几上,有红有蓝,竟然还有一颗紫色的!   面对那些好奇的目光,林溪撇嘴:“之前队长不是把那头lv.4宰了,能量石给我升级用嘛,我就藏着了。”   “谁能想到小祖宗对能量石的感觉那么敏锐啊。”   随后,章丽等人也将留存下来的能量石都拿了出来。   顾苧晃了晃脑袋,整只猫都埋入能量石里去了,他在里面寻觅了许久,叼出几枚蓝色的宝石放到霍战手心后,对着林溪几人叫了几声。   “喵呜…”   霍战翻译:“他说只要这些,其他的你们收回去。”   林溪蹲下身,强忍着激动,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真、真的吗?这些都还给我吗?”   这么激动也不是没原因,要知道虽然顾苧挑走的是比较珍贵的蓝色能量石,但是更珍贵的紫色能量石却是碰都没碰,要说不是特意的,他才不信呢。   以小祖宗的吸收能力,紫色能量石也不是吸收不了,那只能说他是特意留给他们的。   林溪被自己的脑补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一边哽咽,一边飞快的将自己的小金库收回去。   一只手,沉重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溪扭头,看到郎清溪带着笑容的斯文俊脸,瞬间就怂了。   他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能量石举到了郎清溪面前,谄媚道:“给,都给你。”   郎清溪抬了抬下巴,扯动嘴角:“心甘情愿的?”   林溪疯狂点头:“嗯嗯嗯,必须上交的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着低三下四的模样,让顾苧都看不下去了,他扭着滚圆的小屁股,飞快的蹿入霍战怀里。   这边刚解决完,那边地上的韩磊就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他年纪有些大了,近六十岁的样子,国字脸,眼尾布满了鱼尾纹,拿锐利的眼神看人时能,吓哭小孩。   此刻,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视线一点点扫过以老杨为主的四人时,让他们浑身一抖,不自觉的就站直了身体。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到霍战面前,用格外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后叹了口气,道:“好久不见了,阿战。”   霍战起身,露出一个笑容,眼神坚定:“韩叔,好久不见。”   韩磊摇头,视线从男人怀里的猫咪身上扫过,才露出一抹稍显温和的笑意。   他可能不常笑,所以笑容略有些僵硬,但笑容里包含的善意不是作假。   韩磊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走到霍战对面坐下。   “我们叔侄好久没见面了。”   霍战垂下眼皮,轻轻应了一声。   顾苧觉得后颈处的皮肤有些难受,男人按的有些重了。   他不舒服的侧过头,从霍战身上跑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趴好,小手手揣到胸前,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对面的韩磊。   “这是你的猫吗?”   韩上将虚点了点盘成一团的顾苧,开口问道。   提到顾猫猫,霍战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柔和,眼神也是温柔的,他浑身的戾气像被包容的水流安抚,男人揉了揉顾苧的头,轻轻的捏了一下他敏感的耳朵尖尖。   “咪呜。”   顾猫猫伸爪,挠了挠脸颊,将身子挪的更加贴近霍战。   “咪?”   他是谁?   顾苧好奇的问。   霍战安抚的挠了挠他的下巴,重新将脸转向韩磊,沉声道:“韩叔,我为属下的冒犯道歉。”   韩磊摆手:“没事,年轻人,冲动点罢了。”   霍战垂了垂眼睫,道:“太过冲动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这次不是韩叔,他们可没这么容易全身而退,而且…韩叔你是故意让他们抓住的吧?”   中年上将深邃的眼眸射出精光,他笑了出来,看着霍战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满意。   “不错。”   “从你们进入基地开始,我就知道了。”   “这次来,是有事与你商谈。”   霍战不动声色,甚至没有抬头看韩磊一眼,只认真的给毛发凌乱的顾猫猫顺毛。   这一行为让韩磊脸上划过一丝不快的神色,但他又不好发作,只得继续扬着笑。   两人都不说话,像是做着无声的斗争,好在最终结果是霍战取得了微弱的胜利。   顾苧不知道这两个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男人平静的外表下那汹涌的感情。   顾猫猫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霍战的指尖,纯澈的眼瞳里满是担忧。   韩磊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纯白色的石头放到霍战面前,他低哑着嗓音道:“这是昨天,我手下的军队去清扫城南开发区的时候缴获的能量石,属于一只还未定级的高等丧尸。”   那枚纯白色的能量石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异能等级稍弱的林溪四人,都露出了渴求的眼神。   章丽最先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狠狠的咬了下舌尖,直到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才松开。   她看着白色能量石就像看到了引人堕落的恶魔,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霍战看着能量石,无动于衷,他点了点沙发扶手,道:“韩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韩磊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年轻人,心里的警惕又深了一分,也将自己的来意彻底吐露。   “我相信你也察觉到了,这些怪物在进化,只要人类不灭绝,解决病毒的药物没有研制出来,这种怪物就不会消失。”   “顾教授…在我手上。”   霍战动了动眼皮,哂笑:“所以呢?”   “我可以把顾教授交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韩磊露出一个把我十足的笑,他紧紧盯着霍战黑曜石般深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解决掉城南开发区的所有丧尸。”   霍战突然冷笑出声:“韩上将,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要知道,连你的军队都扫不清城南,光凭我?”   “你是想让我去送死啊?”   顾苧在听到韩磊的话时就呲着牙朝他呼噜,尾巴都竖起来了。   此刻更是奶凶奶凶的朝韩磊叫。   “喵嗷!”   你滚!   老杨几人也纷纷露出愤怒的神色,对着韩磊怒目而视。   已经步入老年人范围的上将大人抿着唇不愉,他脸上的皱纹刻画出蛮横的感觉   霍战揉了揉顾猫猫的脖子,将他抱到胸前安抚,才对着韩磊嘲弄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是要看韩叔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了。” 第六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看你能付出多少代价了。”   男人冷淡薄情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板着脸的韩磊还是没有忍住脾气,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冷眼看着油盐不进的霍战,突然就笑了出来,韩磊身体前倾,凑近了霍战,咬着牙阴沉道:“我的好侄儿,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母是为什么死的吗?嗯?”   霍战抿住了唇,他父母的死因一直是他心头的重担。   “你知道什么?”   霍战可不觉得韩磊会好心告诉他答案,一能为了心中权势放弃自己信仰的人,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   光从顾教授一行人进入西北基地后就销声匿迹就能看出,这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有着不小的野心。   或许…他想拿顾教授和那边做交易?   霍战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同样神色不明的韩磊,他指尖敲击着扶手,在心中将这个可能性掐灭。   不对,应该还有更大的野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男人始终没有表明态度。   韩磊的心态有些焦急了,他甚至按耐不住直接抛出了更大的诱饵:“你的父母可能还活着,而顾教授是唯一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如此,你还是不肯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霍战骤然抬头,用力反驳:“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们被丧尸啃咬成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的。”   韩磊冷嘲一声:“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也就糊弄糊弄你们这些无知的人。”   上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轻蔑让霍战勾了勾唇角。   他的面容上依旧是不敢置信的,心底确实冷笑连连。   老狐狸,果然露出马脚了。   顾苧抬爪挠了挠下巴,他有些饿了,动物的大脑让他思考不了太复杂的东西,但霍战总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   于是,白色的猫咪转了个身子,头藏在了霍战的身后,从爪心里抠出一枚天蓝色的能量石,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硬度极高的石头在猫咪的奶牙下不堪一击,立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化作点点能量涌入顾猫猫的身体。   鸡肉味的,嘎嘣脆!   顾苧满足的打了个嗝,看看被他偷偷藏到空间里仅剩的二十颗蓝色能量石,撅了撅嘴。   哎呀,吃过头了呀,就剩这么点了。   顾苧有些小失落,这些小零食还是蛮好吃的,每一颗的味道都不一样,就像开宝箱,总会有不同的惊喜。   “咪呜…”   霍战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扯了几下,就垂下头,看到顾猫猫委屈巴巴的朝着自己喵喵叫,心都软了。   他一改冷漠的神色,无奈的低哄:“怎么啦?”   顾猫猫指指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蓝色能量石,再做出吃掉的动作,然后把能量石往肚肚下一塞,摊开两只白色的猫爪爪来表示能量石要吃完啦。   霍战轻点了下顾苧的鼻尖,换来一个秀气的喷嚏。   “吃完了就再找就好了,不难过。”   霍战哄顾猫猫的动作语气格外熟练,像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般。   顾苧点点头,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这具身体还没成熟,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   看顾苧困了,霍战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和韩磊定下了任务时间和条件,就要把人轰走。   韩磊背着手,目光晦涩难懂,他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又变成了那个和蔼的韩叔。   “没想到啊,竟然有东西能让你心软。”   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霍战舔了舔后牙槽,更温柔的抱紧了顾猫猫。   “毕竟珍惜的宝物就那么一个,总要多付出时间,您说是吗?”   韩磊僵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目光悠远:“你说的对,珍贵之物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啊。”   送走韩磊后,霍战抱着顾猫猫重新回到房间,老杨几人正蹲在茶几旁边围着那颗白色能量石咽口水。   “队长…”   林溪是年纪最小的,也最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他渴求的看着这颗能量石,要不是郎清溪在一旁拉着他,他就要伸手了。   郎清溪托了托眼镜,神色凝重:“这颗能量石的级别太高了,对低级别的异能者有强烈的吸引力,但一旦吸收能量,必然是爆炸的后果。”   而他们之中,能够接受如此高浓度的能量石的,只有霍战……   不对。   郎清溪将目光转向了呼呼大睡的白色猫咪,小祖宗不知道可不可以承受。   霍战弯腰,从茶几上将石头捏起来放在光线下,他眯了下眼睛,这颗能量石里的能量已经浓郁到会流动的状态了吗…   男人沉思,手无意识的揉捏着顾猫猫的尾巴尖。   城南……不好搞啊。   “嘶……”   指腹被不经意的咬了一口,霍战低头一看,滚烫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针孔大小的伤口涌出来,凝聚成一颗豆大的血珠。   之后又是酥麻的舔舐感。   雪白的猫猫头遮住了他,带着柔软倒刺的舌尖舔过指腹的感觉太过舒适,让霍战忍不住绷直了脊背。   “队长,这玩意儿要怎么处理?”   章丽揉揉眉心,第一次觉得棘手。   这种等级的能量石在手里简直就是定时炸弹,要知道,高等级的能量石都是稀有的,不像红色能量石那样烂大街。   而只要是高级异能者,就会搜罗高级能量石来提升自己。   霍战歪了下头,众目睽睽下直接将能量石往顾猫猫爪子里一塞。   “给苧宝玩了 ”   章丽a   d林溪a   d老杨a   d郎清溪:瞎了我的狗眼哦,踹翻这碗狗狼!   顾苧还有点懵,他就是睡的高高兴兴的结果被某个人捏耳朵给捏醒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就依着本能一口咬下去了。   然后嘴巴里就尝到了血腥味。   正觉得内疚呢,又想起口水可以消毒,他就咬着男人的手指舔舔舔,然后小爪子就被塞了颗能量石。   顾猫猫疑惑的眨了眨眼,和霍战大眼瞪小眼,又被小伙伴们围观。   他缩了缩爪子,嗷呜一口就把能量石给吞了。   章丽a   d林溪a   d老杨a   d郎清溪:!!!小祖宗住嘴啊!   就差那么一步!   他们眼睁睁看着顾猫猫的喉咙一动。   “喵呜~”   咽下去了呢~   顾猫猫软乎乎的叫了一声,十分的自豪了。   林溪:…   他抽着嘴角蹲下来,竖起一根手指在顾苧面前晃了晃:“小祖宗,这是几啊?”   顾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把他当白痴了吗?   “喵嗷!”   小猫猫一巴掌拍了过去,被霍战拦着举到半空中。   “好了好了,别气了,林溪就这么个性子,没说你傻呢。”   顾猫猫鼓着腮努力朝林溪挥爪爪,那尖锐的散发着寒光的指甲都伸出来了。   林溪眼见要糟,连忙躲到了郎清溪身后,对着顾苧做鬼脸。   霍战掌心抚上了顾苧的腹部,轻柔的按了按,他脸上有些忧色,手上也不敢用力。   “没事吗?”   顾猫猫舔舔爪尖,摇了摇头。   “咪呜…”   没事,就是有些困了,想睡。   顾苧是真的觉着困顿,和平日里懒洋洋的犯困不同,顾苧感觉这次睡醒会有大的变化。   “咪…”   我睡啦,不要担心。   小猫咪露出一个轻松的模样,努力从霍战怀中爬到了他肩头,撅起嘴巴在他脸上“啾啾啾”的亲了好几下,又拿毛呼呼的脸颊蹭着男人的。   顾猫猫睡着了,他被安稳的放在霍战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   城南的行动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傍晚,他们和韩磊约好了,一旦城南行动完成,他就必须将顾教授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并送他们离开西北基地。   霍战并不相信韩磊的人品,顾教授这块肥肉可是狼垂虎涎的,他会这么简单把人放走?不然不可能。   基地某处高楼屋顶,五人穿着合体劲装,一脸认真的围在一起分配任务。   霍战穿着及膝的黑色风衣,脚上踩着作战靴,他将顾猫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抱出来塞到林溪手上,认真的嘱咐:“帮我照顾好他。”   林溪有些无措,他抿着唇接过依旧沉睡的顾苧,心里沉甸甸的,他总觉得霍战像在托孤一样。   “我和老杨去解决城南丧尸,清溪你和小丽去市政府接顾教授,林溪你在城外接应他们,记住,务必要将顾教授安全带出西北基地。”   “是!”   三人散去,只留下霍战和老杨两人望着远处的城南开发区。   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越是靠近城南开发区,周围的景象越是荒凉可怕,时不时有可怕的吼声在耳边响起,这里是人间炼狱。   在交界处,常年有军队驻扎,保证开发区里的丧尸不会闯入正常生活区。   但不知怎的,那些怪物越来越难对付了。   霍战和老杨从军队里拿了一辆军用越野和适当的武器,在小队长肃穆的脸庞下,进入了这片死亡之地。   越往里走,越是凄凉。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都是追尾废弃的车子,碧绿色的青苔和铁锈布满了车身。   阴暗的角落里,有篮球大的灰黑色老鼠眨着豆豆眼,嘴角满是黑褐色的干涸。   这些都是变异了的动物,凶性大,看到人不仅不躲还会主动攻击。   它们在观望着。   老杨扶着方向盘,嘴巴叼着劣质烟啧声:“这也太凄凉了吧,跟个死城一样。”   霍战抱着枪,手调试着无人飞行机。   “这里…从被放弃后就是一座死城。” 第七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无人机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摇摇晃晃的从男人手中起飞,穿过半开的窗户朝远处的高空飞去。   无人机没有生命,不会吸引丧尸们的注意,它穿过耸立的高楼和倾倒的大厦,朝更深的腹地飞去。   霍战看着从摄像机里传回来的影像,脸色逐渐凝重,老杨从一旁凑过头来看,瞬间瞪大了眼,惊呼出声:“我靠!这些丧尸是开挂了吗!”   那是一个占地面积较大的体育馆,呈鸟巢状,无人机就飞在体育馆上空,将馆里的状况如实传回。   密密麻麻的丧尸聚集在体育馆,他们你踩我一脚,我咬你一口,但都远离最中央的草坪,不敢上前。   那些丧尸没有理智,全凭本能行事。   而最中央的草坪上,则站着一个“人”。   为什么说是“人”呢,因为他的外表和正常人类几乎没有差别,除了面色是青白的死人脸,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眼珠。   它穿着一身干净的衣物,缓缓抬起头,看向低空飞行的无人机。   “砰!”   炸烟花一样,无人机在半空中炸裂,散乱的零件失重的坠落,人形丧尸张开嘴嘶吼的画面成为了最后传回的画面。   “卧槽,好恶心啊…”   老杨直面丧尸老大的口腔,瞬间被暴击,他捂着嘴把头伸出窗户一个劲的干呕,那面容扭曲的样子让暗自观察的丧尸鼠都一溜烟跑了。   吐完酸水,老杨拧开一瓶水漱了漱口,他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霍战,忍不住吐槽:“队长,你难道不觉得这玩意儿…恶心吗?”   霍战睨了他一眼,微抬下颌:“还行。”   还、还行…   老杨干笑几声,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方向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要我说,这些东西都聚集在体育馆里,直接一个炸弹炸成烟花算了。”   霍战冷笑一声,他手指点着平板界面,轻声道:“没这么简单。”   男人目光晦暗,他看着屏幕上腐烂的,长了三层利齿的腐烂口腔,心下凝重。   这次的任务怕是凶多吉少,幸好,幸好苧宝不在身边。   从X病毒爆发到现在,人形丧尸是第一次出现,除了青白色的皮肤和眼睛外,只要不仔细注意,混在人群中根本发现不了。   在他们异能者进化的情况下,这些丧尸也在进化,他们变得有智慧,能力更强,甚至获得了和人类一样的外表。   “它很强,我们并不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但从传回来的视频来看,应该和压力有关。”   霍战一点点的分析。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明它在暗,处境是对我们不利的。”   失去了无人机的侦查,他们就像失去了眼睛,想再次得知高阶丧尸的消息,难上加难。   “先找个地方过夜。”   汽车发动,朝体育馆的方向驶去。   另一头,林溪带着顾猫猫连夜出了基地,他找了个相对隐蔽又视野清晰的地方猫起来,等着城内的信号。   郎清溪则带着章丽埋伏在市政府外,时刻注意韩磊的动静。   “队长那真的没问题吗?”   章丽忧心的皱着眉,她手上是一把冲锋枪,痞气十足的叼着草根趴在废墟里。   基地里没有重建的地方还有很多,他们躲藏的这处就是,正好在市政府斜对角,能够清楚的观察到对方的举动。   “放心吧,”郎清溪拍了拍她的肩,“队长你还不知道吗?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顾教授安全的带回去。”   夜色逐渐加深,之前还能看清一点轮廓,现在没有灯光的辅助就成了睁眼瞎。   寂静的废弃大楼里只有轻慢的呼吸,霍战和老杨警惕的望着窗外,那些丧尸开始大规模出行了。   原本散乱的队伍变得十分有规律,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老杨凑近,猫着身子感叹道:“幸好队长有先见之明,否则就那车,妥妥的暴露我们啊。”   在光线彻底消失之前,霍战就让老杨找了个地方停车,他们背着物资徒步走到这栋楼里。   丧尸的嗅觉是很灵敏的,为了防止被闻到气味,两人甚至杀了几头丧尸,将它们堆到房间的门口处,隔绝属于人类的生气。   “嘘,小声点。”   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了沉重的拖拽声,从微开的门缝处能看到一只腿骨摔断的,只留一点皮肉连合的lv.1走过,它张开嘴巴嘶吼着,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脑袋转来转去。   老杨点点头,手已经摸上了身边的武器。   霍战手指虚点了几下,示意再看看情况,不着急动手。   那头丧尸像两人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然后就被门口的同类绊了一下,他像是疑惑般歪了歪头,然后转身拖着断腿走了。   在断脚丧尸过后又有几头丧尸经过门口,但无一列外都没发现躲在办公室里的两人。   一连三天,霍战和老杨就待在大楼里观察局势,他们发现,那头高阶丧尸很聪明,知道危险来临,每次出门觅食都有lv.2及以上的丧尸保护,甚至于一天不出门也十分正常。   老杨此刻略显急躁了,他脚底板磨了磨地板,小心的觑着门外,以防有丧尸不长眼的闯进来。   “队长,我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吗?”   霍战老神在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鸡蛋碰石头,这些lv.1的威胁性不大,处理起来也很方便,最麻烦的在那只未定级的高阶丧尸和保护它的中级丧尸。   “再等等…”   等到最好的时机。   霍战手边备着一把狙击枪,里面填装的是微缩炸药,只要击中敌人就能瞬间爆炸,但这种子弹很少,他们一共才带了七发,这七发子弹要用在刀口上才行。   天亮了,所有的丧尸都往阴影里躲避,而就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那一刻,机会来了。   成群的丧尸开始散去,哪怕高阶丧尸的命令不能违背,但他们的本能却让他们倾向于黑暗。   拥挤的死角露出一个破绽。   霍战早就架好狙击枪,凝神屏气,静待这一个难得的时机。   “砰!”   子弹出膛,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击目标。   老杨的呼吸都屏住了,他紧张的看着那枚穿破空气的子弹,手蓄势待发,在有丧尸被控制着挡在操控者面前时迅速打掉,给主攻的子弹让出最顺利的道路。   一滴汗水从霍战的额角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窗坎。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子弹击中肉体的沉闷声让丧尸躁乱起来,一具破破烂烂的躯体被随意丢弃,露出挡在身后的灰白色眼瞳。   它张开嘴,似是在笑,但很快,它笑不出来了,又一枚子弹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和力量直接击中了他的眉心,又突破后脑射入身后的lv.2。   那是…什么?   要是它能说话,绝对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是一次二连击,距离上一枚子弹只差了三秒钟的时间,让它根本反应不及。   “队长牛批!”   老杨直接激动的跳了起来,连他都不没注意到霍战什么时候发了第二枪,两次的子弹连路线和速度都一模一样,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队长你也太厉害了吧,那个狗丧尸被爆头了肯定死翘翘了。”   老杨感叹,队长不愧是队长,还是那么厉害。   可还没等他高兴玩,就看到霍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微勾的唇角也拉平了。   那脸上的神情更是凝重。   老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他透过窗户去看底下的情况时,瞳孔瞬间收缩。   他惨白了脸,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明明都打中了!”   那本该死亡的高阶丧尸伸出手抹了把眉心的伤口,没有血液流出。   但受伤的情况让它心生不满,甚至十分的愤怒,高阶丧尸长啸一声,身边围绕的lv.1纷纷涌向霍战所在的高楼。   ……   等在市政府外的郎清溪和章丽看到一辆灰扑扑的军用越野停在政府门口,几个军人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从车上下来 面色凝重的走入大门。   章丽眼睛亮,一眼就认出了浑身是伤的人是谁,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老杨!”   刚说出口,她又反应过来:“队长呢?怎么只有老杨一个?”   不祥的预感从两人心底升起,章丽和郎清溪对视一眼,均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队长他…”   郎清溪沉下脸,他按着章丽的肩膀,厉声道:“别乱想,要相信队长,现在完成队长给我们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章丽有些不知所措,她信任的看着郎清溪,这个时候智囊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郎清溪十分镇定的列出了计划,韩磊已经知道霍战没有出城南的消息了,他们的速度要加快了。   “章丽,需要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章丽的异能是模仿,她可以模仿出每一个接触过的人的面貌,但这个能力也有缺点,就是只能改变容貌,却不能改变性格和习惯。   而章丽和霍战相处时间长,模仿起霍战来几乎没差,这也是霍战将章丽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准备好了吗?”   郎清溪挺直了脊背,严肃问道。   “好了。” 第八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西北的气候是不稳定的,林溪抱着顾猫猫窝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隐藏驻地,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有些焦急。   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基地里还是没有动静。   林溪抿着唇,看着依旧没有醒来的顾猫猫,犹豫不决,他想进基地看看,但霍战的命令甚至是请求让他踏不出这一步。   再等等…要是今天日落前他们还没回来,自己就去看一下情况。   黄色的细沙被狂烈的热风卷上半空,正午的阳光是最灼热的,被沙子掩盖的地面升起灼灼热气,一道模糊的影子从远处出现。   林溪惊喜的从沙堆里爬起来,高兴的朝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呼喊。   “这儿!这儿!”   犹如大怪兽的漆黑越野停下,章丽从驾驶座上下来,她只穿了一件背心 露出古铜色的手臂,那上面隆起的肱二头肌展示着力量。   “章丽,怎么样,人接到了吗?”   车后座的窗户是防窥的,他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林溪只能急着询问章丽。   女人甩了甩马尾,面色难看。   “顾教授接到了,老杨受伤有点严重,现在不能下地,清溪在里面照顾他们。”   林溪皱紧了眉,他看了眼车子,小声问道:“队长呢?他在哪儿?”   章丽沉默了,她撇过头去忍着眼眶的湿润:“队长他……没有出来。”   林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上前一步揪住章丽的衣领,睚眦欲裂:“怎么可能!你在骗我是不是?队长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   那个字,他说的没有一点儿声音,看着章丽哀切的神色,林溪踉跄的退了好几步,才缓缓蹲下来捂着脑袋嚎叫。   他是霍战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从那一刻开始,霍战就是他的神,他怎么能相信战无不胜的队长死在那个地方呢。   “喵?”   一声娇气的,带着疑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顾苧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林溪的痛哭和他的话。   霍战怎么了?   他们不是去解决城南的问题了吗?   他究竟…睡了多久?   “喵呜?”   又长大了一点的猫咪甩着尾巴在林溪腿上抽了好几下,他歪着脑袋,有些奶凶奶凶的样子。   “喵?”   霍战呢?   林溪听不懂顾猫猫的话,但从他左观右望的样子也能猜到是在找霍战。   林溪哽咽了一下,他看着不谙世事,天真的顾猫猫,心底的怒气油然而生。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才足球大小的白色猫咪,气愤道:“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可以跟着队长一起战斗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呆在这里!”   “是你害死了队长!都是你的错!”   “林溪!闭嘴!”章丽一把扭住林溪的胳膊,捂住他的嘴巴。   顾苧抬着尾巴僵在原地,被风沙吹的浑身是沙也顾不上,他疑惑的歪了下头,小声的朝着章丽叫唤了一下,带着一丝茫然和无助。   “喵呜?”   他说什么?谁死了?   章丽抿着唇蹲下身,想要去摸顾猫猫的脑袋,却毫无防备的被挠了一把。   “喵嗷!”   伴随着揪心的叫声,小小的猫咪一巴掌推开章丽,迈着短短的四肢连滚带爬的朝基地内冲去。   “小祖宗!你回来…”   章丽捂着被挠出血痕的胳膊,朝着顾猫猫大喊,她想去追回顾猫猫,但林溪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青年眼神沉沉的,不复往日清明,他紧紧握着拳头,低哑道:“让他去吧。”   章丽气极,一拳揍到林溪脸上,带着怒意:“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小祖宗是队长唯一留给我们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说完,也不看青年的脸色,朝着顾苧跑走的方向追去。   顾苧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感觉,他很难过,但根本就哭不出来。   霍战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喵嗷!”   脚下一个踉跄,整只猫在沙堆里翻了好几个跟斗,又匆忙的爬起来继续跑。   他要去找霍战,要去找霍战。   顾苧漂亮的眼睛湿润着,嘴巴里呼唤着霍战的名字,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某一个瞬间,顾苧整只猫都在发光。   “喵嗷嗷嗷嗷~”   顾苧张大了嘴巴,他憋着气一阵嚎叫。   近了,基地的城墙越来越近,顾苧急切的迈动四肢,跑到一块大石头后躲着,他毛耳朵一抖一抖的,整只猫都是灰扑扑的了。   城门口有军人看守,他一只猫混不进去。   顾苧猫着腰,小心的打量着基地大门的情况,然后顺着基地城墙跑。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排污口。   顾猫猫纠结的蹲在排污口前,猫脸上有点扭曲。   太脏了,实在太脏了啊…   那黑乎乎的脏东西粘在口子上,流出来的水都是绿色的。   顾苧动了动爪子,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屁股一撅眼一闭就钻入了小小的洞口。   他爬啊爬,鼻尖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顾苧能感觉到有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他的身上,脚下踩着的也是黏糊糊的,特别恶心。   不能想、不能想…   顾苧鼓着腮,加快了爬行速度。   “噗通”一声,角落里掉下一只脏的没眼看的小猫。   顾苧甩了甩身上黏糊糊的毛,然后蹿入了小巷子里。   他要去城南开发区,但是不知道路怎么走,小猫把自己盘城一个球缩在空的纸箱子里,打算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行动。   养精蓄锐后,天色也暗了下来,顾苧先是跑到市政府门口等了一波,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窜上了军用卡车的车底,拿爪子死死勾着车底的零件。   他记得这辆车上的标志,是驻守城南外围的军队,因此才会选择跟着这辆车。   幸好,夜色的遮挡和身上黑色的脏污掩盖了顾苧的踪迹,让他安全的从驻队的巡防下进入了城南。   “喵呜…”   顾猫猫有些无助,他拿着爪子捂住耳朵,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躲在木柜底下,看着从外面经过的可怕怪物。   都是面容可怕的丧尸。   顾猫猫犯难了,他不知道去哪里找霍战。   “柒柒,你知道霍战在哪儿吗?”顾猫猫伸出爪子挠了挠地板,发出刺耳的“咯咯”声。   柒柒:“布吉岛哇。”   顾苧:“…真没用哦。”   柒柒扭头:“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在系统这儿弄不到帮助,顾苧只能靠自己了,他逼着自己用霍战的思考方法去想,一步一步分析,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先找一个合适的根据地。   丧尸都是害怕阳光的,顾苧缩在地上等啊等,等到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到城市里,等到那些丧尸躲入黑暗。   顾苧飞快的从破壁残垣间穿梭着,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最高的那幢建筑。   “喵嗷!”   “叽!”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角落里蹿了出来,扑向比它小了一圈的顾猫猫。   顾苧没注意被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从老鼠尖锐的爪牙下脱离,并反爪一爪子挠上了老鼠的脑壳。   锋利的血线立刻出现,老鼠惨叫着避到一旁,用绿色的豆豆眼死盯着顾猫猫。   “叽叽叽!”   “喵嗷嗷!”   顾苧凶狠的看着它,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像一颗白汤圆。   滚开!别挡路!   老鼠是没有智慧的,它只知道面前的是难得的食物,不能放过。   顾苧心道糟糕,老鼠是群居动物,有一只必定有一窝,顾苧不想跟它们拉扯,他小心的俯下身,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在老鼠的帮手到来前,看准时间一个跳跃跳上了水泥块。   又是几个跃动,朝着更高的方向跳去,留下老鼠在那而“吱吱吱”的叫。   顾苧立在坍塌的高楼顶上,气喘吁吁的看着执着的朝着他涌来的老鼠群。   顾猫猫整只猫都不好了,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他惊恐的“喵”了一声,转头就跑,那叫一个抱头鼠窜呐。   一只黑不溜秋的猫咪在前面拔足狂奔,身后跟着一连串的篮球大的光尾老鼠,场面之盛大,连那些丧尸都不敢轻举妄动。   顾苧:马特那是他们跑不动啊!本喵腿要断了啊啊啊啊!   这一跑,差点跑遍整个城南区,好不容易才甩掉身后的追鼠,顾苧累的舌头都伸出来了。   “呼呼呼…这群老鼠是磕药了嘛,长那么大!”   顾猫猫甩甩脑袋,从洞里伸出颗脑袋仔细观察。   咦?   面前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顾苧愣了一下,他不由得想到:这里…还有活人吗?   一点点抬头,灰色的西装裤很干净,一点儿也没有丧尸那么邋遢,腰间束着皮带,上身是一见白色衬衫,再往上…   卧了个喵的!   顾猫猫直接一个原地爆炸,他将脑袋嗖的收回洞里,惊悚感十足。   那张脸…青白青白的根本不像活人。   但是,也不像丧尸…   “格拉格拉…”   水泥哗啦啦的从墙壁掉落,伴随着抓挠的刺耳声调,时它在往洞内伸手,试图勾拽里面的猫咪。   明明是没有欲望的怪物,但它从面前的猫咪身上感觉到了香甜的味道,从未有过的进食欲望席卷而来,让它焦躁不已。   细长发指甲通过狭小的洞口一点点伸进来,顾苧越发惊恐的后退,贴在灰白色的水泥壁上。   “喵嗷!”   滚开啊! 第九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那指甲呈灰白色,又尖又长的,还泛着黑色的冷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顾苧吓的腿都发抖了,他努力锁着软乎乎的小肚皮,整只猫像块猫饼一样紧紧贴在水泥墙上,生怕被指甲刮到。   “柒柒我害怕…”   顾苧觉得好委屈,他找不到霍战,又被一个丑八怪欺负,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柒柒也怕啊,他直接把自己团成球丢进了系统空间,抖抖瑟瑟的道:“宿、宿主…我也害怕啊…”   一猫一狗抖的像个筛子,顾苧狠狠咽了口口水,他咬咬牙,一脑袋朝着丧尸的手撞了过去,也就是那么恰好,他刚撞过去丧尸就把手缩回去了,顾苧就那么咕噜噜的滚出了小洞。   脏兮兮的猫咪可怜巴巴的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后后脖颈一紧,被人拎了起来。   “喵嗷!”   虚张声势的顾猫猫朝着捏住他后脖颈的人一个咆哮,换来一声浅淡的嘲笑。   那人拎着他还晃了几下,直把顾猫猫晃的头昏眼花的。   “喵嗷嗷嗷!”   住手!你给本喵住手啊!   “又把自己搞这么脏。”   低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顾苧刷的一下抬头,眼睛冒出激动的光,是霍战!   男人的衣服上也灰扑扑的,但比顾苧干净多了,他一手将脏的毛色都看不见的猫咪塞到衣服里,另一手抬起枪直接朝着丧尸射了几发。   那只丧尸好像很生气,也不顾自己身上被打出了好几个洞来,只追着霍战跑。   男人皱了下眉,对紧追不舍的丧尸感到厌烦,他一脚蹬在接力的石板上,朝着身后一个飞踢。   “啧,真烦啊,像苍蝇一样。”   胸口热乎乎的感觉让霍战烦躁的心情趋于稳定,但身后跟着的苍蝇总是惹人心烦,他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轰隆!”   白日落雷,银蛇状的闪电直接击向身后的高阶丧尸,却在落到一半时被什么拦住了一般,前进不了。   “啧。”   霍战扭了扭手腕,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次是威力更大的紫色闪电,直接劈向了高阶丧尸的脑门。   这次,那无形的阻碍物再也没有作用,落雷直接和丧尸相撞,发出亮白色的火花。   顾猫猫从霍战衣领里钻出来,好奇的朝身后看去 令他惊讶的是,在霍战威力如此强大的一击后,那头高阶丧尸只是披上了一层黑灰,并没有任何损伤,这着实不太科学。   不过,这个世界连异能空间都出来了 还有什么科学的……   虽然伤不到它,但雷电还是阻碍了丧尸追逐的步伐,让霍战带着顾猫猫很快消失在原地。   顾苧迎着风,眼睛被吹的睁不开,只能拿爪尖勾住了霍战的衣领,他喵喵叫了两声,很快,一只手护住了他的脸,替他挡住了肆虐的风沙。   他们停下来的地方是一栋别墅门口,霍战单手搂着从脏兮兮的顾猫猫,闲庭信步般推开铁栅门走了进去。   水流泼湿了瓷砖,细密的水珠沾在冰冷的砖面形成道道水流。   顾苧被轻柔的放在浴缸里,男人拿着莲蓬头调试好水温后将他整个都冲湿了。   粘腻的黑色脏污随着水流冲走,露出被掩盖的白色毛发。   顾苧看着从自己身上冲下来的脏东西,直接扒拉着浴缸边缘开始干呕。   好臭啊…   小小一只猫咪泪眼朦胧,浑身发抖,看着越来越黑的水,他忍不住想到:我脏了……   “喵呜呜呜呜…”   心态崩了的顾猫猫直接抱着霍战的手腕嗷嗷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尾巴缠上男人的胳膊。   霍战撸了一把手下的猫咪,从一旁的瓶子里挤了点香波,打出泡泡后抹上顾猫猫的脊背。   “乖,不哭了啊,很快就洗白白了。”   顾猫猫挤着眼睛:“喵呜~(真的吗?)”   霍战点头:“真,比真金还真。”   顾猫猫这才委屈的息了哭腔,顺从的被男人翻来覆去摆成各种姿势。   香香甜甜的味道飘入鼻尖,顾苧动了动鼻子,眼睛看了眼香波的味道,是水蜜桃味的。   小猫咪的尾巴紧了紧,高兴的张开嘴叫了好几声,又坏心思的拿湿哒哒的脑袋去蹭男人的脸。   霍战无奈的躲避着,几番动作下来,透明的泡泡飘的满浴室都是。   一个泛着七彩光泽的泡泡停驻在顾猫猫的鼻头,顾苧惊讶的瞪成了斗鸡眼,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润的小鼻子,然后“啪”的一声,泡泡破了。   顾猫猫呆愣在原地,还抬着一只小脚脚。   霍战亲昵的挠了挠顾猫猫的下巴,手从他的背晃到绵软的肚皮处,轻轻抓挠。   顾苧歪了歪脑袋,在男人细致的清洗下喘了几口粗气,他…好像有点奇怪…   心底好像有一捧火在燃烧,有点热。   顾苧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就连意识都开始变得迷瞪。   一种奇怪的,难以描述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汇聚,让顾苧浑身发烫,他难受的呜咽几声,将身体浸没在水中。   “苧宝?”   霍战怔愣了一下,他感觉到猫咪红色的带着柔软倒刺的软舌一点点的舔舐着他虎口处的肌肤,带着轻柔的力道,仿佛在说没事。   但顾猫猫紫葡萄般水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缠在手腕上的尾巴缠的更紧了,甚至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苧宝?”   男人又唤了一声,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焦急。   顾苧觉得好热,可是他身上的毛是长在皮肉上的,脱不下来的。   可是,真的好热啊,感觉要烧起来了。   浴缸里的水已经缓解不了烧灼感,顾猫猫难过的不停颤抖,身体变得滚烫。   顾苧已经听不到霍战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男人蠕动的口型,灼热的感觉让他口渴。   “水…”   想要…水…   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俯身去喝洗澡用水,他只能靠近男人。   男人的脸越来越近,霍战眼睁睁看着娇小的猫咪散发出一阵白光,怀中骤然一重。   皮肤皎洁的少年手脚并用的扒拉着身材健硕的男人,一黑一白相互映衬。   “好热…要喝水…”   顾苧的模样格外精致,他两腮绯红,漂亮的唇娇嫩如玫瑰,细密的汗液从他的鬓角渗出,沾湿了额发。   一双洁白的猫耳立在他银灰色的发丝中,时不时动一下,一条雪白的毛绒绒从他的尾骶部长出来,紧紧缠在男人胳膊上。   他的眼睛是滚圆的,眼尾微微上翘,此刻意识模糊下湿软的如同盛了一汪池水,稍稍撩拨就能泛出水花来。   少年无知觉的乞求着,渴求着生命之源。   “水,要喝水!”   霍战着急的看着怀里的少年,意识到是那颗白色能量石的问题,他拍了拍少年的脸颊,试图让顾苧清醒过来。   男人从挂钩上拽下睡袍将不安分的少年裹紧,大步走出浴室将人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苧宝,别乱动。”   顾苧瘪着嘴巴,控诉的看着将他双手禁锢的男人,生气道:“坏人,不给水…坏!”   霍战又能怎么办呢,他只希望顾苧能平安无事,此刻只能哄着。   “好好好,哥哥是坏人,我们苧宝最听话了啊。”   霍战不知道顾苧为什么会变成人,但他知道少年此刻的情况不太对,像是能量过多无法吸收一样。   “苧宝?醒醒,还记得我是谁吗?”   霍战忧心的皱起眉,他拍了拍少年的脸,换来对方毫不客气的一口。   “嗷呜!”   “唔唔唔!”   坏人,不给猫猫喝水的坏人!咬屎你!   看着气的眼泪直流,死活不松嘴的少年,霍战无奈的捂了下额头,明明被咬的是自己,可为什么感觉欺负人的是他啊。   没法子了,男人只好将少年压住,俯下身,额头贴着对方的,缓缓闭上了眼。   那是一座被风雪肆虐的雪山,霍战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动物,他迎着风雪,轻盈的跳上高高的石块,朝着最上面的山峰跑去。   这里是顾苧的精神世界,那暴虐的风雪就是多余的能量,它们没有被吸收,也没有被控制,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破坏着这里的一切。   在山顶的某处,有一个洞穴,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盘成一团缩在最里面,他浑身发抖,雪白的毛发被风吹的凌乱。   突然,一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洞口,他有着漂亮的黑白色花纹,四肢粗壮有力,足有一米长的尾巴毛发厚实,垂在低空。   他朝洞内望了一眼后,脚下发力,直接跃入了洞内,庞大的身躯将寒风挡在外面,再也不能侵袭洞内的小可怜。   “嗷唔…”   膘肥体壮的雪豹朝着猫猫发出友好的叫声,声音刚落,整只豹就愣在那里了,霍战惊的瞳孔颤抖,他没想到,身姿勇猛的雪山霸主的叫声竟然这么的……软萌?!   这不科学!   被叫声整自闭了的大猫猫失落的垂下了脑袋,他喘了几口粗气,默默的叼住了自己的尾巴。   于是,更萌了。   就在男人自闭期间,那一团雪白动了,先是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抬了起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面前叼着尾巴捂脑袋的大猫猫一眼,然后跌跌撞撞的朝着大猫猫跑了过去,路上还翻了个滚。   “喵呜…”   小小一只猫咪伸出舌头舔着雪豹的爪爪,十分亲昵的样子。   霍战看着这么软萌可爱的顾猫猫,没忍住,一下就把他扑到了。   身形大小相差过大,小猫猫在雪豹的爪爪下发出受惊的尖叫声。   顾苧在看到雪豹的时候其实有点感觉了,这是霍战,所以才会那么勇敢的朝对方跑去,结果没想到被一爪子拍到了地上。   有篮球那么大的脑袋逐渐凑近,血盆大口在面前张开。   “喵…”   顾苧整只猫都在发抖,他猜错了吗?这不是霍战,就是一只野生动物吗?   他…要死了吗?   猫咪紧紧闭住眼睛,害怕着死亡的来临。   “刺溜。”   湿热的物体从他身上滑过,没有疼痛传来。   顾猫猫小心翼翼的睁开眼,面前的是雪豹温顺的趴伏着,他张嘴,伸出带着柔软倒刺的舌头,在那足球大小的猫咪身上,狠狠舔了一口。 第十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真香。   这是霍战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然后,他趁着顾苧没回过神来,又狠狠的舔了一口。   毛发蓬松的顾猫猫被舔的一个踉跄,他浑身湿哒哒的沾满了大猫猫的口水,一身软白的毛都贴在了身上,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   “喵嗷!”   你干嘛啦!   顾猫猫迈着小爪爪往后退了好几步,在透过雪豹身形窜进来的冷风里打了个颤 警惕性十足的看着面前比他大了好几倍的雪豹。   霍战目光温柔,他上前一步,将顾猫猫圈到怀里,他要引导顾苧将失控的能量稳定下来。   “苧宝,能听见吗?”   顾苧刷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猫猫:“霍战?”   大猫猫点头。   他硕大的脑袋蹭了蹭顾苧的,然后低哑道:“宝,你吸收的能量太多了,需要控制一下。”   顾苧挠了挠下巴,低下头有些失落:“我不会啊…”   霍战极有耐心的安慰:“别怕,跟着我的动作来。”   顾苧看着霍战幽深的眼瞳,被引诱似的点了点头。   他只觉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样,身子变得轻飘飘的,思绪也逐渐放空。   男人的引导是有规律的,引导着他将多余的能量在身体经脉内流转后,压缩、释放。   软白的猫咪娇里娇气翻出软乎乎的肚皮,朝着温和宠溺的大猫猫抛去一个媚眼,惹的霍战露出低哑的笑声。   强悍的雪豹喉咙里是愉悦的呼噜声,他长着倒刺的舌头从顾猫猫头顶开始一直舔到小腹,溺爱的拿鼻子推了推倒地不起宛如醉酒的白色小猫。   “喵呜~”   更深层次的愉悦感传来,顾猫猫不明白这种令人上瘾的感觉是什么,但他有点沉溺其中。   声音越发娇气的猫咪拿粉色的爪垫捂住了眼睛,尾巴是在半空忽高忽低的晃荡,让人看的眼花。   忽然,从尾部开始,一簇簇短密的绒毛如同炸烟花一样炸开,直直蔓延至尾巴尖儿,原本细长的尾巴此刻毛呼呼的像个鸡毛掸子。   疏导多余的能量是很舒服的,像是把身体里的沉珂统统扫清,他吐着粉色的小舌头喘着气,多余能量的散发,让他心神逐渐安定,清晰的意识也回到了大脑,他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就恨不得原地挖个洞跳下去。   于是,舔了舔嘴巴的雪豹刚揣好手手,想用粗壮的尾巴将小猫咪圈到怀里来,抬眼就瞧见顾猫猫那自闭的模样。   他忍不住拱了拱顾猫猫的头,道:“没事的,这是能量守恒的正确方法,你的身体还是太小了,等级也不够,能够承受的能量有限,之前的那枚白色能量石里的能量太多,你吸收不了,这些力量积聚在你身体里没好处。”   顾苧点点头,还是有些羞恼,自己这放肆的模样被瞧去了,虽然对方不在意,但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喵叽?”   这里是?   顾苧温顺的爬进霍战怀抱,将自己团成一个球后好奇的看向四周。   霍战将尾巴圈在顾苧身侧,解释道:“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之前能量失衡有些暴虐,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顾苧惊讶的睁圆了眼睛,兴高采烈的点头,小脑袋蹭着大猫猫的身体:“要看要看!”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顾苧还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   小白猫翻了个身,四脚朝天歪着脑袋:“喵咪 咪…(猫猫累了,猫猫走不动,要背)。”   霍战好脾气的站起来,将尾巴尖垂到顾猫猫脚边,宠溺道:“好,背苧宝。”   “喵呜!”   顾猫猫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顺着那根毛呼呼的大尾巴就爬了上去,一溜烟的从雪豹屁股爬到了雪豹脑袋上,吧唧一下蹲好,骄傲的抬起小脑袋,发号施令道:“喵嗷!(出发!)”   山洞外的风雪已经停了,意识世界随着顾苧的心意而动,能量守恒了,世界也变得温柔。   漫山的碧绿是生命的气息,红黄蓝绿紫的各色小花姿态迥异,在温柔的风中晃动着细嫩的茎干。   顾苧被这翻景象惊艳到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意识世界会有这么的漂亮。   柒柒这时候也冒了出来,飘在顾猫猫身边,感叹道:“宿主的意识世界可真美啊,要是能变成现实就好了。”   顾苧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然后,他动了动爪子,揪住了雪豹脑门上的一撮毛,眯着眼审视的看着卷毛小狗:“柒柒…你刚刚去哪了?”   柒柒抬头望天:“……我们系统有青少年屏蔽功能。”   顾苧:麻了…   从意识世界回来后,霍战突觉脸颊一软,睁开眼就看到一头银发的少年在他脸上乱“啾”。   那雪白的三角耳朵立在发丝间,活泼的动来动去,少年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手不安分的在男人胸口挪动着。   “霍战霍战!我变成人啦!”   顾苧高兴极了,他以为在这个世界要一直保持猫咪的姿态,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兴奋的眼睛都竖成一条线了。   霍战被晃的头晕,他揉了揉顾苧的耳朵尖尖,把敏感的小家伙直接激的一个弹跳到了地上,捂着耳朵蹲下身,嘟囔:“不可以摸耳朵的,痒。”   霍战一手杵着下巴斜躺在床上,调侃:“不可以摸耳朵啊,那尾巴呢?可以摸吗?”   顾苧红了脸,喏喏着:“也、也不可以的……不过、不过要是战哥要摸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啦。”   这直白的讨好和纯稚的小眼神让霍战十分受用,他拍了拍身边的床垫,让顾苧坐上来。   男人坐起来,收了不正经的神色,看着那将主人心情表露无遗的尾巴,问道:“苧宝,能将尾巴跟耳朵收回去吗?”   这个模样实在在惹视线了,银灰色的头发还能解释是染的,可那灵活的尾巴和耳朵可不好解释。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屏住呼吸开始尝试。   “我试试看。”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的样子,顾苧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尾骶部和脑袋上,倏地,他觉得尾骶部一痒,那根雪白的尾巴就不见了,就是那耳朵,怎么也消不下去。   “战哥,耳朵…不行…”   少年有些失落的垂下头,高高耸立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可见有多失落了。   霍战有些好笑,他环顾四周后,起身走到衣架边拿了一定鸭舌帽,往顾苧头上一戴,那对雪白的耳朵就被遮住了。   “这样不就行了?”   顾苧摸了摸帽沿,露出高兴的笑容。   “嗯,战哥最聪明了!”   少年的恭维让人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那脸上是满满的真诚,霍战轻笑一声,然后捏住了顾苧的脸颊捏了一把。   “调皮。”   “不玩笑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不该来的。”   男人严肃起来也是很吓人的,至少顾苧有些吓住了,他瘪了瘪嘴,垂下眼睫道歉:“对不起嘛,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呀。”   顾苧是识时务的,这点他认错,但是…道完歉的少年噌的抬头,眼睛冒出火光:“你也有错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霍战愣了,他没想到脾气软和的少年竟然敢反嘴,还敢质问他。   被气笑了的男人没忍住在顾苧嘴巴上啾了一口,笑道:“我哪里错了,嗯?”   顾苧双手叉腰,俯身靠近男人 用水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你还没错?把我丢给别人自己去做危险的事…让我那么担心…我以为…呜呜呜呜…”   顾苧说着说着,当初听到霍战可能死掉的消息是那股子委屈感和害怕齐齐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泪珠大滴大滴往下掉,掉的霍战心都在发抖。   他抹去少年眼角的泪花,柔了声音哄着:“别哭呀,苧宝乖,别哭。”   他拿少年最没办法了,而且,这件事他的确有错,也不怪少年会生气。   男人低叹一声,吻去顾苧脸上的泪珠:“苧宝不要气了,是哥哥错了。”   顾苧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道:“错、错了?”   霍战软下身姿,将少年拥入怀里:“嗯,哥哥错了。”   顾苧眨眨眼,漂亮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他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向男人提要求:“那战哥可不可以答应苧苧一个要求啊,就一个!”   少年像是让自己的话语更有信誉,还伸出一根手指在霍战眼前晃晃,表示就一个要求,多的不要。   明知是套却主动往下跳的男人撩起少年脸颊被泪水沾湿的细软发丝挂到耳后,认真点头:“好,苧苧想要什么?”   顾苧爬起来,双腿跪在床上,身体挺直,这个姿势让他比坐在床上的霍战看起来高了一个头,他居高临下,手指点着男人的肩膀,歪着脑袋道:“就要…战哥以后不论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霍战听后,沉默了,他紧紧看着少年的眼睛,抿住了唇。   顾苧眯着眼睛露出小狐狸似的笑容,扯着男人的胳膊晃悠:“战哥战哥你就答应我嘛,就一个要求,你说了答应的。”   看着撒娇耍泼的少年,霍战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他伸出手,环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在他敏感的腰窝处按了按,低沉的说:“真的要一直跟着我?” 第十一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想要跟着战哥,一直一直跟着。”   少年抿着唇,眼睛里是灿烂的星光,他扒拉着男人的肩膀,十分认真的诉说着心底的渴求。   这直白的,毫不掩饰的爱意直达心底,让霍战心软的像一团雪白的棉花。   他拉近了少年的身形,脸颊埋在少年柔软温热的腹部,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不真切:“会遇到很多危险,苧宝也不怕吗?”   顾苧软了身,托起男人的脑袋,额头对着额头,他眯起湿软的眼眸,唇角带着笑意:“那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会抛弃我逃走吗?”   “不会。”   男人皱起眉,说的坚定,他不赞同的看了少年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顾苧粲然一笑,他戳了戳霍战的腰,调笑道:“看吧,你都不会抛弃我,我又怎么愿意离开你呢,战哥哥,我们是一体的呀。”   霍战愉悦的笑出声,他在顾苧唇角亲了几下,才乐着说:“也不害臊。”   顾苧翻着白眼,红润的嘴巴嘟囔:“害臊什么嘛,又不是外人,对吧。”   “是是是,不是外人是内人。”   霍战总是拿顾苧没法子的,他所有的底线在碰到少年的那一刻就退的无路可退,只能一点点被那软嫩蚕食。   两双眼睛对视着,就在房间的温度开始上升,霍战一点点凑近少年的唇瓣时,“噗通”一下,面前软白的少年消失,从掉落的睡袍里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霍战整个人都傻了,他和奶猫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   “喵呜…喵叽叽叽叽叽!”   看着小奶猫乐的满床打滚,霍战额角迸出青筋,他一把拎起身形缩小了许多的猫咪,报复性的把魔掌伸向了他软软的小肚皮。   “臭苧宝,让你笑!”   顾猫猫笑的更加大声了,眼泪都笑出来了,他长着粉白色的嘴巴,露出两颗奶白的小尖牙。   霍战深吸一口气,将涌上来的热流压下,他托起顾猫猫,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才疑惑着猜测道:“又变回刚来的样子了,是能量一下子释放太多了吗?”   顾猫猫疑惑的歪着脑袋,拿爪爪挠了挠耳朵:“喵唔…”   宝宝不知道,不要问宝宝。   “算了,等回去了让顾教授给你看看吧,怎么说也是本家呢,是不是啊,顾猫猫。”   霍战握着顾苧的两只前爪,轻轻晃了几下。   霍战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想要那个高阶丧尸的能量石。   男人沾在落地窗前,看着别墅外游荡的丧尸群,眼眸渐深。   在西北基地都出现了未知高阶丧尸,那其他基地呢……   他需要尽快完成任务才行。   顾猫猫躺在枕头上砸吧砸吧嘴,睡的可香。   可能是那丧尸没有放弃捕食顾猫猫的念头,它竟然脱离的保护它的队伍,独自一尸溜到了别墅外围,狗狗祟祟的朝别墅里偷看。   顾苧被霍战抱着,从窗帘缝里看到了丧尸那猥琐的样子,实在是喜感十足。   “喵呜?”   现在的丧尸都那么好玩的吗?   有了霍战撑腰,顾猫猫已经不怕这个追着他跑了许久的丧尸了,甚至觉得十分有意思。   之前的丧尸都只知道吃吃吃,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思维的呢。   霍战捂了捂顾猫猫的脑壳,挑眉凝视着他,嗓音淡淡的却说不出的有压力:“苧宝喜欢它吗?”   顾猫猫悠闲的舔了舔爪子,给了霍战一个不屑的眼神。   “喵叽!”   那骄傲的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顾苧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根本看不上这么丑的尸。   霍战笑了一下,然后眼神锐利的朝弯着腰往别墅里探头的丧尸看去,同时一道细小的白色闪电从天而降直劈丧尸。   那丧尸像被劈习惯了,条件反射就往旁边一避,“啪”的一声地上出现一个冒着烟的痕迹。   那丧尸气的跳脚,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心虚,对着窗帘拉上的房间就是呲牙咧嘴的吼叫。   然后,转身僵硬的拐走了。   顾猫猫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问:“你想怎么做啊?”   这丧尸明显要聪明许多,知道规避风险。   霍战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捏了捏顾猫猫的耳朵尖,无奈的笑道:“要不是你这小家伙不听话的跑来,我早就能回去了。”   顾猫猫撇头,尾巴啪的一下打在男人手臂,表示不满。   霍战只得又哄,奈何顾猫猫这次是铁了心的不理他,只把脑袋埋在jiojio上,任凭对方怎么都弄就是不肯抬头。   没法子,霍战只能将巴掌大的小猫猫放在衣兜里揣着走。   对付高阶丧尸原以为很难,结果特喜感。   这家伙是馋的不行了,也不知道顾猫猫怎么那么有魅力,连丧尸都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框框撞大墙的。   霍战抱着猫,冷眼看着那陷入癫狂的尸抱着顾猫猫用过的“临时厕所”使劲蹭,不要太嫌弃。   “喵唔?”   它怎么了?   霍战:“疯了吧。”   但毕竟是高阶,没有lv.1那么容易处理,得到这个丧尸的能量石还是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的。   战场有些狼藉,躲在暗处的低阶丧尸们碍于高阶的威压不敢靠近,倒是便宜了霍战的恢复。   顾苧心疼的从空间里搬出水和食物,还有许多功能饮料在霍战面前堆成了小山。   猫猫的尾巴只能圈住男人的手腕,他叼着一只小鸡腿放到霍战手心,拿脑袋拱拱他。   “咪呜…”   霍战用力喘气,他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了好几道痕,灰扑扑的。   这个丧尸的能力不出他所料,的确和重力有关。   他能控制一定范围内空间的重力,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无人机会被发现并毁坏了。   只是,丧尸还是过于蠢笨,不如人类思维活跃。   将顾猫猫揣入怀里后,霍战才拿匕首戳开丧尸的尸体,拿出那枚被红黄色组织浸染的黑色能量石。   又是一个新的颜色。   霍战脸色有些难看,短短几天之内竟然出现了两种未定级的丧尸吗。   而就在高阶丧尸死亡的那一刻,西北基地研究所里,观察城南地区能量值高低的研究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属于高危级的红色区域逐渐变为低危级的绿色。   “快,快去叫上将大人过来,出事了!”   韩磊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直接丢下一众属下,驱车赶往研究院。   主负责人跟在他身后汇报着情况,韩磊面无表情,周身凝聚着无边怒气。   “怎么回事?能量值怎么会消失的?”   那研究员在韩磊的压力下瑟瑟发抖,他抖抖瑟瑟的回话,却说不出理由。   “这……这……”   韩磊混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刺眼的绿色,随后冷笑一声,低声道:“霍战啊霍战,我还是小看你了。”   “来人!”   身后的警卫员上前一步,行礼:“到!”   “去把李教授叫到办公室,就说我要见他。”   “是。”   老人眯了眯眼,又问道:“去截杀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年纪较大,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凑到韩磊耳边,低语:“人派出去了,现在还消息。”   韩磊看着他,没有情绪起伏,但中年男人就是心底发寒 连忙保证:“将军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韩磊扯了扯嘴角,语气深长:“希望如此。”   霍战带着顾猫猫从城南开发区的另一个方向离开的,他们虽然碰到了少量的巡逻队伍,但是那些人并没有发现一人一猫的踪迹。   顾苧从霍战胸口钻出小脑袋,睁着滚圆的眼睛问道:“喵呜?(我们要去哪儿?)”   霍战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跑的飞快:“回基地,和老杨他们汇合。”   顾苧有些发懵,他闷闷的呜咽了几声,然后缩回了男人胸口处。   霍战敏锐的感觉到了顾苧情绪的变化,他隔着衣服在顾猫猫身上按了一下,他没有询问原因,等见了面自然知晓。   顾苧其实好似有些介意的,明明在一起那么久,对方却那么轻易的迁怒于他,让顾苧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情喂了狗。   才不难过呢,哼!   顾猫猫忍着委屈,拿爪爪抹掉眼角的水花,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小本本。   霍战从路上找了辆废弃的越野车进行改装,顾苧被妥帖的安置在一旁的石块上,身下还垫了一块软乎乎的毛毯,毛毯上放着香喷喷的小鱼干和肉罐头。   顾苧一边恰饭,一边看着男人忙碌,那辆破旧的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一个样子。   车型是大型越野,底座高,霍战在车头后车位的位置又装了一排横刺,在车窗上加了铁丝网和车帘,又从其他车子里弄了汽油装桶备用。   这时候顾苧的空间就有作用了,在吸收了那个白色能量石后,顾苧的空间已经望不到边际了,就是黑乎乎的没有亮光,区区几个油桶罢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收进去了。   车子最终改装完毕用了两天时间,西北的太阳是很辣的,顾猫猫看着霍战麦色的肌肤一点点变成了古铜色,变得更加有男人味了。   “所以,苧宝是觉得我以前没男人味吗,嗯?”   男人失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苧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喵”了一声。   他…把话说出来了?!   “喵嗷!”   这不可能!   巴掌大的小猫猫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发出了惊恐的嚎叫。 第十二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高速公路上,一辆改装彻底的越野轰鸣着朝着未知的路途前进。   驾驶座上,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肩膀上趴着一只软白的小猫咪。   细弱的呼吸轻抚着他脖颈处的皮肤,温温热热的,一条尾巴不经意的拂过,又垂了下去。   “喵~”   奶声奶气的叫声从耳边响起,霍战能感觉到柔软的毛发扫过皮肤的战栗感,和小爪子踩在身上的压力。   “醒了?”   霍战侧了下头,眼眸含笑的看着懵圈的顾猫猫,坏心眼的耸了耸肩,让刚醒还有点懵的小猫咪吓的死死扒拉着他的肩膀。   “嘶…苧宝,头发…”   一缕黑色的发丝被颤在喵爪上,随意拉扯一下就头皮发麻。   霍战只得临时停车,将肩膀上的顾猫猫轻柔的抱到怀里,让他躺在结实的大腿上。   顾苧打了几个响鼻,又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优雅的蹲在对方腿上和霍战招招手。   “喵呜!”   战哥早上好!   霍战回道:“早安苧宝。”   汽车再次发动,一段笔直的国道后是弯曲的城市道路了,他们在路上开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西北之地开到了江南水乡。   气候逐渐变得湿润,沿路的植被种类丰富,顾苧惊叹的看着一旁高楼上攀爬着的绿色植物,他甚至能看到隐藏在枝叶里的零散小花。   “喵…”   好漂亮啊。   霍战撇过头,瞄了一眼那棵植物,一只手拢着顾猫猫远离车窗。   “小心点,这可不是温驯的宠物。”   男人调笑的勾了勾猫咪的下巴,从后视镜里,顾苧看到那巨大的植物伸出细弱的茎蔓,将一头有半两汽车那么大的狗缠绕,那狗剧烈挣扎着,却不知为何突然垂下头颅,无声无息。   顾苧惊讶的竖直了耳朵,他有些疑惑:“喵叽?(那狗怎么不动了啊?)”   许是猫咪状态不能说话,交流也不方便,于是发出询问后顾猫猫直接蹿到了车后座,在男人深沉的眼睛下刷的拉住了遮挡用的帘子。   那些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让霍战咽了咽唾沫,他用力握住方向盘,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警戒上。   没一会儿,顶着两只白色猫耳朵的少年就坐到了副驾驶,扒拉着车窗往后看。   那只大狗已经被藤蔓缠成了一个绿色的大球,依稀能看见那些缝隙里黄色的皮毛。   红色的粘稠液体从这些缝隙里漏出来,染红了大片地砖。   顾苧眼尖的发现,在他们周围的人行道上,一簇又一簇嫩枝生长成熟,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快蔓延。   霍战脚下油门猛踩,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这片被绿意包绕的区域。   “这是被X病毒感染的植物,西北缺少水源,气候过于干燥,这些植物生长不了,但在南方,气候温和湿润,是这些生物的天堂。”   男人敛着眉眼讲解,同时朝后视镜一瞟,神色严肃,厉声道::“坐稳了!”   那些藤蔓有了血腥的沾染,逐渐暴动起来,就连那缠绕着大楼的主干都开始移动。   顾苧紧紧抓着胸口的安全带,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紧贴在椅背上的。   他咬着牙,脸皮都绷出了紧凑的弧度,颤抖的小嗓子让少年整个人都吓出了魂。   “啊啊啊啊!”   一连串能惊起飞鸟的高音震的霍战有一瞬间的耳鸣。   “你—慢—点—开—啊!”   伴随着植物撞倒高楼的轰塌和少年高昂起伏的尖叫,越野车一路轰鸣着像头狂暴的野兽。   一直开出城市边缘,身后的追逐才息弱,霍战捂了下耳朵,揪着缩在副驾驶上的少年就是一个毛栗。   “臭苧宝,我耳朵都要被你叫聋了。”   顾苧呲牙,挥着手臂对着男人一顿乱锤,他嗷呜一口咬在霍战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嘴巴含着口水说话含糊不清:“要、要里管!还不似里开侧辣么猛,哈死唔啦!”   “呵,哈死你了,哈一个我瞧瞧啊。”   霍战把脸皮从少年口中解救出来,改为一手捏着他下巴,挤着他脸颊边的软肉,挤的顾苧嘴巴都撅起来了。   他像是没注意少年说话的情况,故意调侃着,带着薄茧的手指点着少年嫣红的唇瓣。   顾苧气极,磨着小虎牙就是一口。   男人指腹粗糙,咬起来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动,反倒是自己被欺负的泪水涟涟。   霍战好笑极了,明明是顾猫猫先动的嘴,怎么倒成了他的错了,该罚。   正直八月,是最炎热的时候,一番打闹下来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霍战直接扒掉了身上的外套,露出内里的紧身背心。   那宽肩窄腰,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让顾苧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好的三角肌,那么鲜明的巧克力腹肌,那么流畅的人鱼线…他也想要啊…   顾猫猫含着两泡猫泪咬着小手绢嘤嘤尖叫。   “要摸一下吗?”   顾苧懵圈的抬起头。   男人又问了一句:“要摸摸看吗?”   顾猫猫他兴奋了:“可以吗!”   他的手已经按耐不住了!   霍战舔了舔后牙槽,在顾苧兴奋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视线里,主动伸出手撩起背心,拉着少年软嫩的爪子按在了结实的胸膛。   顾苧在手掌和肉接触的那一刻瞳孔立刻缩成了一条线,他兴奋的尾巴都冒出来了。   “哇哦~”   男人低笑,瞧着他道:“手感如何?”   沉迷于吸腹肌的顾猫猫连连点头,一脸的沉迷:“好好好好…”   “吸溜…”   那清晰可闻的咽口水的声音直接就把霍战逗笑了,果然不论怎么变,顾猫猫还是那个隐形小色批啊。   “那…可以把尾巴收回去吗,有人来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笑意就在耳际,顾苧刷的一下就脸红了,他张着嘴巴喏喏的说了句好,然后抬眼朝车头看去,手依旧诚实的放在男人腹部。   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影子越来越近,是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脸上化着一致的迷彩妆,身上穿着灰绿色的作战服,步履一致的朝车子跑来。   顾苧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竟开到了一个超高的城墙外不远处。   “苧宝…”   顾苧应声转头,然后浑身一个激灵,他的尾巴被男人抓在手心,捏了捏。   那令猫头皮发麻的快感传递到身体每一个神经元,顾苧一下子扑过去抢回自己的尾巴缩回身体里,又把头顶的鸭舌帽压了压,藏好两只毛绒绒的耳朵。   “叩叩”   车窗被叩响,霍战摇下窗子和外面的士兵说了几句,顾苧就看到他们对着霍战行了一个礼,稍显年轻的小战士更是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这让顾猫猫有些抓心挠肺的好奇。   但他没有开口,而是在霍战侧身,露出副驾驶上的他时对着几个士兵露出软萌的笑容。   “你们好呀。”   那个激动的小战士嗖的一下站直了身体,用力道:“夫人好!”   顾苧:“嘎?”   他惊的鸭叫都出来了,什么、什么夫人嘛,真是让猫害羞呢。   顾猫猫扭扭捏捏的捂住脸,对着小战士点点头,露出两枚奶白的小虎牙。   霍战又朝着他们说了些话,就在几人的目送下启动油门载着顾猫猫进了基地。   这座基地很干净,他建立在大山旁,山清水秀的格外亮眼。   城内是一栋栋规划整齐的楼房,经过的地方还有一大片天地,那些幸存者在地里辛勤的劳作着。   车子停在了一片空地上,这里还有好几辆改装过的车子,想来是停车场了。   霍战下车后自然的来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将顾苧抱了下来。   “走,带你逛逛。”   男人拉住少年的手,与之五指相扣。   顾苧回以微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人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在对方看过来时,他骄傲的抬起脑袋,撅着唇道:“奖励。”   霍战失笑,他弯下腰在顾苧有些惊讶的眼神下,也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低喃道:“这是回礼。”   少年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爱,让霍战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他大大的眼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微微上翘的眼尾有些泛红,两腮也染上了桃色,有些害羞了呢。   霍战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将自己的成就展现在少年面前,就像是吸引配偶的公孔雀,展开艳丽漂亮的尾羽。   边走边听,顾苧接收着男人传递给他的信息,对这个基地有了大致的了解。   “所以…你建立了这么大一个避难所吗!”   顾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语气里的崇拜之意难以掩盖。   霍战对此接受良好,并十分的骄傲 他摸了摸顾苧的头,重申道:“不是我一个人建立的,是和伙伴一起建立的。”   顾苧点点头,眼睛眯成了弯月,他听了,可就是觉得霍战最厉害。   在逛完小半个基地后,霍战带着顾苧来到一栋别墅前,他走到少年身后,伸手揽着少年的腰肢拢入怀里,然后指着那开满了海棠花的漂亮小院,笑着道:“苧宝,看,这是我们的家。”   家…   顾苧愣了一下,他傻乎乎的看着眼前漂亮的如同精灵住所的房子,眼眶逐渐湿润。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被房东赶了出来,他就没有家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有家了。   少年的肩膀在颤抖,霍战感觉到了湿润,他连忙将怀里的少年转过来,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擦着他眼角的泪水,有些无措:“怎么了?苧宝怎么哭了,是不喜欢这个房子吗?” 第十三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少年哭的是那般惹人心疼,霍战在看到他泪水的那一刻就绷不住了,他心疼的看着身形瘦弱的少年,轻柔的吻去对方眼角处的泪花。   “乖,苧宝不哭了,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跟哥哥说,哥哥改。”   霍战不会花里胡哨的哄人方法,他只知道将自己最好的送给少年。   于是,男人拉着哭哭啼啼的少年走入房子,将一份房产证直接塞到顾猫猫手里,十分豪放的说:“来,苧宝,哪里不喜欢就砸哪里,我们重新装修。”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他在意的才不是这个咧,傻男人。   不过…到了手上的那就是他的,再想要回去,可就不能了呢。   “没有,我很喜欢…只是…”   小绿茶顾猫猫扭捏的眨着湿润的大眼睛,咬着唇瓣十分为难。   霍战直接将人提溜上来,让顾猫猫圈着他的腰,他双手环在少年腰间,抱着人颠了几下,说话声音小的怕把人吓走:“只是什么?”   “这、这个!”顾苧晃了晃手中本本,勾着唇笑的像只小狐狸,“这个是我的了!”   霍战失笑,他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搞的那么紧张的,于是,在少年略显忐忑和期待的眼神下,他点了点头,忍着喉间笑意,认真的回道:“嗯,是苧宝的了。”   顾苧笑了起来,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奸计得逞的小表情,他环着男人的脖颈,凑近了霍战,两人鼻子碰着鼻子,靠的极近了。   少年蹭了蹭男人的脸,娇声道:“房子,我的,打钱!”   欢乐的笑声在小院里回响,霍战抱着怀里的大宝贝走过他一点一点布置的家,里面的家具和装修都是顾苧喜欢的风格。   在宽敞的客厅里有一个壁橱,里面放着干燥的木块,一旁是用梨花木做成的摇椅,上面铺了厚厚一层兔毛被褥,人躺进去就跟陷入了云朵里一样绵软。   顾苧迫不及待的变成猫咪滚了进去,他本就是白色的,此刻更是直接消失在了一堆绒毛里,只能看见那灵动的小尾巴晃过来晃过去。   只是季节不对,这个时节躺在椅子里还是会觉得热,等到了冬天,烧上温暖的壁炉,顾猫猫窝在男人怀里,而男人躺在这舒服的摇椅上,该是多么美好啊。   幻想着未来生活的顾猫猫,一个跳跃直接勾着霍战的衣服爬上了他的肩膀,又伸着爪子朝人头上爬。   “喵嗷!”   要上去!   霍战溺爱的托了托顾猫猫的小屁股,让他安稳的爬上了脑袋。   顾苧迈着小爪爪踩了踩男人的头发,然后蹲下身,爪爪埋到胸口,不动了。   霍战顶着这小东西,头顶热乎乎的,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转头速度也变得缓慢。   “苧宝?”   顾猫猫回了声,然后用行动表示自己就要呆在男人头上。   对此,霍战只能无奈的接受顾猫猫的宠爱。   “滴滴滴滴滴滴…”   通讯器响起,霍战掏出来一看,上面有数百条未接来电,现在的电话是需要信号的,由于社会秩序的溃败,那些信号塔也倒塌,如今只有大基地里才会设置信号塔。   一些大基地为了保证在外行动时能时刻保持联络,就发明出了便携式小型信号接收器。   而霍战的接收器在和高阶丧尸打斗时损坏了,导致他在外一直接收不到队友的信号。   直到回到基地,才接到消息。   他直接摁掉了响铃,顶着顾猫猫牌帽子朝会议楼走去。   他需要弄清一些事情,比如…他的苧宝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搞的浑身脏兮兮的。   比如…谁的胆子大了,敢对他阳奉阴违…   到达会议大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这个时间段本该是休息时间,可不知为何,整栋大楼的氛围有种肃穆感。   有点紧张,趴在男人头顶的顾猫猫缩了缩爪子,扯动了男人的一缕头发。   霍战扶了下有些歪的顾苧,小声说:“苧宝,不揪头发。”   顾苧呜咽一声,听话的松了手,他将脑袋搁在手手上,两只雪白的耳朵动了动。   霍战在大楼里有一个私人电梯,直达会议室,他走在前头,守门的士兵看到后立刻行了一个礼,并告知,小队其他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霍战颔首,信步走了进去。   果然,那整整齐齐站在墙壁前的三个人外加坐在椅子上的十一个成员具是一脸苦相,他们看到霍战走进来的那一刻统统打了个哆嗦,坐着的人也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朝男人恭敬道:“队长好!”   霍战没有理他们,只是走到自我罚站的三人面前,静静看着他们。   林溪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就没发现霍战脑袋上的一簇白色。   章丽和郎清溪惊讶的瞟了眼男人头顶的小家伙,然后在那瞬间扫过来的凌厉眼神下又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霍战走过章丽两人,来到林溪跟前站定,他看着他,眼神复杂中带着微冷。   “林溪。”   青年抿着唇抬头,脸色苍白,他眼中是满满的愧疚和难过,对着霍战直直跪了下去。   章丽没拉住他,被扯的一个踉跄,急切道:“林溪!”   在他们这些人里,林溪是跟着霍战最久的,但也是最年轻的,年轻人总有些任性,因此队伍里的人总会让着他点,就算是经常怼嘴的章丽,在危险时都是先顾着他。   可是这件事,是他做错了。   霍战是队长,队长的话必须有威信力,而林溪在霍战明确下达命令后依旧违背了命令,甚至迁怒,这是不了饶恕的错误。   这一次,章丽没有再阻拦,而是退了一步。   “队长,都是我的错。”   青年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捏紧了,指甲抠到肉里是针扎般的刺痛。   他没有否认自己犯的错误。   霍战看着这个稍显稚嫩的孩子,叹了口气,他们的岁数相差不大,但林溪还是被宠的有些不知分寸了。   “错哪了?”   林溪眨了眨眼,隐去眼眶的湿润,他哽咽着,说:“我不该不听队长的话,也不该迁怒小祖宗将他赶走。”   青年的语气十分艰难,他突然伸手抓住霍战的衣角:“队长 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   这话一出 霍战有些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说要赶人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能脑补呢。   顾猫猫歪了歪头,其实在看到林溪的时候他就不生气了,毕竟说实话,就算林溪当时没有迁怒他,他也是会溜走的。   这么想着,顾猫猫从男人头顶站起来,在所有人注目的眼神下,深吸一口气。   他撅着毛呼呼的小屁股,小爪子一缩一放,然后助力一跳,直接跳到了林溪的脑壳上,拿长长的尾巴在青年脸颊上抽了一下,不重,甚至是轻柔的。   “喵嗷嗷嗷!”   你个不争气的!   “喵叽!”   又没说要赶你走,哭什么哭啊!   “喵嗷!”   臭小子!   那熟悉的小奶音让林溪心颤,他有些胆怯的看向面前的男人,脑袋上那热乎乎的感觉绝不是作假。   “队、队长…”   “是、是、是小祖宗吗?”   他有些不敢置信,那只不过排球大小的猫咪真的独自找到了霍战吗。   也不对…小祖宗没这么轻也没这么小,头上的重量更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有那么一瞬间,浓浓的失望感要浸没他的心脏,当初一时的愤怒感褪去,他就后悔了,可那时候小祖宗已经跑的没了踪迹,他根本就找不到。   霍战看着他,还是心软了。   男人指了指那不安分咬着林溪头发的猫咪,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顾苧咬的正欢,林溪的脾气火爆但发丝却格外柔软,都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还真没错。   他感觉到一双手小心翼翼的箍住他的胳肢窝将他抱了下来。   青年帅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纯白色的小猫咪甜腻腻的朝着他露出一个娇气的表情,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软乎乎的肉垫拍在脸上,不痛,留下一个小小的梅花印。   “喵叽!”   小蠢货,好久不见啊!   那骄傲的小神态和熟悉的声调,绝对是小祖宗无疑了。   林溪激动的脸都红了,只是…   “队长,小祖宗这是缩水了吗?”   霍战摇头,揉了把顾猫猫的脑门,解释道:“能量吸多了的后遗症。”   林溪点点头,然后一脸正经的对着顾猫猫道歉,那态度十分之诚恳,就差没三叩九拜了。   咳咳,说夸张了哈,但林溪是真的挺愧疚的,顾猫猫只是一只猫而已,独自一猫跑出去是很危险的,要是真的出事了,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苧舔了舔嘴巴,对着林溪一顿猫语输出,最后,以再一次猫爪攻击结尾。   林溪没有辅修过猫语四级,也听不懂顾猫猫的意思,只能求知的看向在场唯一能听懂猫语的队长大人。   霍战走回最上方的位置坐下,指尖点着桌面,笑道:“苧宝说,你骂他,他现在也骂你了,扯平了。”   林溪听完,露出一个笑容,但在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又忐忑的询问:“那…队长我…”   霍战收了笑意,他朝着缠在林溪身上玩攀爬的小猫咪招招手,然后淡声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你能管住苧宝,只是我气的是你不听命令,就算心里再气愤,服从命令永远是第一位的,这一点,你还需要向老杨他们学习。”   林溪被说的又低头了,男人说的没错,他还是沉不住气。   “但是…” 第十四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但是……”男人欲言又止,在林溪渴求的眼神下继续说,“你身上的品质是优秀的,只是缺乏经验罢了,林溪,璞玉是要经过打磨才能变成耀眼的玉石的,你要继续加油啊。”   霍战的肯定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这孩子直接就哭出来了,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止都止不住,让勾在他身上荡秋千的顾猫猫十分嫌弃。   他直接拿林溪的衣服当助力,晃到了霍战身上,朝林溪撅撅小屁股。   “不过,错了还是要接受惩罚的,林溪,你认吗?”   林溪抹着眼泪:“嗯。”   霍战想了想,在其他队友求情的眼神下,慢吞吞说道:“就罚你未来一个月内洗所有队员的袜子吧。”   林溪呆住了:嗯?啥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   全场大笑,老杨都笑的伤口都快裂开了,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着实亮眼,其他人也是,对这个惩罚格外高兴。   林溪撇撇嘴,转头朝郎清溪怀里埋了过去,哭唧唧:“朗哥,你要帮我啊…”   郎清溪默默的后退一步,他将林溪从肚子上揪出来拎到一旁,面容和善,话语却格外冷酷:“自己作的死自己受,别扯上无辜的我。”   自然,作为旁观者的章丽和他也因为没有及时引导和阻止某个坏脾气小孩做错事同样受到了惩罚,但他们的惩罚较轻,也就绕着基地跑十公里。   这次的会议,顾教授也参与了,只是等他到来后,小队内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顾延年教授已经年过花甲,但依旧精神矍铄,他穿着白色的大褂,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学术界大牛的气息,让这些学渣级的队员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安分。   老杨吊着胳膊,拿好的那只手撞了撞身边的队友,吐槽:“这顾教授严肃起来还挺像我以前那老顽固班主任的。”   “老学究一个。”一身腱子肉露着两条大胳膊的男人赞同的点点头,想必也是遭受过班主任盯梢的“坏”学生了。   “咳咳。”   咳嗽声在两人背后响起,窃窃私语的两个年轻人瞬间挺直了背,收了脸上嬉笑的神色,战战兢兢的转过头。   好家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   也不知道顾教授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那、那他们吐槽的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   药丸!   老杨和肌肉男同时露出了天要亡我的表情,但总归老杨跟着霍战经常出门,脸皮厚一些,他一脸讪笑,搓着手小心的问道:“顾、顾教授呀,你这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跟我们哥俩说一声,我们好给你让位置啊。”   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顾延年睿智的眼眸从两人身上扫过,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拄着拐杖,温声说:“老顽固?老学究?顾某在你们心里竟是这个形象吗?”   老杨有些笑不出来了,顾教授言辞温和,似是老朋友聊天,但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他们浑身一个激灵,比被队长盯上还要可怕啊。   “没、没有,您听错了…”   老杨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转圜,一旁的队友也汗毛耸立,连连接话:“对对对,您听错了,我们明明说的是教授您英明神武,学识渊博啊,绝对没有说您是老学究的。”   所有人:……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章丽朝霍战身后躲了躲,接收到顾猫猫不屑的小眼神。   真没用,顾猫猫想。   章丽用眼神回击:你不怕?   顾猫猫闭眼装死,缩在霍战怀里一动不动。   他怕,他怕死了啊。   一想到当初高中时班主任的勤勤教诲和高三冲刺阶段那做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海就可怕。   霍战看着顾猫猫埋脑袋的小动作,勾了勾唇。   “好了,都坐好,开会了。”   霍战出声,其他小声音小动作都没了,顾教授在小战士的引导下坐到了霍战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能坐在那里的都是对基地有巨大贡献的人或者霍战的心腹。   而顾教授能坐在这儿,场上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们都觉得没有一点儿问题。   霍战点了点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他双手在腹部交叉,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朝右手第一位的郎清溪抬了抬下巴。   顾猫猫踩着男人的衣服爬到霍战肩膀处盘好,也抬着小脑袋认真听讲。   这萌哒哒的小模样迷的众人是五迷三道的,就连顾教授都抽空瞧了他一眼。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主要探讨的除了基地的发展外就是未定级丧尸的出现,以及顾教授研究抗毒剂的进程。   总的来说还算不错,霍战满意,顾教授也没有异议。   那颗黑色的能量石在霍战力排众议的结果下到了顾猫猫手上,捧着那颗珍贵的lv.5能量石,顾猫猫感动的给了霍战一个香吻,然后抱着那比他身体大不了多少的能量石缩在了摇椅内吸收去了。   三天后,霍战带着化为人形的顾苧出现在小队面前时,那些大老粗们纷纷倒吸一口气,目露惊艳之色。   “老大,你从哪儿抢来的小美人,这也太、太漂亮了吧。”   “对啊对啊,简直像妖精,那大长腿,那小蛮腰,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嘶你打我做什么?”   肌肉男一脸懵的看着用力拍了他一巴掌的老杨,根本想不通对方为什么突然打他。   老杨恨铁不成钢,他这是救了对方一条狗命啊,没看见队长的死亡射线都扫过来了吗!还小蛮腰,还大长腿,不想明年坟头草三尺高就闭嘴啊!   肌肉男看着老杨有些扭曲的脸,不太聪明的脑袋一下就点亮了,他抖着强壮的身体,朝比他瘦了一个体型的老杨身后躲。   “我就是赞美、赞美。”   霍战被这家伙逗乐了,他有这么可怕吗。   顾苧听到肌肉男对他的夸奖后高兴的耳朵支愣起来,要不是霍战适时将大掌压在帽子上这帽子就要被掀飞了。   男人的手在顾苧腰间捏了一下,算是提醒。   “这是顾苧,我的爱人。”   霍战大方的向众人介绍少年的身份,他的性向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讨好的送过人来,只是都被他拒了。   他的身心,都是属于苧宝的,这是家规之一。   顾苧羞涩的依偎在霍战身侧,朝着众人露出一个软糯的笑容,他的唇色嫣红,两颗乳白的小虎牙十分可爱,那圆滚滚的眼睛里闪着温润的光。   妥妥一个乖巧小孩的人设。   至少,在他人眼里,顾苧就是一个看着就十分乖巧听话的孩子。   “哇,顾苧你是银头发的耶!”   林溪的关注点永远是那么与众不同,他跳到少年身边,盯着他露在帽子外面的银灰色发丝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队长竟然这么开明吗,能够接受伴侣染头发!   不像他家那个,哼…   林溪偷瞄了眼对着他笑的青年,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巴。   “天生的。”   顾苧抓了抓头发,笑的更加温柔了。   他们这次要出去找物资,虽然基地里的物资足够,但谁会嫌多呢,更重要的是,霍战临时发现家里的零食不多,要养馋嘴的顾猫猫怕是吃不上几天的,需要进货。   于是,物资小分队就此集结。   郎清溪这次没有跟着去,基地里队长不在,副队长需要把握全局,老杨身体没恢复 也留在基地养伤。   除了林溪和章丽外,霍战又点了几个加入,零零总总一共有十个人左右,三辆车出发。   顾苧不出意外的和霍战一辆车,再加上司机肌肉男和章丽。   顾猫猫懒散的倒在男人怀里,嘴巴大张等待投喂。   猫咪慵懒的本性在他身上得到完美体现,霍战纵容的捏着香喷喷的小鱼干送入少年口中,吃一根投喂一根,没一会儿,一小包鱼干就没了。   顾苧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感慨:“最后一包小鱼干啦。”   霍战揉了揉他的眼尾,哄:“待会儿给你多弄点。”   顾猫猫很好哄,一下就开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要去的是原来的市中心,基地建在郊区,靠近大山,距离原来的市中心有一段路程,来回大概要三天时间。   市中心和路上见到的被变异植物霸占的城市距离不远,相隔一条汹涌的河流。   三辆越野停在超市门口,一行十人站在站在大门口那威慑力还是蛮足的,尤其是队伍里有几个彪形大汉。   顾苧作为最瘦弱的那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保护。   肌肉男和另一个同样健壮的队友作为冲锋手率先干翻几个lv.1,得到了首杀。   等进入超市,顾苧才发现不止他们几个,还有许多幸存者也在扫荡货物。   那些人好像是一个队的…顾苧想,从他们进入这个地方开始,总有视线往他们这里扫,虽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顾猫猫借着男人的掩护闪紧一排货架,他手指拂过那些残留的商品,这些商品瞬间消失,又出现在他的空间里。   “彪子,你和阿狼去弄米去,不限大米,只要是粮食都多搬点。”   “章丽,你和林溪去般速食食品,水也别忘了,多弄些,我们尽量快些,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霍战脸色有些凝重,这些人的视线越来越不友好了,有些人甚至想要上前抢夺。   “战哥…”   顾苧抿着唇,拉住了男人的衣袖,他踮起脚尖,在男人耳边低语:“帮我遮掩一下。” 第十五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顾苧借由霍战的遮掩往空间里收了一许多物资,在扫荡完一楼的货架后又拉着人直奔二楼。   二楼是生活用品区,有棉被衣服这些,在气温多变的南方还是很必要囤积的。   和一楼空荡荡的货架相比,二楼的货物还不算空,虽然有些目光长远的人会搬点衣物回去,但对幸存者来说,食物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个被子不错,是羽绒的。”   顾苧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店铺里随意找了条被子划拉出一个口子。   看着里面轻飘飘的羽绒,满意的点点头。   有些店家喜欢以次充好,价格卖的贵,里面的填充物并不完全是羽绒。   看来这家店还是蛮良心的。   将划破的被子也收入空间,回去后补一下还能用。   又是一番扫荡,顾猫猫骄傲的看着空间里那满满当当的小山般的物资,才停下了手。   不能太过分了,总要给其他幸存者留点东西的,而且基地里也有产出,等顾教授把病毒疫苗研究出来,社会秩序恢复,就会好很多了。   “我收完了,我们走吧。”   顾苧眯着眼,助跑三步蹭的一下跳到霍战背上,男人溺爱的托着少年的腿,小声提醒:“慢点慢点,别摔了。”   顾苧撇嘴,拿柔软的脸颊去蹭霍战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声音闷闷的:“知道啦,管家婆。”   两人笑闹着,楼下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顾苧帽子里的耳朵动了动,嗖的抬头,严肃说:“是林溪!楼下出事了。”   霍战也不顾还背着人,直接朝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林溪是个急性子,虽然有章丽看着,但难免会有纰漏,这不,才分开多久就跟人吵起来了。   一到楼下,就瞧见林溪和章丽被一群人给围了起来,应声而来的彪子和阿狼在不远处朝他们点头,然后一点点靠近人群。   顾苧扶着霍战的肩膀直起身体,他看到两人护着身后的大桶水和那些幸存者对峙,谁也不肯退步。   这些幸存者衣衫说不上整洁,但都十分干净完好,都是些成年男女,他们将角落里的林溪和章丽团团围住,叫嚣着。   “把水交出来!”   “对,交出来!”   林溪气急,他睚眦欲裂的看着这些不讲道理的人,想动手又怕给队友惹麻烦:“这是我们先发现的,凭什么交出来!”   章丽也是,她警惕的护着身后的物资,死死盯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你们别太过分了,那些水已经给你们了!”   “给我们了?”围堵人群中为首的那个冷笑一声,他眯着眼睛,下巴高高抬起,指着周围的幸存者道,“你们谁看见了?明明是你们抢了我们的水!”   这颠倒黑白的做法令林溪两人犯呕,他从腰间抽出枪,对准了那人。   可那人也不怕,甚至假装抖了都身体,嘻嘻哈哈的挑衅:“看啊,人家还有枪呢,要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喽。”   “而且…既然能拿枪,那必定跟军方有关系,怎么,你们头知道你们欺负老百姓吗?”   这些人不依不饶的逼近,林溪的手杀过丧尸,但从来没伤害过一个普通百姓,他的手在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无助。   章丽冷眼看着那人,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林溪颤抖的手,她歪着头,丹凤眼缓缓眯起,冷声道:“那你想错了,我们可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部队…”   霍战要走过去的脚步停下了,他将背上的少年放下来用手揽着,静静的看着章丽发挥。   要知道,章丽能够成为队伍里的一员,可不止是身法厉害。   果然,枪声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冲破商场,吸引了在外游荡的丧尸。   那些幸存者看着眉心汩汩流血的临时队长,四散着跑开了。   散沙再怎么和(huo第四声),也不可能变成石头,只需用水轻轻一冲,就会散成一团。   这些人里,有的是为了利益,有的只是被愚弄了参与其中。   商场发生的冲突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霍战坐在车上看着老狼几人将物资搬上车,他能感觉到那暗地里投来的渴望的视线,可他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更重要的,他要对基地里那么多人负责。   刚刚的尖叫声已经吸引了大批丧尸,这里不安全了。   “章丽,你来。”   女人有一瞬的不愿,但她明白霍战的意思,只好伸出头,大声说道:“这里已经暴露了,丧尸很快就要来了,不想死的赶紧跑吧!”   林溪坐在副驾驶,骂骂咧咧:“队长,干嘛提醒他们啊,让他们自作自受不行吗?”   他还在气愤被围的事情。   顾苧递给他一根棒棒糖,笑着拍拍小狮子的脑袋:“好了不气了,都是些蠢货,你跟他们置气什么呢。”   “再说了,有些人只是被骗了而已,总要给人家一点机会吧。”   林溪是很好安抚的,他剥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塞到嘴里,糖果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的不愉快消散。   回到基地,先是将物资送回后勤部后,顾苧就跟霍战回家了。   他们在外奔波的有些久,都没好好休息过。   为了弥补顾猫猫,霍战直接请了一周的假,把事情都丢给郎清溪处理了,害的郎清溪现在一看到公文就掉头发。   郎清溪:他也想要在家休息抱媳妇儿啊!   ……   时间过的很快,顾苧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过去了,天气也步入寒冬。   房间里已经开了空调,基地里的电一直是够用的。   酒红色的羽绒被下伸出一只莹白的胳膊,他在床头摩挲半晌后一把掐掉了闹钟吵闹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一颗银灰色的小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头发乱糟糟的,两只耳朵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顾苧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不舒服的动了动腰肢。   男人体力太好,有些招架不住啊。   浴室的门打开,男人在乳白色的水汽下走到窗边,亲昵的拿鼻子蹭了蹭顾苧的。   “醒了?要吃什么?我去做。”   顾苧先是在霍战嘴巴上啾了一口,然后扯着被子遮住那令人害羞的颜色,这才哑着嗓子说道:“想吃小笼包了,蟹黄味儿的,还要有汤汁的那种!”   霍战眉目温和,眼尾的笑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多了。   “好,给你做。”   “不过,先起床洗澡。”   “黏黏糊糊的不难受吗?”   男人边说着,边将少年从床上抱起来走向浴室。   顾苧圈着霍战的脖子,吐槽:“黏黏糊糊的怪谁啊,哼…”   霍战失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谁让小甜糕那么好吃,让人欲罢不能。”   “那也不能…那也不能在甜糕上挤奶油啊,不觉得腻吗?”   顾猫猫晃荡着腿,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说,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最后缠在霍战的胳膊上,轻轻蹭了下。   霍战被顾猫猫蹭的有些心痒,又不好做些什么,少年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在这样下去会体力不支的。   “你这小脸皮比城墙都要厚了呢。”   将少年放在浴缸里,霍战伸手捏了捏他秀气的鼻子,换来娇气猫猫的挠抓手。   “不许捏鼻子!”   “就捏!”   “不许!”   顾猫猫在全是泡泡的浴缸里打滚,嬉笑着躲避男人的大掌。   霍战拿他没办法,只得任由少年在自己脸上咬了一口。   他溺爱的碰了碰顾苧的额头,温声道:“洗澡吧,早餐做完给你放在桌上,记得吃。”   “我待会儿有个会议要开,得先走了。”   顾苧玩着泡泡,十分的敷衍:“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快走。”   院子里的海棠花已经谢了,只有常青树的树叶依旧碧绿,生机勃勃。   霍战穿着黑色的大衣,朝会议大楼走去,顾教授的疫苗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已经开始在动植物身上做实验了。   只是结果不如人意,最好的一个发展就是恢复正常十二小时后全身器官衰竭死亡。   但对于坚持了这么久的幸存者来说,只要是有进展,就是好消息。   开会还是在那个会议室,只是人员上,新旧参半,总有些人在旅途上会离开,也有些新鲜的血液会加入队伍。   “霍队长好!”   霍战对着小战士点头,那张年轻的脸上是对生活的希望和期待。   林溪还是老样子,脾气暴躁,他被郎清溪提溜着站在角落里说教,章丽漂亮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像是完美的瓷器多了一道裂口,但更加坚毅了。   这次的会议是和丧尸潮有关。   郎清溪将材料分发给在场的人,那是近年来发生大大小小登记在案的尸潮。   最前头的投影仪也投放着这些尸潮造成的损失。   郎清溪拿着红外线笔,做着汇报。   “……最近一次的丧尸潮袭击是西北基地。”   霍战挑眉:“西北?”   “对。”郎清溪点了点头,眼中浮现一抹嘲弄,“韩磊将军在尸潮攻击里为了保护基地战死了。”   这倒是令人惊讶,霍战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在他看来,韩磊那个老家伙可以算的上是当世枭雄了,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绝对不会敢信偏于一隅。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他竟然愿意为了保护百姓牺牲自己。   “之所以召集大家开会,是因为在Z市出现了大量丧尸积聚的异常现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   霍战撩起眼皮,神色有些凝重。   郎清溪朝他点头,同样严肃:“我怀疑…Z市要爆发尸潮,而我们基地,是距离它最近的基地。” 第十六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   郎清溪的话让会议室有一瞬的安静,没有人出声,他们甚至有些惊诧的看着最上头的青年。   最后,还是顾教授率先开口:“你确定吗?如果真的是尸潮,那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要知道,西北基地可不是什么小基地,而是除了中央政府掌控的基地外,有名有姓的大基地,就连它都在尸潮里损失严重,那么他们基地……   “这些丧尸变聪明了,”霍战翻看了下材料,“这几年里,lv.2的数量越来越多,高阶丧尸也不在少数,这些丧尸有了人类的智慧越来越难对付。”   章丽赞成道:“没错,一年前,老杨就是因为低估了…才没命的。”   说道老杨,这些最早加入队伍的老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一年前,临市出现了一个高阶丧尸,因为离基地太近,怕有被袭击的危险,老杨就被任命去消灭它,可谁知,那个所谓的高阶丧尸只不过是推出来的挡箭牌,真正厉害的另有其尸。   最后,是老杨自爆和它同归于尽,小队其他幸存的人才能回到基地。   只是老杨,永远埋葬在那座城市了。   这件事给了他们一个深刻的警钟,从那之后,每次带队出去,所有人都谨慎加谨慎。   “叩叩”   郎清溪点了点桌面,拉回队友们的注意力:“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要加固基地外围,并防备即将形成的尸潮。”   阿狼举手:“我们可以去把那个召起尸潮的丧尸杀了。”   郎清溪点头,面带微笑:“好办法,谁去?”   沉默…   郎清溪继续微笑,他脑袋转向提出方案的大汉:“阿狼?”   明明年龄比郎清溪大,但此刻阿狼却不敢出声,他低下了大脑袋,让他去,那就是盘小菜。   “还是石强你去?”   郎清溪又把矛头对准了另一个男人。   名为石强的中年男人摇着手苦笑:“副队你就饶了我吧,我比阿狼还弱,让我杀杀lv.3以下的还行,就这级别的,就是去送菜啊。”   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在座的除了几个亲近霍战的,其他人都面露怯意。   男人沉沉的视线隐晦的扫过这些人,霍战心底冷笑,看来还是安逸日子过的久了,都不知道血性两个字怎么写了啊。   “行了,先加固外城吧。”   霍战抬手,截断了众人的言论,他指尖点着桌面,定下了任务。   尸潮的形成还是需要时间的。   “清溪,你去联络政府,向他们求援,这次的尸潮规模不会比西北基地那次小,光靠我们,有些艰难。”   霍战不是个不服输的,弱只是他一人带着顾猫猫是能够在尸潮中全身而退的,再不济也能躲进顾猫猫的空间里避难。   没错,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顾苧的空间已经扩大了数百倍,而且里面神奇的出现了光线空气,已经可以将活物带入空间了,虽然只有二十四小时,但也够用了。   可现实是,他有一个基地的人需要顾及,这个基地是他建立起来的,是他付出了心血才发展到这一步。   如今,疫苗也有了苗头,让他就这么放弃据点,实在不甘。   下达了一条条命令后,霍战才回到家中。   顾猫猫听到开门声就转过了头,看到男人的身影后光着脚就冲了过来,直直撞入男人怀里。   他双手环着霍战的腰,脸上是满满的笑意:“战哥欢迎回家!”   霍战回抱了顾猫猫,抱着他的腿缠上腰,走到壁橱前的摇椅上坐下,让少年躺在自己身上。   “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啊。”   “那儿…还痛吗?”   男人的手一下下按着少年的腰肢,询问道。   顾苧害羞的摇摇头,他咬着唇瓣,俯下身靠在男人胸口处,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顾苧的尾巴也缠了上来,在霍战手臂上磨蹭着。   “发生什么事了?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顾苧敏感的发现霍战的情绪不高,甚至有些低压,他担心的在霍战胸口处轻蹭了一下,抬着小脑袋问。   霍战沉默了一会儿,他摸着顾猫猫的头,看了他许久才道:“苧宝,送你去中央基地怎么样?”   顾苧疑惑的直起身,双手撑在霍战身侧,问:“为什么啊?出什么事了啊?”   少年眼中的不解和担忧让霍战轻轻叹了一声,他揉了揉少年的鬓角,将人拉近后亲了亲眼尾,才缓声说着:“没有,不想走就不走吧。”   顾苧享受着温存,环着霍战的脖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不满:“什么嘛,奇奇怪怪的。”   壁橱里烧着木柴,散发出热乎乎的温度,屋外的气候愈发低了,一冷一热交汇,在明亮的玻璃窗上雾气一层水汽。   霍战只是轻轻按了一下少年的尾骶部,就让敏感的少年惊呼出声,嗖的一下变成巴掌大的猫咪。   “喵嗷嗷嗷嗷!”   顾猫猫气急败坏的从男人大腿上蹿下来,又勾着一旁的猫爬架爬上最上面的猫窝,居高临下的对着不怀好意的男人一阵猫语输出。   被骂了的霍战勾起唇角,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猫爬架边,张开手臂:“苧宝,过来。”   “喵嗷!”   我不!   霍战挑眉:“过不过来?”   顾猫猫脾气大着呢,他直接在猫窝里盘了起来,鸟都不鸟底下的男人一眼。   他又不傻,哪里不知道男人的坏心思。   这臭东西就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他尾巴上的毛都要被薅秃了。   霍战也不勉强,只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鲜甜的鱼汤的味道飘了出来,顾苧耸了耸鼻子,从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眼巴巴看着厨房的方向。   好、好香哦…   “咕噜~”   顾苧尴尬的捂住肚皮,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从猫爬架上蹿了下来,又一路鬼鬼祟祟猫在厨房外朝里瞄。   顾猫猫: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香味越来越浓了,顾苧眼看着男人将雪白的萝卜切块丢入砂锅,那香喷喷的鱼味儿勾的顾苧口水都泛滥了。   干净的地板上落上了一滴粘稠的液体。   那是顾猫猫的口水。   “咪…”   好香啊……   小火慢炖,砂锅的盖子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男人优雅的掀开盖子,用汤勺舀起一勺鱼汤尝尝味道,然后朝里面洒了些调味的盐和碧绿的葱花后,关上了灶台的火。   霍战戴着棉手套端起砂锅往客厅走去,他目不斜视,当做没看到躲在门后露出半条小尾巴的顾猫猫,只嘴巴里说着“好香哦,也不知道苧宝喜不喜欢喝鱼汤,应该不喜欢吧,哎,真可惜,只能自己品尝了。”   顾苧震惊:!   他喜欢的啊!他哪里说不喜欢了!臭霍战想要独吞美食!   不可饶恕啊!   顾猫猫气的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霍战刚把砂锅放上桌子,脚边就撞上来一颗雪白的绒球。   那白乎乎的小球还伸着柔软的爪垫生气的拍打他的脚踝。   “喵嗷嗷嗷嗷嗷喵叽!”   气急败坏的顾猫猫使出连环猫猫掌 获得男人的一个爱的亲亲。   顾苧一巴掌拍在霍战嘴巴上,依旧骂骂咧咧:“喵叽!”   霍战笑着颠了颠手臂间猫咪,诱哄:“不气不气,要吃鱼吗?哥哥给你剃鱼刺啊。”   顾猫猫耳朵一动,刷的抬起脑袋,大眼睛亮的能反光。   “喵唔?”   真的吗?   霍战失笑点头:“真的真的。”   顾猫猫满意了,他纵身跳上桌子,矜持的蹲在座位上,细细的小尾巴一下一下拍着桌面,好像在说:“快点儿给猫爷布菜。”   鱼被炖的入口即化,鱼肉的软嫩和萝卜的鲜甜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回味无穷的口感。   顾猫猫一口鱼肉一口汤,再来一口萝卜块,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猫咪的身体小,胃也小,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顾苧就连忙变回了人形。   霍战在一旁看的眼里笑意深沉,他看着肤色莹白的少年埋头干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   顾苧正吃的香呢,直吃的连连打嗝。   “吃饱了吗?”   男人温柔的抹去顾猫猫嘴角的汤汁,问道。   顾苧点头,眼睛都眯起来了:“嗯。”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了,顾猫猫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霍战凑近了瞧他,在少年唇角亲了一口,笑着说道:“你吃饱了,该我吃了。”   ……   尸潮形成了,监测部将卫星传来的画面发给作战部的众人,那密密麻麻的丧尸挤满了整座城市,除了普通丧尸,那些lv.1到lv.3的丧尸也不在少数,从图片上甚至能看到十多个lv.4、5的丧尸。   足以可见,这次尸潮的召集者等级绝对不低。   霍战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阴沉的天空:“中央基地有回复吗?”   郎清溪走到他身后半步的地方,同样看着天际:“中央基地调派了两支队伍来帮我们驻守基地,火力上也运送了一批物资。”   “够了。”   这个世道,哪里都不容易,能够得到帮助已经算的上有心了。   也许他们派部队前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为了顾教授,但这份情,霍战记下了。   “风雨欲来啊…” 第十七章 末世大佬的掌心小宠(完)   基地里的气氛十分凝重,那些普通的幸存者也变得忙碌起来,他们将田地里的蔬菜粮食提早采收,男人都自觉的去加固城墙,女人聚集起来干后勤,一切都井然有序。   顾苧靠在霍战肩头,看着基地幸存者的行动,赞叹道:“他们真的很团结啊…”   也许平日里有些小摩擦小矛盾,但在大事上,都是拎得清的。   “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啊。”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若非绝境,没有人愿意抛弃自己的家园。   况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抵御不了尸潮。   本就高大的外城墙又增高了十米,厚度也增加了许多,此刻远远看着就像一头巨兽,用强健的身躯抵挡外敌入侵。   内部稍矮的内墙无声伫立,是幸存者的第二道保护墙。   霍战穿着作战服站在指挥中心,看着大屏幕上传来的可怕影像。   越来越多的丧尸汇入尸潮大军,那数量多大可怕,就连盘踞一城的变异植物在这庞大的尸群里都像个稚儿。   霍战冷眼看着那庞大的植物被丧尸撕咬,这种浑身充满了能量的生物是这些贪婪的怪物最喜爱的东西。   若说之前的丧尸单拳不敌双手,那现在的丧尸就是蚂蚁能咬死大象。   碧绿的色泽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霍战身上的气息越发冰冷。   “通知下去,做好备战准备,它们…要来了。”   “是。”   阿狼挺直了脊背行礼,快步走出指挥室。   章丽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脸色凝重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如同乌云压境,让人心里泛凉。   “害怕吗?”   顾猫猫坐在墙垛上晃悠着腿,他偏过脑袋,细软的银灰色发丝在空中飘扬。   章丽吹下眼睫,看着少年的眼神是那么柔软,她看着顾苧柔软的脸颊和眼睛,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没有明面回答顾苧的问题,只调笑着道:“队长愿意放你一个人出门?”   不久前顾苧就在林溪他们面前露馅了,青天白日的,谁知道这几个家伙会突然闯入家里,还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菜篮子说什么天冷了就该吃火锅。   那个时候顾猫猫正被男人欺负的眼角通红,尾巴和耳朵不受控制的露在外面,被看了个正着。   两人当场就歇了下来,一点儿情绪都没了。   顾猫猫眯着眼笑,他得意的抬着小下巴:“他才不敢管我呢!”   章丽视线在顾苧高高的毛衣领口转了一圈,眼神意味深长:“哦~是吗。”   “那自然!”   顾猫猫被看的羞恼了,揪着自己的领口捂的紧紧的,生怕露出些什么不该露的。   可他忘了,以男人那占有欲强烈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在显眼的地方留点儿印记。   从章丽的角度看去,少年耳根后那淡红色的痕迹简直不要太亮眼。   “是是是,小祖宗最厉害了,所以现在能不能回去,这儿不安全。”   风越来越大了,灰色的乌云开始在头顶聚集,章丽看着顾猫猫单薄的身子,着实是担心,要是小祖宗在这儿出什么事儿了,队长不拧下她的头当球踢。   嘀嗒、   嘀嗒、   豆大的雨点滴在灰色的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下雨了…   密集的雨点迷住了人们的视线,眼前的景象逐渐变的模糊。   顾苧被强制带下了城墙,送回了霍战身边。   男人将他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脚边堆满了零食。   霍战摸了摸顾苧的头:“苧宝,乖乖呆在这儿不要乱走,别让我担心,嗯?”   少年将自己缩成一团,听话的点点头。   他分的清轻重缓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尸潮困境。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嘶吼声,尸群开始进攻了。   这些怪物不知道疼痛,他们一个挤着一个超前面推进,宽大的护城河是第一道防线,下雨天河水上涨,水流速度湍急,冲走了最前锋的丧尸。   但更多的丧尸踏入河水,做成了一堵尸桥,让后面的丧尸大军踏着身体过河。   城墙上的战士们看着这一幕,脸色凝重。   霍战作为基地管理者,是不能躲在基地里的,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淋湿了,雨水在帽沿处凝成水珠滴落,让男人的视线越发幽深难辨。   “让远程弹准备。”   “是!”   火力永远是最好的压制方法,但弹药总是有数量的,会有用完的时候。   远程弹的射程正好囊括了丧尸大军,十发炮弹下去,炸翻了一大片。   丧尸的血液不会流动,都凝聚在血管里,被轰炸后断肢残骸都呈现黑红的色泽,浓烈的腐烂的气味顺着风向飘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火力的压制减慢了尸潮推进的速度,但很快,这些没有痛感不知道害怕的怪物再次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推进。   那一刻,从大屏幕里看到整个战场的顾苧都要给它们举起大拇指了。   这也太持之以恒了吧。   火力压制后,就是物理反攻了,什么火球啊,投石机啊的,只要是用的上的统统被搬上了城墙。   再之后就是异能者的发挥了,什么水龙火龙的,什么铁器乱丢的,什么土刺藤蔓缠绕的,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进攻方式。   顾猫猫看着现场转播,总觉得有点儿熟悉。   他挠了挠头皮,皱着眉用力回忆,然后一拍手,了然的点头:“是植物大战僵尸啊。”   可不是嘛,虽然场面混乱了点,但这就是现实版的人类大战僵尸啊。   这些进攻并不是杂乱的,而是有秩序有战术的进攻。   这一战足足打了一周,那些丧尸最后用血肉之躯搭成了尸梯,爬上了城墙。   那是很残酷的画面,人类和曾经的伙伴现在的敌人互相厮杀,只为了生命的延续。   基地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被集中在一起保护着,一旦基地有被攻破的迹象,他们就会被转移到中央基地,这是霍战为他们准备的退路。   漫天白紫色的闪电击打着敌人,那个召集尸潮的高阶丧尸再也无法躲避,直接长啸一声,对上了霍战。   这场战争的结局以人类胜利为最终结果,但基地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外城墙是彻底废了,在丧尸群的攀爬抓挠下倒了大片,露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能修补好。   在这场战争中,林溪的异能等级提升了许多,但代价是郎清溪废了一只胳膊,章丽的眼睛也被尸液毒瞎了一只,身上多了许多的伤痕。   其他队友和战士身上也大大小小都是伤口,缺胳膊缺腿的也不在少数。   就在尸潮过后的一个月后,顾教授的疫苗研制成功了,在经过动物实验成功后,开始了第一起人体试验。   刚研制出来的疫苗稳定性不高,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改进,才能最终普及全民。   阳春三月,干枯的树枝上长出了幼嫩的绿芽,那旺盛的生命感为灰暗的世界点亮一抹生气。   疫苗研制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全国,中央政府派来了专家和顾教授共同探讨疫苗普及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顾教授坚持让基地众人率先接种,中央基地没办法,只能同意这个条件,但必须在霍战的基地接种完疫苗后立刻护送疫苗回中央基地。   虽然丧尸还没被彻底消灭,但疫苗的问世代表着再也不会有人因为X病毒感染成可怕的怪物,随着时间的过去,丧尸将会从地球上消失。   雪白的房间内,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入,一只雪白的小猫咪趴在酒红色的枕头上,衬的他的毛发更加白如冬雪。   这时,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按住了猫咪的脑袋,揉了一下。   顾苧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感受着头顶熟悉的重量和温度,蒙蒙水汽漫上漂亮的大眼睛。   “咪呜…”   长相精致的少年出现,他直直的扑到身上依旧缠着绷带的男人身上,小心的避开患处,又黏黏糊糊的蹭着他修长的脖颈。   “战哥…”   “战哥…”   “…我好想你啊,你终于醒了。”   那一战,霍战受伤是最严重的,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顾苧看到男人被抬进来的那一刻,都要疯了。   霍战忍住伤口被压的疼痛,安抚的捏了捏少年纤细的腰肢,感受着那不盈一握的触感,男人抿了下唇。   瘦了。   “苧宝,不哭。”   粗糙的指腹拭去眼角湿润,顾苧鼓着腮帮子故作坚强:“我才没哭!”   霍战柔下了眉目,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给人披上一层金光。   在家休养了一周后,顾苧推着霍战去医院复诊,而男人苏醒的消息也在片刻后传遍了基地,医院门口堵疯了。   伤势正式痊愈是在一年后了,顾苧为了确保霍战的伤好的彻底,直接立下了家庭合约,在养伤期间,霍战不可以进行任何剧烈活动,直到伤势痊愈。   这也为他日后“悲惨”的生活奠定了结实的基础。   男人按着他的脊背,俯身靠近:“苧宝,合约到期了呢。”   顾苧的额角满是汗水,气急败坏的道:“别、别废话!”   霍战喉结滚动,低哑的嗓音在少年敏感的耳边响起:“遵命。” 第七卷 第一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那是一座十分清冷的宫殿,殿外的路都长满了稀稀疏疏的杂草,偶有一个小宫女或小太监经过。   宫殿前院里的修竹在冷风的呼啸下发出“朔朔”的声音,黄色的梧桐叶打着旋儿的飘落,停驻在石桌上。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惊起停在梧桐树上小憩的麻雀。   一个穿着蓝色宫装的小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厨房走出,他手中端了一碗褐色的汤药,看颜色就知道十分酸苦。   小太监步履飞快的走进主屋,撩开遮挡的帘子走到床边,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害怕。   “主子,主子药来了。”   小茄子看着床上身形单薄的青年人,脸上的心疼越发浓了,他放下托盘,将不停掩唇轻咳的人扶起来坐好,药碗递到青年面前。   “主子,喝、喝药…”   那带着哭腔的嗓音让顾苧无奈的笑了笑,他捂着咳的有些泛疼的胸口,一手摸了摸小茄子的额头:“哭什么,你主子还没死呢。”   小茄子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碗都端不牢了,直接一个双膝跪地,含着两泡眼泪不赞同的看着青年:“主子你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只要喝了药你会长命百岁的,您还要等太子殿下接您回去呢。”   青年眉眼弯弯,他的神色是温柔的,可才笑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掩唇咳嗽。   他的脸色苍白,因为咳嗽双颊染上浅浅的红晕,唇瓣因为病弱而显的干燥,唇色浅淡,他卷翘的睫毛颤抖着,捂着唇的手上青筋迸出,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小茄子见了连忙膝行几步上前给顾苧拍背。   青年拂去了小茄子的手,喘着气道:“无、无碍。”   他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汤药,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来,这具身体是他穿过的最差的身体了,真真是走两步就要喘一喘,走三步就要咳一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顾苧是很怕苦的,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他接过汤药皱着眉一饮而尽,褐色的汤汁沾染在唇角,又被人轻柔的抹去。   “小茄子,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喝了药,困顿感就涌了上来,顾苧强撑着精神,吩咐小茄子一柱香后叫醒自己,今晚上是宫宴,不能晚了。   小茄子端着汤碗,点头应“是”。   他给闭着眼的青年盖好被子,才端着托盘走了出去,站在脱漆的门口,小茄子不由得悲从心来。   他着实是心疼自家主子,在大燕国的时候,主子可是陛下娘娘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金疙瘩,就连太子殿下几个兄长都格外疼惜这个身子不大康健的幼弟,可如今,来了这秦国,竟被人如此磋磨。   小茄子跺着脚,想着自家主子今晚还要参加宴会,又要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家子弟羞辱,就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若不是秦国欺人太甚,他们何至于此!   房间里变得格外安静,桌子上的香炉里是空荡荡的,顾苧身子娇弱,受不得劣质熏香的味儿,一闻便要咳嗽就停了熏香。   如今这房里最为昂贵的也只有这躺在榻上歇息的燕国皇子了。   “柒柒,你在吗?”   顾苧将自己缩成一团,他手脚冰凉,盖了两层厚实的被子都捂不热。   柒柒应声而来,它蹲在顾苧床头,有些自闭:“宿主,你没事吧?我没想到这具身体会这么虚弱,早知道就给你换个身份了。”   顾苧摇了摇头,他摸了摸柒柒的脑袋,温声道:“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柒柒低着头,连尾巴都垂在身边不摇了。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顾苧的手背,把这个世界的背景告诉少年。   “宿主,你这次的身份是大燕国的小皇子,因为战败被送到秦国当质子,你的任务就是获得秦国皇帝的好感度。”   顾苧抿了下唇:“秦国皇帝…是他吗?”   柒柒歪了下头:“大概?主神的投放我们不能定位,只有接触了才能知道。”   “好吧。”   顾苧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只要还能见面,其他问题都不算问题。   一柱香后,小茄子应时来叫顾苧起床,一向又起床气的青年皱着眉满脸的不高兴,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顾苧磨磨蹭蹭的从床上坐起身子,任由小茄子侍弄,直到穿戴整齐了,小茄子又从一个大木箱里翻出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到少年身上,嘴巴里还在念叨:“主子 您身子弱,该多穿些才是,这披风是我们出发前太子殿下塞给您的,用料结实保暖,最实用不过了。”   大燕国的太子殿下顾淮是顾苧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年长他十岁,已经是个成熟的太子殿下了。   顾苧回想起当初大殿上,秦国使臣咄咄逼人的模样和父皇兄长隐忍的样子,心下叹息。   既然总要有一个人为质,他身子本就虚弱,能活多久尚不可知,让兄长们来不如他来秦国最合适了。   即便他死在秦国,对大燕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打击…只是父母和兄长们…会难过的吧。   “主子,好了。”   青年身材纤弱,即便被小茄子裹了好几层衣裳,可看着依旧那般瘦弱。   他瓷白的脸蛋小小的,眼睛却格外圆润,像两颗紫葡萄镶嵌在玉白的面团上,湿哒哒的看着人,直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此刻因为冷风缩在毛绒绒的领子里,显的更加惹人心疼了。   天色逐渐黯淡,皇宫各处点上了明黄色的烛灯,御花园尤其明亮。   各家公子小姐汇聚一堂,官员们互相寒暄,脸上表情各异。   顾苧就是这时到的,他不喜人多,也不想招惹是非,只安安静静的走到最末端的位子上跪坐好,身边的小茄子警惕性十足的观察着环境,生怕有不长眼的冲撞了自家主子。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在场众人纷纷回到位置上低头跪拜,顾苧也随着一同跪了下来。   青石地板冰冷异常,更何况是在这寒冷的季节了。   顾苧强忍着冷意,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   他低垂着的眼眸瞥见暗色的衣摆从眼前走过,那浅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让他晃了下神,耳边是柒柒电子音的提醒。   “发现攻略对象。”   “宿主,是主神大大!”   顾苧缓缓松了一口气,幸好。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男人的嗓音是格外低沉冷冽的,顾苧顺着大众的动作,他拢了拢微敞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抬眼朝上方看去。   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下巴弧度锐利,凤目狭长,含着无尽的深渊。   这是一个极为俊朗的男人,有着天神般深刻的五官和薄情的气质,他只抿着唇,神情不怒自威。   顾苧紧紧的看着他,眼中闪着细碎的泪光。   果然吗,除了上一个世界外,他又不记得他了啊。   秦墨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他顺着那道紧密的目光瞧去。   锐利的眼神滑过身侧,顾苧连忙收回目光低下脑袋,他咬着淡色的唇,露出一个懊恼的神情来。   在青年忐忑不安的等待下,那缕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片刻后,离开了。   顾苧松了一口气,他紧了紧放在腹部的手,差点被发现了。   男人把玩着金色的酒樽,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酒过三巡,皇帝和太后率先离场了,没了压力十足的秦皇陛下,在场的众人放松了下来,露出轻松的笑容,那些窃窃私语也多了起来。   顾苧趁着没人注意,和小茄子偷偷溜出了宴会场所,他漫无目的的在御花园里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冬的太湖是空旷的,那些荷叶都枯萎了,只留下细细的茎干还露在湖面,几尾橙红色的锦鲤从湖中游过,时不时探出水面透气。   顾苧站在湖边,看着那顽皮的小鱼儿忽沉忽浮的,兴致上来了,看附近没有人在就揪了一根碧绿的草叶去逗那些鱼儿。   青年穿的厚,蹲下的时候从远处看去就是一颗白色的大球,毛绒绒的那种。   “主子,天冷,我们回去吧?”小茄子担心顾苧的身体,一心只想自家主子回宫歇着。   可顾苧玩性上来了,就想任性一下。   他撅着嘴巴,手中捏着细长的草叶,朝小茄子道:“小茄子你就让我玩儿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面对软乎乎撒娇的小殿下,小茄子能怎么办呢,他家主子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只是玩一会儿应该没事的吧…   小茄子有些担心,但还是听从了顾苧的话,陪在他身边。   那些鱼儿应该是被人喂熟了的,看到人也不怕,反而都游了过来,张着嘴巴讨食,哪里知道蹲着的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只拿着不能吃的草茎逗鱼玩。   顾苧这边玩的开心呢,那令人不快的嗓音就出现了。   穿着漂亮服饰的公子小姐们围了过来,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哎呦,快看呐,这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没见识,都玩起鱼来了,哈哈哈哈!”月牙白锦袍的公子指着蹲在湖边的青年就是捏着嗓子嬉笑。   “李兄莫不是眼花了,这哪儿是什么小姐,明明是大燕国的皇子殿下啊。”另一青色衣袍的年轻人接话,话里词间都是对少年的嘲讽。   那李姓公子不高兴了,指着顾苧反驳:“你见过哪家小姐有这花容月貌吗?还是哪家小姐的身姿有这般纤细?”   “哈哈哈哈哈哈!”   “李兄说的极是,若非我等知道大燕国送来的是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送来的是公主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般侮辱人的话让小茄子气疯了,他嗖的一下上前拦在顾苧面前,双目气的要喷火:“你们住嘴!不许侮辱我家主子!”   “侮辱?”李家公子上前,他眯着那双眼睛,笑的不怀好意,“区区一个败国质子,我就侮辱你了又如何?”   顾苧抿着唇,捏着草茎的手握的紧紧的,他气的眼尾染上一层绯红色,显的更加好看了些。   李姓公子都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把推开小茄子。   顾苧被抓住了胳膊拉扯,对方的力道很大,捏的他的手腕有些痛。   “放开我!”   顾苧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冷风顺着鼻腔进入喉管,经不住人如此欺负的青年再次咳嗽起来。   “咳咳…你、咳咳咳…你放开我…”   李公子皱着眉,不屑的看着面前眼眸湿润的青年,他只觉得手中的腕子格外纤细,只一手就能握住,还有空余。   那双含泪眉目看的人心痒痒,只想让人越发的想欺负他。   “我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李公子逼近一步,话语间满是恶劣的调侃。   顾苧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对方捏着自己手腕的手在不怀好意的挠着自己,对方的眼中浮现出令人作呕的欲望。   “皇子殿下的皮肤这般白皙,想必比女儿家还要滑嫩呢。”   “想让我放开你,可以啊,答应本公子一个要求就放开你,如何?”   那人越靠越近,顾苧只能无力的后退,虚弱的身体让他无力反抗,只能一点点被逼到没有退路。   一旁看戏的几人皱了皱眉,其中一个小姐小声说:“李晋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要不要阻止一下?”   另一人回道:“怕什么 不过是一个质子而已,李晋他爹可是皇太后的弟弟,就算真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就是就是。”   说话间,顾苧已经被逼到湖边,一只脚都悬空了。   他只能扶住一旁的柳树,以此稳定自己的身形。   李晋抓着他手腕的力气更大了,眼睛里的不怀好意都要涌出来了,他上下打量着喘着气的青年,那肮脏的念头愈发清晰。   