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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特助为何那样 作者 关三三
　　文案
　　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实习生到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游刃有余的特别助理，苏港花了七年的时间。七年后，他向Boss霍居衡提出离职，原因是他要结婚了。
　　面对温柔特助的突然离职，暴躁总裁意料之中暴跳如雷。他不敢相信，对他百依百顺的苏特助居然要离他而去。
　　苏港∶照顾一个暴躁又没教养的人七年，很累，什么事情都很累。
　　霍居衡∶被一个温柔又言听计从的人照顾七年，很爽，什么事儿都很爽。
　　“苏港，我爱你。”
　　“你对我的不是爱。”
　　“你都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对你的不是爱？”
　　追妻火葬场/狗血/相爱相杀/爱而不自知/be
　　PS:文中的三观非作者的三观


第01章 苏特助说他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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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港从霍居衡身边爬起来后，在床沿边静坐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灯红酒绿，随后从容不迫地穿上裤子。扣皮带的时候，他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在抽烟的男人，神色如常地说到，“霍总，我要结婚了。”
　　霍居衡在烟灰缸上方掸掉了长长的烟蒂，依然低头划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明天一早我会递交辞呈。”苏港捡起地上的白色衬衫穿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在灰色地毯上。
　　沉迷于看手机的霍居衡终于抬起了头，眉毛拧成一团，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霍总，离职后我会离开阳城。”苏港又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西服穿上，随后慢条斯理地扣扣子。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霍居衡立马摔了手机扔了烟头，腾的一声从床上下来冲到他面前，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苏港绕开他，捡起了他的手机放到了桌上，捡起地毯上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依然不急不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带个新人，等他熟练后再走。”
　　霍居衡揪住他的西服衣领，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问，“你再说一遍？！谁给你的权力走？！你凭什么走？！”
　　苏港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双眼，带着自始至终的从容不迫和不急不躁，“我已经三十了，该成家立业了。”
　　“放你妈的狗屁！”霍居衡一把把他摔在地上，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老子看在你今天生日的面子才来陪你，你他妈跟老子说这个？！”
　　苏港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但是却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声，他迅速调整好呼吸，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会尽快安排好新人，不会让您的生活造成困扰。”
　　霍居衡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苏港迅速扶住旁边的沙发，这才没有被扇倒在地，只是左脸瞬间麻木，随后，疼痛蔓延。
　　“还说吗？”霍居衡刚才劲儿使大了，这会儿右手开始疼，酥酥麻麻的刺痛感争先恐后地钻进皮肤里。
　　“如果您想听，我就会说。”苏港整理了身上的西服，“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九点，我让小刘来接您。”说着，他抬脚往门口的方向走。
　　霍居衡扑上去拽住他的后衣领，一把把他扔到了床上，恶狠狠道，“刚才没把你干服是吧？所以给我甩脸子？”
　　苏港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气冲冲的男人，“霍总，我陪了您七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啊？！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啊？！”霍居衡气到太阳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一拳挥他脸上。
　　“霍总，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苏港仍然一脸神色如常。
　　相反的，苏港越是平静，霍居衡越是暴躁。他几乎是情绪激动到气血逆流上头，眼前黑了一阵。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苏港气成这副德行。
　　霍居衡稳住呼吸，坐到沙发上抽烟，香烟的味道逐渐麻痹了大脑里的愤怒，他招了招手，示意苏港过去。
　　苏港走了过去，恭敬地站在一旁。
　　“你好好跟我说说行吗？是不是因为今天没送你生日礼物？所以你生气了？”霍居衡抬眼看他，“我不是说明天会买给你吗？你想要什么？你说，但凡我能买到的，一定给你买。”
　　“霍总，你误会了。”他每一年都记不得他的生日，他早就不奢望霍居衡会在生日当天送礼物给他了，“我只是想结婚了，这就是我离职的理由。”
　　霍居衡的嘴唇上叼着燃烧的香烟，他觉得讽刺，眼皮因此扯动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没陪你？你不是也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在陪小沐，很久没陪他了。不是你开车送我去的吗？你忘了啊？这也生气？没必要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霍总，您的私生活与我无关，我只是您的特别助理，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和工作而已。”苏港的脸色轻微的变了变，却在一瞬间又恢复平静。
　　“你在我身边呆了七年，我能不了解你吗？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男的女的，我不都知道吗？哪有突然冒出来什么人和你结婚？你买房了吗？买车了吗？你那房不还是租的吗？”霍居衡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将烟蒂掸掉在烟灰缸里。
　　苏港的视线落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脸上的疼痛已经在慢慢减弱，“和我结婚的对象是我姑妈介绍的，她是胡永人，所以，离开阳城后，我会回胡永。”
　　“哎不是。”霍居衡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合着这半天我是在放屁啊？你非得这样吗？非得这么犟？非得结什么狗屁婚？”
　　“如果因为我结婚的事情惹您不高兴，我向您道歉。”说着，苏港向他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直起腰后他接着说，“结婚是我的私事，本来不该向您报备，但这是我离职的理由，想着该向您说一声。”
　　“不许走！不许结！听到没有？！”霍居衡暴跳如雷，逐渐消失的愤怒再次聚集，逮着他的衣领又是一顿吼叫，“你他妈要是再敢提你结婚的事情试试！老子打断你的腿！”
　　苏港别过脸去，他身上的暴虐气息扑面而来，惹得苏港有些不适，“霍总，结婚这件事是我的私事，无权得到你的允许。而且，公司里没有哪一条规定可以强制性留人，况且我的工作岗位无关紧要。”
　　霍居衡伸出手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空气吗？无关紧要？合着这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是无关紧要的工作是吧？你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额头上被他戳过的位置上的温度转瞬即逝，苏港退开了一步，“对不……”
　　霍居衡赶紧伸出手打住他的话，“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每次跟我说对不起就是我的问题。但是这一次，问题不在我，在你，是你脑子抽风了说要结婚。我是在阻止你，阻止你去祸害女人。”
　　苏港在心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太想和他在这里胡搅蛮缠，“霍总，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这一次，苏港快速走了出去，没给霍居衡伸手抓他衣领的机会。
　　——
　　从成河一号三十层的豪华公寓里出来，冷风拂面，他再次整理好身上的西服，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从天黑待到现在，陪他肆意折腾了将近五六个小时。
　　累，很累。
　　可是没办法，七年都这么过来了。
　　该怎么说呢？
　　最难熬的时候早就熬过去了，可是苏港还是选择不继续了，不想再和他维持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下去了。
　　他原本就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助理，从来没想过做个助理能做到总裁床上去。
　　往事不堪回首，该忘就忘。
　　没人流连忘返就不必作践自己去回想。
　　在路边打了个车，他回到了自己租房的地方。
　　这里已经快要拆迁了，房东这几天在催租户去其他地方找房子。其实苏港还挺舍不得的，从参加工作开始，他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陪他度过了很长的一段岁月。
　　不过眼下也好，自己要走了，就顺便一起把需要收拾的都收拾收拾好了。
　　苏港掏出钥匙开了一楼的铁门，拉开铁门的时候，锈迹斑斑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但是楼梯间的声控灯没亮，可能是又坏了。
　　苏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突然想起来，今天除了收到一条中国移动发来的生日祝福，其他没再收到任何一个人的生日祝福。
　　算了，三十岁，也不是值得庆祝的一个年纪。
　　更何况他一事无成，还没房没车。
　　走到六楼，苏港用钥匙开了门。伸手打开客厅里的灯，当看到再熟悉不过的陈设时，苏港才彻底卸下来一身的疲惫。
　　他换上拖鞋，脱下了西服外套，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后，打开了电视，不用换台，因为电视上播放的，一直是他喜欢的体育频道。
　　玻璃窗外很安静，冷风从没关严实的窗外拂过窗帘吹了进来。
　　苏港吸了吸鼻子，吸进鼻腔里的气息也是冰凉的，冰凉直冲大脑，惹得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他偏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黑夜，没有起身去关窗，而是仰头喝了一口带着凉意的啤酒，沁人心脾。
　　生活就该这么平静才好，闹腾且不在他计划之中的，都让他头疼。
　　就好比遇上霍居衡，和霍居衡开始纠缠不清，这就让他十分头疼。好在一切即将画上句号，好在美好的生活开始向他招手。
　　得了吧，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以后将与他无关。
　　现在是冬天，就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埋葬在冬天好了。
　　不闻，不问，最好。


第02章 苏特助说他要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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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苏港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因为他今天不用去接霍居衡，所以得比平时早起。
　　做了早餐，吃过后刷了碗。他在家里收拾好之后，走了七八分钟到地铁站，随后乘了半个多小时地铁，从地铁站出来后再坐二十分钟公交车，之后再步行十分钟到公司。
　　进入公司后，他和平常一样，坐电梯直奔顶层。
　　顶层是霍居衡的超大办公室，还有他私人的健身房和休息室。
　　而属于苏港办公的地方，就只有霍居衡办公室门口的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而已。
　　所以，只要是上班时间，顶层基本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港整理着霍居衡今天的行程，发现他二十分钟后有个会。但是现在还没见他人来，要是还不来，就只能把会议推迟了。
　　拉开抽屉，苏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辞呈。反正总有一天要走的，所以这一天，迟早会来。
　　九点半的时候，苏港见霍居衡怒气冲冲地电梯里出来了，他路过苏港办公桌的时候没有停留，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三个字，“滚进来！”
　　苏港没有犹豫，拿上辞呈就跟进去了他的办公室里。
　　霍居衡脱下了西服外套，随手扔在地上，走到办公桌后，他坐在了那张舒适的黑色软皮办公椅上。
　　苏港弯腰捡起了他的西服外套，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随后还不等霍居衡开口，他就把辞呈递到了他面前。
　　“你一大早的脑子还没清醒吗？！还是当我说话在放屁啊？！”霍居衡冲他大吼，眼睛里的愤怒能把苏港生吞活剥了。
　　苏港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反而把辞呈放在了他面前，“霍总，麻烦您通融一下。”
　　霍居衡拿过辞呈，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撕碎了砸在他脸上，“通融你个头！”
　　“如果您不喜欢纸质的，我待会儿发电子版到您的邮箱。”撕碎的纸张在触碰到他的脸后掉在了地板上，苏港的视线落在蹭亮的办公桌上，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
　　“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到底抽的什么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还有啊，今天早上你还不来接我！你真是胆肥了是吧？！”霍居衡瞋目切齿地瞪着他，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港还是不厌其烦一字一句地说出他的理由，“我要回去结婚了，到时候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对您待命，这会给您的生活带来不便。所以最好的决定就是我离职，找其他人来担任我这个职位。关于我今天早上没去接您，我昨天晚上跟您说过，今天是让小刘开车。”
　　“行，你有理。”霍居衡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我说我不同意！不同意你走！听到没有？！别他妈再跟老子提这事儿！”
　　“我会处理好后续工作交接，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如果您还是不同意，我会把辞呈递交给董事。”苏港退开了一步，向他鞠躬，“霍总，九点二十那场会议我已经帮您推迟到了十点，也就是二十五分钟后。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我先出去了。”说着，苏港转身走，步履从容。
　　霍居衡气急败坏，抓过一旁的烟灰缸就朝着苏港的背影砸了过去。
　　厚重的水晶烟灰缸的尖角砸在苏港的背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弯下了腰。随后，烟灰缸掉在了地上，磕破了一个角，响声刺耳。
　　苏港疼得眼泪挤出来两滴，但是在转过身的时候，又迅速调整好紊乱的呼吸。撑着膝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烟灰缸，看着磕破的角，他一言不发，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就出去了。
　　——
　　十几分钟后，之前联系过的实习生给苏港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楼下了。
　　苏港看了看时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乘坐电梯下去了，说马上带她去办理入职手续。
　　实习生叫伊依，今年二十二岁，胡永人，就读于阳城大学。所以苏港觉得她十分亲切，不自觉对她态度特别温和，谈话间，脸上也挂着亲和的笑容。
　　小姑娘哪儿招架得住苏港这样无形中散发出来的魅力，一路上都红着脸低着头。再加上脚上穿着一双不经常穿的高跟鞋，差点在苏特助散发出来的荷尔蒙中崴了脚。
　　苏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低声问，“没事吧？”
　　伊依羞红了脸，立刻摆手摇头，生怕给苏港添麻烦，“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实在对不起！”
　　苏港看着她脚上的那双黑色高跟鞋，开口说到，“要是穿高跟鞋不习惯，平时穿平底鞋也可以，没有特别规定必须穿高跟鞋。”
　　伊依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都在闪烁着崇拜的光，心里感受到了很大的温暖，没想到苏特助会这么贴心，不禁连连道谢，“苏大哥，谢谢！谢谢！”
　　苏港淡淡地笑了笑，“没事。”
　　——
　　领着伊依办理完入职手续后，他们一起乘坐电梯到达了顶层。从电梯里出来后，苏港正好看见霍居衡从办公室里出来。
　　苏港领着伊依走到霍居衡面前，轻声细语地向她介绍，“伊依，这位就是霍总。”
　　伊依看着面前这位盛气凌人身材修长的霍总，以为苏特助已经帅得惨无人道了，没想到霍总更是惊为天人。心里不禁纳闷，这真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而不是一家模特公司吗？
　　霍居衡把面前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哪儿哪儿都看着不顺眼，况且浑身上下还透露出一股傻乎乎的劲儿。这根本和苏港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能胜任这份工作？于是皱着眉头满脸不悦道，“不行。”
　　“啊？”伊依满脸疑惑，但是此时霍居衡脸上的不满太明显，不用猜就知道霍总是在说自己。
　　苏港有些尴尬，赶紧开口，“霍总，我会手把手教会伊依的，一定不会给您的生活造成困扰。”
　　霍居衡“啧”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凛冽的双眼在苏港身上扫了一眼，“你有耐心你就教，但是现在她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
　　苏港一愣，赶紧抬手看表，发现已经十点零五分，得赶紧去陪他开会了。于是赶紧一边向他道歉一边去拿办公桌上的电脑，“对不起，霍总，是我耽误您的时间了。”
　　霍居衡没说话，自顾自往电梯的方向去，心里的烦躁几乎在胸腔里爆炸开来。他现在完全不想去开什么劳什子会！只想把苏港给干服了，干到他再也不跟他提离职的事情！
　　鬼知道他速度这么快带了新人来！
　　难道真是巴不得赶紧走了吗？
　　——
　　会议上，霍居衡托着腮帮子眼神放空，完全没心思开会。
　　苏港时不时抬头仔细听会议上人员的发表意见，之后快速记录。旁边的伊依偶尔问他几句，他就凑过去温柔的回答，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
　　开完会之后，霍居衡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脸臭的要命，好像谁欠他钱似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苏港带着伊依追上他，随后三个人一起坐电梯上了顶层。
　　从电梯里出来后，霍居衡走到苏港的办公桌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等他走上前来，又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苏港一边放下电脑，一边对他说，“霍总，您稍等，我马上去煮咖啡。”说着，就往一旁的休息室里去。
　　霍居衡一把拉住他的领带，一边把他往办公室里拖一边骂骂咧咧道，“喝你妈的喝！”
　　伊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苏特助哪里惹霍总生气了，还想上前来阻拦来着。谁知苏港只是回头对她说了一句，“麻烦把刚才开会的内容整理一下。”
　　苏港被霍居衡摔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随后听到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他撑着身子爬起来，被烟灰缸砸到的背在被摔到冰凉的地板上时更加疼痛难忍。
　　霍居衡松了松领带，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苏港！你是真他妈看不出来我生气了吗？！就爱跟我较劲是不是？！你他妈自作主张招进来的什么人？！事先跟我打招呼了吗？！艹！”
　　“霍总，我昨天跟您说过招人的事情。”
　　“扯淡！你什么时候跟老子说过？！”
　　“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
　　霍居衡气到双颊抽搐，咬了咬牙，偏偏想起来他还真的说过，“老子以为你是觉得工作累！所以想招个人进来替你分担一下！你他妈倒是跟老子说清楚啊！”
　　“差不多。”苏港整理着被他拉到仄歪了的领带。
　　“差你妈的不多！”霍居衡依然怒气冲冲。
　　“霍总，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苏港自动屏蔽掉他的脏话。
　　霍居衡脱下西服外套重重地甩在地上，双眼猩红地盯着他，眼睛里一股嗜血的野兽气息。咬着牙朝着沙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
　　苏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对他的命令只能服从。


第03章 苏特助说他要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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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戴整齐从霍居衡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已经临近饭点。
　　伊依坐在苏港的座位旁边，看到他满脸疲惫的从办公室里出来，以为他刚才是挨批了，赶紧上前问，“苏大哥，你没事吧？霍总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生气啊？他怎么训了你这么久？不要紧吧？”
　　苏港摇头，脸上再次挂上亲和的笑容，“没事，没有挨批，霍总就是说了我几句。他脾气是暴躁了点儿，但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发火的。”
　　霍居衡黑着脸叼着烟从办公室里出来，路过苏港的时候丢给他一个车钥匙，一言不发冷酷的要死的往电梯的方向走。
　　苏港抬脚跟上之前，转过头对伊依说，“现在到饭点了，你收拾收拾也赶紧下楼吃饭吧。”
　　“哦，好的。”伊依被霍居衡冷酷的气场吓到了，这才呆愣地回过神来回答苏港的话。
　　——
　　霍居衡不挑食，但是他有一家固定去吃饭的餐厅。所以苏港根本不用霍居衡开口，就知道把车往哪儿开。
　　十几分钟后，苏港在那家餐厅前停下了车。霍居衡自己打开车门下去，却没有立马往餐厅里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一根叼在嘴上。
　　苏港见他在抽烟，于是对他说先进去给他点餐。
　　霍居衡“嗯”了一声，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中旬了，这会儿虽然是中午，其实刮来的风还是刺骨的。霍居衡把烟叼在嘴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满脸忧愁，从昨天晚上想到现在也没想通苏港为什么要结婚。
　　——
　　饭桌上，苏港坐在霍居衡对面，用刀叉切了一小块鱼肉放进了嘴里，不急不缓地咀嚼着。
　　霍居衡看着他娇艳欲滴的唇瓣轻微蠕动着，喉咙发紧。他的嘴唇的确很软，也很炙热，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近乎让人疯狂贪婪掠夺。
　　可是为什么这张嘴总是爱跟他较劲？
　　想到这里，霍居衡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苏港端上玻璃杯喝水的时候注意到霍居衡在看他，喝了水之后，他放下杯子，问，“霍总有话跟我说？”
　　“你为什么要结婚？”
　　“这是我的私事。”
　　“你跟我说说理由行吗？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你跟我玩儿腻了？还是你傍上其他什么人了？但是在床上的时候，你不是还是挺热情的吗？”霍居衡放下刀叉，托着腮帮子一脸求知看着他，好像真是想知道理由似的。
　　苏港继续吃着，又长又翘的睫毛笼罩下一小片阴影，挺鼻薄唇，皮肤光滑细腻又紧致。巴掌大的脸上总是一副风轻云淡，好像什么事情他都能冷静应对，大概就像现在这样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一样，“我想结婚了，想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想要平静的生活。”
　　“你放屁！”霍居衡爆粗口。
　　“这就是我的理由。”苏港抬眼看他，明亮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眸里，好似漫天星辰，“如果您就是不听不信，那我就是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你不是在跟我赌气吗？”霍居衡不相信地笑了笑。
　　苏港回了他一个浅笑，“我为什么要跟您赌气？”
　　“怪我忘记你的生日。”
　　苏港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要结婚，要离职，一切原因与您无关。”
　　“你说实话行吗？”
　　苏港点头，脸上依然带着浅笑，“这就是实话，月底我打算回老家，会在春节之前和女方把婚事定下来。”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霍居衡和颜悦色了几句，提到这里真是装不下去了，直接气得摔杯子，“对着个女人你硬的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带着满脸的吃惊看着他们两个。
　　“霍总，这是我的私事。”苏港皱了皱眉头，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多少觉得有些丢面子。
　　霍居衡有些急了，“生日礼物我给你买了，今天早上我就是让小刘送我去买礼物了，所以来晚了。礼物在车上呢，是一块表，我看你这块表戴了很多年了，想着给你买块新的。我就是忘记带下来了，待会儿回公司，我去那辆车上拿给你。”
　　苏港摇头，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霍总，我和您除了工作关系，就是床伴关系。这两种关系，都没有必要让您做到这个份上，也没有谁规定必须待在一起长长久久。现在和平分开就行，况且，您也不缺床伴。”
　　霍居衡气到牙齿咬得咯咯响，“你在老子身边呆了七年，老子干了你六年，你现在才来跟老子说这个？！你早干嘛去了？！”
　　“如果当初我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就不会进入这家公司，更不会和您有什么交集。”苏港的眼眶有些酸涩，但是极力忍着眼泪没掉下来。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霍居衡是怎么对他强来的。以至于这么多年，霍居衡一直捏着他的把柄。那个把柄，也成了间接害死他妈妈的原因。
　　霍居衡冷冷地“呵”了一声，觉得讽刺，“行啊苏特助，这么多年难为你了，这么忍辱负重啊？是不是早就烦我了？是不是早就想走了？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事到如今，该说的他好像都说了，但是霍居衡还是这样不爽快点放他走。他点头，决绝地点头，紧绷着嘴唇，不再说话。
　　霍居衡冷笑了一声，“我他妈就是养条狗养了七年也比你衷心吧？苏港，好歹是七年啊，又不是七天，你真的没有心吗？你他妈要是执意要走，就走吧，老子不留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苏港觉得意外，但这个结果的确就是他想要的，他向他道谢，“谢谢霍总。”
　　“谢你个头！”霍居衡愤然起身，带着满脸的怒气抬脚往外走。
　　苏港埋了单后才出去，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带着刺骨的寒冷。
　　坐上驾驶座之后，苏港本来想开车往公司去，但是坐在后排的人拿着手机报了个酒店的地址。
　　这家酒店，是霍居衡经常去的。
　　但不是带苏港去，是带他的那些小情人儿去。
　　“霍总，下午两点半您还有个会。”苏港提醒道。
　　“推了。”霍居衡拿着手机在约人。
　　“可是……”
　　“推了！”霍居衡怒冲冲地打断他的话。
　　“好。”
　　——
　　到达酒店停好车后，苏港看见了那个打扮性感，举止矫揉造作的小男孩。看到霍居衡下了车，他立马小跑着过来，伸出双手旁若无人的就勾住了霍居衡的脖子，随后用脸颊蹭着霍居衡的脖颈甜腻腻的开始撒娇。
　　霍居衡搂住男孩纤细柔软的腰肢就头也不回地往酒店里去，愤怒的情绪好像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苏港解开安全带，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他得在这里等，等他什么时候出来。
　　毕竟这就是他的工作，整天围着霍居衡转。
　　车窗外的雨滴拼命砸在车窗上，苏港听着雨声，心里更加平静。其实他的背挺疼的，估计是淤青了一块。但是这也算是小伤吧，更重的伤在他的膝盖上，不过早就痊愈了，只有一块乖戾又丑陋的伤疤铺在上面。霍居衡每次见了都要说他，并且还试图安排他去做祛疤手术。
　　可是这个伤疤的由来，也是因为他霍居衡。
　　想着想着，苏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一个下午的时间在等待中度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见霍居衡搂着满脸羞红的男孩出来。
　　天色更加阴沉，不过雨却停了，可能晚上会有一场大雨吧，苏港想。
　　霍居衡带着男孩上了车，男孩认识苏港，笑着和他打招呼。
　　苏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男孩脖颈上的痕迹，随后瞥开了视线，礼貌回应。
　　霍居衡捏了捏男孩柔嫩的脸颊，宠溺地问，“想去哪儿吃饭啊？”
　　“我想……”男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随后扑进霍居衡怀里，撒着娇说到，“我听霍总的，您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霍居衡把男孩搂在怀里亲了一口，看起来心情大好，“去吃日料吧，怎么样？知道你爱吃。”
　　男孩轻轻推了推霍居衡，噘了噘嘴，故作生气，娇嗔道，“什么啊？霍总根本不知道。”
　　“那你跟我说说你爱吃什么？我一定记住。”说着，霍居衡把耳朵凑到男孩面前，好像的确是想知道。
　　男孩一口咬在霍居衡的耳朵上，湿热的舌头轻轻tian过，哼哼唧唧了两声，红着脸趴在霍居衡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霍居衡笑着把他扣进怀里重重地亲了一口，随后对苏港说了一家日料店的地址。
　　苏港在霍居衡即将把男孩的衣服脱光之前升起了隔板，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因为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也不觉得扭捏尴尬。
　　苏港不知道他俩到底要不要吃晚饭，总之自己在把车开到目的地后就下了车，之后自己去找地方解决了晚饭。


第04章 苏特助说他要离开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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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半个月，苏港都在手把手教伊依，甚至还给她列了一个关于霍居衡事无巨细的表格。
　　小姑娘挺上手，什么事情都在细心学。这倒是也给苏港减轻了一下负担，因为这几天，姑妈已经在催他赶紧回去了。
　　直到苏港给了个具体的日期，姑妈才笑呵呵道，说自己也是为了他好。
　　苏港对长辈说话一直挺客气，所以面对姑妈这些年来时不时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他都会抽空见一见，或者电话联系一阵。但是以前从来都没动过结婚的念头，哪怕在他妈妈即将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也还是没有结婚的打算。
　　就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他突然想通了。其实他以前是想一个人一直到老，就这么一辈子的。可是在看到马路边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的时候，结婚的念头突然从他脑袋里冒了出来。
　　而恰好这段时间姑妈又在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离职的前一天晚上，苏港带着伊依跟着霍居衡去参加一个酒会。
　　+西装笔挺的霍居衡一到现场，就有不少浓妆艳抹的女人向他抛媚眼，一脸蛮横霸道又不可一世的霍居衡当然选择视而不见，宁愿端上一杯香槟在现场闲逛也不愿意去女人堆里。
　　苏港和伊依并排走着，由于伊依穿的是一条齐膝的裙子，脚上穿的是一双高跟鞋，苏港怕她走不稳，所以曲起左臂示意她挽着自己。
　　伊依红着脸向他道谢，随即挽住了他。
　　走到甜点桌前，苏港指着桌上的精致甜点对伊依说，“要是想吃可以随便吃，别喝醉了就好。”
　　伊依抿着红唇，点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矜持和小心翼翼。
　　苏港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喝酒的，因为他还得开车送霍居衡回去。
　　音乐声悠扬悦耳，现场人声嘈杂。苏港带着伊依跟在霍居衡身后，隔着一些距离，避免他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
　　这时候，正幸建筑的裴妍诗和他弟弟裴俊禾走了过来。
　　霍居衡的视线首先落在裴俊禾身上，就算穿着一身合身的西服，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阳光帅气和朝气蓬勃，如果穿上运动服，指不定得多让人疯狂。
　　想到这里，霍居衡勾起嘴角笑了笑。
　　一旁穿着红色开叉礼服的裴妍诗将头发拢到耳后，露出了耳垂上耀眼的珠宝耳饰，她勾起嫣红的嘴唇笑着和他打招呼，“霍总，好久不见啊。”
　　“裴小姐，好久不见。”霍居衡与她碰杯，随后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香槟。
　　“霍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连您的助理都有人陪，您却形单影只的，看起来怪可怜的。”裴妍诗有意嘲讽了两句，看到他气急败坏就觉得有意思。
　　霍居衡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彼此彼此吧，席总没陪你？”
　　提到席燃，裴妍诗的表情变了变，之后依旧笑魇如花，“席燃他工作忙，所以今天没来。”
　　“是吗？”霍居衡瞟了她一眼，也知道席燃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就是泡在纸醉金迷魅惑妖娆的男人堆里玩儿的，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会揭谁的老底。
　　“是啊！”裴妍诗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
　　霍居衡把视线投在一旁的裴俊禾身上，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番，“俊禾啊，这么久不见，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没有，霍总说笑了。”裴俊禾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容，随后别过脸去，似乎不想再搭话。
　　霍居衡察觉到他略带了点儿疏离的气息，于是从他身上收回了视线，“裴小姐，我去和李总打个招呼，先失陪了。”
　　“霍总先忙。”裴妍诗笑了笑，带着裴俊禾扭头就走。
　　霍居衡放下酒杯，脸上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回过头，发现苏港和新来的正聊得不亦乐乎。
　　看到这副场面，霍居衡有些来气。
　　走到他俩面前，霍居衡刻意停了一下，发现苏港还没注意到他，烦躁地踢了一下苏港脚踝的位置，“过来。”
　　苏港和伊依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对伊依带着歉意笑了笑，转身跟上霍居衡往外走。
　　——
　　走到角落里，霍居衡抓住他的西服衣领恶狠狠地把他摁到墙上，欺身压了上去，就在凑上前去吻他的时候，苏港偏过了头，霍居衡的嘴唇和他光滑的脸颊擦了个边。
　　这一下，霍居衡愣住了，“你敢躲开？”
　　“有人。”苏港看见离着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有两三个人。
　　霍居衡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人是有人，但是离着他们挺远。他回过头，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右腿挤进他的双腿之间，重重地吻了下去。
　　苏港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疼，口腔里的气息几乎被他全部掠夺干净，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可是没有推开他，只是一寸一寸感受着他的霸道蛮横。
　　霍居衡宽大的手掌扣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插.在他的黑色短发间。他舍不得把他松开，而且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吻他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后他就一把把苏港推开了。
　　苏港嫣红的嘴唇上亮晶晶的，像是裹了一层蜜似的。眼睛里的意乱情迷因为霍居衡突然把他推开而在慢慢消散，此刻他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霍居衡，问，“霍总，怎么了？”
　　霍居衡用大拇指指腹从苏港嘴唇上擦过，脑子一热说到，“我跟你回去。”
　　“什么？”苏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苏港满脸疑惑，霍居衡“啧”了一声，“既然你执意要走，老子就大发慈悲跟你回去。”
　　苏港更搞不懂了，“霍总，您跟我回去？回胡永市吗？您去那儿干什么？您要去那儿出差？但是最近好像没有这个行程。”
　　霍居衡松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从兜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当烟雾缭绕着徐徐上升后，他再次开口，“老子跟你去看看，看看你要娶的是什么歪瓜裂枣。”
　　“霍总，您是要阻止我结婚吗？”
　　“开什么玩笑？”霍居衡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你结啊，你结你的，老子阻止你结婚干什么？你不都三十了吗？不是着急成家立业吗？你已经不年轻了！你结你的啊！”
　　苏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大概是他的态度吧，怎么在突然之间转变了？
　　“盯着老子干什么？！”霍居衡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
　　夜晚的风吹过来，非常寒冷。
　　吸进呼吸道里的空气太冷，苏港皱了皱眉头。他打算在离开阳城后就不想再和霍居衡有什么瓜葛，他要离开这座城市，就是想逃离关于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一切。
　　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霍居衡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有些打乱他的阵脚和计划。他想拒绝他，不想让他过去。措辞过后，他开口，“霍总，我是回去结婚的，所以可能会比较忙，而且，可能我没有时间照顾你。”
　　“我他妈又没说要你照顾！”霍居衡掸掉烟蒂，猛地吸了一口，随后烦躁地吐出烟雾。
　　苏港望了一眼酒会场地的方向，“那霍总是打算把伊依带过去？”
　　“老子带她干什么？！”霍居衡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那您的日常生活起居……”
　　“不需要人照顾！老子有手有脚！”霍居衡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好像真是下定了决心可以自己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又好像纯属赌气。
　　“霍总……”苏港还是想让他考虑清楚再决定跟着他回胡永市去。
　　霍居衡把香烟叼在嘴上，烟雾朦胧在他眼前，黑夜中，他的魅力被无限放大。他把香烟夹在指间，随后扣住苏港的脖子，把烟雾轻轻吐在他耳侧，声音低沉沙哑地问，“苏港，你是不是想甩掉我？”
　　又热又熏人的烟味使苏港偏过了头，但是没熏乱他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不会主动惹怒霍居衡，所以所有的事情在他口中说出来都是淡淡的，“霍总，我有什么资格甩掉您呢？”
　　霍居衡低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咬过之后，用舌.尖轻轻tian了一口，语气里带了点儿狠劲儿，“有自知之明才是最好的，这才是我独一无二的苏特助。”
　　苏港的背部紧紧贴着墙壁，刚才被他咬了一口，惹得他全身发颤，他抬起头，只是静静地对上他的眸子，却看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跟了他七年，霍居衡的阴晴不定他早就习惯。
　　酒会进行到后半段，霍居衡和苏港没有再进去。
　　他被霍居衡拉进了车里，车内暖风立刻驱散了他四周的寒冷。他靠在霍居衡肩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面前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暴虐，野兽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车内空间。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越来越平静。只有气息配合着他越喘越急促，喉咙里发出的呻.吟好像也只是为了配合他。
　　他怎么都感受不到愉悦，他觉得霍居衡只是单纯的在发泄。


第05章 苏特助说他要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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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苏港收拾好了需要带走的东西，扔掉了带不走也不需要的东西，随后往高铁站去。
　　途中接到了霍居衡的电话，问他什么去机场。
　　苏港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风景，提醒道，“霍总，阳城离胡永市只有五百公里，用不着坐飞机。”
　　“哦。”霍居衡应了一声，“在高铁站等着我，老子没来你不准走，听到没有？”
　　苏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嗯”了一声。
　　——
　　今天的霍居衡没有梳以往的大背头，所以黑色碎发有些散乱地耷拉在额前。他里头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头一件过膝雾霾蓝大衣，身高腿长，走路带风，显得成熟又有魅力。
　　苏港见他两手空空，不禁疑惑发问，“霍总，您的行李呢？”
　　霍居衡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他今天穿的一件灰色卫衣，可能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外头风大，所以吹得他没有造型的刘海有点凌乱。而且这会儿少了平日里严肃的西装加持，这一身只显得他蓬勃有朝气。三十岁的人了，就算被人误以为是个大学生也不为过。想到这里，他移开视线，刻意冷哼了一声，“我就去看看，又没打算住下来。”
　　“行。”苏港点点头，垂下了眸子，想着这样最好不过，随后打算去买票。
　　霍居衡跟上他，“你想我陪你呆久点儿吗？”
　　苏港无所谓地摇头，“霍总自己打算就行。”
　　——
　　买了票上车后，霍居衡嫌弃地看了看座位，一脸不满，“你怎么不买商务座？”
　　苏港把他推进去，示意别挡其他人过路，放好行李坐下后，他抬起头对霍居衡说，“您要是坐不惯这个，就自己去升个座吧。”
　　霍居衡一脸不情愿的坐下，“苏特助现在不需要照顾我，可以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苏港抿着嘴，听他阴阳怪气的嘲讽着，没接话。
　　“苏港，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么对我爱搭不理了？”霍居衡带着满脸的傲娇质问苏港，一脸的“自己没错，错的是你”的让人不可否定的态度。
　　“霍总，”苏港顿了顿，说了句很有可能会惹怒霍居衡的话，“随您怎么理解。”
　　不出意外的，霍居衡的脸色变了。他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棱角分明又霸道不讲理的脸上带了点儿不可置信。要不是碍于在公共场合，苏港觉得他肯定一脚踹过来了。
　　“苏港，老子吃饱了撑的跟你他妈的去胡永。”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里恶狠狠的咬牙切齿。
　　苏港偏过头看他，觉得跟人说话时对上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素养。他带着与生俱来不急不躁的温柔和和煦，“霍总，对不起，如果我惹您生气了，我现在真诚的、诚挚的向您道歉。”
　　“呵！”霍居衡冷哼一声，阴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行，就你他妈这张嘴会说话！”
　　“跟在霍总身边七年，总归是学到了一些东西。”苏港对着他笑了笑，晾他不敢在公共场合对他怎么样，所以说话时的语气没那么谦卑了。
　　霍居衡气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牙齿咬得咯咯响，捏紧的拳头好像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似的。
　　算了，苏港不在他底线上反复横跳了，他怕霍居衡待会儿逮着他进卫生间里对他进行社会教育。
　　——
　　列车在驶进胡永市地界的时候，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小雨。
　　雨滴呈细长条的斜线划在玻璃窗上，逐渐，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苏港突然想起来自己没带伞，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这位尊贵高傲的霍大总裁，难道要让他淋雨吗？
　　这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霍居衡，让他淋雨？
　　就好比让他下地插秧一样荒诞可笑。
　　苏港的双手掌心交叠在一起，只期盼待会儿下车的时候雨能停。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苏港内心的呼喊，在列车到达胡永站前三分钟的时候，雨真的停了。
　　只是下车的时候，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迷得苏港眯了眯干涩疲惫的眼睛，缓过来之后，苏港继续往前走。
　　霍居衡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带着满脸的好奇和嫌弃，可能是没见过这么破的火车站。
　　按照平时，苏港是一定会坐公交车回去的，但是如果现在苏港还去坐公交车，后面那个娇生惯养的大高个可能更加会暴跳如雷。
　　所以只能打车了。
　　火车站门口一直会有拉客的出租车司机，苏港跟司机师傅说了个地址，师傅皱了皱眉头，用胡永话说这个地方有点偏。
　　苏港赔着笑，说可以加钱。
　　师傅赶紧扔掉烟头，立马招手说走走走，还热情的帮忙提行李。
　　苏港回过头打算喊霍居衡的时候，发现他正低着头皱着眉头嫌弃的看自己那双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皮鞋上被沾上的泥点子。
　　下过雨，地是湿的，鞋子上沾有泥点这不可避免。
　　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苏港就想掏手帕蹲下.身去替霍居衡擦掉。
　　但是当摸到牛仔裤空空如也的口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助理了，这些事情，他以后都不该管。
　　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苏港才开口，“霍总，走吧。”
　　霍居衡十分厌烦的“啧”了一声，迈开步子往他这边过来。
　　——
　　出租车在马路上奔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的小区前。
　　打开车门，脚一落地，霍居衡就骂了一句脏话。
　　苏港也没想到，这一片在修路，旁边挖出来的泥土一堆一堆的，被雨水冲刷的满地都是泥。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苏港知道霍居衡有洁癖，让他置身于这个环境里无疑是让他爆炸。
　　“快走！”霍居衡怒吼一声，额头上青筋凸起，眼睛里的愤怒能把苏港活埋了。
　　苏港提着行李箱往面前六层楼的建筑走，他从小在这儿生活，虽然爸妈在他九岁那年离婚了，但是后来他还是跟着妈妈一直生活在这里，经历了春夏秋冬。
　　老式小区，并没有电梯，楼梯也有些狭小逼仄，楼梯扶手经历了岁月沉重的痕迹，显得破旧不堪。
　　上到三楼的时候，苏港从口袋里掏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有一股轻微的霉味扑面而来，苏港适应了之后才走进去。
　　站在门口的那个大高个好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似的，那对皱着的眉头好像成了他的标配似的，就是不见舒展开，此时更是嫌弃地吐槽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苏港弯腰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门口，“您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让人来接您回去吧。”
　　霍居衡看着苏港劲瘦的腰身，脑海里的怒气好像消散了一些，他跨了一大步进去，没有换拖鞋，伸手一把揽过他的腰，把他扣进怀里亲吻起来。
　　苏港吓了一跳，赶紧关门，怕有邻居路过看见。
　　关上门之后，霍居衡把他整个人都压在门上，宽大的手掌从卫衣下摆伸进去，在他腰上重重地掐了一把，松开了一点儿距离之后，他恶狠狠道，“苏港，老子真他妈活该是吧？！跟你来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
　　“霍总，”苏港诱人的粉色唇瓣开合着，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但是徒劳，“我没有求您跟我来这儿，您要是不乐意，我刚才说了，您可以叫人来接您，您大可不必屈尊降贵窝在这儿。”
　　霍居衡捏住他的下巴，再次重重地吻了下去。
　　苏港不想任凭他一直胡搅蛮缠，而且下午还要去见女方，所以这时候他别过了脸去，稳住紊乱的呼吸之后，他说，“我下午要去相亲，你别太用力了。”
　　“什么？”霍居衡骤然阴冷的眸子在他脸上扫射。
　　苏港觉得他耳朵可能不怎么好使，最近总是听不见他说话，于是开口再说了一遍，“下午三点，我约见了女方，要去和她见一面。”
　　“你他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老子还在这儿呢！你想着睡女人？！”霍居衡掐住他的脖子，手上用力，好像恨不得掐断似的。
　　苏港的脸上发白，双手去抠他的手指，有些呼吸不上来，断断续续地说到，“你……放开我……我跟你……没有……没有任何关系了……”
　　霍居衡掐住他的脖子一把把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疼得苏港不自觉发出了呜咽声，眼眶瞬间泛红，手肘杵在冰凉的地上，非常疼。
　　但是霍居衡毫不在意，他走过去，蹲下.身，用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表情轻蔑，“你要是忘了那些照片的事情，我可以让别人替你想起来。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呢。”
　　苏港瞪着他，眼睛里的不甘示弱在一瞬间土崩瓦解。那些照片，的确是击垮苏港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紧紧的抿着唇，眼眶逐渐发酸，鼻尖也发酸，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到他心尖发颤。
　　面前的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第06章 苏特助说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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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苏港如约而至出现在了约定的咖啡厅，只不过他换了身衣服，他卫衣里换了一件高领毛衣，挡住了脖子上让人想入非非的痕迹。
　　只不过他无法理解的是，霍居衡已经拿他撒了气，为什么还要跟他来相亲？
　　坐在对面的王梦也有些尴尬，没想到跟人相亲，对方还带着自己的前老板。但是第一次见面，王梦也不想在男方面前露出什么不好的态度，所以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容，“你好，我是王梦。”
　　苏港打量了她一眼，整体感觉就是普通，并没有姑妈夸的那么天花乱坠。这倒是他想要的，普普通通就很好，适合过日子，于是他的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你好，我是苏港。”
　　王梦的心里有些小鹿乱撞，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温柔，长相气质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三十岁一事无成又怨天尤人的男人，没想到外形竟然如此优秀，完全可以和影视明星相媲美啊！原来那个苏阿姨说的都是真的，而且第一次见到这么符合她要求的。虽然身高离她一八零的要求还差个两厘米，但是这也没关系，他身材比例真的很好啊！
　　“王小姐，有什么问题吗？”苏港见王梦一直痴痴地望着他，却又不说话，不禁开口发问。
　　“呃，没，没什么。”王梦立刻摇头，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和，“你，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别王小姐这么叫，太客气了。”
　　双手抱胸坐在一旁的霍居衡脸上的嫌弃像是要溢出来了，他看着他俩之间的气氛就觉得不对，估计得成。不禁瞟了一眼旁边的苏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品味这么差，这么一个女人都能入他的眼，他是得多饥不择食啊？难道自己平时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吗？
　　但是这会儿苏港完全不在意霍居衡，他只是想好好的完成和女方的第一次见面，于是顺着女方的意思，“那好，我就叫你王梦，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基本情况的话，我姑妈跟你说了吗？因为我现在辞职了，所以暂时没有工作，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的。”王梦赶紧点头，只是眼睛不自觉瞄了一眼苏港旁边的那个气质长相更绝的男人，不过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逼迫气势太盛气凌人，所以惹得王梦此刻有些心惊。
　　苏港注意到王梦在瞄了一眼霍居衡之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于是侧过身子，小声对霍居衡说，“霍总，您能坐到旁边那桌去吗？”
　　“凭什么？”霍居衡冷酷的扫了一眼苏港。
　　“我……”苏港在桌子底下轻轻推了推他，声音里带了点儿哀求，“我在相亲啊，给点私人空间行不行？”
　　“你相你的亲啊，我还没见过别人相亲呢。”霍居衡的声音和脸色都冷冰冰的，也没有刻意压低说话，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苏港带着一脸尴尬看了一眼对面的王梦，对她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王梦回了个更尴尬的笑容，但是此刻也展现出了自己的大度，“没事。”
　　不能让这个场面冷场，苏港只得找话题，“听说你不是胡永人？是跟着家人在这边定居了是吗？”
　　主动找话题这一点，直接让王梦在心里给苏港爆灯，“是，我老家是云州的，小学毕业后就跟着爸妈到了这儿，在这儿生活十几年了。”
　　“云州？”苏港的脸上带了一丝兴奋，“那边风景不错，我一直想去旅游来着，以前工作忙都没空去。”
　　霍居衡挑了挑眉。云州？前两年不是带他去出过差吗？这会儿一副没去过很向往的样子干什么？真会演戏！
　　嗯？想到这里，好像有点儿不对。
　　两年前去云州，自己好像干的他一个礼拜没下得了床，他好像确实没去玩儿来着。
　　王梦心里十分开心，听他这么说，不就是暗示让她以后带他去玩儿吗？于是接了话，“风景是不错，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想着哪天有空回去看看。”
　　“是吗？改天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吗？”苏港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直接了，但是话都这么说出来了，就不解释补充了。
　　王梦此刻非常意外，没想到苏港能这么直接，不禁觉得这事儿肯定能成，“可以啊，以后有空的话，一定去。”
　　——
　　由于霍居衡在旁边，苏港没有和王梦聊太久，只是起身离开时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事手机联系，或者下次见面聊。
　　王梦点头，脸上一直带着笑。
　　看着王梦上的那辆出租车开远了之后，苏港才回过头来问霍居衡，“霍总，人已经见过了，您什么时候走？”
　　霍居衡左手插.在裤兜里，眼睛冷漠的扫了一眼苏港，“老子走不走，关你什么事儿？”
　　苏港不想说什么，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姑妈打来的。
　　“姑妈。”苏港一边接电话，一边伸手想带上车门，结果霍居衡弯下腰瞪了他一眼，长腿一跨就进入了车内，还把苏港往旁边推了推。
　　“你……”苏港看着他，一手捂住了电话听筒，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干嘛？”
　　“老子不走了。”霍居衡依旧冷酷。
　　苏港不明所以，有些气愤他的阴晴不定，“你别闹了行吗？”
　　“谁他妈闹啊？！”霍居衡脸色铁青，全然不顾还有外人在场，“老子真想干.死你你知道吗？！”
　　“咳咳！”司机师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苏港有些窘迫，赶紧对司机师傅说了个地址，然后才想起来和姑妈还在通话中，赶紧接了起来，“姑妈，什么事儿？你说。”
　　“哎哟！刚才我讲那么多你没听见啊？”姑妈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我问你，你和梦梦见了面，感觉怎么样啊？这一回满不满意啊？这婚事可不可以定得下来了？梦梦对你感觉怎么样啊？没有哪里不满意吧？”
　　“可以，都挺满意的，我没问题。”苏港笑着答应。
　　霍居衡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下了狠劲儿咬了一口，随后瞪着他。
　　司机师傅看到后视镜里的画面，差点一脚油门撞上前面那辆保时捷，吓得冷汗连连。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亲嘴。
　　苏港意识到霍居衡在做什么的时候，脑袋里“轰”的一声响，赶紧一把推开了他，嘴巴上温热的血迹滴落下来。
　　电话那头的姑妈当然不知道电话这一头发生了什么，听到苏港说挺满意的之后，立马笑逐颜开，“满意就好！满意就好！那你们两个这事儿可得快点定下来啊！梦梦挺着急的，她也老大不小了，你可别让她等太久了啊！”
　　“好，姑妈，我知道了，下次和她见面我再和她详细聊聊看。”苏港伸手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迹。
　　“哎哟！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有这个意思就好，看到你成家了我也高兴！”姑妈在电话那一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苏港“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姑妈，我现在有点事儿，先挂了。”手机放进口袋里之后，苏港看着旁边的霍居衡，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你真的不走吗？”
　　“不走。”霍居衡伸出手，指腹擦过他嘴唇上的血迹，“我想喝你的喜酒，行吗？”
　　“人你已经见过了，现在你又说你不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港，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苏港抿了抿嘴，心里憋着一股气，“行，我随便您，您想干什么都行，只要您高兴。”
　　霍居衡的视线投向窗外，眼睛里的愤怒被落寞吞噬。他怎么开心得了？苏港都要和别人结婚了，他怎么开心得了？
　　以后他的生活要是没了苏港，他怎么开心得了？
　　想到这里，霍居衡烦躁的“啧”了一声，眼睛里的落寞立刻消失。一个苏港而已，谁都可以代替他啊，小沐、小陈、或者小贾，就算没了苏港，他也可以过得很好啊。
　　苏港感觉到这个狭小空间内的低气压，只想拼命逃离，纵然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霍居衡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别人感受的阴晴不定。
　　路过超市时，苏港让司机师傅停了车。
　　他下车，霍居衡也下车。
　　今天中午，苏港是点的外卖，结果霍居衡嫌弃菜太咸，吃了两口就摔了筷子。苏港也不想再照顾他，但是买菜做饭这件事也不全是为了他。
　　苏港拿了一把青菜放进购物车里，回头看见霍居衡捧着手机一脸严肃在和人发消息。
　　临近年底，公司里也忙，苏港觉得他应该在处理公司里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问他想吃什么，而是按照他平时的喜好和口味，自己看着买。
　　但是事实并不是，霍居衡在叫小刘给他收拾行李寄过来，一边告诉他自己需要什么，一边嫌弃他业务能力没有苏港强。


