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网恋害人匪浅》txt下载(全本)作者:贺铃响(长佩2021-06-20完结)   简介:   线上所有人都觉得我俩是一对。   线下父母和朋友都劝我们说,网恋要擦亮眼睛,小心上当受骗。   那还网恋个锤子,我们是七年的好兄弟,亲亲抱抱怎么了,又不是真的想泡对方。   我们都是直的!   一个先奔现后网恋的故事。   土味浪漫的社畜攻×乖巧的钓系大学生受   两个大龄儿童我掰我自己,以好兄弟之名放飞自我腻腻歪歪的小甜饼。   涉及一定游戏描写。   攻好像有点憨。   受有四舍五入等于没有了的社交障碍。   标签:HE 年上 甜宠 小甜饼 搞笑 第1章 肤白貌美大长腿   寒玄冬,男,二十九岁,柳杨店优质青年代表。   身高一米八六,体重八十二公斤,生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   工作稳定,目前月薪七千,仍有上升空间,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便买了辆属于自己的车。   其父母皆是高材生,经过多年打拼,为儿子留下一套城区一百二十平带阁楼的房子,退休后拿着每月共计一万余的退休金在柳杨店的小院子养老,热爱聚众搓麻,注重饮食作息规律,身心极其健康,无养老之忧。   然而就是这位各方面条件优秀,高中时因善写情诗人送外号情圣、大学时深受食堂大妈喜爱天天被介绍对象的大帅哥,虽然情史丰富,但感情进度最多不逾牵手,至今初吻仍在,并将自己的左右手视作宠妃。   曾经对他有意向的适婚女青年能从柳杨店的村头排到村尾,但经过无数次相亲,寒玄冬收获的除了“你是个好人,但咱俩不太合适”,就是“你条件太好了,我可能配不上你”。   寒父寒母对他们儿子的条件和择偶标准都有清楚的认知,寒玄冬条件很好,要求很低,对另一半的要求只有女的、人类和能喘气这三条。   而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为人父母的自然要高标准严要求,但最初精挑细选的相亲对象全都对他们的儿子表示婉拒,他们只得将条件放宽到来者不拒,而寒玄冬仍旧是被拒绝的那一方。   这令两位柳杨店优质老年人代表对自家崽的质量产生了怀疑。   在暗中观察过寒玄冬一次相亲被拒的全过程后,寒母徐蕙心发现他对相亲很不上心,餐桌上要么一心干饭,要么低头玩手机,从不问问题,答得也敷衍,结账坚持AA,剩饭剩菜全自己打包,还用餐巾纸折小白兔往里面塞瓜子壳。   寒玄冬对相亲明显敷衍的态度,以及他过去那些浅尝辄止的情史,让徐蕙心怀疑过自家儿子是不是不行,也怀疑过自家儿子是深柜。   最终经过慎重分析,徐蕙心认为寒玄冬可能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尚未把人追到手,因此羞于开口向父母介绍,不然他天天捧着个手机和人聊个什么劲?   这天风和日丽,徐蕙心召见寒玄冬回老家。   母子二人面对面守着一张小桌子择菜,寒玄冬小媳妇似的斜着身子并腿坐着,细抠着韭菜根的泥,这般妖娆模样让徐蕙心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猜想的第二种可能,微微蹙眉。   她试探着开口:“玄冬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是,过完年就三十了。”寒玄冬心情好像不错,随口应着,语调微微上扬。   徐蕙心叹了口气:“别怪爸妈催你,我和老寒都是开明人,无论你找个什么样的,只要是你自个儿喜欢俺俩都无条件支持你。但无论是找阿猫还是阿狗,你总得找个伴呀,咱家没王位给你继承,只是怕你将来老了身边连个相互搀扶的人都没。”   又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寒玄冬的嘴角随着心情的回落展平,开始思考如何再搪塞过去。   徐蕙心又道:“看你每次相亲都不上心,没事就爱刷手机。玄冬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在谈着但还没谈成?”   寒玄冬心思一动,将手里择好的韭菜一撂:“妈,你也知道我的条件,高大英俊事业有成,周围人都被我优秀的外在所吸引了,完全看不到我同样优秀的内在,我觉得他们都很肤浅。”   这句话是真心的。寒玄冬自认文采斐然,高中情窦初开时文思泉涌,写过无数情诗歌颂爱情,虽因此得了个情圣的名号,他的历任女友却没有一人能完整背出他的一篇大作,还有人直白承认只喜欢他的眉宇还有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英姿。寒玄冬怀才难觅知己,对周围人的肤浅失望至极。   “而且现在科技在进步,文化在交融,网络将全球人民紧密相连,地球已被浓缩成村。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作为祖国的栋梁,脚踏实地,展望未来,我想要谈一场由灵魂相吸开始,摒弃皮囊藐视金钱,跨越距离跨越一切禁忌轰轰烈烈的恋爱。”   徐蕙心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拧眉道:“说人话。”   寒玄冬不慎将一株韭菜拦腰掰断:“我想网恋。”   徐蕙心点了点头:“那你谈到了吗?网上人那么多,找个能看对眼的应该不是难事吧?”   那自然是没有。   寒玄冬擦了擦手上的泥,不敢吱声。   他每天上班赚钱下班打游戏,虽有心网恋但无心经营,其网恋经历和他过去的情史并无太大差异,都像流星一样总是轰轰烈烈开场,然后很快惨淡收尾。   但寒玄冬知道为了免去徐蕙心的一番唠叨,他不能实话实说。   他翻出手机,打开QQ,隔着桌子给徐蕙心看自己的通讯录:“看,依你儿子的魅力,就算没有容貌和财力加持,那也是能在互联网上大放光彩的。”   寒玄冬的最近聊天除了几条群聊,都是X妃。这是他给人起备注的一点癖好,无论男女一律称妃,寒玄冬工作用微信,QQ好友列表中多数人都是玩网游加的好友,性别男的占百分之九十。   但徐蕙心不知道这一点,寒玄冬向下翻记录的动作很快,不给徐蕙心看清聊天小字的机会,所以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大片鱼塘,而坐在她面前的她最亲爱的儿子就是养鱼无数的海王。   寒玄冬见母亲看记录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忙收回手机,将记录翻到最上面:“当然了,你儿虽然魅力无限,但也是个专情的靓仔,后宫佳丽三千,我只集万千宠爱于一人,你看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图标叫巨轮,是我俩感情深厚的证明。”   他展示的是自己的聊天置顶,备注后跟着一只瞩目巨轮的叫闲妃,头像是一只手绘的小狸花猫,团成一团,看着十分乖巧。   “喜欢小动物,应该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徐蕙心评价道。   寒玄冬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机。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对方对你可还满意?”   “还行,已经交换照片了。”   寒玄冬戳开闲妃的小窗,避着徐蕙心的视线迅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快,美女,来张自拍。   闲妃很快回复了他一张已黑化的猫猫头表情包,接着又发了一张狸花猫晒太阳的照片。   徐蕙心想既然她儿子网恋是想找灵魂伴侣,都已经到交换照片的地步了,那就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她又好奇地问:“长得怎么样?”   “肤白貌美大长腿。”   寒玄冬给闲妃发了个窗口抖动。   【明水赋】我妈在查我的恋爱进度,很急,来张网图。   【闲妃】……   【闲妃】[高P筷子腿杨柳腰大胸樱桃小嘴大眼睫毛精.jpg]   【明水赋】[我踏马直接求婚.jpg]   寒玄冬点开闲妃发来的照片,给徐蕙心看:“妈,你看。”   “……”看着照片中身材五官夸张得不成人样的女孩,徐蕙心沉默了。   作为开明家长,徐蕙心也经常网上冲浪,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张高P图。   而寒玄冬不仅没看出这是张高P,还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一时不知该说自家儿子的审美异于常人,还是该说他傻。   一般这种P图水准的,本人长得不怎么样不说,P图技术也不过关,但一想到这是儿子坎坷情路上头一回碰见了能产生灵魂共鸣的真爱,之前寒玄冬谈过的女友歪瓜裂枣也不是没有,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肤浅的会在乎外表的人,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道:“是、是挺好看的哈。”   寒玄冬点了点头,母子二人不再交谈,专心择菜,很快便把韭菜都择干净了。   他打开帮会群,发现大家正在激情讨论今年的帮会联赛,正打算找个合适的表情包加入群聊,不慎点开了闲妃的语音消息。   身侧传来了徐蕙心的声音:“咦,这闲妃的声音怎么这么像男孩?”   寒玄冬被吓得一个手抖险些把手机扔出去:“他、他是…女装大佬。”   “哦。”难怪。徐蕙心意味深长地瞥了自家儿子一眼,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寒玄冬松了口气,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却发现群聊已被问号刷屏,纳闷着将消息向上翻,他发现被众人疯狂刷屏问号的源头竟是自己,原来刚刚他手抖直接把[我踏马直接求婚.jpg]发了出去,就在闲妃的一条语音消息后。   前面都是大家就“帮会海选赛出线”打赌直播些什么,怀着怪异的心情,寒玄冬掏出耳机,点开了闲妃的语音:   “如果今年我们帮会能出线,我一定盛装出席线下赛。”   “……”语音播放完毕,看了眼紧跟在这条消息后的[我踏马直接求婚.jpg],寒玄冬本人都想扣一串问号发出去。   在他爬楼补课的功夫,又多了几十条新消息。   【老中医】我磕的花客CP官宣了?   【月婷婷】我磕的花客CP官宣了?   【诗酒趁年华】哦豁!   【你带孩子先走】@明水赋 不太好吧,求婚这事咱一家人关起门来乐呵乐呵就完了,线下赛可是有很多人看的,注意影响,别太丢人现眼。   【明水赋】……   【明水赋】我想表达的是,线下赛这么正式的场合,只是盛装出席不够意思啊。   【明水赋】@闲妃 宝贝儿,穿女装呗。   【闲妃】滚!   【闲妃】[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第2章 江湖救急,来张网图   《纵山海》是一款国风架空MMORPG网游,开服至今已有七年之久。   最早主打pve,后来却因pvp爆红,游戏氛围注重社交,剧情设计精妙有参与感,是以玩家粘性极高,玩家的性别比平衡,同人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在玩法和画质落后于时代的今日,依然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热度。   寒玄冬从《纵山海》公测日便在玩了,游戏ID【高岭之鲁冰花】,想在虚拟世界塑造高冷的靓仔人设,然而事与愿违,寒玄冬的性子在人面前总是装不过三天,更何况在得知他的ID是为了迎合高冷人设后,众人纷纷表示根本没内味。   然而《纵山海》的玩家粘性虽高,人总是要向生活屈服的。   有的人屈服于工作,有的人屈服于家庭,有的人屈服于疾病,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留守虚拟世界的这一方天地。寒玄冬见证了游戏从热度低迷到红透半边天再到如今的不温不火,身边的亲友换了好几批,走的人多,再回头的很少,陪他一直留着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闲素草就是那寥寥无几之一,也是最早与寒玄冬相识的。两人皆是从公测日便开始玩,于公测的第一个月相知,那时他们还只是因亲友圈重合躺列的点头之交,谁也不会想到多年后两人会变成最亲密的友人。   闲素草比寒玄冬小九岁,入坑时还在念初中,两人关系要好后,寒玄冬一直以闲素草的监护人自居,后来闲素草踏入大学校门,寒玄冬也由青年玩家变为游戏老龄人口,又改口说是小家伙游戏中的青梅竹马。   两人无话不谈,经过七年的时间沉淀,配合无间。   《纵山海》的pvp主打多人对抗,不太吃手速,更看重配合。   而在个人技术方面,无论是想象力丰富,与游戏设计思路相契合的天赋型选手还是投入游戏时间长,实战经历丰富的经验型选手都能大放光彩,因此参加游戏联赛的玩家,年龄跨度比其他电竞游戏的要大得多。   然而身为社畜的寒玄冬还是不能与闲素草一起参加今年的帮会联赛,因为他时间不固定。   《纵山海》的联赛奖金不高,而且要发放到帮会手里,再平均分到8位参赛选手手中,和他的工资比起来根本不够看,请假去参赛完全就是为爱发电,现在寒玄冬对游戏的热忱已达不到那种程度了,他选择老老实实上班赚钱。   但不参赛并不意味着他不关注比赛,闲素草已经跟着他换过四次帮会了,梦想就是能在帮会联赛中出道一次,在线下赛的比赛现场露个脸吸波粉。今年应该是他最后一年有闲时比赛了,寒玄冬想看闲素草梦想成真,也想看他在数万人关注的直播平台露脸。   他们认识七年了,知道彼此的真名和家庭住址,却从未看过真人照片。   寒玄冬不喜欢在网上发布自拍,也并不在意网友的长相,但他就是莫名想知道闲素草究竟长什么样。   奈何每次无论是他旁敲侧击还是群里抢红包运气王爆照,闲素草发的都是狸花猫的照片。寒玄冬多次提及交换照片,被闲素草拿狸花猫敷衍后也不好意思再发自拍,只能拿他对门家的大金毛拍照作为回应。   所以认识他俩的人除了以游戏ID衍生的昵称“阿花儿”和“客客”称呼他们之外,也有人喊他们“大黄”和“小狸花”。   闲素草的游戏ID【江湖闲散客】,体型夜狸,是以猫科动物为原型的种族,而寒玄冬的体型昼尨,是以犬科动物为模板创作的,很符合他们的“自拍照”,因此“大黄”和“小狸花”的称呼也是流传甚广的。   寒玄冬有时会在平台直播和闲素草双排战场,人气不高,但也有一定的粉丝群体。他的手法一般,但胜在骚话多,盲目自信又让他的直播常常节目效果拉满,他的粉丝看热闹的占多数,技术粉只占三成,而这三成的技术粉又多数是粉的他和闲素草的配合,称他们是《纵山海》第一对“金婚昼夜”,还有不少是CP粉假扮的。   昼尨和夜狸这两个种族名字听着缘分匪浅,却是游戏中最不登对的。原因是他们的属性截然相反,节奏差太多了,配合起来风险高收益低,感情到位前游戏体验极差。   两人硬着头皮磨了七年的双打,就算是林黛玉和伏地魔耳鬓厮磨这么久也能形成坚不可摧的默契。说他们是第一对“金婚昼夜”确实不是夸张,他们的确是游戏历史上的第一对,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最后一对。   这周末难得不用加班,回家后寒玄冬便商量着和闲素草打双排熟悉新出的战场地图。   寒玄冬照常开了直播,两人组队进了练习场,选择战场地图【藏书阁】进入了等待队列。   《纵山海》每个赛季都会出一张新的战场地图,出新地图后老地图并不取消,只是正式排队中随机到新地图的概率在七成,选中老地图的概率虽然总共才三成,但也不是没有,想针对新图做练习,只能进可指定地图的练习场。   每张战场地图皆是最多容纳16人,有8对8的团战模式,也有四排和双排的对战模式。   帮会联赛海选都是在新地图打8对8,线下赛后是车轮战、2对2和4对4按综合积分排名。   团战模式主要看得是团长的指挥水平和队友的执行效率,闲素草已经尽其所能做到最好了,但夜狸的特性决定了他在团战中的鸡肋,实力强劲的帮会不愿带他,在实力一般的队伍中,他也无法力挽狂澜。   闲素草想进线下赛,只能寄希望于幸运女神青睐,海选赛中他的帮会不要撞到太强的队伍,前三年他所在的帮会都是被当年的冠军队送走的,运气差的可以,但他依旧不气馁,第四年也在积极地为线下赛做准备。   两人排进了战场,在复活点等待开始时,寒玄冬打开预设一身接一身地换着外观,【高岭之鲁冰花】十分不高冷地、时红时绿时而黑得五彩斑斓地在【江湖闲散客】的面前蹦来蹦去,闲素草对此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安静得仿佛在挂机。   弹幕刷过一片“噫,孔雀开屏”以及“高岭之花.gif和江湖闲散客.jpg”。   直到倒计时数到三时,江湖闲散客.jpg才变成动态图片,蹦了两下,卡着时间发动锁骨术钻进离复活点最近的书架缝隙间。   当寒玄冬直播时,闲素草一向很少讲话,总是开着麦边打边吃东西,从来都是靠寒玄冬一人讲单口相声带动氛围。   不过,今天的闲素草似乎格外安静。   战场开启一分钟后,很快便有人发现并刷屏“今天高岭之花的单口相声没有闲散客吃薯片的背景音,好寂寞”。   寒玄冬知道闲素草最近在家,估摸着他大概是有家长buff,替他解释道:“闲妃大姨夫来了,不方便同步开吃播。”   闲素草有家长buff时,是不开麦也不带耳机的,但两人的配合本就不需要太多交流。双排对战模式下,多数参战队伍是输出带奶,作为纯菜刀队,他们苟不过也莽不过,只能打游击。   昼尨擅长奔跑,夜狸擅长潜伏。寒玄冬和闲素草的配合就是没有配合,两人各打各的,一个跑来跑去见人就挂流血拉仇恨将其他队伍聚在一起引发混战,一个顺着黑暗游走寻觅落单者收割人头。但当一方陷入危机时,另一方必定会及时出现,两人同时亮出獠牙和利爪时总能扭转战局。   这一盘他们也打得十分顺利。   寒玄冬挑拨混战时险些被加了移速的另一只昼尨缠住,闲素草捉了与之同队的舆木做人质,为了救奶昼尨放弃了对寒玄冬的追击,在他跑到安全距离后,闲素草勾引舆木消耗了两个大增益技能,弄塌了附近的石柱全身而退。   在寒玄冬将几支队伍聚在一起混战险些被控死偷掉时,闲素草及时用控制技能废掉了偷袭者的爆发。   混战期间寒玄冬一直在边缘OB维持状态,闲素草时不时扎进红名堆里收割残血人头,最终两人和混战最后的胜者对峙时,因技能全在血线健康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   正如寒玄冬所料,一把结束后闲素草便QQ私戳他说有家长buff,不继续打了。   寒玄冬客套了几句便下了直播,退了游戏,不一会儿他又收到了闲素草发给他的消息,内容似曾相识:   【闲妃】江湖救急,来张网图。 第3章 身娇体软易推倒   闲素草,男,二十岁,S大商学院优秀学子。   身高一米七九,体重六十千克,皮肤白皙,眉目清秀。   生在书香门第,父母皆是重点高中的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   自幼便是亲戚邻里口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此时正因沉迷网络游戏被家中的两尊大佛一左一右夹着,在两位不怒自威的人民教师的威压震慑下,看似慌得一批,实则稳如老狗,只是取下了耳机,盲打完了一把战场,甚至从容地向队友说明了情况后,才退出游戏关掉了电脑。   他像这般沉迷游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闲问和刘怜芳一直都是不鼓励也不反对,尤其是在他十五岁之后。只有在两人吵架后,他们才会来计较他玩游戏的事。   闲问和刘怜芳是青梅竹马,从一起念书到一起教书,两人的感情像是一直扎根于名为校园的温室里,至今仍带着少年的稚气。意见不合时谁也不愿先退一步,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总要吵出个胜负来,最终和解全靠祸水东引,而这个家里总共就三个人,毫无疑问最终祸水都泼到了闲素草的头上。   “爸,妈。”   闲素草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荧屏的反光从两人身上扫过,然后乖顺地垂了下去。   刘怜芳翘着的二郎腿不安地晃了晃,闲问的喉结滚了两下,没有说话。   两人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具体地批判他们的儿子。   沉迷游戏会影响学业,天天盯着电脑看会影响视力,打游戏久坐会使脊椎畸形手指手腕生病,电脑有辐射会让脸上长斑,总是宅在家里不利于增重,这些由头他们之前都用过了,而且用在他们家儿子身上很没说服性。   闲素草成绩优异,稳定拿奖学金,100度的轻度近视从小学查出来并配了眼镜后便再也没涨过度数,身形优美尤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格外漂亮,皮肤好得天天叫他们办公室的女老师们围着问用得什么护肤品,他也不总是宅在家里打游戏,晚饭前总要慢跑一个小时,饮食健康作息规律,瘦和他的生活习惯并无太大关系。   闲问想了半天,捏着眉心道:“如果你把打游戏的这些时间都放在…”   刘怜芳悄悄拧了一把他的屁股,闲问将刚到嘴边的“社交”咽了下去。   这个由头是最不能提的,闲问和刘怜芳最早也是最大的矛盾便出在这里。   五年前在他们为了晋升特级教师双双申请了班主任,全部心思都放在别人家孩子身上时,在他们眼中一向乖巧顺心的儿子出了事,因过于听话被同学的家长骗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险些丧了命,之后便一直没有从被欺骗的阴影中走出来,不愿与人接触。   他们都考过心理咨询师二级证书,知道闲素草可能得了社交心理障碍,最好是通过系统脱敏法治疗,但当看到儿子与他人接触时的痛苦和挣扎时,又忍不住将他一把拽回到他们的保护范围里。   闲问教了十几年语文,细腻敏感,他认为闲素草的心理障碍不仅源于被骗的经历这个意外因素,从前他们为图省事,灌输给儿子“不要为他人添麻烦”、“永远与人为善”的思想也埋下了灾祸的种子。   刘怜芳则坚持他们最初的教育理念是没错的,社会需要他们塑造一个品德高尚、助人型人格的人,有错的是他们未能在儿子有能力抵御外界风雨时守护在他身边。   两人各持己见,虽然最终谁都没能说服对方,却都加深了对儿子的愧疚。   他们不忍在看到闲素草露出太多不适的表情,所以当发现他愿意在游戏中与人交流时,尽管身为教师闲问和刘怜芳都不喜欢孩子过多接触网络,在比现状更为恶劣的后果出现前,都只是暗中观察但不过问。   也就夫妻二人吵架后拿来说说,毕竟他们的儿子实在太乖了,除此之外再挑不出任何毛病。   见刘怜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闲素草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拿手机发了条消息,收到回复后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将手机塞进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刘怜芳和闲问交换了一下眼神,“小闲,我看你在网上经常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有没有喜欢的人了呀?如果有了,就跟爸妈说一说。”   “我们也知道对你来说要相信一个人不容易,虽然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有判断能力了,爸妈还是怕你再被骗,感情可不是小事,多俩人把关多一层保险。”   “嗯。”闲素草隔着口袋摸了摸手机,淡淡地应了一声。   “男的女的?”闲问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又被刘怜芳拧了一把屁股。   身为语文老师,闲问的思想总是过于前卫。   老早就经过深思熟虑在夫妻睡前谈话时间发表惊人言论,认为他们可怜又可爱的儿子未来的对象必须足够温柔强大,能够给予他爆棚的安全感,找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直如海底捞针,两情相悦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性别可以不用卡得太死,吓得刘怜芳以为自家老公要中年出柜。   闲素草没有直接回答,他摸出手机,打开了寒玄冬发给他的[清纯双马尾萝莉.jpg],展示给两位老师看。   刘怜芳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背景没扭曲,P图技术不错,但这眼睛大得过分了,正常人要有这比例早被拉去当外星人展览了。”   闲问也不太满意,“太幼了。”虽然正常男人喜欢能激起保护欲的没有错,但他们的儿子可是需要被保护的珍惜动物,这种打一拳能哭很久的怎么配得上他的小宝贝?   刘怜芳朝她老公使了个眼色,闲问清了清嗓子,改口:“儿啊,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不过这照片有点假,小姑娘人多半不靠谱,网上聊聊就行,别走心…”   “你教咱儿子当渣男?”刘怜芳幽怨道,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闲问擦了擦汗,“这种类型也不太适合你过一辈子。”   “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开口,为了快些叫停父母如山洪般的关怀,闲素草不假思索地扯了个谎,“我就喜欢这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   之后闲父闲母仍是不放心,又抓着他说了些什么,闲素草都充分发挥他扯专业课主观题答案的功力胡乱搪塞了过去,等两人终于将他们之前吵架的事翻篇离开了他的房间才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趴,戳开了寒玄冬的小窗。   【艹】渣男!   【大花】?   【艹】给我发的什么破图啊,这么多年了连我喜欢什么类型的都不知道?   【大花】……   【大花】你还好意思说我?   【大花】摸着你的良心看看你发给我的图,PS痕迹那么明显当我脑子有坑吗?   【大花】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发了张万千宅男的梦,你还骂我?   【艹】摸着你的良心看看我给你发的图,这下巴这腿这肤色不都是长在你审美点上的吗?   【艹】[已黑化.jpg]   【大花】……   【大花】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艹】我喜欢个子高看着能打的。   【大花】[战术后仰.jpg]   【大花】你暗恋我?!   【艹】滚!!!   【大花】唉不是我说,我真的完全就是按你的审美长的,要不要看看哥的照片?   【大花】当然作为交换,你得给我看看你的。   【艹】丑拒!   【大花】闲妃,不要妄自菲薄,无论你长成什么猫样,你永远是我最爱的闲妃。   【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大花】[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大花】[贫僧这就还俗.jpg]   和寒玄冬通过QQ打骂着,闲素草不经意地勾起了嘴角。   这是他最喜欢的人,但同他父母所理解的那种喜欢可能不太一样。   这是唯一能令他气到骂脏话的人。   唯一能令他推掉一切努力赴约的人。   唯一既令他不想让对方孤单,主动带着他结识新亲友,又在他面对他人的主动接触时,疯狂想要寻求庇护的对象。   他对寒玄冬的喜欢无关风月,只是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每每想起这个人的存在,都会觉得很开心而已。 第4章 他绝对是只属于他的   《纵山海》的每个游戏大区都有单独的贴吧。   怒流送舟是《纵山海》最老的大区,但并非人气最高的,贴吧活跃度在几个区服贴吧中只能算得上是中等。   除了贴吧管理发的约亲友约情缘约师徒物品交易代练陪玩的集中贴,只有一个贴子评论上了千,而且明明发布时间已是一年前,还时不时地浮到首页。   这篇贴子的作者是小号,一年过去了还是绿皮。贴子最早讨论的是本区非著名主播“高岭之花”多线骗炮的黑料,在被不知名小主播的几任前情缘联名辟谣,实锤是贴主为博关注捏造的假瓜后,又变成了“高岭之花”的情史讨论贴,讨论着讨论着,就变成了“高岭之花”和“闲散客”的CP扒糖楼。   时不时有人一记洛阳铲把贴顶上来,新晋瓜农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点进来,最终都被下冰雹似的花客CP糖砸到神志不清。   贴子最终转型的源头是在第221楼:不懂就问,这个“高岭之花”究竟有什么魔力?有这么多妹妹都是前情缘了还肯为他说话?   不愿透露姓名的前情缘妹妹答曰:因为他是个直男,有时又不那么直。   我们是被他的风趣吸引的,接近后才发现他对其他人都是杠杆直,然后我们就成了花客CP粉。   你们见过情缘后连麦就只是打游戏,忽然抽风声情并茂地诵念情诗,在你以为对方是想和你调情时问你如何评价他的遣词造句的人吗?   你们见过在情缘抱怨“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疼”时回答“这么麻烦,要不绝育吧”的人吗?   你们觉得这种人真的有魅力去做渣男?   但凡和他接触得多一点,都不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高岭之花”的恋爱观真的太抽象了,柏拉图都不能解释。   我们都在求情缘时被他干脆的答应冲昏了头,相处最多不超过一周便会被深深震撼到。他配拥有爱情吗?他不配,傻子才跟他谈恋爱,闲散客除外。   和高岭之花不熟的人才会想和他谈恋爱,熟悉的人对他只会有一个想法:“今天的高岭之花和闲散客官宣了吗?”   “闲散客”ID【江湖闲散客】,和“高岭之花”同样是自公测便开始玩的骨灰级玩家。   高岭之花的游戏亲友和常驻直播间的粉丝都认识他,两人的事迹经过一代又一代玩家的口耳相传,已经是粗得不能再粗的双向箭头,奈何两人虽然都不那么直,表面上都还维持着直男人设。   高岭之花的好亲友兼绑定奶老中医深情控诉,闲散客是绝对的正宫,只要他存在一日自己就没有任何希望篡位。   所有帮会的规矩中都有一条“禁止内销”,在高岭之花和闲散客手牵手转进帮后,就会变成“禁止内销,花客除外”。偏偏两人非要坚持他们是兄弟情,任兄弟姐妹们明里暗里百般地撮合,都坚持走社会主义兄弟情路线不动摇。   贴中有人说闲散客的存在感很薄弱,总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高岭之花身后,但因为高岭之花经常有意无意地cue他,大家才注意到有这么一号人,和疑似脑子有坑的高岭之花相比乖巧得简直天使小可爱本可爱。这样发言的是高岭之花游戏中的亲友。   也有人说闲散客的存在感一点都不弱,他的操作意识明显要比高岭之花好很多,打架凶且狠,对高岭之花的打法和节奏也很熟悉,总能很好地配合他。这样发言的是高岭之花直播间里的粉丝。   不过有一点是两方都认同的,高岭之花和闲散客对彼此的态度和别人是不同的。   闲散客对高岭之花的态度最明显,平日的乖小孩一提到对方就骂骂咧咧,天天将“过年就把他宰了吃全猪宴”挂在嘴边,但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说高岭之花的不是,闲散客也会炸毛和他拼命。   高岭之花对闲散客的态度就比较微妙了,他对闲散客和对他人都是一副德行,但闲散客不在场时他仍是经常有意无意地cue一下对方,还炫耀说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青梅竹马。   楼中有人为他们画了幅拟宠漫画,获得了近五百点赞,楼中楼一片“生动形象”和“kdl”。漫画中高岭之花是大金毛,闲散客是小狸花。   漫画的第一幅是半大的小金毛和小狸花的初见,小金毛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小狸花被他吓得炸了毛,边哈气边后退。   第二幅是大金毛逆着舔小狸花的毛,被小狸花气得一爪子糊脸。   第三幅是大金毛穿着警服巡逻,小狸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警戒着四周。   第四幅是大金毛四仰八叉地躺在被压得不成型的小猫窝里,十分地坦蛋蛋,而小狸花就压着他的一撮毛紧贴着他的肚皮乖巧地蜷着身子,场面十分和谐。   高岭之花格外喜欢逆着闲散客的毛摸。   同样是花言花语,当对象是闲散客时,总是多了几分温情与暧昧。   而闲散客只有在高岭之花面前才会炸毛。   CP感这么重,看过的人只有两位本尊不信他们有一腿。   【309L】阿花儿真的是我见过画风最清奇的直男。   指路“高冷阿花儿的录屏站”去年三月四日的录屏,那天阿花儿和闲散客一起排战场,客客开麦时鼻音有点重。   别人关心病人都是“多喝热水”,阿花儿问他是不是感冒了,现场打电话给当兽医的表哥,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客客记得打疫苗预防猫鼻支,戴伊丽莎白圈后别忘了给他发张照。   经典一本正经讲不正经的花言花语,但说真的阿花儿直播的时候客客总是在吃东西,开麦的时候没几次口齿清晰的,本福尔摩斯在现场都没听出客客感冒来,之后反复看录屏才听出来的。我们阿花儿平时都粗枝大叶的,妹妹撒娇他都听不出味来,却能发现客客感冒,不说了,我先磕为敬。   【311L】他们真的超级甜!!!互宠yyds!!!   阿花儿真的超级喜欢cue客客。有次直播客客不在阿花儿单排,偷人不成被反杀,对面地图嘲讽他不够出来发现是同服后还追着密聊,阿花儿就很委屈都怪客客为了学习抛弃了他,害他思念成疾没发挥好被人干碎了还要挨骂。   也不知是阿花儿去找客客告状了,还是客客自己看到录屏了,那人被客客悬杀了好几次,让了三千装备分都把对面打得满地找牙,按在主城广场里让他近聊喊“我是菜比”!   呜呜呜我们客客真是人狠话不多,小天使就连悬杀这么恶心的做法都能玩得超级可爱!!!   花客szd!!!   【312L】高岭之花和闲散客是真的绝配。   声控实话实说,两人的声线都属于不惊艳的那种,但搭在一起一个粗犷不羁,一个细腻清澈,艹,我脑补出细腻柔软的丝绸拂过粗糙滚烫的沙丘的画面了,性张力真的绝了。   墙裂安利各位去听“今天花客官宣了吗”太太混的两人睡眠日哄睡的语音!   今年国际睡眠日官方邀请高岭之花录哄睡语音,他非要夹带私货让闲散客在他念完后来了一段他写的晚安情诗hhh   高岭之花哄睡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像是想要磨刀杀我,好不容易闲散客把我哄得昏昏欲睡,再听官宣太太混的双声道哄睡后我唧唧都支棱起来了,兴奋得睡不捉。   【457L】之前亲友给我转发过这个贴子。   高岭之花和闲散客是【高岭之鲁冰花】和【江湖闲散客】吗?   今天打本我遇到他们两个了,两人之间好像都没什么互动,也没谁在团队里说话,全程都是闷头打输出,一个第一一个第三。   但是他们的网络好像都不太稳定的样子,虽然每次掉线都刚好是在打完一个BOSS后吧…但老一后高岭之花掉线,老三后闲散客掉线,老六打完两个人一起掉了,如此巧合很难不令人相信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466L】我是他俩的前前任帮主。   客客夜狸玩的是真得好,可惜这游戏的职业设计注定了带夜狸打团战很难赢。带一只夜狸在8对8中就相当于少带了一个人,我们帮会实力一般,为了圆客客一个线下赛的梦,前年的海选赛我们帮可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在打了,只可惜时运不济撞上了冠军队…   夜狸一直是我的白月光职业,我挺想带客客进一次联赛线下赛的,但他太黏高岭之花了,那兔崽子走到哪他就非要跟到哪儿。我怀疑高岭之花每年都要换一次帮会是不想让客客被帮会的人捂热乎了拐跑了。   说真的,高岭之花可能是大家的,但闲散客绝对是只属于高岭之花一个人的。 第5章 他是零   帮会联赛海选报名截止后,官方公布了赛程安排。   本届联赛审核通过的队伍共计66支,其中有两支为上届联赛的冠亚军队伍,不必参与海选直接进线下。海选赛按惯例采取分组淘汰制,在两周内打完,4月23日决出八支送入线下赛的队伍。线下赛将在5月1日于G市文体中心举行。   寒玄冬将《纵山海》主吧所有关于这次联赛的分析贴都看过一遍,今年他们的帮会运气好像不错,所在分组中没有实力太强的队伍,除非再碰上黑马,闲素草是有六成机会可以进线下的。   从海选开始的第一天起,寒玄冬便每天积极日常,囤票准备在本帮进线下赛后拿来梭哈。   只要有空闲寒玄冬便会爬上YY旁听他们打比赛的情况。正如分析贴所预测的那样,虽然打得并不是特别顺利,海选第二周过半时帮会还是勉强挤进了十六强,而最后决定他们能否进线下赛的一战,所要面对的对手在之前的比赛中也并没有太亮眼的表现。   经过帮主的慎重分析,这次线下赛的门票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一次游戏例行更新后,主城广场添加了十六强以及种子队的正副队长角色NPC,给自己所在的队伍拉票。玩家可以用家园产出的鲜花为喜爱的队伍投人气票,鲜花送给角色NPC,票是记在帮会名下的。   他们帮会的副队长正是【江湖闲散客】,寒玄冬撺掇帮会和直播间里的人把鲜花都投给他。原因无他,闲素草的NPC台词是寒玄冬写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错过劳资妄富婆。”   帮主【多情应笑我】表示很无语。   他一向对现任镇帮之宝【高岭之鲁冰花】身上的文艺细菌不敢苟同,最令他无语的是【江湖闲散客】居然真的把这条台词提交上去了。   高岭之花丢人非要拉着闲散客垫背也就算了,搭上帮会算什么事?   帮主甚至怀疑他们两个对帮会的名字【金缕衣】有意见!   工作闲暇时寒玄冬总要悄悄上线在广场区溜达一圈,看到【江湖闲散客】的鲜花数比【多情应笑我】的多了整整一位数,在所有选手中排第五,仅次于去年线下赛中的几个MVP选手,他很满意,得意地在办公室里拍起了肚皮。   寒玄冬似乎多少理解了饭圈男孩女孩们追星打榜的乐趣。   晚上是决定帮会能否挺进线下的最关键一战,寒玄冬本已说好和直播间的小伙伴们一起见证闲散客所在战队晋级八强的,却被老爸寒松一通电话召回老家,找了四五个理由婉拒都被他无情拆穿后,只得硬着头皮赴约,鸽了晚上的直播。   活了将近三十年,寒玄冬这是第二次对他老爸用错了地方的高智商感到十分的不满和怨念。   ——第一次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寒松找出了寒玄冬藏的压岁钱并占为己有。   当时徐蕙心主管着家中财务大事,两位寒姓大臣皆受尽剥削,手无分文,理应统一战线共同对敌,寒松不同他一起积极争取零花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奶奶偷偷塞给他的三百块占为己有!简直丧尽天良、不可理喻!   回到柳杨店的老院子,见院门大开着,寒玄冬没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拉开屋门他就听到寒松在梗着脖子和徐蕙心理论:“现在网络什么环境没点数?隔着屏幕谁知道和你聊天的是猫是狗,咱孩子什么条件你也知道,他心大也就算了,咱做父母的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到这么大,倾注了起码几十万在他身上,你就舍得这么随随便便把他拱手让人了?”   寒玄冬忽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趁寒松和徐蕙心都还没注意到他,迅速退出去带上门,躲在棕榈树后偷听起来。   徐蕙心的声音听着不像平常般有底气:“可这到底是玄冬他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你也知道性取向这东西不是说改就改的,虽然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咱们儿子可能是下面那个,这事儿都已经是定局了,咱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   寒玄冬怎么觉得徐蕙心今天讲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又听不懂了呢?   不是,他之前有过那么多任女朋友他爸他妈都是有目共睹的吧?   怎么现在他在他妈嘴里好像变成了一个gay…?   而且亲妈觉得他是gay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认为他威武雄壮的儿子是个零?   “话可能对你们老寒家的人来说有点难听,但毕竟是事实,玄冬长这么大处的女朋友没一个能走到带回家这一步的,他可能那方面真不行…而且你看他平时都爱做些什么,又是写情诗又是折小兔子的,还那么自恋,天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还偷用我的口红,不是0是什么…现代社会满地飘0,无1无靠,像咱儿子这种,有个能看对眼的多不容易啊,你可千万别就这事儿为难他了。”   躲在棕榈树后的寒玄冬闻此险些把树抠秃噜皮。   等会儿妈,你对我的兴趣爱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喜欢写诗喜欢折纸那叫追求浪漫,你咋不提我喜欢打篮球喜欢跑步小时候天天跟人约架的事儿呢?我喜欢和大老爷们肢体碰撞难道就不足以成为支撑您观点的论据了吗?   哪个帅哥不自恋?喜欢自己就是喜欢男生就是同性恋了吗?我偷用你口红是拿来给课本上的小人擦烈焰红唇的,不是给我自己擦的!   寒松的声音有些气得发抖:“不行就是不行!咱老寒家出来的都是纯爷们,这是绝对不能动摇的底线!”   对!老爸说得对!   寒玄冬忍不住在心底鼓掌。   “像女的、人类和能喘气这三条要求不能再放低了,咱老寒家的儿子就算gay,也必须是钢铁猛1!他要敢做0我就把他几把废了!”   “咚!”寒玄冬一脚踢在了棕榈树的盆上,沉闷的响声拉得老长,一如他右脚小拇指传来的痛感。老寒家的钢铁猛一疼得龇牙咧嘴的,而这一声巨响也已引起了寒松和徐蕙心的注意,两人同时转向门口,寒玄冬也不好再继续藏下去了,他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脚尖,单脚跳着上了台阶,讪笑着再次拉开了玻璃门。   “爸,妈。”   见到他,寒松的表情瞬间温柔了下来,“儿砸,来这边坐。”   “听说你在网上谈朋友了,还是个女装大佬,虽然但是,他是个一还是个零?”   寒玄冬一瘸一拐地在寒松旁边落座,暗地磨了磨牙,道:“他是零。”   对不住了,闲妃我的好兄弟。   几百公里外的闲素草家中,正在做赛前热身的大男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YY里负责主指挥的【秦岭老中医】关切道:“怎么了客客,感冒了?”   明知队友看不见,闲素草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有人想我了。”   “哟,有嫌疑人选吗?”“老中医”尹鸣一心逗他好基友的这位正宫,追问道。   “寒玄冬。”   尹鸣哼了一声:“我猜也是他,今晚也不知去哪鬼混了,看不了直播,可能现在正枕着别人的香肩怀着愧疚之心回味他家闲妃的软玉温香吧。”   闲素草皱了皱眉:“软玉温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哈哈。” 第6章 网恋不太靠谱,带回家看看吧   “你们认识多久了?”   “已经七年了。”   “这么久,那又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日久生情嘛!一起玩着玩着不知道哪一天就忽然动心了。而且我们也还没在一起呢!只是都有那方面的意思了,都还没说破。”   “哦!还在暧昧期是吧!挺好,不过身为过来人,爸劝你一句,暧昧期虽然甜得跟蜜饯似的,既然双方都有意思还是提早把关系确定下来的好,免得人被拐跑了后悔不及。”   “嗯嗯,老爸说得有道理,我准备下明天就确定关系。”   “那小伙子性格如何?你要找个能过一辈子的,长相无所谓,关键得性格好,咱老寒家花了几十万上下养出来的崽不能跟着别人受委屈。”   “他…性格特别好,挺乖巧一小孩,就是有点怕生,这倒无所谓,重点是他很黏我,很喜欢跟我撒娇。成绩挺优秀的,是S大的学生,虽然人前不怎么爱说话但很会照顾人,总能察觉出别人不经意表露出的小情绪,聪明有教养…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唉…行了,知道你特别喜欢人家了。但网恋终究是不太靠谱,爸妈放心不下,你尽早和他确定关系尽早把人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吧,不然就算听你这么夸我也还是觉得心里悬着石头。”   “好,我尽量。”   “儿啊,你以前没跟男生谈过,这应该是第一次吧?”   “……啊,是。”   “将近三十岁才遇到真爱认清自己的性向挺正常的,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但这事儿吧也必须足够重视,虽然你也是个男人,但俩男人之间生理方面的那些事你不见得多么理解,得保护好对方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爸爸这里有本书,你记得看多学习学习,给人留个好印象。”   “……好,谢谢爸爸。”   “记得快点把人带回来啊!不然我看老刘和老田家的闺女都挺不错的…就是年纪大了点,还有点发福,这两天你爸妈牌运不是特别好,欠他两家挺多的。”   “哈哈…好,您、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十点,在帮会YY中一片欢呼雀跃,庆祝着晋级线下时,寒玄冬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家里,匆匆洗了个澡,抱着寒松硬塞给他的《铁血猛一的自我修养》将自己投进床的怀抱里,望着天花板怀疑起人生。   今天他受到的精神冲击实在太大了。   早知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他当初就不该骗徐蕙心说自己已经网恋成功。   现在他是真不知该后悔当时自己慌乱中说自己的网恋对象是女装大佬,还是该庆幸。   后悔的是他的父母虽然对他的属性有分歧,但都认定他是gay了,而值得庆幸的是,如果他扯谎坚持网恋对象是女的,父母要他把人带回家,就没人能配合他出演,敷衍下去肯定纸里包不住火,说不定过两天寒松和徐蕙心就把他敲晕五花大绑送给他们的哪位牌友当女婿了。   如果是闲素草的话,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但是也不一定,寒玄冬揉了揉太阳穴,小家伙连互换照片都不愿意,他记得闲素草很久以前说过他得了什么什么障碍,当时寒玄冬查了下好像有一条症状是不自信,小家伙可能会因为对自己的样貌不自信拒绝和他见面吧。   寒玄冬忽然有点心里没谱,但他还是决定先试试。   他打开QQ,置顶聊天下帮会群聊一直在上方,未读消息99+。   点进去一看红包和庆祝帮会打进线下赛的消息刷屏,寒玄冬翻了翻没在疯魔了的人群中看到闲素草的身影,点开几个已拆的红包也没有他的名字,便直接跳出去开了小窗。   【明水赋】[我鬼混回来了.jpg]   【明水赋】我看你没在群里说话,进线下太激动晕过去了?   消息一发出去,那边便显示正在输入。   【闲妃】刚刚在和爸妈说明去线下赛的事情。   【闲妃】你去哪鬼混了?   【明水赋】父皇召我回宫议事,实在推脱不掉,唉。   【闲妃】什么事这么重要?你爸要把世界首富的女儿介绍给你当对象吗?   【明水赋】是的话就好了!   【明水赋】别提了,闲妃,救救我吧,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救得了现在的我了。我跟我爸妈说谈了个网恋对象,他们非要我尽早确认关系把人带回家给他们瞅瞅。我现找个人网恋肯定来不及了,线下赛不是在G市吗?文体中心离我家挺近的…来帮哥糊弄一下爸妈吧!我要是再不带个人回去,他们就要强行把我卖出去了!   【明水赋】[暴风哭泣.jpg]   【闲妃】……   【闲妃】你找我没用,我是男的呀。   【明水赋】没事,我跟我爸妈说的网恋对象就是男的。   【明水赋】你不用穿女装来,他们能接受。   【闲妃】[欲言又止.jpg]   【明水赋】QAQ爱妃,不要对朕见死不救啊!   【明水赋】我发誓!仅此一次,就打个卡刷点业绩,以后的事我自己处理绝不纠缠,我可以带你到处丸,你想呆多久呆多久,也可以打完卡直接走!线下赛期间我保证不拿三倍工资也要陪着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你!   【闲妃】我和我爸妈商量下…学校那边要多请几天假的。   【明水赋】好!!!爱你!!!   【明水赋】[相依为gay.jpg]   【闲妃】[相依为gay.jpg]   寒玄冬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闲素草放下手机后,心情很是紧张。   明明四月份的天还有些凉,尤其夜间气温仅在十度左右,他却还是觉得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四次跑进洗手间拿薄荷洗手液把自己的手和脸全打湿一遍了。   第一次是本日海选赛刚开的时候。   第二次是他们的比赛开始前。   第三次是他准备向父母报备去G市的行程时。   这是第四次,寒玄冬忽如其来的面基请求,让他比即将在线下赛面对更多的网友和观众还要感到激动和害怕。   明明要面对的人更少,明明要见的人更熟悉更亲切,闲素草还是很紧张。   他的内心很是犹豫,但现在他的心情是更倾向于“想去”,为了防止自己打退堂鼓,闲素草不给自己再犹豫的机会,擦干手后,他再次敲响了父母的卧室门。   “爸、妈…我想提前几天去G市,见一个朋友。”   一听“朋友”二字,闲问和刘怜芳都精神了。   “什么朋友?是不是你在网上谈的那个?”   闲素草从门缝里探头往父母的方向瞧着,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嗯…是。”   “好好好,爸妈再帮你多请几天假…要不干脆请到五月底吧,就说你从楼梯上滚下去摔着了。反正你们的专业课对你来说都跟闹着玩似的,自习和上课都一个样,跟你那朋友好好玩。想玩多久玩多久!”刘怜芳高兴地满口答应着,打开微信准备给闲素草的辅导员发语音消息。   原本闲素草这大学念的就十分自由,上的是离家不远的大学,专业课程安排也不太紧张,这学期一周中算上周末有整整三天没课,没课的时间都在家,晚上也是回家睡觉的,没有社团,不参加任何班级活动,但因为他之前从未请过假,没有被记过旷课,成绩也在年级前3%,刘怜芳一开口,辅导员也没问有没有证明材料,很痛快就批了假。   闲问也因他们的儿子找朋友玩而感到高兴,但同时又有些担心,“要爸妈请假陪你去吗?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不,不用!没事的,我们认识七年了,你们放心,他是个很好的人。”闲素草有些局促得红了脸。“有他在我可能也不、不容易那么紧张。”   “打算什么时候走?爸妈帮你改票。”   “后、后天吧…明天我亲自收拾收拾。”   又听父母唠叨了一大通独自外出、面见网友的注意事项,闲素草对他们道了晚安,才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喝了杯热牛奶,松了松浴袍的腰带躺下,如释重负。   闲素草给寒玄冬发了一条消息。   【艹】我订了后天的车票,预计大后天上午10点23分到站。   【艹】你爸妈好像都很聪明,我和你多刷点业绩,别让他们起疑了。   等了半天没人回复,闲素草想起寒玄冬明天好像要出差,便抓过床头的小南瓜抱枕搂在怀里蹭了蹭,关上灯闭上了眼睛。 第7章 我的小青梅竹马   闲素草抵达G市当日,寒玄冬刚出差回来。上午九点多两人皆是倦得不行,一个坐在飞驰的列车上,一个坐在车站的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生怕他们都睡着了,闲素草会错过站点。   【闲妃】我们怎么确认彼此的身份呀。   【明水赋】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不如先交换下照片?   【闲妃】[已黑化.jpg]   【闲妃】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还是给彼此留个惊喜吧。   【明水赋】那好吧,现在车站的人不多,你出来后找那个长得最帅的!   【明水赋】我给你买了绿豆饼和红豆粥。   【明水赋】[比心.jpg]   【闲妃】我知道了,找拿着绿豆饼和红豆粥的。   【明水赋】相信我,我的脸绝对比绿豆饼和红豆粥更具有辨识度。   【闲妃】太抽象了,我不信。   寒玄冬啧了一声,打开了手机相机。   就连前置摄像头的死亡视角也无法遮掩他咄咄逼人的帅气,寒玄冬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发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朝出站口走去。   10点22分,寒玄冬选好了等候地点。   【明水赋】我在红色广告牌旁边的柱子前等你。   【闲妃】我进站了!   【闲妃】好!!!   10点25分,就在寒玄冬觉得肚子有些饿,蹲下身拆开了食品包装袋,想先偷吃一块绿豆饼垫下肚子时,闲素草又发来了消息。   【闲妃】……   【闲妃】不可回收垃圾?   【明水赋】嗯?   寒玄冬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的柱子也是垃圾桶,而就在他的头顶上方,贴着一个大大的红色不可回收物标志,指向桶口的箭头正好被他遮住了。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灰绿色卫衣、高高瘦瘦学生模样的男孩正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抓着手机犹犹豫豫地打量着他。   寒玄冬眼睛一亮,起身朝对方挥了挥手:“闲素草?”   是熟悉的声线和自己的名字,闲素草眼底的犹豫一扫而空,快步走上前:“大…哥哥!”   “噗!”寒玄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闲素草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羞得一时间不知视线该落在何处。他本想叫寒玄冬大花,张口刚吐出一个字又觉得不太合适,不经大脑思考便改口后好像更糟糕了。   见他窘迫地垂头抠起了指甲,寒玄冬将买好的粥和点心递给他,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确实比你大,就喊我玄哥吧。你饿不饿?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再跟我回去吧…给我留一口绿豆饼,这家做的点心味儿可香了,勾引了我整整一个早上了。”   闲素草闷闷地“嗯”了一声,迅速拆开糕点盒,掏出一块绿豆饼来,剩下的整盒都塞回到寒玄冬手里,“我在车上吃过了,就尝个鲜,你吃。”   寒玄冬不喜推辞客气,闲素草这么说了,他便将糕点盒收了回来,嘴里叼着块绿豆饼,拉着闲素草朝大厅走,两人随便找了俩相邻的位子落座。   大厅里光线明亮,寒玄冬单手托腮抵着扶手,毫不遮掩地打量着闲素草,称赞道:“不愧是我的小青梅竹马,真好看。”   闲素草不好意思看他,用吸管戳开红豆粥的封口膜,啜饮了两口,“你也好看。”   寒玄冬“嘿嘿”一笑:“我说让你出来找长得最帅的那个,不是夸张吧?我是不是你在这个车站里看到的最帅的那个?”   闲素草点点头,“不止,你是我见过的除了那些化了妆开了美颜的流量明星,最帅的。”   闻言寒玄冬坐正了身子,打开了手机相机,严肃道:“我不化妆只开美颜也比流量帅,来,你坐过来一点,咱俩合个照,开始冲业绩了。”   说着他便搂过闲素草的肩膀,肩靠肩脸贴脸来了拍了几张亲密合影。   两人相貌风格不同,搭在一起却也十分和谐,大概是因为一个像山,宽厚俊朗,一个像水,柔和娴静。两人身高差得不到十公分,闲素草看着却比寒玄冬小一圈,放下手机时寒玄冬捏了捏闲素草的胳膊,嘟囔了一句:“天天听你吃东西,怎么这么瘦啊。”   删去抓拍到闲素草闭眼的照片,寒玄冬从剩下的几张中随便选了一张,发送到微信的家庭群。   【玄冬】已接到小宝贝。   不等家长回复,寒玄冬自己放大照片欣赏了起来:“感觉我们还挺像那回事唉。”   “怎么了?”两人还维持着亲密姿势,闲素草一偏头就看到了粘在寒玄冬嘴角的芝麻,抬手替他轻轻擦去。   “很有夫妻相,”寒玄冬有些得意地向后一仰,翘起了二郎腿,“都特别帅。”   “是。”闲素草也贴着自己的椅背躺下,将红豆粥放到靠近寒玄冬的扶手上,“你渴不渴?”   “是有点渴,”寒玄冬已经退出了微信,正在翻帮会群聊,他的视线黏在屏幕上,随手拿起红豆粥直接就着吸管喝了起来,“我可以把合照发在帮会群里吗?就发闪照,跟兄弟们炫耀下咱俩的胜利会师。”   闲素草刚打开行李箱,从中取出一只水壶,闻言怔了一下,见寒玄冬已经拿走了红豆粥,便将水壶又塞了回去,“嗯,反正马上线下赛也要露脸了。”   于是寒玄冬便将他们的合照发了出去。   【明水赋】来,哥给你们剧透下本届帮会联赛内定的最帅选手,提前让你们一饱眼福。   上午的帮会群本是一潭死水,寒玄冬这一张闪照发出去便炸了锅。   【月婷婷】卧槽,卧槽卧槽卧槽,阿花儿和客客面基了?   【云宝最好了】左边高岭之花右边闲散客?我凭气质判断的…两位都好帅,我摊牌了我是老涩批我要舔屏prprpr   【老中医】?这么帅,@明水赋 老实说,P了多久?   【你带孩子先走】@明水赋 可以啊你小子,我就说这两天你跟死了一样不在群里冒泡,原来是在暗戳戳地准备和客客面基?怎么不跟组织提前报备,是不是对客客图谋不轨?   【明水赋】@老中医 就我和闲妃这颜值,美颜滤镜都排不上用场,百分百纯天然帅哥。   【小旦夕】靠,为什么要发闪照!给我把照片直接上传到群相册里!   【诗酒趁年华】可恶,看来我帮会第一帅的头衔要拱手让人了。   【云间鹤】@明水赋 别自欺欺人了,开美白滤镜了吧?你看小闲都白成什么鬼样了。   【明水赋】那是相机默认带的好吧,没美白哥一样帅气逼人。   群聊消息继续往下刷,都是在感慨他和闲素草的神仙颜值,和要求他再多发几张照片,或者不要发闪照,直接上传到群相册里的。寒玄冬很得意,没再回复,只是看着。   一会儿微信那边来消息了,寒玄冬关掉了QQ,打开微信家庭群。   【父皇】很漂亮,配得上我儿子。   【母后】还行,本人比照片好看。   【父皇】今天先不用过来了,你俩小年轻好好玩。   【玄冬】好。   手中的糕点盒子空了,红豆粥也见了底。闲素草已经和父母报过平安,正在看帮会群,寒玄冬借着他的手机瞧了一会儿,见群里不再讨论他们的照片,已经进入了社畜们日常抱怨工作的时间,便收回视线,肩贴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G市的天暖得晚,到五一结束最高温度都不超过20,你有没有多带厚衣服?没有我先带你去商场。”   闲素草放下手机看着他,“春天和夏天的衣服我都带了两套。”   “困不困?”   寒玄冬说着便自个儿打了个哈欠,闲素草点点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那先回我家,放下东西冲个澡补补觉,”寒玄冬揉了揉闲素草的脑袋,男孩的头发很柔软,手感很好,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睡精神了再做别的打算,今天我歇班,爸妈那边不急着见你,我先带你好好玩玩。”   “好。”   闲素草的行李很多,连拖鞋都带了。除了换洗的衣服和牙刷牙缸等私人用品,还有几本专业书。他收拾完东西,洗过澡出浴室时已经快一点了,期间寒玄冬又下了锅速冻饺子,寒玄冬吃了满满一碗,闲素草就捞了一个,两人一觉睡到五点,出门去吃烧烤。   为了能喝酒,寒玄冬开了摩托。   寒玄冬在公司维修部,隔三差五到外地做外判工程的监工,陪领导喝酒锻炼出了不小的酒量,本想着能和认识了七年难得一见的好兄弟不醉不归,但闲素草谨记父母教诲,坚持滴酒不沾,只喝橙汁,寒玄冬最终也只喝了三听啤酒,没能醉成。   虽然今天两人刚见面时都倦得不行,之后除了在睡觉便是在吃东西,吃完烤串后两人都有些撑,寒玄冬推着车,两人慢慢地往回走,边遛食边欣赏风景。   G市的夏天远还看不到衣角。前两天下过一场连绵不断的雨,冷暖空气在此交战许久,最终还是冷空气占了上风,继续盘踞在这儿,夜晚的G市气温不过五六度。   寒玄冬穿着浅棕色的修身风衣,里面裹着件毛衣,闲素草换了件针织衫,外面披着外套。   “G市发展的很快,这里在我小时候还是片农田呢,好像是叫冯生庙村的地,感觉一晃眼的功夫,就变成高楼林立,车来车往的城区了。”   寒玄冬感慨着,声音被大风撕得零碎。   “前面那条河是柳杨河,G市的母亲河,我的老家叫柳杨店,就是根据这条河起的名。”   “今晚风有点大,看样子还要再下雨…你听到水流的声音了吗?”   闲素草闻言放轻了脚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寒玄冬用手指点了点远处黑压压一片随风摇曳的轮廓,“G市有一半是山,一半是平地,那边地形落差很大,有个大坝,水声到这边都能听到一点。大坝两边的芦苇高得有近四米,要不要去看一眼?”   “要!”闲素草的眼睛亮了亮,忽而脚步一顿,轻轻拽了下寒玄冬的衣角。   他直直地盯着前方,“前面的桥叫什么名字?”   寒玄冬也停下了脚步,顺着闲素草的视线看过去,“兴冯桥,怎么了?”   “桥中间那个人,她…”   浓得抹不开的夜色中,一个散着头发的女人站在桥中央,贴着桥的护栏,怔怔地眺望着远方。她的头发长度及腰,在风的拉扯下胡乱飞舞着,莫名有种凄凉的美感。   寒玄冬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直到闲素草颤抖着把话说完,“她为什么要脱鞋?”   女人是赤脚站着的。   她的高跟鞋就在她的旁边,一只竖着,一只歪着。   “她要跳河!”   得出结论的瞬间,寒玄冬踢下了摩托车的撑子将车停在桥头,朝那女子冲了过去。 第8章 这叫夫妻相   寒玄冬跑得太急,没看清脚下,被躺在地上的行李箱绊倒在地,小腿重重地磕在了箱子上,箱子滑了出去,他的膝盖又撞上了坚硬的地面。   女子已经攀上了护栏,听到声音侧过脸来。见有人正要阻止自己,求死的欲望在瞬间压倒了一切,她翻过栏杆,直直地向下栽去。   不知所措的闲素草刚把寒玄冬拉起来,看到这一幕,吓得直接宕机。寒玄冬用气音低骂了一声,脱下风衣塞到闲素草怀里,就近单手撑着护栏纵身一跃,也跳进河中,奋力朝那女人的方向游去。   夜晚的柳杨河水很冷,在落水的瞬间,刺骨的寒冷迅速席卷全身,水流钻入鼻孔,涌入口腔,冲击着耳膜,沉重的窒息感狠狠地碾压着脆弱的肺和呼吸道,喉咙好痛,濒死的痛苦让女人的求死欲如退潮般急急退去,她慌乱地挥舞起四肢,可她并不会游泳,这里靠近大坝,水流本就湍急,又有大风,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拖着她向前,同时一下一下地尝试着将她拖向河底。   头发完全被水浸湿,铺在脸上,如索命的绳子般勒着她的脖子。她不敢睁眼,匍匐在黑暗中等待着她的未知令她恐惧无比,所以当感觉有人捉住自己的手臂时,她挣扎着靠近,八爪鱼般紧紧地缠住了对方。   寒玄冬被女人视为救命浮木牢牢地抱着,感觉不是很好。   他只是学过游泳,却并不擅长,决心救人时慌不择路,入水时呛了一大口水不说,他今天都没活动过身子,还刚喝过酒,被女人这样缠着,根本游不动。   冰冷的河水在迅速剥夺他的体温。   寒玄冬觉得女人可能不想他带自己上岸,还想拖他一起沉到河底做水鬼。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女人的纠缠,从背后将其托起,口鼻都露出水面。期间他虽然一直在努力对抗着水流,但还是被冲出去十几米远,呛了好几口水。   体力消耗得很快。寒玄冬自认是个比较注重体能锻炼的社畜,却还是怎么都游不到岸边。   闲素草已经下了桥,焦急地在岸上团团转。   他不会游泳,已经打过119和120,等待救援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起初他守在岸边,想等寒玄冬靠近时拉他一把,但寒玄冬的体力已经敌不过柳杨河湍急的水流,每次尝试着靠近岸边都会被推得更远。   闲素草在岸上追着寒玄冬的身影跑了一段,忽然被前方一根缠了一大坨粗铁丝的栏杆吸引。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并迅速付诸实践,跑上前用力迅速地将铁丝一圈圈抽出,一头捆在自己腰上,使劲拧了个结,一头捆在栏杆上,又使劲拧了个结。   然后他就脱了外套朝河中心跑去,在寒玄冬经过时,抓住了他空着的手。   铁丝很结实,将三人牢牢地定住,不再受水流的摆布。   刚刚闲素草为了把铁丝抽出展平,手脚并用用尽了力气,为了赶在和寒玄冬错过前下水,拧结时也使出了吃奶的劲,现在他泡在水里拽着两人,感觉像是拽着一头大象,他感觉自己的手方才可能压骨折了,但还是紧抓着寒玄冬不松手,肩膀和手肘都传来了剧烈的不适感,他没法就这样拉两人上岸,只能勉强支撑着。   女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寒玄冬头晕耳鸣难受的厉害,他忽然不想坚持了,想快点解脱。   他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抱歉,连累到你了。”   “你抓住我的手,”闲素草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字的,“我没力气了,我不会游泳,你敢松手我就扎进水里。”   寒玄冬顺从地用拇指压住闲素草的手背,将手抽出,紧紧地将男孩的手反握住。   “还有力气游吗?再努努力,顺着铁丝往岸那边去吧。”   “我的脚抽筋了。”寒玄冬平静地回答,像是在说“晚上吃了番茄炒蛋”。   好在救援人员很快就赶到了,在闲素草感觉自己胳膊彻底断掉之前,把他们从水里捞了出来。   医护人员就地为陷入休克的女人进行急救,恢复生命体征后抬上担架送上车。   期间寒玄冬和闲素草一人披了块毯子,互相帮忙擦头发,寒玄冬躺在地上起不来,闲素草便蹲在他旁边,擦完头发后又帮他捏了捏脚。   寒玄冬看到闲素草的手心发红,似乎被磨破了,皮肉都翻了过来,伤口附近都是铁锈。   他皱起眉:“你的手受伤了。”   “只是点皮肉伤,不碍事。”闲素草垂眼紧盯着寒玄冬发紫的嘴唇,“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我要被你吓坏了。”   “你们两个感觉怎么样?能起来吗?”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救援人员关切地问。   寒玄冬明显察觉闲素草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我没事,但他脚抽筋了。”闲素草匆忙将目光投向救援人员脚边的草丛,抢在寒玄冬开口前回答,“我觉得他也需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几乎是和那个女人同时下水的,不排除会有肺水肿或溶血。”   “小家伙知道得还挺多。”救援人员笑着揉了揉闲素草的头发,可能因为光线太暗,也可能因为缩在寒玄冬身边显得人小,他似乎把闲素草认成了未成年的小朋友。   不过笑容转瞬而逝,他严肃地回复:“你们都要做下检查,以防万一。有救人之心固然好,但非专业人员要量力而为,不能盲目施救,不然得不偿失。”   寒玄冬也被抬上了担架,闲素草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开得又快又稳,随行的医护人员拿保温壶给他们一人倒了碗小米粥,闲素草只抿了一口,就拿手垫着寒玄冬的脑袋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身体暖和过来,寒玄冬觉得自己又行了,又盯着闲素草开玩笑道:“闲妃,你好贤惠。将来谁要娶你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大老婆,肯定幸福得当猪都愿意。”   闲素草冷下脸来,“谁要摊上你这么一个做事冲动的家伙,不得气死。我不会游泳,却知道溺水有多恐怖,你知道你刚刚跳下桥的瞬间,我的心脏差点停跳了吗?”   寒玄冬不是第一次被闲素草骂,但看他这么严肃还是头一回,立即收起笑脸,诚恳地道歉:“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闲素草轻哼了一声,因为还有旁人在,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寒玄冬,不再同他搭话。   两人都换了干净的衣服,同样尺码的病服,寒玄冬穿着系不上扣子,还露着手腕脚腕,披着风衣才能达到御寒的效果,闲素草穿着就松松垮垮的,转头时领口向一边滑动,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寒玄冬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上:“你的手真没事?”   “没事。”闲素草攥紧拳头,缩进袖子里。“疼几天就好了,应该不会影响比赛。”   “比赛是次要的,你觉得疼才重要。”寒玄冬捉住闲素草的胳膊,将他的手拽出来,检查了一下他手心的擦伤,“徒手掰那么粗的铁丝,你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吧。”   闲素草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好歹也参加过运动会。”   “那你报的标枪还是铅球?”   “踢毽子,”看寒玄冬神色有些古怪,闲素草噘了噘嘴,“小学时的事了,但我好歹也是拿过校级冠军的。”   “闲素草。”寒玄冬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闲素草没做声,只是托着他的手晃了晃,示意自己有在听,像极了慵懒的大猫用尾巴尖敷衍没事就爱喊他名字的铲屎官。   寒玄冬确实没话和他说,可就是莫名其妙想喊他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救护车里的味道太压抑,没人讲话就太安静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吧。   “你怎么这么瘦,摸着硌得慌。男人不能以瘦为美,你看看我,”寒玄冬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这才叫男人的好身材,男人看了会羡慕,女人看了走不动路。馋不馋?”   “馋,”闲素草敷衍地应着,帮他把肚皮盖上,“明天就吃猪排吧。”   一旁的医护人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寒玄冬瞥了她一眼,笑道:“行,要用大油炸,我就不信吃不胖你。”   到了医院,三人分别做了检查。闲素草没什么大碍,寒玄冬要留院观察两天,女人的状态就不太乐观了,要住院起码两周。   寒玄冬和女人住一间病房,两人中间隔了一张床,晚上闲素草就在这张床上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寒玄冬才想起要和家里报平安,他指使闲素草帮他发消息,手机开机后显示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原来媒体昨晚就将他们见义勇为的事迹报道了出去,因为当时天色昏暗,照片中人像打码打得很敷衍,照片在网上疯传了一晚上,寒松和徐蕙心认出了他们的儿子,担忧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G市新闻网官方表扬了他们的见义勇为,同时委婉地批评了他们的鲁莽,提醒广大群众救助溺水人员应当量力而为。   不知从哪个角度抓拍到的照片中,两人一个躺着一个蹲着,十指紧扣,同时望着女子被抬上救护车。他们的轮廓在柔和的月光下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虽然看不清脸,但只是一个连绵在一起的背影,就能引起人无限的美好遐想。   寒玄冬高兴地评价:“有专业人士帮我们刷业绩了,我还能嫖几天休假,这波不亏。”   闲素草帮寒玄冬回了他父母的消息,又看自己的手机,闲问和刘怜芳一个问他昨晚G市的那两位“最帅见义勇为者”中是不是有他,一个问溺水的女孩是不是他的朋友。闲素草想了想,他不想再说谎,也怕父母刨根问底,只是简短地回答了“有的”和“不是”。   女人的身份也很快得到了确认,她叫傅一心,今年三十三岁,待业在家。   住院的第二天上午她的父亲便找到了医院,见女儿还没醒,只是和寒玄冬、闲素草两人道了声谢,便匆忙离开了。   下午傅一心的母亲来了,她红着眼睛在女儿床边坐下,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一坐坐到了天黑。无声无息存在于病房中的陌生人让闲素草别扭的要命,他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很碎的小块喂给寒玄冬吃,又削了一个囫囵着递给傅一心的母亲。   满头华发的妇女这才开始像活人一样掉眼泪,拽着僵硬地紧绷着身子的闲素草颠三倒四地说了些感激的话,说他们家情况不太乐观,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感谢两人的救命之恩,又问他们年纪多大了,在哪上班或上学,有没有谈对象。   “现在不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一套了。”寒玄冬半开玩笑道。   “我没那个意思,”冯晓面露尴尬,垂头低声自说自话起来,“我能看得出来,两位条件都很优秀,应该什么都不差。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能报答你们的,现在你们肯和我这个老太婆说话都算施舍我的…”   “别这么说,”寒玄冬脸上笑容不减,语气却明显严肃了许多,“不要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我救你女儿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之后要索要回报,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性命而已。”   “再说你女儿的命格或许比我俩的都贵,毕竟是被两个大帅哥舍命救下来的,这等好事我俩可就无福消受了,最多最多也只能遇上一个。”   在他侃侃而谈时,闲素草看着他的目光带了些崇拜。   他也想对这位明显心事重重的母亲说些能让她放松的话,“苹果已经开始发黄了,快点吃。”   话刚说完他就想钻进地缝里去了,寒玄冬可能察觉到了他的窘迫,揉了揉他的头发,问:“我有点饿,能不能去楼下餐厅帮我买六个酱肉包子?”   闲素草点点头:“小米粥要吗?”   “要的。”   收到回复后闲素草飞似的离开了,走前很轻地合上了门。   病房中就剩冯晓和寒玄冬两个能说话的人了。冯晓不想尴尬,找话题继续聊下去:“你们俩兄弟感情真好。”   “我俩不是兄弟。虽然一样帅,但这叫夫妻相。”寒玄冬的话音带着笑意,令人听不出真假,“苹果已经开始发黄了,快点吃吧。” 第9章 他爱我   闲素草拎着包子和小米粥回来时,冯晓看着有些坐立不安。   寒玄冬还在和她聊天:“阿姨,实在担心女儿,您晚上可以在这里过夜。”   “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两个?”   “怎么会,中间这张病床没人,晚上您随便躺,我和素草感情好,睡觉都挤一张床的。”   “我不能和你挤一张床,”闲素草十分了解寒玄冬的德行,十分无情地插嘴打断了他的施法,“我有双重人格,晚上入睡后第二人格会出来在床上练跆拳道。你应该不想被我踢骨折吧。”   “巧了,我梦里练柔道,”寒玄冬笑着伸手要接他的晚饭,“今晚过两招?”   闲素草将包子挪远,只将小米粥递给他,“回来的路上我问过值班护士,这两天你都得清淡饮食,酱肉包太咸了,就喝小米粥吧。”   寒玄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素草,我错了。”   “错哪了?”   闲素草问完,当着寒玄冬的面掰开一个包子,小饮了一口将要溢出的汤汁,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鼓着半边腮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寒玄冬觉得闲素草真的很适合做吃播。看他吃东西的模样根本拔不下眼来,看着看着就饿了。   “哪都错了,”寒玄冬有些委屈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不能只喝小米粥,素草,我是肉食性动物,不吃肉我会死的。”   “坚持一下,就两天,我不是在和你说笑。”闲素草又把剩下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回,“你觉得这两个吊瓶是拿来给你凹造型的吗?”   寒玄冬仍眼巴巴地瞧着他,闲素草舔了舔残留在指尖的油:“实在不行,我掰点给你泡粥里,去了油腥和调味料再吃?”   “行。”   寒玄冬爽快的答应让闲素草差点噎住:“你确定要那样吃?不会觉得恶心吗?”   寒玄冬点了点头,认真回答:“只要肯让我吃肉就行,我很好养活的!”   这下闲素草彻底没辙了,他把包子塞到寒玄冬手里:“算了,既然你这么好养活,吃几个肉包子应该不会有事…记得吃两口就喝点粥中和下,我再下去一趟,回来你吃不饱就跟我说。”   成功拿回包子的寒玄冬开心得像条吃到肉骨头的大狗,毫无偶像包袱地就着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嗯嗯唔唔满口答应。   出于礼貌,闲素草出门前回头看了眼不敢吱声的冯晓:“阿姨需要帮忙带饭吗?餐厅在负一层,现在电梯比较挤不太好上下,我可以帮您带。”   “不用了!我们家习惯八点吃饭,晚点我自己下楼去吃就行,谢谢!”   闲素草颔首不再坚持,“您年纪大,想留在这里的话,今晚就睡那张空病床吧。我去跟值班护士要张陪护椅。”   闲素草这次出门回来真的带了一把陪护椅,一个三层的手提饭盒。   “阿姨您吃。”闲素草硬是将一碗番茄鲷鱼片塞给冯晓,“我买了三个菜,我和玄哥两个人吃不下。”   另外两碗分别是牛奶鲫鱼汤和杏仁豆腐,闲素草摆在寒玄冬的床头上,掏出两把勺,一碗放一个,“生活要有仪式感,晚饭不能太敷衍,没吃饱的话再尝尝这些。”   热腾腾的,香甜的奶味迅速填满了整个病房,寒玄冬本来不太饿了,被闲素草这么一说又勾起了馋虫。冯晓也被香味惹得按捺不住,她要了闲素草的微信,给他转了五块钱的餐费,也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闲素草吃鱼就像小猫一样熟练,一块鱼肉塞嘴里,不一会儿刺就从嘴角过滤了出来,他一边自己这样吃一边用筷子帮寒玄冬挑刺,寒玄冬很享受这样的服务待遇,闲素草喂什么他就吃什么,说是不太饿了,最后还是端着碗将鱼汤一饮而尽,满足地眯着眼拍肚皮。   快九点的时候,冯晓走了,十一点了都还没有回来,但闲素草还是睡在了陪护椅上。晚上两点多寒玄冬被一声闷响惊醒,用手机手电筒一照发现闲素草掉到了地上,旁边病床还是空的,就干脆把他抱到了病床上。   翌日闲素草醒来时发觉自己换了位置,有点懵,不确定地问:“昨晚我梦游了?”   “你的第二人格出来了,”寒玄冬看着手机没看他,“素草,你练的真是跆拳道吗?昨晚压着我的床一个跟头翻到那边去了,差点没踢到我的下巴,跆拳道不翻跟头吧?”   “你可以百度一下,”闲素草揉了揉仍有些沉重的眼睛,“跆拳道要翻跟头的。我先洗漱,你早餐想吃什么?”   “酱肉包子。”   “好,我再给你带杯牛奶燕麦吧,你喝牛奶吗?”   “喝!我最喜欢喝牛奶了。”寒玄冬的手机震了一下,他顿了顿,又道,“上午我爸妈要来看看我,你别紧张,听我说就行。”   闲素草点了点头,咬着牙刷进了洗手间。   寒玄冬以为他的父母要十点以后才能到,不想他们刚吃完早饭,二老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见寒玄冬面色红润好胳膊好腿地躺在床上,不像是新闻中说的舍己救人病疾缠身的样子,眉目间竟掠过一丝失望。   闲素草收拾完碗筷,给他们搬来凳子,就紧张地躲到了寒玄冬的病床后。   “叔叔阿姨好,我叫闲素草。”   他有些僵硬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寒松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会打麻将吗?”   闲素草摇了摇头。   “哦,那你会玩斗地主吗?”   闲素草又摇了摇头。   寒松有些失望,徐蕙心倒是心情好了许多,她从包里掏了两个橘子,一人一只塞给两个年轻人,“挺好的,不会玩游戏就不玩,年轻人不能玩物丧志。小闲抽烟吗?玄冬他爸最近戒烟,家里还有好几条黄鹤楼,你要抽的话我就都送你吧。”   闲素草慌了,他连忙摆手:“不、不用了,谢谢…我不抽烟的。”   寒松又问:“那能喝酒吗?我存了好几瓶白酒,玄冬出院后来我们家喝两杯?”   “他不能喝,”寒玄冬插嘴,“前天我俩吃烤串他喝的橙汁。爸,妈,他不涉黄赌毒不吸烟不喝酒成绩优秀温柔贤惠唯一不良嗜好喜欢跟我一起玩,你俩就别打探他了。”   闲素草红了脸,低头开始剥橘子,一根一根地挑白丝。   徐蕙心满意了,她放松地塌下肩,向后仰了仰身子,翘起了二郎腿。   “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网恋还能怎么认识的,打游戏认识的呗。”闲素草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寒玄冬嘴边,他心安理得地接下,随口回应着,“我俩玩的同一个游戏,一开始副本难度很高,有团招固定团员,我俩都是团长的亲友,就加好友了。”   寒玄冬没说谎,他俩确实是这样认识的。   当时团里人很多,他会注意到闲素草是因为他年纪小。寒玄冬不喜欢小孩子,团里的大多数玩家也都不喜欢,但当时的闲素草声音奶奶的,性格也软软的,很会关心人,又很少犯错,团里的小姑娘们对他的母爱如洪水滔天,一些臭男人也很爱以哥哥自居,YY里闲素草天天被一群大哥哥大姐姐揉来搓去的,寒玄冬就记住他了。   但寒玄冬对他的兴趣不大,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闲素草总被夸可爱,中二期还没过去的寒玄冬对此很不屑,可爱怎么能用来形容男人呢?帅气和强大才应该是一个成功男人该拥有的标签!   一个靠卖萌在游戏中生存的男人是不值得深交的。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当闲素草喊他鲁冰花哥哥时,寒玄冬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违心地加了他的好友。   “后来团长结婚A游戏,接替他的人没管理好,团散了,很多人都失了联系,还能说的上话的人也陆陆续续在某一天忽然走了。有天我打开好友列表,只有他还在了,那时候的我还挺念旧的,失去一批亲友后不想再认识新的了,就试着跟他绑定两人一起玩,本来想着熬走了这个我也A游戏的,没想到忽然发现他人还不错,也没想到我们就一起玩到现在了。”   聊起过去,寒玄冬打开了记忆的匣子,话也多了起来。   无数朝夕相处的场景在他脑海中走马灯般回放着,剪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过往的胶卷,寒玄冬忽然很想讲故事,却又不知从哪说起,他挠了挠头,心想还是算了,一些游戏中的爱恨情仇,只有亲历过的人才能懂,旁人听了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更多只是自我感动。   “我以前谈过好几任情缘——就是游戏中的网恋对象,最终都无疾而终。游戏里七夕任务给一套外观,要连续三年和同一个角色做七夕的点灯任务,我之前玩了五年游戏没做成,前年就和他约好了一起,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我来说有点不一样了吧,那之后我就没答应过别人的情缘请求了,就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一直只是朋友关系,平平淡淡地玩到游戏倒闭也没事。”   寒玄冬说的很真诚,闲素草一直不说话,听他说着回忆起过往,到这个节点嘴角一勾,开口说:“我还记得他当时跟我说,‘女人如衣几月一换,兄弟手足永远同在,不如咱俩情缘吧!’我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我们一直一起玩,默契度拉满。七夕的点灯任务很难做,别人双开都要花半个小时才能完成,我俩配合十分钟就打完了。”   他的话让寒玄冬有些不太满意,本来被他说得甜蜜暧昧的求情缘事件经闲素草这么一说,又变成干巴巴的敷衍游戏玩法了。   “玄哥一直都挺照顾我的,游戏里也是,线下也是,可能有时候他自己都没注意,”闲素草又往寒玄冬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深情地注视着他接过去,“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一点意外,有了社交心理障碍,我想要治好自己,不给爱自己的人添麻烦,但又克服不了恐惧。父母为我筑了一层高高的塔楼保护我,我既被塔楼保护着,又被塔楼囚禁着,他是第一个在我无助不安的时候问我‘怎么了’的人,没有轻视我的病,也没有把我当成怪人,他帮助我去尝试着接触他人,在我需要时帮我解围,他是我第一个除父母外能自在接触的人,是我的光,是我灵魂的解药。”   “我爱他。”   寒玄冬闻此险些咬到舌头。   犬齿碾碎了果肉,酸甜的橘子汁流进喉咙,引起一阵刺痒。寒玄冬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闲素草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他好深情好认真,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不闲素草。   等等,他该不会真的是认真的吧?   !!!   他爱我!!! 第10章 纯洁的直男友谊   寒玄冬胡思乱想了好一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被男性求情缘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寒玄冬的恋爱要求虽然低,女的,人类和能喘气这三个要求第一点不符合就被他婉拒了。闲素草那么黏他,被他的成熟男性魅力吸引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仔细回忆一下,闲素草好像也被男性求情缘过。当时的他好像明确说过自己不喜欢男性,他应该不是gay。   等等,闲素草好像也没有答应过女性的情缘请求…?   难道他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既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性取向是自己?   寒玄冬被自己的这一想法震撼到了:如果这是真的,他也太深情了吧!   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闲素草肯定不会是这两天才开窍的。身边的人如此一往情深地暗恋着自己,他居然迟钝到现在才发现,想想他们之间的种种互动,如果闲素草和他一样是直男倒也没什么,就是很寻常的好兄弟之间会说的话会做的事,但假设闲素草不直的,那他岂不是不娶还撩的渣男???   寒玄冬是个正直的人,虽然他的前女友前情缘有十几任,但他自认为对每段感情都认真对待了。如果不爱,他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而不是一直吊着对方。   可对象是闲素草的话,他又不舍得拒绝。   他也挺喜欢闲素草的,如果非要和男人谈恋爱,他肯定选闲素草。   等等,就算是闲素草,他好像也不太可以。   闲素草为什么不可以?   寒玄冬细细打量着闲素草,猛地顿悟了:对,闲素草太瘦了!   谈恋爱以后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有点肉软乎乎的手感才好,闲素草太瘦了,抱起来多硌得慌啊!   除此之外,闲素草哪哪都好。皮肤白,脸好看,双腿修长挺拔,有一双漂亮的手,完完全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性格也好,逗他的时候感觉很好玩,认真的时候也很可靠,他们一起玩了七年真真正正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彼此知根知底,拿来当老婆合适吗?就算他站在一个直男的立场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徐蕙心和闲素草说话,出于礼貌,闲素草一直看着她,寒玄冬借机正大光明地看着闲素草。看他和徐蕙心说话时睫毛不住轻颤,有些紧张但除此以外读不出任何其他情绪,寒玄冬躁动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应该是他想多了,七年的好兄弟怎么可能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不可能坦然面对他的亲密接触,应该会感到害羞才对。闲素草对他的爱是无比高尚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这份感情纯粹浓郁,值得被歌颂被撰写被世人传唱,而不应该被恶意揣测。   没错,他们之间可以甜言蜜语也可以搂搂抱抱,因为他们的关系是纯洁的直男友谊!   寒玄冬松了口气,他释然了。   他从纠结中回过神来,闲素草已经坐到了徐蕙心的身边。   徐蕙心觉得作为一个gay,作为一个女装大佬,闲素草的审美应该很好,她请闲素草帮她选夏天穿的衣服。   闲素草翻了翻五颜六色的淘宝店铺,飞快地选择了一件红色的T恤和一条绿色的七分裤。   “……”时尚老年妇女徐蕙心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巨大的审美黑洞。   隔了四十多年的代沟,徐蕙心和闲素草很快就聊不下去了。医院中消毒水的气味也实在令人压抑,寒玄冬的身体又没什么大毛病,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寒松不愿久呆,最后叮嘱两位年轻人好好玩但要注意安全,两位老人便回家去找老伙伴打麻将了。   寒松和徐蕙心走后没多久,寒玄冬的微信家庭群便开始冒消息。   【父皇】小孩挺好,安安静静的。   【父皇】他看咱儿砸的眼神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了,下意识亲近关心的神态动作,喜欢应该不是假的,是个好儿媳。   【母后】是挺不错。   【母后】但他是个1吧?   【母后】[图片][图片]你看看他这审美,像个精致小0吗?还不如我,我都知道“红配绿,赛狗屁”,这么高的饱和度和色差,真的能穿出门去吗?   【玄冬】……   【玄冬】妈,你不懂。   【玄冬】这才叫时尚的弄潮儿。   【玄冬】所谓时尚,就是常人所不能理解和驾驭的。而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好看的人才是时尚的标杆。   【玄冬】素草就算穿花棉袄大秋裤,那也是时尚一哥。   【母后】好了好了,知道你俩感情好,妈没意见,不反对,很满意,我支持这门亲事了。   寒玄冬也不愿在医院久呆,毕竟病床太小了,睡着不舒服。下午打完最后一瓶点滴,检查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们离开前傅一心还没醒,今天她的父母都没有来过,闲素草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否则不会在而立之年后一时冲动轻生,寒玄冬帮她请了位护工,最后离开前打印了一张他和闲素草的彩色合照,在合照背面写了一段字,撺掇闲素草和他一起签了名,压在了傅一心的枕头底下。   “这是一张未来将无比值钱的珍贵合影,来自救你一命的两位帅哥。”   “留着它,以后生活有困难了,就把它裁成两半,卖给‘江湖闲散客’的粉丝。”   “未来的电竞之星闲素草,G市知名气质帅哥寒玄冬留。” 第11章 猪饲料?   为证明他和闲素草之间的感情是不容亵渎的好兄弟之间的感情,回家当晚,寒玄冬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洗了。   他以天冷为由,请求和闲素草睡一张被子一个枕头,闲素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寒玄冬这下彻底放心了。毕竟只有好兄弟才会坦然接受盖一张被子枕一个枕头睡觉,小gay是无法直面与心上人亲密肢体接触的。   但两个大男人个头都不算小,睡相也不安分守己。睡梦中闲素草执意要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寒玄冬不让他卷,拉扯过几回后便干脆将他整个人箍在怀里。寒玄冬体热,滚烫的呼吸霸道地掠夺着氧气,闲素草被他箍着翻不了身,两人脸对着脸感觉不能呼吸,便努力蹭着向下滑,最终贴着寒玄冬的胸膛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寒玄冬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最后一个梦里他娶了媳妇,掀开盖头一看竟是之前闲素草发给他的那张网图里筷子腿锥子脸的睫毛精,震惊于网图竟然是无P以及世间竟真有如此形貌夸张之人,寒玄冬惊恐地想要把她推开,不成想他的手一碰睫毛精的胸便“啪”地一声炸了,他被吓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正捏着闲素草的屁股。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硌,手感好像还不错。   寒玄冬又捏了两下,这才猛地回神,缩回了罪恶的右手。   幸好闲素草睡得很沉,没有被他的流氓行为弄醒,不然就尴尬了。   然后寒玄冬又更尴尬地发现,此时自己下面正升鸡勃勃。   虽然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男人懂的都懂,寒玄冬还是觉得很尴尬,毕竟刚做过那样一个梦。他捂着裆螃蟹一样横进洗手间放水洗漱,出来时心里莫名不甘,悄悄靠近仍在熟睡的闲素草,掀开被子向他下面看去。   在他掀开被子的同时,闲素草也睁开了眼睛。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吓得寒玄冬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我掉了一块钱硬币,就想看看在不在床上。”寒玄冬心虚道,替他重新掖好被角,“其实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怕硬币硌到你。”   闲素草淡淡地“哦”了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十分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寒玄冬伸了个懒腰,“我不是见义勇为了嘛,公司给我放了两周假静养,怕我工作期间身体情况忽然恶化。你现在饿不饿,饿的话我就下楼买包子去,不饿的话我就自己做了。”   “你做着吃吧,我现在不是很饿。”   “我给你做大餐!”   寒玄冬十分高兴,在闲素草爬出被窝俯身找拖鞋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侧腰。   “帮你补补身子,瞧把孩子瘦成什么样了。”   他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空荡荡的冷藏室陷入了沉思。   寒玄冬平时基本不在家吃饭,在家吃也是吃从楼下早餐店买的包子,或者超市打折促销时徐蕙心带来的速冻水饺。   前两天他已经把最后一袋速冻水饺吃完了,现在冰箱里除了一袋银耳再翻不出任何东西。寒玄冬取出银耳关上冰箱,决定先去超市买点菜。   在出门之前,他把锅碗瓢盆全都翻了出来,从储物柜深处翻出了大米小米花生米绿豆赤豆白芸豆,他不记得是哪年哪月徐蕙心留下的了,但闻着应该还能吃,就和银耳一起一股脑全倒进了高压锅的桶里,清水加满,放了两勺糖,插上电源选择煲粥,自信满满地出了门。   寒玄冬对饭菜的口味不挑,只是比起蔬菜更爱吃肉,但因为做饭经验为零,不敢贸然尝试做肉菜,怕自己掌握不好火候,挑来挑去他买了几个土豆,几个西红柿和一包火腿肠。   土豆皮怎么都削不干净,寒玄冬干脆切了个大方块出来,外层的连皮带肉一并丢了。切片时拿尺子比划着,半天才切完一个,之后就干脆丢掉尺子放飞自我,薄的薄如蝉翼,厚的比他拇指都宽。   西红柿汁水多,切得菜板上一片湿漉漉的,刀锋总是打滑切不好,寒玄冬就干脆拿剪刀捡。   就连火腿肠都像在跟他作对似的,包装皮撕到一半就断掉了,再抠怎么也抠不下来,最终他无能狂怒地直接将剩下的全都用牙挤出来吃了,为了凑两根火腿肠的量,他拆了六根火腿。   开火倒水,盐糖醋生抽老抽料酒耗油孜然粉胡椒粉,寒玄冬把自己所有能找到的调味料全都倒进了锅里,所有食材一股脑倒进去,开始了枯燥乏味的搅拌。   煮到火腿肠全都烂飞了,西红柿融入黑色的汤汁消失不见,寒玄冬觉得可以了,虽然味道闻着有些怪,但至少很浓郁,寒玄冬对自己的处女作很满意。   闲素草闻着味走进了厨房,看到他端出一大碗黑乎乎的东西,微蹙着眉,犹豫了半天,开口:“猪饲料?”   “啊?”寒玄冬对他的评价有些不满,从闲素草身边经过时腾出手来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也算是吧,你这身材,就应该吃点猪饲料补补。”   闲素草看到高压锅的绿灯亮着,上前琢磨了一会儿,拔掉电源开了锅。   “……”   闲素草看着锅子里的东西沉默了。   膨胀的银耳几乎爆满了整个锅子,五谷杂粮挤作一团,根本瞧不见一点水分。   “玄哥,你…是不是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你怎么可以说男人不行?”寒玄冬活动着手腕走上前,敲了下闲素草的后脑勺,叉腰向锅里看去,“啊…这不就是料放得多了点,水放得少了点嘛,能吃,量大是为了照顾你,多吃少喝才能长肉。”   闲素草肯定地问:“你之前应该没做过饭吧?”   “我怎么就没做过了?”虽然心虚,寒玄冬还是挺了挺胸,“像我这种大龄单身社畜,怎么可能天天点外卖吃食堂等着老妈帮我做饭嘛,当然要自己做饭吃啊。”   闲素草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拿了大勺开始舀粥。舀完一碗抿了一口尝了尝,咂了咂嘴,擦了擦下巴,“味道还可以,记得下次银耳掰碎了放一点点就可以。”   “好的。”寒玄冬虚心接受建议,接过闲素草手里的碗。   两人坐下吃饭,土豆的口感有些生,汤的味道说不出的诡异,寒玄冬吃着觉得还行,闲素草尝了一筷子就不再吃了。   “玄哥,”他斟酌了半天措辞,“你是真的很好养活。”   比起味道奇怪的“猪饲料”,闲素草情愿多吃几碗没有水的八宝粥,至少吃着感觉不会死。   