不过一个质子而已,他想要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这般想着,这人的话语也更加露骨:“顾苧殿下,在这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不如你跟了我,我让你过的舒服点儿。”   顾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但眼中的抗拒和讽刺实实在在的刺到李晋心头。   他发了狠,想要强行抱住面前这个勾人夺魄的美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拒绝我,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顾苧死死盯着这个令他反胃的人,眼中是满满的绝望,他是大燕皇族,他的傲骨和自尊是绝对不能被人践踏的,哪怕如今落在他国为质。   “你、做、梦!”   青年如此说道,在李晋惊恐的眼神下转头跳进了冰冷的太湖。   即便是死,他也不会给人侮辱自己的机会。   小茄子当场就疯了,他尖叫一声,跟着顾苧跳入了湖里,努力想把他的主子拉上来。   可厚重的衣物在浸染湖水后变得愈发沉重了,他们像是一层有一层的枷锁,禁锢着青年的躯体,让他一点点一点点的沉入湖底。   碧蓝的波纹在眼前晃开,湖水涌入口鼻带来窒息的痛苦。   顾苧看着那黑梭梭的天空,眼尾溢出的水色和冰冷的湖水交融。   骆白哥哥…   一只手捉住了他,将他从刺骨的寒冷中带走。   秦墨抿着唇,浑身湿哒哒的,湖水顺着他的衣服凝聚,最后滴落在土里。   男人高大的身躯脊背挺拔,即便是狼狈的模样也让人心生恐惧。   他的怀里是昏迷不醒的单薄青年。   秦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那种无形的恐惧和揪心感,在看到青年被逼跳湖后达到了顶峰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让他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将这人从湖水里捞出来。   光是男人的一个背影,就让在场的人怕的跪倒在地,打头的李晋尤其害怕。   他看着男人抱着青年,两人的身形是那么的契合。   小茄子也从水里游了上来,他哆哆嗦嗦的颤抖着,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跪在男人跟前不停磕头:“陛下…陛下求您救救主子…救救主子…”   男人憋着一股气,他冷冷的睨了李晋等人一眼,越过小茄子朝后宫走去。   “周福,宣太医。”   跟在秦墨身侧的老太监弯腰,急急朝太医院走去,他面上带着笑意,路过李晋等人的时候冷冷哼了一声,这些个不知所谓的玩意儿。   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四周都是高大的烛台,儿臂粗的蜡烛在火光的热度下流下红色的蜡泪。   数个年过六旬的御医跪成一排,还有一人跪在床边诊脉。   “如何?”   男人冷着脸,让周围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   他看着皱着眉唇色惨白,气息浅浅的青年,语气越发不耐。   花白胡子的御医抚了抚胡须,跪拜道:“回陛下,殿下生来就有不足之症,本就体虚,如今又落水遭寒气入体,怕是不好。”   秦墨盯着御医,他撩起衣袍坐在床边,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青年,冷声道:“开药。”   老御医抖了三抖,应道:“是。”   黑乎乎的药很快端了进来,秦墨站在一旁看着小茄子舀起一勺汤药喂给青年,可无意识的人又怎么会自己张嘴呢。   那褐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那白色的中衣和被褥。   看着帝王越来越黑的脸,房间里的众人更加胆寒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枪口上去。   等又一次喂药失败,男人再也忍不下去,直接从小茄子手中抢过汤碗,一手掐住青年的腮帮子,把嘴打开,一手端着药碗把药往人嘴里灌。   “陛下不可!”   小茄子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不懂照顾人的皇帝陛下给顾苧灌药。   神奇的是,本来毫无反应的青年在男人的动作下竟然主动开始吞咽,虽然还有部分溢出,但大部分药终是喂了下去。   小茄子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   喂完药,才反应过来的秦墨甩了甩袖子,一脸难看的颜色:“把人送回去。”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秦墨看着青年被人送走,嘴巴抿的紧紧的,他向前踏出一步,又犹豫半晌后缩了回来。   不过一个败国质子罢了,无需花费太多心思。   男人这般想着,又唤人进来将床褥被子统统换了一遍。   一夜过去,宫内多了许多不实的传言,被人传的多了,最后传成了陛下临幸了那个燕国质子。   而消息闭塞的清冷宫殿里,顾苧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茄子…”   青年捂着脑袋坐起来,黑色的发丝垂落,蜿蜒的盘曲在床榻上。   顾苧咳了两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茄子…”   他又叫了一声,屋外传来跑步的声音,房间门被推开,挽着袖子的小太监匆匆跑到窗前,看到顾苧醒来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主子您醒啦!”   “主子您饿不饿,小茄子给您拿早膳去。”   还没说话的青年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疑惑,他昨晚主动跳了太湖,是谁救了他吗?   男人拥抱的力道还有些印象,顾苧抿了下唇,心底对李晋等人的厌恶更深了。   小茄子很快拿了早膳回来,是白粥配小咸菜,他们穷,又是燕国人,因此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那些宫人都是媚上欺下的主,他们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就连之前顾苧喝的药都是让小茄子当了些物品才有银子抓药。   “主子,有些简单,您再忍忍。”   在小茄子看来,让顾苧吃这白粥都是怠慢了,也幸好这粥熬的浓稠,粒粒开花,对身体虚弱的顾苧来说刚好。   吃完早膳,顾苧就问了小茄子昨夜发生的事,在知道是秦墨将他从湖里带出来的时候,青年明显的愣了一下。   顾苧垂下了眼眸,吸了吸酸涩的鼻子。   即便不记得他了 还是会遵从本能来救他吗…   “小茄子,扶我去御花园转转吧。”   看这时辰,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了,去御花园应该有机会见到秦墨。   白日的御花园热闹一些,晚菊依旧开着,五颜六色的,形形色色的宫人们从过道里走过。   小茄子扶着顾苧走到六角亭里坐下,担忧的劝道:“主子,外头风大,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顾苧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来,他拢了拢披风,将下巴缩在毛绒绒的领子里:“知道了,难得的好天气。”   秦墨绕过假山,看到的就是青年人呆望着湖面的景象,他停顿了一下,脚主动朝着六角亭的方向走去。   男人面无表情,心底却想着:真是乱来,身子这般差劲还不好好休养! 第二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啊湫!啊湫!”   凉风入鼻,刺激到敏感的气管粘膜,让顾苧没忍住掩唇打了两个喷嚏。   身体原因让他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因此即便眉眼是精致温柔的,浑身的气质却带着一丝冷清。   如今被生理反应刺激的青年眼尾泛着霞红的色泽,一点儿氤氲消散在眼角。   小茄子担忧的递上丝帕,眼角瞥见黑色的绣着五爪金龙的奢华衣袍,让他吓的直接跪倒在地,口中直呼:“参见陛下。”   青年捂着鼻子的动作又一瞬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体弱的燕国皇子起身,对上男人那饶有趣味的眼神,他似是有些不安,身子稍稍向后挪了几步,才慢吞吞的行了个礼。   “顾苧参见陛下。”   秦墨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撩起衣角大刀阔斧的坐在石凳上,指尖点了点空着的凳子,低声道:“安王殿下无需多礼,你身子不好,坐着回话吧。”   安王是顾苧离开大燕国时燕国皇帝给他册封的名号,希望幼子在秦国能够平平安安。   “是。”   顾苧顺着男人的话坐下,不安的搅了搅缩在斗篷内的手指。   男人的视线是极具侵略性的,顾苧只觉得被他扫视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烫,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让人羞恼。   “陛下…”   青年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男人。   秦墨“嗯”了一声,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顾苧咬咬腮帮子的软肉,缩了缩被风吹的有些冷的脖子,带着厚厚的鼻音道:“陛下…可不可以不要这般看我。”   “哦?”秦墨挑了下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雪腮泛着浅粉的青年,反问道,“这般是哪般,安王殿下可否说清楚些?”   顾苧张了张嘴,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又羞于描述,只得气恼的咽下了心底的不高兴。   青年吃瘪的样子让秦墨勾了勾唇,他回想起当初顾苧刚入秦为质时两人见面的情况,当时怎就没发现这人是这般的好欺负呢。   男人正想着,一只软乎乎的还带着热气的手从他指尖蹭过,成功唤回他的思绪。   “陛下。”   秦墨抬眼。   顾苧不高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直接忽视了男人的调侃,认真的看着秦墨黝黑的双眼,认真说:“谢谢陛下的救命之恩,顾苧无以为报,只好…”   “以身相许?”   青年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接上了话,这四字尾音刚落,两人就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随侍一旁的宫人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到。   顾苧的脸更红了,他抖着浓密的睫毛,无助的低语:“陛下……”   秦墨也有些诧异一向稳重的自己竟会说这样的话语,这已然算得上是调戏了,但话已出口,便再难收回,而且…虽说是调侃,可这人给出的反应倒是有趣。   不似厌恶,反倒羞恼居多。   只是不知道这反应,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袒露的。   顾苧是真的没料到,秦墨竟然会说这种话,什么、什么以身相许…他是燕国皇子啊,怎么能…怎么可以…   但心底确实抱着一丝期待的,人对强大的生物有着天然的崇拜,顾苧自然也不例外,他身体不好,就更羡慕别人有着一副强健的体魄。   秦墨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他抬起眼,幽深的眼紧盯着少年雪白的脸颊:“安王殿下以为如何?”   顾苧:“我…我…”   “不愿?孤从不勉强他人,若安王殿下不愿意的话,那就当孤没说过。”   秦墨看着青年为难的神色,眼中的情绪一点点的冷了下来,美色惑人,他领教的还不够多吗。   “没有不愿!”   眼看着男人就要离去,顾苧焦急的抓住那一片衣角,他上前一步,没控制好速度直接一头撞在了男人后背,鼻子上的酸涩感让顾苧飞快的眨了眨眼。   “没有、没有不愿。”   青年清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湿意,让秦墨心底抽了一下。   但他没有在意,只是转身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   顾苧有些不安,低垂的眼睫细细颤抖,明明是害怕的样子,却依旧鼓足了勇气扯着那衣角不放。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的时间,顾苧听到男人在他头顶用平淡的语调说道:“那就,如你所愿。”   明明是男人先提出的要求,可到头来却成了顾苧主动要求,这突然间的转变让青年一时间反应不及,只能顺着男人的话走入挖好的陷阱。   这副蠢萌好骗的样子让秦墨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看着青年那柔软的笑容就胸闷。   “不许笑了。”   顾苧疑惑的眨了眨眼,黑色的发丝随着顾苧的动作滑落,衬的那张脸越发莹白了。   “唔。”   男人步履飞快,顾苧看着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让他浅淡的脸上露出一抹生气。   小茄子小心翼翼的觑了顾苧一眼,想要说什么但看到青年那坚定的神情后又歇了心思。   主子总是聪慧的,如此行事必有他的用心,作为侍从的自己只要听从就可以了。   小茄子绝对想不到,他那聪明的主子此刻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谈恋爱!   是夜,小茄子端了饭菜上桌,两菜一汤,没有肉。   看着寡淡的菜色,娇养惯了的顾苧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耷拉着眉眼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他没胃口。   “主子,用饭吧。”小茄子也知道这是怠慢了自家主子,可没办法啊,银子用的差不多了,这些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顾苧点点头,也知道小茄子的不容易,他执起筷子,夹了一块子菜到嘴里,然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主子?”   顾苧拿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才瘪着嘴巴控诉:“好咸。”   小茄子一惊,怎么会呢,这是他亲自去膳房买来的,怎么会咸?   他连忙捏着公筷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果然,那又咸又涩的口感让人毫无胃口,小茄子气的人都在发抖,他能想不到吗,这些人欺人太甚了!   “不吃了!”   顾苧丢下筷子,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让他喝清粥吃腌菜都可以,但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抿着唇突然站起来,吓的小茄子一个哆嗦。   青年气势汹汹的走出房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是不想呆在这个让人憋屈的地方。   小茄子连忙跟上,生怕主子做傻事儿。   可走着走着,顾苧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无助的站在原地,低着头鼻子发酸。   “安王殿下?”   顾苧抬头,面前不远处是一个穿着暗红色宫装的人,他认得这人,是秦墨身边的总管太监周福。   “周公公。”   青年对着周福点了点头,他虽是质子之身,但也是大燕国的王爷,无需太过卑微。   周福看了看天色,对顾苧在此地有些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殿下有事吗?”   顾苧抿了抿唇,看着周福身后跟着的一大串端着托盘的宫人,鼻间都是饭菜的香味儿,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未进食的脏腑已经开始打鼓了。   “周公公,你是要去陛下那儿吗?”   周福点点头。   顾苧又道:“那、那可以带我去见陛下吗?”   周福皱起了眉,有些为难:“这……殿下理当知晓,后宫之中无陛下传召不得随意出入的规矩。”   顾苧紧了下手心,咬着唇瓣,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周福,他有些失望的喃喃道:“不行吗…”   美人蹙眉总是令人心疼的,即便是没有子孙根的太监也不忍心让羸弱的顾苧露出难过的表情来。   只是这帝王的命令又无法违背。   “这…”   周福是真的为难了,他瞧了眼面前眼眶通红,满眼期待看着他的青年,拒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叹了口气,朝着顾苧躬身道:“殿下,不如您跟着奴才一同前去,奴才替您问问可好?”   青年睁大了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吗!谢谢周公公了。”   顾苧想塞点儿银钱给周福,当做感谢,但他寻遍身上,只有一枚玉坠,他鼓了鼓腮,一把揪下腰间坠子塞到周福手中,十分不好意思:“周公公,我…我身上暂且只有这个,您别嫌弃。”   周福在宫里多年,见多了好物,他手中的白玉质地温润,雕工精细,表面的油感十足,想来是时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的。   看着青年踟躇不安的模样,周福温和的笑了笑,他将玉坠还给青年,捏着嗓子:“殿下这是做甚,奴才可不是那等见钱眼开之人,奴才只是替您问句话,置于陛下见不见您就不是奴才能决定的事儿了。”   顾苧点点头,将坠子重新系好,这才跟着周福去往御宸宫。   御宸宫位于皇宫最中央的位置,是历代帝王的居住所在,而这届秦皇秦墨登基后大肆动工,将整个宫殿的布置都改了一遍。   跟着周福,顾苧边走边思索着从他的青竹殿到御宸宫需要多久。   夜里风大,即便小茄子给青年披了厚实的大麾,顾苧的手还是冷的像块冰,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引路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火光隐隐绰绰的,不小心就会灭掉。   周福是注意到了青年脸色的变化,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伐,从宴会当天帝王对安王殿下的态度来看,殿下获得宠幸也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很快,御宸宫就到了,顾苧站在门口等着周福的回音。   秦墨坐在书桌前,他只穿了一身舒适贴身的丝质长袍,他的殿内没有宫女只有太监,男人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所有的事儿都是自己动手。   他敞露着强健的胸肌,蜂腰窄臀,腰背宽阔,黑色的头发搭在肩膀上。   “陛下,是否用膳?”   周福寻思着,打算看看秦墨的心情再做决定什么时候询问。   而男人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刚从翊坤宫回来,和太后不欢而散。   心底的怒意和杀意不停翻涌,若不是还需要她……再等等,很快…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不怒自威,周福抿了下男人此刻的情绪,时机不太好,也就将顾苧的事儿往下压了压,陛下心情不好,也不会想接见任何人了。   一道道菜肴被端上桌,足足有三十六道,其中不乏冷菜热菜汤品,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周福先用银筷试了菜,确定安全后才用干净的筷子给秦墨布菜。   每道菜就捡一点儿。   等用完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屋外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不知何时竟飘起雪来,顾苧呆呆的站在屋外,看着漆黑夜空里飘荡着的絮状雪话,他呼了口气,看着温热的气体凝成细小的水雾飘散。   很冷,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可他不想走也不愿意离开,心中的委屈和害怕齐齐涌上心头。   明知道自己和男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对方不见自己也是正常的。   可那股子难过怎么也压抑不下去。   顾苧能感到眼尾有些湿润,他伸手抹了一下,自我唾弃:真的太矫情了。   小茄子已经开始发抖了,他弯着腰劝说自家主子:“主子,下雪了,要不先回去吧,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一片雪落在顾苧浓密的睫毛上,被体温化成水珠。   青年摇头,他扶着朱红色的柱子稳了稳身形,这是不愿走了。   用餐结束,宫人鱼贯而入将餐盘撤出,顾苧看着他们离开,期待的看着殿内,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周福看着窗外的飘雪,他咬了咬牙,跪倒在威严的帝王跟前,道:“陛下,容许奴才僭越,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他…”   秦墨放下手中朱笔,神色不明的看着底下的周福,说:“他怎么了?”   周福以头磕地:“奴才路上碰到安王殿下,殿下说想见陛下,奴才就带着殿下来了,安王殿下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   秦墨闻言,皱了下眉。   他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面无表情道:“你说什么?”   周福以为是自己自作主张惹怒了帝王,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很快,他又听见帝王略有烦躁的质问:“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去把人带进来…算了,还是孤自己来吧。”   周福只觉得身边一凉,就见帝王大步走到门口,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顾苧僵硬的动了动手指,他太冷了,就缩在了墙角。   寒风像针扎一样从四面八方侵袭,他只觉得困顿,实在提不起劲儿。   小茄子已经担心的眼泪冒出来了,就差拼死闯入御宸宫给自家主子完成心愿了。   “主子、主子我们回去吧,啊。”   顾苧固执的把脑袋埋在手臂里,不理会小茄子的担忧。   他不想走…   秦墨走出宫门侧头看到的就是青年缩在墙角,冷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大麾外侧,头上睫毛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心,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   男人抿着唇,怒意骤然涌了上来,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青年的胳膊就要把人拉起来。   可顾苧蹲的太久了,身子有些僵硬,在男人大力的拉扯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顺着惯性向前倒去。   额头撞上了温热的肉体,腰肢被人拢住,顾苧有些僵硬的眨了下眼睛,睫毛上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温热的水珠,沾在男人胸口。   “冷…”   青年的呼吸是细弱的,呼出的气息像是没有温度一般,秦墨心脏一紧,他抿着唇直接勾住青年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很冷,像抱了块冰一样。   秦墨深吸一口气,压着不知为何冲上脑门的怒火。   他将青年丢上床榻,俯身压了过去。   布满茧子的手掐着顾苧的下巴,将人的脸抬了起来。   男人脸色阴沉,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安王殿下,你不要命了吗!”   青年弯着眼睛,对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顾苧!”   秦墨冷着眉眼,掐在青年下巴上的手愈发用力,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愤怒让他口不择言,他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脸色苍白的青年,一字一句说:“安王殿下,我竟不知你这般想爬上孤的床,不惜用生命做代价。”   什、什么?   肉眼可见的,青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脸色变得越发惨白,他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顾苧在发抖,他不敢相信自己从面前这个男人嘴里听到了什么。   什么爬床…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青年眼眶氤氲,绯红的色泽爬上他的眼尾,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唇轻轻抖动着。   “我没有…”   顾苧听到自己这么说。   可男人只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压低了身子,高挺的鼻子和顾苧的凑的极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吐息。   “没有?”   “没有的话你何必故意去御花园等孤,没有的话何必大晚上的等在孤的房门口,没有的话…何必对着孤露出这种想要被人欺负的表情。”   “你以为…孤是什么君子吗?嗯?”   顾苧抿着唇不说话了,他撇过头去,倔强的忍着喉头的哭腔。   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   可自己真的只是想要见见他啊。   青年这副抗拒的样子激怒了秦墨,他掐着顾苧的脸强行转过来:“看着孤!”   顾苧哽咽了一声,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崽,他紧紧闭着眼,贝齿紧咬唇瓣,不发一言。   “顾苧…安王殿下,你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都要靠近孤,你想要什么?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顾苧抖了抖睫毛,男人的逼迫越来越紧,腰间禁锢的手握的他有些疼,手脚都被抓住了,动弹不得。   “…我没有…”   细细弱弱的反驳声响起。   知道无法逃避,顾苧也不在拒绝交流,他快速眨了眨眼睛,带着沙哑的哭腔:“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啊。”   “喜欢?哈…”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大笑起来。   他重重的掐紧手,直掐的青年的嘴巴都撅了起来,软肉从男人的指缝里挤了出来,青年看着脸小,肉还挺多。   秦墨一脸嘲讽的看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喜欢这种东西是最虚假的,你说你喜欢我…”   他凑上来,舔了舔青年的唇角:“那你愿意为孤做什么呢?”   顾苧看着他,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是固执也是坚定,他缓声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   “如此…不如……”   男人凑近了青年的耳际,一点一点的说出了恶劣的要求。   顾苧在男人嘲弄的眼神下咬了咬唇,他的眸子愈发湿软,迟迟不回话。   “不愿意?”   男人眼中嘲讽之意更甚。   顾苧紧了紧拳头,他垂下眼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抬头在男人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没有…我愿意的。”   这一动作让秦墨又一瞬的怔愣,所有的人都惧怕他,从来没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看着羞涩的有些胆怯的青年,更加恶劣的话已经到了喉头又压了下去。   白玉制成的巨大汤池里,袅袅热气蜿蜒盘旋,露出其中模糊的身影。   顾苧破水而出,像娇嫩的莲花般瑰丽,他向来苍白的脸有了红晕,浅淡的唇色在温度的发酵下变得嫣红的能够滴血。   或许,还有其他的作用力…   青年捂着唇轻咳几声,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些。   “难受?”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腰间横上一只强健有力的胳膊,将纤瘦的青年往后一拉,直直贴上男人宽阔的胸膛。   顾苧摇摇头,依旧捂着嘴巴,又是一阵咳嗽,才缓过了气。   黑色的发丝飘在水面,有几缕调皮的和男人的头发纠缠,不分你我。   青年捧起水往脸上泼了几下,等脸上的温度下去了才敢转身。   他没看到,在他身后的男人用一种奇怪的,又十分隐忍的目光注视着他,许久。   “泡太久了…”   青年羞恼的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秦墨喉结上下滚动,他没有说什么,只直勾勾盯着顾苧有些红的唇瓣。   许是热气蒸腾,顾苧觉得身子有些无力,头也有些晕,他懒懒的卸了全身的力气,自然的依偎在秦墨怀里,无意识的撒娇:“陛下,我难受…”   秦墨捏着青年柔软的仿若无骨的手把玩,渐渐的,觉得有些异样。   怀里的人不动了,秦墨松开了手,没有支撑的手臂一下滑落,水花四溅。   秦墨皱了皱眉,唤道:“顾苧?” 第三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青年乖巧的靠在自己怀里,他密而翘的睫毛沾满了细密的水珠,他的肌肤是没有见过阳光的瓷白,像上好的羊脂白玉,手感也是细腻光滑。   可现在,秦墨没有心思欣赏怀里的美人,他有力的手掐着青年的下巴抬起,嗓音低哑:“顾苧?”   青年紧闭着眼睛,呼吸略有急促,他单薄的胸廓快速起伏着,对男人的呼唤没有一丝反应。   秦墨一手环在青年腰间,一手用了些力道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那瓷白的肌肤立刻浮现出浅浅的红,可见这肌肤有多幼嫩。   可即便如此,怀里的人还是没有给他一点儿反应。   “安王!”   还是没有应答。   秦墨这时才开始有些紧张了,他抿着唇,垂眸看着顾苧,大步跨出了汤池。   “周福,召太医。”   周福只看到俊朗的帝王随意披了一件黑色衣袍,怀里的人被他紧密护着,只露出一双精致白嫩的脚。   他不敢再看,连忙应声退去。   秦墨将人放倒在塌上,扯过一旁的锦被盖住那如玉的胸膛,不露一丝皮肤。   没了浴室里温热的水汽,温度一下来男人就发觉了青年的情况不太好。   本来湿润的唇瓣不知何时又变得无比干燥,他紧紧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梦魇中,浓密的睫毛抖动着,两颊通红,从微张的口中呼出的气体也是滚烫的。   秦墨将手放在顾苧额头,那热度直接将他惊了一下。   好烫!   本来乖巧的青年开始发抖了,他的眉蹙的更紧,整个人无意识的缩成了一团,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喃喃:“冷…好冷…”   秦墨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但看着青年憔悴的面容心情绝称不上好,甚至略显烦躁。   “周福!人呢!”   “来了来了来了…”   周大总管抹着脖子上的汗水,明明是大冷天他的后背都出汗了,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的感觉太难受了。   一连串的老太医像小鸡仔一样被带入御宸宫,战战兢兢的缩在一起朝男人跪拜。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秦墨阴沉沉的看着他们,厉声喝道:“别废话了,给孤瞧瞧安王殿下怎么了。”   “是是是…”   医正上前,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长须老者,他从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里拿出小的垫包放在顾苧手腕下,刚要上手诊脉就被男人抓住了胳膊。   “陛、陛下?”医正有些懵。   秦墨看了他一眼,对一旁的周福吩咐:“去拿块帕子来。”   老医正抽了下嘴角,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陛下这般小气,只是把个脉都要用帕子隔开。   医正捋了捋胡须,很想说直接诊脉会更清晰一点儿,但看到秦墨那黑如锅底的脸,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蚕丝质地的巾帕触感丝滑,医正端正的跪在榻边,凝神静气。   数分钟后,他收回手,向一旁气压低沉的男人禀告:“回陛下,安王殿下这是寒气入体导致的发热,以及劳累过度才会昏迷不醒…而且…”   医正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有些话含在嘴里不知该不该说。   秦墨细心的把顾苧的手放回被子底下,给人掖了掖被角,这才抬眼看向医正。   他朝周福使了个眼色,周福心领神会,招呼着殿内其他人出了房间。   “好了,你可以说了。”   秦墨撩起衣服坐在榻边,他看着青年羸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撩起他被汗水湿濡的额发置于耳后。   医正看着帝王那温和的样子,敛了敛神色,他早注意到了帝王和青年的异样,帝王那种舒缓的表情是个男人都能明白,而且安王殿下虽然面色苍白,可眼尾的红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褪去的。   最重要的是,安王殿下的唇角有点破皮…   医正也年轻过,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性根,而且他虽然不好男风,但作为医者,对这方面也是有所了解。   “陛下…”医正弯下腰,“安王殿下本就体弱,在情事上比常人更需小心谨慎,还望陛下 体谅。”   秦墨冷冷的看着他,看的医正冷汗直流。   男人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他摆了摆手:“去开药吧,治风寒的养身体的都给孤开上,需要什么药材和周福说。”   “是。”   医正膝行告退,独留帝王和青年共处一室。   秦墨抿着唇,头发上的水渍洇湿了外袍,对这个可有可无,或是突然起了兴致的燕国质子,他已经给了过多的目光。   这是是一个错误,需要改变的错误。   青年的味道很甜,他体会过,可正是感受过那登顶的愉悦,才更令他冷静。   “周福。”   “奴才在。”   周福连滚带爬的摔进来跪在地上。   秦墨起身,从衣架上取下黑色大麾披好,才垂着眼道:“喝了药将人送回去吧。”   周福一惊,他俯身磕头:“奴才遵旨。”   男人颔首,大步走过他身侧,去了御书房。   御宸宫很安静,只能听到烛火炸裂的细微声音,周福老老实实的站在床边,眼睛看着地板。   压不由得想到,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陛下对安王殿下并没有起心思,可两人明明都……   这就是个很美妙的误会了,两人其实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在别人看来就是筋骨强健的帝王将体弱多病的安王殿下欺负的下不来床。   宫女端着药碗上前,那苦涩的药味唤醒了青年微弱的神志。   “唔…咳咳咳…”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   喉咙有些嘶哑,顾苧无力的转身趴在床榻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咳的人眼冒泪光。   “哎呦殿下喂…你是死的吗?还不快拿水来!”   周福连忙俯身顺了顺青年的背,瞪着眼让小宫女倒了温水过来。   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都藏了起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目前看来陛下对安王还是有那么点苗头的。   喝了些水,顾苧才缓过了气,他顺着周福的力道靠在床头,平了下气息才一脸抱歉的看向他:“周公公,麻烦你了。”   周福摇摇头:“殿下这是什么话,能服侍殿下是奴才的福气。”   顾苧知道周福说的是场面话,但他还是十分感激,若不是周福冒死进言,他也见不到秦墨了。   只是…男人的性子确实格外敏感多疑,想要真正的靠近他,还需要努力啊。   “陛下呢?”   青年圆润的杏眸里带着一丝期待,周福被这么纯粹的目光看的都心虚了,这么好看的人儿,陛下竟狠的下心折腾成这样。   “陛下去御书房了,特意吩咐奴才在这儿守着殿下呢。”   青年闻言,眼中的光芒暗了下来,他露出勉强的笑,摇了摇头。   周福对小宫女招招手,才继续笑着说:“陛下吩咐治风寒的药,殿下喝了吧。”   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顾苧没忍住低低叹了一声,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好像天天都在喝药,现在闻到这股子药味儿,肠胃都反射性的要呕吐了。   但为了身体,顾苧还是端起碗将苦涩的药汁喝干净。   “……周公公,陛下他…有说什么吗?”   吞咽的时候喉咙有些撕扯般的疼痛,青年皱了皱眉,等那种不适感消退些开口询问。   周福摇了摇头,只吞吞吐吐的道:“夜深了,陛下让您回宫歇息着。”   秦墨的原话可没这么温和,顾苧心里又酸了下,他吸了吸因为委屈而泛酸的鼻子,也知道自己呆在御宸宫不合规矩,便听话的撑着依旧虚软的身子爬起来。   他拒绝了周福的搀扶,踉踉跄跄的走出宫殿 在外等候的小茄子连忙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快哭出来了。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小茄子真的要吓死了,看到顾苧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松了口气,但很快心又揪了起来,他的主子一病就要好久,这次感染了风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而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买药了。   顾苧捂着唇又咳了一下,他对着小茄子摇摇头,才一点点的挪回了青竹殿。   等睡下时,已经是丑时一刻了,青年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一直皱着眉,小茄子担心顾苧,搬了把凳子趴在顾苧床边守着。   御书房里,秦墨站在窗边,冷风簌簌,他的脑海里都是青年动情时的模样。   “咔”   已经把玩了几年的玉扳指突然出现一条裂缝,足以可见男人的力道多大。   他将碎裂的扳指随意丢在桌面,一份文书正翻开了静静躺着,上面写的是大燕国将派遣使者参加秦国一年一度的大宴。   秦墨能猜到大燕国参加大宴的目的,不外乎看看他们的小皇子过的是否安好。   暖色的烛光倒映在男人的侧脸,秦墨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扯了扯嘴角。   一夜过去,地上的、树上的以及屋檐上的积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足有十厘米那么高,宫人们拿着扫帚在清扫积雪,保证道路的干洁。   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秦墨起身扭了扭颈肩,缓解一下酸胀的肢体。   他唤了周福进来服侍,在大太监给他更换上朝用的龙袍时,突然问道:“安王如何了?”   周福认真的扣着黑色龙袍上的盘龙扣,答道:“回陛下,安王殿下服了药回宫了,此刻想是还未醒呢。”   秦墨轻点了下头,算是知晓了。   早朝上,又是一番扯皮,秦墨百无聊赖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大臣你来我往,讨论不出一个章程。   下了朝,秦墨走到御花园时想起青年端坐在亭子里的那清瘦的模样,脚下一转,朝后宫走去。   只是除了太后的翊坤宫,他从未踏足过后宫其他宫殿,对青年居住的地方也不甚了解,只让周福带路。   随着几道宫门,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杂乱,两旁的宫墙底下已经有墙漆脱落,道路也坑坑洼洼的不是很平坦。   直到一座宫殿门口,秦墨看着那失了颜色的宫门,皱起了眉,他忍不住想道:他就住这儿?这么破旧的地方?   “周福!”   “在…”   看着帝王漆黑的脸色,周福万念俱灰,心道天亡我也,他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怎么回事!顾苧再怎么样也是大燕国的安王,谁分配的宫殿!”   一想到身体虚弱的像个瓷人般易碎的青年就住在这种冷清的地方他就忍不住怒意上涨。   顾苧已经起了,用完早膳后被小茄子扶着在院子里晒太阳。   贵妃椅上铺着厚实的毛绒毯子,正好供人窝在上面。   青年闭着眼,腰间搭着一块挡风用的毛毯,他的脸白的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微光。   秦墨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青年被风吹的咳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他大步上前,将捂着胸缓气的青年打横抱起,沉声训斥:“不知道自己身子差吗,大冷天吹什么风 ”   顾苧无奈:“没吹风,只是见这难得的太阳,想晒晒罢了。”   秦墨冷哼:“晒太阳不会再屋子里晒吗,没见你又咳了。”   “如果真不要你的命了也别死在孤的宫里,晦气!”   顾苧抿了下唇,脸上的笑意也隐了下去,他垂着眼睫,轻轻应了一声:“嗯。”   秦墨没有察觉到青年的情绪,抱着他踏入了房间,一进那房间,更是怒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空荡荡的四壁,家具也只有一个衣柜和吃饭用的桌椅,床更是老旧,颜色都褪了。   而且房里的温度还不如外头高,秦墨自己都觉得有股子凉意往衣服里钻,更不用说怀里体型单薄的人了。   “怎么没有暖炉?”   “周福!”   顾苧拉了拉男人的衣服,朝他摇头:“陛下,不用找周公公了,微臣一介质子之身,能有地方住已经很好了,只是没有暖炉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青年的眼睛清澈如水,秦墨没有在里面看到对生活的愤懑不满,而是淡淡的笑意,他似乎并不在意身处何地,只要能活着便好。   秦墨咬了咬后牙槽,敏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之前这人在自己面前从不称微臣,而是以我自称,如今换了称呼,令人有些不适。   顾苧又道:“陛下,将微臣放下来吧,这不合规矩。”   顾苧知道面前的人不喜欢自己,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燕国皇子的身份,如果自己死在秦宫,会很麻烦的。   他挣扎着下来地,往后退了几步,双膝跪地,朝着男人行了大礼:“微臣顾苧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秦墨死死盯着这个人,虚握的拳头狠狠掐紧,他的声音有些虚无,但带着浓浓的不满,男人一字一句道:“你在做什么?”   顾苧闭了闭湿润的眼,放大了声音:“以往种种,皆是微臣不自量力,望陛下原谅。”   青年认错的态度良好,行为也没有差错,但就是这公事公办的疏离态度让秦墨有些憋屈,他想发怒,想咆哮,想要质问青年他有什么错,可绝对的理智拦住了翻涌的情绪。   男人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如此,孤便既往不咎,只盼安王殿下日后能明白自己的身份。”   顾苧闻言,身子狠狠一抖,才慢慢低下头:“臣…遵旨。”   秦墨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男人不满的甩袖离去散场。   脚步声消失后,挺直了腰背的青年脱力般倒在地上,他的后背汗津津的,内衫和皮肉都沾在一起,难受的紧。   小茄子回来瞧见的就是自家主子瘫倒在地的虚弱样子,一下就丢了手中篮子扑了过去。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顾苧借着小茄子的力,喘着气道:“无碍,先扶我起来。”   任凭小茄子怎么问,青年也是抿紧了嘴一言不说,直急的人嘴角冒燎泡。   知道自家主子倔,小茄子也不再询问了,他将破旧的竹篮子献宝一般送到青年面前,掀开上面遮盖的布块,高兴道:“主子,我拿银子和惜薪司换了些煤炭,虽然质量不太好,但能够驱寒了。”   惜薪司是宫内管理煤炭的地方,负责分配每月各宫的用量。   顾苧看着篮子里的煤炭,弯了眼睛:“小茄子你真厉害,只是…小茄子你哪来的银子?”   不是顾苧多疑,小茄子的忠心他是不怀疑的,他只担心这个傻乎乎的忠仆为了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小茄子憨憨的笑着,他偷偷抖了抖袖子遮住手腕,才兴奋的起身:“主子放心吧,我就趁着空闲给那些个宫人帮些小忙赚点小钱,没做坏事的,我去点炭去。”   看着小茄子轻快的脚步,顾苧还是担忧的叹了一声,这些话说出去糊弄糊弄他人还行,可小茄子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哪里看不出这只是敷衍他的话。   只是既然小茄子不愿说,他不逼他就是了。   但也就过了几日平静日子,有一天顾苧发现都快酉时了小茄子还没回来,就着急了,这宫里他就小茄子一个身边人,这么久没回来肯定出事了。   说好了去换炭的,怕是出事儿了。   顾苧咬了下唇,起身出了青竹殿,他要去找小茄子才行。   跟着柒柒给的路线图,顾苧很快就找到了惜薪司的位置,还没近屋呢,就听见了沉闷的击打声。   看没人守门,顾苧也不在乎那些繁礼了,直接快步了进去,没成想,刚到大堂,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对地上的内侍进行暴力行为。   那眼熟的衣物让顾苧一下就睁大了眼睛,他惊呼:“小茄子!”   那些殴打的小太监们停下了动作,朝着顾苧看过来,他们也是见过顾苧的,有些胆子小的以及趁无人注意跑走了,剩下来的这些都是惯犯了。   顾苧小跑着过去,扶起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小茄子,气恼的质问:“你们凭什么打人!”   围在一起的太监里走出一个稍显年长的,他脸上陪着笑,眼睛里却是一点儿尊重都没有,十分的不屑。   “哎呦,这不是安王殿下嘛,您怎么来啦。”   “您说这个小太监啊,他偷了我们上好的银丝炭,我们正教训他呢。”   顾苧咬牙,他的小茄子是不会偷东西的。   果然,听到这番话,蜷缩着身子的小茄子不肯了,他努力抬起头,露出布满青紫的脸颊,愤恨的看着那为首的太监:“你胡说!那些炭明明是我用银子买的!”   大太监呵呵笑了两声:“拿银子买的?你知不知道银丝炭有多贵,就凭你一个小太监,哪来这么多银子?还是说…你不仅偷我们的炭,还偷别人的银子啊,哈哈哈哈哈。”   小茄子气疯了,要不是顾苧拉着,他早冲上去了:“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这都是我自己帮忙赚来到银钱!”   那大太监根本不怕,他摊摊手:“你说是就是啊,谁看见了?”   顾苧也气,但他知道生气根本没有用,在这宫里,他和小茄子人言式微,随便一个太监就能欺负到他头上。   想要将对方压下去,只能拿出证据来。   “这事我会问清楚,如果是小茄子错了,我替他道歉,但如果是你们污蔑小茄子,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苧扶起小茄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小茄子的伤势,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可他想走,那大太监倒是不肯了,他直接挥手,一群小太监将两人拦住。   大太监抖了抖脚,一脸嘲弄:“哎,等一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托词,这小太监偷了我们的东西,就该赔钱!”   顾苧捂着胸口,不行了,他要气死了,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事实还没查清楚呢!”   “过分?”大太监朝着地面吐出一口黄痰,眼露凶光,“要不赔钱,要不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当然了,我不是说安王殿下你,安王殿下若是想走我们也阻拦不得,可您手下这小太监…必须留下。”   “你…”   小茄子对着替他出头的顾苧摇头,他的主子已经很难了,不能因为他变得更加艰难。   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他赔就是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么吵啊。”   一个年轻男子从门外走来,他穿着一袭青色衣袍,腰间挂着精致的玉坠,吊儿郎当的说道。   顾苧抬眼看去,心底更加沉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逼的他无奈跳湖的李晋! 第四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情势一下变得更加恶劣,那大太监看到李晋的时候一下就弯了腰,笑的像咬了大骨头的条狗一样,要是有尾巴必定甩的飞快。   “哎呦,李大人啊,您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呐。”   面对大太监的讨好谄媚,李晋适应良好,他拂了下衣服下摆,摇着扇子:“没错,姑姑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我来看看她老人家。”   说完,拿眼睛撇了一下顾苧,施施然道:“这是怎么了?”   大太监瞧着李晋的态度,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指着小茄子义愤填膺:“李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小太监仗着有安王殿下撑腰,偷我们的银丝炭啊,要知道这银丝炭可是供给陛下用的,少了我们无法交差,可是要掉脑袋的。”   顾苧不敢置信,他算是见识了这颠倒黑白的一张嘴了,真真是死的都能给他说活喽。   “你胡说!”   小茄子心思单纯,骂人也骂不利索,只会反驳大太监的话。   那李晋闻言,面上不露分毫,但手中的扇子可是摇的频率快了许多。   顾苧撇撇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大冷天的扇扇子,也不怕冻死。   “如此,倒是委屈了你们了。”   李晋在那儿和大太监一应一和的,顾苧还没讲话呢,两人就把这偷窃的罪名给定下来了。   那李晋还做好人似的踱了几步走到顾苧面前,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其实吧,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安王殿下您…向我服个软,陪爷喝个酒也就完事儿了。”   仗着自己姑姑是太后,李晋在这宫里可是作威作福惯了。   如今面对顾苧这个质子,更是一点儿也不装,把自己的丑陋心思袒露在外。   他看上这个漂亮的青年许久了,虽然身体不好,可那脸和身材倒是格外曼妙,尤其是那小腰,细的哟,连女人都比不上,手感必定不错。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直接把小茄子的罪定了下来,顾苧气的两眼发黑,他一把扯过小茄子挡在身后,眼神冰冷,:“你们别太过分!小茄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既然如此确定小茄子偷了你的银丝炭,那好啊,也别在这儿扯皮了,跟我去陛下那儿说清楚!”   “还有,”安王殿下把矛头对准了李晋,“李大人,本王再怎么说也是大燕国王爷,你区区一个官员之子如何敢侮辱本王!你是想挑起两国战事吗!”   李晋被青年的突然爆发弄的有些傻眼,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气势却格外凌人。   那一刻,好像有淡淡的白色光晕照射在青年身上,让他整个人耀眼无比,李晋默默捂住了脸,挡住了有些病态的笑容。   太漂亮了,这样的安王殿下实在太漂亮了。   更想要了怎么办,这种病弱的,矜持骄傲的瓷人,就该活在他李晋的手里。   这般想着,那李晋便上前几步,收了扇子赔笑:“安王殿下莫气,此时还有商量余地,何必闹到陛下面前去,我们都不好做啊。”   “不如这样吧,我做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要是陛下问起来就说是姑母那儿冷,多要了些银丝炭,和安王殿下无关,可好?”   这瞬变的态度让顾苧愈发警惕,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肯定有阴谋!   “不行!我大燕国的名誉不是随意能污蔑的!小茄子,走,我们去见陛下。”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小太监偷窃东西的小事儿发展成侮辱一国名誉的啊!   大太监已经有些崩溃了,这个安王竟然连李大人的面子都不给,硬要闹到可怕的陛下面前,他就不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吗?   顾苧自然不怕,他巴不得这把火烧过来呢,狗男人太可恶,需要一点儿教训。   李晋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让顾苧把事儿闹大,一旦捅到秦墨那里,就算是姑母,也不一定护得住他,虽然他自问,在这事儿里没什么作用。   “拦住他!”   小太监们闻言直接将大门关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包围圈里的主仆二人。   李晋低低笑了几声,他迈着步子走到青年身边,做出一副风流模样,他笑着,拿扇子去抬青年的下巴。   “安王殿下,何必闹的这么僵呢,你看看,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你不过是燕国送来的人质,你以为陛下有多在乎?不如我们私下和解,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顾苧偏过头,躲开扇骨,他护着小茄子后退几步,鼓着腮盯着不怀好意的几人。   “你做梦!”   李晋“啧”了一声,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捏着扇子在空手上拍了拍,戏谑:“安王殿下,本公子再问你一句,当真不愿退一步?”   顾苧死倔,一边警惕着对方突然发难,一边思索着逃跑路线。   小太监们始终还是有顾忌的,要知道大宴快到了,据说燕国会派使臣前往秦国,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家王爷被人冷待,上位者没什么,倒霉的都是他们这群奴才。   因此,有些小聪明的太监面上装的凶神恶煞,可私下却偷偷放了一条路。   顾苧不蠢,观察了这些人都情况就明白了,这些人也不是一心的。   他扶着小茄子,在他耳边轻声吩咐道:“小茄子,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去御书房找周福搬救兵 记得了,去找周福。”   小茄子用力点头。   两人往后退着,顾苧看准时机将一旁晾晒用的架子用力推向李晋等人,自己则一把推着小茄子趁机逃跑。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大太监和李晋对视一眼,想法一拍即合,于是,一个追顾苧,一个追小茄子。   沿路放宫人们看见了纷纷避让,他们认出了为首那人是惜薪司的大太监,也不敢插手,只能当做没看到。   小茄子用尽了力气奔跑,他的胸口不停起伏,寒风灌进口鼻带来凛冽的痛感。   近了…马上就到了…   周福持着拂尘,两手插在袖子里守在门外,他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阳光,突然,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就这么撞了过来,只见他被撞的后退几步,满脸不愉的朝那莽撞的奴才看去。   “小茄子?”周福惊讶。   小茄子浑身凌乱,他吧唧一下扑到在地,用力抱住周福的大腿,嗷嗷大哭:“周公公救命啊!”   另一头,顾苧提着衣摆拔腿狂奔,剧烈的运动让身体发出强烈的警报,他的脸色惨白,汗水顺着光滑的皮肤滑落,极速的奔跑让顾苧有些缺氧,眼前出现阵阵白光。   “唔!”   手腕被人捉住,后背猛烈的撞击在嶙峋的石块上。   好疼!   腰背处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硌了一下,顿顿的痛。   顾苧忍不住露出痛苦的样子,再次刺激到了面前的男子。   李晋抓着青年的手腕,将人禁锢在假山边上,他扬着奇怪的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放低了声音:“安王殿下您跑什么?”   他眼睛里是病态的迷恋:“殿下…您可真美啊…”   青年病弱的眉眼是那么的易碎,他的唇色因为缺氧而反常的泛起了红,晶莹剔透的汗珠缀在他看不见一丝毛孔大肌肤上,诱惑人去舔吻干净,可他的眼睛里是不服输的倔强,和本身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晋能感觉到自己开始兴奋了,他想,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得到面前的人。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巨大的假山又恰好挡住了俩个人的身形,因此一直没有人发现在假山背面的情况。   顾苧压着喉头的颤抖,他自以为凶狠的瞪着李晋,抬脚就想踹对方的脐下三寸。   李晋也是习过武的,虽然只是三脚猫功夫,但对付一个体弱多病的青年还是不在话下。   他一把挡住顾苧的腿脚,在松开时趁机摸一把青年的小腿肚,一脸的荡漾:“啊,安王殿下的腿真直啊。”   顾苧气急:变态啊!   “你放开我!再不放我叫人啦!”   李晋嘿嘿嘿嘿笑了几声,他一歪头,眯着眼睛:“你叫啊,我看你叫破喉咙谁敢来救你。”   “安王殿下,跟着本大人不好吗?我姑母可是太后,我爹是当朝太师,只要你愿意跟了我,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在宫里的生活可是能好上不少的呢。”   李晋这般说着,越说越起劲,他甚至凑过来脑袋想强行欺负青年。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陛下……”   嗯?   陛下?   李晋停了动作,他皱了皱眉,然后露出了然的笑,男子摇摇头,嘴巴里啧啧几声:“殿下啊殿下,你说谎也找个靠谱点的啊,谁人不知陛下从不管后宫之事,怎么可能会在这儿?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哈哈哈哈哈!”   “哦?”   笑声戛然而止,李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难看起来,和他相反的,是青年瘪了瘪嘴,再也压不住委屈的情绪,开始无声哭泣。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这水像是流不尽一般,很快,青年胸口的衣襟处已然湿了大片。   李晋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转身跪下,要多快有多快。   “微臣李晋参见陛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青年小声的啜泣,再没其他声音,李晋犹豫了一会儿,以为刚刚是幻听,就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去,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更加压低了腰背,头直接碰到了地面。   还真的…真的是陛下啊…   完了。   这是李晋的第一念头。   然后他又抖着身体想,他是太后的侄子,陛下不会那么轻易弄死他的…可是、可是那是有暴君之称的秦帝陛下啊!   秦墨不想再回想从小茄子口中知道青年处境时那战栗的情绪。   他神色不明,冷冷的看着地上匍匐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男人上前一步,弯腰用力掐住李晋的脖子将人拉起来按在假山处。   那突出的石块撞击身体时产生的痛感让李晋张大了嘴巴像条缺氧的鱼。   他感受到了顾苧当时的痛苦,却无力反驳。   “陛、陛陛陛下…陛下…”   秦墨很生气,可越是愤怒,他脸上的表情越是冷静,男人的眼眸里翻涌着黑色的浓雾,掐着李晋的手一点点收紧。   顾苧则是捂着被抓疼的手腕在一旁喘息,他的肩颈部有些疼痛,但还能忍受。   眼看着李晋要被男人活生生掐死,顾苧连忙一手按在了秦墨的虎口处,对着他摇摇头。   “陛下,不可…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顾苧咳的脸涨的通红,他水润的眸子紧张的看着男人,怕他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秦墨歪着脑袋睨了顾苧一眼,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冷嘲:“你竟然为了一个对你有龌龊念头的人阻止我?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被宽大袖子挡住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的痛也抵不过青年简单的一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底线都消失不见。   顾苧朝着秦墨安抚的笑了下,他轻轻靠在男人的肩膀处,手朝下抓住了男人紧握的拳,将它一点点分开,插入自己的指尖,握住。   “别生气,我没有阻止你。”   青年软软的将头靠过来,滑嫩的脸蛋直接接触在冷硬的布料上,从两人接触到位置传来的热度神奇的将男人心底的怒意拂去。   “你看啊…”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已经开始发抖的李晋。   “他污蔑小茄子偷东西!他还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敢推我!”   娇气的安王殿下可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不报复回来简直不是他的性子。   现在有了大靠山(?)的安王殿下骄傲的抬了抬脑袋,狐假虎威这招他可是用熟了的呢。   果然,在听到顾苧诉说他的一系列罪状后,李晋开始捍卫自己的生命了。   他先是抬起头,用力喊出一声“陛下冤枉”后开始抖着声音把自己从污蔑罪里摘出来,但却没有否认对安王殿下的不臣之心。   毕竟,他是真的有那个心思并且从来没消失过。   哭诉完后,又一脸坚定的说:“陛下,微臣是真心爱慕安王殿下,希望陛下能成全微臣的心愿,迎娶安王殿下为妻。”   这话一出,炸了啊。   秦墨睚眦欲裂,他一脚踹翻面前狗胆包天的男子,以九匹马都拉不住的力气揪起李晋就是一顿揍。   “李晋,你是不是觉得孤脾气太好了,嗯?”   揍完人依旧脸不红气不喘的男人理了理袖子,一脚踩在瘫软的李晋胸口,碾了碾。   虚壮的李大人直接被踩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被顾苧嫌弃的往后避开。   他伸出手指扯了扯还在气头上的秦墨,眯着眼笑:“陛下莫气莫气,李大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微臣可不意属于他。”   青年身材单薄,大半的力气都压在男人身上,一边哄着秦墨一边对着李晋翻白眼。   秦墨气笑了,他侧身捉住青年不盈一握的细腰,咬着后牙槽问:“那安王殿下意属哪位?嗯?”   顾苧被问的一愣,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男人,发现对方眼中出来恼怒并无一丝情意,心头霎时冷了下来。   刺骨的寒冷由内而外的散发,他抿着唇收了所有的不规矩,松开了男人的胳膊。   “没有…微臣…没有钟意之人。”   回到青竹殿的时候,小茄子已经在了,他高兴的跟顾苧说周福有多好多好,带他去上药什么的,然后发现自家主子蹙着眉 心情并不是很好。   他踌躇了一会儿后,才轻声询问:“主子?怎么了?”   顾苧摇头,把自己埋入被褥中:“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小茄子立刻起身:“那我去给主子烧水。”   青竹殿的条件不太好,顾苧只能将就的用浴桶随意洗了洗,才绞干头发,人已经窝到锦被里了。   小茄子踮着脚尖从帘子外往里看,见青年睡下了,就小心的点燃仅剩的碳火,合上门退了出去。   李晋的处置如何顾苧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男人那忽冷忽热的态度,这般想着,青年缓缓睡了过去。   漆黑的夜幕上挂着点点星辉,清透的月光从微开的窗缝里照了进来,在床头洒下一片清辉。   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床头,遮住了一半的月光。   那是个男人,他穿着一袭玄色衣袍,头发未束,散乱的披在身后。   他的眉眼深刻,剑眉星目,唇薄而色淡,鼻梁高挺。   男人静静的看了半晌,他动了,他坐在床沿,伸出手轻抚着青年秀气的鼻子,眼中思绪复杂。   “唔…”   沉睡的青年动了动,让男人身形顿了一下,但很快,他意识到对方并未醒来,又大胆的将指腹从那小巧的琼鼻上缓缓下移。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唇,唇角微微上扬,饱满圆润的唇珠点着朱红的色泽,青年的唇微张着,透出的气息甜蜜,诱人采撷。   男人的眸色变得深沉。   他微微用力,感受到湿润温热的触感。   只是短短数秒时间,秦墨瞬间抽回了手,他轻轻捻了下指腹,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行为。   他在做什么?   半夜潜入一个体弱青年的房间是想做什么?   他这种行为 和浪荡子有什么区别!   突然生气的男人起身,他的视线幽幽的扫过青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喉结蓦地一动。   次日清晨,顾苧从睡梦中苏醒,他皱了皱眉,不舒服的动了下身子。   大腿有点酸疼,像被什么压了许久一般,嘴巴也麻麻的,不舒服。   百思不得其解,顾苧只能将理由归结于自己睡相不好。   “主子,可要起身?”   小茄子端了热水进来。   顾苧点点头,伸出手让小茄子服侍着穿衣,早膳用了煮的粘稠的白粥配上小咸菜,今儿个胃口好,顾苧吃完了一整碗粥。   餐盘才撤下去不久,门口就叮叮当当的作响。   是周福来了。   周公公带了一群小太监笑眯眯的走入青竹殿,他对着坐在桌边的青年点点头,然后笑道:“问安王殿下安,陛下吩咐,即日起您搬去清辉殿住。”   顾苧一愣:“清辉殿?”   周福点头,顺便给顾苧解释清辉殿的情况:“这座宫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也是靠御宸宫最近的后宫主殿,那儿格局大,必不会委屈了您的。”   青年以为对方是觉得他不满意,连连摇头:“不是,周公公…陛下他为什么突然让我搬宫殿啊?”   这太突然了,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周公公乐呵呵的笑:“殿下别想这么多,陛下给您的恩宠您受着便是,跟奴才走吧。”   一头雾水,但给出的东西顾苧自是不会退回去的,他吩咐小茄子留在这儿看着那些小太监收拾东西,自己则跟着周福先去清辉殿瞧瞧,同时去向帝王谢恩。   御书房的门口是重兵把守的,顾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等周福通禀后才能进入   男人坐在宽椅上勾画,周福对着青年弯腰,然后无声的退出了房间。   门在身后阖上。   青年抿了下唇,撩起衣袍双膝跪地:“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秦墨的笔停住了,红色的墨汁在笔尖汇聚,滴落,饱满的墨汁顺着纸张纹理洇出一个红色的圆点。   男人撩起眼皮,淡漠的瞧着他,随后说道:“过来。”   顾苧蜷缩着手指,听话的从地上起来,磨磨蹭蹭的站到男人身边。   “陛下…需要我做什么?”   青年不安的神色被男人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一旁的墨砚,吩咐道:“替孤磨墨。”   黑色的墨块呈长方形,首端雕刻着精致的五爪金龙,龙身洒着金粉做点缀。   墨盘则是规整的圆形,顾苧执着墨块细细研磨,浅浅的墨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不远处的桌上,雕着精致镂空图案的铜色香炉里袅袅青烟升起,是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顾苧磨着磨着,就开始神游了。   “啪!”   笔头打在手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顾苧吃痛惊呼,眼眶含着委屈的泪水控诉的看着男人,仿佛在说“你打我做甚”。   秦墨放下笔,似笑非笑:“怎么,在孤身边你还能走神?告诉孤,你在想什么?” 第五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没想什么啊…”   安王殿下觉得委屈,他又不是故意走神的,干嘛打他嘛。   秦墨乐呵了,他点了点面前委屈巴巴低着小脑袋的青年,道:“你还委屈上了是吧。”   顾苧绞手指:“本来就是。”   秦墨随意的往后一靠,从桌上一沓奏折里抽出一本递给青年:“看看吧。”   顾苧脑门上出现大大的问号,这是啥?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看奏折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他是质子,但他还是大燕国的皇室啊!这么随意真的没关系吗?   安王殿下有些裂开了。   但他的手格外诚实的接过了那本奏折,翻阅。   咦?难怪秦墨愿意给他看奏折,原来是大燕国要派遣使团出使秦国,顾苧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垮下脸来,小声嘟囔:“还以为……”   “以为什么?”秦墨挑眉,嘴角扯出讥讽的笑容,“以为我会将重要的军机大事给你看,还是觉得…你有这个资格翻阅我秦国的奏章?”   顾苧闻言,瞪圆了眼睛露出伤心的神色,虽然很现实,但他真的有被刺激到。   生气的安王殿下丢下墨条,也不关溅起的墨汁滴在男人精致昂贵的衣摆上,罢工不干了。   他撅着嘴,把手中奏折使劲儿丢回男人手中,小嘴叭叭:“不给就不给,当我稀罕啊!”   说完,提着衣摆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被青年突然爆发的情绪搞的有些懵的秦帝陛下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显然,他并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生气,他说的都是事实啊。   疑惑过后,秦墨伸出手想要叫住一脚踏出书房的青年,可惜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消失在眼前。   男人沉默了,他突然有些心虚的捂住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但面对青年气恼的模样他就没办法无视。   “周福!”   “在在在。”   “去跟着安王殿下,不要让他出事儿了。”   “奴才遵旨。”   顾苧气鼓鼓的埋头往前走,走到熟悉的亭子里坐下,托着腮十分忧愁。   小茄子也不在,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安王殿下捡起角落里的石子愤愤的丢到湖里,晕开层层涟漪。   “呀!谁丢到石头!”   娇气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顾苧眨眨眼,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百花襦裙,头戴金饰的年轻女子正捏着帕子擦额角的水花。   原来是顾苧丢石子的时候丢到了不远处的湖边,溅起来的水花正好落在经过的女子身上,才有了这一幕。   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撅着嘴巴抱怨,推开身旁宫女的手,自己擦掉水珠。   她气势汹汹的抬眼,目光一下就盯到了站起来有些抱歉的缩着手的青年身上,提起裙摆就冲了过来。   “说!是不是你干的!”   那小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正是青春烂漫的时候,她鼓着脸颊,漂亮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焰,她伸着手,纤纤细指直指面前心虚的低下头的青年。   “对不起…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顾苧也没想到会这般凑巧,但到底是他错了,该要道歉的。   青年水润的眼睛带着歉意的看着她,发丝乌黑,只在身后用淡色的发带松松系着。   月牙白的毛领大麾将他整个人都护在其中,只余一张瓷白小巧的脸颊在外,朝着她温软的笑。   “对不起。”   顾苧又道了一次歉。   那姑娘像是受惊一般跳着后退了几步,探着脑袋用如炬的目光在青年身上上下扫射。   她围着顾苧转了一圈,然后回到青年面前,骄矜的抬着下巴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小姑娘看着很凶,但顾苧没有感觉到恶意,他捂着唇轻轻笑了出来,然后歪了歪头温和的说:“小姑娘,问别人名字的时候是不是该先报自己的名头呀?”   青年笑起来时如暖日般温和,他晶亮的眉眼弯弯,睫毛浓密卷翘,乔莞在那一刻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她有些沉迷的看着青年漂亮的脸蛋,伸出手去,掐住了顾苧的脸。   嗯?   青年又一瞬的迷茫。   “嘶…疼…你轻点儿。”   脸颊被掐了一把,顾苧的眼睛漫上一层水雾,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乔莞,一滴泪水滚了下来。   乔莞看呆了,她在对方有些控诉的眼神里呐呐的缩回了手背在身后,然后不受控制的搓了搓手指。   好嫩啊…   乔莞想。   像小婴儿似的,这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明明对方是个男的,怎么皮肤能这般好呢。   好想再掐一把哦,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里是跃跃欲试。   “我叫乔莞,你叫什么名字?”   乔莞嘻嘻笑着,朝顾苧行了一个屈膝礼。   顾苧看着小姑娘故作端庄的模样就忍不住笑意,他也朝乔莞回礼道:“在下顾苧,见过乔姑娘。”   乔莞挥挥手,直接坐在了空着的石凳上,托着腮看青年:“你好好看啊,皮肤也好嫩,比话本子里的公子们好看多了。”   小姑娘不拘小节,说话间头上的小兔子步摇一晃一晃的,显得格外俏皮。   顾苧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家才能教导出这般好玩的女子。   “乔姑娘长的也很好看。”   “哎呦,过奖过奖,看你我有缘,也别叫什么姑娘了,你唤我阿莞吧。”   顾苧挑了下眉,也顺着她的话:“好,阿莞。”   “嗯嗯。”   乔莞认真的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好奇的蹙起眉毛:“之前怎没在宫里见过你啊?”   “嗯…我也没见过你啊。”   顾苧反问,他没来的时候,原主为了不惹麻烦从不出门,自然没人认识他。   乔莞笑而不语,她的侍女上前一步,对着顾苧福身:“娘娘是陛下亲封的淑妃,是宫里独一份儿的。”   小宫女说的格外骄傲,没有发现对面的青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看着面前的乔莞。   “你说…什么?”   青年的嗓音轻的像风,要不是乔莞耳朵好使怕都听不见。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脸蛋浮上一层红晕:“就、就是你听见的那样,我是墨哥哥的妃子。”   顾苧抿着唇,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他像是坐不住一般,软了身子。   秦墨…有女人了…   也是…青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男人是帝王,怎么可能没有妻妾呢。   只是乍一听闻,让他无法接受罢了。   小说的世界毕竟是虚幻的,他不能要求男人像他一样忠于一人。   理智和情感互相拉扯,谁也不肯退步。   顾苧强撑着力气,站起来,他低着头,眨了眨被水汽盈满的眼睛,飞快的说:“抱歉,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说完,急匆匆的离开了亭子,留下乔莞一人疑惑的轻语:“我还没问他是谁呢?怎么就走了啊?”   回去的路上遇见指挥着众人搬东西的小茄子,顾苧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下来,他瘫软的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小茄子眼尖的瞥见自家主子,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主子!”   顾苧用力的抓住小茄子的胳膊,他不愿去想男人和乔莞在一起的样子,是不是也会抱着她亲吻,和她一起颠鸾倒凤,是不是,也会用力的拥抱她,温柔的说着亲密爱语。   “回、回去…”   顾苧病倒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顾苧连续几日都起不来床,只能隔着窗子看屋外略显苍凉的景色。   清辉殿久无人住,虽然每日都有宫人例行打扫,但和住了人都宫殿比还是过于冷清了些。   或许该种些花了,青年呆呆的看着光秃秃的花圃想。   另一头,年轻的帝王今日来有些暴躁,他将一本奏折狠狠的丢到地上,目光狠戾:“废物!我养你们这么久连份方案都写不出来!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金銮殿上一片沉寂,无人敢在帝王愤怒的时候当出头鸟,前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还挂在城门口呢。   新上任的御史大夫默默叹了口气,替自己的上一任感到惋惜,也不知道这段时日帝王受了什么刺激,脾气喜怒不定,已经斩了好几个官员了。   耿直的大将军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然后摸了摸鼻子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在治理洪水方面,大燕国或许有经验。”   所有人都看着胆子贼大的中年大将,和将军关系好的以及频频使眼色了,奈何大将军刚正不阿,把好友的提醒当放屁。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啊,大燕地处南方,和秦国的渭县位置相似,都是地势平坦而气候湿润的地方,可不同的是,燕国自建国起偶有洪涝灾害,即便发生了也很快治理妥当,而秦国,一旦发生洪涝必然损失惨重,河堤修了又坏坏了再修,也不是个办法啊。   正常情况冬季是不会发生涝灾的,可今年雨雪天气多,那些河水上涨的厉害,支流分担不过来,下流百姓就遭灾了啊。   秦墨冷着脸,淡然的看着挠着头皮傻笑的大将军,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他道:“大将军言之有理,可燕国离京城距离遥远,这一来一回所需时间太长,百姓等不了这么久。”   “所以,各位爱卿可有法子?”   殿上各位大臣小声私语,都没想到憨批大将军的建议竟然真的被帝王赞成了,当即,有些小心思的官员又踊跃起来,可高位上的帝王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其实…微臣有一个法子。”   大将军再次出列,所有官员停住了话语声,热切的看着他。   帝王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说来听听。”   大将军嘿嘿一笑,然后道:“陛下后宫里不是有一个对大燕之事了如指掌的人吗?问问他不就好了。”   众下哗然,具是惊讶的看向上头的帝王,他们陛下什么时候收了燕国女子进宫,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工部尚书侧过头,小声的询问好友:“老乔啊,菀菀有跟你说宫里进新人了吗?”   当朝丞相乔大人摇头,一脸的严肃:“李大人,有关陛下后宫之事,我等不得逾矩,阿莞…并未说过此事。”   工部尚书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秦墨也是挑眉,他指尖点着龙椅扶手,笑:“大将军,孤的后宫可无此人。”   大将军“啊”了一声,然后挠了挠胡子拉碴的下巴疑惑的开口:“可是…大燕国送来的质子安王殿下不就住在宫里吗?难道是我弄错了?”   原、原来如此!   原本一头雾水的众位大臣明悟了,顺着大将军的思路一想,嘿,还真是。   大燕国战败后和秦国签订协议互不侵犯,并将安王送来秦国为质,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工部尚书朝大将军投去了嫉妒的眼神,这大蠢个儿运气可真好。   秦墨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朝周福使了个眼色,周福瞬间心领神会,拂尘一摆,用尖细的声音高声道:“退朝!”   话音未落,帝王已经快速走下了龙椅,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御史大夫:“陛下这般着急,想来是找安王询问防洪的事情去了。”   太尉:“是啊是啊,陛下忧心忧民,实在是我大秦之幸事啊。”   丞相:“陛下都这般认真,我等还在这儿做甚,还不去探查民情?”   御史大夫、太尉及众大臣:“走走走…”   大将军脑子简单,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感慨什么,乐呵呵的扬着手臂从这些文官里走了过去。   退朝的帝王步履轻快,眼中闪过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周福,安王近来在做什么?”   周福抹了把虚汗,回话:“回陛下,安王殿下自搬入清辉殿后少有出门,近段日子更是闭门不出。”   秦墨转转扳指,抬脚换了去御书房的方向,给自己找理由:“走,去清辉殿,洪涝的事儿还需请教安王。”   周福看着心口不一的帝王,笑呵呵的应声。   小茄子拿着扫帚在门庭扫落叶,老远看到属于帝王的仪仗队,丢下扫帚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主子主子!陛下来了!”   青年披着大麾跪坐在矮榻上,他的面前摆放了一张洒金宣纸,淡淡的墨香从一旁的砚台中散发,融入空气。   顾苧嗔怪的瞪了一眼毫无形象的小茄子,拿手指虚点了点他:“急什么,谁知道陛下是不是来这儿,别失了分寸。”   小茄子被说的低下脑袋,也发现了自己行事的不妥之处,于是焉了吧唧的点头:“知道了。”   主仆二人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扬起了高喝“陛下驾到”,惊的顾苧差点打翻桌边的砚台。   他咬了咬唇,心中并不想见对方,只吩咐了小茄子去阻拦对方,自己则快步上床用被子捂住了脸。   小茄子被迫上阵,战战兢兢的像只鹌鹑,但又格外坚定的将眸色暗沉的帝王拦在房外。   “陛陛陛陛陛下…主、主子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驾。”   秦墨挑眉:“哦?病了?那孤真得瞧瞧安王殿下身体如何了,周福,去宣太医。”   他并不信顾苧病的起不来身的鬼话,大步往屋内走,边走边观察屋内情况。   熏香里点着淡雅的香,问不出味道,但令人身心放松,屋中央的铜盆里烧着炭火,秦墨不满的皱了下眉,这碳的质量不高,烧起来味道刺鼻。   他又注意到四面的窗户都留了一条缝隙,这么难闻的碳味,是该通风的。   靠近南面的窗户开的比较大,阳光从窗外照在临近的矮榻上,是暖融融的感觉。   一盏还冒着些微热气的茶盏放在小几的右手边,宣纸上画着一树杜鹃。   男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太小孩子气了,真以为这样就能赶走自己吗?   他摇摇头,撩开遮挡用的纱帘,走到黄花木做的大床边,看着床中央隆起的一团,无奈极了。   “安王。”   那一团被褥动了一下,没反应。   “安王殿下。”   还是没反应。   “你再闹脾气孤就罚小茄子了。”   小茄子害怕的跪倒在地,有些苦涩,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顾苧唰的掀开被子,瘪着嘴揪住男人的衣襟:“不许!不许欺负小茄子!”   秦墨按住胸口处软白的手,捏了捏:“肯出来了?”   顾苧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墨本想调侃一下青年的,但他敏锐的发现青年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太激动了,而且带着浓浓的悲伤,好像发生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   “安王?”   秦墨挥了挥手,让宫人都退下。   宽敞的宫殿里就剩下了他和有些激动的顾苧。   男人凝神,抬手抚上来青年的脸颊,却被对方躲开过去。   一丝不愉从心底升起,秦墨忽视了这份情绪,理智的看着闭着眼拒绝交流的青年。   他抿着唇,抬起顾苧的下巴,低声问:“回答孤的话,出什么事儿了?”   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在男人突出的指骨上。   秦墨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抿着唇,放轻了手中的力道。   青年无声的哭泣,他漂亮的大眼睛浸满了水色,眼尾绯红,就那么看着他,好像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一样。   男人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让青年不要哭了,可不知该怎么办。   “哭什么?不许哭了,谁欺负你了跟孤说 孤给你做主便是。”   顾苧不停,咬着唇继续掉眼泪,他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水,流也流不完。   秦墨拿指腹去抹他的眼泪,边抹边说:“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我看你才是,真真一个爱哭鬼。”   顾苧张着嘴小口喘了会儿气,带着哭腔反驳:“你才是爱哭鬼!”   “哟,愿意跟孤说话了?”   又被气到的青年狠狠的瞪了秦墨一眼,扭过头不去理他。   秦墨舔了舔牙根:“怎么又气了,这动不动生气的坏脾气是谁给养出来的。”   顾苧心里吐槽:你养的啊!   哭完了,顾苧又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噙着泪道:“你来做什么?”   青年哭过的眼睛如水洗般清澈,让秦墨一时间看呆了去,他不顾顾苧反对,直接将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走到矮榻边坐下,一手牢牢禁锢在青年腰间,另一手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哎…那是…”   我的杯子。   顾苧的话闷在了喉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男人戏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   “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墨抬手捏了捏顾苧的软腮:“乖一些,孤有问题要问你。”   问题?   青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点点头,矜持的说:“你先放开我。”   秦墨哼笑:“不。”   顾苧瞪他。   男人揉了揉青年纤细的腰肢:“乖,听话。”   周福利索的将拿来的秦国地图摊开在小几上,然后低眉顺眼的退开站在一旁。   “这是…”   顾苧有些惊奇的歪了歪头,这不是秦国地图吗?还是比较详细的那种,这人拿这东西来是要做什么?   秦墨低声道:“是地图。”   顾苧抿唇,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给我看做什么,不怕我记住了泄露出去吗?”   男人肆意的笑出声,他目光锐利的凝视着青年,道:“这不过一张地域图,若你能记住这上面的所有细节,即便传出去了,孤也不治你的罪。”   顾苧挑眉,他轻笑一声:“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秦墨点头:“自然。”   青年坐在男人大腿上,托着下巴撇嘴:“算了,我没兴趣,说说看你这次来找我做什么?”   秦墨手指移到了地图上的某一处,然后将问题抛了出来。   一听事关民生,顾苧也认真起来,有些事情上,是可以忽略国家矛盾的。   “……如何?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治水。”   顾苧抿着唇想想,然后抬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有,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顾苧看着细致的地图,喃喃:“只是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很长很长。”   秦墨想了会儿,突然把头靠在了青年肩膀处,他说道:“无碍,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男人呼出的气体灼热,顾苧肩膀处的肌肤都冒出了战栗的小疙瘩,他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份异样感,将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修建大坝,分洪。” 第六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此话怎解?”   秦墨蹭了下顾苧软白的颈子,问。   青年鼓了鼓腮帮子,细白手指点在地图上,转头看向男人:“有更详细的地图吗?要受灾县城的。”   秦墨点点头,松开了顾苧腰间的一只手。   “周福,去拿来。”   很快,一张更加详细的地图被展开在两人面前,这是受灾地的图纸。   “渭县是我国的产粮大县,光是一年赋税就足以养活四分之一的秦国百姓,可和高产量相对的,是洪灾问题。”   男人的神色严肃认真,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给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染了一层金光。   “一年到头,渭县大大小小的涝灾数不胜数,有些地势平坦的地方最严重的情况可以到颗粒无收。”   男人一边说着 一边用笔将几处受灾严重的地方圈出来,让顾苧看的更为清晰明了。   暗色的地图上,一条大河贯穿半个秦国,那是长河,发源地未知,是秦国最重要的河道。   顾苧看着地图上水流走向,脑海里回忆当初在学校里学习的防洪知识。   他垂着眼思考许久后,从男人手中接过了笔,开始书写。   这一谈论,就从白天谈到了黑夜,等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宫人在殿内各处点起了蜡烛。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秦墨松开手,让青年能够起身站在一旁,他示意周福将桌上草拟的方案收起来,掸了掸沾染些许灰尘的衣角说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变了,好像无形中冰冻的雪峰开始融化。   顾苧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他踌躇着,鼓起勇气拉住了秦墨绣着金丝的腰带。   青年垂着眼皮,睫毛微微颤抖着,他说话时的嗓音清甜软糯,让人冷不下心拒绝。   “陛下…能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秦墨憋着想要翘起的嘴角,按捺住有些愉悦的心情,他虚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才绷着脸转身,道:“既然安王殿下如此诚恳请求了,那孤便满足你的愿望吧。”   这是顾苧来这儿后吃的最好的一餐了,鸡鸭鱼肉鲜果蔬菜应有尽有,御膳房使出了最好的本事力求将菜品做的精致可口。   巴掌大的南瓜切开顶端掏空里面的瓤,再将处理好的食材放入其中,倒入金黄色的汤汁后重新盖上南瓜盖,密封后放在锅上蒸制。   蒸好的南瓜盅甫一掀开盖子,满室飘香。   金黄色的粘稠汤汁里沉浮着鲍鱼鲜虾等食材,鲜甜的口感里混杂了一丝南瓜的清甜,着实令人胃口大开。   顾苧眯着眼享受,拿着勺子要去舀第三勺的时候 被周福阻止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笑的温和的大总管,就见这位做事谨慎贴心的总管大人以果决的态度端走了他面前的南瓜盅,放上了另一道可口小菜。   顾苧:“周公公…我还没吃饱。”   周福好笑的看着面前有些委屈的青年,笑道:“安王殿下,这是规矩,食不可过三。”   他唤来小太监端走这道菜,又把颜色晶莹剔透的龙井虾仁往青年面前推了推:“这道虾仁可是用最新鲜的小虾剥出肉来和临安郡上贡的雨前龙井炒制,味道也十分鲜美,殿下不妨试试?”   顾苧默默的看着殷切介绍菜肴的周福,叹了口气:“再好吃,也只能吃三勺啊…”   那话语里面小小的失落令人无法忽视,秦墨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瞧了眼眼巴巴看着他还装模作样无奈叹气的青年,再也绷不住脸了。   他点了点桌子,发出“咚咚”的轻响,吩咐道:“周福,把南瓜盅再端回来。”   顾苧闻言,嗖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   秦墨舔了舔后牙槽,在青年高兴的揭开南瓜盖的时候补充道:“不吃完不准下桌。”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青年一下就垮下了脸,撅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盯着浅笑的男人。   他胃口不大,想吃南瓜盅也就是馋的,要他吃完一整盅,怕是肚子都要鼓起来了。   “陛下…吃不完的。”   秦墨可不吃他这一套,心中戏弄对方的欲望压过了其他,他把玩着金色酒樽,朝着青年颔首:“不是喜欢吗?吃吧。”   没有商量的余地,耷拉着眉眼像只小奶狗的青年捏着瓷勺的柄,一勺一勺挖着南瓜。   一开始还挺好吃,可越吃,越觉得难受。   胃的容量只有那么一点儿,填满了就装不下了,顾苧吃的少,只吃了不到二分之一就饱了,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眼对面笑着看他的男人,想要说自己吃不下了,可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又让他失了勇气。   算了,顾苧想,本来就是自己任性,后果就该自己受着。   那黄澄澄的汤汁如今在顾苧眼里就像砒霜毒药,他强忍着恶心的想要呕吐的欲望,强迫自己吞咽。   真的好难吃啊,他的胃好难受。   所有的食欲胃口都消失了,他只机械的捏着勺子舀起来送入嘴中,然后咽下,重复着这些动作,也就没发现对面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行了,别吃了。”   秦墨黑着脸发话。   可顾苧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记得男人说要让他吃完才能离开。   他也忘了这里明明是他的宫殿,该走的也不是他。   可习惯了听话的青年不懂得拒绝这些无礼的要求,他也不敢拒绝。   秦墨是他在这个宫里唯一的靠山,若是得罪了他,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男人对他的态度忽远忽近,让顾苧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听说了对方已经有了姬妾后,更加不安了。   不想被男人讨厌,可也无法接受对方和另一个女人谈情说爱,这种纠结的情绪拉扯着他的理智,让他心底闷闷的痛。   “孤说别吃了!听不懂吗!”   手中瓷勺被打飞,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瓷片四溅,吓到了屋内所有宫人。   他们纷纷下跪,害怕的浑身颤抖。   顾苧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南瓜盅,有些不知所措。   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顾苧捂着嘴,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开始呕吐。   好难受…   好难受啊…   细白的指用力抓在门框,指节突出。   秦墨看着他,浑身气压低沉,顾苧吐完后靠在小茄子身侧,任由小茄子捏着帕子细细擦着唇边污渍。   “主子?”   顾苧摇摇头,眼神示意小茄子自己没事儿。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男人身前,跪下:“微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秦墨冷笑,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   “高兴了?舒坦了?这般作贱这自己的身子就那么开心?”   “顾苧!你可真是好样的!”   顾苧反驳:“我没有!我没有作贱自己的身子!我只是以为…您…”   “以为我什么?”   秦墨气急,直接甩袖往外走。   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腰上就缠上一双玉白手臂,那手臂紧紧环着男人精瘦的腰,十分用力。   虽然对于秦墨来说,这力道就像给人挠痒一般,但他还是顺着青年的力气停住了脚步。   他很生气,气青年不顾自己身体,气他不相信他可以容忍他的坏脾气。   其实就连秦墨也说不清楚对顾苧到底是什么感觉了,见到了想要欺负他,可见不到又抓心挠肺的想,秦墨甚至怀疑自己被下蛊了,这般反常。   “不要走…”   青年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往日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有些无措,又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只能拦住男人离开的步伐。   屋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而就在帝王收回腿,转身直接将矮他一个半头的纤弱青年抱起走向寝宫时,周福乐呵呵的替他们阖上了朱红的殿门。   青年的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酸腐味,但秦墨并不嫌弃,他抱着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青年走入隔间,那是一个比御宸宫稍微小些的汤池,之前荒废着,自从顾苧搬进来后,汤池就开始备着了,里面的水一直保持温热的状态,方便殿主人随时洗浴。   只不过顾苧嫌它麻烦,平日里都只用浴桶罢了。   男人敛着神色,他利落的解开青年腰间系带,剥去外衣,露出内里雪白的宽袖中衣后将人放在台阶处。   热水碰上娇嫩敏感的肌肤,很快就泛起一层红晕。   顾苧似是被烫的一个激灵,转身紧紧环住了秦墨的肩,整个人往对方身上攀爬,双腿自然无比的环住了男人的腰。   “好烫。”   他嘟囔着,死活不肯从男人身上下来。   情绪上头,理智彻底退缩到一个角落里,顾苧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男人留下来,不许去其他地方。   于是,他努力扒拉着秦墨的衣服,有些愤愤不平的撅着嘴低喃。   “不公平…”   男人挑眉,他的气恼在青年粘人的抱抱下彻底消散,只有些无奈的护在青年背后,防止人太会动从身上掉下去。   听力不错的他自然听到了青年不高兴的嘟囔,于是饶有趣味的颠了颠有些下滑的青年,重新将他抱牢了后开口问道:“哪里不公平,嗯?”   长相精致的青年脸颊通红,他鼓着腮帮子,两手扒拉着秦墨的衣襟,用上来吃奶的劲儿也才扒开一条缝,露出被衣服包裹的古铜色皮肤。   “你扒我衣服!我也要扒你的!”   秦墨停了手,有些哭笑不得,他此刻已经不想思考其他事情了,即便两人立场相对,此时此刻 他只想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快乐。   顾苧身体突然被腾空,男人竟然用抱小孩的方法将他抱着,一下变高的青年视线变得更加宽阔,平日里看不到的房间摆设此刻也能尽收眼底了。   更加重要的是,男人身上的衣物在他捣乱的扑腾下被水彻底浸湿了,湿答答的粘在身上。   衣服开口的地方,透明的水珠顺着那巧克力块一样分明的胸肌滑落,隐没在腹部的衣物里,诱人探寻。   “咕咚”   秦墨愣了一下,耳边那吞咽的声音太过清晰,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青年的手已经十分自觉的摸上了他的胸,还捏了两把。   男人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他伸手按住胸口白嫩的掌心,然后抬起头看着被吓了一跳后缩了缩脖子的青年,戏谑道:“好摸吗?”   顾苧尴尬一笑,他偏过脑袋当做没听见男人的话,却掩饰不住的红了脸。   那红晕一点点的从青年胸口处蔓延,直到耳垂,宽大的袖袍在男人的拨弄下滑落。   “不许闹了,乖乖洗澡,都臭了。”   将青年往水中一放,让人乖乖趴在用白玉制成的池边。   秦墨亲自取了清洁用的香胰子抹在那乌黑浓密的发丝上,打出泡沫来。   这是帝王第一次如此细致的为他人清洗,那认真的模样像在做一件重要的事儿。   顾苧脑袋枕在手臂上,感受着头皮上舒适的按压,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在最想闭眼的时候头皮被人扯了一下,痛呼:“嘶!疼。”   秦墨哼笑:“不许睡。”   顾苧瘪嘴,不高兴的瞪他。   可是那眼神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奶凶奶凶的,让秦墨的心都像被热水泡软了。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邪念,凑过去抬起了顾苧小巧的下巴,吻了上去。   很轻柔的一个吻,一触即分,像在试探什么。   顾苧傻眼的眨着眼睛,嘴巴慢慢张成了O形,有些震惊的看着一脸镇定的男人。   秦墨压着心底的惊讶,不露分毫,在看到顾苧那十分有趣的小表情后,坏心眼的又凑过去贴住了柔软的唇瓣。   没有拒绝,也没有感到恶心。   秦墨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青年曾主动亲吻自己,但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又不一样了。   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触碰,他对一个和他性别相同的人有了反应,起了心思,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他看到有人对青年表达喜爱之意时会感到无比的愤怒了。   这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男人舔了舔上颚,细细描摹着青年的眉眼,而恰好面前这个人正好符合他的审美,秦墨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只是一瞬间,男人的眼神变了。   他为什么要压制自己的本性呢,男人俯下身,低低笑了。   他所有的行为都像是在确定什么,如今确定了,就像凶猛到野兽伸出了獠牙,锁定目标。   顾苧还沉浸在又惊又喜的情绪里,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变化。   直到他被抱出汤池。   殿内的炭火旺盛,门窗紧闭,顾苧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他被温柔的放倒在床,男人漆黑的眸子像是无尽深渊,吸引着人去探索。   顾苧沉迷了。   就像他试图看清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秦墨也想彻底掌控面前的青年。   屋外开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寒风呼啸,屋内却是春暖花开,热的人浑身冒汗。   袅袅青烟散发着浅淡的香味,云纱制成的床帘被人放下,遥遥看去,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插入那白嫩指间,紧紧相扣。   此刻的情况,只能想起一句诗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等再次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守在门口的小茄子听到屋内动静便推门而入,他指挥着其余宫人端来洗漱用具,自己则快步上前,扶起腰肢酸软的青年。   他眼睛里含着两泡泪花,一脸悲愤:“主子您受苦了啊。”   一早醒来还没清楚的顾苧有些茫然的看着泪眼婆娑的小茄子,完全不明白对方在哭什么,他失笑的拍了拍小茄子的肩膀,道:“哭什么?你主子我并未受苦啊。”   使用过度的嗓子有些嘶哑,又干的厉害,只说了句话顾苧便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番皱眉捂唇的虚弱模样让小茄子更是悲伤,他的主子为了家国实在付出太多了啊。   顾苧默然,虽然不明白小茄子都脑补了些什么,但至少,是好的方向。   “我渴了。”   低低的一句话,让心下决定要好好伺候顾苧的小茄子精神一振,然后开始自责怎么都没想到要给主子倒水这件事儿,懊恼的跑去飞快倒了温水过来,小心翼翼的举到顾苧面前说:“主子,喝水,小心烫。”   喝了几口水后,喉咙好受一点儿了,虽说男人体贴的处理过了,但还是有些难受,身体上的不适让青年没了下地走动的心思,只厌厌的靠在床头。   “主子要用膳吗?小厨房的粥一直热着呢。”   每一个大宫殿里都会备上小厨房以备不时之需,这不就用上了。   顾苧点点头,他这种情况其他的也吃不下,喝点儿粥暖暖胃正好。   鸡汤芙蓉粥熬的粘稠,撇去了黄色的鸡油后也不显油腻,入口顺滑,十分好吃。   一边往嘴里舀粥,顾苧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做错了,这一世的男人已经有了家室,他不应该诱惑对方踏入泥淖的。   刚用完一碗粥,前门就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禀声。   “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纷纷跪倒一片,小茄子也走到门口跪下。   秦墨进来的时候脱下大麾丢到周福手中,又走到房中央的炭盆处烤火,直将手烤的热乎乎的才走到床榻边,制止了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的青年。   “陛下…”   青年两眼红红,似有无尽的话语未道,他挺直了腰背,软软的看着自己,细软的发丝如瀑般滑落在身侧,着实令人心动。   安王殿下长的好看是众人皆知的,但他们没见过被欲望缠绕的青年,那种好看已经不是用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秦墨伸手,扶住了青年的胳膊,不容反驳的将他按在床头,温声道:“别乱动,身子还没好呢。”   憋了近三十年的秦帝陛下一朝解放,身心舒畅,也就懒得计较青年失礼的行为,甚至十分好心的给对方掖了掖被角。   “哦,对了,昨日的方案我和众位大臣商量过了 觉得是可行的,打算先在渭县尝试一番。”   男人说的是君臣相合的和睦氛围,但真实情况却是大臣们被帝王的威严压的瑟瑟发抖,面对那一连串的命令毫无反驳之意,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顾苧不知里边的弯弯绕绕,单纯为能够帮上秦墨感到高兴,他眉眼弯弯,唇角勾出美好的弧度:“真的吗,那太好了。”   秦墨看着他,手指按在那有些肿的唇上摩挲着,他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起身抚了下衣摆:“孤还要去处理政事,安王殿下好生修养。”   顾苧张了张口,眼底滑过一丝失望,他低下头,应道:“是。”   明明很亲近的关系了,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那么远呢。   午后,有宫人禀告说淑妃在宫外等着,顾苧心里虽然有些疙瘩,但乔莞是无辜的,不该迁怒。   “带淑妃去前厅等着,本王很快就到。”   在宫人面前,顾苧还是摆出了王爷的威势,他唤了小茄子服侍自己起身,穿戴整齐后又被塞了一个手炉才朝前厅走去。   那是会客用的地方,只有关系特别好的,才会让人领到寝宫见面。   乔莞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晃来晃去的,她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臣顾苧见过淑妃娘娘。”   青年跨入殿门后先是走到乔莞面前见礼,然后在小茄子的搀扶下坐到了正中央的椅子上。   椅面冷硬,没有垫软垫,顾苧屁股接触到椅子的时候僵了一下,然后动作缓慢的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姿。   乔莞见顾苧规矩的仪态,也摆好姿势回来一个礼:“安王殿下安。”   两人对视着,然后相视一笑,顾苧其实真的很喜欢这个不做作的小姑娘,若是没有秦墨参杂其中,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如今,怕是只能成为泛泛之交了。   顾苧觉得有些可惜,但他真的没办法当这件事不存在。   乔莞大大咧咧的走到顾苧面前,歪着脑袋嬉笑:“我是真没想到啊,你竟然会是那个安王,太不可思议了。”   顾苧浅浅一笑,身子往后仰了下,离乔莞的距离稍微远些,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抱歉,一开始没告诉你。”   “如今娘娘知道了我的身份,是要来问罪吗?”   乔莞皱皱小鼻子,她插着腰拿眼睛瞟顾苧,不高兴的道:“怎么会呢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啊,而且都说了,叫阿莞便好。” 第七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看着小姑娘活泼的样子,顾苧心里更沉了,但他还是带着笑意应和着小姑娘:“好,阿莞。”   乔莞高兴了,它重新坐回椅子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后和披着斗篷就差把自己裹成一颗球的青年吐槽:“哎,好不容易在后宫里找到个能说话的人,要知道,这宫里实在太无聊了。”   “哦?”顾苧托着下巴,十分上道的问。   乔莞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了她长篇大论的诉说呆在宫里有多无聊都没有可以玩的物件,宫里的人也太死板,一点儿也不好玩,还吐槽秦帝陛下像个冰块,天天不是政事就是军事等等等等,直说的顾苧有些蒙圈。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然后飞快的截住了乔莞的话。   “等会儿?你说陛下从未踏足后宫?这怎么可能呢?”   乔莞瘪瘪嘴,她没有察觉到青年眼里的激动,只戳着碟子里的糕点道:“这很正常啊,要知道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盼着陛下临幸,可问题是人家连宫殿都不踏进去一步,这日子过得比尼姑庵的姑子还要寡淡。”   顾苧挑眉,继续问道:“后宫里妃子很多吗?为何我从未见过?”   看乔莞抬眼看过来,顾苧适时的表现出好奇的意思,他摊摊手说道:“阿莞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娘娘呢。”   乔莞歪了下头,然后扭捏的起身,眼睛眨啊眨的:“那个…安王殿下,我能坐到你旁边来吗?”   嗯?   青年有些疑惑,不明白乔莞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同意了。   得到许可的小姑娘兴高采烈的窜到顾苧另一边的位置坐下,然后一点儿也不害臊的伸手在顾苧脸上飞快摸了一把,这动作吓到殿内的人直接趴了。   顾苧也被整懵了,他对脸唰的一下红的像个苹果,抖着嗓子话都说不清了:“你…你…阿莞你做什么!”   乔莞无辜的看着他,笑的十分乖巧:“这、这不是安王你的脸太白了吗,我想看看有没有涂粉。”   这个理由,真的太绝了。   顾苧都要气笑了,他虚点了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的乔莞,道:“我一个男子,做甚涂脂抹粉的。”   乔莞挠挠头皮:“是哦。”   话止于此,他们再次聊回了之前的话题,面对顾苧的疑惑,乔莞很好的给出了答案。   “因为陛下不许啊。”   “不许?”   乔莞点点头,理所当然:“整个皇宫都是秦帝陛下的,他不许妃子出宫殿,那些人自然只能呆在自己到宫里了,之前有人不听话,以为陛下只是说笑,特意打扮的妖妖娆娆的打算去勾引陛下,你知道结果发生了什么吗?”   顾苧摇头。   乔莞感叹道:“那个女人直接被陛下丢进了太池!”   她说的格外精彩,还比划着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叫一个惨哦,最后那妃子受不了风言风语自尽了,白布一裹抬出了皇宫,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违背陛下的旨意了。”   “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顾苧捏了块白糖糕,掰碎了小口吃着。   “因为我和那些妖艳贱 货不一样啊,我对陛下一点儿男女心思都没有…唔。”   乔莞说着说着就捂住了嘴巴,可怜巴巴的看着脸带笑意的青年,糟糕,她一不小心就把秘密说出去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要完。   陛下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家伙啊。   顾苧也被吓了一跳,他默不作声的消化着这个消息,掩住了所有的心思。   面前的小姑娘突然趴在小几上,捏着帕子在脸上抹了几把,自以为隐秘的拿手指在茶盏里一沾然后抹在眼睛下,格外戏精的朝青年哭诉:“嘤嘤嘤…安王殿下,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顾苧微笑。   乔莞继续哭嚎:“安王殿下,您就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子吧,我还年轻,还不想被丢河里喂鱼啊!”   这一哭一嚎的,让顾苧实在是绷不住脸了,他轻笑一声,然后手按在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上,道:“再嚎下去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啦。”   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乔莞傻乎乎的看着他,脸上还挂着几滴茶水,有些好笑。   青年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抬眼看向四周的宫人,沉下了声音:“今日发生的事儿,听到的话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不许说出去,否则别怪本王手下无情,听懂了吗!”   安王殿下严肃起来也是很可怕的,这些人也见识过陛下对安王的宠爱,自然知道枕头风的厉害之处,纷纷跪倒在地表示忠诚。   顾苧满意了,然后戳了戳乔莞有些呆滞的脸颊。   “好了,把脸擦一擦,都成小花猫了。”   青年温柔的轻哄让乔莞忍不住害羞的捂住脸,又偷偷透过指缝偷看,那妥妥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好温柔啊。   而且也超级好看的。   小姑娘不好意思极了,她放下手,故作端庄的挺直了胸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有些虚弱的青年,鼓起勇气道:“安、安王殿下,你有心仪之人吗?”   顾苧疑惑:“嗯?”   乔莞握拳,认真的看着他:“我是想说,安王殿下若无心仪之人,不妨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嗯?”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乔莞的话,让那个“我”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乔莞有些梗塞,她身体都抖成筛子了,这位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那个眼神像要当场弄死她…好可怕,我要回家…   小姑娘被吓的脸都白了,人也一下坐正,十分的规矩了。   “陛下,您吓着她了。”   顾苧摇摇头,有些嗔怪的瞪了秦墨一眼,他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茶杯里添了热水,然后塞到乔莞手中。   “不要怕,陛下人很好的。”   乔莞捧着手里那不断散发热度的茶杯,嘴角抽搐,她听到了什么,竟然有人说那个脾气暴躁一言不合拉出去的陛下是个好人!   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至于青年…长这么好看一定没问题的!   这脑回路要是说出去绝对会逗笑别人,但现在的乔莞已经吓的像鹌鹑了,她感觉到某个男人那不容忽视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手。   不。   应该是盯着她手里的杯子才是。   小姑娘有些生无可恋,她根本猜不透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苧又隐晦的瞪了秦墨一眼,让他收敛点,没瞧见乔莞被吓成什么样了吗。   秦墨气笑了,直接上前一屁股坐在顾苧身边,椅子不算大,以顾苧的身形坐着还算宽敞,可再挤进一个体型健硕的秦墨,那就够呛了。   更令人咋舌的是,男人不仅抢了他的椅子,还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顾苧都能感觉到对面乔莞那惊讶的眼神了,他不敢抬头和人对视,只能缩了缩身子,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秦墨按了按青年的腰,对着嘴巴张的老大的乔莞道:“还不走?”   脑子突然上线的小姑娘蹭的一下站起来,哒哒哒的就跑开了。   周福朝着宫人挥手,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没人了,顾苧才把脑袋从男人胸口挖出来,用力吸了一口气,他脸都憋红了。   安王殿下羞愤难当,一巴掌拍在秦墨胸口,气恼道:“你做什么在人家小姑娘面前、面前…”   “太放浪了!”   秦墨任由他耍着小脾气,自己的人,宠着点也无妨。   男人握着那白嫩的掌心捏了捏,毫无悔意:“这有什么?你本就是孤的人,孤亲近你不是正常的吗。”   “可是…那也不能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啊。”   秦墨闻言,直接大笑起来,他捏着顾苧的下巴晃了晃:“这就害羞了?”   男人环着顾苧腰肢的手把人往自己胸口一按,俯身靠近,他温热的鼻息和青年的交织在一起,低语道:“那顶多叫亲近,这才是卿卿我我。”   男人突然的凑近让毫无防备的青年惊呼出声,随后唇上一热,所有的声音都被另一人吞入腹中。   直到用膳,青年的脸色还是泛着淡淡的粉,他不自在的坐在男人腿上,接受男人的投喂。   也不知为何,男人突然爱上了和他肢体接触,不论去哪儿都要和他牵手才行。   “不吃了?”   吞下一口蛋羹后青年就不再开口,秦墨了然的放下调羹,抱着人就要往寝宫去,被顾苧及时阻拦。   “陛下,我们去散步吧。”   因为帝王要消食,御花园各处都点上了宫灯。   顾苧站在屋内无奈的看着比他高大的男人替他仔细的系好斗篷系带,又摸了摸他的手背将手炉塞到他手中,这才揽着他的腰出门。   夜晚的御花园是和白日里不同的风景。   那些花花草草的看不清楚,但月光下的太池却格外好看。   那清冷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虽好看却有些孤寂了。   “若是有荷花就更好了。”   顾苧不由得感慨。   秦墨垂眸,看着青年弧度温和的侧脸和水润的眼眸,勾了下唇角。   他看似无意的问道:“白日里和乔莞说什么了?”   顾苧脱口而出:“你后宫里的姬妾。”   说完他才察觉到不对,连忙闭紧了嘴巴,可话都说出口了,再难收回。   “哦?”   男人不可置否,只淡淡的说:“问出些什么了?”   顾苧憋了憋气,他无奈的松了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人,靠近一步,整个人贴在对方身上,低声细语:“陛下,阿莞说的是真的吗?您…从未有过女人…”   阿莞?   唤的可真亲密啊。   秦墨不知是什么感觉,但着实有些不愉。   他看着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青年,松开了拢着他的手,淡淡道:“安王殿下,孤以为你应该知道,孤是帝王。”   青年愣住了,他有些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飞快垂下头,背过了身。   酸涩的感觉直冲鼻头,明知道是妄想,却依旧想要知道这个答案,顾苧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过下去的。   青年眼角那一闪而逝的水光秦墨没有忽略,他冷峻的眉眼微皱,不明白青年为何突然如此。   “安王。”   顾苧吸了吸鼻子,压下眼眶里的湿意,转过身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没事,风沙迷眼了。”   “是吗,给孤看看。”   秦墨轻柔的按住青年想要躲避的脑袋,凑近了对着顾苧的眼睛轻轻吹着气。   半晌,他直起身,揉了揉顾苧有些泛红的眼尾:“好了吗?”   “好、好了。”   顾苧哽咽一下,连忙拿袖子擦了擦脸,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扯着男人往回走。   “回、回去吧,夜深了。”   今天的男人比较温柔,只弄了一次就停了,顾苧被抱着面朝男人,他一手按在秦墨的胸口,一手环在他的腰上。   身体有些沉重,眼皮子也耷拉着,但顾苧舍不得闭眼,他逡巡着男人的眼睛,鼻子,嘴巴,伸长了脖子在男人喉结上印下轻柔的吻。   晚安,陛下。   ……   时间过得很快,新的一年到来了,整座皇城变得热闹起来,各处张灯结彩的。   城中除了秦国人外,还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这些人都是从各地奔波来参加大宴的。   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从城外进入,停在驿站。   穿着盔甲的副将驱马停在马车边,恭敬道:“殿下,到驿站了。”   车帘拉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伸了出来,然后是银色的绣了白鹤的精致衣袍,最后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庞。   顾云祁看着面前的驿站,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踩着凳子跳下马车,对着一旁的副将点点头。   另一头,顾苧还不知道燕国使团已经到了秦国,他正百无聊赖的缩在男人怀中 剥着瓜子仁。   前几天又下雪了,天气冷的紧,为了防止顾苧生病,御书房里早早点起了炭盆。   此刻 房间里是温暖如春,秦墨抱着身子绵软的青年认真的批着公文,他也不嫌累,任由青年在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吃零嘴。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小老鼠吃东西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如缕,也难得秦墨能沉下心来干正事。   炒瓜子喷香的味道弥漫在两人身边,顾苧捏着一枚瓜子用门牙一磕,然后手一捏,一枚完整的瓜子肉就剥出来了。   在如小山一般的瓜子壳边,一只天青色的瓷碟子上堆满了小小的瓜子仁。   剥完最后一粒瓜子,顾苧满意的掸掸衣服,抖落身上的瓜子壳,然后扯了扯秦墨的衣襟。   “怎么了?”   男人从政务中回神,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顾苧献宝一般将瓜子仁送到男人面前,笑眯眯道:“吃。”   秦墨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青年已经和他冷战了好几天了,一个好脸色也没给他。   自己哄了许久都没哄回来,作为帝王也拉不下脸放低身姿,两个人就僵持着虽然平日里还是黏在一起,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黏糊糊了,如今青年率先递了个台阶,秦墨也乐的下。   “不生气了?”   接过瓜子,秦墨看着青年缩在兔毛大麾里莹白的小脸,忍不住凑过去蹭了一下。   触感温凉,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顾苧咧开嘴,露出八颗瓷白的牙齿,他一手拧着男人腰间的肉,脸上是那么的纯良:“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呢。”   青年手中的力道可一点儿都不含糊,让忍耐力强大的秦帝陛下都没忍住抽气。   他苦笑着,彻底拜倒在顾苧手下,只得揉着他轻哄:“好,我们安王最大度了。”   那日夜间将人惹哭了之后,秦墨明显察觉顾苧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不冷不热的状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一个不愿问,一个又不肯说,搞的气氛格外僵硬,那段时日,在两人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小心又小心,生怕被揪住了把柄。   转折点在哪里呢,大概要感谢太后娘娘了吧。   帝王宠幸了敌国质子的事儿不知被谁捅到远居翊坤宫的太后耳中。   这下好了,太后娘娘气势冲冲的带着人闯入清辉殿,反客为主的坐在主座上阴狠的盯着底下身姿笔挺的青年。   “大胆!见了哀家还不跪下!”   顾苧抿着唇,他愿意跪拜秦墨那是他高兴,可在他不喜欢的人面前,想让他卑躬屈膝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礼数还是要有,因此安王殿下只向太后拱了拱手就算问安了。   这把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后气的呐,当场让人捉了青年想要强逼他跪下。   可太后低估了青年的傲骨。   气的胸口疼的太后被身边的大宫女顺了顺气,她指甲上套着长长的护甲,身上穿着庄严的宫装,就那么杵着额头看着顾苧。   良久。   太后才开口道:“安王殿下,哀家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大秦帝王不能出现这种好龙阳污点,不是吗?”   这个女人一贯是会抓重点的,她一开口就直戳青年心脏。   顾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太后咯咯笑了两声:“即便哀家同意你们的事儿,那满朝文武大臣可不一定,尤其是你还是敌国皇室,安王殿下,若你有点儿自知之明的话,就该跟陛下断了才是。”   青年垂着的眼睫颤抖着,他抬起头,看着不怀好意的太后,开口说:“所以呢?凭什么我和陛下不能在一起,就因为世俗的眼光吗?”   “没错,我是燕国皇室,可那又如何,这不影响我对陛下的心意。”   太后双目一瞪:“你就不怕被天下子民谩骂吗!”   顾苧粲然一笑,他眼中的坚定惊到了太后娘娘。   “我不怕…但是太后娘娘,您可以放心,我不会跟陛下在一起的。”   “我不怕别人如何看待我,但我在乎陛下的声誉,况且,陛下已经有了众多妃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会如何。”   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她反对二人并不是说她有多在意秦墨这个儿子,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二人的事影响到自己罢了。   有个好龙阳的儿子可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儿。   但顾苧此刻的态度倒是让她看不懂了。   太后是个狠辣的人,不然也不会踩着众多女人的尸骨坐上太后这个宝座,她朝着身旁大宫女使了使眼色,那大宫女立刻端上来一盏酒杯。   太后冷笑两声,指着那酒杯道:“不是哀家不信你,只是哀家需要一个保证,不是吗?”   顾苧沉默着看着那盏酒液,用他的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茄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抓着,他喊的撕心裂肺,用力挣扎想要去救自己的主子。   青年动了,他抬起手,握住了那一盏酒。   当然了,那玩意儿顾苧最后还是没喝下去,谁也没想到秦墨会突然闯进来,一巴掌掀开那杯子,并抬脚踹翻端着酒杯的大宫女。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太后,她当场被吓的跌坐在椅子上,惊恐的看着自己儿子大发雷霆,然后拉着那狐媚子的手怒气冲冲的离去。   后来,顾苧就听说了太后被禁足的消息。   顾苧被秦墨拉去了御宸宫,他被按在墙壁上,男人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还有一丝隐藏的很好害怕。   顾苧能感觉到对方在害怕什么,但他不会告诉男人,其实他不会去喝那杯酒的,他还没活够呢,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只要看着男人,他就满足了。   可现在的情况倒转了。   秦墨看着面前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倔强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想些什么?”   “顾苧,你总是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   “我就这么让你不能信任吗?”   秦墨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在青年手中,但从始至终,青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他从不拒绝自己的亲近,就连情事上,他们也那么契合。   可青年总是用一副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让他着实疑惑。   顾苧看着他,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依旧是那副不肯交流的样子。   秦墨有些烦躁,他想要发泄,但是对着青年他又发不出来。   这么憋屈的情况秦帝陛下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了。   他哼哧哼哧喘着气,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气恼:“顾苧!安王殿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满意!” 第八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怕冷的安王殿下又将自己往男人怀里缩了缩,他把冰冷的手顺着男人的衣缝钻进去,坏心眼的按在男人的腹肌上。   那冰冷的温度让秦墨皱了皱眉,他放下手中瓷碟,责怪的看着不知悔改的青年,说道:“怎么手这般冷,又没捂着手炉?”   顾苧憋嘴,他俯身靠在秦墨胸口,下巴枕在他的肩膀处,小声抱怨:“一直拿着好不方便的。”   男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下次不许任性了知道吗,身子这般差劲,还不知道养着。”   “知道啦。”   顾苧嘟囔着,听归听,做不做就不知道了。   秦墨也知道青年的性子,不会奢望他能好好听自己的话,只是这先天不足之症,想治好实在困难。   他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又想到了那天青年的话。   明明该是他生气的,谁知道只是语气重些,态度恶劣点,青年就哭了呢。   “顾苧!安王殿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满意!”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紧张,男人气恼的一拳锤在桌面,像只困兽,找不到逃离的办法。   顾苧看着他,终是软和下来,他蹲下身,握住男人的手,忧伤的看着他:“陛下,您真的想知道吗?”   秦墨紧紧盯着他,嘴巴抿的紧紧的,他额角青筋迸出,可见用了多大的力强忍着不发脾气。   顾苧叹了口气,他拉着男人走到软榻上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哪怕男人知道后觉得他任性善妒,再也不跟他好了,他还是见不得对方烦闷的样子。   “说。”   秦墨托着顾苧的下巴用力抬起,后牙槽磨的“咔咔”想,他倒要知道时什么天大的事儿让这个人这般多变。   看着男人那黑漆漆的脸色,顾苧捂着唇轻笑一声,他更紧的靠近了男人,养出一点儿血色的唇饱满红润,他收了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道:“秦帝陛下可知我大燕的婚俗?”   秦墨挑眉:“有所耳闻。”   顾苧歪着脑袋,浓密发丝垂落肩际,他的眼皮遮住了漂亮的眼睛,卷翘的睫毛轻颤:“我大燕国向来是一夫一妻,我父皇只有母后一个妻子,我太子哥哥也只有一位太子妃…”   “所以呢?”   秦墨有些明白青年纠结的点在哪儿了,但他更希望对方亲口说出来。   “所以…”青年严肃的看着他,对着他摇了摇头,“我的夫君…或者妻子,也只能有我一人,我也只要他一个,而大燕的习俗跟秦国全然不同,陛下您对我或许是一时贪欢,而后宫有那么多解语花,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看着男人露出一丝不愉的神情,青年有些落寞的哼笑一声,他轻声说道:“陛下,终有一天…我是会离开秦国回到燕国的,那时,我们又该如何?”   “您是不会为了我放弃秦国的,所以,还不如在最开始的时候掐断所有感情。”   顾苧苦笑着,他蜷缩成一团,伸手轻抚着男人的脸颊。   “这就是你善变的原因?”   男人捉住顾苧放在他脸颊上的手,他忍不住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顾苧被秦墨的反应搞的有些茫然,他傻愣愣的抬头,看着一把将他整个一团抱过去的男人,还有空思考这人的臂力怎么这般好。   怀里抱着暖融融的一团,让秦墨烦躁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捏着青年的腮帮子,有些用力。   “就因为这?顾苧!你对孤就这么没信心吗?”   秦帝陛下很无奈,他打出生起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竟然还被怀疑了。   而且…   “你凭什么觉得…孤会放你回去?”   秦墨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野心,把四面楚歌的秦国发展成如今强盛的模样,可不是为了守成的。   虽然因为寒冬,他和燕国休战,但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个天下彻底变成他的。   顾苧被男人的豪言壮语震惊了,他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墨睨着他,忽的低头在那饱满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都咬出血了。   顾苧痛的眼泪汪汪,却又不敢吱声。   男人此刻的眼神太过可怕,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看来还是孤对你太好了啊,心思这般多,竟然还想离开孤。”   秦帝陛下严重怀疑是青年最近过得太舒坦了,看来他要身体力行的告诉他别想着从自己身边离开。   “那、那你能保证日后只有我一个吗?”   顾苧把脸颊从男人手中救出来,他鼓着腮帮子,苦大仇深的瞪着面前满脸不快的男人。   他可没忘记当时男人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愤愤道:“我嫉妒心很强的,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我可以不在乎你之前跟女人上床的事,但日后你要是敢去弄其他人,我会找其他男人气死你!”   秦墨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他拦住青年的话,开口质问:“等会儿,孤什么时候跟女人上过床了?”   顾苧瞪他:“你自己说的!”   秦墨反驳:“我没有!”   顾苧锤他:“你就有!”   秦墨气笑:“拿出证据来。”   顾苧瘪嘴,气儿都焉巴了:“…没有证据。”   “可是、可是你明明说你有过情事了啊。”顾苧有些迷茫的眨着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心底是相信男人不会骗他的,也没这个必要。   他是秦帝,是一国之主,要什么没有,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说谎没有意义。   可他又想起男人那日的神色言语,又有些惴惴不安。   “孤什么时候说过?安王殿下不如讲出来让孤明白一下是哪里做错了,嗯?”   秦墨叹了口气,他拢了拢怀里快要哭出来的青年,手一下一下的给人顺气,本来身子骨就弱,这要是气出病来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在男人的安抚下,顾苧吸了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两个刚刚争执的样子真的很幼稚啊。   捋顺了气,顾苧开始翻旧账。   “你之前打发我去青竹殿住!那里又破又旧的,我都睡不好觉!”   “你还凶我,让我大冷天的在外面吹雪。”   “还不给我用炭,让惜薪司的人欺负小茄子,那个李晋也是,用恶心的眼神看我!”   “你还让我做那种事!我难受了好几天!”   “你还、你还娶了那么多妃子…呜呜呜呜哇!”   越说越生气,顾苧直接爬起来,站在秦墨面前俯视着他,边哭边控诉:“那天我问你是不是有过女人,你怎么回我的,你说你是帝王,那不就说明你和那些女人弄了吗!呜呜呜呜…”   秦墨被指责的一脸懵,他这时也想起来了,当初两人夜间散步时说的话。   可天知道当时他只想逗逗顾苧罢了,竟然被记了这么久。   看着号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秦墨没忍住按了按额角,他将站的笔直的青年拉下来,拿帕子细细擦着被泪水沾湿的脸颊,解释:“好好好,都是孤的错,那你也不能一棍子就把孤打死了啊。”   顾苧哽咽:“那、那你解释啊。”   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你。   秦墨从青年被水洗的明亮的眼睛里看出来这句话。   他的心就像被泡软了一般,再也硬不起来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般干净信赖的眼神看过他,也没有一个人会这般依赖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天地。   那一刻,秦帝陛下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满足感。   “首先,宫殿的分配不归孤管,那时孤与你也不相识,自然没有情分可言。”   顾苧点头,他这句纯属瞎扯,就是委屈了想哭诉。   “其次,孤并不知你在殿外等了那么久,这是周福的错,他没有及时告知孤,孤待会儿就罚他扫地去。”   青年给了他一个小眼神,这关算是过了。   秦墨亲了亲顾苧的唇角,继续道:“至于惜薪司…孤不是罚过他们了吗?这几个太监仗着有李晋撑腰为非作歹,敢欺负我们安王殿下,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顾苧被“我们安王殿下”几个字说的高兴了些,眉目含情的瞪了秦墨一眼。   他也听说了,那李晋被打了整整五十大板丢出宫门,还撤了他的官职。   因为这事儿,太后还和秦墨之间起来龃龉,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紧张,但就因这事儿吧,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也是为什么向来对顾苧没什么关注的太后会突然找上门来的原因之一。   想想那五十大板,屁股都要烂了吧。   顾苧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   “高兴了?”   秦墨捏着安王殿下的下巴抬了抬,那戏谑的眼神遮都遮不住,直把顾苧看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不许笑话我!”   那骄矜的小模样让秦墨稀罕的不行,他抱着软乎乎的青年好好亲香了几口,继续给自己辩驳:“没笑话你,孤不敢。”   “有一点你可是冤枉孤了。”   顾苧眨眼:“哪点?”   男人低低笑了声,声音沙哑磁性,他轻佻的抬着青年的下巴,飞快的在顾苧嘴巴上啾了一口,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安王殿下不是也挺享受的么…”   顾苧脸一下就涨红了,他怒瞪着面前这个不着调的男人,气的直接揪住他的衣襟:“秦墨!”   “嘶…轻点儿,谋杀亲夫啊。”   顾苧才不管,他小嘴叭叭叭的一通输出,换回一个气息绵长的吻。   “哼…”   小小的鼻音从顾苧喉咙里发出,他气息不稳,眼神却格外晶亮。   “那、那些妃子你怎么解释!”   