第07章 苏特助说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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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之后，苏港发现时间还早，本来想晚点做晚饭的，但是想起来霍居衡今天中午没吃多少，于是撸起袖子进去厨房开始做饭。
　　霍居衡站在阳台抽烟，脸色阴郁一片。
　　抽了两根之后，阴沉的天空开始下雨。偶尔吹来一阵风，霍居衡觉得冷，连指间都染上了凉意。
　　他走到厨房，看见苏港系着围裙在炒菜。
　　霍居衡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贴的太紧，苏港敏感的身体忍不住发颤，拿着锅铲的手也在不自觉发抖，“霍总，我在做饭。”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别动手动脚。
　　“你做你的。”霍居衡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我做我的。”
　　苏港抿着嘴，放下锅铲后立马抓住了那双为所欲为的手，“我在做饭。”
　　霍居衡在他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随后牙齿轻轻划过，“老子说，你做你的。”
　　“霍总，”苏港偏过头，神色有些抗拒，鼓起勇气说道，“您以后，别再这样了行吗？”
　　“我怎样了？”霍居衡钳住他的双颊，迫使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老子还没玩儿腻你，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脾气见长了？”
　　苏港落下眸子，并不想去看他。
　　霍居衡的动作依旧粗鲁。
　　苏港关了火，双手撑在灶台上，没再反抗，越反抗，他越变本加厉。
　　晚上吃过饭后，苏港打算去把客卧收拾出来。因为就在五分钟之前，小刘提着两个行李箱送了过来。
　　显而易见，霍居衡是打算在这儿住下来。
　　霍居衡抽着烟倚在门框上，表情冷漠，“我晚上跟你睡就行，不用另外铺床。”
　　苏港微微蹙眉，这话说的他自己好像有多体贴人似的。他铺好床单，直起腰的时候觉得腰部发酸，缓了缓，他开口说道，“霍总，我觉得您应该不会每晚都想跟我睡。”
　　“你什么意思？”霍居衡的眼底骤然阴冷一片，溢出来的寒气能把人瞬间冰冻，“你他妈话里话外都要赶老子走是吧？”
　　苏港在心里点头：可算把话听明白了。
　　没听见苏港回答，霍居衡带着满身的压迫气势走了过去，离着他还有半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苏港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又长又翘的睫毛在轻颤，扑闪扑闪的，惹得霍居衡心痒难耐。
　　就在霍居衡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苏港避开了。他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今天已经任他为所欲为两次，不能再来了，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今天被他摔在地上，腰本来就有些不太舒服，后来还被按在冰凉的地上做，他真的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但是霍居衡不知道他腰不舒服，也不在乎他舒不舒服，他只在乎他自己。所以霍居衡在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之后，一把把苏港摔到床上，随后欺身压上来，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你又避开我？”
　　“我去拿被子。”苏港的语气淡淡的，视线投向门口的方向。
　　霍居衡冰冷的视线落在他嘴唇上被自己咬破的位置，半晌没再有任何动作。
　　苏港发现他没有动作，把视线拉了回来，随后对上了他的眸子。他眼睛里冰冷的不近人情和霸道蛮横依旧，俊朗如雕刻般的五官也是依旧。他身上淡淡的木质琥珀香气钻入苏港的鼻腔里，闻起来明明是成熟男人的味道，但是霍居衡的所作所为都十分幼稚。
　　霍居衡整个人压了下去，把脸埋在他的颈侧。苏港的身上总是清爽，细细嗅着，他想tian一tian，但是忍住了。他只是用鼻尖蹭了蹭苏港光滑的颈侧，话语里的尖刺好像也收回了一些，“我抱抱你，不折腾你了。”
　　和霍居衡朝夕相处七年，苏港知道他这些鬼话不能信。
　　所以当晚，当霍居衡抱着他上下其手的时候，苏港真的没忍住对他发了脾气。他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助理了，没必要还得在床上照顾他，他真的累了，不仅是心累，身体上也累。
　　霍居衡从不体贴照顾人，他只是意外，自己只是解开了他的睡衣，为什么苏港一副黄花大闺女即将失去贞洁似的，冲他发那么大火？
　　苏港背对着他，脸上有愤怒，更多的是不想多言的抗拒。他扣着睡衣钮扣，感觉得到身后人的愤怒。
　　愤怒？可是他苏港同样愤怒。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霍居衡的语气很冷，问的话虽然是关心的，但是语气实在是太冷。
　　苏港不想说不想解释，觉得解释了他也听不懂，他只是话语里不带丝毫感情地开口说道，“你要是实在想做，我用手帮你。”
　　“艹！你他妈的脑子没毛病吧？！”霍居衡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苏港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淡淡的继续说道，“要不然，用嘴？”
　　霍居衡拼命忍住要动手的冲动，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腮帮子在隐隐发抖，“你今天吃错药了吗？跟我甩什么脸子？！”
　　夜晚的空气太凉，南方的屋子里没有暖气。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不觉得暖和，毕竟空调也比较老旧了。所以这会儿他身上穿的一件单薄的睡衣，周围的空气太冷，他的背部和腰上都非常疼。所以，再次开口，他的语气不可避免的还是不好，但是尽量柔和下来，“您到底做不做？手还是嘴？”
　　霍居衡气到头晕，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就开门出去了。
　　门关的很重，苏港吓了一跳。随后，他听见客卧的门也重重的一声关上了。
　　苏港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滑进了被子里。他忍着疼，侧了个身，看着窗外的黑夜，不想再想什么，他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苏港赖床了。
　　其实他不是有意的，是腰实在太疼了，而且昨天晚上好像有点着凉。他本来想七点半起床的，结果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腰部一片都疼得动不了。
　　趴到上午九点，他听见外头还是没响动，无奈，咬咬牙，只得起床了。
　　披了一件外衣，他打开卧室的门，撑着门框揉了揉腰，发现客卧的门是开的，但是霍居衡不在。
　　苏港在试着不再把霍居衡放在第一位，所以发现霍居衡不见了，也并不想打电话去询问。
　　他的腰实在太疼，快速洗漱过后，他打算去医院。
　　就在打开门的时候，苏港发现霍居衡正风尘仆仆的上楼来。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霍居衡走到门口，微微蹙眉，语气里带了点儿急促。
　　苏港注意到他手上提的塑料袋，好像是一盒一盒的药，下意识一句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您感冒了？”
　　“你了解那个女人吗？”
　　面对霍居衡的答非所问，苏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霍总，您指的是谁？”
　　“昨天和你见面的那个女人。”
　　苏港心中了然，原来他还在反对他结婚吗？他苏港什么时候对他这么重要了？不过是区区一个助理，劳烦他费心费力。于是苏港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神色平淡又温柔的回答道，“我和王小姐正在互相了解中。”
　　“了解你妈的了解！”霍居衡把他推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把手上的塑料袋扔在了鞋柜上，“她在找接盘侠，你事先不知道吗？”
　　听到这个消息，苏港皱了皱眉头。但是仅此而已，他的反应没霍居衡这么大。他知道霍居衡只是脾气暴躁，但是不会编造这么荒唐的话来唬他，“您怎么知道？”
　　“你就这个反应？”霍居衡注意到他皱着眉，甚至动作十分轻微。
　　苏港抬头，发现霍居衡满脸怒气，好像在为他打抱不平似的。可是事到如今，苏港真的只是想成家。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和女方生儿育女，所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竟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他带着始终平淡如一的语气，“我不在乎。”
　　“不在乎？”霍居衡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合着老子瞎操心了是吧？你他妈不在乎？你要娶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你那该死的善解人意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霍总，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
　　“处理？你他妈怎么处理？装作若无其事和她结婚？然后没过几个月你们就变成一家三口了？”霍居衡看到苏港这样就来气，“她要是和你睡怎么办？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她上床吗？你他妈和她睡吗？！你睡过女人吗？！”
　　“就算和她结婚又怎么样？是我和她结婚，又不是您霍总，您这么热心干什么？”苏港被他说的毫无脸面，反驳道，“还有，我睡没睡过女人关您什么事？和不和她睡又关您什么事？您现在不是我老板，我没有理由非得听您的。”
　　“行。”霍居衡冷笑了两声，眸子里染上嗜血的狠劲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容不得他反抗，紧随其后的一脚又踹在他肩上，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就是贱！你他妈就是犯贱！老子好心提醒你！艹你妈的就是要结婚！老子还没折腾死你！他妈的你要结婚？！”
　　腰上实在太疼，苏港爬不起来，只能任凭他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他的头垂地很低，酸涩的眼眶里噙着泪，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疼。


第08章 苏特助说他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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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后，霍居衡摔门而去。
　　苏港疼得蜷缩在地上，连呼吸都微弱了。
　　冬天太冷，苏港非常怕冷，他挣扎着，咬着牙爬起来，腰好像要断了似的。他必须得去医院，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坐上出租车之后，司机师傅看他脸色苍白，连声问他有没有事。
　　苏港摆摆手，说自己没什么事，然后报出了一个医院的地址。
　　在医院拿了些药之后，苏港打算坐公交车回家。
　　寒风呼啸，苏港在公交站台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自己要来的公交，却等来了王梦打来的电话。
　　“苏先生，你现在有空吗？”王梦先开了口，并且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有些事情，想当面跟你说。”
　　苏港猜到王梦可能是要说自己怀孕的事，思来想去，也行，反正迟早得说。于是苏港点头答应，还是约了昨天去的那家咖啡厅，说自己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后，苏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再次见到王梦的时候，苏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双眼红肿，面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满脸憔悴，憔悴过头了。
　　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措辞过后，苏港开口温柔询问，“王小姐，你怎么了？方便跟我说说吗？”
　　王梦喝了一口面前的那杯卡布奇诺，待香气侵入到口腔四处之后，她开口，像是鼓足了勇气，“苏先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我……怀孕了。”
　　面对她亲口承认，苏港还是不意外，毕竟这个消息在从霍居衡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信了。但是这个时候看王梦的脸色和神态，好像她觉得苏港会接受不了。但是苏港是苏港，他不是其他什么普通男人，他还是带着良好的修养和语气，“王小姐，我本来也只是想找一个过日子的人，并不是找一个我爱的人，或者是爱我的人。我三十了，再去谈恋爱也没什么精力，所以对于你说的这件事，我的态度是，我不在乎。”
　　“什么？！”王梦差点以为听错了，惊慌的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苏先生……你……你说……说什么……”她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惶恐，反正吞吞吐吐在发抖。
　　“对于这件事，我可以接受。”苏港以为自己说的太含糊，所以换了一种说法。
　　“你……接受？”王梦还是一脸震惊，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连态度都一直温和谦逊，如今还这么大度。
　　苏港点头，“对，我接受。”
　　“可是……”王梦想起半个小时前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个长相更绝，气质神态不可一世，满眼睥睨一切的那个男人。他分明是警告自己离开他，并且告诉他，他们不合适来着。可是苏港这短短几个字，让她还怎么开口拒绝？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王小姐有什么顾虑？”苏港看见她眼圈红红，想起来是霍居衡首先知道了这件事，又想起是王梦主动打电话约他出来告诉他真相，这很容易猜到，一定是霍居衡找王梦说过什么。
　　王梦摇头，语气轻松了一些，“没什么顾虑，既然苏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霍先生他找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苏港不能装糊涂，这件事还是该提一嘴，“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或是过分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别介意。”
　　“苏先生，我觉得霍先生作为你的前老板，可能也是出于关心你。”王梦看着苏港言行举止得体，恨不得现在就跟他去民政局。这么好的男人，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没遇见。
　　苏港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腰上还是隐隐作痛，但是面上并不会表现出来。眼看这桩婚事能定下来，苏港直接起来，“王小姐，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
　　“如果我们结婚，可以不办婚礼吗？”
　　王梦更惊讶了，没想到苏港已经想到那么远了，不禁有些扭捏害羞起来，刚才的悲伤和担惊受怕好像一瞬间就一扫而空了。对于苏港提的这个要求，王梦点头，虽然十分想穿婚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但是自己才是过分的一方，所以对于这一点，她只有点头答应。
　　“对不起，实在抱歉。”苏港并不是因为她怀孕才不办婚礼的，就算她没怀孕，苏港也没打算在结婚的时候办婚礼。因为他打算买房，这几年在阳城，虽说赚的不是什么大钱，但是省吃俭用，手上的存款在胡永市买房还是问题不大。
　　王梦礼貌地笑了笑，脸上的憔悴在慢慢消散，“不，苏先生没必要跟我道歉，是我该向你道歉。”
　　苏港端上面前的那杯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入喉，甘醇的香气在口腔里爆炸，他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的时候，更直接了，“王小姐，什么时候去拜访你的父母比较合适？”他想尽快结婚，想尽快稳定好自己的生活。同时，也想尽快摆脱霍居衡的把控。
　　王梦欢呼雀跃到差点蹦起来，她实在没想到苏港比她还心急，她点头，赶紧点头，喜出望外到语无伦次，“合适，什么时候都合适，看你决定。”
　　苏港淡淡的点头，“那就明天吧，要是你觉得时间太紧太快，推迟两天也行。”
　　“不不不，合适的，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和我爸妈说。”王梦满脸开心，眼睛的惊喜已经溢了出来。
　　坐得有点久了，苏港的腰坚持不住了。他咬了咬牙，长且翘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棕色的瞳孔也随之轻微颤动了一下，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他打算起身离开，“王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买单。”
　　王梦拿上包，也跟着他起身，“苏先生，谢谢。”
　　苏港不知道她确切指的是什么事，所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坐出租车回到小区楼下，苏港发现楼下停了一辆玛莎拉蒂，一看车牌号，发现是霍居衡的车。
　　还行，刻意开了一辆低调的车过来，停在这里倒不至于太惹眼。
　　想到这里，苏港立刻加快了脚步上楼去。既然他的车停在这里，那他人一定上楼去了，他没钥匙，也进不去屋里。
　　扶着腰上到三楼，苏港发现霍居衡站在门外抽烟，烟头丢了满地，楼道里全是浓郁的烟雾弥漫着。
　　苏港皱了皱眉头，霍居衡有烟瘾，平时抽烟也不节制，要是不盯着他，一转头抽掉一包也是常有的事。
　　“别抽了。”苏港下意识开口制止，话说出口之后，他就想回到上一秒抽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还管他？自己不是他助理了。
　　霍居衡在烟雾中用那一双深邃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看他，棱角分明的脸无法被无形缭绕的烟雾遮挡，因为这张脸实在太惹人视线，甚至会让人魂牵梦绕脸红心跳。
　　苏港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从口袋里掏钥匙开门，开了门让他进来，随后问，“霍总，您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等了很久吗？”
　　“你和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霍居衡站在玄关处，右手指间还是夹着燃烧着的香烟。
　　苏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沙发上坐下，一边从塑料袋里找止疼药一边回答他的话，“明天去拜访她的父母。”
　　霍居衡的指间一抖，烟蒂落在地板上，“你真要跟她结婚？”
　　苏港把止疼药放进嘴里，就着温水服下，“您不是说想喝我的喜酒吗？”他放下杯子，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屋里的空气很冷，周围寂静一片，更显得寒冷。
　　霍居衡走过去，修长有力的双腿被包裹在裁剪讲究的西装裤里，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不屑和厌烦。
　　苏港感受到他的压迫气势，不安地别过脸去，他知道霍居衡又得发火。今天早上被他打的伤，现在还是疼的，苏港没忘。
　　“你就这么亟不可待？”
　　苏港只敢在心里点头，他就是这么亟不可待，只要能摆脱霍居衡，不再让自己围着霍居衡转，做什么事情都行。
　　围着他转已经转了七年了，实在是累。
　　“你他妈说话！”霍居衡朝着茶几踢了一脚，茶几甩出去一个漂亮干脆的弧度，随即在一旁停下来。
　　苏港起身，对上他怒气冲冲的眼眸，“我是亟不可待，我想成家，我有错吗？难道我该再陪着你玩儿个七年？我有多少个七年陪你玩？我已经不年轻了，你没必要揪着我不放，多的是年轻会撒娇惹你开心的男孩爬你的床。”到了这个地步，苏港也不想一直对他恭恭敬敬的唯命是从。
　　“苏港，谁他妈揪着你不放啊？！老子又不是犯贱！你他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霍居衡的声音很大，一如他之前每次发脾气骂人的时候一样。
　　苏港落下眸子，可能是服下的止疼药起了作用，腰痛缓和了一些。他深呼吸一口，再次抬头对上他阴鸷的眸子，再次把他暴虐的神态收进眼底，“霍总，我心意已决，您不用再说了。”


第09章 苏特助说他恨霍居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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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把苏港推到沙发上（由此展开一段神秘情节）
　　苏港松了嘴，哭得红肿的双眼空洞无神，脸颊上绯红一片，微张的嫣红的唇瓣上还带着血迹，胸口剧烈的起伏在慢慢平缓下来。
　　霍居衡整理好自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后摔门而去。
　　苏港忍住抽咽声，忍住身上的疼，起身，进去卫生间清理自己。
　　他太懦弱，太容易被霍居衡掌控。他的内心和他的外表形成巨大鲜明的强烈对比，温柔和顺从，其实也并不冲突，只是这两者都出现在苏港身上，才惹得他总是独自承受这么多。
　　身上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后，已经临近中午，苏港不想吃饭也不想做饭，吃了一把止痛药之后，进去了卧室里。
　　他得躺会儿，他的腰实在是疼。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卧室里很冷，苏港把脸埋进被子里。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没有预兆地响了一声，他没有立刻伸手，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熄灭，又响了一声。
　　伸手去拿的时候，又响了一声。
　　是王梦发过来的消息。
　　苏港一字一句地看，越看，眉头皱地越深。
　　皱眉头的原因，并不是王梦发过来的话有多么晦涩难懂，也不是她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而是，王梦问，既然他是个g.a.y，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
　　并且她说他们不合适，以后别再见面了。
　　苏港的手指停在输入栏上方，想了一大堆理由解释，最后都推翻了。因为一定是霍居衡给她看了他的照片，那些让人看了面红耳赤又恶心至极的照片。所以，他过了好久，最终才落下三个字：对不起。
　　苏港不知道霍居衡想干什么，他知道他的阴晴不定，但是永远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他只是觉得这样做非常有趣，可能是看到苏港绝望和悲伤让他心情大好。反正霍居衡一直是这么幼稚可笑的一个人，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会拱手让人。
　　苏港放下手机，把冰凉的脸埋进手心里。他动了动身体，止疼药已经发挥作用，身上没那么疼了。
　　他以为平静平凡的日子就要到来，结果霍居衡一出现，把他憧憬的一切踹出去好远。深深的无力一直压在他的肩上，他的外表让人看起来有多么温和谦逊，他的内心就默默承受了多么大的负面情绪。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落下，冷空气肆意蔓延进屋子里。
　　几分钟后，他听见了敲门声。
　　苏港撑起身子坐起来，猜不出这个时候有谁会找他。
　　门外的人没听见屋内有动静，又重重地拍了拍门，“苏港！你把门开开！我有话问你！”
　　“来了！”听到姑妈的声音，苏港立刻应了一声，走出卧室之前，拿了件外套穿上。
　　门打开，外头站着的，是脸色十分难看的姑妈。
　　一看这个模样，苏港就猜到姑妈可能也知道了他的事。但是他性.取向这件事，在他妈妈去世那一年就被闹得天翻地覆了，之后也一直没有遮掩。
　　但是一直坚持不懈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就是面前这位姑妈。
　　所以姑妈一见苏港开了门，立刻劈头盖脸地问到，“你这事怎么让梦梦知道了？你说说你，好不容易这一回你们两个都答应的爽快，你这事又……哎呀！”姑妈急得一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
　　“姑妈，您先进来坐吧。”苏港面色平静，虽然发生的种种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还没超出他最大的承受范围。崩溃的时候早就崩溃过了，他歇斯底里过，甚至一蹶不振过，但是现实不会让他那么矫情造作。
　　姑妈气冲冲地往里走，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恨不得拍桌子指着苏港的脑门骂他，“苏港，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去找梦梦的男人又是谁啊？梦梦说他是你前老板啊？你老板插手你的事情干什么？你和你老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啊？”
　　苏港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姑妈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一旁坐下，措辞过后，开口道，“姑妈，这件事我是想隐瞒的。和王小姐结婚也是我真心实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之后，我会向王小姐当面道歉，驳了姑妈的好意，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的错！姑妈我是好心好意，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断了和男人的念想呢！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苏港啊！你不长长记性吗？你想想你妈当年是怎么……”说道这里，姑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知悔改！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姑妈，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难为你费心了。”苏港只能安抚姑妈的情绪，也不能再说出彼此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话，更不能再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再谈婚论嫁。
　　姑妈把他打量一眼，发现他气色极度不好，“你这病怏怏的又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没事。”苏港摇头，扯出了个温柔的笑，“谢谢姑妈关心。”
　　“那你工作呢？工作打算怎么办？现在这桩婚事又黄了，你闲在家里，两头顾不上的话，总要顾一头吧？以后我再看看，看有什么合适你的女孩子，得赶紧给你介绍介绍，不能再拖下去了！”姑妈苦口婆心地劝着，看着他一脸神色平淡更是急得心慌，“你听到没有啊？现在家里就我一个长辈还在管着你，你从小到大，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就不管你，你妈……哎！又提到你妈，你说说你这孩子，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啊？”
　　纵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苏港，这时候也收回了脸上一直温和的笑容。他知道，知道以前的自己不知分寸，才惹得霍居衡得寸进尺，导致了他妈妈的去世。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只是在想要家庭温暖的时候，会偶尔想起来母亲的模样和语气。虽然这样说起来是有些孩子气，但是他以前不懂得，也没珍惜，所以错过后才悔的肠子都青了。
　　“姑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苏港的语气不喜不怒，“劳烦您这么多年一直为我操心，作为小辈，是我太不懂事了。”
　　接下来半个小时，苏港一直低着头在接受姑妈的批评教育，不敢再抬头反驳，只是默默听着。
　　送走姑妈之后不到三分钟，苏港听见敲门声，以为姑妈还有什么话忘记说了，赶紧去开了门。
　　结果门外是霍居衡。
　　苏港没胆子当做视而不见把他拒之门外，他开着门，随后往沙发的方向走。
　　霍居衡一跨步进去，伸出有力的双手一把把他揽进怀里，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冰凉的香烟气息钻进苏港的鼻腔里，他挣扎了一下，只觉得现在这个场面非常讽刺。霍居衡一手造成的局面，现在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来腻腻歪歪地抱他。
　　对了，他是霍居衡，他本来就阴晴不定。
　　“您满意了吗？”
　　“我是为你好。”
　　“您把照片给王小姐看了？”
　　“她看了一眼，当场就吐了，恶心死了。”
　　“您是在说我恶心吗？”
　　霍居衡咬住他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你很可口，看得让人冲动。”说着，把苏港往自己怀里圈紧了一些。
　　苏港从他怀里挣扎开，面对着他，眼眶有些发红。他一直想好好伪装隐藏的东西，霍居衡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一直努力隐藏着的东西暴晒在阳光之下，并且还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他开口，冷静的语气里带了点儿让人不易察觉的悲伤，“我拜托您，离我的生活远点，行不行？我不是你的谁，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要结婚，我要好好生活，过普通人的日子。”
　　霍居衡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他妈脑子有问题吗？还是老子把你干傻了？你这个态度跟我说话吗？你他妈的要不要好好想想你平时是怎么跟我说话的？”
　　“霍总，我对人一直是这个态度。”苏港难得一见在霍居衡面前撒了一个没有任何水平的谎。
　　“艹！你好端端的抽什么风？！老子做错了吗？！你他妈被老子按在床上干的，竟然想着去干女人！你是想恶心死老子吗？！”霍居衡声色俱厉，狂愤暴怒到恨不得吃了苏港。
　　“到底谁恶心谁啊？”苏港抬头，睫毛轻颤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和无奈，“您自以为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您转。我只是离职而已，没想到场面会变得这么难看。当然，如果这是您的恶趣味，我也不想再陪您玩下去了，因为实在非常幼稚。”
　　一记响亮的巴掌在苏港的耳边响起，他被扇倒在地，左耳里嗡嗡作响，耳鸣了好长一阵。他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居衡，他鼓足了勇气，开口道，“霍居衡，你最好把我打死吧，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霍居衡弯下腰，右手捏住他的下巴，指腹重重地擦过他略显苍白的下唇，“我的苏特助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威胁人了？就算你要死，也该是死在我的床上，你说对不对？”


第10章 苏特助说他不回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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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港感觉到嘴角流下来的血迹，他抬手擦了，左边脸上的疼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咬，疼痛密密麻麻，直往皮肤里钻。他起身，不想再多说什么，全身无力地往卧室里去。
　　霍居衡挡住他即将要关上的门，冷冷地命令道，“跟我回去。”
　　“不回。”
　　“你别逼我。”霍居衡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怒火在尽力压制。
　　“是您在逼我。”苏港抬头，对上他满是怒火的眼眸，淡淡的反问到，“这儿就是我家，我呆在自己家里有什么问题吗？”
　　“呆在这儿干什么？再相亲？再结婚？你他妈犯贱吗？！”
　　“我犯不犯贱，跟您没关系。”苏港的声音虽然有些微弱，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阳城。”
　　“你有种再说一次试试？！”
　　苏港不甘示弱，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会在胡永市找工作，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以后就算死，也不会再踏进阳城一步。”
　　霍居衡的手在发抖，被苏港气得发抖，他恨不得再扇苏港一巴掌，但是拼命忍住了。因为他的左脸已经红肿一片了，可是他还是不肯服软，不肯跟他走。他冷笑了一声，眸子里的怒火被寒冰覆盖，“行啊苏港，以前真是我看错你了，没想到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处处跟我作对的真面目。”
　　“是。”他淡淡地应着，“我不仅跟你作对，还恨不得你去死，我变成现在这样，有很大一半都是你的功劳。”说完之后，苏港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他真心希望他赶紧离开。
　　霍居衡深邃的眸子在他眉清目秀的眉眼处流连忘返似的拉扯了一下，随后不带一丝犹豫，转身离开了。
　　直到玄关处传来重重的摔门声，苏港才放下全身的戒备。
　　这一次，应该是完了。
　　他和霍居衡的关系，应该是真的断了。
　　临近傍晚，小刘来给霍居衡收拾行李。他见到苏港的时候客客气气的，随后在客卧里埋头收拾，收拾好了之后，提着行李和苏港打了声招呼，这才下楼去。
　　——
　　苏港在家里卧床休息了两三天，觉得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好不容易离开了霍居衡，他平静平凡的日子该到来了才对。
　　他得去找工作，不能再在家里闲着。
　　胡永不比阳城，要想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并不太容易，接连在几家公司碰壁之后。某天中午，苏港坐在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儿吃的，随后打算迅速解决完午饭，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划拉，一边拿着一次性筷子在吃着加热好的食品。
　　这时候，便利店门口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睛在随意扫了苏港一眼之后，突然定住了。
　　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走过去，脸上带了点儿欣喜，眼睛里的开心在慢慢蔓延出来，试探着叫了一声，“苏港？”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苏港愣了愣，他偏过头。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重合，突然的视线冲击使他眯了眯眼睛。
　　翩翩少年身上的朝气蓬勃变成了如今的温文尔雅和仪表堂堂，岁月给他染上的，是无尽的魅力。
　　“唐以杭？”苏港起身，眼睛里的惊讶逐渐被丝丝喜悦覆盖。
　　唐以杭走过来，同样也是满眼的喜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港大方的向他伸出手。
　　唐以杭伸出右手与他相握，“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最近在找工作，刚好今天在这儿附近。”苏港没有任何遮掩，面对初恋时，也没有刻意的逞强或是口不对心。相反的，他还挺怀念那段青涩时光的，从前的唐以杭，一直关心照顾他，同时也教会了他很多。虽然说是同岁，但是唐以杭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不同岁的沉稳老练。以至于以前的苏港在他面前，总能像个年幼的孩子似的对他撒娇。
　　“找工作？”唐以杭想起来他前几年在阳城，于是开口问，“什么时候辞职了？”
　　“前段时间。”
　　唐以杭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原因。
　　这就是苏港以前非常喜欢他的一点，面对别人不想多提的事情，唐以杭从来不会刨根究底的询问。
　　“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考虑去我们公司试试？”
　　苏港并不想麻烦唐以杭，但是接连碰壁了几家公司之后，现在听到唐以杭的询问，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道，“哪家公司？说不定我已经递过求职申请，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刻存，室内设计，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唐以杭的视线落在他嫣红的唇瓣上，随后划过嘴唇落在他的耳垂上。
　　苏港没有注意到唐以杭打量他的目光，而是抿了抿嘴，为难道，“室内设计？可是我之前没有接触过。”
　　“要不要试试？”
　　苏港抬头对上唐以杭温柔的目光，一时之间狠不下心拒绝，“我……可以吗？”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唐以杭笑了，笑容温柔又和煦，好像春日微风拂面似的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苏港还是这样，面对唐以杭的时候，还是会不知觉的孩子气。想到这里，他移开视线，语气严肃了一些，“那我试试。”
　　“好。”唐以杭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儿宠溺，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
　　苏港跟着唐以杭走，一起走到公司楼下，一起上了电梯，到了楼层之后，唐以杭和苏港一前一后的往里走。
　　路过的员工一声一声“唐副总”地叫着，唐以杭点头当做回应，依然谦逊有礼。
　　苏港看着他的背影，怎么同样是三十岁，差距怎么那么大？人家都是副总了，他苏港还在到处碰壁找工作。
　　但是话说回来，唐以杭本来就十分上进，不管是以前在学校还是各种方面。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他被唐以杭带着去办理入职。
　　接下来几个小时，苏港都在学习使用各种软件操作。其实他倒是也不陌生，毕竟之前在成河建筑待过，看得懂一些，所以现在学习起来，并不是太费劲。
　　唐以杭好像很忙，整个下午，总有人在他的办公室进进出出。
　　临近下班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突然开始下雨。
　　苏港没有卡点就走，他还在看学习资料。毕竟他有意观察了周围坐着的人，大多数人看起来年纪都比他要小。他三十了才来学习这个，怎么说都有些晚了。
　　唐以杭带着一脸疲惫从办公室里出来，在看见一脸认真严肃的苏港时，脸上的疲惫才慢慢在消散。他走过去，眼睛里带上笑意，“下班了。”
　　“嗯。”苏港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看到唐以杭温暖的笑脸，酸涩的眼睛才缓和了一下，想起来外面在下雨，说道，“我晚点再走。”
　　唐以杭抬手看表，微微蹙眉，“现在已经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苏港看了眼还剩几页的资料，又看了看时间，好像是有些饿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认真地说道，“我请你吧，谢谢你帮忙。”
　　“这次我请，等你在这儿稳定下来后，再请我也不迟。”
　　苏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唐以杭让他稍微等会儿，说他去把车开过来。
　　迎面吹过来的风实在太冷，苏港缩了缩脖子。才站了两分钟而已，他就被风吹得鼻尖和耳垂发红。
　　上了车之后，唐以杭笑他，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怕冷。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车内已经开了暖风。
　　苏港搓了搓脸，搓掉了脸上的寒冷，看着街边一路倒退的景色，问他，“去吃什么？”
　　“你爱吃的。”
　　“火锅？”
　　“嗯。”唐以杭很轻的应了一声，语气里温柔无限。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是以前朝夕相处彼此了解过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人忘记。
　　唐以杭还是知道苏港爱吃的是火锅。
　　苏港也知道唐以杭知道他爱吃的是火锅。
　　温暖的空间内，好像有缕缕暧昧在滋生，但是不合时宜。苏港别过脸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知分寸了。
　　虽然之前是和平分手，但是还是有一点不可逾越也无法抹去的原因，就是迫于父母的压力。
　　他们之间，不仅是早恋，而且还是同.性.恋。
　　唐以杭的父母在知道之后，让他们分了手。
　　苏港在面对唐以杭轻声细语的安慰时，也最终点头同意结束了这场青涩的感情。
　　但是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苏港也从来没有怨恨过唐以杭，否则他也不会在和唐以杭久别重逢之后和他交谈，甚至是接受了他的工作邀约。
　　是唐以杭教会了他怎样爱一个人。
　　也是唐以杭让他感受到被人爱的滋味。
　　甚至在那段青涩的爱情里，唐以杭总是在付出，总是在默默承受着当时苏港的娇纵和无理取闹。
　　只是物是人非，两个人都早已经成年，并且都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第11章 苏特助的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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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火锅店之后，服务员拿来菜单。
　　苏港推辞着说让唐以杭点，唐以杭没有和他拉扯，而是一边点一边问，“这些年你的口味变了吗？有没有什么忌口？还是不爱吃番茄？”
　　听着唐以杭的询问，苏港着实感到意外。此时此刻，胸腔里那颗心脏在铿锵有力地跳动着，但是他很快又把蓬勃跳动的心压下来。这个时候，好好吃饭就行了。爱胡思乱想这个设定，确实不适合他。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紧接着说，“没什么忌口，你看着点就行。”
　　唐以杭没有犹豫，很快点好了，随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来的人多了，周围开始嘈杂。漂浮在空气中的辛辣刺激的气味直往人的鼻腔里钻，苏港吸了吸鼻子，想着该找个话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唐以杭问，“目前你是一个人？”
　　不可避免的话题，没有犹豫遮掩，他点头，“前段时间，我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各方面都挺好的，结果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之后，这事儿就黄了。”
　　“你要结婚？”唐以杭皱眉。
　　“之前是想。”苏港的语气里尽显惆怅，神色有些落寞，“现在只想努力工作。”
　　唐以杭没有及时接话，而是犹豫过后才问道，“怎么突然要结婚？”
　　“一个人太孤独了。”这话不假，他陪在霍居衡身边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不过就是霍居衡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个玩意儿，彼此完全没有感情存在。他之所以想辞职回到这里，就是因为想抛开孤单，想找个人过日子。
　　唐以杭温柔深邃的视线落在他的指尖，试探着问道，“不再谈恋爱了？”
　　“我已经三十了。”苏港的语气还是沉重，“没那个精力再去和谁爱的死去活来了。”
　　“谈恋爱又不一定非得爱的死去活来，再说，才三十，你怎么就这么老气横秋的了？”
　　苏港正想张口，这时候，辛辣的锅底被端了上来。他看着红彤彤的锅底，突然开始感性起来。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自己不也曾幻想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吗？
　　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多傻.逼。
　　甚至还觉得，自己会和唐以杭在一起一辈子。如今这个只是朋友的场面，不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吗？
　　在心里自嘲了一阵过后，他开口，“从认识一个陌生人，到确定白头到老的关系。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多时间再去浪费在这件事情上。所以，才想顺从长辈的意思，和相亲对象结婚。”
　　“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将就？”
　　“我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平静些，就算没有感情基础支撑，婚姻生活也不一定就会变得糟糕。”苏港觉得这么说可能有些太乐观了，但是憧憬一下总是好的。
　　服务员端着配菜上来，苏港看了之后，立刻瞥开了视线。
　　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真的每一样都是。
　　苏港对上他的视线，但是面前的人的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到底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唐以杭这么多年还是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我去给你调蘸料。”唐以杭起身。
　　“我自己去吧。”苏港赶紧起身打算跟上。
　　“你坐着，我很快就好。”唐以杭迈开长腿转过身，只留给苏港一个修长的背影。
　　苏港的确饿了，拿着筷子开始下菜，然后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红油出神。
　　过了一会儿，唐以杭把调好的蘸料放到他面前，看到他在出神，不自觉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呆了？”
　　被唐以杭轻轻敲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苏港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的手在离开他的额头时，有一股幽幽的清香从辛辣的气味中脱颖而出，钻入了苏港的鼻腔里。
　　他微张着嘴唇，好像还是没回过神来。
　　唐以杭笑了笑，没说什么，拿着筷子烫毛肚。
　　直到唐以杭把烫好的毛肚夹到他碗里，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拿着筷子把碗里的毛肚夹着放进嘴里，他的眼睛又不自觉看向唐以杭。
　　被唐以杭发现之后，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又把视线移开。
　　心里在懊恼，为什么要做些容易让他误会的表情和动作？！
　　“太老了？”
　　“什么？”苏港赶紧把毛肚咽进去，“什么太老了？”
　　“毛肚。”
　　“没有没有。”苏港摇头，“烫的刚好。”回答完后，苏港迅速调整好呼吸。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面对他的时候，还是这么不稳重？明明跟着霍居衡见过那么多各色各样的人，自己都能保持稳重，怎么一面对唐以杭就瞬间土崩瓦解了？
　　——
　　从火锅店里出来后，黑漆漆的天空中还是在下雨，并且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吹得苏港打了个喷嚏。
　　“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说着，唐以杭打算冒着雨去旁边的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苏港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知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而且这个地方离自己家的方向有点远，于是推辞道，“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没事，我送你。”唐以杭浅笑着拿开他的手，语气和神情都温柔。
　　苏港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虽然火锅味浓重，但是这条属于唐以杭的围巾上，那一股幽幽的清香依旧，他深吸了一口，心跳更澎湃。
　　可能是下着雨的缘故，路上有些堵车。
　　一路上亮起的红色车尾灯在提醒着苏港可以和唐以杭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但是这样好像会耽误他的休息时间。
　　而且此时，这个密闭的空间内充斥着火锅的气味。
　　苏港看着车窗外飘落的雨滴，觉得尴尬的气氛在微妙蔓延，想开口的时候，突然被唐以杭抢了先。
　　“你住的地方，好像离公司有点远。”
　　“是有点。”苏港接了话，随后客气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堵在路上。”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唐以杭听到他道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找个近一点的地方住？以后工作忙的话，经常会加班加点。”
　　苏港摇头，如实说道，“我打算买房，所以这阵子不想有不必要的开销。”
　　“挑好地段了吗？”
　　“之后有时间会到处看看。”
　　唐以杭“嗯”了一声，望着前面慢慢蠕动的车流，他分心看了眼旁边的苏港，眉清目秀的男人嘴唇嫣红，明亮的眼眸里倒映出来的是耀眼的灯光灿烂。
　　——
　　当车平稳地驶进陈旧的小区里之后，苏港向他道谢，解开安全带之后，苏港注意到脖子上的围巾，在伸手解下来之前，他道，“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把你的围巾弄脏了，我洗了之后再还你吧。”
　　唐以杭给他整理好围巾，“不用急着还我，这段时间降温，早晚都围着，别感冒了。”
　　“嗯。”苏港应了一声，连眼眸里也不自觉带着笑意。
　　“晚安。”
　　“晚安。”苏港推开车门，寒风瞬间把他紧紧包裹住，并且试图侵入进他的每一寸肌肤里。他回过身，向唐以杭挥手，这才转身往楼上去。
　　可能是停在一旁的那辆黑色宝马实在太低调，苏港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宝马车驾驶座的位置上坐了个冷着脸的霍居衡。
　　他打开车门，寒风肆意呼啸在他周围，可是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却在寒风中逐渐被染上阴冷和怒火。他攥紧的拳头握地咯咯直响，他真是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苏特助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迈开步子，他咬牙切齿地往楼上走，每一步都走地怒气冲冲，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去索苏港的命似的。
　　“苏港！”
　　才换了拖鞋的苏港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没听出这个咆哮如雷是谁的声音。
　　在转动门把手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懊恼，觉得不该给霍居衡开门。他这么怒气冲冲的，一定是心情不好来找他撒气的。
　　面前的人果然脸色铁青，如果他手上拿着刀，估计就举刀砍过来了。
　　“霍总，您怎么来了？”苏港站在门口，只是礼貌性地询问，却没有侧身让他进来的意思。
　　霍居衡一把把他推进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艹你.妈.逼.的贱人！老子几天没干你！你他妈寂寞难耐了？这么快就找上其他男人了？！”
　　苏港被一把推倒在地，左手手肘杵在地上，还好穿的厚外套还没脱下来，倒不至于太疼。他爬了起来，觉得没有必要和他解释。
　　“你他妈现在跟我都懒得开口说话了是吧？”霍居衡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那条围巾上，“围巾？那男人还给你围围巾？怎么着？他怎么不上来干你啊？你在床上叫的样子他还没见过吗？否则怎么舍得让你晚上空虚寂寞呢？”
　　苏港的眼里依然平静，他伸出手，解下了脖子上那条属于唐以杭的围巾，语气平淡道，“霍总，我今天有点累，要不然我用手帮你？”他直言不讳，反正霍居衡找他，不就是这档子事吗？
　　霍居衡冷笑一声，觉得讽刺，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进了卧室里，“苏特助，既然那个男人不干你，那我就来满足你，老子保证，干到你腿都合不拢。”


第12章 苏特助说他身体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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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七点，苏港被闹钟吵醒。
　　全身酸痛，身上还没有清理。因为昨天晚上实在被折腾到太累太晚，他连抬抬眼皮都觉得累，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得更累。
　　他看了眼躺在身侧的霍居衡，他倒是还在睡着。
　　算了，不管他了。
　　他不再是他的助理，没有必要叫他起床伺候他穿衣洗漱和早餐饮食这些东西。
　　霍居衡昨天晚上发起疯来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只觉得可怕，虽然这样的场面也经历过许多次，但是以后还是能少发生一次就少发生一次吧。
　　快速洗了个澡收拾好之后，正打算出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立刻开了静音，怕吵醒霍居衡，结果接电话之前还在懊恼，为什么还在下意识考虑那个男人的感受？
　　他一边点了接听，一边关上门，“喂？你好。”由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所以询问试探的语气里带了点儿礼貌性的客气。
　　“起床了吗？”
　　听出来电话那头的声音，苏港的脸上带了笑意，“当然起了，刚出门，打算下楼。”
　　“那好，你现在下来吧，我马上到楼下了。”唐以杭听出来他话语里的笑意，接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开心。
　　“你来接我？”苏港不光觉得意外，同时心里竟然翻涌起了一丝开心。下楼的脚步快了一些，腰疼好像都缓和了不少，这么说显然夸张了。
　　“对。”唐以杭已经开着车到了楼下，眼睛望向楼梯的方向，“我到了。”
　　“好。”苏港挂了电话，立刻跑下楼。跑出楼梯口看到唐以杭的车时，迎面吹过来的寒风从他空荡荡的脖子灌进衣领里，他才忽然想起来忘记围围巾了。
　　快速跑到唐以杭的车前，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心情很好地蹦进车里。
　　“慢点儿。”唐以杭见他冒冒失失的模样觉得可爱，不由得笑出声来。
　　苏港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这才转过头来接话，“怕迟到了。”
　　“不会。”唐以杭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旁的纸袋子递给他，“给你买了早餐。”
　　苏港眨着还没睡醒的眼睛看着他，冰凉的双手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欣喜中到了点儿不确定地问道，“你给我买的？”
　　唐以杭“嗯”了一声，看着他红红的鼻尖和耳垂就知道他手脚冰凉，“还热腾腾的，赶紧吃了暖和暖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总是不吃早饭，这么多年了，坏习惯改过来了吗？”
　　“早改了。”苏港笑了笑，以前十几岁的年纪，那是傲慢胡闹不懂事，可是现在不行了，少吃一顿，身体都受不了。于是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早餐，道谢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唐以杭发动汽车，驶出了小区。
　　苏港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喝着，眼睛瞟向左侧的唐以杭。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分明，无名指上更是干干净净。
　　即便是这样，苏港也不能确定他目前是不是单身。
　　面对唐以杭时，他不自觉跳脱的形象，不自觉砰砰直跳的心脏都在很明确的告诉他自己没法跟唐以杭的关系止步于普通朋友。
　　因为初恋总是不同的，更何况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没说过老死不相往来。
　　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猛地回过神来。他已经三十了，真没必要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对爱情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抿着嘴春，倔犟地绷直唇部线条。真想戳着自己的额头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在唐以杭面前表现出这么开心活泼的形象？
　　难道真会有人喜欢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装作十五六岁懵懂无知的样子吗？
　　三十岁就该稳重，他之前几年里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接下来几十分钟的车程里，苏港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并且默默牢记，他现在和唐以杭，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即将到达公司之前，苏港让唐以杭在公司附近把他放了下去，说怕被同事看见惹出什么闲言碎语。
　　唐以杭没有说什么，尊重他的意思。
　　——
　　上午的时候，霍居衡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去哪儿了？
　　苏港如实回答，说自己在上班。
　　电话那头的霍居衡好像愣了愣似的，语气里带了点儿不可置信和一丝骄傲，“昨晚上老子把你干成那样了，你他妈还能下得了床？”
　　这话听得苏港腰肢一酸，但是毕竟此时此刻霍居衡不在他面前，所以并不能看见苏港已经用右手撑住了腰。他咬了咬牙，不甘示弱道，“霍总，我不是比您起得还早吗？到底是谁身体不行了？我的身体可是很行的。”
　　霍居衡冷笑一声，“行啊苏港，现在话里话外知道嘲讽我了？”
　　“不敢。”苏港皮笑肉不笑回了一句。
　　“你在哪儿上班？”霍居衡生硬的岔开话题。
　　苏港皱了皱眉头，霍居衡什么时候关心起他的事情了？于是试探着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霍居衡不管不顾，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下班？”
　　“您是有什么事情吗？”苏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迂回着问他到底什么事儿，并且加重了“您”这个字。同时心里纳闷，难道他还不走吗？
　　霍居衡没听到苏港确切的回答，烦躁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好像谁踩他尾巴了似的，“没事儿！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苏港觉得他莫名其妙，既然他要走要来都是他的自由，为什么还假模假式的来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故作一副他不擅长与他十分不匹配的关心模样出来。
　　转过身来的时候，苏港正好看见唐以杭走了过来。
　　唐以杭也看见了他，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头和展现出来勉强的笑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苏港摇头，看见他手里拿着文件，知道他在忙，客气道，“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不忙。”唐以杭拦了他一下，“中午一起吃饭吧。”
　　想开口答应的时候，他发现刚才走过去的一位女同事往他们这个方向瞄了一眼。虽然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或是其他什么，但是为了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苏港只能扯了个谎拒绝，“不好意思，我……和别人约了。”
　　“是吗？”唐以杭意外地挑眉。
　　苏港对上他的视线，带着歉意笑了笑，点头道，“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有空再一起吃吧。”
　　“这么客气干什么，没事。”唐以杭回了个温柔的笑容，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姓名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却立刻收回了，取而代之的是带了点儿厌烦的意味。之后也没再跟苏港说什么，一边拒接了电话，一边迈开步子往电梯的方向走。
　　注意到唐以杭突然的情绪转变，苏港愣了愣，疑惑究竟是谁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好奇地往楼下看去。
　　这个点，楼下并没有几个人，有人也只有来往过路的行人。
　　但是那一个长相乖巧、身形单薄的年轻男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过往路人。因为单从他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他在往公司大堂里张望，并且手里握着手机，好像在坚持不懈地打谁的电话。
　　苏港多看了两眼，就在打算抬脚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唐以杭走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看到唐以杭出现，立刻要去拉他的手，结果被唐以杭不留情面地避开，并且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好像是在训斥男孩。
　　苏港眼底的神色暗淡下来，这副景象，要么是情侣吵架，要么是419的对象找上门来了。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和苏港没关系，自己这样窥探的行为，本来就是不礼貌的。
　　于是他不再逗留，抬脚往工位上去。
　　——
　　午饭的时候，一直阴沉的天空意料之中的开始下雨。
　　由于苏港拒绝了唐以杭的午饭邀请，所以想着快点乘电梯下去，免得被唐以杭撞见自己形单影只的。
　　疾步走到楼下的时候，苏港突然瞥见了那个男孩。他还没有离开，而是低着头站在雨中，好像做错了事在被罚站似的。
　　这会儿过路来往的人多了起来，雨也挺大的，他这么站着，无疑成为了一个让人多看几眼的景点。
　　下着雨，骤然降了温。苏港注意到他的身子好像在微微发抖，他看了眼自己要去的餐厅的方向，不远。
　　于是他撑开伞，走到了男孩面前，把伞往他头顶上遮过去，轻声细语道，“把伞拿着吧。”
　　男孩错愕中带了点儿惊喜，他猛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止不住地在发抖，当看清面前的人不是唐以杭之后，他眼底的惊喜被失望覆盖。
　　苏港把男孩一瞬间转换的情绪收进眼里，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刮来一阵寒风，他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男孩双眼冰冷地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微抿着，过了一会儿后，问，“你是苏港吗？”
　　苏港有些吃惊，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和谁结仇。左思右想过后，觉得就算和谁无意中结了仇也不会结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小男孩身上吧？排除掉结仇的可能之后，他点头，“我是苏港，你认识我？”
　　男孩在听到他承认后，面露凶光，攥紧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给他撑伞的手一抖，冰凉的雨滴随着寒风刮在苏港的脸颊上。为什么素未谋面的一个人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那双嗜血的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寒意能把人逼退地后退三步。
　　“你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男孩红着眼，“那么多公司，你为什么偏偏到了这里？你是想和他旧情复燃吗？”
　　苏港恍然大悟，原来男孩把他当情敌了？