他们已经呆在一起三天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低头吃粥的闲素草,寒玄冬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他轻轻踢了踢闲素草的脚,“要和我出去玩吗?难得两个大帅哥能见一次面,不出门转转让大家都欣赏一番实在可惜了,我可以带你去爬山泡温泉,还可以带你去老胡同赶集。”   闲素草摇了摇头,“明天就要集合做赛前配合训练了,这几天我都没碰游戏,得打打回忆下手感。”   “对哦,”寒玄冬这才想起帮会联赛的事,他看向闲素草的手心,“你的手还疼吗?”   “疼,不过疼的不是手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闲素草放下勺子,抬手揉了揉掌心,寒玄冬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虽不像刚留下时那般触目惊心了,但暗红色撕裂的痕迹看着还是让人有些心疼。   “下午战场开了我陪你一起练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也几天没开直播了。”寒玄冬拉过闲素草受伤的手来,用指甲轻轻刮着他的掌纹,“线下赛你要打守擂赛的吧?我开直播可以在直播间喊几个不同职业的给你练手。”   “好。”闲素草想了想,点头应下,“等下带我去超市吧,我囤点菜,以后你别做饭了,我来。” 第12章 来,别光吃菜   “以后我来做饭”,听听,多么动人的情话!啊不是,多么动人的友情的誓言!   寒玄冬感激涕零,拍着胸脯表示相中什么尽管买,刷他的卡,硬是把买菜说出了总裁带着小娇妻买奢侈品的气派。   超市和小区间只隔了一条街,但寒玄冬还是大张旗鼓地开了车。   下车时闲素草看了眼停车场的收费告示牌,“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多远的地方,就这点距离为什么要开车?先不说这三毛钱的停车费了,汽车起步很耗油的。”   “有钱。”寒玄冬十分自信地向后抹了一把头发。   “……”闲素草没再回话,他觉得今天的寒玄冬格外有病。   两人进了超市,闲素草要推购物车,却被寒玄冬拦下。   闲素草认真地告诉他:“你都开车来了,要物尽其用,我打算买的东西有很多。”   寒玄冬抹起袖子弓起手臂,展示了下他的肱二头肌,“那你也物尽其用一下我呗!咱俩大老爷们推个购物车多娇啊,你尽管买,我提得动。”   闲素草盯着他隆起的肌肉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转头走向粮油区。   寒玄冬紧跟着,不是看闲素草的眼睛,就是看他目光所触的商品,倘若此时他身后有条尾巴,大概早已晃出重影了。   闲素草在几种牌子的面粉间纠结了一会儿,挑了袋最大的塞给寒玄冬,走了几步又往他怀里放了箱鸡蛋,挑了一会儿又拿了一箱纯牛奶。   怀中压了三样重物,不仅重还要小心护着,无论哪样不慎摔了都有可能留下一地狼藉。他们绕到果蔬区,闲素草又精挑细选了一袋茄子和一袋洋葱,尝试着挂在寒玄冬的手指上时,寒玄冬彻底缴械投降了。   “我们推购物车吧!”寒玄冬哀嚎着放下手中的东西,躲开了闲素草递过来的果蔬袋。   闲素草轻笑了一声,隔空弹了一下寒玄冬的脑壳。   “我还以为医院漏诊了你脑子进水的情况,看来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寒玄冬耷拉着头,迅速去入口那推了购物车回来,将闲素草挑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不满地晃着脑袋:“你是不是刻意为难我的?”   “不是,”闲素草义正言辞道,“怪就怪你开车来了,还有你家厨房太空,但我又碰巧看到了烤箱和打蛋器。”   他们继续在果蔬区闲逛,闲素草挑了一袋又一袋的蔬菜。   寒玄冬看着不远处整个都冒着冷气的生鲜区咽口水,试探着问:“以后就只吃素吗?”   “肉类最后再买。”闲素草在菌类的货架前踌躇了很久,然后拿起了一只杏鲍菇。   寒玄冬以前不买菜也不做饭,第一次见杏鲍菇的形状欲言又止,“这个…是拿来吃的吗?”   “这里不是果蔬区吗?不能拿来吃还能拿来做什么。”闲素草有些好笑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没吃过杏鲍菇吧?这个口感很好的,能和肉类媲美,价格又不贵。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寒玄冬看着闲素草手里的杏鲍菇琢磨着他的这句话,咽了下口水,“生吃还是烤的?”   “一般是煎或者炒,”闲素草挑了四五个杏鲍菇装袋,将所有蔬菜都提出来拿去称重,“真的没吃过吗?你比我多吃了九年饭唉。”   寒玄冬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我都没怎么逛过超市,以前家里都轮不到我进厨房,可能吃过现成的吧,也可能真没吃过,毕竟我爸妈和我一样是肉食主义,除了家里自己种的丝瓜韭菜和生菜,就是鱼和肉。”   “那我今中午就给你炒,”称好重的蔬菜都放回购物车,闲素草推着寒玄冬的背往生鲜区走,“下午你想吃蛋挞还是牛奶慕斯?”   寒玄冬愣了一下:“你会做?”   闲素草淡淡地应了一声:“大学以后没课的时间我都在家,学了挺多的。”   寒玄冬开始纠结起来,闲素草称了一块里脊肉,选了几条鲷鱼,又到冷冻区挑了几盒黄油和淡奶油,从食品添加剂的货架拿了盒吉利丁,寒玄冬仍未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纠结不出来就都做吧,就是午饭要晚点吃了。”   回家路上寒玄冬执意要闲素草物尽其用他,一路上一样东西都没让他拿。回家后闲素草进了厨房,寒玄冬也缠着他,看他准备午饭,绕来绕去,殷切得像极了等饭的狗狗。   闲素草的动作轻缓认真,擀蛋挞皮都像对待一件艺术品,寒玄冬忍不住拍照发进家庭群里,用了无数个感叹号,炫耀他还没能品尝到的闲素草的厨艺。   起初寒松和徐蕙心还颇感惊喜地夸赞了两句,寒玄冬发的照片和感叹号多了,家长们的态度也敷衍了起来。寒玄冬像在河滩捡了块宝玉,只是捧着和父母炫耀还不知足,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摄像头连上电脑,镜头对准桌面,又回到厨房缠上了闲素草。   “我们直播吃饭吧!”寒玄冬从背后搂着闲素草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我今天大出血,你得帮我赚点打赏回回本,咱们不露脸!”   闲素草正在将杏鲍菇撕成条,闻言动作一顿,“好。”   他做了干煸杏鲍菇,糖醋里脊和香煎鲷鱼,蛋挞也勉强赶在午餐时间烤了出来,牛奶慕斯还在冰箱里冷藏。寒玄冬端着托盘十分郑重地放在键盘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直播软件。   他拽着闲素草坐下,修改了直播间名称,打开了摄像头。   “大家中午好,欢迎来到江湖闲散客的直播间,我是特邀嘉宾高岭之花儿。”寒玄冬激动地晃着椅子,拿起了一块蛋挞就往嘴里塞。“闲妃在我的直播间客串吃播背景音这么久,终于从幕后搬到台前了。是的,你没有进错直播间,这里是江湖闲散客的美食直播,你们看到的这一桌都是闲妃做的,我主要负责吃。”   这次直播没有事先通知,一开始出现在直播间里的人不多,但没过几分钟,直播间人数便呈指数型增长,人气很快就破万了。   “!!!奶奶,您关注的主播终于开摄像头了!!!”   “震惊!阿花儿和客客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手动狗头)”   “这是客客做的?这色相看着像饭店里带出来的唉!”   “摄像师傅麻烦镜头往上攀点,请务必让我们这些颜粉欣赏下阿花儿和客客的颜!”   “感觉隔着屏幕都闻到味儿了,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拉了出来。”   “今天还打战场吗?不打我先遛了。”   “客客的手一看就是那种下得了厨房又打得了狠架的,各种意义上的能干。”   “这个男人是谁啊这么不要脸,霸占着别人的直播间吃东西(手动狗头),快让开,我们要看客客的吃播。”   “今天不打战场,但特邀嘉宾的粉丝们先别急着走,”寒玄冬夹了一筷子杏鲍菇塞嘴里,又咬了一口蛋挞,“闲妃马上就要打线下赛了,等下吃播结束我挑几个人和闲妃模拟下守擂赛。”   杏鲍菇的口感脆嫩有嚼劲,咸香中带了一丝回味无穷的甜。寒玄冬瞬间被俘获了:“好吃!”   “我没说错吧?”闲素草的语调微微上扬,这才开始动筷子。   寒玄冬很积极地拿了一个蛋挞给他:“来,别光吃菜。”   闲素草就着寒玄冬的手咬了一口蛋挞,直播间的弹幕就炸了。   “这是吃播???把狗骗进来杀???”   “摄像扣鸡腿!我要看下巴以上的部分!”   “这就是直男间的友谊吗?太动人了叭。”   “这么自然,一看就是老夫老妻了。”   “kdlkdl,我可以是假的花客一定是真的。”   “客客打线下赛不是明天就该报道了吗?怎么今天还在和阿花儿你侬我侬,难道阿花儿也跟着一起进线下了?”   寒玄冬舔了一下粘在指肚上的蛋挞液,心情很好地回复着弹幕:“我家就在G市的文体中心附近,闲妃提早来,我收留他几天。”   “谢谢花客的宝贝女儿送的火箭…我没有过参加帮会联赛的打算,因为工作赚得钱更多。”   “关于这次线下赛各队伍的实力看法?我怀疑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我的粉丝,毕竟我什么水平我的粉丝心里都有数,实力分析你们得去其他直播间,在我这儿你要问我梭哈谁就一句话,无脑压【金缕衣】,毕竟你们的客客在这支队伍里。”   “谢谢杏鲍菇真好吃送的飞机,嗝儿!”寒玄冬一打嗝,闲素草立马放下蛋挞开始给他捶背,“确实很好吃,闲妃还做了牛奶慕斯,现在还在冰箱里呢,可惜你们都吃不到了。”   “好了,我要关摄像头了,以防万一,不能给你们剧透闲妃惊为天人的颜值。等下,你这就吃饱了?”   “你是属猫的吗正餐只吃这么点,我怎么没看到你偷藏的薯片呢?先别收拾,我再吃两口!等会儿我来收拾吧,你们弹幕报一下职业和战场分,闲妃你自己挑下对手。” 第13章 《雨夜玫瑰》   夜狸族的初始外观版型近似于飞鱼服,底色是适于深夜潜伏的黑色,下摆和右臂是金色的夹竹桃刺绣,腰侧一把装饰用的马头弯刀,后腰拖着一条黑色毛茸茸的豹尾。   闲素草穿上夜狸族的cos服,戴上假发头套,打眼一看就如从游戏中走出来的一般,即便不化妆也没有太大违和感。   寒玄冬本以为他的盛装出席只是西装革履,没想到是要cos自己的角色,一早醒来看到一只大黑豹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时,条件反射想要拉开距离开减伤,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像不像?”   闲素草一转头,看到他嘴唇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又红又肿,寒玄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擦了擦嘴角:“你涂口红了?你是怎么把口红涂出肿了一圈的效果的。”   “有吗?”闲素草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这不是正好吗?”   “你美颜没关,”寒玄冬伸手扣下他的手机,“我帮你擦掉重新涂一遍吧。”   寒玄冬去洗手间拿了块干净的手帕蘸水,坐到闲素草身边,掰着他的脸帮他擦口红。   他们靠得很近,闲素草闻到了寒玄冬身上橡木苔和蜂蜜的混合气味,温和而厚重,同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滚烫肌肤十分契合,感觉自己也被传染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肤色白,体温的细微变化都直接地展现了出来。   “你脸红什么?”寒玄冬瞥了眼他的脸颊,嘴角向上一扬,“是不是被我帅气的脸庞迷住了?”   闲素草定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你下巴上有颗痘。”   寒玄冬手上动作一滞,略感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我知道我五官完美无瑕,但你也大可不必为了挑我的毛病观察得那么仔细。”   “该多吃点蔬菜了,”闲素草十分严肃地继续说,“我帮你把它挤掉。”   寒玄冬“哦”了一声,微微抬了下头让他挤,两人的手臂交叠在一起。寒玄冬继续擦口红,擦着擦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这用的什么口红啊,怎么擦不掉。”   “我唔…”闲素草一开口,寒玄冬的手指滑进口腔,隔着手帕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舌头上。闲素草挣扎着将寒玄冬的手按下去,咳了两声吐掉沾了口红的水,“我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   “我也没用过,等会儿我问问我妈。”寒玄冬打开微信,飞速地发了条消息,“就先这样吧,我去买早饭,你们几点集合?”   “十点到文体中心宿舍,”闲素草端正地坐着,看着不像一只黑豹,而像一只乖巧的玄猫。“我想吃肠粉,加腊肠的。”   “好,”寒玄冬看了眼时间,“我们九点走也来得及,还有两个多小时,不急。”   寒玄冬出门一趟半个小时,回来时不仅带了早餐,还带了润唇膏和卸妆水。   他帮闲素草擦掉口红,端详了一会儿说:“你不擦口红就很有感觉了,等下只涂润唇膏吧。”   闲素草随口答应下来,两人吃完饭,又开始检查行李。   接下来他要在文体中心住满八天,但游戏官方为他们准备了全套的生活用品,闲素草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有换洗的衣服,课本和他惯用的外设,不过经过深思熟虑,闲素草还是塞上了他的玫瑰味洗发水和沐浴露。   寒玄冬看着他收拾东西,将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丢了进去,“你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太香了,偶尔也试试用我的呗,感受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味。”   左看右看,闲素草的行李箱还是很空,他又打开衣柜找了两身自己的衣服,“再欣赏下成熟男人的魅力,穿我的衣服上台,绝对能让你大放异彩。”   然后他又给闲素草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去了别紧张,给你遮遮脸。”   呼吸间闲素草闻到口罩上沾着和寒玄冬身上一样的气味,他拉下口罩,问他:“你戴过的?”   “对呀,不久前刚戴过,原味的还没洗,”寒玄冬朝他抛了个媚眼,“怎么样,闻着哥身上的气味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实在不行你把我也带上呗,我听尹鸣说宿舍是每人一间双人宿舍,有的未成年参赛选手需要家长陪同。你长得也挺像未成年的,我也不是外人,带上我,害怕的时候你可以躲进我怀里。”   闲素草的身体一僵,静止了几秒,将三包湿巾放进了行李箱。   “你怎么还用湿巾啊,这么娇?”寒玄冬斜靠在门框上问挠着肚皮问。   闲素草从已开封的湿巾中抽了一张,小猫洗脸,“一想到要再和你朝夕相处八天,感觉空气中都飘着无数油腻分子,当然要准备点湿巾随时擦脸,免得自己被窒息而死。”   寒玄冬冷笑一声,“觉得我油是吧。”   闲素草正要收起湿巾,寒玄冬忽然扑了上来,把他整个人按在怀里一顿揉搓,“现在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你已经被我玷污了!”   他把闲素草折腾得又痛又痒,连连求饶还不过瘾,又捏着他的脸颊扯了扯,自认为带着三分邪魅七分讥笑地勾着嘴角,帮他整理好口罩,“记住了,长得不好看的才叫油腻,像我这种的,说什么都叫撩人。”   揉了揉脸颊,闲素草折叠好的湿巾收进口袋,“你还有要带的东西吗?”   寒玄冬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真想带上我一起啊。”   “我以为你想去,”闲素草垂下眼睑,将寒玄冬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挑出来,“不想去就算了。”   “等等!别挑出来,我去,谁说不去了!”寒玄冬连忙按下他的胳膊,“反正放假在家也是打游戏,等我去换下衣服啊,你再看看还落下什么,有没有需要路上买的,我换完咱们就走了。”   寒玄冬换了西装裤白衬衫,将皮鞋擦得锃亮,甚至还戴了块银色的腕表。   他们出门时天有些阴,寒玄冬觉得喉咙发干还有些痒,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在车上多喝了几口水。   路过超市时闲素草下车买了一袋红豆和一袋薏米,说是要拿着辟邪。   九点三十七分,他们到了文体中心的宿舍楼,接待员刷过闲素草的身份证确认了他的参赛者身份,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寒玄冬。   不等她提问,寒玄冬整个人挂在闲素草的肩膀上,主动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我是他的陪同家长,大学生也是重点保护动物,有什么问题吗?”   接待员看了眼他的身份证信息,“您的身份证号前六位和闲素草先生不一致…”   “哦,没事儿,我俩虽然血缘差得有点远,但往上数个几万年我俩也是一个祖先。他是我的内人,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我家里人,我俩一个户口本的。一个户口本的也算家长吧?”   接待员听他这样一番说道,怔在原地,耳尖有些发红。   闲素草轻轻拧了下寒玄冬的屁股,给了他个眼神:你知道内人是什么意思吗?   寒玄冬冲他眨了眨眼:我知道啊,重点是要人小姑娘肯放我能进去嘛。   “但我还是不能放您进…非参赛人员入住是需要由队长和副队长同时提交申请的。”   “那好办,你早说呀。”寒玄冬掏出瓶薄荷软糖倒了两粒,一粒自己填嘴里一粒塞给闲素草,起身和他拉开了些距离,酝酿了一会儿气沉丹田地大喊:“王成球——!!!”   文体中心的宿舍楼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寒玄冬刚喊完,他们就听到一阵乒铃乓啷,接着就有人从前台左侧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王诚秋穿着身黑色短袖,灰色七分裤,肩膀上搭着条毛巾,出来时正在擦头发。   他一看到寒玄冬就破口大骂:“去你X的高岭之花儿,你普通话考试没过?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成球了是不是?”   闲素草下意识向寒玄冬身后躲了躲,寒玄冬朝王诚秋抛了个媚眼,指了指他的肚子:“你也差不多了啊,还不控制体重?这肚子得怀胎十月了吧。”   “提前放假了了不起是吧,怎么不想留公司赚三倍工资了?滚滚滚,这里不欢迎你。”   “唉,别呀,打个商量,”寒玄冬将闲素草拽进自己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我被公司强制休假了,一个人在家也是寂寞如雪,让我当闲素草的陪同家长跟你们同吃同住几天呗,要正副队一起申请的。多我一个拉高一下团队的颜值,你们血赚不亏。”   王诚秋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干嘛,嫌自己游戏里知名度不够,非要在公众面前搞基?我警告你啊,我们可是正经帮会,收收你的孔雀尾巴,别破坏帮会形象。”   寒玄冬举手打包票:“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惹事。还有你们干嘛都觉得我和素草有一腿?我俩是纯友谊,绝对的好兄弟,你踏马跟自家兄弟勾肩搭背就是谈恋爱了?”   “哦~绝对的好兄弟。”   王诚秋阴阳怪气地拖着长调,忽然踮脚勾住了寒玄冬的脖子,贴着他的脸使劲地蹭了一把。   他的脸胡子拉碴的,寒玄冬被他蹭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一把推开:“靠干嘛呢,恶不恶心!”   王诚秋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你看咱俩也是兄弟吧,为什么我不行?”   “一边儿去,”寒玄冬笑骂着朝王诚秋摆了摆手,“谁要和你这个发福的中年大叔称兄道弟,我重度颜控,挑兄弟也是要长得好看的,像闲素草这样娇滴滴香喷喷的小玫瑰就很符合我的胃口。”   寒玄冬作势要挑闲素草的下巴,闲素草猛地踩住了他的脚,被“小玫瑰”忽然伸出来的刺扎到,寒玄冬瞬间老实了,在闲素草生气的眼神中缩回手去,不敢再动手动脚。   王诚秋也被他气得直跺脚,“你说谁是中年大叔?我踏马今年二十三!我中年大叔你是不是就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   骂归骂,最后王诚秋还是不情不愿地和闲素草一起给寒玄冬签了申请。   十点整,帮会里所有参赛者都到齐了,大家做过自我介绍,便拿着自己的外设去了文体中心的练习室做模拟训练。   《纵山海》的帮会联赛虽自诩电竞,但所有玩家都知道,就这样一个每人限定一个角色参赛,单对抗玩法职业间极其不平衡的游戏,根本不配做电竞。   但帮会联赛和其他游戏的电竞赛事最大不同就在于,线下赛的对抗玩法是在游戏中体验不到的,很难提前做大量针对性的训练,因此联赛中总是状况频发,趣味性极强,总能提供大量可供进行同人创作的梗,所以每年热度都非常高。   当然,为了避免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参赛者们在比赛过程中出现硬件问题,联赛开始前一天官方会开放比赛服让参赛者们提前体验联赛的游戏模式,这也是难得宝贵的训练机会。   寒玄冬“来都来了”,被王诚秋和尹鸣毫不客气地抓了壮丁,开了一个舆木族的小号给人当活靶子做练习,在空旷的练习地图站了整整一天。   闲素草主要在守擂赛中充当擂主,第一次同这么多人在一间屋里打游戏,身边就是负责指挥的王诚秋和尹鸣,他紧张得浑身紧绷,双手汗涔涔的抖个不停,伤口疼得像在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操作失误严重,好几次都是带着大加血被人一套带走。   最后寒玄冬偷偷开了舆木专用的自动加血按键,绕到闲素草的座位后,把他整个人环在怀里观看他的操作,虽然他搭在闲素草桌面上的手多少影响了闲素草的鼠标操作,但夜狸的表现比之前要好了不少,起码不会有不明意义的原地抖动了。   晚上他们去自助餐厅吃了赛事组准备的意大利菜,寒玄冬的烟熏鸡丝沙拉刚吃到一半,窗外便飘起了雨,他有些咳嗽,喝了不少水,回宿舍后闲素草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红豆薏米茶,祛湿的。”闲素草替他揉了揉后颈,“你是不是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可能之前下水还是落下病根了,喝点这个试试会不会舒服些。”   “好。”寒玄冬也没问他是怎么发现的,接过保温杯就喝了起来。   闲素草没有回避他,直接坐在床上脱衣服准备洗澡。   寒玄冬望着窗外,飘风急雨中,楼下花坛里含苞待放的玫瑰随风摇曳。   此时此景,寒玄冬忍不住赋诗一首。   “夜的黑纱捧着娇红的薄唇   风拉长雨丝,清洗着月,清洗着如明镜般的眼睛   你立足于泥泞,竖着尖刺,对风欲拒还迎   青涩且清新的甜气,在我的心头烧起一把烈火   冷雨中,炽热地在我的胸口呼吸   你是梦中菩提,应一尘不染,应远观而不可接近   可我却想将你揉碎在怀里   嗅着你的芬芳充盈在我的唇齿间和袖口   看着你的颜色深入我的衣衫,描摹过我蓬勃的欲望的轮廓   听着你的哭声融化在大地的叹息里   将你所有凌乱湿润的花瓣展平   把甜蜜留在梦中   把你种在我的心底,愿你与我永不凋零。”   一首诵罢,寒玄冬琢磨了一下,觉得还不错,连忙提笔记录下来,还不忘笑嘻嘻地问闲素草:“我即兴创作的这首《雨夜玫瑰》,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还不错?要不要我再给你念一遍?”   正准备进浴室的闲素草闻言一顿,沉默许久后忽然涨红了脸,转身狠狠地踢了一脚寒玄冬的屁股:“流氓!!!” 第14章 约法三章好不好   闲素草这一脚踢在了尾骨上,寒玄冬“嗷”了一声,双手护着屁股退进角落。闲素草没理会他惊恐疑惑的眼神,抱着浴袍径直进了浴室,重重地带上了门。   暖黄的光打在浴室门的毛玻璃上,无需看清门内的风景,这片温和而又暧昧的颜色,便足以令人联想到喷水的花洒,氤氲的水汽,还有正在洗澡的人。   寒玄冬隐约嗅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想起闲素草是玫瑰味的,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刚写成的诗,这才明白闲素草是过度解读且对号入座了。   原本他只是单纯地因看到一番美景诗兴大发,想字面意思地歌颂下雨夜中的玫瑰,但他从前骚里骚气写情诗惯了,思维没刹住,现在以玫瑰代指某人为假设再来读这首诗,《雨夜玫瑰》的后半部分实在有些…寒玄冬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垂,这已经不是比他有意写的情诗都要写的色气得多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黄文写手和网站审核斗智斗勇的标准范例。   身为创作者,寒玄冬还挺高兴闲素草肯深入解读自己诗句的深层含义的。   但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直男,寒玄冬觉得闲素草这句流氓有点过分,他很有必要自证清白。   闲素草一出浴室就上了床,背对着寒玄冬拿手机刷萌宠视频。寒玄冬洗过澡,头发只擦了个半干便坐在了闲素草的床上,闲素草的身体一僵,但是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点开了一个小奶猫跟脚铲屎官的视频。   寒玄冬戳了戳他的脊梁骨:“你说你这小孩,看着挺乖,咋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呢。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用拟人的修辞手法写一写风景而已,你能想歪是你自己的问题。”   “哦。”   闲素草敷衍着,随手点开下一个视频,一只猫正逮着一条狗暴打,一顿喵喵拳快到重影。看着已经被吓出飞机耳不敢还手也不敢跑路的大狗,寒玄冬莫名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疼。   “你别不信呀,别不理我。刚刚你骂我流氓,你知道作为一个冰清玉洁的人,最听不得别人这样污蔑自己吗?我得证明我自己,直到你亲口否掉自己方才的想法为止。”   寒玄冬翻身上床,将闲素草堵在里面以防他逃跑,侧身作贵妃醉酒状,抓着闲素草的胳膊迫使他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他没把浴袍裹紧,方才那一下动作又大,闲素草一转过身就看到了天蓝色珊瑚绒下白花花的一大片腹肌,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迅速收回视线,心想着这人身上热气怎么这么足,隔这么远都烫得他脸烧得慌,闲素草有些心虚地一瞥寒玄冬的脸色,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得将视线全集中在他直挺的鼻梁上。   “你还记得咱俩是什么关系吗?”寒玄冬钳制着他的胳膊,振振有词,“咱俩是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有着七年足以载入游戏史册的深厚感情,你污蔑我,就是抹黑污蔑我们的感情!”   “闲素草,我真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如果我对你有意思,就不可能还敢离你这么近,好兄弟才会坦然地和你躺一张床上心平气和地聊天,我要是gay,早就娇羞地躲得远远的了。”   “嗯嗯嗯,是是是,”闲素草垂下眼睑,“对不起。”   “你要不信,就自己摸摸感受下,我要真是流氓,小寒他怎么可能在出浴美人前安静如鸡。”寒玄冬仍不放心,干脆岔开腿指了指自己的裆。   闲素草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手向寒玄冬的下面摸去。寒玄冬没想到他真要摸,脸上一燥迅速拢腿夹住了他的手:“你怎么真要下手摸啊!”   “你让我摸的。”闲素草声音很轻,像是受了委屈。   意料之外的展开本就让寒玄冬脑子里一团乱麻,闲素草长了一张让人很难对着他发脾气的脸,委屈起来更是让人觉得像是自己犯了错不知所措,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肚皮,胡言乱语道:“总,总之,我真没那个意思。但我都守身如玉小三十年了…小寒他真要被你摸得支棱起来我找谁说理去啊。”   这个话题太尴尬了,见寒玄冬没有继续逼他直面自己的意思,闲素草背过身去,转移话题:“我有点后悔来线下赛了。”   寒玄冬“啊”了一声,放松下肌肉顺势躺平:“太紧张了?”   “嗯,感觉这一步跨得有点大了,我本来以为都是游戏中熟悉的人了,相处起来问题不大,但今天训练的时候…”闲素草斟酌了下措辞,“感觉被一股浓烈的味道包围着,恶心想吐。”   “不敢想象明天要和更多人呆在一起的感觉了,玄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想回家了。”   寒玄冬侧身搓了搓他裸露的脖颈,靠近了些,朝他的耳垂吹了口气,“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努力适应吧。就算不安排你打比赛,你也得当个花瓶坐在那里,你在这不好请假,无辜缺席是要扣团队分的。”   闲素草闷闷地哼了一声,蜷起身子。   寒玄冬搂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是不是我在会让你感觉好受些?下午训练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你旁边的时候,你的操作要流畅一点。”   闲素草点了点头。   十五岁之后,他对周围人的气味格外敏感。多数人哪怕再干净,闲素草也能从他们身上嗅到令他感到窒息或恶心的味道。但寒玄冬和他的父母一样,味道好闻不刺鼻,而且让他莫名地想要贴近。   初见时闲素草将这种反常现象归结于见面之前他和寒玄冬就已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关系,但在见过王诚秋他们后,闲素草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他对他们的排斥反应太强烈了。线上再熟悉,线下他们也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闲素草想不明白寒玄冬气味给他带来的舒适感究竟从何而来,但当他在自己身边时,其他人的气味带来的不适感就没那么强烈了。   闲素草将这些事如实说给寒玄冬听。   似乎因为自己是特别的人,寒玄冬有些高兴,他揉乱了闲素草的头发:“没事,哥会一直陪着你的。明天先试试看,别穿你那cos服了,穿我衣服去吧,打游戏的时候就戴上耳机专心打游戏,假装周围没别人,感觉难受了就看着我,咱们早点进场,哥争取抢个好位置,让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   闲素草回了一声好,寒玄冬又将他翻了个面,抓起他受伤的手来仔细打量:“真的不会疼吗?”   “不会,”闲素草摇了摇头,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膀,“你又要跟我一起睡吗?要睡的话就早点睡,我困了。你要是半夜爬我床把我吵醒了我就把你宰了。”   寒玄冬一听,毫不客气地拎起被角挤进被子里:“天这么冷,当然要一起睡。”   他将胳膊搭在闲素草的腰上,闲素草转身往边上挪了点,给他让出一截枕头。宿舍的床垫和枕头都不如家里的软和,但寒玄冬头一挨上枕头还是忍不住喟叹了一声,挠了挠闲素草的肚脐眼:“这两天我抱着你睡都抱习惯了,唉,要是让尹鸣他们知道我睡觉还有温呼呼的等身抱枕可以抱,不得羡慕死。”   “你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可不想被恼羞成怒的帮主扫地出门。”闲素草紧紧攥住寒玄冬不安分的手。   寒玄冬嘿嘿一笑,没再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玫瑰的清香和泼了蜂蜜的橡木苔涩中带甜的沉稳气息交融在一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晚安。”   闲素草也回了他一句晚安,却没有要睡的打算。他像做贼似的,小心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气味,一点不落地收集着声音,风奔走呼啸的声音,雨拍打玻璃的声音,枕头上细软的绒毛被他压出的闷哼,两个人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还有心跳。   他默默地依照心跳的节奏打着拍子,确认了一件事:寒玄冬的心跳频率要比自己慢一点。   他记得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好的人心跳频率是要慢一些的,当然,也可能是他现在的心跳太快了。   听着背后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确认他睡着了,闲素草悄悄转过身,开始明目张胆地“扫描”寒玄冬的轮廓。   从凸起的喉结,到半露的胸肌。   身材真好啊。闲素草有色心没色胆,偷摸抬起一只手隔空凭想象捏了一把寒玄冬身上的肌肉。   闲素草从小就很羡慕有这样的身材,可惜他又懒又挑食还吃不胖,别说肌肉了,零食吃得再多也贴不上几斤肥肉,此生注定只有眼馋别人的份。   唉,堕落了。闲素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方才在浴室中他胡思乱想了许多,想万一寒玄冬真得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怎么办,思来想去他竟觉得还可以接受,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但是寒玄冬说得对,如果他们中有一方是gay的话,兄弟间亲密的安全距离就变得不安全了,他们得避嫌。寒玄冬放下了他那有些危险的想法也挺好的,退一步两人还是如胶似漆的好兄弟,就算抱着一起睡觉,用一把勺子吃饭喝同一杯水也都很安全,这是最好的距离。   唉。   还是想摸。   其实好兄弟之间摸摸胸肌也不算骚扰,但现在人已经睡了,他偷着摸就不太对劲了。   但寒玄冬醒着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好理由可以正大光明地摸一下。   闲素草竖着一根手指悄悄向寒玄冬的胸口靠近,在只差零点五公分时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唉。   闲素草决定不自己诱惑自己了,他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压在了肚皮底下,闭上眼睛,准备试着发挥一下人的主观能动性,在睡梦中满足一下自己。   然后闲素草睡着之后真的乱七八糟地做了一堆有寒玄冬的梦,可惜他还是不争气地没能摸到自己想摸的东西。   梦里的寒玄冬有时是邻居家的大哥哥,有时又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坐在校篮球场的护栏上。   梦中他离愿望成真最近的一次,夏日炎炎,寒玄冬叼着冰棒,撩起球衣的下摆擦额角的汗,露出沟壑分明的腹肌来,眉峰蹙起,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汗水也糊住了闲素草的眼睛,他的视野很模糊,闲素草想快点把汗擦干净一饱眼福,然后找机会做大胆的事,但天实在是太热了,汗一直往下滑,根本擦不干净。   “别哭了行不行?”寒玄冬忽然开口,语气软软的,带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等等,我哭了?闲素草愣住了,缓缓放下擦汗的手。然后他才清晰地感受到模糊了视线的并不是汗,而是控制不住向外涌的眼泪。   闲素草觉得有些丢人,他使劲揉了把眼睛,低下头不敢直视寒玄冬的眼睛。   寒玄冬半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哄:“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求你别哭了,我害怕,咱俩约法三章,好不好?” 第15章 玩得可真野啊   电子竞技从来不讲究友谊第一。   任何游戏只要你打pvp,手和嘴总要有一个不菜的,不然就是心理素质够硬。   一个游戏的pvp环境没有污言秽语也没有阴阳怪气并不意味着游戏官方引导有方玩家素质过硬,只能说明这个游戏比较糊。   闲素草刚接触pvp时,明显与pvp环境格格不入,手和嘴都菜,心理素质还不过关。   就像他和寒玄冬的关系,开始时并不算好。如果不是其他熟悉的人都A了,两人绝对玩不到一起,他们也算是被亲友托孤,强行绑定的,性格不合,聊天不在一个频道,就连菜都菜得泾渭分明。   寒玄冬的手法稍微好一点,开始是他带闲素草接触的pvp,闲素草总是在他身后悄咪咪藏着,看他打人,看他近聊扣字嘲讽和地图激情对喷,不敢动手也不敢吱声,pvp环境的恶劣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冲击。   对他冲击最大的还是寒玄冬本人,从前多么温和的一个人,喜欢打架也就算了,居然还骂人!   从小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扶老太太过马路捡垃圾进垃圾桶三好学生拿到手软的闲素草见不得这些,他对寒玄冬的意见很大,但当时浑身带刺的寒玄冬就像骑士一样保护着他这位玻璃心胆小又菜得抠脚的小公主,他不敢离开他,不然就会被溺死在pvp的这滩浑水里。   但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的,当寒玄冬地图嘲讽一个夜狸族是只会躲在臭水沟里阴人的废物时,闲素草彻底忍不了了。   “你怎么能骂人。”闲素草在YY里字正腔圆地谴责。   “为什么不能骂,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夜狸族爆发伤害多高你心里没数?伤害这么高还玩潜伏阴人就是傻x,现实里不如意游戏里搞人心态的废物。再说了,你没看是他先嘲讽的我?闲散客你怎么这么双标啊,只许你们夜狸族的嘲讽不许我嘲讽回去是不是?”   寒玄冬的声音很冷,闲素草他被他吓得不清,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我知道的,但骂人是不对的…”   “骂人是不对,但那是现实。我们玩游戏就是图个开心,游戏里骂人又不上税也不犯法,别人让我不爽了我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些规矩的条条框框??”   寒玄冬正在气头上,怼他也是怼得毫不留情。听他不吭气,只说这些还觉得不痛快,又道:“娘们唧唧的,这么爱好和平你玩什么pvp玩什么mmorpg,你去玩换装小游戏啊。看不惯我,咱俩绝交呗,非要忍着恶心跟我一起玩?游戏里这么多人你也没必要非赖着我一个,去找个和你一样爱好和平的,任人打任人骂然后憋屈退游啊。你当自己是谁啊,你小学生道德标兵吗?管得那么宽怎么不先把对面的嘴堵住呢?”   这下闲素草彻底被他骂崩了,他“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语无伦次道:“我不想和你绝交,但骂人就是不对的…他们都已经A了,我不想一个人…”   寒玄冬觉得有些好笑,冷哼一声:“闲散客你鼻子底下是不是没长嘴?你不会自己没手没脚没长嘴交朋友都得家长领着你挨个介绍吧?团长A了就赖上我了是不是?”   闲素草不说话了,YY里少了一个人的声音,寒玄冬和一群人杠上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打架喷人都很上头,根本没空去管他,直到打累了也喷累了,下游戏退YY时寒玄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闲素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   寒玄冬脾气冲,但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这天骂了闲素草,隔天就忘了,上线后兴冲冲地戳他要不要一起日常,闲素草不仅没理他还表演了一个游戏光速下线,QQ秒变忙碌,寒玄冬这才想起自己和闲素草吵架了,小家伙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要和他冷战。   冷战就冷战吧,地球差了谁不是一样转,他寒玄冬也不至于因为少了个幼稚的小跟班游戏玩不下去了。少了个拖油瓶,寒玄冬的pvp体验甚至提升了不少,但他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寒玄冬开始坚持不懈地QQ小窗游戏私聊,闲素草躲了他整整一周,这一整周寒玄冬玩得都不是很开心。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说得太过了,单机一周的感受也让他深刻体会了什么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结交新亲友不容易,他自己都办不到的事,又哪来的脸拿来要求别人?   当寒玄冬终于逮到了一个人躲在YY小房间里发呆的闲素草时,他恨不得顺着网线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留在这儿,生怕他发现了自己就又跑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错了闲散客,那天我火气太上头了,不该骂你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寒玄冬话说得很急,生怕闲素草反应过来,不把他的话听全就跑路了。   “都是我不好,我真没想着要和你绝交,忘了这件事咱俩翻篇和好行不行?”   闲素草开了语音,麦克风中传出一阵嘈杂,但没有说话,寒玄冬俯身听了半天,才听出一点抽泣的声音,他活这么大头一次听有人在他面前哭,心里慌得狠:“别,别哭啊,都是我的错,你看不惯我就骂我呗,我是大坏蛋,我今天负荆请罪,你尽管骂,我绝不还口。”   许久闲素草才抽抽搭搭地开口:“你,你说夜狸族是潜伏阴人的废物。”   “我骂的又不是你,你别对号入座啊。”话脱口而出,闲素草的呜咽声更大了,寒玄冬连忙改口,“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地图炮,我该死,地图炮走街上被鸟粪砸头,吃西瓜必定全是种子。”   闲素草急了:“我不许你这么咒人!咒自己也不行!”   寒玄冬觉得无奈又好笑:“好好好,我不咒,你继续骂。”   “你说我娘们唧唧的…”   “是我有眼无珠,我们闲散客年纪轻轻就一身正气人见人爱,长大后必定是个一表人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说我管得太宽!”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太狭隘,闲散客管我怎么能叫管得太宽呢,这叫爱的教育啊!闲散客的话简直就是观音菩萨手中玉净瓶里的甘露水,让我如醍醐灌顶如沐春风,灵魂都得到了净化和升华,绽放出一朵与世无争的白莲花。”   “你要和我绝交!让我去找别人,你不要我了!”闲素草哭得更大声了。   那一刻,寒玄冬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都说了不绝交,以后谁先A谁是小猪,好不好?”   闲素草的哭声减弱了些,但还是在哭,寒玄冬继续哄人:“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也不骂人了,以后我要是再骂人,你就原封不动地用我骂人的话骂我,我再也不做这种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事了,行不行?”   闲素草支支吾吾了半天,寒玄冬才勉强将他被泪水冲得零落的字句拼凑出完整的一段话,“pvp都是强者才有发言权,我会努力练手法的,以后你打不过别人嘲讽你也没事,我帮你打回去。”   “好好好,”寒玄冬放柔了声音,满口答应,“闲散客未来一定会成为《纵山海》的夜狸king,以后你罩着我,当我御前带刀侍卫好不好?”   闲素草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有些含糊。   寒玄冬彻底无奈了,别人玩游戏都是哄情缘,怎么到了他这就要哄伤心欲绝的小朋友了呢?“别哭了行不行?”   “我没有哭,”闲素草小声嘟囔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要血口喷人。”   “唉,”寒玄冬长叹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咱俩约法三章,行不行?”   闲素草轻答了一声好,寒玄冬说:“口头承诺不靠谱,你看QQ吧。”   他打开QQ,先是给闲素草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然后经过深思熟虑,十分郑重地发了一份【约法三章.txt】。   “第一,不许用冷战,不许把对别人的火气带到彼此身上。”   “第二,感到不开心了就直说,任何人在做了令对方不舒服的事被指出后必须积极改过自新,错事翻篇后既往不咎,不许知错不改,也不许一直揪着过去不舒服的事生闷气。”   “第三,不许提绝交,谁先A游谁是小猪。”   寒玄冬小心翼翼地问:“这样行不行?”   闲素草吸了吸鼻子,许久才开口,回答“行”。   闲素草被寒玄冬下床的声音吵醒时有些尴尬。   “约法三章”这件事,是他和寒玄冬关系的一个转折点,也是他人生中最不愿回忆的黑历史之一。   一想起当年那个又弱小又矫情的自己,闲素草尴尬得甚至能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两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幸好是干的,梦里哭一哭就算了,做梦做得真哭了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睁眼时寒玄冬正背对着他穿鞋袜,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回过头,笑着晃了晃开着运动计步app的手机:“几天没锻炼了,今天天气不错,文体中心有操场有健身馆还挺方便的,要和我一起去晨练吗?”   闲素草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五点多,他又在床上躺平,晃了晃脑袋闭上眼睛:“不去,经过一晚上植物呼吸作用的积累,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过高,早晨的空气质量很差。比赛下午开始,我再眯一会儿。”   “好吧,那我晚饭后约你?”   闲素草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了,我不爱运动。”   他是真的对体育不感冒,典型的又懒又馋,羡慕别人的肌肉但自己完全不想努力。闲素草曾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获表彰奖状无数,但他的“体”是假的,闲素草对待运动那不是一般的敷衍,比如说闲素草的父母至今都以为的他们的儿子每天饭前都要慢跑锻炼一小时,只有他本人知道,他根本就没跑过多少,多数时间都拿来躲在公园里逗流浪猫了。   寒玄冬也不强求,他整理了一下着装便要出门:“多睡会儿吧,等我带饭回来一起吃。”   闲素草点了点头,合眼想再眯一会儿,不成想眼睛一闭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他在浅眠中被寒玄冬开门的声音吵醒时,已是上午八点十分,寒玄冬的脸通红,衬衫被汗水浸湿塌在身上,手里提了两杯豆浆和一大袋酱香饼,初次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带棍滚轮。   他将豆浆和酱香饼丢给闲素草,拿毛巾擦汗,“我去冲个澡,你饿的话就先吃着。”   闲素草不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带回来的那个新奇玩意儿。   寒玄冬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将那个滚轮拾起来:“知道这玩意儿叫什么吗,健腹轮,锻炼腰和腹肌的。”   他拿出一块瑜伽垫铺在地上,跪上去推了两把给闲素草掩饰了一番,又站起身来,给他秀了一番站姿健腹轮。   “跪姿是最不费力的,站姿就需要一定实力了,其实还挺简单的,要试试看吗?”   