秦墨捂脸,他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才说:“当年孤刚登机,帝位不稳,为了稳定前朝势力,才不得不将这些臣女收入宫中,以维持平衡。”   “但孤可以保证,孤绝对没有碰过他们一根头发。”   虽然秦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总觉得说错话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渣男!”   顾苧突然开口。   秦墨:?   “什么?”   顾苧看着他,有些牙疼:“说你渣啊。”   秦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渣字何解?”   顾苧一拍脑袋:对吼,这个时候还没有渣男这个词语呢。   他皱着眉努力扒拉着脑海里仅有的词汇,然后终于想出个差不多的来:“就是说你负心汉的意思。”   秦墨苦笑:“安王殿下这可是冤枉孤了。孤可从未负过这些女子的心。”   “可是,你把她们收入宫中却让她们独守空房数载,这不是耗费人家青春嘛。”   顾苧不赞同的看着他,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渣男了。   秦墨气笑了,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垫背上,微抬下颌:“难不成要孤夜夜宠幸雨露均沾?若是安王殿下不介意…”   顾苧瞪大了眼睛,他急了:“你敢!”   男人垂下眼皮,他的视线不知道放在何处:“放心吧,孤和她们早有协议,如果她们想要出宫,那孤自不会阻拦,但若不想出宫,只要安分守己不闹些幺蛾子,孤也不在乎养这么几张吃饭的嘴。”   他捏了捏青年的腰:“这些人只是孤用来牵制前朝的棋子罢了,虽说如今已无大用,可孤许下的承诺,也不容反悔。”   顾苧疑惑:“她们没有意见吗?”   秦墨对青年这不通事故的小模样感到有趣,他转手捏着顾苧的手掌把玩:“你以为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多宽容,她们在家里也不过是联姻用的工具罢了,还没在宫里来的自在。”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个方法了。   早在选人入宫前他就着人去商谈过,只有同意这条协议的才能入宫。   这些年也就那个被沉池的生出过他心,其余的十分的安分了。   “那阿莞呢?”   “她为何就能在后宫出入?”   说到乔莞,顾苧才开了个头,秦墨就先不满了。   他脸一沉,用力在青年手背按了一下,似笑非笑道:“这事儿孤还要问你呢,什么时候孤的妃子和外臣走的这般近了。”   还阿莞,他都没这般叫过。   越想越觉得不对,秦墨看着顾苧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他没忍住,挑刺:“安王殿下不会是看上孤的淑妃了吧?”   顾苧:???   他小小的脑袋上是大大的问号。   啥玩意儿?   他脑袋被驴啃了吗?   还是说…吃醋了…   顾苧边想着,边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秦墨的脸色。   然后确定了,嗯,就是吃醋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青年笑的格外嚣张,他一戳一戳的戳着男人的胸口,活像只偷腥的狐狸。   秦墨抿唇,半晌后冷笑一声:“吃醋?孤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顾苧踩着钢丝跳舞,继续火上浇油:“好酸哦,这么这么酸啊,谁家醋缸倒了啊。”   秦墨面无表情,在青年瞟来得意的小眼神后一下将人压在榻上,用力挠着他的胳肢窝。   措不及防被压倒的顾苧:“哈哈哈哈哈哈,别挠别挠,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顾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一边笑一边求饶,才让男人停了手。   男人狠狠掐了一把他挺翘的屁股,道:“乔莞是个例外,她是主动找上孤的。”   “乔相逼她嫁人,她不愿意,就主动要求参加选秀了。”   顾苧惊讶极了,不过想想以乔莞的性子的确做的出来这事儿。   “乔相愿意?”   “自然不愿,”秦墨低笑,“所以乔莞是瞒着他爹报的名,等木已成舟,乔相想反悔都不成。”   “对孤来说,乔莞是个好帮手,有她在,乔相可是用心替孤做事,既然他这般识趣,孤给乔莞一点儿特权也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啊,顾苧点点头。   难怪乔莞在宫里这般自由。   解开了所有误会,顾苧才发现有许多事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他纯粹是想多了。   秦墨哼哼,表示自己很不高兴,而秦帝陛下一不高兴就要作弄安王殿下。   当天晚上,安王殿下的清辉殿每一处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   然后,安王殿下他又闹脾气了,理由就是秦帝陛下太勇猛,他的身子承受不来,对秦墨展开了单方面的冷战,直到此刻。   回过神,将往日种种扫回脑海里,秦墨不着痕迹的将顾苧肩头有些下滑的斗篷往上拢了下。   “咚咚咚,陛下,礼部尚书求见。”   周福尖细的嗓门响起,惊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青年。   顾苧不高兴的嘟囔一声,又把脸往男人怀里埋了过去。   秦墨的动作太过温柔,阳光又那般温暖,让昨夜没睡好的安王殿下犯了困。   秦墨拍了拍他的背,将人换了个舒适的动作,低语:“无事,睡吧。”   有了男人的安抚,顾苧也顺手抱住男人的腰,把脑袋往对方腹部一埋,继续睡了。   礼部尚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分温馨的画面,帝王抱着容貌秀丽的青年认真批阅奏章,若是被那些迂腐的文臣瞧见,必然要上折子谏言。   可礼部尚书是秦墨一手提拔的,自然不会为了这等小事扰了帝王心情。   他就当没瞧见这一幕,十分自然的撩起衣袍行跪礼,声音都降低了好几个度。   秦墨对着他抬手。   礼部尚书起身,躬身道:“禀陛下,驿站已接待到燕国使团,燕国瑞王将择日觐见。”   这么快?   秦墨有些意外,竟然还是瑞王亲自带队前来,从燕国派遣使团参加大宴的折子递交到燕国使团到达秦国国都竟才用了不到两个月。   这怕是前脚快马加鞭送了公文,后脚使团就出发了吧。   秦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附言道:“以最高规格的礼节对待瑞王,不许轻慢了。”   正要挥手让人退下,肚子被撞了一下。   “我听到了…”   青年幽幽的嗓音响起,秦墨低下头,看到一双略显兴奋的眼睛。   他一时感到不好,立刻动手想要压住青年。   “顾苧!”   “我要去见皇兄!”   寂静…   礼部尚书默默往后缩了缩,试图让自己变的更小。   这修罗场,他不掺和了。   秦墨和顾苧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   “秦墨!”   顾苧嗓子变得尖锐,他起身,按着男人的手逐渐用力。   视线被桌子遮挡,礼部尚书根本看不到对面两人的动作。   男人被突然按到,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他阴沉沉的看着不知死活的青年,冷笑:“孤不准!”   顾苧用力,咬牙:“我要去!”   秦墨怒:“顾苧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敢威胁孤!你的屁股好了吗?”   最后那句话被他压低了声音,只有顾苧一人听见。   青年老脸一红,他松了松爪子,但奈何对亲人的思念太甚,又让他鼓起用力摁了下去,瞪他:“让我去!我好久没见过皇兄了。”   说着说着,顾苧就委屈了,他娇气的一甩脑袋,不理人了。   秦墨忍不住喘了声,勾的礼部尚书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不明白帝王怎么突然发出这种令人遐想的声音来。   秦墨气急败坏,又不能朝使坏的青年发脾气,只得拿了桌上毛笔往地上一甩,怒声道:“滚出去!”   礼部尚书闻言,连滚带爬连礼节都忘了翻出来御书房,他两手杵着膝盖喘气,和一旁的周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福持着拂尘朝他摇摇头。   礼部尚书了然的点头,连忙走了。   看来这燕国使臣是怠慢不得了,得赶紧通知下去才行。   书房内 两人还在僵持,顾苧有些无奈,他都这般使劲儿了,男人还是不肯松口,这是为什么啊。   有点崩溃。   但又觉得毫不意外呢。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见皇兄啊?”   安王殿下发出了真诚的疑问。   秦帝陛下有些尴尬,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自己的神情,但挨不住青年不停的问,他治好无奈的道:“怕你跑了。”   怕…他跑了?!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但看看男人那有些泛红的脸,顾苧竟然觉得十分合理。   所以…   “你还记得我说要走到话啊…”   这一刻,青年也感到了一丝尴尬,他没料到自己气头上说的话竟然被男人记了这么久。   话已至此,秦墨也不再纠结,他抱着青年,不高兴的说:“燕国二皇子此次前来必不是只参加大宴这么简单,我觉得…他想和孤抢人。” 第九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他想和孤抢人。”   秦帝陛下说的斩钉截铁,他眼中散发着浓浓的不爽,掐着青年腰肢的手也格外用力,让顾苧痛的又抬手在男人脸上拍了一巴掌。   “松手,弄疼我了。”   娇气的安王殿下不高兴了,他是惯会顺杆爬的,自从知道男人对他的心思后,更是再不见一点儿疏离。   他皱着眉,两手捧着男人的脸,低声道:“陛下,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陛下不离,顾苧便不弃,放心吧,我不会走的,哪怕不为你我,为了燕国我也不会走的。”   燕秦国力相差太大,秦国骑兵威势赫赫,他燕国步兵虽然也有名,但还是比不上秦国的骑兵的。   如今天下格局纷乱,有他在秦国牵制,短期内秦帝是不会对燕国下手的,但同样,燕国也不能对秦国起兵。   一定程度上维持了两国邦交。   但日后,情势如何,也不是他一个小小质子能够决定的了。   秦墨听了,还是很高兴的,但又听他扯上燕国,又拉下了脸。   “所以,你还是要回去。”   秦墨黑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燕国使团打包回国,甚至都忘了前一秒还亲口吩咐要好好招待他们。   顾苧无奈,他伸长了脖子在秦墨唇上摩挲着,叹息道:“陛下,俗话说得好,丑媳妇儿还要见公婆呢,您不想见见我的家人,得到他们的同意吗?”   这个理由勉强过关吧,秦帝陛下抿着唇,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来。   顾苧发现了,恋爱前的陛下是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但恋爱后的陛下却变得十分粘人,小脾气一阵一阵的让人头疼。   距离大宴还有半月时间,陆陆续续的其他各国的使臣也到了。   如今天下割据,各国之间气氛紧张,但秦国的总体实力还是位于各国之首的,在越发紧张的关系下,这一次的大宴也不会进行的那么简单。   这些,从都成越来越紧张的氛围里就能看的出来了。   和高调的力图搞事的国家不同,燕国使团从入城第一天起就格外安分,一直呆在驿站里没有出来过。   直到礼部尚书安排的人去接他们到更加有规格的府邸才露面。   “等等,你们要去哪儿?”   穿着蓝色官服的男人拦住了引路的官员,抬着头颐指气使的质问。   引路官员好脾气的朝他一笑,然后说:“陛下有旨,燕国使团的住宅安排在其他地方了。”   那人睁着倒三角眼不依不饶:“去什么地方?凭什么他们可以换地方住,我们却要挤在这又破又小的驿站里!”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引路官员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使臣,他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来挑事儿的。   能够在礼部干活的都是些嘴皮子溜,脸皮厚的人,如今在自个儿地盘上被人找茬,自然是不怕的。   引路官员冷哼一声:“那关系可就大了去了,瑞王殿下怎么说也是陛下姻亲,燕国皇室,如何能委屈在这地方,至于尔等,不爱住便不住,我等不勉强。”   这话明晃晃表示了我们就是区别对待,还是陛下亲自吩咐的,怎么滴,不满意啊,爱住不住不住滚!   遮赤裸裸的讽刺让那使臣气的头冒青烟,他上前一步指着官员就要开口大骂,却在一瞬间瞄到了瑞王那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神,气一下就萎了。   引路官员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将燕国使团带到了位于东街的一座府邸处。   “瑞王殿下,此地是陛下亲手为您挑选的府邸,在下暂且告退,若有事,可差人前去礼部寻在下。”   顾云祁朝他点点头,道了谢后对着身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那副将也是聪明的,将一袋子碎银塞到官员手里:“劳烦了。”   引路官员连连摇手推拒,有些受宠若惊:“不可不可,这是在下的本分,还请殿下收回此物。”   说完,迈着步子走远了,那速度,活像身后有老虎在追他。   副将有些懵的看着自家殿下。   这人都走了,还给吗?   顾云祁开口:“算了,先进去吧。”   他看着官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眸色暗沉,也不知道顾苧如今情况如何,那秦帝竟会为了他做出如此昏头之事来。   没错,在聪明的瑞王殿下看来,秦墨此举根本算不上聪明,他这是明晃晃的告诉别国秦国和燕国之间有了什么交易。   可顾云祁知道 他们燕国除了有个皇子被关在秦国皇宫,和秦国没有一点儿关系。   最重要的是,那个引路官员所说的姻亲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家弟弟被秦国皇室女子看上了要强嫁为妻?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看上顾苧的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一头大尾巴狼,虎视眈眈的守着叼回窝的小白兔。   当天夜里,守门的小将惊慌失措的扑腾进来,嘴里还大喊着:“殿下殿下!不好了殿下!”   顾云祁一手执黑子,唇角含笑的下在棋盘上,他拂袖扫过棋盘,没有扰乱上面的一粒棋子。   “何事惊慌?”   那小兵立正站好,大声回禀:“秦帝带着人一路朝我们来了!”   哦?   顾云祁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挑了下眉,他倒是不觉得对方三更半夜前来是为了对他们不轨,而毕竟燕国使团若是在秦国境内出事,可是引起战争的好理由呢。   只是这秦帝行事…都这般毫无迹象可察的吗…   “呼哧呼哧……”   小兵喘完气,把没说完的话继续:“我还看见三皇子也来了!”   ”啪嗒!”   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屋内众人朝地面看去,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黑色棋子安静的躺在一尘不染的地面。   向来处事不惊的瑞王殿面露喜色,他起身,看来看自己的穿着并无问题后才不高兴的瞪了眼小兵:“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能一句话说完嘛!”   小兵连忙跪地求饶,喜上眉梢的瑞王殿下此时也没心情处置他了,只急急忙忙迎出门去,亲自迎接许久未见的幼弟。   “皇兄!”   人还没站稳呢,一个小炮弹就冲了过来,直直撞入他怀里。   顾云祁抱着怀里软绵绵一团,立刻笑出声来,他身高腿长,直将身材单薄的青年抱着颠了颠,满意的点头:“不错,重了,看来秦国人没有亏待你。”   这话说的,让站在一旁怒瞪瑞王殿下的秦帝陛下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头,然后在两人磨磨唧唧的亲昵中咳了一声。   “咳咳。”   没人理他。   “咳咳咳。”   还是没人理。秦帝陛下有些生气,他拇指上的扳指差点又要阵亡。   “抱够了没有,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瑞王殿下沉浸在爱 抚自家弟弟的快乐里,倏地被人打扰,朝对方投去不愉快的眼神。   然后就同样收到了秦帝陛下暗藏嫉妒的目光。   两人对视着,良久。   顾苧感觉摸自己脑袋的手停了动作,耳边是一片安静,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抬起手把悬在半空的顾云祁的手往下一按,按在自个儿脑壳上,嘟囔:“摸呀,皇兄怎么不摸了啊?”   这殷殷切切求抚摸的样子着实让顾云祁爱不释手,他的弟弟就是那么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教育的话还是要说的。   瑞王殿下正了正神色,按着安王殿下的小脑袋发出严肃的训斥:“不知道自己身子差吗,还跑这么快,又想躺半个月是不是!”   顾苧被骂的晕了,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兄长,低头道歉:“对不起皇兄。”   眼看青年被骂,秦墨不干了,他都不敢对人凶一句,现在竟然被人指着鼻子骂,重点是顾苧竟还不反抗。   这么乖顺的模样让男人的心都冒酸水了。   他扯过顾苧拦在身后,目光沉沉的看着瑞王殿下:“瑞王过了。”   顾云祁看看这两人,他冷笑一声:“我教训自家弟弟秦帝陛下插什么手。”   秦墨:“他现在是我秦国质子,自然归我管。”   顾云祁抱胸冷嘲:“他还是我燕国皇子,本王的亲弟弟!”   秦墨:“呵…”   赤裸裸的嘲讽。   “既然是你亲弟弟,怎么还把人送来为质?虚伪!做作!”   顾云祁拳头捏的“咔咔”响,秦墨说的没错,就是因为他们没用,才让千娇万宠的弟弟孤身一人在敌国。   “若不是秦国欺人太甚,我弟弟会送来这里受苦吗?!秦帝陛下也好意思指责本王?”   秦墨:妈的好气!   顾云祁:臭狼崽子!   这两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还像小学鸡一样你来我往互相伤害,但动真格又不敢,看的顾苧好笑不已。   “好了好了,别吵了。”   顾苧拦在两人中间,对着气势汹汹想要撸袖子的秦墨瞪了一眼,然后环着顾云祁的胳膊撒娇。   “哎呀,皇兄不要跟他计较嘛,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面对软乎乎的弟弟,顾云祁自然不会真生气,他也是担心对方的身体才会大声说话,他一手护着顾苧,拢着他朝府邸内走去。   边走边说:“这大晚上的来做甚,当心着凉。”   “忘了你以前受凉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皇兄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倍儿棒!”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走,独留秦帝陛下一人在外吹冷风。   气上心头的秦墨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现在好了,把自己丢在外面。   想着想着又有些委屈,以前顾苧从来不会这样的,都是顾云祁的错!   脑补了好一会儿的秦墨阴沉沉的看着府门,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一到房间,顾云祁就让人点起炭盆,门窗全部关好,不让一点儿冷风吹进来。   他摸了摸青年的手和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   牵着顾苧到罗汉床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暖手,才沉着脸问:“苧苧,你和…怎么回事?”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秦帝和自家弟弟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对,那个以凶狠冷酷出名的暴躁帝王在顾苧面前就像是忠诚的大狗,十分听话。   尤其是在他看待顾苧耳后那明显的红印子后,心底的不安到达了顶峰。   这种痕迹可不是蚊虫叮咬能弄出来的,他也是男人,自然一目了然。   “啊?”   顾苧一愣,他看待顾云祁点了点耳后的位置,立刻抬手捂了上去。   青年有些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   顾苧想到白日里男人那么凶狠的咬着他脖子的样子,就有些走神,难怪他当时那么喜欢嘬他耳后的地方,感情打着坏主意呢。   那种私密的地方,不是亲近一点的人都不会发现。   现在好了,顾苧简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也好过在顾云祁面前尴尬。   “这…这个…”   看着自家弟弟那羞恼的样子,顾云祁火一下就大起来了,他捏着杯子的手逐渐用力,“咔”的一声,一条裂缝出现在光滑的杯壁上。   “狗皇帝是不是欺负你了!”   顾云祁咬牙切齿,他就想说,自家弟弟怎么会和那种人混在一起,竟然是被欺负了。   “我去弄死他!他妈的敢欺负我弟弟!”   他已经顾不得两国维持的虚假和平了,此时此刻只想拿着刀砍死门外的狗男人。   他弟弟身子虚弱,对上那熊一样健壮的男人根本无力反抗,自家弟弟竟然被强迫了,禽兽不如的东西!   秦墨前脚踏进房间,后脚迎面就是一拳,他目光瞬间凌厉,动作灵敏的躲开那一拳,反手就是一脚。   你来我往打了好一会儿,秦墨抓着顾云祁的胳膊,顾云祁压着秦墨的脚,两人怒目而视。   “禽兽!”   顾云祁骂道。   秦墨阴恻恻的笑:“别以为你是阿苧的兄长就能如此无礼!”   “阿苧是你能叫的吗!混蛋!”   顾云祁没忍住,用力挡开男人踹来的脚,揪住他的胳膊就想摔到地上。   这边打的火热,另一头顾苧悠悠然的端着茶杯小啜一口,笑眯眯看着院子里你来我往的两人。   副将站在一旁面露担忧:“安王殿下?不阻止没关系吗?”   对面的怎么说也是秦国帝王,要是传出去自家殿下和秦帝打了一架,两国都没面子啊。   最重要的是,他怕殿下吃亏,秦帝的身手在各国都是名列前茅的。   顾苧摆摆手,老干部一样端着杯子站在门口,他浅笑着:“无碍,兄长知道分寸的。”   真打起来,顾云祁自然不是秦墨的对手,可谁让他是顾苧的兄长呢,秦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手下留情的。   打完一场,两个人都有些喘,顾苧朝副将眨眨眼,自己捏了帕子走到顾云祁身边,踮着脚尖给人擦汗。   这一幕又让秦墨心中那个气啊,他和顾云祁打了一场是为谁啊,个小没良心的!   顾云祁朝着秦墨投去得意的眼神,他捏着弟弟的手,宠溺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护着他,也别忙活了,进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弟弟身娇肉贵,哪里做的来这伺候人的活,在燕国的时候都是他们这些哥哥伺候他的,如今倒是恁乖了。   牵着人回了房,又命人取来小毯子盖在青年腿上,才抬了抬下巴,瞅着一旁脸色难看的秦帝,道:“说吧。”   秦墨黑着脸,愤愤的看着这个一出现就吸引了顾苧有有视线的男人。   “有什么好说的,你也看到了,阿苧现在是我的人。”   好家伙,这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又是拉仇恨了。   顾云祁缓和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他沉着脸,握着顾苧的手,冷冷看着眉眼间带着自豪的男人:“秦帝陛下,什么叫你的人,阿苧是我燕国皇子,父皇亲封的安王。”   “我可听说,阿苧在秦国过的,可不怎么好啊,我们阿苧清清白白,陛下还是别污了他的名声!还是说,秦帝陛下有折腾人的爱好,喜欢做些腌臜事儿。”   秦墨被说的额角青筋迸出,他死死盯着不假辞色对他十分挑剔的青年,十分憋屈了因为顾云祁没说错,他和顾苧在一起的事儿除了后宫里的人外,没人知道。   前朝就算听到些风声,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敢提出来。   秦墨也想给青年一个身份,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身份,可无奈顾苧不肯啊。   说什么会影响他的名声和威望,可他是在意这种小事的人吗?   如今被人拿来“攻击”他,实在是委屈。   秦墨这般想着,便用隐忍的目光瞟着笑眯眯的青年。   “好啦,哥哥别逗他了。”   顾苧摇了摇顾云祁的手,给秦帝陛下解围。   顾云祁恨铁不成钢啊,他虚点了点顾苧的脑袋,才正色道:“这事儿我是决定不了了,需要告知父皇才行。”   他摸了摸顾苧的头,感慨:“当初将你送来秦国为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库空虚又逢寒冬,百姓们实在是不能再经历战乱了。”   “本想着等情况好一些,就用些钱财…若是秦国不肯,让出一城也不是不行,把你换回来,如今这种情况,父皇怕是要头疼了。”   着秦国皇帝就是个难缠的,野心也大,他着实担心自家弟弟被欺负了,而且他们燕国从上至下都是一夫一妻制,这秦国可……   “阿苧,你实话实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越想越担心,再看看顾苧那么私密的耳后都有那种痕迹,身上怎么可能…顾云祁板下脸来,试图把青年吓的说真话。   顾苧张了张口,秦墨就一屁股坐过来,把顾云祁手中属于青年的手抢回来,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烦兄长大人多虑了,阿苧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这“欺负”二字说的极重,像在强调什么一般。   顾云祁皱了皱眉,倒也没驳秦墨的面子,万一这厮恼羞成怒,他和阿苧还在秦国地界,不安全,怎么的也要等他把阿苧带回去…   秦墨盯着他,冷笑。   果然,这家伙还想带走他的阿苧,呵呵呵呵…做梦!   好好叙旧了一会儿,顾苧就撑不住了,他打着哈欠和顾云祁挥手告别,被男人抱着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皇宫驶去。   顾云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祁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他的眼中才露出一抹忧色。   他的弟弟是男子之身,虽然燕国也有契兄弟的存在,他们家也不讲究这些,但身份差距太大,总归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殿下?”   “阿谀,我写一封书信,你遣人快马加鞭送回燕国,亲手交给我父皇,让他们定夺此事。”   名唤阿谀的副将领命,当天夜里就派了传信兵出了城。   回了宫的两人还不知即将要面对的风暴,秦墨抱着怀里的宝贝,美滋滋的享受二人世界。   “看吧,我的担心果然没错,你二哥就是个不安好心的!”   秦墨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他下手为强,自家娘子就要被人抢走了。   顾苧哼笑,翻身跨坐在男人身上,一手揪着他的衣襟,舔了舔唇瓣。   他眯着眼,手指在男人胸口一下一下摁着,冷笑:“你说什么?说谁不安好心呢!”   秦墨梗着脖子:“你二哥!”   青年气笑了,他怎么不知道这家伙这么没安全感。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我都说了不会走了。”   “我不信。”   男人垂下眼皮,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手却牢牢护在顾苧腰上,不让他掉下来。   “在你心里,我肯定没他们重要。”   顾苧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有些奇怪的看着男人,这前后态度变的也太快了吧,这孩子是有多缺爱啊。   没错,顾苧从柒柒那里知道了男人幼年时发生的事,现在的太后根本不是他的亲娘,他的娘在他小时候就被太后一杯毒酒赐死了。   太后生不出孩子,又不甘心把皇帝的宝座让给其他嫔妃所出之子,就想了个糟透了的法子,借腹生子。   而秦墨,就是那个子。   男人的亲娘是个宫女,被帝王宠幸后封为才人,而在她有孕期间,皇后发现自己怀孕,就抛弃了这个棋子,可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个孩子长到三岁就夭折了,皇后又把主意打到了那才人身上。   活生生将秦墨抢了回来。   太后以为秦墨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但太后忘记了,秦墨从小就记忆力超群,所有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娘死时的样子。   看着男人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装的),顾苧心就软了。   “好了不气了,我保证,不离开你好不好?”   秦墨抬眼:“真的?”   “真的真的,我保证。”   青年说的斩钉截铁。   男人放心了,露出了舒缓的笑容,然后捏着青年的腰。   “难受…”   他这样说道,脸上是逐渐嚣张的笑容…… 第十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顾苧抿着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   男人脸上那嚣张的笑容和手上肆意的动作,让青年一下就懵了,他看着男人,嘴巴一瘪,直接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你骗我!”   “呜呜呜呜呜呜……”   “我在不跟你好了!”   说完,赤着脚从床上翻下来,哒哒哒的跑到了侧殿,把门一关,嚎道:“不许过来,不然睡御书房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秦帝陛下…他站在侧殿门口,举起手又放下,脸上露出戚戚的表情,最终还是不敢真的推门而入。   顾苧吧唧一下倒在柔软的床榻,抱着枕头滚了好几圈。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可实在是太胀了,要难受好几天,就玩了点小聪明,看来还挺有成效的嘛。   一觉好眠,第二天顾苧醒的很早,当他穿戴整齐推开殿门的时候,就发现某个男人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眼睛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嗯?   顾苧走上前,仔细盯着秦墨的脸看了许久,捂着唇笑了出来,他笑的样子是极好看的,就想春日里的桃花,艳艳的。   “这是怎么了?我的陛下这是学熊猫呢?”   青年笑的双肩发抖,眼睛里的戏谑之意藏都藏不住。   秦墨冷哼一声,高贵矜持的抬着下巴,扭过头躲开青年伸来的手。   “哼。”   ……   卯时,秦墨坐在金殿上接见众位大臣。   乔丞相率先上前一步,躬身道:“禀陛下,渭县大涝已有缓解,安王殿下的法子十分有用。”   秦墨点头:“不错。”   “臣想着,这法子是否可以同样挪用到其他有涝灾的县城,若是可以,那我朝每年收成可以上涨三成。”   这是乔丞相经过计算得出的最少的值,若是处置得当,怕是能涨更多。   这比例让秦墨坐直了身子,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安王殿下与孤商讨此事时便说过,各地水系情况不同,因此使用的防洪方法也虚因地制宜,乔相,此事孤便交由你去做,力图我秦国永无涝灾。”   乔相高声应道:“臣遵旨,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礼部尚书在乔相禀告完毕后出列,将近期到达秦国的使臣队伍汇报一遍,同时汇报大宴准备情况。   听他讲完后,秦墨点着扶手开口道:“郑爱卿,大宴当日在孤左手边再置一位置,具体事宜爱卿下朝后到御书房见孤。”   早朝结束,秦墨回到清辉殿和顾苧共进早膳,他坐在桌边看着小茄子服侍青年穿上厚实的大麾,坐到自己身边。   “想吃什么?孤吩咐御膳房去做。”秦墨握住青年缩在大麾内的手,笑道。   顾苧挑眉,反手按住男人的手背:“怎么突然这么好啊。”   秦墨俯身,飞快在顾苧唇角亲了一口,他眉眼处的戾气消散,只余万般温柔:“这不是孤今晚不想独守空房,只得讨好娘子啊。”   “娘子?”   青年掩唇笑了,他揪了一下秦墨手背上的肉,详装生气:“谁是你娘子呢!不害臊!”   玩闹一阵,顾苧便有些许热了,他气喘吁吁,眼睛水润润的瞧着人,直把人瞧的脾气都没了。   秦墨拍着他的背给人顺气,虽说身子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需要注意。   “周福,上膳吧。”   “遵旨。”   用完早膳,秦墨去御书房处理政事并接见礼部尚书准备大宴事宜,而顾苧则戴上了毛绒绒的耳罩去找自家兄长玩了。   一大早起来就在练武的顾云祁刚练完,还没洗浴更衣酒杯裹的厚实的安王殿下抱了满怀。   “唔!阿苧你轻点儿,皇兄要被你撞出内伤了。”顾云祁抱住他,假装被撞疼了一般踉跄几步,惹的顾苧咯咯笑了起来。   “皇兄,昨夜没时间,今儿个我好好陪陪你。”   顾苧说着,拉着一袭黑色劲装的青年进了屋,顾云祁让他坐在罗汉床上等着,遣人送了些吃食点心过来,自己则去快速冲了个澡换上正式的衣裳。   等他从隔间出来后,就瞧见自家弟弟正盘着腿,手上捏着块桂花糕啃的像只小仓鼠,两颊鼓鼓的。   不小心被噎到了,还知道捧着杯子小口喝茶,十分的可爱了。   顾云祁没忍住,伸手在顾苧毛呼呼的脑袋上薅了一把,换来一个疑惑的小眼神,仿佛在说:做什么摸我头?   “这是何物?”   顾云祁好奇的转手摸了摸青年耳朵上罩着的白色半球,有些疑惑。   顾苧摘下耳套,丢到顾云祁怀里,他杵着下巴道:“这是我吩咐人做的耳套,可以给耳朵保暖的。”   顾云祁摸着,上面的是兔毛,扎的十分紧密,半点儿不透风,里面的支架应该是用竹子做的,有韧性,可以往两侧拉开。   “这里面摸着软软的是何物?”顾云祁问。   顾苧歪了下脑袋,回道:“是棉絮,光是外面的兔毛只能隔风,不能保暖,加了棉絮后就变得十分暖和了。”   “这物件不错,可用用在驻城将士上,也无需用上兔毛,只用些普通布料就可。”   南边气候湿润,冬季湿冷难熬,那些士兵每到冬季都会长冻疮,露在外面的皮肤会被冷风吹的皲裂。   顾苧一听,眼神亮了。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哥,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顾苧又想到了口罩,冬日寒风萧瑟,口罩能够阻挡一些寒风,最重要的是,冬季保暖不当易感染风寒,在医疗措施简陋的古代,染上风寒不好好治疗的话是会死亡的。   而风寒又有传染性,口罩可以隔绝一部分细菌,虽然没有来世的医用口罩好用,但也聊胜于无了。   顾云祁对顾苧描述出来的物件格外好奇,他直接就命人去请了一名绣娘来,当场就做了一个成品出来。   看着那一片布料两根带子,顾云祁露出了有些怀疑的神色。   “这物件当真可以减少风寒发生?”   他们大燕位置特殊,一到冬季又冷又湿的,那冷都能浸到骨子里,每年守城将士总有人因为感染风寒死去,若是这些东西有用的话,他们的冬季会好过许多。   “有用的。”   顾苧说的斩钉截铁。   说话间呼出的气体在低温下快速变成细密的白雾,顾苧缩了缩脖子,认真的和顾云祁商量:“皇兄若是不信,可以做个实验。”   “守城将士里,一部分分发口罩耳套,一部分不分,看看情况进行比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有确切的证据,光凭口述自然不能令人信服,可这些东西是真的可以派上用场的。   顾苧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顾云祁点点头,对弟弟的话不可置否,他转身去了书房书信一封快马送回燕国。   这短短几天已经连续送了两封书信了,父皇又要头疼了。   顾云祁看着自家弟弟摇了摇头,这小脑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两人之间的谈话无第三人所知,顾苧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皇兄,这事儿我可以告诉…他吗?”   按理说,两国处于敌对状态,顾苧此举说的严重点都可以算是投敌卖国了,可顾苧实在心疼那些边防士兵,而且这么点小事儿也影响不到最终结果。   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顾云祁撇了自家弟弟一眼,垂眸想了想,他说道:“无妨,这主意本就是你想出来的,想说便说吧,我燕国还没弱到这个地步。”   顾苧露出高兴的笑容,他用力点头。   门外,副将前来回禀,说是宫里派了马车来接安王殿下回去,陛下已经在发脾气了。   顾苧有些窘迫,他揉了揉眉心,对秦墨是彻底没法子了这种蠢说法都想的出来,当所有人是傻子吗。   在顾云祁调侃的眼神里,顾苧飞也似的逃走了。   看着手中被主人遗忘的耳套,顾云祁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了宫,顾苧在宫人的引路下回到御书房,他看着好好坐在书桌后批改奏折的男人,冷哼一声,踩着靴子就直直走到男人面前,十分不高兴的瞧着他。   “回来了?”   秦墨头也不抬的说道。   顾苧抿唇,一巴掌拍在桌面:“我和哥哥聊聊天,你这般急的召我回来干什么?”   秦墨放下笔起身,走到顾苧身边挽着他的腰到矮榻上坐下,力道轻柔的捏着青年有些泛红的掌心,皱眉道:“拍桌子不痛吗,手心都红了。”   顾苧撅嘴:“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秦墨低笑,讨好的蹭蹭青年的脖子,他眼睛不敢去直视顾苧的,只尴尬的道:“这不是怕你不回来了么。”   对秦墨的狗脾性顾苧也是了解的,他也不气恼,只觉得好笑。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嗯?”   秦墨把玩着手中那脂玉般滑腻的手指,认真的听着顾苧的话,这一听,他本随意的脸色开始变得认真。   “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苧以为他不信,有些不高兴的锤了他一拳:“自然是真的,我很兄长讨论过了,打算在军队里先试用一下,如果可行那就推广到整个军队。”   “只是这棉絮总是有限,那些暂时不上战场的军队可以先不发,先紧着驻守边防的军队吧。”   物资跟不上总是一大问题,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顾苧不像那些能研发杂交水稻的,能研发武器的大牛,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秦墨听完,用力抱着顾苧的脸亲了一口,他立刻派人将户部、工部尚书和丞相一起宣入宫。   既有政事要讨论,顾苧便想先行离去,避避嫌。   可秦墨倒是一点儿不在意,只拉着人不让走,理由还挺令人信服。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他们若是不接受你,那这法子也别用了。”   于是,等两部尚书和乔相在宫门口相遇时都有些一头雾水,三人相携而来,进了御书房后便跪地行礼。   一抬头,好家伙,那燕国质子正坐在帝王身边,十分乖巧。   乔相不满了,他拱手道:“陛下唤臣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这安王殿下在此…怕是不合礼数。”   秦墨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将让绣女赶出来的口罩和耳套让三人看看。   “这是何物?”   乔相三人翻来覆去的翻看也没搞清楚手上物件有何用,这才询问帝王。   秦墨淡淡道:“此物名为口罩和耳套。”   “口罩?耳套?”   工部尚书低低呢喃几句,再次仔细翻看这两样东西,更是拿起来尝试使用。   能让帝王拿出来的必不是凡物,一定有用处。   思索半晌后,工部尚书露出了一丝激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倏地抬头,老脸都在颤抖:“陛下,这、这是您想出来的吗?”   乔相和户部尚书不谙此道,怎么都没看出有什么奇怪之处,只能一脸疑惑的看向工部尚书,让他们去问那脸色难看的秦帝,他们可不敢,还是问问老伙计吧。   “这有何用?”   “对啊,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工部尚书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激动的心情,他先是拿起那用弯条连接两个半圆形物体的耳罩,然后戴到了自己耳朵上。   他看着两位好友,问道:“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乔相围着他转悠了几圈,然后点点头:“这是…用来保暖的?”   工部尚书点头:“对。”   “那那片布呢?有什么用?”   工部尚书再带上口罩,给两人展示。   都有所了解后,工部尚书朝着秦墨拱手:“陛下,老臣大胆猜测,陛下是想将此物用于军队,可是?”   秦墨点头。   工部尚书捋了捋胡须,沉思一会儿后摇摇头:“回陛下,这口罩可用,可这耳罩…怕是不堪大用啊。”   “哦?”秦墨挑了挑眉,余光撇了眼一脸正经的青年。   工部尚书继续道:“我们国家的军队用的都是头盔,而戴上了头盔就戴不了这耳罩了,而且…有些战况变化一些耳力好的士兵可以提早听到,用了就会削弱这些人的能力。”   “倒是这口罩,可以一用。”   虽然还想不出多余的用法,但工部尚书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件好东西。   秦墨点点头,工部尚书说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他和顾苧对视一眼,笑着道:“那先在禁军里试用一番,若是可行,就推广到大军里。”   “是。”   “是有一点,这可不是孤弄出来的,是安王殿下做出来的。”   秦墨着重强调了一句,换来顾苧一个肘击。   也幸好又桌面挡着,乔相等人也不敢直视,没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而听到帝王如此说的三人倒是十分的惊讶了,他们抬头看了眼面带笑容的安王殿下,脸色十分纠结。   听工部尚书的意思是这东西有大用处,可拿出这样物件的却是燕国的人,这让乔相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但陛下都已经发话了,他也不能拒绝,不然就显的不识抬举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轰出了御书房,他们站在门口互相对视,最后还是工部尚书摇了摇头,乐呵呵的道:“纠结什么,这不是好事儿吗,能够把大秦变得越累越好 管他是哪国人呢。”   “再说了,我看陛下和安王的关系挺好,你们过于杞人忧天啦,哈哈哈…”   工部尚书摇头晃脑的先走一步,落后于他的两人无奈一笑,也走了。   御书房里,顾苧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所有东西都要因地制宜啊,这耳套,只能他直接享受喽。   “不用担心,工部那群人孤也不是白养的,他们会找出法子来。”   秦墨揉了揉顾苧的脑袋,将一枚酸甜可口的蜜饯塞入青年口中。   嘴巴里含着酸酸甜甜的蜜饯,顾苧鼓着腮帮子吭哧吭哧的吸着。   “唔几道啦,你不要担心。”   他才没这么玻璃心呢,只要有一点用处也是好的。   又陪着男人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等秦墨批完折子,两人就去逛了御花园。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啊。   顾苧看着太池里那娇嫩的粉色,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有些口齿不清,眼神格外晶亮:“荷花!是荷花啊!”   秦墨护着他,防止他一激动从围栏上掉下去,应和着:“是是是,是荷花,你小心着点儿,当心别掉下去了。”   湖边风大,秦墨将镶着柔软兔毛的帽子戴在青年头上,又摸了摸他的手背试温度。   “周福,去拿个手炉过来,快些。”   顾苧的注意力都在湖中央的荷花上,他十分惊讶,这个时节竟然还能看到鲜活的荷花。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迎风摇晃的枝干和姿态万千的花骨朵,顾苧不相信这是假的。   秦墨环着他的腰肢,细细咬着青年白嫩的耳廓,小声道:“娘子想要的东西,再难都要满足。”   周福拿了手炉过来,听到两人的话笑了起来,他自作主张的开口道:“殿下,这可是陛下命人培育的能在冬天盛开的荷花,可见陛下有多爱重殿下了。”   顾苧低着头笑了起来,他转身,戳了下秦墨的脸,调侃道:“呀,这可不得了呢,要是传出去就该说我迷惑陛下了呢。”   让夏季绽放的荷花在冬天盛开,想来是花了大代价的。   “以后还是别做这些了,劳民伤财的。”   和这些小事比 顾苧更担心的是会影响到男人的威望和声誉。   秦墨按着他的手,嘲弄的笑了笑:“你以为孤的名声有多好听,放眼天下,哪个不是说孤刚愎自用,昏庸无道,喜怒无常,也就你会担心孤的声誉了。”   “才没有呢!”   顾苧生气的反驳:“你很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了,你看,你把秦国发展的这么好,这么强大,那些人就是无能才会嫉妒你!”   “你才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听!”   好气哦,顾苧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让秦墨看到自己的真心实意。   男人倏地大笑起来,他一下抱起青年在空中转了一圈,亲昵的蹭着他的发顶:“你怎么这般可爱,真真是上天赐予孤的宝贝。”   男人有些激动,而他激动后的表现就特别明显。   顾苧傻愣愣的看着他大手一挥弄了条船进来,幸好太湖池子大,足够盛下一条乌篷船。   到了夜间,顾苧坐在乌篷船上,看着湖面上点着烛光的莲花灯,头顶是漫天繁星,是极浪漫的事情了。   一人一壶酒,二人成双对。   梅子酒那淡淡的香气让顾苧有些微醺,他懒散的躺在男人宽厚的怀里,安静的看着璀璨的星空。   御花园里的人都清走了,整个太池只有他们两人。   秦墨夺走顾苧手中瓷杯,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浓烈的酒味。   “你醉了。”   顾苧反驳,滚圆的杏眸带着浓浓雾气:“我、我没醉…嗝!”   他反手挥掉男人手中的杯子,整个人往上一扑,将人扑到在船板上。   墨色的发丝互相缠绕,分不清你我。   酒暖思……那啥。   乌篷船的船舱里是火热的。   清冷的弯月像是害羞了,躲进厚厚的云层,只余闪烁的星子散发淡淡的微光。   酒的后劲让人有些头疼,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清辉殿了,顾苧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   昨夜哭的久了些,眼睛还没恢复过来。   男人太过分,仗着他不舍得他失望,竟然用那种令人害羞的姿势。   现在他的膝盖还有些麻麻的疼。   腰间箍着的手臂是有力的,顾苧支起头,小心翼翼的拿开放在腰上的手臂,动作轻盈小心的下了床。   今日没有早朝,又有了那么美好的夜晚,秦墨便睡得有些晚了,他发现身侧没人后,一时间有些紧张,觉得是不是青年生气了。   “来人!”   “奴才在。”   “安王殿下呢?”   “安王殿下去沐浴了。”   秦墨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挥手让人退下,他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走向隔间。   果然,袅袅水汽里,一乌发美人趴在池边酣睡,那清水出芙蓉的美貌,让人难以自拔。   秦墨皱了皱眉,小声“啧”了一下,他有些不高兴,这么睡着会生病的。   男人叹了口气,用最轻的力道把人从池子里抱起来擦干回到床上。   看着顾苧恬静的睡眼,秦墨看着看着,就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娇气。” 第十一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很快,大宴的日子便到了,皇城门口陆陆续续排满了马车,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大宴的官员及其家室。   皇城内除了皇室成员外是不可骑马驾车的,因此这些人需要经过一道道关卡检查后才能进入皇城。   等所有人都到了泰清殿,天色也晚了。   空着的位置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只有属于帝王的皇座和他两边的位置还空着。   顾云祁在引路宫人的带领下坐到了台阶下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他的身后站着副将。   在他下手的位置坐的是周国使臣,对面坐的赵国使臣也是赵国一字并肩王赵赫,这次大宴来的大国有这三个,小国还没有资格坐在这么上面的位置。   再往下,就是乔相和六部尚书等军机大臣了。   随着太监的报训,秦帝从殿门外缓缓走来,殿内其他人纷纷起立,各国都行自己国家的理解,官员们则跪拜行礼。   秦墨大步往前走着,身边跟着清俊神秀的青年。   顾苧没秦墨那么高,腿也没他长,男人一步他需要一步半才能跟上,遂走的有些气喘。   秦墨注意到了,不着痕迹的放慢了步伐,身侧垂落的手钻入青年的大麾底下握住了他的手,转过头对着他安抚一笑。   “别怕。”   顾苧看到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青年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来,他才不怕呢,怎么说他也是燕国的安王殿下,怎么会怕这么点小场面呢。   从中央的红地毯上走过,顾苧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瞧,那视线格外令人不舒服。   抬眼看去,在靠后的官员家眷里他一眼就发现了看他的人,竟然是李晋!   李晋看到顾苧转头看他,朝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扭曲的可怕。   顾苧被看的有些后背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又找不到苗头,只能暗自告诫自己要当心着点。   秦墨感觉到顾苧握着他手的力道重了些,担心他不适应,便用力回握过去。   两人走到台阶上,秦墨拉着顾苧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朝他安抚一笑,然后自己坐到了最上首的龙椅上。   “众卿平身!”   歌舞声再次响起。   等一连好几个节目后,太后才姗姗来迟,众人又是起身跪拜行礼,顾苧本想起身,被一旁的男人按住了。   他无声的摇摇头,让青年继续坐着。   太后被这一幕气的牙痒痒,面子上又要表现的格外大度。   她快步走到右手位坐下,对对面的青年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僵硬。   宴会进展到一半的时候,那周国使臣突然起身,斜着眼撇了顾云祁和赵赫一下,然后扬起一抹十分公式化的笑容,对着秦墨拱手:“秦帝陛下,臣自周国出发前,我朝陛下命臣送来大礼恭贺。”   “哦?”   秦墨把玩着手中玉白酒杯,狭长的凤目看向抬着下巴看人的周国使臣。   那使臣自得一笑,道:“还望陛下喜欢。”   “啪啪”   周国使臣击掌三下,就有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抬着一个用红布遮盖的铁笼入殿。   “咚”的一声,那铁笼子放下来的动静震起了一层会,可见这笼子的重量。   使臣从位置上走出,站在有他那么高的笼子斜前方,一挥手,那壮汉就扯下了遮挡用的红布。   两头雪白雄狮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狮子通身雪白,鬃毛又长又密,被养的膘肥体壮的,一看就十分勇猛。   狮子沉睡着,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们,看来是用了些手段。   秦墨冷眼瞧着,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他偏过头,看到青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张着嘴巴无声道:“是狮子唉!”   被这小模样萌到的秦帝陛下板着脸点点头,然后从顾苧手中扯回了袖子,他弯了一下眼睛,回道:“乖一点。”   上头两人的互动看到的人不多,更多的目光集中在那体型硕大的雄狮身上。   乔相这时开口了,他问道:“这雄狮何故不醒?”   周国使臣笑了两声,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指着笼中狮道:“这雪狮是我周国独有,脾气凶猛暴躁,难以制服,为了能将其安全送达,我用了些迷药。”   “若是陛下想见识一下它们的凶猛,臣便命人唤醒,只是这后果如何,就不是臣可以控制的了。”   他说话时的姿态十分自负,赤裸裸的在说秦国没有人可以制服醒着的雄狮。   秦墨冷飕飕的看着他,手指轻点着扶手,顾苧察觉到了殿里的气氛开始紧张,安分的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乔相冷笑一声:“我大秦能人众多,区区几只畜牲,又怎奈何不得。”   周国使臣不屑的撇嘴,对着那壮汉点点头,他自己则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那壮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安稳沉睡的狮子逐渐醒了过来,那巨大的脑袋猛的晃了几下,发出低沉的咆哮。   “吼!”   一只狮子的咆哮或许算不上什么,但两只狮子一起咆哮那可就震耳欲聋了。   顾苧直接拿手捂住了耳朵。   这两头狮子显然不是好欺负的,一醒来就开始怒吼,有力的爪垫拍打着铁笼子,那锋利的指甲在栏杆上划出道道白痕。   “吼!”   其中一只稍小一些的直接一个猛扑,虽然笼子没破,但硬生生被它扑腾的挪了一段距离。   离的近些的家眷在那两张血盆大口下直接吓的尖叫起来。   周国使臣露出不屑的嘲笑声,好像再说你们秦国人也不过如此。   秦墨眼中的眸色愈发暗沉了。   顾云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人的脸色,尤其是对面赵赫,那可是个出了名的人物啊,出名什么呢,出了名的贪财好色。   在赵国,赵赫的名声简直像是一滩烂泥。   可现在,明明最该被吓到的人却只浑身发抖,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来。   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周国使臣欣赏了一波这些臣子家眷的脸色后,才施施然的拱手道:“区区野兽,各位大人想必是不怕的。”   “不知这份大礼,陛下以为如何?可是喜欢?”   秦墨嗤笑一声,他两腿大开,坐姿豪放,手肘杵在扶手处摸着下巴,冷冷道:“自然,既已送给孤,那如何处置也由孤说了算。”   周国使臣一愣,不知道秦墨想要干什么。   男人一挥手,低哑着嗓子道:“来人,拖下去宰了,皮子给孤留着,刚好做一副手笼。”   全场哑然,周国使者在听到秦墨的话后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变来变去的像个染色盘。   他出声道:“秦帝你…”   秦墨挑眉:“怎么,使者有意见?还是说…周国这礼献的可不是真心实意?嗯?”   帝王的威压不是常人所能受的,周国使臣一下就跪倒在地,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杀意,只要他的回答不称帝王的心,他的人头随时可能落地。   “没、没有…先给陛下那就随陛下处理。”   秦墨这才笑了出来,他撇着底下的人,幽幽道:“一个畜牲罢了,脾性好还能养着逗乐,脾气暴躁难训,就只能是另一个归宿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乔相率领众臣纷纷应声:“陛下英明!”   这一幕又把周国使臣气到了,他严重怀疑秦帝在内涵他们周国是不听话的牲畜,可再深想一下,难道是秦帝觉得周国不安分,想要对周国动手了!   这下,周国使臣是再也硬气不下去了,他不想把命丢在秦国啊。   在嘲笑声下,他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顾苧看的有趣,一连喝了好几杯果酒,脸颊都红扑扑的了。   秦墨注意到了,便唤周福将青年桌上的酒撤了下去,上了碗鸡汤。   他凌厉的眉目温和下来,对着青年诱哄:“乖,不喝了酒了,我们喝点鸡汤提提神。”   “那两只狮子品相不错,皮毛剥下来给你做副手笼,好不好啊?”   顾苧笑颜如花,听话的点点头。   也就是在古代,要是放在现代的话,就是妥妥的三年起步啊。   雪狮可是十分珍贵的,就被男人随口一眼没了性命,可顾苧也知道,这是在展示国威的时候,不能心软了。   酒过三巡,正舞上了,穿着西域风格衣裙的曼妙女子赤着足轻快的跑上舞台,她们穿着一致的金红色衣裙,露出纤细的腰肢和肚脐,脸上半遮着半透明的面纱,露出一双勾人的眉目。   随着异域风情的乐曲响起,这些女子随之起舞,动作整齐划一十分有美感。   她们双手合十,随着音乐响起缓缓扭动着胯部,然后一脚前一脚后的踩着拍子。   这与众不同的舞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些闺阁女子露出嫌弃谴责的眼神,但更多的是男人的欣赏。   顾苧也看呆了,这也太好看了些,这些女子的一抬手一弯腰就是万种风情。   最好看的要数领舞的那个,她身上的衣物比其他人更加精致。   一舞毕,场下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那赵赫腆着大肚子从位置上走出,一脸媚笑的朝秦墨鞠躬:“秦帝陛下,这是本王专程从波国找来的舞姬,知道陛下后宫空虚,特以献给陛下,望陛下喜欢。”   顾苧脸上的表情顿住了,顾云祁点着桌面的手顿住了,周福脸上扬着的笑僵住了,礼部尚书端着酒杯和人敬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赵赫像是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氛围一样,继续乐呵呵的给帝王推销舞姬,他对着那领舞的不停使眼色,又对着秦墨笑的谄媚。   有着西域血统的舞姬扭着曼妙身姿一步一舞扭上了台阶,围绕在秦墨身侧,用妖娆至极的眼神勾着他。   太后看的冷笑连连,倒也不阻止,反而一脸嘲弄的瞧了眼对面的青年。   他倒要看看,两个男人的爱情有多坚固。   秦墨不动声色,任由舞姬万般勾、引,眼看那红艳艳的丝绸都要落到男人身上了。   顾云祁瞄了眼幼弟的脸色,不着痕迹的拿酒杯挡了挡勾起的唇角。   要知道,自家幼弟的猫脾气可不是好惹的,秦墨完蛋了。   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瑞王殿下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一旁的副将垂眸看了他一眼,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和燕帝陛下实在太像了,真不愧是一脉相承吗。   顾苧好生气,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皇座上的男人,看着女人的纤纤细指从金龙椅背一侧拂至另一侧,扭着腰肢靠近面无表情的男人。   舞姬执起酒樽,递到男人唇边,她眼中露出一丝欣喜,都说秦帝不近女色,看来也未必啊。   秦墨撩起眼皮,直直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露出邪肆的笑,从女人手中接过酒樽。   “陛下…”   那舞姬柔柔的唤着,柔软的身子直直的朝着男人怀里倒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宠幸,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会抓住机会往上爬,地位、财富…   女人眼中的野心是那么的赤裸裸的展示在外,一点儿也不掩饰,这让秦墨心底愈发厌恶了,他冷嘲着勾起唇,一把掐住女人纤细的脖子。   那一刻,容貌艳丽的女人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母鸡,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露出残忍面目的男人。   窒息的痛苦让她不停挣扎,双手用力掰扯着脖子上铁箍般的手掌,双眼翻白。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殿内响起,整个宫殿是那么的安静,以至于一只酒樽掉落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晰。   那个倒霉蛋在帝王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吓的浑身哆嗦,瘫软在地,一旁的官员嫌弃的屏住呼吸,原来那人竟是被吓尿了。   周福见怪不怪的挥挥手,很快就有宫人上前将那人从位置上拖走,动作利索的将污渍打扫干净。   女人的尸体被丢弃,秦墨耷拉着眼皮从周福手中接过干净的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着,那强大的气场让在座的人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顾苧被吓到了,他看着女人死不瞑目的样子,想起了自己那不停作死试探男人底线的行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然后,他偷偷看向秦墨的视线被男人捕捉到了,两人视线相对,顾苧实在扛不住那压力率先移开了眼睛。   有点心虚怎么办…明明他没做什么对不起男人的事啊…   柒柒在一旁幸灾乐祸:“宿主你完了!”   顾苧:“滚!”   青年那有些瑟缩的模样让秦墨皱了皱眉,心情越发不爽了。   顾苧怕也是一瞬的事,女人被拖下去后他就没了那份害怕,只是担心男人会因此被人诟病。   仗着没人敢直视帝王,顾苧悄咪、咪的伸出一只手,隔着矮桌碰了碰秦墨的手背,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挠了一下。   秦墨动了动睫毛,反手握住青年的手。   “王爷的好意孤心领了,这些女子还是王爷自个儿享用吧。”   赵赫讪讪一笑,挥手让那些舞姬退下,坐回了位置,他沉下脸来,任谁也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宴会继续,这下没有人作妖了,底下的人哪怕心里有再多意见,在秦墨那一手的威慑下也不敢再提。   朝臣的寒暄总是千篇一律的,有些关系好些的都开始拉郎配了,顾苧看到乏了,便随意找了个由头出去透透气,殿里着实闷热的紧,虽说歌舞好看,但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   御花园的腊梅已经开了,无需靠近便香气扑鼻。   酒意让顾苧的脑子不甚清明,他垫着脚尖够了够,没够到,小脾气就上来了。   醉醺醺的青年朝着身后的小太监招招手,指着地面打了个酒嗝:“…嗝…蹲、蹲下!”   “摘花!”   一旁的小茄子看了简直吓的灵魂都出窍了,他拉住试图往树上爬的安王殿下:“主子,主子我们不爬树啊,太危险了主子,主子……主子!”   醉鬼会听劝吗?   必然是不会的。   不仅不听劝,还觉得阻止他爬树的都是坏人。   “你们…过来…给、给本王…拉住他!”   身后跟着的太监们有些犹豫,但顾苧两眼一瞪,那身为王爷的威严就出来了,小茄子被拉着肩膀不得上前。   没人阻止在自己摘花了,顾苧满意的打了个酒嗝,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树干,一脚踩在蹲着的太监肩膀上,有些兴奋的喊道:“快!站起来站起来!”   安王殿下很轻,当肉墩子用的小太监不费太多力气就把人抬了起来,那一瞬间升高的视野让顾苧激动极了,放眼望去,满树花开。   他伸着手,折下最高枝上的那一簇开的艳丽的腊梅,想着把它送给秦墨,秦墨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茄子还在那里心惊胆战:“主子…主子小心点儿啊,主子你慢慢来不要急。”   边说,便怒视拦着他的太监:“还不快去叫陛下来!主子若是出事了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小太监也是怕的,但又不敢驳了顾苧的命令,犹犹豫豫不敢抬脚。   小茄子那叫一个气哟,他一脚踩在那小太监脚上,怒骂:“快去啊!主子怪罪有我顶着呢!”   此话一出,那小太监不再犹豫,直接朝着泰清殿跑去。   摘完了花,顾苧又哒哒哒的跑去太湖边看锦鲤,他一手捏着细细的花枝,脸上是傻乎乎的笑容。   宴会上的酒闻着香,可后劲却是极大的,顾苧是个不懂酒的,只觉得好闻便囫囵吞的咽了下去,一开始还没如何,如今倒是上头了。   等秦墨赶来的时候,人已经扑棱着要跳到池子里捞鱼去了。   “鱼!红烧鱼!”   小醉鬼推搡着抱着他腰不肯放的小茄子,手脚并用的往栏杆上扒拉。   “放开我!要鱼!鱼!”   那池子里红艳艳的锦鲤时不时探出水面,又受惊一般一哄而散。   那灵活的身姿看的顾苧眼睛都红了,他委屈巴巴的抓着石头栏杆,如何努力就是靠近不得。   小茄子都要哭出来了,他家主子这醉酒的德性也太磨人了些,余光一撇,撇到秦墨的身影后连忙喊了起来:“陛下!陛下劝劝主子啊!”   秦墨有些哭笑不得的抓住顾苧的胳膊将人拉到怀里:“阿苧?阿苧别闹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啊?”   “我不!我不要!”   顾苧使劲儿摇头,他一脚蹬在秦墨小腿上,吓的一旁的小太监都自动双膝触地了。   “我要鱼!要鱼呜呜呜…你坏!不给我鱼!”   喝醉的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秦墨对这点深有体会,但他又拿顾苧没有办法,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只能哄着。   秦墨一把将人抱起,顾苧十分顺手的盘到了他腰上,然后红着眼眶控诉:“他、他们不给…给我鱼…呜呜呜呜呜…他们坏!”   秦墨无奈,只一点点哄着他,吻去顾苧眼角的泪珠,附和道:“好,他们坏,不给我们阿苧抓鱼。”   “这边冷,我们去屋子里抓好不好啊。”   顾苧吸了吸鼻子,有些怀疑的瞧着他,哽咽道:“屋子里、里有鱼?”   “有,孤向你保证。”   秦墨点头,拿额头碰了碰青年的,空出手来捋平被顾苧揉的凌乱的大麾道。   “那好吧…不可以骗我哦。”   顾苧红着鼻子,妥协的把脑袋枕在男人肩膀处,坏心眼的拿秦墨的衣服擦眼泪。   对青年的小动作无一不知的秦墨对着周福小声吩咐:“去池子里捞几条鱼放到沐浴池里。”   周福无奈的点点头,他们安王殿下的魔爪已经伸向了无辜的鱼儿了吗。   陛下这也太宠着殿下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前方的宴会被彻底丢下了,不过对于那些臣子来说,没了帝王在场,压力骤然减轻不少,太后瞧着无趣,也撩起裙摆回宫了,只在身后跟了一个李晋。   顾云祁坐在位置上,把玩着手中杯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周国使臣从一旁摸了过来,朝他行礼个拱手礼。   “瑞王殿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云祁看着他,眯了眯眼,然后露出一抹大方的笑来:“自然可以,使者请。”   赵赫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冷冷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液,那辛辣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火辣辣的感觉。 第十二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无人之地,周国使臣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顾云祁,他媚笑着,说:“这是太子殿下让臣带给殿下您的。”   这里的太子说的是周国太子周琴了。   顾云祁瞧着他,并不接过那信件。   周国使臣有些端不住了,他皱了下眉:“殿下何不接信?”   顾云祁双手环胸,露出一副痞样来,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痞里痞气的道:“你是不是傻啊?在秦墨的地盘上搞这些小动作,真当他养的暗卫是死的哦,蠢货!”   谁人不知,秦帝陛下的暗卫除了武功卓绝外,探听消息也是一把好手。   真不知道这周国是怎么培养官员的,都这般憨包的吗?   想想当初打过交道的周太子,顾云祁表示一点儿也不意外呢。   另一头,太后的翊坤宫里,李晋发了疯似的乱吼乱叫,砸了好几个珍贵瓷器,他的姑母太后娘娘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试图安抚:“晋儿,晋儿够了!”   李晋笑的放肆,他拿起一个青花瓷瓶用力一丢,“砰”的一声,碎片四溅。   “晋儿!你闹够了没有!堂堂国公之子成何体统!”   李晋倏地转身,阴沉沉的看着上首的太后,嗓音沙哑:“体统?我还有吗?”   当日,被打五十大板丢出宫后,他就成了所有人的谈资笑柄,曾经讨好他的人统统不见了,而隔日,他的父亲就被禁足在府上,权利被没收,他们李府还有什么体统!   秦墨…都怪秦墨!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神色突然从暴戾变成了温柔。   “呵呵呵呵…安王殿下…”   太后眼神一冷,又是安王…他招惹了陛下还不够,如今又招惹到李晋头上了!   “晋儿,你说…安王?”   太后不露痕迹,语气淡淡的问道。   李晋对太后毫不设防,他上前,随意的瘫坐在地上,脑袋枕着太后的膝盖,眼神飘忽:“姑母,好姑母,我想要安王,您帮帮我好吗?”   他实在太想要那个浑身散发着微光的青年了,他看着秦墨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所有的嬉笑怒骂都深深印在脑海里,宴会上,青年那骄矜的姿态,让他沉迷。   李晋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晚,青年纤细的脖子在他的手中高高仰起,漂亮的眼睛氤氲一片,他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绯红之色,红唇水润。   令人遐想的曼妙声音勾着他流连忘返。   可这终究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每当从梦魇中苏醒,李晋心底的执念便深一层。   “姑母…求您帮帮我,我真的好难受,难受的要死了一样。”   夜深人静,那浓烈的渴求像毒汁一样折磨着他,只有得到那人,才能平息他的不甘。   太后深深皱着眉,李晋是她唯一的侄子,也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可看看他的样子,哪儿还有李家嫡子的风范。   顾苧…这个贱、人!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这个人是不能再留了,但是…临死前让晋儿舒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晋儿只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只要他尝过了,满足了,心思就会转到正途上来,再等她弄死秦墨,这个秦国…就是他李家的天下了…   翊坤宫发生像一切没有人知道,而在清辉殿侧殿,却是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穿着单薄中衣的青年沉在温热的池子里,那丝质中衣被水流打湿后紧贴着皮肉,泛出淡淡的肉粉。   他眼中不见一丝清明,正举着好不容易捉到的鱼往男人嘴边怼。   “吃!阿墨吃鱼!”   秦墨睫毛抖了抖,这是他第一次从青年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让他身心发颤。   可唇边淡淡的鱼腥味却让他着实哭笑不得,他脑袋往后仰了仰,避开那越来越近的鱼嘴巴,略有些嫌弃的偏过头去,道:“阿苧,把它放下,孤要生气了。”   顾苧嘿嘿嘿笑着,脸蛋被热气蒸腾的红彤彤的,他坏笑着,不依不饶的把鱼往男人脸上怼过去,嘴巴里还念叨着:“不嘛不嘛,这是我亲手抓的,给阿墨吃!”   秦墨无奈,手法强硬的从顾苧手中把鱼抓过来往池边一丢,另一手环上青年不盈一握的细腰,在他嘴巴上用力咬了一口。   顾苧也没发现鱼不见了,捂着嘴巴控诉:“你咬我…你竟然咬我…”   那语气,仿佛秦墨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没咬。”   “咬了!都出血了!”   秦墨皱了下眉,他知道自己的力道,顶多留个牙印,不可能出血的。   “阿苧乖,把手拿开让孤看看。”   顾苧眼巴巴看着他,一点点挪开了唇上的手。   男人一看,淡粉的唇瓣上是红艳艳的一粒血珠,还真出血了。   他心疼了,一手按在顾苧脑后,缓缓凑过去舔去那粒血珠,安抚的揉了揉顾苧嫣红的耳垂:“抱歉,是孤不好。”   撅着嘴巴的青年歪着脑袋蹭了一下男人的手,对着他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这一笑,直接就笑到了秦墨心坎里,他看着顾苧主动抬手环上他的脖子,看着他凑近了小狗般舔着自己的唇,看着他气吐如兰:“阿墨,阿墨。”   “乖,我在。”   “阿墨阿墨!”   青年笑的开怀,宽大的中衣顺着肩膀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和半边精致锁骨。   他傻笑着,喃喃的道:“阿苧最喜欢阿墨了!”   秦墨忍不住扬起了唇,回应道:“嗯,阿墨也最喜欢阿苧了。”   梨花木的圆桌上,一枝梅花含苞待放,用它浅淡而持久的香气浸染着空气。   寒冬总是过的很快,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秦墨的想法发展着。   燕国和秦国因为顾苧暂时达成了一致,互不侵犯。   而周国,在大秦的年过完后便遭到了打击,在秦国猛烈的进攻下丢失了三城,周帝气的在朝堂上吐出一口鲜血,自此之后缠绵病榻,周国国政由周太子彻底掌控。   而赵国,则避其锋芒,打算绕后吞并周围小国后再对燕国下手。   天下诸国形势越发紧张。   冬去春来,这是顾苧在秦国的第二个年头了,他站在窗口摆弄着刚从御花园里剪来的新鲜花枝,听着小茄子打听来的趣事。   秦墨下了早朝后直奔清辉殿,抱着青年一顿揉搓。   顾苧默默的看着他,直看的男人停手为止。   “你又欺负我!”   青年愤愤不平,放下手中剪子后一把掐住男人腰间的肉。   秦墨亲了他一口:“孤哪儿欺负你了?”   顾苧看着他,不说话,可脖子上那无法遮挡的印记诉说着男人有多过分。   那么大的镜子,他都快崩溃了好吗!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学来这么多法子,折腾的人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阿苧不喜欢?那孤让他们拿出去丢了可好?”   顾苧抿了下唇,犹豫道:“倒、倒也不是…”   “那就是喜欢了。”   “孤明白了,孤会继续努力,让阿苧更加舒服的。”   顾苧,他默默扶了下腰:这…这更加不必了。   宫里的嫔妃都放出宫了,秦墨亲自开口给了她们一个恩典,婚事可以自己做主,而他和顾苧的事儿也瞒不下去了。   现在整个秦国都知道了,他们的陛下钦慕燕国安王殿下,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困在宫里。   但神奇的,反对的声音很小,这也要归功于顾苧想出的防洪治水的法子和口罩了。   当初在禁军里进行小范围的试验后,他们发现,戴了口罩的人得风寒的几率小了许多,往年因为风寒去世的不在少数,今年却少了近三成。   有了这么个好开头,口罩的推广在军队里也简单多了,而秦军又是令行禁止格外严明的队伍,更加有利于口罩的广泛运用。   更有医者发现了口罩对疾病扩散的控制作用,在得到秦墨许可后,运用到了疾病预防中去,让秦国的传染病也少了许多。   现在秦国子民除了崇拜自家帝王外,对燕国的安王殿下也格外推崇。   “对了,乔莞跟着你皇兄去燕国了。”秦墨对着顾苧眨眨眼。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的摇头:“阿莞什么都好,就是太颜控了些。”   “颜控?”秦墨对顾苧偶尔蹦出些奇怪词汇已经不奇怪了,更是学会了主动询问。   拉着秦墨坐到桌边,替他倒了杯茶:“就是看脸,阿莞喜欢看长的俊朗的男子,而二皇兄恰好附和她的审美。”   顾苧一想到当初他请顾云祁来宫里一聚,正好酒杯乔莞看到了,自那以后,乔莞有事没事就来清辉殿找他打探顾云祁的消息。   那段时间秦墨看她格外不顺眼,要不是乔莞扒拉着顾苧的大腿哭,早就被丢出宫去了。   后来更是听说顾云祁要回燕国,巴巴的跟着一起去了。   乔丞相气的天天在家咆哮,说话嗓门都大了许多,可最终还是拗不过乔莞,随她去了。   “你说…阿莞跟我二哥能成吗?”   顾苧十分八卦,要不是怕男人丢下秦国跟他跑了,他真想回燕国看看这两欢喜冤家。   他二哥那么风流倜傥一人,竟然拿大大咧咧的乔莞没法子。   “等周国打下来了,我陪你回家。”   秦墨说的轻描淡写,但顾苧知道这很难,他揉了揉秦墨的眉心,揉开了那紧皱的眉:“别皱眉,会变老的。”   “变老了也是你夫君。”   “是是是。”   两人有说有笑的。   顾苧突然想到前一天在宫里看到李晋,他的样子变了好多,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的,令人后背发凉。   “阿墨,我昨天在御花园看到李晋了,他……变了好多啊。”   以前还是个人模狗样却有精气神的,但现在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秦墨冷哼一声,掐着顾苧的软腮用力一挤,那红润润的嘴巴就嘟了起来。   “夫君就在你身边你竟然在想别的男人!”   “欠教训。”   淡淡的话音落下,顾苧睁着的眼睛陡然睁圆溜了,清浅的呼吸微微急促,男人的身影在那双清凌凌的眼瞳里缓缓放大。   那是一个很轻柔的吻,缱绻而缠绵。   顾苧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温柔的男人,他从来都是急切而热情的。   “好痒…”   顾苧眯着眼,没忍住张开口咬了一下那唇,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男人的手掌插、入顾苧细软的发丝,按在他的头皮上,缓缓摩挲着。   “阿苧…御书房的阳光极为温暖…”   “嗯?”   被吻的迷迷瞪瞪的青年疑惑的眨了下眼睛。   秦墨继续努力:“上次的狮皮做了张毯子,垫在底下一点儿都不冷。”   顾苧,幽幽的睨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秦墨笑的嚣张:“阿苧不也喜欢的吗,床笫之间的情趣罢了。”   当天,男人的愿望还是被满足了,顾苧走着进去被抱着出来,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痕迹,鼻子红红的十分可怜。   周福弓着腰,心疼的想着,是时候让御膳房做些补肾的药膳来了,安王殿下好不容易养的胖了些,可不能被折腾的瘦了。   春日是踏青的好时候,西山别院建在河畔,不远处群山环绕,花香四溢。   是夜,一架用黑檀木制成的马车低调的停在了别院门口,穿着常服驾车的周福撩起车帘,垂着眼恭敬等待。   一只玉白的手扶在车框上,银色的斗篷裹着纤弱的青年跳下马车,藏在毛绒斗篷下的脸莹白如玉,细腻的看不见一丝毛孔。   春寒料峭,出发前顾苧被秦墨追着披上了还有些厚实的斗篷。   男人细心的系好胸前系带,嘱咐道:“在别院里等我过去,乖。”   青年点点头,有些不舍:“那你要快点来啊,我等你。”   本来两人约好要一起去踏青的,可临时来了军报,让男人脱不开身,可顾苧又实在憋得慌,央求了许久才让秦墨松口让他先行一步。   周福被派来服侍,就怕让顾苧有不舒坦的。   和其他皇家别院那豪华宏伟的风格不同,西山别院更加清幽,从别院大门进去,先是一条长长的花廊,借着月色能看到有粉红色的小花点缀其上,带来一丝俏皮之意。   花廊后便是入眼清幽的庭院了,一侧种了些常青树,郁郁葱葱的看着便眼前一亮,几颗玉兰含苞待放,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不知通往何处。   再往前,是一道垂花门,过了垂花门后便是青砖黑瓦的正房了。   虽然清幽,但毕竟是皇家别院,规格还是在那儿的。   屋子里的装饰都是昂贵非常,天青色的瓷瓶,玉石雕刻的貔貅等等珍品放在博古架上给人赏玩。   再往后,是占地面积可观的寝殿,寝殿之后便是十分宽阔的皇家庭院了,假山、清泉、亭落应有尽有。   顾苧被妥帖的安置到了寝殿,屋子里燃上了他常用的熏香。   坐了一天的马车,人也有些疲倦了,用完餐后顾苧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三更,一声突兀的鸟叫声响起,又有另一声较轻的回应。   顾苧睡得不甚安稳,他皱着眉,鬓角汗水晶莹。   一只细小的竹筒穿破纸窗伸了进来,袅袅白烟从竹筒里飘散开来。   整个别院沉寂下来,只余夜晚的虫鸣提醒着什么。   初升的日辉照在黄土路上,五六匹骏马围着中央的马车一路狂奔。   颠簸中,好像有什么撞到了车厢,发出“咚”的一声。   顾苧捂着撞疼的额角皱着眉爬起来,他无力的倒在车厢内,有些弄不清情况。   “小茄子?”   只有马蹄凌乱的踢踏声。   “小茄子?”   “周公公?”   顾苧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响,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太对,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不见了,周福也不在。   四肢酸软无力的样子像极了被下了药,顾苧强撑着身体爬起来,一手撩起车帘,向外看去。   很陌生的环境,那些骑着马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面巾让人看不清面容。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不疼,却让顾苧打心底发冷。   有人看见他了!   和马上那贼人对上眼的时候顾苧一下缩回了马车里,他咬着牙,努力控制住想要发抖的身体,不能慌,这个时候不能慌…   马车停下了,车帘倏地一下被人撩起,身前的光影被遮挡。   “哟,我们安王殿下醒了呢,哈哈哈哈哈…”   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股子不屑感。   顾苧屏住呼吸,手指暗暗抠着坐下软垫,他挺直了脊背,抿着唇呵斥:“放肆!”   “放肆?”   那人视线轻佻的从上到下扫了眼青年,然后哼笑着说:“要不是…我倒挺想放肆看看,秦帝的佞宠滋味想来定不错。”   那人伸出手想要抚摸顾苧的脸,被躲了过去。   外间有人在喊,那人冷冷的甩了下手,放下了帘子。   顾苧咬着牙,他听到那人被说了几句,然后马车继续动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带去哪儿,但一定不会是个好地方。   要想办法逃走才行…   顾苧看着面前的车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茄子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秦墨…会很担心吧。   顾苧知道自己身子骨差,体力不行,根本跑不远,要想逃走,需要找其他方法才行。   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秦国地图,结合他当年学习的地理知识,顾苧分析出他已经离国都有段距离了,他们走的方位偏南,最近的县城距离他燕国只有一个关卡。   只要操作的好,他可以在县城里逃过追捕然后逃回燕国。   果然,这支队伍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小县城外不远处。   “老大,有点不对劲。”   前去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他脸色有些难看,明明是个小县城,可城门口的管理十分森严,没一个出入的人都要经过检查才能放行。   被叫老大的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脚踩上马车将顾苧从车厢里拎了出来,动作十分温柔,要不是顾苧手无缚鸡之力,从那力道下逃走也不是没可能。   他对着另一人招了招手,道:“交给你了,我们时间不多。”   那人点点头,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以及各种刷子。   顾苧被人抓着手不能动弹,脑袋也被人压着,只能皱着眉忍受陌生人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很快,原本还稍显清俊的脸庞变得精致温婉,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手法,突出了青年那水润的眼眸,他肌肤瓷白,眼睛大而有神,一张樱桃小口红润饱满,此刻他微微皱着眉,似有万千心绪。   看着他的贼人眼睛有些热,为首那人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扶上了顾苧的腰。   顾苧挣扎不开,只能板着脸一言不发。   “把它换上。”   那人和他说话的神情格外温柔,连语调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把他吓着。   这一行为让顾苧垂下了眼皮,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碧色的衣服,顾苧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了过来。   现在不能暴露,要耐心一点。   青年拿了衣服转身回了车厢更换,他有预感这衣服有点问题,可当他展开那碧色的衣裙后,有点怔愣,竟然、竟然是裙子吗!   顾苧捏着那桃色兜衣上细细的两根带子,脸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这也太、太不知所谓了!   “咚咚咚”   “好了没啊磨磨唧唧的。”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不会穿让爷帮你啊,哈哈哈哈。”   有些懊恼的咬住唇瓣,顾苧再三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机会不容易有,先让他们懈怠下来才行。   动作利索的换完衣服,顾苧又换上了同色系的绣花鞋,这才慢吞吞的撩起车帘,绷着脸道:“好了。”   “嘶…”   抽气声随之响起,那些人十分没见过世面的盯着车厢里的美人看,更有甚者已经在咽口水了。   那为首贼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沉迷之色,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但又飞快缩了回去,只病态的笑了几声。   那股子熟悉感越来越深了,脑海里一个人名呼之欲出。   顾苧按捺住了颤抖的心,看着车外经过的风景,深深吸了口气。   快了…   那些贼人也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裳,如今这支队伍更像是投奔亲戚的落魄人家。   守城的小兵手一拦,面无表情的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做什么。” 第十三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   那小兵穿着普通甲衣,身上已经被风沙吹的灰扑扑的了,脸也是黑黑的,可那精气神倒是不错。   他一手执着长枪,一手拦住面前十多人的马车队,冷声询问。   “哪儿来的,来做什么?”   队伍里上前一人,有些谄媚的笑着说:“官老爷好,我们是外来投奔亲戚的,那马车里的是我家老爷和夫人。”   说着,一只手从胸口掏出几粒碎银子往小兵手里塞。   那小兵冷眼瞪了他一下,然后将碎银子推回来,严肃道:“你做什么做什么,这是想给我找麻烦吗!”   队伍里管的严,这种收人贿赂的事一旦被发现就好被赶出府衙的,这人到底懂不懂规矩。   小兵有些不耐烦了,这人贼眉鼠脸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呵斥道:“帘子拉起来我看看。”   那人连连道歉,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迈着小碎步跑到马车钱,恭敬道:“老爷,这位官爷要查看一下。”   车帘子被撩起,露出里面坐着的两人。   小兵眯着眼细瞧了下,挥手道:“放行!”   看着马车走远,小兵走到同伴那儿,吐槽道:“嘿,你瞧见了没,那小娘子可真好看啊。”   同伴拿手肘打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人老爷长的也不错,倒是不算委屈了那小娘子了。”   小兵抓抓后脑勺:“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小娘子甚是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嗐,你就是想多了,我们这等人怎么可能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娘子。”   同伴拍了一下他的背,摇头晃脑的回到岗位上去了,留下小兵疑惑的皱着眉,喃喃自语:“可是真的有点眼熟啊。”   先行进城的贼人已经寻好了住处,就等车队了。   顾苧绷着脸坐在车厢内,脸色格外难看。   他就说怎么这么熟悉,竟然是李晋那个混蛋!他竟然敢劫持皇室成员,不要命了吗?   李晋脸上带着笑,他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衣物,看着是个矜贵公子,可脸上时不时露出的疯狂和扭曲让人浑身发毛。   “你抓我要做什么?”   顾苧憋不住了,他皱着眉问道。   李晋没有回他,等马车停稳后,一手强硬的放在青年腰上,带着他走下马车。   顾苧咬着牙,用力去掰腰间的手,血都要被他抠出来了李晋就是不肯松手。   “你放开我!”   李晋呵呵笑着,他手臂用力,把顾苧往自己身上揽。   “安王殿下,乖一点,否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李晋露出一抹病态的神色,他迷恋的撩起顾苧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那表情跟磕了药似的,当顾苧忍不住反胃。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是真的很不解,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前途似锦,可偏偏喜欢在人底线上蹦哒。   顾苧被囚禁了,他无比清楚自己的处境,在他的放门外,日夜有人守着。   “放我出去!”   “开门!让我出去!”   “开门啊混蛋!”   气急败坏的青年一脚踢在门坎上,门没反应,他直接痛的眼泪汪汪。   身上的衣物还是女子的装束,李晋就没给他拿过男子的衣物。   守门的人对顾苧的叫骂声充耳不闻,他们拿钱办事,被骂几声不痛不痒的。   李晋办完事回来,推开门发现青年把地上砸的什么都是,自己则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缩在太师椅里。   那一小团看的李晋心软的不成样子,真好看啊,他的安王殿下…   要是哭出来会不会更好看呢。   李晋咽了咽口水,敏锐的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他也不羞耻,大啦啦的走到青年面前正对着他,用肆无忌惮的眼神在对方脸蛋,嘴巴,身子上扫视。   顾苧被他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可为了能够逃出去,他还需要和对方周旋。   “安王殿下…用膳了。”   顾苧挤出几滴猫泪,抬起头用十分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小嘴巴撅的能挂油瓶。   “你不要关着我了好不好,我会听话的。”   李晋蹲下身,手摸上青年那滑嫩的脸蛋:“放心吧殿下,不会关你太久的,等我们成亲了,就放你出去。”   成、成亲!   顾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十分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李晋,他真的没有看玩笑吗?   可李晋的表情格外认真,一点儿不像作假。   顾苧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这个人没救了,他把他从别院里抓来这种偏僻地方就是为了跟他成亲!   李晋像是没有看到青年苍白的脸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快了,三天后,我们就成亲!到那时…到那时殿下您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疯了吗!”   顾苧看着他,用力抱紧了自己,他要赶快逃出去才行。   李晋只陪着他用了晚膳,人就消失了,也不知去忙些什么,但给了顾苧逃跑的机会。   柒柒是个超级大外挂,只要扫描一下就能知道院子里人口分布。   顾苧用力砸下一只花瓶,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啊!”   再然后是重物跌倒的声音。   门口看守的贼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不会出事吧?”   另一人无所谓的道:“能出什么事儿,白日不也这么疯吗。”   那人一想,也是哦,遂不再关注。   可过了许久,屋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连走路声也听不见,那胆子较小的又开始担心了:“真的没事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同伴被他烦的不耐烦了,往地上吐了口黄痰,抖着脚:“行了行了,看一眼。”   紧闭的房门推开一条缝,两人朝里看去,什么也没有,除了地上摔的稀碎的花瓶外,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下两人都有些心抖了,他们将门缝开的更大了一些,可还是没看见任何人影。   “顾公子?你在吗?”   那个胆子小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没有回声。   两人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推门而入,要是顾苧人丢了,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那个李姓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杀起人来疯的紧。   顾苧躲在门背后,手里捏着一根棍子,这是他从床底下翻出来的,也不知道前屋主是什么心态,竟然在床底下放了好多木棍,倒是便宜他了。   趁着两人不注意,一人一棍子打晕。   顾苧丢到棍子连拍了好几下胸脯,太刺激了,这实在不是他一个身娇体弱的人应该做的事啊。   心里默默哭诉,面上十分冷静的安王殿下一不做二不休,用床单将两人捆在柱子上,又撕了两块破布堵上了两人的嘴。   干完这些事儿后,顾苧就顺着柒柒给的提示避过宅子里的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那李晋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绑架人的事,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这才让顾苧顺利逃走。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人不见了,立刻遣人抓捕。   东躲西藏的,顾苧身上的衣服东染一块西染一块,变得灰扑扑脏兮兮的,他抿了下唇,这副装扮实在太惹眼了,需要换一下。   可身上没有银子,太难了。   再一次得知金钱的重要性的顾苧难过的蹲下来捂住了咕咕叫唤的肚子。   又饿又累的…早知道就吃完了再跑了。   青年深深叹了口气,他扶着一旁的大树站起来,正要抬头继续走,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香喷喷的大白包子。   好香…是大葱猪肉馅的!   顾苧狠狠咽了口唾沫,那咸香的滋味着实勾的人心痒,要不是意志力坚定,都要忍不住伸手了。   顾苧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面前穿着浅粉对襟半臂襦裙的小姑娘。   留着刘海的小姑娘把包子往前递了递:“给你。”   顾苧抿着唇,没有伸手去接。   小姑娘皱了下眉,有些疑惑的歪了下脑袋:“你不是饿了吗?拿着啊。”   “为什么给我?”顾苧不解,他和她都不认识。   小姑娘嘿嘿笑了,她也不管顾苧拒绝,直接把油纸包着的包子塞到他手里,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你长的真好看,比我阿姐好看多了。”   顾苧捧着包子有些无语,他真的这么像女孩子嘛…   “小蕊!走了!”   不远处,青色衣裙的女子朝着小姑娘招手,叫小蕊的女孩子高声应下,对着顾苧摇摇手:“我走啦,有缘再见。”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沉静温柔的女子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了些什么,那女子露出了温和的笑意,抬眼看着顾苧,朝他点了点头。   手中的包子还散发着温度,让顾苧的身体都变得温暖起来,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多的。   咬着肉包,顾苧思索着逃跑的路线,他有想过找县令帮忙,可他身上没有代表身份的物件,想来那县令也不会相信他的话,李晋又是个心狠的,怕是会惹来麻烦。   还是找机会回燕国吧。   等回了家,再给秦墨送封信报平安。   但当真的踏上回家路途的时候,顾苧其实是忐忑的,许是近乡情怯吧,顾苧站在燕皇城的城门口红了眼眶。   爽快的走镖大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带着车队走远了。   守着皇宫的将领是见过这个养在深宫里,为了燕国主动请辞前往秦国为质的小皇子的,此时见他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那么的光风月霁清秀逼人。   他有点不敢认,毕竟远在秦国的安王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但以防万一,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安王殿下?”   顾苧点点头,他不认识这个人。   金鸰卫统领麻了,还真是安王啊,可又觉得不可能。   他带着怀疑的眼神让顾苧苦笑不得:“这位将军若是不信,可以找大皇兄来辨认。”   他也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这儿还自称安王定然是惹人怀疑的,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统领想了想:“太子殿下今日出城巡防去了,不在宫里。”   顾苧张了张口,苦笑。   “倒是瑞王殿下在,不若请瑞王殿下来认一认?”   峰回路转!   顾苧忍住喜色,镇定道:“可。”   皇后居所,顾云祁正在和乔莞下棋,有宫人来报附耳细语几句后,本来还有兴致的男人立刻丢下棋子,朝宫门口走去。   “真的?莫要骗我。”顾云祁面露喜色,又压了下去。   那小太监连连摇头,惶恐道:“奴才不敢。”   乔莞好奇,也跟了上去。   以至于在宫门口看到十分狼狈的青年时,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顾苧怎么在这儿,而是他和秦墨竟然掰了了。   这就着实令人惊讶了,乔莞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出宫前这两人还十分粘糊,像用糨糊贴在一起,撕都撕不开。   “安王殿下!”   乔莞快步上前,围着脸上沾了些许灰的青年转了好几圈,嘴巴里“啧啧”有声。   “这陛下是吃错药了把你放回来?”   “还是你们吵架了?殿下你赌气回娘家?”   这一副八卦的小模样让顾苧有些头疼,倒是一旁的顾云祁突然一拍手掌,笑的格外嚣张。   “太好了!阿苧你既已归家,就别走了,那秦帝有什么好的,硬邦邦的臭男人一个,待阿兄给你找些美娇娘,知道知道女人的好处才是。”   顾云祁边说便注意着顾苧的脸色,见他纠结的抿了下唇,又补救道:“无碍无碍,阿苧喜欢男人就男人吧,本王就不信了,我燕国找不出个容貌品行都超过那贼子的!”   顾苧恼羞成怒,抬手捂住自家兄长的嘴巴,气恼道:“好了皇兄,别说了。”   见人生气了,顾云祁也不再调侃,他拉着顾苧往宫里走去,顺便吩咐宫人去通知燕皇和燕后这个好消息。   “好了,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阿苧,你是怎么回来的,出什么事了?”   顾云祁是不信秦墨和顾苧赌气的,不久前他们才通过信,可只是十几天的时间,自家弟弟就穿的破破烂烂的站在家门口。   顾苧看了眼顾云祁口中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就是普通百姓都穿的布料啊。   在顾云祁严肃的目光下,顾苧还是将事情托盘而出。   “砰!”   桌子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那盛着茶水的瓷杯也抖了一下,溅出些许茶水。   “该死的贼人!敢绑架我大燕王爷,是嫌命太长了吗!”   “来人!”   顾苧一把拉住气的表情略显狰狞的顾云祁,对着他摇摇头:“皇兄皇兄,别生气,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吗。”   顾云祁戳着他的脑门,恨恨道:“你逃出来是运气好,秦墨也是,不多派些人护着你,才有这出麻烦。”   “那个李晋早在一开始暴露狼子野心的时候就该弄死,省了这么些麻烦。”   顾云祁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越想越气,一甩袖子:“不行!我忍不了这口气,必须把人抓回来千刀万剐!”   他们养的身娇肉贵的小皇子竟然被人这般欺辱,这事儿绝对不能善了!   只是不知道秦墨的想法是如何了……   顾云祁决定,若是秦墨不愿交出李晋,他们也不稀罕这门亲事了!他的弟弟自有家人护着宠着!   得到消息的燕皇携着燕后匆匆赶来,燕后瞧见自家幼子时顿时忍不住哭了出来,口中喊着“儿啊”一把抱住比她高的青年。   顾苧被勒的有些透不过气,他娘力气这般大的吗。   顾云祁见弟弟脸色苍白,连忙拉住了亲娘:“母后,阿苧要透不过气了。”   燕后一听,连忙松手,紧张的在顾苧身上摸来摸去:“是母后大意了,阿苧没事儿吧。”   明明是没见过面的,可顾苧在这一刻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鼻子酸酸的,眼眶霎时红了。   他吸着鼻子,反手抱住两鬓斑白的女人,脑袋枕在燕后肩上,糯糯的说:“母后…阿苧好想你啊。”   燕后慈爱的抚着顾苧的长发,温柔道:“母后也想你,很想很想。”   燕皇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他脸一板,手往身后一背,端起架子道:“安王这眼中只有皇后没有朕这个皇帝了是不是?”   顾苧这边才哄好了燕后,那边燕皇又傲娇起来,他亲昵的贴了贴燕后的脸颊,转身乳燕投巢般投入了燕皇的怀抱,黏糊糊的撒娇:“才没有呢,阿苧也好想好想父皇的。”   燕皇故作矜持,只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背,道:“多大人了,还这般急躁,站好让朕瞧瞧,我们阿苧瘦了还是胖了。”   顾苧站直了给他看,还十分主动了转了几圈。   “嗯,不错,是胖了些。”   燕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竖起眉毛,严肃质问:“朕还没问你,你跟那个秦帝是怎么回事?这风流韵事都传到朕耳中了。”   顾苧请燕皇和燕后坐到罗汉床上,亲自斟茶递给他们,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这个…有点一言难尽。”   燕皇冷哼:“那就长话短说,你俩是不是…”,他意味深长的拖了拖语调,让顾苧的脸一下红透了。   这样子还有什么可说的,燕皇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他好不容易养大的,水灵灵的小白菜竟然被猪拱了!还是他亲手把小白菜种在猪圈里的!   燕皇那叫一个气啊,可顾苧喜欢,他又不好棒打鸳鸯,就更气了。   他是个开明的父亲,不能做出让孩子伤心的事,秦帝那个人,虽说风评不太好,可他也是打过交道的,人品还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   燕皇饮了口茶水,看了眼顾苧那有些软肉的脸蛋,吹下眼皮继续深思,幼子体弱,在燕国时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如非必要几乎不出门,可现在看着倒是好了许多,想来是秦帝花了心思养出来的。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阿苧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燕国还是回秦国去。”   顾苧搅着手指,他有些惊讶,他一开始以为燕皇会阻止他和秦墨在一起。   燕皇摸着胡须摇了摇头,他虚点了下面露疑色的青年,详装生气:“你父皇是那般计较之人吗,而且能让举世闻名的秦帝唤朕一声父皇,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苧笑着点点头,在宫里住下了。   当夜,燕皇的御书房亮了半宿,燕太子直到天微微亮才出宫,两人谈了什么无人得知。   就在七天后,燕秦边境线上,秦帝亲征的消息震惊了他国,他们都以为燕国和秦国终于要开战了,可谁也没想到的是,秦墨亲临,竟只是为了接安王殿下归秦。   两军对垒,局势一触即发。   秦墨穿着精致盔甲,座下一匹汗血宝马,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被燕军护在中央的马车。   燕太子同样骑着宝马,脸色不善。   “燕太子,孤来接安王殿下归秦。”   顾奕辰冷笑:“阿苧是我燕国王爷,不敢劳烦秦帝大驾。”   秦墨眯着眼,目光晦暗的看着燕太子,半晌后抬手做了个手势。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士兵推搡着走到大军前,定睛一看,赫然就是李晋。   他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身上都是血,衣服像在泥淖里滚了一圈,还沾着污渍。   顾奕辰皱眉:“秦帝这是何意?”   秦墨看着那马车,露出温柔的神色:“给阿苧出气。”   李晋阴沉沉的盯着那架马车,想要透过车框看到里面坐着的青年。   “呵…”   秦墨皱眉:“我要见阿苧。”   顾奕辰冷哼,他弟弟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秦墨看到燕太子油盐不进,也有些按不住脾气了,顾苧失踪的事本就让他烦躁暴怒,如今人就在眼前却见不得抱不得,让他更是无法忍受。   可对面的是顾苧的兄长…   秦墨有些憋屈的咬了咬后牙槽,座下马儿也不耐烦的喷着响鼻。   对峙了许久,顾奕辰幽幽的道:“不知秦帝今日以何身份带走阿苧?”   秦墨不假思索的开口:“大秦未来皇后的身份。”   这是他早就打算好的,本想着等战事结束就宣告天下,可还没来得及人就被抓走了。   顾奕辰对这个答案算是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的弟弟,自然得是尊贵的,而秦后这个身份,也就勉勉强强配的上吧。   顾奕辰拎了下缰绳,马儿走动几步。   “不知秦帝可敢随我去见父皇?”   秦墨大笑道:“有何不可!” 第十四章 陛下他今天认错了吗(完)   今日的燕宫气氛有些紧张,宫人来来往往都低着头不敢吱声,显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燕太子用一架空马车从边境线上骗了个秦帝回宫的事儿是瞒不住的,现在前朝正为此吵的人仰马翻的,而后宫却是一派温馨。   燕皇端坐在皇位上,脸色难看的如泼墨,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都握紧了,底下还是吵的不可开交。   “皇上!这可是大好时机啊,秦帝那狗贼如今势单力薄,正是拿下他的好机会!一展我大燕雄风!”   燕皇:“燕国的雄风要靠恃强凌弱才能硬的起来吗!朕丢不起这个人!”   这传出去燕国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   勇夺第一的大臣落败,第二位继续上前:“陛下,如今天下格局纷乱,我燕国占有一席之地,国力不输他国,唯有这大秦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要把握机会啊皇上!”   “如今秦帝就在皇宫,我等恳请陛下派兵捉拿!”   “恳请陛下大局为重啊!”   以丞相为首,众位大臣纷纷进谏。   “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燕皇沉思,怒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他这边被气的头疼,走到皇后寝宫时,倒是听到了许多欢笑。   听着幼子那轻松愉快的笑声,秦皇站在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屋内众人的模样,转身去了御书房。   身边的大总管有些担忧:“陛下…您不进去瞧瞧吗?”   燕皇摆了摆手:“让他们高兴高兴吧,皇后已经许久未这般高兴了。”   大总管躬身,跟着燕皇走了。   那头,秦墨笑着,眼尾余光瞥见一抹明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头发被扯了一下,他回神,看到青年不高兴的瞪他:“走什么神啊。”   燕后嗔怪的摸着顾苧的脑袋,笑着说他:“不许无礼。”   转头看着秦墨道:“阿苧顽劣,给秦帝惹麻烦了。”   秦墨弯着眼睛,眼尾皱出一缕笑痕,他伸手在青年手背挠了挠,温声说:“安王殿下性情率真可爱,孤很是喜爱。”   说起青年时,男人眼中的笑意和温柔都要漫出来了,这也让燕后的心松了下来,但她又有些担心,只能摸着顾苧的脸小声道:“阿苧,去找你阿兄玩去,母后与秦帝有话要说。”   顾苧撅嘴:“我不能听吗?”   燕后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阿苧乖,去吧。”   顾苧失望的点头,和秦墨对视一眼后走了出去,找顾云祁去了。   此时的燕云宫只剩下了燕后与秦墨两人,燕后对身边的大宫女使眼色,带走了其他宫女太监,独留跟了许久的乳嬷嬷陪伴。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那一丝温情被收敛的极好,她看着面前同样身姿笔挺的秦帝,开了口。   ……   另一头,顾苧低着头走在御花园里,脚下踹着小石子,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道母后和男人要聊些什么,还不能让自己听,不会是说自己的糗事的吧!   顾苧叹了口气,溜溜哒哒的拐去了太子的宫殿,刚进门,就被一个小萝卜头撞了腿。   那小萝卜头才一米高,刚好够着顾苧的膝弯,撞到后吧唧一下摔了个大屁股。   顾苧好笑的蹲下身,把他拉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就被抱了腿。   小皇孙虎头虎脑的抱着顾苧小腿,紫葡萄般的眼睛又圆又亮,眼尾微微上翘,继承了燕国皇室一脉相承的杏眼。   他穿着一身橘色衣裳,头上扎着一根冲天辫,用黄色系带系着。   身后的宫人们看到小主子摔了紧张的不行,在看到来人是安王殿下后都松了口气。   “抱!”   小皇孙抱着顾苧腿,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虽然不认识这个大人是谁,但油然而生的亲近感让小皇孙主动靠近青年。   他渴望的看着比他高了好多的安王殿下。   顾苧笑了笑,将小皇孙提溜着抱到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大脑门:“哟,这是谁啊这么可爱。”   小家伙被夸了,害羞的把脑袋埋到青年颈间,两只小手牢牢的攀着顾苧的肩膀。   太子妃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一大一小温馨的一幕掩唇笑的眉眼弯弯,她走上前,福了福身。   “三弟。”   顾苧抱着小皇孙,不方便行礼,但也弯了下腰,和太子妃点头。   小皇孙看到母亲来了,也特别高兴。   “母妃。”   太子妃摸了下他的后脑勺,对他说:“这是你三皇叔。”   顾苧去秦国的时候小皇孙才两岁半,还记不得人,如今都快四岁了。   小皇孙乖乖叫人,顾苧扯下腰间玉佩塞到他手里,笑着道:“乖,拿着玩吧。”   然后抬头跟太子妃道:“今日来的匆忙,没带礼物,望嫂嫂不要嫌弃。”   太子妃将小皇孙抱回怀里,美目一瞪:“这话说的,你来就很好了,带什么礼物啊。”   “今日来此,是来找殿下的吗?”   顾苧摇摇头:“只是恰好路过,想着许久未见我们小皇孙了,便来看看。”   又寒暄了几句,和太子妃告别后顾苧又转道去了顾云祁的住所,他虽被封了王,但王府还在建造,因此依旧住在宫里。   到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乔莞那活力十足的声音。   她站在树下,指挥着宫人们摘桃子。   “阿莞。”   乔莞闻言转头,看到是顾苧后连忙跑了过来,她将手中桃子塞到青年手中,说道:“来,吃桃子。”   拿着粉白相间的大桃子,顾苧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顾云祁殿前有棵百年桃树,每年都会结许多桃子,可没想到今年还没完全成熟,酒杯乔莞霍霍了。   “怎么有空来玩,那位愿意放你出来啊?”乔莞带着揶揄的笑对着他挤眉弄眼,“不怕你又丢了?”   顾苧瞪她:“我在自己家里还能丢啊,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乔莞笑,一旁的宫人来问摘下来的桃子怎么办,乔莞十分大气的道:“每宫送一筐去。”   两人说笑着走到屋里头坐下,乔莞吩咐洗了一盘桃子过来,让顾苧尝鲜。   虽说还未完全成熟,但桃香和甜味已然足够,这巴掌大的桃吃起来脆甜多汁,十分爽口。   顾苧一连吃了两个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拿帕子擦去指间粘腻的桃汁。   “对了,你和皇兄的事儿如何了?”   顾苧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掩去了唇角看戏的笑意。   说到这,乔莞忍不住托了腮吐槽:“你皇兄怕不是个木头人吧,我这么大一个美人在眼前晃悠,他竟然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还嫌弃我烦。”   说着说着就有些失落:“我都怀疑我真的能行吗?”   顾苧认真的听着,他倒是有不同的观点。   “别气馁,我看好你哦。”   乔莞焉巴巴:“怎么说?”   顾苧鼓励她:“我皇兄想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他不喜欢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他三米之内!你看,你都能登堂入室了,我皇兄肯定对你有兴趣。”   乔莞:……   “滚滚滚滚滚滚…”   顾苧被十分嫌弃的推出了殿门,他看着在面前关闭的殿门,叹了口气。   好无聊哦…   闲逛逛最后还是回到了皇后宫中,此时秦墨已经不在了,他垂头丧气的走进去。   燕后见了不由失笑:“这是怎的了?”   青年脑袋枕在手上,眼巴巴看着燕后:“母后,我好无聊哦。”   他之前身子差,宫里的人被他三天两头病倒吓出应激反应了,都不敢让他去那些危险偏僻的地方,导致现在身子好些了的安王殿下十分没意思。   燕后笑了笑,突然说道:“你父皇派人把秦帝叫走了,也不知要谈些什么,倒是令人担心呢。”   顾苧嗖的一下抬起头,他站起来,拔腿就往御书房跑:“母后我还有事先走了。”   燕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无奈的摇摇头,一旁的乳嬷嬷不由得问道:“就这么让殿下去,没关系吗?”   燕后抚了下手背:“无碍。”   顾苧绷着脸,走的飞快,他担心燕皇和男人吵起来。   书房里,秦墨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端着茶盏,他垂着眼眸,吹着热气袅袅的茶水。   燕皇执着笔认真批改奏折,直到最后一本,他余光瞥着淡定闲适的秦帝,忍不住哼了一声。   自己好歹也是安王的父皇,这人怎的如此没反应。   “秦帝啊,你觉得我燕国如何?”   燕皇背着手走到男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幽幽问道。   秦墨顿了一下,放下茶盏,他一手放在桌上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面无表情:“尚可。”   燕皇:?尚可是个什么答案!   “哼,秦帝如此敷衍,可是看不上我燕国!”   秦墨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一抹淡然:“燕皇言重了,墨绝无此意。”   他看着人的模样十分认真,让人不由得放下心防,可燕皇知道,这不过是假象罢了,若秦墨当真是这番性子的人,那些不好的名声也不会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言论是为难了,从各个方面看,除了经济上有些优势外,其他方面燕国还真不如秦国。   不过今日他们要谈的,可不是这些,而是他幼子之事。   “秦帝,在你眼中,阿苧是怎么样的?”   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最优秀的,燕皇本来是想着,将顾苧从秦国带回来后,为他挑个好人家的姑娘为妃,可谁知自家孩子竟突然喜欢上了男子,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秦墨转了转茶盏,他的目光悠远,不知看向哪里,或者说哪里也没看。   “阿苧他啊…是个极不听话的…”   秦墨回想着,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青年总是会装乖的,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妥协。   “阿苧很好。”   秦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述他心里的青年,只能用最质朴的表达,他的阿苧很好很好……   燕皇瞥了他一眼,端着茶盏继续道:“我记得秦国的太后娘娘可不是个好性子的,若是阿苧嫁入秦国,被欺负了该如何?”   秦墨冷笑一声,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中冷光:“燕皇放心,她碍不到阿苧的。”   早在知道李晋把顾苧掳走,他就以养身体为由将太后送往千灵山吃斋念佛去了,李家也被流放出城,无召不得回。   至于李晋…杀了给阿苧助兴吧。   轻描淡写就决定了李晋结局的秦帝陛下弯了弯眸子,阿苧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顾苧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谈完了,气氛和睦,也没有面红耳赤的争执。   “父皇父皇!”   青年跑的气喘吁吁的,脸上都是汗 他紧张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人,用眼神询问秦墨有没有被为难。   秦墨好笑的捏着袖子给人擦汗 又端起茶吹了吹送到青年唇边。   “别着急 先喝口茶润润喉。”   顾苧张开嘴喝了两口,然后眼巴巴瞅着板着脸看两人互动的燕皇,喏喏:“父皇…”   燕皇有些牙酸,他和燕后年轻时也没这么腻歪啊,他儿子又没缺手,喝个茶都不会喝了吗!   还擦汗!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燕皇陛下咬牙切齿,实在是眼热的紧,他手一挥,赶鸭子似的:“滚滚滚…给朕滚出去!”   顾苧吐吐舌头,扯着秦墨就跑了,他拉着人回到自己寝殿,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我父皇没欺负你吧?”   秦墨摇头,他握住顾苧的手坐在榻上:“燕皇同意我们的亲事了。”   顾苧睁大了眼,面露喜色:“真的?”   “嗯,”秦墨点头,将人抱到怀里亲了亲,“明日孤便启程回国,你要乖乖的等孤来接你啊。”   他没有说的是,燕皇答应他和青年婚事是有要求的,在他有生之年,大秦铁骑不得侵犯燕国一寸国土。   ……   “所以你答应了?!”   阳光透过窗坎照在宣纸上,秦墨专注的写着手中帖子,对老太师的话充耳不闻。   老太师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这个肆意妄为的帝王,终是无可奈何的服了软。   他是看着帝王成长的,说的大逆不道一些,早把他当成了自己孙儿,前些年生了场大病,没有精力继续为官才退下来的,如今陛下亲临,只为让他写一份婚书,老太师是感动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心里还是有他的,他可不像有些老臣,倚老卖老的想要左右帝王的想法。   “陛下放心吧,婚书我会尽快写好。”   秦墨点头,认真的对着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道:“太师,孤希望你能做孤和安王的主婚人。”   老太师一愣。   秦墨继续道:“你护孤于微末之中,若不是太师的教诲,孤也不会有今日,在孤心里,您已经是孤的家人了。”   老太师听到泪眼婆娑,他语气坚定:“陛下放心,老臣决不辜负陛下旨意。”   一周后,大秦与燕国联姻的消息传遍各国,周国太子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直念叨:“完了完了完了,一个大秦就那么难缠,如今再加上燕国,周国…完了啊…”   当初在大宴上周国使臣行径可恶,让秦帝震怒,导致周国边境无一日安宁 更是连丢几城成为各国笑柄。   而赵国,却是打下周边小国后实力大涨,虽然比不得燕国,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秦墨和顾苧的婚事一经传播,各国都开始不安定了,周国直接送了一位公主到赵国联姻,甚至有官员提议送公主入秦和亲的。   秦国官员在朝上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惹的秦墨冷笑不已,他面上不显什么,转身点了大将军打了过去,打的周国不谈和亲了,反倒又丢了一城。   六月,天气温暖,百花盛开,秦帝亲自带队前往燕国迎接他的皇夫,这也是大秦有史以来第一位以男儿身登上后位的人。   整个燕国张灯结彩,就连皇城门口都挂上了象征喜庆的大红灯笼,车队停在皇宫门口,秦墨步行进宫,踩着大红地毯行至金銮殿。   文武百官整齐站列,目迎秦帝到来。   一袭红色喜袍格外扎眼。   而另一头,顾苧不到卯时就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沐浴更衣,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袍,外套大红色绣着仙鹤的喜袍,腰间是追着血红色宝石的腰带,头顶金冠,脚踩鹿皮靴,精气神满满。   他本就白皙,负责妆容的宫人只细细绞了面,替他涂上一层薄薄的口脂提色。   那张脸立刻容光焕发。   金銮大殿,燕皇正坐其上,他笑眯眯的看着本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男人以小辈之资立于眼前,那心里的得意啊,藏都藏不住哟。   “秦墨见过燕皇陛下。”   这是大秦帝王第一次以小辈的身份向人见礼,心甘情愿。   “今日是燕秦两国大喜之日,孤亲自前来迎接我大秦皇夫。”   燕皇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连连道:“好好好,来人,请安王殿下前来。”   顾苧踏入金銮殿,视线和男人的对上,他微微一笑,就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格外炙热,像是要把他烫出一个洞来。   他看到身姿笔挺,宽肩窄腰的男人带着温和的笑意朝他伸手:“来。”   细白柔软的手放到男人宽大的掌心,被牢牢握住。   两人并肩而立,一俊朗威严,一隽朗清俊,没有比他们更相配的了。   皇室成亲是大事,燕皇大赦天下,并陪嫁万千珍宝,就连秦国带来的聘礼都放入陪嫁中返回,更是直接扬言有生之年绝不和大秦发生战事,令人咋舌。   有人觉得燕皇是脑子坏掉了,有人觉得燕皇不顾大局,但理智的人还是多的,嫁了一个儿子换来数十年的安定,何乐而不为呢。   秦帝更是直接下旨,和燕国修百年之好,只是这百年之后的事儿,就不归他管了。   那一日,红妆千里,带着聘礼和嫁妆的马车足足行了数个时辰才全部进入秦国皇宫。   拜堂的地方不在金殿上,而在水榭,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秦墨就让工匠在太池上建造了一座水上楼阁,取名摘星阁。   而他们成婚的大礼就在摘星阁举办。   穿着正式礼服的老太师笑意盈盈,他手中持着一张洒金红纸,在两位新人走到蒲团前跪下后,开始念祝词。   这是一场私人的婚礼,正式封后大礼要到第二日,可这一场只有他们的婚礼才是秦墨真正想要,用了心布置的。   礼成,老太师识趣的退下。   摘星阁足足有三层,顾苧一声惊呼被男人打横抱起,长长衣摆拖在地上。   秦墨抱着怀里要共度一生的人,抬步走上三楼。   入眼是满目的红,朱红色的大床摆在正中央,上面铺了厚厚的喜被,男人抱着人倒下,乌黑发丝划过他的脸颊。   “看。”   秦墨指了指头顶。   顾苧抬眼看去,不由得睁圆了眼睛,露出一抹惊叹。   那屋顶不知用了何等材料,大床正对的位置十一个正圆,用剔透的材料制成的天窗,透过窗户能看到闪亮的星辰。   “好美啊…”   顾苧感叹。   秦墨看着他,眼中是浓烈的感情,他撩起青年耳侧的一缕发丝置于鼻尖轻嗅,低哑道:“嗯,很美…”   坚硬的蚌壳被人剥去,露出内部柔软的蚌肉。   情到深处,顾苧失神的望着璀璨的星空,额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有些破皮的唇微张,呼出滚烫气息。   衣物被随意丢在地上,红烛摇曳,在窗户上倒映出暧昧微光。   封后大典举行的格外隆重,顾苧穿着最高规格的礼服,一步一步踏过阶梯,走到男人身边。   他们相视一笑,秦墨挽着他的腰肢向全天下宣布,秦国的皇后将是他唯一的皇夫,废除后宫。   此举天下哗然。   此后,秦墨遵守两国盟约,在位期间不进犯燕国一步,但在七年后打下了周国,又三年,赵国也成了大秦的一部分。   从此,天下分封二国,可谁都知道,一统只是时间问题。   秦墨也按照他和青年的约定,身边只有青年一人,在五十岁的时候,他们从宗室里抱养了一个孩子作为继承人,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完美的继承了秦墨的杀伐果决和聪慧,也继承了顾苧的温柔和善。   在养子成年后,秦墨将皇位传给太子,带着娇妻游历天下。   两人去了很多地方,秦墨将以前亏欠顾苧的时间统统补了回来,只有男人旺盛的需求让青年烦闷不已。   在他们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定居在了西山别院,看着日升日落,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新帝继位三十年,他延续了秦墨未完成的夙愿,将燕国的土地变为秦国疆域,他也做到了对顾苧的保证,善待燕国皇室,成为了第一位完成大一统的帝王。   后世对顾苧的评价,有好有坏,有人觉得他是祸水,阻碍了秦宣帝一统的脚步,也有的突出他的功绩,辅佐秦宣帝成为一代明君,而野史上,记载最多的却是他和秦宣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绝美爱情。 第八卷 第一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寂静的空间已经变得群星闪耀,黑梭梭的地面长出嫩绿色的小芽,脆弱而可爱。   顾苧赤着脚,踩在绵实的土地,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他感觉到,有绵绵不绝的细小能量从双脚踩着地面的地方涌入身体,让疲倦的精神和躯体焕发新的活力。   “好舒服啊…”   青年发出沙哑的呻、吟,脸蛋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他舒展着身躯,接受着能量的洗涤。   “唔…柒柒,这是什么情况?这些让我觉得好舒服的东西是什么?”   柒柒狗头埋在腿里,不敢去看顾苧的样子,实在太诱人了,不对,是诱狗。   这模样就像磕了药了一般,可只是被细细的能量带浇灌了一遍而已,宿主怎么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啊!   柒柒抓狂!   “唔…哈…”   那能量终于散去,或者说潜伏在四肢百骸,顾苧喘着气抹掉额间汗液,他随意的躺在地上,用力呼吸。   柒柒走到他身边蹲下,将知道的信息告诉青年:“这是每个世界的能量反馈,之前太小了所以宿主才感觉不到。”   “只要任务做的多,反馈回来的能量也就越多,宿主可以由此创造出一具新的身体。”   毕竟原来的身体都被车撞成两截了,用不了了。   能量制造的躯体是世间最纯洁的存在,最适合宿主了。   “他…怎么样了?”   顾苧犹豫的问道,既然他可以从任务里获得能量,那骆白肯定也可以。   柒柒歪了下狗头:“布吉岛哇,我们系统只能反馈消息,不能主动探查主神情况的,但我想,应该没问题的,主神是最厉害的。”   狗柒赫然变成了主神吹,在他眼里,虽然主神是跟他抢宿主的坏人,但也是制造出它们的父亲,是值得尊敬的。   这次的世界过去,顾苧好好休息了两天才进入下一个世界。   茂密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时不时有些动物从林间蹿过,一头剑齿虎长啸一声,用力咬住一头梅花鹿的脖子。   霎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地面。   “啊啊啊啊啊!”   “砰!”   一个人形从天而降,直直摔倒了一个巨大的鸟巢中。   顾苧捂着被硌到的腰,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他摇了摇晕头转向的脑子,等眩晕感消退后才有心思查看环境。   “柒柒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顾苧吸着酸涩的鼻子,默默吐槽。   他扒拉掉脑门上的落叶,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用枯枝、落叶和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粘稠液体造成的巨大鸟窝,它有多大呢,足足三米宽的一个椭圆形,除了顶了一头落叶的顾苧外还有四枚圆滚滚的青皮大蛋。   顾苧小心翼翼的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枚,松了口气,幸好没砸破,不然也太罪过了些。   鸟妈妈不在,可能是捕猎去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禽类的巢穴,顾苧探出头往下看,数十米的高度让他后背发麻,这掉下去妥妥的玩完啊。   “啾?”   身边被绒绒的小东西蹭了一下,顾苧回头,一只有他半个人那么大的鸟类幼崽拿嫩黄色的喙蹭他裤脚。   看着小鸟那纯洁明亮的大眼睛,顾苧心底诡异的升起一丝愧疚。   那鸟崽崽看少年不理他又拿胖乎乎的身子撞了他一下,张开尖尖的喙一阵叫唤。   “叽叽叽叽叽…”   顾苧抿着唇,和毛绒绒的崽崽对视,没忍住伸出了罪恶的手。   好软!   手下的触感格外蓬松绵软,十分好rua,不过…顾苧有些疑惑的歪头,这家伙是从哪里出现的?   鸟崽看少年歪头,它也跟着歪头。   趁着大鸟还没回来,顾苧简单梳理了一下脑海里的信息。   原主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出来探险,结果作死误入了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误入原始森林就算了,也是运气差,他们竟然一脚踩空掉到了这片从未有过记录的原始社会。   原主是农科大学的高材生,就是身体素质不太好,让他在这片充满危险的大陆上只活了三天就被老虎咬断脖子,而他的“好朋友”,却在最初被狼形兽人捡回部落,利用现代社会的知识获得了部落里族人的崇拜和尊敬。   原主到死也不会知道他的“好朋友”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惯会装模作样了。   在学校里的时候,这个朋友就在背后诋毁原主,嫉妒原主的好人气,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故意将原主辛苦种出来的农作物折断,还假模假样的安慰他。   原主是个性子单纯的,根本想不到身边唯一的好朋友会是这样一个人。   就连这次拖离大部队私自进入为未开发的森林也是被这个好朋友怂恿的,说什么能找到稀有的植被标本。   顾苧回神,替丢了命的原主感到悲哀。   这片大陆最神奇的地方是在于你不能确定你碰到的动物一定是纯动物。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是兽人族群,这个族群又根据不同地域分为好几个部落,这些兽人既有人类的形态,又可以变为兽态,那个将朋友拖走的狼形兽人就属于莽原部落。   顾苧抿了下唇,他伸手拉住垂落的粗壮藤蔓,用力扯了一把,藤蔓没有断裂。   树太高了,没有工具根本下不去,眼看天色渐晚,大鸟要归巢,顾苧可不想被当成偷蛋贼被鸟妈妈啄光头发。   他在确定了藤蔓的牢固后,就一脚踩在鸟巢边上,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挂上了藤蔓。   “叽叽叽!”   像颗大型汤圆的鸟崽崽扑闪着翅膀,着急的看着动作危险的青年,仿佛再说快回来,危险。   都说雏鸟情节,顾苧倒是觉得这崽崽不是把他当成父母而是当场兄弟了。   顾苧对着崽崽微微一笑,咬着牙手一松一紧的顺着藤蔓往下挪。   等脚踩到地面,顾苧的额头已经都是汗了,他有些疲惫的扶着一旁大树,脸憋的通红。   最难受的地方反倒是大腿内侧和小腿肚,大学生生活在象牙塔里,养的身娇肉贵,牛仔裤偏硬的材质磨的他腿内侧碰一下就疼,小腿肚则是绷的酸胀。   要不是有这棵树给他做支撑,顾苧早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顾苧眼中浮现出委屈来,可现在这情况又不能脱裤子,不然那些边缘锋利的草木绝对会划破他的皮肤,在原始森林里流血可不是个好事儿。   血腥味会引来可怕的猎食者,顾苧还没活够,不想变成那些野兽的盘中餐。   他席地而坐,打算恢复一下 体力再走。   身上的背包还在,顾苧拉开拉链看了一下包里的东西,一瓶水,一把瑞士军刀,一小包创可贴以及一些压缩饼干。   有了这些东西,再找一个可以躲避野兽的地方,是可以撑几天的。   休息了半个小时,顾苧站起来原地蹦哒了几下,感觉腿侧的疼痛缓解了之后,便循着宽大的叶片离开了这里。   就在顾苧走后不久,一只展翼三米长的巨型白色大鸟停在了鸟巢里,它歪着脑袋看了看巢穴里的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小胖啾扑着长着小绒毛的翅膀连滚带爬倒在大鸟脚边,发出稚嫩的叫声。   大鸟拿尖尖的鸟喙梳理了一下肥啾身上的羽毛,然后再巢穴里搜寻起来。   直到在巢穴边缘,寻到一枚长方形的校牌,大鸟低低鸣叫一声,宝贝的将校牌往巢穴中央推了推,然后焦急的探出脑袋看向数十米下的灌木丛。   什么都没有,鸟类一般情况是不会主动飞向地面的,大鸟只悲啼了几声便将幼崽护到羽翼下,反哺喂食。   这窝蛋,最终只活了小鸟崽一只,其余的都胎死腹中,不过这都是后话。   大树对面的茂密树冠上,几枚树叶飒飒落下。   顾苧将脚从泥潭里挖出来,对着脏的不行的裤脚叹气,这森林里危险实在太多,就连脚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沼泽来。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顾苧只想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又走了许久,眼前的世界渐渐宽阔,又走了有一个小时,一个阴暗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看着那漆黑的,看不清内部的洞穴,顾苧抿了下唇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   很好,没有动物存在。   害怕之后找不到可以过夜的地方,青年最后还是踌躇的走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打量着这个矮于地标,不知是什么动物挖出来的洞穴。   洞里面积很大,足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但这个洞也很深,看不见尽头。   洞穴一侧的角落里有一滩粪便,呈现灰白色,已经干了许久,洞穴里也没有动物身上的味道,顾苧判断,这是个被遗弃的洞穴。   心底松了一口气,他靠在一旁的泥壁上,从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小口小口的啃着,只吃了半饱就停下了。   现在前景未知,物资匮乏,还是省着些好。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想这次男人会是什么身份,现在在哪里。   想着想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让顾苧睡了过去。   “嘀嗒”   “嘀嗒”   “嘀嗒”   有什么东西在响…像水声…   眉眼微皱,双眼紧闭的青年动了一下,一点点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茫然的歪了下脑袋,鼻尖嗅到一股子腥臊味。   好臭啊…   顾苧皱了皱眉,然后整个人都被吓醒了。   他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后背冷汗直流,耳边除了滴水声,还有躯体摩擦地面产生的朔朔声。   那股子腥味越来越重了,洞穴里的水汽也多了起来,顾苧放在地上的手能感觉到湿滑的触感。   他眨了下眼睛,心底警铃大作,有什么东西从洞穴深出在逐渐接近。   那带着血腥味的潮湿粘稠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顾苧握住身边的瑞士军刀,一点点朝洞口挪动。   月色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洒在地面,是斑斑点点的荧光。   顾苧屏着呼吸,脚下动作缓慢,他能感觉到那野兽呼吸时吹来的腥风,后颈已经布满了汗液。   不要急…顾苧在心底跟自己说,不要着急,一点点来…   耳际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就是这一刻!   顾苧一个翻滚躲过身后张开了巨大兽口,那长满了锋利牙齿的嘴巴狠狠咬下,那粗糙的,布满嶙峋小点的宽长吻部昭示着它的身份。   那是一条壮硕的鳄鱼,它有着强壮的四肢,粗长的长满坚硬皮肤的尾巴以及闪着寒光的满嘴利齿。   此刻,那双盛满了兽性的暗黄色眼睛竖成了一条缝,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类。   顾苧捏着瑞士军刀,看着那条有三个他那么大的鳄鱼,咽了咽口水。   这也太大了吧……   自知骨脆肉嫩的青年在鳄鱼迈出一只脚的时候朝着密林深处拔腿就跑。   呼…   呼哧…   肺部在急剧扩 张,灌入口鼻的气体让他的咽喉干涸刺痛,可他不敢停下,一旦慢了一步,迎接他的就是巨大的兽嘴。   随着一跑一追,停驻在枝头休憩的鸟兽腾飞,给危险静谧的丛林添了一抹嘈杂。   初升的温暖日光取代了清冷的月光,照亮了辽阔的地平面,也给在林中奔跑的生物阔展了视野。   巨大的躯体压断灌木,巨大的蹼爪在地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它长而扁的吻部左右摇晃,嗅着空气中属于猎物的味道。   一棵一米粗的树后,顾苧捂着自己的嘴巴,死死忍着喉咙里的尖叫声,他捏着刀的手在发抖。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变轻直到消失,又等了许久没有声音,顾苧才放下手捂着砰砰跳的心口松了口气。   “嘀嗒…”   粘稠的液体滴落,顾苧忍不住瞳孔收缩,他猛的低头,粗壮的尾巴甩在树上,打落一地树叶。   那结实的树干在大力击打下直接出现一条细细的裂缝,让人不由猜测,再来一次击打,会直接断裂倒地。   顾苧已经顾不得自己紧绷到泛疼的身体了,他喘着粗气紧紧盯着那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的,直直冲过来的巨大鳄鱼,抬手挡在眼前。   完了!   顾苧想,他还没找到男人就要原地去世了吗……   “砰!”   剧烈的碰撞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苧等待了一会儿,那地动般的撞击声还在继续,却并未靠近他。   出于好奇,顾苧放下胳膊朝中央看了过去,然后瞪大了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是一条足足有近三米宽的巨大成年蟒蛇,他的颜色是漆黑的,但不是朴素无光的黑,在阳光的照射下,顾苧能看到那些光滑的有人手掌那么大的鳞片泛着五彩的微光,当真是五彩斑斓的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条蟒蛇不知为何死死缠绕着那头巨鳄,长着锐利獠牙的蛇口张开,一口咬住巨鳄的脖子,血液飙溅。   从顾苧的视线看去,可以看到那巨蟒用力时身上肌肉微微鼓起,他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直将整头鳄鱼缠的只露出一截短短的尾巴,可那巨蟒却还有十几米没有缠上巨鳄,可见这条蟒蛇有多长了。   两头巨物打架,遭殃的是周围的动植物们,一些顾苧从未见过的小动物在林子里蹿逃,那些植物被扫的如狂风过境,没一处好地儿。   顾苧看的都惊呆了,脚像是灌了铁铅那么沉,他看着那条可怕的蟒蛇一点点锁紧,耳边是骨骼被折断的“咔嚓”声,汗毛倒立。   几息之后,那头巨鳄彻底没了声响,尾巴也垂了下来,可怕的泛着冷光的眼睛再无一丝光泽。   绞杀了巨鳄后,那条巨蟒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张开嘴巴把巨鳄吞吃入腹,然后巨大的脑袋向左边一转,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脸色惨白的青年。   粗壮的蛇身在地上游走,顾苧眼睁睁看着那蛇游到他面前,巨大的脑袋凑过来。   顾苧心下一惊,整个人吧唧一下跌倒在地,眼睛里无意识的冒出泪花来。   “唔…”   冰凉的蛇信从眼睑处滑过,直到唇角。   那粘腻冰冷的触感让顾苧闭了闭眼,浑身激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一动不敢动,滚圆的杏眸看着那直起身来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巨蛇,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巨蛇歪了下脑袋,又伸出蛇信舔了舔青年的脸,确定青年还活着只是昏迷后拿蛇尾卷起了青年往森林深处游去。   