第13章 苏特助说不需要新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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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误会了？”苏港的声音不大不小，面对男孩充满敌意的质问，语气还是温柔有耐心，“我和唐以杭，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下一秒，男孩脸上的恶狠狠却变成了欣喜若狂。他用力地一把推开苏港，跑到了刚从公司里出来的唐以杭面前。
　　唐以杭在看见男孩的同时也看见了被推倒在地的苏港，他没理会跑过来的男孩，赶紧冒雨冲了出去把苏港扶了起来。
　　雨很大，被推倒在地的苏港被彻底淋湿了。
　　苏港扶着腰，眉头紧锁，被推的这一下是真疼。
　　“哥！”男孩冲到唐以杭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周围来去的人多了起来，况且苏港还在旁边，唐以杭压住心里的怒火，语气平静道，“你先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面对唐以杭的这个态度，男孩果然松开手，苍白的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唐以杭扶着苏港进去了大堂里，让他坐下后，看他扶着腰，温柔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担心，“撞到腰了？”
　　苏港想点头来着，突然想起来唐以杭对男孩的态度，要是承认自己的腰是被男孩推到地上而疼成这个样子的话，估计唐以杭和这个男孩的关系就更不好了。
　　尽管，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况且，具体点来说，他腰疼是因为霍居衡。
　　他摇头，呼吸之间全是让人止不住发颤的冷空气，“我没事。”
　　听到苏港说没事，唐以杭这才拉着男孩去一旁和他算账，“温鸣，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吗？今天周几？你不在学校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小时前我不是就叫你回学校吗？”
　　被叫温鸣的男孩红红的眼眶里噙着泪，嘴唇倔犟的紧绷着，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那个长相清秀、气质温柔的男人，抬头对上唐以杭的视线，满是委屈地问，“他回来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觉得你的思想没问题吗？”唐以杭已经和他说了很多次，也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这是他的表弟，他怎么能违背人伦下得去手？
　　温鸣低着头，小声啜泣着，“可是我喜欢……”
　　“你住口！”唐以杭立刻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什么错？”温鸣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学校。”唐以杭侧过身子，看了眼苏港的方向。
　　温鸣随着唐以杭的视线看过去，他的视线在此刻是那么温柔，这是对他从来没有过的。他也知道，那个男人一直是他哥放在心里的人。他伸手擦了擦眼泪，冰凉的雨水从湿答答的刘海上滴落下来，可怜兮兮道，“哥，你不是说你会照顾我吗？为什么现在对我这样？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苏港？他都离开你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他？”
　　“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赶紧回学校。”唐以杭冷了脸，再次带着担忧的神色往苏港的方向看了一眼，怕他淋了雨待会儿身体受不了。
　　“哥……”温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唐以杭看了他一眼，抬脚离开之前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是再不回学校，这个周末你就别回家了。”
　　听到他哥这么说，温鸣居然非常高兴，因为他已经差不多三个月被不准许回家了。此时此刻，他只得赶紧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学校。”
　　苏港看到男孩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唐以杭脸上的表情却耐人寻味，这不得不觉得唐以杭是妥协了什么。
　　唐以杭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递给他，“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先擦擦脸。”
　　“他是……？”苏港伸出冰凉的手接过手帕，好奇地问了一句。自己倒不至于跟一个小孩计较，只不过被一个小孩这么对待还的确是第一次。
　　“温鸣，我表弟。”
　　“表弟？”苏港有些吃惊，但是神色上没有表现出来。看刚才这个架势，两个人估计是吵架了，于是他打算多嘴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你让着点不就行了？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估计他淋了有一会儿。”
　　“他任性，脾气又倔，以前被家里人宠坏了。丢给我这几年，性格还是这样，怎么说都不听，该让他长点记性。”唐以杭说着，注意到苏港浑身湿漉漉的，拉着他起身，“我开车送你回去换身衣服，这样下去你会感冒的。”
　　苏港的确感觉到浑身湿漉漉的很难受，而且非常冷，所以这会儿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道谢，“麻烦你了，耽误了你的午饭时间。”
　　“没事。”唐以杭和他交谈时，话语里带了十足的温柔。
　　——
　　车停在苏港家楼下的时候，阴沉的天空中还是在下雨。
　　本该叫唐以杭上去坐坐，但是苏港不知道这时候霍居衡有没有离开。
　　解开安全带，正踌躇着打算开口让他稍等一会儿的时候，唐以杭突然开口，“我能上去讨口水喝吗？”
　　苏港一听，先是礼貌性地笑了笑，随后想了想，霍居衡不可能闲着没事干还呆在他家里，于是点头，“一起上去吧。”
　　上到三楼，苏港发现对门邻居好像在装修，有好几个工人在忙进忙出地搬家具。
　　他没怎么在意，毕竟自己有几年没回来了，对门住的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所以这会儿好奇归好奇，他也没有拉着人去问一嘴的想法。
　　掏出钥匙开了门，苏港有意堵在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确认霍居衡不在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侧身让唐以杭进来。
　　唐以杭并不是第一次来苏港家里，大概十三四年前来过，那会儿，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
　　并且在这里和苏港一起度过了许多酸酸甜甜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全都是温暖的。
　　“好像没怎么变。”唐以杭感叹道。
　　苏港不笨，一下子就猜到他指的是什么。毕竟在这个屋子里，不管是在哪个角落，只要回想一下，就会记得曾发生过的事情。
　　那样青涩，那样单纯。
　　都红了脸，都听见了对方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只是物是人非而已。
　　苏港生硬地岔开话题，“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看着苏港略微仓皇失措的背影，唐以杭垂下了眸子，在去沙发上坐下之前，他看见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头。
　　只不过这两天相处下来，唐以杭似乎没发现苏港什么时候抽过烟，“你抽烟？”
　　“不抽。”苏港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就回答了出来，随后端着水杯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赶紧补充道，“偶尔抽几根。”
　　唐以杭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催促道，“快去换衣服吧。”
　　“嗯。”苏港应了一声，转身往卧室里去。
　　唐以杭喝了一口温水，把杯子放下后，开始再次细细打量屋里的陈设。
　　有年代感，有记忆点。
　　如果阳光一洒进来，唐以杭甚至会清晰的记得那一天青涩的初吻。
　　玄关处突然传来的响动使唐以杭拉回了逐渐跑远的思绪，他起身，正想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门被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打开。
　　唐以杭皱了皱眉头。
　　霍居衡发现站起来迎接他的不是苏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是苏特助的新欢？就是昨天晚上送他回来的那个男人？
　　唐以杭感觉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态度冷了冷，问，“你是谁？”
　　霍居衡自顾自走进来，一脸烦躁，左右看过后，发现卧室门紧闭着，抬脚往卧室的方向去，相当没礼貌地伸手推开了卧室门。
　　正在弯腰穿裤子的苏港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把长裤拉上去。他浑圆的翘臀被突然暴露在两个人眼前，大腿内侧的痕迹也让人一览无遗。
　　霍居衡冷酷的眸子在苏港的翘臀上狠狠扫了一眼，语气冷冰冰的，“你俩这是刚完事儿？”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苏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在两个男人面前从容不迫地穿上裤子，随后穿上大衣，这才转过头去对唐以杭说，“我们走吧。”
　　“不介绍介绍吗？”霍居衡的语气依旧很冷。
　　苏港抬头的瞬间，恰好对上唐以杭的目光，他的眼睛里，带了点儿不言而喻的好奇和疑惑。
　　眼下，好像没办法当做视而不见。
　　得体又完美的笑容挂在苏港脸上后，他不急不缓地开口，“霍总，这位是我的朋友唐以杭，也是我的新上司。”
　　霍居衡把唐以杭上下打量一眼，满是不屑。
　　苏港忽略掉霍居衡脸上让人欠揍的表情，转过头，对唐以杭换上了一副及其温柔的笑脸，“他叫霍居衡。”
　　仅仅介绍了姓名，就是苏港对他的描述。
　　唐以杭再次把霍居衡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却发现那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苏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彼此介绍完之后，苏港发现他们彼此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有一股子剑拔弩张的火苗气焰在蹭蹭往外冒。
　　就在苏港想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霍居衡突然饶有兴趣地盯着苏港开口，“我还是你的新邻居。”
　　“对门？”
　　“不然呢？”霍居衡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霸道蛮横的傲娇。
　　苏港同样笑了，带着官方似的腔调，“您屈尊降贵住这儿，是不是不太合您的身份？更何况，我不需要新邻居。”
　　“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霍居衡实在无法好言好语几句，又忍不住爆粗口，他的眉毛拧成一团，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苏港还没来得及开口，唐以杭就上前把苏港护在了身后，“你说话放尊重点儿。”
　　“这里有你他妈什么事儿？！这贱人有什么好维护的？干他很爽？免费不花钱？”霍居衡咬牙切齿，拳头攥地咯咯响。
　　苏港当然看得出他的喜怒，也知道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动手。为了避免唐以杭因为维护自己而挨打的可能，他一把拉住了唐以杭的衣袖，“没事，我们回公司吧。”
　　“你到底是想干女人还是被男人干？你他妈怎么一天一个样儿？”霍居衡的眼睛里凛冽审视的目光在苏港身上紧紧环绕着。
　　苏港不想让唐以杭听到这么多他被人诋毁的话语，于是不再逗留，拉着唐以杭夺门而出。


第14章 苏特助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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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下班后，苏港还在犹豫，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跟唐以杭解释这个事情。
　　但是他怕自己说了，结果只是得来唐以杭不痛不痒的回应。
　　想到这里，苏港立即打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的荒唐思绪。
　　算了，只是普通朋友，到此为止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阴沉的天空中争先恐后往下落的倾盆大雨，毫无情面又寒冷的空气把他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他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温暖。
　　下一秒，还在回味的温暖突然出现，苏港吓了一跳，立刻回头。
　　果然，除了唐以杭还能是谁？
　　苏港看着脖子上的围巾，作势就要还给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毕竟，自己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并不会让唐以杭误会，要是再接受他的围巾，恐怕会惹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更加微妙。
　　“不用给我围了，昨天那条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你。”苏港带着客气的疏离，赶紧把围巾取了下来。
　　“苏港。”唐以杭看着他慌张的神情，制止了他的动作，“只是一条围巾而已。”
　　“我……”苏港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上，还是无意识扫过他的无名指，无奈松了口，“好，那你松手吧，现在在公司门口。”
　　妥协了，内心挣扎的小人似乎商量出了结果。他自己把围巾围好，温暖让他的心脏蓬勃跳动着。
　　“一起吃饭吧。”唐以杭开口邀请。
　　围巾上属于唐以杭清爽的香水味拼命往他的鼻子里钻，搅乱了他脑袋里坚定不移的思绪，他点头，“好。”
　　这已经不像他了，他落下眸子，心里是久未有过的开心。
　　“想吃什么？”
　　苏港想了想，问出了一个意味非常明显暧昧且赤.裸.裸引诱的问题，“我能尝尝你的手艺吗？”
　　唐以杭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后，温柔的视线落在苏港的侧脸，“好。”
　　——
　　厨房里，脱了外套后的唐以杭围了一条灰色的围裙在忙碌。
　　苏港放下了那杯还没凉下来的热水，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礼貌又客气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饿了？”唐以杭回头问他。
　　苏港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轻轻摇头，淡淡地扫了一眼窗外寒冷的黑夜，“有酒吗？”
　　“有。”唐以杭指了指冰箱的位置，“在冰箱。”
　　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他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后，仰头喝了一口，凉意入喉，好像是给大脑带来了一些温暖，又好像是麻木了舌.尖。
　　“少喝点，太凉了。”唐以杭一边把菜盛出来，一边提醒他。
　　苏港走过去，把唐以杭盛好的菜端了出去，边走边“嗯”了一声。
　　那罐啤酒还没喝几口，唐以杭就来叫他，说吃饭了。
　　苏港从沙发上起身的时候，拿着啤酒走到了餐桌边。一桌丰盛的食物惹得人心情大好，苏港不免觉得开心，坐下后，他拿上筷子，夹菜之前对唐以杭说道，“那我不客气了。”
　　唐以杭笑了笑，在他的对面坐下，拿上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尝尝。”
　　苏港点头，随后把每一样菜都尝了一遍，准确点来说，确实不像唐以杭之前的手艺了。但是他无法肯定，因为不太清楚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味道出现了偏差，还是唐以杭的手艺确实变了。
　　窗外的雨下得让人觉得吵闹，苏港接过唐以杭递过来的那一碗汤，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热汤喝下，暖了他全身上下，他不由地赞赏，“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唐以杭抬眼看他，朦胧的热气笼罩着他的五官，他的眼里带着笑意，嫣红的唇瓣也带着微笑的弧度，飘渺的薄雾让他看起来十分迷人，唐以杭的视线久久无法移开。
　　像是某种感应似的，他抬眼，忽然对上了唐以杭的目光。
　　如星空倒影在暗夜静谧湖面上似的摄人心魂，如旭日暖阳下微风拂面似的寂静温柔，如洁白羽毛，在苏港的心尖上轻轻扫过。
　　苏港微微张开的嘴巴不知道是要闭上还是要说话，仿佛呆滞了一般，就这么和唐以杭的视线相撞，就这么掉进这一份温柔的氛围里。
　　“苏港。”唐以杭叫了他一声。
　　慌乱地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回过神来之后，苏港才发现自己的心是彻底乱了。
　　可是对方是唐以杭，他的前男友。
　　他该回头吗？
　　他落下眸子，抿着唇。可是现在怎么能忘了呢？自己不是想过普通的日子才回来的吗？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爱情，他已经谈过了，并且尝到了后果。
　　“苏港？”唐以杭见他神色不对，又叫了一声，并且询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苏港摇头，回了个笑容给他，“我能再喝一罐啤酒吗？”
　　唐以杭本来想拒绝，怕太凉了惹得他胃里不舒服。但是看到苏港的笑容，还是心软答应了，“好，我去给你拿。”
　　“谢谢。”苏港的视线随着唐以杭而移动，就像回到了十六岁那年。无论唐以杭做什么，自己都被他的行为和动作深深吸引着。
　　唐以杭拿了两罐啤酒过来，给他开了一罐，给自己也开了一罐。
　　苏港的酒量并不好，但就是爱喝，喝多了会脸红，但是不耍酒疯，更不会又哭又笑又闹。
　　唐以杭在厨房洗碗没看住他，所以十几分钟后，苏港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空酒罐子了。
　　他仄歪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空洞地盯着窗外的黑夜，又或者他是在看玻璃窗上的雨滴。
　　唐以杭擦了手脱下了围裙走过去，扫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视线落在他绯红一片的脸颊上。
　　躺在沙发上的人睁着水雾朦胧的双眼去看他，一动不动，却极具诱.惑力。
　　“我……送你回家。”唐以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听到回家两个字，苏港皱了皱眉头，想到家里就想到会见到霍居衡，于是微弱沙哑地嘟囔道，“不回……”
　　唐以杭的眼底染上一丝意外，以防万一他是喝醉了脑袋里有些不清醒，谨慎地问道，“真的不回？”
　　苏港半撑起身子，眉头微蹙，迷离的目光里似乎荡漾起一层水色。脸上的红晕连着耳垂也微微泛红，他不满似的撒娇噘嘴，然后朝唐以杭伸出双手，好像是想要一个拥抱。
　　唐以杭的眸色一黯，面前的人已经向他伸出手，他还怎么能做到坐怀不乱无动于衷？
　　喝了酒的人，脑子里可能并不清醒，苏港见唐以杭迟迟未有回应，于是把手放了下去，水雾缭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委屈。他以为唐以杭是真的对他没那么意思了，他以为自己可以趁着酒劲胡来。他失落地垂下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努力清醒，“我还是回去吧。”说着，就要起身。
　　唐以杭两步上前，挡了他的路。
　　苏港被逼退坐回沙发上，迟疑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他。
　　唐以杭伸出手，右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这个动作停顿了几秒，好像是在无声询问试探着苏港的意思。在苏港没有表现出拒绝的动作之后，他俯下.身，吻住了还在发愣的人。
　　“唔……”苏港在被吻住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衬衫衣领，喉咙里发出一阵细微暧昧婉转的轻哼。
　　++++（由此展开一段神秘情节）
　　苏港的眼眶红红，牙齿咬住了下唇，脸上的意乱情迷褪了一点儿下去。他不说话，也没再叫出声来。
　　没听到苏港回答，唐以杭的速度放慢了下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港彻底趴下，彻底没反应了，只是眼睛里似乎有千丝万缕的情感流淌而过，怔怔地盯着窗外。
　　如果和他睡一觉的代价是要和他交往，苏港得好好想想。
　　毕竟十几年前，他们就是因为世俗的眼光才分开的。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唐以杭的落寞显而易见，他的视线划过苏港光滑的背，俯下身去抱住了他。他知道苏港在顾虑什么，但是现在没法安慰，毕竟，他们都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第15章 苏特助说他喜欢唐以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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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苏港精神萎靡地从唐以杭的床上爬了起来。
　　床头放着一叠整齐的衣物，苏港拿起来看了看，是他的尺码，于是干脆利落地穿上了。
　　洗漱过后，苏港下楼，发现唐以杭在做早餐。
　　他无声地在餐桌边坐下，瞟了一眼窗外还在下着的大雨，随后把视线拉了回来，落在唐以杭的背上。
　　昨晚的那个问题，好像已经被黑夜吞噬掉了，他不想回答，不想再听见唐以杭问那个问题。其实自己好像挺矛盾的，一边理所应当接受着唐以杭对他的好，一边傲慢清高地拒绝着他。
　　独坐了两分钟后，唐以杭端着早餐放到他面前，之后在他对面坐下。
　　苏港没敢看他，他知道这样显得自己非常心虚，可是他没办法，他不想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往暧昧的方向发展。
　　他后悔了，昨天晚上他确实是冲动了。
　　“不想吃？”唐以杭发现他盯着面前的食物出神。
　　“呃，不是。”苏港摇头，端上旁边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想着该岔开个话题时，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响动。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刚打开门的那个男孩的视线。
　　是温鸣。
　　仿佛是仇敌见面似的，温鸣扔下还在拼命往下滴水的雨伞，拖鞋也没换，就这么怒气冲冲凶神恶煞地冲到了苏港面前。
　　唐以杭迅速起身，立刻挡在了苏港面前。
　　“哥！”温鸣抬头，亮晶晶的眸子里含着泪，气愤又委屈地质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为什么一大早在这儿？！”
　　苏港朦胧的睡意被温鸣恶狠狠的质问吓走大半，他从唐以杭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量了这个男孩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仅仅是因为他和唐以杭之前是情侣关系？
　　“你给我上楼。”唐以杭的声音十分冷冽，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
　　“哥……”温鸣抿着唇，委屈地看着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为什么？他已经离开你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上楼。”唐以杭的声音更冷了。
　　温鸣紧紧攥着拳头，成串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明明昨天他哥还说这个周末可以让他回家的，今天周六，他一大早回来，结果看到这一幕，他怎么能不委屈不生气？
　　唐以杭不想让场面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想再让苏港看见这一幕，再次开口时，寒冷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要么上楼，要么出去。”
　　如果说昨天那个场面让苏港有些云里雾里，那么现在这个场面就直接让苏港一目了然了。
　　这个场面，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兄弟之间的情感了。
　　想到这里，苏港起身，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我先离开……不好意思。”
　　唐以杭看着苏港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伸出手去拉住他，因为没有理由去拉住他。昨天晚上的缄默，好像已经是苏港默认了他们之间再无重新开始的可能。
　　外面还在下雨，唐以杭不可能让他孤身回去，于是追了上去，在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苏港，我送你回去。”
　　袭面而来的冷空气把苏港身上的温暖彻底吹散了，他眨了眨冰凉的眼睛，舒展开脸上的僵硬，开口接话时，已经带了点儿客气的疏离和礼貌，“谢谢，麻烦了。”
　　几十分钟的车程里，两个人没有再开口说过话，车内虽然开着暖气，但是苏港却觉得手脚冰凉，半点暖意也没有。
　　车停在楼下之后，苏港正想开门下车，唐以杭却先他一步下去了，随后撑着伞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了车门。
　　“谢谢。”苏港从副驾驶出来，对他道谢。
　　唐以杭把他送到楼下，神色温柔平静，“你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苏港转过身，觉得心中有些苦涩。他一边接受着唐以杭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温柔，一边又在抗拒着和他越来越近的距离。张口时，喝出一口冷气，对上唐以杭温柔如水的目光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微弱下来，“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向我道歉。”
　　心头仿佛被谁狠狠揪了一下似的，苏港的眉头紧锁，这个患得患失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从唐以杭的脸上移开视线，不再言语，转身上了楼。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苏港忽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果不其然，霍居衡在他家里。
　　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周围的气息冷冰冰的，只有烟雾飘散在他的四周，更加阴郁了他的脸色。
　　苏港换上拖鞋，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走了过去，恭敬地叫了一声，“霍总。”
　　“去哪儿了？”霍居衡的声音冷的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他指间夹着的香烟袅袅升起的烟雾带着魅惑的形状不急不缓地往上飘着，却钻进了苏港的鼻子里。
　　“不关您的事。”苏港并不是刻意要惹怒他，他只是不想再保持这主仆似的关系。况且他和他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极度不平等，保持谦卑的态度承受了那么多年他的无理取闹和蛮横霸道，他不想在解除和他的表面关系之后还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霍居衡把还没有抽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苏港面前。他气得脸色铁青，太阳穴青筋暴起，双颊抽搐着咬牙切齿道，“苏港，你有种再他妈给老子说一遍！”
　　苏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脏似乎要骤停了似的，他抬头，对上霍居衡的眸子，“你能别再胡搅蛮缠了吗？如果这是你的恶趣味，我真的十分厌烦，你放过我吧，从我身边离开，行吗？”
　　霍居衡的脸色更加冰冷，眼睛里阴森可怖的气息弥漫出来，令人望而生畏。蓦地，他笑了，笑容里满是讽刺和不屑，“主动权在我的手里，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来跟我这么说话！”
　　“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人情味。你根本不会为别人着想，你只在乎你自己！”苏港终于在他得寸进尺的压迫下抬起了头开始反抗，他往日里的温柔在这一刻全都丢了个干净，“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算得上和你平等吗？你给过我应有的人权吗？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不是吗？你要是想折腾人，外头有大把人排着队求着你折腾。但是我不是，我受够你了，我烦你，我讨厌你。”
　　“啪！”
　　一记耳光响亮地落在苏港的脸上，他重心不稳地向一旁倒下。他的左边脸完全麻木，耳鸣持续到让他听不清外面的雨滴声，眼前的黑暗持续了几秒，脑袋里一阵眩晕。
　　霍居衡气到牙关紧咬，右手在止不住地发抖，手掌逐渐麻木。
　　苏港捂着脸，毫不犹豫地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直起腰，“够解恨了吗？不够可以再扇几巴掌，然后马上离开我家。”
　　“老子不会离开，你也休想从老子身边离开。”看着他嘴角的血迹，霍居衡眼里的冰冷褪了一些。从手掌传出来的疼痛蔓延至整条手臂，他是真的不理解苏港，为什么要这样来气他？
　　“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苏港擦掉嘴角流下来的温热的血迹，“我实在不想陪你玩儿了，你到底有多恨我？为什么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霍居衡的瞳孔骤缩，眼睛里有些疑惑，“我逼你？恨你？那你呢？你他妈为什么要让我离开？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真他妈那么难吗？！”
　　苏港看着霍居衡，却怎么也看不透他。左边已经红肿起来的巴掌印在火辣辣的疼着，同时也在提醒着他一定要远离这个男人，“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等到哪一天你把我打死了？还是等着我报仇把你给杀了？”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耿耿于怀？”
　　听着霍居衡平淡的语气，苏港狼狈地笑了笑，满脸苦涩，“对你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这几年，老子委屈你了吗？”霍居衡抬着下巴，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车、房子、衣服、首饰，老子都紧着最好的给你，你他妈装清高你不要，到头来还怪我？还委屈上了？”
　　脸上苦涩的笑容褪尽，苏港对上他的目光，“我心里的感受，承受到的痛苦，你用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来试图抚平，试图让我不追究。是，我是微不足道，无法与你抗衡，我不追究，但是我就是想让你放过我。结果呢？当初你不肯放我走，现在还是不肯放我走。我膝盖上的伤你还记得吗？我猜你肯定不记得了，毕竟你每次看到了都非常嫌弃它。那一次，我的腿不是都差点断了吗？是我自己爬到马路边找人求救的，那个时候你在哪？在始作俑者的床上不是吗？他只是对你撒了个娇，你就满不在乎的说算了，不追究了。”
　　霍居衡垂下手，看着他脸上倔犟且平静的表情觉得胸口发闷。原来这几年，温柔外表下的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恨？是自己以前的确忽略了他的感受，还是以前的苏港伪装的太好了？
　　“我非常想报仇，幻想着有一天能有因果报应降临到你头上。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你是霍居衡，能只手遮天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报应？”苏港平静地笑了笑，随即瞥开视线，不想过多浪费口舌，打算扯个谎，于是继续说道，“我喜欢的人是唐以杭，我现在很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想和他过平静的日子，你以后别再随意进出我家了，我怕他会误会。”
　　“你昨天晚上，在他家是吗？”霍居衡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希望他否认的。并且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尖有些隐隐发酸，从未有过的酸楚感在他的心尖蔓延。
　　“是。”苏港却没有否认。


第16章 苏特助说他和唐以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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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俩睡了是吗？”霍居衡不甘心地继续往下问，觉得自己有点儿犯贱了。他苏港跟谁睡关他什么事儿？指不定这俩人早就睡了。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难道他霍居衡以后再也不碰苏港了？
　　不，不至于。
　　“是。”苏港还是承认，毕竟也没有要瞒他的理由。承认之后，他开始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和唐以杭在一起了，以杭很温柔，对我很好，高中的时候，我和他就在一起过，他是我的初恋，所以我一直忘不掉他，一直想着他念着他。”
　　霍居衡的腮帮子在发抖，因为被他气的。此时他也没空听他在他面前夸奖另一个男人对他怎么样怎么样，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狠狠地往地面上摔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苏港闷哼一声，呼吸在一瞬间紊乱，他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霍居衡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出去好远。
　　苏港疼得皱眉，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没有开口求饶，更没有哭哭啼啼。霍居衡的暴虐他已经承受过许多次，亏得自己身体好，否则真是在他手底下挨不过七年。
　　霍居衡走到苏港面前，随后，伸出修长挺拔的腿踢了踢他的肩，“苏港，你他妈眼瞎是吧？老子对你的好你看不见，你他妈却在老子面前提另一个男人？！他干的你很爽？还是他跪下去给你口的？你给他口了吗？就像你给老子口的时候那副浪荡模样？”
　　“他比你好多了。”苏港忍着肚子上的疼痛爬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不卑不亢。
　　霍居衡伸出手，钳住了他的双颊，冷冽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红肿成一片的巴掌印，声音陡然寒冷，“你真的要从我身边离开？”
　　“做梦都想。”苏港的温柔依旧，全身却在此刻披上了抵御的尖刺外衣。
　　霍居衡扣住他的腰身，重重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腥咸的鲜血霎那间流进两个人的嘴里，霍居衡的舌尖在被咬破的地方重重tian过，像是带着怨气在惩罚他似的。
　　苏港拼命推开了他，心里的愤怒一下子积压聚集，被咬破的嘴唇在无意识的颤抖之中滴落下来一滴醒目的鲜血，“有意思吗？你到底想怎么样？”
　　“留在我身边。”霍居衡上前一步，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迫使他和自己离得更近，“不要和别人结婚，不要和别人谈恋爱，不要和别人上.床。”
　　脸颊上、肚子上、嘴唇上的疼痛前仆后继地传进大脑里，要不是实在太疼，苏港都差点气笑了。他霍居衡什么时候这么无理取闹地挽留过一个人？难道实在是觉得以后找不到一个这么听他话的人被他随意折腾了吗？他把霍居衡推开，对他的厌恶已经不想多加隐藏，“我不是你的私有物，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必要再对你言听计从。”
　　霍居衡寒冷的目光在苏港的脸上扫射，像是要用利刃一刀一刀把他切成片似的。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却有些低沉沙哑，“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
　　听到霍居衡的声音和语气，苏港有些惊诧。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霍居衡的语气里听到略微带了点儿悲伤的意思。他把视线停留在没有温度的地板上，鼻尖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思绪飘远了一些，他立刻拉回，随即镇定了情绪，“非得是我吗？有什么理由？”
　　霍居衡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上一秒的那一丝悲伤的情绪好像是错觉，“老子还没干死你，所以要把你留在身边，这就是理由。”
　　这一字一句钻进苏港的耳朵里，惹得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并不是感到害怕，因为他已经遭受过霍居衡更加匪夷所思非人的待遇，他只是在这一刻觉得，霍居衡这话说的是真的，他不是在开玩笑。
　　“听到理由了，还离开吗？”其实霍居衡活了二十八年还真没这么锲而不舍地挽留过一个人，他苏港的确是第一个让他做到这个份儿上的。
　　要说苏港有多好看吗？霍居衡阴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在他的那些数不胜数的情人儿里，苏港的外貌只能算得上中等。要说身材好吗？霍居衡的视线落在苏港的腰部和屁股上，觉得还行。要说脾气好吗？好像还真就是这一点是在那些个小情人儿里拔尖的。
　　想起来自己以前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苏港好像都是一直默默忍受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他剑拔弩张过。
　　但是苏港不知道霍居衡此时此刻在头脑风暴什么，听到霍居衡这恩赐似的语气，苏港完全不觉得意外，毕竟这就是典型且如假包换的霍居衡。
　　“你他妈想清楚没有？”霍居衡烦躁地踢了他一脚。
　　无力感还是深深地压在他的肩上，既然说破嘴皮子都抵不过他的胡搅蛮缠，不如退而求其次吧，反正霍居衡不会一辈子都呆在这儿，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阳城。他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神色淡淡的，“您随意吧，我去补个觉。”说着，他带着满身伤痛往卧室里去。
　　霍居衡正想跟进去，手机却突兀地响了，烦躁的地掏出来一看，是小沐。
　　他没第一时间接，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才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接了。
　　“什么事儿？”霍居衡的语气冷淡又烦躁。
　　小沐一听到霍居衡冷淡的语气，立刻撒娇道，“霍总，您怎么了？我是小沐啊，谁惹您不开心了？”
　　霍居衡站在门外，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随后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才厌烦道，“你他妈好好说话！”
　　电话那头的小沐完全被吓懵了，根本不知道霍居衡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委屈的哭哭啼啼抽咽道，“霍总……我……是不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我只是……好几天没见您……想您了……”
　　霍居衡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他养着这些情人儿又不是给自己添堵的，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乐子而已。要说找乐子，419也行，但是霍居衡嫌脏，所以才养了一大堆小情人儿，平时解解闷不主动找事儿就行，三天两头来打电话骚扰他的，他基本上都踹了。
　　但是这个小沐吧，不仅聒噪，还爱撒娇又爱哭。霍居衡是想把他踹出去的，奈何他眉眼长得像苏港，所以霍居衡一直留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抽的什么风，大概是想看苏港对他撒娇的样子吧。
　　“霍总……？”小沐战战兢兢地喊了他一声。
　　“过两天回去干你，乖，别哭了。”霍居衡冷冰冰又干巴巴地哄了一句，吸了一口香烟后，吐出一口朦胧的烟雾。
　　“霍总，可是我今天就想见您，不行吗？”小沐继续撒娇，楚楚可怜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委屈。
　　“行。”霍居衡也不想在这儿看苏港那张对他满是厌恶的臭脸，面对小沐楚楚可怜的撒娇，干脆就答应了。挂了电话，扔掉烟头踩灭，刚想抬脚下楼，忽然发现一个男人迎面上楼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住脚步，唐以杭抬头在对上霍居衡的眸子时，眼睛里的温柔一扫而光，随即便被阴冷覆盖。
　　霍居衡意外到挑了挑眉，脸上一副挑衅的意味。像根定海神针似的站在那儿，没有让路的意思。
　　昨天见的那一面记忆犹新，唐以杭没想到来送苏港落在他车上的手机的时候居然还能见到这个男人。想起来苏港对这个男人的态度，还有昨天这个男人对苏港的态度，似乎苏港是厌恶这个男人的，但是这个男人却十分蛮横无理，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逼迫气势太强烈，让唐以杭感觉到不舒服。
　　“借过。”唐以杭出于礼貌还是先开了口。
　　霍居衡仿佛没听见似的，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抬着下巴站在那儿，活像个三岁小孩装狠要去干架了。
　　唐以杭皱着眉头，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俩什么关系？”霍居衡的面色不善，冷酷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凶狠之色，像头野兽在跟谁争领地似的。
　　“与你无关。”唐以杭依然谦逊有礼。
　　“嘁！”霍居衡觉得讽刺可笑，“炮.友关系？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苏港那贱人不就是爱被男人干吗？”
　　第二次见面，唐以杭更加厌恶面前这个男人。他完全没有教养可言，完全不懂得互相尊重，也完全不懂得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态度。
　　霍居衡见他不说话，眸色一沉，心里的无名之火陡然升起，“怎么？真他妈是炮.友？可是那贱人说你们在一起了？他是想男人想疯了吧？！”
　　“这位先生，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些。”唐以杭已经握紧了拳头，双颊因为牙齿用力咬着开始发抖。他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容不得别人一口一个贱人的叫。
　　霍居衡嗤笑一声，轻蔑地扫了一眼他攥紧的拳头，“想打架？来啊！老子正愁没地儿出气呢！你就替那贱人……”话还没说完，他的脸上就挨了一拳。
　　这一拳，唐以杭用了全力。
　　“艹！”霍居衡被打得后退两步，快速稳住身子后，回了他一拳。
　　唐以杭躲开了一些，霍居衡挥来的这一拳并没有落在实处。他看准时机，又朝霍居衡脸上挥了一拳。
　　“呸！”浑身上下充满野兽嗜血气息的霍居衡吐掉嘴里的血腥味，冲上前去揪住他的大衣衣领就狠狠地在他的脸上砸下一拳，手骨节生疼。霍居衡松开他，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初恋算个狗屁啊！老子把他干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你他妈这个初恋知道吗？！艹.你.妈.逼.的初恋！狗屁不如！”
　　狭小的楼梯间并不够他们两位施展拳脚，唐以杭被踹的后脑勺撞在墙上，他的眼前几乎在一瞬间黑了几秒，耳朵里也只剩下“嗡——”一声的耳鸣声。但是他很快调整好，起身立刻朝着他的下颚重重一击。
　　霍居衡踉跄两步，下颚骨疼的似乎碎裂开来。随即抬眸，阴冷的眼睛里的嗜血气息已经四处蔓延开来。他恶狠狠地扑上去，把唐以杭扑倒在地，右手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左手一拳落在他的颧骨上。
　　唐以杭一脚把他踹开，就在抬手的时候，他看见苏港家的门开了。
　　霍居衡因为背对着，所以并没有看见苏港开了门，这时候，他因为唐以杭的出神，用力踹了他一脚。
　　唐以杭的后脑勺不偏不倚的恰好砸在楼梯台阶上，疼痛从头骨钻入，他倒吸一口凉气，想立刻撑着身子爬起来，不想让苏港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第17章 苏特助让霍居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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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杭！”苏港推开门就看见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唐以杭，赶紧推开霍居衡跑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结果摸到了满手鲜血。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霍居衡。要不是因为自己听到声响打开了门，霍居衡是不是就会把人给打死了？
　　“你他妈瞪着老子干什么？！”霍居衡怒目圆睁，一脸的他没做错任何事情的高傲姿态。
　　他的脸上同样挂了彩，苏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大打出手的。
　　眼下，需要马上处理伤口的是唐以杭。
　　“你坚持住，我马上打120。”苏港托着唐以杭的后脑勺，已经感觉到手掌心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了下来。刺鼻的鲜血的气味拼命钻进苏港的鼻腔里，熏地他眼眶发酸。
　　以前的唐以杭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和谁打过架，甚至连说两句狠话都没有过。苏港一边在口袋里摸手机，一边这么想着，心里愈发难过，结果在自己口袋里没摸到手机，这才开口问唐以杭，“你是来给我送手机的？”
　　唐以杭“嗯”了一声，伸手替他擦了即将掉下来的眼泪，“我没事，你别哭。”
　　苏港抓住他的手，心里陡然升起的自责感争先恐后地把他掩埋住。他吸了吸鼻子，血腥味混着冷空气还是往他的鼻子里钻，“对不起。”
　　“没事。”唐以杭回了个安慰的笑容给他，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苏港从唐以杭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120，说了伤者情况和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后，他又紧紧握住唐以杭的手。心中万分自责，其实这个伤是可以避免的，要不是自己的手机落下了，唐以杭怎么可能折返回来？
　　霍居衡站在一旁看着他俩你侬我侬嫌弃到眉头紧蹙，“这点小伤能他妈死人吗？！哭哭啼啼干什么？老子下手已经算轻的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吗？”苏港回过头，尽管眼眶红红显得委委屈屈，可是投向他的视线早已经不再温柔服从。
　　那一股冰冷凶狠且赤.裸.裸的目光太明显，霍居衡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这样的苏特助实在太陌生。为了一个男人，苏港对他的态度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且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坚决不能让苏港再待在这个男人身边。
　　“跟老子回去。”霍居衡下了命令，语气阴森可怖。
　　苏港咬着牙抬头望着他，丝毫不退让，“我早就说过，我和你再无瓜葛，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跟老子怎么说话的？！你他妈跟老子这么个态度？！”霍居衡暴跳如雷，双眼猩红，额头上的青筋在突突地跳着。拳头用力地紧握着像是能把骨头捏碎，心里却强压着要动手的冲动。
　　唐以杭迅速撑着膝盖站起来，把苏港护在自己身后，“你要是再骚扰苏港，我就会选择报警，到时候看警察会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霍居衡怒目而视，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天不怕地不怕，霸道不可一世的样子，“你是在跟老子开玩笑吗？拿法律压我？你他妈可以试试。”说着，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挑衅的意味太明显，唐以杭的拳头都硬了。奈何自己的衣袖被苏港紧紧拉着，这才让他恢复了理智，没有被这个男人三言两语激怒到再次动手。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唐以杭，随后冰冷的视线落在苏港身上。楼道里的寒风呼啸而过，霍居衡的薄唇再次轻启时，发出的声音似乎也更加寒冷，“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老子回去？”
　　苏港的嘴唇倔犟地绷成一条直线，亮如星辰的眼眸里此刻尽是冷漠。握紧的拳头因为太用力，已经在轻微发抖。
　　“艹.你.妈.的说句话！”霍居衡不死心，必须亲口听到他说。
　　“你自己离开这儿就行，我不会回去，死也不会回去。”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似乎是必然的。霍居衡一直强压着苏港，这么多年了，苏港一直是服从他的命令，从来没有忤逆甚至是和他对着干过。突然反抗起来，倒显得他苏港有多不识好歹大逆不道一样。
　　霍居衡的眼里略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伤感，随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苏港，你会后悔的，你知道的，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说完后，决绝又干脆地抬脚往楼下走。
　　如果是普通人，苏港会觉得对方是在放狠话。不过刚才这句狠话是霍居衡说的，那他就是实打实的真话，并且有极大可能真的做的出来。
　　因为苏港想起来前两年，他养的一个小男孩傍上了其他人，结果他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在路上堵了他，打断了他两条腿，丢去什么山坳里任他自生自灭了。
　　这并不是因为霍居衡有多爱那个小男孩，只是因为他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且他沾染了痕迹的东西，除非是自己不要了，否则别人再怎么样都不能染指。
　　——
　　医院里，唐以杭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不过医生说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苏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耳朵里嗡嗡作响，沉闷地再次道歉，“实在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
　　“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唐以杭握住他因为内疚懊恼而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有些唐突地问道，“你和他……在一起过？”
　　苏港没点头也没摇头，瞒不住的事情迟早有一天还是得说，只是他没有说得清楚明白，简言意骇道，“他是我的前任上司，我在他身边呆了七年。”
　　即使有些事情不说清楚，猜一猜也是能理解到八九不离十，更何况，那个男人对苏港的态度。唐以杭心中了然，视线落在他被咬破的嘴唇上，他脸上没有消退的红肿印记同样惹人注意，不禁心中酸涩一片，“苏港，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苏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眸里的凄凉带了点儿笑意，眼底却泛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疏离，“算了吧，我们都成熟了，不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不是吗？”言语中带着违心，苏港话音未落，就飞快地瞥开了视线。
　　面对曾经的恋人的求和，苏港扪心自问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他怕唐以杭会再次因他而受到霍居衡的伤害。
　　这么说来似乎是为了唐以杭的安全着想考虑，但是抛开这一点来讲，苏港也没信心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能如初。毕竟话又说回来，都三十岁的人了，都成熟了。
　　“可我们当初是被迫分开，并不是因为不爱彼此。”唐以杭还是握着他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实在是温柔得要命，“就当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能重新保护你，这一次，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苏港的鼻尖染上了无尽凉意，大脑里一片空白，但是他却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狠心道，“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你给不了我。”
　　“普通人的日子？”
　　“嗯。”苏港还是义无反顾，尽管目前来看，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一意孤行的决定对不对，“结婚生子，一家三口，平静普通的日子。”
　　“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唐以杭带着说教的态度，因为他不敢相信，他以为之前苏港的这个想法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他是当真的。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摸爬打滚，他太需要有个人能无条件站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继续以后的生活了。可是除了婚姻，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样的关系能维系至此。
　　他没有安全感，铺天盖地的孤独像寒风一样，一直环绕在他的身边把他密不透风地紧紧包裹着。
　　“我也能给你普通人的日子，你没必要将就的去和一个女人结婚。”他脸上落寞的情绪太明显，唐以杭很难不察觉，难道是自己的确太为难他了吗？还是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惹他厌烦了？
　　苏港摇了摇头，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有一丝惆怅，“我不确定你有多爱我，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靠着虚无缥缈的爱意支撑，万一有一天你对我的爱消失了呢？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唐以杭一瞬间想不到找补的理由，要说苏港太消极了吗？他说的好像又是对的。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就是刹那间的事。不爱一个人，同样是刹那间的事。
　　见唐以杭没接话，苏港抬眼看他。他脸上的神情温柔平淡，好像没有对苏港说出的这番话而有什么不好的神色和动作。
　　“所以，就真的连再试试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苏港不擅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别人，于是此刻他缄默了，他不再开口拒绝，只是缄默了下来。


第18章 苏特助被绑回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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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候，温鸣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冲进病房就直奔着唐以杭去，“哥！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苏港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起身坐到了一边去。
　　“你怎么来了？”唐以杭也放下了筷子，见到莽撞跑进来的温鸣，面色有些不悦。
　　温鸣警惕地看了一眼苏港，这才回答唐以杭的问题，“在家等了你很久都没见你回来，我有些担心，所以……就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唐以杭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眉头皱地更深了。
　　温鸣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总不可能说他在他哥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吧？于是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朋友在医院，恰好看到你了，所以跟我说了。”
　　“说实话。”唐以杭刹那间严肃起来。
　　“哥，我说的就是实话。”温鸣瘪嘴，一脸被问得不耐烦的样子，随后立刻岔开了话题，“你伤的重不重？怎么受的伤？你脸上怎么还有伤？你跟人打架了吗？”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温鸣在床沿边坐下，委屈爬满在整张脸上，声音柔弱下来，“哥，我担心你也不行吗？我从来没见过你伤得这么重。”
　　“你先回去。”唐以杭把他的委屈当做视而不见，这里的气氛已经有些尴尬起来，必须在温鸣无理取闹使性子之前让他回去。
　　温鸣旁若无人又小心翼翼地去勾唐以杭修长有力的手指，眼睛里的楚楚可怜像是要溢出来，“哥，你别凶我，我真的只是太担心你了。”
　　坐在一旁的苏港不知道该把慌乱失措的视线往哪儿搁，此时此刻只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想拔腿就走来着，但是这样好像会惹得他们两个注意。
　　其实就算苏港不拔腿走，唐以杭的注意力也一直在他身上。奈何他想对温鸣说几句重话，碍于苏港在一旁，他也不能声色俱厉地对温鸣，免得这小子变本加厉使性子，于是话语里和脸上都只是看起来严肃而已，“你要么回家，要么回学校，你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读了十几年的书，读到哪儿去了？”
　　温鸣抿着嫣红的唇瓣，听着他哥的一字一句，愤愤不平地瞟了一眼苏港，随后更往唐以杭面前凑了凑，“哥，你为什么总是生我的气？我难道就不能让你开心吗？我关心你我也有错了？”
　　“要让我说几遍？”唐以杭拿出了一个作为长辈的训斥态度。
　　“哥……”温鸣愣了愣，扑闪扑闪的眼睛里噙着泪，“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样？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偏偏喜欢他，他要是喜欢你，怎么会过了这么久还不和你在一起。”
　　苏港不想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听到温鸣开始万分柔弱的撒娇不禁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了，对唐以杭说，“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没想到第一时间给这句话做出反应的不是唐以杭，而是坐在床沿边哭哭啼啼的温鸣。他听到苏港说要走，腾的一声站起来，立刻堵住了他的路。
　　虽然才见过寥寥两三面，但是苏港也知道温鸣一直对他态度不好。他退开两步，迟疑平静地问，“有事吗？”
　　“我哥的伤是因为你吗？”他的态度可谓是凶神恶煞，尽管眼眶红红，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是语气凶狠，像一只因为护食而炸毛的小奶猫。
　　苏港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两个拳脚相向的原因他暂且不知道，因为也没问。但是稍微想一想，好像也能猜到。
　　“喂！你说话！”温鸣看到他沉默，有些不乐意了，态度更加恶劣起来。
　　唐以杭掀开被子下床，把温鸣拉开，厉声道，“你闭嘴。”
　　“哥，我是在为你打包不平啊！”温鸣说着，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去拽唐以杭的衣袖，“他根本不关心你，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要那么全心全意的去对他呢？”
　　气氛已经够微妙尴尬，唐以杭顾不上回答温鸣的无理取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挽留苏港，于是转过身，话语中带了点儿歉意，“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苏港摇摇头，回了个客气的笑容，“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嗯。”
　　——
　　从医院门口出来，迎面拂来的寒风卯着劲儿钻入了人的每一个毛孔里。
　　苏港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偏偏这时候阴沉的天空中还在飘着松针似的细雨。细雨带着寒冷，好像能活生生的把人冰冻住。
　　今天周六，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想着有段时间没去看姑妈了，打算买点水果提过去，反正这儿离姑妈家也不远。
　　午后，寒冷的冬日大街上并不是太多人，苏港步履从容地往姑妈家方向走，殊不知在他身后，有一辆低调的奔驰自他从医院大门口出来，就一直紧紧跟着他。
　　两三分钟后，正当他准备拐进旁边的一条无人巷道，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响起。
　　他纳闷地回过头，只见两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快步走了过来。
　　苏港心中一惊，拔腿就跑。
　　他实在没想到，霍居衡的的动作会这么快。
　　快速在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像冰冷的耳刮子似的拼命地狠狠和他的脸颊擦过，全身像是被灌入了寒冰，每跑一步，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更加冰冷。
　　心脏仿佛骤停，他没想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停奔跑，因为如果稍缓一步，他就觉得自己离无人救赎的骇人地狱更近。
　　身后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穷追不舍，速度极快。
　　苏港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报警，一抬头，左右两边巷道里都有人堵了他的路，就好像在等着他自投罗网似的。
　　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仿佛被人摁在了砧板上，无助到只能任人宰割。
　　身后的黑衣人追上来的时候，另外三个黑衣人迅速架住他的双臂，剩下一个从口袋拿出了一块手帕，放在他的口鼻处一闷，他就晕死了过去。
　　——
　　霍居衡在平扬别墅里等了几个小时，傍晚的时候，终于在斜风细雨中等到了他的苏特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脚上穿的一双黑色棉质拖鞋，嘴上叼着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在朦胧的夜色里，显得邪魅猖狂。
　　司机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后排车门，霍居衡走了过去，弯下腰，一把把还在昏睡的苏港扛到了肩上。
　　上到二楼，霍居衡把苏港扔到了房间里。
　　宽大舒适的床上，苏港一动不动。
　　霍居衡掐了烟，皱着眉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走过去，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脱掉，随后面无表情地拿过放在一旁的冰凉的项圈，扣在了他的脖颈上。
　　冰凉的项圈另一头绕着长长的铁链，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刺眼夺目，无情且寒冷。
　　霍居衡在床沿边坐下，伸出手摩挲着他的下巴，大拇指重重地在他下唇上擦过，视线落在他胸口处的痕迹上。
　　心里憋着一股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就这么活生生地哽着，哽地他逐渐暴躁。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都留不住苏港？难道真的不是苏港成心和他作对吗？就算养了一条七年的狗也比他听话让人省心吧？
　　霍居衡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窗外还是在下雨，雨滴砸在玻璃窗上，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远处的景色已经隐藏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没拿出来看，他径自走出了卧室，去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里的电脑屏幕上，铺开的资料是关于唐以杭的。
　　前面关于少年时期他怎么和苏港展开那段暧昧青涩的恋爱的过程，霍居衡是厌恶地一目十行看了过去。直到看到最后那几行字，霍居衡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和自己的表弟纠缠不清，实在让人不得不引起充满求知欲的好奇心。
　　人前道貌岸然，背地里和表弟不伦之恋。
　　让他身败名裂，足够了。
　　现在霍居衡想做的，就是添把柴。
　　拿过手机，霍居衡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听到霍居衡的吩咐，有些怀疑地扯了扯嘴角，迟疑地问，“霍总，真的要这样吗？”
　　“艹！老子刚才是在放屁吗？！他妈的听不懂啊？！”霍居衡横眉冷目，破口大骂，“你他妈长没长耳朵？老子说什么你做什么！轮得到你他妈质疑老子！”
　　“对不起！霍总！”对方赶紧战战兢兢地道歉，“我马上就去办！”
　　“老子明天一早就要得到消息！”霍居衡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随后“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
　　这事儿必须得尽快办了，得彻底断了苏港之后求救的念想。让他亲眼看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在床上干自己的表弟，这不是非常精彩吗？
　　简直精彩绝伦！