闲素草紧盯着寒玄冬被汗湿得半透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跪在瑜伽垫上,推着健腹轮向前,努力地伸展身体,像只伸懒腰的大猫,许久都没有回到原位。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脚腕一痛,双腿被人扯着向后向上抬起,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寒玄冬发出阴谋得逞的低沉笑声,像推独轮车一样推着他的身体冲出了宿舍,一个转弯向大厅冲去。   他甚至还十分幼稚地“嘟嘟”给闲素草配音。   就在他马上要抵达大厅时,【云间鹤】任飞的宿舍门忽然开了,险些被他俩撞到,任飞战术后仰,看着他们两个吓出了双下巴。   闲素草尬得脸都红透了,寒玄冬放下他的脚,许久他才捂着有些酸痛的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俩玩得可真野啊,”任飞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老汉推车呢。” 第16章 直视我,宝贝儿   闲素草的腰疼了很久才缓过来。   临近中午,寒玄冬闲来无事,脱了上衣在宿舍空地做俯卧撑。闲素草十分记仇地坐在了他的背上,端着手机盘腿外放听相声。   寒玄冬做了几个就停了下来,“你不训练吗?”   “下午我要高强度打一轮守擂赛一轮22,现在训练的话到时候会累的。”闲素草无动于衷,甚至调大了音量。   寒玄冬存心调戏他:“怕累的话别总这样坐着呀,多不舒服,来,你来我底下躺着,你舒服我也做得更得劲。”   闲素草道了一声好,暂停音频,从寒玄冬的背上滑下来,抬起他的一条胳膊翻身钻了进去。   寒玄冬没料到他会答应,双手撑地愣在那里,闲素草十指交握贴着肚皮,深情地与他注视:“不是这样做得更得劲吗,怎么,对着我这张脸下不了嘴?”   耳尖有些发烫,寒玄冬别开视线,“怎么可能,就是一坨蛤蟆我也敢趴上面做俯卧撑好吧。”   “哦,你的意思是,我和一坨蛤蟆差不多?”闲素草声音冷冷的,见寒玄冬僵硬地抬着头不看他,嘴角扬起坏笑,故意朝他耳边吹了口气,用气泡音对他说:“直视我,宝贝儿~”   “操!”   寒玄冬被他这一声宝贝儿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险些胳膊一软倒下去。   “闲素草!你学坏了!”   他跪坐起身,摸着后颈大声控诉。   闲素草迅速收起笑意,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寒玄冬耳尖的热度褪下去了,转而胸口燃起一股邪火,他捉住闲素草的两只手腕向上一提,扬了扬下巴。   以鼻孔示人,故作霸道地铿锵道:“你这是在玩火。”   他把闲素草的两只手摆在头顶,恢复了双手撑地的姿势,继续做起俯卧撑。   寒玄冬身上的热气时远时近,滚烫的吐息打在脸上,闲素草一时有些失神,但他很快便清醒了,直视着寒玄冬的眼睛,做起了鬼脸。   寒玄冬似乎早有防备,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像是要惩戒他般,压得越来越近。   闲素草最先败下阵来,头偏向一边。   但他也只是老实了一会儿,便忽然发难伸手袭击了寒玄冬的痒痒肉。寒玄冬没有防备,胳膊一软直接压在了闲素草的身上。   耳侧传来一声闷哼,腋下的痒意也随之平息。   玫瑰的香味轻挠着他的鼻尖,寒玄冬回过神,迅速爬了起来。   “自杀式攻击是吧,不怕我这八十多公斤把你压扁吗?”   闲素草没有回话,依然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看他双眼紧闭,寒玄冬心头一紧,连忙把他扶起来:“喂,没事吧?”   闲素草半睁开眼,颤抖着举手抚上寒玄冬的脸,气若游丝道:“玄,我,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他的演技逼真,只可惜一双清澈的眼瞳暴露了他,寒玄冬悬着的心落下去,也开始同他飙起了演技:“不,闲妃!不要这样离开我!”   寒玄冬紧握着闲素草的手,大力摇晃着。   “我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大,还要吃奶,你忍心就这样抛下我们父子二人么?!至少…至少!”他舔了下食指朝眼角一摸,强装落泪,“至少也要把你游戏的道具锁密码告诉我,让我继承你的金币和外观,卖了换孩子的奶粉钱。”   闲素草的喉结动了动,“我的…我的道具锁密码是…”   话说到一半,闲素草头一歪便没声了,“死”不瞑目。   “闲妃!!!不——!!!”   尹鸣来找寒玄冬,隔着门就听到他在唱不成调的《光棍哭妻》,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干脆直接推门而入,便看到寒玄冬正抱着“尸骨”未寒的闲素草一脸悲痛。   他沉默地站在两人身后,余光瞥见他,闲素草本已涣散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寒玄冬入戏太深,依然在唱着“二月里来刮春风,妻儿丢下两条根”。   闲素草拧了下他的屁股,坐起身来,寒玄冬这才出戏,注意到尹鸣。   尹鸣咳了一声,道:“玄冬,花草蜜桃茶想见你。”   “谁?”   “花草蜜桃茶,”尹鸣又重复了一遍,“是个挺有名的技术主播。”   “哦哦,”寒玄冬挠了挠肚皮,“她认识我啊?”   “从我们服务器出来的,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哪个不知道你。她好像是你的粉丝,通过你上次的直播猜测你会来的,刚刚在走廊上遇见了。”   尹鸣蹲身用手肘顶了顶寒玄冬的胳膊。   “她是我们今天下午对手的奶,版本的宠儿舆木族。你去见见她,用用美人计,说不准她就被你迷得心神意乱无心操作,下午我们就能稳吃分了。”   寒玄冬“哦”了一声,抹了把头发,走向床铺。穿上衬衫潦草地系了两颗扣子,举起手机就是一张自拍。   “给,”寒玄冬将照片发送到尹鸣的QQ上,“拿去给她看哥这张帅气逼人的照片,不用谢。”   尹鸣有些无语:“你情缘一个捂热乎的都没也不是没理由的。”   寒玄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去去,我和闲妃忙着深入交流感情切磋演技为下届奥斯卡金像奖做准备呢,知道我的时间有多金贵吗?一分钟两块!做人要脚踏实地,打比赛就好好打,别总想些歪门邪道。”   他搂着闲素草的肩膀,往床边带:“我俩换衣服,你出去,非礼勿看。”   线下赛下午一点正式开场,寒玄冬提早进了会场,才发现第三排是陪同家长专座。等待开始的时间漫长且无趣,寒玄冬打开官方直播间听歌,一首战歌结束,他抬头便发现周围都已坐满人了。   王诚秋抽到的是红色方,操作台在会场东侧,寒玄冬就坐在最东边靠过道的位置,他的左手边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小昼尨族的cos服,一直在不安分地晃腿。   一点线下赛准时开幕,先是一段歌舞表演,接着两位穿着性感的主持人登台,开始介绍闯进本届帮会联赛线下赛的十支队伍。   【金缕衣】是最后一支出场的队伍,在他们之前,除了另外两支新秀队,都是老面孔。   观众席上时不时有人举起应援灯牌和荧光棒,声援他们喜欢的帮会或参赛的主播。   寒玄冬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每一支登台的队伍,到第六支队伍登场时,都没有比闲素草更耐看的,他觉得无聊,又低头看直播间里的弹幕。   很快,他的耳边忽然炸开一声尖叫,背后垂着小狗尾巴的小女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舞起一颗大大的爱心纸板:“哥哥加油!!!”   寒玄冬忽然来了兴致,瞥了眼台上,捂着一边耳朵问她:“小朋友,你哥哥是哪位呀?”   情绪激动的小女孩又在原地蹦了好一阵,才施舍给他一个白眼:“麻麻跟我说,不许跟搭话的怪蜀黍讲话。”   寒玄冬被“怪蜀黍”这三个字噎了一下,没了再逗小姑娘的心思,老实坐好。   第八支登场的队伍有人气主播花草蜜桃茶,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生得十分俊俏,出场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她在台上站定,目光在观众席间游离,看到寒玄冬时眼前一亮,甜甜地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寒玄冬没反应,倒是他身后的一排男性观众开始沸腾了起来。   寒玄冬托着下巴在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她。   “花草蜜桃茶”陆璐璐也不觉得失落,走到台后依然关注着台上的实况转播。   最后一支帮会战队【金缕衣】登场了。   看到闲素草的瞬间,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拿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手速拍了张照,和寒玄冬那张自拍一起,暗戳戳地发送到了一个名叫“花客cp屯粮大厦”的QQ群里。   【超气人桃桃】姐妹们!我磕到真的了!   【抖碗等粮】!!!   【花醉无心客】!!!   【桃桃的小娇妻】!!!   【抖碗等粮】救命,客客真好看,颜控可以心满意足地去世了[安详.jpg]   【小狸花饲养员】哇…!这张骚包的自拍是……阿花儿?   【超气人桃桃】没错,是客客的队友给我的。   【超气人桃桃】现在高岭之花本人就在台下,在陪同家长席!   【超气人桃桃】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桃桃的小娇妻】快说!!!   【大黄你是真的狗】呜呜呜神仙颜值组合,我果然没入错股。   【超气人桃桃】你们没发现客客这身衣服有点大吗?   【超气人桃桃】然后你们再看看高岭之花这张自拍里穿的衬衫…和客客现在穿的这件一样!   【大黄你是真的狗】!!!   【小狸花饲养员】!!!   【超气人桃桃】客客站在台上真的好紧张啊,姿势好僵硬,抖得好厉害,隔着口罩都能想象出他咬嘴唇忍耐的样子了,呜呜呜妈妈真的好心疼怕生的客客…   【花醉无心客】呜呜呜太心疼了,阿花儿这都能坐得住?快上去抱抱他!   【超气人桃桃】!!!镜头给到高岭之花了!!!他笑了!!!他绝对是朝客客笑了!!!我刚刚跟他打招呼他都没理我,果然花客是真的!!!   【大黄你是真的狗】啊啊啊啊啊大黄这个笑容!!!我可以!!![发出鸡叫.jpg]   【超气人桃桃】镜头给客客特写了!给摄像大哥加鸡腿!客客的肩膀塌下去了,高岭之花的笑安抚到他了!   【桃桃的小娇妻】客客好像在嗅衣领的味道唉!   【小狸花饲养员】hhh这都能看到,姐妹你是拿着放大镜在看直播吗!   【桃桃的小娇妻】绝对是!不信明天你们看录屏!啊啊啊客客穿的是阿花儿的衣服实锤了!我磕到真的了,脑补一万字!   【超气人桃桃】可恶,我现在激动得手抖。   【超气人桃桃】希望等下不要让我和客客对打QAQ我怕队友下手重了,高岭之花会记仇我。   闲素草站在台上时,寒玄冬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闲素草也看着他,刚登场时抖成静音振动模式的大男孩逐渐放松下来,退场前甚至对着他的方向摆了摆手。   寒玄冬对起手指比了颗爱心,从头顶落在自己的胸口,向闲素草暗送了一道秋波。   Gay里gay气的。   走下台时王诚秋也看到了这一幕,装模作样干呕了一下,心底默默地朝寒玄冬比了个中指。   目送闲素草消失在台后,寒玄冬靠着椅背,莫名想起方才闲素草躺在他身子底下蔫坏的样子。   还是闲素草逗起来好玩。   平日里温吞水的乖巧小猫,在他面前却时常有出乎意料的调皮表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寒玄冬对此有些得意。   他决定给这只可爱的小猫定制一件应援物。   别人有的,闲素草也必须拥有。 第17章 小龙虾和奶酪蛋糕   线下赛第一天,帮会有三场比赛,共积五分,结果不算理想。   这五分都是22拿的,闲素草打了三轮守擂赛,一轮22,负责了两把44的ban选,没有为帮会拿到任何成绩。全部赛程结束后,寒玄冬请客吃麻辣小龙虾,闲素草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尹鸣去买奶酪蛋糕,回来时还带了一兜芒果,寒玄冬去跟老板娘要了一打啤酒和开胃小菜,在闲素草身边坐下,替他剥芒果。   明天他们没有比赛,又有人请客,所有人都敞开了吃喝,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受今天的比赛结果影响,除了闲素草。小龙虾一上桌,他就埋头剥壳,完整干净的虾仁整齐地躺在餐盘里,塑料手套上沾满了红油,寒玄冬将剥好的芒果塞他嘴里,闲素草就将剥好的虾仁都推给他,安静地吃着芒果听别人聊天。   “熟了没,让我尝一口?”   寒玄冬看着闲素草手里带了半边青色的芒果,打过招呼就要低头咬,却扑了个空。   “龙虾和水果不能一起吃,”闲素草认真地告诉他,“对肠胃不好。”   寒玄冬脸色一变,舔了舔嘴角缩回身去:“那你还吃啊?”   “你都帮我剥好了,看你的姿势就知道是给我剥的了。我本来也不太喜欢吃很辣的东西,会长痘,脸上很难受。”   “哦…”寒玄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下次你早点说嘛,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闲素草顺手帮他擦掉了抹到脸上的红油:“我盯着呢,有人准备吃芒果的话会阻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挺喜欢吃鱼虾的,但没想过你不吃辣,以后点不辣的。”   闲素草“嗯”了一声,吃完芒果用湿巾擦了擦手,继续帮寒玄冬剥龙虾。   寒玄冬觉得自己白长了一双手,一直吃闲素草的实在心里别扭,替他拿了两份奶酪蛋糕。   “我的这份也给你,”寒玄冬甚至帮他拆了蛋糕的包装,“我吃麻小不爱配甜的,你别饿着。”   “你别帮我剥了,我自己来就行,你这双手可得保护好,别累着了。”   闲素草道了声好,低头开始吃蛋糕。虽然他吃东西一直都细嚼慢咽的,寒玄冬还是从他的慢动作里看出了一丝紧张和胆怯。   像只做错事挨骂后又被喊来吃饭的猫。   但他明明没做错事,寒玄冬想,就随口安慰他说:“今天你表现得挺好的,尤其是第一轮守擂赛,31杀,史无前例,帅爆了。”   “但我在第七分半的时候就死了。”闲素草的声音很轻,他的睫毛一直在抖。   “那是别人不行,他们没有在你倒下前完成对对方擂主的击杀,”寒玄冬伸手给他比划数字,“先击杀擂主记3分,看攻擂者,规定时间内双方均未完成击杀,守擂者击杀多的记2分,看的才是守擂者,你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极致了。”   尹鸣只喝了两杯啤酒就醉了,平日里挺斯文一人,酒精上头后便上了桌,指着天花板红着脸讲话,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分贝:“我,老中医,你们别不信我的话…我跟你们说,嗝!小龙虾和奶酪蛋糕真的…绝配!”   他晃了晃食指,眯着眼睛紧盯着角落里的寒玄冬。   寒玄冬被他盯得发毛:“得了吧老庸医,真都听你的明天我们就都进胃肠医院了。你知道小龙虾和水果不能一起吃吗?”   “大家都把芒果收一收哈,不想肚子疼的,留着芒果…”话说到这儿他便卡了壳,寒玄冬又灌了一口啤酒,朝闲素草使眼色。   接收到求助信号,闲素草小声提醒:“一个小时。”   “对,一个小时!”寒玄冬拍了拍桌子,“至少一个小时候再吃哈,别怪我没提醒!”   一群半醉不醉的家伙口齿不清地应着,也不知有没有记在心上。尹鸣被寒玄冬质疑了权威,想踩着桌子过来和他比划两下,被他两边的人拦住,拉扯一阵后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开始在那哼哼唧唧地背起了菜谱。   寒玄冬趁没人注意把花生米整盘端到了闲素草面前。   “你也不喝酒对吧?”他拿闲素草用过的湿巾擦了下手,“我去帮你拿饮料?可乐还是雪碧。”   他正要起身,却被闲素草一把拉住。“我能喝,”闲素草语气坚定,“调查数据显示,全国最能喝的省份就是S省。”   “行,”寒玄冬痛快地应声,开了啤酒给闲素草满上,“那咱俩今晚就赌上家乡的尊严拼一拼酒量!”   两人碰了下杯,寒玄冬直接一饮而尽,闲素草也拧着眉几口将杯中酒喝见了底。   然后他呆呆地看着寒玄冬吃了只小龙虾,再倒酒再喝,面前的酒杯才被灌了一半,便“嘭”地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正在倒酒的寒玄冬险些把酒撒到桌子上。   他轻轻推了闲素草两把,一点反应都没,有些无奈。   “这就是你说的能喝呀?”寒玄冬趴在桌子上戳了戳他洁白的脖颈。“一杯倒?”   好在闲素草虽然醉得快,醉后还挺安分。寒玄冬看他蛋糕只吃了半个,就把剩下的重新封好收了起来。   同样是S省大汉的田兵在群魔乱舞的醉鬼中夹缝求生,见寒玄冬手边空了三个瓶子仍面不改色,便邀他拼酒,寒玄冬以距离太远为由拒绝了,田兵便搬着椅子和酒凑了过来,非要拽着他一起喝。   “客客喝了多少呀,醉成这样了都。”田兵拿了两颗花生米填嘴里,看着不省人事的闲素草随口问。   寒玄冬笑了笑没有回,而是提起酒瓶道,“大家都是纯爷们,干脆对瓶吹吧。”   “痛快!”田兵一拍大腿,抓起另一瓶酒对着桌沿“哐”地来了一下,直接将瓶口撞断,“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来来来,干了!!!”   他的声音很糙,像未经打磨的石板。寒玄冬想,田兵的口音太重了,普通话没闲素草讲得好。   一瓶酒下肚,田兵自以为和寒玄冬的关系又近了几分,便挪动椅子又朝他靠近了几分,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寒玄冬后退了些,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别光喝,多吃点吧。今晚的主角还是小龙虾,管够。”   “也是,”田兵一点都不客气,见寒玄冬的餐盘里还有几只已经剥好的小龙虾,便直接去拿,“咱不能喝太多,还得跟老王一起把六个醉鬼带回去。”   那是之前闲素草替他剥的小龙虾。寒玄冬有点想护食,但念在对方是半生不熟的亲友,不好发火便只能强忍着,绷着身子自己拿了一只整虾剥壳。   他没戴塑料手套,被虾头扎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原本安静趴着的闲素草便腾地一下弹起来了。   他抓住寒玄冬的手,垂着脑袋,嘴唇几乎是贴在了他的手上,“疼不疼?”   “没事,就是被扎了一小下,过会儿就好了。”   寒玄冬想把手缩回来,但闲素草抓着他不肯放。   “玄哥…”闲素草小声嘟囔着,“你的手,长了五个好大的瘤子。”   “我的手很健康,那是手指,你放开我,我还要吃饭。”   “你不行,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你剥虾。”   闲素草整个人晃得厉害,声音却听不出一点醉意。他说到做到,又重拾剥虾大业,只是水平没有清醒时好,虾肉被他破坏了个零碎。   寒玄冬怕他被扎着,不好阻止他,只能一直盯着,完全忽略了田兵这号人,等他想起来时,回头就看到田兵喝着酒,看他俩的表情高深莫测。   “阿花儿,你知不知道,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举起沾满红油的大拇指,“你俩这关系好的可以啊,要不是我知道你俩都是直的,看你俩这样那样,网上那些说你俩搞基的谣言我都信了。”   闲素草一只手臂勾着寒玄冬的脖子往下压,往他嘴里塞虾肉泥,寒玄冬只能配合着张嘴。   “什么这样那样的,别造谣啊,”他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咬着闲素草的手指,“我俩都认识七年了,七年你懂吧?学校里的铁哥们毕业就各奔东西不怎么联系了,七年的友谊少之又少,搁这小破游里我俩也算青梅竹马了,感情好是自然的。”   “唉,真好,”田兵忍不住感慨,“我也想有个这么好的兄弟,这样老婆都不用找了。”   寒玄冬险些被辣油呛着:“老婆还是要找的吧…兄弟怎么可能代替老婆呢?”   田兵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句话听说过没,搏一搏兄弟变老婆,亲一亲兄弟变甜心。”   寒玄冬震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挪开闲素草正往自己嘴里塞虾仁的手,猛灌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兵,你该不会是潜在的gay吧。”   “不是啊。”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田兵咧嘴笑起来,脸还有些发红。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是潜在的,我就是gay,猛一,看着不像吗?”   事实证明田兵确实有些酒精上头了,之后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他都答得有些不着调,但王诚秋安排清醒的人等出租送醉汉们回宿舍时,田兵主动请缨带走了三个人,让寒玄冬只照顾闲素草一个。因为闲素草最安静,王诚秋安排他和寒玄冬最后走。   上出租前,田兵笑嘻嘻地冲寒玄冬挤了挤眼:“好兄弟,我知道你没说实话。其实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好兄弟,不丢人。”   寒玄冬讪笑着催促他上车,等王诚秋叫得最后一辆车来时,觉得晚风有些冷,被他架着的闲素草好像有些哆嗦,寒玄冬便将自己的围巾拆下来,套在了闲素草的脖子上。   把人搬回宿舍,寒玄冬洗澡的时候,闲素草趴在书桌上,睡得很熟。   寒玄冬洗完澡出来时,好像听到有小猫在叫。   靠近声源后,他才听清是闲素草趴在桌子上哭。   他心里一揪,蹲身捧起闲素草的脸,低头问他:“你没事吧?为什么要哭啊?”   闲素草一抽一抽地,口中念念有词,但寒玄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慌乱地替他擦眼泪。   “别哭了行不行?咱俩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尽管跟哥说。”   闲素草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眼睛,声音也忽然大了起来:“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难道是唱歌把自己唱感动哭了?   这天晚上,寒玄冬没有和闲素草挤一张床。   他隔着三米的距离听闲素草循环播放《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和《十送红军》,在带着哭腔的激昂歌声中彻夜难眠。   寒玄冬将闲素草从酒品好的名单中去掉了。   他喝醉的后劲还挺大的。   不过有一说一,唱的挺好听的。   感情真挚,寒玄冬差点就听哭了。 第18章 你是真的狗   这是闲素草第一次喝醉,早上醒来时口干舌燥的,少了一段喝醉后到睡醒前的记忆。   他之前喝酒最多只尝一两口,所以对自己的酒量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这次喝醉令他认清了自己不适合喝酒的事实,不好喝,喝了还会难受,闲素草决定听父母的话,以后酒桌上只喝橙汁。   他换好衣服,想到接待室接点水喝,开门便撞见了刚晨练回来的寒玄冬。   他浑身散发着热气,手里还提了只水壶。   “渴了?”寒玄冬将水壶塞进闲素草的手里,抹了抹掌心的汗。   寒玄冬皮肤不算白,但闲素草眼神好,凑近便注意到了他眼下不太明显的乌黑。   他拧开壶盖喝了两口,又含了点水润喉咙,就把水壶还给寒玄冬,“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你的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寒玄冬笑着抱胸歪了歪头,“你不记得昨晚自己做的事了?”   闻言闲素草紧张起来,眼神开始乱飘:“我,我昨晚喝醉后动手把你打了?”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寒玄冬又拧了一下水壶盖,捻着提手甩圈,“闲素草,你平时都爱听些什么歌?”   “古…古风吧?”   “你确定不是红歌吗?”   闲素草有些疑惑地抬头,寒玄冬走进宿舍带上门,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闲素草的脑袋。   他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昨晚我听你唱了一晚上的‘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和‘秋风细雨缠绵绵’,听得我都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段峥嵘岁月,彻夜难眠了。”   多年的相处经验告诉闲素草,此时的寒玄冬并未说谎,早起时的口干舌燥也足以佐证他的话。一想到自己喝醉后竟然唱了一晚上的红歌,闲素草耳尖有些发红“我…在台上紧张得厉害,就听着红歌打的,可能因为这个才会在喝醉后一直唱吧。”   “哦,”寒玄冬了然,“这么说你是喝醉前听过什么,喝醉后就会循环播放什么?”   “也许吧,我也是第一次喝醉。”闲素草话题一转,“你还没吃早饭吧?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寒玄冬却并没有要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抓住闲素草的手臂以防他逃走,“要不要再试试?我给你听一天歌,晚上咱俩出去喝点,看你今晚是唱新歌还是昨晚的红歌。”   他的一脸的求知欲,让闲素草有些心累,“我以后不会再喝酒了,不好喝还难受,而且你不觉得累吗,昨晚被我吵了一晚上了吧?”   “没那么夸张,”寒玄冬嘿嘿一笑,搂过他的肩膀,“半夜两点多你就累得睡着了,而且为了探索人类未解之谜,熬夜不算什么。再来试试嘛~”   闲素草并不屑于给他好脸色,“这里隔音不好,我不想为了探索人类未解之谜牺牲自己。”   又问:“你想吃什么?”   寒玄冬想了想:“那就酱肉包子吧,对了,昨晚你的奶酪蛋糕还没吃完,我揣兜里带回来了。”   说着,寒玄冬掏了下挂在衣帽架上大衣口袋,当他掏出两盒被压扁的蛋糕盒时,他感觉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有些凉。   沉默半晌,寒玄冬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还能吃吗?”   昨晚他把蛋糕收起来后就忘了,上出租时嫌热脱了大衣,然后一屁股坐上去…蛋糕好像是被他的钢铁屁股压扁的。   “能。”闲素草点点头。虽然蛋糕都被挤成这样了,他是肯定下不去嘴的,但不浪费粮食是他无法违背的传统美德。   “算了,”寒玄冬脸皮再厚也不好让闲素草吃自己屁股压过的东西,“你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就好了,我把这些解决掉。”   闲素草点点头,出门前不忘嗅了嗅寒玄冬的大衣口袋。   “一股奶酪味,”他说,“记得洗一下,不然招蚂蚁。”   寒玄冬对压坏了闲素草的蛋糕愧疚至极,乃至吃早餐时,他始终觉得喝椰奶紫米粥吃奶黄包的闲素草可怜巴巴的。   于是他提议带闲素草出去兜风,放松下心情。   “离这3.8公里处有家今天开张的甜品店,”寒玄冬盯着手机,“据说是很有名的全国连锁店的分店,应该不会错过五一的客流量和新开张的噱头搞活动,要去看看吗?”   闲素草觉得寒玄冬今天有点紧张过头了,想他确实应该吃点甜的转换下心情,于是回答好。   又问:“如果你吃太多甜食的话,肌肉会变成肥肉吗?”   寒玄冬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不会,胖子不是一天吃出来的,我这一身可是经过时间考验的,没那么容易变形。”   “哦。”闲素草彻底放心了,“那你可以多吃点。”   “你也可以多吃点,”寒玄冬捏了把闲素草的脸,“瞧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3.8公里不算近,寒玄冬选择开车。   热车后他并没有立即上路,而是在翻看一摞音乐光碟。   闲素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寒玄冬最终选定一碟,插入到车载dvd里,回头冲他一笑:“云南山歌,听不听?”   闲素草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他被迫听了一路的《老司机带带我》和《朝你大胯捏一把》。   甜品店开在商品街内,狭窄的街道此时挤满了行人,根本不允许汽车通行,他们只能将车停在入口处。下车时尖锐的乐声仍盘旋在耳侧,闲素草有些恍惚。   寒玄冬拿手肘顶了顶他:“听完有何感想?”   “想朝你大胯捏一把。”   闲素草说着,作势要欺身上前,寒玄冬笑着躲闪。   “我错了…!欸,就凭你,这辈子都别想抓到我!”   他转身钻进人群,闲素草跟着跑了几步便没再继续追,他觉得寒玄冬不像二十九岁,像九岁。   人太多了,寒玄冬个子虽然高,但也很快被人山人海冲了个没影。商品街的入口处是个卖蛋包肠的,闲素草要了两根,一转头寒玄冬就火急火燎地找过来了。   “你怎么不跟上啊,差点就把你弄丢了,幸好我回头了。”   闲素草拿蛋包肠堵住了他的嘴:“寒玄冬小朋友,今天不是儿童节,请不要随便返老还童,玩追逐游戏,跟好自己的家长。”   “我找到那家甜品店了,好像确实在搞活动,门口人不少。”   寒玄冬接过蛋包肠,拽着闲素草往里走,“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商品街中人声嘈杂,为了听清寒玄冬的话,闲素草偏了偏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出自哪?”   “《道德经》。”闲素草答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么熟悉,”寒玄冬笑着捏了捏闲素草的手心,“你一定很喜欢老子吧?”   闲素草脚步一顿,“万物百姓为刍狗,只有你不一样,”他掐了一下寒玄冬的掌心,“你是真的狗。” 第19章 不就是嘴对嘴嘛   只是掐一下手还不算完,闲素草抬脚想踢他,被寒玄冬预判到,闪身躲开了。   他们身上早就没了少年的稚气,却像孩童般当街打闹,难免引得行人侧目。   闲素草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他的神情一软,将要跑远的寒玄冬立即收起了玩心,老实地任他拽着袖子贴到自己身边。   “你幼不幼稚。”闲素草按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责问,“寒玄冬你知不知道,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不屑于这样逗人玩了。”   “那是你,”寒玄冬扁了扁嘴,理直气壮地挺胸,“你从小就是个安静本分的木头桩子,也就我不嫌弃肯逗逗你了,没有我你早就生锈了,男人至死是少年你懂不懂?”   “你是猪。”闲素草把蛋包肠的签子丢进垃圾桶,“我今年才二十,是象牙塔里正盛放的向日葵,天天沐浴在知识的阳光下,怎么可能生锈。”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恕我直言,但凡你将浪费在我身上的心思分一半出去在女生身上,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个稳定的对象。”   寒玄冬不喜欢听别人提他的情感问题。   他讨厌别人管自己的闲事,近几年亲人同事的关心令他对这个话题格外反感,一点就爆。和他关系很好的大学舍友结婚时随口问了一句都被他十分烦躁地怼了回去,但闲素草不一样,他甚至有种被特别关心的愉悦感。   他拉着闲素草在冰激凌车前停下:“你要不要吃冰激凌啊?”   “我们接下来就要去甜品店了,吃得太饱或太甜不好。”闲素草提醒他。   寒玄冬像是选择性屏蔽了他的话:“我要巧克力味的,你呢?”   “抹茶的。”闲素草随口回答。   等他反应过来中了寒玄冬的套时,寒玄冬已经扫码付钱了。   闲素草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从小哥手中接过两只冰激凌转身走向自己,说:“你这手速,不进电竞圈真的可惜了。”   “这不是年纪大了嘛,而且我的游戏生涯全奉献给《纵山海》了,怪就怪小破游不争气,成不了气候。”寒玄冬笑着将冰激凌递给他,“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对每个喜欢我的人都绝对是百分百上心的,可他们都没那么在意我。”   “每个…都,是吗?”闲素草舔着冰激凌,任寒玄冬抓着他的手乱晃,“玄哥,不能别人对你表现出多少好感你就回报多少,你应该自然地展示自己对追求者的真实想法。有的人对你只是见色起意,你来者不拒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真爱的,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太廉价,就算不是脚踏N只船的海王,也不值得付出真心。”   寒玄冬食指沾了融化的冰激凌,刻意往闲素草鼻尖抹,“闲妃,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我母胎solo二十年了。”闲素草知道他要说什么,又道,“但众所周知,单身狗是为情所困者最好的精神导师。”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甜品店门口。该说不愧是有名的全国连锁店,店面十分阔气,有别家三个大,还多了一层楼,玻璃窗透出柔软的橘色光芒,橱窗里摆放了种种展示用的甜品,在温和的光照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   门口架着气球扎成的彩虹桥,摆了两只花篮,光鲜亮丽的甜品店与整条商业街的画风都有些格格不入。大门上似乎贴了张活动海报,但被层层人海隔绝在外,任两人个子再高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海报上的字样。   不过闲素草注意到,排队在甜品店外的人大致分两波,一波是长队像是盘蜷的蛇,目测少说也有四十几号人,另一波队伍较短,被蛇队别扭地包在怀里,两人一排,缓慢地向里蹭着。   “我们去排那队短的,”寒玄冬拽着闲素草的手就往里挤,“先看看有什么活动再说,有人说我们了再换队也不迟。”   不停说着“不好意思”和“借过”,两人成功挤进了蛇队的腹部,站在了一对依偎在一起,瞧着十分紧张的小情侣背后。   现在天气不热,两人都穿了短袖,寒玄冬觉得被人包围的感觉虽然闷了些但也还好,闲素草却总觉得有人在探究地打量他们,浑身不自在。   寒玄冬怕闲素草被挤没影,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一会儿又改成搂腰。闲素草被面前小情侣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周围其他混杂的气味冲得头昏脑涨,顺着寒玄冬的动作贴近他,想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寒玄冬忽然没头没尾地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女孩该有多好,咱俩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女孩,早就明媒正娶到我家里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小,闲素草精神紧绷,听到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不管是否是议论他们的,都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响。   “周围这么多人呢,”闲素草压低了声音急切道,“别说令人误会的话。”   “我是认真的,刚刚我用一支冰激凌的时间回忆了一下,你是我遇到过的这么多人里对我最上心的一个。”寒玄冬捏了捏他的腰,“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咱俩约着晚上一起刷挂件的那次,我下班到家煮了饭,想眯一会儿结果睡过去了,八点多你开始给我发消息,才九点你就着急到给我打QQ电话,要不是你把我喊醒了,我可能就在睡梦里煤气中毒嗝屁了。”   “那之后你还逼我定你的闹钟来着,要出差,上班或者煮饭时想休息下都要跟你汇报,一到时间准时QQ电话喊我起床。”   “我那是怕你悄无声息地把自己作死了。玄哥,关注当下,别追忆过去了。”闲素草深吸了口气:“我总觉得下一秒你就要向我表白了。”   寒玄冬又唉了一声。   “别人有红颜知己,我这辈子大概只能靠你了。”   他是真的觉得可惜。   可惜自己已经过了能肆意追求浪漫追求爱情的年纪,家里催他结婚催得越来越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要硬着头皮和一个没那么爱自己的女人结婚,然后过一辈子。   可惜闲素草不是女人,他们又都是直男,只能做一辈子的兄弟。   唉。   寒玄冬想借这份愁思赋诗一首,却在想法刚萌芽时被迎面而来的一阵冷气冻死了。   他回过神,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排到了店内。甜品店里冷气开得很足,他们前面那对小情侣正埋头填写同一份表格,两人头凑得很近,起身交表时女孩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店员微笑着,轻柔地同他们说话,引导他们上楼,转身时余光瞥见寒玄冬和闲素草的正脸,怔了片刻后慌乱地收回了视线,上楼时高跟鞋的踩点声如雨点般急促。   算上方才上楼的那位,他们总共看到了三位店员。   另外两位守着柜台,应付着排长队进来领免费甜品盲盒的顾客们。   其中有位店员目光不时地飘向他们这边,与寒玄冬的目光相撞时又迅速逃开,有些不自在地揉着耳垂。   闲素草看到了门侧桌上的宣传海报和表格,他拿起来看了眼,直接开启了振动模式。   “玄哥,”他鼓起好大勇气才开口,“我们逃吧。”   “啊?”寒玄冬刚要问他为什么,就见上楼的那位店员朝他们走来了,闲素草迅速将海报和表格放回原处,寒玄冬也没再开口。   “请问两位是来参加‘甜蜜情侣大作战’的吗?”标准的营业式笑容都无法掩饰店员强烈的好奇心。   寒玄冬和闲素草同时回答了“是”和“不”,两人对视了一眼,寒玄冬最先反应过来,将闲素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我家这位比较害羞,”寒玄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们应该能够理解吧,我们这种…比较少见,所以他不太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闲素草的耳尖红的滴血。店员捕捉到这一细节,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两位确定要报名吗?确定的话请填写这份表格,你们是第十对情侣,报名成功后,游戏就要开始了。”   闲素草扯了下寒玄冬的衣角,但寒玄冬好似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又问店员:“你们会录像发布到媒体平台上吗?奖励是什么?”   “我们保护参与者的隐私,不会全程录像的先生,但会随机抓拍几张照片,如果参与者介意,我们会进行打码。”店员如实介绍,“奖励是,前三对情侣可以获得价值一百元保底的购物卡。”   保底一百元。   这个保底不算高,但对还没有参加工作的闲素草来说,已经足够诱人了。   寒玄冬透过他的衣服,透过闲素草放松的手指读出了他的动摇,于是大胆道:“那我们报名,不过记得拍照时给我们打码,我家这位不想露脸。”   这么养眼的男男CP留照片还要打码真是可惜了,店员心想。将表格和笔递给他们俩,她背过身去朝柜台后痴痴望向这边的另一位店员吐了吐舌头。   “甜蜜情侣大作战”的内容十分简单粗暴,与“甜品”和“默契”有关。   每对情侣都将获得一盒三十公分加长版的pocky和两只不同味道的果冻,计时开始后,情侣二人需拿出一根pokcy同时从两端开始吃,吃完前有人离开或pokcy断掉都算失败,要从头来过,之后两人将手背到身后,用嘴咬着勺子喂对方吃果冻,掉落在桌面上的果冻不得多于整只的一半,否则算失败需要从零开始。   最先完成这一系列挑战的三对情侣将获得一张保底一百元的购物卡。之后两人将要进行默契测试,回答十二个问题,双方答案每重合一个,他们购物卡中的金额就将多五十。   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可以获得七百元,这个数字令闲素草大受鼓舞。   寒玄冬本还想劝他,他们是好兄弟,再多亲密接触也没什么。但闲素草听完规则后已经有了为钱为美食壮士断腕的勇气,反倒担心起寒玄冬来。   “等下巧克力棒吃完前谁都不能离开,我们可能要接吻…”   “没事,”寒玄冬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不就是嘴对嘴嘛,好兄弟还会在乎这个?”   闲素草放心了,他觉得寒玄冬说得对。   寒玄冬甚至有点期待和闲素草嘴对嘴的画面。   “比赛第一,其他统统排第二,”寒玄冬打量着桌上的pocky盒子,摸着下巴说,“我觉得这玩意儿很容易断,为了求稳求速度,等下你就坐那别动,我给你看看什么叫稳如老狗的速度。”   闲素草说好,挑战即将开始,两人皆是摩拳擦掌。 第20章 认真的竞技人   Pvp玩家的胜负欲让寒玄冬十分难得地化身成了靠谱的成年人。   挑战开始,在其他几对情侣深情对视,要么过于害羞要么忍不住笑场将pocky折断n次时,寒玄冬和闲素草这两位极其认真的竞技人进度已经到三分之一了。   闲素草坐着,寒玄冬手撑着桌面站着,俯身向下一点一点消耗巧克力棒的长度。他们的关注点全在pocky本身,对彼此的脸毫无兴趣,无情的pvp玩家从不会因队友有张漂亮脸蛋穿了件好看衣服而对他本身产生兴趣,大家都只是彼此的上分工具罢了。   Pocky吃到一半时,闲素草扫了眼其他人的进度,目前他们遥遥领先。回神时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寒玄冬凑近的脸,无端联想到吃草的豚鼠,没能憋住笑意,pocky便因他的小幅抖动断掉了。   寒玄冬的动作一僵,闲素草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   “没事。”寒玄冬将夭折的巧克力棒放到一边,重新拿了根,叼着伸向闲素草。   这一次他的手不再撑着桌面,而是按着闲素草的肩膀。   两人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pocky上,谁也没有再抬眼看对方。   很快寒玄冬的气息越来越近,压在闲素草肩上的力道也愈发沉重。他看到了寒玄冬凑近的唇,紧张地想要后撤,寒玄冬的手劲很大,牢牢地抓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闲素草屏住呼吸努力维持镇定,不一会儿乌黑的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水汽。   明明没有对视,CP滤镜拉满的店员还是感受到了溢出屏幕的暧昧气息,她迅速按下了拍照键,记录下了这绝美的一幕。   在pocky只剩短短一截时,寒玄冬捧起了闲素草的脸。他们嘴唇贴近,闲素草微微张了张嘴,寒玄冬抽走了全部的巧克力棒,舌尖扫过他的嘴唇,引得他如触电般猛地一抖。   寒玄冬公事公办,嚼了嚼把pocky全都咽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擦了下嘴:“下一步。”   此时仅有一组完成了吃pocky挑战,他们的机会很大。   闲素草也不敢怠慢,他默念着购物卡,将快得莫名的心跳强压下去,撕开了果冻的包装。   “我先来,”寒玄冬按住闲素草要挪果冻的手,“你学着点。”   他背过手去,俯身用舌头将桌上的勺子转了一圈,咬住了勺边,将柄斜着戳入果冻里,轻轻往上一挑,将整个果冻从果冻杯里剥离了出来。   在店员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寒玄冬颤抖着抬起身,疯狂眼神暗示闲素草快点接住。   闲素草不敢怠慢,“啊呜”一口快准狠地将果冻叼走,嚼了两下,就要往下咽,同时急着去叼勺子,被溢出的果汁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别急,”寒玄冬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慢慢来就行,我们时间还充裕。”   那可是太充裕了。   闲素草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进度,多数人还被困在pocky挑战,已经开始吃果冻的两对情侣也还在纠结第一只果冻。   咳完后他又缓了会儿,才叼起勺子,继续挑战。   他本想像寒玄冬那样将果冻整只挑起来,但这一动作看似简单实际操作难度极高,他的果冻杯像是有特别的引力,每次果冻刚挑起来都会迅速滑回去。   眼看着另两组就要吃完第一个果冻了,店员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闲素草突然做了一个足以震撼她一整年的举动,他放弃了挑果冻,转而抽出勺柄从侧面敲击果冻杯,在它旋转时伺机将勺柄探到杯底,将果冻杯整个顶了起来。   寒玄冬的反应也很快,探身仰头精准地用嘴接住了整个果冻杯,眉飞色舞地看着闲素草大力咀嚼着,很快将被碾得不成形的塑料吐了出来,将果冻咽了下去。   “第一!!!”寒玄冬得意洋洋地宣布着,隔桌同闲素草击掌。   他的声音太大,吓得有人折断了pocky,有人掉了勺子。   店员忽然觉得他们不是来参加情侣挑战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三分钟后,另外两对情侣也终于完成了全部挑战。   店员先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从隔壁房间取来了隔板和答题卡片,告诉他们题目中的A、B分别代表他们两人,他们可以商议决定自己选择哪个身份,然后开始答题。   寒玄冬毫不犹豫地抢答:“我A吧。”   闲素草点点头,表示他没有意见。   店员将挡板放好,示意他们落座,然后将答题卡片分发到两人手中。   寒玄冬大致扫了眼题目,摸着后颈陷入了沉思。   闲素草倒是答得飞快,很快便答完题转起笔来。   十分钟后,寒玄冬终于磨磨蹭蹭地交了卷。   店员先是将两张答卷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然后逐一核对起来。   第一题:请问A最喜欢吃什么?   A:喝酒吃肉!!!   B:酱肉包子(划掉)荤菜,啤酒。   第二题:请问A的身高是多少?   A:一米八六啊,四舍五入一下一米九了吧。   B:四舍五入一米九。   第三题:请问A最喜欢听的歌是?   A:Born for this   B:《Born for this》.   第四题:请问A的胸围是多少?   A:???我哪知道,非要问的话36e吧。   B:我猜他说36e。   第五题:请问A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没有的?   A:…我六岁的时候,被狗啃了。   B:他初吻还在,硬要说的话其实是被狗夺走了吧。   第六题:如果一定要有个孩子,A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A:我活这么大的经验告诉我绝对不能要男孩,不然会被气个半死。   B:女孩。   第七题:请问B最喜欢的颜色是?   A:这个我知道,他喜欢粉色!!!   B:黑色。   第八题:请问B的体重是多少?   A:挺轻的,有五十吗?   B:60KG。   第九题:请问B睡觉时喜欢什么姿势?   A:他喜欢睡觉练跆拳道!   B:右侧卧。   第十题:请问B现在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A:!!!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啊,问这种问题干嘛???   他穿红内裤这种这么隐私的事情怎么能告诉你们呢!!!   B:……灰色。   第十一题:请问B最喜欢A哪一点?   A:他…爱慕我年轻时的容颜?   B:声音。   第十二题:请问B最喜欢的水果?   A:苹果香蕉橘子梨,葡萄西瓜哈密瓜,这里面总得有一个吧?不然,榴莲?   B:橙子。   前六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一致,后六个问题答得完全不在一个调上。   店员统计完后,告诉他们:“你们一共有六个问题答案相同,额外追加三百元,恭喜两位获得价值四百元的购物卡。”   她又好奇地试探:“请问两位要看下对方的答案吗?”   寒玄冬严肃点头:“要的。”   怎么才答对了六个?闲素草也太不了解自己了吧!怀着这样的心思,寒玄冬拿走了闲素草的答卷。   闲素草也被逼无奈地接收了寒玄冬的答卷。   