没过多久,三五头灰色皮毛的狼停在了战场,其中一头在顾苧跌倒的地方嗅了嗅,突然变成了人形。   上身赤裸,下半身围着一条兽皮裙的男人手指捏了些泥土,更加仔细的嗅闻片刻,露出一抹陶醉的表情:“是雌性,还是没有配偶的雌性。”   他笃定的说道。   另一头颜色更深的狼也变成人形,走到混战的地方,严肃道:“这里爆发过冲突,有令人厌恶的蛇腥味。”   “哼,又是莽族那些家伙,令人恶心。”   两人说完,再次化为兽性消失在了密林里,只是那颜色最浅的灰狼爪间夹了一枚银色纽扣。   宽阔的石窟里,用茅草做成的临时垫铺上躺着一个身形纤瘦的人,他乌黑的发丝散乱,双目紧闭,红润的唇因为缺水变得干涸,死皮翘起。   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点点睁开。   顾苧捂着额头起身,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身边的环境。   这是哪儿?   石窟里很干净,就是太空了,什么都没有,除了他身下的茅草堆。   顾苧回想了一下情况,那巨大的蛇头再次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起身,想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那拖拽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洞穴的光线被什么东西遮住了,顾苧抿着唇看向洞口,一个穿着兽皮裙的高大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发丝,长至腰部,凌乱的披在身上,身躯健硕,麦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格外健康,和顾苧白的能反光的肌肤完全不同。   男人朝他走了过来,顾苧这才看到他的手中提着一只野猪,那拖拽声就是野猪脑袋和地面接触发出的。   顾苧松了口气,是个人就好,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有兽形的。   男人看到顾苧醒了,扶着石壁站着用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露出一抹喜意,很快又散去。   他将手中野猪丢在地上,顾苧垂眸,看清了那野猪的体型,超大只啊,是原来世界的两倍那么大啊!   这人…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抓到这么大的野猪。   心底感叹着,一块带着血丝的肉送到了眼前,顾苧抬头,男人的手上都是野猪的血液,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看着那块还在淌血的猪肉,顾苧咽了咽口水,他可没有吃生肉的习惯啊,可是…肚子好饿。   男人看面前的人不动,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从野猪身上又撕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咀嚼,展示过后又把肉往顾苧跟前送了送。   顾苧无奈失笑,他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没有恶意,甚至是有些隐隐的讨好,因为这块肉是野猪身上最嫩的一块肉,靠近肚子油脂丰富。   可让他跟男人一样生啃是真的达咩!   “那个……有火吗?火…”   顾苧边描述边说,希望男人能听懂他的话:“火…熟的…生吃不好,会有寄生虫。”   男人歪了下头,丢下肉块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人又回来了,拿着一个火把,他有些不解的在地上燃气一个火堆,然后就这么蹲着抬头看顾苧。   那模样,就像只忠诚的大狗狗。   顾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捻了捻,他好想揉一把啊,手感一定很好。   男人的五官是硬朗的,就是眼睛有些狭长,瞳孔的颜色偏黄色,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感觉被什么大型野兽锁定了一般,可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顾苧蹲下身,在脚边找了一下,找了一根比较细的枝杈。   身上的瑞士刀还在,可以将巴掌大的肉切成小份,然后用树枝插起来架在火上烤。   男人眯着眼瞧,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这叫烤肉。”   顾苧指着火堆上的肉块说,他干净的眼睛里倒映这火光,认真的和男人科普:“生的肉里有寄生虫,不能吃,会生病的。”   男人眨了眨眼,伸手去摸那肉串,被青年一把抓了回来   顾苧抿着唇,抓住他的手放在眼底查看,一脸严肃:“不可以碰,会烧伤的。” 第二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不可以碰,会烧伤的。”   顾苧抓着男人的手检查,脸上是惊讶的表情,他明明看到男人的手已经伸到火里去了,为什么手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儿红肿。   男人缩回手,脸上浮现些许微红,可他的皮肤实在有些黑,看不出害羞来。   见男人没有受伤,顾苧也不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了,他把树枝翻了个面,然后托着腮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点点头。   顾苧又问:“那你发现我的时候有看到一条大蛇吗?很大很大的那种。”   顾苧边说边比划,眼中浮现一丝惊恐。   男人眼神微暗,在青年期待的眼神下摇了下头,然后看到面前的人情绪立刻高了起来。   顾苧手指戳着地面,应该是他昏过去后大蛇觉得他死了,又有巨鳄填肚子对他这么点儿肉看不上把他随地一丢,被眼前的男人捡到了。   这么想着,顾苧对眼前的男人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看着他,喉咙上下滚动,摇头低声道:“不用。”   顾苧瞧着他:“你不是哑巴啊!”   男人盯着他,点头。   问答间,火上架着的肉也烤好了,油脂的香味勾的人口水分泌,虽然颜色看着不太好,但填报肚子还是可以的。   顾苧又拿刀在肉上划了几道,确定里面都熟透了才取下来放在嘴边吹。   “呼…呼呼…”   舌尖伸出去试一试温度,顾苧被烫的眼泪汪汪,他“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散热,没有注意到男人眼睛里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个小雌性,还没成年呢,真是可爱,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定下未来的伴侣。   男人的视线过于灼热让人无法忽视,顾苧捏着树枝歪了下头:“怎么了?”   男人定定的看着他。   顾苧看看男人,再看看手中肉串,然后了然的“哦”了一声,他将肉串递到男人面前,问:“你…要吃吗?”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青年会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顺着心里的意愿点了点头。   然后,一块烤的表面微焦,散发着油脂香味的肉块递到了手边   他看到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雌性用温柔的嗓音说:“给你。”   男人接过肉块,浑沦吞枣的嚼了几口就咽下去,看的顾苧眼睛都瞪圆了。   他有些惊讶:“你不烫吗?”   男人摇头。   吃完烤肉,顾苧眼尖的看到男人正在试图将野猪另一边腹部的肉割下来给他后,连忙摇摇手:“不用了,我饱了。”   顾苧不喜欢吃白食,而且没有劁过的猪那股子腥臊味实在难闻。   男人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慢吞吞的将野猪身上可以吃的肉割下来,猪内脏和骨架都丢到远一些的地方,避免野兽循着味儿找过来。   顾苧看着他用坚韧的干草搓成绳子,将肉块都吊起来拎在手上,对着顾苧说:“走。”   男人说完,率先走出洞穴,顾苧在原地踌躇一会儿后,咬牙跟了上去。   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碰到什么大型野生动物,根本无力反抗,还不如跟着这个看着就十分强壮的男人走。   既然他愿意在野外救一个陌生人,心眼肯定不坏。   一路走了许久,顾苧走到脚底板都磨出水泡了,他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现在柒柒还在系统更新,骆白在哪儿也不知道,他可以撒娇耍赖的人都没有……   顾苧有点儿委屈,但还要继续坚持。   “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抬手撇开巨大的蕨类植物,回道:“莽黑,我的名字是莽黑。”   顾苧点头,然后继续道:“那我们要去哪里啊?”   “回部落。”   部落……   顾苧抿了下唇,他小心点跨过裸露在外的树根,跟上莽黑的步伐。   男人比他高太多了,顾苧这次的身体有一米八左右,可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有两米多,比他还高一个半头。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路上无聊了,顾苧作为农科大学学生的本性就露出来了,他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甚至伸手去摘那些碧绿的枝叶。   “咦?是蕃薯藤啊。”   不远处的草堆里,植物独特的叶片形状吸引了青年的注意力,他想过去看看,可男人脚步飞快,走的很远了。   “那个…莽黑!”   莽黑转头看他。   顾苧小跑上前,指了指长有蕃薯藤的地方,商量的问:“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莽黑不说话,顾苧以为他不同意,有些低落的垂下了脑袋。   “可以。”   莽黑点点头,走到顾苧指的地方站好,说:“要做什么?”   顾苧惊喜的绽开笑容,他跑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下眼前的叶片和茎干走向,确定就是番薯后,拿出小刀挖了下去。   莽黑歪了下头,有些不明白青年的动作,但十分自然的蹲下,一手拽住那些蕃薯藤,一把扯了出来。   泥土翻动,一个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番薯被连根拔起,还有些遗落在泥里露出一点儿尖尖。   顾苧惊喜的扒掉裹在外面的泥土,用力一掰。   很正常的,没掰断。   青年不信邪,继续掰。   ……还是没掰断。   莽黑眼里浮现笑意,他从顾苧手中拿过番薯,两手用力,“啪”的一声脆响,番薯变成了两截,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果肉。   顾苧眼巴巴看着莽黑手中的番薯,小心翼翼询问:“可以,给我一半吗?”   莽黑点头,将手中的两截番薯全部塞到青年手中。   “都给你。”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他拿过其中半个,抠下一点果肉尝了下,甜滋滋的,没有一丝苦涩味,和前世的番薯比更加清甜些。   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背包和物资都丢在巨鳄洞穴了,只有一把瑞士刀防身,顾苧不想放弃这些番薯。   除了泥土下的果实,蕃薯藤也是极好的食材,有清热止血的效果,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想好了,顾苧便和莽黑道:“我可以带一点番薯上路吗?”   “番薯?”   莽黑眨了下眼,看到顾苧手中拿着的东西后皱着眉说:“你是说地瓜吗?这东西虽然好吃,但有毒。”   地瓜?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叫法。   “毒?”   莽黑点头:“我们部落有人吃了这个后腹痛呕吐,治了好久才恢复。”   顾苧看着手里的番薯想了想,说:“这个在我们哪里叫番薯,是一种很好吃的农作物,这个是做熟了吃的,生吃多了容易腹痛的。”   莽黑看着他,眼神晦涩难懂,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看到顾苧依旧有带上这些地瓜的念头,他就主动往手里捧了些。   顾苧看着他那耿直的动作,连忙拉住他:“等会儿。”   莽黑不解的看他:“你不是要这个吗?”   顾苧无奈的笑:“对,我们拿东西装,不然拿不了多少。”   他脱下身上的薄外套,衣角打结,将地上挖出来的番薯放进去后用袖子固定,一个简易小包裹就做好了。   虽然很心疼自己的外套,但也没有办法了。   顾苧身上的衣物显然引起了莽黑的注意,虽然一开始就有些好奇,但看到用衣服来打包这一动作,莽黑还是愣了一下。   他们部落里最好的兽皮也没有青年身上的衣物那么丝滑,更不用说还有漂亮的颜色。   顾苧抱着怀里的番薯笑的开心,也就没有注意到某个本土生物拿手指捏了捏他的衬衫,把衣服一角捏出了一个洞。   看到那个洞后莽黑有些无措,他背着手站着,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顾苧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到了衣服上的破洞,安稳道:“没事,就是件衣服而已。”   莽黑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他主动将青年怀里的大包接过来,一言不发的朝前走着。   男人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顾苧在后面看的好笑不已,明明看着这么大这么凶的一个,没想到性子倒是这般老实。   有了这一茬,顾苧也暂时忽略了脚底板的疼痛,不知不觉就在林子里过了两天,等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们走出了这片茂密的丛林。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开阔,一个人类居住的部落出现在顾苧眼前。   那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从山脚一直凿刻到山顶,道路边上有一个个石洞,洞口有穿着兽皮裙的男人女人在生火做饭。   顾苧跟着莽黑往上走,路过一个又一个山洞,沿路的人都友好的朝他打招呼,当然也有翻白眼的。   一直走到第二层的山洞,莽黑才停下。   顾苧看了眼黑黢黢的洞,问:“这是你家吗?”   男人点头。   “那……”   顾苧想说他应该住在哪里,但又没那个勇气,跟着男人来部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在觍着脸要求住的地方,顾苧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莽黑抱着番薯包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眼睫,低语:“住这。”   ?   顾苧疑惑的“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莽黑的话。   “你的意思是……”   莽黑:“住这里。”   顾苧抿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第三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其实,给我一小块地方住就可以了,”顾苧伸出一根手指,和面前板着脸的男人打商量,“我不会白住的,会付房租。”   莽黑绷着脸,面前青年眼神坚定,是绝不可能同意跟他住在一个洞穴里的,他不由得有些挫败,坚毅的眼睛里透出一抹无措,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小雌性不愿意跟他一起住。   “可以吗?”   比他矮了许多又瘦了许多的青年目光坚定,和高大男人之间像是有条鸿沟,明明两人相处的很愉快啊,为什么小雌性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呢。   但小雌性提出的要求,是可以满足的,部落里也不是没有独自居住的雌性,这个行为也不算出格。   只是…   “这件事要跟首领商量一下,而且…在部落里只有族人才有资格获得地盘,你想在这里生活,必须加入部落。”   这是见面至此,男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顾苧看着他,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加入部落。”   顾苧答应这么快也是有想法的,现在所有事情都不明确,有一个强大部落作为依靠比孤人一身好处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在这本书里,原主那个朋友可是过的极为高调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没死,绝对会惹事儿的。   莽黑见顾苧答应加入部落,脸上露出笑意,他伸手要去拉青年,却被反手躲了过去,但莽黑没有生气,小雌性娇贵,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他动作自然的收回手,朝最上头的洞穴指了指:“首领就在那里,跟我来吧。”   见男人没有生气,顾苧也就放心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心中有些烦闷。   对方看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有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这让顾苧感到有些烦躁,他只想找到那人,并不想和这些原住民有太多牵扯,尤其是感情上的。   首领的洞穴是最大的,洞口处有一个女人拿着骨针缝制皮毛,她看到莽黑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莽黑啊,你来找猛吗?”   她看到兽人高大的身体后还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娇小身影,有些好奇的放下骨针走了过去。   看到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青年后,女人眼里露出惊艳的神色来,她笑着走过去抓住顾苧的手,又被那柔软的触感所惊艳。   女人长年劳作,手上布满了粗糙的茧子,顾苧的手被她抓的有些疼,可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   “你好。”   他说道。   女人眯起眼睛,笑的更加温和了:“你好,我是花。”   “花,熊猛在吗?”莽黑上前一步,挡在花和顾苧之间,低声问道。   花愣了一下,看看依旧是面瘫脸的莽黑,再看看身后朝她笑的灿烂的小雌性,哈哈大笑起来。   “莽黑啊,我是雌性,不会跟你抢小雌性的。”   雌性?   小雌性?   顾苧有些疑惑的看着花,意识到她说的那个雌性是指她,小雌性指的…好像是自己哦…   可是,他明明是个男孩子啊。   “莽黑,雌性…是什么?”   顾苧有些紧张的看着男人,他心底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莽黑抿着唇不说话,预感告诉他还是别说比较安全。   花虽然奇怪顾苧对最基本的性别常识都不知道,但还是给他解释:“你姆妈没有告诉你吗?我们兽人族分为雄性和雌性,雄性兽人有兽态 ,雌性兽人没有兽态,且女性雌性兽人有繁育后代的能力。”   花解释的很详细,顾苧听的脑袋嗡嗡响,他之前只是大概知道一点,但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分类。   所以,在莽黑的眼里,自己其实十一个没有兽态的雌性兽人…   顾苧像被雷劈了一样,有些知识错乱。   花安抚的拍了拍顾苧的肩膀,跟莽黑说:“猛在里面,你进去吧。”   顾苧跟着莽黑进去,一个身形壮硕,比莽黑还大了两个身形的中年男人正在分割半扇肉排,他手上都是猩红色的鲜血,胡子拉碴的,动作十分豪放。   他看到莽黑带着人来,直接将手中肉排丢到巨大的石板上,手随意在腰间围着的虎皮上擦了擦,走到两人面前。   “莽黑?找我有事?”   莽黑点点头,说:“顾苧加入部落,给他一块地方做窝。”   熊猛点头:“可以。”   莽黑看了他一眼,和顾苧说了声“走吧”,也不管熊猛有些抽搐的嘴角。   “这臭蛇崽子。”   首领嘟囔一句,继续拿起骨刀分割肉排。   顾苧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跟着男人走到一处光滑平整的山壁处,看着男人指着那山壁说:“这里以后就属于你了。”   顾苧默,他抖着手指着那光滑的连根杂草都没长的石壁讶异道:“这里?”   莽黑沉默了一会儿,道:“待会儿我找人给你挖洞。”   他搓了搓手指,微微偏过头:“晚上先来我家吃饭吧。”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家还没挖好…”   顾苧缩回手,捂着唇笑:“知道了知道了,带路吧。”   莽黑点头。   三秒后,顾苧疑惑:“走啊。”   男人低下头,伸出手指了指顾苧身后。   嗯?   青年有些疑惑的转身,然后……我了个擦,这家伙竟然把他挖洞的位置选在自己家的旁边,几步的距离。   这个家伙真的像表面上那么老实吗…   顾苧老老实实跟着男人走到他的洞穴里,他的简易包裹还放在角落的位置。   “晚上吃什么?”   顾苧将包裹里的番薯扒拉出来,抬头问。   莽黑走到一旁的石头大盆里挖出一块暗红色的肉来,看着顾苧:“吃肉。”   顾苧视线移向那块暗红色的肉,叹了口气,他精致的眉眼微耷,让人不由得想去抹平。   他接过那块肉,用手去按了按,又放到鼻尖轻嗅,一阵酸腐的味道涌入鼻头,让顾苧忍不住反呕了一下。   “这块肉坏了。”   他说着,然后十分严肃的看着莽黑:“坏肉不能吃,会生病。”   莽黑抿唇,道:“族里的人都这么吃。”   顾苧叹了口气,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两手托腮。   他漂亮的大眼睛缀满水色,唇是嫣红的,水润而饱满,脸蛋白皙,泛着珍珠般的润泽,这是和部落里的雌性兽人全然不同的样子,比他们娇弱,也比他们漂亮。   漂亮的小雌性微耷着眼皮,细长手指指着莽黑手里的肉块,说道:“你想想看,是不是有兽人吃了这种颜色的,闻着有股子酸腐味的肉后腹痛腹泻的,还有兽人会呕吐,更严重的则是直接昏迷,最后死掉。”   这些知识在人类社会是最基础的,但在这个食物比较匮乏的地方,根本没人注意到。   莽黑想了会儿,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低声问:“的确有兽人吃了后肚子痛甚至死亡的,雌性居多,兽人体健过几天就没事了。”   顾苧叹了一声,这就是社会发展程度低下的原因了。   “算了,这肉别吃了,我们吃烤番薯吧。”   顾苧让莽黑把坏掉的肉拿出去丢了,路上碰到巨虎族的虎奔,将腐肉会引起生病和死亡的事情跟他说了后,虎奔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既然莽黑不要他就拿走了。   莽黑也不是个烂好人,人家既然不信他也不会逼着别人信,可这坏东西是绝对不能给他的。   等他处理好这些坏掉的肉后,顾苧已经生好火,把胖乎乎的番薯都卖到了火塘底下。   这会儿已经有些许味道涌出来了。   莽黑动动鼻子,眼睛亮了起来,他十分自然的蹲在顾苧身边,眼巴巴看着火塘,要不是顾苧拦着,他都想伸手去挖。   “还没熟,别动。”   绷着脸凶巴巴的青年捏着手中枝干一下子打在不安分的男人手背上,一道红痕很快浮现,可见青年用了多大的力。   莽黑愣住了,然后黑黢黢的眼睛看向顾苧,抿着嘴巴不说话,手乖巧的放在膝头。   顾苧有些好笑,但又觉得无奈,他竟然从男人眼里看出了一丝委屈。   他委屈什么,又不是不给吃,是没熟啊。   又过了一会儿,那粗粮烤熟的香味越发勾人了,顾苧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躁动了,想要去翻动埋有番薯的灰烬,又害怕小雌性生气,只能眼巴巴看着。   被男人这副模样逗笑了的顾苧拿树枝拨了拨灰烬,从里面翻出几个外皮皱巴巴,沾了灰烬的黑色物体。   他用小刀将树枝削去多余枝干制成了筷子,用筷子夹起烤番薯放到干净的石板上放凉。   莽黑戳了戳那难看的几坨,问:“这个要怎么吃?”   顾苧翻动着这些番薯,让它们凉的更快些:“把外壳扒掉就可以吃了,果肉甜滋滋糯糯的,特别好吃。”   待不是太烫了,顾苧拿起其中最大的一个对半掰开,塞给等待已久的男人。   “给你,尝尝看。”   青年眉眼弯弯,对着他笑的温婉,莽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小雌性真好看。   莽黑看着,也不管食物烫不烫,直接塞到嘴里咬了一口,脸瞬间憋红了。   顾苧看的好笑不已,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好憨啊,哈哈哈哈哈。” 第四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口腔里是滚烫的果肉,明明烫的舌头粘膜都疼,但他就是不想吐掉。   莽黑弯起眼睛,看着小雌性的眼神温柔极了。   顾苧又扒拉了几个番薯放在男人面前,自己捏起一个中等大小的,扒掉外皮后小口小口咬着。   莽黑捏着手中番薯,看一眼青年,咬两口番薯,再看一眼青年,再咬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顾苧当成下饭菜了。   吃完饭,莽黑将那些番薯皮都丢进火堆里烧掉,便去找部落里的人商量打洞的事儿了。   没过多久,就有三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兽人跟着莽黑回来,他们看到乖巧呆在洞里打扫地面的顾苧时眼中露出惊艳。   一个比莽黑还要高上一些的男人一拳头打在他肩上,笑呵呵的说:“好啊,你什么时候有了雌性,也不跟我们说一下。”   另一人也锤了他一拳:“就是,还是不是兄弟了。”   莽黑不说话,习惯了他闷葫芦性子的朋友们也不在乎,只和顾苧大声说:“莽黑的雌性,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苧有些窘迫的红了脸,他连忙摆手:“我不是他的雌性,不是的…”   几人一听,拉长了声调“哦”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闷葫芦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不起,是我们搞错了。”   “对对对,我们弄错了,对不起啊,是你要挖洞穴吗?我们来帮忙。”   这场小小的闹剧就这么过去了,顾苧本就是个不爱计较的,人家又这么诚心道歉,只是他也下定决心,日后要和莽黑保持距离,不能传出不好的话来。   虽然很对不起救了他又把他带回部落的莽黑,但顾苧着实不想在找到那人前惹出麻烦。   可能是感觉到了青年情绪和态度的变化,本就沉默寡言的兽人更加沉默了,他一言不发的卖力挖洞,那坚硬的石块在这些兽人的手下就像豆 腐似的,很快就挖掉了一大半。   一个浅浅的洞穴开始有了雏形。   夜深了,洞穴才挖了一半,生活用品也没有着落,顾苧没办法,只得在莽黑那儿暂住了一晚。   他睡在巨大的石块上,莽黑也不知去了哪儿,一夜未归。   顾苧自己也觉得尴尬,前脚刚说要保持距离,后脚又借住在人家家里,不熟悉的人看了,都要说个绝字。   第二日清晨,莽黑回来了,他手中拖着一只羽毛五彩斑斓长的和鸡有五分相似的动物进来,他看着石块上的青年,抿了下唇,将昏过去的鸡丢在地上后又走了出去。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顾苧咬了咬唇瓣,从石块上爬下来,他走到那只鸡的面前叹了口气,决定和莽黑说清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是不会有未来的。   “莽黑,我能和你谈谈吗?”   莽黑沉默的看着他,那漆黑的眼瞳没有一丝情绪,顾苧甚至在某一瞬间看到那瞳孔变的尖细,可一眨眼,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是看错了吗?   他有些疑惑。   莽黑点点头,走到石凳上坐下,就那么看着顾苧。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的紧紧的,下颌角绷出凌厉的弧度。   顾苧看着他,道:“莽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莽黑不说话,只是眼睛里的浓烈占有欲惊的顾苧心颤。   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睫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没可能。   不是顾苧自恋,而是莽黑所有的行为都让他不由得产生这个想法,没有一个人会没有理由的对另一个好,总是有所求的。   莽黑周身的气势越发逼人,顾苧被男人陡然投来的一眼吓的后背发凉。   那种像被冷血动物盯上的可怕感觉,让顾苧不由得撇开了眼睛。   莽黑走了。   昨天来帮忙挖洞的几个兽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沉默着不说话,他们无法评价两人的对错,只能把手中的活干好。   挖了大半天,一个供人居住的石洞终于挖好了,三人将大块的石块搬出去丢到公共区,剩下的就要顾苧自己来了。   临走前,顾苧将早就埋在火堆里的番薯挖出来给了他们当酬劳,现在生活匮乏,没有太多东西,这些番薯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苧一点点的将洞穴里的小碎石收集起来丢到外面,又那稍大些的石块将洞穴里有些尖锐的地方一点点磨平,等做完这些活计,原本娇嫩光滑的手心已然布满划痕和水泡。   等再迟些,就到了晚饭时间,顾苧看着角落里仅剩的三个番薯叹气。   他明天必须出门采集了,不然要饿死在洞里。   那只野鸡顾苧没动,那是莽黑的猎物。   就在他打算生火烤番薯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生活!   顾苧努力回想着莽黑生活的动作,发现他是拿着两块灰扑扑的石头互相摩擦,就有零星火星掉落在枯枝干草上。   可是……打火石不是一种人造合金吗?也许是一种和打火石类似的矿物质。   顾苧这般想着,又有些犹豫不决,可所有的坚持还是败给了现实,只是借一下打火石,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般想着,洞口的光被挡住了,顾苧抬头一看,男人提着那只野鸡站在门口,抿着唇看他。   “莽黑?怎么了?”   男人走近几步,将手中野鸡往前一送,硬邦邦的道:“给你。”   顾苧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你自己抓的自己吃吧,我吃这个就好了。”   他指指那几个番薯,露出腼腆的笑来。   莽黑不动,就那么直挺挺的拦在东门口,大意就是顾苧不要,他就不走了。   青年无奈捂额,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倔的性子。   两人对峙数分钟,顾苧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他可没这么好的力气可以一直站着,只是,也不能白吃啊。   顾苧接过野鸡,看着莽黑道:“这样吧,我来做饭,你跟我一起吃吧。”   莽黑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点头,直接把扭了脖子的鸡往地上一丢,从自己家里搬了做饭用的家伙过来,在顾苧家门口一放,简易灶台就完成了。   顾苧眨眨眼,笑了一下,这家伙也太实在了些。   看着地上五彩斑斓的野鸡,顾苧有些犯难,他撸起袖子,指挥道:“莽黑,能去烧点热水吗?”   莽黑点头。   顾苧则走到洞口观望了一会儿,眼尖的看到部落门口和森林接壤的地方长着许多宽叶植物,看着有点像芭蕉叶。   顾苧比量了一下家和部落大门的距离,原地蹦哒几下后跑了过去。   一段弯弯绕绕的道路,很快就到了门口,一路上有许多部落里的兽人看到他后纷纷友好的打招呼,对顾苧这个外人并不排斥。   “顾苧,你要去哪里?”花刚刚回来,身后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是巴掌大的黄色果实。   顾苧走到宽叶植物边观察了一下,在叶片上发现几个虫眼。   “花啊,我摘点叶子回去做饭。”   花有些奇怪,说:“这样啊,这东西不好吃,这个你拿回去,就是有点酸。”   “谢谢你。”顾苧道谢。   花摆摆手,朝家走去。   顾苧摘了四五片巨大的叶片后就回了洞穴,莽黑也烧好水了,正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吃饭他们都是捉到猎物就直接变为兽身吞掉慢慢消化,可以够好几天,但小雌性不喜欢吃生的,他又不会烧…   莽黑有些挫败,他想到小雌性说起巨蛇时那有些害怕的模样,更加沮丧了。   “回、回来啦。”   男人试图勾起一个笑,但失败了,那上扬的嘴角和较为僵硬的无关极不和谐,努力了一会儿后莽黑还是放弃做出这个表情来,只蹲在烧好水的石锅边眼巴巴瞅着他。   顾苧被逗笑了,将手中叶子交给男人去清洗,特意嘱咐了力道轻些,不要弄破了。   自己则用热水给野鸡脱毛,用小刀隔开肚子掏出内脏丢掉,看着这些鸡肠鸡心,顾苧有些可惜,可现在没有去腥的东西,做出来的内脏不好吃。   给鸡脱完毛,莽黑也拿着叶子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一块鲜肉。   “犀角给的,要吃吗?”   顾苧摇头:“不用了,有鸡就可以了,我还有番薯,待会儿可以烤了吃,这个肉你自己吃吧。”   莽黑听了,沉默的看他一眼,点点头。   顾苧要做的是荷叶鸡,外面多包几层荷叶,再用湿泥巴裹在外表塞到火堆底下用温度一点点烘熟。   等鸡熟的时间里,顾苧又拿着花给的黄色果实研究。   那果实呈椭圆形,表皮是浅黄色,带有明显的粗糙感,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和柠檬差不多。   顾苧惊讶的睁圆了眼睛,这不会就是柠檬吧!   顾苧拿出小刀将果实一切为二,挖出一小块果肉放入嘴中,瞬间被酸的皱起眉头来。   “斯哈!好酸!”   虽然被酸的哇哇叫,但顾苧还是没舍得把嘴里的柠檬肉吐出来,这可是极好的可以补充维C的水果呢。   莽黑看着他,有些疑惑。   顾苧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十分自然的举着手中柠檬晃悠:“莽黑,你要吃吃看吗?”   莽黑愣了一下,点头。   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泛着淡黄色泽的果肉。   嘶……   酸。 第五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恶作剧得逞的青年笑的狡黠,他慢悠悠的扒拉着火塘里的灰烬,挑着眉道:“好吃吗?”   莽黑看着他的笑脸,点点头。   顾苧一呆,不可思议道:“好吃?你真的觉得好吃吗?”   这么酸的柠檬哎,他竟然不觉得酸吗!   莽黑点头,他的确不觉得酸,他们兽人的耐受度都比较高,比雌性兽人耐操的紧。   这么点酸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趁着还有些时间,莽黑又把几块圆形石头掏空,做成了锅和碗的形状,搭在顾苧指定的位置。   看着男人肌理分明的背影,顾苧忍不住咬了下唇,明明不想有更多的接触的,可现在,又欠了好多人情。   人情欠多了,底线就开始下降,顾苧看着面前这个得寸进尺却又格外把握分寸的男人,十分无奈。   “都说了我不要,你自己吃。”   莽黑拎着那块拿回家的肉再次出现在眼前,有些委屈:“我不会做,放着又会坏掉。”   人形态吃不下太多东西,莽黑也没说错,他家里还有一大盆肉,吃不完也会放坏了。   顾苧抿了下唇,最后还是接过了肉块。   莽黑又道:“你待会儿可以去首领那里领取盐,部落里的盐是有限的,要省着点用。”   顾苧点头,对于莽黑的提醒十分感激。   狩猎队要出发了,虎奔来洞穴里找莽黑一起去,莽黑应了一声,看了顾苧一眼后就跟着走了。   顾苧走到路边往下看,不远处的平坦地面聚集了许多身高体壮的男人和女人,顾苧这才发现,部落里雄性兽人的比例远多于雌性兽人,光是一个狩猎队的兽人就有数十个。   一个穿着兽皮裙的女性兽人走到顾苧身边,她一头黄色头发披在身后,说道:“很壮观吧。”   顾苧有些疑惑的看她,然后点点头。   女人爽朗一笑,拍了拍顾苧的肩膀说:“你好啊小雌性,我是虎跑,虎奔的妹妹,也是一个雌性。”   顾苧沉默的看着肱二头肌明显的自称为雌性的虎跑,她的手臂都有他大腿粗了,再想想作为首领妻子的花身体也不羸弱,这么一想,部落里真正的弱鸡好像只有自己呢。   青年的表情变得丧气,仅过了一秒钟又恢复了昂扬的活力,这情绪上的快速变化看的虎跑有些震惊。   顾苧歪着脑袋看她:“我加入部落后需要做什么?”   虎跑挠了下头皮,给他说:“部落里的雌性需要负责采集工作,分为两组,每组隔天一出门,采集来的东西一半上交给部落,一半属于自己。”   “如果是有家庭的雌性,那采集来的东西只要上交三成就好,毕竟兽人胃口大,难养。”   虎跑说着,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来:“我哥他就吃的多饿的又快,我和姆妈采集的食物不到两天就吃完了。”   虽然话语中带着嫌弃,但虎跑提到虎奔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也是口是心非的一员了。   “那雄性要做什么?打猎吗?”   虎跑失笑,她摇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单纯的青年,说:“当然不是,兽人除了打猎外,还要保证部落的安全,平时有什么重体力活也是兽人做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给自己的雌性提供质量优秀的基因,生出最强壮的小雄性和小雌性。”   虎跑说的一点儿也不避讳,停的顾苧老脸通红。   他不由得想到要是那人也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兽人,他会按着自己,尖锐的虎牙咬在自己的后颈处,尾巴缠绕着,让自己给他生小兽人吗……   啊啊啊啊啊!   顾苧你冷静啊!你怎么可以又这么不知羞的想法呢!   冷静啊冷静!   虎跑眼看着身旁的青年脸一点点红起来,最后红的像日落时刻的晚霞,发出调侃的笑。   “脸红了啊,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哪个兽人吧?”   顾苧羞恼:“才没有,我走了。”   身后虎跑喊着:“明天采集队要去采集,不要忘了!”   顾苧回道:“知道啦!”   顾苧回到洞穴里,继续打扫剩余的小石子,莽黑做事是很妥帖的,除了煮东西用的大石锅外,还备几个小石碗,在靠近石壁的地方还放了一大捆干草,这是用来铺床的。   巨大的石板横放在洞穴深处,顾苧将这些干草抖散后整齐的铺在石块上,虽然还是简陋,但已经可以睡人了。   几条兽皮堆积在一旁,细细数来竟有十来条,顾苧有些头疼的捂了捂额角,莽黑这家伙是把家里所有的皮子都搬他这儿来了吗?   “滴…滴滴…系统升级完毕…”   “系统79588号竭诚为您服务。”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电子音让顾苧动作停了下来,他站起身,歪了下脑袋无声道:“柒柒?”   “……滋滋滋……滋…”   “宿…宿主……宿主能听到吗?”   顾苧走到门口盘腿坐下,两眼放空和柒柒交流。   “可以听到,柒柒你升级完毕了吗?”   卷毛小奶狗重新出现在身边,只是和之前比,颜色亮了一圈,从淡淡的白变成了淡金色。   “苧苧宝贝儿!本系统大人想死你啦!”   卷毛小奶狗撒了欢的往青年身上蹦哒,舌头使劲儿在顾苧脸上舔,留下湿漉漉的口水。   顾苧艰难的把自己从柒柒狗嘴里救下来,擦去脸上黏糊糊的口水,在小狗头上打了个暴栗。   “臭柒柒,舔的我脸上都是口水。”   柒柒笑的憨憨,它直接把自己往顾苧怀里一怼,盘成一小团。   “苧苧宝贝儿,这次我升级之后可以直接定位到主神大人啦,以后再也不怕主神大人走丢了呢。”   顾苧看着洋洋得意的柒柒,好笑极了,他挠了挠奶狗的下巴,柒柒舒服的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个世界有些不同,那个大坏蛋把自己的分身也投放到这里来了,如果被大坏蛋统治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能量会被大坏蛋吸走的。”   “宝贝儿你去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由主神大大的能量组建而成,大坏蛋吸收了这些世界的能量,就是在剥夺主神大大的力量!”   “我们要好好保护主神大大!将大坏蛋打回他的老巢!”   顾苧有些哑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些事,虽然之前柒柒和骆白也向他透露过一些事,但都没给他详细解释。   原来还有一个邪恶势力在和他们作对吗?   顾苧皱起了眉:“柒柒,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柒柒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只要对方出现在附近,我就能感觉到。”   顾苧点头,既然对方还没出现,就要趁此机会加强自己才行。   打定了主意,顾苧便早早睡下了,他现在的日子过得那么贫乏,还是要先改善一下才是,明天跟着采集队出门,看看能不能弄到些好东西吧。   第二日太阳刚升起,虎跑就在门口喊了,顾苧揉着眼睛快速洗了个脸,又拿起最后一个番薯,背上莽黑给他的背篓跟着虎跑在部落门口集合。   放眼望去,场地上最矮的雌性兽人都要比顾苧高上半个头,这些兽人都对他十分友好,看顾苧身形瘦小,特意嘱咐他不要离采集队太远,会被森林里的动物拖走。   柒柒跟在顾苧脚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们今天要去的采集点在森林东边,那边更多的是些灌木丛。   果然,走了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红紫色的小浆果,顾苧蹲下身摘下一枚看了一下身边的柒柒就给他报出这种果子无毒可食用。   顾苧趁着没人注意rua了一把柒柒的头,惊喜道:“这些你都知道吗?”   柒柒骄傲的挺起胸膛:“那是自然,本统可是无所不知的呢!”   顾苧夸它:“嗯,我们柒柒最厉害了!”   虎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看他蹲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红果,开口道:“这个小果子味道酸酸甜甜的,就是不顶饱。”   部落里的人只会偶尔摘一些尝尝味道,更多的还是摘容易饱腹的食物。   顾苧点点头,谢过虎跑的提醒,他在身边看了看,踮起脚摘了几片大叶子垫在背篓里,防止这些小果子被扎坏了。   看着顾苧依旧在摘这些果子,虎跑没忍住也薅了一大把塞到嘴里。   “好甜啊。”   顾苧笑着瞧她,小心点摘下那只有拇指大小的果子放入背篓,说道:“这些小果子除了直接吃,还可以做成果酱,泡水喝可甜了。”   虎跑被顾苧说的口水都流下来了,一改之前看不上的态度,跟着顾苧一起摘了起来。   摘了有小半篓的样子顾苧就停手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摘果子的,要找些填报肚子的食物才是重点。   两人小跑着跟上采集队,沿路又发现了许多蘑菇,原身才是大一新生,对一些基本知识了解的还不是太全,幸好有柒柒这个外挂在,才能分辨哪些蘑菇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虎跑现在对顾苧可相信了,看到他去摘那些吃了会生病的菌子也不阻止了,只是提醒了一句,自己并不摘取。   又走了有大半个钟头,一片草地出现在眼前,顾苧有些惊讶的看着这片草地,没有想到在森林里也会有草地存在。   那些雌性兽人放下背篓开始向下挖,顾苧也跟着放下背篓,他看了看那些兽人挖的东西,是根茎类植物。   处于好奇,他也试着挖了一个出来,抠掉外皮上的泥土,那赫然就是放大版的土豆啊! 第六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那粗壮的根茎下连着的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大的黄色果实,从外形上来看和土豆没有差别,就是味道上不知如何。   看身边的兽人都在努力挖,顾苧看着竹篓底下的浆果和蘑菇犯了难,这么大的土豆压上去肯定会坏掉的。   在他皱着眉想着将那些浆果和蘑菇先倒出来,装上土豆后再放上去的时候,花和虎跑走了过来。   花看着顾苧竹篓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摘了这么些东西?这小果子尝尝味道还行,可填不饱肚子的,那些菇子也是,吃了会生病。”   顾苧笑着摇头:“这些小果子拿回去做果酱,很好吃的,菌子有些有毒有些没毒,等我做好了给你和虎跑送些,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虎跑有些兴奋的举手:“好啊好啊,顾苧你把挖的粉瓜放我这儿吧,我给你搬回去。”   粉瓜…顾苧嘴巴里念了几句,原来土豆在这里叫粉瓜啊,下次不能叫错了。   挖完粉瓜,采集队这才分散开来,去采摘各自需要的东西。   顾苧也在附近逛了几圈,他找到了和前世很像的植物,叫无患子,这种植物的种子遇水后可以搓出大量泡沫,是肥皂的天然代替品。   正好是秋季,无患子成熟的季节,顾苧在树下捡了好几把丢进背篓里,他的衣服就身上这一件,日后也是要穿兽皮的。   一想到这,顾苧幽幽的瞧了眼那些男性雌性兽人,这些兽人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身上其他部位统统暴露在外。   女性到还好,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围着兽皮,不算暴露的彻底。   一想到日后自己也要露着大白胸膛,顾苧就觉得羞耻难当。   “顾苧!走了!”   “哎!”   大部队在日落前回到了部落,虎跑帮着顾苧把粉果搬到家里,然后犹犹豫豫的在门口徘徊。   “怎么了?”   顾苧将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点点的分拣到石碗里。   虎跑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蘑菇真的可以吃吗?”   蘑菇这个词还是她从顾苧这儿学来的,以前他们都叫伞把头。   顾苧看着虎跑那有些垂涎的眼神,了然一笑,他拍了拍胸脯道:“当然了,我做给你吃吧。”   虎跑眼睛都亮了,她连连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   顾苧勾唇,他抬头,漂亮的眼睛微眯:“倒是真有地方需要你帮忙的。”   “说吧。”   青年纤细的脖颈微微仰着,在火光的照映下神情温柔,脸上的小绒毛在此刻看着都十分可爱,他手下速度极快的分拣着沾满土壤的蘑菇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我需要一点儿肥肉,你那儿有吗?”   肉啊,虎跑一拍胸口,十分豪放:“有啊,怎么没有,要多少?算了,我都拿来好了。”   女兽人自言自语的跑走了,剩下顾苧哭笑不得。   将需要的材料挑出来,顾苧打算先做个杂菌汤和焖土豆。   虎跑很快就回来了,她把一大块肉递到顾苧面前,气也不喘一下:“够吗?不够我再回去拿。”   看着那块有他两个巴掌那么大,五厘米厚的肉块,顾苧连连点头。   “够了够了。”   动物油脂在微凹的石板内逐渐融化,发出诱人的香味。   油润的雪白肥肉变成金黄酥脆的油渣,顾苧将油渣盛出来,撒上些许盐调味,小零食就做好了。   虎跑早就等的抓心挠肺,看到顾苧把石碗递给她,等不及的伸出手抓了一块送进嘴里。   “嘶…好香…好香啊…”   被烫的都大舌头了虎跑也舍不得吐掉嘴里的食物,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巴掌大的肥肉炼出了一大碗金灿灿的油,顾苧盛出大半,留下底油加入各色蘑菇翻炒出汁水,加入清水煮至冒大泡,再洒些盐粒,简单的杂菌汤就做好了。   除了汤,顾苧还将那块肉简单腌制,挤上柠檬汁去腥后做铁板肉片。   又在火堆里埋了十来个土豆做主食。   很简单的一餐,吃的两人肚圆打嗝,收拾好餐具后,部落门口传来了欢呼声,是狩猎队的人回来了。   顾苧跟着虎跑走到洞外,看向部落大门。   “咦,苧苧宝贝儿,主神大大就在那里。”   胖奶狗朝着大门的位置叫了几声,肥肥的爪爪遥指狩猎队里的某人,只是距离实在太远,分辨不清。   顾苧心下一惊,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来,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那就好玩了。   虎跑兴致冲冲的拉着他的手往空地里冲,嘴巴里念叨着:“快快快,他们打完猎物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分肉了!”   为了保证肉质新鲜,捕到的猎物都是当场分掉的。   整个部落的人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猎物围起来,顾苧甚至看到了许多还不能很好收拢耳朵跟尾巴的小崽子。   他站在外围,踮起脚尖从人缝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锋举着手呐喊的男人。   那些兽人围绕着他,一起发出低吼,这是对勇士的夸赞。   首领拿着代表权利的手杖走到莽黑面前,莽黑低下头,首领的掌心按在他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在做什么?”顾苧不解的戳了戳虎跑。   虎跑解释:“这是组长代表兽神给勇士的祝福。”   祝贺过后,就到了最为期待的时候,分割猎物。   狩猎队出门已经大吃一餐,这些猎物就意思意思的拿了一点,剩下都是给部落里没有打猎能力的兽人分的。   轮到顾苧的时候,他被塞了一整条兽腿,发肉的莽黑还对他眨眨眼。   顾苧忍不住笑了出来,抱着有他半个人高的大腿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仿佛带着小勾子,勾的莽黑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这一幕,看的周围的兽人都笑了,他们发出调侃的叫唤声,甚至有和莽黑交好的兽人推搡着他,被莽黑一巴掌推开。   “走开。”   顾苧拎着肉,满脸坏笑的回到洞里,还真是他啊,太出乎意料了。   青年捂着脸笑的不能自已,他觉得自己特别好笑,爱人就在眼前却认不出来。   柒柒蹭了蹭他的裤脚,安慰道:“宝贝儿,这不是你的问题,要不是有定位,我也认不出主神大大啊。”   毕竟,谁能想到主神大大这次的身份看着这么老实呢。   “苧苧大宝贝儿,现在知道莽黑就是主神大大了,你想怎么做啊?”   顾苧瘫倒在干草铺成的床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他幽幽的道:“不是很有意思吗?想要却只能一直忍耐的样子。”   柒柒:宿主你变坏了知道吗……   空地上,分完猎物的众人纷纷回了洞穴,莽黑和几个兽人留下收拾残局,其中一个黑的像刚从山西挖煤回来的兽人凑近了莽黑,好奇问他:“那个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雌性吧?长的可真好看,他还没有兽人呢。”   “对啊,我从来没见过皮肤那么白那么嫩的雌性,一定很难养。”   “又不要你养,莽黑自己会养的,是不是啊莽黑。”   这些兽人里有的还没雌性,有的已经有雌性了。   莽黑看向那个黑皮肤兽人,诚恳的发问:“熊黑,兔有没有嫌弃过你的兽形啊?”   熊黑挠挠头皮,说:“没有啊,兔还嫌弃我人形没有兽形那么可靠呢。”   莽黑木木的瞧了他一眼,抿着嘴拖了根有他半人高的兽骨走了。   熊黑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莽黑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不由得嘟囔:“莽黑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拖着一根兽骨回到洞穴的莽黑越想越憋得慌,他不知道小雌性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明明和他保持着距离,却又用那种眼神勾他。   太坏了!   莽黑想,可他就是喜欢这么坏的小雌性,想要把好东西都给他。   高大的兽人放下手中骨头,扒在洞口处往隔壁瞧,他想知道小雌性现在在做什么。   顾苧正犯难呢,这么大一只兽腿,没有冰箱容易放坏了,有些可惜。   他视线扫过一旁石壁前放着盐的石碗,眼神一亮,他可以做成腌肉啊,只是这么大的腿,这些盐肯定不够。   而且部落里的盐杂志含量多,咸度也不够,用来腌肉需要更多的量才行。   这般想着,顾苧就开始打隔壁的盐的主意了,他想好了就去做,放下兽腿走了过去,正好撞上探着脑袋偷看的某个兽人。   莽黑被突然出现的青年吓了一跳,尾巴差点露出来了,他嗖的一下站直身体,假装挪开眼睛看向四周。   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儿也不好看。   “莽黑?”   男人刷的回头,认真的看着青年。   顾苧勾起唇角,他伸出手,扯住男人的兽皮裙小小的晃了几下,道:“你还有没有多于的盐啊?”   莽黑点头:“有。”   顾苧继续眯眼:“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就一下下…”   莽黑扭头走入黑暗的洞穴。   顾苧顿了一下,有些不安的踮起脚尖,盐在这个时代是很重要的东西,他这么直接的开口是不是不太好啊。   青年抿着唇,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就在他以为男人生气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一罐子盐出现在眼底。   男人绷着脸,淡淡道:“给你。” 第七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面前的石碗里装满了灰白色的盐粒,数量不算少,顾苧略有诧异的看向面前一脸宽厚的男人,这家伙是把家里的盐都拿来了吗?就不怕他浪费了?   顾苧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不同的神色,可面前的男人始终如一,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的情绪。   青年从他手中接过有些重的石碗   一拉,拉不动。   顾苧挑眉瞧他,鼓着腮帮子气恼:“你做什么啊,给我!”   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一点儿都没有借东西的商量意思,要是脾气臭点硬点的肯定翻脸了。   可面前的男人反倒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放低了声音说:“重,我拿。”   顾苧瞅他,飞快的松了手,他知道,这是男人在试探他的态度。   “那好吧,跟我来。”   青年收回手,老神在的背在身后,抬着小脑袋格外神气的朝洞穴走去,身后跟着的莽黑瞧着他这副小模样,勾了勾唇。   回到家,顾苧腰一下就软了,他撸起袖子,一脚踩在石头上,一手死命拖着那有他半个人高的兽腿,可怜巴巴和莽黑控诉:“它太重了,我拖的手手好痛哦。”   莽黑沉默了一瞬,放下手中石碗走过去,将那条腿直接拎了起来,顺手颠了几下。   那隐晦却热烈的打量让顾苧汗毛耸立,情绪却变得高涨,他有些兴奋,青年想。   男人的肌肉微鼓,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肉的纹理下滑,滴落。   顾苧看着他结实的躯体,咽了咽口水,他有些馋了,那分明的肌肉手感一定很好。   “苧?”   男人嗓音低哑深沉,看着青年的眼神格外有攻击力。   顾苧突然捂脸,太丢人了,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整理好情绪后,顾苧指挥着男人将兽腿砍成好几块,今天吃其中一块,剩下的做成腌肉可以吃好久。   青年认真干活的样子是迷人的,他眼神专注,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   莽黑蹲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把骨刀,顾苧说砍哪儿就砍哪儿,一大块腿肉被分成了好几个部分。   昨天做的兽油还有剩下,顾苧打算做个清炒粉瓜丝,排骨杂菌汤以及粉瓜炖肉。   “帮我把皮扒掉,我不要。”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兽肉,外皮粗糙,皮上的毛坚硬难拔,顾苧十分的嫌弃。   莽黑听话的把肉拎出去扒掉外皮再拿进来,全程一句废话都没有。   顾苧对此十分满意。   炖肉的香味顺着洞口飘远,其余在做饭的洞穴里兽人纷纷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嗅闻。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鼻子最灵的要数黑熊族了,熊黑拍着胸脯,嘴角流下晶莹一串,被自家雌性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熊黑低着头,讨好的朝曲笑,他搓着手:“嘿嘿嘿,我闻到这味儿是哪里飘过来的了,我们去蹭饭吧。”   曲瞪了他一眼,然后十分嫌弃的瞧了眼手上的生肉块,她想了想,将肉块往熊黑手里一塞,施施然起身走到角落里的瓶瓶罐罐前,挑出其中一罐抱在怀里,说道:“走吧。”   她也馋了,但蹭饭总不能空手去,不好意思。   熊黑把手上的肉往嘴里一塞,嚼吧几下囫囵吞入腹中,他一抹嘴巴,直直朝山顶走去。   锅中汤开了,顾苧随手往里面挤了些柠檬汁去腥,又放了洞口不远处发现的野生小葱,整锅汤的风味瞬间提升。   虽然在顾苧眼里,这锅炖汤只能算一般,但在从没吃过炖肉的兽人眼里已经是极好的美味了。   循着味儿来的可不止熊黑一家,还有虎跑和虎奔,就连山脚下的羊角一家都来了。   小小的洞口处挤满了人,有些好奇的都探出脑袋来查看。   “莽黑啊,你在顾苧洞口做什么?”   熊黑大啦啦的走上前,手搭在莽黑肩膀,还没凑近就被甩了下去,莽黑用他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让熊黑尴尬的举了举手:“行行行,不碰你就是了,别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睛看我。”   虽然自己的年纪比莽黑大,但碍不住这家伙打起架来不要命啊。   自诩要命的熊黑退缩了,他默默的退到曲的身后,拿手托着曲的手把那小罐子举了起来。   “我、我不白吃的!我带了礼物!”   小小的白色罐子引起了顾苧的兴趣。   “这是什么?”   顾苧问。   曲笑的温柔,说话却特别直接:“这是黄蜜,很好吃的。”   蜜!   顾苧眼神亮的灼人。   曲继续道:“我和熊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又不好意思蹭饭,我们可以用这罐子蜜换那个香香的东西吗?”   顾苧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嘴巴里念叨着“不用不用都是部落里的人,那用得着这么见外”,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打开来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看看吗?”   “当然可以。”曲点头。   顾苧迫不及待的打开罐子上的盖子,那甜滋滋的味道一下扑面而来,顾苧捏着干净的树枝在罐子里沾了点出来。   金黄色的粘稠液体顺着树枝滑落,贪吃的小雌性没忍住,伸出艳色的舌尖舔了一下。   好甜!   顾苧睁圆了眼睛,他用手指在树枝上抹了点蜂蜜塞到男人嘴里,有些激动的说:“好甜的,你尝尝看!”   口腔里突然出现温热的指腹是莽黑没有料到的,他呆呆的看着青年明媚的笑颜,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凭着本能,在那柔软的指腹上轻轻的、轻轻的舔了一口。   眼前的青年突然眼睛滚圆,红唇轻咬唇瓣露出些许羞恼的表情。   他飞快的收回手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那一眼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惑人,莽黑显然是被诱惑到了,他有些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想拉住青年的腕子,可身边那火辣辣的眼神让他找回了理智。   不是时候,他想,至少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男人沉下来眼睛,转身朝自己的洞穴走去。   “我去拿碗。”   光靠顾苧这边的碗都分不了多少,他家里倒是多的是。   这头,顾苧有些好奇的询问曲:“这个陶罐是哪里来的?”   曲大方一笑:“这是我姆妈烧的,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   顾苧夸的真心实意,在原始社会里,能出现这种工艺上的进步是特别难得的,需要夸奖。   最重要的是…   “我想要这个陶罐,可以让你的姆妈给我烧一些吗?不白拿的,我用其他东西换,可以吗?”   曲点头,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小雌性,心底不由得生出了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她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应道:“当然可以,我明天带你去见姆妈。”   顾苧欢快的答应了。   其他几家也纷纷表示他们可以用东西换香喷喷的食物,只要顾苧愿意换。   这有什么不愿的,要知道顾苧巴不得人手多一些呢,他想要在门口弄块地种些东西,需要人手开垦。   虎奔虎跑两兄妹用劳力换了一大碗粉瓜炖肉,表示明天下午就来帮顾苧翻地,而羊角一家则是带了自己外出采集到的半篓子果实。   等分完炖肉,顾苧送走了三家兽人后才吃上晚饭,期间,莽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能不能不要把好吃的换给别家了,被顾苧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认真的看着缩成一团的大高个,教育道:“邻里之间要互助友爱,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呢,只不过是一点肉罢了,人家又不是白吃的,大肚一点。”   莽黑撇嘴,面上老实的应下来,转头就和几个蹭饭的打了一架。   吃完饭,男人主动收拾好了餐具,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顾苧。   被跟的受不了了,小雌性一跺脚,朝着莽黑大喊:“我要去尿尿你也要跟着吗!”   莽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头,耳朵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顾苧抿唇,一脚踩在兽人脚背,揪住他的耳朵就怒吼:“莽黑!你在想什么东西!为什么耳朵会红啊!”   莽黑讨好的捉住青年纤细的腕子,背过身表示,他不看了。   男人会告诉小雌性他想的是什么吗?他又不傻…   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小小雌性是不是也像小雌性那般可爱呢。   放完水的青年一个激灵,后背微微发凉。   “你还不回去吗?”   顾苧在床上铺满了莽黑拿来的兽皮,他高兴的盘腿坐在上面,杵着手笑。   莽黑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了下来,他瞥了小雌性一眼,明白对方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没有打算邀请他住下来后自觉的走了出去。   那背影无比的萧瑟,逗的顾苧忍不住在床上打起滚来。   “太好玩了,柒柒。”   顾苧乐呵呵的抱着怀里的奶狗,柒柒翻了个白眼,他暗搓搓的想着,等苧苧宝贝儿被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煎鱼的时候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另一头,回到家的曲迫不及待的扑到小山似的熊黑身上,大声说道:“我们来生崽子吧!”   熊黑:!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还有这好事儿!   要知道曲只对他的兽形感兴趣,人形的时候都是斜着眼睛瞧他的呢。   熊黑伸手抱住曲,贼兮兮的笑:“怎么突然想要崽子了?”   曲:“你不想要一个像顾苧一样白白嫩嫩的崽崽吗?多可爱啊!”   熊黑:“要要要要要!” 第八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顾苧家门口的小菜园开垦出来了,就在洞穴不远处,那是一块空地,做不了窝,没有兽人喜欢就便宜了顾苧了。   虎奔和虎跑两兄妹不愧是虎族的,力气贼大,只是一上午就开出了一块不小的地。   虎跑手中拿着用石头做的简易篱笆,抬手抹去额头汗水,黑色的泥土和汗液在脸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十分有趣。   “顾苧!这样可以了吗?”   她朝着洞口烧火煮饭的喊道,青年起身,也朝她挥手:“可以了可以了,快回来吃饭吧。”   那条兽腿剩下的部分已经被腌制起来了,今天他用了兽蹄那一处,做了粉瓜炖兽脚,那蹄子煮好后胶原蛋白都融入汤汁,乳白色的汤汁粘稠咸香,特别下饭。   三人蹲在石锅旁埋头苦吃,顾苧吃着吃着就开始感叹:“要是有大米就好了,舀上一勺汤汁倒在米饭上拌着吃,别提多好吃了。”   顾苧是从来不缺吃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怀念起大米饭的味道了。   虎跑听了,特别有兴趣的问道:“大米饭?好吃吗?”   顾苧用力点头:“超级好吃的。”   他和虎家兄妹着重描述了大米的样子,请求他们出门时要是有看到类似的植物替他带点儿回来,被顾苧用美食收买的两人小鸡啄米般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找到了肯定带回来。   莽黑回来后看到两人吃的满嘴流油,脸刷的就黑下来了,他哒哒哒的走过去,把储水的大石缸灌满,就拿黑沉沉的眼神盯着虎家两兄妹,直将人看的心底发毛。   倒不是莽黑小气,而是他看到青年那好不掩饰的笑容就忍不住心里发酸。   小雌性都没对他笑的这么开心过呢…   虎跑是个心大的,她哥虎奔都扯她了还在那里试图加肉,被虎奔扛着就跑。   顾苧在后边喊:“跑慢些,别颠着了!”   浑厚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哎!”   送客完毕,现在要处理的是板着脸杵在石锅前,浑身气息丧丧的男人了。   顾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托着脸笑眯眯道:“怎么了?生气了啊?”   男人动了动,转身拿背影对着青年,神情萧瑟。   顾苧扑哧笑了下,然后用力捂住嘴巴,保护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心不受伤害,他轻咳一声,温声细语的说道:“别生气啦,给你留了哦。”   他哪里不清楚男人爱吃醋小心眼的本性,早就留好了一大锅的炖肉,还是最精华的一部分呢。   莽黑耳朵动了动,这才转过身,拿那张俊俏的黑脸对着他,扯开嘴角。   “没骗我?”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小心翼翼,似是不敢置信,但又满怀期待。   顾苧有些心疼了,他叹一声,将放在一旁用石头盖着的石锅端到莽黑面前,揉了揉那毛糟糟的大脑袋:“喏,给你留着呢。”   莽黑抿唇,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从一旁拿起石头挖的勺子吃了起来。   顾苧眼尖的瞄到,男人的耳朵又红了。   这么容易害羞啊…他歪着脑袋乐不可支,果然换了一个人设性格也大变了啊。   真可爱。   青年笑的像只小狐狸。   莽黑看着小雌性,一点点把一锅子炖肉都吃完了,连汤都不剩的那种,然后,他不可避免的吃撑了。   莽黑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微突的肚子,然后吸…气…   很好,小肚子没了,他还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兽人。   这小动作顾苧自然没有错过。   下午的时候,顾苧将羊角送来的植物和果实分别开来,他在里面找到了土黄色的块状根茎,味道辛辣,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掰开来会流出黄色的汁液。   在柒柒确定这就是异世般生姜后,顾苧把它切成小块捂芽,打算种在地里。   部落里的人看到顾苧的行为时是感到奇怪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种东西,可一直种不好。   下午,他到熊黑家找了曲一起去曲的姆妈家里,那是一个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兽人,让顾苧惊讶的是,这是个男的雌性,这让他的三观再次发生了重组。   “男人…就是男性雌性兽人…也可以生孩子吗?”   顾苧拉着曲,在他耳边小声问道,那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男的…真的有这功能吗?   他真的特别好奇,可没经过他人允许肆意打探他人真的很不礼貌。   曲的姆妈和善的笑了,他走上前来拉着顾苧走到石凳边坐下,拉着顾苧摸了摸他的后尾椎骨的位置,感叹道:“还没成熟,是个崽子呢。”   顾苧:?   “什么…意思?”   青年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晴揉了揉顾苧娇嫩的脸蛋,她的眼睛有些糊了,看人需要眯起来,整个人的气质是温婉的,让人轻易就放下了防备心,她笑着道:“你就是莽黑带回来的异族小崽子吧,既然加入了我们部落,那就是部落里的人了,不要害怕,啊。”   老人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和粗茧,这是长年劳动才会形成的,晴拍了拍顾苧的手背,告诉他:“你这个年纪和骨形在我们这里还是只崽子呢,我们雌性兽人,在成熟的时候会长出一个腺囊,在尾椎骨的位置,这个腺囊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只有兽人才能闻到,代表着这个雌性可以找伴侣了。”   “你的腺囊还没长出来呢,还是个孩子呢。”   可能是天性使然,让晴这样的老人对未成熟的孩子有这天然的疼惜,他一口答应下来顾苧找他烧东西的事情,并感到十分快乐。   回去的路上,曲和顾苧感慨道:“自从父去世后,姆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而且你是第一个找姆妈烧泥土的人,部落里其他人虽然也同情姆妈,但他们觉得泥土做的没有石头做的好用。”   “顾苧,我想求你一件事。”   曲认真的看向顾苧,说道:“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来看看我姆妈,他太孤单了。”   顾苧点头,他对这个和蔼的老人家感官挺好,就是…   “曲,你还没有告诉我,晴姆妈他明明是个男性,为什么会生孩子啊?”   曲沉默了一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姆妈很特殊,是拥有女性器官的男性雌性。”   顾苧惊了一下,但前世阅遍各种类型小说的顾苧已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了呢。   回到家后,顾苧发现家门口的地竟然已经浇好水变得十分湿润了。   而光着膀子的男人则拎着水光脚从田地里走来,那强健的肌理在阳光下闪着水光,是汗湿。   肉体的诱惑也不过如此了。   顾苧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颊,走过去慢吞吞道:“你怎么不休息一下啊?”   莽黑摇头:“我不累。”   顾苧叹了口气,他招呼着男人过来,拿干净的兽皮给男人擦了擦汗,嗔怪:“刚狩猎回来,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多累啊。”   莽黑握住顾苧的手,用极轻的力道,他缓慢而深沉的呼了一口气,道:“冬天快到了,如果能敢在寒冬季到来前种出点东西,这个冬季会好过很多”   “寒冬?”   “对,”莽黑从青年手中接过兽皮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秋季短暂,寒冬十分的漫长,没有充足的食物部落里的老人和小孩很难度过寒冬。”   顾苧抿住了唇瓣,环境的残酷是无法改变的,他能做的,只有努力让部落里的人过的更好。   青年紧绷着脸,莽黑伸手轻轻的抚了下他娇嫩的脸蛋。   “不要皱眉,食物的事我们会解决的。”   兽人本来就要保护部落的安全和部落里的兽人,因此,青年只要好好的长大就好。   顾苧想了一晚上,他觉得部落里的人既然吃不完肉,那就做成腊肉和腌肉好啦,还有油浸肉也可以保存肉类呢。   他将这个想法和莽黑说了,莽黑支持他,可以试着在兽人间传播一下。   “可是,腌肉需要盐,大量的盐。”   这件事让莽黑也皱了皱眉。   他们部落靠近森林,有许多食物,但盐却是最缺乏的,只有每年的集市上才能交换一年的盐量。   睡觉前,顾苧还在思考,部落周围真的没有盐吗?   莽黑直起身,一手按在顾苧眼前,所有的光线被遮挡,醇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吧,别想了。”   第二日,顾苧就拉着莽黑进了森林。   “要什么?我找。”   “一种植物,叫盐肤木,可以提取盐份。”   莽黑有些惊讶,这是顾苧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略有慌乱的神色,他不断重复问道:“真的?小雌…苧、苧你说真的吗?真的可以提盐吗?”   顾苧点头,这是他之前从书上看到的一个方法:“应该可以,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这种植物吧。”   盐肤木属于落叶小乔木,可以长至十米左右,将模样和莽黑说了后,两人就开始在森林里寻找起来。   走了不知多远,一尾白色羽毛从头顶缓缓飘落,顾苧的眼神随着这羽毛一同下滑,他蹲下身,捡起那一片雪羽,放入了怀里。   低矮的灌木丛被拂开,男人细心的替他挡去粗粝的枝条和尖刺。   一棵较为纤细的树干映入眼帘。 第九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那树小枝呈棕褐色,叶片呈椭圆状,紧密排列,一串串缀满椭圆形小巧果实的枝丫沉甸甸的缀在枝头,压的那整根树枝都弯了下来。   光是凭肉眼看 就能看到数不清的果实,这是一片成熟的盐肤木林。   和现代的盐肤木不同的是这里的果实颗粒饱满,外表有一层白白的结晶状物体,一个果实有葡萄那么大。   “就是这个!”   顾苧惊喜的指着那泛黄的果实,蹦哒着想要去摘。   可身高限制了行为,他再怎么蹦哒,也只能堪堪够到最矮的那一茬枝叶。   好烦哦。   顾苧想。   他垂头丧气原地踮了踮脚尖,然后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摁住了。   “要?”   “要!”   男人点头,小距离助跑后直接三两下就爬上了树,他一路往上爬,直到最顶端的位置,看的顾苧心惊胆寒的。   这么高…将近十米的大树啊…   他担心的小脸都泛白了,顾苧紧紧抿着嘴巴,眼睛盯着头上茂密树叶里人影晃动。   几息之后,一大串果实连带着枝叶从天而落,吧嗒一下掉在顾苧脚边,惊的顾苧瞬间瞪圆了眼睛。   “啪嗒”   又是一串。   青年噔噔噔后退几步,远离了危险区,抬头一看,男人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从树叶里探出来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这丝戏谑顾苧是看不见的,他看到男人举着一串果实跃跃欲试的就要往下丢,心里的担忧全被气恼取代了。   “不许丢!”   青年双手叉腰,瞪眼如河豚。   莽黑使坏的晃了几下手中枝干,果然将人惊的又是一个跳脚,捡了地上枯枝就要捅他,奈何身高不够,连他的兽皮裙一角都碰不到。   见小雌性真要气了,莽黑才又连摘了好几束果子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   大地“咚”的一声震颤,顾苧看奇葩一眼看着莽黑,小碎步哒哒哒的走上前,东戳一下他的腰,西戳一下他的肩,再捏捏他的手臂。   “哇!竟然没有受伤耶!”   小雌性那惊讶中带着崇拜的眼神让莽黑十分受用,他默默的挺直了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勇。   “够吗?”   顾苧小鸡啄米的点头:“够够够。”   他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蹲下身开始查看那些果实。   捏起一枚让柒柒鉴定,得到无毒可食用的答案后才有勇气往嘴里送。   莽黑看了皱眉,十分不赞同的抓住他的手:“不能吃。”   顾苧失笑,他安慰的踮脚用空着的手拍拍他的头,像安慰一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样:“没事的,可以吃。”   莽黑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他,然后趁顾苧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抢过那颗果实吃了下去。   顾苧:鹅!   他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整个森林里都是他欢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莽黑,你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胸口:“不行了,我要喘不过气了,哈哈哈哈哈…你就不怕有毒吗?”   莽黑有些无措的扶住了他的肩,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手搭在青年瘦弱的肩膀上,力气都不敢太大,生怕把人给握碎了。   “你说的,没毒。”   男人有些委屈,心下却有点小雀跃。   小雌性对他笑了呢 可真好看啊,要是能多笑笑该多好。   “你是不是傻,我说你就信啊…”   顾苧心里热乎极了,他用力锤着男人宽厚的胸口,眼角一缕水光消散。   莽黑捉着他的手,小心点瞧了眼青年的神色,然后低下头在那软嫩的小拳头上亲了一口。   他低垂着眼,睫毛微微颤抖:“嗯。”   顾苧心头一哽,他深呼几口气,努力压下眼眶的热意,含着浓重的鼻音道:“什么味道的?”   莽黑回味了一下:“没吃出来。”   顾苧:“那再吃一颗!”   青年揪下一颗就塞到男人嘴里,嘴巴里还叨叨着:“不许随便吞了,仔细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莽黑听话的点头,然后这一颗盐肤木果被他吃了好久才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什么味道?”   顾苧目含期待。   莽黑想了想,答:“有些咸…还有些涩涩的,味道不太好。”   咸涩…   “那就是了!”   顾苧一拍手,放下背上的背篓就开始往里塞:“快点,多装点回去。”   满满一背篓的盐肤木果,莽黑也不让顾苧接手,直接拎了起来,他手上还用坚韧的茅草捆了一大把,看上去是个干活的好能手了。   “回去?”   男人依旧惜字如金。   顾苧摇摇头,他有一个猜测。   这种盐肤木之所以果实上会附着一层白色的盐晶,是因为盐肤木吸收了土壤中大量的盐分,而土壤中除了盐碱地有大量盐分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片规模巨大的盐肤木附近,有一个盐湖。   顾苧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因此他现在十分兴奋,拉着莽黑就开始寻找盐肤木林的边界。   “莽黑,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有湖吗?不是普通的湖泊,是颜色有些好看的,湖水也比一般湖泊更加粘稠些的湖。”   顾苧有些描述不出来,急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真的不是他想哭,而是眼泪控制不住。   莽黑叹了口气,他将小背篓往身上一背,放下手上的盐肤木果枝,在顾苧不经意间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肩膀上坐好。   “啊!你做什么?!”   顾苧被吓到了,他紧紧抱莽黑的脑袋不撒手,那柔软的手臂如水蛇般缠在男人脖颈处。   “放、放我下来…”   他有些害怕,男人两米多的身高让顾苧的视野一下开阔了许多,短暂的害怕过后是逐渐弥漫的兴奋感。   他揪着男人有些粗糙的头发,手往前一挥,格外豪气:“走!”   一路上两人经过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植物,也碰到了把他们当成猎物的野兽,被莽黑一脚踹死了。   于是 莽黑手上除了那一束果子外又多了一条野狍子。   就…离谱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兽人出门,会空手而归吗?   答案是不会。   又走了有大概半个小时,那些盐肤木变得更加密集了,从树木之间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见粼粼的波光。   果然有湖泊,还是一大片!   眼界逐渐宽阔,顾苧手中拿着的果子都忘记啃了,他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玫红色的湖泊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泽,湖边长着几丛苎麻一样的植物,有些食草动物在湖边悠闲的河水,看到高大的兽人后惊慌失措的撅蹄子跑路。   顾苧拍了拍莽黑的肩,道:“快放我下来。”   莽黑听话的弯腰,顾苧脚一碰地就跑到了湖边,用手沾了点湖水放在舌尖浅浅的添了一下,眼睛刷的亮起。   “咸的!”   果然是这样!   “柒柒,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盐湖?”顾苧在脑海里问道。   柒柒伸出毛爪爪往湖里一浸,三秒后道:“苧苧宝贝儿,是盐湖!”   激动过后,它有有些担忧:“可是我在这里感觉到了坏家伙的能量。”   “坏家伙…”   顾苧抿唇沉思…然后他抬起头,十分严肃的询问道:“这里有归属吗?”   莽黑想了一会儿后道:“有,这片湖是属于部落的。”   顾苧看着他,男人那一脸坚定的表情着实让人不忍心怀疑他在胡说八道。   他怎么就没听过部落还有圈地盘行为的呢?   莽黑直接无视了青年怀疑的眼神,在他们兽人看来,想要的东西只要抢到手就是,有什么是不是的。   这强盗般的逻辑让人无语。   顾苧也懒的说,甚至觉得他的想法特别好。   这么大一片盐湖呢,怎么能便宜了其他部落的人呢。   “莽黑,我们先回去,告诉首领部落可以自己产盐的事情,让他派兽人来看管这里。”   莽黑点头,弯腰扛起顾苧,继续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回了部落。   “哎,莽黑。”   顾苧薅了一把男人的头发。   莽黑抬眼瞧他,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顾苧笑,弯下腰来和他四目相对,青年漂亮的如猫瞳的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微光,一丝狡黠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你知道的吧,我已经成年了。”   莽黑不说话,可眼底的暗沉多了一丝,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见到青年的那一刻,天性就让他起了反应。   就是他了,那个时候的他对自己这么说。   “我和你们这里的人不一样,我没有你们那么好的体格,我也不像雌性兽人那样会长出腺囊,我和你们不一样……”   其实从他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区别了。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回到部落,在门口的时间顾苧就挣扎着要从男人肩上下来,他不好意思。   回到家,顾苧让莽黑去舀了一大锅的水回来,将采摘来的盐肤木果放入水中熬煮,直将果中盐分都熬出来为止。   莽黑站在他背后,看了他半晌后走到顾苧身边蹲下,低声道:“我会照顾好你的。”   顾苧转头瞧他。   男人继续往火堆里加了些枯枝,道:“我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兽人,我打猎能力很好,力气也大,我会养你的。” 第十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我会养你的。”   男人这么说道。   明明不是很动人的情话,可顾苧就是被狠狠的感动到了。   他飞快眨了眨眼眶,憋着喉头的哽咽,装的若无其事的搅动锅里冒泡的液体。   将果子里的盐分都烧出来,就可以捡出那些果枝丢掉了。   “莽黑,加柴!”   用大火继续熬煮,煮到最后出现黄色的结晶状物体,继续熬制,熬干水分后将结晶捣散就成了粗制的植物盐。   顾苧拿用两根树枝削成的筷子沾了一些试试味,被咸的吐舌头。   “好咸!”   咸?   咸!   莽黑眼神瞬间亮了,他脸转向顾苧,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锅子黄色的颗粒,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渴望的气息。   “苧。”   顾苧点头,也拿筷子沾了盐送到男人嘴巴里点了点,看到男人那回味般的神情,心酸无比。   青年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以后会有好多好多盐。”   莽黑点头,眼底却微微湿润。   他端起那一锅子盐,闷声往山顶走去,低哑着嗓音道:“我去和首领说,那片盐湖,必须是部落的。”   顾苧点头,神情变得严肃:“要尽快,那片湖看上的不只有我们。”   资源上爆发的争夺是很频繁的,即便是别的部落占有的地域,只要你的实力够强,就能抢过来。   莽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晚上人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部落就开始有了动静。   首先是数十个兽人聚集到了部落门口,首领熊猛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身边围聚了部落里的兽人。   顾苧被虎跑拉着到了人群里,就听到熊猛在动员部落里的人。   “各位,莽黑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有很多很多盐的地方,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那些兽人大声回道:“抢过来!”   顾苧:……强盗吗这是!   熊猛满意点头,给了那名兽人一个赞赏的眼色,然后继续大声道:“盐是很珍贵的,我们要守好这个宝贝,村里第一狩猎队的兽人们站出来!跟我一起去守着那盐湖,第二第三狩猎队待命!”   数十名兽人齐刷刷站了出来,昂首挺胸,接受着同僚们羡慕的眼神,他们特别骄傲,为部落做出贡献是最大的荣誉!   因为要呆几天,有些兽人干脆变出兽形来,背上背满了部落里雌性兽人准备的物品。   顾苧看着那巨大的剑齿虎,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好漂亮啊。”   虎跑骄傲的支楞着脑袋:“好看吧,我们虎族就是那么帅!”   银白色的皮毛上是交错有序的黑色花纹,巨大的脑袋上一双明黄色的兽瞳炯炯有神,闪着寒光的尖锐牙齿露在外面,一口就能咬断一头角鹿的脖子。   巨大的老虎拿毛绒绒的脑袋在虎跑脸上蹭了蹭,又想来蹭顾苧,被黑脸男人一巴掌推开。   “嗷呜~”   老虎有些委屈,他只是想表达亲近,不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   顾苧看了好笑,他又想起了以前的流浪狗白白,养熟了也特别爱撒娇,就主动伸手挠了挠大脑虎的下巴。   虎奔从没被挠过痒 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耳朵一扇一扇的,看的虎跑眼热不已。   “嗷!我也想要被顾苧挠下巴!”   顾苧无奈的也在虎跑下巴上挠了几把,让她过过瘾。   莽黑不高兴了,他连兽形都不敢在小雌性面前露出来,这家伙竟然能被小雌性撸毛…好气!嫉妒让兽面目全非!   顾苧后退一步,那手臂撞了撞莽黑的胳膊,调侃:“哎,你的兽形是什么啊?”   莽黑顿时就自闭了,他紧紧抿着嘴巴,一言不发,浑身的气息低沉丧气,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样。   虎跑虽然大大咧咧了些,可也是个雌性,比身为雄性的虎奔要细腻一些,她明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然后有些委婉的问道:“顾苧,你不喜欢哪种兽形啊?”   不喜欢的兽形啊……   顾苧视线从莽黑身上挪开,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蛇,鳄鱼这种冰冰凉凉,浑身都是鳞片的动物…”   顾苧回想起刚来这里时看到的蛇鳄大战,有些不安的往男人身上靠了靠。   “我被莽黑捡到的时候,就是被一条全身黑色的大蛇劫持了,当时我昏了过去,那蛇大概以为我死了就不吃我把我丢了,莽黑就捡到我了。”   顾苧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毕竟那蛇实在是太大只了,让他光是看着就害怕,更不用说张开嘴巴能吞好几个自己了。   虎跑听了,给莽黑发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第一眼就给小雌性一个这么可怕的印象,以后该怎么办哟。   莽黑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更低了,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站在顾苧身边充当一个可靠的人肉柱。   首领动员完毕,莽黑也是第一狩猎队的成员之一,需要一起出发,而顾苧作为唯一一个会制盐的人,也是要跟着去的。   所有兽人都变成了兽形,唯独莽黑,他眼睁睁看着顾苧坐上了虎奔的脊背,毕竟总不能让一个雌性跟着他们跑。   果然,兽形的速度是人形不能比的,原本需要大半天的路程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一大片盐肤木林时好好的震惊了这些兽人,他们住的这么近都不知道这些树上的果子竟然可以煮出盐来。   “再往前,就是盐湖了。”   莽黑跑在最前面带路,当那片巨大的盐湖出现在眼前时,所有兽人都升起了疑惑。   水…真的可以变成盐吗?   “可以的。”   顾苧看出了这些兽人眼睛里的疑惑,开口说道。   青年的眼神清亮坚定,带着令人信服的意味,让他们心里安定下来。   “好了,就在这里暂住吧。”   这个时候没有帐篷,大家都是幕天席地,莽黑看着虎奔踩了踩脚下的草地,盘着躺下,露出柔软的腹部。   熊猛走过来跟顾苧说:“条件简陋,虎奔的毛还算柔软,你就躺他身上吧。”   顾苧抿唇一笑,眼睛撇过身边男人那黑成锅盖的脸,摇了摇头。   “不用啦,我跟莽黑一起就可以了。”   熊猛见状,也没有意见。   他们决定第二天开始制盐,今天先试验一下,莽黑带人将附近盐肤木的果子都摘了下来,这是一点儿资源都不肯浪费了。   有兽人背了烧饭的工具来,顾苧指挥着他们装了一大锅水,加大火开始煮盐。   红色的水开始沸腾,底部逐渐出现结晶,只是一个小时的样子,就少了厚厚一层水。   “唉,快看快看,真的有盐啊!”一个毛发旺盛的兽人狠狠用力拍打同伴的肩膀,可见他激动的心。   同伴十分了解他激动的内心,因为他也同样激动,亲眼看到盐的出现让他不可遏制的发抖。   “好了,这就是粗制的盐了。”   顾苧铲起锅底的盐,将结块的盐用石头砸成碎末,分给了身边的人。   “咸的!”   “真的是咸的!”   “是咸的,是盐!”   “有盐了,我们有盐了!兽神保佑,我们有盐了!”   “太好了太好了,以往长耳族那些人都特别过分,我们用好多皮毛和肉类才能换几袋子盐,这下再也不用看他们脸色了。”   “就是就是,这么大一片湖,能烧出多少的盐来啊。”   顾苧看着那些玫红色的结晶,心头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他们可以在这里挖几个晒盐池,将盐湖里的水引到晒盐池里来,这样就能一年四季不间断有盐来。   只是这样的话,部落就要分出一部分人手负责晒盐和防备外族来袭,压力很大。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盘旋了一阵,冬季快来了,还是先烧盐吧,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但这块地方是必须打上他们莽原部落的标签的。   而动物标记地盘的方式十分独特,就是撒尿…   顾苧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反正只要是加入部落,他们的身上就会出现部落的气息,其他部族的人只要感受到这个气息,就会知道这里被一个强大的部落占有了。   “别看。”   眼前骤然一黑,莽黑用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听感在视觉缺失的情况下变得越发灵敏,他听见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脸开始发烫。   顾苧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别往湖里撒尿!我可不想吃有尿味的盐。”   那解开兽皮裙刚要标记的兽人闻言,默默的转过身,被顾苧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膈应的紧。   当天夜里,众人便睡在了湖边。   又圆又亮的月亮挂在夜空,顾苧躺在男人腿上,把玩着男人粗粝的指腹,他动了动脑袋,然后一点点皱起眉,不高兴的道:“你硌到我了,难受。”   莽黑侧过脸,吸了吸肚子,试图和青年稍稍远离,但对方好似使坏,他退,他就进。   “苧…别闹。”   男人的嗓音变得低哑浑厚,浑身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像石头一样。   顾苧坏心眼的勾唇,有动了一下,脸颊从柔软的兽皮裙上拂过,碰到了什么有些偏硬的东西。   “唔…睡觉了。”   莽黑看着青年脸埋在自己腹部,手环着自己的腰睡了过去,他抬头,看着森林的夜晚,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十一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第二日一大早,顾苧醒的时候部落里的人已经开始在捡柴火煮盐了,身边的背篓里垫上了巨大的叶片,已经有了小半篓的粗盐了。   莽黑见青年醒了,将早上去摘的果子递到顾苧手上,道:“吃点。”   已经有兽人出去打猎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那时候就有肉吃,能填饱肚子。   黑高兽人走过来,他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问:“顾苧,你要不要吃鱼啊?”   “鱼?”顾苧眼神一亮,他好久没吃过鱼了,那鲜香的滋味回味起来让他口水分泌。   兽人点头,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那里,有一条溪流,里面有鱼。”   森林里的溪流沟壑也是不少见的,顾苧一下来了兴致,反正他将煮盐的方法都跟熊猛说过了,偶尔偷个懒也没关系吧。   “莽黑!我们去捉鱼!”   说干就干,顾苧随意几口吃掉男人给的野果,拉着人就往高黑兽人指的方向跑去。   那高黑兽人见状,有些失落的低下了脑袋,好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豹七,算了吧,人家有莽黑了。”   豹七用力握紧拳头:“只要他们还没向兽神起誓,我就还有机会。”   好友也不再说什么,只加入了煮盐大军。   另一边的顾苧自然不知道自己给男人招惹了情敌,他兴冲冲的跑到溪边,果然看到有五指宽的大鱼在水中悠闲游戏,还有一根指头那么小的小鱼。   “莽黑,会抓鱼吗?”   他扯扯男人的头发,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顾苧当了甩手掌柜,坐在男人为他找的圆滑大石头上指挥着男人在河里捞鱼。   “这里这里…那里,快快要跑了要跑了!”   “你好笨哦,连鱼都抓不到,啊啊啊啊那里有条大的大的!”   “莽黑抓它抓它!我给你做好吃的!”   顾苧已经在这片物产富饶的森林里找到了许多香辛料的代替品,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是什么问题。   半天下来,他们收获满满,一共抓了五条大胖鱼,每条都有人的半个胳膊那么长,还有半篓子的小鱼,活蹦乱跳的。   莽黑看着青年快乐的样子,眯起眼睛。   回到据地,顾苧要了一口干净的石锅,他打算做个菌菇鱼汤,香煎小鱼和烤鱼。   狩猎队也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整只长的像恐龙一样的动物,但比恐龙小的多,三四米长的样子。   有兽人很快将猎物分割,一块最嫩的肉送到了顾苧手上,这是对雌性的优待,也是对顾苧给部落送来制盐方法的感激。   顾苧也不白拿,承包了整个狩猎队的伙食,一整只未知动物就这么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那锅子汤更是一滴不剩全被喝光了。   “好香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对啊对啊,鱼又腥肉也少,根本不顶饱,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顾苧顾苧,我晚上还想吃鱼可以吗?”   “我也是我也是!我们可以帮忙打下手的!”   熊猛对这些嬉皮笑脸的兽人又赶又撵的,嘴巴里训斥着:“也好意思,让人家雌性做这么多人的饭!”   “都干活去!”   兽人们一哄而散,但有些滑头的已经去抓鱼去了,毕竟顾苧可没说不给他们做。   莽黑也加入了煮盐大军,他一边搅着石锅里的盐水,一边拿余光瞥青年。   虎奔用肩膀撞他:“莽黑,顾苧是个很好的雌性,你要加油啊,豹七可是也看上他了呢。”   莽黑抿唇,他用力点头。   虎奔继续叨叨:“我看顾苧对你也不是没有感觉,就是你那个兽形吧…是个问题,你怎么就把人给吓到了呢。”   莽黑垂下眼睛:“我也没想到,他会怕蛇…”   那个时候只是想着不能让巨鳄伤害到小雌性,全然忘了他也会害怕蛇。   兽人们干的热火朝天,就这么过了三天,部落里已经收到了运送回去的第一批盐,他们这次只运送五趟,就足够过冬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争夺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这天,大家都在勤勤恳恳的煮盐,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好几条灰白色的巨狼,直接一个冲撞将他们辛苦熬煮了许久的盐和锅子掀翻。   熊猛立刻站起来怒吼:“敌袭!是灰狼族的狗崽种!”   部落里的兽人立刻化为兽性反吼回去,带着无边的怒气。   他们的盐!   这群狼崽子!弄死他们!   局势一触即发,顾苧被高大的兽形挡在身后,那些巨狼没有发现,只有其中一头狼有些疑惑的在空气中嗅了嗅,露出疑惑的眼神。   莽黑站在顾苧身前,手臂护着他。   顾苧在男人的保护下撤出战场,他躲在树后,眼尖的看到盐湖对岸的树荫下,有一匹巨大的深灰色毛发的狼,那狼眼神炯炯,额间一撮白毛令人瞩目,两只三角形的耳朵立在脑袋上,随着动静一动一动的。   而在那巨狼脊背上,坐着一个身材同样纤瘦的年轻人,他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围着兽皮,满怀恶意的看着对岸的巨兽们。   “苧苧宝贝儿!是坏人!”   顾苧也认出来了,这个就是原主那所谓的好朋友,在他背后捅刀子坏人名声的混蛋!   “柒柒,就是他身上有坏蛋的气息是吗?”   柒柒点头:“没错,他身上也有一个系统,是坏人弄出来的,但这个系统的等级没有我高,它发现不了我们。”   顾苧皱眉,咬了咬唇瓣:“有没有办法弄掉那个系统。”   柒柒摇头:“我只能知道它要做什么,但毁不掉它。”   “不过苧苧宝贝儿,只要它的宿主,也就是原主朋友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也影响不了这个世界就可以了,用完了能量,它就会自动关机。”   “等主神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坏蛋留下的气息就会彻底在这里消失。”   顾苧抿着唇,隐去了自己的身形,敌人在暗我在明,才能更好行动。   十几头野狼和各种巨兽缠斗在一起,毛发漫天飞啊。   虎奔一口咬下去,灰狼速度极快的躲掉那锐利的獠牙,转头一爪子挠上了虎奔的腿。   三道血痕很快出现在皮毛上,鲜血流下,激发了兽性,双方的斗争越发激烈。   顾苧戳了戳身边的男人,问:“你不去帮忙吗?”   莽黑看他,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要怕我”就从树后走了出去,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一头遮天蔽日的巨大蛇兽出现在战场。   那蛇兽巨大的脑袋足有半头剑齿虎那么大,蛇身需要五六个人合抱才能堪堪抱牢,浑身的鳞片是黑色的,泛着淡淡的光泽,被阳光一照,泛着七彩的色泽。   顾苧恢复了他的面瘫脸:好熟悉的蛇哦。   莽黑一甩尾巴,直接无差别攻击攻击范围内的所有兽人,那些吨位小的直接就被甩飞了。   场面直接一面倒,那些灰狼夹着尾巴聚到了一起,对着巨蛇露獠牙。   莽黑根本不怂,长啸一声就是干!   那灰毛狼根本打不过他,怂怂的倒退着到了对岸,站在巨狼首领身后,齐齐化为人形。   他们对着莽原部落怒目而视,叫骂:“这是我们部落的盐湖!你们这些小偷!”   熊猛反骂回去:“你们才是小偷!这是我们发现的!”   那高大的汉子往熊猛身后齐刷刷一站,这气势瞬间就上来了。   “呵,熊猛首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盐湖如今只有我们知道,不如一分为二如何?”   熊猛瞧着那灰狼族首领贱兮兮的样子就一肚子气,他呸了一声,凶狠道:“谁跟你一分为二,这是我莽原部落先发现的,就都是我们的!”   这强盗理论听的灰狼首领气的冷笑连连,他们灰狼族最不怕硬碰硬了,只是…他看到重兽人身后那巨大的盘成一团的黑色大蛇,身子陡然僵硬了一瞬。   莽黑…又是他!   这条蛇尽会坏他好事!   这时,那名穿着兽皮的青年站出来,和声和气道:“大家别吵了,别伤了和气。”   灰狼首领见他说话了,就冷哼一声站到一旁。   这一行为让熊猛心里震惊,同时提高了对这个和顾苧长的有点像的雌性的警惕。   能让脾气暴躁,小心眼的灰狼首领退步,可不是普通雌性能够办到的。   “是这样的,尊敬的莽原部落首领,我是原小锦,是一名雌性,灰狼族和莽原部落同属于这片大陆的住民,而盐又是珍贵资源,光靠你们部落怕是守不住如此大的盐湖吧?”   原小锦抬头挺胸,露出自信的笑容来,他用一种我是为了大家好这个由头说:“不如我们两个势力合作,共同守卫盐湖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是莽原部落的人不满意,就连灰狼族也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们不敢直言。   但莽原部落的人就没这么多限制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被挠了一爪子的虎奔扯扯嘴角,大声反驳:“你放屁!谁不知道灰狼族奸诈小气,跟他们合作我们怕是要脱一层皮!”   豹七也指着怒骂:“明明是我们先发现这个盐湖的!小偷说的是你们才对!”   原小锦捂嘴笑,他踱了几步走到盐湖边,用手掬起一捧水,笑道:“这话可说的不对,你有证据证明这盐湖是你先发现的吗?要知道,这可是属于山风鸟的繁殖地,正真要说起来,山风鸟才是这盐湖真正的主人,你说是吗?莽原部落的首领。” 第十二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原小锦的气态看似谦逊实则嚣张,他看着对岸莽原部落众人沉默的样子,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只要这件事成功了,他就能在灰狼族获得更高的声望,要知道,灰狼族这群贪婪自私的兽人,他早就急着摆脱了,现在又有莽原部落的人做对比,原小锦更看不上灰狼族了。   无论怎么看,莽原部落兽人都质量都要比灰狼族好上太多,尤其是那条粗壮有力的大蛇,多好看啊…   原小锦不由得磨蹭了一下双腿,他有些沉迷的看着那条在阳光下鳞片泛着彩光的巨蛇,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贪婪。   这个蛇族兽人,一定是他原小锦的!   熊猛听了这番话,气的呼吸声都重了不少,对面的雌性说的也没错,这里的确是山风鸟族的栖息地,但这些鸟族只能算是野兽里较为聪明的一类,和他们无法相比。   这时,莽黑推开族人走了上来,他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色泽,体格健硕却不显油腻,反倒充满了雄性气息。   他冷冷盯着原小锦,瞳孔变为冷血动物的竖瞳,低哑道:“看上了,抢过来。”   兽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直接,他们看不上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更看重用实力说话,信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渣渣的信念。   身边的族人也纷纷附和:“对!莽黑说的对!抢过来就是了!”   这不讲理的样子让原小锦目瞪口呆,这一幕跟他设想里的完全不同啊。   虽然对莽原部落这野蛮的行为表示谴责,但原小锦心底还是升起了隐秘的快感。   太棒了,这个男人。   这种威势,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就能帮助他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只要…他的系统进化到顶级。   那灼热的,让人无法无视的视线引起了顾苧的注意,他一眼就看到了原小锦眼睛里的野心,那野心也包括了他的男人!   好气!   淦!   要不是理智阻止了他,顾苧早就冲出去挡在莽黑身前,用他大大的眼睛瞪死对方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忍忍。   被看的莽黑皱了皱眉,他锐利的视线嗖的转向原小锦,阴森森的说道:“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原小锦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他对自己的样貌是很自信的,在这个原始部落里,他的皮肤白皙光滑,是和这些粗糙的雌性兽人全然不同的模样,这灰狼族的首领就是得了他身体的好处才对他这般纵容。   这个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普通物件,一丝波动也没有。   那灰狼族首领狼啸似是察觉了什么,他侧过身,挡住了原小锦大半的身形,然后转过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记住你的身份,雌性。”   原小锦服软的垂下眼皮,他还需要狼啸的帮助,不能撕破脸皮。   告诫完不安分的雌性,狼啸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对岸的莽原部落兽人上,他冷笑一声:“熊猛,我要是把这里有盐湖的事情宣扬出去,你觉得你们守的住吗?”   熊猛怒视着他,同样冷嘲回去:“我们守不守的住就不用你们费心了,现在,给老熊滚!”   狼啸重新变为狼身,转过身,身后的灰狼族人也纷纷变为兽形。   “不行!不能放他们回去!”   顾苧摸到莽黑身后严肃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狼啸说的不无道理,所以,在部落强大到能护住盐湖前,绝对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不是顾苧心硬,而是事实如此。   他抓着莽黑胳膊的手骨节泛白,身子微微发抖,这副模样让男人担心的揉了揉他的眼尾。   “不怕,我知道。”   莽黑从一开始就打着把这些灰狼族统统留下的主意,自然不会简单的将他们放走。   熊猛能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也是有远见的,于是,在灰狼族转身的那一瞬间,莽原部落的兽人纷纷化作兽形,朝着灰狼们冲了过去。   一阵鸡飞狗跳,狼啸即便料想到了这一幕,但他们的实力实在太差,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伤残了一大片。   狼啸作为其中最强大的,他一边和莽黑缠斗,一边还要顾着原小锦,身上很快多了几道缠绕的痕迹。   没办法,打不过只好跑路,他嘴巴里衔着原小锦,身后跟着断尾瘸脚的小弟,消失在林间,留下七八头只能倒在地上喘气的废狼。   熊猛重新变回人捡起地上的兽皮围好,除了莽黑之外,其他兽人也纷纷变回兽人,他们用坚韧的茅草绑住了巨狼的四肢,然后将他们围成一圈,拿武器对着。   虎奔有些奇怪的撞了下巨大的盘成五六圈的黑色,道:“莽黑,你怎么不变回来啊?”   巨蛇伸了神蛇信,明黄的眼睛转向不远处的小雌性。   顾苧背着手,撅着嘴巴不肯往前挪。   虽然心里有了底,但看到这么大的蛇他还是害怕,尤其是他发现莽黑就是那条吞了巨鳄,朝他游过来的巨蟒时,恐惧感到达了高峰。   刚刚对峙时还没注意,现在那恐惧直接打心底漫了上来。   莽黑眼神暗了暗,将巨大的蛇头埋在了身体上,尾巴间一点点伸到顾苧身前,对着他弯了弯。   “嘶…”   看着面前黑色的粗尾巴,顾苧忍着心底的惧意伸出手,他细白的指微微颤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轻轻按住了那尾巴尖。   莽黑巨大的身子一震,更加小心的将尾巴尖缩了缩,引诱着青年一步步接近自己。   其他兽人看着这一幕,统统屏住了呼吸,即便是内心十分羡慕的豹七,也在这个时候一动不动。   顾苧跟着眼前的蛇尾,走到了巨大的蛇山前,他看着面前鳞片都有他手掌那么大的躯体,抿住了唇。   手抚上了那巨大的蛇身,触感冰凉,鳞片片片分明,他的害怕消散了许多。   他感觉到,面前的大山在震动,那盘成一团的蛇身开始挪动,巨大的蛇头移到了自己面前,嫣红的蛇信伸出,在青年脸上试探的舔了一口。   凉凉的触感,有些湿滑,但不恶心。   顾苧鼓起勇气,伸手按在了巨大的蛇头上,他轻声喊道:“莽黑…”   巨蛇点头,变为人形,他主动伸手扶住了顾苧的腰,有些忐忑的瞄着他,力道极轻。   顾苧松了口气,变为人形的莽黑比蟒形压力轻了许多,让他周身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有些怀疑的问道:“所以…你的莽是蟒蛇的蟒吗?”   莽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好似在问不是这个蟒那是哪个蟒。   顾苧默,感情从头到尾弄错名字的一直是他吗……   气氛有些尴尬,其他兽人大气也不敢出,这时,一声清脆的鸣啼响起,一只浑身雪白的巨大飞禽从众人头顶飞过,引起一阵强风。   “是山风鸟!”   巨大的白色飞禽有着漂亮的尾羽,鸟首额头一撮鲜艳的橘色翎羽。   那山风鸟俯下身,再次从众人头顶低飞而过,一次又一次,像在寻找着什么。   “山风鸟在干什么?”   这反常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突然,一片雪白的带着绒羽的雪白羽毛从顾苧怀里掉落,也就在那一刻,一道凌厉的狂风起,等众人回过神,眼前已经失去了青年的身影。   莽黑向前一步,抬头怒吼:“顾苧!”   回应他的,是巨大白鸟尖锐的啼叫。   ……   熟悉的树林,熟悉的巨大巢穴,以及…熟悉的长大了许多的雏鸟。   顾苧有些无奈的盘腿坐在鸟巢里,他的衣服在鸟妈妈抓他的时候被趾爪刺破了,变成了破布条。   没有办法的青年只好脱掉了衣服。   幸好鸟巢里有足够多的枯叶,坐着不算疼,有他半个人那么大了的雏鸟还没褪去绒毛,依偎过来暖呼呼的也不冷。   只是不知道,莽黑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了。   顾苧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被鸟妈妈带回巢穴来,还是刚到这里时掉落的巢穴。   看来是同一只鸟了。   顾苧摸摸肚子,他有点饿了。   胖鸟崽拿嫩黄色的喙碰了碰顾苧的腰,然后从一旁的落叶里翻出吃剩的半条虫子,把虫子往顾苧身边推。   顾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连连后退,直退到鸟巢边在堪堪停下,对着小鸟崽摇头:“不吃不吃不吃,你自己吃吧。”   小鸟崽对着他叫了几声,似在催促,可顾苧看着那肥硕的半条大青虫,胃里阵阵翻涌。   他捂住嘴巴,死命摇头:“不吃,你自己吃,乖、呕…乖啊…”   小鸟崽疑惑的歪头,然后三两下吞掉了那半条虫子。   鸟妈妈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不在巢里,直到天色变的黯淡,才飞回来。   它巨大的棕红色的爪子牢牢抓住粗壮的枝干,低下头用巨大的鸟喙给鸟崽梳理绒毛,然后同样在顾苧脑袋上梳了几下,把青年的头发搞的毛糟糟的。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顾苧看到那胖鸟崽嘴巴里叫唤着,还拿胖嘟嘟的翅膀指顾苧,声音格外清亮。   顾苧听不懂,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大鸟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无机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赞同,但很快又飞走了。   等再次飞回来,它将一串果实丢进了鸟巢,顾苧低头看着那被胖啾退到身边的果实,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是…被一只鸟养了吗。 第十三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过渡的季节天气是格外多变的,连绵不绝的雨季突然到来,将这个没有遮挡的鸟巢淋的湿透了,长的飞快的,已经有顾苧那么高大鸟崽子褪去了周身的绒毛,长出了偏硬的羽翼。   它的毛发被雨淋透了,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可一只翅膀却依旧抬高,给依偎在它身边的青年挡雨。   鸟妈妈捕猎回来见到这一幕,鸟眼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赞赏。   “啾啾啾!”   鸟崽看见母亲,张着嘴开始叫唤,让有些昏昏沉沉的顾苧打起精神来。   他好像有些感冒了,身体的温度有些高,脑子也昏沉沉的。   身上除了一条牛仔裤再也没有遮挡的衣物,他的肤色在寒风中变得苍白,鸟妈妈连忙回到巢穴,用自己挡住了狂暴的风雨。   这一场雨过后,也预示着难熬的寒冬即将到来。   成年的山风鸟羽翼上有一层薄薄的隔水物质,雨水打湿不了,只会顺着羽翼滑落。   巨大的鸟兽那温热的体温温暖了顾苧冰冷的手脚,他更加用力的将自己埋在山风鸟的腹部,身旁的小鸟崽歪了下头,然后用力一甩身子,甩去身上的雨水后一同依偎过来。   顾苧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粘着自己,明明他们之间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柒柒飘在半空中,悠悠道:“本系统知道为什么哦~”   那荡漾的小尾音仿佛再说:鱼唇的人类啊,还不快来问问伟大的、全知的系统大人!   顾苧好笑极了,他顺着柒柒的话说:“那最最最厉害的柒柒大人,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柒柒挺起胸膛,露出那一小撮毛呼呼的胸毛,舔着爪垫道:“因为你身上有山风鸟的气息啊。”   顾苧一愣,他身上有山风鸟的气息?   可是不应该啊,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自己是个纯纯的人类,和山风鸟扯不上一点关系。   柒柒拿着狗脑袋撞了撞顾苧的额头,恨他不开窍:“你忘了吗?原主从天而降摔到了这个鸟巢里,然后毫不意外身上就沾染了山风鸟的气息。”   山风鸟这种动物是很具有排他性的,他们的巢穴通常筑在离地几十米高的大树上,并十分凶残的将巢穴附近的鸟族通通揍一遍,以示威吓。   这样,哪怕大鸟不在家,也没有其他鸟族敢对山风鸟的崽子做些什么坏事。   而顾苧又好巧不巧的凭空降落,直接摔进了山风鸟的巢穴,又好巧不巧的巢穴里刚好有一只山风鸟幼崽孵化,那破碎的蛋壳就被顾苧一屁股坐在下面,没被他看到。   那幼崽闻着了顾苧的气味,就记住了,以为是自己的兄弟呢。   原来是这样啊…   顾苧点点头,虽然他还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但只要对自己无害就可以了。   雨下了有几天,顾苧趴在鸟巢边缘朝底下看去,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的气味和行踪,顾苧开始担心,莽黑能不能找到他。   鸟妈妈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捕猎了,就呆在巢穴里看管着两个长相全然不同的崽子。   山风鸟的繁衍是艰难的,那一窝蛋最后也就孵化了鸟崽一只崽子,而顾苧,也被鸟妈妈当成了崽崽,护的紧巴巴的。   雨停了之后,鸟妈妈终于再次离开巢穴,顾苧看着巢穴旁的藤蔓发呆,难道他又要靠这个下去吗?   回想起被磨的生疼的大腿,顾苧打了个寒战。   “嘶…”   有什么声音?   “嘶…嘶…”   顾苧歪了下头,闭上眼睛认真听着,然后他倏地转身,一个巨大的蛇脑袋出现在巢穴外缘,冷冰冰的黄色蛇瞳里满是那个跪坐在巢穴里的青年。   “嘶…”   莽黑鸣叫一声,多日来的担心害怕在看到完好无损的青年时卸了下来,他扭动粗壮的身躯,缠绕在这颗巨大的乔木上,蛇头朝着青年缓缓靠近。   蛇信吐出,只差那么一点就能舔到顾苧嫩滑的脸蛋。   “啾!”   一颗大型糯米团子就这么撞了过来,直接一脑壳撞到莽黑硬邦邦的蛇脑袋上,发出愤怒的啾啾声。   “啾啾啾!”   大胖汤圆气势磅礴的挡在青年身前,那滚圆的体态和他豆豆眼里翻腾的怒火着实不搭,可就是这样,也让顾苧心软的不行。   莽黑被撞懵了,他蛇头微动,突然就变成了人形,大步走到顾苧身边用一种内敛却压抑的眼神看着他。   良久,久到胖啾都叫累了,他才单膝下跪,将身材单薄的青年虚虚拢入怀里。   他害怕极了,但是幸好、幸好他找回自己的宝贝了。   “回家?”   男人轻抚他的脸颊,眼里的深沉让人心头发颤。   顾苧张了张嘴,只是吐出一个字就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惊的睁大了眼睛。   “好…”   “唔!”   唇上是轻柔的摩挲,似在试探。   男人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就像狩猎者伸出獠牙咬住了猎物的命脉,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的侵略性越来越强,顾苧的眼眸逐渐湿软,他屋里的瘫倒在莽黑的怀里,任由男人肆意掠夺。   “啾啾!”   耳边是小胖啾急切的叫唤,男人的唇舌是那么有力,让他无法忽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空中响起愤怒的鸣叫声,男人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他粗糙的指腹抹去青年唇角的晶亮,然后如兽瞳般冰冷的眼眸看向天空中盘旋的,愤怒的山风鸟。   像是示威一般,男人将自己的脸和青年的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又亲了亲他的鼻尖。   这幼稚的不行的做法逗笑了顾苧,让他一手环着莽黑的肩膀笑的浑身颤抖。   “莽黑,你真可爱,哈哈哈哈哈…”   山风鸟在天上盘旋,它的叫声里满是愤怒,它的巢穴来了一个小偷,正用他肮脏的手脚缠着自己的崽子!   小偷!   偷幼崽的贼!   巨鸟俯身而下,锐利的趾爪朝着莽黑抓去,顾苧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朝他勾了勾唇,主动伸手抓住了山风鸟的爪子。   巨大的蟒蛇现身,用力缠上山风鸟的身躯,山风鸟用它的喙啄向蟒身,而巨蟒则用力缠紧了大鸟。   顾苧爬起来站在鸟巢内看着天上一蛇一鸟的斗争,身边的山风鸟幼崽急的拿翅膀拍打他。   “莽黑!住手!”   山风鸟并没有伤害他甚至在保护它,莽黑以为是山风鸟抓了他,却不知道实情。   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莽黑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山风鸟只是普通的禽鸟,肯定打不过莽黑的。   莽黑闻言,用力缠住山风鸟的翅膀,两头巨兽直直的从天上掉落,摔在地上的时候扬起一片尘土。   顾苧趴在鸟巢边担心的不行,却又下不去。   他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莽黑!山风鸟!你们没事吧!”   远远的传来低鸣和嘶吼,顾苧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没放下心来。   他抱住身边的幼崽,认真的说:“崽崽,你能飞了吗?带我下去。”   山风鸟是天空的眷顾者,幼崽的羽翼已经丰满,只是还未尝试飞行。   它也担忧母亲的情况,直接用爪子抓住顾苧的腰,从巢穴里跳了下去。   风的阻力很大,顾苧被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但很快,对向的逆流出现,崽崽努力扑扇着它的翅膀,减缓坠落的速度。   “莽黑!”   底下的巨蛇抬起头,看着直直朝下俯冲的一人一鸟,直接松开了山风鸟将自己盘成一团,接住了两小只。   蟒身结实而富有弹性,让顾苧和崽崽掉在上面时还弹了两下。   顾苧正好掉在莽黑头上,他捂着有些扭到的腰,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凶巴巴的道:“变回来!”   男人听话的变回人形,只是他的兽皮裙在刚刚的打斗中不知掉到了哪里,此刻正大喇喇的溜着小莽黑。   顾苧一眼就瞄到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他一巴掌将男人扇开,自己蹲在山风鸟旁边轻抚。   “山风鸟你没事吧…”   鸟翅膀动了动,山风鸟抬起头,尖尖的喙小心翼翼的啄了顾苧的脑袋一下:“唳!”   小崽崽也蹦过来,蹭着山风鸟的翅膀。   缓了缓精神,山风这才站了起来,它往空地里走了两步,翅膀张开将顾苧和小崽崽推到身后护着,继续和赤身裸体的强大兽人对峙。   顾苧有些头疼的捂住脸,他从山风身后走出,站在莽黑身前,踮起脚尖在山风的脖子上摸了几下。   “山风鸟…”   山风啄他,不赞同的看他。   “唳!”   “山风…”   “唳!”   顾苧委屈巴巴的捂着脑袋,有些不明白山风鸟在生气什么,然后他看到了两颗豆豆眼布灵布灵闪光的崽崽,福至心灵!   “姆妈…”   “嘤!”   看着山风鸟高兴的样子,顾苧也弯了眉眼,这个世界的动物都这么聪明的吗?   他抱了抱山风的脖子,然后指着面前的男人说:“他救了我,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牌的莽黑默默挺直了脊背。   山风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然后点点头,他弯下脖子,将崽崽叼起来送回巢穴,又要去叼顾苧。   “姆妈等等…”   顾苧躲道莽黑身后,对山风摇头。   “我要跟他回去。”   山风鸟…它暴躁了!   “唳唳!”   拐崽崽的贼! 第十四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在单方面挨了一顿揍后,莽黑成功的带走了顾苧,他顶着额头的包脸色难看,动作却格外小心的将人背上。   “我和姆妈谈过了,它同意我们使用那个盐湖!”   其实山风鸟懂什么呢,它只知道自己点头后幼崽高兴的模样,反正那个湖也不好喝,幼崽喜欢就拿去玩好了。   顾苧双手揪着男人的头发,这才发现他浓密的长发被削去了大半,只在脑后留了个小揪揪。   “为什么要剪头发啊?”   顾苧揪了一把那小揪揪,男人护在他屁股上的手微微用力,低哑道:“碍事。”   头发太长了妨碍做事。   顾苧“哦”了一声,然后又拍了拍男人的肩:“你为什么你变成兽形带我回去啊?那样更快。”   莽黑抿了下唇,低低说道:“你害怕。”   顾苧白嫩的身子和男人宽厚的肩背接触,那滚烫火热的温度直直传达过来,让他有些害羞。   尤其是男人现在没穿兽皮,实在是太突破下限了。   “不怕…我不怕的。”   顾苧脸埋在男人肩膀处,环着他脖子的手稍稍用力。   莽黑听了,他停下脚步,只是几秒的时间,一条通体纯黑的帅气大蟒蛇就出现了。   顾苧紧闭着眼,死死扒拉着巨蟒的鳞片让自己固定在他身上。   莽黑感受着躯体上那一点热源,扬起粗壮的尾巴将青年环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头顶。   兽形的速度比人形要快上不少,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部落,莽黑穿上兽皮裙后就去了熊猛那儿,告诉他盐湖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只要防备灰狼族将消息散播出去有其他部落的人来抢就好。   而顾苧则开始拾掇他的小菜园,粉瓜已经种下去了,他也拜托了花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给菜园浇浇水。   “这是…已经开始结果了?”   顾苧有些惊讶的看着地里根茎粗壮的绿色植物,他着实有些惊讶,仅仅这么短的时间,这些粉瓜就长这么大了。   正好,曲将晴烧好的陶器带来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陶盆个,是顾苧打算用来盛放食物的。   他拿骨刀对准一颗粉瓜挖了下去,挖了有十厘米左右,就露出了粉瓜微黄的果实。   “真的有啊!”   曲一脸惊喜的蹲下,她珍惜的捧起顾苧放到她手中的拳头大小的粉瓜。   顾苧点头,也一脸喜色:“现在知道粉瓜能够种了,我们敢在寒冬季到来前多种些,而且,部落里现在不缺盐了,我们要把吃不完的肉腌起来放到冬季。”   曲点头,然后揉了把青年细软的发丝,她有些激动的说:“我去把部落里的雌性都叫来,顾苧你教我们怎么做腌肉吧。”   “好。”   顾苧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曲主动提出要学,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部落里的雌性兽人都来了,顾苧甚至在队伍里看到了还在襁褓里的幼崽,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站在一块石头上说:“每户人家只要来一个就够了,做法很简单的。”   家里还有莽黑打来的猎物,顾苧先是将自己腌制的腿肉拿出来给众人煮了粉瓜咸肉汤,又炒了野葱肉片。   这些菜得到了一致好评,原本还有些怀疑的雌性也耐下心来学习。   于是 等出门打猎的兽人们回来后,就看到了家门口或者隔壁洞口挂满了一条条颜色粉白的肉块。   熊黑托着打来的猎物回到家,看到曲踮着脚往洞口挂肉条,不由得挠了挠头皮,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曲骄傲的瞥了他一眼,抬起头道:“这是顾苧教我们的保存肉类的方法。”   熊黑嘿嘿一笑,抬着手就要去抓那肉块:“闻起来有点咸,是用盐了吗?”   曲啪的一下拍掉熊黑的手,恼怒道:“不许碰,这是过冬用的。”   一听是过冬用的,熊黑就老实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将巨大的羚羊丢到一旁,一把抱住曲揉了揉她的腹部。   曲自然明白 熊黑想问什么,她叹了口气:“还没呢。”   熊黑闻言,一挑眉,直接将曲抱了起来,哼哧哼哧的喘着气:“那我们继续,总会怀上的。”   兽人孕育后代是艰难的,有些兽人成对后终其一生都难以有子嗣,因此,熊黑并不着急有自己的孩子,但总归是想要的。   高大的兽人抱着自己的雌性进了洞穴深处,很快就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冬季彻底到来,部落里的人也都学会了如何种植粉瓜,每户人家都有了充足的食物,再也不会有老兽人和幼崽因为寒冷饥饿度不过冬季。   顾苧怕冷,他已经和莽黑住在一起了,此时 他一手捧着被烤的热乎乎的番薯,指挥着莽黑用兽皮将洞口遮挡起来。   这些兽皮都是闲置不用的,顾苧身上的衣物都穿烂了,他现在穿的,是晴亲手缝制的兽皮。   上半身的兽皮衣类似小吊带,长度到腰间,下半身则是一条兽皮裤,这套装扮刚出来的时候可是惊到了部落里的人。   可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部落里这么穿的兽人越来越多了,爱美这个特性在各个种族都是通用的。   吃完一小个番薯,顾苧举起手伸了个懒腰,一截嫩白的腰肢从兽皮衣下摆露了出来,吸引了莽黑的注意力。   男人的眼眸变得深沉,他走近,有些僵硬的拉了拉顾苧的衣服下摆,遮住那让人心痒的嫩白色泽。   “做什么?”   顾苧撅着唇疑惑的看着莽黑,男人闻言,凑过头来舔了口青年的唇,然后说道:“会冷。”   洞口的光线被厚重的兽皮遮挡,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此时在做些什么。   顾苧轻笑一声,他双手抚上莽黑劲瘦的腰身,看着男人透不出一点儿光泽的眼睛,伸出红艳艳的舌尖舔了舔唇瓣,道:“莽黑…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   男人眨了下眼睛,实现从青年水润的眼睛逐渐下移,路过他高挺的鼻梁,嫣红饱满的唇瓣,精致小巧的喉结……   停留在那浑圆饱满处。   莽黑觉得有些口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手下是温凉绵软的触感,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皮肤能滑成这样。   莽黑有些无措的移开实现,转过身背对着顾苧。   “我……”   他有些急躁,寒冷的温度都不能降低他内心的燥热。   顾苧坏心眼的从背后抱住了他,纤细指尖在男人强健的腰腹处打着圈儿,用软糯的嗓音道:“莽黑,我想吃鱼了。”   男人紧绷的精神差点崩溃,他看似镇定的挪开腰腹处的手,低声回应:“我去给你抓。”   然后飞快的撩起兽皮门帘跑了出去,留下顾苧一人捂着肚子笑的不行。   这么纯情的男人可真是罕见啊,哈哈哈哈哈…   柒柒翻了个白眼,对宿主的行为保持意见。   天色是灰蒙蒙的,一片六角形的雪花从天而降,带来了鹅毛般的大雪。   雪很大,很快就在地面积起薄薄的一层,顾苧又往身上多加了几件兽皮,快步走到自己的小菜园。   那里已经搭起了一个小暖房,用莽黑褪下来的皮。   虽然作用不大,但比赤裸裸的露在外面要好上许多。   他打开小门走了进去,一丛碧绿的小葱正对着小门,长的郁郁葱葱的。   这个世界的植物耐寒性比原来的世界好好上许多,这些小葱长势喜人。   除了小葱,顾苧还找到了生姜蒜在这个世界的替代品,他打算等冬季过去了再种。   小小的田垄上长着嫩绿的小青菜,这是今年最后一茬子菜了,想要再吃到新鲜蔬菜,还要等明年了。   除了青菜,还有茄子,玉米这些顾苧也找到了,他都有留种。   山风鸟隔几天就会来找顾苧,并给他带来新鲜的水果,小鸟崽已经飞的很好了,它也学着自己的妈妈带水果给长的完全不同的兄弟打牙祭。   “好啦,快回去吧,雪下大了。”   顾苧摸了摸小山风鸟的翅膀,有些担心它们的生活。   莽黑冒着大雪捉鱼回来,顾苧抿了下唇,犹豫的开口道:“我可以让山风鸟来家里过冬吗?”   莽黑将拍晕的鱼放在陶碗里,然后歪头看了小山风一眼,道:“可以。”   顾苧高兴的弯起嘴角,迫不及待的想把山风鸟母子带回来,可没想到的是,山风鸟妈妈拒绝了他。   对此,顾苧只能尊重它们的选择,只每隔几日让莽黑带着他看望山风鸟。   而盐湖边,熊猛也派了狩猎队巡逻看守,果不其然,那灰狼族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偷袭他们。   一整个冬季,部落除了狩猎队外出捕猎外,都窝在家里,采集队则是每七天出一次门,采摘果子和菌类补充营养。   昏暗的洞穴内,身材纤瘦的青年被一条长蛇卷着护在身边,他一手抱着粗粗的蛇尾巴,脸颊和巨大的蛇头靠在一起。   “唔…好冷…”   蛇是冷血动物,顾苧开始后悔让莽黑变回兽形了,他想要取暖,不想变得更冷啊…   莽黑有些心塞的重新变回人形,然后双手掐着青年的腰往怀里塞。   “不冷,睡吧。” 第十五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   男人的体温和他的兽形全然不同,是特别炙热的,顾苧睡着睡着就往对方怀里钻去。   莽黑也不恼,反倒格外欢喜,他用力抱着怀里的小雌性,试图让自己跟青年贴的更近。   洞外的飘雪还在继续,屋内却是暖融融的。   第二日早,顾苧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四肢都被禁锢了,动弹不得。   他一睁眼,男人那张硬朗帅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两人凑的极近,近到顾苧都能看清男人那浓而长的睫毛,男人平稳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顾苧飞快的眨了眨眼,水润的唇凑了上去。   就亲一口,不会被发现的。   青年侥幸的想。   男人的唇薄而淡,他的腰被男人一手掌控着,久了泛着酸。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逝,快的让人觉得是幻觉。   顾苧抿着唇,脑袋搁在莽黑胸口,脸颊烧的滚烫。   “唔…”   只是一瞬间,他被男人死死的压在铺满了兽皮的石床上,一点点瞪圆了眼睛。   莽黑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顾苧只能期望他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可事与愿违,男人俯下身来时眼睛里那浓烈的占有欲和渴求让顾苧心惊。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青年的手被男人强势分开插入五指,优美的天鹅颈在半空晃出美好的弧度,顾苧咬着微微红肿的唇,心下不安。   事情有些过了,再不停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兽皮被下那炙热的温度烫的顾苧心惊胆寒,他用力推拒着身上的男人,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莽、莽黑…不行…”   男人顿了一下,他额角青筋蹦出,全身的肌肉绷的像石头一样坚硬。   但他没有循从自己的欲望,而是停了下来,用兽皮将身下的青年包裹的紧紧的,自己起身走出了洞穴。   他需要冷静一下。   没有雌性的雄性一旦打开闸口,不是容易能够满足的。   顾苧缩在兽皮被下,捂着发烫的脸颊,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太羞耻了,怎么跟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一样呢。   拍了拍自己的脸,顾苧这才起身穿戴整齐,今天他要跟采集队一起去森林里寻找食物,虽然窖藏的食物还有,但谁会不喜欢新鲜食材呢。   天气还有些雾蒙蒙的,还在下小雪,放眼望去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   顾苧用力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蛋,往一旁看去。   男人赤裸着脊背,正蹲在火塘出烧火。   “早饭吃什么啊?”   顾苧走过去在莽黑身边蹲下糯糯的问道。   莽黑拿着烧火棍戳弄了一下火塘里的柴堆,道:“粉瓜汤。”   男人已经学会制作简单的食物了,他将粉瓜削皮,切成块后放在一旁的陶碗里备用,又拿来一块腌肉切下一小块,将切下来的肉经过清洗后切成片状放入锅里煎到香味出来,再倒入水煮至沸腾加入块状粉瓜继续炖煮。   腌肉本来就是咸的,不用额外放盐了。   两人就这雪花吃掉了一整锅的粉瓜腌肉汤,肚子填饱后热量也开始涌入四肢百骸。   顾苧摸着吃的有些微突的小肚子,问道:“莽黑,我要和采集队找吃的,你要一起来吗?”   莽黑点头,动作利索的收拾好碗筷,背起背篓跟在顾苧身后去部落大门集合。   冬天的食物很少,顾苧和莽黑走在队伍的最后,两人手牵着手,悠闲的像在散步。   幸好昨夜下了雪,林子里还能找到些新鲜蘑菇,用枯枝扫开落叶层,一个个圆滚滚的棕色小脑袋就冒了出来。   “是香菇啊!”   顾苧惊喜的看着那几个挨着长在一起的小圆头,他这是第一次在林子里找到香菇。   莽黑不知道顾苧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十分认真的把青年想要的小蘑菇摘下来放到背篓里,扫荡了一路,终于摘了满满一篓子的蘑菇,这些蘑菇顾苧打算晒成蘑菇干,这样时不时就有的吃了,而且干蘑菇和新鲜蘑菇比有种全然不同的风味。   过程中,顾苧还发现了野生萝卜,那白胖胖的身子碧绿的缨子,看着格外喜人。   顾苧把有半个手臂那么长的萝卜从地里拔出来的时候惊呆了身边的伙伴。   他们纷纷围过来表示惊叹。   “冬天竟然还有这么嫩的植物吗?”   有个手痒的捏了一下那萝卜,许是力道太大,直接将水嫩嫩的萝卜给掰断了。   沿着断口渗出清甜的萝卜汁,又是让众人感叹的一幕。   顾苧倒是有些奇怪,他掰了一小块萝卜放入嘴里,很清甜爽脆的口感,少了萝卜本该有的辛辣感,满满的都是脆甜,特别好吃。   他眼睛一亮,招呼着小伙伴们寻找掩藏在碧绿叶子下半遮半掩的大白萝卜。   满满一兜子的萝卜,莽黑十分自觉的将顾苧肩上装萝卜的背篓也拎到了手上,这一幕让雌性兽人们调侃不已。   “哎呀,还是莽黑知道疼人,我家那个憨的不行。”   “哈哈哈,莽黑这是终于开窍了啊。”   除了这些夸赞的,当然不乏羡慕嫉妒的,莽黑作为部落里的勇士,喜欢他的雌性兽人还是很多的,只是从前男人从不表现出对哪个雌性的喜爱,让这些心怀爱慕的兽人无处宣泄。   如今,他一有空就跟在新来的雌性身后献殷勤,还直接住在了一起,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但顾苧对部落做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即便内心嫉妒的要命,她们也不敢直接舞到青年面前。   回到部落的顾苧没有想到,“斗争”…来的那么突然。   他木着脸看着泪声俱下的诉说自己可怜的原小锦,脑子顿顿的疼。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个感叹号都不足以表达顾苧的无语和愤怒,看着在部落族人面前表演的青年,顾苧第一次生出了想弄死一个人的念头。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顾苧侧过头在曲的耳边小声问道,这家伙不是在灰狼族的吗?那个狼啸肯放他出来?   曲翻了个白眼,她也不喜欢这个人,看着就心思不善,那双眼睛里的算计都要满出来了。   还是身边的顾苧最可爱了,简简单单的,让人一看就懂。   她凑过头,跟着顾苧八卦:“是二队带回来的,说在林子里看到他被灰狼族追着跑,看着可怜就救下来了。”   “这些家伙救人的时候也不看看是什么货色,这种人也敢带回部落,要不是熊黑他们见识过,还不知道要蒙蔽多少人呢。”   当时在盐湖边发生的事儿曲都知道了,对这个原小锦是更加没有好脸色。   谁知道这家伙到部落里来是要干什么坏事。   可不论他们怎么想,部落里那些没见识过原小锦真面目的单身兽人觉得他可怜,提议留下原小锦。   熊猛皱紧了眉,虽然他是部落里的首领,可他不能不考虑族人的意见和想法,他伸出手往下压了压,道:“原小锦,你不是在灰狼族吗?怎么会被他们追杀的?”   原小锦闻言,仿佛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瑟缩着身子小声说道:“狼啸想要侵犯我,想要我做他的雌性,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   他说着,眼睛里流下眼泪,可怜无比的看着熊猛:“熊首领,我知道错了,当日的话不是我想说的,是狼啸逼着我说的,我只是个可怜的雌性罢了,怎么反抗他呢……”   这番楚楚可怜的表现引的一些兽人纷纷露出心疼的表情,他们应和着原小锦的话:“对啊对啊,雌性都很脆弱的,面对兽人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重新底下头的原小锦勾了勾唇,他特意偏过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那脆弱的,好像没了你不行一样的模样真真让人心生爱怜。   可熊猛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却没有那么好骗,当日这个雌性说出的话看着可不像是被逼迫的呢。   他沉思一会儿,眼神扫过底下众人,道:“部落里暂时没有空余的洞穴给他,你们谁愿意让原小锦在你们的洞穴里暂住几天,等冬季过了再凿洞穴给他。”   好家伙,这下那些单身无脑兽人炸开了锅,被本能支配的年轻兽人有些上头了,尤其是那小雌性柔柔的瞧过来时,兽形都要露出来了。   顾苧看着这一幕,抿了下唇,他侧过头,小心翼翼的朝身边的男人投去目光,却发现,男人也在看着他,目光沉沉。   “你、你看什么啊!”   被看的地方有些升温,顾苧垂下眼,不敢再看。   莽黑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靠了过来,仗着没人注意到一点点抓住了顾苧的手指,变本加厉的于他十指相扣。   “苧好看。”   这直白的夸奖和讨好让顾苧抿着唇笑了出来,他眼睛弯弯,脸蛋是浅浅的粉。   他注意到原小锦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敌意,也有些疑惑,但他已经不想管这桩烂事了,只想和莽黑回家。   可身后,原小锦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莽黑…”   比顾苧还矮了一些的青年小跑过来,站在两人面前。   他的面色酡红,害羞一般搅了搅手指,但顾苧敏锐的发觉他扫过自己和莽黑交握的手指时一闪而过的怨毒。   “咦?是、是顾苧吗?”   他好像有些惊讶,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顾苧,然后露出高兴来,他上前突然抓住顾苧的胳膊,娇娇弱弱的道:“顾苧,我是原小锦啊,你没事太好了。”   顾苧:我不认识你!别碰瓷!   可不论内心怎么想 面子上还是要做好的,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轻咳一声,然后十分做作的反握住了原小锦的手,眼泪汪汪的瞧着他,哽咽道:“是、是小锦吗?真的是你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们认识?”   有人问道。   顾苧点点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他的鼻尖已经泛红了,他紧紧握住原小锦的手,当做没感觉到对方挣扎的力道,然后哀切的继续说道:“虽然你把我推下悬崖,可是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赫!”