第19章 苏特助看起来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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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港全身酸软的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处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陌生的环境当中。
　　他挣扎着爬起来，轻微的动作带动了脖子上的那条铁链晃了晃。他伸出手，摸到了脖子上冰凉的项圈。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条铁链的另一端绕在床脚上。
　　卧室里的装潢和家具似乎有些眼熟，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既然是霍居衡把他绑了来，这里应该是他名下的某一栋别墅。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城市夜景的景色，苏港想起来了。这里大概是平扬别墅，建在阳城市平扬山上的那栋。
　　这里平时人迹罕至，霍居衡以前也鲜少在这儿住，之前也没见他带过他的小情人来这儿。原因只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安静，山中的宁静和杳无人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把他囚禁到这里，难道真是打算折磨他至死吗？
　　真是劳烦他兴师动众了。
　　苏港抓住被子一角，把自己赤.裸的身体遮盖住了。他必须得想办法逃走，他不能坐以待毙。霍居衡这个疯子，真的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可能是因为下午昏睡了太久，这会儿的苏港毫无困意，甚至是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前仆后继而来。
　　他将室内扫视了一圈，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衣物，甚至连具有攻击性的物件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哀怨自己的无能。
　　一筹莫展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苏港以为是霍居衡，满眼冷漠看了过去。在发现是赵管家之后，苏港拽着被子把自己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遮了遮。
　　赵管家是霍家的老人儿了，苏港以前也和她交流过几次。只是没想到霍居衡把赵管家从霍家老宅叫到了这儿来伺候他。
　　“苏先生，你醒了。”赵管家端着食物走了进来，言语之中尽是客气，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甚至对他这样的遭遇和打扮当做视而不见，依旧从容。
　　“嗯，刚醒。”在面对一个认识却不是太过熟悉的人来说，该有的礼貌和教养还是得有。对于自己被霍居衡抓来囚禁这件事来讲，苏港的确该生气怨恨，但是他不会对任何人都动怒，毕竟他是苏港，他不是霍居衡。
　　赵管家把托盘上的食物摆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和举止都规矩谨慎，毫无半点差错，“苏先生，你先吃，我去叫霍先生过来。”
　　“赵管家，”苏港赶紧叫住他，“不用叫他来。”他只是想吃一顿安生饭，不想连吃个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被弄得倒胃口。
　　“霍先生吩咐的，说你要是醒了，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赵管家并不会通情达理，只会按照吩咐办事。
　　苏港无话可说，便不再多说。
　　不知道霍居衡是闲着没事干还是他真的在等他醒过来的消息，苏港才吃了两口，他就推门而入了。
　　苏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因为他太了解霍居衡了，他并不会因为苏港对他服软而放他离开，因为霍居衡从来都只顾自己，完全不会顾及别人。
　　他实在太平静，霍居衡有些诧异。
　　苏港继续拿着筷子吃饭，对霍居衡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冷漠。
　　霍居衡坐到床上，从背后拥住了他，下巴搁在他光滑的颈窝，轻轻摩挲着，随即落下一个吻。
　　苏港没有反抗的动作，也没有迎合的动作。
　　“苏特助，后悔吗？”霍居衡的手顺着他的腰侧滑进被子里，直探他的隐私部位。
　　不适感传来后，苏港放下筷子，垂下了眼帘，往旁边挪了挪，嗤笑道，“你也只会这一套蛮横人的做法而已。”
　　“你这张嘴啊，真是他妈的厉害！”霍居衡手上的力量加重了一些，“奈何你现在在老子床上，你没有任何可能从这里逃走。”
　　“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锲而不舍？”苏港转过头，对上他寒冷的双眸，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
　　奇怪的是，霍居衡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对苏港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当然了，前提绝对不是没把他干死这种理由，那只是霍居衡信口胡诌的借口。毕竟干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还是在床上没把苏港怎么着，最多半死不活，那也只是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霍居衡觉得当时是苏港自己寻死觅活的，跟他屁点儿关系没有。
　　“霍总，你要是一时兴起觉得这样好玩儿，我无话可说。如果你打算永远这么锁着我，我劝你好好考虑考虑。”苏港的神色平淡，因为就算歇斯底里，也不会动摇到霍居衡的决定，毕竟他越是歇斯底里，霍居衡就越觉得有趣。索性苏港趁着自己还没被他折磨到熬不住的时候冷静冷静，否则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只会越来越难熬。
　　霍居衡拉住他脖子上的铁链，一把把他拽了过来，恶狠狠道，“老子需要考虑什么？你他妈少自作聪明！老子就锁着你怎么了？你他妈就算死了，埋不埋你都是老子的自由！”
　　“是。”脖子上的项圈冰冷，苏港觉得浑身也冰冷起来，“在你眼里，我就像你养的一条狗，不是吗？”
　　霍居衡低下头，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苏特助对自我定位清晰，以后就该好好听话，总是让我操心干什么？”
　　属于霍居衡的气息拼命往他的鼻腔里钻，有浓重的香烟味，香烟味里夹杂着一丝寒冷。苏港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霍居衡揽着他的腰，紧紧地抱着他，呼吸之间全是苏港身上的味道，居然莫名让他心安。
　　——
　　如果苏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把唐以杭害到身败名裂，那么那时候在便利店的那一次重逢，苏港一定会决绝地扭头就走。
　　清晨，昏暗的卧室里，霍居衡把苏港从床上拽起来，把他按在电脑屏幕前，逼迫他看着那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视频。
　　床上交缠的两具躯体直接又赤.裸.裸的冲击着苏港的视线，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男孩娇弱的喘息呻.吟声通通不加丝毫遮掩的钻进了苏港的耳朵里。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
　　但是清晰的声音还是在他的耳边环绕，他的指甲狠狠抠着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是现在本来就不是在梦里，环绕在耳边的声音刺地他耳膜生疼，他已经够清醒了。
　　胸腔里那颗心脏时急时缓地在跳动着，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悔恨在跳动，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怒火在跳动。
　　“怎么？不够精彩？”霍居衡见到苏港的反应，不太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他俯下.身，一口咬在苏港柔嫩的耳垂上，“他干你的时候，有这么精彩吗？”
　　“你放开我。”苏港被霍居衡死死压住，完全动弹不得。
　　霍居衡钳住他的双颊，手指一用力，俯在他耳边恶狠狠道，“把眼睛睁开，才看了几分钟啊，这段视频可是长得很呢。”
　　“我已经被你绑了回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苏港的声音在发抖，开口说话时，牙关也有些打颤。
　　霍居衡觉得讽刺，拍了拍他的脸，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睁眼抬头看向自己，“你自己要不要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他？”
　　“你还是人吗？”
　　“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是你不知好歹。”霍居衡把他的头掰到电脑屏幕前，让他丝毫转不开方向，“好好看看吧，你该庆幸，是你在看他的视频，而不是他在看你的视频。”
　　视频中的两个人都很明显被下了药，谁都算不上主动，但是谁都算不上清醒。
　　这一瞬间，苏港的回忆像是决堤了似的，脑海中那一根紧绷的弦也突然断了。眼眶和鼻尖不自觉发酸，随后，滚烫的眼泪似乎止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
　　回忆翻江倒海冲他咆哮着，好像全都从地狱之中涌了出来，生拉硬拽把他死死地套牢着。
　　此时这个在他身边的男人，就是那一晚地狱中的嗜血魔鬼。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他无比悲伤，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眼眶被泪水浸泡到滚烫。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与他不相匹配的委屈，“你放开我，我不想再看了。”
　　霍居衡满脸别扭地看着苏港，他哭得非常伤心。霍居衡不知道为什么苏港会这么伤心，难道真是因为太爱唐以杭了？
　　气不打一处来，霍居衡拉了拉他脖子上的项圈，“为了个男人，你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有必要吗？”
　　苏港扭过头，脸上满是悲伤，倾泻而出的悲伤，“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受到的屈辱，经受过的苦楚，不都是你亲手堆造出来的吗？”
　　霍居衡没听太明白，他不知道苏港想到了那一晚的事情。在他看来，自己是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他只是觉得苏港矫情，并且太小题大做。
　　他松开苏港，直起腰之后，盯着他倔犟又委屈的脸庞看了一会儿，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不开心？老子只是想让你看清他。”
　　苏港哭到双眼红肿，往他的方向投去的目光是完全陌生又疏离，“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事到如今，你在这里冠冕堂皇，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霍居衡拿上电脑，抬脚想走的时候，视线落在苏港脖子上的铁链上，“我又没怎么着你，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第20章 苏特助还是苏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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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赵管家端着早餐进来了。
　　苏港躺在床上，听到响声也不想动弹。毕竟他知道，这栋别墅里，目前来看，包括他自己，只有三个人。
　　“苏先生，起来把早饭吃了吧。”赵管家把食物放在床头，随即站在一旁叫他。
　　“不吃。”他的声音微弱沙哑。
　　赵管家冷静从容地像个冷血冷面的机器人，说话的声音里同样带着冷静，“霍先生吩咐，你一日三餐都必须吃。”
　　苏港皱着眉头，冰凉的项圈硌地他的脖子一直很不舒服，就好像脖子外头覆盖着一层融化不掉的寒冰似的。
　　“苏先生。”赵管家叫了他一声。
　　苏港往被子里钻了钻，轻微的动作也惹得铁链哗哗作响。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嗡”的耳鸣声，好像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又好像是因为周遭实在太安静，安静到骇人。
　　“苏先生。”
　　“放着吧。”苏港不想为难赵管家，毕竟和她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
　　赵管家见苏港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也不便多言语。离开房间的时候，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吸进鼻腔里的空气实在是冷，苏港看着窗外一直没有停过的雨，有吝啬的温暖从被子里传递到裸.露的皮肤上。
　　适合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就在苏港彻底入睡之前，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开眼，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
　　霍居衡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全都梳往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但是他的唇部线条却因为此时的烦躁而紧绷着。
　　彼此僵持了十几秒后，霍居衡的拳头都硬了，咬了咬牙，似乎把涌上心头的怒气按了下去，“你他妈到底吃不吃？！”
　　过了两三秒，苏港撑起身子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柔顺的滑落，露出了他白皙光滑又瘦弱的双肩，“不饿，不想吃。”
　　他还没消退下去红肿的双眼实在无法让人忽视，况且他的面容憔悴，脸色苍白。
　　霍居衡上前两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自始至终的阴鸷，“真看不出来啊，苏特助这么傲？老子真是给你脸了！还是对你的态度太和善了？”
　　“不至于会饿死，霍总不需要担心我。”说着，苏港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满脸讽刺地笑了笑，“霍总真是闲情雅致，居然会管一条狗吃不吃饭？”
　　霍居衡弯下腰，凛冽寒冷的气息直逼苏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知道自己是条狗啊？那就履行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别让主人担心啊。”
　　苏港感受到他得寸进尺的寒冷，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这么高高在上？这么睥睨一切？在你眼里，别人是不是根本无法和你相提并论？你的字典里，是不是连‘平等’两个字都没有？”
　　“你在我身边呆了七年，还是很了解我的啊。”霍居衡不置可否。
　　“就是因为在你身边呆了七年，我才知道你的德行有多么令人作呕。”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霍居衡这段时间才知道，之前苏港伪装出来的的善良和温柔有多让人拍手称绝。纵然是他执意要走了，霍居衡才知道苏港有多恨他，有多倔强。
　　“我说，你的德行，令人作呕。”苏港一字一句又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
　　霍居衡浑身冰冷的嗜血气息已经蔓延在整个空间里，眼睛里的寒冷已经足够把人活生生的冰冻住。他扬了扬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逼迫气势，“苏特助，你真是……”他气到太阳穴青筋暴起，“你真是知道该怎么惹老子生气。”
　　“动手吧，解解恨。”苏港话音一落，就被霍居衡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地上铺的是一层厚厚的地毯，倒是不太疼。只是铁链总是哗哗作响，好像是他受到的屈辱在歇斯底里地叫嚣似的。
　　霍居衡抬脚，狠狠地朝他的肩膀踹了一脚，紧接着，第二脚不加丝毫犹豫地落下。
　　由于苏港全身赤.裸，所以他挨的打会更加明白的显示出来。不过霎时，他的肩膀上就红了一大片。
　　他咬着牙，默默承受，不吭声。
　　霍居衡非常讨厌他这样，奈何他又总是这样。这种感觉，就好像卯足了劲儿挥了一拳出去，却砸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你就这么视死如归了？”霍居衡一边恶狠狠地问着，一边抬起脚在他的腹部踹了一脚，“你他妈慷慨！你他妈挨得住！老子真是佩服你啊贱人！”
　　苏港并不是视死如归，他只是没有能力与之抗衡。这些年，苏港挨过的打不计其数。不管前因后果是怎么样的，霍居衡都会对他动手。
　　苏港总觉得自己某一天会被他打死，但是回想这七年，都已经过来了，身上只剩下一些陈年旧伤罢了。
　　何况，濒临死亡最近的时候不是霍居衡打的，而是被霍居衡某个争风吃醋的小情人儿让人给弄的。
　　飘远的思绪被疼痛拉回，他被踹到浴室门口，霍居衡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地砸在了那面干净明亮的镜子上。
　　哗啦一声巨响，镜子混合着鲜艳的血迹，瞬间四分五裂掉落在洗脸台上。
　　温热的鲜血刹那间流了他半边脸，他终于疼得闷哼了一声，双手立刻撑住了洗脸台。鲜血滴滴答答，逐渐溶成一大片。
　　霍居衡住了手，不是因为后悔，更不是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他只是觉得，苏港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和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苏特助完全脱离开了。
　　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苏特助还是苏特助，苏港也还是苏港。
　　“吃饭，别再让我说第二遍。”他微敛了怒气，撂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迈着步子出去了。
　　额头上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腥咸的味道蔓延在四周，拼命往他的鼻腔里钻。苏港拧开水龙头，把脸上的血迹大概冲洗了一下。
　　冲洗之后，他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擦了之后，这才拖着疲惫无力的步伐回到卧室里。
　　全身酸痛，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也没见得完全叹了出来。毕竟，脖子上的枷锁禁锢得他胸口太沉重。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赵管家提着药箱进来，二话不说开始给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
　　他的额头上破了挺大一块，伤口里有破碎呈晶状的玻璃渣，赵管家花了点时间，这才给他的伤上了药。
　　“可以给我件衣服吗？”见赵管家提着药箱要走，苏港赶紧开了口。
　　赵管家打量了四周，神色从容冷酷，“开了暖气，不会太冷。”
　　言外之意，似乎是苏港连穿件衣服都不行。
　　算了，苏港落下眸子，不再说话。
　　——
　　唐以杭从来不会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的大.尺.度照片会被变成公司里每一位员工的桌面屏保，包括自己的顶头上司。
　　昨天晚上，荒唐的事情发生过后，次日的整个上午，他都在惊愕之中度过。
　　床上污秽不堪入眼的画面历历在目，纵使他在商圈混迹多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再多，被这样阴险且突如其来的一击也击垮到体无完肤。
　　午后赶到公司的时候，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特别奇怪。
　　他看着自己的电脑屏保，脸色别提有多差。
　　秘书战战兢兢地来敲门，说老板叫他去一趟。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卷铺盖走人，这是唐以杭可以预料到的。
　　老板喝着保温杯里的大红袍，审视的目光穿透镜片投射.在唐以杭不动声色的脸庞上，摆着架子似的咳了咳，“以杭啊，你在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吧？脚踏实地打拼到现在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
　　唐以杭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已经微微泛白。再多冗长的铺垫和客气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济于事，开门见山再好不过，“老板，我自愿离职。”
　　老板点点头，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没看错人。可是事到如今，这件事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纵然老板想留他，底下员工又该怎么看待？他真心惋惜到叹了口气，“以杭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男的女的都不稀奇。只是你糊涂啊……听说，他是你表弟啊？亲表弟？以前还来过公司？”
　　“是……老板，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除了道歉，唐以杭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
　　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回忆起来。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件事，温鸣也是受害者。
　　尽管今天上午醒来，发现温鸣窝在他怀里傻笑了很久。
　　温鸣即使再无理取闹，也不会给他下药，更不会把那样的照片散播出去。
　　在工作上，他对人一直和蔼客气，从来没有得罪过人。唯一想到的可能，大概就是那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却次次都和他气场不合的那个男人。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他在公司里没有见到苏港。
　　找了几圈，都没见人。
　　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苏港上午的时候就没来上班。
　　唐以杭一边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一边给苏港打电话。如果是苏港见到了他这样的照片不辞而别，唐以杭就必须得跟他解释清楚。
　　可是电话打了四五遍，对方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唐以杭匆忙收拾好之后，赶紧驱车往苏港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心急如焚，跑上楼之后，他却发现苏港家里寒气袭人，连苏港居住过的气息都被寒冷的空气吞没了。
　　事情似乎早就不对头了，只是唐以杭迟钝了几个小时才意识到。


第21章 苏特助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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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在睡午觉的苏港还没有醒。
　　赵管家来看了几回，最后一次进来的时候，把热气腾腾的晚饭放在了床头，将早就凉掉且一口没动的午饭撤了下去。
　　其实苏港不是在睡着，他只是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才发觉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他连动动手指都不想。
　　同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因为撞的太狠了的缘故。
　　霍居衡晚上回来的时候，赵管家跟他说了苏港今天一日三餐都滴米未进的消息。
　　他脱了西服外套，抬脚往楼上走了几步，随后又折回去，对赵管家说道，“做点清淡的，待会儿送上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说出这么一句看似十分关心他的话来。推门而入一进去卧室，只看到从被窝里露出的那一颗毛茸茸的头。
　　掀开被子，他躺了进去，一手揽过他纤细的腰身细细摩挲着，口鼻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脖颈上，“闹绝食啊？你又不是年轻小男孩儿了，你觉得这一招对我有用吗？”
　　没用，苏港知道，并且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非常幼稚。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真没想怎么着你。”霍居衡说着，在他的颈窝处落下一个吻。属于苏港身上的气息充斥在他的呼吸之间，他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苏港劲瘦的腰身，恨不得勒进胸腔里。
　　苏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道，这个味道就像他这个人，同样霸道不讲理。他皱着眉头，想屏蔽掉这种味道，苍白的嘴唇张合道，“我能穿件衣服吗？”
　　霍居衡用鼻尖摩挲着他的后脖颈，动作可谓是相当温柔，语调却依旧冷冷的，“为什么？”
　　“对你来说，我没有人权，是不是？”
　　“你这么理解的吗？”
　　“不能这么理解？”
　　空气在刹那间安静了几秒过后，霍居衡翻身压住了他，“随你怎么理解，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话音刚落，霍居衡就吻住了他。
　　苏港没有张开嘴迎合，霍居衡便蛮横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随后霸道的趁势而入。
　　急促的呼吸使得苏港只能拼命吸食霍居衡口中的气息，他挣扎着，可是每一次剧烈的动作都惹得铁链的声音更加吵闹且聒噪。
　　苏港拒不迎合，膝盖往上一顶一用力，霍居衡不得不和他拉开了些距离。紧接着，不等苏港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个贱人是活腻了吗？！”霍居衡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是我之前太隐忍，才总是让你得寸进尺。”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老子讲话？”
　　“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他妈吃错药了？！”霍居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现在让你服从我就那么难了？”
　　苏港推开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挨了一巴掌的脸上的表情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怒气，“你真的从来没有意识到是你自己有问题吗？”
　　“老子有个屁的问题！”霍居衡捏住他的下巴，语气凶狠，“是你对老子性情大变，是你冒出来个结婚的念头，是你要离开我。”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苏港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不知道霍居衡对于“离开”这个词是怎么理解的，但是苏港对霍居衡的“离开”，原本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
　　如果霍居衡只是觉得以后自己找不到像苏港这么对他言听计从的人而暴躁，而恼怒的话，那他霍居衡不是单纯的只是想找个发泄对象而已吗？
　　他的那些一双手数不过来的小情人儿几乎个个都会愿意顶替苏港的位置的。所以不管苏港左思右想，他都想不到任何理由让霍居衡这么对他。
　　“霍居衡，这样很没意思，不是吗？”
　　霍居衡咬着牙，苏港脸上瞬间覆盖上的平静太突然，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
　　总是这样，面对苏港时，他有时会失语。
　　因为这句话的关键在于，不是有没有意思之类的。大概他就是觉得自己的身边缺苏港不可，就好比吃饭喝水，这是必不可少的。
　　对，苏港对于他来说，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个念头突然萌发之后，霍居衡几乎愣了愣。眼睛里的质疑把面前誓不服软的苏港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一定脑抽了才会这么觉得。
　　他从床上下去，身上的衬衫因为刚才的举动有些皱了，他没有整理，因为这时候根本没在意。他挥散开那些陌生的思绪，转而带上冷酷，“但凡是你觉得没意思的事儿，就是我的乐趣所在。”
　　苏港觉得他该去医院测一下心智，看看到底是几岁。为什么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内心里总是会有这么恶作剧的想法？
　　就好像会因为打碎邻居家的玻璃而高兴两三天似的那种孩子。
　　霍居衡开门下楼的时候，刚好撞上赵管家端着食物预备来敲门。
　　他扫了一眼，看起来是完全寡淡无味的白粥，还有两碟看起来同样寡淡无味的小菜。这会儿他也没有怀疑赵管家厨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东西，苏港还是不见得会吃，于是抬脚准备下楼的时候，对赵管家道，“拿件衣服给他。”
　　“好的。”赵管家恭敬应答。
　　放在床头的白粥在冒着热气，苏港没有胃口，所以连看都没看，但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刚想开口对赵管家说麻烦她端出去的时候，赵管家却转身离开了，不多久，拿了一件睡袍进来给他。
　　苏港接过睡袍，以为是赵管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对她客气道谢，“赵管家，谢谢。”
　　赵管家有话直说，“是霍先生刚才吩咐的。”
　　“他刚才说的？”苏港疑惑。
　　“是，霍先生下楼时吩咐的。”
　　苏港点点头，心中的欣喜还没开始上升就迅速降落下来，他对霍居衡，可真是谢不起来。
　　——
　　唐以杭当天下午就赶到了阳城，对于这件事情，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昨天听那个男人和苏港之间的对话，提到过“回去”这个词。
　　他知道苏港之前一直待在阳城，既然是“回去”，那么也一定是回阳城。
　　结合自己的遭遇和苏港突然消失的情况来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定是那个叫霍居衡的男人。
　　阳城和胡永市不同，阳城是个繁华热闹快节奏的大都市，这里鱼龙混杂，外来人口居多，要想凭一己之力找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唐以杭联系了在这边的朋友帮忙，同时自己也在筛查线索。
　　霍居衡这个名字，只要在搜索引擎上一查，就有铺天盖地的消息冲进视线。不过可想而知，这些消息，对于唐以杭来说只是一目十行扫了过去，并不需要。
　　唐以杭冷静思考了一下，开始对霍居衡进行分析。
　　通过他对苏港的态度和对话来看，似乎他的占有欲极强，脾气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好。最糟糕也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就是他会无时无刻让苏港呆在他身边。
　　带着个大活人在自己身边东奔西走，似乎有些怪异。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霍居衡把苏港囚禁了。
　　霍居衡手底下有个成河建筑，所以他也不太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苏港身边，毕竟他也有工作处理。
　　冥思苦想之际，唐以杭想出来一个办法。虽然这个方法对于他来说不光彩，但是有人流氓做法在先，他不顾忌那么多了，因为目前也是没有办法。
　　那就是，在他公司附近蹲点。
　　只要他能出现，就不怕不知道苏港被他关在哪里。
　　想到这个办法之后，他再次联系了朋友。看着大街上来往匆忙的车辆和昏黄明亮的路灯，他的视线逐渐眺望到远方。
　　他只希望，找到苏港的时候，他能平安无恙。纵然他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纵然他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自顾自惆怅了一会儿后，他听到了敲门声。
　　唐以杭迟疑了一下，这里是酒店，来敲门的可能是客房服务，放下手机，他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不是酒店服务员，是温鸣。
　　“哥。”温鸣怯生生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眼睛里的胆怯已经倾泻而出，他知道他哥一定会生气。
　　果不其然，唐以杭眉头紧锁，“你怎么来了？”
　　“哥……”温鸣往他哥面前挪了两步，可怜兮兮道，“我见你收拾了行李，我怕……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你讨厌我……我……就跟来了……”
　　“胡闹！”唐以杭的声音不大，但是怒气值到达了顶峰。
　　温鸣被吼地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哥……我……我害怕……害怕你不要我……”
　　“现在马上回去，你明天还要上课。”唐以杭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语气严厉严肃到不行。
　　“哥，”温鸣伸出手来拉他的衣袖，“我不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一直和你呆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第22章 苏特助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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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鸣，你不是个小孩儿了，不需要事事都让我亲力亲为。”唐以杭看着他红肿的双眼，还是把话说的很重，“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跟你解释清楚了，我们是被人下药了，所以才情不自禁，你明白吗？”
　　“可是……哥……”温鸣的嘴角弯成一个委屈的弧度，泣不成声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想你因为苏港而变成这个样子……现在你的眼里……只有苏港……全是苏港……哥……你……你在乎过我吗？”
　　“我们之间只存在亲情，不会出现除亲情之外的任何情感。”唐以杭在此时竟然显得格外冷酷无情，“温鸣，你给我永远记住。”
　　“不……不是这样的……哥……你不会的……”温鸣扑进他怀里，悲伤到全身发抖，声音极度哽咽，“我只有你了……哥……你别这样……别这样狠心……”
　　唐以杭一把把他推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除了我，你爱任何人都可以。这个道理，你会不懂吗？”
　　“不……”温鸣猛烈地摇头，哭得泪眼婆娑，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朋友，“我只爱你，这辈子都只爱你……你别让我走，哥……我求你……”
　　这样狠心的话，唐以杭对他说过很多次，可是温鸣一直死不悔改锲而不舍。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同意照顾你。”唐以杭满眼冷漠，即使视线落在他全是泪水的脸颊上，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动容。
　　温鸣抿着嘴，还是没有止住哭泣声。
　　“马上回去。”
　　“不。”话音未落，温鸣就勾住唐以杭的脖子吻住了他。
　　炙热的唇瓣触碰到寒冰似的嘴唇时，他只剩欲望上头的贪婪。
　　他哥冰凉的唇瓣很软，他不得章法，胡乱地吸吮啃咬，身体与他贴得更近。
　　唐以杭立刻推开他的身体，勾住他脖子的双手非常用力，他抓住他的手臂，手上的力量无比强大，像是能直接把温鸣瘦弱纤细的手臂给捏到粉碎。
　　“滚开！”唐以杭呵斥了一声，胸腔里那颗心脏气到几乎爆炸，发着抖的手始终还是没有给出一巴掌。
　　“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泪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但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哪里比不上苏港？我比他更爱你，比他更懂你，比他更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唐以杭无情的屏蔽掉他的胡言乱语，为了不打扰周围房间里的人，唐以杭不得不把他拉了进来，“温鸣，我没空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解释。其实你自己都懂，何必让我苦口婆心的说？”
　　“我不懂……我不要懂……”温鸣拉住他的手，过度悲伤使得他的嘴唇发白，眉头紧紧皱着。
　　唐以杭把手抽了回来，不想浪费时间在解决温鸣的这件事情上，“你回不回去？你要是现在不回去，以后就永远别回去了。”
　　瞧着他哥阴冷的脸色，温鸣渐渐收回了抽泣声。但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想退一步，小心翼翼地问，“哥，我……我不闹了……我……我陪你在阳城待几天再走，可以吗？”
　　“不上课了？”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温鸣低下了头，不语。
　　“随你。”不再执意说什么，唐以杭松了口。
　　温鸣喜笑颜开，“谢谢哥！”
　　“自己去开间房。”
　　“好！”听到他哥松口，温鸣已经十分高兴。
　　——
　　次日早上，苏港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发现霍居衡站在窗前抽烟。
　　苏港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闲。
　　今天还是个潮湿阴冷的天气，让人看了心情极度郁闷。
　　霍居衡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苏港苍白没有血色的侧脸，大发慈悲似的给了他个消息，“唐以杭来阳城了。”
　　听到唐以杭的名字，苏港立刻回头，直愣愣地盯着他，想张口问些什么来着，但是理智瞬间让他恢复清醒。
　　自己的这个反应，只会把唐以杭推向更加可怕的深渊。
　　而动手推人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面前的霍居衡。
　　“你看起来好像还是很在乎他？”霍居衡吸了一口香烟，徐徐吐出烟雾后，眼前的景色渺渺模糊了一层。
　　苏港移开视线，对于唐以杭，他现在只有愧疚，的确很难说不在乎。
　　“你猜他为什么来？”
　　苏港没答，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也不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你希望他来救你吗？”
　　苏港还是没答。
　　“还是说，在他来救你之前，我给点儿线索给他？”霍居衡把苏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进眼底，“要么，我发发善心，把他送回去？”
　　“你别动他。”苏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平缓。
　　“你就这么爱他？”霍居衡挑了挑眉，带着嘲讽的意味。
　　苏港抬头看向冷若冰霜的霍居衡，他的眼里永远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高傲和霸道，“我爱不爱他，跟你关系不大。我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霍居衡走到苏港旁边，在他旁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苏港脖子上的项圈上细细摩挲着，“无辜？谁不无辜？你不无辜吗？我不无辜吗？谁都有理由说自己无辜，只要能昧着良心。”
　　“可笑。”苏港勾着嘴角，被他的话幼稚到了，“你也能说得出这种话？”
　　“我长了一张嘴，想说什么说什么。”霍居衡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周围的烟草味道却无法一时之间散开。
　　苏港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想来今天一定是个十分寒冷的天气。但是他被铁链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感觉到四季。
　　霍居衡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视线落在他的脖颈处。可能是项圈太硬，又可能是苏港的皮肤太细腻，那儿已经被磨出了一圈痕迹挺重的血印子。
　　好好的脖子，现在变成这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解开之前，警告道，“你要是敢跑，老子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在项圈被解开的一刹那，逃跑的念头直接冲上了苏港的大脑。他要是不跑，估计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左等右等，终于在晚上下着大雨的时候等来了机会。
　　他站在窗前，看着霍居衡开着车出去了。
　　大概是去陪他某一个小情人儿了，不过这正合苏港的意，他得赶紧逃走，他必须赶紧逃走，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逃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哪怕从此隐姓埋名。只要能逃离霍居衡，做什么都行。
　　卧室在二楼，只要从窗户上跳下去，他就能立刻跑进树林里。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推开了窗户。
　　寒风和暴雨鱼贯而入，瞬间让苏港身上的温暖不再多停留一秒。他爬上窗台，哪怕在下刀子，他也得逃。
　　窗下是一片修剪平整的草地，当身体掉在地上时，并没有太疼。
　　他赤着脚，身上只有一件能遮羞，却不能阻挡寒冷的睡袍。
　　夜晚的寒风呼啸刺骨，苏港埋头往前跑。
　　额头上用来包扎的医用纱布已经被暴雨冲打掉，此时没有鲜血留下，但是却被雨水浸泡到无比疼痛。
　　刘海被雨水冲刷在额前随意散乱着，他顾不上，此时此刻，他什么也顾不上，因为他不能停下脚步。
　　跑进松树林里，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松针。
　　积水浸泡着灰褐色的松针，散发出一股陈旧腐烂的独特气味，混着寒冷拼命钻进呼吸道里，不太好闻。
　　他不能往大路上跑，他怕霍居衡随时会得到消息开车回来。
　　眼前漆黑一片的景色让他不知道自己具体身处何处，他只知道自己该往山下跑。
　　杂草丛生的山林中并不太好走，更何况眼前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腿被低矮的荆棘和灌木划破了好几道。
　　密密麻麻的疼痛像千万只蚂蚁在往他的皮肤里钻，快速奔跑迎面而来的冷风也像一把刀子似的快速在他的伤口处舔舐而过。
　　这个感觉太可怕，像是有一只来追魂索命的恶鬼在身后追赶他，试图再次把他拉进无人救赎的地狱里。
　　雨越下越大，刮来的风越来越寒冷。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脚已经疼痛到麻木。他张着嘴大口喘着粗气，因为没有进食的原因，逐渐体力不支。
　　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是，三十岁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么狼狈因为活命而歇斯底里的奔跑。
　　之前幻想过的美好生活，似乎就真的和他没关系了。
　　不，只要能逃出霍居衡的掌控，哪怕之后的生活过得和乞丐无异也没关系，他只要能逃走，只要能离开，他的生活就一定会恢复如初的，一定会。
　　他已经非常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
　　从见到霍居衡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该后悔了。
　　可是他当时没有在意，并且和他纠缠了七年，暗无天日的七年。
　　结果，这一切的错误好像都源于他自己。


第23章 苏特助被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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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的车还没开到山下，就接到了赵管家打来的电话。
　　踩到底的刹车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随后车身划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得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不见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霍居衡立刻掉头，挂了赵管家的电话，他立刻拨通了手底下人的电话，简言意骇道，“三十个人，平扬山，找人，马上。”
　　匆忙回到别墅，霍居衡跑上楼。
　　卧室里的那扇窗户大开着，窗帘被暴雨打湿，凛冽的寒风吹得厚重的窗帘飘啊飘的，这副景象在这种时候竟然显得格外孤寂萧条。
　　他走到窗户前，往窗下看了一眼，目光沿着窗下笔直的投向那一片黑影绰绰的树林里。看了几秒过后，他大步走出了卧室，往苏港跳下去的方向开始找。
　　狂风暴雨大作，霍居衡没有撑伞，他只拿了个手电，眼神阴鸷可怖。
　　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做到这个份儿上，他苏港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独一份儿了。
　　霍居衡身上的西服完全湿透，头发被雨水打地乱糟糟，他烦躁地伸出手把头发全都梳往脑后。脚上的那双皮鞋已经被腐烂的松针沾满，他顾不上，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气炸了。
　　他实在没想到，苏港是真的敢逃跑。
　　“苏港！”他不知道苏港跑出去多远，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呼喊。
　　一边走着，霍居衡一边想找一些他的脚印和痕迹，可是可想而知，一点痕迹都没有，被雨水冲刷的很彻底很干净。
　　七八分钟后，三十个人全部到位，从山下到山上开始地毯式搜寻。
　　霍居衡眸子里放射.出来的寒冷甚至比周围的空气还冷上几分，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是，最服从他的命令的人，到头来却是最反抗他的。
　　他双眸猩红，每往前一步都更加坚定绝对要打断苏港的腿的决心。
　　哗哗的大暴雨下，三十号人扯着嗓子的喊声也显得微乎极微。即使他们喊破喉咙，也没有回应，苏港即使听到，也不会有回应。
　　霍居衡四处张望，除了手电的光亮照射到的地方，其他地方依然一片黑暗。
　　凛冽刺骨的寒风在树林中穿梭，不留情面的迎面吹着，吹得人汗毛倒竖，吹得人心情郁闷。
　　在山上搜寻了半个小时之后，霍居衡接到电话，说人找到了，现在正把人往别墅里带。
　　原路返回的脚步加快，怒气值到达顶峰，所以当霍居衡见到苏港浑身上下湿漉漉脏兮兮站在客厅里的时候，不由分说的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接踵而至的第二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紧接着，第三脚也是。
　　苏港被踹倒在地，没吭声，恐惧已经让他彻底失语。
　　“你他妈还真是有本事啊？老子真是小瞧你了！”霍居衡暴怒，抡起旁边的花瓶往他背上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白瓷花瓶的碎片散落一地。
　　苏港的手因为疼痛而紧握，但是他就是不吭声，也没有向霍居衡服软。全身遭受到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霍居衡暴躁的怒吼传入他的耳朵里，刺激到他的耳膜生疼。
　　他的隐忍让霍居衡彻底气疯了，左右顾盼了一圈，没有趁手的东西，转头对赵管家道，“把球杆拿过来。”
　　“是。”赵管家恭敬应答。
　　那一套顶级的Callaway高尔夫球杆，还是几年前苏港专门去美国给他带回来的，奈何他没怎么用过。
　　“艹.你.妈.逼.的贱人！老子对你稍微好了一点儿，你就胆敢得寸进尺是吧？！”霍居衡抡起那一根精美绝伦的高尔夫球杆，没有任何犹豫，直愣愣地往他的左边膝盖挥过去，“你他妈居然敢逃跑！真当老子死了是吗？！你有资格逃？！你逗老子玩儿呢？！”
　　苏港能感觉到左边膝盖完全麻木，随后麻木散尽，疼痛蔓延。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他已经适应了，可是钻入骨髓的疼痛实在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膝盖上挨了第二下。这一下，他疼得叫出了声。
　　第三下和第四下只有更重，他完全手下不留情，浑身上下的怒气似乎只有通过对他的暴力才能完全释放出来。
　　白皙的皮肤上，破了皮，见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霍居衡还是觉得不解气，似乎真的势必打断他的腿。
　　“你是想跑出去找那个男人？听到他来这儿的消息，就迫不及待了是吧？怎么？空虚寂寞了？求他来干你？你他妈就那么贱吗？你没求着他把你干死啊？”霍居衡把高尔夫球杆换了一头，紧接着，又是全力挥下去几下。
　　夺眶而出的泪水完全止不住，他拼命咬着下唇，想极力忍耐住，可是左腿膝盖实在太疼，早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尤其醒目，让外人看了，也是紧锁眉头直摇头的地步。
　　霍居衡再次暴力击打了两三下，这才哐当一声把球杆扔在了一边。高尔夫球杆的两头都沾满了血迹，像是从什么凶案现场捡回来的一样。
　　他脱掉湿答答的西服外套，松了松领带，随后蹲下.身，挑起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轻蔑中带着点儿唾弃，“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有那么难？我是让你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了？老子不是一直都好吃好喝紧着你吗？”
　　苏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同样痛苦地往下滑落。
　　他能感觉到，左腿好像真的断了。
　　“苏特助，你说句话啊。”霍居衡抬手，把他的眼泪擦了，眼眸里却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我对你还不够好？对你哪儿不好？你总是这么作干什么？这一切的结果，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
　　苏港悲伤恐惧到全身打颤，胸口闷地太沉重，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他睁开眼睛，眼圈已经红肿，嘴唇因为失血和身体冰凉而变得苍白，他嗫嚅着嘴唇，开口求饶，“你放过我，我求你……”
　　霍居衡意外到挑眉，不可思议地笑了笑，“稀奇啊！苏特助居然会求饶？”
　　“我求求您……”苏港拽住他的裤腿，身体虚弱到连开口说话都有了点儿难度，“是我……是我错了……我求您放了我……”
　　霍居衡起身，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并且和他隔开了些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你真的是苏特助吗？苏特助不是挺倔的吗？那么傲气不服软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我面前求饶了？你不会真是吃错药了吧？还是说，你在这儿跟我演戏呢？毕竟，那几年里，你不是一直在心里堆积着对我的怨恨吗？”
　　苏港拖着残破不堪的腿爬过去，在地上拖出一条醒目的血印痕迹。他现在必须服软了，他没有退路没有办法了，霍居衡丧心病狂的程度已经到达顶点，他必须要开口求饶才能保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您……求您原谅……对不起……霍总……”
　　“我挽留你的时候，你他妈怎么对我的？”霍居衡满脸不屑地用脚踢了踢他的肩，“你给过我面子吗？你是一丁点儿面子也没给我，不是吗？”
　　“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我不接受。”霍居衡终于看到苏港服软，此刻嚣张到极点，“你现在知道错了？难道不觉得太晚了吗？”
　　苏港轻轻拉住他湿漉漉的裤腿，哭得泪眼婆娑，“是我错了……我……我不会再离开您……不会再离开……”
　　霍居衡低头扫了他一眼，梳在脑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来两缕，显得痞气十足，“这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没逼你吧？”
　　“是……”苏港直点头，随后蔫耷耷地垂下了脑袋，声音有些哽咽，“是我亲口说的，我再也不会离开您，我会永远服从您，永远呆在您身边。”
　　“唉！”霍居衡怜悯似的拍拍他的脑袋，“早这样多好？非得我动手？你也不喜欢我这样，对吧？你受伤的话，我也心疼啊。这么秀色可餐的苏特助，谁会不想吃两口？嗯？”
　　苏港的头垂得更低，心痛到有些呼吸不畅。
　　他不想这样，不想再变回以前的模样。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霍居衡，可是现在实在手抖得厉害，他全身都在发抖，因为气愤，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
　　“别哭了，我怎么着你了？”霍居衡烦躁地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的把他扛到了肩上，往楼上走的时候，在他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像是逗小孩儿似的，“老子最烦男人哭！你他妈又不是个女人，死亲娘了还是怎么！”
　　被扛在肩上，苏港感觉到膝盖上有源源不断温热的血迹往下流，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落在了浅色地板上，落在浅色楼梯台阶上。
　　把他扛到房间，霍居衡走进浴室里，一把把他扔在了浴室的地上。之后注意到自己白色衬衫上的一大片血迹，脸上的表情更加恼怒烦躁，“他妈的自己洗！洗干净！林子里脏死了！”
　　苏港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腿膝盖上，那一块就好像一团腐烂的肉，凹凸不平，血肉可见，疼痛难忍。
　　“你他妈听到没有？”霍居衡往前一步，差点又抬脚踹他。发现他在看伤口之后，这才蹲下.身来，挑起他的下巴，“我会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谢谢。”苏港道着违心的谢意。
　　霍居衡在他冰凉的嘴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迈着大步离开。