前六个题的答案完全在他意料之内,当看到第七个问题时,闲素草瞬间青筋暴起。   在他发火之前,寒玄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着他大声控诉:“你怎么能撒谎呢?我都看到了,你明明穿的就是红内裤!!!”   “不行,我一定要证明我答案是对的,”寒玄冬一把抱住闲素草,伸手就要脱他的裤子,“他今天穿的真的是红内裤,我答案是对的!!!”   店员被他吓坏了,连忙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间往外瞧。闲素草竭力阻止着寒玄冬的小动作,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从自己身上剥下来。   “这是默契挑战,重点不是答案本身的准确性,而是了解对方想答什么!”闲素草和他拉开距离,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裤腰带,“还有,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我喜欢粉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粉色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店员连忙插话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购物卡充值将在今日内完成,两位可在明天到五月七日前的营业时间来本店领取,今日两位还可任选两份甜品,请问要跟我一起去楼下挑选吗?”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都冷静了下来,闲素草舔了舔嘴角,说:“要的。” 第21章 热烈庆祝   标价50元的菠萝芒果培根面包刷新了闲素草对甜品对认知。   离开甜品店后,他们又在商业街逛了几圈,寒玄冬买了些手工材料,路上就把他选的鸡肉玉米披萨吃掉了,闲素草买了一麻袋薯片,回到车上,把他的面包虔诚地供养了起来。   下午他们进行了比赛复盘,寒玄冬没去,闲素草带上了他那一麻袋薯片,分了几包出去,在结束复盘后,练习室里充斥着嘎吱嘎吱的咀嚼音,活像一只仓鼠笼。   闲素草吃得最凶,他接受了安排调整,守擂赛由擂主变为攻擂首发,尹鸣接替了他的位置,两人都要做适应训练。闲素草紧张时总要做些别的事分散精力,他也早已习惯了边打游戏边吃零食,不时往嘴里塞薯片,操作也毫不含糊,几把下来打得尹鸣怀疑人生,王诚秋换人和尹鸣比试,才让他重拾信心。   闲素草的打法快准狠,很适合做攻擂首发,王诚秋和尹鸣都很满意他的表现。   但闲素草吃完他的薯片后状态直线下滑,以为他是太累了,王诚秋赶紧赶他回宿舍休息,生怕会影响明天的比赛。   回到宿舍,闲素草摸了摸他的菠萝芒果培根面包,感觉再不吃它就要发硬长毛了,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含泪吃掉了。   好吃是真的好吃,但闲素草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吃了。   真的太贵了,此等绝味只应天上有,闲素草觉得他不配。   寒玄冬不在宿舍,晚上六点闲素草给他发了消息没人回复,刚吃了五十块的闲素草觉得自己不能再吃了,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饥饿打败,去自助餐厅吃了份风味茄子。   吃完饭他又给寒玄冬打了通电话,得知他还没吃,就帮他打包了一份孜然羊肉一份油泼豆腐。   经过接待室时,他又去接热水冲了杯红豆薏米茶。   药膳不是一日见效的。   昨天又是比赛又是喝酒的,闲素草忘了给寒玄冬准备红豆薏米茶,心想着以后不能再忘了,他在宿舍门口停下,打开手机编辑了条备忘录。   推门进屋时寒玄冬正背对他在书桌前捣鼓些什么,听到声响慌忙把东西藏进抽屉里。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   寒玄冬有些心虚,但闲素草无心探究他的隐私,将保温杯和饭盒放在桌上:“你的晚饭。”   打开饭盒,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寒玄冬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即动筷子,而是掏了下口袋,将三块糖果塞到闲素草手里。   “这是什么?”   “巧克力,偶遇的小姐姐送我的。”寒玄冬慵懒地躺在椅子里晃了晃腿,目光灼灼地看着闲素草,“犬科不能吃巧克力,所以我带回来给你吃。”   “猫科也不能吃的。”   虽是这样回答,闲素草还是拆开了糖果的包装。   巧克力已经被寒玄冬的体温融化变形了,黏糊糊地躺在糖纸上,他闻到了一股清凉却刺鼻的气味,闲素草蹙眉将巧克力拿远。   他质疑:“酒心巧克力?”   寒玄冬低头,假装在看手机。   “玄哥,”闲素草冷笑了两声,“你该不会以为三块酒心巧克力就能把我灌醉吧,你也太小瞧我了。”   为了证明自己,闲素草将糖纸全部剥开,三块巧克力一起填进嘴里。   带着微苦的甜味被碾碎,裹藏在温暖中的清凉酒香迅速弥散开,钻进了鼻腔,闲素草被熏得有些迷糊,他垂下眼睑,反应过来迅速捂住自己的脸。   不是吧,自己的酒量这么不堪吗?   “好吃吗?”寒玄冬轻声试探。   “还行,但感觉没有普通的巧克力好吃。”闲素草坐到床上,打算看些搞笑视频提神。“正常人是不会被几颗酒心巧克力醉倒的,你是真不适合耍小聪明,记得以后别在别人面前丢人。”   寒玄冬“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他有些坐立难安,椅子被他磨得吱呀直响。闲素草看完一个视频抬起头,问他:“刚刚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寒玄冬答得干脆。   “你忙你的,”闲素草放下手机,开始脱衣服,“我今天有点累,提前洗澡睡觉,别吵到我就行。”   他的意思是看到寒玄冬的小动作了,但不想干涉,也有意避免看到。   但寒玄冬仍放心不下。   “要不我还是去接待室做吧…”   闲素草摇头,“不用,接待室和练习室都是十点锁门,不太方便。”   他将浴袍搭在肩上,走进浴室。才关门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刚要打开抽屉的寒玄冬被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红豆薏米茶,记得喝。”闲素草叮嘱,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又迅速关上了门。   之后寒玄冬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等了三分钟闲素草都没再出来,但思前想后,寒玄冬决定等闲素草睡着以后再做他的手工。   等待的时间实在煎熬,寒玄冬打开微信,想看点DIY公众号解闷,忽然收到一条新推送,是他早上搜G市美食攻略时随手加的那家甜品店。   《如爱情般绝美的甜蜜风暴,尽在xx!》   这是宣传G市连锁店正式开业的推送,封面是一张高糊的照片,大片的肉色在马赛克下看着格外暧昧。   寒玄冬老脸一红,点进去准备举报。   点开后看到开篇介绍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记录“甜蜜情侣大作战”的过程啊,那没事了。   他打算退出后取关甜品店的公众号,随手向下翻了翻,忽然被一张小标题是“甜到令人窒息的世纪之吻”的照片吸引了。   照片中大面积使用了马赛克,但寒玄冬还是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两位主角。   绝非是他火眼金睛,马赛克虽然不重,但也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真正的原因在于一是照片的主角正是他和闲素草,二是马赛克只遮住了嘴,而放过了他们的眼睛。   可以说,这个诡异的打码不仅没有挡住该挡的,还把不该遮的地方给遮起来了。   照片中寒玄冬的眼神专注,闲素草的目光带了些水汽,打码之后简直就像他压在闲素草身上态度强硬地与他接吻。   好梦幻哦。   当事人之一的寒玄冬都差点信了。   怎、怎么可以做这种误导人的打码呢!   寒玄冬愤愤地点了举报。   他关掉手机对着黑屏冷静了一会儿,再次打开微信,将那张“世纪之吻”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然后发到了家庭群。   【父皇】?   【母后】?   【父皇】发照片就发照片,打码做什么?你身上哪块肉我们没看过?   闲素草出浴室后,真的面对着墙倒头就睡了。寒玄冬刷着手机,侧耳聆听着他的动静,确认他睡着后,才开始继续做他的手工。   他一直做到十一点才结束,第二天早晨他睁眼时,发现闲素草竟然醒的比他还要早,甚至都已经买好了早餐,一看时间才发现是自己睡过头了,便放弃了晨练。   家庭群有好几条新消息,寒玄冬点开,才发现都是五点多时寒松发的。   【父皇】儿砸   【父皇】你看老爸的字怎么样,是不是宝刀未老?   【父皇】你说这条幅拉哪合适?是拉村口还是拉咱家门口?   寒玄冬点开了寒松发的图片。   红色的长布上,黑色的毛笔字遒劲有力,鸾翔凤翥:   “热烈庆祝吾儿寒玄冬二十九岁喜失初吻。” 第22章 女粉送的礼物   下午比赛时,闲素草就知道寒玄冬昨晚藏的是什么了。   一把半人高大得夸张的黑色折扇,质感瞧着非常高级,而且分量不轻。   打在观众席的光没有台上那般明亮,寒玄冬把折扇打开时,龙飞凤舞的“放浪江湖闲散客,闲庭信步暗夜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热度还算可以的网游,一个举办了好多年的联赛,线下会有个人或队伍的粉丝举应援牌并不是件怪事,闲素草之前不在乎也没注意过都有哪些主播或帮会的应援词,反正大概率是没有他们这些小透明的,关注了也白搭。   但寒玄冬的实在太大、太张扬了,位置也刚好,他很难不注意。   闲素草一上台,寒玄冬就高举起那把分量不轻的大折扇,不知疲倦地打开再合上。   他写的字非常大,生怕闲素草看不清,十四个字无法挤在一张扇面上,上下句分别在正反面,他每合上再打开一次,扇子就会转一个面。   “好独特的应援牌,”就坐在闲素草身旁的尹鸣感慨道,“造价肯定不低。”   “那是他自己做的。”闲素草知道寒玄冬喜欢做手工,他轻声回答,语调不经意的上扬。   “唉,神仙爱情,玄有心了。”尹鸣一副我心甚慰的慈母神情,坐下来调试外设。   王诚秋也夸张地“啧”了一声,“公开示爱,我就知道这小兔崽子不安好心,费尽心思只为讨闲妃一笑,也不知道爱屋及乌稍微照拂下咱们整个帮会。”   闲素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甚至忘了反驳对他们关系的误解。   他戴上耳机,开始列表循环播放红歌。   安排调整的效果立竿见影,在第一轮的守擂赛中,闲素草用三十二秒逼空了敌方擂主的全部技能,在只差3%血时因自身技能扣血身亡,穹羽族的任飞无缝补刀,创下了帮会联赛最快击杀擂主的记录。   今天他们打了两把比赛,涨了七分,总积分十二,排行榜第八,以两分之差有惊无险地避免了被淘汰的命运,挤进八强。   之后两天的赛程更加紧凑,在和另外七支八强队轮番较量之后,他们又拿到了二十三分,总积分排名第六,与四强失之交臂。   四强名单公布后,官方也发布了本届联赛线下赛上半场的MVP剪辑视频。   其中占篇幅最多的是守擂赛上大放异彩的“江湖闲散客”。有他身为擂主31杀的击杀画面集锦,也有他作为攻擂者破纪录二十九秒单人完成擂主击杀的完整动画。   从未登上过线下赛舞台的夜狸族也因闲散客的一鸣惊人受到官方重视,有了一段长达三十秒的新宣传视频…以及伤害数值整体下调5%的技改。   闲素草也因此在《纵山海》的主吧大火了一把,MVP剪辑视频和夜狸族的技改结果公布后,贴吧十个贴中有七个是和他有关的。一个在借机骂夜狸族是太子,伤害太高削弱力度不够,一个在阴阳怪气他表现太好害得职业被削同族遭殃,一个在嘲讽他的对手太弱太轻敌,两个在“理性”分析他的实力强弱,一个在无脑吹,还有一个是为他的几张图频频发出“哥哥好帅”、“我可以”的尖叫鸡鸡笼。   他对第六名这个成绩很满意,能进线下赛,没有一轮游,比他预想得要好,已经没有遗憾了。   最令他开心的是,他对周围人的气味没有那么敏感了。寒玄冬的照顾和游戏带给他的紧张感让他在潜移默化中一定程度地接受了与他人的接触和相处。   其实不止寒玄冬,帮会里的每个人都很照顾他。大家都觉得闲素草嘴馋,离开文体中心前,他们一人为他买了一份零食,填满了他的小粮仓。   “客客,俺们得走了,看好阿花儿,别让他再丢人现眼。”   S省老乡田兵抓着闲素草的手使劲揉着,寒玄冬看着不自在,强硬地从两人中间“借过”,将两人分隔开来。   “玄,收收你的孔雀尾巴,别不分场合就开屏了,”尹鸣笑着勾住他的肩膀,“客客现在可是人气选手了,别闹出什么解释不清的大绯闻来,给我们全村的希望抹黑。”   之后两天的比赛都已与他们无关,他们都要各自回家了。但闲素草还不能走,全部赛程结束后有针对MVP选手的采访,他要住在宿舍等待,寒玄冬也会陪着他。   和单纯的比赛相比,采访对闲素草心理障碍的刺激更大。   但比起紧张,他更多的是兴奋,如果采访能顺利结束,就意味着他在克服过去的魔障,治好自己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采访MVP的主持人是在《纵山海》家喻户晓的人气主播,寒玄冬以粉丝的名义提前约他见面,送了他一块青轴键盘,自称是闲素草的哥哥,说他性格胆小腼腆,希望对方能多关照,避免询问些太过刁钻的问题。   人气主播回答好,并且说到做到,在采访闲素草时问了些简单愉快的话题,如他玩《纵山海》多少年了,对未来有什么期待,除了夜狸族还擅长玩什么职业,闲素草对答如流。   但这样问观众们实在提不起兴趣,人气主播便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现在《纵山海》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你的颜粉,有张你在饮水机边侧着身半摘口罩喝水的照片在贴吧里疯传,我也保存了。请问你能满足下广大颜粉的求知欲,让我们欣赏下你的正脸吗?”   “可以。”闲素草点点头,摘下口罩。   人气主播呼吸一滞,不用看平板,他也能猜到现在的弹幕大概已经刷到疯魔了。   闲素草的长相不像明星那般惊艳,但胜在养眼。在一众五官身材都多少有些小瑕疵的游戏宅中,简直就是惊为天人的存在。   官方直播间的人数在疯涨,为了留住人气,主播继续活跃气氛:“昨天我刚见过你哥,该说不愧是兄弟吗,颜值都这么高。请问你的哥哥也玩《纵山海》吗?在哪个区,职业体型和ID是什么?我们还有机会成为你的嫂子吗?”   闲素草“啊”了一声,陷入了沉思,甚至忘了把口罩重新戴好。   “他不是我哥,是我的游戏搭档,”他柔声回答,“和我一样是怒流送舟大区的,ID高岭之鲁冰花,职业体型昼尨成男,也是一名主播,喜欢我的小伙伴们可以关注下他的直播。目前还单身…但怒流送舟有很多人都是我俩的cp粉。”   闲素草这一段话播出后不到一分钟,怒流送舟贴吧的花客CP扒糖楼彻底炸了。   主吧有人搬运了这个贴子,很快又有人发了寒玄冬高举应援折扇的录屏截图,被证实是高岭之花本人后,贴吧讨论闲素草的贴子又多了一成,是他和寒玄冬的CP讨论和同人贴。   当然这一切闲素草都还不知道。   采访结束,他平静地向宿舍楼走去,路上被一个头戴遮阳帽抱着饼干盒行色匆匆的女孩撞到了,两人同时向对方道歉,抬头认出对方后,女孩眼前一亮。   “江湖闲散客?!”   女孩怀里的饼干盒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熏得他头晕。闲素草强忍着恶心微笑着“嗯”了一声。   “太幸运了,居然能直接遇到你!我是你的颜粉!”女孩兴奋得脸颊发红,她将饼干盒硬塞到闲素草手里,“我真的太喜欢你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请你务必收下!”   “谢谢。”闲素草颔首接过饼干盒,女孩捂着脸迅速跑远。   饼干盒上的香水味实在太重了,闲素草不喜欢,但毕竟是别人的一点心意,他不想丢掉,放在电脑包的夹层里带回了宿舍,取出时就连正在翻贴吧的寒玄冬都皱起了鼻子,从手机上拔下眼来问他:“去哪鬼混了,味儿这么大?”   闲素草晃了晃手里的饼干盒:“粉丝送的,你要吃吗?”   “不了,”寒玄冬摇头,“毕竟是你家女粉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就不沾光了。”   “昨天你不也把女粉送的酒心巧克力给我了吗?”   寒玄冬好像有些生气:“那不一样,我给你的是从外面买的,这个一看就是人家亲手做的。”   “好吧。”闲素草没再勉强。   他打开饼干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了六块点心,掰开一个看了看,是他很喜欢吃的红豆馅。   味道有点怪,但豆沙馅的口感很细腻,冲淡了这种不适感。   闲素草细嚼慢咽着,他一直都有这样吃东西的习惯,但这次寒玄冬觉得他吃得格外香,可能因为是女粉丝送的礼物吧,寒玄冬觉得不太高兴。   闲素草很有女人缘,虽然怕生,熟悉后温和体贴的性子让他很受女孩喜欢。寒玄冬每隔一年左右就要换次帮会,生怕闲素草和某个女孩日久生情。现在连不认识的女生都能给闲素草送点心了,寒玄冬的感觉就像亲戚家的熊孩子来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可能不保了。   占有欲这么强是不对的,寒玄冬警告自己。   他和闲素草是好兄弟,兄弟有女粉了,他应该祝贺他才对。但一想到自己亲手做了应援折扇,闲素草都没有夸他,女粉送的点心吃得这么开心,寒玄冬有点心里不平衡,还有点委屈。   闲素草吃东西的声音实在太香了。   寒玄冬不想去看他,但就是控制不住。   终于他决定靠上贴吧小号偷偷和黑闲素草的人骂架转移注意力,回神时余光瞥见闲素草动作一顿,不详的预感让他丢下手机,冲到了闲素草身边。   闲素草一脸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他看着吃得只剩两个的点心后退了两步,忽然甩手将饼干盒掀翻在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红着眼睛无声地流起眼泪来。   “怎么了?”   寒玄冬抓着他的手臂关切道,忽然看到饼干盒中飘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每一画的落笔都墨迹深重,足见笔者的情绪。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傻X。”   闲素草的胃里翻江倒海,嘴里一阵腥甜,他干呕了两下,颤抖着摊开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一块碎玻璃,还有一抹殷红的血色。   寒玄冬看了,不由分说地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忍耐一下,”他朝扣在地上的饼干盒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脏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闲素草强装镇定,但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只是被玻璃扎破嘴了,不用麻烦。”   寒玄冬牢牢地把他箍在怀里,语气不容置喙:“问题很大,我带你挂急诊。” 第23章 我以德服人   初一下学期,丁香和槐树争香斗艳时,闲素草班上转来一位新同学,叫刘秦宝。   他的父亲姓刘,是个富二代,母亲姓秦,是发廊的洗头小妹,两人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外界阻力在一起,刘秦宝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刘秦宝继承了父亲的高大,和母亲漂亮的眉眼。在那个男生普遍还没女生高,大家不会打扮,五官也还没长开的年纪,刘秦宝长得太好了,想不在意他都难。   闲素草对他的印象是落难的王子,因为听说他的父亲为了爱情不惜与家人断绝了往来。他在十岁之前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后来父亲卡里的钱花光了,生活便艰难了起来。他之所以会转学,也是因为父亲实在担负不起私人学校高昂的学费了。   才上初一的闲素草个子不高,小小的一团坐在讲台底下,吃粉笔灰。   刘秦宝一般坐在最后一排或倒数第二排,闲素草很懒,能不离开自己的座位就不动弹,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初二的一次调座,刘秦宝的新同桌哭闹着找班主任说不想和刘秦宝同桌,班主任问谁想和他一起,没有人愿意,闲素草回头看到缩在教室角落里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刘秦宝,想起父母和他说,要与人为善,和班上每一位同学做好朋友,便举手说他可以。   于是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小矮人”闲素草就和一米七多的“巨人族”刘秦宝坐到了一起。   刘秦宝的性格阴郁,上课趴着睡觉,下课低头玩手机,不爱搭理人。闲素草告诫他学校不许带手机,刘秦宝甚至都不肯看他一眼。   闲素草很郁闷,他回家问父母,想和同桌做朋友,但他不想理会自己怎么办。   闲问回答:“上学时带点零食分给他吧,这是最直接表达友好的方式了。”   闲素草反驳,学校里不允许在教室内吃东西。   “只是不许在课堂上吃,没说不让带,”刘怜芳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十块钱,“不要买辣条或薯片这种吃着味道很大或声音很响的,会影响别人学习和休息。”   闲问又塞给他五十:“每天坚持送,小孩子嘛,总能被零食打动的。”   闲素草牢牢记住了父母的话。   他想,刘秦宝有过富三代的生活,一般的零食肯定是无法打动他的。经过精挑细选,闲素草给他买了果粒酸奶和白巧克力,早自习时塞进刘秦宝的桌洞里。   早上刘秦宝总是最后一个到校,闲素草看到了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便不打扰他上课睡觉。从决定和刘秦宝做朋友的那天起,他开始认真记每一门课的笔记,然后复印好夹到刘秦宝的课本里。   他给刘秦宝带了一周的果粒酸奶和白巧克力,终于有一天,他从厕所回来时,看到刘秦宝在看他的作业本。   刘秦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闲什么?”   闲素草的字写得很工整,看着圆圆的很清秀。但他的签名很狂野,狂野到“素草”二字看着真的像一丛草。   “闲素草。”他耐心解释,“是李白《清平乐·画堂晨起》里的素草。”   “什么?”刘秦宝没听懂,“哪两个字?”   闲素草只得换了个说法:“朴素的素,杂草的草。”   “朴素的杂草?”刘秦宝嗤笑一声,“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起这么随便的名字啊,比我的都要随便。”   闲素草摇头:“不是的,素草寒生玉佩,素草是冬雪中挂了一身冰晶的花草。”   刘秦宝恍然:“哦,是我孤陋寡闻了。”   “但是素草真的好难听啊,也好难写,”刘秦宝转了转笔,把闲素草的本子还给他,“你改名叫闲冬花吧。”   闲素草听了有些生气,他回到座位上,将书本收拾好:“我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上课铃响了,两人都不再说话,刘秦宝趴下睡觉,闲素草认真听课,直到大课间大家都冲下楼自由活动时,刘秦宝又抬起头。   “闲冬花,你别讨好我了。”   闲素草翻开了《全球通史》:“我没有讨好你,我想和你做朋友。”   “那你也别和我做朋友,”刘秦宝的声音是不同于同龄人的低哑,落在闲素草的耳朵里,像是拿了根羽毛在挠他的痒痒。“会被人传闲话的。”   “不会有人说我闲话的,”闲素草不以为然,“我以德服人。”   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条红色的带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刘秦宝偏头,“秧歌带子?”   “跆拳道二级,是极具攻击力,危险的证明。”闲素草把红带收回包里。“他们应该都怕我。”   之后两人渐渐熟络起来,闲素草成了刘秦宝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   闲素草也很快知道了和刘秦宝一起玩为什么会被传闲话。他们都说刘秦宝身上有股臭味,说他不爱洗澡,又说他继承了妓女细长的眉眼,是喜欢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你闻不到我身上的味吗?”刘秦宝倒坐在椅子上晃着腿问他,“我自己都觉得难闻,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洗两遍澡怎么搓都搓不掉。”   “我有鼻炎,闻不到。”闲素草回答,“不能太频繁搓澡,对皮肤不好。”   对于别人传刘秦宝勾引男人,他就更不能理解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你一个男生喜欢勾引男人啊。”   “因为世界上有一类群体,他们喜欢同性,就是同性恋。”   “那你喜欢同性吗?”   刘秦宝沉默了,他犹豫了很久,回答不是,闲素草哦了一声,埋头继续看书。   还有五分钟上课时,刘秦宝忽然问他:“你觉得同性恋恶心吗?”   闲素草想了想,“还好吧,喜欢什么都是个人权利,我喜欢猫,你觉得我恶心吗?”   刘秦宝苦笑了一声:“你会和猫上床吗?”   “会呀,”闲素草捧着脸,一脸向往,“如果我有只猫,我肯定天天抱着它睡觉。”   刘秦宝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不能带坏闲素草这个单纯的好学生,而且出去浪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教室了,不能让别人知道闲素草和他好。   上午最后一节课临近下课时,刘秦宝给闲素草传了张字条:“闲冬花,如果我想抱着你睡觉,你会觉得恶心吗?”   下午自习前闲素草告诉了他答案:不可能。   他认为刘秦宝不会想抱着他睡觉的,因为他晚上睡觉不老实,之前和他堂哥睡一张床,睡梦中为了抢被子,直接一脚把他哥踢下了床。   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初三时,刘秦宝开始带闲素草回家玩。   刘秦宝的家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困苦。一家三口生活在不到四十平的又旧又破的民宅里,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食物腐败的味道。刘父看着邋遢,没有半点当年富二代的风流,刘母倒是能从眉宇间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姿色来,确实像书中描述的狐狸精一样勾人。   他们的关系也不像闲素草最早听说的,是王子与灰姑娘的绝美爱情。两人平常谁都不搭理谁,甚至一次他们进门前,刘母正在和刘父吵架,摔碎了一个盘子。   刘秦宝说,从他出生后,他们间就没有爱情了,只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是他们的宝贝,而是家里的一个累赘。   他说有时爸爸生气冲着妈妈撒火,妈妈就会把火气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的妈妈打他时会嫌弃他长得丑,用装满厨余垃圾的袋子打他的头。   刘秦宝也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他说以后自己赚了大钱,一定要去整容,改掉从他妈妈那里遗传来的狐狸眼睛。   闲素草说不,你不需要整容,你长得很帅,至少比我帅。   刘秦宝的妈妈很喜欢闲素草,夸他长得俊,每次他来都会给他塞两颗话梅糖。   但他们从不留他吃饭。闲素草的父母都要上晚自习,他早早就学会了做饭,有时受邀到刘秦宝家写作业,还会带一份自己炖的排骨。   离中考还有三个月的一个周五,刘秦宝打电话对闲素草说,今天他妈过生日,想邀请他一起来吃晚饭。   闲素草回答好。他给闲问发了短信,闲问让他自己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掏一百块钱给刘秦宝的妈妈买生日礼物,闲素草拿了五十,买了一对他认为很漂亮的蝴蝶发夹。   他敲开刘秦宝家的房门时,他们家的餐桌上摆了非常丰盛的一桌菜。   刘秦宝看着并不高兴,刘母低头抠着指甲,形容憔悴,倒是每次闲素草来时就躲在阳台上抽烟的刘父满脸堆笑地招呼他落座,请他喝葡萄汁,给他递鸡腿。   闲素草祝刘秦宝的妈妈生日快乐。   他们像一家人一样有说有笑地吃喝,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刘父和闲素草在带动气氛,刘母和刘秦宝都很被动。吃着吃着,闲素草觉得有些乏,他连灌了好几杯葡萄汁提神,却是越喝越困。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刘秦宝对他说,闲冬花,对不起。   刘秦宝的妈妈说,要怪就都怪刘秦宝他爸脑子有病,妄想靠赌钱发家,结果欠了一屁股债。有人说可以拿小孩抵罪,她不想让刘秦宝受苦,只能委屈闲素草。   闲素草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被子很脏,昏暗的房间里充盈着令人作呕的腥膻味。   有个男人摸着黑进来,对他动手动脚的,察觉他醒了之后,说要喂他吃好吃的,摁着他的头往自己身下靠。   闲素草佯装害怕和乖巧,趁对方放松警惕时,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跳窗逃跑了。   他打了辆出租逃回家里,和司机确认了自己上车的地点,一到家就打电话报了警。   他知道刘秦宝和他的父母是共犯,想要告发他们,却又不想失去刘秦宝这个朋友。   闲素草左右为难,向班主任寻求意见,哪知这件事竟在整个学校传播开来,刘秦宝成了孩子们敬而远之的绑架犯,有胆大些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又脏又坏,还有人往他脸上泼粉笔灰,有人把他堵在厕所里殴打。   刘母因良心难安自首了,还供出了策划行动的刘父。   在父母双双入狱后,刘秦宝恨透闲素草了。   他们绝交了,班上也开始出现新的风言风语,说闲素草不干净。   周二闲素草值日,放学后刘秦宝也没有立即离开,他拿走了储藏室里盛粉笔末和水果核的桶,等班上其他人都走光后,他提着一桶涮拖把的脏水回到了教室。   刘秦宝顶着课桌,将闲素草堵在角落里,捏着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嘴,把脏水全都灌进了他的嘴巴和鼻孔里。   “闲素草,你知道马上就要中考了吗?”   刘秦宝不顾他痛苦挣扎,也看不到他眼里的哀求,恶狠狠地说。   “亏我他x的还把你当朋友,我还喜欢你,你是想毁了我一辈子,是吗?”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虚伪恶心的人,毕业后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好恶心。   太臭了,真的好恶心。   从那个男人家里逃出来后,闲素草就觉得自己的鼻炎好了大半。现在被刘秦宝这么一刺激,他彻底好全了。   他闻到了很浓郁的臭味,那是从刘秦宝身上发出来的。   是腐烂的蔬菜叶子和臭水沟里的鱼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闲素草难受得直掉眼泪,他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四下一片漆黑,而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闲素草很慌,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一抬脚就踢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寒玄冬被他踹醒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了眼手机,小声嘟囔:“才三点啊…又做梦练跆拳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闲素草:“……”   他冷静下来了,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二十岁了,正因食物中毒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陪护的人叫寒玄冬。   等等,寒玄冬刚刚为什么要说“又”?   闲素草等寒玄冬的呼吸又恢复了平稳,才悄咪咪往下滑,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不会真的做梦练蹬腿吧? 第24章 为什么男人能够怀孕   闲素草的食物中毒是由吃了沾有大量葡萄球菌的食物引起的,但情况并不严重。   急诊医生说他们来得很及时,如果隔天再来,闲素草再多喝点水,保不准就直接自愈了。   但寒玄冬执意要闲素草留院观察,夸张地描述了闲素草到医院前的一系列反应,如果不是他全程手舞足蹈,闲素草都快要坐在他怀里睡着了。   被逼无奈,医生又给闲素草测了体温,检查了舌苔,发现他有点发烧,最终确诊扁桃体发炎,寒玄冬如愿让闲素草在医院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闲素草被饿醒了。   他昨晚就吃了几口点心,很快就吐干净了,又经过一夜的身体运作,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没有挂吊瓶,睁眼后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下床去找吃的,但他的一只手被埋在寒玄冬的臂弯里,他一动,寒玄冬就醒了。   寒玄冬一醒,就捶胸顿足,哭得梨花带雨。   他向闲素草道歉,说自己不该让他失去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的危机意识,说自己不该拒绝他给的点心,应该先帮他试毒。   闲素草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身中剧毒快死了…也幸好你没吃,不然就凭你的吃法,说不定就把玻璃囫囵吞下去,扎破胃了。”   “就是冲着我来的,”闲素草低下头,“和你没关系。”   “我昨晚发贴吧,帮你找到凶手了。”寒玄冬坐直身子,神情趋于严肃,“属于激情犯罪,在知道你住院后就吓得道歉了。是清平鲤的粉丝,被你破纪录单杀的那个。因为贴吧不少帖子说他菜靠抱大腿上分,他的粉丝以为是你带的节奏,一时冲动。”   他边说边观察闲素草的反应。闲素草没什么反应,一直在揉自己的肚子,听他说完了,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她写的那句话,不该是对你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寒玄冬抓着他的手说。   闲素草摇了摇头:“都是可怜人,放过她吧,我不打算深究。”   “因为她说是你的女粉?”寒玄冬笑了,“受害者是你,我不打算替你做决定,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我的事我能忍,你的事我睚眦必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心里憋得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闲素草翻开床头柜,发现里面并没有藏着吃的,不免有些失落,“实在不行问她区服ID,游戏的事游戏里解决吧。”   寒玄冬以为他渴了,从床下拖出暖壶直接递给他。闲素草被迫抱起暖壶,欲言又止。   寒玄冬看他的眼神有些担忧,“素草,你该不会…被这件事刺激得害怕吃喝了吧?”   “那倒不至于,”闲素草的笑容有些无力,“我已经二十了,不至于这么容易再留下心理阴影,而且…我的心理障碍也快要自愈了。”   寒玄冬仍是放心不下,“有任何不适就告诉我,我尽量避免让你受到过度刺激。”   看着他温和的眼神,闲素草心头淌过一道暖流。他刚要回答好,寒玄冬便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一只点心盒。   “其实我昨天去甜品店刷卡购物了,买的桂花糕…”   寒玄冬拆开包装,清甜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闲素草的心情又变甜了几分,他矜持地双手抱胸,翘首以待。   但寒玄冬又说:“我觉得你应该是吃不下了…毕竟长得挺像的,我饿了一宿了,走不动路,你应该不介意我在你面前吃吧。”   “我不…”闲素草想说他不是吃不下,但一听寒玄冬也饿了,一盒桂花糕根本不够两人果腹,他只得改口,“不介意,你吃吧。”   得到应允的寒玄冬一口一个桂花糕,吃得狼吞虎咽,还时不时舔舔粘在指尖的糖霜。闲素草看得直咽口水。   他忍不了了,想去楼下买饭,却被寒玄冬拉住,“你是不是介意我在你面前吃桂花糕啊?”   “不是,”闲素草快要饿得没力气说话了。“我饿了,想去楼下买几个烧麦。”   寒玄冬却委屈起来了,“我不管,你就是介意,你介意又不说,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了?你是不是想反悔?”   闲素草怔住了,回过神他细细打量起寒玄冬的神色。   表面委屈吧唧,眼角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寒玄冬是故意的,在报之前不让他吃酱肉包子的仇。   他实在不想和寒玄冬耗,但比力气他拗不过寒玄冬,嘴皮子也没他利索。只得安静地躺回去。   寒玄冬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当他准备吃掉倒数第三个桂花糕时,一抬头,闲素草正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手,紧咬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了委屈极力忍耐的小猫。   这谁遭得住,反正他受不了。   寒玄冬活这么大,最怕的就是看到小孩子露出要哭的表情。   目前为止对他来说,能被称作小孩子的,有且只有闲素草一个,其他都是熊孩子。   “你想吃这个吗?”寒玄冬连忙把桂花糕递到闲素草嘴边,“你吃你吃。”   闲素草一偏头拒绝了他,眼眶更红了,“你吃吧,我没你那么饿。”   “我刚刚在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呢,其实我不饿。”寒玄冬急了,“你先吃吧,求你了。”   闲素草这才叼走了寒玄冬手里的桂花糕,小口咀嚼起来。   吃完一个,他又将目光放在另两个上。   寒玄冬连忙像供奉一样把桂花糕喂到他嘴里。   全部吃完后,闲素草满意了,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   寒玄冬完全被他精湛的演技骗到了,至此依旧十分紧张:“你还饿吗?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一起去吧,”闲素草闭上眼睛,“你不是饿得走不动路吗,我背着你。”   用目光粗略比较了一下两人的体型差,寒玄冬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怕累着你…你能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闲素草懒洋洋地应着,眼睛睁开一条缝,“我已经自愈了,只是很饿。”   他们在住院部的三楼,早上楼梯口的安全门还没开,只能坐电梯。两人看着电梯从十二缓缓下降到三,电梯门打开时,他们看到了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寒先生,闲先生…?”傅一心一眼认出了他们,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你们怎么还在医院…?”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认出她来,两人面面相觑。   傅一心识破了他们的尴尬,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傅一心,就…之前跳河轻生被两位救下的那个…”   他们终于记起来了,露出恍然的表情。   傅一心再见到他们,激动得满脸通红,见电梯门马上就要再合上了,连忙侧身请他们进来。   “我要去餐厅吃早餐,你们要不要一起?我请客!”她按下电梯的关门键,转身注意到闲素草一直捂着肚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便关切地问,“闲先生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闲素草摇了摇头:“我没事。”   同时寒玄冬回答:“他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听着好像很严重。傅一心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所以是闲先生住院了?”   的确是因为食物中毒进的医院,但他症状很轻,再晚来一会儿就能自愈了。闲素草抿着嘴,不想说他是因为扁桃体发炎被寒玄冬强硬要求住院的,对他来说扁桃体发炎不是什么大病,小时候一个月就要反复两三次。   “没有食物中毒,”想了很久,闲素草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是我怀孕了。”   “?”傅一心感觉三观受到冲击。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将闲素草从头打量到脚,“闲…闲小姐?”   “不用怀疑,他是男的。”   寒玄冬一把搂过闲素草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脸。   “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就是为了查明为什么男人能够怀孕。” 第25章 人间不直的   这会儿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傅一心被他俩无缝的配合唬住了,久久不能回神。闲素草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紧咬着下唇,冷汗直流。   寒玄冬贴着他,轻轻勾了下他的手指,“你怎么了?”   “我肾虚。”闲素草抬眼向他投下一瞥,揉了揉肚子。   寒玄冬仿佛没听出他在开玩笑,严肃追问,“是食物中毒发作了,还是饿的?”   “都没有,不是肚子难受。”闲素草低头摸了摸鼻子,拽着寒玄冬的袖口向下拉,“你稍微矮一点,让我趴一会儿。”   寒玄冬听话地向他那边斜了下身子,闲素草趴在他的肩头,轻嗅着盛在他颈窝里不太浓烈的属于寒玄冬的气息。   电梯里充斥着傅一心的气味,像莲子心一样苦涩。   闲素草在接受采访时,已经对陌生人的气味不那么敏感了。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痊愈了,没成想一夜之间一切又重归原点。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心理没问题,生病的是自己的嗅觉。气味是令他痛苦的直接原因,在有其他人在场时,闲素草不喜欢狭小封闭的空间,在学校,他永远坐在靠窗的位置,冬天再冷他也想要把窗户打开。   好在不是所有气味都令他感到痛苦。   寒玄冬的气味就和大多数人的不一样,是他的止痛药。   他的呼吸像蝴蝶翅膀一样轻盈,掀起微风轻轻拍打在寒玄冬的皮肤上。闲素草的体温不高,寒玄冬还是被他贴得出了一身汗,悬在空中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落在了闲素草的头顶,轻揉着他柔软的头发。   他忘了要追问闲素草究竟哪里难受,因为他自顾不暇。   他想他可能也有点虚。   是心虚的虚,不是肾虚的虚,铁血硬汉不可能肾虚。   至于他在心虚什么,寒玄冬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自己不仅虚,心跳还有点加速。   电梯从三楼下降到一楼,时间仿佛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   电梯门一开,闲素草第一个出门,他的神色如常,没有半点方才“肾虚”的样子。寒玄冬看他的背影决绝,莫名有种被渣男始乱终弃的感觉。   傅一心还是坚持要请他们吃早餐。   她打了一份菌菇汤,一份菠萝咕噜豆腐,一份板栗烧鸡,三份虾仁卷,三碗南瓜红枣大米粥,一个水煮蛋,和一碗燕窝粥。   医院餐厅是四人一桌,闲素草和寒玄冬坐在同一边。傅一心端着餐盘过来,将菜摆在餐桌的正中,虾仁卷和大米粥每人一份,最后水煮蛋和燕窝粥都摆在了闲素草面前。   闲素草受宠若惊,“我,我没事,和你们吃一样的就好了。”   “就算你是男人,怀孕也是件大事,”傅一心苦口婆心道,“你现在是一身两命,多吃多补是应该的,孩子的健康很重要,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别太不把怀孕当回事了。”   正在嚼板栗的寒玄冬闻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笑着拿走了闲素草面前的水煮蛋,替他剥了壳,掰碎了喂给他吃。   闲素草不爱吃水煮蛋,没味道,鸡蛋本应有无数种美味的吃法,做成水煮蛋实在暴殄天物。但寒玄冬的手都伸到嘴边了,他也只能接下。兴许是因为早上的桂花糕,寒玄冬的手上还沾着糖霜,他掰过的水煮蛋变甜了,闲素草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饭量不大,所以专门为他准备的,他会优先吃完,再尝其他。吃完水煮蛋,闲素草开始吃燕窝粥。寒玄冬在一旁干巴巴地啃着虾仁卷里的生菜,听他吃得格外香。   寒玄冬没吃过燕窝,他问:“好吃吗?”   闲素草端起碗,舀了一大勺燕窝凑到寒玄冬嘴边:“你尝尝。”   寒玄冬“啊呜”一口直接含住勺子,把燕窝吸进嘴里,又舔了舔勺底。   “一般啊,没想象得那么好吃。”他评价。   闲素草回答:“本来人们就不是因为好吃才吃的,燕窝是补品。”   寒玄冬知道燕窝不便宜,心想可能是自己吃太快了没尝出味道来,有些不甘心地说:“不行,再让我吃一口。”   闲素草答应得干脆:“张嘴。”   最终寒玄冬吃了闲素草大半碗燕窝,他有点过意不去,便将他虾仁卷里的虾仁都挑出来放到闲素草的碗里,包括一只已经被他咬掉半截的。   “你喜欢吃鱼虾,多吃点。”   寒玄冬喝大米粥时被烫到了,他佯装不在意继续夹着菜吃,闲素草端走了他的碗,帮他搅拌。   闲素草一直埋头吃自己面前碗里的,生怕吃不完不敢碰菜,寒玄冬时不时夹一块有肥有瘦的纯肉或沾满汁水的豆腐,放他碗里哄他吃。   傅一心坐在他俩对面,觉得自己头顶发光。   她放下正在吃的咕噜豆腐,小心地询问:“寒先生就是孩子他爸吗?”   “啊?”两人同时带着惊愕抬头。   反应过来,闲素草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否认:“不,他,他不是,我们没有…玄哥他还是个处…”   寒玄冬把他的嘴捂上了。   寒玄冬心里骂骂咧咧,闲素草太了解他了,险些泄露重要机密,他强装镇定地解释:“我们都是直男,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傅一心明显不信,“我不比你们大多少,不是那种思想落后的老顽固,我不鄙视同性恋的。”   “真的不是,”寒玄冬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不是直男的话早在一起了。”   “是吗?”傅一心舀起一勺菌菇汤吹了吹,“直男是不会贴的那么近,也不会吃对方口水的。”   “我们这叫不在意!”寒玄冬的脸也有些发烫了,“gay才会在意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什么的好吧,我们哥俩好七年了,互相不嫌弃,多正常啊!”   闲素草点头附和:“好兄弟间开些暧昧的玩笑也是正常的,就像我现在亲他一下,他也不会觉得恶心或者害羞,因为他是直男,也知道我是直的。”   寒玄冬刚想接话说没错,闲素草忽然靠近,蜻蜓点水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寒玄冬僵在原地,他的CPU因温度飙升无法处理突发状况宣布罢工,然后直接爆炸了。   寒玄冬并没有感到恶心。   他、他…他,有点想变成一只仓鼠,藏进缝里。   他有了一个十分危险、十分荒谬的想法。   他觉得人生不直的。 第26章 直男的底线   他端起碗灌了一大口粥,脸藏在碗后悄悄瞄了闲素草一眼。   闲素草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他莫名有些失落,干脆把大米粥当酒一口闷了,碗底的粥还是热的,他的心被烫了一下,有点疼。   