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把好友推下悬崖!这竟然是一个看似柔弱的雌性做出来的事!   围着的兽人们看着原小锦的眼色变了,原先想要邀请他去自己洞穴住的兽人也开始退缩。   原小锦眼看事情要糟,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顾苧在心底冷笑,但面子上更加温柔了,他张开手臂拥抱了有些害怕的原小锦,轻抚他的后脑勺,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让你到悬崖边采花的,这样你也不会闹脾气了。”   对付绿茶就要用绿茶的方法,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顾苧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在别人看见前重新恢复那温柔的模样。   看了全程的莽黑捂着唇轻笑了两声,被顾苧瞪了一眼后偏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原小锦咬牙,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被所有人心疼才对,都怪顾苧,都是这个贱人让他变得这么难堪。   顾苧突然惊呼一声,然后松开了身前的青年倒退几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顾苧觉得自己的演技都用在今天了,他靠在朝他走来的男人胸前,不经意的露出被掐到紫红的手臂,苦笑的看着原小锦,摇头低声道:“小锦,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顾苧皮肤白,一点儿痕迹就格外明显,如今那一看就是被人掐出来的痕迹裸露在外,显的特别可怕严重。   莽黑脸瞬间冷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顾苧的胳膊,放在嘴边轻舔着。   “疼吗?”   男人心疼的问道。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的摇头,他竟然在莽黑眼睛里看到了愤怒。   莽黑垂下眼皮,用力的在那伤处咬了一口,换来青年的抽气声。   这是惩罚,他不应该伤害自己的身体。   眼看原小锦要忍不住爆发了,他转身将自己埋到了男人怀里,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抓着男人的胳膊哭泣:“不…你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莽黑,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带我走。”   一旁的曲揉了揉胳膊,她怎么就全身发毛呢,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心思单纯的兽人根本不了解琼瑶式演技的厉害之处,他们只觉得顾苧这么这么善良呢,被好友欺骗伤害还能原谅对方。   顾苧被莽黑打横抱起,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原小锦在风中凌乱。   看着那些兽人越来越厌恶的眼神,原小锦哭着就跑了,他一边哭 一边恶狠狠的和系统交流。   “不该是这样的啊!你到底有没有搞错,被所有人恋爱的人不应该是我原小锦吗!怎么会是顾苧那个贱人!”   脑海里一板一眼的电子音说道:“系统没有计算错误,莽原部落的气运值十分高,只要宿主能获得气运值,就能成为这片大陆的天命之子。”   原小锦咬牙,他一手扶着树,现在回去又没那个脸,只能呆在原地不动。   “啪嗒”   一坨鸟屎从天而降,原小锦只觉得额头一热,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伸手摸了一下看,黄白色的排泄物直接让他脸色泛青,弯腰吐了出来。   心底对顾苧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另一边,青年演的舒服了,乖巧的窝在床上缩成一团,用湿答答的眼睛看着面前不假辞色的男人。   “莽黑,你不要生气了嘛~”   “我不是故意哒。”   男人低着头不说话,只用极轻的力道往顾苧手上敷药。   那用草药捣烂后获得的烂乎乎泛着苦味的药草让顾苧皱眉,他抗拒的仰着脖子远离:“我不要敷药,好难闻啊。”   莽黑扯着他不放,严肃道:“过来。”   顾苧撅嘴,一点点挪了回来。   莽黑好像真的生气了啊,可是…他真的不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好吧…有那么一点点小算计。   可是谁让原小锦那么讨厌啊,还觊觎莽黑。   他不高兴了,才那么做的。   这么想着,顾苧反倒有些不安,他害怕莽黑不喜欢使心机的自己。   青年有些瑟缩着,声音颤抖的问:“莽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他敷药。   “好了,这几天不许碰水,有事告诉我就好了。”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收拾了东西就走了,留下顾苧一人不安的缩成一团。   部落里的人都感觉到了,莽黑和顾苧在闹别扭,从来都跟在青年身后的男人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两人各做各的。   可要说莽黑不管顾苧了吧,又不对。   总有人能看到莽黑打水生火做饭洗衣,妥妥一个家庭煮夫,可他俩有互相憋着不说话,真令人好奇。   难不成……   曲拉着顾苧到自己家,从熊黑珍藏的小陶罐里挖出一大勺蜂蜜冲水给顾苧喝,然后关切问道:“你跟莽黑怎么了?吵架了?”   顾苧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曲更加担心了,她不由得有些烦躁:“难道是那个原小锦!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怪曲这么想,原小锦本来都跑走了,谁知道部落里的豺短竟然把人又带了回来,还张扬无比的让人住进了自己的洞穴。   这原小锦也是个脸皮厚的,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还厚着脸皮找人说话,装老实,这不,部落里的人又有些软化了。   难不成…是原小锦勾引莽黑了!   “顾苧,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莽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曲为什么会这么想,只好摇头:“没有,我们只是闹别扭。”   曲摸了摸他的头,莽黑对顾苧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人小两口的事儿她也不好插手,只能给青年排解一下了。   “顾苧顾苧!你在吗?”   洞外传来虎跑活力十足的声音,顾苧和曲站起来走到洞外,果然瞧见虎跑等在洞口。   她看到顾苧了,就跑来环住顾苧的胳膊,笑嘻嘻道:“顾苧我们去抓鱼吧!”   顾苧点头,和曲告别后被虎跑拉着去了她的小团队。   “顾苧!”   “顾苧。”   羚角和羊白,是虎跑玩的好的伙伴,他们早早就背好东西等着了,身边跟着个被排斥在外的原小锦。   顾苧看到他就眼睛疼,小声的在虎跑耳边询问:“他…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虎跑也放低了声音,和顾苧吐槽:“他是自己来的,我们可没叫他。”   顾苧瞪圆了眼睛表达自己的惊讶,这也太……真不愧是被选中的系统承载体吗。   虎跑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绕过几条弯曲的小路后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顾苧眼前。   虎跑跟他说道:“这条河连接着大海,是我们日常取水的地方。”   顾苧点头。   那水流十分清澈,时不时有鱼儿游过。   但可别看他清能见底就觉得浅,虎跑说她也不知道这条河有多深,反正至今没有兽人游到底过。   他们说的捉鱼其实是拿树枝插鱼,可这样成功率并不高,顾苧插了几下没插中就不玩了,坐在一边看虎跑他们玩。   天气还是很冷,顾苧穿的十分厚实,他托着腮坐在石块上,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青年转头,是原小锦奇怪的笑容,他似是引诱般说道:“顾苧,我有事跟你说,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顾苧挑眉,他可没话跟他说,可看着原小锦那强忍着愤恨的模样,又忍不住起了兴趣。   “好啊。”   青年起身,拍拍手跟着原小锦走进了小树林。   他边走边想,原小锦应该没有那么蠢吧,在这里对他下手。   可他着实高估了原小锦的耐心,在确定没有其他人跟着后,原小锦直接露出了本性,他冷笑着朝顾苧扑了过去,嘴巴里还嘀咕着:“只要你死了,莽黑就是我的了,莽原部落也是我的,哈哈哈…你去死吧,去死好不好啊…”   顾苧被他压在地上,喉咙被掐住,呼吸困难。   “咳、咳…放开我…咳…”   顾苧死命扯着原小锦的手,缺氧让他呼吸急促。   原小锦像是疯了一般,一直说着疯话。   顾苧抬脚踹在他腰腹,直直将人踹了出去,他扶着树站了起来,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对方。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十六章 兽人家的小雌性(完)   “为什么?”   原小锦蹒跚的爬起来,捂着腹部的伤口,他低垂着眸子,低低重复了一句顾苧的问话,然后,笑了起来。   顾苧敛眸瞧他,脸上没有一点儿情绪。   原小锦笑了一会儿,然后用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盯着面前清风明月的青年,哪怕是穿着野蛮的兽皮也显的那么骄矜。   他和自己不同,原小锦心底冷嘲,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人的差别在哪儿。   顾苧即便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但他拥有父母留给他的巨额财产,有专属的司机保姆,有名声显著的职业经理人帮他打理产业,而顾苧,只需要享受就好。   他有穿不完的衣服,花不完的钱,同学老师都喜欢他,可自己呢…   原小锦凶狠的看着他,嗓音沙哑难听:“都是你的错,明明我也这么的优秀,老师眼睛里却只有你,什么好事都紧着你。”   都是些趋炎附势的贱人!   如果他也有钱,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就连现在…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你竟然这么好运的活了下来!”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顾苧冷眼看他,嘴巴抿的紧紧的,他从来不知道原小锦竟然是这么想的。   青年站直了身子,明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就因为这个,你在背后诋毁我传我的坏话,甚至把我带到山里推下山崖?”   原小锦直起身,此刻,即将杀死最讨厌的人的喜悦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谁让你这么蠢,我说什么都相信。”   对方的话语刻薄难听,让顾苧沉默下来,他羽睫微动,暗暗道:蠢的是那个原来的顾苧,而不是他。   生活在象牙塔被保护的很好的年轻人从来不知道嫉妒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可怕。   他对最好的朋友信任,不设防,换来的结局凄惨。   可他不一样啊…顾苧想,他才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哪怕真的那么凄惨了,男人也会将他救回来的。   原小锦没有察觉到青年的安静,还在那儿继续说。   “可惜啊可惜,哈哈哈哈…”   那笑声又变了,变得阴暗尖细,他缓缓靠近,绕着顾苧打转。   “你不知道吧,我才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所以,你就去死吧!”   原小锦还是有些聪明的,他虽得意,但还是没有说出脑子里有系统的事儿。   顾苧也不感兴趣,毕竟那破系统的事儿柒柒都知道,他只是想要让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原小锦的真面目罢了。   巨大的飞鸟从天而过,挂起凌冽的寒风,照下巨大的阴影。   泛着冷光的骨刀出鞘。   原小锦脸上是快意和得逞,他期待着温热的血液四溢,只要这个人死了,就再也没有可以影响他的东西了。   顾苧咬牙后退,用力挡开刺来的骨刀,身上兽皮却被划开一道口子。   见一击未中,原小锦更加发了疯似的进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可偏偏顾苧不会打架,他只好使出了抓咬扯头发等一系列闪瞎人眼的操作,那叫一个激烈。   手中骨刺被一脚踢开,原小锦没了凶器,也开始抓头发了。   “唳!”   尖锐的鸣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虎跑眼尖的发现顾苧不在身边,连原小锦都不见了,立刻猜到事情不对,叫了羚角和羊白找人。   “怎么样,找到了吗?”虎跑有些着急,顾苧那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打的过原小锦哦。   羊白胆子小,只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就不说话了:“我在那个方向听到些动静…”   虎跑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做出凶悍样,让跑的最快的羚角去部落里找人来,自己和羊白继续找人。   另一边,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顾苧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了,一个肩膀的袖子都被扯坏垂了下来。   而原小锦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青了一块不说,头上也沾满了枯枝落叶。   两人打完分开,都累的气喘虚虚,顾苧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原小锦微微耷拉的眼睛瞥到那骨刺,一个翻滚抓住骨刺往顾苧身上扎去。   “住手!”   “顾苧!”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顾苧愣了一下,也错开了躲避最好的时机。   眼看着那骨刺越来越近,一只巨大的百鸟从天而降一爪子撩开削瘦的青年,两只爪子抱住顾苧的腋下将人带飞起来。   “唳!”   它很生气,又是一翅膀扇下去,将底下的兽人扇的站不稳脚。   虎跑惊讶的睁大了眼,惊呼:“是山风鸟!”   “山风鸟把顾苧抓上天啦!”   被羚角带来的一大群人亲眼看到了原小锦拿着骨刀要杀顾苧,那叫一个气啊。   有几个性子急躁的直接拿兽皮绳将原小锦绑了起来丢在一旁,然后抬头看着天上不听盘旋的山风鸟。   “莽黑,这是这么回事啊?”   这山风鸟也不像把顾苧当猎物啊,那爪子明显放轻了力道呢。   这扇人的动作反倒更像被惹怒了给顾苧出气呢。   莽黑听了不说话,只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天上看,然后走到原小锦身边一拳头砸在他脸上,直将人的牙都打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毕竟莽黑从来不动手打雌性,这还是第一次,用了这么大的力。   都把人牙给打掉了啊!   原小锦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手捂着被打的麻木的脸,他吐掉嘴巴里的鲜血,一颗亮白的牙混在其中。   “你、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原小锦喃喃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莽黑,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儿一样。   “你怎么能打我!”   他哀怨极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莽黑皱眉,根不上原小锦的的思路,他冷眼瞧他,道:“打就打了。”   原小锦一噎,说不出话了,就那么干瞪着莽黑。   天空上,顾苧腋下被抓着动弹不得,只好安抚的和山风鸟说:“崽崽,放我下去!”   风大,顾苧说话的声音也大,山风鸟听了歪了一下头,放慢了飞翔的速度,一点点降落。   顾苧双脚触地后,山风鸟也落在了地上,站在顾苧身后给他当靠垫。   顾苧拍了拍已经长的很大的崽崽胸脯,当做安抚。   “我没事,别担心。”   他早就知道崽崽在附近了,才敢有恃无恐的对上手握利器的原小锦。   这是没料到原小锦对他的恨意会这么强烈,让崽崽生气了。   “顾苧,你没事儿吧,那个原小锦也太坏了,竟然要害你!”   虎跑跑到顾苧身边,努力睁大眼睛瞪原小锦,她吐出舌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实力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顾苧摇头,和她说了几句话后走到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男人身边,主动握住了莽黑的手,轻摇:“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莽黑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格外用力,顾苧被抓的失声呼痛,才让莽黑卸了力道,只还是牢牢抓着不放。   “先把人带回去,让首领处置。”   残害部落族人可是大罪,不是简单就能放过的,强壮的兽人拎着原小锦回到部落关在石洞里。   原小锦最后的结局是被部落流放,那时候顾苧正躺在床上自顾不暇,男人死死缠着他,结实的胳膊都微鼓着,汗水从额头留下,在下巴汇聚成水滴后滴落。   青年无神的看着洞顶,敏感的紧,只是轻微碰撞就让他呜咽出声。   汗水滴落,在顾苧那精致的锁骨处汇聚成一汪清泉,顺着圆润肩头滑落,沾湿了底下兽皮。   “轻点儿…”   “疼…”   男人是真的被吓到了,他用力的拥抱着青年,像个讨要奖励的孩子,纠缠不休。   顾苧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直到天微微亮才堪堪睡去。   乌发被汗液湿濡,又被男人炙热的体温烘干,昏睡前顾苧还在想,男人的人身都这般厉害了,若是兽形,岂不是更加凶狠…   但再多的想法都消匿在了思绪深处,莽黑静静的抱着顾苧,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后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给劳累过度的青年掖好兽皮被才在腰部围了兽皮出门。   部落大门前的空地,原小锦站在最中间,外圈围着一层又一层的族人,他们用鄙视的,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原小锦,都是部落里的人,怎么就能这么恶毒。   尤其是顾苧给部落做出了许多贡献,带他们找更多食物,教他们怎么保存肉类,甚至还教会了他们怎么种植粉瓜,而这个原小锦呢,一来就惹事,现在竟然还要对顾苧下手!   这种人,就不该留在部落里!   “大家安静!”   熊猛出声,底下那些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都停歇了,族人们纷纷抬眼看向首领。   原小锦手背捆在身后,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出问题了,他明明设计好了的,不会有人出现的,怎么就被抓了个先行呢。   可他总是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在意识里跟系统吵架。   “都怪你,不提醒我有人来了!”   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重复:“本系统提醒了,是宿主沉迷其中没有听到。”   原小锦瞪眼:“我没有听见!你说谎!”   系统:“我们系统没有说谎这个选项。”   原小锦不依不饶:“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也有责任,快帮我解决现在的问题,我不能被赶出去。”   系统:“已帮宿主寻找合适方法,滴—未发现,请宿主自行努力。”   系统的声音变得卡顿,到最后消失不见。   原小锦急了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他一直依赖系统,现在跟他说没法子?!   “系统!系统你出来!系统!”   他这才开始害怕起来,瑟缩着看向站在制高点的熊猛,摇头呢喃:“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想杀他,是顾苧…都是顾苧的错,是他抢走了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突然,有个雌性兽人朝他呸了一口,怒骂道:“你还敢狡辩!我们都看到你拿着骨刀要刺顾苧了!之前还把顾苧推下山崖!狼心狗肺的东西,顾苧还让我们接纳你!呸!”   “就是,不要脸的东西!”   熊猛挥手,他冷冷的看着原小锦,让虎奔把他们路上碰到的兽人带了上来。   他走到原小锦身边,指着那断了一条手臂的兽人道:“你还记得他吗?”   原小锦看向那人,瞳孔瞬间一缩,他连忙撇过头去,否认道:“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那尖利的,丝毫不犹豫的否认让众人纷纷皱眉。   那人被虎奔按着肩膀,凶狠的瞪视着原小锦,动作间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那仇恨的眼光让人心惊。   他咬牙切齿的道:“原小锦!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灰狼族将你从森林里捡回去,让你生活在族里,结果呢,换来灰狼族灭亡的后果!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个贱人,我要咬死你!”   可虎奔的力气比他大的多了,他又遭遇严寒饥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原小锦。   原小锦摇头,露出一丝不屑又很快收敛,他乞求着,妄图得到众人的同情。   “我没有,他胡说,我只是个柔弱的雌性罢了,怎么可能让他们灭族呢!”   断臂灰狼族人自讽一笑,然后面向熊猛,沉声道:“熊猛首领,这个雌性是我们从林子里带回去的,他为了生存在我们几个兄弟间流转,这个雌性不知道有什么能力,竟然可以让首领对他言听计从。”   “而且,他会巫术!他能够让植物在短时间内迅速生长,我们一时被他迷了眼,还以为真是上天眷顾,可谁能想到,他的巫术是要用族人的命来填的!”   “那个盐湖,他撺掇首领宣扬出去,首领拒绝了,他竟然背叛我们,联络了其他部落的人进攻,我们敌不过,整个族群,只有我活了下来!”   那灰狼族人说的声泪俱下,满眼都是仇恨,乍一听此话,莽原部落的人统统倒吸一口气,他们一开始竟然还以为这是个纯洁的雌性,没想到是个黑心肝的。   连救命恩人都能利用。   而巫术一次出现,让族人们远离了中心的原小锦。   他们信仰兽神,却格外厌恶巫师,而面前这个雌性,就是巫师!   “烧死他!首领,烧死巫师!”   “对!烧死他!”   “烧死他!”   巫师是邪恶的,是不被容许存在的,尤其是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巫术,更令人害怕。   原小锦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他焦急的在心底呼唤系统,可系统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完了。   看到众人那厌恶至极的表情,原小锦瘫软的倒在地上,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觉得自己错在哪儿。   他低喃着自己没错,连滚带爬的爬到莽黑身边,抬手就要去抓莽黑的兽皮裙。   莽黑皱眉,倒退一步避开了原小锦伸来的手,厌恶道:“别碰我!”   原小锦愣了一下,然后哭哭啼啼:“莽黑,莽黑你救救我啊,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把我赶出部落啊。”   “是不是顾苧,是不是顾苧让你不要理我的,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只有那个贱人才会霸着你不放!”   莽黑绷紧了脸,他听不得有人说青年一丝的不好,忍着想要将人踹开的欲望,莽黑咬着后牙槽道:“没有,苧很好,我喜欢他。”   “才没有!”原小锦嘶吼,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莽黑在部落里的声望很高,只要他愿意开口替自己求情,他就不用呗赶出部落了。   “你喜欢他什么,你看看我啊,我皮肤也很白的,腰也很细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这番放荡的言辞让人反胃,莽黑更是听都不愿在听,他喜爱青年,不是因为他的皮相,而是他的灵魂。   心底恶心,莽黑更想念香喷喷软乎乎的青年了,一想到对方还躺在被窝里,一丝不挂,他的火气就开始翻涌不止。   “我先走了,首领你处理吧。”   男人说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转身快步朝洞穴走去。   身后的事情如何发展他已经不想管了,只想回去抱着软软的小雌性睡觉。   睡的迷梦间,柒柒的声音惊醒了顾苧,他听着脑海里那宣告坏系统自动解离的消息,勾起唇角,然后就被撩起门帘快步走到床边的男人亲了一口在嘴角。   顾苧扶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揉了揉男人毛糟糟的大脑袋,低声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莽黑低垂着眼,入目的是印在雪肤上的点点梅花,他伸手,环住顾苧的腰肢,将脑袋枕在青年的腹部,呼吸深沉。   “到底怎么了?”   顾苧揪了他的头发一下,小肚子被男人的呼吸吹的痒痒的。   “没事,就是想你了。”   突然被压倒,顾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湿濡的感觉从颈部传来,顾苧敏感的直接红了眼,他颤抖着睫毛,感受到了男人那不灭的热情。   “你…嘶…别咬。”   他定定的看着男人,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头顶。   喉结处的感觉越发清晰,男人在轻咬着,酥酥麻麻像是蚂蚁爬过,他艰难的揪住了莽黑的兽皮裙,偏过头掩盖自己过快的呼吸。   也不知道男人从哪儿学来的本事,弄的他难以招架哦,也或许是本能,毕竟蛇性本……那啥。   难得起了太阳,顾苧被缠着在洞里耗费了一天,他无力的驱赶着男人,却再次被翻了过去,背对着男人。   屋外,虎跑轻快的跑来想要告诉顾苧原小锦被赶出部落的好消息,在听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后捂着脸又跑远了。   消息什么时候都能说,他可不想被莽黑记恨,要知道,发情期的兽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三天,整整三天,顾苧就没踏出过洞穴一步,就连吃的都是莽黑端来给他的,这不知天日的欢快让顾苧事后直接气了好几天。   冬季过去,搁置的晒盐工程开始,而学会了耕种的族人们在居住地外圈了一大块平坦的土地试种,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也是像兽神祈求的季节 部落里每到这个时节就会举办典礼,在典礼上,除了祈求兽神保佑今年的生活,也是未婚兽人们寻找伴侣的日子。   只要你有喜欢的兽人,就能在这个时候大胆求爱,对方若是答应了,就在兽神的见证下成为夫妻。   顾苧和莽黑已经是部落里公认的一对儿了,但莽黑还是严格遵循了规矩,朝笑靥如花的青年求爱。   看着男人腼腆的模样,顾苧笑着将手塞入他手中,兽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放在试探上。   这样,莽黑正式住进了顾苧的小窝,而他本来的窝就成了储藏间,用来放顾苧的各种东西。   而晴的陶器在部落里也受到了追捧,因为大家发现,这种容器用来保存食物更加好。   而再次听到原小锦的消息是在很多年后了,那个时候的莽原部落成了森林周围最强大的部落,在一次大型集会上,顾苧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原小锦。   他加入了一个风气很差的部落,那里的兽人只拿雌性当生育机器,而不能生育的原小锦成了他们发泄情绪的工具,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光了,死气沉沉的一片。   顾苧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顾苧,但很快,就被部落里的人呵斥着走远,看着这样的原小锦,顾苧只觉得心绪复杂,他升不起同情的情绪,但也觉得唏嘘。   若不是他掉在山风鸟妈妈的巢穴里,遇到了莽黑,他的结局,也不会这么美好。   男人走过来拉住他的手,不高兴的责怪:“不要随便离开我,我会担心。”   顾苧踮起脚尖在莽黑唇角亲了一口,点头认错:“嗯,是我的错。”   莽黑说的话还是很少,但已经会直接跟顾苧说他想要什么了,除了在性生活上有一点磨擦外,两人的生活是很和谐的。   顾苧不止一次吐槽过莽黑体力过好,也不止一次哭诉过蛇类的生理结构,但他还是碍不住男人的亲昵,一次次的心软。   顾苧没有能力带领族人快速进步到文明社会,但他努力的改善大家的生活,这一辈子,过的很快乐。   兽人的生命是漫长的,而顾苧,却只有短短的九十年,在生命的最后,他伏在依旧强壮的男人怀里,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希望,下个世界也要这么幸福啊。 第九卷 第一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喂,听说了吗?班里要来一个转校生。”   “听说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希望是个漂亮的美眉。”   “班级里糙汉子太多,急需漂亮小姐姐来补充能量!”   课间,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讨论着转校生的事,话语里满是调侃。   他们十二中是几个学校里最差的一所,竟然有人会转来这里,着实让人好奇是哪方神圣。   “喂,说话声音小点儿,别吵着霖哥了。”吊儿郎当的男孩子卷着书敲在桌面,让那些男生纷纷做出从嘴巴左边到右边的拉拉链的动作。   男生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迅速转头,戳了一下趴在课桌上的男生:“霖哥霖哥,你觉得转校生会是女的吗?”   翟霖充耳不闻,继续补眠。   那男生也不觉得无趣,依旧在自说自话,直到班主任从外进来敲了敲黑板。   “安静,都安静,上课了。”   伴随着上课铃声,班主任黄高顶着稀疏的头发走进来,他个子不过一米七,身材也是圆润的,笑起来脾气特别好的样子。   底下的同学只转头瞧了他一眼,继续各自聊天。   黄高也拿他们没办法,十二中本来就是最差的学校,而他带的班级却是学校里最难管的,这些学生要么家里有钱不爱学习,要么就是刺头,真正爱学习的成绩又上不去,可让他头疼了。   “安静,上课了!”   黄高揉了揉额头,走到讲台中央翻开课本,他清了清嗓子,手背在身后说道:“上课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班转来了新同学。”   嘈杂的说话声有一瞬间的暂停,然后重新讨论起来,这次的话题都在那神秘的新同学身上了。   黄高对着门口点头,所有人都目光也纷纷投向教室门口。   那是一个规规矩矩穿着十二中校服的少年人,十二中校服颜色是多年未变的红白色,款式偏大,穿在身上看起来比较臃肿。   可这些缺点在这个少年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到,他身姿挺拔,虽然体型偏瘦但却像棵小白杨清俊,难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帅气。   细软的发丝蓬松,在阳光下闪着褐色的光,少年走到讲台前站好,对着班级众人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   他的眼睛是圆溜溜的杏眸,看着人时格外无辜单纯,唇是水红色的,笑起来还有两枚浅浅的梨涡,十分可爱。   “好漂亮啊…”有个女孩子无意识的说出了心声。   是的,这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或许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生不太合适,可他们实在想不出更贴近他的形容了。   黄高还是笑的温和,他点了点黑板,大声说道:“这是从二中转来的顾苧同学,让我们热烈欢迎!”   底下一片寂静,顾苧有些不安的抖了抖睫毛,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的男生。   男生好像刚睡醒,有些迷蒙的杵着手,嘴角是一丝戏谑的笑容,他们双目相对,顾苧看到男人厌恶的撇过头去,重新趴回了桌上。   心底的愉悦感骤然消散,少年咬住了唇瓣,低下脑袋。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黄高有些尴尬的摸了下后脑勺,他其实也挺想不通的,二中的三好学生竟然会主动要求转到臭名昭著的十二中,还挑了自己的班级,让人不由得感到奇怪。   不过学生自己也说了是二中压力太大,想换个环境,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二中那重压式的教育虽然教出了大批成绩优秀的学生,可每年因为心理问题退学的也不在少数。   这么一想,黄高不由得感到骄傲,还是他们十二中好,虽然大家的成绩就那样,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哪个学生出现心理问题的。   他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顾苧啊,你就先坐到…到…”   有些尴尬,班级里除了某个人身边还有空位置,其他都坐满了。   可那人可不是个脾气好的,黄高有些头痛的瞧了他一眼,在他看来,顾苧就是个纯良小白兔,坐在翟霖身边就是进了狼窝。   在黄高纠结不定的时候,顾苧主动开口了,他紧了进抓着书包带的手,抬起眼说:“老师,我可以坐那里吗?”   少年指着教室里唯一空着的位置,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甚至是不忍。   “他胆子好大啊,竟然想和霖哥做同桌。”   “对啊对啊,长的这么好看,脑子好像有点不对。”   “谁不知道霖哥上十二中一霸啊,竟然想和霖哥当同桌,不怕被揍吗?”   “胆子真大,不愧是新同学啊。”   这时,一道甜美的女声插了进来,说的话让所有人沉默,她悠悠的道:“可是,顾苧刚转过来也不知道霖哥是校霸啊。”   对哦…   那目光齐刷刷的朝某个埋头睡觉的男生看了过去,然后又十分统一的看向了讲台上腼腆微笑的少年。   黄高点点头,既然顾苧主动开口了,那他也不用纠结了,只是…   “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要和老师说,老师给你做主。”   顾苧闻言,浅浅的笑了,他哪里听不出黄高话里的意思,是让他小心男生呢。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捏着双肩包的肩带,顾苧步履轻快而坚定的走下讲台。   一路上,那偷偷关注的目光可不少,都在吃瓜前线。   顾苧站在只露出一个漆黑后脑勺的男生面前,抿了下唇小声说道:“请、请让一下。”   说完,他就闭紧了嘴巴,脸上透出浅浅的粉。   这是害羞了。   可趴着睡觉的男生好像没听见,头也不抬。   顾苧深吸一口气,他松开肩带上的手,用极轻的力道戳了一下男生的胳膊。   “这位同学,请让一下。”   他的声音响了些,前排的男人转过头,眯着眼绕有趣味的看着他俩。   顾苧知道男人没睡着,他刚刚还抬头看自己了呢。   心底划过一丝失落,可顾苧并不气馁,稍稍加大了力道又戳了一下男生。   还是没有反应。   周围响起了偷笑的声音,让青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眼睛变得又湿又软的。   “看吧,吃瘪了。”   “霖哥的同桌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新同学看起来有些可怜啊,毕竟刚来,也不清楚行情。”   “要哭出来了呢,嘻嘻嘻,为什么我会笑出来。”   “要不…”   还是算了吧,黄高想要开口,却在那趴着的男生动了几下后屏住呼吸,他眼睁睁看着那被吵醒,满脸不耐烦的男生站起身,一米八九的大高个站在只有一米七五的少年面前,压迫感十足。   这就是霸王龙跟小鸡仔的既视感啊!   看着翟霖越发不耐烦的睁眼看向少年,黄高嘴巴里的“住手”两个字都准备好了。   然后,他和班级里的同学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奇迹。   只是一眼,那嚣张难管的让所有老师头疼的校霸侧过身,只脸色难看的盯着那肤白貌美的新同学从他和课桌之间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咚”的一声,黑色的书包敲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可见这包有多重,挂在拉链上的蓝胖子因为惯性而左右摇晃几下。   “谢谢。”   少年低垂着眼睫,从翟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柔软的额发和班长白净的脸蛋,那漂亮的粉色唇瓣微微嘟起,让他想到了刚出炉的小蛋糕,又软又甜的。   翟霖皱眉,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后浑身气息越发低沉,他也不管身边的少年道谢,又趴了下来。   “嘶…”   “嘶…”   “嘶…”   重重的倒吸气声中夹杂着一抹感叹:“竟然没有被打,这新同学不可小觑啊。”   顾苧将书包塞到桌兜里,准备上课,可他没有课本呀。   看着光秃秃的桌面,顾苧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转头,盯着翟霖看了一会儿。   翟霖哪里感觉不到那温吞却不可忽视的视线呢,他埋着头打算等少年自己收回视线,可没想到那视线不依不饶的就是对准了他,男生睡不好,心底的火气也燥了起来,他猛的抬头想要发火。   “你看什么…!”   话音未落,少年细白的指点了点他的胳膊,讨好的笑着道:“能不能把语文课本借我用一下啊,等我拿了书就还你。”   看着和记忆里没有差别的脸庞,翟霖沉默下来,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丢到了顾苧面前。   然后,又趴下了。   “谢谢。”   少年小声的道谢声在耳边响起,软软糯糯的,让男生的手紧了一下。   顾苧看着面前崭新的一看就没怎么用过的课本,无声的叹了口气。   没错,顾苧这次穿的小说是校园文,他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只出现了几次名字的路人甲,而男人则是文中最大的反派boss。   而他这个路人甲只出现在男人的记忆里,两人其实是竹马竹马,只是后来原主家里出了些事,搬走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后来男人遇到了主角受,一开始会不自觉的注意主角受就是因为他和原主长的有那么一眯眯相似,然后越是靠近越是注意到了主角受善良的内心,最后爱上了主角受。   可主角受不喜欢他啊,主角受只喜欢和他虐恋情深的主角攻,男人就任劳任怨的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付出者。   一想到男人后期为了主角受主动将商业大厦转到主角攻手上,他就嫉妒的心里冒酸泡,上课的注意力都不集中了。   幸好,他穿到了两人认识前,男人还是学生的时候,这次一定要把人圈好才行,有他在,让那个主角受有多远滚多远!   顾苧气鼓鼓的想着,可心底那满满的嫉妒消都消不下去,让他看着男人就心烦。   算了,还是听课吧。   顾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讲台上的黄高,发现作为老师,黄高其实很厉害。   即便是无聊的语文课,他也能讲的生动有趣,可是,顾苧扫了眼教室,认真听讲的没几个,全都在搞自己的小动作。   顾苧听着听着就入迷了,也就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偷偷从胳膊缝里瞧他。   语文课结束,顾苧跟着黄高去拿课本,他转来已经高三了,学业繁重,课本连带着作业本都有他半人高了,顾苧看着这一幢本子犯难,黄高作为班主任笑道:“要不我给你搬过去吧。”   顾苧这小胳膊小腿的,别给压折了,要知道,这可是十二中近些年来唯一一个转来的学霸级大宝贝,可不能在自己班里出事儿了,不然那些个眼红的准要跟他抢人。   顾苧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哪里能让班主任给他抱书啊,那多不好意思,也就、也就那么点书嘛!   顾苧看着摞的老高的一幢书,欲哭无泪。   他弯腰,艰难的将书抱在怀里,那瞬间增加的重量让他脚下一个踉跄。   好重!   果然高三狗的生活那么艰难的吗…   抱着书一步深一步浅的往教室走去,刚好是课间,在走廊上玩闹的学生有些多,顾苧既要小心的抱着书,又要小心的避开同学。   终于走到教室门口,顾苧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谁成想,一个人影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过来,面部扭曲的喊着:“让开啊啊啊啊!”   顾苧绷紧精神往左边一让,避开了那结实的人影,可也就是这一步,让他左脚绊右脚的绊了下去。   “啊!”   眼看着书加人要摔倒,身后伸来一只手一把拎住少年的衣领,将人拉了起来。   人倒是没倒,书散了一地。   顾苧惊恐未定的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他转身,抖着身子想要道谢,眼中映入俊朗的脸庞,是翟霖。   “……”   相视无言,顾苧轻咬着唇瓣站直身体,快速说了声“谢谢”,然后蹲下来捡书。   莽撞的男生也不好意思的蹲下来,捡起散乱的书籍:“对不起啊,我们在玩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   顾苧摇摇头:“没关系。”   男生还是过意不去,打算将书抱到顾苧桌上作为道歉,可刚要起身,某个身高腿长的校霸拦在了门口,用阴沉沉的眼神盯着他。   “霖、霖哥…有事儿吗?”   翟霖抿唇,冷哼了一声走进教室,他站在课桌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低着头经过的顾苧。   熬过四堂课就到了吃饭时间,顾苧刚来,饭卡还没办好,他本来是打算出校随便吃一点的,可见到翟霖后,就变了想法。   数学老师刚说完下课,教室里的学生就冲了出去,那速度看的顾苧有些诧异。   这是饿了多久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只是一分钟不到,教室里的就没几个人了,前桌的男生转过头,调笑着跟顾苧打了个招呼:“新同学好啊,你不去吃饭吗?”   顾苧手缩在课桌下搅了搅,轻声道:“饭卡还没办好。”   那男生“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他转头有些激动的问翟霖:“霖哥,吃饭去?”   翟霖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和好友就要抬步,衣服下摆就被抓住了。   男生转身低头,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只露出发旋儿的少年,道:“放手。”   顾苧哽了一下,然后抬头可怜巴巴的摇了摇男生的衣摆,说道:“阿霖,我饿。”   前排男生直接一个“卧槽”蹦了出来,他张大了嘴巴看看着面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抖着嗓子问:“霖哥,你们认识啊?”   “嗯。”   “不认识。”   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一样的两个答案。   顾苧不敢置信的突然抬头看他,眼睛渐渐湿润,他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   “翟霖!你过分!”   翟霖听着少年的控诉,无动于衷,他冷冷的看了顾苧一眼,抬腿走向门口:“周珂,走了。”   名叫周珂的男生呆滞的应声,小跑着跟上了翟霖,他跟在男生身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霖哥,顾苧同学好像要哭了。”   翟霖放在裤兜里的手指尖微动,然后吹下眼皮,冷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珂:“哦哦。”   十二中的上课时间和二中差不多,十一点四十五分下课吃午饭,十二点半开始午休到下午两点钟上课。   顾苧因为赌气错过了午饭时间,他只能饿着肚子呆在教室里,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午休,肚子发出抗议声。   好饿啊…   顾苧趴在桌上,一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都怪翟霖!哼!   从来没有受过那么大的委屈的少年撅着嘴巴,心里幻化出翟霖的小人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翟霖回来后看到趴着的少年,眼神暗了暗,然后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空着的凳子被人填满,顾苧吸吸鼻子,本来有些宽敞的空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拥挤狭窄。   顾苧抹掉眼泪,从抽屉里翻出课本开始预习,十二中的教学进度比二中快,高中阶段要学的知识都教完了,已经开始复习准备高考了,而二十中还差那么一点才堪堪教完所有知识点。   为了不让自己的学习成绩往下掉,顾苧只能自己更加努力的复习了。   毕竟原主可是要靠清大的,说来也挺唏嘘,前世原主的确考上了清大,甚至想好了要去见翟霖的,却在半路遇到抢劫,变成了劫匪刀下的无辜亡魂。   “那是因为被人算计了啊。”   柒柒突然开口,吓了顾苧一跳。   “被算计?”顾苧挑了挑眉,这倒是有趣了,有谁会想要一个路人甲的命呢?   可这次,柒柒就不肯开口说了,任凭顾苧怎么问都不肯说。   “苧苧宝贝儿,你别问了,不能说会被发现的。”   顾苧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也不再问了,想来也是和柒柒口中的坏蛋有关了。   “咕噜~”   唔,真的好饿啊…   饿到没有精神的少年耷拉着眉眼,委屈极了,他拿着水杯吨吨吨的喝水,试图将腹中饥饿感压制下去。   一块面包丢了过来,顾苧手忙脚乱的接住,往身边一看。   “阿霖…”   翟霖冷着脸,道:“别乱想,你肚子叫的我睡不好。”   顾苧抿唇:“噢……对不起。”   少年捏着面包,小心翼翼的撕开塑料包装,又慢吞吞的咬下一口,压低了可能发出的动静。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翟霖皱了下眉,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午的四节课上完,黄高宣布了一个让所有同学哀嚎的噩耗。   “下周要进行月考了,大家好好准备吧。”   学渣们露出痛苦的表情,周珂哭丧着脸转过头来和翟霖吐槽:“完了完了,这次再考不好我的零花钱又要少两百啊!”   翟霖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来两把?”   周珂立刻恢复了精神:“来来来!霖哥带我飞!”   游戏里的声音不小,顾苧在一旁听着也没了看书的性质,他在学校论坛里刷过了,翟霖可是公认的校霸兼校草,就是成绩不太行,年年吊车尾。   顾苧本来还不信,可看了那位吧主贴出来的成绩单,再看看这人平日里的表现,痛苦的认下了这个事实。   他抿了下唇,然后凑了过去,拿眼睛瞟了一眼游戏界面。   是很熟悉的游戏,原主以前也玩过,还是被翟霖带的。   这是个推塔游戏,五人一队,看谁先推掉地方的塔谁就赢,很看技术和配合。   顾苧这一眼被周珂看到了,他扬着笑说:“顾苧,你会玩吗?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顾苧指尖动了动,刚想答应就看到身边男生迅速推掉了地方高塔,手机传来“victory”的低哑女声,他看着翟霖退出游戏界面,冷冷道:“走了,吃饭去了。”   这摆明了不想跟他一起玩,周珂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偷看了眼漂亮的新同学。   顾苧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男生重新恢复以前的关系,但他不想就这么服输。   “翟霖,我能跟你一起吗?”   少年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扯住了男生的衣袖,抖着声音说道。   翟霖低头看他,少年眼尾泛着淡淡的粉,眼底一片水色。   他撇开眼去,随意说道:“随你。” 第二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语调冷漠淡然,垂着眼看着地面,他感觉到在说出这句话后袖子上的力道渐渐消失,抿着唇走了。   周珂喊上几个玩得好的伙伴连忙跟上,又对顾苧使了个眼色,让他一起来。   顾苧点头,感激一笑,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翟霖大步往前,耳朵却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待听到那轻快的脚步声后浅浅的勾了下唇。   年轻男孩子总是胃口大的,他们选了一家麻辣香锅,周珂和赵六他们去选菜,还记得问一句顾苧吃不吃辣。   顾苧跟着翟霖坐在凳子上,眯着眼回到:“吃的。”   翟霖闻言,挑了下眉,他突然开口道:“你不是不吃辣吗?”   顾苧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一下瓷杯,倒上水后移到男生面前,他看着木桌上的纹理,抿了下唇道:“本来不吃的,可是后来…想你了。”   翟霖是很会吃辣的,可以说是无辣不欢,可顾苧却是个不能吃辣的,一点点儿的辣都能红了眼,这会儿乍一听到顾苧说能吃辣,还是让翟霖好奇了。   少年的话语是那么温柔,让翟霖红了耳朵,他冷哼一声,摸着瓷杯不说话。   很快,几人选菜回来了,周珂坐在翟霖身边,开朗的笑道:“知道霖哥喜欢吃辣,我们特意让老板多加辣!”   顾苧一听,手抖了一下。   另外两个男生也是皮子厚的,他们和顾苧做了自我介绍,顾苧这才反应过来,书中的确说到了反派翟霖有三个猫朋狗友,都不是善茬。   “顾苧,我叫赵谦,家里排行第六,你也可以叫我赵六。”   顾苧点头,回以微笑:“你好,我是顾苧。”   赵谦身形偏胖,看着挺和善的,可那眼睛里的精光可不是那么说的。   另一个长的和翟霖不相上下的帅气,只一双桃花眼浅浅的笑着,手托着下巴,道:“陶冶。”   顾苧也朝他点头。   说话间,香锅上来了,超级大的一盆,里面有虾有肉有菜的,还挺丰盛,就是那红彤彤的辣油和辣椒看的顾苧咽了口口水。   早知道他们会多加辣,就不逞强了…欲哭无泪…   自己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吃。   一杯水杯无声的放了过来,温热的杯壁碰到手背激起一阵战栗,顾苧抬眼,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和朋友说话的男生,眯着眼笑了。   “顾苧你发什么呆啊,快吃。”   赵谦碰了下顾苧的手腕,急切道:“再不吃可要被这群牲口抢完了!”   说完,下手利索的从菜盆里抢了只虾,嗦的起劲。   其他几个也抢菜抢的欢快,根本没人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也就没人看到翟霖默不作声推过去的茶杯。   顾苧眯眼,漂亮的大眼睛弯弯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十分可爱。   他夹起最喜欢的牛肉条,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才试探性的放入口中。   老板舍得放辣,只是和舌尖轻触,那强烈而刺激到辣感直接刺激的顾苧耳根通红,他吐着舌头“斯哈斯哈”喘气,却又舍不得放下牛肉。   虽辣却好吃!   这边吃的“斯哈斯哈”吐舌头,顾苧沉迷于美食吃的格外开心,他从盆里夹了一只虾,剥完后十分自然的放进了翟霖的碗里。   这一动作,不仅惊了他自己,另外三个吃的不亦乐乎的也一脸震惊的看向脸颊通红的少年。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三人眼睁睁看着某个校霸的脸色从淡然到皱眉,周珂打着颤,一脸干笑着试图打破僵硬的气氛。   他抖着手,将筷子朝翟霖碗里伸了过去。   “霖哥他不喜欢吃别人夹给他的东西…我、我不介意的…”   翟霖眯眼睨他。   周珂一个激灵筷子吧嗒一下掉在桌面,内心哀嚎:为什么霖哥的眼神那么可怕,他做错了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顾苧难掩尴尬,他和翟霖才分开了三年,身体的本能习惯在见到男生的时候开始复苏。   翟霖喜欢吃虾,却不喜欢剥虾壳,于是,为了竹马能顺利吃上鲜美的虾仁,作为好友的顾苧练就了剥虾投喂技能。   可现在……   顾苧垂下头咬着唇瓣,他逾矩了,男生好像不想跟他做朋友了。   “对不起…”   少年眼眶湿红,像要哭出来一般,他伸手去夹翟霖碗里的虾仁,想要消灭证据。   一双筷子在他即将碰到虾仁时率先夹起了虾仁,然后,浅粉色的虾肉消失在了淡色的薄唇中。   男生垂着眼皮,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他咽下口中虾肉,抬起头扫过被定住的三个好友:“看什么,吃你们的去。”   周珂a   d赵谦a   d眯眼瞄的陶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霖哥竟然没有洁癖了?!   不怕死的周珂将一块培根往翟霖那边伸,嘴里说着:“霖哥吃了顾苧的虾那也要吃我的培根…”   然后,被翟霖一脚踹在小腿上,冷飕飕的眼神看着周珂的手,用眼神示意:爪子不想要了?   周珂,坦然的松了口气,霖哥还是那个霖哥,没有鬼上身。   陶冶嗤笑的抢走周珂筷子下的丸子,示威一般一口咬下,换来周珂一声哀嚎。   这一餐是吃的干干净净肚饱滚圆,众人像忘了途中发生的尴尬事件,哥俩好的回到校园。   这也就是十二中了,哪个学校高三还能让学生出校门吃饭的,都关在学校里复习呢。   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从来没有逃过课也没有迟到过的好学生顾苧羞愧的红了眼,都不敢看黄高那痛惜的眼神。   “你们给我出来!”   黄高挺着啤酒肚站在门口,招呼着翟霖几人跟他走,顾苧想了想,也低着头跟了上去,然后,被叫住了。   “顾苧啊,你先回去上自修吧,以后不许迟到了啊。”   顾苧点头,原来好学生光环在哪个学校都适用吗?   可是,顾苧不想变得不合群,他主动认错:“老师,我们是一起出去的,我不能免责。”   黄高听了,眼里露出满意之色,成绩好又听话,还有担当,是个好孩子。   既然顾苧都这么说了,黄高点点头,绷住脸道:“那你也来。”   办公室里,除了二班班主任黄高外,还有其他任课教师,这五个人往办公室一站,顿时就显的挤了。   顾苧作为其中最矮的一个,受到了所有教师的注目礼。   “来吧,说说看你们这是第几次迟到了!”   黄高往座位上一坐,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茶。   周珂撇嘴:“多到数不清了都。”   黄高一听,怒瞪他一眼,然后有些痛心疾首的道:“你们迟到不遵循纪律也就算了,怎么能把新同学也带坏了呢。”   周珂摸鼻子,看了一旁乖巧认错的顾苧,不免有些心虚。   他梗着脖子:“是顾苧自己要跟我们去的 我们没有带坏他!”   黄高:“你还敢顶嘴?!”   眼看班主任要发火,顾苧连忙扯了一下周珂的衣袖,主动上前一步认错:“黄老师 不关周珂的事,是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的,我们下次不会再犯了。”   少年挺直了脊背,像只老母鸡护着鸡崽一样,把几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生护在身后。   “这可是你说的。”   黄高握着保温杯吹了口气。   顾苧点头。   黄高眯着眼瞧他,然后露出一抹笑来:“行了行了,这几个崽子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们回去后写一份检讨交上来,不许代写!”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顾苧一愣,他没想到真的只是说了几句,在二中迟到这种事是会全班批评的,严重些还要叫家长。   被高拿轻放的五人组走出办公室,回到教室,守着门伸长脑袋往外看的体育委员哭丧着脸,道:“周珂,老黄是不是也让你们写检讨了啊?”   周珂一呆,看他:“你们也要写?”   体育委员哭丧着脸:“谁能想到百年不来一次的老黄今天会踩着点守在教室门口逮人啊,我们都被要求写检讨了,嘤嘤嘤…”   周珂一把推开他,嫌弃脸:“别把鼻涕蹭我身上,脏死了。”   回到座位,顾苧拿出白纸,规整的在最上面写上三个大字:检讨书。   然后他转头,本来要问男生要写多少字,却看着某校霸拿出手机打开游戏,戴上耳机,完全没有动笔的倾向。   顾苧抿唇,捏着笔凑近,用足以让男生听到的声音道:“阿霖!写检讨!”   手机上的游戏人物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在峡谷中游走,对少年的话充耳不闻。   顾苧生气,但他拿男生没办法,毕竟现在翟霖根本不愿意跟他有接触。   生闷气的少年不知道,他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在男生眼睛里有多鲜活。   顾苧从来没有写过检讨,但不代表他不会写,花了十分钟写完一篇后顾苧也没停下笔,他抿着唇模仿了另一人的笔迹写了另一份检讨,然后递到男生面前,硬声硬气道:“喏,给你写了。”   也不管男生接不接受,顾苧给了后就拿出练习本写题目。   下周就要月考了,不能松懈。   顾苧是走读生,不住校,家里的司机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看到背着书包出来的少年连忙下车开门。   司机在顾家干了有几年,也算是看着顾苧长大的,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少年一眼,然后用平坦的语调说道:“顾先生回来了。”   顾苧动了动睫毛,低低应了一声。   看着情绪低落的少年,司机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车速,让车子开的更加平稳。   顾苧背着书包走进家门,看到的就是顾父顾母分别坐在沙发上干自己的事,一点儿交流也没有。   还是家里的保姆先看到顾苧,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顾苧手中接过书包,小声道:“少爷,先生太太心情不太好。”   顾苧抿唇:“又吵架了吗?”   保姆点头,但这毕竟是主人家的事,她不好多言,只帮着顾苧把书包放好,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顾苧看着客厅里的两人,垂下头往楼上走。   “站住!”   顾苧耳尖一动,转身看向说话的中年男人。   顾东庭即便已经四十多了,可依旧看着十分儒雅,他穿着整齐的西装领带,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此时正放下报纸对着顾苧冷哼:“连人都不会叫了吗?这么多年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顾苧嘴巴抿的死死的,唇色都泛白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怯懦死鸭子一般的行为惹怒了顾东庭,他上下打量着少年,冷嘲:“真不像我顾东庭的儿子。”   顾苧垂落的手捏的死死的。   “顾东庭你说够了没有!”那温婉女子“啪”的丢下手中杂志,走上前将委屈的不敢说话的少年抱在怀里捂住耳朵,然后锐利的眼光扫在脸色难看的男人身上,红唇微启,吐出嘲讽的话语,“你儿子?顾东庭你个不要脸的,苧苧是我儿子不是你的!你的宝贝儿子跟他那个狐狸精妈在一块儿呢!”   “宋苑!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宋苑冷笑一声,轻轻拍了下顾苧的脑袋作为安抚,然后手直指大门:“这是我家,你给老娘滚出去!”   “宋苑!我是你丈夫!你要把你丈夫赶出家门吗!”   顾东庭气的脑门青筋直跳,却无法反驳宋苑的话,毕竟错事的确是他做的,可他也是没办法啊,那种情况下,哪个男人能忍住不犯错。   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怎么到了宋苑这儿就成了罪不可赦呢。   要不是…要不是他还需要宋苑,早就和这个霸道的女人离婚了!   宋苑冷眼瞧他,看他依旧不知错在哪儿的样子,心头更加厌烦了。   “容嫂!让人把他赶出去!看的我心烦。”   宋苑不再搭理气的跳脚的顾东庭,护着顾苧往楼上走。   容嫂应了一声,打通讯叫来保安,她走到顾东庭身边,弯腰道:“先生,请吧。”   顾东庭阴狠的看着他,再看看已经走到门口身强力壮的保安,怒斥一声:“这也是我家!凭什么让我走!”   宋苑探出头来,施施然道:“凭房本上写的是老娘的名字,给老娘把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打出去!”   顾东庭:好气!   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呢,顾东庭一脚踹在门槛,悻悻然的走了。   顾苧顺着宋苑的力道进了房间,在小书桌前坐好他抿着唇,伸手扯了扯宋苑的衣袖,小声唤道:“妈妈。”   宋苑摸着儿子白嫩的脸蛋,叹了口气:“苧苧,吓到了没有?”   顾苧摇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宋苑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温柔的询问:“新学校怎么样?有不适应的地方吗?同学们都好不好呀?”   顾苧将头埋在宋苑肩头,糯糯的回答:“学校很好,都很适应,同学也很好。”   “那就好。”   宋苑拍拍少年单薄的背,想着,喂的也不少,怎么就是胖不起来呢。   她又想到了什么,憋着气道:“苧苧,妈妈如果说,和爸爸分开,你怎么想呢?”   顾苧抬头,漂亮干净的眼睛看着面前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女人,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轻声说:“分开?”   “对,分开。”   宋苑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将他放开后挺直了腰背,这是要谈话的意思了。   顾苧不小了,他知道自己家的情况是不对的,前十五年,他活的很快乐,有爱护自己的父母,有一起玩乐的竹马,可就在十五岁那年,一个女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顾东庭的女人,还生了他的孩子。   这一场闹剧,揭开了冰冷的真相。   他记忆中温和儒雅的父亲是个出轨小三的渣男,而母亲,无法原谅一错再错的父亲,夫妻分居。   他搬家了,也换了学校,事情发展的太过迅速,让他根本没办法联系翟霖,也让他无法面对翟霖。   其实他是有些嫉妒的,因为翟霖有始终如一的父母,美好的家庭和他破碎的家庭形成鲜明对比。   顾苧开始自卑,单方面断了和翟霖的联系,这也不能怪翟霖现在对他的态度不好了。   如今,宋苑愿意亲口说出这个想法,顾苧是开心的,他亲眼看到顾东庭的变化,所有的儒雅温和以及爱意都是假的,是演出来的,他最爱的,还是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孩子。   而自己和妈妈,只是他往上爬的工具罢了。   顾苧主动伸手,握住了女人有些发抖的手,微笑道:“妈妈,决定好了吗?”   宋苑有些惊讶,她轻声道:“你不反对吗?”   顾苧摇头,他坐到女人身边,脑袋靠在宋苑肩头,瘦弱的身躯散发着温暖的热量,让宋苑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少年撒着娇,软乎乎的像奶糖,说出来的话让宋苑内心熨帖不已。   “妈妈,你已经忍受的够久了,我长大了,不需要你在强颜欢笑了,爸爸那是自作自受,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他再也没有抱过我,没有对我好好说过话。”   “你知道吗妈妈,那个女人来找过我,他说,爸爸对我好都是假的,是为了哄住你,他最爱的,不是我们啊。”   还有一点顾苧没说,他曾经亲耳听到了两人的通话,明白了男人外表下那颗肮脏的内心。   “妈妈,离婚吧,我们有钱有人,怎么过的不比他好,只要妈妈不要丢下我。”   少年可怜巴巴的撒娇,让宋苑心软的不行。   如果说,和顾东庭结婚她得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这个孩子了,让她的生活没有陷入绝望。   “好,妈妈永远不会抛弃你。”   说开后,顾苧晚上睡得可香,第二天早上差点睡过头,他咬着吐司,急急忙忙的拿上书包穿好鞋子就往外跑。   “妈妈我去上学啦!”   宋苑无奈的笑道:“跑慢点儿,你林叔叔在外等着。”   “噢,知道啦!”   顾苧坐上车,拍拍驾驶座的靠背,欢快道:“林叔我们走,我要迟到啦!”   顾苧踩着点到了教室,他气喘吁吁的拿出课本开始早读,然后惊讶的发现,教室里准时到的就那么寥寥几个。   又过了半个小时,其他同学才姗姗来迟,看着黄高那习惯到令人心疼的表情,顾苧给他默默点了跟蜡。   翟霖单手提着包走到教室后门,一眼就看到了奶白干净的少年认认真真的背书,暖橘色的阳光照在他侧脸,画面格外温馨。   他吹下眼皮,走了过去。   “呲啦”   刺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少年的背诵,他偏过头,拿漂亮的大眼睛斜斜瞧了他一眼,露出高兴的模样,清声唤道:“阿霖!”   翟霖坐好,撸了几把头发,然后开始睡觉。   顾苧鼓腮,但也不忍心打扰男生,翟霖那眼底浓浓的黑眼圈让他疑惑,这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早读结束,又开启了一天的学习,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来的快,一起吃过饭写过检讨的经历让周珂等人对顾苧的好感蹭蹭往上涨,现在就连去厕所都会主动问一声顾苧去不去。   “霖哥,下午有场篮球比赛,你去不去啊?”   翟霖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周珂也不放弃,继续游说:“霖哥去吧,上次你没参加我们差点被打爆,这次一定要狠狠的把面子赢回来。”   翟霖轻哼一声:“面子?你有那玩意儿?”   周珂“嘿”了一声,睁圆了眼睛:“霖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周珂…是没什么面子,可霖哥你的面子大啊,总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胆小鬼吧。”   这场篮球比赛是友谊赛,体育部自己组织的。   顾苧突然插了一嘴,手里还捏着黑色的水笔:“阿霖要去比赛吗?”   周珂给了他一个眼神,对他竖起大拇指。   敢叫霖哥阿霖的,也就这位了,勇,实在是勇。   “霖哥去呗,没有你我们就像缺了什么一样,去吧去吧。”   身高一米八的大男孩撒起娇来实在是接受不能,翟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偷偷瞄了身侧少年一眼,看他也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顿时就默了一下。   他抬眸,盯着周珂,直把人看的不好意思了才低声应了:“行,你安排吧。”   周珂:耶! 第三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因为有篮球比赛,下午的课周珂等人就请假了,黄高也没为难,直接批了假条。   顾苧鼓着腮帮子不高兴,他也想去看篮球赛…   当然,有这个年头的也不止他一人,二班同学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注意力都跑到操场上去了,黄高见状,放下了手中书本,老神在的背着手道:“这么想去啊?”   小崽子们点头,渴望的小眼神藏都藏不住。   黄高笑了几声,也不为难,正好是周五,这些孩子也憋的荒,让他们开心一下吧。   “去吧去吧,下面的自修给你们改自由活动。”   这话一出,那一双双大眼睛啊,都亮了不少,性格开朗的男孩子直接跳了起来,嚷嚷着“老黄万岁”,被瞪了一眼后你追我赶的往操场跑去。   顾苧坐在位置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欲望,跟着去了操场。   比赛已经开始了,现场打的热火朝天,顾苧跟着同学挤在围网的空隙处往里看。   青春期的男孩子还在发育,充满了活力,打篮球的身高都不矮,弹跳力也好,只是随便一跳就跳的老高。   “咣当”   橙红色的球直中目标,在篮筐上旋了几圈后从狂中掉落。   周围爆发出强烈的喝彩声。   顾苧眼神晶亮,他也喜欢这种爆发力满满的运动,只是…少年抿着唇,他不会打。   穿着统一红黑篮球服的高挑男生们和黑白色球服的二中学生路过对方回到自己的防守区时,互相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对方主攻手是一个身材高挑,肌肉紧实的男生,他头上带着吸汗用的发带,短粗的头发统统束高了不少,看着十分精神。   而我方篮球队里,面孔熟悉的还不少,周珂和翟霖都在里面,就连看着斯文的陶冶竟也是打球好手。   顾苧一眼就看到了众星捧月的男生,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湿濡了,紧紧贴在额头,让人想去擦拭。   不止如此,在阳光下,沾满汗水的胳膊脖颈闪闪发光,男生似是汗水进了眼睛,他直接撩起球服下摆毫不犹豫的往脸上擦,露出初具雏形的八块紧实腹肌。   “啊啊啊啊!霖哥好帅啊!”   “腹肌耶,霖哥竟然有腹肌!”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愧是霖哥,太帅了!”   “想当霖哥女朋友的第三百六十五天啊啊啊啊!”   女孩子的尖叫声让顾苧有些无措的捂住耳朵,他看着那仿佛在发光的男生,弯起唇角。   他的阿霖就是这么出彩。   比赛再次开始,这次球落到了周珂手里,在对方严密的防备下,开朗的大男孩直接一个假动作将球传给了一旁的翟霖。   而拿到球的翟霖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跑动中带着帅气的凌厉,他转身避开防备人员,又运球绕过另一人,直直的朝着篮筐跑去。   而就在此时,那对方的大高个拦在了翟霖身前,他的个子比男生还要高上不少,又高又壮的,像一小堵肉山,难以跨越。   这刺激到场景看的观众都紧张起来。   顾苧抓在围网上的手逐渐用力,连手上蹭到了灰尘都没注意到。   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篮球场里的男生,跟着他的动作一惊一缓。   终于,在试图突破对方拦阻不成后,男生眼神逐渐锐利,他有力的胳膊逐渐抬高,呈投篮状,足下也发力往上一跳。   充满爆发力的肌肉鼓出,男生的弹跳力极好,而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对方选手也跳了起来,想要盖了翟霖的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连着投篮的姿势也是一个假动作,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开他,运球到三分线外,然后用力投掷。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那在空中旋转的球体,心尖揪了起来。   要进啊。   一定要进啊。   “啪”   轻微的落空声响起,篮筐下的网子微微颤动。   很完美的三分球,在短暂的安静后,更加热烈的尖叫和鼓掌声响彻天际。   “啊啊啊啊啊!三分球啊啊啊!”   “霖哥帅气!”   顾苧的心也随着那球落地而平稳下来,他眉眼弯弯,眼睛里是骄傲也是赞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男生越来越优秀了。   这让顾苧有些不安,虽然以前的翟霖也很受欢迎,但和现在还是不一样的,男孩子的青春荷尔蒙不受限制的肆意散发,吸引了更多的同性异性产生兴趣。   顾苧有些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恢复到之前那样吗…   比分在这一个三分球下拉开了距离,在教练吹哨声停止后,上半场的比赛结束了。   两队成员纷纷回到自己的休息椅边补水擦汗,顾苧听到身边的女孩子在小声讨论着给篮球队的成员送水。   他心下一动,跟着女生去了小卖部。   回来时,顾苧看着手中的矿泉水,心尖都在颤抖,要送吗…还是不了吧…   翟霖那么优秀,给他送水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少他一个也没什么打不了的。   这么想着,脚步还是很诚实的走到了赛场,隔着人群他老远就看到穿着校服的女孩朝男生递水。   捏着瓶子的手使了力。   “顾苧,你怎么在这儿?”   肩膀被拍了一下,顾苧受惊的回过神,也就错过了递水的后续。   他转头,看到穿着七号球衣的周珂朝他笑的灿烂,他的头发湿湿的,还在往下滴水,想来是去冲了一会儿。   顾苧抿唇,在男孩子明亮的眼神里,说:“老师把自修改了,让我们来看比赛。”   “哦,这样啊,那你站这么远做什么,又看不到。”   男孩子推着他的肩膀把人往中央推,嘴巴碎碎念个不停。   “我打球的英姿你看到了吧,是不是觉得老子帅炸了!”   “霖哥也在,一起去打个招呼吧,怎么说也是来给我们加油的。”   顾苧被推着往前走,想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默默的给自己找理由:才不是想见他呢,只是怕他渴死罢了。   也不觉得这个理由有多无厘头,但顾苧就在这一声声中说服了自己。   嗯,他只是去送个水罢了,什么想法都没有。   顾苧小鸡仔一样被周珂推着前进,待到了休息椅旁才停下,然后一只胳膊搭在顾苧肩头,动作夸张的嬉闹道:“噔噔噔噔,看,我抓到了什么!”   顾苧软白的脸抬起,露出一抹温软的笑来,他抬起一只手,招了两下:“嗨。”   赵谦蹦了过来,一巴掌拍在顾苧空着的肩膀,凑近了说:“哟,大学霸不上课啦,来看我们打篮球?”   顾苧失笑,所有的尴尬在这两人玩闹的打岔下消了不少,他扬起拎着水的手,道:“给你们买了水,要喝吗?”   周珂立正站好,从顾苧手上接过那袋子水,招呼着队友来拿,嘴巴还不停:“这哪好意思啊,来来来,都来拿水,我们顾少爷请客!”   顾苧笑着接收到众人的感谢,男孩子之间大大咧咧的感情实在令人高兴,但总有人除外。   顾苧走到坐着不动,拿毛巾搭在脸上遮太阳的翟霖身侧,坏笑着将手中那还带着冷意的水贴在了男生脸颊。   手腕被用力握住,顾苧吃痛的“嘶”了一声,他看到男生拿掉脸上的毛巾,沉沉的看过来。   在接触到顾苧咬着唇瓣忍痛的脸色时,不由得放松了力道,然后转过头看向篮球场:“你怎么来了?”   顾苧看到他身边已经喝掉一半的矿泉水,顿时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酸里酸气说:“本来是想给你送水的,既然已经有人送了,那就算了。”   嗯?   翟霖挑眉,有些搞不清少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该说些听不懂的话刺他。   可看着每个人都有少年买的水,就他没有,翟霖心里挺不爽。   他阴恻恻的看着笑的露出大白牙的周珂,道:“好喝吗。”   周珂神经大条,点头:“好喝呀,这大学霸买的能不好喝…吗…?”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周珂自觉的放轻了声音,所有…为什么霖哥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翟霖抿唇,轻哼一声后看向面前拿着水有些局促傲娇的少年,道:“给我的?”   顾苧嗖的把手往身后一藏:“才不是。”   这炸毛一般的瞪着人的样子让翟霖勾了勾唇,又很快隐下来,他起身,直接挡住了照来的阳光,将顾苧整个人都拢在他的阴影下。   男生上前一步,让顾苧脑子一懵,手中骤然一轻。   水被抢走了。   眼睁睁看着男生扭开杯盖,仰头就是一大口,那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的顾苧口舌生津。   有些渴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巴,然后就看到翟霖用一种无法言表的眼神看着他。   顾苧老脸一红,一把抢过男生手中的水,吨吨吨的就是一大口下去,试图用冷意压下热意。   可这一幕,看的那些个大男孩目瞪口呆。   “他他、他…那是霖哥…卧槽!”   有人捂住了嘴巴发出震惊,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顾苧也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强撑着气势,大声道:“好兄弟嘛,喝口水怎么了!”   那奶凶奶凶的眼神让高大的篮球队员撇开眼去。   周珂上来打圆场,龇牙咧嘴的说:“就是啊,都是男人,喝口水怎么了,我们不还互帮互助嘛。”   翟霖挑眉,也不反驳他俩的话,只轻轻、轻轻的用意味不明的语调哼了一声。   下半场开始了,陶冶作为候补做冷板凳,顾苧本来想走的,却被他拉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苧,这个你拿着。”   手中被丢了一块干燥的毛巾,顾苧疑惑的看向陶冶,他手中也拿了好几块。   “霖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的这块是要给他的。”   顾苧点点头,将毛巾折好放在膝头,认真的看向赛场。   “陶冶,这个是阿霖的吗?”   陶冶转头,看向顾苧指着的半瓶水,他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这是赵谦那小子的,刚刚有个女生开送水,霖哥没接,赵谦那小子手快,就拿了。”   顾苧听后,心底松了一口气,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地面。   陶冶喝了口水,不经意的问道:“你和霖哥以前认识?”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情绪低落下来,他点点头,有些惆怅:“嗯。”   陶冶眼珠子转了转,不再询问,两人之间的事情虽然好奇,但没必要问道彻底。   下半场的球赛依旧刺激,那一来一往你来我回的看的人格外惊心,分数也咬的死死的。   “吱!”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结束,我方以一分之差输给对方,双方握手的时候还说好了一起吃晚饭联络感情。   顾苧在一旁尴尬的脚趾扣地板,理智上告诉他该走了,可感情上他不想走。   “顾苧?你没走啊。”   周珂发现了角落里装蘑菇的少年,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其他三人也踱着步子来了,少年身前的光亮被遮挡,耳边响起男生换完声后低哑却依旧青涩的声音:“怎么,想把地板扣破吗?”   顾苧:!   他倏地抬头,怒目圆睁,急切的反驳:“我没有!你污蔑我!”   少年个子小小,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委屈,好像面前的男生做了什么坏事。   翟霖瞧着他,手腕处勾着一颗篮球,歪着脑袋似是无状,道:“吃饭去?”   顾苧眼神一亮,也忘了男生之前还在调侃他,连忙跟上:“去!”   聚餐点选在一家牛排自助餐厅,虽是自助餐,但里面的餐点十分精致。   每人点了一份牛排,又去拿了许多小吃后还点了啤酒,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哥俩好,顾苧被挤在角落里无声哀嚎。   他小心翼翼的切着牛肉,五分熟的牛排半生半熟间,一刀切下还有偏红的汁液流出,沾的是黑胡椒汁,咸鲜中带着一丝辣味,十分可口。   顾苧小口吃着牛排,看着大男孩你来我往的交流嬉笑,就连一向面瘫脸的翟霖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顾苧顾苧,你会喝酒吗?”   周珂拿着啤酒朝顾苧晃了晃,然后不容拒绝的打开一罐放在少年面前:“男人不能说不会,喝!”   这显然是有些上头了,连翟霖用森森的眼神看他都没反应过来,缠着顾苧要喝。   没办法,顾苧只能陪着他喝了一瓶,他喝酒容易上脸,人还没醉眼睛已经湿的不行,脸也红了。   翟霖在一旁看的特别清楚,少年人卷翘浓密的睫毛轻颤,像蝴蝶落翅,红润饱满的唇因为酒精而微微张着,呼出甜蜜的气息。   男生的呼吸陡然粗重,他不着痕迹的抬起腿搁在另一只腿上,眼眸下垂。   “霖哥?霖哥?”   翟霖回神,用眼神问干什么。   周珂呵呵笑了两声,他就觉得翟霖有些不对劲,东西也没吃多少,尽坐那儿发呆了。   现在看人没啥事儿,瞪人还挺凶,就幽幽的换到了另一张桌。   喝多了水,就容易尿急,顾苧憋的紧了,轻轻推了一下翟霖的胳膊。   “让一下,我要去厕所。”   翟霖偏了下脸,他曲起腿架在桌子的横栏上,没搭理顾苧。   眼前那个发顶开始变得可恶极了,顾苧夹了下腿,脸憋的更红了。   “快让开,我要上厕所!”   少年眼神水润润的,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拿软若无骨的手又推了男生一把。   翟霖不耐烦的舔了下后牙槽,这才稍稍让出一条路来。   很小很小的一条缝隙,稍微胖些都钻不出去。   顾苧气鼓鼓,他瞪了眼不做声低垂着眼皮的男生,用尽力气将小肚子吸进去,艰难的蹭了出去。   那挺翘饱满的某处从眼前移过,翟霖看着那削瘦的一把小腰,牙齿磨了两下,这才三年不见,腰怎么更细了呢。   顾苧费劲的挤出来,直奔卫生间。   放水的过程是愉快的,顾苧深呼一口气,在心底狠狠踹了校霸一脚,他拉好裤链就要出门,眼尖的瞄到两个人影纠缠着撞入卫生间。   !!!   惊!   某二中学子以极快的速度躲入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锁好门。   一系列动作下来,顾苧有些懵了,他为什么要躲啊!!!做坏事的又不是他!   隔间外传来的黏黏糊糊的声音让顾苧红着脸蹲下,他紧紧捂住耳朵,企图赶跑那些奇怪的声调。   可越是抗拒,那些声音越是往耳朵里钻。   “咚!”   他隔壁的隔间被撞了一下,隐约可闻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似在絮语。   “滴,发现主角攻受!”   “请苧苧宝贝儿躲好,避免被发现。”   顾苧睁大了眼睛,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隔板,震惊的不能自已。   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守竟然这么早就碰头了吗?还这么开放的吗?!   简直毁三观啊…   “柒柒,是不是有些不太多,按照故事发展进程,这个时候的主角攻受还没见面才对啊?”   柒柒:“莫得办法,谁让人家是重生的呢。”   重、重生!   顾苧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那为什么要我躲好啊?被发现会有什么坏事吗?”   柒柒顿了一下,迅速打开了屏蔽模式,幸好它前段时间升级了一下自己,拥有了屏蔽模式,不然还真会暴露呢。   “大宝贝儿,这个世界和其他世界不同,这里的能量值已经有大半被坏家伙掌控了,而主角攻受之所以能够重生,也是因为坏家伙的干预,宝,你的积分现在已经很高了,只要再过几个世界,就能重生了。”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大坏蛋掌控这个世界!”   顾苧点头,难怪这两人干柴烈火的,感情是一起重生了啊,那…   “那他们还会影响到翟霖吗?”   柒柒严肃道:“会,因为之前的世界主神意识未觉醒,导致他只能跟着坏人安排的路走,被夺取大半能量值,要是这次的能量值再被夺取,这个世界就完了。”   事态紧急,顾苧立刻下定决心要让主角受翟霖远一点,要加快攻势了!   而一墙之隔的地方,一高大一青涩的男性缠绵完,正抱在一起缓神,其中稍矮的那个用沙哑的声音小声道:“我明天就转到二中去,这次提前和翟霖相遇,让他早点对我动心,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男人亲了他一口,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辛苦你了宝宝,等我掌控家族后,一定娶你回家。”   “不幸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宝宝,我爱你。”   “我也是。”   接吻声再次响起,顾苧哭丧着脸,用力的捂住耳朵,到底为什么要让他受这种折磨啊!而且,这两人是笨蛋吗?都不怕有人听见的吗?   好半晌,声音才停,等人走后又过了一会儿,顾苧才从隔间里出来,他叹了口气,一想到刚刚主角受说要转到二中就憋得慌。   他随意的冲了下手,走出卫生间。   “这么长时间不出来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男生沙哑的声音响起,顾苧睁圆了眼睛转身看向一旁,果然在拐角处看到了懒懒靠在墙壁上的翟霖。   “阿霖,你来找我吗?”   翟霖直起身,率先朝前走去:“走了,就等你了。”   他看着地上毯子的纹理,脑海里回想到青年那有些皱拢的眉眼,“啧”了一声。   顾苧将不愉快丢到脑后,小跑着跟上走路有些快的男生,抱怨:“阿霖你走慢些,等等我呀。”   男生哼了一声,肉眼可见的放慢了脚步。   篮球队众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在身上特别舒服。   人都到齐了,也该分道扬镳可,高个男生一拳打在翟霖肩头,笑的肆意:“我们下次再约!”   翟霖点头,带着队员们走了。   大家都是不住校的,几个队员都打车回家,路上只剩下了顾苧五人,周珂和陶冶顺利,赵谦有司机来接,就剩下顾苧和翟霖两人。   少年踢着小石子,侧着头不看他:“你怎么回家啊?”   翟霖也看着路边路灯:“周叔会来接。”   顾苧蹭过去一小段路,软乎乎的讨好:“那送我一下呗,今晚妈妈要去参加晚宴,林叔陪着去了。” 第四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车后座里,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男生,两人分的挺开,中间还能再坐一个。   这拉开的距离让顾苧不高兴,他手一点点挪过去,然后小屁股一动,朝左挪了一截。   小少年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生,然后又往对方那儿挪了过去。   从后视镜里看到顾苧小动作多周叔不做声的笑了,眉眼间的皱纹弯出和蔼的弧度。   他在翟家做了六十年司机了,看着两个小少年长大,要不是前几年顾家那事儿,两个孩子也不用分开三年,导致生疏了。   “顾少爷这几年过的好吗?”就在男生睁开眼的刹那,周叔率先提起了话头。   顾苧愣了一下,也就没发现身边不到一尺距离的男生已经醒了,正用复杂的眼神看他。   他沉思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还好。”   那言语里的勉强是人都听的出来。   翟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对顾家的事有所耳闻,但少年一言不发的转校和之后没有一点儿联系的行为让他很生气。   可在确实听到少年过的不开心时心底又会有绵绵的刺痛。   翟霖指尖点着膝盖,明明之前是不一样的,他有些疑惑的歪了下头,没有惊动身边的少年。   再次见面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竹马竹马,可真的当少年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追着自己跑的时候,那份友谊突然就变质了,以不可遏制的速度朝着翟霖有些不安的方向延展。   他越来越关注少年的一举一动,压抑着内心真实的想法,控制着自己不要暴露,免得吓走了少年。   车子停在了别墅外,顾苧乖巧道谢下车,然后弯腰和车内的贵公子招手:“阿霖我们下周见啊。”   翟霖抿唇,下周见吗…   宋苑和顾东庭离婚的事不太顺利,有狗仔拍到了两人之间争吵的画面,并放到了报纸上,使得顾家股票起伏不定,毕竟宋苑是宋家的女儿,顾东庭一开始只是一个穷学生,靠了宋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如今宋苑要和他离婚,导致大家都在猜测着顾氏公司最后会归谁所有。   在和宋苑说开后,顾苧也不再纠结了,他现在能正常的面对顾东庭,说实话,顾苧并不渴求顾东庭的父爱,他不是原主,对顾东庭还抱有一丝幻想。   这个人他看透了,只要为了利益什么都愿意做,如今在外养真爱和真爱的孩子,更是用尽手段。   只是他不知道,当顾东庭重新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时,他的真爱还会不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呢。   爱情,是最禁不住考验的东西,也幸好,他的爱人始终如一。   想起往日的快乐时光,顾苧不免有些小羞涩,他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做试卷。   下周就要考试了,一定要考出最好的成绩来。   新的一周,从月考开始。   黄高捧着茶杯眯着眼坐在办公椅上晒太阳,身边的英语老师,兼五班班主任调侃:“哟,这么放松啊,不怕又垫底吗?”   隔壁桌三班班主任抬着眼睛冷哼:“以为有了顾苧就万事顺遂了呗,谁知道他这学霸是真是假。”   黄高嘿嘿一笑,也不恼,只慢吞吞的拿手指挠了挠脸,笑道:“这学霸的名称自然是真的,你没瞧见顾苧来的时候陪着他的二中教导主任那张黑脸吗,还想劝顾苧别浪费自己的天赋呢。”   说到这,黄高愤愤的冷哼一声,什么叫转到十二中就是浪费天赋了,他们有这么差劲吗?   可再一想每年升学率十二中永远垫底,能考上大学的也没几个,就又有些心虚。   “听说这次的试卷是按照二中的难度出的,也不知道这些小崽子们会考成什么样儿?”   英语老师有些忧虑,校长来跟他们商量出题难度的时候让他们靠近二中难度,就已经让他们有些头疼了,以这些孩子的能力,这次考试成绩,危矣。   语文是第一门考试,像月考这种稍微有些规模的考试都是打散了座位的,顾苧运气好跟翟霖分在了一个班,一左一右刚好相对。   他挺直腰背等待老师发放试卷,认真审题认真答卷,侧眼瞧去,身边的男生在试卷上写了几个字就趴倒了。   难不成,和他们说的一样,翟霖就是个学渣吗?   顾苧不信,明明三年前他们的成绩不分上下,怎么可能只过了三年就成学渣了。   考完试回到教室,顾苧实在是憋不住要问,被哭丧着脸的周珂打断,他一脸的抓狂模样,可怜极了。   顾苧有些手痒,在观察到翟霖没有看他的时候飞快的伸手在周珂头上撸了一把。   周珂傻眼,他直勾勾看着有些嫌弃的甩手的少年,尖叫:“你撸我还嫌弃我!”   翟霖闻言,冷笑一声偏过头来,盯着周珂:“你说…谁撸你。”   这个撸字音调格外重,让周珂打了个哆嗦,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只是调侃而已啊啊啊啊!   “没、没撸谁,霖哥你听错了。”   翟霖冷哼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苧伸过头去,那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线条看的他头晕。   “这是股票?”   周珂两手托腮:“是啊,霖哥玩股很久了,赚了不少呢。”   顾苧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只点点头。   第二门考试很快开始。   月考一共两天,考完后二班同学像是废了的咸鱼一般瘫在桌上,黄高走进来,拿卷着的书挨个敲脑袋。   “一场考试就焉成这样了啊!”   “一场考试?”数学课代表捂着被敲的后脑勺哀嚎,“老黄,你们这次是不是吃错药了啊,题目出的这么难!”   数学课代表自诩数学还是不错的,可这次的题目真的看的他头疼。   黄高晃悠着脑袋,揉了数学课代表的脑袋一把,训斥道:“买大没小,叫老师。”   他走上讲台,看着学生们没有活力的模样,摇了摇头:“这次的试卷的确比之前要难,我们参考了二中出题的思路给你们出的卷子,成绩明天就能出来了,期待一下吧。”   “明天!”   “啊啊啊啊啊!要死啊!我妈一定会打爆我的头的!”   “你还好,我家可是混合双打啊!”   “该死的二中!”   哀嚎声不断,黄高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出了教室,然后一改淡然的神色,往办公室疾步走去。   他要赶紧把试卷改完,看看这群兔崽子的实力到底有多行。   晚上,顾苧回到家,又是听见那熟悉的吵架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离婚?你想都别想!”   “顾东庭,你以为你不签字就没事儿了?我宋苑可不是傻子,你和那个贱人的厮混婚内出轨的证据可是实实在在的。”   顾苧将包放在沙发上,走过去握住宋苑有些发抖的手,夫妻一场,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心里也不好受,但为了日后的安逸,当断则断。   顾东庭瞪了顾苧一眼,按下心中的怒火:“你还要怎么样,我都承诺了只要不离婚,你永远都是顾夫人,顾苧永远是顾氏继承人这样还不够吗!”   “所以呢?你以为我稀罕顾夫人这个名头?顾东庭你不要忘了,顾氏是怎么成立的,要不是我宋家,你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吗?”   “还有苧苧,他是我宋苑的儿子,不差你这个爹!”   顾东庭闻言,直接抬手就要扬下去,被顾苧一把握住。   “爸!你要干嘛!”   顾苧拦在宋苑身前,捏着顾东庭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愤怒的神色,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   宋苑看着挡在身前的儿子,眼眶湿润,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儿子都长这么高了,可以保护她了。   宋苑擦干眼泪,腰背挺的笔直:“顾东庭,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离婚同意书签了,我们离婚,顾氏还是你的,但苧苧要跟着我。”   这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   门外传来喇叭声,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一大串保镖。   “爸……”   宋苑看到老人的刹那,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露出愧疚的神情。   宋道甄瞪了她一眼,在宋贺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朝着顾苧招手:“是苧苧吧,到外公这儿来。”   顾苧看了宋苑一眼,看到她点头后才走到老人跟前蹲下,乖巧的唤了声爷爷。   宋道甄笑了,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起,可能是不常笑,所以笑容有些僵硬,但那温和的神色和宠爱是真实的。   顾苧松了口气,看到老人抬起手十分自觉的把脑袋伸了过去。   “爷爷,给您揉脑袋。”   宋道甄愣了一下,掌心传来松软的触感,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宋家的孩子哪里有这般听话乖巧的,还会让人揉脑袋,可是见所未见啊。   刚刚还盛气逼人的宋苑柔了下来,走到自家兄长身边垂下脑袋,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就连顾东庭,都老实的不行,一点儿嚣张气势都没了,足以可见来的大佬是什么级别的。   “爸…”   顾东庭赔笑着,被宋道甄轻飘飘一眼就看的不敢说话。   “顾总,你这声爸我可受不起。”   宋道甄冷冷说了句,然后就低下头和自家外孙说话了,全然不管的样子。   客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这凝滞的气氛让顾苧有些不安,他抬起头,抿着唇看向面容慈祥的老人。   顾东庭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开了口:“爸…”,被宋道甄瞥了一眼后立刻改口道:“宋老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苑苑和苧苧的,我们不离婚,不离婚啊。”   这一刻,顾东庭猛然想起,当年面对宋道甄时的落魄模样,也想到了宋氏注入的千万资金,一旦他和宋苑离婚,那么宋氏会立刻撤走那笔资金,公司就彻底完了啊。   宋苑的大哥上前一步,一拳揍在顾东庭脸上,打的对方跌倒在地,脸立刻红肿起来。   他冷笑连连,说道:“认错?我们宋家要不起顾总这个女婿,给你三天时间和小妹离婚,否则立刻撤走资金,你那个红颜知己…也别想好过!”   顾东庭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憋着气,阴狠道:“大哥,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绝?你怕是没见过更绝的,小妹,收拾东西跟我们走。”   宋苑摇头,她整理好了情绪后,朝自家兄长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抚着有些乱的长发道:“这是我家,该走的,是顾东庭才对。”   宋大哥一拍手:“没错,该走的不是你和苧苧,是这个贱男人才是。”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黑西装保镖立刻上前,拖起顾东庭就把人丢了出去。   三天后,宋氏大小姐和顾氏总裁离婚的消息飞满了大街小巷,顾氏股价急剧下跌,一些元老级人物也离职跳槽,顾东庭成了人人唾弃的渣男,那小三以为自己上位的机会来了,却没想到宋家开始全面收买顾氏股份,一跃成为顾氏最大的股东,彻底架空了顾东庭。   这是后话了。   月考成绩果然如黄高所言,在第二日就出来了,上课的时候,黄高一改颓废,面泛红光的走进教室,将一叠试卷放在讲台上。   周珂转过身吐槽:“今天老黄心情这么好吗?我们考成那狗模样都不生气?”   他们二班的人都有自知之明,考出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成绩。   “老黄难道是…气疯了?”   一个粉笔头扔过来,直达周珂脑袋,被丢懵的周珂讪讪的转过身,坐直身体。   顾苧笑着,手放在底下戳了戳翟霖,小声问道:“阿霖,你觉得你能考几分啊?”   翟霖不说话,烦躁的扭过头不理他。   顾苧也不恼,反正待会儿就知道了,黄高笑眯眯的敲了敲黑板,神神秘秘的道:“大家都知道这次月考的难度是最难的一次吧。”   “切…还不是你们出的。”   “就是就是。”   黄高摸着锃亮的头顶,笑的像个弥勒佛:“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月考的第一名出在我们二班。”   刷,所有同学的视线射了过来,顾苧手脚无处安放的开始发抖,这也、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低下头,开始抠手指。   “没错,大家猜的很对,我们的第一名就是顾苧同学,他在考试中获得了892分的好成绩。”   黄高笑眯眯的宣布。   “卧槽!”   “卧槽!”   “多少分?我耳朵聋了没听见。”   “892啊!顾苧他不是人吧!这才扣了八分!”   “啊,顾苧的分数零头比我的分数还要高呢。”   “所以你在骄傲什么,骄傲分数有人家的零头吗?”   顾苧学的是理科,分数比文科来的客观,有些题目只要看懂了,就能套用公式解出来,不像文科,主观性比较大。   因为还是月考,分数还是按照学校往常的来算,每科一百五十分,共九百分。   但顾苧能够取得892的好成绩,着实令人惊叹了。   黄高与有荣焉,头抬的高高的,他让课代表将卷子发下去,开始分析卷子。   顾苧拿到自己的试卷后,就收到了许多羡慕的眼神,他保持淡定,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翟霖。   “阿霖,你考了几分啊?”   刚问出这个问题,台上的黄高就轻咳了一声,他说:“当然了,其他同学的成绩…还是那个熊样,我都习惯了,也习惯了倒数第一也在我们班级,自个儿分数自个儿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啊。”   顾苧抿唇,伸着脖子去看,那鲜红的鸭蛋着实惊到他了。   少年没忍住,将校霸的卷子抢了过来,定睛一看,好家伙,果然试卷上除了选择题,其余都是空白,而那几题选择题,他竟然完美的错过了每个正确答案。   顾苧惊讶的看着翟霖,这猫随便踩一脚都要比他做的好吧。   惊讶过后,是浓浓的气恼,他啪的将卷子往课桌上一拍,站起来大声喝道:“翟霖!你怎么能考这么差劲!”   讲题的黄高和底下的同学纷纷转头看过来,翟霖同样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看顾苧。   顾苧这才发现自己太生气做了错事,可男生看他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受,他就梗着脖子和人对峙,不肯低头。   翟霖突然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直逼顾苧,他看着他,眼中闪过讥讽的嘲弄:“关你屁事。”   男生不顾还在上课,从后门走了出去,直到下课都没有回来,顾苧坐立不安,他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他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翟霖考的不好的事的。   周珂转过头,看到少年还是一副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顾苧,你别难过了,霖哥不是故意的。”   “不是,这次是我错了,我要跟他道歉才行。”   周珂有些懵,他“啊”了一声,然后干巴巴的道:“霖哥倒数第一这事儿我们都习惯了,什么时候不是倒数了才是怪事呢。”   “你真要跟他道歉啊?”   顾苧点头。   周珂一拍手:“好办啊,你待会儿霖哥回来了你就道歉,霖哥那么大度不会怪你的。”   顾苧心道:才怪呢,翟霖的脾气又臭又硬,才不会那么简单原谅他呢。   果然,之后的几节课翟霖就是趴着睡觉,也不理顾苧,让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道歉。   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在一串的热身后体育老师就让他们自己玩了。   顾苧找了好久才在器材室外找到了晒太阳的男生,他小跑过去,一言不合就扯住了翟霖的衣袖,软着嗓子道:“你生气啦,是我不好,阿霖你别生气。”   翟霖看着他拉着自己的袖子,皱眉:“我没有生气,放手。”   顾苧撅嘴:“你就是生气了,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我呀。”   翟霖咬牙,呵斥:“放开!离我远点!”   顾苧被凶的有些茫然,他一点点松开指尖的力道,然后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   翟霖凶他…翟霖从来没有凶过他的…   男生视线在眼前黑乎乎的脑袋上扫过,转身。   “不许走!你凶我,你竟然凶我!”   衣服被扯的更紧了。   翟霖甚至因为惯性往后溜了一下,差点压到顾苧身上,他绷着肌肉,让自己离少年远一些,再远一些。   “翟霖!你都不跟我好了你还凶我!”   顾苧委屈啊,他太委屈了,委屈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翟霖咬牙,拎起顾苧的领口:“我什么时候跟你好过!”   “再说一次,离我远一点,听懂了吗?”   男生说完,松开手朝着远方走去,一颗篮球撞入他怀里,不远处的周珂笑着朝他挥手:“霖哥,打篮球啊!”   顾苧看着他加入朋友的队伍,将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顾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难道只是因为他说他成绩不好吗?   丧气的小少年情绪低落了好久,直到第二天,在食堂碰到了主角受。   他捏着餐盘眼睁睁看着某个男生故意撞上翟霖,将菜汤倒了翟霖一身。   好做作的手段哦…顾苧撅着嘴巴想,用筷子使劲的戳弄餐盘里的米饭。   米乐红着脸,嘴巴里说着对不起用手去擦倾倒的汤汁,一脸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翟霖到退一步,皱着眉看自己的衣服,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   “滚!”   米乐呆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轻声问:“你说什么?”   翟霖露出嘲讽的笑,这种手段他见了不知道多少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学生身上看到这么低劣的手段。   他弯腰,凑近了男生,用冷漠到极致的语气淡淡的说道:“我说滚,听到了吗。”   男人毫不迟疑的转身,脱掉身上的外套当场丢进垃圾桶里,这一行为让米乐由衷的感受到了屈辱。   他咬着唇,眼眶盈上泪光,怎么会这样的,明明前世第一次见面,翟霖就很绅士的帮他捡文件啊?   重生回来企图提早认识翟霖并获取他真心的米乐并不知道,蝴蝶小小的振翅,能够影响到整个世界。   顾苧看到男生毫不犹豫的走人 脸上的郁色也没了,愉快的将饭菜吃干净后小跑着跟上了男生。   “阿霖阿霖,你理理我啊,别生气啦。”   顾苧扬着笑脸去拉男生的手,他才不会那么简单就退缩呢。 第五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反正翟霖走到哪儿都能碰上那个叫米乐的家伙,让周珂都开始调侃翟霖走了桃花运了。   周珂拿着冰棍在那儿舔,还一边吐槽:“霖哥好福气啊,这米乐是前几天刚转来的,也是个学霸,他一开始是想转到我们班的,可老黄说班级里没多余的位置就去了三班,这下好了,可把老巫婆高兴坏了。”   “哎,霖哥,你说他是不是就冲着你来的啊,反正每次下课出去,都能撞见他,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周珂说着,吐了吐舌头,也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欢那个米乐,看见他们就畏畏缩缩的,好像他们欺负他了一样,就因为这个没少被三班班主任追着骂。   翟霖顾着游戏没有理他,顾苧蹭了过来问道:“米乐一直跟着阿霖吗?”   周珂咬掉最后一口冰棍,将小木棍扔进垃圾桶:“也不能说跟着吧,这人就像有雷达一样,霖哥前脚到哪儿,他后脚就出现了,活像个跟踪狂。”   顾苧抿唇,然后小声的说:“可是、可是米乐长的好看啊,你们不喜欢吗?”   周珂闻言,打了个哆嗦,突然盯着顾苧看了好久,看的顾苧都不习惯了。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珂瞧了眼翟霖,然后脸有点红了,他嘻嘻笑着,朝顾苧抛了个媚眼:“好看啊,可顾苧你长的更好看,要不是我是个纯直男我都想那个你呢,再说了,人家那心都在霖哥身上,和我们又没关系,是不是啊霖哥。”   顾苧:倒也不必那么直白的…   “周珂,你作业写完了?”   翟霖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尤其是周珂,被点名的男生嘿嘿一笑,转过身去补作业了。   顾苧挑眉,突然笑了出来。   口是心非的臭家伙。   只不过米乐老是跟着翟霖也不行啊,要是男人真的对他有意思了怎么办。   顾苧忧心忡忡,都没发现男生已经不玩游戏了,反倒绕有所思的看着他。   翟霖看了少年一会儿,觉得蛮有意思的,漂亮白净的脸蛋上什么都藏不住,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好玩极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作业本,随便翻到一页,然后叫了少年一声。   “顾苧,这题我不会做。”   少年回神,他眯着眼睨了男生一眼,然后十分做作的捏着嗓子道:“什么顾苧顾苧的,我们什么关系啦,叫阿苧就好了。”   翟霖死鱼眼,瞪他。   顾苧抿唇一笑,拳头虚握着置于唇边轻咳一声,正色道:“这题很简单啊,呐,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然后……”   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微暖,映的少年面若桃花,那白嫩脸蛋上的每一根绒毛都泛着橘色的暖光,翟霖有些看呆了,连顾苧叫他都没反应过来。   男生轻眨了下眼睛,不由得想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少年越来越漂亮迷人了呢,他的眼神总会不自觉的转向少年,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阿霖,阿霖你在听吗?”   顾苧手在翟霖眼前晃了晃,他严重怀疑面前的男生没有好好听讲,不由得气成了金鱼。   翟霖回神,垂下眼皮应了声,但顾苧不相信,捉着他要他将自己说的话重复一遍。   翟霖也不觉得烦,只舔了舔牙根毫无情绪波动的重复了一遍,把作业本从少年胳膊下抽了回来。   “我会了。”   顾苧气的牙痒痒,这家伙的记性是真的好,把自己说的话一句不落的重复出来,可是,真的记到脑子里去了吗?还是只是在应付自己。   生气的男孩子转过头,拿出手机戳了好几下,然后勾起唇角。   他要给阿霖一个惊喜…   翟霖瞄了眼少年,心头微微发凉,怎么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帅气的游戏人物,不由得想,应该是错觉吧。   三天后,十来本试题本啪的一下放在男生桌面,把翟霖的脑袋都遮住了。   他看着那崭新的书本,再想想少年这几天偷眯眯的笑,心底的坏预感成了真,他戳了下高高垒起的卷子,低头不语。   顾苧可高兴了,他拍着那些试题本,宣布:“阿霖,我一定会帮你提高成绩的!”   翟霖板着脸:“不用。”   周珂震惊的看着这幢书,惊呆了,他抖着嗓子瞄志气高昂的顾苧:“这…全是给霖哥的?”   顾苧点头,然后一拍手,又从脚下搬了大概是桌上一半的量的书卷往周珂手上一放,十分大方:“这是你的,不用谢。”   周珂:到底为什么霖哥受苦他也要一起啊啊啊啊!   “可以不做吗?”前桌男孩子没有活力的趴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顾苧。   少年歪了下脑袋,手放在周珂脑壳上撸了一把,恨铁不成钢:“你想永远垫底吗?”   周珂:……躺平,已经习惯了。   顾苧看着两个无所谓的男生,也知道急不来,至少得先把这两人的心思转过来才行,不然这些东西买了也白买。   “算了,你想做的时候做,不想做就放着吧。”   顾苧又揉了揉周珂的头,只觉得手感特别棒,难怪之前男人总喜欢揉自己。   周珂一下就高兴了,赵谦和陶冶也走了过来,陶冶在看到桌面上那些书卷后挑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提了句:“明天是我生日,在writer定了包厢,一起来呗。”   周珂托腮:“知道知道,每年都是那儿,你也不觉得腻。”   陶冶冷哼,双手抱胸:“我有什么办法,我小叔定的规矩,成年前所有活动都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   周珂感慨:“你小叔真严格,幸好我家没管这么严。”   他见过陶家小叔,妥妥的精英人士,看人的时候那个压迫感十足啊。   他转头问:“顾苧,你知道writer在哪儿不?”   像顾苧这种好学生一看就没去过酒吧,肯定不知道地址。   顾苧点头:“知道。”   赵谦找了把椅子拉过来坐下,好奇:“你知道?”   少年翻过一页书,有些疑惑的反问:“为什么我会不知道?我去过啊。”   翟霖打游戏的动作慢了一下,屏幕出现人物死亡后复活的灰色,他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愉快:“你去过?”   顾苧眯起眼睛,手中的笔转了两圈:“我哥哥带我去玩的。”   原来如此,几人也不好奇了,开始讨论生日会的流程。   时间过得很快,顾东庭和宋苑的离婚证下来了,属于他的所有东西以最快的速度从别墅中消失,也是令人唏嘘。   可谁也没想到的,在离婚没多久,顾东庭就把真爱捧为顾夫人,真爱生的孩子成了顾氏的继承人。   宋苑带着顾苧也搬出了别墅住回了宋家。   “妈妈,我出门啦!”   顾苧站在客厅和宋苑招呼,一蹦一跳的跑出门,因为是参加生日会,顾苧就没让司机送,自己打了车去商场选了一块手表。   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有许多人了,顾苧都不认识。   他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朝包厢里走了一步。   “顾苧这里!”   周珂那鲜明的嗓子让顾苧眼睛一亮,他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包厢里巡视一番,很快找到了熟悉的小分队。   周珂惊艳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都要说不出话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和学校里不同,休息是不用穿校服的,顾苧就穿了白衬衫加牛仔裤,很清爽的打扮。   蓬松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脸颊红扑扑的,腰细腿长,肤白貌美。   “天啦,顾苧你也太好看了吧,校服什么的简直是浪费你的美貌!”   赵谦也忍不住感叹,不过也仅是感叹,他还是喜欢身材曼妙的女孩子。   顾苧害羞的笑了,他将礼物递给陶冶,坐在翟霖身边拿了杯橙汁小口抿着。   “对了,待会儿还有两个人要来,你们注意点啊。”陶冶提醒。   周珂四肢舒展的瘫在沙发上,挑着眉问:“还有什么人需要我们注意点的?”   陶冶皱了下眉,然后舒展开来:“也是,那人是明家少爷,算了,反正玩不到一起,随意吧。”   周珂这才笑了,他招呼着大家一起玩游戏,男男女女都坐了下来,笑的肆意。   “我们玩游戏吧,不然也太无聊了。”   “好啊好啊,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可以,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   顾苧也被拉着一起玩,他缩在翟霖身边,还是放不开。   陶冶作为寿星,是裁判,他按着中央的酒瓶子用力旋转,细细的瓶口扫过一群人后缓缓停下。   “啊!周曼是你啊!”   “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名为周曼的女孩子想了下,眼睛朝着男生那块儿扫了一遍,小声道:“真心话吧。”   陶冶说道:“那就瓶屁股对着的人提问和提挑战吧,先说好,太过分的不行哦。”   “行。”   “可以。”   这次,瓶屁股对着的是一个男生,他嬉笑着,开口问道:“在场男生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啊?”   “哦哦哦…”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周曼脸刷的红了起来,不言而喻,她点点头,也不隐瞒:“有。”   “哇!真的有啊。”   “是谁是谁?”   周曼脸红彤彤的,赶紧说:“下一个下一个。”   她脸皮还没那么厚,能有勇气说出来喜欢的人是谁,但那眼神止不住的朝某个人身上瞄。   第二局游戏开始,这次的倒霉蛋是周珂,他大大咧咧的选了个大冒险,然后黑着脸在所有人面前跳了个不忍直视的舞。   那僵硬的四肢简直没眼看。   玩的正高兴,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青年穿着一身西装,带着金丝框眼镜,看人三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纤细的男生,怯生生的拉着青年的衣袖,朝包厢里的人露出一个笑来。   陶冶起身,露出同样公式化的笑,将两人迎进来,视线在碰到男人身后的人时暗了一下,随机恢复常态。   “明少爷,欢迎啊。”   明录笑着道:“是我该祝陶少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陶冶笑着收下,转身走到翟霖身边:“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明少爷要一起吗?”   明录:“可以,想必陶少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陶冶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厌烦,他人都带来了,要是自己拒绝不就显得小气了。   “自然不会,来来来,给我们明少爷跟他小情人留个位置。”   明录还没说什么,那男生就急着撇清关系了,他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明少爷的…情人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他们这些人要不是陶冶的朋友,要不是家世相当的玩伴,但这人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当众下人面子是个什么情况,傻批吗?   翟霖舒展了下大长腿,瞥到身边少年兴致勃勃的吃瓜,眼神都在那两人身上了便有些不愉,出声冷笑:“不是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没有人邀请你吧,米同学。”   翟霖在同龄人里的地位是最高的,他一开口没人再接话,米乐脸都涨红了。   明录打圆场:“是我在路上看这位小朋友可怜,才把他带来了,不关他的事。”   翟霖挑眉:“哦,明少爷可真是心地善良呢。”   明录冷下脸来,他再蠢都能听出男生话里的讽刺,这一刻,心底的愤怒让他绷着脸,阴沉的眼睛看着那半隐在黑暗里的男生。   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周珂看了会儿戏后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是阿冶的生日,别闹的太难看了,我们继续玩!”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附和着:“对对对,一起玩吧。”   游戏再次开始,可和之前的和谐不同,这次的气氛有些紧张,陶冶依旧作为裁判不加入战局,他扭动酒瓶,看着那瓶口对准了新加入的青年,而瓶屁股,则是谁都没料到的人。   顾苧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傻乎乎的指了下自己:“我…吗?”   周珂点头,哈哈笑了起来:“来来来,明少爷自己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明录笑着和顾苧点点头:“那就,真心话吧。”   顾苧抿唇,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虽然当时听的不是那么清楚,但可以确定,这就是跟米乐一起重生并且在厕所里偷情的男人了。   他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儿要问什么问题后,抬起头目露坚定:“明少爷,我都问题是,你喜欢米乐吗?”   这个问题很出乎意料,但没有人出口阻止,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问题主人公。   那个叫米乐的男生似是害羞,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明录却是轻笑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少年,面色晦暗不明,他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矜持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垂下眼皮淡淡的说道:“不喜欢。”   这个问题其实很尴尬,提问的人尴尬,回答的人也尴尬。   顾苧听见这个答案,对明录的防备更深了,能够在爱人面前轻描淡写的否认感情,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米乐呢,还是不喜欢。   如果是他的话这种会伤害到爱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游戏再次开始接下来几轮轮到的都是不认识的,顾苧也轻松的多,他悄悄靠近了翟霖,胳膊和男生的相碰。   翟霖瞄了他一眼,勾起唇,但有人的视线太过热烈,让他不爽。   男生微侧了下身,挡住少年半个身子,然后漆黑的眼睛朝那束目光回看过去,对着明录做了个口型。   明录抬起酒杯,遥遥示意。   “啊!顾苧!终于轮到你了。”   周珂一巴掌拍上少年的肩,感慨:“你运气真好,才轮到这一次,我都快轮的面子里子都没了啊。”   顾苧笑的无奈,他将周珂的手从肩膀上移开,看向对面笑的温柔的男生,心下一紧。   完蛋,刚刚玩的太过,这次落到米乐手里怕是不好过。   “来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苧抿唇:“大冒险。”   真心话是绝对不能选的,要是对方问出什么不能说的问题就不好了。   米乐笑了,他眼中闪过恶意的光,然后慢悠悠的说:“顾同学,在场的人里你选一个和他接吻三分钟,不过分吧。”   顾苧瞳孔微缩,他冷下脸来,定定的瞧着笑容不变的男生,耳边是其他人的起哄,显然他们也觉得这个挑战不错。   顾苧闭了下眼睛,说:“好。”   周珂显然有些急,顾苧从来都是好学生这样的挑战有些过了,可他一人也无法阻止,只能将目光投向翟霖,希望他能阻止一下。   少年浅笑,站起身目光在场内所有人身上逡巡,他长的本就好看,如今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清纯的白衬衫让他显的身材单薄,可牛仔裤却勾勒出腰部姣好的曲线和那饱满。   不知是谁咽了口水,格外清晰。   顾苧咬牙,他是绝对不会去亲其他人的,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选了。   翟霖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少年弯下腰坐在自己身侧,朝着自己一点点靠近。   他张开嘴,无声说道:“阿霖,对不起…”   温软馨香,翟霖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额角青筋蹦出。   少年的吻是浅浅的,只在唇瓣上磨蹭着不得入门,他似是有些急躁,手不自觉的扯住男生肩膀处的衣物,牙齿细细舔咬。   不对,不是这样的…   顾苧有些急切,又有些委屈,他不会…   翟霖的耐心在少年主动攀上他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他一手扶在少年纤瘦柔韧的腰身,将他用力按向自己,另一手按在顾苧后脑勺,直接反客为主加强攻势。   “唔…”   顾苧一下就失了主动性,只能被动的承受。   他艰难的呼吸着,鼻翼快速阖动,手从攀改为抓紧男生的领口,眼眸湿软的不行。   “呼…阿霖……”   那细弱的呼唤声制止了男生更进一步的欺负,翟霖低低应了一下,从甜蜜香软处离开,指腹抹着少年的唇角,将人拢在怀里安抚。   “够了吗。”   男生冷冷的看向有些呆愣的米乐,护着努力喘气的少年。   米乐抿唇,垂下眼不敢再看找翟霖的眼睛:“够了,过三分钟了。”   他有些烦躁,事情走向不该是这样的,翟霖的视线怎么可以一直放在那个少年身上,他喜欢的不是自己吗…   直到此刻,顾苧才正真的被米乐看进眼里,他仔细的看着少年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蹭在翟霖的家里看到过一张照片,里面的人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却长的格外好看。   那个孩子…长的和这个少年可真像啊…   难不成…他们是同一个人?   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为什么翟霖对这个人的关注点那么高,甚至还跟他接吻…   无形的怒火在米乐心底升起,他从始至终都觉得翟霖喜欢的就该是他,那种被人抢了东西的不爽让米乐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没有发现,明录看着他的眼神不一样了,变得复杂,利用和冰冷,但那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披上了温和的假面。   喘完气,顾苧这才觉得好了些,他抿着有些刺痛的唇,去酒水处端了一杯葡萄汁一饮而尽,然后焉巴巴的坐回了男生身边。   周珂有些关心的挪过来:“你还好吧?”   顾苧点点头,他不敢和翟霖对视,怕尴尬,男生的手还横在腰间没有拿走,他也不敢出声提醒,只能憋着气挺直腰身。   可憋着憋着,身体感觉热起来了,他打了个嗝,脑袋软趴趴的倒在了翟霖肩膀,手也一改乖巧死死缠在男生胳膊处。   “阿霖…”   少年脸色潮红,呼出的气息滚烫,他眼睛里像盈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看不真切。   “阿霖…”   翟霖只感觉到软若无骨的身躯瘫软在自己半身,耳边是少年浅浅的呼唤,他低垂着眼,应了一声又一声。   “顾苧醉了?”   赵谦不敢置信的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手掌,看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粘着翟霖的样子,确定道:“真醉了。” 第六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真醉了啊?”   周珂也蹿了过来,挤开一旁的赵谦兴奋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顾苧面前:“顾苧顾苧,这是几?”   少年吃顿的眨了下眼睛,突然笑起来,红彤彤的脸蛋配着笑容,简直是大杀器。   “周珂你当我傻啊,这是三啊,哈哈哈。”   周珂脸色一苦,干巴巴的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这真醉了,连一都分不出来了啊,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翟霖拦着顾苧的腰不让他乱动,自己俯身拿起装着葡萄汁的杯子闻了闻,然后松开眉,道:“一杯葡萄酒。”   “葡萄酒?谁给他的?!”   他们可是看着顾苧只拿了橙汁的,怎么突然变成葡萄酒了啊!   “他自己拿的。”   翟霖将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少年禁锢在身侧,他可是亲眼看到某个羞臊到连头都不敢抬的家伙蹭蹭蹭的溜到酒水处端了杯自以为是葡萄汁的葡萄酒过来呢。   他的手从少年腰间移到了肩膀处,用力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陶冶,我带顾苧先走了,他喝醉了。”   陶冶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在两人走后不久,米乐也借口家中有事遁了,明录和他前后脚出去,引得众人啧啧不已。   米乐一股脑的往前走,明录在身后叫他也不理睬。   “你闹什么脾气!”   明录的少爷脾气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米乐的胳膊把人拉到胡同里,厉声呵斥。   米乐拧着头,惊讶中带着受伤:“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   明录冷笑:“你别以为你看翟霖的眼神我没看到,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想法!”   米乐皱眉,一把推开明录抓着自己的手,大声反驳:“你说什么!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别忘了你接近翟霖是想做什么。”   米乐咬牙,用力瞪了青年一眼,嘟囔:“我没忘,倒是你,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玩游戏的时候说你不喜欢我?”   他真的无法理解,同时觉得有些心凉,面前的青年和前世爱他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明录有些烦躁,但又得按捺着脾气哄米乐,对这个陪了自己一辈子的人他是喜欢的,可和利益相比,这点喜欢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现在还需要他。   “怎么会,那不是场面话嘛,我能不爱你吗,乐乐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发脾气的,你原谅老公好不好啊。”   看青年低声下气的求原谅,米乐心底的不愉也散去了,他矜持的抬着头,道:“行吧,原谅你了。”   两人和好,再次讨论起谋算来。   另一头,顾苧酒意上头,意识糊的不行,但还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醉酒的少年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矜持,像块口香糖死死粘在身上扒拉不下来。   “顾苧,醒醒。”   翟霖拍拍少年的脸,换来一个甜蜜的笑。   顾苧把脑袋搁在男生肩头,又打了个嗝,他软乎乎的往翟霖肩膀上蹭了几下,手用力抬起,大声道:“回、回家!”   拿他没办法的翟霖只能哄着将人胳膊拉下来,又艰难的给自家司机打了电话,在马路边上等。   风呼呼的吹,热乎乎的让人更加难以清醒。   等车子到的时候,校霸的衣服已经被扯的乱七八糟,他还不能对罪魁祸首动手,只能耐着性子将人的手抓住不放。   “少爷,这是顾少爷吗?怎么醉成这样了?”   周叔帮着翟霖将顾苧塞入后座,有些担忧的问道。   翟霖扯了扯领口,松了一口气:“没事,喝了点葡萄酒。”   周叔点头,也是,葡萄酒看着寡淡,后劲却十足,顾苧不会喝酒,醉了也正常。   “那是去哪儿?”   男生揉着眉心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样子送回宋家也不对,平白惹人扌喿心,他按住少年不安分放在腹部的手,头疼道:“去龙湾新苑吧。”   周叔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启动油门朝市区开去,那龙湾新苑里的房子可不便宜,是少爷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向来不许人去,现在愿意带顾少爷一起去,想来两人是和好了。   车子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橘色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照亮前方的道路。   翟霖想着按照顾苧这酒量,明早会醒不过来就提前跟黄高请了假。   男生看着趴在腿上傻笑的少年,憋着气捏住了他的鼻子,恨恨道:“老子的脸可丢尽了。”   作为校霸,不请假旷课是家常便饭,这还是第一次和黄高请假,想也知道黄高会是什么表情。   到了家,让周叔先回去了,翟霖这才半抱着醉醺醺的顾苧艰难的挪进房间。   醉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也是想一出是一出,顾苧一巴掌拍在男生脸上,拍的翟霖气都上来了。   “顾苧!你别太过分!”   顾苧皱着眉,不高兴的把翟霖伸过来的手打开,将人直接揪进书房,一屁股按在书桌前,开始发呆。   翟霖气的浑身发抖,往日的冷静都不复存在,这个世上能让他炸成这样的也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苧你要干嘛!”   少年歪着脑袋眯眼看他,半晌后“哦”了一声,弯腰在书桌上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委屈了。   他呜咽着,指着放了许多金融学书本的桌面控诉:“我送你的东西呢!”   送我的东西?翟霖脸色变得古怪,他起身,看着少年委屈的表情,叹了口气,将人拉到另一面的柜子前,指着里面的小玩意儿道:“这儿呢这儿呢,没丢。”   真要丢了这小哭包不得哭的他家水漫金山啊。   这个屋子是他成年后用赚的第一笔钱买的,里面放的都是和某个人有关的事物,用来纪念他们之间的友情的。   毕竟谁让某人不告而别,害的当时还青涩的自己以为失去了一个好朋友,难过的要命,中二病发作把所有东西都放在这个家里,发誓再也不来了。   哪成想,如今还是来了。   幸好每天都有家政来打扫卫生,不然全是灰尘都没法子住人。   难得感慨人生的校霸啧啧两声,一阵揪痛从耳尖传来。   “不是这个!”   少年那委屈中带着凶悍的嗓门响起,耳朵被用力揪住,翟霖当场有些发懵,他受不了了,本就不是憋屈的性子,男生直接反手抓住顾苧的手腕将人推到墙壁上按住:“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明明是你把我送的东西丢掉了的…你还凶我。”   翟霖快疯了:“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啊!”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啥?   翟霖当场一口气噎着没呼出来,他是不是听错了,是啥玩意儿?   面前的少年鼓着腮帮子瞪他:“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刚送给你的!”   男生沉默了一会儿,拉着人重新回到书桌前,拉开底下的抽屉。   “没丢,不在这儿嘛。”   虽然很想丢,但是这是三年来顾苧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再不喜欢也不可能丢掉的。   看到整整齐齐排列的几本卷子,不高兴的少年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从中抽出一本,啪的拍在桌上,迷糊着眼睛打嗝:“做、做嗝…做题!”   翟霖气笑,他揪住少年面皮似绵软的脸颊,状似凶狠:“你别得寸进尺啊。”   顾苧思考了一下得寸进尺的意思,然后眼角渗出两滴猫尿,指着男生装可怜:“你又凶我,你做不做!”   那情绪转换毫无违和,看的翟霖都给了个大拇指,跟个醉鬼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跟他凶他比你还横。   第一次被压着无力反抗的翟校霸臭着脸捏着笔开始做题。   每做好一道都要被少年检查一遍,对了给个笑脸,错了直接拧耳朵,翟霖开始后悔他为什么怕给宋家添麻烦不把人送回去,现在出事的是自己。   夏天的日出来的很早,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和薄薄的白纱照射进来,柔软的大床上,黑色的薄被下隐隐显出两个身形。   少年细软的发丝和男生粗短的头发缠绕,雪白细腻的肌肤和麦色肌肤相撞,那是一副极为温馨的画面。   “唔…疼…”   容颜漂亮的少年轻皱了下眉,他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睁开。   滚圆的眼睛里盈着一层水雾,少年动了动身体,陡然睁圆了眼睛。   他的腰间横亘着一条胳膊,用力箍住了他的腰肢,让人动弹不得。   前一晚的记忆开始回溯,他参加了陶冶的生日聚会,然后碰到了米乐和明录,再然后…他强吻了翟霖还不够还把葡萄酒当成葡萄汁给闷了!   顾苧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差,连啤酒都能喝醉,更不用说葡萄酒这种后劲大的了,可醉后的事情又想不起来,难道…他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吗…   少年越想越心虚,他咬了咬水红色的唇,抬眼觑了依旧紧闭双眼的男生一眼。   翟霖还没醒,太好了!趁此机会,赶紧跑路,想的很美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挪开腰腹处的手,一点点而往床沿挪动。   差一点儿,还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干嘛去,嗯?”   男生初醒时略显沙哑慵懒的嗓音响起,往外挪动的一团僵在了离床沿只差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瑟瑟发抖。   翟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直起身,他拍了拍身侧那一团被子,淡然道:“醒了就出来,闷不死你。”   顾苧磨磨蹭蹭的钻出一颗脑袋,讨好的朝着翟霖笑,喏喏着说:“早上好啊,阿霖。”   翟霖冷笑,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他弯腰,也不顾自己还赤裸着胸膛,直接两手放在少年颊侧往里一挤。   “唔!你干嘛啊?”   脸颊被挤着,嘴巴嘟了出来,顾苧也不敢反抗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他:“晃开唔!”   翟霖冷笑,捏着顾苧的脸左右晃荡:“厉害死你了啊顾苧。”   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脸,顾苧揉着酸软的腮帮子,缩在被窝里的脚趾不自觉的勾了勾床单,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翟霖冷哼。   顾苧脸皱成一团,完了完了,他昨天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阿霖才会那么生气的,连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   “所以,我到底做什么了阿霖你就告诉我呗。”   走在校园的小道上,顾苧扯着男生的校服一角撒娇,从起床起,男生就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也不告诉他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真是让人好奇又无奈。   翟霖垂眸,双手酷酷的插在裤兜里,勾了下唇角后又抚平。   “要上课了。”   男生突然来了一句,顾苧头皮瞬间紧绷,他突然想到自己起床都快十点钟了,错过了一早上的课啊!   头皮有些发麻的少年拉着男生往教室冲,在班级门口看到了抱着教材的黄高,顾苧心虚的不敢看人,只干巴巴的叫了声黄老师。   黄高点头,和蔼的说:“身体好了吗?要是还不舒服就先回去吧,等好了再来上课。”   顾苧呆了一下,看着黄高那关心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好多了。”   “那就回位子上去吧。”   黄高说着,率先走进了教室。   顾苧跟在他身后,坐回椅子上,刚坐下周珂就转过头来八卦:“顾苧你发烧了啊?没听过喝醉了还会发烧的。”   少年低着头,小声的嗯了一下,在黄高敲黑板让开小差的同学注意一点后用胳膊碰了碰翟霖的,小声说道:“你是不是给我请病假了啊。”   翟霖睨他一眼,高冷的点头。   “那我昨晚到底让你做什么了啊?告诉我呗。”   “哼。”   翟霖冷笑,他才不可能说自己被逼着做题有多崩溃。   按照计划里,他是不打算参加国内高考的,直接出国读书然后回家接手产业才是既定规划,如今这规划里出现了个意外…   “话说回来,快要暑假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下课后,赵谦围了过来,高三放的迟,但也不是没有假期。   顾苧想了想,他应该会参加暑期训练营,不知道翟霖有什么想法。   这么想着,他也转头看向翟霖。   “没什么打算。”   “那你跟我参加训练营吧。”   在场两人转头看向少年,有些错愕。   翟霖闻言,十分冷漠的拒绝:“不去。”   顾苧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继续劝说:“去嘛去嘛,我们一起去啊,很有意思的。”   周珂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真怕顾苧不知天高地厚被打,赶紧出言打断:“哎,不如霖哥跟我去度假吧,我爸买了座小岛,我们可以去岛上玩。”   翟霖丢下手机,盯着面带笑容的少年人,冷声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苧疑惑歪头,听话的点头,倒是赵谦和周珂有些急切:“霖哥,顾苧他不懂事儿,你别跟他计较。”   翟霖扫了他们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留下的两人面露忧色,他们霖哥动起手来有多凶也是见识过的,就顾苧那小身板能不能挨上一拳也难说。   陶冶悠悠的翻开接下来要上的课本,笑道:“担心谁也不用担心顾苧,霖哥不会对他动手的。”   周珂蹿过来,撅着屁股八卦:“怎么说?”   陶冶慢吞吞翻过一页,指尖点着桌面:“你还记得我们去翟家做客的时候客厅里放着的那张合照吗?”   合照…周珂努力在脑子里挖掘,半晌后他瞪大了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晃荡,惊讶道:“你是说…那个长的像小姑娘的小孩儿是顾苧!”   “bi   go!答对了。”   陶冶打了个响指,他一开始也没想到,只是后来越想越不对,总觉得以翟霖的性子根本不会任由一个陌生人和他走的那么近,后来脑海中一闪,就出现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两人年纪不大,一个穿着篮球服一手夹着篮球一手揽着一个比他稍矮,长的格外漂亮的小姑娘。   或许,那并不是小姑娘,而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男孩子呢…   这个猜测在看到翟霖纵容顾苧对他大声说话管东管西的时候得到了认证,只是还需要他亲口承认才行。   天台上,男生站在栏杆处往远方眺望,顾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歪着脑袋疑惑。   他叫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顾苧。”   踩地板的少年抬头,三两步跳到翟霖身边:“你叫我?”   男生垂着眼皮,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你来做什么呢?又想耍我一遍吗?”   闻言,顾苧手中动作顿了一下,他抿唇,站在男生身边,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低语:“你什么意思?”   翟霖转身,高大的身躯压迫感十足,他上前一步,不带情绪的轻声说道:“耍我好玩吗?嗯?”   “我怎么耍你了?”   少年有些茫然,他听不懂翟霖在说什么。