第24章 苏特助说永远不会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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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医生提着药箱过来看到伤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但是碍于霍居衡坐在一旁抽烟，他没有向苏港问原因。
　　当然了，这也算是私人医生的基本素养。
　　医生手法干脆，给他做了彻底的清理和包扎之后，这才在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对苏港告知伤口情况，“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以后行走的话，可能会有些问题，但是如果后续好好配合治疗，问题应该不大。”
　　意料之中的事情，苏港点头对医生道谢。
　　霍居衡把烟叼在嘴上，起身跟着医生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又进来了，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在床尾站着抽烟，审视的视线没轻易从他身上拉开。
　　苏港被审视得不自在，左右想瞥开的视线终于还是不得不和他对上了，“霍总，您有话跟我说？”
　　“好好休息。”撂下四个字之后，霍居衡把烟叼回嘴上，转身出去了。
　　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看似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冷冰冰的。苏港不知道他脑子里抽的什么风，毕竟刚才这样的霍居衡让人感到十分陌生。
　　后半夜，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太猖狂，吹得不远处的树林一片躁动。
　　苏港忍着断腿的疼痛翻来覆去，疼痛锥心刺骨，彻底把他的睡意完全赶走了个精光。
　　他注视着窗外的黑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自受。
　　这个怀疑产生之后，他就立刻挥散开了。
　　有问题的始终都是霍居衡，不是他苏港，他不该再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怀疑。
　　可是之后的生活怎么办？
　　难道再次回归“苏特助”的生活？围着霍居衡转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腿能不能恢复，就算恢复，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
　　说点儿可笑的，到时候他变成了一个跛子，估计霍居衡连把他踹开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真的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这之后淤泥一样的生活，苏港连想都不敢想。
　　辗转反侧一夜过后，他全身疲乏。
　　——
　　苏港没想过会以现在这个面目再次见到唐以杭，才过了两三天而已，却像恍如隔世似的那么久远。
　　霍居衡的长腿舒适的交叠在一起，抽着烟，微微眯着眼，看戏般的坐在远处打量着他们两个。
　　苏港喝了一口杯子里苦涩的咖啡，觉得心中的愧疚或许比这入口的咖啡还要苦涩许多，“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
　　唐以杭自从刚才见到苏港开始，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没有舒展开过。他脖子上的痕迹，额头上包扎的伤口，嘴唇上破的那一小块，苍白的面色，发青的眼圈，很明显就可以猜到，这几天他遭受到的是什么。
　　苏港没听见他接话，犹豫着抬眼，恰巧对上唐以杭温柔似水的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眨了眨眼睛，略显慌乱地瞥开。
　　坐在那边抽烟的男人，是肯定不会乐意苏港这么和唐以杭眉目传情的。
　　要是这时候他手里有刀，估计就冲过来了，即使这个见面是霍居衡他自己给苏港安排的。按照他的意思说的好听点儿，是为了让他俩好好告别的，谁知道是不是霍居衡想看戏逗他玩儿？
　　“苏港，你跟我走吧。”唐以杭是真心实意的。
　　这一刻，苏港其实是心跳加速的，但是却分辨不出是因为心动还是害怕。
　　毕竟膝盖上的疼痛是真实的，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更不想再牵连唐以杭，只能咬咬牙狠心道，“对不起，我想我之前的话已经说的清楚明了。我和你不会再有可能，你也别再因为我而做什么不值得的事情。你的生活中如果没有我，一定会一帆风顺。害得你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这辈子永远对不起你的地方。是我欠了你，我没法心安理得。”
　　“苏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必自责。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唐以杭还是温柔，没有因为苏港说的这一番狠心的话而起身走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因为霍居衡？他逼迫你的，是不是？”
　　苏港非常想点头，非常想声嘶力竭地对唐以杭哭诉。但是，现在他和唐以杭之间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充其量只是朋友，有过情侣关系的朋友。
　　霍居衡的报复手段是唐以杭承受不住的，苏港必须为唐以杭着想，不能黑白不分平白无故把人拉进来。
　　“我没有苦衷，没有任何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苏港垂着脑袋，说的话连自己听了都心虚。他的牙关在发颤，眼眶里的眼泪拼命忍着不敢掉下来。他不爱哭的，起码这么些年，痛苦难熬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他落泪。只是在面对现在的唐以杭时，愧疚感让他眼眶发酸，“对不起，除了向你道歉，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苏港，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必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惹得自己不开心。”
　　唐以杭温柔安慰的话语像一缕冬日里的阳光，非常温暖，非常明亮。
　　苏港听着他讲的话，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张了张，打算做个告别，越耗下去越对彼此不利，“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没了我，你的生活一定会更加顺心顺意。”
　　强人所难并不是唐以杭一贯的风格，苏港说的话的意思清楚明白，更无法让人装傻充愣。
　　再次告别，苏港不会再像十六七岁那时候一样伤心万分地哭泣，因为这次告别是苏港本人提出来的。
　　“我能再抱抱你吗？”
　　不能，即使苏港非常想接受唐以杭的拥抱。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拥抱，苏港真的想再感受一下唐以杭身上的温暖。
　　可是他的腿站不起来，无法站起来和他最后拥抱一次，估计这会是以后回想起来的一个遗憾。
　　他摇头，脸上带着客气疏离的笑，就好像对方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唐以杭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边坐着的霍居衡，视线落在苏港的脸庞上之后，问，“怕他生气？”
　　苏港的手搭在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垂着的眼眸没有聚焦，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人。”唐以杭叹了一口气，起身，“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苏港的声音开始哽咽，却极力压着。
　　“希望以后可以再见。”
　　苏港没应声，只是在他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他。
　　和他之间的回忆，好像都变成了在空气中的漂浮着的微末灰尘。有时候经太阳光线一照射，看得见，那么就开始回忆那些酸甜苦辣。有时候被雨水打在地面，那就顺着下水道流进江河湖海，再也看不见。
　　霍居衡把烟头掐灭后，带着不明所以的视线在苏港发着愣的侧脸上打量了好久。渐渐的，一股莫名而来的不安在他的心底悄然升了起来，非常奇怪，这个感觉太陌生。
　　他起身走过去，冷着脸没说一句话，直接把苏港打横抱了起来，面色铁青的往咖啡厅外走。
　　幸好这个时候咖啡厅里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其他客人，否则苏港真的无地自容。
　　“你好像还挺依依不舍？”霍居衡把苏港塞进车后排，俯身撑在车门边问他。
　　“没有。”苏港别过脸去。
　　“最好是这样。”
　　“我永远不会再见他，这下您满意了吗？”
　　霍居衡“哼”了一声没说话，把车门重重地从外面关上了，随即上了另一辆车。
　　司机载着苏港往平扬别墅的方向开，自从这一次之后，苏港呆在别墅里半个月没再出过门。
　　私人医生隔三差五会过来给他看伤口的恢复情况，奈何苏港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再加上天气十分寒冷湿冷，恶化程度和恢复程度一直循环反复，竟然有了停滞不前的意思。
　　半个多月里，苏港似乎已经习惯了行动不便的左腿，只是夜半时分寒气袭人时，他的膝盖会疼痛难忍，导致他突然惊醒。
　　霍居衡有时候会跟他睡在一起，知道他半夜惊醒之后，会把他按回床上让他继续睡。
　　苏港觉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为他霍居衡每晚抱着他却没折腾他，而是老实入睡。
　　阳城的冬天阴冷潮湿，整天就是斜风细雨或者狂风暴雨，从来不会下雪。至少苏港来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了，阳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所以在某天早上，霍居衡一边和他吃早餐一边说要带他去酆北的时候，苏港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的确非常想去酆北，因为地处北方，每一年的酆北都在飘落着鹅毛大雪。
　　“去不去？去的话我让人订机票。”霍居衡催促他快点做决定。
　　想去，但是不想跟霍居衡去，也不想现在这一副鬼样子去，于是婉言拒绝，“多谢霍总的好意，酆北太冷，过段时间再去也行。”
　　霍居衡跟看傻子似的瞟了他一眼，“废话！下雪能不冷？”
　　“是在下雪，所以觉得太冷。”苏港回了一句多余的废话。
　　“我难得想带你出去玩儿一次，你啰哩啰嗦什么？”
　　的确，霍居衡这个举动真的算是大发慈悲。
　　但是无论如何怎么看都和他不搭调，霍居衡可是从来不会为他人着想的。在这个寒风呼啸的早晨，他说出来的话就像大风刮来的似的。
　　“霍总，我的腿不方便，就不给您添麻烦了。”苏港的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落寞的言语中尽显真诚。
　　意料之外，霍居衡竟然没有暴跳如雷。


第25章 苏特助说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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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被霍居衡逮着去了酆北。
　　鹅毛大雪纷纷往下落，苏港隔着玻璃窗，抬头往雪花飘过来的方向看。
　　房间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一时之间让苏港忘记了自己的腿还在疼着。只是当受力的右腿站麻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拄着拐。
　　霍居衡把他扔到酒店房间后就出去了，看样子似乎是来这边忙工作的。
　　他拄着拐往沙发的方向去，有些气喘地坐下后，发现房间内安静得吓人。大概是隔音效果太好，又或者是周围真的太安静。他听不见外头呼呼而过的风声，也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太寂静了，周遭的气氛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他是一直想来酆北看雪，可是得分时间和地点，更得分和他一起来看雪的人。
　　如今这样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行动不便的呆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还不如闭上眼睛睡大觉。
　　独坐了一会儿，他拄着拐起身，往卧室里去的时候，再次把视线投向了玻璃窗外。
　　他非常想去雪地里走一走，感受鹅毛大雪落在肩头，感受洁白的雪花从眼前划过。
　　胡乱的思绪从脑海深处窜出来之后，他立刻皱着眉头挥散开了。
　　走进卧室，他躺到床上，打算睡觉。
　　寒冷的冬日里，天总是黑得早。
　　苏港不过觉得自己才迷迷糊糊辗转反侧几回，一睁眼时，外头竟然一片漆黑了，连卧室里也漆黑到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过，他却感觉到了腰间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那双手牢牢地圈着他，似乎不想和他离得太远。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闻着那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苏港知道这是霍居衡，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这个暧昧且怪异的姿势又是为什么？
　　他霍居衡什么时候会这么腻腻歪歪地抱着他睡觉了？
　　苏港动了动身体，试图把他圈在腰间的手拿开。
　　霍居衡像是有意的，更加把苏港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苏港无语凝噎。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被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抱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实属可笑。
　　心里憋屈着一股劲儿，手上的力量加重了一些。
　　“你再掰，”霍居衡在黑暗中烦躁地睁开眼，语气冷冷的，杀气腾腾的，“老子砍了你。”后半句脱口而出时，他的声音里却带着迷醉的低沉沙哑。
　　“霍总，我想起来。”
　　霍居衡凑过去，用鼻尖蹭着他的脖颈。他的脖颈还是光滑，可是如果现在房间里的灯是亮的话，细看之下，他脖子上的那一圈痕迹还是没有完全消掉。
　　脖子实在敏感，苏港往后缩了缩。
　　霍居衡伸手扣住他的脑袋，似乎对苏港这个略微带着点儿抗拒的动作有些生气。闻着苏港身上的味道，他不自禁地在他的颈侧轻tian而过。
　　炙热的柔软触碰在敏感地带让苏港浑身一颤，呼吸一滞过后，他迅速恢复如常，“霍总，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霍居衡就欺身压了上去。
　　深入，霍居衡一味地深入让苏港呼吸不畅。
　　他的手抵在他的胸膛，耳边环绕着他们两个人的粗重呼吸声，津液交缠的声音在这个暧昧多情的夜幕下让人听了更加面红耳赤。
　　看不清面前的人的五官和神情，苏港却能感觉到唇齿之间他刻意放缓放慢的动作，霸道中带着那一点儿温柔真的格外难得可贵。
　　苏港满脑袋问号，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
　　霍居衡的腿挤进他的双.腿.之.间，显而易见的目的是打算下一步行动。
　　“霍总……”苏港推开他，脸颊绯红，急促的呼吸试图立马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大概是这段时间身体骤然虚弱下来的缘故。
　　“怎么？”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霍居衡有一瞬间被吸引了进去，在感觉到他拒绝的动作之后，理智被拉回，疑惑道，“不想要？”
　　他的确不想要，膝盖的情况非常糟糕，要是被霍居衡没完没了的折腾，估计他得丢半条命了。
　　“老子可是忍了半个月没动你。”霍居衡阴森森地磨了磨牙，而后，伸出手揉捏着他柔嫩的耳垂。
　　霍居衡是半个月没动他，可是这又不代表他霍居衡禁欲了半个月。
　　半个月，足以让霍居衡把他那些养在外头的小情人儿一天睡一个不重样。
　　“说话。”霍居衡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我没什么心情，估计会让您觉得糟心。”
　　“苏港，你他妈还念着唐以杭是吧？”
　　苏港不知道霍居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唐以杭，明明那一天所谓的最后一面是他安排的，现在又在这里刻意提起来干什么？
　　试探他？
　　为什么？
　　霍居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唐以杭，大概是想起来那一天，他发现苏港在看向唐以杭时，眼睛里是闪着光的。
　　七年了，霍居衡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神情下的苏港。就好像想倾尽所有的温柔和内心深处最私密的情感给他，却因为存在着阻碍，无法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
　　“苏港，你真那么爱他？”心头有一种微妙的酸涩感，霍居衡觉得烦闷，却在此刻像个二百五似的问出来这么一句。
　　艹！他爱谁关他屁事？！只要他人在他床上不就行了？！霍居衡暗骂一声，心里的酸涩瞬间被怒气覆盖，怒气冲冲地从他身上起来，随后开了灯。
　　刺眼的光亮无法让人在突然之间适应，苏港用手背挡了挡眼睛，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由头是他提起来的，气是他生的。
　　苏港望着他的背影，叫了他一声，“霍总。”
　　“回答我。”霍居衡纳闷自己在矛盾个什么劲儿，这事儿分明过去半个月了，还提它干什么？更何况苏港那腿都那样了，他要是还想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提到他的腿，霍居衡侧过身子，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
　　该说他是咎由自取吗？
　　好像不该。
　　“霍总？”苏港发现霍居衡看了一眼他的腿。
　　他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亮，却太平静，根本没有那种他看向唐以杭时的那种温柔和情感。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道不尽的疏离和冷静，就好像在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交谈。
　　连属于苏特助之前专有的温柔和笑容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霍居衡阴鸷的眸子沉了沉，眼底一片黯然，“苏港，我是不是太勉强你了？”
　　“您指的是哪一件事？”不拐弯抹角，苏港抬头。旧事重提，两个人都不擅长。苏港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大多数都太痛苦，所以不想提。而霍居衡，是单纯的觉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必要留在记忆中。
　　“那个男人。”霍居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灯光的照耀下，他的五官更显得深邃迷人。
　　苏港又长又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嘲讽似的笑了笑，“霍总，我不懂。”
　　“苏特助也学会装傻充愣了？”他冷笑了一声，“我不认为你真的甘心。”
　　苏港抿了抿唇，“霍总，我能做的就这么多，您爱信不信，要是实在惹得您怀疑，我也束手无策。”
　　“苏港，让你对我掏心窝子说句实话也那么难？”和他十分不相配的平静从他的语气里四散开来，他的目光略显孤寂落寞，落在尽显慵懒疲惫的苏港身上，“你对那个男人就爱得死去活来的，对老子爱搭不理，你到底凭什么那么傲气？”
　　“霍总，我听不明白。”他确实听不明白，不是不愿意听明白，是真真切切的确实听不明白霍居衡说得这些颠三倒四的话。
　　他的眉头微蹙，微微抬眼，带着怀疑的视线瞧了霍居衡一眼。
　　“老子对你不够好还是怎么的？”
　　“霍总，说这话之前您先摸摸您自己的良心。”
　　“艹！”霍居衡愤怒转身，脸上一片狰狞。
　　苏港抬头，更加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来，肩宽腰窄的背影依旧，笔直挺拔的双腿依旧，连头发长度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犹豫着措辞，问，“霍总，您到底想说什么？”霍居衡难得的没有暴跳如雷，苏港当然选择直言不讳。
　　霍居衡抹了一把脸，表情郁闷地转过来坐回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港，问，“这七年里，你对我的只有恨吗？”
　　您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苏港非常想这样问。
　　但是怕问了的话，估计霍居衡能一巴掌把他扇墙上去。
　　苏港摇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嫣红诱人的唇瓣微微抿着，忽而抬眼，眼中一片沉静，“确切的来说，是六年。”
　　“呵！苏特助不愧是苏特助。”霍居衡无奈地摇摇头，“我倒是真想把你的心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苏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听了有一会儿了，他还是听不明白霍居衡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他和自己上床而已，用得着让人摸不着头脑似的说这么多？
　　“苏港，我原本以为，带你来到你一直想来的地方能让你开心开心。”
　　“劳您费心。”
　　霍居衡钳住他的双颊，眼底有一丝落寞，“老子不想听你说这个。”


第26章 苏特助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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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总，您有话就直说，我没有您想的那么了解您。”
　　霍居衡的脸色铁青，眼底的那一丝落寞立刻被冰冷赶走，“跟老子说话别这么横，你最好小心着点儿，到时候另一条腿也断了的话，我也会心疼的。”
　　苏港被他一字一句恶狠狠的话语吓到身体发颤，本能地往后挪了挪，眼睛里带着警惕。
　　“你怕我？”他阴冷的眸子骤缩，眼里有一丝质疑。
　　瞧瞧，他这问的什么话？
　　苏港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脸上的情绪平静冷漠成一片。
　　过了这么多年，霍居衡才发现自己是一直怕他的吗？从前面对他的从容和得体，确实是苏港伪装出来的。
　　霍居衡的确散发着一股霸道让人不敢靠近、且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这些年来，要说苏港习惯吗？
　　也不习惯。
　　一开始是想习惯的，可就在见识过他兽性大发暴躁如雷的另一面之后，霍居衡的形象在他心里就更加让人想要疏离。
　　“呆在我身边真的让你这么难熬了？”霍居衡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
　　苏港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霍居衡起身的时候顺势一把把他拉起来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失去重心让苏港下意识勾住了霍居衡的脖子，当霍居衡抱着他走到门口，开了门出去的时候，苏港才反应过来，“霍总，您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想来酆北玩儿吗？带你出去玩儿玩呗。”
　　他的声音太冷漠，苏港识趣的没有再问。
　　何况，自己的腿这个样子，霍居衡也不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二十多分钟后，苏港发现自己猜错了。
　　——
　　地处繁华热闹街区的夜总会门口，豪车无数，俊男靓女无数，各色笑颜的人在互相攀谈嬉笑，都被一层纸醉金迷的富丽堂皇包裹着。
　　苏港拖着行动不便的左腿吃力地跟在霍居衡身后。
　　路过的不论男女，都带着戏谑审视的目光玩味的扫了他一眼，之后和旁人相互递个眼神，继续嬉笑。
　　霍居衡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一路往里走，分明是他把人带过来的，却在把车开到目的地之后就不闻不问了。
　　苏港觉得自己大概不该再继续跟着往里走，他知道里头会是个什么乌烟瘴气的场合。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他开口，“霍总……”
　　霍居衡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刻意不理会他，脚步不停，身形不顿。
　　“霍总。”苏港的声音大了一些，腿实在是疼，并且使不上劲，出来的时候没有拿拐杖，他现在只能忍着疼的一瘸一拐的跟着霍居衡。
　　迎面走过来几个男女，他们路过苏港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在他劲瘦的腰上摸了一把。
　　苏港气喘吁吁地回过头，眼睛里的愤怒在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那么让人显而易见，且毫无威慑力。
　　被素不相识的男人揩油这种事，跟在霍居衡身边久了，也算做是家常便饭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也能被那些下.流肮脏的人惦记上。
　　霍居衡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苏港，好像在提醒他什么，又好像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包厢内烟雾缭绕，音乐声震耳欲聋，嬉闹声不绝于耳。
　　这个场合让苏港非常想走，但是霍居衡往他手里塞了一杯酒，意思显而易见，是要让他喝。
　　“霍总，我喝不了。”苏港想推脱，因为他注意到，旁边有几个男人从他刚进门开始就一脸的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就地办了的神色。
　　霍居衡俯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要是敢不喝，老子今晚就让这些人轮了你。”
　　苏港拿杯子的手一抖，眉头紧锁。
　　他不是质疑霍居衡的话，毕竟他是霍居衡，他真的言出必行。只是苏港觉得荒唐而已，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无奈，他端着酒杯，仰头喝下一口，烈酒入喉，苏港不适应地咳了两下。
　　不等他喘口气，霍居衡又替他倒了一杯。紧接着，扶着他的腰把他往旁边的一个男人面前推了推，随后自己拿上了一杯酒，对男人举杯示意，“王总，他陪你喝。”
　　中年男人色眯眯地把苏港上下打量一番，随后一把揽过苏港的腰让他坐到了自己腿上，“霍总大方啊！这么个美人儿也舍得！”
　　苏港感受到横在自己腰间那一双手的力量感，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了几分，奈何极力压着没有显露出来。
　　“王总高兴就成！”说着，霍居衡朗声大笑，勾着性感的嘴角，举杯和王总碰杯。
　　中年男人把杯子里的琥珀液体一饮而尽，玻璃酒杯被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但是在这混乱嘈杂的环境当中，也并不惹眼刺耳。
　　“喝啊！”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的把苏港手里的酒杯往他面前提了提，语气中带着点儿急促。
　　苏港瞟了男人一眼，眼睛里的厌恶不加隐藏。
　　中年男人不以为然，那双本来就不老实的手从把苏港抱在怀里之后就没停过，一直在他身上四处游走，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下.流。
　　苏港完美的侧脸被包厢内昏暗朦胧的光线勾勒出迷人的诱惑，霍居衡匆匆扫了一眼就瞥开了视线。
　　愣了一会儿之后，他把坐在他旁边使劲拿脚蹭他脚脖子的小男孩拉着坐到了自己怀里，挡住了苏港那边的视线。
　　小男孩识趣的给他点烟倒酒，软若无骨似的时不时俯在他耳侧谄媚的吐气如兰，主动到不像话。
　　相反的，苏港木讷到不像话。
　　中年男人在他颈侧嗅了嗅，活像一只肥头大耳的野兽，之后毫无技巧像个野兽似的开始啃咬他的脖颈。粗糙的大手直接从他衣摆下伸了进去，触摸到他光滑的腰身之后，手上的力量加重了几分。
　　苏港的左手倔强的抵着他扑过来的身体，右手上的酒杯一直想找机会把它放下，可是中年男人手上用力，更加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小东西，还跟我玩儿欲拒还迎是吧？我就好你这口！今晚上跟了我吧！”中年男人似乎更加兴奋了，全然不顾周围还有其他许多人，大有立刻把他办了的意思。
　　苏港满脸扭曲，看起来极度痛苦。奋力往外钻的时候，发着抖的手上的玻璃酒杯在挣扎中掉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响，没惊着其他人，反而把正在吞云吐雾的霍居衡惊着了。他一把把自己腿上的小男孩扒拉开，往苏港那边看过去。
　　他在努力挣脱那个中年男人的怀抱，中年男人却以为苏港在跟他调情，甚至看在他腿脚不便，搂着苏港更把他往自己腿部上的位置坐了坐。
　　这个反应，同为男人，苏港对这个感觉不陌生。
　　他脸上的惊慌失措已经隐藏不住了，求救的视线四处散布。却就在对上霍居衡的视线时，他瞬间收了回去。
　　他觉得，霍居衡大概就是想看他这副模样。
　　就像一只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在被人戏弄玩耍似的。
　　而霍居衡就坐在那儿，拍手叫好，图个乐子。
　　“王总，”苏港双手抵住他，拼命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开始找理由，“我的腿脚不方便，大概不能陪您玩儿得尽兴，您……”
　　“哎呀！”中年男人大手一挥，似乎嫌他啰嗦，“玩儿嘛！就是要尽兴！说什么丧气话！”说着，他拿过一瓶Whisky，又拿过一个空玻璃酒杯，一股脑儿倒了大半杯，举止粗鲁地往苏港手里塞。
　　苏港满脸为难，生理上和心理上一直在抗拒，“王总，我喝不了，要不让其他人陪您喝？”
　　大概是因为苏港的到来抢了其他陪酒男女的活儿，一旁的男男女女有意往他这边投来气势汹汹的目光。
　　王总还是嫌弃到“哎呀”一声，直接拿着那杯烈酒往苏港嘴里灌。
　　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性.感的脖颈线条滑进他诱.人的胸口，白皙的锁骨更加赤.裸.裸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离得近了的那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甚至有两个在摩拳擦掌要起身过来。
　　大半杯酒，一半入喉，一半流下，苏港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
　　酒精开始挥发作用，他的皮肤上逐渐染上了一层更加引人犯罪的淡淡粉红，眼睛里蒙上的那一层水雾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妖娆暧昧。
　　中年男人咬住他的耳垂吸.吮，他身上的衣服被掀至胸口，露出一大片让人想入非非的旖旎大好风光。
　　霍居衡目光如炬地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指间夹着的香烟似乎在随着他的心情忽明忽灭，随后，长长的烟蒂掉落在地上。
　　他烦躁地瞥开视线，把香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之前他倒是也干过这事儿，可是也没像现在这样。这回，居然觉得有点儿难受。
　　难道是因为现在这样的苏特助太手无缚鸡之力了吗？显得比之前更柔弱，更楚楚可怜了。
　　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
　　霍居衡的眸子一沉，继续和旁边的男孩喝酒。


第27章 苏特助见到了冬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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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港回想之前，自己跟了霍居衡这么多年，好像一直在恪守他的规矩办事。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到头来，不求回报不求任何奢望，却落得连努力想要跟他断绝的关系都再次被牢牢套住。
　　不过才飘远了几秒钟的思绪再次被骤然拉回，中年男人油腻地把他的胸口亲了个遍，就在想吻住他嫣红诱.人的的唇瓣时，苏港别开了脸去。
　　中年男人意外到“嘿”了一声，粗鲁无比地钳住他的双颊，眼睛里露出野生动物捕猎时的凶狠，“小玩意儿，横什么横？！出来玩儿装什么忠贞烈女？更何况你个男人，没被人玩儿过吗？怎么这么个伺候人的态度？不会是个雏儿吧？”说着，哈哈大笑几声，语气里尽是嘲讽的意味。
　　再怎么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苏港在此刻也不能乘风破浪，羞臊红了脸之后的他彻底被惹毛了，“放开我！”
　　“要是我不放呢？”中年男人隔着衣服捏了捏他的腰，笑得猥.琐下.流。
　　苏港卯足了劲儿，咬着牙想要离开这个让人恶心想吐的怀抱。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挣扎彻底让中年男人不高兴了，男人一把把他提了起来，就跟提个小鸡仔似的。
　　跨着大步急吼吼的提着他往卫生间的发向去，意味明显，是要去干他所谓的正事儿了。
　　抽了几根烟，喝了几杯酒的霍居衡起身拦了一下王总的路。
　　“霍总，这是干什么？”王总上下把他打量一番，不明所以。
　　霍居衡笑了笑，笑容得体大方，显得游刃有余，“王总这是去哪儿？大家都在这呢，你要是先走了，不太好吧？”
　　王总听出霍居衡这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道，“霍总，人是你给我的，这会儿又来护短，于理不合吧！”
　　霍居衡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行为鲁莽了，脸上的客气却还是带着，“我确实忘了，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再叫些人来陪你玩儿？”
　　“霍总，你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王总满脸不悦，大概觉得到嘴的鸭子飞走了不太开心，“一个瘸子而已，用得着霍总庇护？要不是小玩意儿这脸可以，恐怕也难以入你霍大老板的法眼吧？”
　　“王总说笑了，我看他太不会玩儿，怕惹得王总你不开心。”霍居衡赔笑，随即伸出手一把把醉酒的苏港拉到了自己怀里，“我让其他听话懂事些的过来。”说着，往旁边招了招手。
　　一旁的小男孩会看眼色，立刻笑盈盈的走过来，搂住王总的胳膊亲昵的叫着，一边把他往外带。
　　苏港因为被霍居衡拉地重心不稳撞进他怀里，醉酒后的迷迷糊糊被撞走了一半，他推开霍居衡，想自己离开这里。
　　“去哪儿？”霍居衡拽住他的胳膊。
　　“放手。”苏港试图挣扎开。
　　“连句谢谢也没有？”
　　苏港惊诧地抬头蹙眉看他，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分明是他把他推进别人怀里的，最后却非得跳出来充当救世主的角色，这难道不是强词夺理是非不分吗？
　　“您真的没有自知之明吗？”苏港立刻平息了自己心里的怒气，语气淡淡地问。
　　“怎么？想被他干？”
　　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似乎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当然，跑偏的总是霍居衡。
　　“干嘛又不说话？我说错了？”霍居衡在苏港的脚踝上踢了一脚。
　　“随您怎么理解，我先走了。”再待下去的话，他怕自己会窒息。
　　霍居衡拦住了他，眼睛里的凶狠不言而喻。
　　无声的命令是苏港可以立刻理解的，更何况他脸上那一副要吃人的残暴表情。
　　“我出去透透气，行吗？”不想硬碰硬，苏港打算退一步。
　　霍居衡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最后玩味儿的停留在他的左腿上，似是关心的嘱咐道，“听话，别乱跑，最好别往别人床上跑。”
　　不多加停留，苏港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抿着唇忍着腿疼，推开门从乌烟瘴气的包厢里出去了。
　　结果走出来不到两步，就被一个从身后急匆匆跑过去的男孩撞倒在地。
　　并非是苏港太弱不禁风，只是恰好使的力是在左腿上，所以没劲儿，这才被匆忙跑过来的男孩撞倒了。
　　男孩注意到自己撞了人，连忙扭过头瞥了一眼。
　　一瞥不要紧，要紧的是视线相撞的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是温鸣。
　　苏港扶着旁边的墙壁吃力地爬起来，看着打扮性.感妆容精致的温鸣差点儿没认出来。
　　“温鸣？”苏港甚至怀疑地叫了一声。
　　温鸣确定了面前这个腿脚不便的人是苏港之后，明亮的眼眸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他不屑地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冷嘲热讽道，“瘸了？真是遭报应了吧？活该啊！老天有眼！”
　　苏港并不会和一个小孩多计较，所以自动忽略了他的话，“你怎么在这儿？”
　　“关你屁事！”说着，温鸣白了他一眼，抬脚就想走。
　　“你哥呢？他在哪儿？怎么不管你？”苏港急忙追上去，不想看见这么一个小朋友误入歧途。
　　听到苏港提起唐以杭，温鸣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回过头，冷哼了一声，“你有脸提我哥？你对我哥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他热爱的工作没了，多年打拼维持的人际关系也没了，你现在站在这里装无辜？你清高什么？你瘸了的腿就是遭报应了吧？！老天还真是厚待你，怎么没让你死了？”
　　其实刚开始那段时间，温鸣确实在因为自己跟他哥睡了而沾沾自喜。
　　可是过了几天后，他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头了。
　　他哥没有工作，身边的朋友也都和他关系淡了。甚至在因为那次和苏港见了面之后，精神状态也开始不好。
　　这么多年，他哥一直是他的信仰，他的榜样。
　　可就是因为这个叫做苏港的男人，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沫。他的轻而易举让别人的努力变得那么可悲可笑，他却还装无辜。
　　温鸣怎么能不恨他？
　　“他……现在还好吗？”分明才过了半个月而已，怎么一听见他的消息就跟生离死别似的，怪叫人心里难受的。
　　温鸣双手抱胸，画了眼线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使得他整个人妖娆魅惑，散发着和他不相符的成熟。他走过来，伸出手狠狠地戳了戳苏港的肩膀，“我说！关你屁事！你最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哥面前，你有多远滚多远！”
　　苏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这样咄咄逼人，但是不该发的脾气还是没有发，“我只是觉得，你年纪太小，不适合呆在这里。”
　　“哟！装好人了？”温鸣嗤笑一声，“我哥又不在这儿，装什么装？你算什么东西？你管我呢？我爱干什么干什么！”
　　苏港离他太近，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年纪小，不懂得明辨是非，况且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你呢？在这儿又是干什么？这种地方也可以让瘸子进来吗？”温鸣没有放弃对苏港的嘲讽和讥笑，“你是来这儿消费的，还是被人消费的？玩儿cosplay吗？你还好这一口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倒胃口啊！”
　　苏港没理由再站在这儿充当一个长辈的角色，更何况温鸣的咄咄逼人惹得过路的人刻意多看了他们几眼。
　　温鸣见苏港不再说话，回过身的时候再次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走了。
　　苏港一步一步扶着墙壁往外走，门口的服务员带着好奇的视线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扶一把。
　　黑夜中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放肆飘舞着，苏港站在雪地中，抬起头，让冷风拂过自己的面庞，这才把醉酒的迷糊清扫走了一部分。
　　呼吸进鼻腔里的空气带着独特的寒冷，不一会儿，他的鼻尖就被冻的红通通的了，耳垂也是。
　　伸出手，他接了一捧雪花。
　　待冰冷侵入皮肤中之后，他把手中的雪花扬了出去。
　　退至屋檐下，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算得上是可笑。
　　但是没办法，南方并不常见雪。
　　更何况他在百年难得一见雪景的阳城呆了那么长时间。
　　耳边有寒风呼啸而过，还有一旁嬉笑吵闹的男女，还听得见马路上汽车的鸣笛。
　　恍惚之中，他好像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场景十分美好。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只是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加持，旁边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所以他觉得自在。
　　冰天雪地之中，左腿被寒冷侵入，站了一会儿了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想着找个地方坐坐。
　　往旁边走了些距离，离开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苏港看到了旁边有个便利店，正好能进去买点东西吃填饱肚子。
　　推开便利店玻璃门的时候，门口上方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听得人心情好了一些。
　　“欢迎光临！”
　　一个同样悦耳的声音传进苏港的耳朵里，他循声望过去，在看到男孩的笑容时，仿佛在这个黑夜之中，见到了能彻底温暖人心的冬日暖阳。


第28章 苏特助被扔到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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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身形高大，阳光帅气，五官端正的没得挑，笑起来连明亮的眼眸里也带着让人流连忘返的笑意，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给他本来就出众的外貌大大加分。
　　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霎那间就驱走了苏港周围的冬日里的寒冷。
　　男孩见面前这个清秀瘦弱的男人在盯着自己，不禁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问，“你好，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苏港回过神来，发现刚才的自己极度失态，慌乱地瞥开视线，他摇头，“不好意思。”
　　“没事儿。”男孩开口，脸上带着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笑容。
　　苏港行动缓慢地拖着腿往货架边去，匆匆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再拖着腿走到收银台前。
　　男孩一边拿着东西给他扫码，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收银台上的那瓶矿泉水在一旁，男孩没有立刻拿上，而是对他说道，“还是喝蜂蜜水比较好。”
　　“啊？”苏港一时之间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男孩看了他一眼，由于醉酒，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下，耳尖也泛着淡淡的粉红，嫣红又娇艳欲滴的嘴唇上亮晶晶的，他清澈的眼眸里被灯光照射着，亮如繁星。
　　男孩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长得非常好看，就算是拖着行动不便的一条腿，也没给他的形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给他添上了一层易碎的清冷感。
　　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对上男人的视线，发现他眼睛里的疑问还没有挥散开，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接他的话，赶紧道，“我闻到你身上有酒气，想着要是解酒的话，喝蜂蜜水比较好，养胃。”
　　“哦。”苏港点点头，向他道谢，“谢谢。”说着，苏港想转身回去拿。
　　“不用。”男孩制止他的动作，“我给你泡一杯吧，这儿有蜂蜜。”
　　面对一个陌生人莫名的善意，以前的苏港是不会接受的，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婉言拒绝。
　　可是现在，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谢谢。”
　　男孩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他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阳光帅气的魅力越来越浓烈。苏港把视线移开了一些，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第一次见面，陌生人之间的气场太急剧亲近似乎不太对。
　　“你先坐会儿。”男孩转过身，拿了纸杯，往里倒了开水之后，拿了一旁的蜂蜜，用勺子舀了一勺，随后放进纸杯里搅动。
　　苏港坐到椅子上不一会儿，男孩就端着蜂蜜水过来了，递给他之前，细心提醒道，“小心烫。”
　　“谢谢。”苏港接过，客气向他道谢。
　　黑夜之中的大雪愈下愈烈，寒风席卷着雪花没了飘落的路线，乱做一团，只是飘舞着飘舞着，随后和地上的一大片雪白沦为一块。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酆北人？”男孩主动搭话。
　　苏港点头，“对，我不是酆北人。”
　　“南方人？”
　　“嗯。”苏港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纸杯外身，“我是胡永人，那儿不怎么下雪，所以之前一直想来酆北看雪。”
　　“胡永人？”男孩似乎彻底来了聊天的兴致，看起来非常高兴，“我有个朋友，也是胡永人，我还一直想去胡永看看来着。”
　　“是吗？”苏港回了个客气的笑。
　　男孩狠狠点头，“结果他一直不带我去，说什么……胡永没有酆北好。”
　　看来是喜欢的人了？
　　苏港落下眸子，端着纸杯喝了一口甜甜的蜂蜜水，咽下后，才道，“是不能相比的，胡永的冬天太湿冷，夏天太闷热。不繁华，平平淡淡的一个小城市，每天的生活，似乎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总要去看看才能知道，说不定我会喜欢。”
　　苏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自己也是来看了才知道，原来酆北除了白茫茫的大雪，没有任何其他的。
　　有的，只有刮不尽的寒风萧瑟。
　　是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期望太高了吗？
　　好像一直是自己错了，一座城市而已，它不能给你任何东西，有的大概也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获得相应的东西。
　　仅此而已了。
　　男孩见有客人来买单，这才回到收银台后，结束了这一段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
　　十几分钟后，苏港从便利店出来，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双手插兜表情略微恼怒的霍居衡。
　　纷纷扬扬的雪花悉数落在他的肩头和墨黑的头发上，仿佛给他增添了一丝更让人望而却步的寒冷气息。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寒风却席卷着他的大衣下摆飘荡起来，脸上的表情严肃又阴冷，威严到不明觉厉。
　　苏港混着人群走上斑马线，脸颊被寒风狠狠扫过，像是有人在冷风中拼命扇他巴掌似的。
　　走至尽头，脸颊完全冷到僵硬。
　　“霍总。”苏港叫了他一声。
　　霍居衡瞟了一眼对面的便利店，冷冷开口，“这么快又勾搭上人了？你是歇不下是吧？以前怎么没见你对我多主动？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霍居衡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敢情我误会你了？合着我成天不干正事儿，尽误会你了是吧？对着个不认识的，你他妈都能笑成花儿啊！对我就跟死了亲爹一样！我就这么勉强你了？”
　　苏港的手轻轻握拳，膝盖的疼痛太刺骨，他有些支撑不住，所以没有接他的话。
　　“看来，现在你是完全忘记你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了吧？”
　　“我没错。”苏港微微蹙眉，“我不是你的助理，没有必要在第一时间什么事情都为你着想。你对我的所作所为，犯不着我当牛做马的为你付出。”
　　霍居衡眯了眯眼睛，“你口中所说的平等关系，难道不觉得实在太可笑吗？”
　　“那是在你眼里而已。”
　　“是我太纵容你了是吧？”
　　“您什么时候纵容过我？”
　　寒风放肆从他们之间穿梭而过，霍居衡却上前一步，眼底的神色暗了暗，道，“看来，我好像得让人教教你规矩。”
　　“你什么意思？”苏港听出来他的不怀好意，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霍居衡一伸手揽过他的腰，把他牢牢扣进怀里，俯在他耳侧一字一句道，“就是养条狗它也得长记性吧？为什么反而从没出过错的苏特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容易糊弄吗？”
　　苏港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眼睛里带着慌张的警惕，“我没有这么认为。”
　　“我不得不佩服你，你这张嘴啊！真他妈巧舌如簧！”话音未落，霍居衡一把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夜总会里去。
　　“你干什么？”苏港慌了。
　　“让人教教你规矩。”霍居衡竟然有问必答。
　　“我不进去！”苏港开始挣扎，可是霍居衡从他膝窝下穿过去的那双手像钢铁般坚硬，实在没能挣扎得开，反而越挣扎他禁锢得越紧，越疼。
　　走到门口，霍居衡对服务员冷冷说了一句，“叫元总来。”
　　服务员点头答是，立刻小跑进去。
　　大概是苏港挣扎地太激烈，过路的人好奇的投来目光打量，但是没有人出手制止。毕竟霍居衡那一张脸臭的要死，全身上下处处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蛮横气场。
　　苏港觉得霍居衡大概是疯了，论自己如何求他都没用。
　　他真的把他扔在了这儿，一个乌烟瘴气、鱼龙混杂、充斥着糜烂气息的地方。
　　——
　　把人扔进去之后，元烨问他确定吗？
　　霍居衡靠在车门上，眼睛凛冽地扫了一眼黑夜中的皑皑白雪，吸了一口香烟，寒风吹得烟雾无形，“人，随你们折腾。”
　　元烨笑了笑，“霍总，这大老远从阳城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塞个人的？”
　　“还有工作忙，会呆久点儿。”霍居衡吐出一个烟圈，深邃的视线随着雪花飘舞的轨道看了一会儿，随即落在地面上。
　　“那……这人在这儿放多久？”
　　“等忙完吧。”霍居衡掸掉烟蒂，语气平淡下来，想起刚才苏港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有些心烦意燥的。
　　“可没剩多少天就过年了啊，到时候得把人接回去吧？”
　　“再说。”
　　“哎我好奇啊，他到底怎么招惹你了？犯得着这么做？”元烨双手抱胸，来了八卦的兴致。
　　按理来说，他认识霍居衡这么多年，他的疯子行为见怪不怪，但是这位苏特助他是见过几面的。之前觉得这人和蔼可亲、完美至极挑不出任何错处，如果非得说的话，就是他实在太细心，对霍居衡太唯命是从。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霍居衡，连他自己都没有似的。
　　“你什么时候对一条狗这么感兴趣了？”霍居衡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哎我说，”元烨摆摆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那他腿怎么瘸的？别告诉你打的？”
　　霍居衡没答。
　　“我看他以前不是很听你话吗？他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你要杀他还是怎么的？他都跟你好几年了吧？就没丁点儿感情啊？”元烨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出一大堆问题。
　　霍居衡还是没答，苏港以前是非常听他的话，乖巧认真的好像一条随时在等奖励的小狗似的。
　　可是现在，苏港全身竖满倒刺，当真恨不得扎死他霍居衡似的。
　　要说没感情吗？
　　养了一条狗七年，好说歹说，都是有的吧。
　　但是，霍居衡不太明白这感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大概就真的，只是对一条小猫小狗似的那类情感吧。
　　想得到的时候，就恨不得唾手可得。
　　可是苏港偏偏不想再让他这样了。
　　“霍总，您儿个放一万个心！人在我这儿，一定好好给您调教出来！必定不会让您失望！”元烨自信满满、痞气十足地笑了笑。
　　霍居衡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叹了一口气，觉得肆意席卷的寒风实在凛冽，“行，多谢，先走了。”
　　“哎！霍总慢走！”元烨笑嘻嘻地挥挥手，觉得这接下来可有意思了。之前还有人问有没有特别点儿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第29章 苏特助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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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灯常亮着，苏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分辨不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又或者，现在似乎是凌晨。
　　他不知道，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
　　醒了之后，他望着天花板出神，随后，呆滞的目光把房间内扫视了一圈，居然发现没有任何通讯设备，甚至连带有攻击性的物件都没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身上的坚强和得体早就不复存在了，之前为了霍居衡建造起来的所有，如今都被霍居衡亲手在一分一秒之中摧毁。
　　爬起来后，他拖着腿往门口的方向去。
　　无力地拍着门，他还是带着恳求的语气，“有人吗？求你们放我出去，我求你们……”
　　回应他的，自始至终都是冷漠，就算他再怎么歇斯底里都没有用。
　　他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但是他想大概是有的，只是他们听到了也会当做没听到。
　　不堪重负的无力感深深地把他掩埋掉，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心里的悲伤总是挥散不去，他不想这么消极的，可是事到如今，他能付出的努力，就好比以卵击石一样可笑。
　　当门口终于传来响动，他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后。
　　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他的目的似乎非常明显，因为他直奔床上苏港的方向去，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开始解皮带。
　　过于直接的行为吓得苏港心惊胆战，他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下来，眼睛里的警惕逐渐被恐惧覆盖。
　　“跑什么？睡一觉的事儿，又不是没付钱！”男人脱了外套，表情异常凶狠。
　　“你说什么？”苏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付钱？
　　睡一觉？
　　霍居衡把他卖了？
　　把他扔在这种地方，干这种肮脏事？
　　其实自己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从霍居衡把他扔在这张床上开始。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顾名思义指的“学规矩”，谁知道是怎么让人教的呢？
　　“这模样还是不错的嘛！瘸腿倒也不耽误事儿！”男人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摩拳擦掌地走过来，一把把他拽了过去，紧紧地搂进怀里。
　　“放开我！”苏港吓到浑身一抖，拼命挣扎。
　　男人迫不及待想干正事，容不得苏港反抗挣扎，把他扔到床上，反手甩了他一巴掌，骂骂咧咧道，“贱货！老子睡你一次的事儿！瞎闹腾什么？！又不是什么未.开.苞的，有钱赚还揣着兜着干什么？！”
　　“滚开！”脸上瞬间麻木一片，苏港不顾形象嘶吼着，双眸猩红，立刻起身想往外跑。
　　男人扑上去，直接把他摔在了地板上，不容分说的压上来，开始撕扯苏港身上的衣服。
　　“放开我！畜生！”苏港试图推开男人，可是兽性大发的男人不动如山。他忍着腿上的疼痛，卯足了劲儿蹬腿，可是男人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刹那间，嘴角有温热的血迹流下。
　　“干他娘的！非得老子动手啊！老老实实撅屁股就行！磨磨唧唧干什么！”男人把苏港翻了个身，言语和行为粗鲁无比。
　　“放手！你放开我！”苏港吓到眼泪夺眶而出，慌乱到一时间站不起来，只能拼命往外爬，双手抓抠在地板上，指甲外翻血肉模糊成一片。
　　男人抓住他的脚踝，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拖了回去，“跑什么？！干你一回能怎么了？！要死要活的！”
　　“放手！放开我！”苏港发出痛苦的呜咽声，温热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彻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我不是卖的……我不是……”他嘶吼到泪流不止声音沙哑，嘴角上的血迹随着嘴唇的颤动而滑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对，你不是卖的，我也不是piao的。”男人掐住他光滑的腰身，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男人眼前，男人双眼放光。
　　苏港的指间在往外冒血，脸上狼狈的挂满泪痕。但是他还是试图拼命往外爬，还是用那一双血肉模糊的双手抓抠在地板上，倔强的划出一道道血印子。
　　“费什么力啊？到时间就行了，你这要死要活的，浪费老子时间啊！后头有人还等着呢！”进来之前，倒是有人跟他说了这屋里的情况，说是之前没干过这个，得循序渐进着点儿。进了屋里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男人确实很难让人循序渐进啊。
　　这个男人，确实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看了就让人恨不得狠狠干他。
　　脑袋里的眩晕感太强烈，前所未有的恶心感铺天盖地而来，苏港一阵反胃，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艹！”男人怒骂一声，嫌弃到赶紧松开了他。
　　胃里的恶心怎么都止不住，苏港哇哇乱吐一通，连带着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
　　“你这不是浪费老子时间吗？！”男人看到他呕吐不止实在觉得恶心，捡起衣服裤子就怒冲冲地出去了。
　　听到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苏港才抬起头来，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嘴，心里升起一股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不能呆在这里了，他要马上离开。
　　对，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后续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港一直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他必须看准时机，只要门再一开，就是他逃跑的机会。
　　过了几分钟后，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苏港不管进来的是谁，推开他就往外跑。
　　左腿疼到麻木，可是他顾不得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他只想活命。就算是要死，他也不想这么长此以往的遭受这非人的折磨而死。
　　站在房间门口的服务员反应过来，立刻追赶。
　　“救命啊！救命！”苏港跑到走廊上，边跑边向周围过路的人求救，浑身已经狼狈不堪。
　　可是他的能力太渺小，浑身虚弱，他没跑出去多远，就被追赶上来的两个服务员架住双臂往回拖。
　　“放开我……我求你们……”苏港呼喊到嗓子生疼，声音微弱沙哑，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连嘴角的血迹也显得格外潦草不堪。
　　泪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看见，往他这边投来的目光不是带着同情怜悯，而是冷漠，数不清的冷漠和事不关己。
　　苏港被拖至门口，右手紧紧地抓住门框，“求你们……救我……救救我……”他的尊严早就丢在地上被人狠狠地踩碎了，除了这一副皮囊，他什么该有的坚强和自尊都没有了。
　　服务员同样冷漠的把他血肉模糊的手从门框上拿掉，毫不留情的把他重新扔进房间里。
　　进来打扫的那个服务员已经把地板清理干净，拿着清洁工具出去的时候，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吐槽道，“可真会看准时机啊！这不是想害死我嘛！老老实实呆着啊！逃什么？你逃的出去吗？”
　　“求你……放我出去……让我走……”
　　求救在此刻显得那么无济于事，因为没人回应他，没有任何人施以援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求救，除非有利可图。
　　可是他全身潦草狼狈不堪，让人实在无法有利可图。因此，也不会有人想平白无故的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极度难熬，大概是他们进来的这些人觉得一直吵着求救的苏港太吵，于是拼命灌他酒。
　　他被灌地迷迷糊糊，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虚脱的躺在床上，腰膝酸软，下半身似乎已经疼到失去知觉，身心沉溺在酒精挥发的作用中怎么也挣脱不开。
　　沉重的眼皮耷拉着，睁也睁不开，全身疲乏地厉害，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怎么逃？
　　大概在这里呆了三四天了吧，他猜。
　　不安且焦躁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双目呆滞，没有聚焦，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了。
　　他趴在床上，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惹怒霍居衡那个疯子。
　　被关在房间内的苏港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观念，每天的食物都有人送进来，他偶尔能吃得上两口，但是基本上，胃里都是酒。
　　他想吐出来，但是身体总是虚弱，虚弱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根本没力气爬去卫生间。
　　来的人根本不会管他怎么样，他们只是付了钱，从而来得到相应的服务的。
　　他的脸上、背上、胸口上和腿上都有明显的外伤，毕竟不会人人都把他视若珍宝，只是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而已。
　　酆北的冬天一直在下雪，大雪连绵不绝，一直到了大年三十那天。
　　可是苏港没能看见，更没能体验到过年的氛围。
　　呆在这里的这几天，日复一日的事情让他产生了心理和身体上的应激反应。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脆弱。
　　或许，是因为没经历过这么非人的遭遇。
　　——
　　除夕这天晚上，霍居衡来了。
　　他冷漠地站在门口，浑身的暴虐气息居然不可思议的没有存在。
　　灯光下，他的眼眸只是更加阴郁，没有任何其他的。
　　苏港狼狈地从床上爬下来，精神看起来极差，他哽咽着爬到霍居衡面前，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抬头望着他，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裤脚，“霍总……我求您……放过我……我不会再忤逆您……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您……放过我……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霍居衡蹲下.身，用一根手指轻蔑地挑起他的下巴，眼睛里有一丝心疼一扫而过，却不易让人察觉，“知错了？”
　　苏港拼命点头，声泪俱下，“我知错了……”
　　“规矩学会了？”
　　苏港点头。
　　“还会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吗？”
　　苏港摇头，“不会了……”
　　霍居衡沉默片刻，其实没想到苏港会被人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好端端的人，交给元烨的时候白白净净的，现在把人要回去了，却把人身上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身上的痕迹让人看了简直是反胃的程度。
　　心里琢磨，还好早点来接他了，否则自己不得替他来收尸了？
　　房间内还处处充斥着一股淫.靡的恶心气味，霍居衡皱着眉头起身，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外套，披在了苏港肩头，冷冷道，“回家。”
　　苏港咬着唇立刻起身，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就算此刻再虚弱，听到能离开这里的消息，此时也是欣喜万分。