单身久了,被好兄弟亲一口就脸红心跳其实也没什么。寒玄冬安慰自己,他六岁被狗啃嘴的那次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非要跟狗主人讨说法呢。   他寒玄冬行的端坐的正,影子比竹竿都直,怎么可能是gay。   虽然当今世界思想开放,是gay也没什么。但闲素草没弯他就绝对不能弯,不然他总觉得是自己吃了大亏。   闲素草也没再说话,两人埋头干饭,气氛在沉默中降到冰点。不算熟悉的人一起吃饭,最怕冷场,尴尬持续了一会儿,傅一心为了暖场,说起了自己。   她像叙述他人的遭遇般,平静地道出了自己寻死前的遭遇。   而立之年,同龄人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时候,她两样都丢了。   受前夫蒙骗栽赃,她因涉嫌挪用资金,私吞客户账款被辞退,并列入企业黑名单,求职屡屡碰壁。她的父母离异,父亲不愿为她提供任何援助,母亲心有余力不足,只得依靠帮助大学舍友经营网店维生。   一年前她通过微信认识了一个小她七岁的男孩,架不住对方热情的攻势迅速坠入爱河,不曾想是接了杀猪盘,被骗光了所有积蓄。同时,她经营的网店因标价出错被聚众吸血的捡漏者们盯上,面临赔偿七十万保证金的灾祸,人生接连受到打击的她才会选择轻生。   “但在冷水侵入喉管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结束一切似乎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轻易。在我就要踏过鬼门关时,大脑一片混沌,唯有‘活下去’三字是清晰的。多亏两位救我一命,让我能在心生悔意后重返人间再走一遭。”   傅一心说得鼻子发酸,她又喝了两口汤,竭力掩盖自己的哭腔。   “抱歉…吃饭的时候听一个陌生人倒苦水很不舒服吧。有些事憋得太久了,一不小心就说的有点多了。”   “没关系,可以理解的。”闲素草给她递了一块湿巾。   他涉世未深,却察觉人接触的世界越复杂,压力越大,宣泄情绪要顾虑得也就越多。   像他的父母,五年前他心理崩溃,瑟缩着躲在刘怜芳怀里哭成泪人,从不抽烟的闲问一夜间染上烟瘾,在乌黑的夜色中堆了成山的烟头,刘怜芳也红了眼眶,但她没有哭,只是第二天早晨从枕头上拢起了好多头发。   他一直被教导不要为他人添麻烦,随着年龄增长,他才逐渐理解“麻烦”二字。   小孩子可以找大人哭鼻子,却无法理解大人的苦楚,大人深谙其他大人的难处,所以成年人没有哭诉的对象,情绪宣泄注定是一瓶高奢香水,分明只能起到粉饰作用,却依然代价昂贵。   傅一心向闲素草道了谢,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   “闲先生是打电竞的吧?作为过来人,姐姐要劝你一句,不要轻易相信网友,更不要网恋。”   “你太年轻了,男孩子也要提高防范意识。最近我协助警方调查,了解了不少,有的人会用假照和变声器伪装成女生,隔着屏幕,你永远无法知道和你讲话的是人是狗。”   傅一心注视着闲素草的眼睛,严肃得像劝诫学生不要早恋的班主任。   “其实骗钱还算小事。之前有个小男生,网恋奔现差点被用萝莉假照的大叔给睡了。你遇到那种疯狂跟你要照片,还特积极哄你奔现的,一定要提高警惕,别把自己给搭上了。”   闲素草夹菜的筷子一抖,豆腐断成了两截。   他看向寒玄冬,寒玄冬被鸡骨头卡住了喉咙,开始疯狂咳嗽。   他连忙帮他拍背,又拿自己的空碗盛了些菌菇汤喂给他喝。   吃完饭,傅一心同两人交换了微信。闲素草回自己的病房打点滴,傅一心又来串了次门,给他们带了一兜橙子和糖酥饼。   寒玄冬帮闲素草剥橙子,闲素草一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寒玄冬被他盯得如芒在背,举着水果刀对天发誓:“我绝对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闲素草无奈:“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以后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的话,不用瞒着我,都跟我说就好,哪怕是我不能帮你解决的…只要你说出来能心里畅快就行。”   闻言寒玄冬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把粘在手上的果肉抹在他的鼻尖上:“我没有什么烦心事,你哥我可是诸事顺遂的天选之子。”   两瓶点滴结束,值班护士来拔针,顺带给闲素草测了下体温。他已经退烧了,实在不好意思继续住院,坚决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寒玄冬执意要他歇着,亲手为他做桌大餐补身子。   闲素草对他的业务水准表示质疑,寒玄冬拍着胸脯打包票,上次是意外,他学习能力很强的,这次比着网上的教程做,绝对做得一模一样。   闲素草开了电脑,双开给两人的号做了日常,又打了几个出挂件的碾压本。   三十分钟后,厨房里传来一阵浓郁的鲜香。闲素草肚子饿了,想起之前他偷藏在寒玄冬床头柜里的巧克力棒,拉开抽屉,最先进入他视野的,不是抹茶味巧克力棒灰绿色的包装,而是《铁血猛一的自我修养》。   闲素草:“?”   他合上抽屉又拉开,确认他没有看错后,一把摸走了他的巧克力棒们,迅速关上了抽屉。   寒玄冬这一天天的都是在看些什么骚东西啊。   闲素草有点想看。   可他害怕被寒玄冬发现自己发现了他的小秘密,恼羞成怒把他给办了。   这不是一件值得直男去冒险的事,虽然他还挺期待的。   不对,他不期待。   就算做gay,他也必须是一,这是他身为直男的底线。   ——所以一到底是怎样的?   寒玄冬准备好午餐,喊闲素草吃饭时,发现自己的卧室门锁上了。   他懒得找钥匙,直接敲门,闲素草花一分钟将一切复原,面不改色地开了门。   “看片呢,”寒玄冬抵着门框笑着问他,“都是大老爷们,有啥事儿非要瞒着我做啊。”   “没什么。”闲素草矮身,试图从寒玄冬的胳膊底下钻出去。“做的什么呀?”   他的尾音很软,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寒玄冬心情很好,也就放弃了追问,回答:“番茄牛腩,虾仁玉米,还有奶油鲫鱼汤,你放心,味道绝对正宗!”   寒玄冬这次做得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看着闻着都是能吃的。   但看着汤上飘着的油花,闲素草还是沉默了很久。   他捞了几勺番茄牛腩,问:“牛腩呢?”   “咳,”寒玄冬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不是第一次做嘛,就,肉不是很难熟吗?所以我…看着差不多了,就边炖边试吃嘛,不知不觉就…”   “你这一身是靠吃大油吃出来的吗…”   “怎么可能,”寒玄冬战术后仰,“我是有什么吃什么,身材是靠努力锻炼出来的,和饮食没关系。”   闲素草叹了口气,“那还好,如果你天天这么吃,我都有点担心你的身体了。”   “这不是为了你嘛,”寒玄冬从自己碗里捞了块鱼肉放他碗里,“谁让你跟没吃过油水似的。”   闲素草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从B市打来的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会儿,直接开了免提。   “喂,您好,请问是闲素草闲先生吗?”   “嗯。”闲素草嘴里含了块鱼肉不舍得吐掉,便用鼻音回应。   “这里是栖声娱乐,我们观看了您在《纵山海》线下赛中的表现,认为您很有出道的潜力,请问您有兴趣参加选秀节目吗?”   正经公司是怎么获取到他的信息的?闲素草心生疑窦,抬眼看向寒玄冬。寒玄冬蹙着眉,朝他摇了摇头,显然和他一样怀疑这通电话的可信度。   “没兴趣。”闲素草言喝了口汤,干脆地拒绝。   对方仍不善罢甘休:“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力捧一位新人出道,需要通过捆绑CP的形式,来凸显他的‘话痨笨蛋小天使’人设炒热度,您的气质和他很搭,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给您三万。”   “我不想捆绑CP。如果你们对我调查得再多一点,应该知道我是有绯闻CP的。”   寒玄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鱼。   “闲先生…请问您有时间和我们面谈一下吗?”   “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颇为无奈地轻笑了两声,语调瞬间变得低沉:“闲冬花。”   这个称呼让闲素草眼皮一跳。   “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了,你还没听出我是谁吗?”   闲素草手中的勺子“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   回过神来,他迅速挂掉了电话,还把手机关了机。   寒玄冬看他脸色不太好,试探着问:“谁啊…你没事吧?”   闲素草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刘秦宝…是我的朋…一位初中同学。” 第27章 我们锁了   闲素草简述了他与刘秦宝的过去,略去了他被陌生人猥亵的部分,寒玄冬仍是听得眉头紧蹙,生气地锤桌子。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明明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居然还反过来怪你害他。”   寒玄冬气呼呼地灌了大半碗鱼汤。   “当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只要你肯我告诉我,我绝对连夜开车去找你,帮你揍他。”   闲素草有些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我不怪他,他也是被环境所迫,如果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他也不会对我心生恨意,乃至报复。”   他用手指细细描摹着碗上的雕花。   “我能理解和原谅他,但一直没办法释怀。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那就不见。”寒玄冬挑了几个虾仁放到闲素草的碗里。“不过他居然能查到你现在的手机号,想必是个很有技术的变态,看来这些天我得把你藏好,免得被他找到了。”   吃过午饭,寒玄冬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闲素草象征性地围着客厅的茶几走了几圈,便直接回卧室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他微蜷着身子侧躺着,两只胳膊交叠在一起平放,半截手臂伸到床外,像只春日里晒太阳的猫。他睡意不浓,只是微眯着眼睛,寒玄冬在他身边躺下时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动了下手指。   五一结束,G市终于有了点要入夏的苗头,气温攀到了二十多度,并有稳定上升的架势。   寒玄冬自身的热量就很足,气温一升高就有些受不了,闲素草的体温偏低,还带着一股清爽的气味,让他不自觉贴近。闲素草像只大玩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除了呼吸时的身体起伏,对他的靠近没有半点回应,寒玄冬便大胆地抓着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揽,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里。   闲素草闻着他手上洗洁精的柠檬味合上眼缝,寒玄冬蹭着他冰凉的脊背,舒服得哼哼唧唧。   “下午你想去哪,古城,湿地公园,还是去爬山?”寒玄冬忽然问。   不等他回答,又自说自话道:“我的见义勇为假还有几天,好像都来得及,五一一过游人少一大半,先去古城逛逛吧。”   闲素草闷闷地“嗯”了一声,缩了缩身子同寒玄冬贴得更紧了些。   G市有山有水有古迹,风景很美。但她所处的地理位置更优越,不必依靠旅游业便迅速发展起来,目前仍在高速发展阶段,没必要也没闲暇去开发自然和人文风景。   古城是围绕自明朝留存至今的一截古城墙和一座钟楼修建而成的,复原出的古城群落相当的敷衍,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包围中,活像一片城中村。饱和度极高的红墙绿瓦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在阳光下看着灰扑扑的,很旧,但是没有半点古韵。   除了几座文官武将的祠堂与古城的历史有关,这里的一切皆是在迎合一个“古”字放飞自我。   整座古城都洋溢着市井气息,脏兮兮的彩旗和红灯笼排成排,有人推着三轮沿街吆喝着叫卖琅琊酥糖和状元糖,踏着青石砖,一步敲一下竹板。祠堂两侧有卖金丝糕,白肉血肠和各式饽饽的,有做油煎鸡,盐水鸭和笋鸡脯的,有古装摄影店和卖纪念品的,都在借着“怀古”的名头赚钱。   祠堂中的彩色人像看着也不端庄,甚至有点骇人。   只有在无人的拐角处,视线顺着一片苍绿的爬山虎向上,看到钟楼里沉睡的铜绿色大钟时,才能捕捉到一丝来自遥远过去的回响。   闲素草对这般虚假的人文风景并不感冒,寒玄冬却兴奋得像个初来乍到的游客,牵着他的手,在街巷间穿梭,将每一样他认为美好的事物介绍给闲素草看,就连生长在砖缝中的车前草,都让他兴奋异常。   他把见到的所有小吃都买了一遍,开始时闲素草还能边走边尝,走着走着他就吃不下了。寒玄冬把所有小吃都打包好装在背包里,背包的两侧都装着保温杯,里面盛着冰镇的绿豆水。寒玄冬背着包,每次喝水都要闲素草帮忙拿,他出汗多,所以喝水格外频繁,每次接水杯时都会不经意地蹭一下闲素草的手指,尽管对方没什么反应,寒玄冬心里还是开心得很。   他领着闲素草走到钟楼下,在祈福台前买了一串祈福铃和一只长命锁。祈福铃下是一把红色的流苏和玉石打磨成的钥匙,长命锁下也挂了三个铃铛,摇晃时叮当作响。   寒玄冬把长命锁挂在闲素草的脖子上,将祈福铃系在了自己的手上,嘿嘿一笑:“我们锁了。”   他摇了摇自己的手腕,祈福铃传出清脆的声音,“咱俩这对从现在起就是配套的了,想我的时候你就摇下铃铛,听到铃响,我就知道是你在想我了。”   往常他说这般暧昧的话,闲素草总能听出他言语中玩笑的意味,冷语回敬他。许是这次他们没有隔着屏幕讲话,初夏的风又有些热,对着寒玄冬的脸,他竟听不出他的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而且莫名希望他是认真的。   他们顺着夯土搭建的台阶攀上城墙,台阶很陡峭,他们每走一步,铃铛都会响。   “我还在你身边呢,你怎么就老是在想我了。”   寒玄冬走在闲素草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就像抓住了一只猫的尾巴。   闲素草藏起发红的耳尖:“我在心里想着把你推下去呢,你别随便扒拉我。”   “你可不能把我推下去,”寒玄冬迅速收回手去,作投降状,“你不是嗜吃如命吗?你的身家性命都还在我包里呢。我摔下去了,你的小命也没了。”   闲素草没再理他,爬得更快了些。   他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半袖T恤,时不时露出一截腰来,寒玄冬在他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心想这比铃铛的声音要撩人多了,一整杯冰镇绿豆水都喝完了也压不住他内心的滚烫。   他们站在顶楼上吹风,身后是做旧的街道,眼下是崭新的车水马龙,阳光和煦,微风宜人,寒玄冬靠在城墙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闲素草趁机悄悄打量着他,在古老城墙的映衬下,寒玄冬看着格外高大,像匍匐在屋檐上的狮子,像年轻有为的将军,从历史的漫漫黄沙中走来,却又一尘不染。   他莫名有种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想要亲吻他的胸膛,在他的胸口打滚。   这一趟古城之旅花了寒玄冬不少钱,闲素草有些过意不去,临走前带着寒玄冬进了古装摄影店,坚持要他掏钱来拍照。   摄影店里的服装样式五花八门,并不局限于明制汉服,甚至可以找到民国时期的长袍马褂,旗袍和中山装,还有一些少数民族服饰,和古装剧中常能看到的夜行衣,囚服和“铁口直断”的道袍。   衣服随便换,可以两人合照,照片二十元一张。   寒玄冬一进屋便被一件青花瓷纹的旗袍吸引了,他取下旗袍,隔空在闲素草身上比较了一下,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假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闲素草刚取下一件步人甲,回头见寒玄冬正拿着一件旗袍疯狂比划,不免有些惊讶。   “你想穿这个?”他套上头牟,目光在寒玄冬的肩膀和胸口来回逡巡,“我觉得你可能穿不上…但真要穿的话,效果应该会很惊艳。”   “不是,我…”   寒玄冬刚要辩驳,便被店主爽朗的声音打断:“没事,为了迎合一些客户的特殊口味,小店的女装都有超超超超大码的。”   一分钟后,寒玄冬拿着一件超超超超大码的红色旗袍被关进了换衣间,暗骂着黑店怎么什么都有,一看就不是正经经营的,打算向行政管理部门举报。   费力将旗袍穿身上,看着镜子里的金刚芭比,寒玄冬有点不太想出门。   他戴上假发,感觉自己像个战斗力爆表的收租婆。   他也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没有反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拿着衣服进来了。   寒玄冬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旗袍脱下来,再去挑一身自己喜欢的。   不曾想他刚要脱衣服,换衣间的门便开了,闲素草出现在门缝里,见他扭曲着准备脱衣服的架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还以为你穿衣服遇到困难了,看门没锁就想直接进来帮忙,这不是穿上了嘛,挺好看的。”   好看个锤子!   寒玄冬猛男娇羞。   他伸手去拽门,“我不太合适穿这个,你把门关上,我脱下来再换一身。”   “别呀,就穿这个,”闲素草从门缝里挤进了换衣间,在看清他身上装束时,寒玄冬的呼吸一滞,闲素草淡淡地笑着,晃了晃脖子上的长命锁,“你不是想看我穿这一身吗?咱俩一起。”   闲素草穿得正是寒玄冬之前相中的那件青花瓷。   他的身材并没有前凸后翘,该撑得地方撑不起来,肩膀那却有些紧,原本柔和的五官被旗袍优雅的轮廓衬得多了几分冷峻,看着不算和谐,但寒玄冬还是觉得好看。   闲素草戴上了亚麻色的盘发头套,不笑时像个冷酷的女装特工。   最后在摄影店老板的授意下,硬汉收租婆打横抱着冷酷特工,留下了一张令人难忘的合照。   难忘到寒玄冬根本不想看到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了自己珍视的笔记本里。 第28章 你有老婆吗?   寒玄冬已经整整一周没开过直播了。   在闲素草接受采访之后,他的粉丝群一夜之间多了一百来号人。四百多个活跃粉丝嗷嗷待哺,刷屏求他开直播,身为他粉丝群的管理员,尹鸣替他应下了晚上的直播,要求他今晚务必要直播五小时,安抚粉丝们的情绪。   寒玄冬险些忘了这件事,晚餐吃了从古城带回来的盐水鸭,就着喝了两斤白酒才想起来。   他有些晕3D,打开游戏就像坐上了一条独木船,和闲素草双排了一把战场操作稀烂,开场就荡起了双桨,切了走路高傲地从一队菜刀猛男面前走过去,当场猝死。   他虽然人没了,嘴还健在,趴在闲素草身上叭叭的做解说。闲素草潜伏接近猎物时,他压低了声音,生怕打草惊蛇,混战他看得不明白,便十分洪亮的“上勾拳,下勾拳,白鹤亮翅,右蹬腿,漂亮!”硬是把仙侠游戏解说成了村口斗殴大会。   最终闲素草一人边打边苟,拿下了第三名的成绩。   弹幕里有人说他俩像演双簧的,一个有嘴没手一个有手没嘴,有人骂寒玄冬菜还开直播,说闲素草架子太大,不会和粉丝互动。   寒玄冬选择性地念出了骂闲素草的弹幕,他很生气,“你有老婆吗?你和你老婆一起玩游戏,让你老婆多跟别的男人说话?闲妃不说话是他只喜欢和我甜甜蜜蜜你们懂吗?我们只私下里说,是怕你们嫉妒。”   弹幕密密麻麻地刷过一片,寒玄冬没再理会,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晃着脑袋哼着小曲儿,晃着晃着就埋进了闲素草的颈窝里。   闲素草无奈,只得替他看弹幕,他先是回应了质疑寒玄冬水平的那条:“他只是喝得有点多,平时手法还行的…至少手速很快,每次付款时我都抢不过他。”   “我暂时没有单独开直播间的打算,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无聊。”   “我们的关系?私底下我们是好兄弟,但在贴吧里我们是一对。嗯,我们现在是住一起的。”   “不是我把他喝倒的,我不会喝酒。”   “谁说我喝倒了?!”寒玄冬忽然起身,搂着闲素草的脖子朝着屏幕晃了晃手指,“哥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醉’这个字好吧!要不是赶着开直播…我还能再来两坛!”   闲素草颇为苦恼地捏着眉心,“嗯,他没醉,但是有些晕3D。所以…今晚还是不继续排战场了吧?我怕你明天清醒以后看到自己的竞技分后悔。”   他的后半句是对着寒玄冬说的,寒玄冬没有回应,趴在他的肩上小声嘟囔了一会儿,忽然头一歪砸到了闲素草的腿上,抱住他的一只胳膊。   “妈,关一下灯!我要睡觉了!”   几句话的功夫,闲素草的辈分就从寒玄冬的老婆涨到了妈,直播间里哈声一片,也有人趁机占寒玄冬便宜,弹幕回答“唉,知道了”和“妈妈的好大儿,快点睡吧”。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飞涨,预感到今天的寒玄冬是避免不了上贴吧和被人录视频了,闲素草叹了口气,不再回答弹幕里的问题。   他试着抽手,寒玄冬抱得很紧,他根本动不了。只得单手操作,调暗了电脑的亮度。   “谢谢…棉小眠送的超跑。”   闲素草有些僵硬地感谢着粉丝礼物。   下播是不可能下播的,他需要帮寒玄冬再混四个多小时的时长,但先不说他独自直播的节目效果,只有右手能动的他根本操作不了角色。   闲素草思考了一会儿,瞬移到主城的书库,随手拾起了一本书。   “不如这样,我给大家念睡前故事吧。”   他开始照着游戏中的书籍文字念,他念得很平,但因为声线天然带了几分温柔,即便是不带感情的朗读,听者也不会觉得枯燥,也很适合催眠。   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下来,但人数还在涨。   偶尔有慕名前来凑热闹的路人问一句正在念书的人是不是主播,或者主播睡着了吗,还有人复制“妈,关一下灯,我要睡觉了”,都没什么人说话。   直到一阵响亮的鼾声忽然盖过了闲素草的声音,弹幕才再度骚动起来。   闲素草被迫停止了念书,他看着飞速滚过去的弹幕,皱着眉替寒玄冬正名:“他平常睡觉不打呼噜的…我没被吵醒过,可能因为酒喝多了,嗓子不太舒服。”   “我们睡一张床…因为他家只有一张床,是三人床。我俩个子都不矮,沙发太小了,伸不开腿,而且都是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   “主播还没结婚,房子是父母留下的,叔叔阿姨搬回老家养老了。”   “嗯,我对他很了解,因为我们很熟。”   他很平静地,不假思索地回答着每一条提问。   直到他看到有人问:请问主播的尺寸是多少?   “如果你是指笔记本尺寸的话,15寸。”   他不自觉地瞥了寒玄冬一眼,寒玄冬张着嘴巴睡得很沉,口水就快要溢出来了。闲素草连忙拿使劲帮他擦了擦嘴。   “如果是其他的话,我就要举报你了,因为这里是正经的游戏直播间。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大家来无奖竞猜一下吧。”   “是红色的。”   “你们质疑也没用,我是不会开摄像头的。正经游戏直播间,你们不要随便开黄腔,不然我要喊超管来抓人了。”   “我们还是继续讲睡前故事吧…”   “唱歌吗?我唱歌不太好听…那就唱一首摇篮曲吧,看过《他是龙》吗?俄语歌,不太好找伴奏,我直接清唱吧,我发音可能不准确,还请各位懂俄语的朋友不要当众揭穿我。”   闲素草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清唱。   “Мне бы крылья,чтобы укрыть тебя…”(我愿化出羽翼守护你)   “Мне бы вьюгу,чтоб убаюкала”(我愿呼唤风暴轻摇你的摇篮)   他的歌声像山涧的潺潺流水,清澈干净,和他平时说话的声线相比,多了几分少年的软糯。   唱歌时,他和着旋律轻轻拍打着寒玄冬的肩膀,寒玄冬的鼾声消失了,他松开紧抱着闲素草的手,翻了个身,见他抿唇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闲素草费力伸手够到了他的行李箱,从中刨出他的小南瓜抱枕,垫在寒玄冬头下,用食指揉开了他紧蹙的眉峰。   “Баю-баю-бай”(摇啊摇啊摇)   “Ветер,ветер,улетай…”(风儿轻轻地吹拂)   终于熬完了艰难的五个小时,闲素草礼貌地同直播间的观众们道了别,这是他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他的嗓子都快哑了,腿也被寒玄冬压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费力将寒玄冬搬上床,闲素草放弃了帮他洗澡的打算,自己洗完澡刷完牙出来,和一身酒气的寒玄冬隔了一个半人的距离躺下,刷了会儿手机。   尹鸣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老中医】[贴吧链接]   【老中医】你们这次彻底火了[大拇指.jpg]   【老中医】寒玄冬那一声妈已经火出圈了,我舍友都转了。   【老中医】客客,你声音好听的,我都录下来了,一块钱一份,现在就已经卖出去20份了[苍蝇搓手.jpg]   【艹】。   【老中医】玄还好吗?喝了多少啊醉成那样。   【艹】他睡着了。喝了两斤白的。   他刚把这条消息发出去,便闻到一股猛烈的酒臭味朝他逼进。寒玄冬翻滚了几圈在他的身边停下,将闲素草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老婆…别生气嘛,我不要和你分开睡…”   闲素草本想推开他,听到他撒娇般的闷哼身体便僵住了。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他哪来的老婆。   难道说他梦到自己过去的某任情人了?等等,寒玄冬和自己以外的人一起睡过?   !!!   他居然和女生一起睡过觉,寒玄冬的思想这么开放吗?他都没有接过吻,居然还和女生一起睡过觉!   等等,也不一定是和女生一起睡过觉,他可能…只是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朱砂痣,梦到了和她在一起的场景而已。以他对寒玄冬的了解,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闲素草的心情有些复杂。   寒玄冬在睡梦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哼了一会儿他又皱起眉,嘟囔着“哪来的蚊子竟敢打扰朕睡觉”,“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   此情此景,闲素草是应该用手机录下来的,但他忽然没什么心情。   寒玄冬有上心的女生了,居然都不告诉他。   他有点生气,还有点…失落。 第29章 小狗东西   第二天寒玄冬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安详地平躺在地板上。   他浑身酸痛,扶着额头坐起来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二十七分,他的QQ有好多未读消息。寒玄冬喝多后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和嘴,又不是不记事,能猜到自己是因为直播出洋相火了,他不在意这种事,也就没管。   闲素草还在睡,寒玄冬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他也没醒,只是一直抿着唇,脸上写了一个大写的“烦”字。寒玄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给自己烫了一杯蜂蜜水,边喝边整理着装,出门开车去了早市。   昨天从古城带回来的吃的还有很多,完全没必要再买。但自从家里多了只闲素草,他就控制不住想要买点食物囤起来的欲望,可能还是假期太长闲得慌,平常他都是得过且过,对饮食没什么追求,现在开始精致起来了,不仅要挑卖相,还绝对不要买和之前重样的。   他有一段时间没来早市了,工作以后,都是在楼下早餐店买包子,价格不太实惠,但好处是离家近;早市离他的小区有些远,开车要跑十分钟,但是物美价廉,还有很多饭店里买不到的当地特色美食。   寒玄冬在早市附近的公园停车场停了车,徒步走到早市门口,看到有人在卖小奶猫。   一只笼子里挤着五只小猫,三只橘色狸花,一只黑色狸花,一只小黑猫,都是白手套。   他们本来很安静,寒玄冬一凑上前,就开始冲他嘤嘤叫起来。   寒玄冬蹲下来朝小猫们勾手引诱,一只小橘伸出爪子来抱住了他的手指。   卖猫的人看他对猫感兴趣,拍了拍扇子,“五块钱一只,二十块钱全带走,要吗?”   寒玄冬犹豫了一会儿,摇头:“算了,家里已经有一只了。”   他不太喜欢小动物,因为养不活。逗猫只是因为他觉得闲素草会喜欢,有送猫给他玩的想法,但一想到闲素草回家的时候不一定能把猫带走,要他自己留着养的话,大概会把猫养死。   他很小的时候养过鸭子,因为从沙发上跳下去摔断腿死了,难过了好久,留下心理阴影了。无法想象自己不小心把小猫养死了,闲素草会是什么心情。   不知是因回想起了早夭的小鸭子还是因两周后闲素草就要走了,抑或是两者皆有,寒玄冬的心情莫名低落,他在神游状态下买了一串香肠,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份没动过的烧鸡,他又转了几圈,最终买了几块黑香米饼和玻璃叶饼,这才离开早市,准备开车回家。   他刚要发动车,忽然直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下车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才发现右后轮的附近趴了一条小狗。   寒玄冬不会看狗的年龄,只觉他一身灰色的皮毛中偶尔显出一点金黄,头和脚都圆圆的,眯着眼睛,好像自带眼线,整体形象又脏又憨。   似乎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肠味,小狗抬起眼来,露出了一点眼白,敷衍地朝他摇了摇尾巴。   “……”   寒玄冬打开手机查了查,车底下长小狗了怎么办。   有人说让他先带去宠物医院检查再带回家,有人说直接送去宠物医院,唯独没有“假装没有看到”这个答案。   寒玄冬认命地叹了口气,向小狗伸出手,小狗没有躲闪,只是把鼻子放在他的手心里嗅了嗅,然后就偏头不动了。   感觉有些不太精神,大概很难养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现在无论宠物医院还是宠物店都还没开门,寒玄冬别无选择,只能把小狗抱上车,先带他回家。   他怕小狗摔骨折,不敢把他单独放在车座上,只能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但小狗好像并不喜欢呆在他身上,总是想往下跑,寒玄冬开车不敢一心二用,只得在等红绿灯时把他放了下去。   生怕自己不小心踩到他,或者刹车时让小狗磕碰到,寒玄冬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小区,寒玄冬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一手早餐一手狗回到家门口,纠结了半天是放下狗拿钥匙还是放下早餐拿钥匙,门就自己开了,闲素草咬着牙刷探出头来。   “你回来啦。”闲素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在了小狗身上。   寒玄冬刚刚险些被忽然打开的门磕到脑袋,心有余悸,向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而且这里是顶楼,很好猜的。”   闲素草侧身让寒玄冬进屋,帮他提走了早餐。   “我给你准备了蜂蜜水,要喝一杯吗?”   寒玄冬本想说自己已经喝过了,但见闲素草双手捧着保温杯,因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湿漉漉的,实在不忍心拒绝。他把狗放到鞋柜边,接过了蜂蜜水,闷了一口,放下杯子就看到闲素草把小狗抱起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十分熟练地撸着狗毛。   “从哪来的小狗呀,”闲素草看起来对小狗爱不释手,和寒玄冬说话时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你打算养他吗?”   “从公园捡的,”寒玄冬莫名有点不开心,“宠物店还没开门,等开门了就送过去。”   “哦。”   在听出他没有养狗的打算后,闲素草便蔫了,他轻抚着狗头,看起来有些恋恋不舍。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寒玄冬忽然有些不忍心:“不是我不想养…就是我怕自己养不好。小狗刚捡回来要查体的,这附近没有专门的宠物医院,只能去宠物店问问。”   闲素草瞬间又恢复了活力:“没事,我可以教你!我家养着猫,小狗没养过,但应该也很好养活。”   但愿吧,寒玄冬看着小狗迷离的眼神心想。   “先洗手准备吃饭吧,我去热一热烧鸡。”   “已经热好了。”闲素草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以为你是出门晨练了,还煮了清水面。”   “那就吃面吧,”寒玄冬和小狗对视了一会儿,小狗又看向闲素草,露出大片的眼白来,像在朝寒玄冬翻白眼,“我买的饼中午热一热也能吃,面坨了就不好了。”   餐桌上,闲素草时不时撕下一小块鸡肉,过了清水丢给小狗吃。无精打采的小狗在吃了几块鸡肉后便变得热情了起来,尾巴晃成了螺旋桨,一直在闲素草脚边转。   寒玄冬自己也撕了块鸡肉逗狗,但小狗根本不搭理他;闲素草的注意全在小狗身上,甚至都不和寒玄冬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想他寒玄冬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如今却被一条自己捡回来的狗和自己好了七年的兄弟孤立了。   寒玄冬很难过。   寒玄冬想吃醋,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吃哪一方的醋。   唉。   现在他想找话题听闲素草对自己说话,都不能绕开这条小狗…东西。   “这条狗什么品种啊。”   “中华田园犬,就是俗称的土狗。”   “哦。”   话题终结。   寒玄冬寂寞地吃了几口面,看着憨头憨脑站着向闲素草讨食的小狗和笑得很开心的闲素草,很是郁闷。   “既然决定养了,你帮我给他取个名字呗。”   此话一出,闲素草的注意力终于短暂地回到了寒玄冬的身上。   他思考了一会儿,道:“贱名好养活,以后就叫他小黄吧。”   “小黄?”寒玄冬震惊,“他不是条小灰狗吗?”   “长大以后就是小黄狗了,你看他的毛,底下是黄色的,只有上面是灰色,所以长大后一定会褪色的。”闲素草笃定地回答。   寒玄冬了然,“那听你的,就叫小黄吧。”   吃完早饭,闲素草收拾碗筷,寒玄冬趁机将小黄堵进厕所,蹲下身虚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擅长装可爱是吧。”   小黄站在角落里,一双豆豆眼瞅着他,样子很是无辜。   “你妈说贱名好养活,”寒玄冬笑着捏了捏小黄嘴角的毛,“以后你就叫小狗东西了。”   “长大之后是大狗东西。” 第30章 猪油渣   小黄在宠物店做体检时,闲素草全程在一边看着,寒玄冬坐在沙发椅上,百无聊赖地用传单折纸玫瑰。   “目前来看,小家伙很健康,应该能茁壮成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狗。”宠物店店员搓了搓小黄的狗头,“详细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们会通过微信告知两位铲屎官的,明天有时间的话还请两位再带小黄来做血常规,记得来前不要喂他吃东西,适量饮水。”   “一周后再给小黄洗澡,然后来打疫苗,先打六联,再打狂犬疫苗。我们这里有齐全的狗狗用品,多买有优惠,需要的话两位可以看看。”   听到要买东西,寒玄冬才离开了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他从一众花花绿绿的纸玫瑰里挑了一朵最精致的,别在闲素草的耳侧,转头对店员说:“带我去看宠物用品吧。”   闲素草抱着小黄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宠物用品专区。被做成各种可爱模样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店员向他们介绍着每一样用品的必要性。   钱不是问题,但寒玄冬围着货架走了几圈,都拿不定主意要怎么买,最终他将决定权下放给了小黄本狗。   他敲了敲小黄的脑袋,“小狗,喜欢哪个,自己指一脚。”   小黄哼唧了两声,不太想打理他的样子,把头埋进了闲素草的臂弯里。   寒玄冬有些郁闷,“他真的健康吗…我怎么觉得他总是无精打采的。”   “狗狗也是有性格的,”店员笑着回答,“小黄似乎是条…嗯,稳重的狗狗。”   “是吗?”寒玄冬想起餐桌边尾巴甩成螺旋桨的小黄,有点不太能接受他的稳重狗设。   闲素草抱着小黄,把每个狗窝都摸了一遍,最终选择了一个熊掌造型的。   “狗窝就选这个吧,柔软和弹性都刚好,”闲素草对店员说,“其他要性价比最好的,幼犬粮来三种不同牌子的,直接打包,不用介绍,钱我来付。”   任谁都不会讨厌这种干脆有钱的顾客,店员连忙答应:“好的,您稍等。”   闲素草低头,将自己耳侧的纸玫瑰摘下来,放在小黄的背上。寒玄冬不高兴了,又拿了一朵备胎纸玫瑰放在闲素草头顶。   “怎么你对小狗这么财大气粗啊。”   “你要是有小黄这么可爱,我也会财大气粗地给你买东西,”闲素草把头顶的纸玫瑰摘下来,收到口袋里,“我有钱,去年的五千块奖学金我还没花完呢。”   “我没他可爱?我哪里不如他了。”寒玄冬指着自己,满脸不敢相信。   闲素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寒玄冬的身形长相可以说和可爱毫不搭边。   但他还是觉得他一副非要和小黄争风吃醋的架势很可爱。回过味来,闲素草觉得自己可能病的不轻,居然把寒玄冬看成了一条摇尾等夸的大狗。   他想了想,随口回答:“你没有小黄毛茸茸。”   “那是你没摸过,”寒玄冬低下头,拿头顶的旋儿对着他,“你摸摸。”   闲素草腾出右手来摸了摸寒玄冬的头发,又迅速缩回去,“扎手。”   “但我是香的,”寒玄冬为了自己的地位据理力争,“不信你闻闻,小狗有我好闻吗?”   闲素草闻了闻自己的掌心,不是之前寒玄冬身上的味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玫瑰味。   他质疑:“玄哥,你是不是偷用了我的洗发水?”   寒玄冬反应过来,老脸一红。   他的确是偷用了闲素草的洗发水,因为觉得闲素草身上的味儿好闻,用过后才发现同样的香在闲素草身上是一回事,在他身上又是另一回事。   但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图谋不轨呢?   “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洗发水就放在我的旁边,我用错了。”   最终狗狗用品的钱还是寒玄冬付的,说到底狗主人是他,闲素草带不走小黄。   驱车回家,之前一直坐副驾的闲素草为了专心逗小黄玩,跑到了后排。   寒玄冬很不爽,小狗东西不仅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注意力,自己还要给他花钱。   回到家,把一些东西都摆放好后,寒玄冬问:“下午去湿地公园玩吗?”   “不了,”闲素草头也不抬地回答,“下午我要教小黄上厕所。”   很好。寒玄冬站在闲素草背后,咬牙朝小黄挥了挥拳头。   破坏了他的出游计划,小狗东西罪加一等。   寒玄冬不愿轻言放弃,他蹲下身,歪头靠在闲素草的背上,委屈道:“我马上就要开始上班了,你都不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陪我玩吗?”   闲素草无奈地应下,寒玄冬越过他的肩膀,向小黄投以高傲的胜利者蔑视的眼神。小黄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闲素草甩尾巴。   “我们要带小黄一起去吗?”   “不了,我怕他掉水里,”寒玄冬搂着闲素草的腰,下巴蹭着他的肩膀,“我们去划船。”   “那到时候我们把小黄放在阳台上。”   寒玄冬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把他放在厕所里吧,阳台的地砖不太好清洁。”   “好吧,”闲素草妥协,“记得把垃圾收拾了,卷纸收起来,狗狗和猫猫一样,无聊的时候爱乱翻东西。”   闲素草又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逗了很久的狗。   寒玄冬接到一个视频电话,把自己关进卧室,远程帮同事排查了一个故障设备的问题,回到客厅闲素草正拿一小块牛肉干引诱小黄发声。   “你汪一声,我给你吃。”   “汪。”寒玄冬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闲素草被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见寒玄冬正一脸认真地盯着他手里的牛肉干,一个愣神,牛肉干便被小黄夺走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小黄的脑袋,看着寒玄冬说:“那是小黄的狗零食。”   寒玄冬有些失落,闲素草起身走向卧室,小黄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只留寒玄冬一人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   不一会儿,闲素草又带着一条灰扑扑的小尾巴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葱香味。   “张嘴。”闲素草在寒玄冬身边坐下,将一片金黄填到他嘴里。   寒玄冬嚼了嚼,口感酥脆,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口中弥散开,油而不腻。   是他没有尝过的味道。趁闲素草的手还没有挪开,寒玄冬舔了一下他的手指:“这是什么啊。”   “猪油渣,”闲素草给他展示了一下食品包装袋,“好吃吗?”   猪油渣的食品包装袋上,写着“不要误会,我只是把你当妹妹”,寒玄冬盯着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吃。”   “那就都给你吃。”闲素草把猪油渣全塞到寒玄冬怀里。   寒玄冬瞬间改口:“不好吃了。”   “?”闲素草不太能理解他现在的脑回路。   寒玄冬把猪油渣塞回到闲素草手里,“你喂的好吃。”   闲素草觉得,寒玄冬越来越油了。   不是油腻的那个油,是猪油渣的这个油,闻着挺香的,可惜是渣的,不是真心的。 第31章 我在占你便宜   湿地公园在大坝上游,山脚下。   以前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片湿地养育了几个村的人。现在城市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城区内生活和工作,但仍有几户恋旧的人家留守在湿地附近。湿地被保护起来,但G市暂时没有开发其旅游价值的想法,又为了照顾附近的村民,湿地公园白天是完全开放的,不限制进出。   寒玄冬花了二十块,向守船的大爷借了只木船。   他穿着和大爷同款的白背心灰短裤,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十分赏心悦目。趁着寒玄冬用方言和大爷闲聊的空隙,闲素草在他身后正大光明地欣赏着他的身材,甚至上手摸了摸。   他听不懂他们聊了些什么,但大爷好像很高兴,回屋给他们一人拿了根自制的冰糖棒冰。   寒玄冬摆手和大爷道谢告别,将一只棒冰填到闲素草嘴里,咬着另一只上了船,拽着闲素草在船上坐下。   两人的重量一压上来,船便摇晃着向前飘了几寸,闲素草的心都被吓得跑偏了几分,他抱紧了寒玄冬的腿,生怕会从船上掉下去。   寒玄冬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捡起竹篙:“很稳的,你好好坐着就行,别怕。”   水波还在不断地向外扩散,闲素草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感觉天旋地转的,头晕的厉害,他连忙转移视线。   “你会划船呀。”   寒玄冬“嗯”了一声,手中竹篙斜斜地没入水面,轻轻一挑,船便向芦苇深处驶去了。   水是绿色的,飘着大片的浮萍,偶尔能见到几片载着花骨朵的荷叶。成簇的芦苇荡附近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时不时有一两道银光闪过,俶尔不见。   闲素草欣赏着沿途的景色,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他听着那些躲在横斜的芦苇杆间的鸟鸣声时远时近,时悠长时急促,耐心地寻找着,却除了细长的芦苇,什么都瞧不见。   寒玄冬在一片芦苇前停下,指着前面说:“你看那,野鸭子。”   闲素草看过去,瞧了半天,才看清芦苇遮蔽下的两团棕褐色的身影。   一大一小两只野鸭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喙藏在羽毛下歇息。   他像第一次欣赏这个世界的孩童般高兴:“是鸭妈妈在带孩子!”   “小点声,”寒玄冬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打扰他们午休,我们绕过去。”   闲素草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身子向后一靠,将自己缩小了一些,抿着嘴点头。   “这附近的芦苇荡里应该可以找到野鸭蛋。”寒玄冬比划了一下。“青绿色的,这么大小一个。”   闲素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边听边点头。   “味道挺鲜的,你想吃吗?”   闲素草惯性点头,接着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又疯狂摇头。   “看到小野鸭就舍不得吃鸭蛋了?”寒玄冬笑着问他,“那鱼和河蚌你还吃吗?”   闲素草犹豫了一会儿,吞了下口水。   “那就是想吃,对吧?”寒玄冬再次叼着棒冰扬起竹篙,刚要落下去,忽然一顿,将竹篙撇到一边,弓身向水中摸去。   他的动作很大,船剧烈地晃动了几下,有水涌上了船,把闲素草吓得不清。   寒玄冬从芦苇的根部摸出了一只红色的小龙虾,它晃动着触须,努力抬着钳子想要去夹他的手。他把小龙虾往闲素草面前一丢,“拿着玩,不喜欢就再放生进水里。”   看着张牙舞爪的小龙虾,闲素草默默地把脚挪开,不敢碰它。   比起小龙虾,他更在意寒玄冬。   他看着他,眼中带了几分崇敬和羡慕。   “你经常到这里玩吗?”   “小时候经常和老爸来摸鱼。”寒玄冬咬着棒冰,口齿不清地回应。   水生植物的呼吸炽热,空气很闷,但只要微风稍稍拨弄一下芦苇,便是沁人心脾的凉爽。   寒玄冬双手撑着竹篙,嘴里的棒冰都含化了,糖水顺着棍子淌下来,滴在木板上,落在了闲素草的心里。   不过他很快就受不了了,有时糖水甩到了衣服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寒玄冬将船靠在一小片坻侧,看闲素草手里空了,弓腰把棒冰递给他。   “你吃。”他空手往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把背心脱了下来。   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寒玄冬的腹肌,闲素草被糖水呛到了。   寒玄冬蹲下身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等下要下水,船可能会因为失衡晃得厉害。”   闲素草慌忙抓紧了船沿,他向下看了一眼,水的颜色很深,看不出深浅。   “你下去做什么?”   “摸鱼呀,”寒玄冬瞧着他的反应觉得有趣,伸手拨弄了下他嘴里的棒冰棍。“这里的鱼最肥也最好抓,下水抓方便,在船上晃得更厉害。”   “你放心,凭哥这双大长腿,这点水淹不死我。”   