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怎么,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很高兴吗,你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吗?你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让人厌烦。”   男生的话语犀利刻薄,听在顾苧耳中像是无数箭矢朝他射来,扎的他鲜血淋漓。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哪里踩了翟霖的底线,他想要道歉,想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男生倒退一步的动作和脸上那不耐烦的神情让顾苧犹豫了。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   他的手伸出想要抓住翟霖,却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那小小一步像在两人中间划了一道天堑,不可僭越。   “呵,谁跟你是朋友。”男生冷漠的说着,眼底是讽刺的笑容。   顾苧抿着唇,忍住委屈的哽咽,他低下头,额发挡住了光线:“对不起…”   翟霖插在裤兜里的手用力握紧,他听到了那细微的啜泣,可又强忍着心头的酸涩,继续口吐恶言:“你知不知道你很烦,管东管西的,我学习好不好关你屁事,我妈都没有管我那么多。”   “以后别来烦我了知不知道。”   少年头更低了:“……知道了”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教室,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让本来嬉闹的同学们纷纷抬眼看了过来。   “这是闹别扭了?”   “是的吧,你看顾苧都不找霖哥说话了,以前都不这样的。”   “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肯定闹矛盾了,要不要来猜猜看会不会和好?”   “你拿他们当消遣,不怕霖哥揍你哦。”   “哎管他那么多,来不来,我打赌吵架不过三天,肯定和好,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过霖哥朝顾苧发脾气。”   “我看难,你什么时候看到两人气氛这么紧张过?”   “也是哦。”   悉悉索索的声音顾苧听见了,他侧目瞄着头枕在手臂上闭目的男生,下了艰难的决定。   顾苧换位置了,从原来最后靠窗的位置换到了中间走道的地方,和原来的同桌隔了一条走道的距离。   搬桌子的时候惊到了周珂等人,他们聚在一起,看着顾苧搬走,换成了体育委员。   高大壮的体育委员挠着头皮露出憨厚的笑:“以后就是前后桌了,多多指教啊。”   周珂冷哼一声,傲娇的转过身:“谁要跟你这大老爷们多多指教啊。”   说完,便痴痴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哭唧唧的咬小手帕:“再也抄不到全校第一的作业了,嘤嘤嘤。”   和这边尴尬的气氛相比,顾苧那儿倒是打的一片火热,大家本就对这个转来的新同学好奇,可碍着翟霖也不太有人感招惹,现在好了,都涌上来问东问西的,让顾苧有些无法招架。   “去去去,别把我们顾美人吓坏了。”   文艺委员托腮,爪子摸上少年白嫩的手背,色眯眯的驱赶围在一起的八卦团伙:“真嫩,真滑,顾苧,你用什么护肤品的啊,推荐给我吧。”   顾苧被摸的后背发凉,他总觉得文艺委员看他的表情像饿狼见了兔子一眼,垂涎欲滴。   “上课了上课了,都坐好。”数学老师带着卷子走进教室,用戴了厚厚镜片的眼睛扫了眼底下的学生后,乐呵着道,“该教的都教完了,今天来堂随机测验吧。”   “啊——”   “不要啊——”   听着身边体育委员的哀嚎,翟霖玩着手中的笔,眼神紧紧盯着那单薄的身躯,啧了一声。 第七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数学课堂上,除了几个认真做题的同学外,其他的都交头接耳扔纸团,更有甚者明目张胆的照着同桌抄答案,上头的数学老师气的手啪啪拍黑板。   “底下有些同学安分点,别交头接耳的,我年纪大了眼睛还没花呢,当心通通给零蛋!”   周珂切了一声,倒也安分下来,他想着同往常一样转头看顾苧答案,结果和身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委员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   周珂回瞪他一眼,戚戚然的转过身,痴痴的望着隔了一条走道的少年…手下的试卷。   顾苧换位置的第一天,想他。   数学课上完,某个耐不住寂寞的小跟班丢下他的老大巴巴的走到顾苧跟前,十分霸道的强占了前桌的位置,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苧,活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顾苧顾苧,你搬回来好不好,我舍不得你,嘤嘤嘤…”   少年微笑着拍了拍他蓬松的头发:“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作业啊。”   周珂:“被你发现了呢,真令人害羞。”,男生做娇羞状,然后趴在桌面歪头看他:“真的不搬回来吗?你走后霖哥都不说话了,我好无聊哦。”   顾苧抿着唇转头看戴着耳机的男生一眼,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抱歉。”   周珂闻言烦躁的挠了挠头皮,又没有办法,只能悻悻地回到座位。   就这么过了一周时间,又是一个周五,文艺委员叫住了顾苧。   少年背着书包疑惑的问有什么事。   文艺委员害羞的踮了踮脚尖:“是这样的,我数学不太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你明天有时间吗?”   顾苧不疑有他,点头:“有空的。”   文艺委员露出高兴的笑,然后两人约好了在奶茶店见面后就分开了。   回到家,宋苑正和宋大嫂在厨房忙活,宋家大哥还没回来,倒是顾苧的表哥宋瑞放学回家了,大学暑假放的早,宋瑞学的专业更是比其他专业要早几天放假,此刻正在院子里逗家里的金毛玩。   “回来啦。”   宋瑞牵着狗绳和顾苧招手,顾苧应声,走过去摸了摸金毛的脑袋。   “大表哥,你放假啦。”   宋瑞点头,他解开金毛脖子上的项圈,让它在院子里撒欢,这片区域属于宋家地界,没有危险。   他则和顾苧边说边往屋子里走:“嗯,下半年开始就要实习了,我打算进爸的公司从基层做起。”   顾苧赞赏道:“那很好啊,以表哥的能力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的。”   宋瑞宠溺的揉了下少年蓬松的头发,道:“那就借你吉言啦,说起来苧苧下半学期也要读高三了,想好以后考什么大学吗?”   顾苧眯起眼睛露出骄傲的表情来,他认真的说:“清大,我要考清大。”   哦?这目标可不小呢,不过想起宋父以往说起顾苧时就会提起他的好成绩,想来也不是问题。   “那苧苧可要努力啊,等你考上清大,哥哥送你一件礼物。”   宋瑞笑着说道,两人刚进屋就被招呼着可以吃饭了。   第二日,顾苧早早就到了和文艺委员约好的奶茶店,他坐在窗边的小圆凳子上,托着腮等人。   已经有些晒人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街边车水马龙,许是周末放假,人比工作日要多上许多,让宽敞的街边显得有些拥挤。   顾苧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面,脑海里回放着当天天台上的过程。   翟霖这个臭脾气的,真以为自己不会生气吗,还敢说那种让人难过的话!   顾苧觉得自己要冷一冷翟校霸,也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翟霖要比他大一岁,可读书却和他同一年才上,比同班同学都要大,但性子上挺幼稚的,以前还在一起上学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要是有事不告诉他还会生气,小性子可难搞了。   现在怎么变的这么霸道了呢,脾气还又臭又硬的,远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真是青春期的男孩子的心如海底深啊。   “嘿,顾苧。”   面前的女孩穿着黑白色的小香风外套,底下是一条文静的及膝裙,配上黑色的低跟小皮鞋十分青春靓丽,这是在校内看不到的风景。   “吴同学。”顾苧抿唇微笑,和面前的女孩招手。   吴俏性格开朗,她摆摆手:“叫什么吴同学,多生分呐,叫俏俏就可以了,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顾苧点头,也循着她是话叫了一声俏俏,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两人点了一杯奶茶,顾苧吸着吸管,嘴巴里是软糯香甜的芋圆,他眯着眼大口吸了一口,才道:“有什么题目不会吗?”   吴俏从随身背的包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翻开后放到顾苧面前,指着其中一题:“这题,我怎么都解不出来正确答案,可过程看着也没错啊?”   顾苧挑眉,垂下眼认真的读题后在脑子里思考解题方法。   他看着吴俏在下面写的答案,指着其中一点道:“这里,辅助线做错了,虽然很像,但是应该在那里做一条。”   吴俏搬着凳子挪了过来,脑袋凑近了看,果然有些问题自己看根本看不出来,被顾苧一点,她脑子就清晰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问题在哪儿,谢谢你啊顾苧。”   少年摆摆手,继续和她探讨,沉浸在学习里的少年一贯是全神贯注的,也就没发现他和女孩的姿势从窗外看着有多亲密。   一街之隔的内衣店门口,某个身高腿长气势逼人的校霸吸引了诸多视线,其中不乏有许多大爷大妈,他们对着这年轻小伙子指指点点,疑惑他一大男人站在女装内衣店门口做什么,拦客啊?   翟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当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时,那股子怒火怎么也遏制不住,即便在心底告诫自己,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可那嫉妒和愤怒还是齐齐冲破了所有枷锁,直冲脑门。   “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个?”   男生手插进裤兜,垂下眼皮敛去了所有神色,他站着,却生人勿近。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米乐笑的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如墨汁般漆黑,他一手扶上翟霖肌肉紧绷的胳膊,身体前倾靠。   他在翟霖耳边低语:“看,他们很快乐不是吗?你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翟霖,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我不会像顾苧那样朝三暮四的,我只和你玩。”   翟霖歪头,冷笑了一声。   米乐听着这声笑,心下有了中不太妙的感觉,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对,翟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他难道不应该气的丧失理智,和顾苧直接一刀两断吗?这样他就可以趁机而入将男生的视线掌控在自己身上。   翟霖侧身,挣开米乐抓着他的手,嘲弄道:“怎么,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手段玩的很开心?你以为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是区区挑拨就能离间的吗?嗯?”   男生抬手,在米乐脸上轻轻拍了几下,目露讥讽:“在我这里,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别让我再看到你拿这些肮脏的手段对付他,不然,后果自负。”   翟霖的气势逼人,让米乐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他彻底失去了机会。   顾苧不知道对面发生的事情,和吴俏探讨的十分开心,作为班级里寥寥无几的认真学习的人,两人同时露出艰难的表情。   吴俏捧着奶茶,吐槽道:“我们班每逢考试都是垫底的,被其他几个班嘲笑的脸都丢光了。”   “不过这次你考了全校第一,可算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吴俏皱了皱脸,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顾苧摇着头笑了笑,谦虚道:“哪里,就是运气好。”   吴俏一手托腮,一手飞快的在手机上点点点,抬眼看他:“运气这种东西都是说说的,还是你有实力,才能拿下那么高的分数,不过我听说你在二中也是名列前茅的,怎么突然想转到十二中来的呢?”   眼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一点点浮上红云,吴俏看呆了,她知道顾苧长的好看,可没想到人害羞的时候能好看一百倍,本来没什么情丝的文艺委员突然有了小女儿情态,要是她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倒、倒也不是不行…   面前的女孩突然睁圆眼睛,猛的一甩脑袋,看的顾苧一脸茫然。   “怎么了吗?”   看着少年一脸关怀的模样,吴俏摆手,嘴巴里叨叨着:“没事没事,多年老毛病了。”   顾苧信了,转而认真的劝告:“那你要照顾好身体啊,不舒服了及时去医院看病。”   吴俏此刻什么也想不起来,只顾着点头,把话题转回转校上来。   说起转校啊,顾苧眯起眼看向窗外,他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是那么的温暖,让瞧见了的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个秘密呢。”   ……   雷雨总是来的那么突然,顾苧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的亮白云彩染上浓墨般的色泽。   气压很低,鸟雀和蜻蜓都压低了身姿从灌木丛上掠过。   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一丝湿润的带着清新草木味儿的风透过窗缝钻了进来,携带着细密的雨丝。   顾苧将落地窗拉的更开了一些,伸出手去接那些微凉的雨丝。   一滴滴打在掌心,不疼,却有些微痒。   他干脆盘腿坐在,地板上垫着柔软的羊毛地毯,赤脚站在上面并不冷,半人高的金毛大狗叼着玩具球从微开的房门钻了进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将球往人手里塞。   “happy,自己玩儿去。”   大狗粘人无比,狗脑袋直往顾苧身上蹭,蹭的顾苧瘫倒在地。   宋瑞去自家公司实习了,宋大嫂和宋苑结伴去参加贵妇茶话会,就连宋老爷子都拄着拐杖找老友下棋去了,诺大的家里,只剩下几个佣人和顾苧。   大狗见小主人没有陪它玩的意思,就甩着大脑袋叼着球出去了,很聪明的给带上了门。   难得的惬意时光,顾苧托着腮盘腿而坐,想着此时此刻翟霖在做些什么。   这场雨下了许久,夜半三更,万籁俱寂只有雨水滴落的密集水声,一阵突兀的“咚咚”声响起。   橘色的床头灯亮起,顾苧揉着惺忪睡眼走到房门口打开,是黑漆漆的走廊,什么也没有。   他疑惑的嘟囔几句,正要躺回床上又听见了规律的敲打声。   顾苧有些清醒了,他看着空旷的房间,以前看过的恐怖片开始在脑海里回放,耳边又传来清晰的敲打声。   少年赤着脚走到拉着厚实帘子的落地窗前,深吸一口气,刷的一下拉开帘子,一张沾满雨水的俊俏面孔出现在眼前。   顾苧被吓的直接一屁股墩摔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脸上是惊恐的苍白。   窗外那人又抬起手敲了几下,示意顾苧打开窗户。   顾苧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去,反复数次才冷静下来,惊悚感褪去后转而涌起的是层层怒火。   他从地毯上爬起来,蹭蹭的走到落地窗前,打开搭扣用力拉开,雨水携带着肆乱的风涌入,扑打在脸上。   “你干嘛!”   “唔!”   高大的身躯直直压下,顾苧被难以承受的重量压的一个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垫上。   身上的男生浑身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丝滴落在自己身上,带来一丝冷意。   “阿霖?”   顾苧揽住身前的人,放轻了声音说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本该呆在自己家里的人此刻出现在眼前。   翟霖应了一声,用力抱紧怀中的温香软玉,脑袋蹭着少年修长的脖颈,口鼻间尽是那人身上干净的味道。   “你好香啊,苧苧。”   顾苧眨了下眼睛,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男生的臂膀,可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反抗无门。   “苧苧好香。”   男人说的话如附骨之疽,在耳边回荡,顾苧咽了咽口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用尽力气推开身前的人,走向落地窗。   哪成想,才抬脚走了一步,腰腹处攀上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单薄的脊背贴上紧实的胸膛,雨水打湿了男生的衬衫,也浸湿了少年身上的丝质睡衣。   触感愈发明显,让人难以招架。   “阿霖,放手。”   “不要。”   “我去关个窗,雨都飘进来了。”   腰间的手紧了些,男生闷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嗯,你去,我不妨碍你。”   顾苧无语,他艰难的迈着步子,身后拖着一百五十斤的大高个,颤抖着手关上落地窗,只是这一个动作,就热的他出了满身的汗。   后背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不好,顾苧想着,还是得洗个澡,翟霖也是,淋了雨要热一热才行,不然容易感冒。   可这连体婴的状态真的行动太艰难了。   “阿霖,你放开我,先去洗个热水澡好不好?”顾苧温热的掌心按在腰间手臂,轻声哄着。   鼻翼间传来浓重酒味,顾苧不由嘀咕,这是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连意识都不清了。   翟霖的大脑被酒精麻痹,他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迟钝的站直身体,任由顾苧将他推进开了取暖器的浴室。   顾苧喘着气,手握在握把上认真的说:“你自己洗啊,干净的衣服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了,洗完出来。”   关上门,顾苧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自己湿答答的睡衣,也不能坐到床上了,会沾湿床单。   过了好久,浴室里既没水声也没动静,顾苧等的着急了,站在门口犹豫不定,又害怕人晕倒在里面,就举手敲了敲门:“阿霖,阿霖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阿霖?阿霖你应我一声,阿霖!”   “阿…啊!”   浴室门突然被打开,顾苧又突然被伸出的手拽入浴室,他惊呼一声,双手被擒举到头顶压在门后。   翟霖眯着眼,定定的看了顾苧好一会儿,才松了力道。   “阿霖?你还好吗?”   顾苧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走到男生面前站好。   翟霖点头,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粘在一起的衣服,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顾苧看了好笑,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某个男生指节分明的手灵动非凡,三两下解开了衣服扣子。   浸了水变得沉重的衣服丢在瓷砖上,顾苧看着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眼睛都瞪圆溜了。   “阿阿阿阿阿霖你在干什么!”   男生疑惑的看他一眼,手从胸口缓缓下移,放在裤腰上就要扒拉,被少年一个巴掌按在原处。   “停!阿霖你干嘛?!”   翟霖皱眉:“不舒服,脱掉。”   那也不能在我面前脱啊…顾苧抖了抖手,想要说些什么,但男生逐渐逼近的脚步让少年有些无措。   “苧苧,你好香啊,我难受。”   男生挺了挺胯,某个不容忽视的存在逐渐苏醒。   顾苧惊呆了,他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超出想象,他倏地收回手,面露羞恼。   但不论有多羞耻,身前的男生依旧执着的磨蹭着,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翟霖!”   这个澡洗的两人都很辛苦,顾苧甩着手将人从浴室里拉出来,又一着不慎被扑倒在床,整个人都被翟霖抱的紧紧的,男生的两条大长腿也紧紧夹着他的腿。   这是把他当抱枕了?   顾苧没好气的瞪他,可翟霖已经闭上了眼睛,沉稳的带着酒味的呼吸和他的相交缠,让顾苧觉得自己也醉了一般。   算了,明天再说吧。   这么想着,顾苧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雷雨还在继续,没有人发现,温暖的卧室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除了房间的主人。   怀里是软软的,又香又甜的味道填满了整个鼻腔,翟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他喝多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日光照在地毯上出现一小块日斑。   翟霖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麻,他低头,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出现在眼前。   妥妥的惊吓!   翟霖的神经瞬间一个激灵,他嗖的起身,抖着手拉开被子,看到那人熟悉的脸庞后松了口气。   不对!你松什么气啊翟霖!重点是这个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唔……你醒啦。”   不小的动静吵醒了熟睡中的人,睡眼朦胧的少年一手撑着床垫,支起身体眯眼瞧他。   刚睡醒的少年又软又糯,脸蛋红扑扑的一侧还有头发丝印。   翟霖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苧也不在意,只拍了下脸,嘟囔道:“你昨天是喝了多少啊,连家都认不出来了吗?”   大半夜的敲窗户,着实要把人吓出病来。   翟霖还在被子底下的手蜷了些:“昨天有些喝多了,吓到你了。”   被吓到还是好的,顾苧瘪嘴,他手到现在还酸呢。   还说要跟他保持距离,这闯入他家还强拉着他干那档子事儿的也是他,虽然开门的是自己…   “昨天发生的事儿…”   “我忘了。”   翟霖垂眸,少年的手又嫩又滑,没有一点儿茧子,那感觉是无上的享受,虽然有些记不清了,可发泄过后的快感还有一丝残存在记忆里。   顾苧哑口无言。   “汪汪!汪!”   门外响起狗叫声,是happy来叫他起床了。   顾苧一把捂住翟霖的嘴巴,侧着脸让他不要发出声音,happy虽然是家宠,但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   “我会把早饭拿上来,你吃完就走吧。”   少年抿着唇,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让翟霖有些后悔。   “苧苧…”   “别叫我苧苧,我受不起。”   顾苧憋着眼底的泪意,他才不难过呢,一点儿都不难过。   翟霖有些慌神,顾苧从来都是骄矜的,哪里哭过,他快步走到少年跟前,将人掰回来面对自己。   指腹抹过眼角,带了些水渍。   果然哭了。   “苧苧,你别哭啊,别哭。”   没人哄还好,这一有人哄,眼泪就跟决了堤一样止都止不住。   顾苧越哭越觉得委屈,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冷暴力啊。   就是冷暴力,翟霖不打他也不骂他,冷着他甚至要跟他绝交。   这一点点的堆积在心底让少年惊慌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跨过隔在两人中间的无数座问题大山。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 翟霖心底针刺一样的疼,他扶着坐倒在地的顾苧,服软:“别哭了行吗,都是我的错。”   门外的happy像感应到了什么,狂吠起来。   “嗷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狗叫声引来了宋苑,她敲着门,担忧的说道:“苧苧,苧苧你还好吗?” 第八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苧苧?苧苧?”   门被拍的啪啪作响,还伴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狗叫,让顾苧急忙擦干眼泪将翟霖推进了卫生间。   “不、哼…不许出来!”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理齐身上的衣服,才打开房门。   宋苑在门开的那一刻就走了进来,眼神锐利的扫视一圈后放在顾苧身上,看到儿子红彤彤的眼眶心尖一疼,赶忙将人拉到床上坐好,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宋苑心焦,顾苧是她唯一的儿子,从小脾气就好,现在哭成这样肯定是受了委屈了。   顾苧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的?”   宋苑不太相信。   顾苧用力点头:“真的。”   那就好,女人缓和了神情,温柔的拍了拍少年的头顶,调侃:“我们苧苧愈发娇气了,摔疼没有?让医生来看看?”   顾苧哪好意思叫医生来看,他根本就没有摔跤,都是为了不暴露某人说的谎。   少年涨红了脸连连拒绝,似是害羞,把宋苑逗的乐不可支。   她起身,笑着让顾苧快些洗漱下去吃早饭,带着一起钻进来的大金毛走了。   happy一开始还不愿意出去,东嗅嗅西嗅嗅的,被宋苑硬拖着拖走了,走前还发出哀嚎,爪子死死扒拉着地毯。   顾苧破涕为笑,看着这傻狗被拖出门,他起身,又观察了一下确定门外没人后,才走到卫生间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可以出来了。”   强撑着的精神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席卷而来。   顾苧瘫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靠在床边,眼睛看着雨过的天空。   身边同样坐下来一个人,和顾苧一起看着窗外的天空,两人久坐无言。   “我去拿早饭,你吃完就走吧。”   少年说着,起身走出房间。   翟霖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后牙槽,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有多么不讲道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再这么下去,顾苧跑不掉了的。   所有的好脾气都是骗人的,翟霖知道真实的自己有多么可怕,他不想看到眼里布满恐惧的少年。   顾苧跑下楼,镇定点拿了早饭又跑回去,家里大人瞧见了只当他想在房间里吃,只说了声吃完了叫人收拾,顾苧潦草的应了下。   “阿霖,我们聊聊吧。”   将鸡蛋递给依旧坐在地毯上的男生,顾苧也盘腿坐在他面前,认真的说着。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哭过一场后顾苧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已经能平静的面对翟霖了。   他抱着膝盖,歪着头看剥鸡蛋的男生,道:“你为什么生气啊,当时。”   “仅仅是我逼你学习吗?”   翟霖掰开鸡蛋取出里面的蛋黄后,才将剩下的蛋白吃掉。   他看着蛋黄有些烦闷,一只白嫩的手伸到了面前,伴着少年有些闷闷的嗓音:“给我吧。”   翟霖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顾苧气鼓鼓,脾气臭臭的抢过男生手里的鸡蛋黄塞到嘴巴里,腮帮子一下就鼓出来了,他说道:“你别多想,才不是帮你吃,是浪费可耻。”   翟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给自己找理由,“嗯”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地方。   顾苧嚼着蛋黄,突然被壁咚,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严肃认真的男生,不解对方的行为。   翟霖凑近,亲眼看着红晕从少年瓷白的脖颈处向上蔓延,直至脸颊。   他伸手,揉住了少年红的发烫的耳垂,用低哑的声音轻声问道:“你昨天…和吴俏做什么了?”   顾苧眨了眨眼,两人的距离凑的足够近,到了有些危险的地步,他抖着手按住男生的胸膛,侧过脸去:“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跟俏俏在一起!你跟踪我?”   “跟踪你?我还不屑做这档子事,只是恰好碰上。”男生扯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顾苧撅着嘴嘟囔:“没什么,就和俏俏讨论了些题目。”   “俏俏?”   翟霖的表情有些怪异,倏地他冷笑一声,揉在耳垂处的手转到少年精巧的下巴处用力捏起:“叫的可真亲密啊,什么时候你跟吴俏的关系这么好了,嗯?”   顾苧抬头,疑惑的看他:“阿霖,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翟霖不语,内心的嫉妒在翻涌着,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少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带着引诱的意味:“翟霖,你为什么要生气,我跟俏俏只是好朋友而已啊。”   翟霖烦躁,他看着顾苧这模样就想到他跟那个女的凑那么近,嘴巴都要碰上去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朋友,朋友之间会接吻吗,啊!”   接吻?!   顾苧这是真的惊了,他脸爆红,一把推开顾自冷笑的男生,抖着声音反驳:“你胡说什么啊!我跟谁接吻了你别污蔑人!”   翟霖:“我污蔑你?你自己看看!”   怼脸的手机屏幕上是一男一女笑的开怀,然后女生主动凑近了男生,男生也自觉的转过脸去,遥遥看去可不就是亲亲嘛。   顾苧气死,他一巴掌挥开面前的手机,瞪着翟霖:“你还偷拍我!翟霖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的人是你才对,你跟人家亲亲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啊!”   顾苧要气疯了,什么羞耻心,什么好脾气通通丢干净了,他蹭的站起来,一脚把跟前的男生踹翻在地,扑着将人压在身下就是一巴掌。   翟霖感受着下巴上的刺痛,似是被打懵了。   “你打我?”   “就打你了怎么样!你欠打!”   “顾苧你敢打我!”   “谁让你嘴巴那么臭!”   翟霖气的脸色铁青,举起手想反打又憋着气。   顾苧瞪圆了眼睛,委屈极了,他叭叭道:“你还想打我!翟霖你个混蛋!你信不信你打我一下就要求我不要死!”   翟霖:……   他头痛极了,这个不讲道理的人真的是他那个害羞可爱的小竹马吗?骗人的吧。   顾苧瞪他,气势十足:“再说了,就算我跟人家接吻了关你屁事!你谁啊你!是你说让我离你远一点的!现在又来管着管那的也是你!你什么意思啊!混蛋!”   “俏俏有什么不好,女孩子多可爱啊,还努力,比硬邦邦的男孩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还夜闯民宅!仗着喝醉了对我…对我…”顾苧羞愤欲死,又是一巴掌拍在男生下巴上,“你信不信我告诉警察叔叔让你去青管所蹲几天!”   翟霖恼怒,他控住少年打在自己下巴处的手,腰部用力,姿势调转将少年压在身下。   他气恼的张嘴在人脸蛋上咬了一口,愤愤道:“口才不错啊顾同学,我怎么不知道你怼起人来这么猛啊。”   顾苧抬腿踹他。   翟霖避开,顺势压住那双不安分的脚,俯下身阴森森的说:“顾苧,你再敢让老子看到你跟哪个人走那么近老子弄死你!”   顾苧气死,他同样怒视眼前的男生:“你凭什么管我跟谁玩!你谁啊混蛋!”   “老子是谁?老子是你…”   “说啊!你是我谁啊!”   “是你…靠!”   翟霖说不出来,烦躁的又在顾苧脸上咬了一口,这下好了,那软白的脸颊上,一左一右对称着两个清晰明了的牙印。   顾苧气疯了,他不顾自己被男生禁锢手脚,直接拿头去撞:“你又咬我!你属狗的吗!”   “难不成…你在吃醋?”   顾苧脑子一转,想到个匪夷所思的答案,他眼神奇奇怪怪的扫过男生的脸,心底否认,不可能不可能,翟霖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吃醋呢。   可看着男生越来越难看的脸,顾苧忍不住说:“你、你真的在吃醋啊?”   翟霖冷笑:“那种难吃的玩意儿我怎么会吃,你不要想太多。”   顾苧拉长了嗓子“哦”了一声,眯起眼睛说:“那你管我那么多,我跟俏俏什么关系关你屁事。”   “不许说脏话!”   “反正不许你跟哪个什么俏的再来往!”   “凭什么,俏俏是我朋友,你不能那么独裁!”   “不许!”   “我不!”   两人互瞪,谁也不肯低头。   翟霖叹了口气,俯下身放任自己的欲望,他轻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馨香,压低了声音有些讨好道:“苧苧,不要跟他们玩好不好,不要喜欢其他人,我会不高兴。”   顾苧:“你不高兴管我什么事!”   翟霖被怼的没有脾气可言,只能用力掐紧少年的腰身,头埋在顾苧颈间,气息深沉。   细细密密的啃咬激起痒意,顾苧不敢置信的推开脖子处的脑袋,震惊:“你做什么?!”   “做什么?苧苧不知道吗?”   男生的力气很大,顾苧再次被压的毫无反抗之力,他颤抖着身体,人都要麻了。   这家伙状态有些不太对…像是发病了一样。   “翟霖你是不是有病啊!放开我!”   顾苧带着哭腔的话语声对翟霖来说像是暂停键,他垂头丧气的松开少年的手脚,垂着头靠在床边。   男生捏了下眉心,他没控制住。   顾苧吸吸鼻子,指着半开的窗户:“你可以走了。”   *   期末考试快要到了,即便是二班都有了一丝紧张的氛围,学渣们开始临时抱佛脚,抱着抱着就瘫了,学习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些字分开了都认识,可组合起来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顾苧的桌子被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是是问题目的。   “让开。”   最外圈的男生被人拍了下肩膀,看到是谁后忍着憋屈默默挪开了身体。   一个又一个,一开始的热闹开始变得安静,顾苧抬头,周珂笑的嚣张:“哈哈哈,回来吧宝贝儿!”   他身后,跟着搬着自己桌子的体育委员,那黑黢黢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委屈。   顾苧疑惑的看着两人,搞不清周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生笑着,直接将少年的书桌用力抬起,以轻快的步伐走到窗户边空着的地方,“咚”的一下放下,朝他招手。   “顾苧来啊。”   少年依旧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捏着一支笔,他脸色有些难看,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啊!   “周珂!”   “哎,在呢!”   “这、这怎么回事啊?”   周珂抓挠着后脑勺,十分坦然的说:“顾苧你不知道吗?霖哥跟老黄说要把你重新换回来。”   换回来?   顾苧眼睛转向盯着手机一言不发的某人,抿了下唇,走过去手扶在桌边:“我不换。”   周珂急道:“为什么啊?你不想坐回来吗?”   顾苧淡淡的将桌子拉出一厘米,皱着鼻子:“是某人不想我回来吧,哼。”   这强盗做法算什么,都不告知一下当事人的吗!   顾苧自诩也是有脾气的人怎么可能在吵完架后简单就跟那谁和好了,他不肯搬,周珂也没办法,他磨蹭到翟霖身旁,用屁股推了他一下,咬着牙小声睡说道:“霖哥,快想想办法啊。”   顾苧瞥他,抿唇,用力把桌子往外挪。   “对不起。”   周珂见了鬼一眼的噔噔噔倒退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自负霸道的男生,揉了下耳朵。   他有没有听错,刚刚霖哥说什么了?   周珂拉住一旁的同学,结巴着问:“你刚刚听到了吗?”   那同学也有点呆滞,他木然的瞄了周珂一眼,点头:“听到了。”   周珂:竟然不是幻觉吗……   顾苧勾了勾唇,松开拉着课桌的手改为双手环胸,弯下腰骄傲的眨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翟霖:妈的好气。   男生砰的丢下手机,背靠一杯抬头盯他,围着看戏的人再次后退一步,留下半米的真空场地。   “对不起!”   翟霖磨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然后气恼的眼睛扫视一圈,没人再看后将稍微偏离的课桌拉回来和自己的桌子拼在一起。   “行了吧,顾大娇气!”   顾苧心头高兴,也不在乎翟校霸说他娇气,乐颠颠的把椅子也搬过来,之前吵架的事儿就算过了。   周珂见没事了,又溜了回来,倒坐在椅子上啧啧啧的砸吧嘴。   “顾苧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让霖哥主动认错道歉,牛批牛批,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这活宝还朝他拱手,一副拜服的模样惹的少年咯咯直笑。   翟霖臭着脸,一本子甩到周珂头上:“闭嘴。”   周珂收了本子,乐颠颠的认怂。   黄高拿着教材走进来,轻咳一声,看到自觉将座位调整好的两个人笑了笑,敲着黑板道:“快期末考了,大家激灵着点儿啊,我可不想再当倒数第一班级的班主任了啊。”   “哈哈哈哈…”   底下一阵笑声。   顾苧趁着黄高没看见,那大腿撞了翟霖一下,一手托腮笑着看他:“我们和好了吧?”   翟霖睨他,高冷点头。   十二中的期末考卷子和其他几个高中一样,是统考,会进行总排名。   考试结束后,周珂整理好书包,再次询问:“你真的不和我们去海岛度假?”   顾苧摇头:“我已经报好训练营的名字了,阿霖你呢?去度假吗?”   翟霖舔了舔棒棒糖,歪头:“我去了你不生气?”   所有目光集中到了收拾东西的少年身上,顾苧微笑着,笑容中暗含杀气:“你觉得呢?”   翟霖垂眸:“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都知道翟霖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改,周珂也不再劝言,短暂的告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顾苧背着沉重的书包,差点被那重量掀翻,他抖着腿艰难的跨出一步,然后肩上骤然一轻。   少年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到身高腿长的男生右肩背着自己的包,左手拎着他书包上的带子,侧着脸故作冷漠。   “走吧。”   男生率先迈开步子,顾苧跟在身后笑的格外灿烂,他小跑上前,和男生并排走着,说:“今天我能去你家吗?”   翟霖挑眉:“嗯?”   “外公他们都去过假期啦,就剩我一个,好孤单的。”   少年五官灵动,眉毛耷拉着看着他,十分可怜了。   男生轻笑一声,点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我就不计前嫌的答应吧。”   “好耶!”   翟霖带他去了龙湾新苑,那里还维持着两人离开之前的模样,顾苧熟门熟路的瘫倒在沙发上,抬着小脑袋矜持道:“阿霖我要吃西瓜。”   翟霖放下书包,抓气少年的脑门用力亲了一口,被顾苧甩了一个嫌弃的白眼。   “你干嘛!”   “亲你啊。”   男生痞气十足,大长腿搁在茶几上,眯着眼看少年。   顾苧捂着脑门,叨叨着:“你这是性骚扰知不知道,是要被抓紧去教育的。”   反正自从那次吵架和好后,顾苧就觉得翟霖越发黏人了,还老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就连在学校里也是,不安分极了。   他认真的看向男生,教育他:“阿霖,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朋友之间不可以亲来亲去,只有恋人之间才可以。”   翟霖微眯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顾苧还想说,虽然心里噎的难受,但这种事情必须说清楚才行,不喜欢自己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来,他张嘴,刚想说着,就听到男生歪着脑袋说:“那就做恋人好了。”   顾苧:Excuse me?   “你、你说什么?”   少年不敢置信的睁圆了眼睛。   翟霖起身,手插在裤兜里垂眸看他:“除了西瓜晚饭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好。”   关门声响起,房间归于安静,只剩下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剧的声音。   顾苧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刚刚听到什么了?翟霖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他!   诡异的喜悦层层叠叠的在身体里翻涌 顾苧嘴角不受控制的弯起大大的弧度,明知可能是玩笑,可还是好高兴啊。   这种情绪一只持续到翟霖买菜回来才被压下去,半个西瓜上插着勺子被塞到手中,男生穿着粉红色的围裙,在认真的清洗排骨。   顾苧拿着西瓜舀了一大勺,冰冰凉凉的清爽甜度让他整个人都舒缓了,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男生认真的模样,捏着勺子刮了刮瓜肉,垂着眼道:“阿霖,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翟霖请哼一声,转头抢走少年勺子上的瓜肉,他不想再忍了,让他亲眼看着少年拥抱另一个人或是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半个西瓜被两人分食干净,顾苧被赶出厨房去看电视,没一会儿就有酸甜的味道从厨房传来。   顾苧从不知道翟霖竟还会下厨,厨艺看着还挺不错的,他舔了舔嘴巴,有些激动。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多让人遐想啊。   只不过嘛……   翟霖做了三菜一汤,两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胃口挺大,几盘菜吃的干干净净,顾苧想着,做饭他没帮忙,洗个碗还是可以的,可翟霖不这么想啊,他把人哄到房间里玩,自己去做了扫尾工作。   “阿霖我晚上睡哪儿啊?”   顾苧玩着翟霖的游戏号,看着屏幕再一次变灰,他也没兴趣了,只抬头看向拿着金融书看到男生。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玩这游戏怎么也玩不好,手下的人物迟钝的要命,完全没有翟霖玩时那么俊朗飘逸。   破游戏!   顾苧绝对不承认是自己菜。   翟霖捏了捏鼻根,调侃:“又不是没睡过,别害羞啊。”   顾苧:他才没有害羞呢。   自打上次来过后,家里的东西慢慢的都变成了双份,顾苧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就看到了台面上并排放着的牙刷水杯,还有同款不同色的毛巾,他笑了下,打开淋浴器。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小到大,水蒸气也布满了整个浴室。   翟霖听着耳边的声音,越发看不进书了,他视线转到浴室门上,不由得想到,少年全身上下都是白的,手又软又滑,腰肢也是,一手就能握住大半。   那晚虽然喝醉了 可朦胧间的触感和口鼻间闻到的味道才是最令人难忘的。   翟霖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他低低的喘了一声,手往下伸去……   顾苧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后没有看到翟霖,有些疑惑,他唤道:“阿霖?你在哪儿?”   客厅里也没人,厨房更不用说了,顾苧皱着眉,又往其他地方找去。   客房的卫生间亮着灯,顾苧推开房门走去… 第九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客房的卫生间亮着灯,少年站在门口,脸色通红,他听着那断断续续的低喘,眼睛湿软的不行。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应该回去睡觉才对…   顾苧的心在发抖,这很正常,他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男生都会有的,翟霖已经十八岁了,他是个正常的男生。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抽水的声音。   顾苧知道他该走了,可脚就像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   门在眼前一点点拉开,顾苧睁圆了眼和面前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生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尴尬。   “你在这儿做什么?”   发泄过后的男生嗓音更加低沉沙哑,他赤裸着上半身,胸前布满了晶莹的汗水,在暖色的灯影下闪着微光。   “没、没什么…”   少年眼神有些闪烁,脸也红的像三月海棠,他手背在身后手指搅着:“就是洗完澡出来后没看到你,来找你的。”   翟霖靠近,俯下身抬起少年的下巴,笑的不怀好意,温热的气息靠近,顾苧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翟霖不用想都知道对方什么都听到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敢说出口罢了,他也不想把人招惹毛了,只调戏了几句就放过了满面春色的少年。   “走了,吹头发去。”   肩膀被勾住,顾苧循着男生的力道向前,回到房间后被压着坐在床沿。   吹风机“呜呜呜”的杂音让顾苧没了思考的能力,他感受着指腹擦过头皮产生的酥麻感,昏昏欲睡。   男人的力道恰好,不轻也不重,在梳理头发的同时还会轻轻按压,给予舒适的感觉。   “阿霖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都会。”   吹着吹着顾苧就趴床上去了,他抱着雪白的枕头,侧着脸瞧翟霖。   在男生面前,顾苧就觉得自己像个废物,除了学习一无是处,不像翟霖,又会赚钱又会烧饭,真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就学习不好这个缺点了吧。   翟霖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人推到被子里裹好,这才去浴室冲凉。   睡着前,顾苧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让翟霖爱上学习。   等翟霖从浴室里出来,人已经睡迷糊了,他随意擦了下沾着水的发丝,站在床边看顾苧,男生舔了舔后牙槽,在少年身侧躺下了。   他伸手,轻而易举的将人揽入怀里,是清爽的薄荷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翟霖露出满意的笑,又轻嗅了几下,才将头抵着顾苧的头睡去。   顾苧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摸到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初醒的嗓音略有些喑哑,带着浓浓的困意,对面的宋苑听了露出慈爱的笑容,他的苧苧自律性强,在家难得睡懒觉,也因此从上学后她极少见到儿子迷迷瞪瞪的模样,现在想想也挺遗憾的。   “苧苧起了吗?”宋苑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顾苧嘟囔着,嗯了一声,但显然还没清醒,只是凭着本能行事。   宋苑手痒了些,有点想揉少年软乎乎的脸蛋,她说道:“苧苧在阿霖那儿住的习惯吗?有么有哪里不舒服的?”   做妈的总忍不住扌喿心,本来是打算趁着暑假一家人出国旅游的,可这孩子竟然自己报了夏令营,还安慰他们以后一起的时间多的是,让他们好好玩,自己转头住到了翟霖那儿。   也是两人关系好宋苑才能答应,但还是少不得扌喿心,虽然一起长大,可怎么说也分开了三年,现在突然重逢,宋苑可不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恢复的那么快。   和顾东庭没离婚前,她也听朋友说过,翟家的孩子脾气有多臭,性子暴戾还自负,和她记忆中那个会乖乖喊宋阿姨的男孩子完全不同。   就连翟夫人都和她不止一次的吐槽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这自家那个脾气软的不行,都不会跟人脸红的乖宝宝和让人不省心的翟少爷住一起,真是让人担心。   顾苧听着电话里宋苑的关怀,心里热乎极了,他软声软气的撒娇,带着一点儿鼻音:“妈妈我很好,阿霖也很好,您别担心。”   宋苑无奈的笑,从小到大,顾苧总是护着翟霖的,不让人说对方一点儿不好,现在也是。   顾苧哼哼唧唧的和宋苑说着话,腰上环了只手都没感觉到,腰背部贴上来男生温暖的身躯,偏硬的头发丝磨蹭着他白腻的颈子,痒痒的。   “醒了。”   顾苧推了推颈侧的脑袋:“你别蹭,痒。”   翟霖不听,手臂微微使力,让两人贴的更近,一些不可避免的反应让顾苧难受的动了几下,这家伙越来越不要脸了。   “苧苧?怎么了嘛?”   电话另一头,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听不清话的嘟囔让宋苑皱了下眉,她刚刚好像听到了某个男性的声音。   顾苧回神,一巴掌把蹭的更用力的翟霖推开,和宋苑解释:“阿霖醒了,和我闹着玩呢。”   翟霖?   宋苑呆了一下:“你们睡一起了?”   顾苧咬唇,耳根子霎时间红的不行,什么叫睡一起了,这话说的也太有歧义了些…   可宋苑也的确没有说错,他已经能感觉到男生的手开始不安分了,便带着些羞恼的回到:“没有呢妈,您别多想,阿霖来叫我起床吃早饭。”   宋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苧这么说会松了一口气,她捏了捏眉心,想着真是累了,两个孩子感情好不是很好的事吗,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摇摇头,又催促:“那快点起床,别让翟霖等久了啊,妈妈先挂了。”   “嗯,妈妈再见。”   顾苧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了谎,可眼下这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阿霖!你做什么啊!”   男生的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让顾苧往前避了下,可谁知,这人也跟着往前,让人避无可避。   翟霖是不怕羞了,反正都已经暴露本性了,吃不到嘴弄点利息还不行嘛。   “苧苧别害羞啊,我帮你啊。”   顾苧羞愤:“你帮个屁啊!手拿开!”   翟霖厚着脸皮凑近,脑袋枕在少年肩膀,露出一丝失望:“苧苧,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正常的,用不着那么害羞。”   顾苧:神他妈的正常啊!   虽然理智上是拒绝的,可身体本能骗不了人,顾苧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睛却越发水润湿软,脸也红的不行。   他死死咬着牙根,将声音锁在喉咙里,也不知道这人哪儿学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伎俩,让人防不胜防。   瞧着少年不反抗,翟霖越发欺负的起劲了,他卷吧卷吧被子,将少年往自己这处挪,嘴巴里还念叨着,“苧苧我都帮了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啊,小霖霖还精神着呢。”   顾苧羞愤欲死,他哪里是这个衣冠禽兽的对手,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任由对方捏着他的手乱来。   糊弄了许久,看看时间都快十点钟了,少年将被子一掀,呲溜一下就钻进卫生间,翟霖半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放空大脑,这时,一个毛扎扎的脑袋又从卫生间探出,颐指气使:“阿霖去做饭,我饿死啦!”   翟霖撸撸头发,起身下楼,他穿着单薄的汗衫,颠着平底锅煎鸡蛋,有回应的感情是美好的,只是,少年到现在也没有给过他正式的回应。   训练营为期一个月,顾苧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间,离开前训练营的教员还夸了他好久,直把人说的不好意思了。   可和顾苧的快乐相比,对于脱离学业许久的翟霖来说,就是折磨了,但他和顾苧约好了,只要他能够考上大学,就答应自己的任何要求。   这让翟霖如同打了鸡血,可也有一丝遗憾,毕竟念了好久想了好久的事儿要一年后才能做了。   第无数次叹气的翟校霸悲伤的翻开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周珂一脸震惊,他拉着赵谦的手按在额头,喃喃道:“是我病了还是我瞎了,霖哥竟然在认真背书!天要下红雨了吗?”   赵谦嫌弃的撇开他,甩着手说:“你没病也没瞎,我们霖哥这是弃暗投明了啊。”   能让一个视学习为洪水猛兽的人主动学习,顾苧也太厉害了些。   赵谦朝一旁满意微笑的少年投去赞叹的眼神,只是,他推推还在啧啧的周珂:“霖哥都开始用功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周珂一个寒战,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不想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一啊!”   翟霖的聪明他们都是见识过的,真要认真学起来速度肯定很快,作为狐朋狗友,他们也不能差太远了啊。   “老子决定了!老子要用功读书了!”   说干就干,周珂利落的翻出英语书,磕磕绊绊的开始读单词,可他落的太多了,一时间有些困难。   顾苧听着耳边那不能入耳的语调,敲了敲桌面,他提议道:“这样吧,反正高三起也没有新的知识要学了,你们晚上都来我家,我给你们补习。”   顾苧心里叹气,这几个学渣要想在高考中取得个不错的成绩,是少不了补课了,可这几个心大的,真的能耐下心来上课吗?不敢想。   手背覆上温热的大手,顾苧转头,看到本在认真背书的男生朝他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我看着,他们不敢乱来。”   学习委员不知何时蹭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瞧着他们几个,问道:“顾苧,你要给他们开小灶吗?”   开小灶?顾苧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这么说也没错,的确是开小灶了。   “那能带上我们吗?就偶尔给我们解答一下问题就好,不会打扰你太多时间的。”   顾苧想了想,点头:“可以,不过可能只有课间有时间。”   学习委员松了口气,最怕学霸带着学渣飞,而他们这些中庸的还在原地踏步。   “那我们也可以吗?”十几个脑袋一个挨着一个冒了出来,像一串蘑菇,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清秀明艳的少年人,目露期待之色。   顾苧托腮:“我们是同学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的,我不会的可以去问老师。”   其实带头作用真的很重要,在二班就表现的很明显。   原本班级里大部分人都是家里有钱的,学习不好可以去国外镀金回来,算是海归,可如今,眼看着最不爱学习的校霸都开始用功了,他们心底都开始有了危机感。   最重要的是,崇拜翟霖的不在少数,都有样学样开始用功起来,学习氛围就是这样形成的。   顾苧想着,以他的能力晚自修是可有可无的,不如空出来给这几个知识储备量几本为零的家伙补课。   他趁着课间,找黄高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   “你不上晚自习给赵珂几个补课?真的假的他们愿意学习了?!”   黄高震惊的又拽掉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他对顾苧是很有信心的,他们这些老师讨论过,以顾苧现有的知识,考清大根本不是问题,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给几个几乎不可能考上大学的几个人补课。   太令人感动了啊。   黄高甚至夸张的擤了个鼻涕,他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的晚自修顾苧可以自己决定做什么,但前提是不能退步,并且要在下一次的月考中继续保持第一,不然这项特例就要取消。   顾苧也挺着胸膛自信的立下军令状,保证绝对不会退步,才离开办公室。   五班班主任捧着杯子对黄高挤眼睛:“你真打算把翟霖那几个刺头交给顾苧?不怕他管不住吗?”   黄高收敛了神情,摇头失笑:“我觉得他可以,你见过翟霖对哪个人言听计从过,没有吧,可自打顾苧来了之后,翟霖安分多了,我可是亲眼瞧见顾苧对着他发脾气他都不敢说一个字的呢。”   “而且,失败了也无妨,这样顾苧也就死心了,会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当然了,成了就更好了,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脾气太差性子太犟。”   二班班主任嗤笑:“也就你这么觉得,你们班那几个说出去谁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名声,几个混混罢了。”   这话黄高就不爱听了,虽然他班级里那几个的确混了点,但人品还是很好的,怎么能说是混混呢。   他眯起眼睛反驳:“哎,老高你这就过分了吧,好歹是学生怎么能这么说人家,自己还是老师呢。”   另一头,顾苧喜滋滋的回到座位,像翟霖几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他眯着眼笑的格外不安好心,手里是翟霖插好吸管塞过来的牛奶,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在外顾先生的手下讨生活了,准备好了吗!”   周珂嘻嘻哈哈的举手附和:“准备好了!哈哈哈!”   赵谦敲敲课桌:“我也来我也来,可不能把我丢下了。”   “那我也加入吧,”三人同时转头,不远处的陶冶眯着狐狸眼甩了下头发,“总不能被你们几个渣渣落下太多。”   周珂不爽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你说谁渣渣呢!”   边上三个笑着看他,周珂瞪眼,把自己的胳膊塞到赵谦手中,瞪他:“拉好了,不许放开。”,然后继续对着笑的开怀的陶冶嘴炮输出。   这一幕,像极了前世网络爆红的一个表情包,而周珂,就是那表情包里有主人撑腰时凶的不行的小狗,嗷嗷嗷的那种。   当然这话不能明面说,还要给人留个面子不是。   翟霖见人笑的这么欢,凑了过去,仗着没人瞧见揉了揉少年的耳垂,低声道:“什么事让你笑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顾苧瞪他,毫无威力的一眼,不仅没吓退某个胆大包天的校霸,反倒被欺负的更凶。   “松开!”   毫不发觉自己的小脾气也越来越大的少年呲着牙一巴掌扇开肩膀上的手,换来男生开朗的笑声。   下午的课上完后,顾苧跟黄高请了假带着四个跟屁虫回了龙湾新苑,晚饭叫了外卖,以翟校霸的性子除了顾苧能让他下厨外其他几个都没资格吃他做的饭。   不过也没人在乎,只是顾苧小声嘟囔着糖醋排骨没有翟霖烧的好吃。   翟霖闻言笑的自信,他俯身凑近,在顾苧二侧道:“下次给你做。”   少年这才开心了。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后五人围成一圈,顾苧也不知道翟霖从哪儿弄来的小黑板,放在客厅里还挺有那个意思。   除了翟霖的底他摸透了,其他三个只知道个大概,这么想着,顾苧从书包里翻出几套卷子,递给四人:“这是我自己出的题目,你们做做看。”   周珂惊讶的抽出一张试卷,惊叹:“顾苧你竟然还会出卷子?!这也太厉害了吧。”   顾苧谦虚的笑笑,这些都是他觉得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本是给自己复习用的,现在成了摸底了。   “六门课分两天做,做完后我看一下你们的情况再决定复习资料。”   对于顾苧的决定没有他反对,他们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逃学打架上或许比顾苧厉害,但在学习上,半个顾苧都比他们厉害多了。   这边四人抓耳挠腮的做卷子,那头顾苧准备复习资料。   已经高三了,只有一年的复习时间,普通循序渐进的方法不太适用,需要找新的法子才行。   解散前顾苧还给了任务,他看着几人,道:“明天晚上做卷子前我要抽背《滕王阁序》,你们准备一下,要是背不出来的话……”   那眯着眼瞧人的气质和翟霖不要太像,让周珂都脚底发凉,他和赵谦连连点头:“好好好,小祖宗求你别笑了,我瘆得慌。”   实在是后劲太大,一般翟霖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有人要遭,这下要遭的变成他们了。   风水轮流转啊。   ……   翟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顾苧已经躺在床上看书了,他走到另一侧,凑近了少年,把人往身上挂。   顾苧不耐烦的甩他:“别乱动我看书呢。”   翟霖不管,将人拖过来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少年发顶:“苧苧,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啊。”   昨天他就听到顾苧和宋苑打电话说回家住的事情,可把他气坏了,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怀里又要分别,真是恼人。   顾苧无聊的捏着翟霖的手指玩,男生手中细长,指节分明,和他的手一比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捏着男生的手摇了几下,脸上都是狡黠的笑:“怎么?舍不得啊?”   翟霖用力抱紧了少年:“嗯,舍不得。”   “那就不走了。”   翟霖闻言,惊的托起顾苧的脑袋转向自己,不敢置信:“真的?你不要骗我。”   顾苧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胸,这家伙表露心意后话越来越多了,不过挺好的。   “自然是真的啊,”少年不老实的动动脚,又嫌弃翟霖体温太高抱着热,将人往外踢,“我跟妈妈说过了,我要给你补习功课,她同意了。”   “真的?”   翟霖还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顾苧点头:“自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高兴的不行的男生抱着顾苧就要来个转圈圈,被一巴掌镇压下来,额头冒着细微汗液的少年凶巴巴的拉好被子,警告男生安分点不然赶出去打地铺。   翟霖心愿达成,也不明着挑衅大权在握的小顾老师。   这一夜过的很是安稳。   教导二班的几个任课老师都发现这段时间二班的教学质量是蹭蹭蹭的往上涨啊,班里不爱学习的在课上都抬头听课了,虽然成效缓慢,但都是有进步了的。   他们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一打听才知道是顾苧在给校霸头子补习,班里其他几个不要好的看样学样,觉得自己不能给偶像拖后腿了。   物理老师好笑的拉着黄高说:“感情校霸还有这能力呢。”   黄高老神在的端着杯子,神神秘秘的道:“人嘛,都有慕强心理的,跟随偶像步伐懂不懂。”   物理老师点头,附和着:“是是是。”   学生们开始学习,他们这些老师也更有动力了,而是否有成效,就在接下来的月考中能够看到了。   教室里,顾苧捂着脸和翟霖讨价还价:“不行…换一个奖励!”   翟霖冷哼:“不行。” 第十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行!”   翟霖半步不肯退让,他知道自己一旦心软了,顾苧又会害羞的转回自己的蜗牛壳,他肉吃不着还不能喝口汤了啊。   强力争取自己利益的翟霖发挥出了从未有过的说功,力保自己的福利不被没收。   “我都那么努力了你就不能给点福利吗?”   顾苧羞的不行,又气的不行,他那是福利吗,那明明是他的私心!   “有哪家给考试奖励是那种事的啊!翟霖你别太过分了!”   虽然有顾苧兢兢业业的补习,但意外还是来的那么突然,翟霖这次的成绩不错,但却被告知有作弊嫌疑,成绩许要作废,这让二班的人都惊呼出声,顾苧更是气的不行,他拖着身边脸色难看的不行的男生前往办公室,誓要讨一个说法。   轮努力,这些日子翟霖的用功他都看在眼里,加之有福利鞭策,更是奋发图强,轮天赋,顾苧深知翟霖与自己不相上下,只缺时间而已,现在被人如此污蔑,忍无可忍。   他们一行到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透过门窗也能听见黄高大着声音和三班班主任吵架,为自己的学生争取。   这让顾苧憋着的气稍微喘了一下,只要黄高相信他们,这件事就转机极大。   而且最重要的。   顾苧握紧了手,让他知道谁在背后干这种恶心事,揍不死他丫的。   “咚咚咚。”   办公室里的争吵声停了下来,几位老师看向门口,入目的赫然是本次月考的第一和争议性最大的一位。   顾苧绷着脸,走入办公室:“老师,我想知道翟霖被举报作弊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温柔和缓的语气,可在场众人硬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黄高轻咳一声,安抚道:“顾苧同学,你别急,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还翟同学一个清白。”   翟霖跟在少年身后保持沉默,怎么看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刺头一改往日风范,倒显得顺眼多了,一些心软的老师也纷纷出言,表示会不会是个误会,男生虽然难以管教,可品性是没有问题的。   三班班主任挑着眼皮,盛气凌人的呵斥:“清白?他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性子顽劣不堪难以管教,再者,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我们并未宣告。”   顾苧撇嘴,虽然没有公布,但小道消息早就满天飞了,要不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举报的,他也不会第一站就来办公室。   “高老师慎言!”   顾苧上前一步拦在翟霖身前,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高丽,冷飕飕的道:“无凭无据污蔑学生,这就是老师您的素质吗?还对学生进行人身攻击,怎么,这让您觉得骄傲?”   高丽皱眉,手放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受到学生的反驳,在她的严苛教育下,班级里的学生都听话的不行,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大呼小叫的。   “顾苧!你别以为你是全校第一就可以肆意妄为,你的教养呢,学这么多年的尊师重道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吗!翟霖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不学无术的混混!就他那水平,能在短短一个月里进步这么多,要是没人帮他作弊,怎么可能!真当我是傻子啊。”   “高丽你闭嘴!”   黄高忍不住了,他已经受够了,忍着脾气跟人讲道理,却换来人家肆意欺辱自己的学生:“顾苧和翟霖是我的学生,老子都舍不得打骂,你一个二班班主任插什么手!”   高丽瞪大了眼睛,这死秃头是在骂她多管闲事吗!他怎么敢的!   “难道我有说错?翟霖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在学校里问问这些个学生,哪个不说他是校霸!还有顾苧,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可以对老师的决定指手画脚,你还没这个资格!”   顾苧听了后冷笑连连,再好的脾气碰上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老师也要炸了。   幸好黄高不是这样的性子,顾苧心底闪过一丝庆幸。   “我的教养如何高老师你没资格评判,毕竟你从来没教过我,而且,还是那句话,说翟霖抄袭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空口白牙的污蔑人,这是你作为一个老师的本分吗!”   好脾气的人一旦发火,那叫一个凶猛,翟霖差劲的心情在看到少年这么护着自己的时候全都散去,只有心脏处阵阵暖流让他愉悦。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如果少年在乎的话…   男生拉住少年的手,将人护在身后,他凶狠的眼神盯着气的不行的高丽,嗤笑:“难怪三班的人都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   “你说什么!”   高丽手指指向男生,气的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三班成绩不好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还以为转来了个米乐能拉高班级成绩,谁知道也是个废物,连前十都考不进,和二班的顾苧一比就是一道难以跨越是鸿沟,气煞她也。   顾苧拉了拉翟霖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到黄高跟前,明亮而坚定的眼睛看着黄高,道:“老师,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是来要清白的,翟霖是我一手辅导出来的,我不相信他会作弊。”   “老师,定罪要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我可以告学校诽谤!”   顾苧不想小题大做,但抄袭的罪责对一个学生来说实在太重,在档案里也会留下深刻的一笔,他不喜欢自己好不容易拉回来的男生因为这小小的一笔让所有的努力白费。   以宋家的财力物力,只要他开口,就能解决这件事,但他要给翟霖一个清白。   黄高看着面前纤瘦坚韧的少年,叹了口气:“老师答应你,一定会给翟霖一个说法。”   不出几日,黄高在课后将顾苧和翟霖叫去了办公室,说是结果出来了。   顾苧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就抓着男生的手跟着走了。   只是几日的时间,流言越来越多,走在学校里都有人用隐晦而不屑的目光偷看翟霖,私语顾苧怎么还和这种品德败坏的人走在一道。   若说这里面没人推动他是不信的,要知道,前一天他还看到某个自以为是的人在翟霖面前展示自己的善意呢。   顾苧气鼓鼓,但他却没有上前,而是冷眼看着翟霖处理好后朝他走来,这才露出笑颜。   办公室里,除了各科老师外,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站在高丽身边低着头,身形微微佝偻,像是在害怕。   顾苧用眼神和黄高交流,他瞥了眼那男生,眼神询问:这谁?   黄高:那个举报的。   顾苧:懂了。   他一改温和模样,撸起袖子蹭蹭蹭上前,将对方从高丽身侧拉出来,置于众人目光下,嗓音清淡带着凶狠:“就是你举报阿霖作弊?”   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极了翟霖,被维护的男生勾着唇浅笑,不阻止少年的动作甚至乐见其成。   黄高一抹额头冷汗,挺着啤酒肚拉住顾苧胳膊:“冷静,冷静点顾同学,事情还没落实呢。”   顾苧转头怼他:“那你叫我来干嘛?”   黄高挠着后脑勺:“这不是让他俩互相对峙嘛。”说笑玩,便沉下脸来,他们不包庇任何一个犯错的同学。   在事情出来后他们就查过监控,翟霖的位置在角落里,有几秒钟的时间是监控扫不到的,但黄高知道,他们知道这监控的漏点翟霖不知道啊,他又怎么作弊,在画面里根本找不到翟霖作弊的证据,既然这样,只能把举报的人找出来对峙才行。   这么想着,黄高对这男生也是挺佩服的,进行举报还用匿名,以为他们找不出人啊,想多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小兔崽子知道匿名却忘了改字迹,虽然工作量大了,但他们还是找到了和举报信上字迹相同的笔迹,这一查,好家伙就是三班的人。   “说吧,你说翟同学作弊,证据呢?”黄高将自家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严肃道。   被几个老师盯着的男生抖了抖身体,捏着拳头说:“我、我看到了,翟霖考试的时候打小抄。”   他像是怕极了,瑟缩着身子不敢看黄高,只低着头这么说。   而他的班主任高丽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证据,指着翟霖趾高气扬:“看,人证都有了你还敢狡辩!”   黄高抿唇,他实在不愿意将学生往坏处想,可事实由不得他,他低声说道:“李同学,你确定,你看到翟霖打小抄了?”   确定这两字落音最重,黄高看着那李姓同学,眼里的神色是失望的。   李刚侧头小心翼翼的瞄了高丽一眼,被她的冷笑吓的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讷讷的点头:“我看到了。”   话音刚落,身侧的几个任课老师发出叹息,这李刚虽然成绩不是顶尖的那批,可也算上游,竟然谎话连篇陷害同学。   黄高摇了摇头,指着那监控里的画面,言辞振振:“你自己看看,你考试的座位和翟霖的相差了好几个人,你是怎么看到他打的小抄,其他人又怎么没看到,而且,在画面里你全程没有抬起过头往翟霖那边看一眼,难道是光凭直觉就知道他作弊了?”   “李刚,老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翟霖作弊。”   李刚胆子不算大,性子也不坏,只是被人挑拨了才做出这种事,可他又不敢将人供出来,只能害怕的发抖,老师的威严是他不敢挑战的。   男生底下头,算是默认了,可高丽不肯罢休,她看着顾苧和翟霖高兴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扯过李刚,义正言辞道:“你们这是逼迫,就算李刚看到了按你们这种逼法他怎么可能承认翟霖抄袭!”   在场几个老师都皱起眉,看向身材高挑的女人。   这明显就是强词夺理,想把罪名死死压在翟霖身上。   黄高怒斥:“李刚都承认是他污蔑了!”   高丽反唇讥讽:“谁听到了,我看到的就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的学生,没看到人都吓的瑟瑟发抖了吗,再说,李刚有明确说过是他故意污蔑翟霖抄袭了吗?没有吧,都是你们自己想的!”   “而且,你们就真的觉得以翟霖的能力,能考这么好吗?跟去年相比,他整整进步了三百名,这是一个临时抱佛脚的人能做到的?”   “说他没作弊,打死我都不信。”   这一点,高丽是很自信的,她自觉看透了这些坏学生的本质,日后放到社会上都是败类,干不出什么好事儿。   也就亏的有个好家世,不然早就被踢出学校了。   顾苧冷笑,他挡开黄高的手,说道:“谁也别吵了,要知道是不是翟霖自己考的,很简单,再做一套卷子就行了。”   众位老师听后,纷纷点头:“是啊,再考一次就行了。”   高丽还想说些什么,被闻讯而来的教导主任瞪了一眼,才不甘心的安分下来,可看着人的眼神就像看垃圾,让顾苧气的半死。   这场个人测试放在放学后,试卷也重新出过,翟霖要在所有老师面前做完卷子并等待分数出来才行。   作为好朋友,顾苧申请在外等候,黄高同意了。   在翟霖考试的时候,顾苧约了李刚去天台谈话,可能是顾苧长的文弱,身材纤瘦让他放低了警惕。   可哪成想,刚到天台迎面就是一脚,身高一米八的男生被这一脚直接踹到了地上,他瞳孔收缩,心底逐渐升起冷意。   李刚捂着腹部想要逃走,转头就看到脸带笑意可眼神凶狠的周珂三人关上了天台的小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没经历过“校园暴力”的李刚顿时怂了,他吧唧一下跌倒在地,看着笑的可怕的少年朝他走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我、我会喊的。”   顾苧冷哼,俯下身拎住李刚都衣领,阴恻恻的说:“你叫啊,叫啊!老子告诉你,这里都是老子的人,你就算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那嚣张跋扈的小模样,活脱脱一个翻版翟霖,看的周珂是目瞪口呆,他手搭着赵谦的肩膀,问:“这玩意儿…还是我们认识的顾苧吗?真的不是霖哥2.0版本吗?”   赵谦沉默片刻,感慨道:“这大概就叫近墨者黑吧。”   周珂:“……”   顾苧这也是第一次干这档子事,不太熟练,眼看着李刚要喘不上气了连忙松了力道,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第一次不熟练。”   李刚都要疯了,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疯狂咆哮:“你们到底要干嘛啊!放过我吧,我就是个普通人。”   顾苧眯眼笑,他歪着头,看着可爱单纯,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心头发颤:“来,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嗯?”   “什、什么?”   “举报阿霖作弊啊,你不会是想赖掉吧。”   顾苧蹲在他面前,拍了拍李刚的脸,说话时的声音和语气是那么的温柔。   温柔刀,刀刀入肉。   李刚试图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周珂瞧着,叹息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虽然这种手段不太好,可谁让他自作自受呢。”   赵谦摊手,表示赞同。   这种事情顾苧不能亲手做,宋家只是他的外祖家,虽然对他和宋苑很好,可也改不掉这是寄人篱下的现实。   周珂取代了顾苧的位置,能够和翟霖玩在一起的,都有些资本,周珂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优渥,在这个城市的地位虽然没有翟家那么高,也不错了。   想要知道一个普通学生的情况,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周珂在李刚面前踱着步子,慢吞吞的将他的情况一一道来,越是说,李刚脸上的汗就越多,到后来都像水一样往下流。   “……上个月你妈查出癌症晚期,家里没钱治疗,可就在三天前,你爸的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大额资金,让我猜猜,这笔钱哪里来的,嗯?”   李刚低下头:“那是我打零工赚的。”   周珂露出震惊的表情:“打工赚的?来你跟我说说,打什么工可以一下子赚到十万块钱啊。”   李刚说不出来,撑在地上的手成爪形,一点点捏紧。   顾苧坐在天台边缘,看着他,语气里的情绪分辨不出是什么,但他的话却像当头棒喝,让李刚睁大了眼睛。   “才十万块 就足够你出卖自己的良知了吗?李刚,你的家庭情况是值得同情,可是你不应该为此毁了一个无辜的同学,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做了什么,那笔钱是怎么来的,他们良心会安吗?”   其实不用想,能够做出这种肮脏事儿的只有那两个人,顾苧很生气,非常生气,恨不得拿到砍了那两个混蛋,可不行,他不能做犯法的事儿。   少年跳下台缘,走到李刚面前:“我可以不把你做的事儿告诉你爸妈,但是你要去证明翟霖的清白,承认是你污蔑了他。”   字字珠玑 李刚本就不强大的,被家庭重压压的脆弱的神经断了,他崩溃的大吼:“我能怎么办!你们凭什么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我,是,你们有钱,我就是个普通学生,我妈病了,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她会死的……”   “那十万块钱虽然治不好我妈的病,但能让我妈不那么痛苦,能够继续治疗!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只是说了个小小的谎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没什么大不了的…翟霖家那么有钱,只是一个小小的作弊,影响不了他的…”   像是在安慰自己,李刚喃喃自语着,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堵住心里的不安愧疚。   顾苧叹了口气:“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的档案里就不会写下污蔑同学作弊的记录。”   “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了,翟霖有没有作弊一目了然,也不用你出面证明什么,只要你将那人的名字告诉我,很公平是不是…甚至,你的好处更大。”   顾苧放轻了声音引诱,先是用疾言厉色让他心虚,引出内心的害怕恐惧,再一点点引诱,让他说出那个名字,所有的计划都是他做的,虽然很不君子,可不论是谁,动了他心上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李刚抬头,哭的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面前笑意温软的少年,呆滞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苧点头:“自然。”   男生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是米乐,他让我做的。”   所有的合作都基于自身利益,而利益关系,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   周珂和赵谦围到顾苧身侧,看着李刚一瘸一拐的走下天台,不解:“就这么放过他了?”   顾苧笑着拍了拍周珂都肩,教育道:“我们是学生,不是黑社会。”   少年说着,眯起眼睛看向天边橘色的晚霞,他们放过了李刚,可米乐却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呢。   “周珂,你去做件事吧。”   “什么事?”   办公室里,几个任课老师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看着卷子惊叹,黄高更是不敢置信的直接抢了语文试卷自己细看。   看完后,他一巴掌拍在翟霖后背,不高兴的说:“你啊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偏偏不爱学习,这下好了吧,都没人信你了。”   张丽嘟囔:“讽刺谁呢。”   其他几个老师也露出满意的神色,虽然和尖子生比还有些差距,可跟以前的翟霖比,进步特别明显。   “现在大家信了吧,那分数那名次都是我们霖哥认真考出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下,就连教导主任都没有话说,他拍了拍翟霖的肩,和几位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就端着茶杯走了,走之前还把高丽也带走了,说要谈话。   翟霖笑了笑,走出办公室,遥遥看见四个人朝着自己挥手,快步走到顾苧身边,主动握住了少年的手。   周珂嬉笑着,手搭在翟霖肩头,对他挤眉弄眼:“霖哥,你是没瞧见啊,顾苧那威风八面的模样,跟你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翟霖捏着顾苧的手心,挑眉:“是吗?”   少年被调侃的脸都红了,一脚踹向不着调的周珂,周珂往旁边一跳,十分欠揍的叭叭:“哎呦,还急了急了。” 第十一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有关翟霖作弊的风言风语很快消失,班级里的同学都欢呼雀跃,他们从一开始就相信翟霖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二班的名声不太好,在其他几个班级里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如今 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这次月考里,顾苧依旧是名列第一,和第二名差了整整六十分的差距,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向他请教过的同学也有了不小的进步,被他亲手辅导的几个更是,直接从垫底一飞冲天,进步最多的翟霖直接从六百多名到三百名。   五人放学后去了饭店好好庆祝一番,得知自家儿子成绩进步的家长们也打来电话,确定是真的后高兴的不得了,殷切嘱咐要好好听顾苧的话,可把翟霖骄傲坏了。   他的小竹马就是那么厉害。   是夜,在做完顾小先生交代的作业后,四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排排坐,等待验收。   顾苧拿着卷子看了看,露出满意的微笑,卷子上空白的地方几乎都填满了,虽然不知道正确率如何,但看着就令人愉悦。   他放下试卷,拿出语文课本,说道:“已经快十一点了,卷子我明天改好了再和你们分析,现在的话就开始抽背吧。”   坐在第一位的翟霖勾了勾唇,当做没听到身后好友的小声哀嚎,他可是有开小灶的待遇的,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这么想着,男生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顾苧随手翻到一页文言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将重点要考的文章划出来,让翟霖几人背诵。   “周珂,你先来吧。”   顾苧眯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书卷成桶状,在桌子上敲了敲,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偷偷摸摸把自己往赵谦身后藏的动作,也不看看自己的体型,是藏的了的吗。   周珂苦笑,慢吞吞的挪回了位置,讨饶道:“顾老师,求放过。”   顾苧请哼,他说道:“学而不思则罔后面一句是什么?”   周珂眼神一亮,这个他知道:“思而不学则殆!”   顾苧点头,露出一抹笑意:“正确。”   “士不可以不弘毅,仁以为己任中间这句是什么?”   “任重而道远!”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后面一句。”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一连好几句周珂丢答对了,还越答越自信,看的几人好笑不已。   顾苧满意的点头,然后视线移向常年狐狸笑的陶冶,陶冶被看的笑容一僵,主动挺直了腰背,身姿僵硬。   “下一个,陶冶。”   少年唇角含笑,却让陶冶打了个寒战,果不其然,他听到对方用清澈的嗓子笑着说:“陶冶是你们几个里基础最好的,这种基础的我就不问了,这样吧,你把我第一次让你们背的滕王阁序背出来就好了,怎么样,不过分吧。”   陶冶: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没看到某个校霸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吗。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俨骖騑于上路…”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陶冶背的磕磕绊绊,但好在全都背出来了,他看着少年满意的表情,缓缓松了一口气,顾苧瞧着他的模样,张开嘴,迅速吐出一个问题:“文中用来描述天阔水远,孤鹜高飞,晚霞绚烂的秋景图的句子是什么?”   陶冶:“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背了出来,等说完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幸好他背的熟练,不然就要丢脸了。   顾苧鼓掌,夸奖:“非常棒!”   他拍完手,笑的更加好看了,也让剩下的两个人心底发凉。   果然,小老师捏着一粒葡萄塞入口中,似是自言自语般,说:“这些题目也太简单了些,这样吧,我们还是来分解字义好了。”   这一晚,四人小分队是过的水深火热,在各回各家的时候活力都没有了。   翟霖也是,被折腾的闹腾的心情也没了,顾苧晚上醒来喝水,都能听见他在梦里背论语。   少年捧着水杯反思,他是不是太严格了些,要不…明天放个假?   第二日,在听到顾苧说晚上不复习出去轻松一下的时候,周珂简直要乐疯了,一个劲的在原地转圈圈。   “顾苧你最好了!!”   步行街最近有美食节,四人就循着味儿去了,街上人有点多,顾苧也不想拘着他们,都是好动活泼的男孩子,自然是静不下来的,他和翟霖眨眨眼,男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双手插兜酷酷的道:“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周珂攀着赵谦的肩:“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陶冶瞥到某人玩手牵手游戏的模样,一把捂住周珂的嘴,和赵谦相视一笑:“哎呀,人家有自己的活动走走走 那里有卖羊肉串,看着挺好吃的。”   周珂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兴高采烈的往摊子上跑。   站在原地的两人互视一笑,翟霖突然间就红了耳垂,人一点点挪到少年身边,胳膊贴着胳膊。   两人靠的极近,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翟霖转过头,状似看向店铺,手却十分主动的握住了少年的手。   顾苧抿唇微笑,用力反握住了翟霖不敢太用力的手掌,调侃:“翟校霸怎么胆子变小了?不就是握个手而已,好兄弟间都这样。”   翟霖呲牙,空着的手揉了下少年细软的发丝:“胆子大了敢调侃我了啊。”   顾苧请哼,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摊子撒娇:“阿霖,我要吃糖葫芦。”   少年的眼睛大大的,眼神清澈,他浅粉的舌头伸出,馋猫似的舔着唇角。   翟霖咽了咽口水,主动移开自己的视线,拉着人往前走去,两人站在摊子前,顾苧选了串最常见的山楂糖葫芦,薄薄的糖衣包裹着饱满通红的山楂果球,一口咬下去先是糖衣的脆甜,随之而来的是山楂有些酸涩的口感,和冰糖的清甜混合,给人味蕾上的愉悦感。   翟霖看着少年捏着细棍,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那层浅黄色的糖衣,意识开始神游,如果少年也能这般……   越想,身体深处有把火开始旺盛,顾苧动了动被握紧的手,疑惑的看着身边的人,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翟霖身体在发烫。   “阿霖?”   翟霖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雪白软嫩的少年,鼻腔发出低低的疑惑声。   顾苧举着被吃掉一颗的糖葫芦,送到翟霖眼前,眯着眼笑着说道:“吃吗?”   翟霖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迷离,他俯下身,张开口咬住最顶上的那颗小球,一点点将它从签字上咬下来,动作缓慢,却看的顾苧面红耳赤,他咬了下唇瓣,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最普通的动作,翟霖做出来却看着那般不正经。   顾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深呼吸几口让情绪安分下来,他看着手中那串糖葫芦顿时没了欲望,将签字塞到翟霖手中后又跑向了其他铺子。   没过一会儿,翟霖两只手里就拎满了各种小吃,两人找了家奶茶店坐下,边吃边等周珂三人,顾苧拿着店里新出的满杯芝士葡萄猛吸一大口,冰冰凉凉的果茶从口腔滑入食道,让顾苧发烫的脑子清醒了些。   他托着腮看着翟霖,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苧放低了声音,除了翟霖没人听清他说的是那两个字。   那天天台上发生的事跟翟霖说了后,男生就回了趟家,不知道和翟父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李刚就退学了,说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回老家。   但对始作俑者米乐的处置却一直没有出来,这让顾苧十分好奇,翟霖可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前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惨,但这次自己这个小蝴蝶的翅膀直接将结局走向全部改变,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也不能保证。   翟家是个大家族,翟老爷子一手建立起了强大的商业帝国,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长子继承了翟老爷子的商业帝国,将它发展的更强盛,二子从政,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而翟霖,是翟家第三代长孙,是翟氏的少东家。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翟霖将家业不顾他人劝阻送给明录后明录在商界的地位瞬间拔高的原因了。   翟霖搅了搅吸管,从小吃堆里抽出一根薯条送到少年面前,看他乖乖吃掉后捏着纸巾擦着手道:“你真的想知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呢。   顾苧点头:“要。”   “那苧苧可以付出什么代价呢?”   顾苧傻了,不就是听个八卦怎么还要代价了呢!太不要脸了!   少年瞪他,翟霖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薯条咬着,眼皮子耷拉下来,指尖点着桌面提醒道:“苧苧,你之前的承诺还没实现呢,这消息可不是白给你听的,懂?”   顾苧咬牙,一想到男生说的考试福利就臊的不行,可眼前这个坏家伙还时不时提醒自己,太可恶了!   但心里想要知道后续的念头也挠心挠肺的让他心痒,少年咬牙,瞪着他道:“行!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说给我听了吧?”   翟霖满足的点头:“自然可以,我们苧苧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   顾苧死鱼眼,什么害羞什么小矫情全都不见了,这个坏家伙总能惹他生气。   “那说吧,那人你是怎么想的?”   翟霖伸手去捏了一下少年的鼻子,然后冷下嗓音来,说道:“我让人去查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家伙除了跟明家那个少爷勾搭在一起外,还背地里和周家私生子搞在一起。”   “周家…”   男生点头:“周珂是周夫人的儿子,周家继承人,可周琼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在外搞出个私生子来,也就是周夫人脾气好不计较。”   “可周夫人不计较,那三儿野心大着呢,企图让自己儿子从周氏里分一杯羹,可她忘了,周琼虽然三心二意,可底线还是有的,早早就宣布了周珂是他的下一任接班人,这也是为什么周夫人不计较周琼在外花天酒地了。”   顾苧点头:“那和米乐又有什么关系。”   翟霖摊手:“谁知道呢,反正这两人就搞一起去了,还是米乐主动投怀送抱的,那周家私生子是个有野心没脑子的,被米乐利用的彻底,钱都不知道被挖走多少了。”   “所以…”男生坏笑一声,对着顾苧挤眉弄眼,“我这么好心,自然见不得明大少爷被埋在鼓里了,给他准备了点小惊喜。”   顾苧失笑,确定这是惊喜不是惊吓吗?自己男朋友出轨还要其他人来告诉他,这就是在往明录脸上甩巴掌,啪啪作响。   明氏大楼,总经理办公室里明录脾气暴躁的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拂落,花瓶带着碧绿的枝叶摔落,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门外的秘书抱着文件迟迟不敢敲门,生怕触了霉头。   可没办法,拿着工资总是要干活的,他敲门,在听到那压着怒气的“进”后推门而入,看到一地狼藉。   秘书小心的避开地上瓷片和纸张,将文件递到明录面前,低声道:“这是总裁让我送来的文件,和翟氏合作的商业大厦。”   明录阴暗着眼,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秘书,突然发现他为什么要守着一棵树吊死呢,眼前的秘书正直青春年华,皮肤白净,还带着米乐身上没有的稳重。   青年舔了舔牙根,低声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秘书抖了抖身体:“一年了。”   “那…想不想更进一步?”   秘书闻言,抬头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面前的总经理扯着领带露出微妙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曾经看到的一幕,高大的青年小心护着身侧的男生,动作亲昵。   他挣扎着,可道德和理智还是败给了野心,他不想再做一个小小的,任人欺负的小秘书了,他要往上爬!   办公室的门一点点阖上,发出锁扣转动的声音……   这些事儿自然打扰不到即将高考的学生仔,在顾苧殷切教导和各科老师的支持下,学渣四人组猛冲上榜,从垫底直冲到中上游,这快速的进步让人咋舌,也感慨。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在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次统考,是考高前的模拟考试,采用的出题思路和方法都参考了前几年的高考题目,也算是给各个学子摸底。   除了高三学生,其他高一高二的学生在这三天里都放假,教室也重新安排成了考试的模样,一个教室坐三十二个学生,为了防止作弊现象,不仅座位隔的开,还有两个老师进行监考,比平时考试严格了数百倍。   开考前,周珂特意双手合十对着顾苧拜了拜,嘟囔着学神保佑,开考吉利的话,逗的几人笑的肚子都痛了。   顾苧从笔袋里掏出一直水笔,塞到翟霖手里。   男生不解的看向他:“做什么?”   顾苧笑眯眯,挑着眉瞄了周珂一眼,施施然道:“喏,人家不是说我是学神嘛,给你学神用过的笔沾沾光,考出好成绩。”   翟霖失笑,收下了笔并曲起指节在少年额头敲了一下:“调皮。”   考试时间一共三天,六门课一天考两门,上下午各一科,为了防止学生产生焦虑的心理,黄高特意嘱咐了考完后不许对答案的行为。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对答案心里越慌,导致下一门课都没心思考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考完后全体高三狗通通耷拉下了脑袋。   也没办法,二中的教学模式毕竟和二中那些看升学率的学校不一样,质量上差的有些多,这光靠顾苧一人根本没法改变,他只能抓好身边几个。   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被用来自习,吴俏拿着白纸走过来,站在课桌前,红着脸说道:“顾苧,能和你对个答案吗?”   那少女怀春的模样看的翟霖十分不爽,刺眼极了,他对着面前少女恶劣一笑,手揽过身边少年的肩膀,冷笑道:“他没空,你找别人去。”   顾苧被揽的一个歪身,差点直接倒下来,他推攘着突然臭脸的男生,踩了他一脚:“你干嘛啊。”   翟霖不高兴的冷哼一声,抱胸往后一靠,摆明了老子在生气,快来哄我的架势。   吴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没有错过男生朝他瞥来的眼神有多吓人,可还是站着不肯退去,就连周珂都忍不住给她竖起大拇指,敢在霖哥眼皮子底下勾搭他的人,有勇气!   顾苧叹了口气,朝吴俏笑了下:“我没有考试后对答案的习惯,等成绩出来吧。”   吴俏咬唇,鼓起勇气来的少女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头来,失望道:“那好吧。”   初生的少女情窦被直接斩断。   翟霖满意了,勾了勾唇角,然后脑门上就被拍了一巴掌,伴随着少年阴恻恻的声音:“满意了吧,翟大戏精。”   翟霖才不在乎他的挖痛,拉住顾苧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矜持的点头:“满意,满意极了。”   看着他这番不要脸的样子,顾苧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就不理人了。   成绩出来的很快,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贴上了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和排名,班级和全校的都有,对于成绩差的同学来讲简直就是当场处刑,可也给了他们更多的紧张和危机感。   高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转折点,对于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是锦上添花,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雪中送炭,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整个高三年级都进入了紧张当中。   顾苧站在成绩表前,寻找着几人的成绩,周珂在一旁高兴的大喊“顾苧你又是第一名!太厉害了吧!”   他目不转睛,一排排的往下看,没多久就看到了翟霖的名字,他进步的是最多的,已经上了全班前十,考试总分也达到了六百多分。   会考结束后,黄高在分析试卷的时候感慨万分,这次的考试里,他们二班不再是垫底的存在,虽然还是倒数,但也有了质的飞跃。   “接下来还有期末考,我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赵谦神神秘秘的说道:“哎,你们知道那个米乐考了多少分吗?”   众人摇头。   赵谦放低了声音:“才考了四百多分!”   周珂直接一个卧槽,也放低了声音:“这他娘的比老子考的还差,不是说他也是学霸吗?怎么考的这么烂?”   “听说他有一门课没来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高丽气的要死。”   说的也是,顾苧想,高丽可是对米乐抱有极高的期望,想要他超过自己呢。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顾苧感叹了一下,随即扬起笑容招呼着几人赶紧去食堂,有糖醋排骨吃。   周珂和赵谦跟上,连忙喊着“等等我”,而陶冶则走到翟霖身边:“顾苧还真是喜欢糖醋排骨啊。”   翟霖哼笑,踱着步子朝食堂走去。   *   米乐退学了,很令人惊讶的事情,顾苧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放学的路上,他亲眼看到背着书包的男生被强迫着拉进一辆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   翟霖抱着篮球走到他身边,身上的汗液蒸发成水蒸气,在冬天寒冷的温度下变成细密的水雾。   男生黏人的凑过来,坏心眼的把身上的汗往少年脖子上蹭。   顾苧倔强的推开他的脸,沾了一手的汗:“脏死了啦。”   被嫌弃了也没事,翟霖自诩脸皮厚如城墙,头枕着顾苧肩膀:“看什么呢?”   “刚刚米乐被带走了,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顾苧侧过头问。   翟霖趁着没人瞧见,张嘴在眼前晃动的白嫩耳垂上咬了一口,力道很轻,像挠痒痒一样:“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明录就是周家乐。”   这周家乐就是那个私生子,和米乐的事情暴露后被明录拖着打了一遍,心理愈发扭曲。   翟霖不想聊这种不高兴的事,将篮球往顾苧手中一塞,单手就把人背到了背上,乐颠颠的跑起来:“走喽,回家!” 第十二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完)   宋家老宅,宋苑有些烦恼,她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自家儿子好像谈恋爱了。   每天晚上必然有时间空出来和人煲电话粥,还经常出门,回来后那笑容止都止不住。   如果说对方是女孩子还好,可在她的观察下看,对方十有八九是个男的!他儿子还是被追求的那个,宋苑这颗老母亲的心啊,跳个不停。   “那个,苧苧啊 你今天要出门吗?”宋苑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她约了嫂子一起做Spa,时间没到就先坐一会儿,就看到自家儿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要出门。   头发用定型水都撸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少年朝气蓬勃,他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狡黠如猫,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羽绒衣,配着一跳棕灰色阔腿裤,简直青春无敌啊。   这也难怪宋苑要问了,这么好看的儿子放出去还能平安回家吗?别被哪个狗胆包天的给拐跑了才是。   顾苧三两步跑下楼,腻腻歪歪的抱住宋苑一顿撒娇,惹的年近五十的女人笑个不停。   她拍着少年的背,嗔怪道:“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还撒娇,也不害臊。”   顾苧撅嘴,在宋苑脸上吧唧一口,抬着脑袋:“我跟我妈妈撒娇,别人管不着。”   说完,他环着女人的手臂,摇了几下,把今天的行程汇报给宋苑,打消她的担心。   “今天和阿霖约好了一起去游乐园,妈妈别担心了。”   翟霖啊,宋苑点点头,那孩子他放心,只要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好,这般想着,女人拍着顾苧的手,嘱咐道:“那好好玩,早点回来,别给阿霖添乱啊。”   顾苧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妈妈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吗?”   宋苑不答直笑,挥手:“去吧去吧,别让人家就等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觊觎自家儿子的不是他人,就是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竹马。   两人约好了在奶茶店见面,顾苧到的时候,翟霖已经买好奶茶等着了,他长的身高腿长的,人还帅气,许多小姑娘纷纷侧目看他,有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上手去要联系方式。   奈何翟大校霸是个不懂风情的,冷面拒绝甚至露出厌烦的神情。   他手中拿着两杯奶茶,不耐烦应付这些小姑娘,看到街对面笑的揶揄的少年后才露出舒缓的笑意。   男生大步走去,看到少年的模样露出惊艳来,他将还热乎乎的奶茶塞到顾苧手中,绕着顾苧转了两圈,啧啧称赞:“果然是人靠衣装啊,我们苧苧打扮起来也是个清秀小帅哥啊,不错不错。”   顾苧踩他,嗔怪道:“别贫嘴了,走了。”   年里的游乐园是很热闹的,虽然天气冷,但架不住大家伙的热情啊,园里除了小孩儿,最多的就是情侣了,你侬我侬的牵着小手,趁人不注意时打个啵儿。   翟霖拉进了顾苧的手,将他护在身侧,以防被人群冲散了,他们选的时机不太好,正好是刚放假的几天里,那些被关疯了的学生都出来浪了。   “人好多啊。”   顾苧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身后有个坚实的臂膀给他挡着。   翟霖环住他的腰,滚烫的呼吸扑打在顾苧耳垂,带着笑意提醒:“小心点,别摔了,我要心疼的。”   顾苧死鱼眼,他略带嫌弃:“翟霖,你好油啊。”   “哈哈哈哈哈…”   翟霖不气反笑,拉着人往前走去,俩人这也是忙里偷闲,难得空出一日来放松一下,翟霖还特意提醒他不要跟别人说,生怕有人来破坏他们的二人游。   买了门票后,顾苧指着不远处扭了好几个圈,看着就吓人的过山车说要玩。   翟霖挑眉:“你确定?”   少年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的点头,到游乐园来怎么能不玩这些代表性项目呢。   “除了这个还想玩什么?”   “海盗船,大摆锤…鬼屋!还有还有摩天轮!”   顾苧如数家珍的掰着手指头,眼睛亮亮的,他好久没来游乐园了,这次要把以前没玩过的统统玩一遍!   人多排队就慢,光是一个过山车两人就排了一个多小时,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快十点半了,幸好来的早,不然要更迟了。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两人的位置正好在车头,直面刺激。   顾苧和翟霖坐在同一排,扣号所有安全带后机器发出了准备的声音,工作人员退到黄线后,一个指令下,过山车缓缓启动。   速度一开始很慢,像是给游客做心里缓冲,一段距离之后,便是第一个陡坡,顾苧抓着身上的安全带,咬紧牙关。   虽然嘴巴上说不怕,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怎么可能不怕呢。   手背上骤然一暖,顾苧抖着睫毛看去,是翟霖安抚的笑意,他说:“害怕就抓住我都手。”   话音落下,车速猛然提升,剧烈的落空感传来,让顾苧尖叫出声,手也死死抓紧了翟霖的手。   大陡坡后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圆圈,尖叫声一波比一波高,叫到后来顾苧的嗓子都要劈了。   一圈下来,人已经快废了。   少年抖着脚被工作人员从位置上带下来,呼吸急促,但格外舒爽,心里的压力好像随着尖叫声释放出去,除了生理上有些难受外,倒也还行。   翟霖一下车就过来扶住少年,手臂勾着他的肩膀:“还好吗?想不想吐?”   顾苧推开他,呼了一口气:“还行,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看着顾苧那苍白的脸,翟霖有些担心,但是又看到他精神不错,那股子担心也浅了下去,看了看园里的布局,距离这边最近的地方是鬼屋,连续玩太刺激的项目对心脏不太好,还是去鬼屋放松一下吧。   两人都是唯物主义者,自然知道鬼屋里的鬼都是工作人员扮的,自然也就不怕了,只是那氛围和音乐一烘托,感觉立马上来了。   四人为一组,和他们匹配到的是一对小情侣,两人穿着情侣装,粘糊极了,顾苧尴尬的站在一旁,还能听到清楚的对话声。   “哎呀老公我害怕。”   “宝贝别怕,老公保护你。”   “老公你最好了,mua。”   “嘿嘿嘿,宝贝你也好,mua。”   两人站在一旁,旁观虐狗大戏。   鬼屋的灯光是昏暗的,只能看的清眼前的路,洞口狭窄,高一些的都要弯下腰才能进去。   翟霖打头,手上牵着顾苧,小情侣跟在最后,沿路上都是嶙峋不平的石壁,还有白色的蜘蛛网营造恐怖氛围。   越走,路越是弯弯绕绕,翟霖大步往前走着,顾苧却是停了下来,他拉住男生的袖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翟霖转身,眯着眼瞧着他,问道:“怎么了?”   少年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渗出细密汗水,他勉强的笑了下,说:“有东西,抓我的脚。”   顾苧不是害怕,只是心里有些膈应,一想到这只手抓了好几个人了又来抓他,就忍不住想动脚,可鬼屋门口的规则上严格写着禁止对工作人员动手。   他有顾虑,翟霖可没有,虽然不能使用暴力,可没说不能动手啊,男生安抚的摸了摸少年的鬓角,蹲下身,一把抓住那化成惨白色的手,用力一扯,一个死人装扮的工作人员就被扯了出来。   两人同样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工作人员还有些懵 不知道怎么就被客人从角落里拉出来 暴露在灯光下。   顾苧尴尬的拉起翟霖 不好意思的朝他招手:“家里小孩顽皮,见怪见怪。”   工作人员摇摇手,想要退回角落,屁股就被人踢了一脚,他转过头,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小情侣面前。   “啊啊啊!鬼啊!”   一高一低的两声尖叫让顾苧忍不住捂着耳朵,他和翟霖靠边站,亲眼看到那开始前还义正言辞说要保护女友的男生一把将身边的小姑娘拉到身前,眼睛闭的死死的还叭叭着不要过来。   小姑娘尖叫过后,被男生的动作搞懵了,她闭上嘴,理智归位。   顾苧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愤怒的女孩一把夺过工作人员手里用来吓人的道具,直接转身张牙舞爪的朝男生揍去,嘴巴里喊着:“王楠你给老娘站住!你个混蛋!”   男孩子脚下一个踉跄,夺命而逃。   两人一“鬼”眼睁睁看着凶残的女生举着道具追杀男朋友,目瞪口呆。   顾苧张着嘴巴,手扯住了翟霖的袖子,感慨道:“女孩子原来是种那么可怕的生物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二中大佬,默默点头。   被抢了道具无处哭诉的工作人员伸出尔康手:东西还我啊混蛋!   这场面怎一个惊天动地了得。   顾苧和翟霖相视一眼,眼中俱是庆幸,幸好自家爱人是个男孩子。   之后半程都没有惊悚可言,白亮的光从出口照入,如同在黑暗里看到希望,顾苧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他觉得,他对鬼屋从此有了阴影,以后再也不想来了啊!   “走走走,我们玩大摆锤去。”   少年扯着男生的衣袖,奔向不远处大幅度摇摆的项目。   等想玩的全部玩好,天色也黑了,两人在园内随便吃了点东西,直接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我妈说了,晚上要早点回家,不能太迟。”   少年对着手呵气,有些严肃的对翟霖说:“我总觉得我妈好像发现了什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翟霖闻言,眼里划过一丝精光,他若有所思:“是吗?”   “对啊,”顾苧没发现他的反常,还在紧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翟霖脚步一顿,他揪过少年软嫩的雪腮,皱着眉说道:“苧苧,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说的,毕业前不谈恋爱。”   顾苧:“没有忘。”   “那不就行了,问起来就是好朋友之间关系好,不是吗?”   “对哦。”   两人一问一答,摩天轮的受欢迎程度在小情侣眼里永远是第一的,这队伍拍着都有十来米远,看着望不到头的队伍,顾苧都想退缩了。   他舔着嘴唇:“要不我们下次来玩吧?”   翟霖按住他的脑袋:“不行哦。”   枯燥的排队在有情人的嬉闹中也不算枯燥,等排到他俩,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钟,顾苧走入小小的观光舱,嘟囔着:“完蛋,要被骂了。”   翟霖好笑的推了他一下,安慰道:“别怕,我跟宋伯母联系过了,今天会迟些回去。”   闻言,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   男生揉了揉他的耳垂:“好了,看看外面,很漂亮。”   随着摩天轮一点点升高,从未有过的漂亮景色映入眼底,这座摩天轮很高,最高点可以将整座城市的夜景展现在眼前。   “好漂亮啊…”   少年趴在透明窗前,满眼的惊喜和笑意,身后覆盖上男生宽阔的胸膛。   肩上一重,是翟霖搁着脑袋,偏硬的头发扫着脖子上的皮肤,带着些许痒意。   两人呼出的气体在低温下变成水汽,翟霖轻蹭着顾苧的脖颈,道:“苧苧,是不是可以兑换福利了,嗯?”   顾苧老脸一红:“什、什么福利,我不知道。”   身形翻转,少年被牢牢禁锢在男生大腿上,腰肢被两只铁箍般的胳膊围绕,挣脱不得。   翟霖低笑,手轻轻揉捏按压,面前气势十足的少年一下就软了身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的看着他。   摩天轮的速度很慢,足够某些人做些不礼貌的事,比如将低着头装鹌鹑的少年亲的两颊通红。   顾苧使劲拍打着翟霖的胸口,他快喘不过气来,和之前几次比,男生的技巧越发熟练,将人欺负的话都说不出来。   少年眼尾泛着红晕,眼眶微微湿润,浓密的睫毛沾了水渍变得潮湿氤氲,他紧紧揪着男生的衣领,水红色的唇微肿,发出控诉的呜咽。   翟霖将人护在怀里,心下叹息,还是太稚嫩了些,只是这点儿欺负就受不住了吗?那日后岂不是要下不来床。   为了幸福考虑,翟霖觉得少年应该多多锻炼才行,要不每天一次?   根本想不到看着正经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顾苧无力的靠在翟霖胸口,平复自己的呼吸。   “你太过分了!”   恢复一点儿力气的少年呵斥道,可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被人欺负的透透的样子,什么狠话说出来都像是撒娇。   得了好处,翟霖也不和顾苧对着干,身姿放的极低,讨好的捂着顾苧有些冰冷的手,道歉道的格外熟练:“好好好,是我的错。”   顾苧:好气哦。   得意过头的结果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翟霖的作业直接翻了两倍,看的周珂几人惊呆了眼,并在心底暗道,惹谁都不要惹顾苧。   同时,在开学前,商界也发生了一件事儿,顾苧听宋瑞说明家公司下的超市出问题了,进了质量不过关携带了重金属的海鲜,吃出问题来了。   明氏集团的口碑一落千丈,想要再一点点积攒起来,怕是困难了。   “这么惨啊。”   彼时顾苧正抱着金毛玩,听到后十分感慨,可宋瑞撇撇嘴,却道这是自作自受。   “为什么啊?”   “这件事发生后,明氏将锅推到了负责进货的人身上,但能在商场上混的哪个不是老油条,这明显的甩锅行为着实令人不齿,明氏的合作商有好多都解约了。”   若说之前明氏还能在商界说上几句话,可这件事情过后和他打交道的人都有了戒心,和明氏的合作都要谨慎再谨慎。   顾苧不懂商业上的事,也没打算走这条路,他只提醒了宋瑞不要和明氏有过多交易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即将到来的高考上。   高三是提早上学的,刚开学就迎来一次摸底考,考出来的成绩也是高高低低,越是临近高考,学校越是紧张。   顾苧对周珂几人的复习方案也做了调整,总之压力变大了许多。   六月的七八九三天,是高考的日子,不止是学子们紧张,家长也好不到哪儿去,宋家大宅里更是所有人都到齐了。   宋道甄也不和老朋友下棋钓鱼了,整天呆在家里,和宋苑一起担心个不停,倒是宋瑞父子俩是信心十足,他们家就没出过成绩不好的。   考试当天,顾苧在众人的目光下吃完了两个鸡蛋和一根油条,这是老一辈人对他的期待,希望能考出好成绩来。   考试三天时间,教学楼都是清空了的,尤其是作为考场的教室,除了桌椅外什么都没有。   气氛逐渐凝重,顾苧站在校门口等待进入考场的通知,宋苑撑着伞站在身边,给他做心理辅导。   “苧苧啊,千万不要紧张啊,拿出平时的状态来就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顾苧看着有些焦虑的宋苑,伸手抱住她,笑道:“妈,我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不要紧张。”   宋苑笑笑,点头无奈道:“知道了,小管家公。”   翟霖的妈妈也站在不远处,和翟霖说话,反倒是翟校霸,有些不耐烦。   他眼睛撇到不远处的少年,眼神瞬间就亮了,拉着翟夫人快步走到少年面前。   “妈,是苧苧。”   翟夫人愣了一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儿子从小就对顾家小孩儿玩的好,即便分开了三年,关系还是那么好。   “宋夫人,好久不见啊。”   宋苑和顾东庭离婚的事儿上层人士都有所耳闻,翟夫人自然也知道,便只称宋苑为宋夫人。   宋苑掩唇笑道:“你和我生分什么。”   翟夫人闻言,同样露出了笑容,就像当初一样。   哨子声音响起,可以进入考场了,说笑着的两位家长一改笑容,紧张的看着朝考场走去的孩子。   拿到试卷的时候,顾苧先是将整张卷子都看了一遍,了解了难易程度后呼出一口气,还好,上面好些题目都是他讲过的,应给没什么问题。   三天的考试时间很快过去,考完后五人聚在一起,难得的说起来考试难易的问题,周珂激动的伸手去揽顾苧的肩,被小气的翟霖打落,才转头和赵谦勾肩搭背:“顾苧你好厉害,数学里有好几题都跟你让我们做的题目类似!”   顾苧摇头:“只是类似而已,不能粗心啊。”   周珂:“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成绩出来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去玩吧!三亚怎么样?”   海边啊,也不错。   顾苧点头:“我都可以。”   周珂:“那就这么定了!”   *   又是一年开学季,清大宽敞的空地上,是一个个小蓬,底下都是各个专业的学生,来接学弟学妹的。   穿着碎花裙的女生拍拍同班的手示意她往门口看:“快看。”   小伙伴虽然不解但也看了过去,缓缓睁大了眼睛,呢喃道:“好帅啊…”   迎面走来的是两个大帅哥,一个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足有一米九的样子,他戴着一副墨镜,手中拉着两只行李箱。   身边的男生没有他那么高,却是长相明艳,滚圆的杏眼眼尾上翘,带着一丝惑人的媚意,他扬着笑脸,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男生身材纤细却不瘦弱,十足的少年感。   “你好?”   女生沉浸在美貌暴击里回不过神,身边的好友用力掐了一把才觉醒。   “啊啊,你在叫我吗?”   那漂亮男生轻声笑了几下,说:“这位学姐,你知道历史系在哪儿吗?”   女生给他们指了路,心生欢喜:“哎,你说这么帅的小学弟,我有没有机会啊?”   好友翻了个白眼:“没有。”   “为什么啊?我长的也不差啊?”   好友恨铁不成钢:“你没看到那高一些的男的眼神都放在矮一些的身上吗,笨!”   女生呆住了,顿时尖叫起来,她这是磕到真的了!   另一边,顾苧顺着方向走向不远处的历史系新生集合处,笑道:“早就说我自己可以的,又要让多少女孩子心碎了。”   翟霖冷哼一声:“关我屁事。”   顾苧说他:“不可以说脏话!”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啰嗦啊。”   …… 第十卷 第一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浩瀚的宇宙中,一架巨大的航母漂浮着,周围环绕着大大小小许多攻击舰,在它们面前的,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滴…检测到生命体征…”   银白色的治疗箱里,一个人身鱼尾的少年安静沉睡着,治疗箱外数个白大褂走走停停,检测着少年的生命体征。   戴着黑边眼镜的白大褂感慨:“竟然是消失了许久的人鱼族啊,将军的运气可真好。”   另一人看了眼检测仪上的数据,低下头在记录本上刷刷刷几笔写下,并摇头道:“将军的运气是好,这位嘛…难说喽。”   黑框眼镜一想,也是,谁不知道帝国的霍玄将军冷酷无情是个战争机器呢,这娇滴滴的小人鱼落在他手里能好过到哪儿去。   “怎么捡到他的不是我呢,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那白大褂写完记录,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就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人鱼?”   “喂喂喂,你是在看不起人吗?我好歹也是特级医疗员好吧!”   唔……好吵啊…   治疗舱内的少年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睁开了眼睛,他张开嘴巴,溢出一连串细密的泡泡。   “咕噜噜…”   粘稠的液体从口鼻中涌入,少年有些惊慌失措的拍打着舱面,这细微的动静引得两个医疗员纷纷转头,看到少年的模样后连忙打开治疗舱,将人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黑框眼镜担忧的询问,这可是珍贵的人鱼,整个宇宙也许就这么一个幸运儿存活下来了,要是在他手上出了问题,整个帝国的人民都会谴责自己的。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顾苧感觉肺都要被自己咳出来了,他细白的手指撑在治疗舱边缘处,用力抓紧。   少年莹白的小脸上挂着惊恐之色,那股子要被溺死的感觉像阴影环绕在他身边。   他颤抖着单薄的身体,小声说道:“没事…没事,咳咳咳…”   医疗员有些疑惑,看着人鱼少年的模样,呢喃着:“不可能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在医疗舱里出现溺水反应,而且人鱼…应该不会溺水吧?”   另一个医疗员撞了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好这个人鱼,自己跑去报告将军。   顾苧感觉自己在一个狭窄的地方,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低头一看,震惊的嘴巴都能吞鸡蛋了。   如他所料,他的在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椭圆形物体里,里面盛满了淡蓝色的粘稠液体,也是差点让他窒息的东西。   可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些,而是出现在原本应该是腿的部位的,一条足有两米长的蜷缩起来的漂亮鱼尾巴!   所以…他这是转物种了吗!   三观受到剧烈震荡的少年呆滞的看着那条随着他苏醒,开始舒展开来的鱼尾,小小的医疗舱已经放不下了,小半条尾巴尖直直的破水而出搁在医疗舱边缘垂落。   顾苧面色古怪,他能感觉到自己能够控制这条尾巴的动作,就像还是人类时能够控制双腿走路一般。   少年的脸漫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在医疗员的眼睛里,能看到的是面对陌生环境感到害怕而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可怜。   顾苧将尾巴卷起来,手摸了上去,感觉凉凉的,带着潮湿的感觉,尾巴呈金色,从腰部的浅金色开始逐渐加深,直至尾巴尖尖的纯金,鳞片排列紧凑,从上往下逐渐减小,摸上去如玉石般温润,边缘也是,一点儿都不锋利。   感觉还…蛮舒服的嘛…   顾苧眯起眼睛,抱着自己的尾巴一顿揉搓,想起柒柒跟他说的,这个世界濒临崩溃,就有些不太好。   少年换了个姿势,也不管眼前的医疗员用什么眼神看他,自顾回忆起了书里的剧情。   这是一本妥妥的大男主文,主角攻受出生于贵族世家,主角攻甚至是一国皇帝的儿子,是帝国的继承人,为了战功和荣誉,两人合作铲除了帝国最大的奸佞,霍玄上将,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而他的切片爱人却是书中从垃圾星上的拾荒少年一步步成长为一国上将的大反派,甚至只要他愿意,帝国唾手可得,可年轻时的上将被身旁亲信利用,家人无辜惨死后彻底抛弃了良善之心,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暴戾凶徒,能动手绝不逼逼的那种,最后要不是他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放弃抵抗,主角攻受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将他杀死。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陷入崩溃就是因为某个没有姓名的坏家伙将原书结局扭曲,使得承载天命的气运之子陷入消亡,世界再难维持运转造成的。   听完柒柒的话后,顾苧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坐在沙发上直起身,眼睛里放出精光:“所以,你开始给我讲的故事是被扭曲的,霍玄…才应该是书里的主角,对不对?”   柒柒点头,狗脸变得认真:“苧苧宝贝儿,这个世界应该就是你最后要攻略的世界了,你的积分也积攒的差不多了,这个世界结束就能重新获得肉身重生了。”   顾苧闻言愣了一下,想起当初和柒柒做交易时还青涩单纯的自己,原以为重生会变得很难,可如今近在咫尺了,又那么的不知所措。   甩头将多余的心思甩出大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完成任务才对!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柒柒在他陷入混沌时,严肃警告:“这个世界会更加危险,苧苧宝贝儿,加油啊。”   思绪回转,顾苧在医疗舱里转了个身,尾巴尖一翘一翘的,撩起粘腻的液体。   不久,出门报告的医疗员回来了,留下来的那个急切的询问:“将军怎么说?”   医疗员叹了口气:“待会儿会有人来带他离开。”   将军一向很忙,能够空出时间来接电话已经很好了,只希望这小家伙到了将军府不被欺负就好。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就有穿着军装的军人来接人鱼了,为首的那人朝两位医疗员行礼后问道:“人鱼脱离水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疗员摇头:“短时间内没问题,但还是让他生活在水里比较好。”   那军人点头,一声令下顾苧就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那动作不可谓不粗糙,而且这些人常年呆在部队里,手上力道轻重难调,掐的顾苧有些疼。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袍,挣扎间细腻白净的肌肤裸露在外,勾人眼光。   “疼,轻点儿。”   人鱼泪眼汪汪,控诉着从士兵手上滑了下去,他的鱼尾虽长却灵活,整条鱼重新摔入医疗舱。   “算了,把医疗舱一起抬回去吧。”   那军官说着,和医疗员说好隔日送还医疗舱后,不顾人鱼反驳直接命人将医疗舱抬了起来。   顾苧就这么被抬回了将军府,一府佣人目送着他被送到后院,看着他被毫不怜惜的从舱里倒入池塘。   对,是倒,就像倒水一样,哗啦啦的倒进了宽敞的池子里,那些士兵目不斜视,似是没看到人鱼抱怨的眼神和湿漉漉的顶了水草的头发,转身离去。   顾苧吐出一口池水,从头顶捞下湿漉漉还飘着水花的水草,心底恼怒不已,可越是气恼,面容越是灿若芙蓉,赤裸在外的肌肤泛起浅浅的粉,煞是诱人。   可惜美景无人赏,只能流落于清冷的月色。   人鱼喜水,即便顾苧刚来,不熟悉生活习性,但也能在池子里肆意畅游,哪怕是沉入水中,也不觉得窒息,是和在治疗舱中全然不同的感觉。   清泠泠的月光泼洒在湖面,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橙红色的锦鲤若隐若现,一条纯金色的鱼尾从光影间扫过。   顾苧憋气,沉入水底,脸颊后方,耳侧前缘主动裂开三道细细的口子,似鱼的腮,细密的小水泡从裂口里向上逸出,在湖面溅起鼓泡。   顾苧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他圆润的眼眸惊奇的看着水底的世界,只要他想,就能在这个世界里随心所欲的畅游。   像是新得了玩具的孩子,人鱼忽而沉入水底忽而跃水而出,莹白如玉的侧脸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光泽,脸上是最纯稚的笑容。   庄园门口,一架飞行器缓缓降落,霍玄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捏着鼻根,最近议院的那些老不死的不安分了,惹出那么多事来。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暗芒,是他最近看着太好说话了让他们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啊。   “罗副官,将我办公室里的那些资料送到议员手中,一个都不许落。”   坐在驾驶座上的罗山点头应是,然后说道:“将军,庄园到了。”   霍玄起身,想到白日里医疗员跟他汇报的事,忍不住啧了一声。   麻烦,男人想到,早知道就不救了。   顾苧还不知道自己脑门上被戳上了麻烦两个大字,在池子里玩的开心。   只可惜没有脚不能走路,人鱼趴在池边的大石头上顾影自怜,不知想到什么又咯咯咯的笑出声来,惊扰到了花园外路过的上将大人。   霍玄按住额角,烦躁的质问:“谁在里面?”   管家躬身,不骄不躁的回道:“您的鱼。” 第二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他的鱼?   年轻的少将大人挑了下眉,这才反应过来管家说的是谁。   “带回来了?”   男人站在光滑的大理石瓷砖上,微微侧头,眼中是泛着波澜的池水。   管家点头,指着那处占地面积足有两个篮球场的池子,说道:“已经在池子里了,将军要去看看吗?。”   霍玄表情有些怪异,他看着面容苍老带着笑的管家,咬了下牙槽。   将帝国珍贵的人鱼养在池塘里,倒也是第一次听说,烦闷的情绪起了一丝波澜,他不可置否的点头,改变方向朝池边走去。   记忆里,人鱼星球没有毁灭前,这些娇贵的生物都是贵族子弟的玩物,虽然也有帝国公民的头衔,可地位却是最低的,直到他们的居住地和繁衍地变成死星。   人鱼的身影逐渐在帝国消失,仅剩的那一批被戴上了幸存者的名头从贵族子弟中强行夺走送往新建的人鱼保护所,从那之后,所有的人鱼都从人鱼保护所里产出。   可数量也是极少的,若是想要饲养一条人鱼需要层层申请,还要看个人功劳勋章是否符合饲养规定。   从那之后,人鱼的地位逐渐升高,每个帝国公民开始以拥有一条人鱼作为地位表现,而为了保护人鱼的生存,每个从保护所出去的人鱼都会定期回访,确保人鱼过的安全。   男人嘴角扯出讥讽,看似将珍贵的人鱼放在层层保护之下,可说到底还是贵族的玩物,失去了最根本的自由,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管家跟着霍玄,落后他一脚的距离,低声询问:“将军,是否将人鱼登记到保护所?”   霍玄脚下一顿,继续前行到池边,眼界脱离了墙壁后逐渐宽广,男人眼底露出一抹无法察觉到惊艳之色,月下破水而出的人鱼少年美的不似真人。   如轻纱般梦幻的尾鳍在湖面层层摇曳,消失在眼前。   霍玄站在池边,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抹金色,难怪人鱼族被称为上帝眷顾的种族,他们的美貌无人能及,眼前的少年更是。   似是被月下妖精引诱了一般,男人蹲下身,手掌撩动池水。   就在修长指尖脱离水面那一瞬间,一只软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顾苧甩动鱼尾,循着指尖探出水面,半张脸依旧沉在池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泡。   漂亮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依赖,鱼尾晃动,身材纤细的少年张开手臂,不合时宜的抱住了眼前的手臂。   ……死一般的安静。   肉眼可见的,霍玄的脸青了。   那人鱼似是感觉不到男人的情绪,抱着胳膊的手又紧了些,水亮的大眼睛弯弯,撒娇似的轻轻呜咽一声,黏人的紧。   霍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额角的青筋迸了出来,他不习惯有人靠他这么近,男人抽出胳膊,起身冷冷的看着被他带着露出半个身子的人鱼,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人鱼撅起嘴,试图将手再次缠绕上去。   男人眼中露出一丝残忍,咧开嘴:“再碰,把你炖了!”   人鱼缓缓睁大了眼,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透明的水迹顺着脸颊滑落,在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鱼、鱼不好吃的…”   霍玄抿唇,他后退一步,军装上金色的穗子随着动作摇曳,动作凌厉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在池子里拍尾巴的小人鱼。   管家快步跟上,道:“将军,还报去保护所吗?”   霍玄抿了下唇,不知怎的就开口道:“不报,瞒下。”   “是。”   管家躬身,看着男人大步离去。   根据律法,在发现人鱼的第一时间就应该上报保护所将人鱼送过去,可当时是在星际战场上,全军统帅是霍玄上将,航母上所有人都只听从霍玄的命令,就连那两个医疗员也是归属霍玄,这才将发现天然人鱼的消息隐瞒下来。   如今,将军的庄园里有人鱼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要想个办法将这事儿合法化了才行。   老管家皱着眉,挺直了腰背,眼神朝不远处还在拍水的人鱼投了过去。   真是好运,将军竟然没把他丢出去。   顾苧看着霍玄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把我丢在池子里了?!”   “太过分了!”   金色的大尾巴用力拍打水面,水花溅起三尺高。   少年肉眼可见的气恼,发达的泪腺又不可控的掉起眼泪来,顾苧擦着泪水,有些疑惑:“我不想哭的,可是他止不住啊…”   柒柒蹲在石头上抬腿挠着下巴,随意的道:“不要再意那么多嘛,毕竟这个身份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搞出来的。”   “什么意思?”少年不解的眨眼。   柒柒认真的看着他:“在书里的设定,人鱼所在的星球是彻底死亡的,根本不会有幸运儿存活下来,而这具身体,恰好是最后一个死亡的人鱼族人,我就用能量把肉体维持住,将你的灵魂投入其中。”   顾苧死鱼眼:“你就不怕我来了没人救我吗?”   柒柒尬笑:“怎么、怎么会呢…哈、哈哈哈…”   也懒得和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计较,顾苧重新在光滑的石块上趴了下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人鱼叹了口气,干脆双手撑着石头支起身体坐了上去。   暗色系的房间里,霍玄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块投影屏,影屏被分成了四块,每块上都有一个穿着军装的投影。   “将军,阿尔法—1号星发生暴动,已经压下来了。”   “原因查清楚了吗。”   男人手中拿着平板,滑动中了解着暴动事件,突然,他将文件里的一张图片放大,眼中闪过冷光。   “钶蓝矿石。”   两人同时说出这个词,其他三人听见后脸色不约而同的变得难看。   其中有一个直接一拳垂在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安德鲁,不要那么暴躁。”   右下角屏幕里的男人扯了扯领口,狭长的眼眯起,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   名叫安德鲁的健壮男人比了比肌肉,不屑回怼:“那也比你这个笑面虎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统帅四军的上将显然了解手下的性情,这几人哪天不吵起来才是罕事。   霍玄揉了揉眉心,好几日没睡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神经绷的紧紧的,不知何时会断。   左下角面相儒雅的男人担忧的说道:“你们别吵了,将军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睡觉了?头还是很疼?”   霍玄在二十六岁那年受到皇帝命令去剿灭西南边界的虫族大军,可谁成想里面竟然有一只母虫,为了消灭母虫,霍玄耗尽了精神力,更是以一己之力全灭数万虫族大军,可也因此留下了不可愈合的损伤。   精神力长期处于紊乱状态,让本就不近人情的上将变得情绪紊乱,时不时发脾气,处置犯人的手段也越来越暴戾。   这些只有霍玄的亲信才知道。   “将军?”安德鲁燥归燥,还是很听话的,他喘着粗气,拳头握的紧紧的,怒骂:“那些个狗娘养的,不要落到老子手里 不然让他们后悔活在世上!”   霍玄摆摆手,指尖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没事,有查到钶蓝矿石的来源吗。”   林有点头,一份文件随之传送到霍玄的平板上,他应声道来:“我查过了,引导叛乱的人藏的很深,只能查到跟那位有关,但是我检查过现场的钶蓝石,来源于朵兰矿藏。”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源头,四人定定的看着投影对面的男人,等待他的命令。   霍玄说道:“叛乱者先不管,查朵兰矿藏。”   “是。”   影屏消失,室内陷入安静,男人疲乏的靠在椅背,头抬起看着天花板,他的脑子顿顿的难受,紊乱的精神力在侵蚀他的理智,心底的戾气越发狂躁。   就在承受不住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一阵浅浅的低吟从屋外传来,霍玄的动作瞬间暂停,他不受控制的起身,走到窗边,耳中回荡着那缕音调,像是柔和点风抚慰狂暴的波涛。   难以忍受的折磨舒缓了许多,理智归位,霍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耳尖微动,打开窗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安全着陆。   循着清浅的哼吟,脑子里跳动的神经被安抚,困扰多年的精神力紊乱变得平稳。   又是什么把戏?霍玄嘴角扯出一声冷笑,这么多年了,什么妖魔鬼怪他没见过,也不是没人从他的精神力紊乱下手,可从没成功过。   回想起当初一枪爆掉奸细的脑袋时飞溅起来的温热血液,男人眼瞳睁大,血丝在眼白上攀爬,显得整个人阴郁可怕。   人鱼还在无知觉的低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全然不知危险已然靠近。   一双手从黑暗里伸出,用力将人鱼纤细的腕子握住,用力一扯。   