第30章 苏特助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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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霍居衡走出来后，外头还是在下雪，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彻底让他清醒。
　　看着霍居衡的背影，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现在为什么不是一个逃跑的机会呢？
　　除夕夜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张灯结彩，节日氛围相当浓烈。
　　他身上裹着的这一件昂贵的大衣和他整个人显得格格不入，脚步匆匆的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就在趁着霍居衡拉开驾驶座车门的时候，苏港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寒风呼呼从他耳边刮过，不出两秒，他就听见了后面传来霍居衡暴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追魂索命的。
　　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到霍居衡那张能把他生吞活剥的脸。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惊慌失措之间，他避开拥堵的人群跑到了马路上。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苏港应声倒地。
　　马路上正常行驶的汽车都前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马路两边的行人纷纷侧目张望，在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后，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惊呼。
　　车上的于妙湘吓呆了，哆哆嗦嗦的打开车门下来查看倒在他车前的那个男人。
　　她撑着膝盖才想要蹲下检查他的呼吸，就被匆匆赶来的男人猛地撞开了。
　　雪花纷纷扬扬掉下来，落进了那一滩蔓延开来的血水里，随后，雪花被血水吞噬，就这么消失不见。
　　霍居衡扫了一眼旁边这个哆哆嗦嗦牙关打颤的女人，眼睛里不友好的气息能让人退避三舍。
　　于妙湘被霍居衡的气场吓得跌坐在地，被看的这一眼似乎心脏骤停般的恐怖。她紧张到吞了吞唾沫，浑身抖地像筛子似的，“……120……打120……我……我……”说着，她从外套里掏出手机。
　　霍居衡从血泊之中一把捞起苏港，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身体上暂时看不出外伤，主要的伤似乎在后脑勺，腥咸刺鼻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淌。
　　“苏港？”霍居衡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撑住别睡。这一瞬间，他竟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苏港必须平安无恙。
　　虽说，现在他这样也不能算是平安无恙。
　　“他……他……”才提车没几天的于妙湘吓到语无伦次，她是真没想到，除夕夜竟然能让自己遇见这样的事。
　　霍居衡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苏港身上，于妙湘的吞吞吐吐和语无伦次只是让他烦躁。他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于妙湘，“你他妈怎么开车的？这么一个大活人看不见？”
　　“我……我……”于妙湘被吼地眼泪夺眶而出，脸上的委屈在一瞬间倾泄而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没想到……我……实在对不起……我已经叫救护车了……他……他……”说不下去了，她心里实在害怕，而且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怖，自己多看他一眼，都是会让她窒息的程度。
　　“闭嘴！”霍居衡听她说话只会让自己更心烦意燥。
　　于妙湘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在手心里，试图让自己镇定。
　　可是从小到大，她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旁边围观的群众只增不减，除夕夜的大街上，出了事故的这一块竟然被围地水泄不通。
　　望眼欲穿的救护车在疏散了一条道路之后才开进来，救护人员在实行了简单的现场施救措施之后，这才把奄奄一息的苏港抬上救护车。
　　于妙湘看着救护车，本来也想上去的，奈何处理事故的交警过来了，她要是走了，后果多严重她也是知道的。
　　交警在简单询问了之后让她签了字，说详细的结果会再看了监控之后调查，让她保持手机畅通。
　　于妙湘连连答是，拍着胸口还没喘口气，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从另一边的便利店内赶了过来。
　　看到男孩，于妙湘赶紧跑过去，双腿还是发软，“怀阳，我撞人了……我……吓死了……”
　　“我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于怀阳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神色担忧，“姐，被撞的人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
　　于妙湘抿着嘴摇头，抬手擦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泪水，“但是他看起来很虚弱……他……他的情况非常不好……怎么办？要是他万一……”
　　“没事儿，姐，我们去医院看看。”
　　“可是……爸妈还在家里等……”
　　于怀阳掏出手机，“没事儿，我给妈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晚点儿回家。”
　　“好……”于妙湘赶紧点头，然后伸手在路边打了辆车，“我们去医院看看……他千万不能有事……”
　　“姐，没事儿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于怀阳和于妙湘上了车，让司机往医院方向去。
　　——
　　医院里，霍居衡望着走廊尽头的抢救室出神。
　　他还是不明白的是，苏港为什么总是要从他身边逃离？
　　分明这一回他是心软了，这个除夕夜，他是想把他接回去，让他好好过个年。可是事情的走向开始偏离轨道，甚至偏激到了这个程度。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这么坚持不懈过，对苏港的情感，他竟然觉得模糊看不清了。
　　心脏猛烈跳动的感觉太明显，他眉头紧锁。
　　太陌生了，从来不会有的心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心尖轻轻掐了一把，又酥又麻。
　　可是，为什么会心痛？
　　难道不该无所谓吗？
　　苏港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
　　他是救他的，又不是来杀他的，他跑什么呢？
　　被折磨的人是苏港，为什么到头来，感到心痛的反而是他霍居衡？
　　他真的很想听苏港讲讲，难道呆在他身边就真的那么煎熬吗？
　　七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就突然连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回想起七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苏港的时候。
　　那一年，他二十一岁，刚从他爸那儿接手成河建筑。
　　也就是那一天，他见到了入职第一天的苏港。二十三岁的苏特助，比现在稚嫩青涩，比现在朝气蓬勃。
　　当时的霍居衡并没有觉得苏港哪儿特别，甚至没觉得他喜欢的是男人。
　　只是觉得和他相处非常舒服，除了工作之外，霍居衡和他之间，没再存在过任何关系。
　　直到一年后，霍居衡无意中发现苏港在谈恋爱，并且对象是男性。
　　欣喜若狂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当时的兴奋是前所未有的，很奇妙，非常特别的开心在他内心当中肆意奔腾了许久。
　　直到后来，霍居衡提出想让苏港跟了他之后，苏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个时候，霍居衡才决定要对苏港强来。
　　因为他觉得，苏港对他也并非是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他太作，端着架子而已。
　　可是现在回头看，难道从一开始错的就是自己吗？
　　事情的发展走向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本来是有过相安无事的可能的，但是苏港没珍惜，霍居衡也没耐心。
　　要说后悔吗？
　　是有的。
　　但是之所以后悔，是因为那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所以才沦落到后悔的地步。
　　再次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霍居衡轻叹了口气，抬脚正想出去抽根烟，瞧见肇事司机突然急匆匆赶过来。
　　蓦地，霍居衡在看见旁边那个眼熟的男孩儿之后，眉头微蹙。
　　于妙湘紧紧抓着于怀阳的胳膊，在看到霍居衡的时候，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先生……他……他怎么样了……？”
　　于怀阳听出他姐说话时声音里的忐忑结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姐，没事儿，还在动手术呢。”
　　霍居衡冷冷扫了他俩一眼，不友善的视线停留在于怀阳身上，“那能叫没事儿？人被撞出去多远你们心里没数？流了多少血你们看不见？”
　　“我……”于妙湘差点被吓哭，吞吞吐吐到不知该怎么接话。
　　“是，我们是有错。”于怀阳接了话，不甘示弱的开始讲道理，“我姐的车是在正常行驶吧？他突然跑进车流里，而且那儿不是人行道，他就没错吗？这位先生，你一味地指责我们，就代表全部的过错都在我们这一方吗？”
　　“怀阳……别说了……”于妙湘赶紧拉他，示意他的语气别太冲。
　　霍居衡眯着眼睛打量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即对于妙湘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责任不是光凭一张嘴说的。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儿。”
　　于妙湘的眼睛里噙着泪，被霍居衡这么一说，恐惧更甚，“我……我知道……可是我……我也希望他没事……我真的……”
　　“姐，还没有定论之前，别自己吓唬自己。”于怀阳把于妙湘拉到了一旁坐下，轻声安慰。
　　霍居衡也走开了两步，却不自觉落下了眸子，心里憋着一股气，顺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个除夕夜，是他这辈子过得最他妈难忘的！


第31章 苏特助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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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外的，苏港没有在病床上躺很久才醒。
　　相反的，才两三天而已，他就毫无预兆地醒了。
　　意料之外的事，是苏港失忆了。
　　医生办公室里，霍居衡的长腿舒适的交叠在一起，拿着医生给他的那一沓资料翻看了两页，随后眉头紧锁，怒气冲冲地把资料甩在办公桌上，指着那几张A4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问，“你他妈逗老子玩儿呢？”
　　主治医生擦了擦鬓角的汗，无可奈何的赔笑，“霍总，只是短暂性失忆，后续如果好好治疗，会恢复的。”
　　“恢复？”霍居衡上次听到这话还是私人医生说苏港那条腿的事，想到这里，他岔开话题问，“那他的腿呢？恢复得了吗？”
　　“这个可以，不过得花点时间。”医生赶紧自信满满地点头。
　　“行。”霍居衡起身，敛了怒气，“麻烦了。”
　　回到病房，霍居衡发现那俩姐弟来了。
　　这几天，他俩有事没事都来，霍居衡嫌他们碍眼，搞得自己是心烦意燥的，奈何怎么赶都赶不走。
　　就像现在这会儿，正是晚饭饭点，于妙湘送了饭菜过来，细心伺候得仿佛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苏港是一对。
　　“你俩到底有完没完？”霍居衡的语气不善，脸上的表情臭的要死。
　　于妙湘听到霍居衡的声音，吓得动作一顿，随后才递了筷子给苏港，回头道，“霍先生，我们真的只是想好好照顾苏先生，等到他彻底恢复了，我们会离开的。”
　　“人是我们撞的，我们会负责照顾到底。”于怀阳把于妙湘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补充道，“况且苏先生现在失忆了，没办法证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也不会轻易把他交给你。”
　　“你俩有毛病是吧？”霍居衡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话，心里实在纳闷了，“我要是跟他没关系我能在这儿守着他这么久？”
　　“监控录像我们都看过了，就是因为你在追赶苏先生，所以他才惊慌失措跑到了马路上，从而发生了这一起事故。”于怀阳从见这个男人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霸道蛮横。果不其然，这几天接触下来，第一眼的感觉是对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姐撞的是自己那一晚在便利店见到的那个男人，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清秀温柔的男人。
　　霍居衡懒得理会他们，索性绕开他们走到另一边，看着正在低头吃饭的苏港，冷冰冰地问，“你认识他们吗？他们给你的就吃？我让人送来的你看都不看一眼？”
　　苏港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抬头，用一双无辜清澈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你们三个，我都不认识。”
　　霍居衡听后蹙眉，更加不爽，“那你唯独对我这么个态度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我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他们，我不相信他们还能相信谁？更何况，你对我也不是什么和善的态度，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苏港同样怒气冲冲，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莫名其妙，总是动不动对任何人暴躁，似乎无法轻声细语下来。
　　“行！现在失忆了，他妈的拽了是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港接过于妙湘递过来的水，嘟嘟囔囔地小声吐槽道。
　　“霍先生，”于妙湘开口，“苏先生才醒来没多久，医生说让他好好休息。”言外之意，就是别吵吵闹闹的。
　　霍居衡没理会她，视线落在苏港身上之后，心里破天荒的反倒平静了一些下来。他在一旁坐下，声音柔和了下来，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港真的觉得他相当奇怪，从他见到他开始，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再次听到这个问题，他觉得烦躁，皱着眉头回答道，“我也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而不是连我的名字都要从你的口中听说。”
　　不再温柔顺从的苏特助真的让他很不习惯，可是他又矛盾的觉得，既然他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那之前所有发生过的，苏港认为不好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甚至，有些事情从他霍居衡口中说出来，兴许可以说得平缓一些。
　　似乎会有趣。
　　“我认识你很久了？”苏港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开始问。
　　“嗯。”
　　“多久？”
　　“七年。”
　　一旁的俩姐弟坐了下来，似乎也想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在听到他们之间认识七年之后，于妙湘有些小小的惊讶，但是没有插话，而是继续听他们接着往下说。
　　“七年？”苏港话语里的质疑藏也藏不住，“那我们是……朋友？”问出之后，苏港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大概都不会和这种男人成为朋友的。
　　“朋友？”听到这个字眼，霍居衡觉得好笑，琢磨着这个字面意思，似乎觉得不太恰当，“不能算是朋友。”
　　“那是……？”苏港有些好奇。
　　“恋人。”霍居衡回答的斩钉截铁。
　　“恋人？”苏港拿筷子的手一抖，歪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荒唐的事情。
　　霍居衡点头，脸上的那一点儿轻蔑被苏港认真质疑的神色淡化掉，竟然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感情……”他顿了顿，随后勾唇浅笑，“一直都很稳定。”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是苏港持有怀疑的态度，一旁的于妙湘也觉得不可思议地捂住嘴轻呼了一声。
　　“你很了解我？”苏港不太相信。
　　“当然。”霍居衡说谎不打草稿，并且脸不红心不跳。
　　问出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得到一些没有任何用的回答。
　　苏港没再想继续问什么了，毕竟自己目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问了也是白搭，因为做不了比较来权衡他的话是对是错。
　　对于他说的恋人关系，苏港还是持怀疑态度。
　　看出苏港脸上的疑虑，霍居衡皱了皱眉头，“怎么？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苏港觉得他莫名其妙，“凭什么你说的我就要相信？况且，我觉得你人品有问题。”最后这句，苏港的语气里带着嫌弃的意味。
　　霍居衡咬咬牙，扫了一眼在一旁跟听故事会似的俩姐弟，继续对苏港说，“那你倒是问问他们，看他们知不知道你叫什么？看他们知不知道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有，我人品有什么问题？”
　　听着霍居衡语气里的不耐烦，苏港的气也上来了，“我只是问问，是或不是，我会自己推断决定。”
　　“你最好能自己决定。”霍居衡冷哼一声。
　　“关你什么事？”苏港别过脸去。
　　“你他妈是失忆了？还是吃错药了？说话这么冲干什么？”看在他失忆受伤的份儿上，霍居衡极力忍住想动手的冲动。
　　“霍先生，”于妙湘壮着胆子出口打断他们即将剑拔弩张的氛围，“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霍居衡气到腮帮子发抖，脸上的神色非常不友善，“你俩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就滚。”
　　“你有毛病吗？”苏港抬头瞪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人好好说话？你从来不懂得互相尊重是不是？”
　　“苏港，你他妈能耐了？教育起我来了？”
　　“你真是有毛病！”苏港觉得他不可理喻，气呼呼地掀开被子想下床，无奈左腿使不上劲儿，就在即将跪倒在地的时候，于怀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对于左腿上的伤，苏港想不起来是怎么弄的，或许是因为车祸，他猜。
　　但是目前来看，除了他的记忆，没人跟他提起这条腿的事情。
　　“没事吧？”于怀阳把他扶回床上。
　　于妙湘收回了预备去扶他的那双手。
　　霍居衡快速绕到苏港这边，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于怀阳，像是暴虐猛兽在保护幼崽似的凶狠，“干什么？！他是我的人！”
　　被猛烈推到一旁的于怀阳赶紧撑住旁边的桌子稳住了身子，这才说道，“我只是好心把苏先生扶起来。”
　　“你神经病啊？”苏港把霍居衡推开，一脸的怒气。他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让人这么无语且生气。
　　霍居衡看着苏港脸上的怒气，这是为数不多的，苏港生气了。却不让人厌烦，反而觉得他这样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之前循规蹈矩的苏特助和现在相比，好像这样的苏特助看起来更招人喜欢。
　　这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之后，霍居衡挑了挑眉，道，“我也是担心你，你的身体太虚弱，腿也好得不彻底，我看着心疼。”
　　虽然没看见霍居衡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但是苏港听得出来，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真心。
　　所以对于他说的“恋人关系”，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瞎说的。
　　毕竟，他注意过霍居衡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爱意。有的，只有看路边流浪猫狗似的怜悯。
　　大概确切点来说，是烦躁中带着些恶趣味。


第32章 苏特助说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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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妙湘和于怀阳俩姐弟在照顾苏港吃完饭之后就离开了，碍于霍居衡在场，其实他们有些话也没找着机会问。
　　从医院里出来，于妙湘回头看了眼住院楼的方向，纳闷道，“怀阳，你说，霍先生说他和苏先生是恋人关系，这话是真的吗？”
　　地面上的积雪太厚，于怀阳伸手扶着她，接了话，“我看着不太像。”
　　“为什么？”
　　“要真是恋人关系，为什么在他们之间完全感觉不到彼此的恋爱的氛围？”想起来那天晚上在便利店时见到苏港的场景，要是他和霍居衡真是情侣，为什么霍居衡会放任一个腿脚不便的恋人在大雪天来便利店吃速食？
　　更何况，那天他还喝酒了。
　　“是因为苏先生失忆了吧？所以他们之间的感觉才稍微有点儿不同？”
　　于怀阳摇头，“姐，即使苏先生失忆了，但是霍先生不是好端端的吗？他对苏先生，感觉太奇怪了，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氛围？”
　　“对，只不过……我有点儿担心他。”
　　于妙湘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霍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可以和蔼可亲起来的人，而且，苏先生失忆，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他和霍先生是什么关系，我们又从何得知？我们的关心，会不会显得没必要？”
　　走到公交站牌下，于怀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姐，毕竟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们，为了苏先生的安全着想，以后我们还是留心一下吧，倒是也不能说完全没必要吧？”
　　“嗯。”于妙湘重重点头，随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怀阳，你之前说在便利店见过他，那他有跟你提过什么吗？他说过他有男朋友吗？”
　　聊的话不过寥寥几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于怀阳只能无奈摇头，“我只知道他是胡永市人，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的家人朋友吧？”
　　听到于妙湘焦急的语气，于怀阳笑了笑，“姐，对我们来说，他不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吗？出于道德，我们才来给他送饭菜照顾他。刻意留意他的人身安全已经是我们多管闲事了，而且，霍先生对我们很不友善。”
　　“那个男人的态度确实真的奇怪。”于妙湘纳闷道。
　　于怀阳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个难得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人打来的。不过他没有立刻接，而是转头对于妙湘道，“姐，店里有点事儿，我得先过去了。”
　　于妙湘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嗯。”于怀阳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上了才停下的那辆公交车，紧接着，接了电话。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之后，嘴角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
　　——
　　医院病房里，苏港拄着拐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霍居衡站在窗前接电话骂人，右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上的长长的烟蒂终于还是落在了地板上。
　　但是没人在意。
　　苏港望着他肩宽腰窄、高大挺拔的背影，倒是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每当自己这么默默注视的时候，心脏就狂跳不止，脑子里不自觉拉紧了一根弦。
　　似乎是因为恐惧。
　　恐惧？
　　可是对他的恐惧从何而来？
　　自己身上的伤，会跟他有关吗？
　　否则怎么会对一个目前来看完全陌生的人产生这么大的恐惧感？
　　要深究下去吗？
　　可是确实无从得知啊。
　　越这么钻牛角尖下去，头就越疼。
　　他轻轻叹了口气，垂下了眸子。
　　“有话跟我说？”霍居衡从窗户的投影中看见了他脸上的犹豫，匆匆挂了电话，一边问着一边走了过来。
　　苏港是有话跟他讲，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讲。因为总觉得他说的任何话都不像是真话，导致自己真是什么问题都不想问他。
　　霍居衡在他旁边坐下，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随后，审视的视线在他脸上盘旋。
　　“没什么。”苏港的语气淡淡的，随后补充道，又似乎是吐槽着自己对他的不满，“就是总听你骂人觉得挺烦的。”
　　霍居衡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苏港对他正儿八经地说他哪儿有问题。但是破天荒的，霍居衡没觉得有必要生气，反而语气跟他一样平淡，“我一直这样，不过，这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我。”
　　“那是不是代表我以前脾气挺好的？”苏港开始好奇。
　　霍居衡想肯定这句话的答案来着，但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不是，你以前也会对我撒娇生气。”
　　“是吗？”苏港满脸扭曲疑惑。
　　“嗯。”霍居衡忍不住笑了，笑了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了。自己是真的觉得这样有趣，还是不想再伤害他了？
　　为什么面对他现在问的每一个问题，自己都想往好的方向回答了？
　　他的笑容突然闯进苏港平静淡漠的视线里，下意识的，他皱了皱眉，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显得相当陌生。
　　“怎么了？”霍居衡收回笑容。
　　苏港抿着嘴，摇头，神色突然忧郁起来，“我真的能相信你说的？”
　　“为什么不能？”霍居衡皱眉。
　　苏港突然无奈地笑了笑，脸上带着苦涩，“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骗你什么了？”
　　苏港的双手轻轻握拳，“我问的问题，你真的能确定不骗我，如实回答吗？”
　　霍居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他的肩膀掰正过来，让他面对自己，“你问，我答。”难得的一本正经把他自己都搞得怔了怔，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他也想在失忆了的苏港心中树立起一个和之前完全与众不同的形象。
　　“我和你的关系。”
　　“情侣。”
　　“认识多久？”
　　“七年。”
　　“我怎么受伤的？”
　　“车祸。”
　　“我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儿？”
　　“……”
　　“你爱我吗？”
　　“……”
　　不知怎么的，最后这两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嘴是张开了，但是没有措辞合适，所以答不上来。
　　霍居衡松开他，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不愠不怒。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霍居衡，甚至带了点儿忧郁和悲伤。
　　“所以，我出车祸的时候，你在我旁边？”苏港是失忆了，但是不傻，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近在眼前，“和你有关？”
　　“你瞎猜什么？”
　　“你也不爱我。”苏港继续说，带着自始至终的冷静和怀疑，“我和你不是情侣关系。”
　　没脾气的霍居衡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这被步步紧逼的模样，以前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握住苏港的手，“重要吗？”
　　苏港的手背被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掌宽大舒服，让人有安全感，但是这样的触感让苏港感到十分陌生。他轻轻把手抽回来，记忆没恢复之前，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目的之前，苏港该对任何人保持怀疑和警惕，“那你为什么骗我？不是说会如实回答吗？”
　　霍居衡扣住他的后脑勺，想起他后脑勺的伤，力度立刻放轻了一些，“我只说我答，信不信由你。”
　　“有什么意思吗？”苏港试图推开他。
　　霍居衡伸出右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扫过苏港的嘴唇，眸子骤缩，道，“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做什么都有意思。”
　　他身上的烟草味拼命钻进苏港的鼻腔里，霸占了周围的气息，苏港觉得不大舒服，眉头紧锁，轻轻别开了脸去，“放开我。”
　　一个炙热的吻毫无预兆的落在苏港冰凉的嘴唇上，苏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要把他推开。
　　他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上颚，不急不缓的吸食着苏港口腔里的气息，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温柔。
　　“唔……”苏港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专属这个男人的气息紧紧环绕在他的四周，现在这会儿像是要把他从外到内都彻底占满。
　　这个吻温柔到连霍居衡自己都想拍手称绝，但是他的嘴唇实在太凉，霍居衡觉得怎么吻都吻不热。
　　“放开……”苏港推搡着他欺压过来的身体，自己越反抗，越感觉到他的霸道，霸道中带着温柔，并不相得益彰，反而太有落差。
　　霍居衡反扣住他的手腕，仿佛和他较起劲来。
　　苏港挣扎地更加剧烈，对于他来说，霍居衡是完全陌生的。况且，自己对他的感觉实在不好，被强吻是始料不及的，他接受不了。
　　直到霍居衡的嘴唇被苏港重重地咬了一口，他才放开，深邃的眼眸里平添了一股幽暗，“这么不喜欢？”
　　“你简直莫名其妙。”苏港用手背嫌弃地擦了擦嘴唇，眼睛里的凶狠藏不住，悉数投射.出来。
　　“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有什么莫名其妙？”霍居衡两手一摊，神情无辜。
　　苏港跟他隔开了一些距离，“如果你尊重我，就不会不顾我的感受胡来。”
　　提到这个，霍居衡满脸不可思议，“尊重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


第33章 苏特助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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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对话搞到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苏港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心里发泄不出来的怒气一味地堵在胸口，实在闹腾得厉害。
　　对于完全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来说，他没有尊重，那么在他眼里，就不会有平等。
　　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是很累吗？
　　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你又怎么了？”霍居衡起身，走了过去。
　　听着他的不耐烦，苏港更加不满，但却不想多说，“没怎么。”掀开被子，苏港打算睡觉。
　　霍居衡冷哼一声，“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我还能不离不弃的照顾你，你难道不该感激涕零吗？”
　　这个犹如恩赐的语气更加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苏港回过头，脸色非常难看，“我感激你？直到现在你也不愿意跟我说句实话，我感激你？我凭什么感激你？感激你无时无刻都在捉弄我？”
　　这一刻，霍居衡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甚至觉得，苏港是因为做了那个温柔没脾气的苏特助太久了，所以这才一朝失忆，把之前对他的所有不满宣泄了出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苏港继续问。
　　霍居衡上前两步，逼迫气势更甚，居高临下道，“随你怎么理解，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你。”
　　分明是深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格外薄情。
　　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冷到苏港心尖发颤，脑袋里一阵眩晕感，眼前黑了一阵。他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被子。
　　呼吸在一瞬间急促，脸色在一瞬间煞白。
　　是脑袋里缺氧到心悸的感觉。
　　“我不需要你整天在这儿照顾我，”苏港捏了捏眉心，脑袋里眩晕感更强烈了，“你所谓的照顾，在我看来都是虚情假意、冷嘲热讽。”说完后，他就侧躺在了床上。
　　外面大雪纷飞，钻进来的冷空气似乎要把室内的暖气也给冰冻掉。苏港闭上眼睛，心里苦涩难耐。
　　霍居衡抬脚想走的时候，突然又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和缓下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苏港，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质疑我。但是我爱你这件事，你不能质疑。”
　　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
　　对他的真的是爱吗？
　　还是说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他在自己身边了？
　　没听见苏港回答，霍居衡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这才抬脚离开。
　　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苏港才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洒在他棕色的瞳孔里，他的眼神是陌生的，心里的感觉也是陌生的，但是鼻尖发酸的感觉却隐隐约约觉得熟悉。
　　没能胡思乱想太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
　　次日早上醒来，苏港一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现在是黑夜。
　　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觉得不太对。
　　为什么会什么都看不见？
　　就算现在是黑夜，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吧？
　　连面前的物体的轮廓都看不见。
　　眼前彻底一片漆黑了。
　　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摸索着摸到了床头的呼叫铃，按了下去之后坐在床头等医生护士过来。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给了结果，说是脑袋里的瘀血压迫到了视神经，所以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
　　得到结果后的苏港依然平静，对于他来说，这似乎算不上雪上加霜。毕竟可以不用看见霍居衡那张嚣张霸道的脸，起码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只不过就在于怀阳送早餐过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被于怀阳的担心搞得有些无措。
　　“我真的没事，医生说是暂时性的。”苏港朝于怀阳的大概位置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
　　于怀阳看着他脸上的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和现在截然相反，却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同一个人。
　　他将勺子递到苏港面前，随后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好直接往他手里塞，于是放在他右手边，“我姐今天早上煮的小米粥，她今天有点儿事，就让我单独来了。”
　　“麻烦了。”苏港在面前摸索着，摸到了勺子之后却不小心把它碰掉了。
　　“哐当”一声清脆落地，苏港吓到收回了手。
　　不过一两秒，他立刻想弯腰下去捡。
　　于怀阳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他的动作，“我来吧。”
　　温暖舒适的触感太赤.裸.裸，苏港甚至没觉得这个姿势有哪里不对。
　　不过短暂的触碰，于怀阳捡起勺子就松开了他，拿去洗了洗，擦干了水渍，这才重新递给他。
　　“谢谢。”苏港接过，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来。或许，自己暂时失明这件事，并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除了能见不到霍居衡之外，其他地方都太麻烦别人。
　　主要还是这条腿，无力感大多来源于这条腿。
　　眼前的漆黑让他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安全感，况且从今天早上醒来他就觉得头晕，自己摸索着吃了两口小米粥之后，他就放下了勺子。
　　“不吃了？”于怀阳问。
　　浪费别人的好意实属不是苏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现在没什么胃口，就算逼着自己吃完也不见得吃得了，婉转道，“待会儿再吃，嘴里有些发苦。”
　　“吃蛋糕吗？”碍于他现在在休养，太咸太辣他都不能沾，于怀阳只好这么问了。
　　想起来昨天在下雪，可能今天也是个大雪天，他来回送饭照顾他已经让他十分费心了，苏港也不想把他当做什么跑腿小弟似的招呼来去，于是摇头，“不麻烦了。”
　　“没事儿，不麻烦，我自己做的。”于怀阳把小米粥从他面前端走，即使知道苏港现在看不见，脸上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巧克力的，行吗？”
　　“你还会做蛋糕？”苏港不知道自己以前认不认识他或是了不了解他，所以问出来这么一句。
　　于怀阳笑了笑，笑容依然阳光灿烂，“自己对烘培挺感兴趣的，在家经常练手，到时候拿来你别嫌难吃就行。”
　　“怎么会。”苏港心里的阴霾仿佛一扫而光，和他交谈怎么样都觉得舒服。
　　他没有聚焦的眼睛里闪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于怀阳看了一眼就避开了，怕掉进去。尽管，自己对他，可能是怜悯占大部分。
　　但是这么一个让人容易激起保护欲的男人实在很难被人忽视掉，虽然这么想容易让人觉得是在侮辱贬低他之类的，但是这就是实话。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港摇头，客气道，“你们一日三餐都来送，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别嫌烦就行。”于怀阳的视线透过玻璃窗投射.出去，今天还是在下雪，纷飞着的雪花似乎比昨天还下得大了些。
　　“我……有个问题。”有些话，霍居衡不说实话，苏港就想问问别人。
　　“什么问题？”于怀阳把视线拉回来。
　　“我的腿，是在车祸之前就受伤了，是吧？”
　　“是。”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似乎哪里不对，于怀阳紧接着赶紧补充道，“可能车祸也把你腿上的伤加重了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苏港赶紧解释，“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腿一开始是怎么受伤的。”
　　但是归根究底，这个原因，于怀阳也不知道。
　　“在发生车祸之前，你认识我吗？”
　　“认识。”于怀阳如实说，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见过一次，在车祸发生前几天。”
　　“在哪儿？”
　　“车祸附近的便利店。”
　　“那时候我的腿是瘸的？”
　　于怀阳点头。
　　“那时候你有见到霍居衡吗？”
　　他摇头，想起来霍居衡说的和他之间的恋人的关系，好心补充道，“兴许他在附近？”
　　苏港不想听这样的猜测，而是继续问，“我当时是什么状态？开心吗？还是难过？”他只能从这样的细枝末节中得出线索。
　　“你喝醉了。”他想了想，发现自己当时看不出他开心还是不开心，“你的神色平淡。”
　　苏港缄默了下来，觉得之前的事情可能太复杂。
　　但是如果按照于怀阳这么说的，车祸前几天他在附近看到过自己，那么车祸发生时，自己还在附近，那不就有可能自己在附近呆了好几天吗？
　　可是，自己呆在那儿又是干什么呢？
　　那段时间临近除夕，不可能是忙工作吧？
　　而且，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
　　霍居衡也没跟他提过。
　　“这儿是酆北？”
　　“对。”听到苏港这么问，于怀阳还以为他想起来什么了，“你记起来了？”
　　苏港无力摇头，“那……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胡永人，你自己跟我说的。”回答完之后，于怀阳皱了皱眉，原来他失忆地这么彻底吗？
　　“胡永？”苏港对这个地方竟然没什么概念。
　　看着苏港紧锁的眉头，于怀阳开口安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好好休息。”
　　苏港垂下了头，他不是非得想起来不可，他只想单纯的想离开这个地方。
　　霍居衡对他的欺骗和隐瞒让他很不舒服，还有他那极度不稳定的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破口大骂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离开霍居衡而已。


第34章 苏特助说他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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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分，霍居衡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于怀阳在给苏港剥虾。
　　他阴冷的眸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怀阳，语气里的阴森可怖能和外头的冰天雪地里的寒冷有的一拼，“你俩这是在一起过日子呢？”
　　苏港一愣，连正在咀嚼的动作也随即一愣。
　　于怀阳将剥好的虾放到苏港面前的碗里，向霍居衡解释道，“他眼睛不方便，所以我才给他剥的。”
　　霍居衡已经知道了苏港眼睛的问题，这才一路风尘仆仆从机场赶回来，谁知道推门而入看见这么一幕情意绵绵的场面？
　　“他是瞎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霍居衡大步过去，把于怀阳推开了一些，再次嫌弃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菜，“你知道他眼睛看不见还给他做虾？成心的吧你？！还有，他吃虾过敏，以后别做了。”
　　粗鲁又过激的言语直接钻进了苏港的耳朵里，尽管他现在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霍居衡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咽下口中的食物，苏港眨了眨眼睛，朝着大致的方向对霍居衡说，“你别怒气冲冲的行吗？是我说我想吃虾的，他才给我做的。”
　　霍居衡在床沿边坐下，阴冷的目光在看向苏港的时候瞬间温柔下来。他的眼睛还是明亮好看，但是没有聚焦的视线总是让人感到无比奇怪。
　　“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霍居衡握住他的手，“眼睛是今天一早醒来就看不见了吗？昨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
　　他关切的语气太急促，苏港别开脸去，把手从霍居衡手里抽了回来，“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我怎么就假惺惺了？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就觉得是假惺惺是吧？你这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霍居衡看着他骤然抽回去的手，是想生气来着，但是面前的苏特助已经够让人觉得可怜了，没必要再冲他发火。
　　苏港往后缩了缩，大概是想离他远点，“你说的话都太假，我很难相信你。我也不觉得你对我的好意是发自内心的，我想，大概你是想弥补我什么。”
　　“你胡思乱想什么？你这脑袋，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好好睡一觉，你是嫌自己四肢太健全是吧？”
　　苏港不想跟他犟，也不想无端浪费掉自己的好心情，婉转驱赶道，“我要吃饭了，你让开行吗？”
　　霍居衡看了一眼始终在一旁的于怀阳，冷冷地问，“你还要在这儿呆多久？”
　　“你凭什么赶他走？”苏港皱着眉，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对于怀阳有这么大的敌意。
　　霍居衡冷冷地看着他，“以后不用送饭来了，跟你姐也说一声，要是再送来，我可以选择继续追究责任，直到把她送进监狱。”
　　“你疯了吗？”苏港听着他这样一番话，只觉得相当荒唐。
　　于怀阳的手紧紧握拳，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有这么大的本事。因为在事故发生后，他确实见过仅凭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让处理事故的交警在纸上一笔勾销了这场事故。
　　就好像这场事故没有发生过一样，之后再没有警方找过他们。
　　“还不走？”霍居衡的语气更冷。
　　于怀阳不会觉得自己头铁硬往上和他对抗，识时务就好，于是对苏港道，“苏先生，我先走了。”
　　“哎……你……”苏港想叫住他，但是觉得没理由再叫住他。他也没有必要为了给他送顿饭而得罪霍居衡，还是别连累他了。
　　听到传来关门声，苏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是不是真的非得把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赶走你才满意？”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还要怎么好好说？你做的事情真的能让我好好跟你说话吗？”苏港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非常烦躁。
　　“我是为了保护你，谁知道他们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是什么意思？有必要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你吗？”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苏港，除了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霍居衡说得深情，连深邃的眼眸也透着真心实意。
　　这一瞬间，苏港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恍惚中，似乎的确感觉到了霍居衡的真情实感。
　　可是这一瞬间这一秒的事情，并不会永久的发生出现。大概这只会让以后的自己想起来，同样觉得荒唐而已。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对你，没有任何爱意，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之前，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在乎的，只是现在。”苏港确实想不起来他之前在自己心里是怎么的，但是这几天和他的相处下来，只是让人很不舒服，让他极度想逃。
　　可是霍居衡已经不想再失去苏港了，哪怕这样的失落感再次袭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无所谓，而是想立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无时无刻呆在他身边，无时无刻听到他的声音。
　　“好，不提以前。”以前的事情真的太糟糕，着实是让人不堪回首的程度，“那就提提现在吧，现在我是真的爱你，别无其他，只是爱你。”
　　苏港别过脸去，彻底垂下了头，无奈的心情像理不清的丝线把他紧紧缠绕住，任凭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你别总是提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感觉不到我爱你。心脏跳动的感觉告诉我，我下意识的反应应该是害怕。我害怕你，我想逃离你。”
　　“害怕？”这是第一次听到苏港说害怕他，失忆后的苏港，的确说了或是做了很多之前霍居衡没见过的事，没听过的话，“为什么？”
　　苏港听到他的反问，阴郁的情绪消散开了一些，因为他觉得讽刺好笑，“你问我？我总该不是胡说八道吧？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你难道不比我这个失忆的人记得更清楚吗？”
　　他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瞳孔里的光亮暗了暗。他想不到的是，有一天，苏港的话居然会让他有心痛的感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总是那么耿耿于怀。”
　　“索性不骗我了是吧？”苏港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对他的感觉和猜测都是对的。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兴许和他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他的脸色逐渐阴沉如冰，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对未知事物的不确定，“苏港，我不想再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回到之前那种你不喜欢的状态，我在努力改，我一直在改。我只是希望，你别再从我身边离开，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
　　“但是你伤害过我，这不是事实吗？”
　　这样一番话似乎说得太晚了一些，如果早一些，早个几年，甚至早个几个月，在所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苏港听到这样一番话，大概真的会考虑和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一切事情都发生了，他才说他要改，还改什么呢？
　　受到的伤害已经变成烙印在他的皮肤上深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霍居衡改了又有什么用？没有谁规定苏港必须呆在他身边吧？
　　苏港摸索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想离霍居衡远一些。
　　这一刻，霍居衡看着失明的苏港一瘸一拐远离他的样子，身上所有的傲气和霸道都卸下了。大概是到现在他才懂，自己对苏港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吧。
　　否则，心脏怎么会一抽一抽的疼？
　　比想象中的心痛还要让人承受不住。
　　他拿上苏港的拖鞋，走过去，蹲下.身替他穿上，随即抬头看向他，“对不起，我知道按照你的理解，现在道歉或许太迟了，但是，你接受好不好？接受我的道歉。”
　　病房内的暖气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冷，可是苏港却觉得有哪儿吹过来的冰冷的寒气拼命往他的左腿膝盖里钻，膝盖生疼，疼到他鼻尖发酸，“凭什么我要接受？你道歉我就得接受吗？你的道歉，你的悔改，已经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你只是想让你自己好过些……我不接受……不接受你的任何道歉……”
　　气血逆流，刹那间他觉得头晕的厉害。
　　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进掌心里，这才让他没有即刻晕过去。
　　“这样吗？”苏港脸上的表情太痛苦，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放你走？”问出这句话之后，霍居衡突然害怕苏港点头。
　　要是苏港真的点头，自己该放他走吗？
　　就算苏港点头，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他走？
　　“我想回家。”虽然他忘记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总比呆在这里好，比呆在霍居衡身边好。
　　听到苏港这么说，霍居衡松了一口气，应了下来，“好，我会带你回家。”
　　这么轻松的答应了下来，苏港才听出来他可能会错意了。他是要回自己的家，不是霍居衡的家。
　　太被别人掌控在手中当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苏港不喜欢这样，他真的讨厌霍居衡。


第35章 苏特助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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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苏港入睡后，霍居衡还是没离开。
　　坐在沙发上的霍居衡直到听到苏港浅浅的呼吸声，这才起身走了过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霍居衡才感觉到如此清晰的他。
　　被抱住的苏港不安分地动了动，可能是因为睡得太沉，被抱住有些不适应，想往外钻出去。
　　霍居衡把手松开了些，任他往外钻，钻到他认为合适的位置之后，霍居衡贴上去，再次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人还是往外钻，霍居衡压住他的双腿不让他乱动了，轻声道，“别往外挪了，会掉下去的。”说完后，大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动作轻柔地摸着他的肚皮。
　　苏港更加觉得不舒服，睡梦中微微蹙眉，半梦半醒地去抓霍居衡在摸他肚皮的那只手。
　　霍居衡反握住他的手，凑上去用嘴唇轻轻触碰他的耳廓，随即张口含.住了他的耳垂，轻轻吸.吮着。
　　暧昧的动作吵醒了苏港，他还是往外钻，开口时，声音微弱沙哑，“我不想要……你别弄了……”
　　霍居衡的呼吸逐渐急促，手还是往下探去，动情道，“不要……？”话音未落，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为什么苏港的反应这么平淡？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至于这样。
　　“你……”霍居衡不知道该问什么。
　　“放开我吧。”心里的苦涩蔓延，苏港不知道这到底该是怎么样的滋味。那一天车祸醒来后，晚上洗澡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自己身体上的痕迹。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猜一猜就能知道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更何况，这样的痕迹，并不像是寻常性.爱会留下的痕迹。
　　但是这几天都没人跟他提过，他也无从得知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人大惊失色的事情。
　　“放开吧。”苏港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彻底微弱下来，略微挣扎了一下。
　　霍居衡放开手，却还是抱着他，“我会让医生……”
　　“不用。”苏港打断他的话，“我身体上的伤还少吗？何必先纠结于这个？说不定等我恢复记忆了，就好了。”
　　霍居衡在他的后脖颈留下一个重重的吻，随后才压下自己心里的欲火，“晚安。”
　　——
　　几天后的某一个早上，苏港在从霍居衡身边睁开眼睛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立刻涌上头的惊喜在脑海中咆哮，紧接着，一个个画面就像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在眼前闪现而过。
　　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些让他曾经歇斯底里的场景和事物，他都记起来了。
　　翻身下床，他几乎是立刻就要跑出去。
　　“醒了？”
　　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使得苏港搭在门把手的手立刻就抽了回来。
　　他转过身，重现光明后，眼睛里的恐惧几乎是要喷薄而出。
　　“要去哪儿？”
　　霍居衡挑了挑眉，掀开被子下床，走了过去之后，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不自觉抖动，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想起来了？”
　　苏港吓到心脏骤停，脸上煞白一片，立刻退后了两步。
　　霍居衡抬手，食指指腹轻轻扫过苏港的脸颊，“看你的样子，是想起来了。”说着，他的右手随着苏港的脸颊慢慢往下划去，划过他的脖颈、肩颈、手臂，随后轻轻扣住他的腰身，感觉到他在发抖之后，他轻笑了两声，“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放开……”苏港嗫嚅着两片发白的嘴唇，双手发软无力地去推他，“放开我……”
　　“苏特助，我对你还不够好？”霍居衡收紧了手臂上的力量，“给你做最好的康复治疗，给你最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甚至，还说我爱你了，不是吗？”
　　苏港拼命缩着脖子，他一字一句喷洒出来的气息似乎都带着寒冷，让人不寒而栗到止不住发抖。
　　他想起来自己失忆的这段日子里对他的态度，觉得后背发凉。
　　“你……放我走吧……”苏港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心里的恐惧试图把他完全吞没。
　　霍居衡吻在他的耳侧，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让他消除这种恐惧，“我是为了你好，苏港，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如果……你是为了我好……你就……放我走……”苏港别过脸去，想拼命忘掉他刚才吻在他耳侧的体温。
　　霍居衡眼眸里的神情已经暗淡下去，细细看的话，竟然隐藏着无限悲伤，他松开他，语气里尽是妥协，“你想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呆在我身边，你想干什么都随你。”
　　苏港腿软到退开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呼吸在一瞬间没了压迫感，他的眸子始终低垂着，没敢抬头看他，“我求你……放了我……我求你……”
　　“你还在说什么傻话？是我的话没让你听明白吗？”
　　苏港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眶里噙着的泪还是无声落下了。他经历过的事，受到的伤害，凭什么霍居衡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该不该追究遗忘？
　　如今想要逃，为什么难如登天？
　　“你不是说想要回家吗？”霍居衡蹲下.身，和他平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你别难过，我带你回家。”
　　——
　　霍居衡把他带回了阳城，带回了成河一号。
　　二月份的阳城，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
　　苏港并不喜欢，因为自从回到阳城之后，这里就一直在下雨。
　　没玩没了的下，仿佛没有个终点。
　　淅淅沥沥的雨声，几乎二十四小时都陪伴着他，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能听见雨声。
　　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的，除了外面的潇潇细雨，还有霍居衡。
　　饭桌上，苏港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刚想起身时，他听见霍居衡开口，“再吃两口。”
　　他咬咬嘴唇，回话的时候，带着反抗的意思，“没胃口。”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霍居衡没再开口，只是同样放下了筷子，动作却轻柔万分，没有半点不耐烦。
　　“我……可以走了吗？”苏港抿着嘴，低着头，无穷无尽的卑微把他拼命往下拽。
　　“你就不能抬头看看我？”
　　苏港缄默不语。
　　“你觉得我哪儿有问题？我改，行不行？”
　　苏港的头耷拉着，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仿佛瘦弱的肩膀上扛着千斤重的负担。
　　“回我句话。”语气里带着乞求，胃里隐隐作痛，霍居衡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港的心里只有惶恐，根本没在意他的语气里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他抠着手指，摇头，“你没问题，不需要改什么。”要真是为了他而改变了什么，苏港会觉得自己对他真的太过重要。
　　霍居衡的脸色已经苍白，眼睛里的悔恨和挣扎是苏港永远不会察觉发现的。他的手微微发抖，撑着餐桌起身，胃里绞痛难忍。
　　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去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从喉咙里涌上了一股腥咸的血腥味。
　　但是他的脚步依然镇定自若，直到推开卫生间的门，随后关上，打开水龙头来掩盖呕吐声，他才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腥咸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肆意蔓延爆炸开来，他伸出手，擦掉了嘴角残留的血迹。
　　血迹顺着水龙头里哗哗流出来的水往下水道里钻，直到红色被完全冲干净，他才漱了漱口，吐掉了嘴里的血腥味。
　　其实他的胃癌起初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但是在他得知自己已经被挂上死亡倒计时的时候，他才开始真正的慌乱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挺好的，直到前段时间发现自己会无缘无故的吐血，他才意识到，可能哪里不对劲了。
　　只是发现的太晚，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没有转圜挽回的余地了。
　　他没有要告诉苏港的打算，毕竟他知道苏港恨他。说不定自己哪天突然死了，对苏港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卫生间里出去的时候，看见苏港还是安静的坐在餐桌边，乖巧胆怯的模样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似的。
　　“你早点休息。”霍居衡从客厅的桌上拿了烟盒和打火机，步伐缓慢的走去了书房的方向，左手还是压在胃部，疼痛继续，蔓延进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听到传来关门声，苏港才抬头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周边的空气突然流通，他起身，走到窗户前。黑夜总是千篇一律，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滑落成一条条不规则的线条，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逃？
　　该归于现状吗？
　　可是这个现状，让自己感觉到自己就像霍居衡圈养的一只折翼小鸟，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有人喂他吃饭他就张嘴，没人喂他吃饭他就得饿死。
　　太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被霍居衡紧紧握在掌心里的他好像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
　　可是拼命在脑子里奔腾的想法是什么？
　　不就是要逃吗？
　　逃跑啊，离开他。
　　最好死生不相见，下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第36章 苏特助在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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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在书房里呆了一夜，早上精神萎靡不振地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冰冷的屋子里，什么东西都在，只有苏港不在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霍居衡不感到意外。
　　只是想到他身上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他要是想离开阳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昨晚到现在还一直下着雨，不知道他打伞没有。
　　霍居衡走到窗前，捏了捏眉心，看着细雨中川流不息的车辆，心里的愁苦是前所未有的。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得托人排查附近的监控，好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等消息的这段时间里，霍居衡回头望了一眼空旷的屋子。回想起之前，似乎每个角落里都有苏港的身影。
　　骤然之间少了他，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适应。
　　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着牙，像是自我惩罚似的没有去吃止痛药。
　　因为他知道，吃了也没用了。
　　这件事情发生地可能确实太突然，但是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霍居衡以前没用心，他对什么都不上心，对自己也是。
　　落得这副模样不是绝对的，但也不是没可能的。
　　从始至终，他就只是想让苏港待在他身边，他没有过多奢望，因为到头来是一场空，仿佛在惹谁看笑话。
　　苏港一直在逃，从来不回头看看他。
　　连他痛彻心扉的悔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就好像“我爱你”这三个字，是霍居衡说着在逗他玩一样。
　　临近中午，霍居衡收到了一个定位。
　　驱车前往，一路上倒退的景色被雨水冲刷到模糊不清。
　　车站里里外外都人来人往，地面上的污渍和灰尘被哗哗大雨冲刷到脏污不堪。
　　寒风拂面，却带着一丝阳城里独特的湿冷气息。
　　霍居衡撑着伞，在苏港面前站着。
　　雨似乎大了一些，被拍打起来的水渍溅在霍居衡的裤腿和鞋面上，他没在意。他的视线，全被蜷缩在角落里的苏港牵扯住。
　　这么瘦瘦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格外倔犟，倔到人头疼。
　　走上前去两步，把他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蹲下.身，右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他的脸上有泪痕，有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有眼睛里，惊恐的绝望。
　　他的嘴唇冰凉，轻轻的触碰完全驱赶不掉他身上的寒冷。
　　深入进去，舌.尖还是寒冷的感觉。
　　再深入，tian.舐，吸.吮。
　　直到舌.尖划过他的上颚，惹得他身上微微发抖，才感觉到一丝温热滑落。
　　是他的眼泪。
　　霍居衡没放开他，舌.尖划过他的牙齿、触碰过他的舌头，温柔的侵入不掺杂其他，只是接吻而已，没有任何掠夺的意思。
　　周围来往的人很多，有人会好奇地瞥一眼，但是大多数都是匆匆走过，匆忙地去赶下一趟旅程。
　　几分钟后，霍居衡放开他。
　　他的唇瓣嫣红，上面一层亮晶晶的，像是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蜜。
　　“跟我回家。”霍居衡的语气温柔到像是能掐出水来，他拉住苏港的手，细细摩挲着他的手指，指尖冰凉，没有丝毫暖意。
　　苏港抬起头，眼前被泪水模糊成一片，“你别找我了……我求你……”
　　霍居衡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离开我，你能去哪儿？不是寸步难行吗？”
　　他的确寸步难行，昨天晚上从成河一号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他哪儿都去不了，他想不到自己可以联系到谁，想不到谁可以帮他。
　　“哭什么？”霍居衡抬手，擦掉了他滑落下来的眼泪。
　　“你放过我……求你……”除了哀求，苏港别无他法。
　　“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霍居衡把他拉了起来，“上车，你身上太冷了。”
　　“不……你放手……”苏港挣扎，委屈得不像话。
　　霍居衡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我不会再伤害你，你听话，跟我回去。”
　　苏港在一瞬间有些呼吸不上来，霍居衡的追赶实在太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可是他信誓旦旦要逃离的决定，也的确就这么被他击垮了。
　　以前的那个温柔坚强、为人处世和蔼可亲的苏特助早就被霍居衡亲手给打死了，现在的苏港，只会柔弱到一味的哭泣和悲伤。
　　这两种性格，活生生的被剥离开来。
　　霍居衡把他拖进车内，不容分说的压了上来。
　　撑在他的身体上方，看着他哭到红肿的双眼，霍居衡有些恍惚，“别哭了，我只是太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为什么不能替我着想一下？”
　　车内开着的暖气冲地人脸颊发红，又可能是因为苏港气血逆流的原因造成的，他紧紧咬着的嘴唇终于松开，颤抖道，“你对我的不是爱……是你无耻的占有欲……只是你的占有欲而已……”
　　“不，”霍居衡吻在他的眉眼，“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霍居衡钳住他的双颊，轻tian过他的唇瓣，动作温柔，“你都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对你的不是爱？”
　　听到这里，苏港对上他的视线，“过去有七年的时间等你说出这句话，可是你没说。现在我要离开了，你说你爱我？你真的不是在捉弄嘲笑我吗？把我弄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不正是你吗？”
　　“可是我向你道歉了，不是吗？”
　　“是，你是道歉了。”苏港的声音微弱又无奈，“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呢？你之所以道歉，是因为那些都是事实。”
　　霍居衡不想看见他这副委屈无奈的表情，于是松开了他，带着无尽的妥协开口，“只要你在我身边，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你还是不能好好听我的话？我说真的，苏港，只要你想，做什么都行，但是，就是别离开我。”
　　温热的泪水无尽的滑落，他的怀抱，苏港挣脱不开。他的追逐，苏港摆脱不了。甚至到头来，他的话，都不得不听。
　　“到底要过多久，你才能放我走？”苏港抽咽着，泣不成声，“总归是会疲惫的吧？你给我个期限，好不好？求你了。”
　　难道是要告诉他自己今生仅剩的时间吗？
　　不，告诉他的话，指不定他会以为自己在骗他。
　　纵然，霍居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仅剩下了这么一点儿时间，他俯身在苏港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沉重道，“两个月，不久，就两个月。”
　　苏港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可是无力的挣扎和逃离过后，就会开始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寄托一些希望。
　　“跟我回家好不好？”霍居衡揉捏着他的耳垂，外头昏暗的天色更惹得车内昏暗异常，朦胧中，霍居衡的五官竟然透露着无限深情和悲怆，“跟我回家，别再逃跑了。”
　　苏港沉默着，像是默认了。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想改掉，可是懦弱和顺从仿佛是他的天性。如果他有胆子逃，就不会被霍居衡牵在身边这么多年。
　　——
　　接下来几天，霍居衡和他一直待在家里。
　　霍居衡好像挺忙碌，但是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也不关心。
　　他就只是整天待在成河一号，霍居衡有时候会说带他出去看电影或是出去吃饭，他都慵懒着，懒得给个答复。
　　待在霍居衡身边，已经耗尽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精力。
　　直到有一天晚上，霍居衡说带他去参加一个酒会，才让终日里浑浑噩噩的苏港感觉到自己还活生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具体隔了多少天他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他再次见到了唐以杭。
　　在人群中，文质彬彬、谈笑风生的唐以杭。
　　他被霍居衡搂着腰往唐以杭的方向去，每往前走一步，都让他的脚步更加沉重迟缓。
　　心里好像被谁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到根本喘不过来气。
　　端在手中的高脚酒杯里的香槟因为他突然的情绪而微微荡漾起波澜，他的右手不自觉用力捏紧了酒杯。
　　自己为什么要过去呢？
　　他把唐以杭害得够惨了，好不容易能回归到正常生活，不就挺好了吗？
　　周围人来人往，耳边悠扬的音乐混合着他的心跳声，让他心跳加速。逐渐沉重起来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下了，他抬头，对霍居衡说，“我不过去了。”
　　霍居衡没有要求他非得过去，只是松开他的腰，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道，“别走远了。”
　　“嗯。”苏港应了一声，端着酒杯走开了。
　　走开了几步之后，他在一个不大起眼的角落停住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回过身去看唐以杭的方向。
　　彼此的视线在空气中相碰撞，苏港刹那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还是愧疚吧，别无其他。
　　苏港垂下眸子，没再给他过多的眼神交流。
　　周围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奢靡的华丽显得和他格格不入。尽管他身上的那一套价格不菲的西服给他增添了不少魅力，惹得过路的男女会刻意给他抛个暧昧不明的眼神，但是他都没怎么在意。
　　不过，不论什么场合，总是会有人胆肥不识趣。
　　一个肥腻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色咪咪地打量着他，“自己一个人啊？这么年轻，是跟哪个老板来的啊？”
　　苏港抿着嘴，视线快速扫了他一眼，是个脸生的人，之前没见过，于是刻意走开了一些，不想平添事端。
　　谁知中年男人不死心，死皮赖脸跟上来，“高傲什么？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看你这浪.荡模样，还不是谁家包.养的？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跟谁睡不是睡？”
　　苏港低着头，被人言语侮辱不是第一次，但是怎么听都是不会习惯的，“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什么不是啊？装什么清高？”男人说着，就上手摸了一把苏港的腰身。
　　苏港脑海里的记忆翻天覆地的翻涌着，吓得浑身一抖蹦出去好远，酒杯从手里滑落，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人循声望过去，带着好奇和质疑。
　　苏港窘迫极了，低着头，耳根发烫，一动不敢动。