寒玄冬下船时动作很小心,但闲素草还是感觉到了船只的晃动,紧咬着嘴唇,疯狂祈祷着船不要翻。   水确实不深,堪堪没过寒玄冬的腰。   他弓身在水里摸索了一会儿,便抱出了一尾起码十斤重的草鱼,随手丢进了桶里。   接着他又摸出了两尾小鱼,几只大河蚌。闲素草看着十分羡慕,便鼓足了勇气一步跨进水里,学着寒玄冬的样子摸鱼。   但是他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好不容易摸到了什么,刚想抓着往外提,一旁的寒玄冬便脸色一变,抬手敲他的脑壳:“那是我的腿!”   闲素草羞愤异常。   最终他还是从水里捧出了一只蝌蚪,和寒玄冬摸到的七条鱼八个蚌放在一起。寒玄冬夸他很厉害,居然能摸到蝌蚪,虽然回去路上蝌蚪大概就要葬身鱼腹了。闲素草心虚地瞥了眼芦苇荡里的浅水坑,里面密密麻麻的一窝小黑脑袋,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寒玄冬回到船上,坐在船中央招呼闲素草上来,闲素草却呆在水里不愿动了。   看他的脸色不太对,猜到他是怕翻船,便说:“不会翻的,而且这里水不深,翻了也没事。”   闲素草摇摇头:“船晃,我怕会摔。”   寒玄冬无奈:“那你再凑过来一点,我抱你上来,真摔了我在下面给你垫着。”   闲素草这才听话地靠近了船,寒玄冬一矮身,他就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寒玄冬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抱紧了他的背,猛地往上一提,把闲素草抱上了船。   他动作很大,船晃得厉害。   寒玄冬没摔,但是趔趄了一下,闲素草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只隔了一层布料,温度相互传染,两段频率不同的心跳声逐渐融合在一起,呼吸声也相互纠缠着,寒玄冬单手撑着船板,缓缓降低重心,依靠在船椅上,等船晃得不那么厉害了,才松开了紧抱着闲素草的胳膊。   但闲素草依然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   寒玄冬有些紧张地绷着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他的呼吸粗重,连带着声音也多了几分低沉。   闲素草依然趴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面不改色地直起了身子。“我在占你的便宜。”   寒玄冬的耳尖有些发烫,他摸了摸耳垂,垂眸看着闲素草浸水衣衫下若隐若现的皮肤。   “说什么呢,就咱俩刚刚的姿势,要占便宜也是我占你便宜。”   他撑船掉头往回走,闲素草抱着水桶,欣赏着他们的战利品,脑子里都是寒玄冬的心跳声。他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またまた僕はお願いしたんだ”(我又提出我的意愿了)   “恐れ入りますがこの僕には”(不好意思啊)   “右側の心臓はいりません”(我不需要右边的心脏)   他的歌声很柔软,寒玄冬听得有些入迷,一竹篙下去,船头都歪了几分。   “唱什么呢?”他听不懂日文。   “RADWIMPS的ordermade。”闲素草回答,随手掐了片芦苇叶,叼在嘴里。   寒玄冬点头:“好听的。”   回到岸边,他们又提着桶去了山脚下,寒玄冬把闲素草背起来,摘了好几串槐花。   回到家,闲素草进了厨房,他把槐花清洗干净,和粳米红豆一起煮了粥,又开始清理鱼鳞。寒玄冬去解放小黄,一进厕所便发现自己出门前竟然忘了收拾,现在狗在垃圾桶里,垃圾在地上,卷纸在马桶盖上,小板凳底下还有一坨粑粑。   这狗不能要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寒玄冬皱着眉头把小黄拎出厕所,开始收拾。收拾完洗了好几遍手才罢休。   进厨房就看到小黄在闲素草脚边打转,遂用脚把他挪到一边。   “你别跟小黄亲热了。”寒玄冬满脸嫌弃地说,虚搂住了闲素草的腰。   闲素草刮鱼鳞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他掉垃圾桶里了!我怀疑他还吃卫生纸!”   “正常,”闲素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刮鱼鳞,“有的狗狗还会吃粑粑呢,比如小时候啵你嘴的那只,说不定在啵你之前…”   寒玄冬脸色一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有画面了。”寒玄冬颤抖着说,“我…我去刷牙。” 第32章 外卖小哥   寒玄冬恢复上班后,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下午六点多才回家。中午他在公司里吃饭,闲素草独守空帏自习,尽管还有只小黄陪着,却感觉如同守活寡,他在家时父母早出晚归一日三餐都要独自吃饭,都没现在这般落寞。   他每天变着法子给寒玄冬做早餐和晚饭,都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虚。   闲素草开始跟着寒玄冬一起晨练,但他跑了没几步就想躺平睡回笼觉了。见他腿脚发软,和没有骨头似的,寒玄冬便干脆背着他跑了一路。   他出了一身汗,闲素草趴在他的肩头嗅着橡木苔和蜂蜜的气味,偷偷在心里啃了他好几口。   寒玄冬的头发长得快要遮住耳朵了,时不时蹭过闲素草的脸,他的心里像是有小猫在挠。   闲素草抬头盯着寒玄冬的后脑勺看了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再把头发留长一点,做个蓬松点的偏分会更好看。”   寒玄冬脚步一顿。   “大男人不在乎这个,真正的帅哥光头都好看。”   但他还是默默地把闲素草的建议记了下来。   他像是没有疲惫感似的,背着人速度也没减慢多少,依旧不疾不徐,步伐沉稳,甚至在转过一个弯道后,又略微提速,直到经过一棵大槐树时才停下,开始大步走。   闲素草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寒玄冬腾出一只手来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了,”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这圈结束,我们直接去早餐店吧。”   闲素草“嗯”了一声,贴着寒玄冬的脸颊蹭了蹭,“我不困了,接下来我自己跑。”   早餐寒玄冬还是吃酱肉包子,闲素草点了三个鸡蛋汉堡一杯黑米豆浆。   明明是自己天天吃的早餐店,寒玄冬却觉得,闲素草吃的都格外香。   他把自己吃到一半的酱肉包子塞到闲素草嘴里:“咱俩换换,我尝尝你的。”   然后便毫不客气地低头叼走了闲素草手里的鸡蛋汉堡。   虽然他只咬到了鸡蛋,没尝到肉味,但是果然闲素草手里的就是比普通的好吃一点。寒玄冬吃完还不忘喝了一口闲素草的豆浆。   闲素草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把豆浆的吸管转向寒玄冬的方向,“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你们公司允许带人进去吗?”   “可以带孩子进去,其他人都需要登记,而且有访问时间限制。”寒玄冬答。   “哦,”闲素草又掰开一个鸡蛋汉堡,涂了点番茄酱,“那我可以假装成你的儿子吗?”   寒玄冬被包子皮噎住了。   他拧开豆浆杯的盖子,直接灌了一大口,等缓过气来,才敲了敲闲素草的后脑勺:“想什么呢,全公司都知道我三十未婚黄金单身汉,你觉得会有人信我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吗?”   闲素草有些失落。   他想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让点外卖吗?”   “让,不过一般没人点。”寒玄冬如实回答,“餐厅味道还可以,而且方便,休息室的咖啡也挺正的。”   闲素草感觉好起来了,他的眼里燃起了跃跃欲试的光:“那今天你可以把我送到你们公司门口吗?我想到附近考察考察。”   “可以,”寒玄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公司离家比较远,你自己回来的话,可以坐511路公交车…回去记得提醒我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你。”   闲素草点头。   八点二十六分,寒玄冬的车开到公司门口,他把闲素草放下,打弯进了停车场。   出来时他看到闲素草在和公司门口的安保聊天,没有多想,进门时从安保面前经过,如常地打了个招呼:“老赵!”   “早啊,小寒。”老赵笑得满脸皱纹堆叠。   闲素草也跟着回了头,他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仿佛很久没见到他似的。   寒玄冬没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   “赵哥今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都行,”老赵说,“还是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麻烦你了,到时候给你转账。”   寒玄冬在公司里人缘不错,因为他长得帅身材好,人在维修部,和多数员工都没竞争,工作又上心,乐于帮忙,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舒适的社交距离。   早上没什么工作,寒玄冬坐在办公室里,填了几份表格,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他看了几页男模写真。   网上的男模写真大多不好好穿衣服,要么上面没穿,要么下面只穿了条内裤。   他看了几张要么袒胸露乳要么光着两条腿的,觉得辣眼睛,一点美感都没。   看来自己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寒玄冬心满意足地关掉了网页。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网页,搜索了美腿女模。   欣赏了十分钟后,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无论是性感火辣的欧美女模还是柔美精致的东亚面孔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寒玄冬觉得自己可能要遁入空门了。   悲从中来,他忍不住给闲素草发了两个表情包以抒发自己内心的悲痛。   【明水赋】[没有那种世俗的愿望.jpg]   【明水赋】[落泪.jpg]   【闲妃】?   临近十二点,寒玄冬刚沾着一手黑从车间出来,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说,有位外卖小哥在办公室等他。   寒玄冬不记得自己点了外卖,他用袖子擦了擦汗:“送错了吧?”   “不知道诶,”给他打电话的同事是位四十岁出头的知性姐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又带了几分俏皮,“你慢一点回来哦,那个非要等你回来才走的外卖小哥长得还挺俊的。”   寒玄冬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他还要帮楼下的老赵带午饭,一刻也不敢耽误,洗完手便朝办公室走去。   一开门,他便被一大团黄色糊住了视线。   寒玄冬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闻到了熟悉的玫瑰味,他又惊又喜,任闲素草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直到感觉呼吸困难了,才抓着他的腋下把他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   闲素草穿了一身外卖服,在寒玄冬眼里不像个外卖小哥,倒像一个大号的幼儿园小朋友。   “居然没吓到你。”闲素草退后一步,收敛了带了稚气的笑意,伸手帮他整了整褶皱的衣领。   “吓到了吓到了,”寒玄冬敷衍地应着,又柔声问,“你怎么来了啊。”   他的同事十分八卦地从办公桌后探出头来,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哇哦”的口型。   寒玄冬不愿理会她。   “我来给你送外卖。”闲素草把保温杯和饭盒递给他。   饭盒总共有三层,寒玄冬打开看了一眼,第一层装了午餐肉夹心的饭团,米饭里混了海苔碎和玉米粒,外面裹着一层海苔,模样十分精致,第二层装着照烧鸡和玉子烧,香味浓郁色泽漂亮,第三层则放了些芹菜丁和黄瓜片,都切得很好看。   “保温杯里是红豆薏米茶,”闲素草帮他拧开保温杯,“你可以不用去给赵叔叔送午餐了,我也给他带了。”   “唉,那我的份呢,小帅哥?”同事指着自己问。   闲素草“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同事追问:“我也让小寒帮忙带饭了,怎么没有我的份呢?”   “没有的事,”寒玄冬有些不满地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我就只答应了帮老赵带,他在楼下值班,打饭不方便…你收了他多少钱?”   “五块。”   寒玄冬“啧”了一声,“便宜了,就这米其林大厨水准的外卖,起码得卖二十块吧。”   闲素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哦”一声。   寒玄冬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了,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亲自下去跟老赵讨债。”   闲素草不是很想走。   但碍于办公室还有别人在,他又不好黏着他,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闲素草一关上门,办公室里的几个脑袋都凑到了寒玄冬的办公桌前。   “天哪!‘你怎么来了啊’——我从未听小寒说话这么软!”   “你相好的?”   “哇,爱心便当,看着好棒哦——我可以尝一口吗?”   “去去去,”寒玄冬刚拆开筷子,见有人想对他的午饭下黑手,连忙伸手护食,“你们不是有家室的人了吗,干嘛还觊觎我家饭,实在不行吃食堂去,我快要饿死了。”   “可以啊小寒,你在相亲这条路上屡战屡败,我们都还以为你嫁不出去了呢,”女同事坐在他办公桌的一角,撩了撩头发,“没想到我们的部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找了个这么漂亮还贤惠的。”   “我俩没那种关系。”寒玄冬忙着干饭,懒得多说。   “唉,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那么害羞啊,难不成是看上我们办公室哪个老叔叔老阿姨了?”   “他那不是害羞,”寒玄冬回答,“他只是比较怕生,平时不这样的。”   “哦——懂了,”女同事从桌子上下来,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膀,“唉小寒啊,你家那位小朋友体力怎么样?”   寒玄冬的耳朵涨红,他啪地放下筷子,“都说了我们没那种关系!”   女同事愣了下,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想什么呢…我没问那种问题!你没收到通知吗,这周末公司要办运动会。咱部门人数不够,可以请外援,积分第一的部门每人一箱鸡蛋一箱老干妈呢,你不心动吗?”   “但是你看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可能干得过其他部门的小年轻…”   寒玄冬本来想拒绝的。   但一想到闲素草走了之后,家里就没人给他准备饭了…一箱老干妈好像确实挺诱人的。   “行,”寒玄冬夹了一大块鸡肉,“回去我问问他。” 第33章 区区公司运动会   闲素草以为寒玄冬公司的运动会和他课上所学的企业户外团建活动一样,是以趣味性和团队协作为主的,答应得干脆。跟着公司班车抵达场地,看着视野开阔的田径场,他仍抱有一丝侥幸,在拿到报名表后,他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除了攀岩,射击,三分线投篮和过云梯,都是十分硬核的田径项目。   然后闲素草目测了一下云梯的长度,跳上去荡了两下,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可以卸了,绝望地问寒玄冬:“所有的这些我们都要参加吗?”   “对。”寒玄冬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换下衬衫和长裤,穿上球衣和运动短裤,“每个部门都必须报齐所有项目。其他部门新入职的年轻人比较多,维修部就靠咱俩撑起一片天了。”   “这个,”闲素草再次抓住云梯的横杆,努力伸手向前抓,然后就挂在上面动不了了,“这个我不行,有点使不上劲。”   “那就不报这个,我来,”寒玄冬说,“咱俩一半一半吧,还有哪些是你不行的?”   他接过报名表,在云梯项目边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闲素草挂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表上的项目说:“攀岩我也不行。”   “嗯。”寒玄冬应着,利落地签下字。   “所有的跑步项目我也都不行…”闲素草说。   他数了数跑步项目的个数,忽然又有些心虚,“不然今天的800米和400米我来跑吧,还有明天的100米。1500和110米跨栏你来。”   “可以,”寒玄冬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他签完自己的项目,数了数,又说,“跳高我来吧,还有三分线投篮。”   闲素草说好,从寒玄冬手里接过纸笔,开始填自己的名字。   寒玄冬在一旁看着,用球衣下摆扇着风。扇了一会儿,他动作一滞,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要报铅球铁饼和标枪吗?”   闲素草“嗯”了一声,撩起袖子向他展示了下自己并不明显的肱二头肌。“我手劲很大。”   想起方才他挂在云梯上挣扎的样子,寒玄冬笑了笑:“行,我忘记你是能徒手掰铁杆的人了。”   闲素草很满意他的话,有些骄傲地扬起嘴角。   寒玄冬又问:“射击?”   “我练过的,这个绝对没问题,”闲素草说,“小时候为了在游乐园不浪费钱,我练了好久。”   填好报名表,寒玄冬督促着闲素草换上了运动装。他以自己的尺码给闲素草选的球衣,袖口大得一动就能看到胸口和小腹,寒玄冬为自己的小心机很是得意,他带着闲素草往维修部的观众席走。   年轻的女员工们看到他俩,视线便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走了,还有不少和寒玄冬关系不错的男员工朝他们吹口哨,到维修部前时,寒玄冬总觉得坐在第一排发呆的女同事是在盯着闲素草的袖口看,连忙侧身挡住他。   他说:“等会儿先是800米,然后是攀岩,我们先去单杠那边做下拉伸。”   闲素草应着,和他离开了观众席。   他的目光始终系在寒玄冬身上,像踩着别人脚印走路的小孩子,认真地学着他的动作,顺便欣赏他的侧脸和身形轮廓,寒玄冬一偏头,他便迅速收回视线。   寒玄冬自认是当代柳下惠,但在高温的烘烤下闻到若有若无的玫瑰味,他实在是忍不住视线往闲素草那边飘,然后又不可避免地落在袖口下露出的那一截身段上。   闲素草在想近朱者赤,自己每天和寒玄冬一起睡觉,一觉醒来多出八块腹肌的可能性有多少。   寒玄冬开始思考如何将闲素草养肥一点,其实现在手感也还不错,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很快,到了闲素草上跑道的时候。他按裁判指示进了第三跑道,维修部那边传来激昂的呐喊声和口哨声,闲素草有些绝望,眼前的塑胶跑道仿佛一条天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闲素草想要个时间跳跃装置,跳跃到800米跑完之后。   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开始的枪声一响,他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闲素草开场就爆发出了全部的力气,他跑得很快,一上来便领先第二名一个弯道的距离。   不过很快,他的呼吸跟不上了,只能张嘴,用嘴呼吸了一会儿,嗓子便开始火辣辣的疼,他跑不动了,但是听到寒玄冬近在咫尺的加油声,偏头看到他正在跟跑,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咬牙压下了自己想停下来走的念头,继续匀速往前跑。   他的体力一般,但身为大学生,和社畜相比还是有年轻的资本的。最后两百米他又提了速,最终以三分二十,领先第二名十秒的成绩拿到了冠军。   一下跑道,闲素草就在草地上躺平了。   他的腿倒是没什么,喉咙感觉快被撕碎了,疼得厉害。闲素草觉得自己要死了,他闭上眼睛,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写遗书分配自己的四千块遗产,忽然一道阴影笼上来,寒玄冬拧开了一瓶冰镇矿泉水,给他浇了点水。   “醒醒。”   寒玄冬低头拍了拍他的脸,闲素草挂着水珠的睫毛动了动,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硬是填进了闲素草的嘴里。   闲素草这才开了机,艰难地撑起了身子。   “轮到哥表演了,过来捧个场。”寒玄冬指了指不远处的攀岩墙,自信地笑着。   攀岩墙的高度是五米,背面是两道并排的绳梯。   所有报名攀岩的人轮流上墙,登顶后顺着绳梯翻下来,用时最少者排名靠前,如果在三分钟内还没到顶的话,就按攀爬的高度计算成绩。   寒玄冬是第一个,不到半分钟便完成了全过程。   闲素草以为这个项目比想象中的要简单,但在之后的几个参赛者要么半途而废要么爬了一分多钟才登顶后,他觉得寒玄冬好厉害。   之后是射击比赛。   闲素草戴上遮阳帽,端起枪,姿势非常专业,但是他第一枪脱靶了。   寒玄冬因此对他并不抱太大期望,但之后的四枪,闲素草打中一个十环,一个八环,两个六环,成绩依然是全场最好的。   登记完射击成绩后,寒玄冬高兴地揽着闲素草的肩膀往回走。   “区区公司运动会,咱俩强强联手,所有项目的冠军都归我们维修部包揽了。”   闲素草也很振奋,两个第一名点燃了他对体育的热情和对自己的信心。   过云梯和标枪的比赛时间略有重合。   寒玄冬对闲素草的业务水平充满了信心,又投喂了他两颗薄荷糖后,径直去了自己的场地。   他又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晃荡到投掷场地那边,却发现闲素草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成绩怎么样?”他上前拍了拍闲素草的肩膀。   闲素草抬眼看了看他,低声说:“零蛋。”   寒玄冬:“?”   看他一脸震惊,闲素草解释:“我前面三个人都投了0分,裁判说必须标枪头着地才算分。”   寒玄冬“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然后到我之后,我就把标枪都戳地上了。”   “三次我都把标枪戳到自己脚边了,裁判才告诉我,不过线也不算分。”   寒玄冬:“……”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揉了把闲素草的脑袋。   “没事,”他说,“是裁判失职,没事先说清楚规则。”   闲素草深以为然。 第34章 太草率了   吸取了标枪比赛的教训,午休时闲素草将之后的项目规则都认真地查了一遍。   下午的1500,寒玄冬让闲素草在他每次跑直道时在尽头的内侧等他,不用跟跑。他以领先了第二名一圈的成绩获得了优胜,跑完还把闲素草扛肩上,耀武扬威地在观众席前走了一圈。   他给闲素草披上自己的外套,大大喇喇地敞着腿坐在维修部的观众席底下喝水。   “可以啊小寒,”同事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稳拿第一,看来咱们部门的老干妈稳了。”   “老早我就馋寒哥这身肌肉了,可惜平时穿得人模狗样的,今天终于能一饱眼福,还是在田径场这种挥洒荷尔蒙的地方,啧,值了。”   隔壁部门的年轻男员工也凑上来,伸手就想往寒玄冬的身上摸。   寒玄冬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往后一躲,“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男员工夸张地咧嘴笑着,舞动着十指,“寒哥,让我摸一下呗?”   “去去去,gay里gay气的。”   寒玄冬摆手赶他走,闲素草拧开一瓶水,仰身喝水时靠在了寒玄冬的肩上,寒玄冬顺手搂过他的腰。   “馋肌肉自己练去,每天坚持几个小时,你也可以拥有。”   周围人开始笑着起哄,男员工一脸扫兴,转身要走,就看到闲素草展开五指,透过指缝对着太阳看了会儿,然后微微侧了下身,垂手十分自然地贴在了寒玄冬的胸口上。   寒玄冬不仅没排斥,还在和其他人说话时抓起他的手来把玩他的手指。   闲素草懒懒地抬眼向他投下一瞥。   男员工:“……”   他觉得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他忍不住和寒玄冬的女同事咬起耳朵:“寒哥怀里那位谁啊?你不觉得他们很…那个吗?”   女同事点头:“我也觉得很那个。不过你还有机会,别气馁,小寒坚持说他俩是兄弟,而且人家大学生不是咱们单位的,异地恋很辛苦,快用你的人格魅力掰弯他,征服他。”   男员工“哦”了一声,摇头道:“算了,年纪大了,和大学生争不过。”   起身后他才意识到不对,愤愤地踢了女同事一脚:“差点被你带跑偏了,我像那种喜欢插足别人感情的人吗!而且我是直男!”   女同事被他逗乐了:“真是直男的话不应该先强调自己的性向吗?怎么先把自己带入到追求者的角色里了?”   寒玄冬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说悄悄话能再大声点吗!我都听见了!我俩是兄弟,我对男的没兴趣!”   “没说服力,我不信,”女同事逗他,“不发点什么毒誓吗?”   寒玄冬想了想,落在闲素草腰上的手挪到了他的肩膀上,“我要是gay,我就去给刘经理写情书,和他深情表白。”   众同事想起刘经理的啤酒肚和地中海,纷纷打了个寒颤。   女同事摇头:“大可不必。刘经理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你就别去破坏人家的幸福生活了。”   寒玄冬愤愤:“你们都对我的性向不信任是不是?”   他们同一办公室的人继续插科打诨,闲素草插不上话,听他们聊着,坐直了身子,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腿像是只被冷落在一边的小猫。   之后寒玄冬的项目,他都坚持要闲素草在特定的位置近距离观看,到闲素草的项目时又一定要站在他能看得见的位置。说是自己看着闲素草格外有动力,想靠美男计一鼓作气包揽之后全部的冠军。   第一天下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铅球。   闲素草看着站在落地区一侧,反复在过线边缘试探的寒玄冬,铅球贴在耳边酝酿了很久,都不敢扔出去。   “你离远一点,”他无奈地说,“你是想当靶子让我把铅球往你脸上砸吗?一直在我视线里晃我会使不上劲的。”   寒玄冬觉得有道理,闲素草怎么忍心在看着他的情况下使狠劲丢球呢?于是他迅速且乖巧地退到了投掷圈里。   公司运动会第一天的项目全部圆满结束,维修部积分稳居第一。部长十分高兴,组织众筹给寒玄冬和闲素草一人颁发了一盒金枪鱼豆豉罐头,希望他们能在明天的比赛中再接再厉。   晚上他们在集体宿舍休息,寒玄冬和闲素草被安排在了不同房间。   寒玄冬提出异议却被一票否决,闲素草被刘经理当着他的面掳走和技术部的外援塞一起了。   寂寞的夜,没有了熟悉的枕边人,寒玄冬失眠了。   他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的毒誓,还有闲素草袖口下的光景。   当然,他对刘经理弥勒佛般的造型没兴趣,多数时候,他都在想,闲素草摇晃的袖口,还有藏匿其中若隐若现的劲瘦身材。   寒玄冬觉得有点热,他下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只得把窗户打开,随手拿了本杂志当扇子,守在窗口给自己散热。   说起来,同样是长跑之后,他身上的热量都快赶上蒸汽机了,可闲素草虽然出了汗,摸着还很清凉。   寒玄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打开手机QQ,给田兵发小窗。   【明水赋】嗨,田妃。   消息一发出去,寒玄冬想起田兵那张极其硬汉的脸,觉得“田妃”这个称呼有点毛骨悚然了,迅速撤回了消息,并给田兵修改了备注。   【明水赋】晚上好,兵。   【兵贵神速】?   【明水赋】你是gay吗?   【兵贵神速】……   【兵贵神速】我是啊,怎么了?想跟我聊了吗?   【兵贵神速】想都不要想,阿花儿,咱俩撞号了,除非你可以为爱做0。   【兵贵神速】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算了吧。   【明水赋】不是…   【明水赋】我有个朋友,想咨询点跟gay有关的事,我没有经验,就来问问你。   【兵贵神速】那你问。   【明水赋】就是他以前都是喜欢女孩子的,最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某个男生感兴趣,那他是gay吗?   【兵贵神速】双性恋吗,挺正常的。不过性向不是一句感兴趣就能随便确定的,哪种兴趣?   【明水赋】就是…特别想把他养胖的那种感兴趣。   【兵贵神速】?   【兵贵神速】这算哪门子的感兴趣,如果不是出于嫉妒心作祟,大概就是成年动物对弱小者照顾的本能吧。   【明水赋】觉得他吃的东西比自己手里的更好吃。   【兵贵神速】别人碗里的饭更香,这很正常。   【明水赋】和他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后,再住集体宿舍换了舍友,睡不着觉。   【兵贵神速】正常,有人认床有人认舍友。陌生的环境和人确实容易引发失眠。   【兵贵神速】等会儿,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自己吧?   【明水赋】……   【兵贵神速】如果是你,请忘了我上面说的那些话,你是。   【兵贵神速】你终于想对客客下手了?   寒玄冬自动屏蔽了田兵后面的话,放下手机,闭眼数羊。   睡着以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闲素草结婚了,新娘是个经营着连锁饭店的白富美。   他作为伴郎出席了闲素草的婚礼,闲素草非常感动地拉着他的手说:玄哥,咱们是永远的好兄弟,以后你生个男孩,我就生个女孩,等他们长大了结为连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寒玄冬不想要个男孩。同时,他也不太喜欢岳父这个称呼。   于是他在纠结中醒来了。   醒来之后,他陷入了迷茫。   上午他一直在神游,险些错过了110米跨栏的报道。比赛期间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一栏没跨过去,直接顶着跨栏冲过了终点。   闲素草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在他下场后,带着一包鸡翅根和一瓶矿泉水走向他,把矿泉水瓶贴在了他的脸上:“你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   寒玄冬摇摇头,拿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把鸡翅根整块填嘴里。“我有心事。”   闲素草张开手臂抱了抱他:“等你想说了,就跟我说,没事的。”   寒玄冬十分感动,也释然了。他想,无论如何,维持现状对目前的他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把兄弟变成老婆的成功率还是太低了,搞砸了的话老婆没了,兄弟也没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男人心动,以前寒玄冬对待感情从不犹豫,这次他认怂了,因为他不愿面对失去的可能。   他和闲素草是好兄弟,揩油也能揩得光明正大,之后闲素草要是谈恋爱了,还得由他来把关,闲素草从来不会漠视自己的建议,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当闲素草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人。   心事解开后,寒玄冬迅速找回了状态。在之后的三分线投篮中,以十发十中的成绩轻易拿下了优胜,并收获了一大票围观女群众的尖叫和男群众的口哨声。   维修部的总分和其他部门越拉越大,最后一场跳高比赛时,寒玄冬有点想放飞自我了。   他看着坐在跳高架后的闲素草,莫名想到了小学时经常看到的电视剧桥段,男女主角初见时摔跤百分百会意外接吻。   他想,如果自己不慎从海绵垫上摔下去,会不会不小心亲到闲素草的嘴。   他开始在助跑道上发呆,直到裁判吹哨才回过神。助跑,起跳,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越过了跳高架。   但是因为他用力过猛,过杆后没有立即下坠,整个人飞出了海绵垫的保护范围。闲素草最先反应过来,半跪着起身双手托住了他的头,才避免他一头磕到塑胶地面上,酿成悲剧。   “你还好吗?”   见他直挺挺地躺在自己怀里没反应,闲素草关切地问。   寒玄冬敛起发散的思绪,一起身,咚!撞上了闲素草的下巴。   闲素草“嘶”了一声,向后仰去,寒玄冬连忙转身去看他的情况,谁料这时闲素草又弓身向前,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嘴唇贴在了一起。   好软,而且凉凉的。寒玄冬在心里发表感慨。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会儿后,闲素草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寒玄冬,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寒玄冬回味过来,脑海中“咻——嘣”地一下炸开了一团烟花。   烟花消失后,展开了一条大红色喜气洋洋的横幅,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热烈庆祝寒玄冬二十九岁喜失初吻”。   他遮着自己泛红的鼻尖,慌忙掩饰:“刚、刚刚是意外!对不起!”   闲素草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起头,他的眼角也有点红,看得寒玄冬心里发烫。   完蛋了,这下自己的初吻是真的没了。   虽然对象是闲素草,他不吃亏,但总觉得…太草率了,只尝到了口感,一点味道都没尝到。   ……   他刚才怎么就没张嘴呢? 第35章 你很介意吗?   往常面对拿他打趣的人,寒玄冬不说总能有效反击,至少每次都对答如流。   但坐在返程的大巴上,无论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只是闷声嗯嗯啊啊地回应,心不在焉,贴着椅背坐得笔直,如坐针毡。   闲素草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云。寒玄冬坐在他身边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拿起手机佯装拍照,借机看他的脸色。   他的心情很复杂。   刚刚跳远时他失去的是他的初吻,仔细想想,闲素草又何尝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大学生,一朵还沾着露水、娇艳欲滴的小玫瑰,忽然的、猝不及防的被一条老狗给啃了,虽然老狗也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无可挽回的损失已经造成了,小玫瑰鲜嫩的花瓣上留下了一道狗啃的疤痕。   他生气了吗?他会不会觉得恶心啊?   寒玄冬的视线越过手机屏幕,落在闲素草脸上,闲素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看云,又好像在看云层后更远的东西。   公司租用的运动会场地在山后,离开时经过山路,两侧都是挂满了白色或紫色花朵的槐树,还有大片的针叶林。蓬松的云层挂在天上,和道路两侧迅速退远的林景相比,慢悠悠地移动着,仿佛在草原上悠闲吃草的绵羊。   肉眼看到的云仿佛触手可及,可在手机屏幕里,它们依旧很遥远。就像眼前人,心里无鬼时,伸手就能碰到,一旦对他有了别的意思,窥探到心与心的距离之后,一条扶手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闲素草不理他。   寒玄冬有些失落,看来他是真的很介意。   他们先是回到公司,刘经理请客吃餐厅,然后发放奖品。寒玄冬自愿加班排查设备故障,闲素草在办公楼后的篮球场等他。寒玄冬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会出来的晚一些,叫他先自己回家。   从办公楼到停车场,可以经过篮球场。   于是寒玄冬特意绕了一大圈,但他在昏沉的夜幕下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看了一圈,没见到闲素草的影子,难免有些失落。   他走进地下停车场,掏出车钥匙远远地朝着自己停车的位置按了一下,车灯闪了两下,一道黑影“咻”地一下从他脚边略过,吓得他一跺脚,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他听到黑暗深处传来一阵带着疑惑的猫叫声,以为是公司里那群小姑娘们喂的那一窝子黑色流浪猫的妈,便喵了两声逗她玩,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的车后探出了一道纤细的影子。   这猫是学会自立行走了吗?   寒玄冬正疑惑着,闲素草从车后探出一个脑袋。   “忙完了?”   车钥匙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掉到地上的命运。   寒玄冬被吓得不清,“你怎么还没走?”   闲素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蹭到他身边:“本来是要走的,忽然看到一只黑猫在叼崽,就想看看她要把小猫叼到哪里去,尾随了一路,就到停车场里来了。”   “然后我在那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窝小黑猫!”闲素草比划着,语调不自觉的上扬。“猫妈妈好像不太怕人,我和她玩了一阵子,混熟了以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诫她不要把孩子留在停车场,这里太黑了,而且车来车往的很危险,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每次当他提及猫猫狗狗时,眼睛都像落了星星一般明亮,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寒玄冬有点羡慕,他捡起车钥匙,想要摸一下闲素草同样毛茸茸的脑袋,一想到下午那个有些尴尬的吻,又迅速缩回了手。   “你劝也没用,小黑很喜欢那个有管道的旮旯,”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公司里天天喂她的几个姐姐,当着她的面连猫带窝揣到篮球场过,过不了多久她就又把小家伙们一只接一只揣回来了。”   “上车吧。”寒玄冬坐上驾驶座,刚要关门,就被闲素草拉下来。   在他有些诧异的目光中,闲素草坐上驾驶座,有些生疏地系上安全带:“累了一天还要加班,你先去后座休息吧,我来开。”   “你驾照呢?”寒玄冬挑了下眉,“长得和未成年似的,别被拍照抓起来了。”   闲素草从口袋里摸出驾照,朝寒玄冬晃了晃。寒玄冬这才放下心来,到后座坐下。   他确实是累了,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单单是靠在椅背上还不舒服,便蜷腿躺了下来。   许久都没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寒玄冬微微抬身看向驾驶座,闲素草正在调整座椅,仿佛感知到了他的视线,闲素草回过头。   “你的车多少钱啊?”   寒玄冬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闲素草又问:“油耗怎么样,怕剐蹭吗,不小心撞到墙的话是墙会坏还是车会烂?”   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寒玄冬沉默了。   他起身要下车换座,刚要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闲素草便说:“我逗你的,放心吧,我车技还可以的。”   寒玄冬仍是放心不下,他揉了揉眉心,没有回到后座,绕了一圈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   “你开慢一点,”他小心叮嘱,“就算后面的车鸣喇叭骂你也没事,新手上路,最重要的是稳。”   闲素草应了一声,启动车缓缓出了停车场。   他开得很慢,SUV在道路上徐徐行驶着,如同暮年的宝马。   起初寒玄冬还有些担惊受怕,但闲素草开得实在太慢了,车上开得冷气有足,他放松下来,竟有些想睡觉,不过直到车开进小区他还是醒着的,到家之后便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不想动了。   闲素草洗完澡,又热了点鸭脖做夜宵,推了他好几下,挂在沙发上的寒玄冬才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吃东西洗澡。   时间将近十点,寒玄冬从浴室出来,和父母打了通电话。   因为回家太晚,他把原计划今天去接寄养在老家的小黄推到明天下班后了。   徐蕙心说难得回家一趟,不如带上闲素草一起,在家吃顿烧烤。   寒玄冬答应下来,告诉闲素草明天不用为他准备午餐了,留着肚子晚上吃烧烤。   然后他就再也没能和闲素草说上一句话。   G市的夏天虽然来得迟,却也凶得很。白天三十多度不说,到了晚上热气也没散干净,室内的空气像是压了一层海绵,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寒玄冬想要贴着闲素草睡,但闲素草连人带枕头都贴着床边,离他很远,还侧身背对着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让寒玄冬也不太好意思主动向他靠近。   停车场里两人友善的交谈仿佛是一碰泡沫,现在泡沫碎了,冷水把他的心也给凉透了。   寒玄冬心里乱糟糟的,不安,郁闷,委屈,五味杂陈。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悄悄往闲素草那边挪了一点,听着一片宁静中平稳的呼吸声,轻轻戳了戳闲素草的肩膀。   “热,”寒玄冬试探着轻声说,“靠过来一点呗。”   闲素草抬了下眼皮,闷声回应:“开空调。”   寒玄冬又戳了戳他,“你往里靠一点,别掉下去了。”   闲素草敷衍地哼了一声,屁股往里挪了一点。   他实在太困了,现在天热,也不太想挨着寒玄冬这个天然暖炉睡。   寒玄冬以为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了,脑袋回到自己的枕头上,越想越委屈。他背过身去,看了会儿QQ,发现聊天置顶他和闲素草的巨轮还在,小火苗没有了,难过地翻了几次身,又戳了戳闲素草的脊梁骨。   “闲妃,我们爱情的火花没有了,从今天起重新养火呗。”   闲素草的肩膀有些不耐烦地抖了下,他从薄被底下伸出手,摸向床头柜的手机。寒玄冬连忙点开了他和闲素草的聊天小窗,发了个火苗的emoji过去,闲素草眯着眼睛在emoji列表中摸索了一会儿,回了他一坨便便。   寒玄冬:“。”   没事,续火的目的达到了,形式如何无所谓。   他安详地放下了手机,但还是不太安心。寒玄冬开了空调,又翻了几次身,在闲素草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再次拍上了他的肩膀。   接连三次睡觉被打扰,闲素草有点想咬人,他猛地一个翻身,压住了寒玄冬的手,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寒玄冬小心翼翼:“下午的事,你很介意吗?”   “没有,”闲素草再次背过身去,“睡吧,再动我我就把你当床睡。”   寒玄冬唯唯诺诺地缩回手去,虽然有点期待,但还是不敢再乱动,生怕闲素草真的发火。   他又翻了几次身,但还是睡不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于是在确认闲素草熟睡之后,他悄悄起身,把空调调到了16度。   闲素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浴衣,盖了一件薄被,熟睡后体温降低,睡梦中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冷意,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取暖。   寒玄冬轻手轻脚地扯走了他的被子,闲素草便开始蹙着眉找被子。他的手胡乱摸索了一阵,抓到了寒玄冬的手,热度通过缠绕的手指传染到他的手掌,闲素草把他当成被子向自己这边拽了两下,寒玄冬借此将他揽在怀里抱紧,这才感觉心里的空缺被填满了,盖好被子,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寒玄冬及时关掉了空调。但闲素草还是感冒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边打边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闷热的天气里冻感冒。 第36章 还是很介意   下午寒玄冬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接闲素草回柳杨店。   闲素草穿了一身灰蓝色的半袖衬衣,黑色不过膝的运动短裤和摩托车靴,任意两件放一起都不搭,整体来看更是万分不和谐。   但无论单独拿出哪一件来看,都很适合他。   他走出楼宇门时,才只系上了衬衣中间的一粒纽扣,无需风的撩拨,自然露出领口和腹部的柔和线条,看得寒玄冬像是喉咙里烧了块炭。他根本拔不下眼,但又不敢多看。   “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啊!”   寒玄冬跨坐上摩托车,戴上头盔强行隔绝了自己的视线,厉声指责。   闲素草以为他在说自己的穿搭,系好扣子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备,解释:“另外几身衣服都洗了,只能这么穿,而且我觉得还好。”   顺着他的话,寒玄冬才注意到了衬衫下松松垮垮的短裤,细长的腿还有露着小腿肚的短靴,看得他口更干了。   “这么热的天穿靴子,你不嫌热吗。”   闲素草踢了踢脚:“骑行靴,这是夏款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热。”   冷静下来后,寒玄冬越看越觉得闲素草这身别扭,遂摘了头盔翻身下车,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时间还早,先找两身我的衣服给你搭一下。”   闲素草也知道自己衣品一般,没有挣扎,直接跟着寒玄冬上了楼。   因为他的鞋码比寒玄冬小了四个号,根本撑不起来,寒玄冬在给他挑衣服时,只能就着他的靴子搭。   寒玄冬体验了一回奇迹猫猫,拿自己衣柜里的夏装挨个给闲素草换了个遍,最终给他选了条牛仔裤。   他没舍得换掉闲素草的衬衣,因为这身有些oversize的衬衣仿佛偷穿男友的衣服,无论是领口的大小还是袖子的长度都刚好,像从高墙后探出的鲜嫩枝条,遮和露的度都恰到好处。   换掉短裤后,虽然整体的不和谐感依旧存在,但已弱化了不少。   上身和下身的穿着对比鲜明,反倒成了一种个性,看着既成熟又不乏青春活力,还带了几分欲拒还迎的色气。   寒玄冬对自己的搭配结果很满意。满分10分,他打101分,多出来的1分献给他最喜欢的闲素草的颜值和身材。   他帮闲素草整理了一下仪表,掌心从腰际经过时,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透过薄衫的热量转身即逝,与擦过肌肤的布料触感相融,像野兽粗重的呼吸,又像融化冰河的春风,让闲素草的脸颊和耳尖一起发红发烫。   坐车时,他虚搂着寒玄冬的腰,不敢贴得太近,生怕再点起火来,把自己烫到。   来到柳杨店老寒家的院口,小黄未见其狗先闻其声,奶声奶气地汪到门口,尾巴摇出了重影。