只是那么一瞬,顾苧连人带鱼尾直接从池子里被拽了出来,摔紧冷硬的怀抱。   下巴被用力掐住,抬起,男人那张俊朗却狠戾的脸出现在眼前。   人鱼受惊一般瞪大了眼睛,低吟的温柔小调戛然而止。   啪嗒、   剔透的水珠落下,溅了满身。   “先、先生?” 第三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先生…”   人鱼学乖了,也不敢再动手动脚,可眼底那渴望触碰的乞求看的人心疼。   所有的阴沉的情绪在人鱼带着浓浓依赖的眼神下骤然消散,霍玄想起了刚见面时人鱼那不合时宜的行为,怒气油然而生,掐住少年下巴的手挪到脸颊处,用力一挤,那水红的嘴巴一下就突出来变成金鱼嘴了,男人皱眉,不愉的凶他:“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   嫩红的嘴巴被迫嘟起,人鱼眼里的光影变得黯淡,他小心翼翼的对着男人张开手臂,企图得到安抚的拥抱。   霍玄感觉烦躁,折磨着他的痛苦远去,更是令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就应该忍住痛楚,不该为了一时的舒缓而从了本心,让自己落入这尴尬境地。   不久前才将人丢在这里,现在又巴巴的跑来。   顾苧眼见人眼里的冷意深沉,更加努力的靠近,双手更是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也不担心被怒火烧身,只依赖十足的黏在了男人身上,连漂亮的大尾巴都往人身上蹭。   以人鱼族的年龄划分,顾苧还是未成年的状态,都没迎来发情期,在人类中算得上是未成年。   可即便是未成年,半人半鱼加在一起的体重也不轻,顾苧又是故意往人怀里撞,更加不会收敛力道,霍玄一时不慎,被撞到在地。   怀里是湿软的触感,霍玄只穿了一件丝质睡袍,此刻,这件专人定制的睡袍被池水湿濡,粘在身上,将男人结实的体廓一览无余。   人鱼紧紧的环着他的脖子,细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皮肤上扫过,就连那条大尾巴都顺从本心缠上了他的腰,尾巴尖自然垂落,像一层虚幻的轻纱。   “唔……”   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微张的嘴就要说出那声语调,却在出声的一瞬又紧紧闭上,眼神湿软无助,眼尾是浅浅的红晕,两颊粉白,印着红色的指痕,一看就是被欺负的狠了。   霍玄轻啧一声,那红色的按痕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十分违和。   这也太娇气了些,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就红了,可伴随着一丝嫌弃,还有另一种情绪在逐渐滋生。   这是他救下来的小人鱼,没有被保护所登记在册,没有亲人朋友,孑然一身只能依附他而存活的小东西,那么脆弱,只要一只手就能捏死,可也那么鲜活,像是在他无尽的荒芜人生里投入了一抹色彩。   突然的,霍玄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家伙陪着当当乐子,倒也不是件差事,置于日后暴露了小家伙的事,他想,那些个老家伙想来也是不敢多嘴的。   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不是吗?   男人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意,手腕使力,将努力往他身上扒拉的小人鱼托起,如同抱小孩儿般单手托着人鱼,让他的鱼尾坐在自己手臂,尾巴缠在腰间,往屋内走去。   人鱼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般露出灿烂的笑容,水红的唇凑近,在男人脸上用力的吧唧一口,发出响亮的“啵”声。   霍玄瞳孔微缩,唇悄然勾起,手中托着鱼尾的力道更是轻了不少,也平稳了许多。   如此登堂入室,顾苧心底的小人乐的打了好几个滚。   柒柒一脸茫然:“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接受你啊?”,恕它单纯的脑回路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事儿。   顾苧眯起眼,脑袋搁在男人的肩膀上,目露狡黠:“很简单啊,根据你的说法,霍玄性情暴戾,冷漠无情,但也孤身一人没有能够让他放在心里的事物,对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呈不信任的状态。”   “那么突然间出现一个身世清白,无依无靠还是他亲手救下来的小东西,只能依赖着他存活,最信赖的人也是他,会是种什么情况。”   柒柒恍然大悟,对自家越发黑心的宿主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苧苧宝贝儿赛高!”   顾苧矜持的点头,身体格外诚实的往人家怀里挤,尾巴不安分的拍打着。   霍玄抱着得来的小宠物,一步一步往卧室走,边走边吩咐管家在家里各处摆上巨大的玻璃缸,里面盛满了清水和各种玩具,显然是给人鱼准备的。   管家得到指令的时候饶是惊讶,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快就能得到霍玄亲近的存在,虽说是当成宠物养的人鱼,也算是个奇迹了。   作为庄园里掌管琐事的管家,他的动作是很快的,只是几天时间,庄园各处都安排好了人鱼所需的一切。   和室外比,室内的温度更加舒服,顾苧扒拉在霍玄肩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不远处圆头圆脑的家政机器人拿着扫把和铲子矜矜业业扫地,看到一人一鱼的时候还会主动过来问好,脑壳上的显示屏也会根据场合做出不同的表情来,特别可爱。   许是变了种族,顾苧的性格上也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比如,之前的他绝对不会想一尾巴拍过去,可现在,敏感的尾巴尖被握在掌心,不远处的地板上倒着一个小机器人,零件散了一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顾苧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尾巴想要蜷缩起来,却只能在男人的手臂上绕了一圈。   “我、我不是故意的…”   人鱼不知所措极了,豆大的眼珠从眼眶滴落,这模样不像是他做错了事,反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霍玄捏了捏掌心的鱼尾巴,转身离开作案现场:“无事,会有人来处理的。”   机器人:我做错了什么…   人鱼不能离开水太长时间,一回到卧室,霍玄就直直朝着浴室走去。   白炽灯照亮了宽敞的房间,男人单膝跪地,将身上的人鱼放进浴缸里,打开水龙头放水。   因缺水而微微张开的鳞片在水流的抚慰下逐渐合拢,重新变得顺滑。   小人鱼在浴缸里扑腾,水花四溅,霍玄身上的衣服是彻底不能要了,又湿又乱,他微皱着眉,直接将睡袍脱下丢进一旁的衣篓,会有佣人进来收拾。   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线条紧致却不显得夸张,蕴含着满满的力量。   男人俯身,捏着人鱼的腮帮子,恶狠狠的说道:“别乱动!”   顾苧被捏的眼泪汪汪,他一手捂着被揪的脸颊,委屈的说:“唔…痛痛…”   脸上的力道一松,男人已是转过身,打开淋浴器冲澡,顾苧趴在浴缸边缘,小半张脸浸在温热的水流中,偷偷摸摸的看着不远处宽肩窄臀的高大男人。   身材真好啊…   水雾逐渐飘满了浴室,水声戛然而止,一块浴巾就那么蒙到了人鱼脑袋上,伴随着一声携着淡淡笑意的嫌弃:“小流氓。”   那灼人的视线,霍玄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倒是没想到,这突发奇想救下的人鱼不仅不太聪明,还是个小色胚。   顾苧将浴巾从头上扒拉下来,撅着嘴不高兴的请哼,他张开手,道:“要抱!”   对屡教不改肆意撒娇的人鱼,霍玄有些头疼,但不可否认的,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池子里的水终归是脏的,给自己洗完,霍玄开始对巴巴看着他的人鱼下手,身上灰扑扑的长袍被褪下,露出单薄白皙的胸膛,也只有这时,霍玄才能仔细观察到人鱼人身鱼尾交接处的模样。   瓷白细腻的肌肤在胯部开始交汇,从圆润小巧的肚脐开始,玉白色的细小鳞片开始出现,紧密排列,颜色也染上了浅浅的金,由小变大,由大变小,共同组成了这条让人见之难忘的漂亮尾巴。   很漂亮,霍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啪!”   十分响亮的一声。   鱼尾打在脸上残留的湿濡感让霍玄脸色难看,他耐着性子,去看突然安分下来的人鱼。   顾苧对着手指戳了戳,红着脸道:“你别摸了,好痒的。”   鱼尾上遍布神经末梢,以尾巴尖和腰臀处最为敏感,霍玄的手恰好就放在那处,鱼性偏凉,男人的手心按在上面,热意蔓延,顾苧这才忍不住扇了尾巴。   之后的两人都有所顾忌,洗完澡,霍玄用宽大的浴袍将人鱼裹起来抱出浴室,房间里也多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缸。   将人鱼投放进去,霍玄低声道:“以后你就睡这里。”   浴缸很大,装下一个顾苧还有空余,底部点缀着些漂亮的珍珠宝石,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线。   不远处还有一张贝壳形状的小床,刚好装下一个人鱼。   顾苧喜不自禁的在浴缸里打了个滚,卷起一些碧绿的水草。   这活泼的模样让霍玄缓了眉眼,他躺上床,熄灭屋内的灯光。   顾苧趴在浴缸的玻璃上,对着不远处的大床无声说了声“晚安”,便甩动鱼尾游到自己的小床上盘成一团。   *   接到给人鱼做检查的通知时,医疗员是很开心的,他急忙收拾好要用的东西,匆匆赶去郊区的庄园。   当眼前出现那望不到边际的庄园围墙,研究院有一瞬间的怔愣,知道霍玄有钱,可不知道这么有钱,这庄园也就比皇宫小了吧,放眼整个帝国,就找不出比这更大的庄园了。   合上因为震惊而大张的嘴巴,研究院心底更是认真了一万分。   他并没有觉得霍玄逾越,翻到觉得理当如此。   作为帝国上将,每一次战争都冲在最前线的霍玄有资格享有特殊待遇,没有人会指责他。   机器人管家站在门口,带领医疗员上了代步车。 第四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客厅里,原本放置茶几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浅浅的池子,这是管家在听了霍玄的指令后连夜让人改动的,这动静自然瞒不过庄园住人,可霍玄并未出言阻止,也从侧面纵容了管家的行为。   这个小池子只有半米深,水面上飘着鹅黄色的小鸭子,小章鱼和其他小玩具,一条漂亮的人鱼神情慵懒的趴在池边,抱着软乎乎的抱枕磨蹭。   顾苧从没觉得当一条只会吃喝玩乐的鱼会有这么爽,除了每天必备的讨好霍玄外,其余时间他就是老大!整个庄园里就没人敢对他大呼小叫的,连威势甚重的管家和他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生怕惊到了他。   老管家走到池子外一米的地方站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苧苧少爷,将军吩咐今日给您做检查,这是诺曼医疗员。”   他身后,站着举止有些拘谨的诺曼,看到从治疗所出去的人鱼活蹦乱跳的模样,也算是松了口气。   顾苧点点头,很是乖巧的起身坐到了池边,朝诺曼招手。   诺曼看了管家一眼,得到允许后才快步上前,单膝跪在人鱼旁边,将带来的箱子打开。   “苧苧少爷,我需要抽一管血带去化验,只有些微疼痛,可以吗?”   人鱼都是很娇气的,诺曼虽然没有资格豢养人鱼,但他也是看过人鱼保护所发布的有关人鱼的宣传册和视频的,里面的人鱼胆子很小,极易受惊,在进行常规检查时十分抗拒。   他已经做好了被扇尾巴的准备,甚至有些期待。   顾苧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主动伸出手臂,声音软软的:“那你轻些啊。”   看着这么听话的小人鱼,诺曼对自己的龌龊的念头感到鄙视,并决心要以最轻最快的速度做完检查,绝不让人鱼难受。   采完血,诺曼又检查了顾苧的牙齿和鱼尾,没有一点儿问题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到身体扫描仪扫出的结果后跟老管家严肃的重申了一遍注意事项。   顾苧重新沉入池子里玩皮球,半米高的水池不能完全将人鱼的尾巴浸没,还有小半部分露在外面,浅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   诺曼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本育儿手册交给管家,嘱咐道:“苧苧少爷还没有成年,这本书里的知识应该有用的到的地方。”   管家接过书翻看了一会儿,露出真实的笑意:“多谢。”   诺曼摇头,这也算是从他手上出去的人鱼,总要上点心。   霍玄一直都很忙,白日里难得有空闲陪伴顾苧,因此,每天晚上坐在玄关处等待男人回家就成了人鱼的固定活动。   门把手转动,一丝浅淡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钻入,让嗅觉敏感的人鱼皱起隽秀的眉。   霍玄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地板上等着自己的人鱼,他张开手臂,像往常一样等着人鱼主动投怀送抱。   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本该热烈欢迎他回家的小人鱼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手要伸不伸的,莹白的小脸还带着一抹嫌弃之色。   男人的神情霎时冷冷下来,他眯起眼,往前走了一步,明显看到某条鱼的屁股往后挪了一寸,整张脸皱的不成样子。   “过来。”   霍玄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反驳,顾苧犹豫了好久,才屏着呼吸将手放到了男人掌心,霍玄高兴了,将小人鱼打横抱起,一手托着屁股一手托着鱼尾,淡淡的说道:“嫌弃我了,嗯?”   顾苧连忙摇头,也知道自己的动作让人误会了,他抱着霍玄的脖子娇气的哼唧:“先生身上有血腥味,难闻。”   多次教育后,人鱼已经不会喊其他乱七八糟的称呼了,会乖乖的喊人先生。   看着乖巧听话的小人鱼,霍玄暗自盘算着,别让他找到是哪个家伙教坏了人鱼,不然一定让他后悔出生。   听到小家伙说有血腥味,男人皱了下眉,他今日去了监狱审讯,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血腥,回来时他特意换了身衣服也洗漱过,却还是被人鱼闻出来了。   将面带嫌弃的小人鱼重新放回池子里,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乖乖的,别乱跑。”   顾苧点头,从盘子里捞了一条炸的香喷喷的小鱼干咬掉一半,小鱼干用盐腌过,放油锅大火炸透炸酥,撒上增香的小葱花,别提有多好吃了。   小人鱼咬着零食,连男人什么时候走和回来的都没发现。   直到嘴巴里咬着的半条鱼被抢走,怒气冲冲的瞪过去才意识到。   顾苧看着男人手里那香喷喷的小鱼干,讨好一笑:“先生,鱼…”   霍玄睡袍宽松,露出麦色的胸膛和结实的胳膊,他随地而坐,脚伸到池子里泡着,拿着小鱼干眯眼瞧他:“这么好吃啊。”   顾苧点头,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求。   尾巴蠢蠢欲动,在脱水而出的那一瞬间被人桎梏,顾苧身子一僵,挺直的腰背倏地就软了下来。   他红着脸,强忍喉间几欲脱口而出的呜咽,讨好的拿脸颊去蹭男人的手背。   “唔…痒,先生放开我、我的尾巴…”   手中触感温凉,像块上好的玉石,霍玄不自主的捏了几下,才松开手,他懒懒的睨着四肢无力瘫软的趴在池子边的人鱼,手中鱼干轻晃,诱的对方眼睛也不眨的跟着转。   “怕我吗?”   顾苧歪了下头,甩着尾巴往霍玄的身边凑了过去,他巴巴看着,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霍玄叹了一声,跟条什么都不懂得鱼计较什么呢。   将小鱼干塞到人鱼嘴里,霍玄摸了摸他湿答答的头发。   顾苧吃完鱼,突然意识到,男人捏过鱼干的手就是用来摸他脑袋的手时,整条鱼都要不好了,他嗖的一下蹿远了,捂着脑门控诉:“我头发都脏了!”   这臭美的性子让男人失笑出声,管家适时的端上一杯酒,恭敬站在一旁。   “检查结果怎么样?”   管家明白霍玄问的是什么,他低下头,老实回话:“诺曼医师说,小少爷的身体发育有些缓慢,可能是长期处于休眠造成的,需要多补充营养,生长期的人鱼需要父母的陪伴,不然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将军您…或许可以抽点时间陪陪小少爷,您不在的时候小少爷总是望着窗外。”   和霍玄这个正经饲养者相比,老管家和顾苧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人鱼乖巧听话,偶尔使些小性子,让这个须发灰白的老人家十分喜爱,他的小孙子也有这般大了,只是那孩子性子刚强,远没有人鱼这么爱娇。   人老了,心也软了,这才敢在主人面前说这些逾越的话。   霍玄看着捏着皮球往他这儿丢的人鱼,点点头:“知道了,他缺什么你看着添置,无需同我商量。”   霍玄会认真思考管家的话,可不是现在,人鱼的低吟对他的精神力紊乱有益,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让他搁置的事情可以实施,倒也不妨给这小家伙一些奖赏。   “啪!”   一个蓝色的小皮球准确的投到了霍玄膝头,主仆二人抬眼瞧去,是不满被忽视的小人鱼发脾气了,正气鼓鼓的双手抱胸,奶凶奶凶的朝他们龇牙。   管家见状,识时务的躬身退下。   霍玄捏起小皮球,对着不远处尾巴甩的啪啪作响的小人鱼勾手,低声唤道:“苧苧,过来。”   小人鱼甩着尾巴就来了,可听话。   霍玄捏着球举到顾苧面前,引诱似的说道:“想玩吗?”   “要玩!”   小人鱼眯起眼睛露出笑容,神情天真单纯,像是雪山之巅的第一抹初阳。   霍玄深深的看着他,低低笑了起来,笑音里的愉快怎么都藏不住,他举起手,用力将小球丢出去,对人鱼道:“去,捡回来。”   人鱼湿软的大眼睛噌的亮起来,兴高采烈的扭头朝着坠落的小球游去,捡起来抱在怀里再游回来,十分骄傲的举到男人面前,仰着头小脸通红,仿佛再说快来夸奖我啊!   霍玄也不负期望的揉了揉他的头,接过小球后再次丢了出去,这下,不用他说,小家伙也知道要做什么,身姿灵活的捡球去了。   这一来一回两人玩的都很开心。   晚饭吃的是乳鸽汤,男人破天荒的将他从池子里抱出来,拿湿答答的浴巾裹着人鱼漂亮的大尾巴,将他放在小椅子上和自己同桌而食。   对此,顾苧觉得很高兴,他和男人的距离又跨进了一大步呢。   “先生,要吃鱼!”   小人鱼指着不远处的葱油鲈鱼叫唤,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霍玄夹起鱼肉放在顾苧专用小碗里,调侃:“都是鱼,你吃它不会觉得残忍吗?”   小人鱼呆滞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霍玄话里的意思,在他们这个族群看来,除了族人和有文明的种族外都是食物,再说了…   小家伙不高兴的敲桌面,大声道:“鱼,丑!我,漂亮!吃!”   这气鼓鼓的模样让霍玄觉得好笑,也乐的附和,又夹了好几筷子鱼肉送到对方碗里。   美美一顿大餐后,小人鱼又被摁着脑袋洗刷刷一番,才被允许进入大水缸,眼巴巴的瞅着霍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睡梦间,顾苧陡然惊醒,他翻着肚皮吐了几个泡泡,脑海里回放着白日和霍玄玩耍的情形,脸色变得铁青。   抛小球游戏不就和抛飞盘游戏是一个概念吗!!!   这是把他当成狗了吗!好气啊! 第五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作为帝国公民的人鱼族竟然被当成小狗一般逗弄…实在是太欺负鱼了!   顾苧好气,气的觉都睡不好了。   紧闭的贝壳被暴力掀翻,在玻璃缸里翻起一阵波澜,装饰用的漂亮石头打在玻璃上,就连水草都被连根拔起。   霍玄觉浅,稍微有些动静就能醒过来,他支起身,一脚屈起,目光沉沉的看向发出杂音的始作俑者。   脑神经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痛,让男人此时的神色格外阴沉可怕,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无底深渊,让人无处可逃。   顾苧看着他,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霍玄冷笑一声,光脚踩在地板上,朝玻璃缸走来。   一步。   又一步。   他狭长的凤目里倒映着人鱼惊恐的面容,他伸出手,直直的浸没在水中,有力的手掌呼啸而过,一巴掌将想要逃窜的鱼尾巴揪在手中,用力抬起。   顾苧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力气这么大的吗!倒置的感觉着实不妙,所有血液一瞬间充盈在脑子里,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霍玄…放开我。”   这下连先生都不叫了,直接暴露本性。   霍玄勾唇,拎着那条鎏金般璀璨的鱼尾巴抖了抖,岂料大腿被紧紧抱住。   “不想睡了?”   起床气的霍玄好可怕…顾苧内心哭唧唧,面上还要笑的讨好,他扒拉着男人的大腿,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男人,企图萌混过关。   “先生…先生我错了,您放开我好不好啊?”   人鱼的脸已经充、血,红艳艳的,看着可怜极了。   霍玄松手,一大条鱼就吧唧一下倒在了光滑的地板,水也洒了一滩。   顾苧捂着脑袋,一脸的委屈。   霍玄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闹什么?”   顾苧撅嘴:“你把我当狗耍,还不许我耍小脾气嘛。”   霍玄挑眉,面前的人鱼是那么的委屈,就差把哄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夜色凉如水,床头的小暖灯应声而亮,照亮了清冷的房间。   身材高大的男人似是良心发现,将可怜巴巴的小家伙抱起来一阵搓揉,十分不走心的表示歉意。   “乖,以后不逗你了。”   “来,唱支小曲儿给我听听。”   顾苧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他睁圆溜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在男人越发逗弄的行为下开始流眼泪,不发出哭声,就那么看着你吧嗒吧嗒掉金豆子。   “哎,怎么又哭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才是吧。”   霍玄啧了一声,动作生疏的去抹人鱼眼角的泪水,眼泪没擦掉多少倒把人眼角给擦红了,像是抹了层胭脂般。   “疼…”   人鱼小声说着,脑袋钻到霍玄肩头,不让他再碰自己的脸。   小家伙身娇肉软脾气大,一点儿委屈都吃不得,哭起来能淹了整座庄园。   这不,哭着哭着就开始打嗝,手还紧紧揪着霍玄身上的衣服不放,卷翘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湿濡,粘在一块儿,看着十分可怜。   可与此相对的,是那条有力的大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地板,“咔嚓”一声轻响,木制地板赫然出现一条细缝。   这是和娇气截然不同的暴力。   霍玄看着昂贵木材上出现的裂缝,默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将那条大尾巴捞在手心,直接掐断了地板彻底毁坏的可能性。   “算了,不想唱就不唱吧。”   这哭的他头都疼了。   男人起身,将人鱼放回水缸里,揉了揉他的脑袋瓜,精神力紊乱的痛楚又不是没有熬过,怎么就变得软弱了呢。   顾苧息了哭腔,他将自己沉在水里,透过玻璃观察男人的神情。   霍玄按着不断跳动的血管,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强迫自己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猩红的火星亮起,尼古丁的味道在房间里飘散。   玻璃缸里的人鱼眨着玻璃珠似剔透的眼珠,张开嘴巴,一小串气泡升到水面破裂。   缥缈的歌声在房间里响起,霍玄执着烟的手顿了一下,燃烧的烟灰从烟头掉落,在男人黑色的睡袍上落下明显痕迹。   折磨着他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霍玄扭过头,就看到床尾的玻璃缸里,纤腰瘦肩的人鱼背对着他在水里沉浮,那露在外的耳垂红的滴血,扶着玻璃壁的手指节细长,洁白如上好碧玉,此刻却因用力使得指骨微微泛白。   这掩耳盗铃的姿态让霍玄软了眉目,小家伙娇气归娇气,总归是念着他的。   军部大楼今日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噤声着快步走过,霍玄身穿一身黑色军装,肩膀和左胸口系着金色丝绦,走动间摇摆不定,腰间束着泛着冷光的银白色皮带,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身旁副官将文件递到男人手上,将今日讨论事项汇报清楚,霍玄闻言,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低语着,大步跨进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他们在听到动静后纷纷转头,意味不明的看向走来的锋芒内敛的男人。   “霍上将,好久不见啊。”   霍玄看了眼出声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最后空着的位置上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叉置于膝头,腰背微微后倾,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这副模样让在场有些人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人家手握大笔战功,就连皇帝都对他格外称赞和仰赖。   秘书长作为主讲人,笑着开始打圆场,这些大佬哪个拿出来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可真要说不敢惹的,也只有最后进来那一位,为了及时将结论送到皇帝手中,秘书长可谓是拿出了全部的实力。   “好了,就第三舰队舰长人选讨论会就此开始,以下三人是经过筛选后得出的最适宜人选。   首先,是原第三舰队副舰长裘以南,曾跟随诺兰舰长参与剿灭战役,灭杀雄虫无数,曾以一己之力赶跑星际海盗,保障了帝国公民性命及财富,身上功勋足以他晋位。   第二位,则是驻守西南边界线的上校裴泽,除了拥有军政世家的背景外个人实力也不容小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于首都行军事学院,在西南边界驻守三年,打退虫族上百次,实力可见。   最后一位,是现任远征军少将库里南,少将有意向从远征军调离,将位置让给自己的副将,其战功虽比不上霍玄上将,但在军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各位长官感觉如何?”   秘书长说完,将三人的信息照片投放到显示屏上,无声的退到一旁,等待商讨结果。   帝国皇帝的权利经过数百年的更迭已然旁落不少,如今的皇帝除了有一票否决权外就是帝国繁华强大的象征,说难听点就是个吉祥物。   首相率先发难,他指着其中最年轻的裴泽,态度强硬:“我觉得裴泽不错,有天赋有实力,是个好苗子。”   议院成员举手反驳:“裴泽虽然实力不错,但过于年轻,不如老将来的经验丰富,舰队怎么说也是镇守帝国边界防范虫族来犯的,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当舰长,难以服众!”   首相冷笑,倒三角的眼睛阴恻恻的盯着那议院成员,说道:“不知周议员有何高见?”   周议员直接无视首相的为难和警告,对在座众人点头:“库里南,不过三十五岁就取得了少将军衔,我了解过,他在远征军里威信大,曾以一己之力斩杀过虫族母虫,为帝国扩大版图做出了巨大贡献,之所以要从远征军调离,是为了家庭。”   “妇人之仁!”   已经退居幕后许久的老年上将呵斥,露出不满的神情,他大声喝到:“作为帝国军人,帝国荣耀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小家就要放弃大家,何谈贡献!”   年纪大的人经历过更多战乱,也更加固执,他将帝国赐予的荣耀视为最重之物,也要求其他人同他一样。   可周议员却不赞成这种想法,语气激烈反驳道:“麦瑟上将,您的想法我不能苟同,若是连小家都顾不了,何谈顾大家,库里南少将能不被荣誉眯了眼,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一点已经超过太多人了。”   麦瑟上将眼睛瞪的像铜铃,胡子都被气的翘起来了:“你是说本将老糊涂吗!”   周议员轻笑:“不敢,但我还是倾向于库里南少将。”   所有会议成员据理力争,都企图将自己的人推到舰长的位置上去,可他们忘了,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见解。   霍玄眯着眼打量着这些争的面红耳赤的家伙,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   作为四军统帅,他能猜不到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心里真实想法?就连这三个候选者也是经过他批准才能放到这个位置上的。   霍玄听着耳边杂乱的争吵,思绪有些放空,家里的小家伙会在做什么呢?   唱了一晚上的小调,早上和他告别的时候声音都沙哑了,他记得中央街道的一家甜品店做的不错,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一点吧。   小宠总是要哄的,不然上墙揭瓦怎么办。   男人想着,勾了勾唇角。 第六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霍玄上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首相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投来实现,他们在这里吵了半天吵不出一个结论,除了几人互不相让外,最重要的就是最重决定权掌握在霍玄手里。   如今皇室式微,谁都想份上一杯羹,他作为皇子的外祖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皇帝有霍玄这个爪牙在手,让他们轻易不敢动弹。   当年霍玄一言不合弄死一个少将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首相眼底的眸色更加难辨。   周议员点头,他是个书呆子,议院最重要的权利就是监察作用,他们只思考何种走向对帝国有利,其余不管。   在他看来,库里南是最好的选择。   在座其他人也纷纷投来视线,其中不乏有野心旺盛的,这些面子功夫不到家的脑子里想的什么脸上都表现出来了。   霍玄松开手,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库里南,不错。”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一锤定音。   会议解散后,周议员叫住了大步往外走的霍玄。   “霍上将,我有事和您商谈。”   霍玄瞥他一眼:“什么事?”   周议员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然而在看到霍玄皱眉后又拉平嘴角,他叹了口气,果然自己不适合微笑吗…   “前段日子,有人向议院匿名提交了一份举报,说您残暴无道,仗着上将军衔肆意妄为囤积私兵,可有此事?”   霍玄闻言,歪了一下脑袋,他眼中露出一抹残忍,伸手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细小尘埃,冷声道:“与我何干。”   男人走路时扬起的风带动了丝绦,让问话的周议员一时无语可说,只能怔怔的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首相挺着大肚子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嘲笑道:“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周自意啊周自意,你说你这么犟做什么呢,和我们一条线不好吗?”   周议员冷眼看他,不在理睬。   首相看着周议员的背影,露出阴狠的笑容,所有阻碍他的人都要死。   回到家,霍玄迫不及待的走到后院的泳池,将玩皮球的人鱼用力抱紧,只有这温软的触感才能抚平他暴躁的心绪。   顾苧松开手,任由手中皮球随着波纹飘远,转身环上男人脖颈,尾巴也顺从的缠上了对方有劲的腰肢,拍打两下。   “不高兴吗?”   小人鱼软乎乎的问道,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关怀,没有一丝算计。   霍玄将头埋在人鱼颈间,用力狠狠吸了一大口,闻着浅浅的草木味儿,霍玄的心情好了起来。   “带你去玩儿,要不要?”   玩!   人鱼眼睛刷的就亮了,他揪住男人的衣领疯狂点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没出去过,虽然庄园很大,但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啊。   霍玄吩咐了一声,飞行器很快就停在了庄园前的空地上,由于人鱼离不开水,霍玄就拿了宽大的浴巾浸湿后包在人鱼尾巴上,温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嗯?”   顾苧动了动尾巴,浴巾上的水分包裹着每一层鳞片,没有一点儿不适。   看着人鱼晶亮的眸子,男人眼底漫上一层笑意,他弯过腰来,给活泼的不行的顾苧系好安全带,才启动飞行器缓缓升空。   顾苧疑惑的看着愈来愈小的管家,问道:“不带他们吗?”   “不带。”   对此,顾苧也不多问,只好奇的从窗户里往外看,两只手扒拉在透明窗户上,脸都要挤扁了。   目的地是在不远的一个游乐园,那是专门为人鱼建造的,一部分是公共展示厅,一部分是私人场所。   霍玄停好飞行器后绕道另一侧,将娇小的人鱼打横抱在怀里,看过顾苧的鳞片依旧贴伏在尾巴上,才满意的点点头。   顾苧环着他的脖子,头靠在男人怀里,软软的问:“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啊?”   霍玄逗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就跟着我来了,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霍玄不是个话多的,甚至没有必要都不会开口,可自从家里多了条性格活泼黏人的小人鱼后,他的话肉眼可见的变多了,情绪也丰富起来,和以前那冷冰冰的战争机器相比,现在的霍玄,更有人味儿了。   顾苧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目光,有惊奇的,有喜爱的,但更多的则是狂热。   小人鱼是很敏感的,他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更深的埋到霍玄怀中,试图将自己整个都藏起来,小脸因为害怕都变得苍白了许多。   “还好吗?”   霍玄理了理他鬓角的碎发,耐心安抚:“别怕,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可安抚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人鱼还是在发抖。   霍玄只好加快了步伐,从公共区走向了私人场所,接到通知的游乐园负责人早已等候在地,看到霍玄的那一瞬都精神了不少。   “霍上将!久仰久仰啊!”   负责人胖乎乎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伸出手想要和霍玄握手,被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他心里安慰自己:不握就不握吧,谁让人家是上将呢。   负责人擦掉额头的汗水,腰弯的更低了些:“上将这次来是要?”   霍玄紧了下力道,冷声道:“今天这里我包了,清场。”   一国上将,四军统帅的话谁敢不听,虽然不合规定可谁让人家有钱有权呢,霍玄给人的感觉一贯是不好惹的,这种霸道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无所谓别人的评价。   私人场馆的设施还是很棒的,有深浅合一的巨大泳池,水上滑梯以及人鱼按摩仪。   顾苧还从走道上看到了被请走的其他客人,被上层人士豢养的人鱼们。   不过只看了几眼,顾苧的注意力就被脱衣服的霍玄吸引了。   果然美色惑人,再多来几次也不觉得腻啊,男人的身材是真的很好,小麦色的肌理分明,流畅的肌肉下蕴藏着无法估计的力量。   巧克力块般分明的腹肌下是弧度完美的人鱼线,再往下…那傲人之处让顾苧面红耳赤,他在水里打了个滚,抱着自己的鱼尾巴继续对着饲养员流口水,馋的不行。   好想摸一把啊…   小人鱼面上带着傻笑,一会儿抱鱼尾一会儿捂脸,可爱的不行。   霍玄猜不到顾苧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穿着泳裤走过来,一把举起小人鱼抛上天。   这突然的动作惊吓到了顾苧,他睁圆了眼睛,水红色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开,又吧唧一下摔下来,溅起巨大水花,将他们浇的浑身都湿透了。   “先生!”   顾苧甫一接触水面就直接往男人身上扑,他害怕了,委屈的呜咽着:“坏!”   霍玄朗声大笑,又抱着害怕的发抖的人鱼玩了好几次抛接游戏,他结实的后背多了几道尖锐的划痕,那是人鱼不高兴用爪子扒拉出来的。   顾苧不开心了,明明说好带他来玩的,却一直欺负他…   小人鱼张开白白的虎牙,张大嘴巴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臂,然后,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牙…牙好痛啊呜呜呜呜…”   顾苧捂着嘴巴,又是哭又是不敢置信,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肌肉会这么硬啊,他的牙都要崩了。   霍玄无奈捏眉心,他的身体在遇到危险时会主动做出反应,他也没料到人鱼一言不合就张嘴咬人,又不是狗。   男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倒也不把内心想法说出口,不然这小家伙怕是闹的更凶。   白腻的腰肢被捉住拉回霍玄身侧,男人粗糙的指腹按在人鱼眼尾细细摩挲,顾苧飞快眨眼,滴落眼睫上的泪珠。   霍玄看着指腹的泪水,突然说了个毫无关系的话题。   “苧苧,你这么会哭,眼泪要是能变成珍珠该多好。”   顾苧:!   小人鱼一尾巴拍在霍玄后背,气的拳头都捏紧了,他凶巴巴的吼男人,这一刻,他忘了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饲养员了。   “会瞎掉的!”   他才不要瞎掉啊,要是眼泪会变成珍珠,在他出现的时候眼睛就要被硌的痛死了吧。   凶完人,小家伙还委屈呢,声音都放低了好几个调:“我不要变成瞎子呜呜呜呜…”   霍玄头疼,怎么又哭了。   整个场所里回荡着人鱼抽抽嗒嗒的哭泣声,真真是闻者心酸啊。   这才几天功夫,霍玄的硬脾气在顾苧这儿被磨的去了好几层。   “不哭了,我们去玩水滑梯怎么样?可好玩了呢。”   哭声骤停,小人鱼睁着狗狗眼:“先生陪我一起玩吗?”   看着那五颜六色幼稚的不行的滑梯,霍玄保持沉默。   顾苧见状,小嗓子又开始抖了:“你不愿意……”   “好!”   他实在不怎么会哄鱼,慌乱下都没发现某条坏心眼人鱼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恶劣。   帝国最年轻最有威慑力的上将抱着他的小人鱼坐在顶端,在工作人员做好准备工作后,一咬牙从滑梯上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水花溅在脸上是凉飕飕的,怀里的小家伙笑的无比灿烂,随着一声“哗啦”,一人一鱼随着惯性直接没入了水沉深处。 第七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顾苧从水中冒出头来,吐出一口不小心吃进去的水,脸上的兴奋之色依然存在。   他四处张望着,灵动的尾巴一扭一扭的寻找霍玄的踪迹,可水面上除了他什么都没有,平静无波。   “先生?”   小小的呼唤声回响着,无人应和。   “先生?”   “先生你在哪儿?”   又是几声呼唤,顾苧脸上的喜悦开始减退,不安和惶恐开始蔓延。   工作人员不知何时离开了,整个馆地里只剩下了他一条鱼,而应该呆在他身边的男人却消失不见。   顾苧开始不安,他咬着唇一头猛扎的扎进了水池,心底暗道,不会溺水了吧…   那水滑梯那么多旋转那么多水…   碧莹莹的池水倒映着人鱼清澈的眼睛,细软的发丝在水中飘荡,他的脸上是难掩的焦急和不安,脑袋四处探寻。   先生…   先生…霍玄…   霍玄…   终于,在更深一些的区域他看到了,那再波光折射下显的浅淡的黑色发丝,人鱼奋力游去,轻纱般柔软的尾鳍摆的极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双目紧闭的男人身侧。   还真是溺水了啊,人鱼松了口气,然后鼓起脸颊用力在男人的脸上戳了一下,愤愤的轻哼一声,让你欺负鱼!现在遭报应了吧!   人类不能在水里呆太长时间,容易出事,霍玄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小人鱼歪着脑袋在他身侧游了一圈,伸出手托着霍玄的胳肢窝,憋足力气往上游去。   他游的可费劲,男人身高腿长,看着不胖可身上都是腱子肉,那体重是实打实的,靠一个整天吃喝玩乐还在成长期的人鱼当真是困难。   顾苧憋的眼眶都红了,他尾巴用力扑腾,好不容易将脑袋探出水面,又是拖拽着一路游到岸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人拖上岸。   “呼!”   顾苧张着红艳艳的嘴巴喘气,他伸手,在霍玄脸上戳了好几下,气鼓鼓的吐槽:“以后少吃点知不知道,这么重都拉不动啦!”   男人的脑袋被他戳的偏了过去,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上的水渍在地上洇出暗色的痕迹,小人鱼抿住唇,尾巴在霍玄身上拍了几下,可还是没有反应,这才急了。   “先生!”   顾苧俯下身,尾巴焦躁不安的甩动着,他不敢相信那么强大的男人竟然会溺水,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无法不信。   小人鱼抿着的唇颜色惨淡,额头上不知是池水还是汗水,密密的布满大片,就连眼眶里都是湿漉漉的,这要轻轻一眨就能掉落。   顾苧手放在男人鼻尖,没有轻柔的气息进出,他打开男人口鼻,仔细观察有无异物,将嘴巴里多余的水都抠出来后双手交叠,一下又一下的按压霍玄的胸膛,给他做急救。   一、二、三、四……三十!   三十次胸外按压结束,附带着两次有效人工呼吸,顾苧顾不得池水干净与否,只用力吸一口气,捏住霍玄的鼻子对嘴吹气。   呼!   再来!   呼!   人鱼鼻尖沾着水珠,眼睛红的不行,看着既可怜又可爱的。   唇瓣分离,小人鱼低声哽咽着,柔软的脸颊轻蹭霍玄,双手无力的扶在男人胸口处。   他不是专业救护,只知道大概方法,可当真看着眼底的人出气儿比进气儿还少,还是会心痛的不行。   “害怕了?”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趴在男人胸口哭泣的人鱼身子一僵,一下子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诈尸”的霍上将,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冻住了,似哭似笑,看着格外好笑。   顾苧吸了吸鼻子,囫囵说道:“你没事啊?”   霍玄眯起眼,望着头顶拱形屋顶,性感的喉结滚动,他是怎么想的呢…想要试探一下小家伙心底是不是真的有自己,想要知道自己在这人心底的份量,结果很是喜人,可好像…有点儿玩脱了。   看着面前一点点睁圆了眼睛露出悲伤的人鱼,霍玄心底产生了焦虑和刺痛感,尤其是在小人鱼扶着湿滑的地板努力从自己身边挪开,抱着鱼尾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后,那浅浅的刺痛更是加深了万分。   “苧苧生我气了?”   霍玄盘腿坐起,伸过头去看少年的脸色,面上带着些狭促的笑意。   还没意识到大难临头的男人仗着小人鱼不会随便发火,顶多闹闹小脾气的性子,依旧不依不饶的逗他。   顾苧咬牙,不肯理他。   霍玄挪了过去,用手挑起人鱼的下巴,看到白净脸蛋上的湿意后瞳孔微缩,他有些杂乱的去擦,可小人鱼只是扭过脸去不让他触碰。   “泥走开!”   夹杂着哭腔的小嗓子吊的老高,霍玄不注意被推倒在地。   面前的小人鱼赤裸着瘦弱的身躯,巴掌大的脸上是湿答答的发丝,眼眶通红,明明很委屈的模样却是撑着气势不肯服软,他玫瑰色的唇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豆大的血珠混着泪水外沁,让人看了就心疼。   霍玄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他想要及时补救,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对方已经不想听解释了,只是抗拒着和他有关的一切。   管所里的工作人员躲在角落里,羡慕嫉妒恨甚至是不满的翻着白眼,这么矜贵稀有的人鱼,他们宠还来不及,霍玄上将竟然如此对他,还让人家哭了!   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   哪怕是做出巨大贡献的上将也不能容忍!   有些愤愤不平的工作人员就差没通知人鱼保护所了。   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众怒的霍上将此刻火烧眉毛了,他的小人鱼彻底不理他了,就算是装可怜也不再管用。   “苧苧我错了,是先生不对,不生气了好不好?”   霍玄伸出手,将倔强的小人鱼抱进怀里,紧紧的,脑袋搁在人鱼头顶,手掌一下下拍着怀里人的背。   顾苧不理他,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用自己的性命做幌子骗他,他是真的以为霍玄不行了,还哭的超大声的。   超、大、声、的!   人鱼不要面子的啊!   越想越生气,顾苧转过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扯着嘴角妄图露出亲和笑容的霍玄,松开手放开自己有力的大尾巴,对着脸直直扇了过去。   “啪!”   重重一击,霍玄被打的有些懵,他俊朗的脸颊立刻红了大片,火辣辣的疼,而面前的小人鱼则鼓着腮帮子试图再来一尾巴。   霍玄有些头疼,板着脸打算用气势压过顾苧的,他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顾苧,伸出手一下就将没几两肉的鱼扛到了肩上,还不忘扯来一块浴巾往水里一浸,包在那不安分的鱼尾巴上。   男人捏着对方敏感的尾巴尖尖,道:“别动。”   顾苧老脸通红,拿拳头对着霍玄一阵乱锤,结果人家屁事儿没有,自己手都酸了。   霍玄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放慢了脚步,更是托着人鱼的腰,让他的腹部不被硌着难受。   从游乐园出门到回家的路上,人鱼双手环胸,气鼓鼓的看着路边风景,就连最喜欢的小鱼干都不能让他熄火。   家里的气氛这几天有些紧张,老管家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想道。   他年纪大了,总有些不小心的地方,这不,在池塘边滑倒腿折了还是小人鱼率先发现,大声叫唤着引人前来带他去治疗。   这赤子之心让老管家更是心软不已,如今,这小家伙和霍玄闹别扭,老管家直接站在顾苧身边,认定了错的一定是自家主人。   对此,霍玄表示无奈。   “苧苧少爷,要吃水煮鱼吗?”   家里刚来了个中式厨师,八大菜系不在话下,看着小人鱼趴在池边翘着尾巴晒太阳的慵懒模样,老管家慈爱的问道。   水煮鱼!   顾苧抬头,甩着尾巴就游到老管家门前,用力点头:“要!还要吃毛血旺辣子鸡丁!”   想想辣椒的口感顾苧就口水泛滥了,他好久没吃了。   “好,我吩咐下去,中午就吃这个。”   “谢谢管家爷爷。”   “哎,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军队里散了气的霍上将一回到家就被弥漫在空气里的刺激味道激的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子都红了。   他皱眉,抬腿走向厨房,路上碰到端着超大托盘的管家,说道:“家里在做什么?味道这么冲。”   管家笑的公式化,他还埋怨男人招惹顾苧呢,语气也生硬刻板:“回将军,是水煮鱼。”   霍玄点头,又道:“苧苧呢?怎么没看到他。”   管家:“苧苧少爷在院子里玩呢。”   男人点头,就要往院里走,听到身后管家说道:“快吃晚饭了,将军带少爷回来吧,池子里毕竟不太干净,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霍玄皱了下眉,点头。   绕过走廊后,果不其然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找到了趴着睡觉的人鱼,他半身都趴在石头上,头发垂在脸颊,随着风一动一动的,漂亮的鱼尾搁在一旁,露出些许轮廓和大半个尾鳍。   小人鱼长的肤白貌美,唇色堪比娇嫩花瓣,吐息间携带着淡淡花香,他光滑的后背上,精致的肩胛骨如展翅蝶翼,沾了些剔透水珠。   霍玄走过去,在顾苧身侧蹲下,他指腹抹过人鱼的唇角,脑海里陡然出现曾经的画面。   很软,也很甜。 第八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水煮鱼的香辣味霸道无比,像一把小勾子引诱着无辜行人,顾苧耸动鼻尖,嘴巴里口水汪汪,爱吃鱼的天性占据了大脑,将仅剩的理智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无人问津。   “鱼!”   紧闭的眼睛刷的睁开,顾苧满脑子的都是香喷喷的水煮鱼,也顾不得自己是个什么姿态直接探着脑袋朝厨房望,这眼巴巴的模样让霍玄心酸无比,他连鱼都比不上吗。   手心不怀好意贴上人鱼最敏感的腰窝,冰凉的触感让顾苧浑身一抖,什么东西?!四目相对,某条鱼肉眼可见的脸色黑了下来。   霍玄笑的讨好,将怀里的鱼颠了颠:“苧苧,还生气呐。”   这哄人的样子特别生疏,顾苧瞧着他,矜持的抬起小下巴将脑袋转到一边,满脸写着不高兴快来哄我几个大字。   这是还没消气儿呢,霍玄心底苦哈哈,谁又能知道,明面上冷硬高傲的上将大人在家里只是个卑微的饲养员,还要看人鱼脸色呢。   怀里那温软的一团,让霍玄紧绷已久的神情舒缓,他长了些胡须的下巴坏心眼的去蹭人鱼娇软的脸蛋,被直接一巴掌扇开。   顾苧捂着脸,怒视:“别蹭我!好疼的…”   霍玄定睛一看,果然从人鱼指缝处漏出些许的皮肤上红红的,显然是他硬扎扎的胡须做的孽,他绷起脸,将人鱼放在专门定制的椅子上,匆匆去卫生间刮胡子去了。   老管家将最后一碗菜端上桌,看着形容匆匆的霍玄,摇了摇头,这出门一天回家也不知道给自己打扮一下,被嫌弃了吧。   对自家主人略感无语的管家扬起和蔼的笑容将油红油红的水煮鱼放在人鱼面前,还嘱咐道:“苧苧少爷,这鱼刚做好有些烫,慢点儿吃。”   “要是怕鱼刺卡喉咙,就等将军来了让他剔鱼刺。”   这话一出,一旁的家务机器人电子屏上都显示了弯弯的笑眼。   自从小人鱼来到家里,整个家都变得有生气了,难得回家的霍玄开始朝九晚五按班工作,难得有加班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管家看得出来,虽然霍玄嘴上不说,但他是高兴的,也是喜欢小人鱼的,孤单了太长时间,出现一丁点儿可能都不想放过。   等霍玄洗漱完,特意站在镜子前好好端详了许久,确保下巴上没有一根胡茬残留,又对着摆弄了许久发型,这才满意的走下楼。   端着姿态的霍上将居高临下,在小人鱼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瞧时特意侧过身,让灯光照在他的侧脸,显得五官更为立体。   看到了吧,本上将的英姿。   可一直站了许久都没听到赞叹声,让霍玄蹙了蹙眉尖,他瞥下眼瞧去,小人鱼埋头在桌,尾巴在盛放了净水的容器内肆意游动,时不时发出小猪吃食时的哼唧声。   年纪最大经验丰富的老管家哪里看不出霍玄的小心机,只是不戳破罢了,他穿着燕尾服,一手背于身后一手胳膊上支着白色毛巾横于腹部,站姿最标准不过了。   管家斜着眼瞟了霍玄一眼,施施然上前,取过一旁的餐巾动作轻柔的给小人鱼抹去了唇角沾染的红油,看的霍玄眼热不已。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得小人鱼的好脸色了,虽然依旧给抱,可霍玄知道那是他无法拒绝,要是能打过自己,绝没有这么安稳的日子。   “吃鱼呢?”   被无视了也不觉得尴尬,霍玄厚着脸皮走过去紧挨着顾苧的座椅坐下,十分顺手的拖过空着的盘子,找话题。   顾苧垂着眼皮继续和盘子里的鱼肉奋斗,半点儿不理睬某人。   他咬着筷子,气呼呼的想,自己才没有那么容易消气呢,一定要让他知道错在哪里才好!   这水煮鱼做的特别好吃,又香又辣又麻的,鱼也选用了五斤重的黑鱼,去麟去内脏,劈下来的鱼肉片撑三毫米左右的薄片,拿淀粉蛋清细细腌了才有这么滑嫩的口感。   就是小刺有些多了,厨师片鱼的时候只去了鱼肋骨,那些脊背上的鱼刺没有挑干净,切的时候都断成了细细一小根。   顾苧一直不怎么会吃鱼,但又特别爱吃,吃的最多的就是骨头少的海鱼。   一块雪白的沾着红油的鱼肉出现在盘子里,顾苧夹着筷子的手愣了一下,他沉在水里的尾巴小小的甩了一下,抿唇吃掉了那块被剔完刺的鱼肉。   吃完一块,下一块及时送到,一人一鱼都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气氛任人都插不进去,管家在一旁看的心情舒畅。   对嘛,就该这样。   一大盆水煮鱼吃掉了大半,鱼肉统统进了小人鱼的肚皮,顾苧又朝辣子鸡丁下手,那红艳艳的一盘,鸡肉被染上了赤红的色泽,又被高温油炸过,干香干香的。   只吃了几块就被制止了,霍玄筷子挡着顾苧的,严肃道:“不许再吃了。”   小人鱼不高兴的瞪他。   霍玄缓了眉目,温声劝说:“这些菜都太辣了,吃多了伤胃。”   顾苧知道男人是为了他好,可馋虫一旦被引出,没有得到满足是不会平息的,他的自控力并不高。   “要吃!霍玄,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不给玩不给吃还要骗他!小人鱼不是好欺负的!   “不给你唱歌了!”   看着气鼓鼓的小家伙,霍玄无奈失笑,这怎么还学会威胁人了,是谁教他这些的。   可总归是自己养的鱼,总不能受了委屈,冷不下脸来的霍上将只好夹了一小块鸡丁放到人鱼碗里,道:“就这么一块,不能再多了。”   看着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鸡肉,小人鱼再也忍不住这委屈了,他嗷的一声嚎了出来,抬手就拍了过去:“你太过分了!不给我吃饭!”   被盖上黑锅的霍玄惊呆了,他什么时候不给饭吃了,只是不能吃多了而已啊!   他乖乖巧巧的小人鱼去哪儿了?   霍玄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依旧保持笑容的管家,低声道:“白日里…有人来过吗?”   管家躬身:“今天没有。”   “昨天谁来了?”   “安德鲁少校。”   霍玄咬牙,额头青筋迸出,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来做什么?”   管家乐呵呵的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就是知道苧苧少爷是您救回来的后惊讶了许久,之后和苧苧少爷玩了一下午。”   一想到安德鲁那发达的肌肉,霍玄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有一个不省心的下属太过艰难,他大概知道安德鲁来做什么,这家伙不和他打报告直接开着星际战舰将猩红海盗团的窝点给毁了,现在海盗团直接开出了高额悬赏要取他狗头,这是求保护来了呗。   帝国少校,没有领导首肯私自领兵出军是犯了军法的,就算海盗团不悬赏,被其他人知道了安德鲁也讨不到好。   霍玄有些头疼,一想到那些老家伙会拿这事儿做文章,他就想冲到安德鲁面前先揍一顿再说,不过,他的兵…没人能动。   “啪啪!”   面前的瓷盘被敲了两下,霍玄回神,就看到小人鱼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苧苧?怎么了?”   顾苧等着他,鼓着的气都泄了出来,他无趣的缩回筷子,转身朝管家张开手臂:“管家爷爷我吃好了。”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啊,他跺了下脚,怒瞪还没发应过来的男人一眼,将小人鱼从椅子里抱出来放回了客厅里的水池。   橙子散发着浅浅的果香,去掉外皮,剥出内里清爽甘甜的果肉,顾自生气的小人鱼动动鼻尖,扭过头来,重口味的东西吃多了嘴巴容易发干。   顾苧舔了舔唇瓣,绷着小脸游到霍玄跟前,矜持的抬起小下巴,拿眼神瞥着他,仿佛再说,还不快给少爷上贡。   霍玄掰下一瓣果肉,撕掉外边雪白的筋膜和经络后,送到人鱼唇边,橙黄色的果肉和娇嫩的唇瓣相撞,饶有弹性的弹了一下。   顾苧睨他,矜持的张开嘴巴,牙齿和果肉碰撞激发甜美的味感,抚慰了干渴的咽喉。   好甜!   人鱼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巴等待再次投喂。   可印象中的甜蜜始终不曾来到,顾苧投去疑惑的视线,手扯上霍玄的胳膊催促他赶紧喂食。   终于再次享受到照顾小人鱼的满足感,霍玄直接盘腿而坐,他端来的水果很多,不只有橙子一种。   新鲜的草莓红彤彤水灵灵的还沾着水渍,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顾苧喜甜,这草莓甜味的占比比酸味多,草莓香也更加浓郁,顾苧一连吃了好几个才停下来。   “好吃!还要!”   霍玄眯起眼,许久不曾活泛的逗弄心思又开始挠痒痒了。   他将颜色艳丽的车厘子去核递到人鱼面前,在他张嘴去咬的时候又坏心眼的缩回手,让顾苧咬了个空。   牙齿碰撞的声音特别响亮。   男人俯下身,将紫的发黑的车厘子咬金嘴里,用戏谑的目光瞧着小人鱼,道:“是草莓好吃…还是先生可口啊?”   顾苧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眨了一下眼睛,他撇过头去,磕磕绊绊的将自己埋到池子里。   奈何池浅水也浅,根本放不下那么大一只人鱼。   坏心眼的霍上将拎着车厘子碧绿的梗子晃悠,眼神如勾子,扰乱一汪秋水。 第九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霍玄笑的克制而谨慎,如同最顶尖的狩猎者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猎物。   他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看不清,还未等顾苧细细查看,就已然消散。   男人微微抬高身体,拉开了和小人鱼之间近的有些可怕的距离,给了对方一丝喘息时间。   温水煮青蛙,自然要越温约好,只有这样,青蛙才会主动跳进锅里。   可小人鱼不知道啊,他只觉得又羞又恼的,抬起鱼尾巴就拍了过去,被躲开后尾巴重重落在地板,那力道直接将坚硬的大理石拍出一条裂缝来,池子边缘都遭到了破坏。   “你还躲!太过分了!”   害羞什么的都丢天边去了,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将某个笑的猖狂的男人按在地板上磨擦!   霍玄一边躲闪着,一边安抚暴怒的小人鱼,他直接将人从池子里捞出来,往天上抛着玩了一会儿,又转了个圈圈,这种帝国孩子最喜欢的游戏放在灵魂从地球上来的小人鱼身上就是惊悚了,他努力憋着颤抖的小心脏,让自己看起来格外镇定,可不停晃动的鱼尾巴却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霍玄敏感的察觉到并真诚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自家人鱼崽崽脾气不太好,惹炸毛了必要顺着毛捋,霍玄对此十分有经验。   而且,那条看着秀气漂亮的大尾巴,用力拍下来的结果他怕是要进首都第一医院,这传出去绝对能上某博热搜,名字都起好了,叫帝国最年轻上将被自家人鱼拍进医院为哪般?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认错态度要快且诚恳,顾苧死死扒拉着霍玄的肩膀,鱼尾巴缠在他腰上,紧的扯都扯不开。   小人鱼抿着唇不说话,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恐,这让霍玄心疼的不行,明明面对他的时候胆子大的不行,怎么在其他事情上就那么胆小呢。   可没办法,这是自己的鱼,总要宠着。   “害怕呢,以后再也不逗你了,啊。”   霍玄顺着人鱼滑溜溜的大尾巴撸了两把,安抚的拍着。   顾苧委屈极了,满眼都是不信任:“大骗子!”   说完,呲溜一下滑下到水池,抱着有半个人那么大的玩具小黄鸭背对着他,那浓郁的黑气在脑门上盘旋。   霍玄没办法了,高大威严的男人站在小池子边,略有些烦躁的捋了几下头发,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顾苧消气,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哄过人的经历,让霍玄第一次觉得无措。   他绕过边缘,走到人鱼跟前蹲下,叹了口气:“苧苧你别不跟我说话啊,我没哄过人”   看着人鱼不善的眼光和微撅的唇,霍玄一个激灵快速道:“也没哄过鱼,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就说出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不要跟我闹别扭冷战好不好?”   小人鱼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还行吧,霍玄都如此放低姿态了,他也不想把气氛闹的太僵,但是该提醒的地方还是要提醒,小人鱼好说话不代表他没有底线。   顾苧抱着玩具鸭的脖子,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在灯光下白的能反光。   “真的不骗人?”小人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似有怀疑。   霍玄点头,被萌的心肝乱颤:“真的。”   “那、那你以后不许再随便说些欺负人的话!什么唱小曲儿的,太为难鱼了!”   “好。”   “也不许假死骗人!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不行了,好难过的…”   原来如此…霍玄看着小人鱼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来:“好,我答应你。”   “还有…你以后可不可以多挤出点时间来陪陪我啊…”   顾苧说着,捂住了微微发烫的脸,霍玄的语气和神态太过温柔,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苧其实知道,男人对自己那么好甚至说是纵容,是因为他将自己视为了所有物,地位和家养宠物差不多吧,高兴了逗弄一下,不高兴了就放在一旁…可享受过了温柔,就不想回到最开始的关系了啊。   没想到人鱼会说这个要求,霍玄是真的有些惊讶,他想到管家的话,有些微的自责,是他太忽视小家伙了吗?让他这么没安全感。   霍玄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态,也很快收了回来没让人鱼看到,他微微俯身,锐利的凤目盯着人鱼干净的眼睛,坚定点头:“我答应你。”   顾苧高兴了,鼓着腮帮子的脸很快扬起灿烂的笑容。   他歪着脑袋,侧身靠在鸭脖子上,剔透的眼睛里盛了一汪泉水,笑意盈盈的看着你,眼波流转间无形中透着一股子媚色,可整条鱼的气质却是纯稚无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在同一人身上交织出了最诱人的美景。   霍玄心尖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发生了质变,面前的人鱼还是那个人鱼,可他却起了旖旎的,不该有的心思。   顾苧也发觉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他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很突然的出现,且愈演愈烈,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而面前日日相对的男人在此刻显得那么帅气俊朗,五官端正深邃,身材出挑,是很好的交尾对象了…   等等!   顾苧的身子一僵,他刚刚在想什么东西!交尾?!   人鱼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整条鱼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连尾巴都僵直了,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脸一下红成了番茄。   霍玄抿了下嘴,他尴尬于自己的反应,竟觉得面前的小人鱼美色可餐起来,自我唾弃一番后自然没有发现顾苧的失态。   人鱼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只是看着更加漂亮了些,他舔了舔饱满红润的唇瓣,道:“先生…我、明天能不能让诺曼医生来一趟啊?”   霍玄皱眉,一时的旖旎心思已然后退,他有些担心的扫了眼人鱼的身体,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态度也有了些微转变,虽然很小,但确实存在。   顾苧摇头,咬着唇瓣:“没有,就是有些热。”   管家听了,适时的拿了温度计来,在人鱼手腕上轻轻一碰,就出了温度。   “体温正常。”   霍玄摸了摸顾苧的额头,的确有些热,但体温又是正常的:“福伯,去叫医生。”   顾苧按住他的手,急忙道:“不用了,这么晚了,让他明天再来吧,我没事的。”   这反常的模样让霍玄起了疑心,但还是顺着顾苧的意思,撤了叫医生的话语。   人鱼一族没有腿,终身只能生活在水里,这也是人鱼族不与人通婚的原因,上了岸的人鱼太过脆弱,虽有一身力气,但生活上总归是不方便的,需要他人帮助,可能够多年如一日的伴侣又可遇不可求。   诺曼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给人治疗,他有些呆板的头发丝遮住了眼睛,黑框眼镜占据了大半张脸。   医师态度温和,将治疗仪从男人身上拿下来,翻开病例开始叮嘱注意事项。   “恢复期禁烟禁酒,不许吃太辛辣的东西,知道了吗?”   男人长的五大三粗,胳膊上的肌肉都隆成小山了,和那些吃鸡胸肉蛋白粉出来的壮汉不同,这人身上的肌肉青筋遒劲,一看就是拼打出来的,充满了力量。   安德鲁甩了甩膀子,受伤的地方已经愈合,新生皮肉还泛着浅浅的粉。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治疗椅上,支着下巴视线在青年医师身上游走。   “哎,诺曼…医师对吧,你有对象吗?”   安德鲁身上有着男人天生的劣性根,他眼眸明亮,面上是大大咧咧的笑容,似乎不明白自己说出来的话可以称得上调戏。   诺曼抬了抬眼镜,薄唇微抿。   在他面前的人是少校军衔,远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招惹的。   深吸一口气,诺曼将手上病例放好,拿起一旁的医疗箱,和一旁助手嘱咐:“待会儿送安德鲁少校出去,我先去会诊。”   助手应声,诺曼抬脚往外走,安德鲁侧着脖子看他,颈间处的血管有张力的搏动。   再一次看到睁着滴溜溜的黑色眼睛看他的小人鱼时,诺曼紧张的情绪逐渐好转,他和老管家打过招呼后直直走到顾苧身边,对着他笑道:“苧苧少爷,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顾苧笑的羞涩:“我也是,诺曼医师。”   这么乖巧的小人鱼让诺曼心软的不行,他打开医疗箱,温声询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苧点头,他悄悄看了管家一眼,伸出手和诺曼的胳膊碰上:“从昨天开始,我的身体就一直在发烫,可体温量出来却是正常的,而且…”   有些话顾苧羞于启齿,他漂亮的尾巴凑了过来,递到诺曼面前:“我的尾巴…好像褪色了?”   这是今早发现的,原本他的尾巴在阳光下会散发着非常漂亮高贵的金色,可今天早上的金色比往日里淡了好几个度。   手心里的尾巴还是很漂亮,颜色是偏白的金色,诺曼回想了一下前两次见小人鱼时对方尾巴的颜色,确实淡了许多。   再联想到小人鱼目前的体征,他淡定的道:“许是要到成熟期了,才会有这些变化。” 第十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成熟期?   小人鱼的脸上有着浓浓的疑惑,他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身体上的变化却那么清晰,从未有过的渴求席卷着内心,让他拼了命想要压制这奇怪的感觉。   诺曼放柔了声音,他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才是成长期就失去了父母和亲族,在毁灭的母星上不安的等待救援,该上的生理课也没有上完,对必要的生理知识了解的磕磕绊绊。   来了帝国后又没有和其他人鱼接触,只能依附着霍玄上将生存。   虽然吐槽自己的上司不太好,可在诺曼看来,霍玄这个在军队里混的冷酷男人,根本不懂如何照顾娇贵的人鱼,看看,上次说要多陪陪小家伙,现在人鱼身体不舒服还只记得工作。   年轻的医师叹了口气,认真的给人鱼做了身体检查,并抽了管子血带回去化验。   “是不是真的要进入成熟期了还需要化验后看看身体激素指标,但是…”   诺曼严肃的抬了下眼镜,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如果真的是进入成熟期,那么不可避免的是发情期的到来,和我们不同,人鱼族一生会有四个时期,婴幼儿时期,生长期,成熟期以及老年期,每个过渡阶段都会产生生理心理的双重变化,   每个人鱼的变化都是不一样的,但只有一点,就是从成长期迈入成熟期的过渡期里有一个发情期,这是代表人鱼性成熟,可以寻找配偶了。”   这么说着,诺曼竟然有一丝兴奋,他平淡的五官在这一刻灵动起来,他重新蹲下,手伸到人鱼面前,看着小家伙乖巧的将白白嫩嫩的掌心递到他手心,忍着兴奋缓声道:“苧苧少爷,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啊?男的女的?长没长尾巴的?尾巴什么颜色的?”   顾苧歪了下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能向压抑着激动的医师投去疑惑的目光。   诺曼知道小人鱼基本只是不牢固,就认真的和他解释道:“呐,苧苧少爷是不是觉得浑身发烫,有股子别样的冲动,而且最近很喜欢看好看的人啊。”   顾苧闻言,一点点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   诺曼勾起唇,笑道:“那就对了,苧苧少爷要迎来发情期了,可以找对象了!”   晴天霹雳!   整个一晴天霹雳!   顾苧整条鱼都惊呆了,他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圆,他听到了什么?!发情期!   管家一时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诺曼说出了这些话,他撇过眼去,看到不远处扶着扶手脸色难看的上将大人,以手扶额,朝还在孜孜不倦进行教导的诺曼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诺曼还在那儿激动,突然后背一凉,他嗖的转身,就看到应该在军政大楼或者军队里工作的霍玄上将站在楼梯口,阴恻恻的看着他,目光里全是冰冷杀意。   “将将将将军!”   求生欲作祟,诺曼一个打挺站直了身体,还不伦不类的敬了个军礼。   霍玄颔首,走到几人身前,将另一手捏着的小皮球递给眼巴巴瞅着他的小人鱼,用与动作截然不同的冷硬态度对诺曼道:“出来。”   顾苧玩着小球,看着诺曼垂头丧气的跟着霍玄走了出去,不免有些担忧,他朝管家投去担心的眼神:“医师…”   老管家呵呵的笑着,朝他摇头:“放心吧,诺曼医师没关系的,将军有分寸。”   花园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立,诺曼从眼镜里看着面这个高大的男人,他背脊宽阔,只是看着就让人安心。   这就是他们帝国的上将,保护星。   “将军,有什么事吗?”   霍玄抿唇,手指捻了捻,他转身看向诺曼:“你刚刚…说什么?”   男人嗓音低哑深沉,带着一丝不可细查的怒意,他五官如刀削斧刻般深邃硬朗,身上的丝绸衣袍将他健硕的身躯展现的无比完美。   他的气质是冷清强硬的,诺曼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强大,无可匹敌。   只是这样的男人,此刻问他的问题竟然如此好笑。   一个人鱼的情感问题?   可霍玄的神色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诺曼点头,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淡刻板,像个老老实实的社畜:“很抱歉将军,我有些激动了。”   霍玄点头:“以后不许在他面前提伴侣的事。”   这倒是让人不解了,诺曼有些奇怪:“可人鱼一旦进入成熟期,对配偶有着天然的向往,这是一个很期待爱情的种族,俗称…恋爱脑。”   这也没办法,人鱼繁衍艰难,雌性人鱼比雄性人鱼数量少了好几倍,这让他们对繁衍这种事有着天然的热衷…   这事,自然不用跟霍玄将军说了,有些事还是当事人自己发现最为有意思。   只不过…诺曼勾了勾唇:“成熟期的人鱼比成长期更加敏感,希望将军可以抽时间多陪陪他。”   送走了诺曼,霍玄回到客厅,小人鱼还在那儿无忧无虑的玩耍,一点儿也不像要成熟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呢。   顾苧眼尖的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朝他招手:“先生先生,快来玩啊!”   霍玄笑着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你自己玩一会儿,我还有事。”   有些事准备了太久,是该运作起来了,先遣部队已经出发,他也该走了。   顾苧拍了拍尾巴:“知道了…”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很乖巧的松开了抱着霍玄的手。   *   寂静之地,这是一片没有一丝光线的地方,除了大大小小的陨石碎外只有一颗巨大的,通体黑色,哑光质地,看似圆润的表面下却是坑坑洼洼。   这是所有智慧生命不愿踏足的地方,是虫族老巢。   这些只知道繁衍侵略的虫子,会将一颗星球彻底毁灭,等星球能源耗尽,死亡后它们会更换一颗新的星球,然后重复以上行径。   帝国每年受到虫族侵扰的边界苦不堪言,这些虫子就跟杀不完一样,打死一批又来一批,只有杀掉它们的母虫才能换的喘息时间。   霍玄想这么干很久了,他在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三个月之内直接打到虫族老巢,灭掉母虫。   他积攒的精力需要发泄,这些强盗,正好试手。   身姿挺拔的男人踏上飞行舰,在军部所有人的注视下,飞行舰缓缓升空,他们要去停在大气层外的航母里。   随着速度加快,窗外掠过的风景迅速变换,眼前白色退去,黑色的太空出现在眼前,巨大的陨石带环绕着主星,银白色的空间站伫立在漆黑的太空,在光线下反射着银白的冷光。   “报告将军,队伍整顿完毕。”   霍玄走到航母最中央的指挥座椅上,张开腿,大刀阔斧的坐下,手有节律的敲击着指挥台,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灰的眼睛冰冷的看向透明窗外一望无际的太空,道:“出发。”   “是!”   “航线规划完毕,星际跳跃准备完毕,十秒后开始跳跃,十、九、八、……三、二、一!开始跳跃!”   各个位置的人员准备,扌喿作员在键面点击几下后,长达数百米的巨大航母亮起灯光,身边围绕着两架巨型攻击舰和数百艘小型舰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以光年为单位进行星际跳跃。   航母巨大的身体里就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有序而准确,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炊事员推着小车去储物间里拿要用的食材,一般情况下,出征的部队常备营养液,以保物资匮乏时保证体力,可如今物资并不短缺,不用这么紧张。   一个个大白菜搬上推车,炊事员打开保鲜箱,嘴里嘟囔着:“我记得有一箱火腿肠的啊?放哪儿了这是?”   蓝白相间的保鲜箱开启,一抹浅金色映入炊事员眼底,让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   指挥室里,霍玄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侦查员传送回来的图形和视频,一只只长相丑陋的巨大工虫整齐有序的朝地下输送能量,那数量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   副官同样一连凝重,一名穿着作战服的小兵走进指挥室,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副官常年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表情,他朝小兵点头,然后附手在霍玄耳边,告诉他发生的事。   肉眼可见的,霍上将的眉眼皱起,嘴角微微下耷,是格外严肃的神情了,他起身,修长有力的大腿将军裤绷出好看的弧度,眼神深邃的朝外走去。   这小小的动静没有惊扰那些认真工作的人员。   霍玄大步往前,直接走到半开的储物间里,看到炊事员摊着手不知该怎么办。   在炊事员一脚外的斜前方,一只半人高的保鲜箱盖子打开,大半条浅金色的尾巴滑出,朝地上滴着水。   霍玄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他走近,那张熟悉到闭着眼都能刻画出来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家伙还睡的特别香甜,根本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的问题。   “将、将军…这、这…”   炊事员一脸无辜,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啊,那可是人鱼啊!怎么会出现在储物间里的箱子里啊!要是传出去他们要被扣上虐待人鱼的黑帽的哟。   胖乎乎的炊事员一脸无奈。 第十一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唔……”   白皙的腕子抬起,在眼眶上揉了揉,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缓缓睁开。   小人鱼长的很好看,粉白的脸上是一双大大的杏眼,眼尾上翘带着氤氲水汽,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唇瓣嫣红如血。   人鱼的长相是公认的好看,可面前这条人鱼,却是在场几个人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人鱼。   因为泡在水里,他身上那件过长的衬衫都粘在身上,衬衫下摆随着水波晃荡而飘动着,材质轻薄的衣服被水一泡变得微微透明,和皮肤接触后透着引人遐想的颜色,半遮半掩的风情尤为诱人。   霍玄抿唇,四处查看后扯下白色麻布将还有些迷糊的人鱼裹住,不露一丝颜色。   “先生…”   顾苧睁开酸涩的眼睛,颊侧裂开的呼吸腮缓缓张阖,肉眼可见的消失和肌肤混为一体,他看到了背着光的男人,露出依赖的温软笑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但顾苧不想和霍玄分开那么久,诺曼说了,他的发情期快到了,需要信任的人在身边才行。   “抱。”   小人鱼张开手臂,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和意愿丝毫不隐。   霍玄叹了一声,弯腰将软乎乎撒娇的人鱼抱起来,也不在乎身上衣物被水打湿,吩咐道:“今日发生的事不许说出去,听到了吗!”   “是!”   这艘航母上的,都是霍玄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原本无聊的航程里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小麻烦,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男人抱着人鱼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将他放在浴缸里放满水泡着。   “怎么上来的,嗯?”   霍玄在人鱼的眼尾轻抚按压,很快将那一小块区域按的发红,像涂了层胭脂一般,漂亮的紧。   小家伙也很乖巧,任由他欺负,只拿软软的手捉着军服一角:“不能说。”   人家帮了他,做人不能没信用。   “那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干嘛?”   “知道。”   “很危险的。”   “我知道…”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听话。”   小人鱼抬头,用力扯着霍玄衣服,漂亮的大眼睛瞪的老圆了,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我不!”   霍玄有些头痛,银白色的科技感十足的小房间里,只有放水的声音,一大一小两人互相对峙,淡金色的鱼尾巴用力拍打水面,顾苧看着男人紧绷的脸,越来越心虚。   他松开了拉着霍玄的手,将自己团成一个球:“我难受,先生…”   小人鱼垂着眼皮不敢看人,生怕露出自己心虚的模样,他轻盈的尾巴尖颤抖着去缠男人的腰,被不容反抗的镇压。   霍玄吸了口凉气,捏住他软滑的下巴,道:“不许撒娇。”   顾苧:我没有撒娇…   “你在这里太危险了知不知道,战场上枪炮无言,你一条鱼又不会走,就是个活生生的靶子!”   掐着下巴的手用了些劲儿,让小人鱼感到不适却又不会真的伤到他。   霍玄只想吓一吓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作死了,要是炊事员没有发现他在箱子里呢。   必须给他一个警告才行。   可顾苧丝毫没有察觉男人的想法,他小声反驳:“可是我在先生身边啊?”   霍玄捏了捏拳,继续输出:“你知不知道虫族有多恐怖,像你这种菟丝花一样的人鱼一口一个嘎嘣脆!打起来我也许会顾不上你,你不怕吗?”   “可是、可是先生你会保护我的啊,不是吗?”   “我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我相信你!”   “信任不能当饭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用!”   霍玄看着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雪白的脸颊:“苧苧,你太弱了,在这里只会拖我后腿。”   男人严厉的措词和无情的数落让顾苧红了眼,他蠕动着唇想要反驳,可理智告诉他霍玄说的都是事实。   他的的确确是个累赘。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家伙的尾巴都焉了吧唧的垂在浴缸里,眉眼耷拉,一副沮丧的模样。   霍玄吸了口气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道:“我会让唐林送你回主星。”   关门的咔嚓声很重,顾苧坐在浴缸里抖了一下,他撅着嘴巴,下巴抵在膝盖上,无声的落泪。   人鱼的泪腺实在太发达了,明明他不想哭可就是控制不住啊。   “嘤嘤嘤呜呜嘤嘤…”   幽幽的哭声在浴室响起,回响不绝。   霍玄是憋着股子气回到指挥室的,指挥室里的人员,不论是空着的还是忙碌的都撇过眼来偷觑了霍玄一眼,神经绷紧了。   上将现在心情不好,别去惹他。   “到哪儿了?”   心情不好的霍上将脸色暗沉,他转身和副官吩咐好人鱼的事儿后,正声问道。   “距离虫族老巢还有十光年的距离。”   “加快速度,我要在明天早上就看到虫族老巢!”   “是,将军!”   副官有些犹豫不决,他上前一步,道:“将军,我觉得…苧苧少爷可以留下来。”   “嗯?”   面对上司沉重的压力,副官咬着牙硬上,他说道:“现在我们离主星已经很远了,此时护送苧苧少爷回去,若是路上出现什么问题根本来不及支援,还不如让少爷呆在航母上,只要第一军团在,少爷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   这是副官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霍玄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一个知冷热的人在,好不容易出现一条人鱼让他冷硬的心裂了一条缝,哪怕顾苧是只虫族他也要留下来!   霍玄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看着控制面板,对副官的话不可置否。   “滴滴滴!”   “出什么事了!”   “前方一千米发现有大面积虫群向我们靠近!根据热影像传回,是蜂型虫族!”   警报声在每一艘战列舰上响起,包围在侧的攻击舰开始转换队形,开始全员备战。   “上将,请指示!”   左侧电子屏接通了两架巨型战舰的指挥室,年轻的指挥官出现在屏幕上。   霍玄按了下帽沿,道:“弗兰德,派遣巡查舰去查探情况,同时注意舰队四周有无虫族足迹。”   他们这次行动可以说是突然决定的,行军路线也特意避开了虫族高发地,可如今,在半途中就碰到最为难缠的蜂型虫族,若说其中没有猫腻,狗都不信。   可能够在短时间内通知虫族的…会是谁呢?   霍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又否决。   不会是他,那人虽然功利心强,但基本道德还是有的,以那人的立场,是绝对不会和虫族苟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弗兰德领命,很快就有十架巡查舰从舰队中飞出,朝热影像方位飞去。   战争都是一触即发的,那虫族就是奔着他们来的,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了,霍玄直接下令开启战斗模式。   蜂型虫族的实力不强,但灵活性很高,是虫族大军中比较难缠的一种,他们出现在路上,是拖延时间。   在外侵略的虫族短时间内根本回不到母虫身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母虫要跑!   霍玄倏地抬头,点开通讯号,严肃道:“弗兰德,你带领第一三小队拦截蜂型虫族,我们加快速度赶往死寂之地。”   弗兰德敬礼,沉声道:“遵命!”   战列舰离开舰队,带走了两支优良队伍,而剩下的舰队以最快速度赶往目的地。   哭完了躺在浴缸里吐泡泡的人鱼被突然加速颠的一个前倾,差点一头撞上墙壁,他惊魂未定的甩了下脑袋,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顾苧开始嫌弃起自己的尾巴了,又大又笨重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在房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顾苧支起尾巴拿浴巾裹住了自己,费力的从浴缸里蹦哒出来,艰难的推开门,一扭一扭的爬上了只有两米宽的床。   这里有霍玄的气味,这些味道让他安心。   战争很是激烈,不停的有虫族和飞舰坠落成为宇宙尘埃,也有更多的虫族和舰队加入战斗。   这些虫子长相五花八门,但同样的丑陋,有螳螂型的虫族挥下巨大的刀刺,将攻击舰懒腰斩断,但立刻被另一架攻击舰轰掉半边身子,绿色的粘液四溅。   指挥室里,所有人面对这惨烈的战场保持镇定,霍玄规律且快速的将命令下达。   “将军!西南六千米发现母虫痕迹!”   霍玄闻言,直接起身走下指挥座位,一手按住耳麦,道:“八九小队跟我走,五六队前方拦截母虫,位置发过去了。”   航母目标太大且动作笨重,一旦调转方向容易惊动母虫让它再次逃窜。   战场后方,数小队人马集结,绕过战场直接前往前方围堵母虫。   很快,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大母虫出现在眼前,那虫子通体米白,上半身是一个女人头和赤裸的身体,下半身连接的是巨大的虫腹,数不清的触角蠕动着,让人心底作呕。   那虫躯上有着整齐排列的蓝黑色圆点,一个又一个,盯久了容易眩晕。   在母虫周围围绕着强大的工虫,想要杀掉没有战斗力的母虫,需要先弄死这些工虫。   “将军,怎么办?”   副官驾驶着一艘攻击舰,压低机翼从虫子的缝隙间蹿过。 第十二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炮火在漆黑的太空里炸裂出璀璨的烟花,那是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一只只躯体破碎的虫子从半空坠落,密密麻麻的铺满了黑色星球的地表。   浓烈呛人的黑色烟雾从连同多处的地洞中袅袅升起,又是一大群地底居住的虫子被驱赶出来,被突然发射的炮弹烧成焦黑。   霍玄杀将的名声名不虚传,他驾驶着一架通身漆黑的攻击舰,以灵活的姿态在虫群里游走,每到之处必然有虫尸坠落,即便是那凶猛的工虫也无法阻挡他靠近母虫的脚步。   虫族母虫体型巨大,是工虫的两倍,更不用说其他小型虫族了,但和庞大的身躯相反的是它的武力值,帝国军事学院刚入学的学生都能打败它。   作为虫族繁衍的工具,母虫被所有虫族保护,为它运送所需能量,同样的,母虫发生出的次声波可以链接虫族大脑,让它们赶来“护驾”。   “将军!母虫要跑!”   那些笨重的工虫以最快速度拦截,重重虫身组成肉盾试图将不断进攻的舰队阻拦在外。   “将军,前方一光年发现星际蠕虫踪迹!它们支援来了!”   那些在其他星域大肆破坏的虫族接到母虫信号后直接放弃嘴边美味,朝着死寂之地赶来。   霍玄抿唇,手下动作凌厉,立体的五官上更是一片冷然。   “嘶…嘶嘶!”   星际蠕虫是最令人头疼的存在,他们除了有坚硬的皮肤外,主要攻击手段是在精神力上,而驾驶星舰,需要精神力的稳定。   无声的次声波从远处传来,一些精神力等级低的士兵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哪怕眼睛通红全身静脉绷出,也要咬牙在最后一刻和虫族同归于尽。   “全体注意!星际蠕虫距离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即将面临冲击!”   远远望去,一大片长虫密密麻麻的朝战场涌来,巨大的张着尖锐牙齿的口腔张开,能够吞下一整架攻击舰。   顾苧趴在窗前,震惊的长大了嘴巴,这场景也太恢宏了吧,不愧是星际战场啊。   但是…小人鱼抱着尾巴卷着霍玄的被子,止不住的担忧。   “轰!”   又是一架攻击舰在空中炸裂,巨大的航母停驻在太空,像一只露出獠牙的野兽对着敌人咆哮,他银白色的机身染上炮火的硝烟,虫体残骸和飞舰零件循着冲击力撞上航母外壳,划出阵阵火光。   指挥室里,霍玄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杀意:“电磁炮准备。”   扌喿作人员紧绷着精神,指尖在键盘上点的飞快。   在航母顶端,无缝闭合的地方,一台巨大的炮台升起,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不远处的战场。   霍玄拉动扌喿作杆,声音在一瞬间传达到所有人耳中:“各小队注意,变换形态,将所有虫族包围到一起!”   电磁炮的威力很大,但影响范围只有那么一点。   “收到!”   “是!”   “遵命!”   一架架攻击舰由战斗机模式转变为人形模式,这是研究院最新研发出来,在部队中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模式,更具灵活性,可以说是首次投放在大型战斗中。   可即便是最新的作战方案,这支部队依旧互相配合,想猎手捕捉猎物般将那些蹿逃的虫族赶往一个方向。   霍玄拔出激光剑,一剑劈开面前的工虫,反身抬手抓住偷袭者的巨大螯钳,手中剑身旋转,利落的穿透了那螳螂型虫族纤细的腰身。   绿色粘液溅在黑色甲身,发出“滋滋”的声音,这虫族的血液竟然可以腐蚀金属。   霍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母虫身边的保护者被一个接着一个斩杀,它终于发出尖锐的叫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向既定方向移动。   “报告将军,所有虫族已经到达指定地点,请示下!”   这次出征是抱着必胜的信念来的,霍玄也知道,虫族在太空盘踞多年,想要将其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剿灭大部分,对帝国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好处。   “瞄准!”   “发射!”   亮白的光刺眼,顾苧趴在窗口向外看,被突然出现的电磁炮散发的强烈光线激的紧闭双眼,短暂的黑暗过后,航母发生剧烈震荡,这震荡过了有十多分钟才逐渐平息。   可小人鱼还是闭着眼睛,透明的泪水顺着颊侧滑落,他觉得眼睛好痛,像有针在扎一样。   身体里的热度又开始升高了,比往日更甚,他无力的滑落,整个身体都陷在绵软的被褥里,鱼尾微微的摆动着。   好热…好难受…   顾苧艳红的唇微张,热气从口腔逸出,在空气中消散。   有点难受,顾苧想。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但内心的渴求愈演愈烈,鱼尾因为缺水微微张开,一道隐蔽的开口在腹部若隐若现。   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液,顾苧将自己蜷缩的更紧,怀里抱着沾满了男人气息的被子。   “先生…”   小人鱼委屈的蹭着被子,鼻音严重。   战争前线,黑灰随着宇宙引力开始扩散,被电磁炮射中的地方什么也不剩,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虫族对保护母虫的念头会这么强烈。   密密麻麻的虫子一层叠着一层,保护着最中心的母虫。   “天哪…”副官不敢置信,他驾驶着攻击舰缓缓靠近,霍玄倏地抬头,呵斥:“站住!”   可来不及了,那垂着头的母虫腹部,一道口子瞬间裂开,数不清的白色丝线从母虫腹部射出,缠绕上副官驾驶的那架飞舰,副官也不是新兵,沉下脸来动作利索的转换成人形模式,抽出光剑去斩丝线。   “将军!这线有问题!”   白色丝线在光剑下层层断裂,可很快又有新的丝线从幽深裂口 射出,缠上副官。   霍玄眯起眼,那些线不是干燥的,上面附带着粘稠的透明液体,这些液体一旦接触甲面就会腐蚀,眼看着副官手脚被缠绕,动作间迟钝下来。   一发火焰弹从霍玄手中发出,在接触到丝线的瞬间产生剧烈爆炸,身后几架攻击舰上前,拿网网住副官后迅速后退。   “那是什么怪物?!”   弗兰德发出尖叫。   一条纯白色的星际蠕虫从母虫腹部缓缓爬出,光是肉眼看着就有近二十米长,它体积不大,可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血色的巨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舰队,蠕虫嘴巴流下口水,冷漠无机质的眼睛里满是垂涎和掠夺。   霍玄没有在意它,而是先和属下询问了副官的情况后才正眼瞧着这条刚出生的星际蠕虫。   “将军,它好像…有点奇怪?”   弗兰德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手中炮筒对着那蠕虫就是一发,眼看着炮弹击中蠕虫产生爆炸,可烟灰过后,无事发生。   那蠕虫没有一点儿损伤,反倒被惹怒了,支起硕大的脑袋对准弗兰德,血盆大口张开,无数白色丝线射出。   弗兰德躲避的有些狼狈,这些恶心的丝根本弄不干净,他漂亮的座驾上已然坑洼一片。   “全军后退百米!”   霍玄皱眉,他们这紧逼的行为直接弄出了更加强大的母虫。   没错,面前这条白色的星际蠕虫是从母虫身体里诞生的新的母虫,它有着强烈的攻击性,躯体又特别坚硬。   数百艘军舰后移,露出一个大型真空场地。   弗兰德飞到霍玄身侧,脸色凝重:“是母虫,竟然进化了吗…”   航母上的工作人员检测出了母虫的信号源,和面前的白色蠕虫相符。   那蠕虫蠕动了下胖乎乎的身躯,再次张开大嘴。   尖锐的叫声在所有人脑子里响起,那是比正常蠕虫更加强大的声波攻击,直接伤害到了士兵的精神力,稍弱的一些已经七窍流血,意识不清了。   霍玄忍受着脑子里的折磨,对着一旁捂住耳朵的弗兰德道:“带着他们回航母里去,这里有我。”   这只母虫等级很高,霍玄呼出一口气,他必定将它斩杀于此!   帝国安全了,接下去的行动才能继续。   *   深沉的喘息声,黯淡无光的房间里,一双隐忍的眸子直勾勾盯住了床铺上圆润的一团。   霍玄弄死了那条恶心的虫子,可也因精神力使用过度而再次引发暗伤,脑子里像是有无数锤子敲打,血管内血液流动速度飞快,他能听到血流流淌的汩汩声。   “将军,你还好吗?”   副官捂着受伤的手臂和弗兰德一起紧张的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男人,他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让人望而生畏。   霍玄吐出一口气,抬起手制止了两人开口:“别跟过来。”   房间很暗,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浅浅的桃香在鼻翼流转,男人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不大的床铺。   更香了…   霍玄能感觉到自己不对劲,可他不想阻止这种不对劲,他看着自己扯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露出人鱼红润的脸。   桃香味更浓了。   紧绷的神经在靠近的那一刻得到一丝舒缓,他俯下身,在人鱼白嫩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   顾苧是被憋醒的,他突然睁开眼,颈侧微痒的感觉和湿濡让他分不清情况。   尖锐的牙齿咬上来,刺痛感从脚底传至大脑,混沌的意识陡然清明。   “好疼。” 第十三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咽喉处的刺痛感让顾苧心下不安,他侧过头,手使劲的推拒着,可这个抗拒的动作只会换来更加凶狠的欺负。   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空气中是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淡淡的腥甜味。   理智几近全无的男人在漆黑的房间里气息深沉,脑子里的神经极致拉扯,在崩溃的边缘寻求一丝可能。   “好疼啊,好疼的…”   小人鱼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颈间的疼痛感让他落泪。   轻软的嗓音像温柔的风抚平了汹涌的波涛,霍玄敏锐的感觉到那纠缠着自己的剧烈疼痛开始缓解,他陡然直起身,双手撑在害怕的看着他的小人鱼身侧,低低说道:“再叫一声我听听。”   顾苧愣了一下,看着阴影里男人那坚忍的模样,突然想到了在庄园里男人时常让他唱歌的事。   难不成……   顾苧抿着唇,眼睛开始出现亮光。   他张开水红色的唇,一连串婉转的音调从口中穿出,肉眼可见的,男人的情绪开始好转。   “先生,你没事吧?”唱到一半,感觉霍玄应该好多了的人鱼停了下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男人漆黑的眸子微缩,手掐住身下人鱼的下巴,啧了一声,道:“继续!”   顾苧:……   身体里的热度一直没有下降,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面对的现实情况又那么艰巨。   虽然是第一次当鱼,但身体的情况他大致是知道的,他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的。   “继续…”   再一次停歇,小人鱼用力喘气,额头满是亮晶晶的汗水,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是几点,他的喉咙已经开始刺痛干涸。   “先生,我、我想喝点水…”   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乞求,可享受过舒缓的男人又怎么会放过他。   霍玄残留的理智想要停下来,可身体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动作,他俯下身,润了润人鱼干燥的唇瓣,这温柔的动作给了顾苧一丝希望,可随后的话语,却让他心惊胆寒。   “不够,继续!”   人鱼漂亮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他挣扎着摆着无力的大尾巴逃窜,却在最后一刻被握住脚脖子拖了回去。   顾苧崩溃的大哭起来,手探向照进一丝微光的房门。   “放开我,我不要唱了啊!”   再唱下去嗓子要哑了!   三天三夜,航母上属于上将的卧室就没有打开过,必需的营养液都是由机器人送到门口。   这种行为完全称得上是怠工,可没有人不满和指责,他们矜矜业业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警惕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指节分明的手从温暖的被褥里伸出,烦躁的打掉了不断震动的通讯器。   霍玄直起身,一腿屈曲,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结实的大腿不知碰上了什么,光滑温热,还有些滑腻腻的。   暗了多日的房灯骤亮,将所有一切显现。   细软的发丝从被窝里散乱的铺在枕头上,霍玄心下一震,昨日种种如影片在脑海里回放,他捂住额头,后背开始发凉。   身旁的隆起的被子动了几下,霍玄抿唇,手按上被褥,一点点掀开。   人鱼蜷缩着身体侧躺着,双手虚握成拳置于胸口,脸上还挂着泪痕,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可爱又可怜。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到的凉意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小人鱼不安的抖着睫羽,身体缩的跟紧了。   霍玄飞快的将被子重新盖上,慢吞吞的挪动身体,力图不惊醒酣睡的人鱼。   “先生,你要去哪儿?”   握住门把手的男人动作停了下来,他咽了口唾沫,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旋。   人鱼的嗓音沙哑,不复往日清冽,一看就是使用过度的情况。   汗水从额头滑落,顺着军服领口滑入。   顾苧抿着嘴巴,艰难的从床上支起身体,看着试图跑路的男人幽怨的说道,他的喉咙干的冒火,呼吸都会发痛。   而让他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却连句话也没有,想要跑人?   霍玄深吸一口气,弯起眼睛僵硬的转过身,左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苧苧醒了啊,饿不饿啊,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顾苧看着他,眼睛又红又湿的。   霍玄实在受不了这控诉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孟浪过头了,只能用拿饭做借口逃离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地方。   房门关闭,顾苧抿着唇往被窝里缩了缩,虽然知道男人是被精神力紊乱折磨才那么粗暴的,可身娇肉贵的小人鱼还是觉得委屈极了。   航母的大厨房,副官吃完午饭和弗兰德勾肩搭背的嬉闹,之前受的伤在治疗仪治疗下早已好全。   两人看到行色匆匆的上司一路经过他们连个眼色都不给,进了餐厅后又快速拿了托盘出来,再次从两人身边走过,那凝重的神色,要不是知道没有敌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呢。   副官摇摇头,砸吧了下嘴巴道:“难得看到将军这么紧张啊。”   紧张?   弗兰德奇怪的看了副官一眼,虚心求教:“从哪儿看出来将军紧张了啊?”   副官:笨!   弗兰德:求告知。   霍玄站在房门口,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后才打开门走了进去,虽然当时意识不清,但发生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如何惨无人道的逼着发情期的小人鱼给他唱了一天一夜的歌,让人嗓子都唱劈了,之后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将对方吞吃入腹,骨头渣子都嗦的干干净净的。   渣啊。   实在太渣了。   小家伙反抗无效的心酸模样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霍上将低叹一声,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将煮的粘稠的白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拍了拍高耸的一团。   “苧苧,吃点东西再睡。”   毛扎扎的小脑袋从白色被子里钻出来,动作缓慢的坐好,拿起碗小口小口吃着。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紧张。   吃完粥,小人鱼揉了揉脸颊,情绪低落的张开手臂:“先生,能抱我去浴室吗?鱼鳞炸了。”   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碰水了,身体水分又快速流失,喜水的人鱼已经感到些许不适,他只想回到水里,抚慰干渴的身体。   欲望满足的男人是很好说话的,基本上予取予求。   白色浴缸放满了温水,霍玄小心翼翼的将顾苧放入其中,看着那微微张开的鳞片被水流安抚,重新变得温润服帖。   “苧苧抱歉,是我不好。”   小人鱼的身上有很多青紫,霍玄看了心尖顿顿的疼,他将顾苧救回来后一直娇养着,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顾苧瘪嘴,张开嘴指指喉咙:“水。”   就这霍玄的手喝了好几口温水后,人鱼才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尾巴,然后控诉道:“你逼我唱歌,还对我做出那种事!”   霍玄有些尴尬,他低下头,认错:“抱歉,是我过了。”   “我喉咙都哑了,都说不要了你还要欺负我,大骗子!”   重新恢复活力的大尾巴拍着水面,水花溅起来打湿了霍玄的衣服。   自觉无理的上将大人在他的小人鱼面前低下了骄傲的脑袋。   医疗员被叫去上将休息室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但又十分激动,像他们这些职位低的,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上将几次,现在被传唤,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报告将军,第一舰队医疗兵张小勇报道!”   “进来。”   张小勇应声而入,看到那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和尾巴尖尖的小人鱼时,眼睛瞪的老圆了。   “人人人人人人人鱼!”   顾苧在航母上的事第一时间就被瞒了下来,除了第一时间发现顾苧的炊事员外只有霍玄的亲信才知道这件事,无辜的医疗员乍一发现这事儿,惊讶是难免的。   但惊讶归惊讶,张小勇是有职业扌喿守的,他收敛了夸张的表情,走到距离霍玄一米外的地方,挺身敬礼。   霍玄也不计较他的失态,只让张小勇来检查顾苧的身体。   “如何?”   张小勇用扫描仪对着顾苧扫了一遍,又问了一些专业性问题后,松了口气:“报告将军,这位…小少爷成功渡过了发情期,现在是条成熟的人鱼了。”   淡金色的鱼尾再次转为正金色,生命体征都正常,身体里的激素也恢复了正常。   霍玄微微颔首,然后启唇道:“他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张小勇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霍玄的意思,点头回道:“将军放心吧,人鱼在进入发情期后缓解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用抑制剂将发情热压下去,熬过那几天就可以了,第二种就是和认定的婚约者交尾…只不过,很少会有人鱼在这个时期定下婚约者的。”   男人点头,等张小勇离开后在重新陷入睡眠的人鱼头顶印下一吻,还有一件事,为什么小家伙可以安抚他的精神力紊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贯穿帝国历史,从未出现过精神力紊乱能被安抚的情况。   霍玄脸色有些凝重,他的小人鱼实在太特殊了,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件事……   男人沉下脸,在通讯器上点了几下,冷然道:“准备回航。” 第十四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霍玄上将率领军队剿灭虫族老巢的战绩整个帝国都知道了,帝国人民在军队返航的那天直奔军政大楼,欢呼雀跃。   “不愧是霍上将,真厉害啊!”   “这么年轻就当了上将,还剿灭了虫族基地,霍上将是帝国的保护神!”   “霍上将!啊啊啊啊霍上将我爱你啊啊啊!”   “我以后也要像霍上将一样,上战场保卫国家做大英雄!”   霍玄的口碑在这一次战争后更上一层楼,除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外,没有人责怪他发动战争劳民伤财,对于帝国人民来说,虫族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每年光是被虫族侵略的星球,损失高达上百亿,更有无辜百姓惨死其手,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全部化为了母虫繁衍后代的养分。   这是种族上的敌对,永远不可能和解。   发布会上,霍玄被皇帝授予勋章,他的职位已经不能再高了,为了弥补,皇帝给了无数的钱财和荣耀。   “经此一役,虫族大军溃败,帝国在未来数十年里将进入和平期……”   电视里播放着授勋直播,顾苧抱着他的小黄鸭玩具,眼巴巴望着大门口。   “夫人,要吃水果吗?”   老管家站在一旁温和的问道。   顾苧摇头,军队返航后,顾苧被一路隐蔽的护送回了庄园,第二天霍玄就带着他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这条鱼来历不明。   或许是发现了的,只是碍于霍玄的威势不敢发声,而且怎么说顾苧也是珍贵的人鱼,帝国保护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呢。   只不过霍上将有了夫人,夫人还是条人鱼的事在网络上彻底曝光,其中不乏有嗷嗷直喊甜死了的人,也有说人鱼配不上最好的霍上将的话。   “怎么发呆了,嗯?”   男人有力的臂膀环住人鱼的腰肢,将他从池子里带出来放到腿上坐着,只让尾巴依旧浸没在水中。   顾苧眯起眼,软白的脸颊凑过来轻轻蹭了一下男人的胸膛:“想你了。”   这黏人的姿态让霍玄愉悦感十足,他低头,在人鱼唇角啾了一下。   顾苧害羞的弯起唇角,脑袋抵在霍玄胸口,尾巴诚实的摆的欢快。   他好喜欢这种感觉,明明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可就是感觉很温馨。   “将军,保护所来人了。”   老管家很不想打扰他们,破坏这种和谐的氛围,可来人太不会挑时候,门铃按的叮叮响,他家将军的飞行器还大咧咧的停在院子里呢,装家里没人也没有说服力。   霍玄轻抚着怀里人鱼的头发,胳膊处的衣服被抓紧了,他安抚的捏着顾苧肉嘟嘟的耳垂,笑着调侃:“害怕?”   顾苧点头,他怕自己被带走研究。   他身上的异常之处霍玄也透露了一些,让他更加对研究院这类地方没有好感。   “先生…”   “要叫什么?”   男人的手威胁感十足的在腰部摩挲,顾苧浑身一个激灵,想到了他欺负人的手段有多过分,才焉了吧唧的喊了声老公。   霍玄满意了,奖励了小人鱼一个啾咪。   顾苧撅着嘴,眼睛看了眼大门口,抬起头认真的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不想见他们…我害怕。”   这是小家伙第一次明确的跟自己说害怕,不掺杂一丝其他情绪,霍玄将人鱼往怀里拢了拢,低声哄着:“乖,我在这儿,谁敢欺负你就打他。”   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呢,顾苧鼓了鼓腮帮子,张开嘴一口咬住霍玄递来的小黄鱼,嚼吧嚼吧。   庄园门口,站着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他们手中各带着一个箱子,脸色臭的要命,有几个甚至抬着下巴高傲的紧。   “真是的,就算是皇帝陛下都不敢如此怠慢我们,这霍上将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不知礼数!”   “要不是为了那条人鱼,我才不来这里看人脸色呢。”   黄头发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说着,作为人鱼保护所的工作人员,从保护所建立初起地位就十分特殊,因为只有通过他们的审核才能领养人鱼,因此,一些地位高的贵族对他们也是十分客气的,可现在,他们被拦在庄园外,接待的人都没一个!   “说不定,那条人鱼也是他用非法手段获取的,要知道,和人鱼结婚也是要经过保护所的,霍上将竟然直接利用职权和他成了合法伴侣!”   另一个比较瘦的男人也撇嘴,他不否认霍玄对帝国的贡献,但和这事儿没有关系!所有的人鱼都该他们保护所负责,任何拐带人鱼的都是违法乱纪要吃审判的!   不知又等了多久,那大铁门才朝来人打开,老管家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滑过来带着他们进入庄园。   穿着作战服的士兵站在屋子门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黄头发在那眼光下打了个哆嗦。   这是上过战场才能磨练出来的气势,哪里是长在象牙塔里的工作人员能承受的,霍玄将他们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人鱼保护所的人一个下马威。   早在事情暴露他就做好了被找上门来的准备,可主动和被动是两个概念,只要他不愿意,这些人绝对不可能靠近庄园一步。   “站住!”   士兵拦在几人面前,神情严肃认真。   黄毛不爽的喷了喷鼻气,抬着下巴:“做什么?是你们将军让我们进来的。”   那年轻士兵对此充耳不闻,和身边战友对视一眼,道:“请打开随身物品,检查完毕才准同行。”   上将住所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能进来的,需要经过层层检查才行。   黄毛闻言,气的人都要炸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规定!其他人来见霍玄也没有这种待遇啊!   “你别太过分!我们是人鱼保护所的人!现在怀疑霍上将非法获取珍贵人鱼,需要他配合我们检查!”   同事想要阻拦黄毛的手顿住了,他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这个蠢货是想害死他们吗!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你给我闭嘴!”   年长一些的男人瞪了黄毛一眼,对着士兵和善笑道:“他刚来不懂事儿,小兄弟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黄毛还想说些什么,被男人阴狠的瞪着,才不高兴的歇菜。   战士们冷哼一声,倒也不为难,只检查过几人身上和物品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走进客厅,几个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露出惊叹,该说不愧是上将的住所吗…极尽奢华。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有许多饰品都是顾苧来了后才添上的。   人鱼喜欢亮闪闪漂亮的小玩意儿,霍玄为了哄他开心,专门搜罗这些东西,这才让原本质朴的庄园大改样。   年长男人见识多些,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他走到沙发前不远处,对着慵懒的抱着小人鱼的男人弯腰行礼。   “人鱼保护所一级研究员劳伦斯·欧姆见过霍上将。”   霍玄垂下眼,手指逗弄着人鱼,正眼也不给一个,倒是老管家,带着笑给他们端上茶水来。   被无视的怒火让那劳伦斯心底不满,脸上的笑意也隐去了,用他那倒三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霍玄和他怀里羞涩的不愿露脸的人鱼。   “霍上将。”   他开口,试图得到霍玄的回应,可事与愿违,对久居上位的霍玄来说,主动性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保护所众人的耐性终于告罄,劳伦斯倏地站起身,冷硬道:“既然霍上将无意交谈,那就算了!”   自身的高傲和往日那些贵族温和的带有尊重的态度让这些工作人员脑袋往天上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他以为自己摆出愤怒的表情就能让霍玄低头,可他算错了一切。   等一行人一无所获的站在铁门口,看着那扇巨大的雕花大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劳伦斯再也绷不住脸色,牙根咬紧,腮部的肉绷出紧张感。   黄毛凑过来,沆瀣一气的怒骂霍玄,反被劳伦斯一个巴掌扇在脸上,他捂着脸不敢置信,想要询问为什么打自己,身后的女性同伴拉住他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忧虑。   “老师,你觉得霍上将会乖乖配合我们吗?”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手中抱着一叠文件,那是原本要签的合约。   劳伦斯阴恻恻的撇了她一眼,女生立刻低下头不再出声,他在保护所里的地位不低,女生惹不起也不敢惹。   想到霍玄那么护着那个来历不明的人鱼,劳伦斯眼珠子转了几圈,虽然人鱼没有露出面容,可那纯金色的鱼尾却暴露了一些情况。   “走,明天再来!”   劳伦斯的语气有些激动,他的计划想要成功,必要的条件已经出现了。   那条人鱼,他势在必得!   保护所的人空手而来空手而归,这一幕落在无数探子眼里并汇报给主家,各家神色难辨,但聪明的人马上就在不能招惹的名单里加上了顾苧的名字并着重标记。   要知道霍玄杀神的名号可不只是绞杀虫族得来的,不管你地位有多高,只要惹了他都没什么好下场,被弄死也不是没可能,就这样帝国人民还是视霍玄为战神保护神,可见他威望有多高。   庄园里,顾苧自然不知道有人盯上他了,他吃掉霍玄喂过来的事物,眼中闪过一抹忧思:“先生,这样把人打发走真的没关系吗?” 第十五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七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晴空万里突然被层层乌云笼罩,暴雨和闪电骤然劈落,给院子披上一层厚厚的白纱。   温暖的房子里,身穿黑色睡袍的男人半躺在沙发上,一腿屈曲,腹部坐着一条金色鱼尾的人鱼,他衣裳半开露出紧实的胸膛,麦色肌肤和按着他胸口的那双嫩白纤手形成强烈对比。   呼吸间,胸廓随之起伏。   顾苧眨着水润的大眼睛,有些忧愁。   霍玄勾起唇,手有规律的按着人鱼的腰,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涌上大脑,顾苧一下就忘记了担心的问题,软倒在男人身上。   “有没有好一点?”   听着霍玄的问话顾苧忍不住整张脸都羞红了,他张开嘴巴在对方胸口咬了一下,抬起头嗔怪的说道:“还不是你的错!”   男人无奈,顺从的接住了人鱼甩来的锅,到底是哪个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拉着他尝试下腰的啊,明明知道自己下半身是鱼尾还要尝试这种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结果拉伤腰了吧。   不管心里诽腹的有多厉害,明面上霍玄矜矜业业的给自家鱼老婆按摩。   “不过,先生…”   “那些人这么气冲冲的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顾苧俯身,将全身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脑袋也枕在霍玄肩膀处,说道。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但从柒柒那里也听了不少事,其中最多的就是人鱼保护所那有些超然的地位。   人鱼是珍贵的,可即便拥有帝国公民的身份,被众人所喜爱,也不免变成了贵族彰显身份的工具。   或许一开始的人鱼保护所建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人鱼血脉不绝,可随着帝国势力的发展和版图的扩建,也随着皇帝对国家权力的掌控力下降,人鱼保护所的存在早就没了初衷,只为迎合贵族的口味。   “苧苧知道,每年有多少人鱼被送出保护所吗?”   霍玄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幽暗深邃。   顾苧摇头:“多少?”   “近两百个。”   这个数字不算多,可帝国存活着的人鱼总数也不超过五千,其中还有大半是老幼,适龄的人鱼仅占了百分之八十。   “这些人鱼…都是被领养的吗?”   由于自身条件,人鱼需要人为照顾才能在陆地上生存,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再给人鱼寻找一个适宜的星球居住,可这项提案一经提出就被人压了下去。   小人鱼天真又单纯,没有见识过人类的劣性根有多可怕,霍玄亲了亲他娇嫩的脸蛋,幽幽的说道:“大概吧…”   霍玄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只是从那淡淡的语气中,顾苧感到了闷闷的沉重,他蜷缩着尾巴,用力把自己挤进更深的怀抱。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说不出来却一直存在。   霍玄改了姿势,单手托腮手肘杵在沙发扶手上,他英朗的样貌在这个悠闲的午后竟生生变得温润起来。   阵雨还在继续,风也很大,带着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从窗口翻入,那是生命的喜悦。   顾苧朦胧间感觉自己被抱到了柔软的地方,身体陷下去就像陷入了棉花,触感轻柔。   粗粝的手掌在鱼尾上摩挲,时不时用湿巾纸擦拭那些因缺水而炸开的鱼鳞。   湿濡感让顾苧在睡梦中也勾起唇角,露出享受的姿态。   “苧苧乖,放松一下。”   顾苧翻了个身,侧躺着,有些不明觉厉,放松什么?   看着人鱼恬静的睡眼,霍玄看着精神满满的二玄,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隔日清晨,顾苧醒来后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可又找不到原因,直到他潜回自己的大缸里,才发现了原因。   鱼尾有些干,入水后更是触感滑腻,那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触感。   顾苧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扒拉着腹部下三寸的地方,小心翼翼掀开细密漂亮,泛着健康光泽的鳞片,热度瞬间在脸上爆炸。   “霍玄!”   充满怒气的小嗓子吊的老高,惊起一串飞鸟。   人鱼保护所派来的·老熟人·谈判小队被迎入客厅后看到的就是让人哑然的场景。   队伍里的女生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面前的光滑地板上,身材健硕的霍上将打着赤膊以一个十分标准的俯卧撑动作支撑着,他肌肉分明的脊背上却端坐着一条气鼓鼓的人鱼!   那有着金色鱼尾的人鱼手中还拿着一只小锤子,用来敲背的那种。   小人鱼坐在男人背上,眯着眼睛奶凶奶凶的抬起手,一锤子敲了下去。   “咻!”   小锤子划破空气,落在男人脊背……连块红痕都没出现。   可即便如此,那撑着身体的男人乖觉的做了一个俯卧撑。   一锤子一个俯卧撑,明明是特别搞笑的画面,可两个主人公一点儿也不觉得有问题。   “还欺负人吗?!”   小人鱼皱着鼻子,气势凌人。   而那一向孤傲的男人却是一个挺身,反手抓住从自己背上滑溜下去的人鱼捞起来塞到怀里,一个不慎被吓到的顾苧呆呆看着他,手中小锤子吧嗒一下掉落。   眼泪泡泡出来了。   “你又欺负鱼!”   小人鱼很是悲愤,他已经不是霍玄的小宝贝了,这个坏人一有空就逮着自己欺负,他的尾巴还酸着呢。   这看似闹别扭实则打情骂俏的作态让站在玄关处的一行人看呆了,那一大把一大把的狗狼冷冰冰的拍在脸上,仿佛用嘲笑的语气在说:“够吗?不够还有。”   就…离谱…   劳伦斯用力的咳了两声,试图吸引一人一鱼的注意力。   “咳咳!”   “咳咳咳!”   宽大的客厅里只有那沙哑难听的咳嗽声回响,顾苧撒完娇,鼓着勇气从霍玄肩头探出脑袋来对着几人,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歪了下脑袋,下巴垫在霍玄肩头,道:“这位先生,你有病吗?”   劳伦斯:……你才有病!   中年男人不爽的盯着他,眼中恶意涌动。   顾苧似是无所察觉,继续用天真的语气劝说道:“有病就要去看,不能讳疾忌医啊,待会儿咳出肺痨了就不好了呢。”   真诚的大眼睛,纯真无暇的脸蛋,看着一条清纯可人的人鱼,怎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难听呢。   劳伦斯握紧拳头,憋住想要发火怒吼的脾气,可他忘了,自己队伍里还有一个拖后腿的。   黄毛跳了出来,指着小人鱼训斥:“你跟谁说话呢这么没教养!劳伦斯先生也是你能污蔑的!”   劳伦斯闻言,心下一沉,果不其然的看到霍玄瞬间阴下来的脸色,他心里怒骂: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是留不得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的黄毛还在那儿跳脚,看顾苧都不反驳,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威慑到了,露出自得的笑来:“现在给劳伦斯先生道个歉还不晚,不然等你”   “闭嘴!”   黄毛被当头怒喝,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却又不敢反抗劳伦斯的淫威,只能戚戚的闭嘴。   劳伦斯后悔的要命,这种蠢货他为什么要带过来!   “不然什么?嗯?”   霍玄半耷拉着眼皮,嗓音淡淡却压迫感十足,他的手按在人鱼的后脖子上轻柔按压,屋内的气氛逐渐紧张。   顾苧无觉的撇嘴,握着拳头娇里娇气的告状:“先生,他骂我…鱼鱼心里委屈但鱼鱼不说…”   和面子上那瘪着嘴装委屈的样子不同,缠在男人腰上的大尾巴有规律的一甩一甩,懒散的不行。   这番行为又让劳伦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人鱼不都是傻白甜吗!为什么这条是个黑心货啊!   顾苧十分有代入感的挤出了两滴猫泪,状似委屈的不行了脑袋一埋开始嘤嘤嘤假哭。   霍玄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还怕的不行今天就敢皮了,也就仗着自己给他撑腰。   英明的霍上将轻笑一声,锐利的眼神朝着保护所众人刺了过去,冷笑道:“怎么?在我家欺负我的夫人,是当我死了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传出去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保护所的地位超然不假,但直接跟手握军权被皇帝器重的上将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更会被扣上对功臣不敬的罪名。   劳伦斯是个有野心的,但也识时务 知道自己没有优势后直接放低了姿态,干脆的认错:“霍上将,是我没有管好属下,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霍玄扯了扯嘴角,抱着人鱼往上颠了颠,捏过身旁果盘里的草莓喂给人鱼,看着他吃掉后才抬头用戏谑的眼神瞧了他一眼,神情缓和慵懒,像一头休憩的雄狮。   “说吧,什么事。”   劳伦斯赔笑着,对着身边的女生比手势,将一份文件递到霍玄面前,道:“是这样的,霍上将,您的这条人鱼…”   “哦不不不,我是说您的夫人、对…夫人。”   劳伦斯对杀气还是很敏锐的,他在霍玄无机质的眼睛扫过来的当场立刻改了称呼,脸上的笑更加谄媚了。   不是他没尊严,而是尊严跟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人鱼保护所任职的研究员劳伦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您的夫人还没有在保护所建立档案,根据规定,每一条人鱼都需要在保护所有记录…而且”,劳伦斯面对霍玄越来越不善的目光,咬牙道,“根据规定,人鱼的婚配对象必须经过保护所审批,否则无法成立。”   霍玄:呵呵… 第十六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想在霍上将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空手套白狼得来的人鱼小娇妻随便一个破理由抢走,怕不是嫌命太长了些。   霍玄的呵呵成功的让劳伦斯一个激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他的确很想要那条金尾人鱼,可因此得罪霍玄却是他不想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想让苧苧和我的婚事作废?”   劳伦斯闻言,搓了搓手:“怎么会呢,上将的婚事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只是我们也没办法,人鱼保护法规上明确了每一条人鱼都要登记在册,霍上将配合一下吧,只是记录一下,不会做其他事的。”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笑的和善,他的眼睛在顾苧身上隐晦的扫过,暗想,在这里他动鱼不得,可到了保护所,就由不得他们了。   霍玄心底跟明镜似的,劳伦斯在想什么他猜的到,反正计划里也有这么一环,配合一下倒也无妨。   “可以。”   劳伦斯得到想要的答案,带着属下走了,顾苧看着他们走出大门,有些想不明白霍玄为什么会松口。   那份文件最后还是没签,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霍玄虽然愿意稍作配合,但配合到什么程度他说了才算。   *   “快快快,都动作快点!”   往日里井然有序的人鱼保护所今天格外紧绷,所有工作人员都调动起来,一只巨大的水箱被搬到运送推车上,黑布罩下,挡住了所有景色。   劳伦斯穿着白大褂疾步走来,严肃的询问:“弄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批了。”   “行,这一批和马上要送走的那几条放在一起,”劳伦斯放低了声音,阴沉道:“找人看管好,不许让人靠近!”   “是。”   劳伦斯满意点头,直到整个保护所再次安静下来,他穿过几个研究室,又去人鱼居住区看了一下,这才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服来到大厅,等待贵客登门。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犹豫的咬着唇瓣,看了眼自己的老师,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劳伦斯老师。”   劳伦斯挑眉:“秋葵啊,怎么了?”   作为手底下唯一的女学生,劳伦斯愿意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名叫秋葵的年轻女生小步向前,轻声问道:“老师,黄毛人呢?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他?”   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黄毛跟他们也算共事了半年,虽然脑子蠢了点,又唯利是图,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是条狗都有感情了。   劳伦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大手按着秋葵的头,强制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低哑着嗓子道:“小秋葵啊,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懂吗?”   男人的眼睛耷拉着,目露凶光,让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胆战心惊,她点头,识趣的闭嘴不再询问,可心底却是忍不住的犯凉。   黄毛比她更早进入保护所工作,和劳伦斯研究员共事了近五年,可到头来还是被无情的抛弃了,那自己呢…是不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后也会被这么无情的处理掉…   秋葵压抑着害怕的开始抖动的牙齿,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异样的情绪,她垂下眼皮,遮住了复杂的情绪。   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后路了。   师生两人各有心思,外面已经开始喊着“人来了人来了”,作为人鱼保护所负责人的迪伦匆匆赶来,不着痕迹的瞪了劳伦斯一眼后,扬着笑容小跑到门口迎接霍玄。   “哎呀呀,霍上将能来保护所,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迪伦挥着小手绢,眯眯眼看着面前身高腿长的男人和他怀里用湿浴巾裹的紧紧的人鱼。   霍玄微微颔首,抬脚朝里走去,迪伦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矜矜业业的跟在身后介绍。   顾苧趴在霍玄肩头,看着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地方,他们先是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装着透明玻璃的小房间,里面有些奇怪的设备。   人鱼环着男人脖颈的手紧了些,他吸吸鼻子,在霍玄耳边轻声说道:“先生,我有点害怕。”   纯白色的走廊和四壁给人心理上的感官并不好,甚至颇有压力,这也难怪天性活泼的小人鱼会感到不适了。   霍玄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亲了亲人鱼的耳垂:“乖,怕就抱紧些。”   感觉到身上人鱼的力道后,霍玄勾起唇角,他才没有趁机忽悠自家人鱼和自己贴贴,夫妻之间亲密些是很正常的。   “霍上将请这边来。”   迪伦眼尖的阻止了霍玄向左的脚步,引导他去往既定的地方,霍玄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撇了眼那没有亮灯,暗沉沉的走廊,单手抱着顾苧,另一手隐蔽的在被军帽遮挡的耳麦上敲了三下。   一行人最先到达的地点是体检室,里面摆放着许多医疗机器,整个场所看着窗明几净的,可在容易忽视的地方却有着点点褐色。   顾苧动了动鼻尖,除了空气清新剂的淡淡味道外还有一种沉淀了许久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滚。   “好臭!”   小人鱼缩了缩脖子,把鼻子按在男人肩膀处,狠吸一口气,男人身上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赶跑了那令人不适的气味,人鱼紧绷的身躯才松软下来。   劳伦斯眼热的看着人鱼,不顾迪伦阻挡,上前一步站到霍玄面前,说道:“霍上将,先让我们给夫人做个检查吧。”   顾苧有些瑟缩的被放到检查用的椅子上,劳伦斯兴奋的按下手中按钮,边做边给自己洗白:“将军放心,只是做个常规检查,不会有事的。”   他也不是真傻,计划施行前需要做好完全准备,很快,人鱼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全部正常。   劳伦斯满意的将报告递给霍玄,霍玄瞧着上面的指标和项目挑了下眉,带顾苧来这里也是想知道人鱼的身体健康,虽然诺曼的技术也很好,但总归没有保护所来的全面。   “接下来我们测一下精神力等级吧。”   “精神力等级?人鱼…需要测这个吗?”霍玄的眼神锐利,刺的劳伦斯后背一凉,但他稳住了,一脸认真的点头:“要的,虽然人鱼的精神力普遍不高,但还是要做检查,看看有没有特殊情况。”   顾苧看着劳伦斯那不怀好意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着重提到了精神力这个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检查做完后,劳伦斯没了陪他们闲逛的心思,一头埋进实验室里去了,抛开其他不谈,研究员的本性倒是挺符合的。   迪伦负责人带着霍玄和顾苧去了人鱼居住所,那是一个特别巨大的天然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池边都是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有数十条人鱼或潜在水里,或趴在大理石上,悠闲的不行。   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鱼纷纷抬头看来。   顾苧是第一次见到同族,他有些兴奋的直起身体,张开手对着他们使劲摇晃:“先生快看,好多鱼啊!”   霍玄护着他的腰,无奈点头:“是,你别乱晃,当心掉下去。”,说完,又转头和迪伦道:“我和苧苧在这里待一会儿,你们不用跟着了。”   迪伦有些为难,但碍于霍玄的威慑,还是戚戚然的带人走了。   没人了,就代表可以放飞自我露出本性了,被宠的就差上天的小人鱼拍着座驾玄的的肩膀,手指池边,道:“要过去!快!”   那些人鱼不知道怎么的,随着霍玄的靠近全部扑腾回了池子里,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们。   顾苧的兴奋劲儿在这些眼神里淡了下去,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的收缩。   “先生,他们在害怕吗?”   小人鱼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霍玄在距离池边三米的地方停了脚步,他相信,只要他敢再靠近一点,这些瑟瑟发抖的人鱼就会直接沉入池子里。   霍玄伸手挠着顾苧的下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怕高吗”,顾苧摇头,然后耳边就响起了一小阵风声,他被用力抛上天,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后准确无误的落入了池中央。   “苧苧,我要是再过去,他们就要跑了啊。”   带着淡淡无奈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顾苧看着池边男人那浅笑的容颜,整个人就像被棉花糖包裹了一般,甜的腻人。   小人鱼落水产生的巨大水花吓到了池子里的人鱼,他们甩动鱼尾飞快游离,在看到露出水面后又吐了一口水的是同类,才松了口气。   顾苧撸了把湿答答的头发,唇瓣沾了水渍呈现出玫瑰般的色泽,唇形饱满漂亮,引人遐想。   身上的衣服紧贴着单薄的身躯,露出粉白的肌肤和流畅的线条,漂亮的纯金色鱼尾摇曳着,顾苧朝离他最近的人鱼游去。   那是一尾橙色的人鱼,看着年纪不大,她的头发长至臀部,大大的眼睛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脸蛋,看着有些吓人。   橙尾人鱼有些害怕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顾苧,可能是同族的原因,即便心里怕的不行,还是停留在原地,任由顾苧靠近。   “你好,我叫顾苧,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尾小人鱼围着橙尾人鱼转了一圈,歪着脑袋吐出一个泡泡来。 第十七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   人鱼保护所出事了,这件事直接登上了第二天的热搜和公民日报,保安措施几近完美的保护所在某一天晚上被人突破,守夜和巡逻的人员直接被人打晕后丢在一块儿直到第二天被人找到才苏醒。   而所里那些贵重物品没有丢失,丢掉的…是更加贵重的人鱼啊!   这一消息出来后,整个帝国都轰动了,要知道人鱼保护所里整整有五千多条人鱼啊,那些贼人竟然在一夜之间将这么多人鱼打包带走不留一点儿痕迹,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在所有人热切的关心人鱼去向时,也有零星几个网友提出为什么人鱼保护所会突然出事,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人报复,让那些人鱼受到了无妄之灾被劫走了。   保护所的负责人迪伦被叫去问话,在审讯室里待了三天三夜,连小时候偷人家内裤的事儿都交代出来了,才被允许回家待命。   穿着警服的黑发青年吊儿郎当的抖了抖腿,目送瘦了一圈的迪伦走出警局,他拿手肘拐了下身旁同事,道:“你说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人家没有嫌疑还扣留这么久,这家伙连偷内裤的糗事都说出来了。”   好友正了正警帽,压低帽沿:“谁知道呢,走了走了,还有事儿等着我们做呢。”   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儿找上警局,他们在这里已经花了太多时间了。   迪伦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身上的衣服还是三天前的,泛着带着汗液的酸臭味,他有些迷茫的抬头,看着刺目的阳光,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人鱼保护所立于超然地位的前提是有人鱼存在,可如今,保护所里连个鳞片都没了,成了个彻底的空壳。   “喂?”   通讯器响了,迪伦接通后就得知了更加糟心的消息,保护所里有超过近半数的工作人员要求辞职,这让他的头胀痛的厉害。   “算了要走就让他们走吧。”   至少在警方将人鱼找回来之前,他们保护所是无事可做了,少几个吃闲饭还要给工资的人也不错。   黑心老板就是这么任性。   另一头,顾苧看着那满满当当一池子的人鱼眼睛都要看花了,他哆嗦着指着这些眼巴巴瞅着他的人鱼,声音轻飘飘的不着实处:“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听说了人鱼保护所惨遭洗劫的消息,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动手的会是自家男人啊!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胆子那么大呢!   哦…不是没发现,而是习惯了。   毕竟这可是一言不合就打到人虫族老家把族给灭的七七八八的武力值bug呢。   惊吓的多了就习惯了的人鱼很快平静下来,并开始思考男人带他来这个秘密基地的原因,要知道自己被养的油光水滑的,霍玄也从来不会把危险和问题带到他面前,现在打破了这个常态肯定是要他帮忙。   