第37章 苏特助好像不是苏特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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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的视线注意到苏港那边的时候，已经发现他的脸红成一片了。就好像做错事的三岁小孩似的，局促又不安，手指不知所措地搅在一起，看起来相当窘迫。
　　可是之前的苏特助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在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
　　他不是一向沉稳自持吗？
　　那挥散不去的卑微和怯懦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霍居衡皱起了眉头。
　　苏特助好像已经不是苏特助了。
　　他不知道苏港身上的卑微和怯懦是不是因为他而造成的。
　　但是的的确确，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才如影随形的笼罩在他身上的。
　　霍居衡叹了一口气，正想放下酒杯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过去了。
　　是唐以杭。
　　苏港也没想到，这种窘迫异常的场面是唐以杭来解救的他。
　　“袁总，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见谅！”唐以杭的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让人见了都不好意思多追究。
　　“哟！原来是唐总家的啊！”中年男人的视线还是在苏港身上盘旋打量，好像恨不得扑上来在苏港露出的白皙的脖子上咬一口。
　　“袁总，我还有事，先走了。”唐以杭赔着笑，拉着苏港走开了。
　　苏港被唐以杭拉着走到墙角，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后，苏港觉得该向他道谢，“谢谢。”
　　“你没事吧？”唐以杭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那一次在便利店时遇见的那个苏港。
　　那一天遇见的苏港，仪态大方，言语温柔客气，连眼睛里闪着的光都是熠熠生辉的。
　　可是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港，似乎别人冲他吼两声，都会让他吓到面色苍白，牙关打颤的那种。
　　才多少天没见而已，为什么在他身上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感觉到还有另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苏港不用猜，都知道那是霍居衡的目光，于是识相的和唐以杭隔开了一些距离，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了。”说着，他抬脚想走。
　　唐以杭伸手拦了一下，关切道，“你遇上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
　　苏港摇头。
　　“你看起来憔悴跟多。”
　　“你看错了。”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谢谢关心。”苏港抬头，余光已经瞥见霍居衡往这边走了过来，“我真的没事，再见。”话音未落，他立刻抬脚转身走了。
　　堵上迎面而来的霍居衡，苏港挽住他的胳膊，无声的顺从懂事乖巧到挑不出任何错处。
　　霍居衡将手抽出来，把他逼退到墙角，牢牢的把他圈在自己的双臂之中，“在聊什么？”
　　“没什么。”苏港摇头，头低到不能再低，“我向他道谢。”
　　“头抬起来。”
　　命令的语气让苏港下意识就立刻抬起了头，直愣愣地对上了霍居衡的眼眸。
　　霍居衡旁若无人地低下头吻住了他，像是在向在场的人宣示主权。
　　周围的人有些窃窃私语，有些惊呼出声。
　　苏港的脸颊上在发烫，可是被吻的感觉太舒服，轻哼从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发出来，听了让人腿软。
　　过了良久，霍居衡松开他，替他整理好了身上的西服，指间拂过他冰凉的耳垂，“要是不想在这儿呆了，我就让伊依陪你回车里，要么你先回去也行。”
　　“好。”苏港答应。
　　霍居衡在现场扫了一圈，招手叫来了伊依，随后自己抬脚走了。
　　“苏大哥，刚才没事吧？”伊依瞄了一眼刚才袁总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苏港的脸上挂上客气的笑，但是怎么看都没有之前那样让人看着舒服了，甚至觉得他笑得格外勉强，“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好。”伊依点点头，跟着苏港往外走，随后反应过来，八卦道，“苏大哥，你和霍总是同居了吗？”
　　“同居？”这个字眼听起来像是谈恋爱之后的正常同居似的，但是可惜，他们之间没有这么浪漫。他不加掩饰地摇头，但是没有解释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是同居？可是苏大哥你住在霍总家里？”
　　苏港不想过多解释，只道，“随你理解吧，就当我借住在他家也行。”
　　“这样吗？可是霍总看起来很照顾你啊。”伊依憧憬着他俩之间的完美爱情，“霍总最近都不发脾气了，也不对我们说什么重话。我猜，一定是苏大哥你改变了霍总。”
　　“我改变了他？”苏港自嘲地摇头，开口时，声音混着黑夜中的寒冷，“一切都有因果，没人会无缘无故发生改变。”
　　“苏大哥，你这说的太深奥了。”伊依拉开后排车门，“你的意思是，霍总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苏港刚想弯腰进入车内，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个人影，清脆大力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苏港迅速扶住车门，耳鸣持续了好一阵，他抬头，眼前是怒目圆睁瞪着他的温鸣。
　　“你！你谁啊！干什么！？”伊依赶紧推了温鸣一把，把苏港护在了身后。
　　苏港把伊依拉到自己身后，觉得自己还没有手无缚鸡之力到被一个女人挡在前面，“没事，我认识他。”
　　“你能不犯贱吗？”温鸣咬牙切齿，眼眸猩红，“你就那么死性不改吗？”
　　“你怎么说话呢！说话注意点！”伊依怒气冲冲预备上前，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苏港还是拦着伊依，耳鸣声停了之后，他道，“我只是跟他说了两句话，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误会。”
　　“我亲眼看见了！在我哥面前你装什么？！在酆北的事情，你以为能瞒得住谁？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你有脸见他？！”温鸣的一字一句钻入他的耳朵里，说得赤.裸.裸，丝毫没有遮掩。
　　夜晚寒风萧瑟，吹来的风刮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吹得僵硬，动了动五官，他冷静开口，“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不要妄自揣测。今天的碰面，只是个意外，的确是你误会了。我已经被你无理取闹过很多次，希望下次这种事情别再发生了。”
　　“我无理取闹什么了？打你还委屈你了？！”温鸣咬着牙，似乎恨不得再次上手，“我真的拜托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哥的生活里，他现在好不容易生活恢复正常，我希望你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他是想有多远就离唐以杭多远，他不想打扰他，更不想再次连累他，“我是在远离他，不需要你来警告，我自己也会远离他。”
　　温鸣攥紧了拳头，“你最好说到做到！”
　　苏港没再言语，弯腰进入了车内。
　　一旁的伊依气不过，指着温鸣教育道，“小孩！以后再这样的话，小心我报警！”
　　温鸣白了一眼伊依，压低了鸭舌帽沿，转身跑走了。
　　伊依进入驾驶座，发动汽车之前担忧地看了一眼苏港，问，“苏大哥，这件事要不要跟霍总说一声？”
　　“不用。”苏港揉了揉被扇巴掌的脸颊。
　　“你的脸……”
　　“没事，他没用多大力。”苏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红肿了，“我们走吧。”
　　——
　　回到成河一号之后，苏港洗漱完就睡了。
　　只是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了开门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随后，他听到了霍居衡的声音，“睡了吗？”
　　苏港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怎么了？”
　　霍居衡抬手开了灯，走过来坐到了床沿边，担心的目光扫了一眼他的脸，“脸还疼吗？”
　　“没事。”苏港低着头。
　　“那小子有病吗？不由分说就打你？”霍居衡皱着眉头，看到他的脸依然红肿。
　　这话传进苏港耳朵里，他不免觉得好笑。霍居衡竟然会因为扇耳光的事情而骂人有病？真是想不到。
　　“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就好了。他是有些冲动，你别动他，行吗？”苏港实在怕霍居衡因为这样一件事又去折腾温鸣和唐以杭。
　　霍居衡沉默了几秒，随后伸出手，指间轻轻扫过他的脸颊，“被打的人是你，你圣母心什么？”
　　“就是因为被打的人是我，所以我有权利替他求情。”苏港的手拽着被子，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惹得他生气。
　　奇怪的是，霍居衡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拥他入怀。
　　他身上的寒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独特的烟草味。
　　苏港深深地吸入一口，随后呼出。
　　算了，还是不喜欢，只是习惯了而已。
　　任他抱着，苏港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已经被栓上了一条无形的绳子，就算霍居衡不再对他暴跳如雷，不再对他恶语相向，他都开始下意识的对霍居衡的一些指令做出反应。
　　这不是个好兆头。
　　但是事情的发展方向早就拉不回来了，他已经变成这样，变成霍居衡眼中顺从到没有自我的苏港了。
　　改变过后的事情太多，他已经没有能力逼着自己去改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霍居衡突然松开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几天总是这样，霍居衡有时候会在骤然做某件事的时候暂停下来，进去卫生间内，一待就是几十分钟。
　　过了几十分钟出来后，脸上的气色都不太好。
　　现在朝夕相处着，这些事情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他想起来，这几年，霍居衡的身体状况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抽烟喝酒他样样沾，并且作息紊乱，一日三餐的话，有时候也及其不规律。
　　以前工作的时候，苏港还会出于好心劝几句。
　　而现在，苏港觉得这些跟他没关系。
　　他的身体具体怎么样，苏港也没在意，更没那个好奇心要去看他的体检报告。


第38章 苏特助不让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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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血这件事，对霍居衡来说，似乎成了家常便饭。只是身体日渐消瘦，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着实拖住了他的脚步。
　　苏港躺回床上，打算入睡。
　　约莫半个小时后，迷迷糊糊之际，他感觉到霍居衡上了床。
　　霍居衡的目的明显，宽大的手掌直接伸进了他的睡衣里。他指腹上的那一层薄薄的茧剐蹭着他光滑的腰身，温热的呼吸具有挑逗性地喷洒在他的耳侧。
　　苏港对这种事还是不能坦然，更何况这个人是霍居衡。于是他缩了缩脖子，略微带了点儿反抗的意思，“别……”
　　“苏港，这事儿不能成为你心中的一堵墙。”
　　苏港浑身发抖，心里的恐惧更甚。
　　“你放松。”霍居衡摩挲着他的手，自始至终，语气都温柔。
　　苏港的脸颊绯红，内心的恐惧似乎快要把他整个人吞没掉，他哆哆嗦嗦地想把手抽回来，“我不……不行……你别……”
　　霍居衡吻住他，却舍不得用力，似乎苏港是一件玻璃制造的易碎物品，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温柔，都极其有耐心。
　　尽管苏港不回应，霍居衡还是乐此不疲。
　　他翻身把苏港压在身下，膝盖挤进他的双.腿之间，动作更加放肆地侵略着他。
　　温热的呼吸和温热的吻，舒服到根本没人会抗拒。要是在以前，苏港的确会这么觉得，但是现在是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应，他只觉得恶心，恶心到全身发软，毫无推搡反抗之力。
　　霍居衡已经有反应了。
　　可是他还没有。
　　恐惧无限蔓延，他开始想要逃，身为一个男人，这样的一面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可是，他孤立无援，他恐惧万分。
　　此时此刻，应该欲.望主宰一切，但凡仅存一点儿理智都显得格外多余。
　　可是此时此刻，苏港的反应显得那么平淡。
　　平淡到令人心寒。
　　“放开我……”苏港羞红了脸，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里，身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显得魅惑万分。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同样带着沙哑迷人，像是在故意勾引谁。
　　霍居衡开始亲吻他的胸口，大片光滑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惹得霍居衡的动作开始不再压抑克制。
　　苏港睁着朦胧的双眼往外爬，似乎是想赶紧远离他的掌控。
　　“你放松点儿，放松点儿就不怕了。”霍居衡竟然好脾气的轻声细语地哄着他，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苏港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朦胧的视线不是因为困意，而是止不住的眼泪，泣不成声道，“你松开我……松开我……霍居衡……我不要……不要这样……”
　　“苏港……”霍居衡叫了他一声，无奈松开了他，在他的身体上方撑起身子，和着朦胧的夜色勾勒着他的脸部线条，“我给你时间，但是你别让我等太久，行吗？”
　　毕竟，他霍居衡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苏港从他身下爬走，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打量着他，“如果你非得解决生理需求，恐怕我以后都帮不了你……你有那么多……”
　　“苏港，”霍居衡打断他的话，从床上起来走到他面前，扣住他的肩膀，十分认真道，“我爱你，我只爱你，你明白吗？”
　　“不……”苏港摇头，“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更何况，当你失去我的时候，你真的会难过吗？会心痛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让我没有办法相信你。”
　　“会！我会心痛！”霍居衡扣住他肩膀的手力气忽然之间大了很多，“我会心痛，因为我后悔，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难过，会心痛。”
　　苏港别过脸去，无论如何，对他的话再难相信。
　　霍居衡捧住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蛋，我伤害你太多太多，我无法弥补。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尽我所能对你好，对你掏心掏肺。只要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不……”苏港还是摇头，满脸痛苦，“你是霍居衡，‘霍居衡’这三个字，就代表了所有……你不明白吗？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霍居衡松开他，他都明白。
　　现在回头看看自己以前对他做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让人咬牙切齿？可是要怎么追究呢？再一件件翻阅来过吗？
　　“苏港，你能不能……”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要求非常过分。他只是想让苏港不计前嫌，别再记恨以前的事情。
　　轻叹了一口气，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
　　苏港回到了成河建筑，回归了他的特助身份。
　　当然，这是霍居衡安排的。
　　只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忙碌，甚至每天就是闲着替霍居衡煮杯咖啡，毕竟伊依已经能很好的打理好一切。
　　再穿上那一身枷锁似的西服，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意气风发、温柔得体。
　　反而整个人显得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没精神，脸上没了让人想亲近的笑容，连伊依对他的话都少了许多。
　　临近正午，苏港坐在办公桌前，托着腮帮子看着玻璃窗外阴沉沉的天，心中一片寂静。
　　伊依走到苏港旁边，小心翼翼地问，“苏大哥，你不吃饭吗？”
　　“不饿，不吃了。”苏港回过神来。
　　“你不陪霍总吃吗？”伊依望了一眼霍居衡办公室的方向。
　　苏港皱了皱眉头，想起来霍居衡这几天的反常。在家里的时候，霍居衡竟然让苏港做饭给他吃。
　　虽说苏港会做饭，但是不热爱下厨，于是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苏大哥？”伊依见他发呆，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身体疲惫造成的困乏还是怎么的，苏港总觉得提不起精神，他撑着桌面起身，“你先去吃吧，我这就去叫霍总。”
　　伊依点点头“嗯”了一声，这才往电梯的方向走。
　　走到门前，他敲了敲门，“霍总？”
　　办公室里静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霍总？”苏港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无人回应。
　　苏港转身想走，可是望着空荡荡又空旷的楼层，他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再次敲了敲门，确定真的没有回应之后，他推门而入。
　　冰凉的地板上，霍居衡一动不动的躺着，脸色非常不好。
　　苏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疾步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推了推他的肩，“霍总？”
　　他的眉头紧蹙，却没有对苏港的呼喊作出一丁点儿反应。
　　“霍总？你怎么了？”苏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结果发现冰冷异常。
　　他吓到迅速抽回手，心惊胆战，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要打120，突然，霍居衡咳嗽了一声。
　　“霍总？”
　　霍居衡抓住他的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看起来回了一些血色，但是嘴唇发白，眼圈发青，怎么看都不好的样子。
　　他的手实在太凉，苏港适应不了，想抽回来，他却抓得更紧。
　　“霍总，你……还好吗？”
　　胃癌的事情，霍居衡并不想让苏港知道，尽管他非常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就离开了苏港，他咳嗽了两声，摇头，“没事儿，可能就是太累了。”
　　苏港的眉头微蹙，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于关心霍居衡，不想惹得他误会。
　　就算他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吗？
　　苏港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似乎太过恶毒。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脱口而出的，看起来还是一句关心的话。
　　“你担心我？”霍居衡有些高兴。
　　“没有。”苏港把手挣脱回来，“您要是觉得累，就让小刘开车送您回去休息。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有点危险。”
　　几句话脱口而出，苏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还要关心他？
　　难道自己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吗？
　　难道不该巴不得他有个好歹吗？
　　难道不该……不该尽快逃离他的掌控吗？
　　难道因为穿上这一身衣服，他又不自觉开始扮演温柔的苏特助了吗？
　　不了，以前的苏特助已经被霍居衡掐着脖子恶狠狠地扼杀掉了。
　　现在的苏特助，和以前的苏特助再没有关系了。
　　“苏港，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你在意我，能让我感觉到。”
　　“你会错意了。”苏港觉得自己该装作一个哑巴，对他的话不做出任何回应才好，省的他胡思乱想，问出些荒唐的事情。
　　霍居衡扣住他的后脑勺，一个深吻彻底吞没了他所有的否定。
　　冰凉的气息，冰凉的空气，冰凉的触感，冰凉的嘴唇，好像怎么吸取怎么深入都无法变得炙热。
　　苏港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只是被他牵引着走。
　　不多久，霍居衡松开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耳垂，眼睛里的明亮惹人瞩目，满怀希望地问，“苏港，如果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你会爱上我吗？”
　　他的神情太奇怪，他的语气太奇怪，连他的问题，都变得非常奇怪。苏港只觉得听到一个笑话，随后把他推开了一些，“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让你误以为我爱你？”
　　霍居衡皱着眉头，半晌没再接话。


第39章 苏特助关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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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似乎要恢复平静，可是基于什么呢？
　　基于霍居衡不再动手打他？
　　基于霍居衡不再随口骂他？
　　这难道是什么天大的恩赐吗？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霍居衡把他看得更紧了。就算在公司里，霍居衡也要无时无刻都盯着他，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就连吃饭喝水这些小事，似乎都要向他报备过了才能去执行。
　　但是霍居衡看起来又分明十分忙碌，开会、签文件这些事情，他竟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能推掉的就推掉，而是尽量事事亲为，认真负责。
　　这样的痛改前非，让人不禁思考怀疑这是为什么？
　　事实就是，他的身体确实越来越糟糕了，霍居衡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身体能差到这个地步。
　　他无能为力的是，他几乎每天都在呕血，几乎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呕血呕到双颊凹陷，脸色发青。
　　毫不夸张的说，他原本笔直的背竟然也有了一丝佝偻。
　　但是这些，他都没跟苏港说。
　　结合苏港对他的态度，霍居衡觉得苏港应该不屑于知道这些。
　　甚至可能会盼着他早点死。
　　只是有一天晚上，霍居衡抱着他悉悉索索吻着的时候，苏港推开了他，问他最近是不是在吃药？怎么嘴里总是苦的？
　　霍居衡没说话，只是抱着他蹭啊蹭的。
　　曾经不可一世的霍居衡，开始害怕今天会不会是自己活着的最后一天，害怕是不是最后一次这么抱着他。
　　他觉得他自从遇上苏港之后，自己还算幸运的，这天晚上并不是自己的最后一晚，于是他心血来潮，次日一早，说要去给苏港买房。
　　苏港穿衣服的动作一滞，疑心他是不是没睡醒。
　　看着苏港满脸纳闷的神情，霍居衡笑了笑，“这么多年了，无论给你什么，你都没要。这次，就当我执意给你的，你好歹……算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房产证上都是你的名字。”
　　苏港看着他自说自话，居然插不上话。
　　只是他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落寞？
　　他到底怎么了？
　　——
　　霍居衡开着车，载着他往市北方向开。
　　苏港在阳城这么多年，他知道，未来的房产发展趋势是有往市北趋近的可能。但是归根究底，还是霍居衡的成河建筑起了带头作用的缘故。
　　只是离开了成河建筑一两个月，苏港不知道的是，市北的发展已经因为成河建筑的项目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等红灯的空隙，霍居衡偏过头对他说，“所以才给你挑了市北的这一套房子。”
　　苏港扣着手指，不知道怎么接话。
　　要说自己真的不屑一顾吗？
　　是的。
　　他确实不屑一顾。
　　他是缺房子，但是再怎么缺，也不想要霍居衡给他的房子。
　　“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设计的，花费了一番心思。”说着，霍居衡笑了笑，“就当是……补给你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就算你不收着，那你就闲置吧。”
　　苏港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他，抿着嘴，脸上的表情够平淡，“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自始至终，霍居衡都非常莫名其妙。
　　难道跟了他七年，到头来就是为了房子的？
　　苏港缺钱，但是并不物质。
　　一路上倒退的景色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今天的天还是阴沉沉的。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路边的高大榕树，枝繁叶茂，密密麻麻的树叶，荫了大半天空，只是一年到头来都是绿的，让人看不出新旧。
　　只是低矮的灌木丛绿化带顶端开始冒出来一些嫩绿的叶子。
　　让人感觉到有了春天的气息。
　　下雨，阳城的春天，总是在细雨连绵中度过。
　　“目的？”霍居衡发动汽车，喃喃开口，像是自问自答道，“我爱你而已，没什么目的。”语毕，话语中带了一丝笑意。
　　苏港缄默下来，不再发话。
　　或许，以前的霍居衡会喜欢苏港闭口不言，但是现在，他多希望苏港能喋喋不休，因为实在想再听听苏港声音。
　　哪怕是一两句不耐烦的话。
　　“跟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如今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什么都显得格外多余。苏港和他相处只觉得疲惫，尽管之前也疲惫，但总而言之，现在更容易觉得累。
　　“就随便说什么，你开心的，难过的，或者，烦恼的。”
　　苏港看着他的侧脸，鬼斧神工般的线条还是散发着魅力。只是线条之间带着无尽的病态和疲态，不再第一眼觉得盛气凌人。
　　“之前……”苏港小心翼翼，怕他暴跳如雷，“把我留在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折磨我？”
　　霍居衡心尖一颤，“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为什么？
　　他竟然问为什么？
　　苏港眯了眯眼睛，疲惫铺天盖地而来，觉得和他对话还是让人疲惫不堪，甚至苦不堪言，“你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人这么觉得。”
　　“抱歉。”他的语气诚恳无比。
　　听着他道歉，苏港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样向他低声下气的道歉的。他霸道蛮横的嘴脸是苏港一辈子都难忘的，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是无人匹敌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痛改前非了？
　　痛改前非什么？
　　汽车兜兜转转几十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扑面而来的空气里似乎还是带着寒冷，又好像是今年的春天格外冷。
　　苏港身上的暖意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散，他埋头往前走，霍居衡走在他身侧。
　　没走多远，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出现在苏港面前。
　　突然的视线冲击使得苏港停住了脚步。
　　这确实是他梦想中独居的房屋的模样，别无其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当他看见房前那些爬藤蔷薇的时候，就知道霍居衡真的用了心的。
　　他居然知道他喜欢蔷薇？
　　他怎么可能知道？
　　算了，他也不想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免得惹得他蹬鼻子上脸。
　　“进去吧。”霍居衡在旁边提醒他，紧接着，拉住他的手，“蔷薇得过几个月才能开，到时候，一定非常漂亮。”
　　他的话似乎有些惆怅，苏港没怎么在意，甚至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脚步不带犹豫的往里面走。
　　手中的余温转瞬即逝，霍居衡抬手摊开掌心，看着空荡荡的手里，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好像，现在的他，只会说些没有用的，挽留的话。
　　屋内的装潢，苏港没有细看，只是摆在客厅里的那一张简约富有设计感的Cassina沙发就可以看出其他家具是一个什么档次。
　　他皱着眉头，开始疑惑这一栋小洋房是不是霍居衡打算送给他某一个小情人的？
　　结果他的情人不要，所以送给了他？
　　否则怎么会这么精心设计布置？
　　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像短短几十天就可以完工的。
　　“不喜欢？”他见他眉头紧锁。
　　“不是。”他摇头，反正心里是没有喜悦的，“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布置这些干什么？”
　　他霍居衡，最不缺的就是钱，难道他是想让这些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向他忏悔吗？
　　行吧，这很霍居衡。
　　“你……”话才一脱口而出，他的胃就痉挛了一下。脸上的五官不自觉抽搐了一下，他侧过身子，不想让苏港发现他哪里不对劲，于是拼命忍着。放缓着呼吸，他道，“为了你，没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的。”
　　“如果在一切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你说这些话，我可能真的会感动到痛哭流涕。”苏港破天荒地笑了笑，可能是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比较荒唐，“可是没有如果，如今你做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为了感动你自己吗？”
　　霍居衡的手捂在胃部，刻意背过了身去。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脚步有些虚浮，双手发抖。
　　他撑着桌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苏港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更不会刻意刻薄，他已经注意到霍居衡这样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一次，他走了过去，问，“你怎么了？”
　　“没事。”霍居衡强忍着。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背佝偻着，看起来像个极其普通的普通人，和之前那个纸醉金迷、烟酒不离手的高大挺拔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着。
　　霍居衡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青筋暴起的额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舒服的样子，“没事，不用去医院。”说着，他抬头，“你去楼上看看卧室吧，还有书房。”
　　苏港在他旁边坐下，刚要掏出手机拨打120，突然，霍居衡呕出了一口醒目刺眼的鲜血。
　　苏港完全愣住了，紧张在瞬间涌上心头，随后，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他不能见死不救。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尽管他是霍居衡。
　　尽管他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霍居衡。
　　“霍居衡？”苏港看着他即将闭上的眼睛，十分担心地叫了一声。
　　霍居衡试图把他推开，但是徒劳。
　　他的胃实在太疼，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似的，他只是捂住嘴，却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腥咸刺鼻，让人闻了之后都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详见vb+】


第40章 苏特助真的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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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被送到了医院，但是苏港不知道他的病情是什么。
　　因为一进入医院，苏港就被霍居衡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送到了市北的那一套房子里。
　　似乎，苏港的沉默就代表了苏港的接受。
　　为了隐瞒病情而做出的这个做法实属让人无语，但是他是霍居衡啊，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都感觉在理。
　　呆在空旷的屋子里，苏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并不觉得自己就非得知道霍居衡的病情是什么，毕竟自己不是医生，就算知道了，着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退一万步来讲，自己对他，是真的不在意。
　　到头来，自己也没法心安理得真的呆在这一栋房子里。
　　于是他想了想，或许自己真的该回去，回胡永去。
　　只不过这样说起来，似乎有些落井下石。
　　夸张点来说，似乎太没心没肺了。
　　但是，这么点儿道德底线得抛开来，必须得挥散开脑海中的思绪。不能因为这时候的心软而忘记当时霍居衡对他的拳脚相加。
　　他的决定开始实施，当天下午，他就回到了胡永。
　　没有霍居衡横加阻拦，一切都感觉畅通无比。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胡永遇见于怀阳。
　　见到苏港时，很明显他也是开心的。快速把他打量一圈，于怀阳抬头看他，惊奇地问，“你的腿好了？”
　　苏港笑着点头，被那群医生折腾了那么久，想不恢复都难。
　　“记忆恢复了？”
　　“对。”
　　“你这是刚回来？”于怀阳见他提着行李物品，指着问。
　　“对，刚从阳城过来。”
　　“阳城啊？”于怀阳惊讶，随后苦恼道，“我也正打算去阳城呢，没想到碰到你了。”
　　“你一个人来的胡永？”
　　“想让他陪我来，结果他不在，所以，我也就不在胡永待了，打算去阳城找他。”于怀阳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你家在附近吗？看起来快下雨了。”
　　临近傍晚的天空其实看不太出来是要天黑还是要下雨。但是确实有阵阵凉风吹来，吹得人觉得连瞳孔都凉凉的。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港点点头，“要来我家坐坐吗？”匆忙碰个面，似乎不这么说就说不过去。但是仔细斟酌一下，这么说似乎就是哪里不对。
　　非常不合时宜的话冒出来之后，听这话的于怀阳愣了愣。
　　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你这才刚回来，会不会太打扰你？”
　　“不麻烦。”苏港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可是话音一落之后的后悔也是真的。
　　实在懊恼，为什么说话不经脑子？
　　天色阴沉，其实于怀阳也只是打算客套几句，但是看着苏港舒心的笑容，竟然也鬼使神差的跟着他走了。
　　就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样，自己这么对他兴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对他的一种保护欲。
　　看起来让人油然而生对他的保护欲。
　　——
　　富有年代感的小区楼层还是依旧，苏港在前面带路，于怀阳左右顾盼了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漏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开了门，苏港把行李提了进去，随后侧身让他进来。
　　“你一直一个人住？”于怀阳一边打量屋内的陈设，一边问。
　　苏港点头，“之前在阳城工作，所以，其实这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只是去年年底回来住了一个月。”说着，苏港把屋内环视一圈，之前被霍居衡绑去了阳城，所以没来得及把屋子里好好收拾收拾。
　　现在，冰箱里的食物已经腐烂，散发出一阵恶臭。
　　阳台上的衣服一直被风吹日晒着，没人动它，它就随风飘啊飘的。
　　“不好意思，上一次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苏港抱歉地笑了笑，脱了外套，打算开始搞清洁。
　　“是我该道歉才对，给你添麻烦了。”于怀阳看见苏港在清理冰箱，走过去看了看，问，“快到饭点了，要不然我在你家吃饭吧？我来做，现在我去买菜。”
　　“实在不好意思。”苏港满脸歉意，“麻烦你了。”
　　“没事，我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怀阳笑着摇头，随后往外走。
　　看着于怀阳出去了，苏港彻底满脸懊恼。
　　家里一团乱糟糟的，居然叫人来家里坐坐？
　　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百遍，一边赶紧先把厨房清理干净，好待会儿做饭。
　　只是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不清楚是以什么态度和场合来的而已。
　　就比如他骤然离开阳城这件事，在离开的时候他就得知道，霍居衡一定会打电话来找他。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得的那个号码，苏港咬咬牙，不接也得接，无论是以什么态度和语气。
　　“霍总。”
　　“你怎么不在家？你在哪儿？”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是霍居衡焦急如焚的声音。
　　“我在家。”苏成不加任何思考，随后补充道，“我自己家。”
　　“胡永？”
　　“嗯。”
　　电话那头的霍居衡沉默了很久。
　　苏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问的意思。
　　只是过了几分钟，霍居衡才闷声问道，“是不是……就算我求你回来，回到我身边，你也不会再回来了？”
　　短短两句话，似乎用光了霍居衡身上所有的傲气。
　　但是这句话的答案是什么，苏港猜霍居衡应该并不难猜出来。
　　但是理智让苏港别开口。
　　于是，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着。
　　窗外又开始飘雨，苏港望着窗外出神，担心于怀阳没打伞会不会被雨淋湿？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到了超市里了？
　　苏港不得而知，因为他想起来，自己没有于怀阳的联系方式。
　　“苏港。”霍居衡用像是久经风霜的沧桑感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应了一声。
　　“你别再逃跑了，好不好？”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就传来挂断的声音。
　　还是莫名其妙。
　　为什么问了他又不等他回答？
　　苏港放下手机，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纳闷霍居衡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要让人把他绑回去？
　　再打断他的腿？
　　苏港的心里窝着一股气，是因为越想越气。
　　把厨房快速收拾好之后，苏港歇了一会儿。随后惊诧的发现，天空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黑了。
　　雨也越来越大了。
　　苏港望着门口的方向，还是觉得得去接一下于怀阳。
　　只是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的，能碰上他的话，得完全凭运气了。
　　苏港撑了一把伞，手里拿着一把伞，在漆黑的夜幕下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凭感觉往自己想走的方向走。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苏港隐约看见迎面跑过来一个人，看身形，是于怀阳没错。
　　“于怀阳！”苏港叫了他一声，随后把伞举到他头顶。
　　“苏港？”看清来人后，于怀阳一脸惊讶，赶紧不加推辞钻到了伞下。
　　苏港把他上下打量一番，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他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替于怀阳擦了脸上的雨水。
　　一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不……不好意思……”苏港移开视线，脸颊在黑夜中染上一团让人看不清的红晕。
　　“没事儿。”于怀阳似乎还感觉得到他指尖刚才的冰凉，虽然极度冰冷，但是不让人讨厌。似乎是因为，这是苏港带来的温度，才让人觉得不那么讨厌或是厌恶。
　　周遭的雨滴滴答答淅淅沥沥，苏港把伞递给他，自己撑开了另一把。
　　安静下来的气氛总是尴尬的，苏港想了想，觉得该找个话题。
　　但是于怀阳比他更会活跃气氛，因为他听见他问，“你在阳城呆了很久，那你是不是挺会煲汤的？”
　　“煲汤？”这个跳脱的话题让苏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摇头，“不会，我不爱喝汤，所以没学过。”
　　“那你喜欢吃辣的？”
　　“辣的还行。”
　　“那你们胡永人是不是都爱辣的？”
　　“固有印象。”苏港解释道，“口味因人而异，并不是胡永人就爱吃辣的，阳城人就爱喝汤。”
　　于怀阳想起来什么，开心地笑了笑，“难怪，那次我给他做了剁椒鱼头，他差点用筷子把我的脸戳成筛子。”
　　她？
　　苏港挑眉，应该就是他喜欢的人了。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下去，苏港附和着笑了笑。
　　迎面吹来的风让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扯动了一下五官，活动开来之后，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楼。
　　于怀阳提着食材进去厨房里，苏港进去，道，“我来做吧，你身上都湿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初春的雨落在人身上的确是冷的，于怀阳从厨房里走出去之前道，“不好意思，本来还说我来做的。”
　　“没事，你快去吧。”苏港催促着他，怕待会儿他感冒。
　　“看来今天晚上我是得在这儿住下了。”于怀阳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一边往厨房外走。
　　苏港笑了笑，没给出什么回应。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颓败到惨不忍睹。怎么可能再和谁在一起？怎么可能再和谁谈恋爱？怎么可能还有和谁发展的可能？
　　他的人生，似乎望到头了。
　　可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孤独感又快让他重蹈覆辙，找个人结婚相伴余生吗？这确实是他之前一直执意要过的日子。
　　要问现在还想吗？
　　想吗？
　　为什么不想呢？
　　他真的讨厌孤独，很讨厌很讨厌。前半辈子他承受了太多孤独，他想逃离开，想过上平静普通的生活。
　　反正他不想和霍居衡捆绑在一起，不想再过那样疯狂的日子，他没命再挨上几脚，没命再断一条腿。
　　胡思乱想了一阵，苏港才开始洗菜切菜。
　　窗外的潇潇雨声混合着菜刀切在砧板上发出的声音，竟然让人觉得相当有烟火气。
　　想到于怀阳是酆北人，所以苏港尽量没把菜做得太辣。
　　食材下了锅之后，苏港又懊恼为什么不问问于怀阳想吃什么口味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港确实没时间再想其他什么，赶紧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只是再快也没有于怀阳冲澡的速度快，苏港不过才把排骨下锅，于怀阳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穿着拖鞋，身上随意穿的一件外套衬得他人略显慵懒，不像平日里的那样阳光。
　　又可能是厨房里的灯搞的，苏港猜。
　　两个人的进度还是快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于怀阳拉开椅子，在苏港面前坐下，“那我不客气了。”


第41章 苏特助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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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之后，于怀阳主动说刷碗。
　　其实再怎么说，他都是客人来着，苏港不想让他沾手，但是想到得把客卧收拾出来，于是没有拒绝他的主动。
　　铺床这事儿，苏港没耽搁时间。
　　因为铺了客卧的床，他还得铺自己卧室里的床。
　　麻利的收拾好之后，苏港从卧室里出来，发现于怀阳正在一旁打电话，脸上的神色可谓是不太好看。
　　屋内着实有些安静，苏港想了想，打开了电视，但是把音量调低了一些，随后在沙发上坐下，拿着手机开始胡乱扒拉。
　　于怀阳朝苏港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匆忙说了两句就挂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走过来。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苏港抬起头问，“我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于怀阳摇头，笑道，“没事儿，我有的是时间，你没耽误我什么。”
　　“哦，那就好。”苏港点点头，对他的话不予怀疑，毕竟自己也是出于礼貌才让他住下的，而且，他也没拒绝。
　　灯光下的苏港显得更加柔和，睫毛笼罩下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脸上透着光亮的白皙皮肤怎么看都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此时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只能当作背景音，因为苏港身上似乎有着某一种吸引人的魔力，把于怀阳不经意间的视线紧紧的拉扯住。
　　苏港感觉到这一道炙热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偏过头对上了。
　　“我……”于怀阳开口，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我能亲你吗？”
　　苏港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主动凑上前在他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
　　这个亲吻，纯情到不像他这种三十岁男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于怀阳笑了笑，似乎是被他的动作逗笑了。随后，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立刻覆盖上了一层认真的情绪，伸出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就像之前说的，于怀阳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而是油然而生的一种保护欲。
　　现在，他想靠近了。
　　迫切的想靠近。
　　而恰巧苏港也有这种念头，就这么刚好顺其自然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属于苏港身上的气味在从他的身上各处散发出来，使得于怀阳更加疯狂往里掠夺。
　　屋外一片夜色朦胧，屋内一片不容让人打断的温情。
　　两个人的动作都不急躁，都温柔。
　　吻着吻着，苏港睁开了眼。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其实是有些陌生的，但是无奈欲.望上头，苏港知道自己和他是没有结果的。
　　不论是不是他主动。
　　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无论是哪里，都不太搭。
　　炙热的吻挑起了两个人的体温，于怀阳扣着他的肩，有把他推倒的意思。
　　但是苏港没退步，他的手撑在身后，撑在沙发上，没让于怀阳把他推倒。
　　他只是仰着头，忘我地回应着。
　　一分一秒这么悄悄流逝过去，苏港拼命吸食着于怀阳口中的气息。过了许久，他才觉得脖子有些酸，右手搭在于怀阳的肩上，轻轻推了推他。
　　有些留恋，但是于怀阳还是立刻放开了他。
　　额头相抵，呼吸暧昧的混合在一起。
　　苏港的唇上有些红肿，亮晶晶的，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再吸.吮一口。
　　“对不起。”于怀阳以为是自己过分了。
　　苏港笑了笑，笑起来眼睛里同样亮晶晶的，着实让人着迷，他开口，声音缠绵沙哑，“不用道歉……我同样情不自禁……”话音刚落，他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喃喃道，“你知道吗？你的眼睛……让人看了非常有希望……非常有力量……”可是他不敢细看，他怕沦陷进去。
　　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阳光、力量、希望，都是苏港所没有的，所以他想靠近，想看清。
　　而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冲动。
　　但是不得不承认，身体上的冲动也占据了一小部分。
　　于怀阳拉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苏港用额头蹭着他的额头，动作亲昵异常，但是眼睛里没有爱意，没有任何的爱意。毕竟他此时此刻非常清醒，他不是要和他白头到老，他又不喜欢他。
　　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呆在他身边，陪他赶走孤独。
　　“苏港，”于怀阳的呼吸逐渐恢复平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苏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他的下巴上有硌手的胡渣，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轻轻“嗯”了一声。
　　“我有点儿看不透你。”
　　“我就在这儿，哪儿看不透了？”
　　于怀阳轻笑了一声，凑上前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道，“你好像谁都不喜欢，又好像迫切地想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喜欢。”
　　苏港的动作一顿，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抬眸，眼睛里的神情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又有些复杂，“你说你看不清我？我奇怪，为什么你和我交情最浅，却把我看得这么透彻？”
　　“大概因为……”于怀阳低下头，看着苏港的手指在勾着他的手指玩儿，“我不喜欢你，没有掉进你的温柔陷阱里。”
　　苏港眯了眯眼睛，勾着嘴角，“有没有人吐槽过你说话非常直白？”
　　“有。”于怀阳点头，“他提过。”
　　“她？”苏港挑眉，“那……那个女孩儿一定脾气好，否则怎么……”
　　“女孩儿？”于怀阳一眯眼，脸上怀疑的语气更甚，发觉苏港可能一直以来会错意了。
　　“怎么了？”
　　于怀阳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逗小孩儿似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女孩子？”
　　“你……”苏港想了想，好像是没听他提过，恍然大悟之后，他问，“那你喜欢的人是男的？”
　　他点头，坦然承认，“虽然他有时候挺爱撒娇生气的，但是那都不是对我表达出来的情绪。他爱哭鼻子，挺执拗的一个人，自在洒脱，他只爱他……”话到嘴边，于怀阳住口了。
　　“不好说？”苏港追问。
　　“他的隐私，我也不好开口。”
　　“行。”苏港点头，自然是不多问了，只是赞赏道，“我挺佩服你的，从酆北到胡永，这么大老远来找他，他竟然还能视而不见。”
　　“他就是这么有个性。”于怀阳再次抱住苏港，奔着他的嘴唇再次亲吻上去。
　　冰凉褪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炙热。
　　热情狂欢的血液在身体内各处奔走，于怀阳紧紧把他搂进怀里，这个吻没有刚才那样温柔，而是带着更加直白的欲.望。
　　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不知道是于怀阳太年轻气盛而让苏港有些招架不住，还是因为苏港本身虚弱的缘故，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就在他再次想让于怀阳放开他的时候。
　　于怀阳双手一勾，直接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宽大的手掌扣住他的腰身，更加把他搂进怀里。
　　紧紧的，就像什么久别重逢的爱人。
　　情绪澎湃到似乎有些大脑缺氧，但是最多最多也就是点到为止了。
　　没再继续下去是对两个人负责。
　　——
　　次日一早，苏港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卧室门，刚好看到于怀阳也从客卧里出来，苏港一边往门口的方向去，一边向于怀阳打招呼，“早啊。”
　　“早。”于怀阳一伸手，搂着苏港亲了一口。
　　苏港笑着去开门。
　　一开门，笑容僵在脸上。
　　门口站着的，是一袭黑色大衣的霍居衡。
　　他的头发没有打理，看起来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满身寒气，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黑眼圈使得他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奇差无比。
　　他就这么看着苏港，平静淡漠。
　　只是在瞥见苏港身后的于怀阳时，微微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来见你。”
　　沉默好像唯独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于怀阳站在苏港身后，不确定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到了，可以离开了吧？”苏港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有很多话跟他聊。
　　“苏港，对我别这么冷漠，行吗？”霍居衡伸出手去拉他，“我没有执意让你回去的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
　　奇怪的是，霍居衡的神情焦虑担忧的像个小孩子，似乎生怕苏港再次逃跑，“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我想让你呆在我身边。既然你要走，那我就跟你走，好不好？”
　　苏港垂下眸子，不明白霍居衡在执着什么。
　　于怀阳扶着苏港的腰，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对霍居衡道，“你的做法让他觉得不舒服，你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霍居衡扫了一眼于怀阳，视线越过他落在苏港身上，“苏港，我不再在乎你跟谁睡，不再在乎你爱谁。其他的任何我都不求，我只求你别再走了。”
　　苏港看向霍居衡的目光是完全陌生的，“我不是非得要走，我只是想离开你，奈何……你总是追着我到处跑。”
　　话语里的无奈太沉重颓败，苏港拉住了于怀阳的手，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儿力量。
　　于怀阳回握住他的手，始终挡在前面，“霍先生，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你算什么东西？”霍居衡连眉毛都懒得挑一下，因为语气里已经满是不屑了。
　　一大早就让人火大的场面属实不是苏港想看到的，他无力地开口，“你别无理取闹了，不是谁都得容忍你的暴脾气，你在你自己身上找找问题，行吗？”说完后，苏港关上了门。
　　大多时候，苏港都觉得心累。
　　是因为霍居衡。
　　他扑进于怀阳怀里，整个人无力地挂在他身上。他就是想抱抱谁，哪怕身旁的是个女人，只要比这个时候的自己有力量一些就好。
　　于怀阳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不怎么确切地清楚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苏港非常绝望和无奈。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你得走了是不是？”
　　“我去做早餐。”
　　“吃了早餐你就走了？”
　　“你想让我走？”
　　“我不想吃早饭。”
　　各答各的，各问各的。
　　但是却都已经有了答案。
　　留不住的人，再怎样也是留不住的。
　　就像他突然决定留宿一晚上一样，知道结果的答案，就别再问了才是最好的。
　　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只是为了奢望能有个反转的结果。
　　但是基本上，知道的答案和实施出来的行为不会有所偏差。
　　苏港搂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最后一个吻。