自觉发现了突破点的小人鱼甩了甩尾巴,抬起小脑袋格外矜持的说道:“说吧,有什么需要顾·天选之鱼·苧需要帮忙的?”   霍玄失笑出生,用力捏住小家伙的脸颊用力一扯,又倏地放开,那饶有弹性的脸颊肉在皮肤的拉力下骤然回弹,顾苧捂着酸邦邦的腮帮子,怒瞪!   “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霍玄逗弄完又讨好的亲亲他的唇角,“这些人鱼从带来后到现在都没进食,诺曼说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三天没吃东西!   顾苧睁大了眼睛,他转头,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些眼睛老大的鱼,其中还有好几条是他在保护所里见过的,可和当时比,他们瘦了好多,有些人鱼尾巴上都秃了。   顾苧有些心疼,抓着霍玄衣服的手紧了些,担忧道:“我能做什么呢?”   霍玄将顾苧放在池边,那些人鱼在他靠近的时候就迅速游到了池中央,一大群挤在一块儿,那视觉震撼是不可言说的。   他推着人鱼单薄的肩膀,道:“让他们放松点儿,林有找到了一颗和人鱼星差不多的星球,只要经过检测确定可以居住,我们就会将他们转移过去。”   “但这些事情能成功的前提是这些家伙需要配合。”   面对心爱小鱼的时候霍玄一向是有耐心的,他将事情揉碎了掰开来跟顾苧讲解清楚,要是换了手底下任何一个大老粗他都不会说这么多。   顾苧听明白了,就是要他做心理护理嘛,他懂!   小人鱼挺起胸膛,拍了拍胸膛,自信的道:“放心吧,交给我了!”   说完,又眨着水润的大眼睛,凑过脸来:“要先生亲亲才行哟。”   人鱼的脸蛋水润光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找不出一点儿瑕疵,霍玄单膝跪地,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微微用力,顾苧的脸就不自觉的抬起。   湿润酥麻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轻柔的摩挲和用力的攻势让主动求爱的小人鱼湿了眼眶。   “呼呼…”   霍玄垂下眼皮,舌尖舔过人鱼娇嫩的唇角,卷走可疑水渍,他揉着顾苧发红发烫的耳垂,又给他抚平气息,才离开。   飞行器从平台上升,黑漆漆的顶部裂开一条缝,升降机的台面很快和展开的空缺相合。   那是一个私人车库,亮白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库房,林有拿着文件站在一旁,看到逐渐上升的飞行器后眼神一亮。   他快步上前,对着从飞行器里下来的男人稍息立正,行了个标准到不行的军礼。   “将军!”   林有是霍玄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在军部干文书工作,他经手的资料很多,也有权限查到需要的东西,不是没人怀疑过他是霍玄收下走狗,奈何没有证据,两人平日里也没有交集,这才让人松懈下来。   这次劫鱼事件早就计划了许久,要知道,人鱼保护所的存在可是给背后那人拉了许多关系,如今保护所倒下,算是斩断了那人的手臂。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霍玄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前臂,麦色的肌肤上有着数道细长划痕,光是看着就知道当时战况有多激烈。   林有识趣的转开目光,同时给自己点了根蜡,还以为他们几个里将军是最有可能注孤生的,没想到却是最早脱单的那个。   吐槽归吐槽,正事上林有是很认真的,他将文件递给霍玄,将他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朵兰矿藏在去年有过一次转手,当时,一个小型矿藏的转手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而买下这个矿藏的人是谁也没被挖出来,直到这次叛乱……我们查到,那位和徐家那位小少爷最近走的很近,那位很多决策里都有徐小少爷的身影。”   “这就能说的通,为什么叛乱现场的钶蓝石会和朵兰矿藏有关,这出闹剧的主使人……”   霍玄翻看着文件,脸色越来越冷,年轻人想要做出成绩是好事,但挑起国内纷乱,就是蠢了。   “我记得,皇后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林有点头:“是,医生查过了,确定是男孩儿。”   霍上将深邃的眼眸眯起,手捋过文件夹,淡淡的道:“有时候,有个竞争者也不是坏事呢。”   “还有,徐家幼子跟大王子走的近这件事,徐家知道吗?”   男人的话语未尽,林有聪慧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晚,徐家别墅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而就在不久后,皇室发表声明,徐家幼子徐嘉将不日和大王子奥洛夫成婚。   这一消息惊呆了帝国众人,网络上对这件事评论纷纷,徐嘉是谁啊,徐首相的幼子,有名的天才,他竟然要和大王子联姻,这不代表着徐家的地位更高了吗。   虽然有些奇怪这婚事定的匆忙,但对这门婚事,看好的还是居多的,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了徐首相。   徐首相阴恻恻的盯着自己的幼子,他手中捏着长鞭,徐嘉伏在大王子怀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血液染红了破损的衣服和伤口。   奥洛夫心疼的抱着徐嘉,完全不明白首相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们两家联姻不是好事吗?   “逆子!你个逆子!”   徐首相一把丢掉手中鞭子,对奥洛夫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大王子,是幼子不懂事,让您多费心了。”   奥洛夫摇头,虽然心疼徐嘉,但首相他是一定要拉过来的,那个男人站在顶端太久了,久到让人心生愤懑。   徐嘉抖着身体看着奥洛夫被他父亲三言两语哄走,心下更是惶恐不安,那掩藏的恨意像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   没有人知道他不是徐首相的亲生儿子,是徐夫人出轨后生的,徐首相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发作。   要不是认识了奥洛夫,得到对方的宠爱,他怕是早就被打死了。   徐首相送走了大王子,用狠戾的目光盯着徐嘉,他本意是让自己的女儿和大王子联姻,每想到被这小杂种截胡,好,真是好的狠啊!   徐家的事后来如何,暂且不说,被救出来的人鱼在顾苧坚持不懈的安抚下开朗了许多,知道要有新家园后更是一蹦三尺高,天天在池子里表演高难度跳跃。   “好了,该送他们走了。”   霍玄摸着小人鱼的脑袋,将这些健康活泼的人鱼送上了飞行器,等到了大气层外,会有人来接应他们的。 第十八章 小人鱼他不好惹(完)   暖融融的房间里,空调温度开的有些高,屋外是轻盈飘落的雪花。   顾苧趴在男人胸口,敏感的咬着唇瓣,他变得更好看了,若说之前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现在的他就是彻底张开了,眉眼精致,一笔一画都恰到好处。   脸上的婴儿肥褪去,是少年的清朗秀丽。   人鱼的腰肢上掐着一双大掌,细细摩挲,鱼尾有规律的晃荡着,尾鳍飘逸如薄纱,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金光。   “累了吗?”   霍玄半躺在床头,身上的黑色睡袍半开着,他神情慵懒,眉眼间是满满的餍足。   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光,老皇帝在去年因病去世,大王子成为新的皇帝,他一上位就对权贵动手,第一件事就是把霍玄手下的军队瓜分。   这个命令一下,所有官员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虽然对霍玄也有意见,但更加不能容忍奥洛夫的收权行为,因此,这项皇令一经提出就遭到了四面反对,没有成功实行。   奥洛夫也因此在卧室大发雷霆,成为皇后的徐嘉屏退众人,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的机会…来了。   王权和贵族利益从来都是挂钩的,这位新王有野心却没实力,他的羽翼和爪牙在这几年一个个被砍断,如今的奥洛夫就像一只失去了爪子和利齿的老虎,只能咆哮着想要震慑他人。   许是冬天到了,顾苧越发懒散,以前还会摆着尾巴在屋子里挪几下,现在是动都不愿意动,整条鱼也胖了些,抱着软绵绵的手感特别好。   “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皇帝陛下又搞出什么问题了吗?”   小人鱼不高兴的拍着尾巴,平静的日子就那么难吗!   要不是没长脚,顾苧一定冲过去揍奥洛夫一顿。   “快结束了,苧苧别急。”   霍玄指腹擦过人鱼嫣红的眼角,积攒了许久的公粮一次性 交清对他来说也是个挑战呢,没想到人鱼的体力会那么好,柔韧度也不错。   “要出去玩吗?我和游乐园的园长说过了,你随时能去玩。”   他之后还要忙一段时间,顾苧一个人在家里也会无聊,正好之前去过的乐园有了新的项目,正好打发时间用。   顾苧点点头,张嘴打了个哈欠,体力使用过度容易感到困顿,和霍玄约好第二天早上叫他起床后,小人鱼就以趴着的姿势沉沉睡去。   霍玄已经觉得生活是美好的,那种厌世的情绪在顾苧的陪伴下开始消散,和他一起战斗的战友和下属们也十分乐衷于看到这个变化,这样的话,那些妄图踩着他上位的人也不会阴谋得逞了。   皇宫里,失业许久的迪伦和劳伦斯被人带到了小书房,奥洛夫和徐嘉在里面等着。   两人先是跪拜,然后被赐座共同商讨大事。   奥洛夫转着拇指上的戒指,眼神阴暗道:“对于霍玄上将,两位有什么想法?”   如此直接的问话让两人心下一动,迪伦胆子小,转了转眼珠后朝劳伦斯睨了一眼,保持沉默,反倒是劳伦斯,他捻了捻手指,同样不动声色:“不知陛下何意?”   奥洛夫冷笑一声,蛇一般阴狠的眼睛让在场三人都一个颤抖:“你们…就不想把他从云端拉下来吗?他活的够久了,本来就该死的。”   这种辛密事儿让迪伦哭丧着脸,他并不想听这种要命的秘密啊,都说大王子只是激进了些,人还是好的,可那是他们没看到这位凶狠的时候!   劳伦斯一点儿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陛下可有法子?”   他对权力也有兴趣,但他有自知之明,搞政治他是搞不过这些浸淫多年的人,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人鱼的研究。   只要能把霍玄的那条人鱼弄到手,他就能培育出更多高品质人鱼提供给贵族,只不过…这事儿需要帮忙。   “陛下,我帮你杀霍玄,但他身边的那条人鱼我要了。”   奥洛夫点头,一条人鱼罢了,他给的起。   劳伦斯松了口气,他还挺怕对方问原因的,这可是他隐瞒了许久的秘密呢,回想起当初秋葵和自己交换自由的秘密,他就十分激动。   缓解精神力紊乱,那条人鱼竟然可以做到这点吗!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如果他能研究出平复精神力紊乱的药剂和方法,那即便不和奥洛夫合作,他的地位也会直接升好几个档次!   ……   霍玄又开始忙碌了,这期间诺曼医师来给他做了身体检查,并嘱咐他要时刻注意身体情况,一有不对就派人找他。   “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顾苧皱着眉,看了看自己有些圆润的小肚子,他并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啊?   诺曼安抚的朝小人鱼笑着:“没有大问题,就是体内激素有点升高,需要再观察看看。”   这样啊,顾苧点头,看着管家将诺曼医师送出去,沉到了池子里。   客厅里的水池又往深了挖了几米,已经足够容纳半个顾苧了,他趴着池边,无聊的数着手指,最近庄园附近的警卫多了起来,还都是在役的士兵,这略显紧张的气氛也影响到了顾苧。   “夫人,要去游乐园玩吗?将军已经打过招呼了。”   管家慈爱的蹲下身,摸了摸人鱼的头发,他的行为是逾矩的,但人鱼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顾苧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要去!”   在家憋了好几天了,出门放会儿风应该没问题的,顾苧相信霍玄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他有危险。   人鱼游乐园还是那个样子。   白茫茫的雪覆盖在屋顶,只是没了人鱼,生意差了许多。   这里表演的人鱼都是游乐园和保护所借的,现在没了这项进账,只能加大动物表演来赚回本了。   老管家推着顾苧专用小车跟着负责人到私人场所,顾苧在这里游了个畅快,庄园还是小了些,没有这种超大泳池和滑梯来的快乐。   人鱼有些玩疯了,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里释放,他又是一条活泼欢快的鱼了!   淡淡的腥甜气味从通风口弥漫,顾苧动了动鼻尖,有些难受的捂住鼻子。   他飞快游到管家跟前,有些疑惑:“管家爷爷,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奇怪的味道?管家愣了一下,然后锐利的眼睛在场馆内扫射一圈,并没发现异常,他沉下脸来,和顾苧确认:“夫人真的闻到了吗?”   “嗯,”人鱼有些疑惑的形容道,“有些刺鼻,又有些腥,不知道是什么气味?”   但不管是什么气味,都足够他重视了,管家动作很快,直接联想到了不太好的事,他招来警卫员打算带着顾苧离开这里,却发现游乐园已经被层层包围了。   穿着白大褂的劳伦斯双手插兜走进来,身边围绕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肌肉大汉。   “嗨,小家伙,好久不见啊。”   中年男人眯着眼朝他招手,那不怀好意的样子让顾苧汗毛倒立,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你要干什么?!”   管家挡在顾苧身前,惊怒道。   劳伦斯耸耸肩,双手拿出来一摊:“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需要霍夫人帮一下忙呢。”   “这位…管家先生,请不要妨碍我哦。”   有了陛下做靠山,劳伦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雄赳赳气昂昂能够上山打老虎的研究员一挥手,身后大汉齐齐上前,就要动手抓鱼。   顾苧有些害怕的往池子里缩了缩,管家沉声道:“夫人别怕,我保护你。”   说着,做出防备姿势,他虽然从战场上退了很多年,可每天都有锻炼身体,打这几个年轻人还是没问题的。   “上,把那条鱼给我抓过来,不死就行。”   劳伦斯可没有怜香惜玉的优良美德,顾苧伤了动不了反倒更好,他也不怕被霍玄报复了,这家伙能不能活着回来也是个问题呢。   数十个壮汉一拥而上,又被管家一巴掌拍飞,六十出头的老年人衣服下的肌肉鼓鼓囊囊,力气比年轻人还大。   可双拳难敌四手,老爷子一个人也顾不到那么多,只能拉扯住一部分人,剩下的都扑腾到水里捉鱼去了。   霍玄压低了帽沿,径直走进气氛异常的军政大楼,身后的副官目不斜视,即便发现了躲在墙角处的人,也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这么拙劣的隐藏方法,一定不是他手底下的崽子。   霍玄的办公室在第二层,最上面那层是给皇帝准备的,皮靴踏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给安静的环境平添了一抹紧张。   男人帽子下的眼神深邃透不过光,淡薄的唇微勾又快速拉平,人家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给他,自然要配合。   快到门口,副官快速上前,拉开办公室的门,霍玄身姿笔挺的走入,眉毛一挑。   门无声的合拢,背对着他的办公椅缓缓转过来,露出青年高傲疯狂的脸。   “陛下。”   霍玄歪了下头,似是疑惑本该呆在皇宫里的皇帝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   奥洛夫眼皮微耷,眼睛里冒出凶光:“霍玄上将,你见到长官就是这么没礼貌吗?”   霍玄抬步,走到奥洛夫面前,对他的质问毫无波澜,只说道:“陛下突然驾临,不知首相可知晓?”   那平静的,胜券在握的模样最让奥洛夫愤怒,他和霍玄年龄差不多大,可从进入军事学院开始,这个人永远压自己一头,曾经的他还能以家世强迫霍玄,但随着霍玄潜力的开发到他击杀母虫带领队伍绝地反击,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和霍玄相提并论。   因此…他用权力和地位诱惑了当时还年轻的霍玄身边的副将,让他在一次战争中将虫族引到霍玄家人所在的星球,导致星球毁灭。   也是从那之后,霍玄的脾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下手变得狠辣不近人情,在权贵中口碑变得极差。   奥洛夫像头困兽般瞪着面前这个让他恨了许多年的男人,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那条该死的人鱼,霍玄早就该被自己弄死了,但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霍玄今天也走不出这栋大楼,或者临死前还能让他看看心爱之鱼被折磨的样子。   心理逐渐扭曲的奥洛夫陛下突然笑了起来,像多年好友一般招呼着霍玄坐下:“霍玄啊,我们认识多久了,十年有了吧。”   “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优秀呢,明明出生在一个破落星球,就当一坨烂泥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比呢。”   奥洛夫蓝色的眼睛里弥漫着残忍,他松懈的靠着柔软的真皮椅背,左脚搁在右腿上,双手扶着扶手,那是与生俱来的贵族姿态,可和现在的场景却又那么的违和。   霍玄淡淡的看着他,这无畏无惧的姿态让奥洛夫怒火猛涨,他压抑着燎原的火气,倏地笑了:“哎,你知道你的小鱼今天去游乐园了吗?”   “他可真漂亮啊,那条纯金的尾巴从来没有过,你说,把它砍下来做成标本好不好?”   “砰!”   奥洛夫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霍玄是怎么做到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从桌对面出现在自己身边,将自己拎起来按在地板上的。   巨大的冲击力让奥洛夫一时间头晕目眩,他能感觉到后脑勺有淡淡的湿濡感,地板如蜘蛛网般四分五裂。   流血了…   高傲的帝国皇帝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大声怒吼:“放肆!霍玄我是皇帝!”   男人掐着他脖子的手收缩,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冷淡的黑眸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让奥洛夫的嗓音逐渐尖锐。   霍玄压着他,膝盖抵着他柔软的腹部,只要轻轻一按,面前的人就会内脏破裂而死,可他没有这么做,这么容易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奥洛夫,我忍你很久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要不是和陛下有约定,你能活到现在?”   “我警告你,别儿玩火,会自fe   !”   奥洛夫瞳孔微缩,脸上出现一丝惊恐,他从没见过霍玄这么可怕的样子,就连当初家人惨死于虫口都没这么可怕过。   “霍玄!我命令你放手!你想弑君吗!”   窒息的痛苦感觉如阴影笼罩,让奥洛夫再也绷不住崩溃大喊起来:“来人啊!把霍上将拿下!”   接到命令的下属撞开玻璃门冲了进来,一把吧枪械对准了中央的霍玄,为首的小队长颤抖着呵斥道:“霍上将,放开陛下!”   霍玄冷笑一声,再次家中手上力道,奥洛夫被掐的直翻白眼,他艰难的喘着气,发出“喝喝”声。   手用力扒拉着脖子上铁箍般的大掌,奥洛夫憋红了脸,睚眦欲裂:“霍、霍玄…喝喝…你放开我、饶…喝……饶你一命、命……”   俊朗的上将大人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只轻声说道:“苧苧呢。”   对、对!他还有顾苧!那条该死的人鱼!   奥洛夫眼中爆发精光,再次嘚瑟起来:“你先放开我。”   霍玄眯起眼睛,他空着的手朝后一伸,副官聪慧的递上锋利的匕首。   等泛着寒光的匕首怼上脖子,奥洛夫差点汪呜一声哭出来,这也太狗了吧。   尊贵的皇帝陛下衣服凌乱,一顶毛扎扎的头发乱翘,被用力按在墙壁上,那骨头“咔嚓”的碎裂声听的人牙酸,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匕首,看的那些手下抖个不行。   霍玄眼神示意:快点!   奥洛夫眼角通红,委屈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他一边抖一边拨通了劳伦斯的电话,拨号音响了三声,很快就接通了,霍玄按了外放键,通话屏幕随之亮起。   “喂?”   清亮的带这些稚气的嗓音响起,奥洛夫表情都僵硬了,他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显示屏,一条金色的尾鳍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白到可以反光的脸蛋。   “先生!”   顾苧透过屏幕看到脸色冷硬的霍玄,立刻高兴的露出白牙,他小脸上神采奕奕,一尾巴把扑过来的壮汉拍飞。   好凶残!   明明是条人鱼,不该温柔小意,胆小如鼠吗,怎么会这么凶残!   这可是一百八的大汉啊!那胳膊都比他腰粗了,怎么就被一巴掌拍飞了?!   “苧苧,你还好吗?”霍玄扫了一遍屏幕里的小人鱼,确定没伤后勾了勾唇。   顾苧点头,骄矜的抬起下巴:“当然,论打架,本鱼鱼是最厉害的!”   说着,还扬着通许器绕着场所拍了一圈,入镜的除了痛的满地打滚的壮汉外,还有老当益壮的管家和缩在角落里鼻青脸肿的劳伦斯研究员。   劳伦斯连滚带爬的扑上来,运气特别好的从顾苧手中抢过了通讯器,然后顶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陛下!陛下救我我,陛下!”   顾苧一着不慎被抢了通讯器,立刻气成河豚,他一尾巴拍在劳伦斯脑门上,将人拍的晕头转向,又用爪子按着劳伦斯的脑袋往地上撞,那凶狠程度和霍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别撞了!啊啊啊!”   那砰砰砰的声音听到奥洛夫脸色苍白,这对夫夫好可怕,他要回皇宫…   现在的皇帝陛下哪怕再不情愿也必须承认,他干不过面前这个人,光是武力值就被碾压成渣。   “先生先生,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再给你打电话哦。”   小人鱼亲昵的甩了勾飞吻,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劳伦斯看着微笑着向他挪过来的顾苧,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霍玄冷硬的眉眼在小人鱼的搞怪下缓和了不少,但在看到脸色苍白的奥洛夫时又带着一丝讥讽:“奥洛夫,你要知道,我能让你登上这个位置,也能将你拉下来,皇位,可不是只有你可以坐!”   “陛下已经死了,你以为你可以控制我甚至杀了我吗?你太弱了。”   这四个字让奥洛夫怔愣,霍玄松开了手,将一份文件丢到小队长手中:“你自己看看,看完了还要继续效忠这么个皇帝,那我也无话可说。”   小队长捏着文件,犹豫半晌后翻开了那本文件……   上位仅一年的新任皇帝被霍玄弹劾私通虫族,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所有官员和贵族拉下皇位,他之前收权的动作太大,得罪了太多人,以至于除了徐首相没有人出声帮他。   事成定局,被判叛国罪,流放一生禁足的奥洛夫眼睁睁看着他那刚出生不久的,才几个月大的弟弟在霍玄的扶持下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他的母亲在出事后再也没看过他一眼,就连他的皇后…都宣布他不知道这些事,和他单方面断绝关系。   又过了一个月,徐嘉作为废皇帝同谋被投进了禁锢所,奥洛夫看到他的那一刻,扭曲的心彻底解放了。   霍玄成为了帝国皇帝成年前的代言人,他手握前皇帝命令,无人敢反对,成为了帝国真正的无冕之王。   这是前皇帝和他的交易,用权力来交换霍玄有生之年保护帝国,并给奥洛夫留下一条命。   顾苧在家里等待着霍玄回来,柒柒在他耳边宣布,任务完成。   他们相守了很久很久,霍玄不是个谈恋权势的人,他在小皇帝成年后卸下了重担,将手里的权力分给信任的属下,自己带着顾苧遨游宇宙。   他们一起看了漂亮的陨石带,追着陨石划过的痕迹,也去看了人鱼族崭新的居住地。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海洋面积多达之八十,气候宜人,特别适合居住。   顾苧也趁此机会去海里好好游了个畅快。   “先生,我们住在这里吧,好吗?”   顾苧喜欢这里,这里让他觉得舒适。   霍玄抱着心爱的小鱼,点头:“好。”   在失去家人数年后,他再次拥有了温馨的家庭。   人鱼的寿命是很长的,顾苧送别了年老的管家,送别了最爱的先生,在春季来临的那一天,将自己埋在了爱人的身边。   ……   “滴…积分计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一千积分,奖励自动兑换中。”   顾苧醒来的时候有些懵,他听着耳边电子音的播报,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明很想要崭新的生命,可真的到了这一条,他竟然犹豫了吗… 第十一卷 第一章 现实世界   意识变得昏昏沉沉,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黯淡,耳边最后响起的话语,是带着电子音的“再见,宿主”。   灵魂在下沉,速度很快,顾苧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他想阻止,可身体无法动弹。   ……   九月初,是Z省大中小开学的月份,天气还有些热,走在路上的人都穿着清凉。   车水马龙的接头今日格外拥挤,大多是接送孩子去学校的家长,交警顶着酷日站在十字路口指挥。   666路公交车到站,车后门打开,一个穿着蓝白渐变色衬衫,内搭白色短袖,下身一条宽松及膝短裤,脚踩运动鞋的男孩子拖着有他半人高的行李箱下车,站在站台上看路线。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顾苧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往学校赶,他是要住校的,早点到可以选择好的床位。   规划好路线后,长相秾艳的青年抿唇,水润的杏眸飞快眨了一下,整个人都神情变得有些呆滞,但这种异常状态也只持续了一秒,很快又恢复了。   顾苧的大脑有些空白,他疑惑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旁边的行李箱,他要做什么来着?   好像是……上学!   对,今天是他报道的日子,可不能迟了,青年看了眼手表,上面显示着七点三十五分,距离开学报道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顾不得其他,青年连忙拖着箱子走出站台往学校去,运气不太好,刚到人行道前就转红灯了,顾苧走的太快一时间刹不住车,也就是那一刻,一辆轿车失控般的朝着他撞了过来。   顾苧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麻木的,无法动弹。   眼看着车子越来越近,悲剧无法避免,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用力往后一拉,时间在那一刻像是按了暂停键。   时间再一次流动,热闹的人声车声在顾苧耳边爆炸,他惊魂未定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辆轿车以无法控制的速度撞上了电线杆。   “啊!”   胆小的女孩发出尖叫,顾苧像被敲了一棍子,脑子闷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横尸当场了啊…   想到以前在电视上和网络上看到过的死于车祸的照片,顾苧就心慌的不行。   于是,在开学的第一天,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Z大考古学的顾苧同学被连人带箱子一起打包到了警局做笔录。   警察局对普通人来说是庄重压抑的,顾苧有些不安的挪着双脚,手放在腿上搅着手指。   穿着淡蓝色制服的年轻警官端来一杯水放在顾苧面前,温声道:“这位同学,别紧张,只是照例问个话。”   脸上依旧有些苍白的青年点头,淡粉色的唇抿紧了,卷翘浓密的睫毛不安的抖动。   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民警想,他从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男生,这不是说顾苧娘化,而是他的漂亮和气态让人不会认错性别。   “姓名”   “顾苧”   “多大了”   “十八…”   “来Z市做什么的?”   “读大学”   ……   “监控里看到你一脚踏出去,是什么让你又后退了呢?”   闻言,眨了下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眼睛深邃的看着他的警察叔叔,然后小声说道:“我、我没有退…是有人拉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拽过去的。”   民警挑眉,他打开平板里的监控视频,看着青年身体后倾的那一幕,然后皱拢了眉。   若是这个青年不说,光是从监控录像里只能看到在车子失控撞过去的那一秒,这个年轻人像未卜先知一样后退了,可现在带入他的话一看,那动作和姿态的确不像是主动后退的。   可监控中的确什么都没拍到,民警很是疑惑,在进行完常规询问后得到上级指令,将人放了。   看着青年细白的手指勾住行李箱的拉杆,慢吞吞的走出警察局,他还是对那个画面感到疑惑。   “老杨,怎么了?”   同事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民警摇头,把疑惑深埋心底。   顾苧站在阳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好的床位大概都被抢完了吧。   Z大的新生报道处在Z大篮球场那边,顾苧循着横幅找到自己专业的报道点,可怜兮兮的三个人并排坐在桌后,无聊的玩手机。   和其他热闹的专业一比,实在可怜的不行,顾苧拉着行李箱走过去,十分有礼貌的询问:“你好,这里时考古系报道的地方吗?”   周妍是考古系大三的学生,她无聊的玩着消消乐,面前的阳光就被遮住了。   清朗的声音响起,是新生报道。   “啊,对对对。”   周妍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学弟,这一看就被惊艳到了,这也太好看了吧,好奶哦。   作为重度颜狗,周妍两眼都放光了,她激动的抽出一张登记表,放轻的嗓子,问道:“小学弟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有没有对象啊?”   这自来熟的性格让顾苧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乖巧的回答了周妍的所有问题。   另外两个学长也回过神来,热情的拉着顾苧的手感慨:“终于啊,我们考古系终于不再是光杆司令了啊,欢迎小学弟入学,来来来,学长带你去宿舍。”   流程走的很快,这也得益于今年考古系只有顾苧一个新生,要知道,Z大的考古系是全国有名的,同样招生分数也很高,高的离谱的那种。   一般情况下大家选专业都会选热门专业或者毕业后好就业的专业,冷门专业很少有人去选,顾苧在同学和老师眼里就是一朵奇葩,也不是没人劝过他,可男生就是铁了心的要选这个专业。   顾苧父母双亡,在老家也没有记挂的人,就带上了所有身家来了Z大,但有时候,顾苧总会觉得记忆却了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比如现在,他跟着两个一米八几的学长走在去宿舍楼的路上,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隔壁楼拐角处闪过,顾苧就像着了魔一样拔腿就跑,追着那身影到了拐角,可什么都没有,就像刚才看到的都是他的幻觉。   就连在车祸现场时也是,明明有人在背后拉了自己一把,可转过身后什么也没发现,连个可疑目标都没有。   “到了,就是这里。”   两个学长带着顾苧站在一栋有些老旧的住宿楼前,许是年份久远,又饱受风吹雨淋日晒的,墙体外的壳都有些开裂。   学长甲拖着行李箱感叹道:“顾学弟你的运气还是很好的,这已经是学校里算新的住宿楼了,只是我们考古系都是独苗苗,要和其他专业的人合住。”   另一个学长则抱着一叠课本,抬脚走上台阶:“你的房间是号421,四人间,除了你是考古学的,其他三个都是体育专业的。”   学长乙说着,特意转头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吐槽道:“体育学院那些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言不合就撸袖子,学弟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保护好自己啊。”   顾苧哭笑不得,也知道两位学长是为了自己好,点头:“我知道了。”   将人送到寝室门口,两位学长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急匆匆的走了,考古学就是这样,时不时会被带教老师cue一把出实地。   顾苧推开寝室门,里面已经有两个身高一米八的大块头在了,两人不仅高,连身材也十分健硕,那肌肉都鼓鼓囊囊的绷在短袖下。   “哟,新同学啊。”   其中一个较黑的露出亮闪闪的大白牙,对着顾苧招手:“你好啊,我是体育学院的高乐奇,那是乔巴。”   顾苧朝他们点头,露出微笑:“我是顾苧,考古学的。”   几人说了会儿话,关系也没那么陌生了。   四人寝室都是上铺睡觉,下铺是课桌和柜子,靠右侧的两张床上已经铺好路被褥,是两个体育生的床位,顾苧看了仅剩的两张床,选了靠近窗户的,反正先来先得,他选的一点儿不心虚。   高乐奇还自告奋勇要去帮顾苧搬垫被,学校里是发床上三件套的,顾苧拒绝了他的好意,从行李箱里拿出了自带的三件套。   不是他矫情,而是学校里的总没有自己家的好,一个人生活的久了,一些基本技能还是熟练的。   两个体育生看着比他们矮了一个半头的青年动作迅速利索的整理好床铺,又将书整齐排列在书桌上。   “还有一个室友没来吗?”   顾苧抽出湿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运动过后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额头,唇瓣红的滴血。   这副模样让在场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由得咽了口水。   不是他们龌龊,而是顾苧实在太好看了,就算是男生,吸引力也不比女孩少。   乔巴是北方人,身材高大,皮肤偏黑,体格一看就十分健康,他撇过眼不去看三步外的青年,低哑着声音道:“应该快了。”   顾苧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点点头。   没过多久,寝室门再次被推开,带着鸭舌帽,一袭黑色休闲装的青年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胳膊处夹着一颗篮球,踏入了这个略显狭小的房间。   “你们好,我是骆白。” 第二章 现实世界   顾苧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只是看着这个人,愉悦感就油然而生。   明明他都不认识对方,可就是觉得亲近,这份亲近感让有些内敛的青年上前一步,十分自然的接过男生手中篮球,放在课桌上。   “你好,我叫顾苧,你可以叫我苧苧。”   这是顾苧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去接触一个陌生人,但他不后悔,甚至有些兴奋。   “顾苧。”   青年的嗓音是优雅磁性的,顾苧的名字在他喉咙里转了一圈后被缓缓吐出,明明没有用特殊的语调和技巧,可顾苧就是觉得骆白唤着自己名字的样子特别色 气。   可是怎么会呢…青年羞恼的低下头,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疑问,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娇软的女孩子,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一见钟情说起来很令人不敢置信,可又确实存在着。   青年紧握的手心里都是汗湿,粘腻的不行,他撇过头,快速眨动眼睛,低低应了一声。   神经大条的两个体育生没有察觉到顾苧和骆白之间奇怪的氛围,他们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专业,然后发现,这个寝室除了顾苧是历史系的,其他都是体育学院的学生。   嗨呀呀,就像狮子堆里猛然蹿进了一只小白兔,张牙舞爪奶萌奶萌的,四个人出门吃饭,一列排开,最矮的顾苧被理所当然的护在了最中央,妥妥的娇少爷带了三个保镖出门。   乔巴和高乐奇分别站在顾苧两侧,问他想吃什么,骆白则落后一步,走在后面用复杂的眼光看着那纤瘦的背影。   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啊。   骆白抿着唇,他现在是感受到了许多个轮回里,顾苧怀揣着两人的回忆等待他的出现,然后一次次的朝他靠近的那种酸涩感。   Z大的食堂有好几个,顾苧他们去的是能自己点菜的二食堂,顾苧要了一份水煮肉片和蚝油生菜外加一份米饭,很正常的饭量,却在看到三个体育生端着盘子过来后被笑称小鸟胃。   不外乎三人吃的实在有点多,高乐奇两人吃了什么顾苧没怎么注意,倒是骆白,他不仅点了和顾苧相同的两份菜,外加一份宫保鸡丁和醋溜白菜和炸猪排,食堂阿姨手抖的特性在这里完全消失,几人的菜都是满满当当的。   顾苧不太能吃辣,但又喜欢重口味的菜,这不,一边被辣的汗流浃背,眼睛湿答答的,还不停的去夹水煮肉。   “呼…好辣…”   “斯哈斯哈…”   顾苧红润的唇被辣的有些肿,唇角还沾着红油,他吐着舌头喘气,鼻尖红彤彤的惹人心疼。   冰凉的带着水珠的易拉罐碰了一下青年有些肉的腮帮子,顾苧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坐在对面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此刻两指捏着罐装可乐边缘,坏心眼的把冷飕飕的罐子怼自己脸上。   “冷。”   顾苧幽怨的接过可乐,揉了揉冰凉的腮帮子。   骆白眼里闪过浓浓笑意,主动替顾苧打开扣环:“喏,喝吧。”   顾苧也不客气,捧着可乐小口抿了一下,被充足的气泡激的眯起眼睛,口腔里的辣感被气泡消解。   “嗝!唔好爽!”   炎热的天气里来一瓶冰可乐简直不要太爽,大口扒饭的高乐奇调侃的撞撞乔巴的肩膀,捏着嗓子:“巴巴,我也要喝可乐。”   乔巴嫌弃极了,一抖肩膀把高乐奇抖下去:“滚!”   两个大男生顿时闹作一团,顾苧在一旁囧的不知如何是好,红晕一点点从衣领口蔓延,让本就红的脸更是红成了苹果。   骆白眯着眼欣赏着美人害羞,看一眼吃一口饭,俨然是把顾苧当成了下饭菜,他的眼神像是有勾子一般,看的顾苧心跳加速。   他是在诱惑我吗…母胎solo了十八年的青年显然是受不住这种隐而不显的暧昧的,他绷着脸,嘴巴里的饭味同嚼蜡。   怎么可以这么坏!明明才刚认识…青年浓密卷翘的睫毛扇的像把小扇子,还是、还是其实是自己相差了,骆白没有那个意思…   顾苧惊恐的发现,他好像一点儿都不排斥和一个男孩子处对象甚至有些期待!   青年纠结的戳着米饭,一脸为难。   骆白眯着眼,突然开口:“再戳下去,饭都要变粥了。”   高乐奇和乔巴同时转头看过来,顾苧停下动作,看着被自己戳出一个洞的米饭,缓缓的,缓缓的低下了头。   考古系是有迎新晚会的,虽然参与者这有十个不到的没毕业的学生和几个任课老师,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顾苧双腿并拢,腰背挺直,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坐姿乖巧的看着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直系学长。   “小师弟好乖的样子。”   “看着就很好欺负,听说小师弟是跟体育学院的几个新生混住,不会受欺负吧?”   几个前辈们坐在后座担忧的看着青年,小学弟身量小,又特别瘦,那小腰看着两手就能掐住,白衬衫系在牛仔裤里,把腰臀处的曲线描绘的特别显眼。   玩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这段时间里顾苧被几个学长学姐们围在中间问各种问题,甚至有学姐挤眉弄眼的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妹子。   顾苧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没有,蔡学姐不要取笑我了。”   蔡静嘿嘿嘿笑着,伸手在顾苧滑嫩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的好友面带尴尬的将蔡静的手牢牢抓住,对着顾苧道歉:“顾学弟不要在意啊,她就是这个熊样,看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   蔡静不满的瞪了给自己描黑的好友一眼,反驳道:“哪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不信你对着顾学弟那张脸没有想法!”   卷发学姐卡壳了,默默的低下了头,没错,她也好想捏一把顾学弟的脸,又白又嫩的一看就很好捏,还带着小奶膘呢…   九月份的夜晚温度刚刚好,顾苧穿着薄外套走下教学楼,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站在树底下的人,那人五官刀削斧刻般立体,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气质冷清淡然,身长玉立。   从他附近走过的女生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这不,才几分钟的时间,就有小姑娘上去搭讪了。   顾苧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酸酸的,虽然很高兴室友被人喜欢,但这也太多了些。   青年小声嘟囔,连骆白走到眼前了都没发现。   “嘟囔什么呢?说出来一起听听。”   顾苧被惊的一个后跳,气的用力跺了下脚:“你又吓我!”   骆白脸上浮现笑意,那层浅薄的疏离感立刻消散,他抬手,手上拎着一杯加了冰的芝士葡萄,温声道:“喏,给你道歉。”   顾苧也不客气,拿过果茶就猛吸一大口,被热的有些发晕的脑袋一下清楚起来。   “唔!好喝!”   葡萄汁清爽可口,带着奶盖咸咸的厚重感,还有葡萄果肉和Q弹多肉,让顾苧有些停不下来。   男生带着笑意的俊朗面孔凑近,形状好看的唇微动:“这么好喝啊。”   “嗯。”   “那给我也喝一口呗。”   顾苧:“……”   他瞅着骆白,一眼又一眼,小声说着:“这……这是我喝过的。”   骆白微笑,十分自然的张开嘴,咬住白色吸管,口齿不清的道:“朋友之间分享食物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不介意的,还是说…苧苧同学介意。”   顾苧咬唇,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介意吗…只是,看着骆白那张夺目的脸,他有些心虚,总觉得是自己占了骆白便宜似的,明明,明明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啊。   “嗯,果然很好喝。”   顾苧抬头。   骆白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男生饱满红润的唇,喑哑道:“很甜呢。”   哄!   火山烧了起来!   男生那直白的眼神让顾苧无所适从,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果茶还是……,顾苧抿了下唇,绕过面前肆无忌惮释放魅力的男生,朝宿舍楼走去。   “回、回去了。”   骆白一手插兜,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顾苧落荒而逃的模样愉悦了他,看着手中剩了半杯的果茶,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寝室里,高乐奇和乔巴已经回来了,两人聚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发出渗人的笑声。   “你们回来啦!迎新晚会感觉怎么样?”   “我们不错呦,体育学院虽然妹子少,可旁边教室就是音乐学院了啊,辅导员趁机来了个联谊,我们加到了好多漂亮妹子的微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顾苧笑着点头:“学长学姐们都很好。”   乔巴啧啧两声,眼睛撇到最后进来的骆白时,故意放大了声音调侃:“最厉害的其实是骆白哦。”   顾苧耳尖一动,看着乔巴。   高乐奇也凑过来,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指着那身高腿长的青年,愤愤道:“这家伙,一亮相就吸引了女生的注意力,哦,不止女生,有些个长的好看的小男生都朝他看。”   这么说着,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看的小男生……他们面前不就有一个!   “顾苧啊,你……”   高乐奇露出八卦的表情。 第三章 现实世界   顾苧被压在座椅上,身前围着两个兴致勃勃的大男孩,其中一个指着斜靠在扶梯边假笑的骆白,一个托腮装无辜,顾苧抱着哆啦A梦的抱枕,怕的不行。   “你们要干什么…”   高乐奇嘿嘿一笑:“没什么,就是…顾苧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啊?”   顾苧有些茫然,这算什么问题,而且…感觉?他要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你会不会觉得他很帅很有魅力啊?会不会产生那个什么冲动。”   顾苧: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社死问题,当着主人公的面问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他已经看到骆白的拳头握的咔咔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顾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脸在两个室友的盯下红成一片。   看着他这个模样,高乐奇抖着嗓子道:“不、不会吧,顾苧你真的…会有…”   “没有!”   浑身发烫的青年努力反驳,可他的表现让在场三人没一个人相信他话语里的真实性,这让顾苧觉得挫败,他抱紧了玩偶,梗着脖子说:“真的没有,我性别男爱好女,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啊!”   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可是…顾苧偷偷看了歪着头看他们闹的男生一眼,抿了下唇,他不想让他误会,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男性会喜欢被误会成同性恋的。   幸好高乐奇和乔巴也只是好奇一问 看顾苧反应这么强烈也知道自己过了,纷纷道歉。   高乐奇更是贡献出了家乡带来的腌萝卜腌黄瓜给人当零食:“知道啦,顾苧是妥妥的大直男,来,这是我妈亲手腌的萝卜,可好吃了。”   男孩子之间的矛盾去的快,几人很快就和好如初,男孩子总是爱打游戏的,尤其是刚从高中解放,浑身是反劲儿的大男孩。   四人都是有电脑的,顾苧虽然穷,但他在假期里打工也赚了好多钱,买了自己喜欢的笔记本,现在,四人自觉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情认真严肃的打开了显示屏上那个小小的软件。   顾苧没怎么玩过游戏,在高乐奇的指导下磕磕绊绊下载好游戏,注册登录。   “顾苧你没玩过这游戏,先玩辅助吧,扌喿作简单。”   顾苧点头,进入游戏后五个小人出现在重生点,这是一个对抗游戏,五V五,以推倒对方的高地塔为目的。   他们这次是红方,四排配到路人,顾苧刚玩,位置又在第一个,十分自觉的听室友的话选了辅助,其他几个也选好了自己的职业后,游戏正式开始。   游戏里穿着绿色衣服的小精灵在原地转了几圈,不知道该怎么办,高乐奇说:“你跟射手,就是骆白。”   顾苧抿着唇,听话的点头,迈着小短腿跟上大长腿走的飞快的年轻男性。   骆白扌喿作又快又稳,又是低段位的局,开场三分钟就单杀了对面射手,让顾苧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只能在原地打转。   “过来,打河怪。”   耳机中响起男生磁性的嗓音,顾苧愣了一下,动作自然的扌喿纵着小精灵走到河道边,按下普攻键收掉了只剩一滴血的小河怪,金币出现在小精灵头顶又消失。   “跟好了,不要乱跑。”   “嗯。”   “听我指挥,别怕,很简单的。”   骆白的声音沙哑低沉,在耳机中听着格外温柔,让顾苧放松下来。   一局游戏很快就结束了,即便是初学者,顾苧也享受了一把顺风局的快感。   “赢了赢了,卧槽骆白你杀了十六个人头啊!”   “牛批啊兄弟,再来一局!”   高乐奇咋咋呼呼的欢呼,动作利索点按下准备按钮。   一晚上,他们四个都是赢的,直到睡觉前几个大男孩还意犹未尽,顾苧也有些激动,脸颊通红,他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   “很迟了,明天再玩吧。”   骆白退出界面,接了一杯水放到顾苧手边,动作自然。   顾苧愣了一下,然后怯生生的捧着杯子小口抿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自己渴了呢?   “很简单啊,你一口渴就会不自觉的舔嘴巴。”骆白戏谑的朝他眨眼,又按着他的头揉了一通,青年细软蓬松的发丝被揉的满头乱翘。   顾苧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移开视线,小声道:“我我先睡了。”   温热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顾苧侧躺着,眼神呆呆的看着雪白的蚊帐,他做了一个梦,有些睡不着了。   梦里的他好像被谁背着,他们奔跑在丛林里,身后有追兵,身前有野兽,男人的呼吸很急促,也很沉重,一下一下敲在他心头。   画面一转,阴暗的树林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层层叠叠的纱帐珠帘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   鼻尖仿佛嗅到了浅浅的龙涎香,他忍不住撩开纱帘,走近了去看。   一只玉白的手臂从床帘缝隙里探出,又被麦色的手掌用力拽回……   呼!   青年面红耳赤,眼睛睁圆了,脸上是浓浓的羞恼之色,他怎么可以做这种梦,实在是、实在是放浪!   身下有些冰凉湿濡的感觉,顾苧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可又不能就这么睡觉。   幸好寝室里其他人已经睡着了,只要动作轻一点,不会被发现的…顾苧这么安慰自己,他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又慢吞吞的抓着扶手往下爬。   “你在干什么?”   沙哑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苧像被定住了一般,整个人挂在了扶梯上,他不敢置信的抬头,赫然看到某个男生支着脑袋看他,眼睛里满是调侃的光。   “骆、骆白?”   顾苧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何,就有些心虚。   骆白点点头,张嘴打了个哈欠,狭长的凤目微敛,看似困顿实则清楚,他勾着唇角看着有些不自在的青年,更是凑近了一分,道:“这么紧张…是做什么坏事了吗?”   男生的话里意有所指,顾苧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他不由得夹住了腿,飞快说了句“没什么”,逃进了卫生间。   然后,坐在马桶上的青年发现,他跑的太快,忘了某件很重要的东西——内裤!   天要亡我,顾苧呆滞的看着卫生间青色的门,有什么比三更半夜做了坏事被人发现还要更惨的,就是没有证据变成了证据确凿。   好…好TM社死哦…   青年看似无表的内心在疯狂尖叫。   “叩叩”   “谁、谁啊…”   “是我。”   骆白站在门口,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苧为什么会这样,也很愉悦青年那生涩的反应和羞耻感。   一门之隔的地方,顾苧从坐在马桶盖上改为蹲在地上,内心疯狂种蘑菇,他抖着小嗓子颤颤巍巍的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担心你出事,来问一下。”   “哦,这样啊,”顾苧攥紧了拳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吃坏了肚子。”   骆白有些可惜:“这样啊,那我去睡了啊。”   眼看人就要走远,顾苧睁大了眼睛,憋屈的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果然,脚步声停住了,男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事吗?”   “可、可不可以给我拿一下…内、内…内裤…”   ……   记忆回笼,鼻沟夹着一支笔的青年深深叹了口气,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啊,骆白又为什么那么自然的把内裤拿给他啊!   这真的是好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吗?!   顾苧不知道骆白是什么想法,但是他已经不能再用平常心去对待对方了,实在是太令人害羞了。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被撩的面红耳赤,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明明骆白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坦然的紧。   “对了,苧苧学弟,晚上有个联谊会,你要一起去吗?”   蔡静走到顾苧身边坐下,歪着头看他。   “联谊会?”   “对啊,”徐小优也跟着坐了过来,“是体育学院篮球系的,他们邀请了考古系和音乐系的女生去参加。”   “毕竟体育学院有个别称叫和尚学院,他们的女生实在太少了,就把目光投向其他学院了。”   蔡静摊手表示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学院邀请过我们考古系,今年就跟吃错药了一样。”   顾苧默然,他的几个学长学姐都是大心脏的,这么坦然的说自己科系是孤儿科系真的好吗。   “会不会不太好啊?他们邀请的是学姐们啊。”顾苧摇摇头,总觉得别人没有邀请私自去不太好。   徐小优龇牙:“还有什么,一个联谊会而已,我们小师弟去还是给他们面子了。”   “去吧去吧,那几个研究怪都不肯陪我们去,苧苧师弟你最好了。”   顾苧是吃软不吃硬的,在两个学姐的攻势下,半推半就的从了。   当天晚上,他就被师姐们一左一右的挽住胳膊,带进了灯光偏暗的大包厢。   身材高大的篮球生和漂亮的音乐系女生已经闹成一片,有好几个都开始眉来眼去了,顾苧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看两个学姐自然的融入进去后,就找了个角落里,有些拘谨的拿着橙汁小口喝着。   “这位学弟,怎么一个人坐着呢?” 第四章 现实世界   “骆白!”   顾苧有些欣喜,在陌生的地方碰到一个熟悉的人,会不自觉的让人产生亲近心理,顾苧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虽然对前一晚的事还有些羞恼,但真的太好了,能够在这里看到骆白。   身高腿长的男生头上带着汗巾,穿着一件篮球服就走过来了,那手臂上的肌肉露而不显,恰当好处。   “怎么穿这个来了啊?”   顾苧屁股往边上挪了些,正好露出个空位给骆白坐下,男孩子这一身衣服将他的青春跃动彰显的淋漓尽致,好多女生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呢。   顾苧心里有些不舒服,故意将人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挤。   骆白当做没发现男孩子那小小的嫉妒心,大方展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顾苧,道:“衣服脏掉了,教室里只有球服,就穿过来了,苧苧不会嫌弃我吧。”   顾苧瘪嘴,整个人埋在骆白胸口,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鼻翼间是男生淡淡的汗味,不臭,带着清爽的须后水的味道。   “放开我。”   顾苧闷闷的说道,他才不会说穿着球服的骆白多有魅力呢:“你也是来参加联谊的吗?你…”   “嗯?”   男生拿了瓶冰啤酒,打开后喝了一口,戏谑道:“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吗?”   顾苧哑言,他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怎么感觉骆白话里的意思奇奇怪怪的,但他也没深究,就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长的那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是啊,”男生点点头,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可惜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啊…”   啊?   顾苧惊呆了,还有人会不喜欢人长得帅,脾气又好的骆白吗?   他有些气鼓鼓:“肯定是那个人眼光不好!”   不对啊,重点难道不是骆白有喜欢的人了吗!顾苧的气像戳了洞的气球一泄千里,心里酸涩酸涩的难受。   他捏着杯子,一口将橙汁都喝掉,才低垂着眼皮小声问道:“你、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男生挑眉,易拉罐在手中被捏扁,他骆白眯起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边的青年,缓声说:“我都成年了,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就没有过?”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苧被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确没有喜欢的人,可为什么看着骆白的明亮的眼睛,他就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骆白又去拿了两罐啤酒过来,将其中一罐放在顾苧面前,打开。   这期间,不是没有其他男生或者女生来搭讪,都被躲过去了,顾苧是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应付,骆白嘛…他就只想逮着顾苧一只羊薅毛!   顾苧看着面前的易拉罐没有说话,只偷偷的瞄着翘着二郎腿喝酒的男生,眼看着他喝了一瓶又一瓶,虽然啤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也会醉的。   “别喝了,会醉的。”   青年抬手,挡住骆白拿着罐子的手,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双猫系眼瞳里是满满的担忧。   骆白扯着唇角,眼睛微眯,带着一丝朦胧感,他俯身靠近,拇指指腹擦过青年唇角,道:“担心我,嗯?”   联谊会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蔡静喝的有些多,被徐小优搀扶着站在顾苧身边,摇摇晃晃:“嗝!苧苧学弟,再来一杯!”   顾苧无奈的扶住她:“学姐你醉了。”   蔡静眼睛一撇,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伸了脑袋凑过来,凶巴巴的吼道:“老娘千杯不醉!”   徐小优没眼看,捂着半边脸当不认识这个撒酒疯的女人,但又不好把压力放在比她还瘦的青年身上,只能用力拉住放飞自我的好友:“好好好,,你千杯不醉,我们回家了啊。”   “回什么回!再喝一杯~啊!”   看着醉醺醺的蔡静被拖走,顾苧拢了拢外套,站在路灯边踢石子儿。   “啪嗒”   小小的石子在水泥路上蹦了三蹦子掉入下水道,带着温度的杯子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鼻尖是浓郁的牛奶香。   “解酒的。”   骆白深知温水煮青蛙的原理,在跨一大步后又往后缩一小步,将两人的关系维系在安全线内,他绅士的站在顾苧三步远的位置,将牛奶塞进回过神的青年手里。   “回去吧,乔巴他们该等急了。”   顾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包厢里骆白的行为和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男生温和的眉眼,顾苧点了点头,拿着手心散发着暖意的牛奶跟了上去。   Z大的宵禁是十点半,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宿舍阿姨在拿钥匙锁门,在阿姨不看好学生的眼神下,两人一溜烟的跑回了寝室。   乔巴啃着鸡爪看着呼呼喘气的两人,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们丢下我俩自己玩的代价!”   高乐奇附和着点头,同为体育学院的学生,他们早就听说隔壁篮球系约了考古系和音乐系的女孩子们联谊了。   顾苧有些招架不住的红了脸,却也没有反驳。   趁着热水还没停,顾苧拿着自己的衣服蹿进了卫生间,这次他没有忘记拿胖次,那种糗事一次就够了。   当晚,他又做梦了,这次的梦更加清晰,顾苧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故事发生结束,这次,他看清了那张脸,陌生又熟悉。   考古系的学生要学的知识贯穿了上下五千年,顾苧每天生活的十分充实,虽然还是大一新生,但教授们也会叫顾苧去整理资料,带着他去博物馆长见识,忙忙碌碌的生活让他极少和骆白三人相处,哪怕是晚上都是倒头就睡,实在是太累了。   周末的时候顾苧才有休息时间,他揉着酸疼的眉眼,深深叹了口气。   “苧苧同学,明天有时间吗?”   男生走过来靠坐在顾苧书桌边,歪着脑袋在他面前挥手。   顾苧愣了一下,抬起头道:“有的。”   “那太好了啊!”乔巴凑过来,“明天篮球系有比赛,你来看呗。”   高乐奇撇嘴,咬着香蕉对乔巴说道:“篮球系的比赛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是跟我们比!”   乔巴抬头挺胸,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我们一定会赢的!”   骆白没有掺合两人的斗嘴,只看着有些呆愣的青年,低低问道:“去吗?”   顾苧撩起眼皮看他,抿了下唇:“你想我去吗?”   男生短促的笑了一下,艳红的舌尖舔过有些干燥的唇瓣,他俯下身,凑近了顾苧:“如果我说…我想你去给我加油呢。”   两人过于亲昵的动作没有影响已经开始动手动脚闹在一起的乔巴和高乐奇,顾苧身体后仰了些,急急的避开男人靠过来的脸,他撇过脸去,脖子处的红晕艳若桃花。   “我、我知道了。”   篮球比赛总是很受欢迎的,更不用说参加的都是体育学院的男生,个个大长腿,这些充满活力的大男孩在赛场上肆意挥洒汗水,散发着魅力,围在一边观看的女生总会在进球后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顾苧作为亲友团获得了最好的观球位置,他坐在凳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件红白色外套,白净的脸蛋红扑扑的,激动的看着场地内两队队伍的来往。   “吱!”   上半场球赛结束,比分差距不大,骆白喘着气走到青年跟前站定,朝他伸出布满汗渍的手掌。   顾苧呆呆的看了他一眼,立刻将身边的水送过去。   骆白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甩着手道:“我手好疼啊。”   顾苧:“?”   骆白:“苧苧一定不会吝啬给我拧个瓶盖的哦。”   顾苧:“……”   他看着男生装虚弱的模样,实在不能将他和刚才那个意气风发的球员相合。   骆白也就嬉笑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严肃的模样,虽然是友谊赛,但对于骆白来说,没有胜利的比赛是没有意义的,他仰头喝掉大半瓶水,又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汗,对着顾苧微笑了一下,道:“如果我赢了,可不可以要个礼物?”   顾苧手指放在身侧,动了动。   男生的眼神坚定不容他逃避,顾苧无法,只能点头:“好。”   下半场开始,球场上的选手发现自家/敌方队友/对手变得更加凶残了,在他们体力消耗,耐力开始变差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优势,实在是让人瞠目。   “啪!”   篮球落地,反弹起好几个跃动。   “啊啊啊啊!”   “啊!赢了!”   热烈的尖叫,这是一个三分球,随着最后的哨声响起,定下了今天的胜者。   顾苧脸上浮现出激动,同样兴奋的举起手,原地蹦哒了两下表示激动。   骆白扭了下肩膀,看着青年那快乐的模样,也露出了笑颜,他抬脚,走向不远处像小太阳一样的青年。   “那个…骆白同学!”   骆白脸上的笑容浅了下去,他眯起眼,冷淡的看着这个突然拦路的女生:“让开。”   那姑娘也是大心脏,像是没听出男生话里的不爽,依旧笔挺挺的站在他面前,脸颊通红,大声说道:“骆白同学,我喜欢”   “我不喜欢你,让开。”   骆白从来不会给企图靠近他的人好脸色,他的一切都是属于顾苧的,哪怕对方根本不记得他。   小姑娘瞪大了眼,眼眶里漫上水雾,捂着脸跑远了。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的骆·恪守夫德·白满意的点头,走到自家亲亲老婆面前,讨赏:“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 第五章 现实世界   “怎么样,我干的不错吧。”   男生讨赏似的蹭过来,从他手中夺走半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大半,顾苧瞥他,默默的说道:“这是我喝过的…”   骆白皱眉,看看青年白嫩嫩的脸蛋,再看看自己喝过水的瓶口,然后挑眉,当着顾苧的面,咬住整个瓶口又是一大口,把瓶子里的水喝的干干净净。   顾苧:“……”   男生喝完还舔了舔唇瓣,饶有些意犹未尽之意,他抬手,以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将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然后手往顾苧肩上一搭,玩味十足:“又不是第一次喝了,怎么,嫌弃哥哥?”   顾苧不说话,但红彤彤的耳垂显示出主人正在害羞这个事实,他手指放在身前搅着,嘟囔道:“臭流氓…”   骆白当做没听到这吐槽,拖着顾苧往前走,边走,边把人往身上拉,远远看去,就像个连体婴。   “话说,骆白是不是太黏顾苧了啊。”乔巴脖子上挂着毛巾,粗糙的往脸上一抹,他侧过头去,有些牙酸的吐槽。   高乐奇丢给他一瓶水:“你想多了吧,人家关系好而已嘛,你看你不还跟我互相帮助过吗。”   说到这,乔巴那是气的要命,就是顾苧和骆白去参加联谊的晚上,这家伙竟然说玩游戏没意思,神神秘秘的把寝室门锁了,窗帘都拉上,一看就是要干坏事的模样。   然后,他就打开了电脑,拉着自己坐在椅子上,清水洗手,十分严肃的打开了电脑上的一个文件夹,那名字也格外严谨,叫什么“生命的起源”。   去他马的生命起源!不就是小yellow片嘛!用得着这么文艺范儿?   乔巴脑子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把他仅剩的节cao踩的一地碎片。   两个大男生你挤我我挤你,房间灯光灰暗,只有笔记本荧幕散发着惨白的光,两个正值青春的大男孩身体健康,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乔巴越想越气,他的童贞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狗男人毁了啊!   高乐奇还在那儿颠颠的乐,企图约下一次,奈何好友不给力,一拳头砸的他眼花缭乱。   “唉唉唉!打人不打脸啊!”   “别啊,你打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   “住手住手,别打了!你再不停手我翻脸了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啊!”   扌喿场里,两个大男孩一追一逃,格外有活力。   大学生活比高中要放松很多,不会有老师家长耳提面命的拎着你学习,这些压抑了许久的小年轻开始逐渐放飞自我。   到了周末,体育学院在周五下午就没课了,而历史系要上完一整天才行。   高乐奇和乔巴都是Z市本地人,大学第一个周末是要回家汇报情况的,他们搬着行李箱,换下来的衣服袜子塞了满满一箱,男大学生,攒袜子不洗很正常,谁也别嫌弃谁。   也幸好这两家伙都明白臭袜子的杀伤力,牢牢封闭在密闭袋里,保证不泄露一丝气味。   “我们走啦,寝室里就剩你和顾苧两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高乐奇眼泪汪汪的张开手,打算来个临别拥抱,被骆白一脚踹开。   “滚吧。”   顾苧还没下课,高乐奇两人走了,这个时候寝室里只剩下骆白一人,他漆黑的眸子看着窗外,一丝蓝光从瞳孔深处闪过。   呆萌的电子音在虚空中响起,带着一丝突兀:“主神大大,苧苧宝贝儿还没有想起来吗?”   正是带着顾苧做任务的系统79588号,别名柒柒的小系统。   骆白指尖捻过,浑身气态骤然改变,他站在狭窄的阳台,似处在深渊。   柒柒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哎…”   骆白挑眉:“你一个系统叹什么气?”   柒柒变成小奶狗的模样,抬起胖脚脚挠了挠下巴,又打了个呼噜:“主神大大,你不能种族歧视啊,虽然我是个系统,但我也是有感情的好不啦,怎么说苧苧也是从我手底下出来的,我也很担心的啦。”   这家伙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学了些奇奇怪怪的口音来。   “主神大大,那个坏家伙呢?”   顾苧失去记忆也有那个人的手笔,不然早就打出happy e   di   g的大结局了。   骆白抿唇,周身气息一沉。   他从混沌中出生,,天生拥有制造小世界的能力,为了能够准确公平分维护这些小世界的运转,他剥离了身上的恶念,可是没想到,这些恶念会脱离控制,甚至想要将他吞噬获得完全的创造之力,两相争夺,两败俱伤。   为了疗伤,他遁入了创造的万千小世界中的一个,而顾苧,就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生灵。   冷心冷情的公正神明,爱上了因他而诞生的弱小人类,多么可笑啊。   可惜……到最后,还是要靠这个弱小的人类帮助自己取回丢失的能量呢。   骆白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手指将摇着尾巴的小奶狗弹飞:“苧苧快回来了,你赶紧消失。”   柒柒:“过河拆桥的坏主神!”   小奶狗鼓着嘴巴嗷呜嗷呜叫唤,下定决心等顾苧想起一切后告黑状!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机械声吸引了一主一仆的注意力,柒柒一直磨蹭着不肯走,想要看一眼亲亲宿主过的好不好,被小气主神一巴掌拍飞。   “咦?骆白你不回家吗?”   顾苧抱着书站在门口,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的看着阳台上的男生,似乎是发现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让青年不自在的缩了缩脚。   骆白点头,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从容的上前接过顾苧手中的课本放在书桌上,又从自己桌面掏起打火机在空中抛了几下。   青年抿唇,不赞同的瞪了眼打火点烟的男生,转身关上了寝室门。   “吸烟有害健康!”   顾苧气鼓鼓的瞪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记得,男生以前是不抽烟的啊……顾苧一愣,又有些晕乎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   骆白掸了掸烟灰,歪头道:“不喜欢?”   顾苧嘟囔:“谁会喜欢二手烟哦。”   男生闻言浅浅笑了几声,手指夹着烟在空中举了举做投降状,听话的将烟头掐灭后丢进垃圾桶。   “行,苧苧不喜欢就不抽了。”   顾苧愣神,这么听话的吗?   “那…我不喜欢你喝酒,你…”   骆白轻笑,俯下身双手撑在顾苧书桌,将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圈在自己怀里,他说话时凤目微敛,发音清晰,带着淡淡的调笑:“怎么,想要管我啊?”   顾苧扭过头去瞧他,眼睛睁的圆鼓鼓的,嘴巴微动:“不、不可以吗?”   已经初显凉意的风拂过床帘,吹动着两人,骆白拂去顾苧额头黏上的一缕发丝,嗓音低哑,如窖藏多年的醇厚琼浆。   他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从身下青年的皮肤上一寸寸扫过,顾苧被他看的身上像有数千只蚂蚁再爬。   “你…别这么看我。”   还是顾苧先碍不住侧过了头,男人低低笑了,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一触即逝,快的像是幻觉,可顾苧知道,那不是幻觉,虽然速度很快力道很轻,但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丝湿热的气息停顿。   “你!”   青年受惊一般瞪圆了眼睛,雪白贝齿轻咬下唇,脸上是满满的羞恼和纠结。   骆白眯着眼欣赏眼前美景,半晌后直起身体,重新变回那个矜持克制的室友。   “顾苧,这个世界上能够管我的除了我父母,只有我老婆,怎么?你想做我老婆?”   男生眼光挑剔的扫视着拘谨的青年,啧了一声:“倒也不是不行,论脸蛋,女人都没你好看,尤其是那小腰,我一手就能圈住。”   骆白说着,还伸出手虚拢了一下,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痞笑。   什么羞恼无措,在这一刻统统被怒火取代,顾苧蹭的一下站直身体,推开椅子哒哒哒走上前,一脚蹬在坏笑的男生脚上,用力,碾!   骆白脸色僵了一下,额头冒出细细汗水,他强撑着微笑,手放在顾苧腰上摸了一把,还有心情调侃:“真细,真好摸。”   顾苧:“!!!”   “骆白你个变态!”   哪有人会注意同性的身材的啊!还、还动手动脚!   这一晚,骆白享受到了冷战的可怕,顾苧无论干什么就是不跟他说话,不到十点就爬上床用杯子把自己团成了一颗球。   “苧苧,你生气啦?”   “别捂着头,会透不过气的。”   “你热不热啊,要不要把空调再调低些?”   “真的不理我啦,我认错还不行嘛,你别生气了。”   骆白叹了口气,从床头走到了床尾,三两下踩着爬梯上了床,顾苧的床。   “你滚!”   顾苧抿着唇,不想理这个喜欢戏弄人的家伙,可奈何某人脸皮厚如城墙,任顾苧踹就是不动,顾苧又不敢真的用力,怕他不小心掉下去,只能被抓住了脚踝从被窝里拖出来。   骆白揉着他雪白纤细的脚腕,低声下气的做检讨。   顾苧揉了揉眉心,就有些看不懂了。   “骆白,男孩子之间是不可以这样子的。”   青年抿着唇,内心的旖旎情丝被深藏掩埋,他差点被这个坏家伙带沟里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亲密了些,这样不好。   骆白闻言,脸色难看起来,他漆黑的眼眸盯着青年,说道:“你什么意思?” 第六章 现实世界   “苧苧,你想说什么?”   骆白冷笑着看着再次把自己裹成一团退到角落里的青年,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这只小蜗牛又缩回壳了去了!   顾苧纠结万分,理智和情感互相对打,一个说喜欢就上啊,年轻不怕困难,一个说不行,不能把人拉进深渊。   社会上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的接受程度还是很小的,甚至有好多人在网络上喊着好萌,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会觉得恶心。   他无法承受骆白被人骂被人说恶心的后果。   思及此,顾苧坚定的握了握拳,他抬头,皱着眉认真的说道:“骆白,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能做这些事的,太亲密了些。”   骆白闻言,再好的涵养都要崩塌,他内心愤怒咆哮:神特么只是朋友!谁要跟你做朋友,老子要跟你睡觉啊!   但内心无论多崩溃,男生面子上还是那么淡定,他又挪了过去,凑过去扯着嘴角冷笑:“呵呵呵,做朋友?”   “哪个朋友会对你做这种事,嗯?”   温软的触感袭上唇角,一触即分,顾苧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确了骆白竟然还敢凑过来。   “你……”   你不害怕吗?不害怕被千夫所指,被骂变态精神病,不害怕家人的责骂和不理解,不害怕…那些异样的眼光吗…   男孩子缩起身体,耳垂又红又烫的,可脸色却逐渐苍白。   骆白有些头痛,他揉着青年柔软的耳垂,说道:“小小年纪想的挺多。”   顾苧抿唇。   那无辜的小模样让骆白毫无办法,他举起双手,退回了安全线以外。   “好,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碰你了,行吗?”   两人隔着蚊帐对视,顾苧撇开眼,应声。   翌日早上,骆白是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中醒过来的,周末没课,他前个晚上睡得迟了些,现在还没清醒。   顾苧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又把买回来的早餐用保温盒装好放在骆白桌上,捏着书包带瘪了瘪嘴巴,他、他才不是服软呢…   “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肉眼可见的,姿态放松的青年一下就挺直了脊背,动作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着男生的眼神有些惊恐。   他被吓到了。   顾苧有些委屈,控诉:“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骆白失笑,嘴巴朝着那保温盒努了下:“那是什么?”   顾苧手背在身后搅着,下巴微微抬起,绷着小脸:“早饭买多了,我吃不下。”   那心虚的小样逗乐了神情慵懒的骆白,他好像没有说过,顾苧其实不会说谎,他的表情就能将他所思所想表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的关系,骆白可不希望搞砸了,他装作有些勉强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都如此恳求了,我就帮你吃一点儿吧。”   顾苧:“……”   这个人为何如此的不要脸?   “我走了。”   顾苧在网上找了一份兼职,每周末去雇主家里给小孩补习功课,他顺着老板给的地址,在市中心摸索了好久才到地方。   穿着朴素却格外清秀的大男孩站在别墅区外,踟蹰不定。   顾苧咬着唇,这地方一看就很贵,他叹了口气,上前走到保安亭,笑着问道:“叔叔,你知道A—7幢别墅往哪里走吗?”   那保安上下扫了眼青年,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来干嘛?”   不是保安太严,而是这一块地方住的人非富即贵,前几年还出现过入室抢劫,后来管理就严格了,除了业主外其他陌生人一律不进。   顾苧背着书包:“我来应聘家教的……”   这理由怎么听怎么奇怪,看着保安那一脸不信的样子,顾苧只好说道:“叔叔你不信的话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问一下,我真的不是骗子。”   保安听了,点点头,虽然这小年轻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但要真是业主叫过来的,也不好赶走。   “那我打电话问一下,你不要走开啊。”   顾苧点头,老实的站在门外等候。   没一会儿,保安大叔就回来了,他打开侧门,让顾苧进去:“好了进去吧。”   再次道谢后,顾苧绕着小道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地址上的别墅。   “叮咚~”   “哪位?”   顾苧双腿并拢站在大门口,说道:“你好,我是来应聘家庭教师的,我叫顾苧。”   半分钟的样子,门从里打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面容严肃,压迫感十足。   她微微侧身,手心向上,说道:“请进。”   顾苧那紧张感顿时上来了,他以为只是份普通的家教工作,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可怕…   女人带领他走到书房,站在门口语气认真的告诫道:“老爷说了,顾先生来了后,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顾苧抿了下唇,小声问:“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女人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教导小少爷功课,就是您的工作,小少爷性子顽劣,还望您多担待。”   女人这毕恭毕敬的样子让顾苧实在尴尬的想抠地板,他捏着肩带的手紧了些,快速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别墅很大,在中年女人离开后更显空旷,他所在的地方是三楼,面前这扇门后面的就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目标了啊。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顾苧手握上金属色的门把手,推了进去。   房间很是昏暗,一丝自然光都内衣,只有不远处电子产品的冷光。   顾苧有些不适应的往里走了一步,“咯啦”一声,什么东西滚远了。   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从冷光里探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顾苧真的很想尖叫!   “啪!”   灯光突然亮起,顾苧忍不住闭了下眼睛,黑与白的转换太过突然,让顾苧眼前一片白光,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房门在背后自动关上,顾苧抬手揉了下酸涩的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   “骆……白?”   青年脸上的迷惑实在太过明显,让从电脑后站起来的男生觉得有趣。   “骆白?你是在叫这个名字吗?”   坐着还不显,一站起来,顾苧才发现这人有多高,和骆白也不相上下了,而且两人长的还那么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从气质上分,顾苧是绝对不会把两人搞错的,骆白虽然坏,喜欢欺负他,可一看就是个好人,但面前这个就不是了,那森然的眼神和古怪的笑容,让顾苧后背发麻。   这份工作…还能辞掉不?他不想干了。   顾苧内心哭唧唧,面上仍是笑盈盈:“抱歉,我认错人了。”   男生“哦”了一声,摸着下巴眯起眼睛:“你认识的那个人和我长的很像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你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苧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怀好意,那警惕心一下就起来了,他摇头,跳过话题,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板着脸道:“我是你的家教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顾苧长的嫩生生的,平日里就总是带笑,像团糯米丸子,现在就是板起脸来,也不让人害怕,反倒觉得可爱。   “哦~是老师啊~”   男生特意拉长了语调,同样在位置上坐下,一手托腮看着抿唇不语的青年。   “既然是老师,那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这样吧,为了显示我对老师您的尊敬,我先来吧。”   “我姓骆,单字暗,你可以叫我阿暗哦~”   骆…   他也姓骆…   会跟骆白有关系吗?   顾苧眼皮微耷,嘴上应和着骆暗的话,脑子在飞快旋转。   白和暗,看似没有关系的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其实是相对的,一个是光明,一个是黑暗……这个人,和骆白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安的预感在心底弥漫,顾苧只希望自己猜错了。   “我叫顾苧,你先把这套卷子做一下吧,我看一下你的基础怎么样。”   从书包中抽出一套卷子放在骆暗面前,顾苧撇开其他思绪,想着先把工作做好再说。   可他这么想,不代表骆暗也这么想。   大男孩笑着,目光晦涩难懂的扫过青年嫩白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的脸蛋和水红色的唇,他突然开口说道:“顾老师这么好看,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追求顾老师呢。”   顾苧抬眼看他,眼中怒意勃发。   “骆暗!”   骆暗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指,艳红色的舌尖舔过同样红润的唇瓣,脸上是一抹奇怪的笑意,他指腹抵着唇,歪头似是疑惑:“你为什么会生气呢?多一个人追求不是好事吗?”   顾苧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可理喻,哪个正常人在和陌生人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这么直白的说要追人家,还用这种奇奇怪怪的语气说。   顾苧心里开始害怕,他蹭的起身,抱着书包就往后退。   “这、这工作我不干了!”   青年惊慌失措的模样格外好看,漂亮的大眼睛眼眶都红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害怕的时候会显的那么脆弱、迷人。 第七章 现实世界   “顾老师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男生略显尖锐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像深渊探出的幽暗大掌牵扯着顾苧紧绷的神经。   他手放在冰凉的握把上,那一丝凉意直冲脑门,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青年抿着唇,用力拉开房门,说道:“抱歉,但这份工作,恕我不能胜任。”   在明知道要面对危险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没错,顾苧穷,但生活费还是足够的,只要他努力一点,评上奖学金,再找份安全点的兼职,下半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也能赚到,没必要和这份工作死磕。   那份卷子也不要了,反正没几块钱。   顾苧抱着背包一路冲到一楼,在客厅里看到了笑意盈盈的女人。   本来面目和善的女人如今在顾苧眼里却显得那么可怕,她的脸上布满皱纹,颧骨突出,脸颊削瘦,就连下巴都尖的能戳死人。   更加可怕的是她脸上带笑,可眼睛里却是黑沉沉的一片,照不进一丝光亮,行动间也刻板的不行,就像是…像是…像一个被人输入命令的机器人!   对!   就是这种感觉,顾苧心下更沉重,那股子违和感从见面就开始存在,只是一直想不到原因而已。   现在,是越看越像。   顾苧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推开别墅大门跑了出去。   在他身后,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生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女人上前,在骆暗半米远的地方弯腰,嗓音干巴,不带一丝情感:“主子,可要……”,她举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骆暗看着她,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他抬脚,将面前女人踹到地上,阴狠的说道:“不许动他!”   女人瘫软在地,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宽敞的别墅里响起断断续续的嬉笑声……   顾苧跑的太猛,胸口疼的厉害,直到看到保安亭出现在眼前,才放慢脚步。   “咦?小兄弟,这么快就出来啦?”   保安大叔还记得他呢,看到顾苧这么快就出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顾苧笑着点头:“没聘上。”   大叔尴尬的“哦”了一声,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这样啊,小兄弟不要气馁啊,以后继续努力就好了。”   还有些惊悚感的青年点点头,走出别墅区后立刻打开手机打车。   “苧苧!”   顾苧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向旁边看去,男生的身影从小打大,他额头上已然渗出了汗水,头发乱糟糟的,唇色发白。   顾苧迷糊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骆、骆白吗?”   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让骆白看了心疼,若是早点知道顾苧要去做兼职的人家是那人的话,他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来的。   “苧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男生担心极了,捏着顾苧从上到下好好看了一番,确保没有少一根头发丝儿才放下心来。   顾苧摇摇头,压在心底的委屈和害怕在看到骆白的那一刻齐齐涌上心头,他再也憋不住,张开手臂委屈的朝男生轻声道:“骆白,抱抱…”   亲眼看到人安然无恙,骆白也就松了一口气,他张开手臂,将面前这个撅着嘴巴委屈的不行的青年抱入怀里,安抚的揉着他的后颈。   “怎么了这是,害怕了,嗯?”   顾苧吸吸鼻子,男生的怀抱仍显单薄,但已经十分可靠了,他脑袋顶着骆白的下巴,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才没害怕呢。”   头顶传来几声轻笑,脖子上的手揉捏的力道更重了些:“哦,那怎么抱这么紧,我都透不过气了。”   这不着调的语气让顾苧胸口的那股子气都散了,这家伙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欠!   青年双手放在骆白腰间,牙齿磨的咔咔作响,他深吸一口气,脑袋从男生胸口拔出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骆白浅浅一笑。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车,顾苧被迫坐了进去,门被男生按住,他扒拉着窗户,愤怒的一巴掌拍在男生手背上:“骆白!你干嘛啊!”   骆白朝他飞快眨眼,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师傅,拜托你送他到Z大门口。”又转头安抚的捏了捏顾苧的手心:“你乖一点啊,我很快就回去了。”   顾苧用力拍打车门,却被某个打算私事私了的男生哄骗着回了学校。   车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咬着大拇指一脸愁容的男大学生,呵呵笑道:“那是你朋友?”   顾苧抬头,看到司机那友善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缩回放在唇边啃咬的拇指:“啊?啊。”   司机瞧了他一眼,善意劝言:“你们这是吵架了?年轻人,听我一句劝,朋友之间哪有隔夜仇的,我看那小伙子也是个好的,你软些话,两人不就和好了。”   顾苧尴尬的脚趾抠地,他小声反驳:“我们没有吵架…”   “没有吵架?那更好了啊,小打小闹的算不了什么。”   “人一生中啊,难得遇知己,有那么一个两个也就够了,听叔一句话,好好聊一聊,把矛盾解开就好了啊。”   顾苧抿唇,这位大叔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们闹别扭的…   后半程,车里只有司机在那叨叨个不停,顾苧支着下巴,看着沿途经过的风景和建筑,脑海里却满满都是骆白的身影。   另一头,骆白敛了笑意,眸色深沉的看向树荫崇崇的别墅区。   开满了艳色海棠花的院子里,骆暗端着醇香的咖啡轻抿一口,露出嫌弃的模样,他抬手,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液从杯子里倒落,浇在深粉色的花瓣上。   “你说,人类奇不奇怪,竟然喜欢喝这么难喝的玩意儿?”   他自言自语着,松开手指任由白色瓷杯坠落,碎成数瓣。   “我亲爱的半身。”   骆暗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骆白一笑。   一息的时间,骆白高大身影转瞬靠近,他五指成爪形扣住骆暗的脖子用力按在地上,凤目微眯,淡色的薄唇扯出嘲讽的弧度,他说道:“我警告过你,不许靠近他!”   骆暗依旧在笑,仿佛被掐住脖子的不是自己,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癫,腥红的唇裂开,和骆白一样的脸上是病态的爽感。   骆白逐渐收拢手掌,看着亲手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阴暗面脸色铁青,骆暗不笑了,甚至抬起手按住了骆白的手背,他呢喃道:“你知道的,你杀不了我,我是你的阴暗面,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骆白啊骆白,你真是可悲,即便到了现在,都不敢以真实的面目对待他,不敢让他知道你真正的样子。”   骆白绷紧了脸,掐着骆暗的脖子将人提起后狠狠丢在墙上,又一脚踩上他的胸口。   创世神的力量不是残缺的阴暗可以抵挡的,哪怕这是骆白主动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他低下头,无情的看着骆暗:“苧苧忘记所有的一切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你想做什么呢?好好呆在你阴暗的角落里不好吗?”   骆暗闻言,表情逐渐狰狞,他怨恨的看着骆白,脖颈上青筋毕现,他嘶吼着,怒斥着自己的不满和不公。   “你懂什么?啊,你天生就是至高无上的创世主神,拥有混沌的力量,我呢…我只是你不要的东西!”   “我做错了什么你把我镇压在虚空数万年!”   “做错了什么?”骆白讥讽的扯着嘴角,“你忘了吗?你毁灭了上百个小世界,只为了你的野心和欲望。”   骆暗嗤笑,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没错,我和你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可以高高在上而我就要躲在阴暗的角落!那些小世界不过是你用能量创造出来的,四舍五入就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毁了它们拿回自己的能量不行吗?!”   “哦,还有,你知道吗,看着你和你的小情人缠绵恩爱,我就嫉妒的要发疯…”骆暗低低笑着,雪白的牙瘆人极了,“我也喜欢啊,那么弱小的存在,只能依附着你而存活,却又那么顽强,向阳而生,这种漂亮温暖的小东西我也很喜欢啊,你为什么不能把他让给我呢……”   骆白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从来不知道骆暗竟然还觊觎他的苧苧!   “你找死!”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保安大叔被震的一个踉跄,惊恐的看向不远处滚滚黑烟,抖着手拨打了消防电话。   顾苧焦急的站在校门口等待,他的嘴角都长出小燎泡了。   不远处,衣服有些灰白的男生大步走来,脸色臭的吓人,顾苧连忙迎上去,担心的抓着他的胳膊骂人。   骆白有些无奈,按着顾苧的头把人往胸口摁:“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先回去再说。”   “真、真没事儿?”   顾苧眼泪汪汪的抬头,眼尾一片氤氲之色,连小鼻子都红了。   骆白最见不得他哭了,只得哄着:“没事儿,真没事儿。”   “不、不信,你衣服都脏了…呜…”   “那不是沾了灰嘛,就打了一架,真的没有其他事儿。”   顾苧哽咽着盯他。   骆白没了法子,自暴自弃的道:“回去让你检查一下行不?苧苧大人,我好饿啊我们回去吃饭吧。”   顾苧擦掉眼角泪花,扯着人往学校里走:“你说的,不、不许反悔!” 第八章 现实世界   草草吃了顿午饭,身材纤细的男生拉着比他高了许多的男生进了宿舍。   才周六,那两个家伙还不回来,寝室里只有顾苧和骆白两人。   床帘被人拉上,白炽灯亮起,让顾苧不适的闭了下眼睛,他还没忘记某人的话呢,凑过去就开始扒拉。   “你说要给我看看的,不可以反悔!”   骆白笑了出来,抓住了顾苧放在他腰间的手,逗弄:“怎么,不害臊了?不觉得男男之间授受不亲了?”   “骆白!”   顾苧恼羞成怒,小猫一样举着爪子挠了上去,骆白无奈的躲闪着,又不敢用力去弄他,只能将青年的两只手都抓好了按在头顶。   顾苧鼓着腮,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瞪他:“放开老子!”   嗯?   骆白挑眉,从容不迫的俯下身,唇和顾苧的脸只差0.1毫米就要碰上了,他亲眼看着顾苧羞恼的侧过头避开他的脸,脖子连带着耳垂都红的滴血。   男生低低笑了出来,他舌尖顶了下上颚,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才喑哑着嗓音道:“说脏话,嗯?”   顾苧被逼的人都要傻了,说好不越界的呢…   “没,没说脏话!”   梗着脖子的漂亮青年咬着下唇,眼睛在暧昧的氛围里变得湿软极了,他卷翘的睫毛轻颤,如蝴蝶振翅。   骆白应声,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后退一步后张开手臂,道:“不是要检查吗,来吧。”   担忧还是压住了羞恼,顾苧抖着手解开牛仔裤的搭扣,扯出衬衫下摆。   男生的身材很好,看着体裁修长,但衣服下的骨骼肌肉十分结实,胳膊上也好,腹部也好,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顾苧看着那冷白色的肌肤,恍惚了一下,他好像…在哪里也见到过这种情景。   男人穿着漆黑的风衣,衣摆长至脚踝,裸露在外的肌肤是失血般的惨白,就连唇,都是淡无血色的。   “苧苧?”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苧回神,眼中还有一丝迷茫,他张开唇,用气音说出了两个字。   “希诺…”   骆白愣了一下,眼中骤然绽放璀璨光芒,他双手握住顾苧肩膀,压抑着心中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顾苧眨眼,肩膀上的刺痛让他突然回神,脑海一片空白,他皱着眉,不高兴的耸起肩膀,控诉:“你捏疼我了。”   骆白垂下眼皮,遮去那一丝失望的神采,但很快,又在顾苧不确定的疑惑中,勾起了唇角。   他说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砰!”   “亲爱的室友们!老子回来啦!”   高乐奇高举双手,一蹦一跳的从门外跳进来,昂首挺胸,睥睨天下。   骆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拳头捏的“咔咔”响,就连一贯好脾气的顾苧都抿着嘴巴气恼的瞪他。   高乐奇后知后觉的感到脖子处一片凉意,汗毛倒立。他缩了缩脖子,一脸疑惑的挠了下后脑勺,叭叭着:“怎么突然后背发冷呢,你们没觉得吗?”   这蠢兮兮的模样让骆白无语,他皮笑肉不笑的从高乐奇手中接过两杯奶茶,不经意的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在家里多呆一天?”   高乐奇嘿嘿一笑,胳膊一抬,就要搭上顾苧的肩。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骆白笑着,眼里不带笑意。   高乐奇僵了一下,默默的移开了手:“不动就不动嘛。”   顾苧眼睛弯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主动抬手,勾住了高乐奇的肩,对着他顺毛:“就是,不就勾个肩,有什么大不了的。”   骆白垂下眼皮,不反驳也不赞同,只垂落的手捻了下指尖。   有了高乐奇的插科打诨,两人之间那点浅薄的暧昧氛围消散不见,顾苧也从尴尬的境地迈了出来,他站在高乐奇身边,用同样好奇的眼神看着骆白:“对了,你家也是在Z市的吧,为什么不回家啊?”   骆白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地面,他舔了下牙齿,道:“不了,我们都走了就只有苧苧一个人在寝室里,我不放心。”   这只是一个理由,另一个,就是他不想回去面对那张讨债脸,看一眼就想动手揍人。   也幸好当时青年被自己哄骗走了,不然看到保安轻松放自己进去不得多想。   男生的视线隐晦而热烈,顾苧被他看的整个人都要熟了。   高乐奇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点点头十分认同骆白的话:“也是,顾苧这瘦胳膊瘦腿的,没人罩着被人欺负了咋整。”   “嗐,我妈嫌我在家碍事,把我轰回来了。”   三人窝在宿舍里打了一天的游戏,周日晚上,乔巴也拎着三人点的外卖回校,四人组再次横行峡谷打战场。   *   转眼间,秋去冬来,学校里的树木光秃秃的只剩棕色树干,零落树叶掉了满地,唯有常青树依旧生机勃勃。   浅浅的雪覆盖在枯黄草地,枝干和窗槛,银装素裹又寒风瑟瑟。   顾苧穿着银灰色的外套,围着毛绒绒的围巾,被身边男生护在怀里一路跑进宿舍楼。   “呼!好大的雪啊。”   青年撅着嘴抱怨,踮起脚给骆白拍去肩膀上飘落的雪花。   这场雪来的很突然,鹅毛大雪簌簌飘落,打了个人措手不及。   骆白笑意落入眼底,暖融融的手捂着顾苧冻的通红的耳朵:“冻到了吧,让你戴耳套非不戴。”   男生眉眼温柔,凌厉的凤目里盈满了柔情似水,他的动作强势而温和,只让顾苧感受到了舒适。   青年抖了抖脚,手不由得轻轻拉住男生羽绒服的一侧,瞪的圆溜溜的杏眼里是满满的依赖,他骄矜的抬着小下巴,拼命甩锅:“我说不戴就不戴啊,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身边经过的男生目光复杂,恨铁不成钢的瞥着骆白,心想:兄弟你这都能忍?   骆白忍了,不仅忍了还十分顺从的认错:“是我的错,苧苧原谅我一次,回去给你泡奶粉喝。”   顾苧这才矜持的点点头,一马当先走进宿舍楼。   那一旁围观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眼睛一亮,露出了然的神情,转身看向身边好友,张嘴:“我”   “你给老子闭嘴!”   好友显然意识到他要干嘛,拳头直接伸了出来:“敢哔哔,老子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又过了几个小时,高乐奇和乔巴也回来了,他们运气没顾苧两人好,雪下到一半又接上了小雨,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我刚洗的头发啊啊啊!”   高乐奇抓狂了,抓着乔巴使劲儿晃,被一巴掌扇开。   顾苧递过去纸巾,笑道:“擦擦吧。”   乔巴甩了下头,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擦裤子,突然问道:“对了,这周末你们有空吗?我妈让我带你们回家玩。”   之前乔巴练习短跑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骨折,是高乐奇把他背去医务室的,后期恢复阶段室友们帮了许多,乔母感激,要他们去吃饭做感谢。   高乐奇点头:“我没事啊。”   乔巴点头,直接跳过骆白,看向顾苧,反正他们也知道了,这家伙一有空就粘着顾苧,顾苧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所以有事直接跟顾苧说就行了。   顾苧为难的皱了下眉,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啊,我这周要出门一趟。”   出门?   骆白挑眉,他轻笑一声,走过去按着顾苧的脑袋,慢吞吞拖长了调子:“哦,出门?”   顾苧抿唇,就知道这家伙要生气。   狮子容易炸毛,也容易顺毛,顾苧撇开头上手掌,安抚的捏了下骆白掌心,解释道:“前段时间,在城南一块废地里发现了古墓群,燕教授应邀去参加发掘工作,顺便带我开开眼界。”   “这样啊,没事,跟我妈说一声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乔巴不在意的挥挥手,转头就跟他妈打了个电话,乔母是北方人,豪爽大气,不仅没有在意还嘱咐乔巴不要耽误人家学业。   骆白听后沉默了半晌,挪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坐下,哒哒哒的敲着键盘。   晚上,男生熟门熟路的爬上顾苧的床,将养了许久还是纤瘦的顾苧抱入怀里,双腿缠着顾苧的,一句话也不说。   顾苧任由他抱着,反正说了好几次了也不听,乔巴他们都习惯了。   “真生气啦,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要是跟你说了,你会让我去吗?”   这家伙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有多强顾苧是见识过的,他手指绕着男生浓密的头发,想到了当初坦白的时候。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垂,顾苧被压在门后,男生像小狗一样磨蹭着他的脖颈,时不时浅吻一下。   “苧苧,苧苧”   “我好喜欢你啊,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男生头发耷拉着,动作又凶又重,顾苧被他按的脊背磨在门板上生疼。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苧苧你是我的,我的。”   这家伙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顾苧被他磨的有些心软,本就有好感,只是朦朦胧胧的不敢承认。   可骆白那么大胆直白,也勾起了顾苧的勇敢。   腰被人捏了一下,顾苧回神,骆白脑袋埋在他肩膀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高兴:“我哪有那么独裁。”   “你想去就去啊,只是不要瞒着我,我会难过的…” 第九章 现实世界   阴雨蒙蒙的早上,顾苧被裹成了一颗毛绒绒的大圆球,嘴上叼着还在冒热气的包子,手上是泡好的奶粉,匆匆赶往校门口。   早就在门口等待的蔡静眼睛一亮,朝他挥手:“苧苧学弟!这里这里!”   顾苧三两口吃掉包子,迈着沉重的步子一路跑到蔡静身边,脸蛋热的红扑扑的。   蔡静看奇葩一样看着他,咋舌道:“你咋穿这么多?都快成熊猫啦。”   对此,顾苧也是很无奈的,早上快出门时,被骆白拉着一顿检查,在厚实的羽绒服外,又套上了羊毛围巾,毛绒绒的帽子和加绒加厚的连指手套!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步子稳健,眯着他睿智的眼睛抬手在顾苧头上rua了一把,边摸边说:“哎呦,我老远就看到一只圆滚滚的熊猫在跑,是顾苧同学啊。”   顾苧无语凝噎,他的羽绒服是黑白相间的,还带着个小圆尾巴,骆白给他包上的帽子又带了两只黑色的熊耳朵,白围巾和黑手套,这一整个下来不就看着像只国宝了嘛。   误会,有时候产生的如此理所当然。   顾苧有理由怀疑,在他出门时捂着嘴笑的狡猾的某人是故意的!   “教授您就别取笑我了…”   男生捂着红彤彤的脸,都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太社死了吧…   老教授闻言,和蔼的捏了一把那毛呼呼的小耳朵,应和:“好,我们出发吧。”   来接人的司机殷勤的打开车门,让教授一行人上了车。   SUV车型宽敞,坐下三个人还有空余,教授在路上给他们讲解了墓葬群发现的地点和临时出土了哪些文物后丢出一个问题来。   “来吧,说说看你们对这个墓葬群朝代的猜测。”   平板上是一张玉珏的图片,质地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淡青色的油光。   玉珏不是最常见的圆形,而是雕刻成了双凤的样子,头尾相接,凤身上的羽毛雕刻的栩栩如生,哪怕历经千年,依旧那般夺目。   这也正是令人生疑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凤通常是与凰一同出现,成双成对取夫妻恩爱之意,但这块玉珏却是雕了两只凤鸟缠绵悱恻,极为怪异。   滑动屏幕,另一张图出土的是一块碑文,上面刻着的字体歪歪扭扭,是不在已知范围之内的文字。   “这是…”   蔡静皱起眉,能够被教授带着一同前往发掘地,蔡静的天赋和努力是值得肯定的,她纵观已知所有朝代,没有哪个朝代的字体和面前这块碑文上的类似。   教授呵呵一笑,点着那碑文笑道:“是不是很陌生,感觉从来没见过?”   蔡静点头。   虽然国家文化长达上下五千年,可在这些时代的洪流中销声匿迹的朝代数不胜数。   比如神秘的东夏国,依旧没有解开谜底的三星堆文化。   但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历史研究者们也从史记杂记中窥得一丝真相,将消失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画卷重现人间。   “顾苧呢,有什么想法?”   老教授转头看向从上车开始就有些拘谨的大男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惊了一下,顾苧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红了,跟只兔子似的。   “这是怎么了?哪里磕碰着了吗?”   顾苧摇头,他眼睛死死盯着那面碑文,明明是很陌生的从未见过的文字,可不知怎的,潜意识就是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听见教授的问话,顾苧垂下眼皮,压抑着喉咙里的颤抖,说道:“是秦。”   秦…   此言一出,不说惊讶的蔡静,就连教授都表情严肃,他点头,首肯了顾苧的回答:“是的,是秦。”   蔡静不解了:“可是不对啊,秦自有记载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文字。”   顾苧心下一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萦绕在心头,他看着平板上的种种文物图片,脑海里再次出现一个个身影。   教授摇头,长叹一声,说道:“还记得我上课时说过,在秦文帝实现大一统之前,秦国曾出现过断层吗。”   蔡静回想了下,突然兴奋道:“是那个秦宣帝!秦文帝的父亲!”   教授抬了下滑落的老花镜,给了蔡静一个赞许的眼光,他在平板上点了几下,调出几份好友查出的文献资料。   虽然秦宣帝在位期间的史记缺失,发生了断层,但从秦文帝时期的史记里可以看出,这个秦宣帝为大一统做出的贡献不比秦文帝小。   “根据史料记载,秦文帝十分尊敬他的父皇和父后,每年祭祖,必定亲赴皇陵祭拜,可是,这个新发现的墓葬群和秦宣帝有什么关系呢?”   一南一北,隔的天差地别啊。   顾苧愣了一下,呢喃:“父后?”   教授笑了一下,满是皱纹的眉眼里是满满的和蔼:“顾苧还不知道吧,这个秦宣帝可不得了,他娶的,是一位男后,还是实力和秦不相上下的燕国的王爷,纵观历史,从未有过一位帝王为了一个男人虚置六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是说啊,秦文帝时期的史官曾经记载,秦文帝某日醉酒,思及先人,感慨曰:若非父皇与燕结婚盟,大一统之功绩非寡人有之。”   顾苧抿唇,有些好奇这位秦宣帝和他的男后的生平。   一路上,教授三言两语将现有的和秦宣帝有关的资料和顾苧科普一番,也是感慨万分,这位帝王在位近六十年,除了和君后的感情有传下只言片语,其他功绩全部消失在历史长河。   现在,能有一个机会揭开这位帝王的一生,是极为幸运的。   车子在路上开了五个多小时,穿过一条幽暗隧道后,搭建着帐篷的保护地出现在视线里。   工作人员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了,Z省博物馆馆长穿着工作服笑容满面的前来迎接,连带着对两个学生仔也态度温和。   教授点头,不过多寒暄,直接进入话题:“发掘的怎么样了?”   馆长叹了口气:“墓门已经发现,正在尝试开启。”   “我们通过热成像技术和扫描技术大致恢复了墓室构造,就等墓门开启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三人一边听着馆长说话,一边动作利索的换上工作服,戴上口罩和手套。   怎么说这墓葬也埋藏在地底数千年,里面有些什么细菌病毒的都不好说,好事安全点为好。   “你们准备好了吗?”   教授表情严肃的看向两个弟子,在顾苧和蔡静点头后,正式开始了挖掘工作。   另一边的别墅里,女佣人一脸破败的躺在地上,手上和身上有大小不一的裂开,浅浅看去,就能看到冒着蓝光的电线和电板,这人竟然是一个智能机器人!   骆白翘着二郎腿神情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眉眼幽深,他斜睨了被揍的毫无反驳之力的骆暗,端着咖啡享受的喝了一口。   骆暗阴恻恻的瞪着他,牙齿磨的咔咔响。   “骆白!你又打老子!”   骆白吹了吹热气袅袅的咖啡液,嗤笑一声:“打你?我还想弄死你!”   虽然很舍不得顾苧,但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以后想再这么肆意畅快的揍骆暗可就没机会了。   “你想吞噬我?!”   骆暗不愧是他的一部分,很快就意会到了骆白的想法,直到此刻,他才开始害怕起来。   “不行…你不可以这么做!”   拿回能量后的骆白不是如今的他可以打败的,可要他老实认栽被吞掉更是不可能的事,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骆白冷眼看着这个给他惹出诸多麻烦,更是害的他和顾苧分别数年的罪魁祸首,眼里没有一丝不忍。   他的苧苧在获得重生的那一刻,这个混蛋竟然将一缕能量藏在柒柒的系统里,故意将他所有的记忆抹去,这种做法实在恶心透了。   “骆白我们做个交易,我拿回顾苧身体里的能量,你放过我。”   骆暗还抱有那么一丝期望,可他最终还是绝望了,男生并不理会他最后的一搏,直接将手摁在他头顶,锐利的凤目散发着浅色的蓝光。   “吞了你,苧苧照样可以想起来。”   ……   一周后,顾苧风尘仆仆的从墓葬群赶会学校,疲惫的身体和精神让他挨着床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缠住了。   毛呼呼的大脑袋凑过来,男生的嗓音沙哑中带着慵懒:“醒了?”   顾苧“嗯”了一下,转头抱住骆白精瘦的腰身,盈满了水色的大眼睛凝视着他。   骆白当场有了反应。   他挪了下身子,不想吓到了身边的青年,可他没想到的是,顾苧主动凑过来,盘上了他的腰。   “累,不许动。”   青年软软的带着喑哑的嗓音让骆白心疼,他温润漂亮分眉宇间还残留着疲惫之色,短暂的休息并没有补回所有精神。   骆白叹了口气,一手按在顾苧后脑勺,凑过去在他唇角轻柔的吻了吻,轻哄着:“乖,不动,睡吧。”   迷迷瞪瞪的,顾苧回了他一个吻,再次沉沉睡去。   傍晚,顾苧是在一阵炒面的香味中醒来的,他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靠在软乎乎特别有弹性的地方,有人在耳边哄着让自己张嘴。   一团鲜香带着爽脆豆芽和肉丝的面条塞到嘴里,顾苧凭着身体本能嚼吧嚼吧咽下去,张开嘴迎接下一团。   等吃完了一碗炒面,瞌睡虫才跑的没影,青年呆滞的坐在床上,看着乔巴任劳任怨的拿走空了的快餐盒,再转过眼珠瞅着骆白用纸巾擦他唇角。   就…有点崩溃…   顾苧咬牙切齿的拉下床帘,揪着骆白的衣领往床上压,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丢死个人了!” 第十章 现实世界(完)   闷闷的偷笑声响起,顾苧不用猜也知道是高乐奇那个家伙,一时间,气恼的情绪更加高涨了,他咬着牙,揪着骆白的衣服使劲儿晃荡,那用了多年的学生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在安静的寝室里格外突兀。   “咯吱…咯吱咯吱…”   那床晃荡的声音还挺有规律,但怎么听怎么感觉不正经,乔巴和高乐奇张大的嘴巴里都能吞鸡蛋了。   乔巴手动合上嘴巴,颤抖着嗓子小声八卦:“这、这么刺激的吗…”   高乐奇同样捂脸,一脸的激动的不行,两只眼睛盯着那黄色海绵宝宝床帐,发出真诚的疑问:“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   平均身高一八二的两个体育生交头接耳眼冒红光,看着就不是正经人。   顾苧抽空从床帐相交处探出头,顶着一头翘发凶巴巴的吼道:“能不能正常点啊!”   乔巴摊手:“我们也想正常,可现实不允许啊。”   高乐奇附和:“大把大把狗粮冷冰冰的拍在我们脸上还不许我们反抗咋滴。”   说完,两人同时朝天翻了个白眼。   被这两逗比逗的乐不可支的顾苧一巴掌把抬头的骆白重新摁下去,身上宽大的睡袍滑落,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肩膀。   骆白喉结微微滚动,终是叹了一声,给身上笑的花枝乱颤的青年拉好衣服,一个用力两人身位倒置。   “啊…”   短促的惊呼后,是青年气恼的质问:“你做什么啊,吓到我了!”   骆白勾唇,俯低了身体,他指节分明的手轻抚着顾苧的鬓角,喑哑的嗓音里是浓烈的欲望:“别勾引我,你受不了的。”   顾苧呆滞了,他瞪圆了眼睛,反驳:“我没有勾引你!”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啊!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青年的想法很好猜,骆白低笑着在他眉心,鼻尖和唇角印下轻吻,并流连在那嫣红饱满的唇瓣。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顾苧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男生,微微启唇。   乔巴等了许久,再没听到一丝动静,他挠了挠头皮,嘟囔:“睡着了?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高乐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这么短时间里睡着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在做什么…就不可言说了啊。   “走走走,请你吃麻辣烫去不去?”   乔巴眼睛一亮,一个条约勾住高乐奇脖子,将人连拖带拽的拉出寝室,语速飞快:“不许反悔啊!我要吃杨国福!”   “啧,你下手别太狠,我这个月生活费要没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整个寝室归于寂静,只有些微细小的动静时不时产生。   透着微光的帐篷里,两个年轻人喘着气,气息紊乱,胸脯快速起伏。   顾苧羞涩的捂着脸,连带着脖子耳垂都红的不行,他的皮肤渗出细密的汗水,滑溜溜的像一尾从水里捞上来的鱼。   身上宽大的睡袍已然凌乱,露出雪白的臂膀和樱红。   骆白气息深沉,隐忍的拉好青年的衣服,又用被子将人裹紧了嵌入怀里。   “小妖精。”   男生的嗓音低哑深沉,带着慵懒的磁性,顾苧敏锐的察觉到危险,低头装死。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平复下来。   顾苧抬头,水色的眼眸看着骆白,理直气壮的吩咐:“拉我起来,我饿了。”   骆白顺从的起身,率先下床去给顾苧放好热水,又拿着钥匙出门买饭。   午饭是热腾腾的螺蛳粉,就这玩意儿吧,和榴莲一个样儿,爱的人爱的不行,不爱的人闻一下都要命。   顾苧呲溜呲溜的吃的畅快,大冬天的吃这么一份热腾腾的粉实在是舒坦。   吃完饭,骆白又任劳任怨的收拾好桌面,开窗通风,顺手冲了个热水袋塞到顾苧手里。   “先热热,等味道散去了就关窗。”   顾苧点头,又嫌弃的捏住鼻子:“你离我远点,好臭哦。”   骆白挑眉,气笑了。   吃完就觉得臭了?男生伸手捏住顾苧鼻子,舌尖抵上上颚,道:“臭?苧苧不如尝尝看…”   话音消失在唇齿间……   等唇舌分离,顾苧的脸又红了,鼻头红彤彤的像哭过,连眼尾都染上了一层霞色。   “坏!”   “又欺负我!”   骆白闻言,舔了舔唇瓣,轻佻道:“那苧苧喜欢我这么坏吗?”   顾苧顺了顺气,将热水袋捂在脸上。   “骆白,你知道这次教授带我去实地调查时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骆白揉着他的脑袋,应和着他询问。   “周福的墓。”   “周福?”   骆白动作顿了一下,想起了某一世,身边也有一个得力助手的名字叫周福。   只是,他没想到,两个本该是平行线的世界在某一刻竟然产生了交集和融合。   “对,那个秦国的大太监周福。”   顾苧点头,突觉头皮一疼,不高兴的皱眉护住脑壳:“骆白!你弄疼我了。”   男生晃了下神,很快恢复常态,低头道歉:“我的错,然后呢苧苧,你们发现了什么?”   骆白创造出这些小世界,可从未想到过,这些小世界竟然有朝一日会产生融合,或许,不是融合,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每一个时代都是一个小世界。   “秦宣帝和其帝后的爱情…真令人羡慕啊。”   顾苧说着,眼睛紧紧的看着男生,想要从中看出一丝不同。   骆白抿唇:“是吗。”   “是啊,史书上缺失的记录在周福墓里得到了补充,虽然仍不完整,但也填了大部分疑问,那块玉珏,就是秦宣帝赏赐给周福的。”   “周福虽然是个太监,却做到了太监能到达的最高的位置,是秦宣帝亲信中的亲信,在秦宣帝和帝后死亡后,带着所有的一切回了老家,守着这些东西到最后。”   顾苧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骆白…我们真的很幸福啊。”   有那么多人见证了我们的爱情,就连史书上,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骆白一个怔愣,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敢置信的抬起顾苧的下巴,抹去他眼角泪痕:“苧苧…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细白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让他咽下喉咙口的话语。   可青年脸上的神情和眼眸中的笑意诉说着一切。   油然而生的巨大喜悦冲击着骆白内心,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期待的事情突然发生,打的人措手不及,骆白此刻不知该说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想说,他狠狠的抱住了面前的人,用力吻住他娇嫩如花瓣的唇,缱绻万分。   “苧苧,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苧苧,我爱你。”   ……   阴暗的角落,浅蓝色的能量网 编织的立方体牢笼里,穿的黑漆漆的骆暗蹲在中央,无聊的画圈圈。   “踏踏踏…”   脚步声由轻转重,骆暗猛的抬头,瞬间露出谄媚至极的笑容。   “骆白!骆白你来放我出去吗?”   他快疯了,这个鬼地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安静的一片死寂。   骆暗是多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啊,把他关在这里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日复一日,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这是打他被关进来后,骆白第一次来看他。   “好久不见啊,骆暗。”   骆白嘴边含着凉薄的笑意,眼里是冷然的光,他弯腰,指尖在半空轻点,那蓝色牢笼瞬间消失,骆暗以为自己被解放了,当场想跑,却在跑出三米后被脖子上的能量绳绊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说,你能走了吗。”   骆白闲庭信步的走到他面前,蹲下,眯起眼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骆暗抬头。   “苧苧想起来了呢。”   骆暗愣神,随后疯狂反驳:“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我明明…明明把他的记忆全部删除了啊!”   骆白看着他,唇边笑意不散,兜头喂了一把狗粮:“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随后扯着能量绳将骆暗重新拖回了原来的地方,牢笼再次出现。   骆暗有些崩溃,他抓狂的一笼之隔的那个男人,愤怒咆哮:“那你来干嘛啊!啊!又不放我又不杀我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骆白脚尖踮地,微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啊,还有,我和苧苧要结婚了,那时会给你来个现场直播,是不是很高兴。”   骆暗:我*!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老子是个反派不是狗啊! 第十二卷 番外 第一章 三寸苧苧(1)   这是结婚后的第七年,俗话说的好,再恩爱的夫妻都会经历七年之痒,平安度过的携手一生,度不过的一拍两散也是常有。   这一天,顾苧如往常般从睡梦中苏醒,闭着眼睛一往身侧一抹,落了个空。   他倏地睁开眼睛,身边的床单已然冰冷,干净平坦的像从未睡过人。   顾苧恍惚了一阵,不禁想到,之前的幸福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他摇了摇头,笑骂自己是魔怔了,从床上坐起,丝滑被褥从肩头滑落,露出斑驳痕迹,星星点点红痕如雪地梅花,妖艳迷人。   线长如玉的小腿垂落,踩上拖鞋,顾苧拖起床上略显凌乱的睡袍往身上一批,他今天休息没事,打算去文献室找些资料。   他在校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完成学业,又考了研究生,在教授手下继续深造。   现在的他已经是Z大考古系的老师了,教授课业之余也会跟随导师一起进行挖掘工作。   而骆白,则是在大学里自主创业,现在也是一个成功的商界新贵,公司名下的信息技术发展项目是连国家都大力支持的。   顾苧踩着柔软的棉拖,室内开了恒温空调,一点儿也不冷,他打开水龙头,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脸。   嗯?   青年皱了下眉,他怎么摸不到放牙刷的台子了?   顾苧睁大眼睛,面前是雪白的洗漱台底和巨大的毛绒拖鞋!   “啊啊啊啊!骆白!”   惊恐至极的顾苧脚下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倒在柔软的拖鞋上,他也顾不得爬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缩小了好几倍的手。   他他他他他怎么变小了啊!   楼下,同样穿着一袭黑色睡袍的高大男人神情慵懒的煎好鸡蛋,又盛了碗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放在托盘上。   他身上的衣服松垮垮的,只在腰间束了根系带,露出大片冷白肤色的胸膛,靠近锁骨的位置印着一枚浅粉色的痕迹。   骆白眯起眼,回想起前一晚青年的热情,忍不住舔了下唇角,他们已经好久没有那么畅快的释放过了,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端起托盘,骆白回到房间,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看着隆起的被子轻哄:“苧苧,起来吃早饭了。”   预想里青年不高兴的拱被子的场景没有出现。   骆白皱了下眉,以为顾苧还在生气,更加放轻了声音:“苧苧乖,起来吃了饭再睡,昨夜是我过了,不该那么欺负苧苧的。”   还是没动静。   骆白抿起唇,越想越不对,他伸手,揭开那柔软的被子,底下除了皱皱的床单外什么都没有,连毛都没有一根。   “苧苧?”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视线在房间里扫过,就连床底都看了,最后把视线定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他起身,走到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苧苧,你在里面吗?”   隔着门板听不清动静,只能隐约听见碰撞声,骆白越发担心了。   这几天忙于工作的事,他承认他有点冷落了苧苧,但他不是故意的嘛,自己也很想念两人相处的时光的。   “苧苧,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冷落你那么长时间好不好?别生气啦。”   “砰!”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   骆白急了,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拧着把手打开门,卫生间的地板干净的在亮白的灯光下反着细光。   “苧苧?”   骆白傻眼了,他的苧苧呢 他那么大一个亲亲老婆跑哪儿去了!   顾苧艰难的扒拉着门框,他现在的体型也就十厘米那么高,骆白推门进来的力气又大,害的他只能抓着防撞门吸稳住身形。   深吸几口气缓和好情绪后,顾苧这才怒目瞪着那个比自己高了近十九倍的男人,气恼道:“骆白!”   又小又嫩的嗓子响起,骆白怔愣了一下,没一会儿,他的睡袍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白花花的一个小矮人站在脚边 努力用他的睡袍遮住自己光裸的身躯。   “苧、苧苧?”   骆白惊讶的蹲下身,左手张开放在小人儿面前,有些不敢置信。   他的苧苧怎么变这么小了!   顾苧捏着黑色睡袍一角遮住自己,有些羞涩难堪。   “骆白…我害怕。”   小人儿抹着眼泪,水润的大眼睛雾蒙蒙的惹人怜爱,突然变了身形,又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顾苧花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骆白微皱着眉,手心散发着蓝色光晕从顾苧头顶扫到脚趾,一切正常,可怎么突然就变小了呢。   顾苧被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护在男人掌心,身上盖着骆白撕下来的一角睡袍,他点着青年有些耷拉的眉眼,轻声哄着:“乖,不怕,老公在这儿呢。”   顾苧吸了吸鼻子,张开手臂想要抱抱,身上的小布块刷的就掉落,露出他白嫩嫩的小肚皮。   顾苧骨子里还是个保守的人,如今这般模样还是觉得羞涩,更不用说自己现在还变得这么小一只,除了羞涩还多了一丝别扭。   骆白意会到了小人儿的心思,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鼓励道:“苧苧不用挡,没事儿的。”   顾苧捂脸,重新用布块遮住身体,抱着骆白的大拇指,说道:“衣服…我没有可以穿的衣服了。”   骆白感受着指腹处的温暖,轻轻笑了起来,变小的苧苧不仅更可爱了,也更娇气了呢,笑完深觉不对,低头一看,果然小家伙的眼睛已经红了,委屈又控诉的看着自己。   虽然心底还是觉得自家老婆不论什么样都漂亮,但骆白诚实的在网上订了数十套顾苧可以穿的衣服回家。   送的是顺丰快递,快的第二天就到家了。   顾苧现在这个样子,骆白也没有心思去上班,他抱着高高一摞快递走回客厅,拿起剪刀咔咔就拆。   顾苧穿着骆白亲手做的小衣服跪坐在柔软的抱枕上,包子脸鼓鼓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些华丽漂亮的盒子。   蓝白色的服饰出现在眼前,哪怕还没拆掉塑料包装,顾苧也能想象出这件衣服有多漂亮。   那蕾丝上点缀着水钻,buli   gbuli   g的格外闪耀。   骆白看似稳重的眉目里闪着鬼畜的光泽,他激动的手在颤抖。   以前设想过的一切都可以在此刻得到实现!   “来,苧苧看,这件怎么样?”   整件衣服是西方宫廷风,吊带的上衣下是纤细的腰身,底下是蓬松的裙体,一个巨大的蝴蝶结装饰在后腰的位置。   那是一件格外奢华漂亮的衣服,骆白强忍着激动,拎着它向顾苧展示。   顾苧抿唇不语,没错,这件衣服的确很好看,但是…这是条裙子啊!淦!   “骆白…这是裙子…”   骆白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还…”   “很漂亮的裙子,”男人眯起眼,赞叹道,“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只可惜……苧苧试试看,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   那语气里淡淡的惋惜让顾苧拳头硬了,使用过度的地方还在隐隐泛酸,让顾苧有些烦躁。   “不要!下一件!”   看青年眼神坚定,骆白也没办法,只好拆下一件快递。   一连好几件,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就没一件是正常的衣服,对男人的恶趣味,顾苧无言以对,他无奈的缩起身体,抱着膝盖发呆。   “还有正常一点的吗?”   看着小顾苧有些疲惫的脸色,骆白心疼了,他在快递里一阵翻找,终于在最底下翻到了想要的那件。   “这件,可以吗?”   黑白相间的背带裤,透着浓浓的青春气息,背带裤上还修着小熊维尼的图样,十分可爱。   顾苧鼓了鼓腮帮子,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伸手,拿过那玩具一样的小衣服小裤子,凶巴巴的道:“转过去,不许偷看!”   换好衣服,顾苧又蹦哒着感受了一下,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   骆白看着活泼可爱的小顾苧,露出惊艳的神色,他俯身,动作轻缓的捧起小巧的青年,和他碰了下脸颊:“苧苧,真可爱。”   “要一起上班吗?”   说到上班,顾苧吊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正值假期,学校里不需要上课,倒是导师那边要请个假了。   骆白从小饰品里选出一顶鸭舌帽,小心翼翼的戴在顾苧头顶,说:“曲教授哪儿我给你请过假了,放心吧。”   男人总是周全的,顾苧点头,哼哧哼哧的顺着骆白衣服上的褶子爬上他的肩膀,挺翘滚圆的小屁股下垫着男人的手,防止他摔下去。   于是,骆氏集团的工作人员,陷入了集体震惊的情形。   他们高大威严的上司,肩膀上坐着一个卡哇伊的不行的小人偶,一大一小,一严肃一可爱的搭配萌的人鼻血横飞。   “卧槽,好可爱啊。”   “没想到总裁那么严谨的人竟然喜欢这种萌物!”   “啊啊啊,好萌好萌,你们知道那个人偶是哪家店的吗?我也想去买一个。”   “同问+1”   “+2”   顾苧乖巧的坐在骆白肩头装人偶,两条腿一晃一晃的,也是他太小,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才混了过去。   骆白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一进办公室,顾苧就甩着腿扶着他的脖子站了起来,小脑袋在他下巴上用力一撞,委屈的不行:“骆白大坏蛋,我坐的屁股都酸了…” 第二章 三寸苧苧(2)   顾苧变成了只有十厘米高的小人,骆白往常压在心底的打扮欲嗖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在合作许久的手工定制店里定做了好多小人可以用的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衣服了。   那些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小衣服被一件又一件的套在顾苧身上,骆白萌的心肝发颤。   换衣服换的手都抬不起来的小人耷拉着脑袋,一点儿活力也没有。   顾苧扯着身上红黑色系的洛丽塔风格的小猫系套装,脑袋上带着毛绒绒的猫耳发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走到办公桌上特意为他准备的小软枕前,吧唧一下挺身倒下,整个身子陷入柔软枕头里,舒服的不行。   “苧苧乖,起来戴手套了。”   骆白拎着一双小巧精致的猫爪手套在顾苧眼前晃悠,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顾苧颓丧着脸,丧丧的看着他,丧丧的撅起嘴巴,丧丧的任由男人抬起他的手,动作小心点给他戴上柔软蓬松的小猫爪爪,再丧丧的被抱起来狠狠啾了好几口。   啊…生活是如此的枯燥又乏味…   “咚咚”   骆白双手掐着顾苧的腋下,将他小心的放回软垫上,转身坐回老板椅,低声道:“进。”   穿着职业装的女秘书进来,站在三米远的地方躬身道:“骆总,风之语的严总经理已经到会议室了。”   骆白点头,女秘书踟躇了一会儿,咬着涂了晶亮唇膏的唇瓣,偷瞄着他。   “还有事?”   女秘书咬牙,低下头:“骆、骆总,您今晚有空吗?我…我想”   “没空,”骆白皱眉,看着她的眼神冰冷,“你今天去人事科办离职吧,工资会三倍补偿给你。”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骆总是个妻管严,虽然没人见过他藏的隐秘的娇妻,可那些爱慕他的女人或男人,没一个能留在他身边的。   女秘书张着嘴巴,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骆白已经叫了人进来,将她强硬的带出办公室,去办离职了。   办公室里再次回到安静,顾苧歪了下头,脑袋上的猫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动了一下。   “骆白…”   小人眯着眼,气势十足,兴师问罪的模样让骆白好笑不已。   “苧苧别误会啊,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呢。”   顾苧轻哼,手伸直了抓着自己的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模样可气人,骆白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几下,拿着文件要去会议室。   顾苧抓住他手指,小眼睛瞥来瞥去就是不看他:“我、我也要去!”   会议室里,严总经理有些拘谨,秘书端来咖啡放在他面前,都让他受宠若惊。   磨砂门被人从外推开,严经理立刻起身,挺直了脊背看向来人,面上露出殷勤的笑容:“骆总,久仰大名啊。”   顾苧在口袋里打了个滚,脑袋撞在有些硬的西装布上,红了一片。   他呜咽一声,又扒拉着口袋边缘钻出一颗小脑袋,好奇的四处打量。   骆白感觉着衣服上的动静,面露几份奇怪的表情,让侃侃而谈的严经理停顿下来,忐忑的询问:“骆总,有、有什么问题吗?”   骆白摇头,手在底下摸了摸顾苧细软的发丝,面上不显分毫:“继续。”   这是他第一次和做玩具的公司合作,也是为了自家这个三寸高的小爱人,也不知道顾苧什么时候能变回来,要一直这个样子,外界怕是要传出骆氏集团总裁竟然喜欢小姑娘玩的玩具了。   顾苧对骆白的工作本就好奇,这下有了亲身体验,就满足了。   晚上,温暖的浴室里,一个大浴缸上漂浮着小浴缸,一大一小两人舒适的泡在里面,额头顶着毛巾,享受的不行。   “呼,好舒服。”   顾苧翻了个身,下巴垫在软垫上,脸蛋泡的红扑扑,浑身的皮肤也泡成立粉色。   男人俯身过来,指腹擦过小人柔嫩的脸颊,低叹:“苧苧怎么还不变回来呢…”   虽然小矮子苧苧也很可爱,不过…   顾苧抿着唇把半张脸浸入水中,咕噜咕噜吐泡泡。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小浴缸里的小顾苧消失,大顾苧出现,吧嗒一声掉进水里,溅落满地水花。   顾苧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头发,和骆白大眼瞪小眼。   浴室满地狼藉,眼看着男人额头青筋迸出,顾苧惊恐的睁圆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干笑。   骆白危险的靠近,一把握住青年的手腕,磨着牙齿道:“苧苧乖,别动哦…”   ……   虽然到最后也没找出顾苧突然变小的原因,但骆白算是满足了自己内心的趣味,他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杂志,一手端着水果盘。   顾苧穿着短袖,盘腿坐在铺了地毯的地上,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   “还生气呐?”   男人放下杂志,捏起一颗葡萄剥皮去籽送到顾苧唇边,看着对方吃掉后抽出纸巾擦拭手指。   顾苧摇头,他也享受到了,没什么好气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变小,要是以后也突然变了可怎么办啊?”   青年托腮,眉眼间满是忧虑之色,骆白闻言,挑眉,指尖托起顾苧下巴,调笑的说道:“不怕,这不是有经验了嘛。”   “说起来,我们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度过蜜月呢。”   骆白说着,倒有些感慨,他们刚领完证,顾苧就被导师叫走去实地调查了,害的他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之后便是创业考试一连串事情,更加没时间度蜜月了。   “是啊。”顾苧点头,砸吧砸吧嘴,也有些感慨。   “既然这样…那夫人可有兴趣陪为夫走一趟?”   男人靠近,温热气息扑洒在面上,让顾苧害羞的扭过头。   他抬着小下巴,抿了下唇,小眼睛瞟他一眼,骄矜的道:“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吧。”   端完架子,青年一改矜持,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兴奋的不行:“我们先去哪里啊?”   骆白神秘一笑,拥着顾苧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蓝光闪过,宽敞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温暖的风吹动了轻盈的窗纱。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