第42章 苏特助说喜欢男人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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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在苏港隔壁那间屋子里住下了，他之前买了下来，现在住进去，倒不好让苏港说些什么。
　　接连住了好几天之后，霍居衡一直呆在屋里没来打扰他。
　　直到有一天中午，他提着食材敲开了苏港家的门。
　　苏港站在门口看着他，满脸纳闷和疑惑。
　　“有事吗？”
　　“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霍居衡笑着，满脸讨好。
　　“你……”苏港的视线逐渐攀上他的脸颊，他的气色十分不好，就好像整个人掉在病魔的窟窿里。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问，“你的气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吗？”
　　听到苏港这么问他，霍居衡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你关心我？”
　　苏港垂下眸子，不想一味地纠结于这个话题，侧身让他进来了，“进来吧。”
　　苏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心软个什么劲儿，反正脑子里的思绪就是这么不受控制的出现了。
　　霍居衡提着食材，二话不说进入厨房里开始忙碌，好像专程过来给他做饭的似的。
　　苏港呆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纳闷他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以前的霍居衡，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着吗？
　　现在怎么完全和之前剥离开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苏港往前迈了一步，“你……会做吗？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你别沾手，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霍居衡一边洗菜，一边回到，“这是第一次为你做饭，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
　　苏港的眉头紧锁，听出来这话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回想起上次，他让人把他他从医院里带回去，他就大概得猜到，霍居衡确实生病了。
　　其实种种迹象就可以表明，只是苏港真的不想关心。
　　“那你做吧，我……我在客厅，有事叫我。”苏港撇下一句就从厨房离开了，因为他真的不想多说什么了，因为就算说再多，霍居衡也听不进去。
　　苏港在客厅里坐着，听着厨房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响声，没有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家里没那么安静了。
　　有了点儿生活的气息，也挺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觉得有点恐怖。
　　现在在厨房里的不是别人，而是霍居衡。
　　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下意识反应是起身，可是起身过后他犹豫了，因为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他听到了姑妈的声音。
　　如果现在叫霍居衡进去房间里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怕姑妈误会。
　　但是此时此刻，姑妈的声音又传来了，“苏港啊！苏港！你在不在家啊？”
　　霍居衡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站在客厅里发呆的苏港，问，“不开门吗？”
　　苏港无奈，抬脚往门口的方向去。
　　“姑妈。”苏港温和了神色，礼貌地叫了一声。
　　“哎哟！我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叫你没听见啊？”姑妈一边说着，一边跻身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还没吃饭吧？我这煲的鸡汤，专门去乡下买的老母鸡，这刚煲好，说来带点儿来给你尝尝。昨天叫你来，结果你说你身体不舒服，你这年纪轻轻的，现在怎么样啊？好点儿了吗？我可是专门来给你介绍那个你王姨家的……”
　　姑妈从走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直到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那个高大男人，这才住了嘴，一脸的震惊。
　　“阿姨好。”霍居衡跟她打招呼。
　　“你……”姑妈哆哆嗦嗦的指着霍居衡，转过头怒气冲冲地质问苏港，“你又找个男人？！”
　　“不是……姑妈你别误会。”苏港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随口道，“他是我朋友，我……没有……没有找男人……”说得好像他在偷人似的。
　　看着苏港脸上的窘迫，霍居衡擦干净手，赶紧解释，“阿姨，你确实误会了，我和苏港不是……”
　　“啪！”
　　火辣辣的一巴掌落在霍居衡的脸上。
　　苏港愣住了。
　　霍居衡也是。
　　“姑妈？！你干什么？！”苏港回过神来，脑子里没来由的居然全是愤怒。
　　“啪！”
　　一巴掌又落在苏港的脸上。
　　紧接着，姑妈破口大骂，“你真是死性不改啊！你妈被你活活气死了，现在你还是这样是吧？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不然我这么cao心干什么？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啊？你说说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真是不知羞耻！”
　　姑妈把保温桶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似乎一直在苏港的耳边盘旋。
　　“姑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没有，没有……”苏港有些哽咽心虚，“我没有找男人。”
　　“没找？那他是谁？一个男人在你家做饭？我告诉你，我见得多了，你俩这是偷摸在一起过日子吧？这么偷偷摸摸的，你真的好意思吗？不怕别人指手画脚啊？以后的日子，你怎么过啊？”姑妈不分青红皂白，继续指着他骂。
　　活了二十八年，霍居衡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而且还是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麻木逐渐变成疼痛，钻心刺骨。
　　再看看苏港，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听着这个中年女人的责骂。
　　就好像，他喜欢男人这件事真的有什么错一样。
　　霍居衡伸出手，把苏港往身后护了护，“阿姨，如果你非得这么认为，那我要说的是，我和苏港确实在一起，而且在一起好几年了。”
　　“你！”姑妈气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们还这么理直气壮是吧？！苏港！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去你妈墓前去看看！去跟她说说，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苏港低着头，心里沉重到喘不上来气。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霍居衡的背影。他霍居衡分明才是间接害死他妈妈的凶手，现在却跳出来护着他，想想，怎么都觉得好笑。
　　他从霍居衡身后出来，平静的对姑妈说道，“姑妈，这种事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只是喜欢男人，又不是杀人放火……我没做错任何事情。我也想过找个女人一起生活，可是……我……不行……好像……做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死性不改就是死性不改！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你觉得你的思想没问题吗？！你……现在也要把我气死是吧？！”
　　“阿姨，这种事情勉强不来，你要是看不惯，你就请离开吧。”霍居衡插了一句，他不想再看见苏港因为任何人而谦卑的低着头反抗不了的样子。苏港已经够谦卑懦弱了，他不能再因为他的性取向问题而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就算是他的亲人也不行。
　　任何人的自尊都是有一定程度的，苏港已经够迫不得已了。
　　姑妈瞪着苏港，咬牙切齿，临走之前，再次指着他说了一句，“你就跟男人过吧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日子过成什么鬼样子！”
　　门被重重关上，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苏港叹了一口气，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脸上的无奈已经把他彻底吞没掉。他开始怀疑，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惹得谁不愉快？
　　到底怎么回事？
　　霍居衡看着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问，“疼吗？”
　　苏港摇头，整个人颓败到没有任何生气，连肩膀都是塌下来的，他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向霍居衡，“对不起。”
　　“为什么？”霍居衡在他旁边坐下，“我知道你在难过什么，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意你……”
　　“别说了。”苏港打断他的话，脸上有了除了悲伤之外的一点神色。
　　霍居衡靠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苏港，我不是非得……不是非得让你接受我的道歉，我知道，我说再多都没用了，因为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我只是想让你现在别那么痛苦，别为了不必要的事情，而把自己变得不像你。”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曾经触摸过苏港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但都是不带丝毫感情的。
　　如今怎么就这么单纯的牵着手，却让人觉得这么情意绵绵？
　　“我是认真的。”霍居衡见苏港不说话，补充道。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认真的。”苏港接了话，“我说喜欢男人没错，我说我喜欢男人，但是从没说过我喜欢你。你的爱我不接受，也不相信，从始至终都是。”说完后，他把手抽了回来。
　　手心里的余温在慢慢消散掉，霍居衡依然伸出手把他的手追了回来继续牵着，“我知道，我不逼你了。”
　　苏港想再把手抽回来，但是霍居衡握地很紧，“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再在我身边耗着了。”
　　“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霍居衡上前，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温柔的不像话。
　　苏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瞬间无语到连把他推开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霍居衡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他的下巴，轻轻挑起，随后吻了上去。
　　苏港睁着眼睛，感受着霍居衡的舌头在他口腔里的一番搅弄。
　　吸.吮，挑逗。
　　种种做法都不像是霍居衡，连他以前平日里身上的香烟味道都不存在了，只有一股淡淡的木质琥珀香气。
　　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味道，竟然和他开始相匹配。
　　湿热滑腻的舌头似乎是想挑起他的欲.望，但是偏偏苏港给不出任何回应，就好像，霍居衡像是个苏港花钱雇来的。
　　过了良久，霍居衡才把他放开。
　　苏港抬眸，眼睛里缭绕着一层水雾，有一丝微微的怒气，有一丝微微的害羞，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冰冷。
　　直接击入人心，刺穿了霍居衡的心脏一般。
　　他太冷漠了，霍居衡觉得有些受伤。
　　他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等苏港反应过来，再次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哪怕你不看我，但是，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港拿开他的手，神色依旧冰冷，“我不是你的谁，别用你自以为是的套路应对我。”说着，他起身，“你不是要做饭吗？再不做，可就过饭点了。”
　　霍居衡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苏港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身心愉悦，就好像能安神一样。
　　苏港反感地拿开他的手，没有丝毫留恋的进去了卧室里。
　　直到卧室门关上，霍居衡才捂着胃部蹲了下来。
　　额头青筋凸起，胃里疼到呼吸不上来。
　　阵阵抽搐让他身上发虚发汗，嘴唇发白。浓重的血腥味放肆往上翻涌，他生生给压下去了。
　　他不想再浪费任何的一丁点儿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他只想在苏港身边，只想让苏港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静静的坐着。
　　或是，像现在这样，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他大概能猜到自己能够撑多久。
　　医生口中的两个月，可能还是往多了说的。
　　他可能，看不见春日里百花齐放的场面了。
　　不能陪苏港看那满院蔷薇花开了。
　　直到快没时间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想做很多事情，和自己爱的人，做很多事情。
　　他曾经那么不屑于死亡这件事，如今悬在他头顶上，他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恐怖。
　　可是苏港自始至终都不回头看他，自始至终都是，连给他一个机会都不给。
　　到现在，霍居衡才知道，苏港有多倔。
　　做什么都是说一不二，那七年的时间里，那么长的时间里，霍居衡竟然都没发现。
　　他什么都没发现，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好像也没回过头看看苏港。他从来都觉得，苏港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怨言，都是他应该做的。
　　可是他发现，苏港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做什么都是不应该的。
　　真的，做什么都的确是不应该的。
　　就好比，陪他上床这事儿。


第43章 苏特助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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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这一天过后，霍居衡之后接连两三天都在这儿做饭。
　　苏港没有赶他走，反而吃了几天他做的饭菜之后觉得还不错，并且一边吃一边纳闷，霍居衡到底去哪儿进修了厨艺？
　　第四天，一大早的时候，苏港被敲门声吵醒。
　　仔细确认了敲门的不是姑妈也不是霍居衡之后，他才在睡衣外头套了件外套去开了门。
　　“小刘？”苏港惊讶出声，发现是霍居衡的司机小刘。
　　“苏先生。”小刘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脸焦急问道，“霍总在你家吗？我打了霍总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不在我家，昨晚吃了饭他就应该回这儿来了。”说着，苏港往隔壁门前走，伸出手敲门。
　　小刘摇了摇头，“我刚才敲过门了，但是没人应。我猜霍总应该在你家，这才来打扰你。”
　　“不在家？”苏港皱眉，他分明记得昨晚他吃了饭离开之后，是说了回家了，总不可能是连夜回阳城吧？
　　但是刚才他敲了门，此刻确实无人应答。
　　“霍居衡？”苏港又敲了敲。
　　过了十几秒，还是毫无动静。
　　苏港越想越不对劲，怕他像上次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那样晕倒了没人知道。于是赶紧一边回去找钥匙，一边问小刘，“霍总到底什么病？”
　　小刘满脸无奈，但就是闭口不说。
　　因为霍居衡对能接触到苏港的人下了死命令，对于他胃癌这件事，任何人不能跟他提。
　　“他不让你们告诉我？”苏港找到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
　　小刘还是闭口不答话。
　　算了，苏港不纠结于这个了，赶紧开了门直奔卧室。
　　只是才一推开卧室门，苏港就愣住了。
　　血，到处是血。
　　他整个人倒在血泊里，脸色苍白如纸。
　　苏港冲过去，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对小刘道，“打120！”
　　霍居衡浑身冰凉，嘴角上挂着的血迹因为夜晚的寒冷已经凝固。
　　苏港伸出手替他擦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霍居衡，他太虚弱了，好像随时能断气似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尽管非常微弱，但是还有。
　　他松了一口气，心脏却狂跳不止。
　　“霍居衡？”他试着喊了一声，尽管他知道他大概率不会有回应。
　　小刘赶紧打了120，随后和苏港一起把霍居衡扶了起来。
　　苏港握着霍居衡的手，他的手像寒冰一样冰冷，怎么紧握都捂不热。
　　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有一天，霍居衡会像一只小猫似的让人心生怜悯。以前的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展现出这么虚弱的一面。
　　苏港似乎能猜到的，他的病非常严重。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会是胃癌，而且还是晚期。
　　已经无药可救了。
　　从医生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港竟然不是开心的。反而眼眶发酸，一股悲伤的感觉排天倒海呼啸而来。
　　他在病房外站了很久，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真的不能让他动容吗？
　　可是他是霍居衡啊，曾经让他遍体鳞伤的霍居衡。
　　他要怎么原谅他？
　　他死了才能原谅他吗？
　　不对，他做过的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只是他现在在为霍居衡悲伤，并不是心软原谅。
　　两码事，不能一并而论。
　　病房里，霍居衡就那么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孤零零的，看起来却让人有些动容。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能是刚才在外面站的太久，他的膝盖有些疼。所以这会儿往霍居衡病床的方向走的时候，脚步非常迟缓。
　　在病床边坐下，苏港静静地盯着他。
　　他的眉眼，他的鼻梁和嘴唇都是依旧，可是为什么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太一样了？
　　他伸出手，顺着他手背上的经络往上慢慢滑去，喃喃道，“霍居衡，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想让我后悔吗？后悔到死亡都离你这么近了，你还不告诉我。”
　　病房里，安静到苏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跟霍居纠缠这么久？
　　自己积累了这么久的怨念如果不能一朝化解，难道得等到时间来磨平吗？
　　“霍居衡，你真的后悔了吗？”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霍居衡脸上，那张沉睡的脸，曾经一段时间，只有暴躁。
　　他趴在床头，这一回，他却不想走了。
　　不想再逃了。
　　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应该不是因为霍居衡。
　　为什么要因为他而哭泣呢？
　　他不值得自己为他哭的。
　　——
　　霍居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苏港趴在床头，闭着眼睛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只是他的眉头微蹙，好像梦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抬手，试图抚平他的眉头。
　　指间的冰凉却吵醒了苏港。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好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醒了？”“醒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彼此都是一愣。
　　“醒了。”苏港点头，瞧见他的脸色好像也没有因为沉睡过后醒来而变得好一些，“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告诉我？”
　　霍居衡去抓住了他的手，“对你来说，丝毫没有意义，不是吗？”
　　“有没有意义由我自己来决定，不需要你来刻意阻拦什么。”苏港感受着他的轻轻摩挲，没有厌烦，所以并没有把手抽回来，“难道你是想让我后悔吗？让我后悔，没有接受你的爱，没有接受你的道歉？”
　　“不是，”霍居衡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只是想让苏港好好的。他所说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些而已，“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你大概，并不会想知道这些事情，你大概……会恨不得我死。”
　　之前的苏港或许的确有这个念头，但是现在怎么说呢？
　　爱来恨去，到头来，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一方让步。
　　而霍居衡，他是彻底把自己给退出去了。
　　苏港的目光投向窗外，夺眶而出的眼泪落得似乎不是时候，“我不爱你，但是……也没有恨你到……巴不得你死的时候。”
　　“别哭。”他的眼泪无声无息，却在霍居衡的心里划出重重的一道痕迹，这一道痕迹，却疼到他心尖发颤。
　　苏港起身，背过身去擦掉了眼泪，“我哭不是因为你，我有什么必要为你哭？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蠢，太被你牵着鼻子走。你决定隐瞒你的病情，我就真的毫不知情。你说呆在你身边不离开，我就真的哪儿都不敢去……”
　　“苏港……”他撑着身子想从病床上爬起来，但是无奈，身上没力气，胃里绞痛难忍，他只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苏港……我不求你原谅你了，不强求你做任何事情了，你……别再走了，我……想在仅剩的这段时间里，每天看着你，好不好？”
　　“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你没必要在你仅剩的这段时间里，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苏港垂下了头，落寞地转过去看他，“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就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吗？”
　　霍居衡皱着眉头，满眼都是挽留，“我的生活里，只剩下了你。”
　　没有任何意义的眼泪一味地往下滑落，苏港哭得泪眼婆娑，有些喘不上来气，他的拳头紧握，哽咽道，“霍居衡，如果你当时能对我好一点，能对我好那么一点点……我也不会……对你恨之入骨……因果而已，你就别奢求什么了……我的底线是什么？不就是家人朋友吗？可是你……折磨到我什么都不剩了……现在你却来跟我说……你只剩我了？不觉得可笑吗？我又有什么？我有什么？你吗？你从来都不属于我，你的爱也不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爱，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
　　霍居衡抬手，非常想给他把眼泪擦掉，非常想拥他入怀，可是深深的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只能张了张嘴，道，“苏港……你别……别哭了……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痛苦，我只是爱你，但是不想让这份爱成为你身上的枷锁。”
　　“得了吧，霍居衡。”苏港随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开始，那一把枷锁，就彻底禁锢了我的生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现在只怪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遇见你？”
　　霍居衡咬着牙，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下床，把苏港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没让他挣扎，“对不起。”
　　苏港俯在他肩头，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病号服。
　　“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道歉已经没有任何用了。”
　　“对不起……”
　　“你不用刻意挽留我，我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会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苏港不想再过多纠结什么，他的时间已经剩不多了。
　　连医生也说不好他具体还剩多久，说不定就是下一刻，说不定就是明天，又说不定是下个月。
　　但是反正，结果都没法更改不是吗？
　　霍居衡的确快死了。
　　所以苏港想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责任，因为对他根本没责任。
　　也不是因为妥协，因为他从来没向他妥协过。
　　更不是因为爱，因为他从来没说过爱他。
　　这只是，苏港心中的一点恻隐之心，就像什么对路边的流浪猫狗时候的恻隐之心。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对一个时间所剩无几的人耿耿于怀，不是吗？


第44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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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苏港没有回家，而是呆在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知道霍居衡时日无多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有愧而留下来照顾他。
　　心里有愧？
　　倒也不是。
　　对霍居衡，怎么都不能算是心里有愧的。
　　霍居衡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晚上吃了几口饭后，就睡下了。
　　苏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发了会儿呆，这才洗漱完后，躺到了霍居衡旁边。
　　像是下意识的，霍居衡伸手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苏港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这样的霍居衡，非常少见。
　　他往他怀里钻了钻，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铿锵有力。
　　闭上眼睛，他却睡不着。
　　心里好像是有些难过的吧？
　　但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知道霍居衡时日不多而心惊吗？
　　苏港的手在被窝里摸摸索索，随后摸到他的手，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之间，紧紧握住。随后抬起头，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一口。
　　轻柔的吻，惹得霍居衡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黑夜之中，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他的瞳孔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里闪着光芒，他看向怀里的苏港，久久没有开口。
　　这样主动的苏港，实在难得。
　　或许是因为自己快死了吗？他猜。
　　闭上眼睛，他扣住苏港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苏港仰着头回应，没有任何不适应。
　　保持着这样的关系已经六七年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呢？
　　更多的，只有习惯，但是并不是喜欢。
　　霍居衡翻身把苏港压到身下，两个人的呼吸都在加重，但是苏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他的舌头tian过他的上颚，tian过他的牙齿，随后，再tian过他的下唇。
　　大概这一次苏港是真的全身心投入了，这会儿只觉得全身酥软发麻。他几乎从来不会想到的是，和霍居衡接吻，竟然能如此愉悦。
　　喉咙里控制不住发出的轻哼让人面红耳赤，苏港的眼神逐渐迷离，身体的温度不自觉升高，居然冲破了瓶颈。
　　霍居衡吻他的动作一顿，过了几秒也没继续。
　　苏港以为霍居衡是身体不舒服了，赶紧问，“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我没事。”
　　黑夜之中，苏港永远不会知道的是，这一刻的霍居衡，连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他还以为，苏港之后会在这一方面出现什么问题。毕竟那件事情过后，苏港确实有些心理障碍，而且后来几次，苏港的心理障碍好似愈发严重了。
　　但是这一回，苏港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不对，想到这里，霍居衡的心里有些苦闷。
　　那一天早上，于怀阳确实是在苏港家里过夜不是吗？说不定早在那一晚，苏港就彻底好了。
　　也对，苏港那么讨厌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吻而发生什么改变？
　　霍居衡修长的手指轻扫过他的发丝，深情款款，声音沙哑道，“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过你，苏港，我永远爱你，就算我死了，也请你记住，我永远爱你，好不好？”
　　温热的眼泪充满他的眼眶，在黑夜之中，也只有苏港一个人知道。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鼻尖亲了一口，应道，“好，我会记得。”
　　霍居衡笑了笑，声音微弱道，“就算知道这话是你敷衍我的，但我听了也还是很开心。”
　　苏港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怎么可能是敷衍的？
　　霍居衡带给他的痛苦和折磨，都是那么真实确切，要怎么忘记？这辈子要怎么忘记？根本忘不掉的事情，在脑海深处深深烙下一个无法恢复如初的印记。
　　霍居衡盯着苏港，不一会儿，他低下头，用嘴唇开始描绘他的轮廓。
　　从额头到眉眼，从眉眼到鼻梁，从鼻梁到唇部。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弄得人浑身痒痒的。
　　苏港的手穿插.在他的发间，随着他呼吸的深浅给出了反应。
　　一切恍若梦中，却又那么真实。
　　他总觉得自己是有些话要跟他讲的，但是却又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只能接受着他的无限温柔和触碰。
　　太温暖太舒服的状态让苏港半阖了眼，霍居衡还在悉悉索索吻着他，好像怎么样都不觉得腻。
　　苏港沉沉睡去之后，霍居衡反而睡不着了。
　　他的手轻轻抚着苏港的后背，转过头看窗外。窗外没有月光，只有路边的昏黄的路灯的一点儿光亮照进来，看不太清什么。
　　更让他看不清怀里的苏港。
　　霍居衡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脏绞痛难忍，胃里翻江倒海，满是血腥气味。
　　这种感觉，似乎还参杂着一些留恋。
　　对什么的留恋呢？
　　苏港吗？
　　唯有苏港，是让他在临死前都还在愧疚万分的人。
　　唯有苏港，让他体会到了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唯有苏港，和他相依相伴了这么久。
　　唯有苏港，是那么与众不同。
　　唯有苏港……
　　对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苏港了……
　　但是到头来，苏港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分明抱在怀里，分明感受得到温暖，为什么有些不真实了呢？
　　是自己的思绪越来越飘渺了吗？
　　似乎是的。
　　好像，是自己身上的体温在慢慢消耗殆尽。
　　慢点儿吧，再慢点儿。
　　霍居衡想拼命抱紧苏港，可是手上渐渐聚不上力气，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挥散不开。
　　他还没有听苏港说一句“我爱你”，唯独这件事，让他不甘。
　　可是，没有用了。
　　现在，说什么，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如果，有下辈子……
　　好像并不会有下辈子。
　　心脏不再跳动之前，脉搏不再跳动之前，眼睛闭上之前，双手彻底松开苏港之前，霍居衡在苏港的额头上留下了此生最后一个吻。
　　——
　　这一晚，苏港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第二天清晨，朦胧的晨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时候，他从朦胧中，看清了已经离开他的霍居衡。
　　他平静地掀开被子下床，坐在床沿边，觉得垂着的头怎么都抬不起来。
　　心脏被一股无形且沉重的力量紧紧拉扯住，十分难受。
　　眼泪在一瞬间扑簌簌地往下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他可是霍居衡啊，他死了，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呢？
　　彻底自由了啊，不是吗？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可是视线还是被泪水糊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自己是在为他难过吗？
　　好像是。
　　和他在一起七年，这七年里，更多的，其实是互不理解。
　　苏港这么觉得。
　　他无力地起身，走到门口，当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他有些迟疑。
　　他转过身，霍居衡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儿。
　　昨天就觉得他挺孤独的，现在这样看起来，似乎更加孤独了。
　　走出病房，苏港通知了医生和护士。
　　看着外面的朦胧黑暗被新生的太阳光亮一点点照透，苏港在一瞬间想抬脚走进去。
　　可是一但离开这里走出去，就代表他真的狠心把霍居衡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儿。
　　苏港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医生护士给他检查，随后确定了他的病逝时间。
　　每个人的的脸上都有一股沉重的哀愁，苏港扫了一眼，分明他们不认识霍居，为什么在面对一个离开人世的人时会表现得看起来那么悲伤？
　　是习惯吗？
　　还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今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来不是吗？
　　每个人都会离开某一个地方去到下一个地方，任何眷恋的，不舍的，难忘的，到未来的某一天，兴许会随着微风逐渐飘散，兴许会在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刻想起来。
　　兴许会记不太清楚，兴许到头来，记忆都是十分模糊的。
　　连关于这件事的这个人，兴许也是非常模糊的。
　　苏港通知了在阳城的伊依过来，让她跟小刘一起商量霍居衡的葬礼事宜。
　　根据苏港得知的，霍居衡似乎没什么亲人。
　　这七年里，他从来没听他提过他母亲的事情。而他父亲，早在他接手成河建筑那一年就去世了。
　　这样看来，霍居衡就不可怜吗？
　　他是可怜，但是也可恨。
　　苏港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各色人的脸上，形态各异。
　　他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尽管心里有个底，可是真的太突然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能不叫人不适应吗？
　　可是终究得适应的不是吗？
　　——
　　霍居衡葬礼那天，苏港没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大概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吧。
　　没必要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去悼念他。
　　他也不想知道霍居衡的葬礼上会出现什么人，大概，他的那些小情人儿，全都作鸟兽散了。
　　大概是冷清的，他猜。
　　伊依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不去霍总的葬礼？
　　苏港没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难道只是怕面对那具尸体的时候，再怎么哭也哭不出来吗？
　　苏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里，闭上了眼睛。
　　但是一旦闭上眼睛，好像就能闻到霍居衡的味道。
　　他好像没有离开，好像一直都在。
　　虽然这么说，可能是太夸张了。
　　只是时间太过缓慢，一切的行为和记忆，都需要时间来缓慢磨平，要过多久之后才能忘掉霍居衡呢？
　　苏港想了想，至少不是现在。
　　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谁会永远在向谁靠近。


第45章 他叫苏港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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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爱苏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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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居衡在发现自己爱上苏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好像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并且他试图回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思来想去，好像是那一天在听到苏港说要离开他的时候。
　　突然冒出来那一个怕他离开再也见不到他的想法之后，霍居衡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头了。
　　并且，当时他也没觉得这是爱。
　　只是觉得，苏港呆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再怎么样也无法割舍开的一部分。
　　他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不可或缺。
　　他跟着苏港回去，回到他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但是苏港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变得没那么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还和女人相亲，还说要结婚。
　　霍居衡觉得他是脑子出问题了。
　　但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苏港就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甚至还想赶走他。
　　霍居衡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他都快气炸了，但是苏港还是不理会他，甚至把他当做视而不见。
　　没办法，霍居衡只能从那个女人那儿出手。
　　出手之后的效果不错，那个女人立刻跑走了。
　　但是苏港的情绪爆发了，甚至狗咬吕洞宾似的嫌他多管闲事，他非常生气。
　　霍居衡不理解，明明自己帮了个那么大的忙，为什么苏港要这样？
　　他真的那么需要一个家庭吗？
　　可他是gay啊，怎么能让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女人怀孕了。
　　想到以后会有个不知道谁的孩子喊苏港“爸爸”，霍居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是觉得恶心。
　　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为了苏港好，甚至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终于把那个女人从他身边赶走之后，他和苏港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霍居衡不知道他到底在意什么。
　　难道在意自己的性取向吗？
　　他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霍居衡看在眼里，但是厌恶，厌恶他不敢让他人知性取向的这种态度，似乎心里非常害怕。
　　然而，他也不知道苏港在害怕什么。
　　过了几天，他发现苏港的身边有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看起来……
　　霍居衡不怎么在意，反正他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对苏港有想法。
　　艹！
　　霍居衡心里极度不耐烦，他也不知道自己烦个什么劲儿！反正看见那个男人走在苏港身边就极度不爽，想立刻把那个男人从苏港踹开。
　　苏港是他的归属物。
　　怎么能容忍他人垂涎？
　　霍居衡没心思处理公司里的事情，也没心思处理去理会那些“嗷嗷待哺”的小情人儿。他以前从没觉得挽留一个人能这么累，苏港真是让他破例了。
　　偏偏苏港还满不在乎。
　　霍居衡更是不爽。
　　他心血来潮，突然想搬过来住。
　　苏港脾气好，应该不至于再赶他走。
　　结果那一天中午，霍居衡看见了苏港和那个男人一块儿回了家。
　　大中午的，不吃饭，一起亲昵地并肩走着回家？
　　这情况，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霍居衡一咬牙，推开了门，直奔卧室。
　　他在穿裤子。
　　霍居衡皱了皱眉头，这个场面非常旖旎，却又十分糟糕。他胸腔里的怒气已经喷薄而出，他觉得他俩已经完事儿了。
　　艹！
　　偏偏苏港一脸从容冷漠，完全忽视了他。
　　还拉着那个男人说要走。
　　他拦住了他。
　　他必须得说点儿什么，不能轻易放他走。
　　结果苏港好像已经不是苏港了，他的语气和态度相当冷漠，就好像霍居衡欠他钱一样。
　　冷冰冰的几句，干巴巴的。
　　霍居衡没忍住爆了粗口，他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哦对他这么不甘心？
　　苏港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艹！
　　还真他妈不太一样。
　　苏港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不可替代的。
　　结果自己才说了几句，苏港就拉着那个男人走了。
　　走了？
　　行！
　　苏港第一次在他面前拉着一个男人把他当做空气似的离开。
　　整个下午，甚至整个晚上，霍居衡都呆在苏港家里。
　　他妈的！
　　他抽了一个晚上的烟，结果苏港在别人床上呆了一整晚。
　　苏港，真是有种！
　　他问他去干什么了，他居然说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
　　行，苏港如果能有气死人的本事，那么霍居衡一定第一个被他气死。
　　他打了他。
　　不是第一次。
　　他非常生气，可是苏港偏偏就要火上浇油。
　　他提起了几年前的事情，他的腿差点废了那次。
　　霍居衡不想提，但是苏港自说自话起来，他没法不接话。
　　他才知道，苏港一直耿耿于怀。
　　对他的遭遇和伤害，霍居衡一直在无意义的弥补，比如，送房送车送首饰给他，但是他什么都不要。
　　霍居衡不懂他清高什么。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难道他在等真爱吗？
　　可是他说他三十了，他想成家立业了。
　　艹！
　　苏港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他出口挽留，他想苏港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可是苏港赶他走。
　　之前的霍居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这一次，的确在苏港这儿碰壁了。
　　他无可奈何，怒火能被人一点就着。
　　偏偏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男人，霍居衡想起苏港昨天晚上在他床上就来气，立刻抡起拳头揍人。
　　那个男人也不手软，立刻回手。
　　几个回合之后，苏港出来了。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受伤的男人，丝毫不在意他。
　　霍居衡的心里一阵失落。
　　他竟然感觉到了失落，苏港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了吗？
　　他不太懂，只知道自己坚决不能让苏港再呆在那个男人身边了。
　　他让人把他绑了回去，绑回了阳城。
　　他终于知道，自己真的不能没有苏港。
　　要知道，苏港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凭什么一朝去到别的人身边？凭什么对别的人笑？凭什么对别的人展现自己？
　　占有欲上头，霍居衡就拿铁链锁了他。
　　他不想做到这么极端的地步的，可是偏偏苏港不听他的话。他没办法，他只能走到这么极端的一步，他想拼命留住苏港。
　　于是对那个男人下手了。
　　视频播放着，苏港却哭了。
　　他不知道苏港哭什么，他不明白。
　　难道真的那么爱他？
　　霍居衡看着他哭，心里非常烦躁。只是个视频而已，没必要哭成这样的吧？
　　“我又没怎么着你。”霍居衡的心里满是厌恶，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平静。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没这么平静的说出一句话。
　　无力感。
　　霍居衡对待现在的苏港，居然有些无力感。
　　以至于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打断了他的腿。
　　他终于哭了，他终于服软了，他终于说再也不离开他了。
　　霍居衡开心到了极点，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苏港，恨不得时时刻刻让他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可是他的腿……
　　霍居衡只能找人来医治，并且趁此机会，让他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断个干净。
　　这场面，霍居衡坐在一旁，看不出来什么，但大概是没有旧情复燃的意思了。
　　不可避免的，苏港看起来不开心。
　　并且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霍居衡不理解，不明白。
　　只是到头来，霍居衡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理解，对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理解，都不了解，对他一丁点儿了解都没有。
　　还是说，苏港真的不屑于让霍居衡知道关于他太多的事情？
　　其实，苏港只是隐藏了自己对他的厌恶，其他的什么，苏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对霍居衡的恨，让他彻彻底底隐藏起来了。
　　换句话说，是霍居衡不了解苏港。
　　七年了，霍居衡也想过要去了解苏港。
　　之前，苏港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助理兼床伴。
　　更严谨的话，也就是不可或缺的床伴。
　　他确实从来都不会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会那么爱苏港，爱到连苏港都不信，爱到连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真的无时无刻想见他，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那不然的话，心里的是什么？
　　确实是爱吧。
　　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这一份感情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他一直追赶在苏港身后，他想让苏港回头看看他，奈何苏港对他爱搭不理。
　　哦不，不是爱搭不理。
　　是视而不见。
　　他开始求他，开始拼命挽留。
　　可是他恨自己笨嘴拙舌，话总是说不出口，怎么都无法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
　　身体上的痛苦和心里的痛苦双重煎熬着，他快喘不上气来了。他非常需要苏港回头看他一眼，真的只是一眼，他就能安心些。
　　不被原谅，就不被原谅吧。
　　霍居衡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苦苦哀求没有用，苏港得知了他的病情。
　　他留下了。
　　霍居衡觉得开心，哪怕是他濒死前的这么点儿记忆，也是非常值得死时走马灯前循环播放的。
　　他爱他，足够了。
　　他知道他爱他，足够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霍居衡，苏港的生活大概率会恢复平静了。


第47章 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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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三年，这一天，是苏港的生日。
　　和之前两年不同，苏港这一回不是只身一人。
　　他站在阳台上，冷风拂面。
　　厨房里，一个身形高大、五官端正的男人正在炒菜。
　　苏港眯了眯眼睛，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转身往客厅里走的时候，一边朝厨房方向问道，“瑞哥，快好了吗？”
　　罗瑞闻言，笑着应答，“快好了。”
　　话音刚落，罗瑞就端了一大碗汤出来，看着苏港无精打采的模样，道，“这会儿知道饿了？我都已经订好了餐厅，你非得说在家吃，你看你，给自己找罪受。”
　　苏港立刻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含笑道，“我太久没尝你的手艺了，好不容易逮住你工作没那么忙了，这还不让你做饭？”
　　“好，我做。”罗瑞进去厨房里，又端了两碟炒菜出来，“只要你想吃，我什么时候都会做，只要你开口，好不好？”
　　苏港故作瘪嘴，“我又没逼你。”
　　正想再次进厨房的罗瑞在看见苏港瘪嘴之后，又折了回来，低下头迅速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不许瘪嘴，更不许在外人面前撒娇瘪嘴。”
　　“这儿又没别人。”苏港故作皱眉嫌弃的和他拉开距离。
　　罗瑞伸出手抚平他的眉头，“也不许皱眉头。”
　　“知道啦！”苏港拍掉他的手，再次催促道，“快开饭吧！你想眼睁睁看着我在生日这一天饿死吗？”
　　“不准胡说！”罗瑞的脸色即刻阴沉下来。
　　瞧见罗瑞的脸色阴沉下来了，苏港立刻起身，绕到罗瑞旁边，轻声哄道，“瑞哥，我不说了，我闭嘴行不行？你别给我脸色看啊。”
　　罗瑞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我不是要给你脸色看，只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动不动就把＇死＇啊这种词挂在嘴边。就算是以后，就算是开玩笑，也别轻易提。”
　　“对不起。”苏港知道罗瑞一直在意他妹妹的突然离世，他的悲伤，苏港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特别理解他，当即就立刻道歉了。
　　罗瑞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才乖。”
　　苏港垂下了眸子，抿了抿嘴。
　　“去洗手。”罗瑞在他腰上轻轻推了一把。
　　“嗯。”苏港点头，往厨房里去。
　　罗瑞立刻逮住他，把他拉回卫生间的方向，“去卫生间里洗。”
　　“嗯？”苏港疑惑。
　　“快去。”罗瑞催促。
　　“好吧。”苏港没有异议，抬脚往卫生间里去洗手。
　　洗了个手的功夫，苏港再次回到餐桌边，却突然愣住了。
　　罗瑞怀里那一大束红色的蔷薇实在太刺激人的视线，苏港张大了嘴，内心汹涌澎湃，“这是……你……”
　　罗瑞笑着，走到苏港面前，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突然单膝下跪。
　　苏港完全愣住了，他只是过个生日而已，为什么要向他下跪？
　　难道……？
　　“我爱你，苏港。”说着，罗瑞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在这一天让你留下永远难忘的回忆。”
　　“你……我……”苏港捂着嘴，语无伦次，觉得自己感动得快哭了。
　　“我想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和你在一起，我希望我们能白头到老。”罗瑞深情款款的继续说，“我给不了你光明正大的婚姻关系，但是我想让你戴上这一枚见证了我们爱情的戒指。我爱你，苏港，全身心都爱你。”
　　苏港什么都顾不得，唯有点头。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真的爱他，还是感动到了极致才答应的。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个夏日的雷雨天，在墓园。
　　天色阴沉得非常可怕，苏港站在霍居衡的墓碑前。
　　他撑着伞，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人非常不舒服，苏港注视着墓碑上那张霍居衡的黑白照片。
　　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那张脸还是依旧，就算在照片也可以感受得到那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苏港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于是撑着伞转身离开，却不想撞在了罗瑞身上。
　　出于下意识反应，罗瑞伸手在他的腰上揽了一下。
　　苏港抬头看他，第一眼并不觉得他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由于心情不怎么样，他也没有开口道谢。
　　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
　　罗瑞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上的那点余温还混合着闷热的气息纠缠不清。
　　却无法立刻甩开掉。
　　这么一点儿缘分就好像在他们彼此之间种下什么戏剧性的种子。
　　之后，他俩总是偶遇。
　　就像什么老套偶像剧里的情节似的。
　　最先开口的，是苏港。
　　他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对他没意思，所以他主动了，主动追求了罗瑞。
　　但是当时的罗瑞还挺严肃的，说自己年纪比他大，也不懂照顾人，工作忙的话，什么都会顾不上。
　　他问苏港看上他什么了？
　　多余的话，苏港什么也没说。
　　只是问他，他到底喜不喜欢他。
　　罗瑞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说是喜欢的。
　　那不就得了。
　　苏港说。
　　然后，他俩就这么在一起了。
　　戒指的冰凉把苏港的思绪拉回，他看着那枚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戒指，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心情。
　　他把那一大束红色的蔷薇抱进怀里，红色的花瓣衬得他的脸更加妩媚动人。
　　罗瑞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吻他的额头。
　　“我爱你。”顺其自然的，苏港就说出来了这句话，他觉得这一刻，自己也该给点儿回应的。
　　过了一会儿，苏港从他怀里钻出来，往餐桌边走去，笑着道，“还吃不吃饭了？”
　　“好，快吃。”罗瑞笑了笑。
　　罗瑞的厨艺确实没的说，他吃得大快朵颐，毫无形象。
　　“慢点儿，我不跟你抢。”罗瑞笑着拿纸巾给他擦嘴。
　　“瑞哥，”苏港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本正经道，“你必须天天在家做饭给我吃。”
　　罗瑞笑着点头答应，“好。”
　　“真的？”欣喜写在苏港的脸上，眼睛里的笑意立刻就流露了出来。
　　“怕你会吃腻了。”
　　“不会。”苏港摇头。
　　过了几分钟，苏港见他确实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通情达理道，“瑞哥，你就没想过要拒绝？”
　　“为什么拒绝？”罗瑞问的认真。
　　“你工作忙，我理解的，我就是说说而已。”苏港喝了一口水，脸上的表情温和着，“每天工作已经够辛苦了，做饭什么的，能不做就不做吧。”
　　“那你做？”罗瑞反问。
　　一时哽住，苏港瘪嘴，随后立马端正，“可以点外卖，要不然出去吃，我想偷会儿懒，行不行？”
　　“小懒猪，你最近胖了，你知不知道？”罗瑞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苏港拍掉他的手，气鼓鼓道，“哪有？！”
　　罗瑞笑而不语，视线落在他白皙的脖子上。但是脖子上那一条隐隐约约的痕迹，总是会无意识拉扯住他的视线。
　　还有他身上的那些疤痕，淡淡的若隐若现。
　　苏港是想跟他坦白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的，他也问了罗瑞，问他要不要听自己说以前的事情，
　　但是罗瑞拒绝了，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些事情就没必要知道。
　　果真，过了这么久，他们两个谁也没提过这些事情。
　　罗瑞只想让苏港开开心心的，别的什么都不要在乎，都不要想。
　　哪怕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罗瑞也让他别忍着，有事儿就说，别憋在心里。
　　苏港觉得自己和之前相比，确实是开心了不少的，但是再怎么样，罗瑞还是觉得他心里藏着一些事情。
　　当然了，罗瑞也没有问过。
　　就算是情侣，罗瑞也给足了苏港隐私权。
　　“怎么了？吃饱了？”罗瑞见他失神，关切地问道。
　　苏港摇头，喃喃道，“我怎么没早点遇到你？”
　　“嗯？”
　　要是早点遇到罗瑞，他何必和霍居衡纠缠不清？何必浪费了七年的时光？何必平白无故惹出这么多是非？
　　“相见恨晚。”苏港接过罗瑞递过来的一碗汤，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不算晚。”
　　苏港眨着眼睛看着他。
　　“接下来几十年，我们都会在一起，没什么晚不晚的，能遇见你，是我堵上了后半辈子的运气。”罗瑞说的一本正经，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苏港哽住，又喝了一口汤，“好好吃饭，说什么这个那个的？”说完后，眼睛乱瞟。
　　“生日快乐。”罗瑞笑道，“这是正儿八经的话。”
　　“嗯。”苏港满意点头，脸上一副傲娇的神色，“快乐快乐！”
　　罗瑞继续吃饭，随后冷不丁道，“我订了去冰岛的机票。”
　　“啊？”苏港吃了一惊，“冰岛？你有空吗？”
　　罗瑞点头，“有空，早就决定了，想给你个惊喜。”
　　“这也太突然了，我都没做好准备。”苏港放下筷子，“这一个晚上，你可是给了我太多惊喜了，我缓缓行吗？”
　　“好，缓缓。”
　　看着罗瑞的笑容，苏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冰岛，那个能看见极光的国度。
　　霍居衡以前带他去过。
　　不是为了工作，而是真的去玩过。
　　圣托里尼，那个能看见绝美日落的地方。
　　霍居衡也带他去过。
　　希腊，漫山遍野的橄榄树，他也去看过。
　　还有普罗旺斯，成片的花海。
　　都去过。
　　但是当时的心境和现在不太一样，所以仔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
　　这次是和自己爱的人去，心境自然是不同的。
　　苏港这样安慰自己。
　　——
　　去冰岛那天，胡永下雪了。
　　难得的一个雪天，苏港在进入机场之前抬头望了一眼雪花，窸窸窣窣的，但是也非常难得了。
　　“走了。”罗瑞拉住他的手，宠溺地笑道，“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苏港笑了笑，没说什么。
　　有人能纵容他已经十分难得了，更何况，还爱他。
　　苏港之前一直期盼得到谁的爱，现在终于得到了。
　　似乎还是会至死不渝的。
　　“瑞哥，你说，今年的胡永为什么下雪了？”
　　罗瑞捏着他的手指，思考道，“胡永下雪的可能性也不是为零吧？”
　　“嗯……是的吧……”苏港赞同地点头，+往罗瑞身边蹭了蹭，“可是很难得啊……”
　　“这么喜欢下雪天，怎么又这么怕冷？”罗瑞握紧了他的手。
　　“不冲突不矛盾吧？”苏港抬头望向他。
　　罗瑞抿着嘴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垂，“这么怕冷，还不多穿点儿，嗯？”
　　“可是你说我胖了。”苏港脸上一副故作生气的样子，“要是穿再多了，就显得更加胖乎乎的了。”
　　“这么打扮打扮想给谁看？”罗瑞捏了捏他的脸颊。
　　“哎呀！”苏港略带不满地避开他的手，“人好多，注意点儿。”
　　“注意什么？”
　　“人啊，多！”
　　罗瑞抓住他的手，摩挲着他无名指上戒指，“我们是情侣，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用遮掩，我们的存在，也没有打扰到任何一个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苏港小声反驳。
　　“小家伙，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什么小家伙？！”苏港气急，“我三十三了。不是小家伙！你就会调侃我！”
　　“没有。”罗瑞摇头。
　　“闭嘴。”苏港瘪嘴。
　　“为什么？”
　　“你觉得呢。”是个陈述句，并且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生气语气。
　　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罗瑞闭嘴，不逗他了。
　　机场外寒风萧瑟，拂地雪花洋洋洒洒没了运行飘落的轨道。
　　乱得彻底。
　　不太美观。
　　但是苏港的视线一直透过机场的人来人往往外看，好像那几片小雪花确实有什么不一般的魔力在吸引他的视线。
　　他的思绪来回拉扯，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胡思乱想，又似乎是什么要让他胡思乱想。但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他的身边，此时此刻，只有他爱的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不再会有谁出现在他的身边，不会再有谁把他的生活打乱，不会再有谁让他受到伤害。
　　绝对不会再有谁，绝对不会。
　　因为罗瑞的肩膀足够辽阔，因为罗瑞给足了他安全感。
　　让他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自由自在。
　　糊里糊涂的那几年，歇斯底里的那几年，真的就彻底离他而去了。
　　有人闯进他的生活，有人离他而去，命运的齿轮相依相偎，但是能把人彻底搅碎。
　　飞机划过长空，雪花飞旋的轨迹依旧。
　　爱的人就在身边，不用眺望远方，只要彼此牵起手就行了。
　　以后的生活一片灿烂，不会再有阴霾挥散不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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