他绕着寒玄冬和闲素草转了好几圈,确认过气味,是熟悉的人,兴奋地蹦跶着领他们往院子里走。   他才不过在柳杨店住了两天,就已活得像条吃着馒头就剩菜长大的农村土狗了。胖头胖脑,灰头土脸,每走一步身上的皮肉都要颠两颠,叫声贼响亮,一点也没有在城里时“沉稳”的样子。   他们回来得早,寒松和徐蕙心刚取出腌好的带皮里脊和五花肉,正在厨房里串串。闲素草一进厨房便洗干净手帮忙,寒玄冬也跟着串了两串,因为串得太丑被寒松轰到一边,只能吃着冰棍刷手机消磨时间。   经过寒氏父子十几天的明示暗示,徐蕙心接受了闲素草是儿媳妇而不是儿婿的事实,看着他格外的亲切,夸起他来不吝言辞,甚至还不忘拉踩一下寒玄冬,俨然已经把闲素草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闲素草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儿媳妇的角色。他笑着接收徐蕙心的赞美,还不忘时不时地说两句寒玄冬的好,串肉也串得毫不含糊。   人美心善又贤惠,寒松和徐蕙心凑近了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反倒愈发觉得自己花了几十万养出来只知道坐那刷手机占地面积还贼大的儿子不是个东西。   串好肉往院子里端的时候,寒松踢了一脚寒玄冬的屁股:“老寒家有你这么懒的吗,啊?有客人来家也不知道帮着干活,养你什么用?丢人现眼!”   寒玄冬捂着屁股起身,徐蕙心从他身边经过时又白了他一眼:“男人哪有让媳妇忙这忙那自个儿看热闹的,你爹娶我前还知道装装样子包揽家务给我按按肩膀揉揉腿呢,媳妇还没过门就原形毕露,你不单到现在就怪了。”   不是,难道不是你们嫌弃我不让我干的吗?   寒玄冬委屈。   闲素草洗了手从他身边经过时,两人对视了一眼。闲素草犹豫了一会儿,帮他揉了下屁股,然后看寒玄冬一副希望他再说些什么的样子,想了想,说:“你屁股好硬。”   “……”   沉默地目送着他离开,寒玄冬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夹紧了屁股。   寒松在露天里摆了两张小方桌,并在一起一边放了片瓷砖,端上烧烤炉。   这下到了寒玄冬业务熟练的环节,说什么都不让闲素草做了。他把带皮里脊和五花肉混一起上了烧烤炉,有序地翻动着,徐蕙心去取了事先订的卷饼,鱿鱼和鱼豆腐,寒玄冬就把鱿鱼也架上,还不忘撒孜然和涂甜面酱。   天本来就热,藏在肉里的油落进炭堆,火舌腾地一下蹿得老高,更是热浪滚滚。   寒玄冬脱了上衣,还是热得浑身发黏。闲素草拿了一把蒲扇在他身侧坐下,对着他的脸轻轻扇着。仿佛在干燥的沙漠里挖到了清凉的泉水,寒玄冬身上的不适感瞬间变得轻快了起来。   寒松的本意是两人一桌面对着坐,方便敬酒,寒玄冬和闲素草却偏要坐在一边。   肉熟了,寒玄冬先撸了一串带皮里脊一串五花肉卷饼递给闲素草。   小黄在桌子底下馋得直流口水,这回他终于认得家里谁是主人了,扒着寒玄冬的裤腿,时不时还站起来摆两下手。   寒玄冬开始不愿理他,后来想喂他了,又被闲素草拦住,说是烧烤对狗狗的胃不好,寒玄冬便心安理得地忽视了他,继续投喂身边的人,还有自己。   烧烤期间,垫在烧烤炉下的瓷砖被烫得炸开了,寒玄冬一门心思给闲素草卷饼,被吓了一跳,险些被签子戳破手。   小黄讨了二十分钟的饭一点肉都被捞着,有被气到,干脆回自己的狗窝睡大觉了。   鱿鱼一共两串,徐蕙心的本意是两个年轻人一人一串,寒玄冬只是各咬了一口,确认都熟了,最终都进了闲素草的肚子。   寒松开了桶原浆啤酒和寒玄冬对饮,出于回家时的安全考虑,寒玄冬只喝了五杯。他们都吃得肚子滚圆,临走前徐蕙心还给他们塞了十几根烤好的串当明天的早餐,还给闲素草打包了一麻袋锅出溜当零食解馋。   回去时,闲素草说自己会骑摩托,让喝了酒的寒玄冬歇着。想起昨天闲素草开车小心翼翼的样子,寒玄冬便放了心让他骑,自己坐在后面,打算枕着闲素草的背眯一会儿。   谁料闲素草一拐出胡同,便猛地提速,狂野如雷鸣闪电,寒玄冬差点被甩出去,瞌睡也彻底没了,他紧紧搂着闲素草的腰,生怕他在拐弯时真的把自己给甩出去。   闲素草不太认得从柳杨店回寒玄冬家的路,绕了个大圈,他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超速的边缘试探,抵达楼宇门前时寒玄冬已经被吓得腿软了,差点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回到家,寒玄冬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这才想起他们又把小黄忘在老家了,只能说好明天再去接他。   洗澡睡觉。寒玄冬开了空调,理直气壮地把闲素草搂进怀里,准备做个美梦。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寒玄冬像是忽然被人拉进了深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低头就看到闲素草拿着手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鞭炮声显而易见,是从闲素草的手机里发出的。   他捂着胸口平复下心跳,沉声向闲素草道了声别闹,又躺下准备再次入睡,又被闲素草戳醒。   “怎么了?”寒玄冬艰难地扯起眼睑,对上闲素草乌黑的眼睛。   “没什么。”闲素草眨了眨眼。   寒玄冬知道他是在报复自己昨天打搅他睡觉,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摁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肩膀上压了压。   没过多久,他又被闲素草戳醒了。   寒玄冬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他连话都不想说,目光涣散地落在闲素草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闲素草才开口:“昨天你不是问我介不介意吗?”   一想起昨晚的问题,寒玄冬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我的初吻。”闲素草说。“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很介意。”   然后他舔了下嘴角,突然贴近,在寒玄冬的嘴上啄了一下。   “好了,现在咱俩扯平了。”   他背过身去,像是偷摘了别人家蜜桃的小孩,尝了一口后,便迅速逃走了,在寒玄冬看不见的角度,品着果实的回甘,心满意足地入睡。   而寒玄冬像是被往嘴上涂了一层辣椒油,火辣辣地燃烧着,一张嘴便迅速滑了进去,一路烧到心脏,烫得厉害。   寒玄冬清醒了。   小小寒也精神起来了。   寒玄冬翻了个身,他不想让闲素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甚至都不敢去厕所,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这一晚,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37章 我造谣的   寒玄冬在公司整整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上午被机器的棱角擦破皮,下午喝咖啡提神时被烫了一下才发觉。   今天维修部清闲得很,临近下班时间,收到上级要开会的消息,没了被查岗的顾虑,办公室里无论老少都开始摸鱼,寒玄冬也不例外。   今天《纵山海》官方刚刚放出六月底开新赛季的消息,贴吧铺天盖地都是舅舅党的技改爆料和剧情爆料,有的明眼人一看就是恶搞的,有的难辨真假,寒玄冬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拇指一滑点开了一贴818。   开篇第一句主语是“高岭之花”,寒玄冬被引起了注意,定睛看了看,嚯,居然是个感情瓜,如果不是近两年他都没谈过情缘,差点就自我代入了。   感情瓜的套路千篇一律,无非是骗钱骗色骗感情,养鱼多线绿茶作精。他现在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正要退出,余光忽然瞥见了“闲散客”三个字。   这么巧的吗?   缘分天注定,他决定看个故事梗概再退出,便点了只看楼主。   【1L】高岭之花这种人官方也敢捧?不怕你游变成下水道里人见人嘲的臭老鼠?   不提之前的多线瓜,高岭之花,花着妹妹的钱,用着妹妹给你打的装备,背地里还说人是不要脸倒贴的坦克,自己死拽着妹妹不放又不愿给人一个名分,两年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3L】卖腐卖的开心吗?别整天硬缠着你的闲散客弟弟炒cp了,就硬凹人设,呕。   “……”   只看了前几楼,寒玄冬便大彻大悟,原来不是赶巧了,是渣男竟是我自己。   因为之前线下赛的宣传,还有上次直播时流出的醉酒录屏,寒玄冬实实在在地火了一把。有舅舅党称新赛季剧情预告片有真人镜头,夜狸族小少爷和守院护卫分别由闲素草和他扮演。   他和闲素草绑定出现在大众视野,勾起了贴主的伤心往事,在一众姐妹的支持下开贴,控诉寒玄冬的不是。   贴主先是贴了几张QQ转账的截图,然后是一些裁去了头像和备注的QQ记录。QQ记录时间最早可追溯到两年前的三月份,内容大多涉黄,看得人直犯恶心。   然后她用文字叙述了自己和高岭之花从认识到在小姐妹帮助下彻底决裂的过程。一开始高岭之花甜言蜜语连哄带骗,后来本性暴露,直接管她要钱,把她当免费劳动力,对她冷嘲热讽,她一有要离开的表示,便开始数落自己的不是,求她不要走,贴主心软留下了,他又对她的言行变本加厉,完全就是一副渣男的嘴脸。   她还贴了怒流送舟区服贴吧里那个多线818的截图,作为高岭之花渣男的辅证。还有寒玄冬的QQ个人信息界面和支付宝账户信息,以证自己与高岭之花的关系绝非捏造。   贴子的最后又是一张聊天记录,没有当事人,头像和备注都没裁去,是贴主的小姐妹们讨论高岭之花在背后对贴主的闲言碎语。   有关他的信息是真的,截图看起来也是真的。但寒玄冬从未做过这些,他甚至不认得贴主。   但最怕就是谣言把假话和真话掺在一起说。   他看了一眼贴中讨论,舆论风向几乎是一边倒,除了后面零星有质疑的声音,都是跟着前排的节奏一起骂他的,甚至攻击他的相貌,说他一看就是做鸭的,还是水路和旱路并行的那种,指不定染了什么疾病。   寒玄冬气笑了。   这篇贴子的热度很高,他刚进贴时只有800多回复,出贴时就涨到2000多了。   QQ开始疯狂弹消息,不用猜也只得贴子已经传到他的亲友圈了。   寒玄冬不在乎这个名声,他打开QQ,忽视了一连串慰问他的小窗消息,还有加他好友通过备注问候他家人的贴吧吃瓜群众,直接进了群慰问已经炸了锅的亲友。   【明水赋】快下班了都搁这摸鱼吃瓜呢。别担心哥了,上次818而已,出名是好事~   【你带孩子先走】谁不知道你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我们是在担心客客!   【老中医】[贴吧链接]玄,有人造谣客客pua你,你快出面澄清一下吧。   【明水赋】?   他打开尹鸣发给他的链接,是条只有四百多回复的818。   里面有闲素草视角发给他的聊天记录截图,掐头去尾,没有裁去头像,全是闲素草骂他的话。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录音证据,都是闲素草的声音不错,而且情感充沛不像作假,听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可寒玄冬从未听他说过这些。   贴中文字介绍了从四年前开始闲素草pua寒玄冬的过程,内容详尽,细节到位,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页多。   这篇贴子的发布时间比另一篇贴子晚了整整一个小时,但热度也涨得飞快。前排回复全是扣问号的,之后开始有人质疑另一篇贴子的真实性,有人说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多的是在骂闲素草的。   寒玄冬看着贴里回复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闲素草头上,骂得很难听,越看越气。下班后他火急火燎地回到家,见闲素草正优哉游哉地打游戏,密聊滴滴响他不理,有人开他红名他就打回去,平静得不像被诬陷的人,心疼的不行。   他冲上去钳住闲素草的肩膀:“贴吧看了吗?”   闲素草垂下眼睑,“嗯”了一声。   “别管他们,你别回复,”寒玄冬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一丝情绪,彪了一句国骂,“我帮你把造谣的孙子揪出来,当人好欺负是不是?”   说着他就要去拿自己的笔记本,又被闲素草一把拽住手:“那你呢?”   “什么?”寒玄冬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闲素草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来望着他:“有人造谣你渣男啊。”   “哦,你说那个,”寒玄冬摆了摆手,“不用管,也就贴吧和游戏里挨几句骂,他们还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揍我不成。感情瓜嘛,互联网没有记忆,过一阵子就都忘了。”   “可那些是假的。”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是非曲直都说不清,小孩子才会把重点放在真假对错上,成年人眼里只有在意和不在意。”寒玄冬说,“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编排我的情史好吧,但有人扭曲咱俩之间的关系…我很在意被人说闲话的你。”   “那我也不在意,”闲素草又拽了他一下,“你别管了。”   寒玄冬坚决摇头:“不行,这件事我气得不行,不把那造谣的孙子揪出来揍一顿我不解气。”   闲素草轻声说了句话,正在气头上的蒸汽机寒玄冬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造谣的,”闲素草摸了摸他的手指,“晚点事情发酵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发微博澄清。”   寒玄冬一脸不可置信:“你编这些干嘛?被人骂很舒服吗?”   “不是,”闲素草的眼神光逐渐暗沉,“单纯看不惯那些跟风骂人,借机宣泄自己恶意的人。”   “一场雪崩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凭什么这些人可以逃过惩罚,不用道歉还把自己伪装成正义的样子?”   眼见着他的情绪不对,寒玄冬深吸了一口气,蹲身紧紧抱住了他。   “你说你这人,怎么正义感这么强呢?”寒玄冬把闲素草按在自己的肩头,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不懂,”闲素草闷声回答,“无论一件错事是否是这个人做的,只要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就有人借题发挥,将他的全部否定。只要大众认为这人做错了,那么怎么攻击他,践踏他的尊严都行,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病?”   寒玄冬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沉沉地叹气。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刘秦宝就不会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我也不会…”   “你讨厌他吗?”寒玄冬听到刘秦宝的名字有些不满,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讨厌那个叫刘秦宝的人吗?”   “我…是不想讨厌他的,我知道他有苦衷,但是…”   闲素草“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个所以然来。   寒玄冬告诉他:“听着,讨厌就是讨厌,你不需要为伤害到你的人找理由开脱,求得你谅解是他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你。再说了,一个真正在意你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迁怒伤害你,刚看到有人八我渣男的时候,我都巴不得快点回来找你抱团取暖呢。”   “别难过了行不行?”说着,寒玄冬挠了挠闲素草的痒痒肉。   闲素草被迫破涕为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们贴得很近,寒玄冬想起了昨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不由得脸有些发热。   他扭头假装看风景,现在天黑得晚,太阳仍高高地悬着,淡淡的云是洁白一片,他却在窗户的反光里,看到了落在闲素草黑色眼眸里的星星。 第38章 浑身都很硬   晚上十点,在贴吧两个818回复量之和将要破万时,闲素草发了微博,展示了他贴吧小号的后台截图,以及个别侮辱性言论,配文希望大家理性吃瓜,不要轻易被人当枪使,更不应借声讨之名肆意进行人身攻击。   博文很快就被截图转发到贴吧,他的钓鱼执法行为引发了激烈的讨论。很多人指责他不应该欺骗无辜吃瓜群众,说他无聊至极,拿恶心事操热度,活该挨骂。   在尹鸣的帮助下,寒玄冬查到了感情瓜女主的QQ。   她是寒玄冬的唯粉,寒玄冬之前给她退礼物钱,加了她的QQ和支付宝好友。   她被前情缘折磨了两年心有郁结,又不满寒玄冬和闲素草总是绑定在一起,火起来之后新粉十个有九个是CP粉,便拿和前情缘的聊天记录充作证据,买QQ小号和贴吧小号充当自己的姐妹团,造出了这个假瓜。   王诚秋和任飞帮他整理了相关证据,发布了辟谣贴。   寒玄冬被洗白后,针对闲素草的讨论也温和了不少。   责骂的声音少了,理解和支持的声音变多,原感情瓜贴中开始有人为自己对寒玄冬的不当言论道歉,怒流送舟吧的扒糖楼里又多了一个经典案例。   周三下午,寒玄冬和闲素草真的收到了来自《纵山海》官方的邀请,参与剧情预告片的真人镜头拍摄。因为他们刚好都在G市,商议好的时间是周五晚上六点到十二点。   寒玄冬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一个晚上每人六千,官方难得大方一次,他甚至怀疑他们是被喊去做鸭。   出门前寒玄冬拉着闲素草照了会儿试衣镜,帮他抹了点腮红,满意地说全G市的鸭子颜值加起来大概都没他俩高,把闲素草说饿了,路上买了份烤鸭卷饼吃。   造型师见到他俩的时候,闲素草的嘴唇油得反光,腮红厚得把脸颊都垫高了几分,看着像刚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剧情预告片的主体是3D动画,穿插几个真人镜头作为专场,最后是人像转手绘做收尾宣传图。镜头虽然不多,但造型绝不含糊,他们拿到的衣服简直和游戏中展示的建模完全一致,不说花纹细节,材质都是极其像的,是感觉劈个叉就会穿模的那种像。   他们扮演的是这赛季刚出的两个高人气角色,都还没有独立脸型,就已凭借人设吸粉无数。   夜狸族的小少爷为报灭门之仇不惜入魔,昼尨族出身的守院护卫对他忠心一片,因实力不济愿以命换命,被掳走做了仇家的试药人,在上百种药的摧残下功力尽毁,不成人形。   他们在十年后重聚,小少爷将护卫当做通敌的叛徒,护卫无法开口为自己伸冤,被小少爷囚禁折磨了三年。在新赛季的剧情中,小少爷得知了十年前的真相,为了给护卫疗伤治病,不惜深入极境,采摘足以融化夜狸族血肉的草药。   寒玄冬和闲素草各有一个7s左右的单人镜头,最后要拍一张合照做转手绘。   所以他们拍摄的时间并不算长,多数时间都消耗在了造型上。   要还原人物角色,两人都被画了很浓的装。衣服一穿,假发头套一带,如果不是在一个化妆间上的妆,他们根本认不出彼此来。   两人先是要拍合照。官方斥巨资请了两只动物嘉宾,作为他们各自的角色动物原型出镜。   寒玄冬看着戴了牵引绳的哈士奇和豹猫陷入了沉思。   工作人员还在布置舞台,调试灯光和摄像机。寒玄冬和哈士奇大眼瞪小眼许久,终于忍不住向监工的视频负责人提问:“这是狼?”   “是啊,”负责人毫不意外地点头,“不信你让他叫一声。”   哈士奇十分配合地仰头“嗷呜”了一嗓子。   一旁的豹猫有些嫌弃地偏过头去,十分娇俏地低声一“喵”。   寒玄冬借机问:“那这是猎豹?”   闲素草回答了他的问题:“猎豹的确是喵喵叫的。”   负责人附和,又说:“这两只脾气都很不错,老演员了。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还是先在拍照前和他们培养下感情比较好。”   闲素草的撸猫手法很熟练,没多久便赢得了豹猫的芳心,被黏着到处走,还四仰八叉地躺在闲素草的怀里吃猫条。   而寒玄冬和哈士奇的感情则毫无进展。   这只哈士奇长了张看谁都有病的脸,坐在寒玄冬面前的椅子上,看得他心烦。   寒玄冬伸出一只手,打算先从认识朋友的第一步做起:“握手。”   哈士奇有些不解地歪头。   “你叫什么名字,哪条道上混的?我家有只叫小黄的小狗东西,考不考虑收个小弟?”   哈士奇嫌他吵,翻着白眼朝他汪了两声。   语言不通,寒玄冬便干脆和他对汪起来。   他们越汪汪得句子越长,闲素草喂完一根猫条,看过来,寒玄冬一把搂住他,不让他走。   “你来得正好,”寒玄冬按住哈士奇汪汪叫的嘴。“翻译下这大狗东西说的话?”   闲素草抱着猫,认真回答:“松手,让他对我汪两声。”   寒玄冬遂收回了手,哈士奇颇为不满地汪了一串。闲素草听了一会儿,说:“他说在刚刚的对话中你有二十三个语法错误,根本狗屁不通。”   “真的?”寒玄冬有些不可置信,他看向哈士奇,对方竟猛地点了下头。   他被惊到了:“卧槽你居然真的懂狗语?!你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吗?”   “假的,”闲素草撸了两把哈士奇的下巴,“他刚刚只是在打喷嚏。”   一切准备完毕,两人按要求摆造型,一个肩扛豹猫侧身而立,一个搂着哈士奇坐在地上。   “你,”负责人有些不满意地拿卷起的剧本指了指寒玄冬,“笑得淡一点,不要那么傻气,要给人一种你很惨很虚的感觉。”   寒玄冬配合地收敛了一下表情。   负责人又说:“别笑得跟哭似的,你是很痛苦,但是身体上的痛苦不是精神上的。要表现出历经苦难后,重获自由,重获信任的那种感觉,应该让观众能从你的眼神中体会到护卫对小少爷至死不渝的爱。”   “爱过头了,眼神收一收!你是被狠狠伤害过的仆人,要有那种隐忍和卑微的感觉!”   无论她如何说,寒玄冬的神情都不到位。   动物嘉宾们虽然听话,维持一个姿势久了,难免浮躁,而且豹猫的重量不轻,闲素草的肩膀已经开始酸了。   再如何不满意,负责人都只能将就。   “算了,靠后期画吧。”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转向闲素草,“你的表情再调整一下,要有三分薄凉三分疯癫三分高傲一分柔情的那种感觉。”   闲素草迅速摘下了被压痛肩膀的痛苦面具,垂下眼睑,微微勾起嘴角。   负责人一拍手心:“非常好,维持这个状态!”   摄影师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负责人看了看,感觉还算满意。   “两位先休息吧,我们去送下嘉宾,回来再拍单人的,先拍闲先生的。”   一张合照就折腾到十点多,寒玄冬出门前没吃东西,现在饿得不行,所幸闲素草买的烤鸭还剩了一大半。闲素草喂他吃烤鸭,寒玄冬呲着牙艰难地吃着,生怕被鸭肉蹭掉叠涂的口红。   “你是怎么做到表情管理一点就通的,”寒玄冬伸手替闲素草捏了一下肩,“她都对我解释得那么详尽了,我还是摸不着门道,对你说得那么抽象你却一遍就过了。”   闲素草想了想:“你得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去,想象自己遭遇过和角色一样的经历,你会有怎样的情感流露。”   寒玄冬了然,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又痛苦地拽住了闲素草的手:“不对呀,我又没被喂过药,又没被关过,我怎么知道他会怎么想。”   闲素草将烤鸭收回纸袋,折了两折,说:“那我强迫你一下感受感受?”   寒玄冬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他刚一点头,闲素草就猛地将他推倒在了长椅上,跨坐在他的小腹上,左手扣着他的脖颈,拇指轻抚着他的喉结,低下头微微亲了亲他的锁骨,扬起头时,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猩红的、贪婪的眼睛,一副又疯又傲的模样。   他捏住寒玄冬的下巴,从纸袋里捻起一片鸭肉,悬在寒玄冬唇边轻轻颤动:“吃。”   寒玄冬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谢谢闲大师,他悟了。   工作人员到休息室来找人时,闲素草正把寒玄冬压在长椅上,挠他的痒痒肉,两人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她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叩响了休息室的门,一分钟后,闲素草衣冠楚楚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房间。   闲素草的单人cut拍摄进展得很顺利。   在去换衣服的路上,他和寒玄冬在休息室门口碰头,给他加油打气:“等这次预告片出了,星探一定会挖你去拍电影拿金奖当影帝的。放松一点,我去给你买夜宵。”   寒玄冬点头。他现在浑身都很硬,确实很有必要放松。 第39章 他得抓紧了   闲素草打了一份炒饭,又要了一听啤酒一根火山石烤肠。从灯光透亮的窗口经过时,他看到一个高瘦的人双手插兜斜斜地站在那里,时不时往窗内瞧。   他本能地警觉起来,认定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放轻了脚步想快些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还是被那人的视线轻易捉住了。   “闲冬花?”   听到熟悉的称呼,闲素草攥紧了手中的塑料袋。   沐浴在灯光下的人快步向他走来。   和初中时相比,刘秦宝高了,身形轮廓也更完美了。闲素草的视线从一开始平直地落在他的胸口,缓缓向上抬,对上了他镜框后那对闪烁着光的眼。   刘秦宝变了很多,几乎是长成了一副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他留了长发,随性地扎了只小辫,瞧着却一点都不女气,原本细长的眉眼变得极富攻击性,如果不是那个只有刘秦宝才会叫的名字,他绝对认不出他来。   “你还记得我吗?”刘秦宝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闲素草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轻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现在改名了,叫刘卿白。”   刘秦宝见他一副害怕的模样,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是无害的。   “以前的名字不好听,爷爷也不希望我再和那个姓秦的风尘女子有任何联系,为了能继承下栖声集团,两年前我就把名字改了。”   他边解释自己的新名字边靠近,闲素草边冷眼看着他边向后退。   刘卿白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这么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闲素草触电般缩回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卿白一脸明知故问:“当然是为了你。”   他说着便笑出了声,“你以为一个小游戏公司,肯花大价钱租场子买人员拍短片?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投资了一笔回不了本的生意。”   “但是你先别急着逃跑,”他按住闲素草蠢蠢欲动的肩膀,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从我回到刘家起,我便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决裂,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崭新的人。我扔掉了旧手机,改了名,整了容,到了新环境,清淡的香水味自然地替代了我在小房子里沾上的腐败味,可我依然忘不掉你。”   “我越想越觉得愧疚,今天来就是想当面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刘卿白深情地注视着闲素草的眼睛,像是着了魔的猫,想要刨出藏在他眼底深处的情绪。   “我知道有些伤留下了很难愈合,但还是希望你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现在我有钱有势,多得是方法可以补偿你。无论你想要声名还是物质,只要你开口,我都能满足你。”   “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夏夜的风既不凉爽也不温柔,让人有些浮躁。   刘卿白放轻了呼吸,静静等待着闲素草的回应。他分明生得比闲素草高大,且更有攻击性,如今却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虚弱地摇着尾巴,等待着眼前人的垂怜。   “你先放开我,”闲素草的声音有些哑,“我现在有病,这个距离让我很难受。”   刘卿白连忙将手缩回衣兜,和闲素草拉开距离,“你…是因为我吗?”   闲素草点头:“无论现在你身上的气味如何,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刺鼻难闻。”   刘卿白垂下头:“对不起。”   见他这般模样,闲素草脸上的抗拒有了一丝松动。   刘卿白虽是低着头,从他的视角还是能瞥见闲素草脸上的表情变化,他不肯放弃这一丝机会,又道:“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有的,我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闲素草犹豫着说,“我早就原谅你了,但至少现在,我对人的本能排斥还没完全消去,我很难说服自己不去讨厌你。所以如果你真心想对我好,就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刘卿白眼中燃起的光又黯淡下去了。   闲素草又接着说:“但还是可以联系的,只要隔着网络就好。我、我可以给你我的QQ,但在我适应你之前,不要给我发语音和视频。”   刘卿白又迅速打起了精神,他掏出手机:“我都可以,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好就行。现在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以后在获得你的许可之前,不会再随便打扰你了。”   他打开QQ好友添加界面,闲素草说了一串数字,他迅速且分毫不差地打了出来,发送了申请。又祈求说:“现在就通过吧,让我安心,我这就走。”   闲素草本想以没带手机为由拒绝,但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夜宵,想来现在也没多少人不用手机支付,只得慢吞吞地掏出手机,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   刘卿白看着消息列表中新冒出来的猫猫头,很是欣喜。   昔日阴郁的少年如今露出了印象中绝不会出现的表情,这个人果然很陌生,他不是刘秦宝,而是刘卿白。这样想着,闲素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初中时的刘秦宝都不会像这般幼稚,宝贝似的捧着手机看着他的头像傻笑。   看来他是真的不一样了。那个伤害了他,令他感到难过和恐惧的刘秦宝已经不在了,或许他也应该再使把劲,彻底与过去道别,做回一个正常人。   就在他暗下决心时,刘卿白忽然收敛了笑意,矮身靠近他,在他的唇间留下了一个吻。   那一瞬间,闲素草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骤然警醒。   他向后大退了一步,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眼神质问刘卿白在做什么。   “我想追你,闲冬花,从六年前起,我就很喜欢你了。”刘卿白笑盈盈地注视着他,像观摩一件令他痴迷的艺术品,“只要你还肯再接受我就行,我知道我们是同类,我这么优秀,你迟早会是我的…”   他的眼神不应该属于一个正常人,但也不像过去的刘秦宝。闲素草有些害怕,他抱紧了已经凉透的炒饭,许久才镇静下来。   “我们不合适。”   刘卿白质问:“为什么不合适?”   闲素草将他从头打量到尾,“撞号了。”   刘卿白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你也是一吗?”   闲素草沉默了,看着他凝固的表情,刘卿白很快便懂了:“你以为我是零?”   闲素草连忙否认:“不是。”   “没关系,”刘卿白的脸色逐渐缓和,“我也可以为爱做零,只要你想…不过,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其实在下面会很舒服的,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   “别,”闲素草并不想和他聊深夜话题,干脆地将这个话题扼杀在了摇篮里,“我们真的已经没可能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的吗?”   不等刘卿白回答,他又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刘卿白沉默了一会儿。   “我一米九二,他有我高吗?”   “没。”   “我身价十亿,他有我有钱吗?”   “…没。”   “那他拿什么和我竞争?”刘卿白笑了,“他有我长得帅吗?”   闲素草又将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倒是真的…有。”   笑容凝固在脸上,刘卿白呆了很久,又问:“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还没。”   “那我还有机会,”刘卿白松了口气,再次恢复了笑容,“只要你还单身,我就有的是时间把你追到手。你可要考虑好了,比起一个你喜欢的劣质花瓶子,还是我这个价格昂贵又喜欢你的花瓶更适合过一辈子。”   “没必要考虑,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一定能在一起的。”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也曾有过,认为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不是错觉,”闲素草笃定地回答,“我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除非他也喜欢我。”   但是闲素草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喜欢上刘卿白。   所以他得抓紧了。   和刘卿白道了别,闲素草匆匆回到休息室,加热已经凉了的炒饭。   到凌晨一点多,寒玄冬才卸了妆一脸憔悴地来找他,狼吞虎咽地就着啤酒吃完了炒饭,一头撞进了闲素草的臂弯里。   充了好久的电,寒玄冬才恢复了一点精神,抬起头来埋怨:“就七秒钟的镜头,他们怎么都不满意,非要我一遍遍地重拍!我又不是专业演员,至于这么多要求吗!”   闲素草给他锤了锤背:“他们对你提什么要求了?”   “他们非说我一脸享受的表情,像个抖M!”寒玄冬拍了下闲素草的大腿,愤愤道,“可我就是按你说的做的,把我当时的感受分毫不差地复刻出来了啊!”   闲素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把烤肠递到寒玄冬嘴边,寒玄冬只咬了一口就推开了。   “那你最后是怎么过的?”闲素草吃了口烤肠。   “还能怎么过的,就这么过的呗!”寒玄冬趴在闲素草的腿上来回滚了下脑袋,说,“真的太累了,我就干脆放空自己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觉得还行,又NG了两次就过了。”   “这回我算是彻底悟了,这个护卫的心情呢和想要下班的社畜是一样的。工作等于试毒药,加班等于囚禁,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本色出演就完了。” 第40章 勾引计划A   闲素草家住的是毗邻S大的双层小别墅。   他们原本在县城居住,夏天的夜晚,闲素草最爱和闲问一起去废弃仓库门口捉蟋蟀。但比起草丛里的歌唱家,闲素草更爱看天上的星星,这一片的视野广阔,可以看到完整的天空。   小孩子心里没多少诗情画意,只是觉得布满了星子的天空最好看,也期盼着能撞大运看见一两颗流星,满足一下小孩子爱炫耀的虚荣心。   后来县城郊外建起了重化工厂,天上的星星就都不见了。   小闲素草边咳嗽边问爸爸星星都去了哪里,闲问说空气不好,星星就都藏起来了。   没过几年,闲素草通过了市重点的提前批面试,闲问带着妻儿连夜搬到S大附近。这里空气很好,闲素草不再咳嗽了,但小别墅四下都被高楼包围着,看不到完整的夜空,有时闲素草写作业累了,抬眼望向窗外,只能见到一弯恬静的月亮,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所以他很喜欢寒玄冬家阁楼的露天阳台,可以看到完整的、不被遮挡的夜幕。   好不容易将糊锅咸鱼般黏在汽车后座上的寒玄冬撬起来带上楼塞进浴室里,闲素草抱了一包薯片爬上阁楼,翻过围栏躺在倾斜的红瓦屋顶上,边嚼薯片边看天空。   G市的空气很清爽,没有不干净的味道。但偌大的黑色夜幕上只缀着一弯明月和一颗启明星,闲素草知道,夜晚灯火通明的城区是很难看到太多星星的,但他依旧很喜欢这片天空,即使没有星辰点缀,广袤的夜幕也足以令他心旷神怡。   他喜欢在一整片夜色的包裹下思考事情。   都说爱情使人变傻,但出生在特大暴雪中的闲素草从小就认为自己与其他凡夫俗子不同,是史书中出生自带特效的真龙天子,网络小说里含着金手指降世的主角,他的思维方式自然是独树一帜的。   表面上他是一个聪慧乖巧人见人夸的好孩子,背地里,他时常突发奇想试探自己有什么特异能力。在游泳溺水,爬树挨摔,尝试和麻雀谈判失败,语文背诵只看了一眼默写时果然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之后,年仅十岁的闲素草翻遍了图书馆里的人物传记,试图找一个和自己一样降生在不寻常暴雪中的历史名人,秉承着科学严谨的态度,通过排除法,他在童话书中找到了自己在轮回转世前可能的身份——白雪公主。   二十岁的闲素草依然对自己的特异能力抱有一丝幻想。   现在他终于顿悟了,他就是情感界的福尔摩斯,有着一眼洞察爱情的能力。   他察觉到了寒玄冬对自己的喜欢,自运动会之后,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畴。   那之后闲素草想了很多,他应该也是一样的,因为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还馋他的身子。   但闲素草没有恋爱经验,所以他决定把主动权交到寒玄冬手里。可寒玄冬不争气,平时骚话一大堆,情诗也写了不少,对处了七年的兄弟却又这么害羞,连个表白都不敢。   闲素草拿手机搜索“如何让喜欢自己的人表白”,综合多方意见,用备忘录做了一份《勾引寒玄冬表白计划书》。   他的计划可以笼统地分为两部分,一是明示,二是暗示。   明示就是带他做各种情侣约会会做的事,暗示就是搔首弄姿,充分发挥自己的人格魅力。   周末寒玄冬不用加班,意味着有整整四十八小时,他都可以是属于自己的,闲素草志在必得。他订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两张《雨后爱情》的电影票,查了G市几家好评率高的高档餐厅,决定陪寒玄冬度过一个浪漫而又充实的周末,让他感受到自己爆棚的男友力。   周六的早上,一向自律的寒玄冬难得没有早起。闲素草以为他是昨天睡得晚太累了,便没敢吵他,轻手轻脚离了床做早餐。   他煎了两个蛋,用小刀裁成心形,交叠着装盘。煎蛋的边角料切成碎末当星星,洒进盛着甜面酱的碗里。煎了两片牛排,又做了两份非常浮夸的紫薯肉松三明治和虾仁芝士三明治。   天亮后寒玄冬的睡眠很浅,摸到身边没人了,便从睡梦中醒来。   他咬着牙刷走进餐厅,看到精致的西式早餐,还有盛着生菜和娇艳欲滴的小番茄充当插花的酒杯,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打算回卧室再重启一次自己的大脑主机。   然后他看到闲素草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吓得瞬间清醒了。   “早上好。”   闲素草有点紧张。   他控制表情,笑得得体大方,却又忘了声音管理,声线冰冷的像个AI。   寒玄冬有些恍惚。心想他果然是还没睡醒,不然闲素草怎么变成管家了?   “早餐已经做好了,趁热吃吧,”闲素草看他有些愣神,就拽了下他的袖子,“今天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去游乐园吧!我已经买好票了。”   寒玄冬满口答应,等他回洗手间漱完口,又拿冷水冲了把脸,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   但现实比梦境更匪夷所思。   闲素草开了手机导航,开车载他到了游乐园。买了两份彩虹棉花糖边吃边逛,带他打卡情侣必经的许愿树,喂了情缘池的鸳鸯,又坐了摩天轮。   全程都是闲素草主动牵着他的手到处走,寒玄冬有些神志不清,像只提线木偶般跟着他走。   闲素草在打气球的摊位前停下。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自己专门练过这个嘛?”   寒玄冬点头。   闲素草仔细阅读过贴在桌子上的游戏规则,逐一掂量每把枪的手感,最终选择了一把十元打八发子弹的玩具气枪,试着瞄准了一下随风摇摆的气球。   “你先去那边挑奖品,”闲素草自信满满地说,“打中五个气球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摊位的老板笑他,说小孩子没尝试前话不要说的太满。   之前除了几个当兵的来陪女朋友的,都没什么人能从他这儿拿到奖品。   一轮打中五个气球看似难度不高,他这的气球摆的间隔大,每行就五个,而且只有气球口黏在架子上,风一吹就乱晃,并不好瞄准。   但闲素草到底是有备而来,前五枪打得很快,弹无虚发,架子最上面一排的气球全都被他打扁了,已经拿到了挑奖品的资格。   他暂时垂下胳膊,甩了甩托枪的手,专注的神色难掩他的得意和兴奋,一只小孔雀正在他的心里悄悄地开屏。他用手肘戳了戳寒玄冬,怂恿他快点去挑礼物。   寒玄冬总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他总觉得此时的自己在闲素草眼里像个未过门的小媳妇。   缓缓移步到架子边,寒玄冬在装满了各种钥匙扣挂件、劣质小公仔的箱子边蹲下,想要找只看着和闲素草比较搭的小猫。   闲素草又用了两发子弹,打中了第二排的两个气球。   “玄哥,”他声音清脆地朝寒玄冬喊了一声,“看我!”   寒玄冬茫然地抬起头,闲素草瞄准他,只听“咚”的一声,一颗玩具子弹撞上了他的胸口。   闲素草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地向他挥手:“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寒玄冬怔怔地看着他,一手捂着胸口,捡起了地上的子弹。   刚刚闲素草对他开枪了。   先前他连中了五枪,让自己过来挑奖品,然后又开了两枪才喊自己抬头,而且他刚刚开枪前,是有在瞄准的。   得出结论后,寒玄冬打了个寒颤:闲素草想杀了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寒玄冬喃喃自语着,从奖品箱里拿出一只狸花猫的小公仔,想破头都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能让闲素草起了杀心的事。   闲素草观察着寒玄冬的表情,见他显然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很快振作起来,按部就班地执行他的计划。   寒玄冬把狸花猫塞进了闲素草的口袋,手痒交了钱,自己拿了把枪试手。   他用尽八发子弹却只中了一枪,难免有些失落,闲素草说现在风大,不中是正常的,又交了一轮的钱,托着寒玄冬的胳膊,帮他瞄准又打了八枪,刚好中了五个,很开心地挑了一个小狗的钥匙扣挂件,别在了寒玄冬的腰带上。   根据备忘录里的安排,接下来他要带寒玄冬去鬼屋玩,在恐怖的氛围中,通过亲密肢体接触,加速情感升温。   然而他刚把寒玄冬拽到鬼屋门口,一发电话便打乱了他的计划。   寒玄冬接起电话,听电话那头说明来意,开始和对方交涉。他们在用方言交流,闲素草听不明白,只是看寒玄冬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风平浪静,到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有些烦躁。寒玄冬抓着他的一只手,用指甲轻轻抠着他的指节,挂掉电话时还叹了口气。   “我得回老家一趟,”寒玄冬有些抱歉地和他说,“有个亲戚喊我回去帮忙整理院子,推不掉。”   闲素草理解地点头:“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帮忙早点完事早点休息。” 第41章 勾引计划B   柳杨店是由很多个白墙红瓦的院子组成的村落,找寒玄冬帮忙的亲戚是最靠近国道的一家。   这家院子里原本种着一棵大枣树,三月时刮大风树被折断了,砸塌了半边院墙。   房子的男主人不想多花钱,就一直任那树横在院子里,女主人非说院墙塌了一边,晚上睡得不踏实,抽抽搭搭地哭了两个多月,男主人终于被哭烦了,这才想起了寒玄冬这个好说话的便宜侄儿,非要他来帮忙。   寒玄冬开着车,远远地看到那棵压塌了半边墙的大树,皱起了眉。   这棵树保守估计有二百公斤重,块头又大,没有专门的车根本搬不出院子。早在电话里,他就劝这个叔叔请专人来,可对方偏不同意,怕要花钱,还说这树是他老爷爷栽的六十多年的老树,不愿他直接劈了当柴烧,一定要完整地卖掉。   他在不远处的麦田边停下车,给收木材的厂子打了通电话。   枣木的收价不高,这么一棵最多也就三百来块,再扣除开车搬运的人工费,也就赚个零头。寒玄冬想起喊他来的那一家子的性格,挂掉木材厂的电话时,还十分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他们下了车,寒玄冬领着闲素草到亲戚家的院门口,男主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认出他来,笑着露出漏风的门牙。   “这是我满叔。”寒玄冬用普通话向闲素草介绍,转头又用方言和满叔打了声招呼。   闲素草打量着这个矮个的男人,因被打乱了约会计划而烦躁愤恨的心情不好展现在明面上,只得腹诽他身材相貌都和寒玄冬八竿子打不着,表面上还是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轻轻道了声满叔早。   寒玄冬又用方言向满叔介绍他:“这是…我朋友。姓闲,叫闲素草。”   “好小伙,长得挺俊的。” 满叔拿他老树皮似的手重重地拍了拍闲素草的肩膀,算是和两人都打过招呼,便背过手去,着急着将他两人引进院子。   满叔的老婆看着比他年轻些,一副标准的农村妇女长相,脸黢黑,有一对瞧着刻薄又精明的眼睛,眼角堆着细细的鱼尾纹。   她很热情地和两个年轻人打了声招呼,目光在闲素草身上停了半晌,又匆忙挪开,给院子里的三个男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便转身消失在了屋子里。   寒玄冬又和满叔争论枣树的处理问题,他们还是用方言交流,闲素草在一旁听着,仿佛一个局外人。只觉他们越聊声音越大,语速也越急,一副随时都会吵起来的架势。   寒玄冬说要么把枣树当柴劈了,要么请木材厂的人来搬,赚个一百来块。满叔认为这棵枣树完整了卖价值绝对不下一千,最低只能接受八百,再低就是克扣了他该赚的钱。   两人争了半天,最终各让一步,满叔去找人借大货车,寒玄冬把枣树砍成几段装上去,择日由满叔自己找个好场子运去卖钱。   说干就干,寒玄冬找来锯子,先是把枣树的主干分了段,又开始砍树枝,留着当柴烧。   他脱了T恤,光着上半身挥舞着斧头劈枝子,每一下都透露出浓浓的不耐烦。闲素草在一边看着,看他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一松一驰,羡慕得两眼发光,好久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兴奋得发红的脸。   这是他展示男友力的好时机,不能只傻站着流口水。   闲素草慢吞吞地脱掉衬衫,挽起裤腿蹭到寒玄冬身边,就开始徒手咔嚓树枝。寒玄冬闻到了他身上的玫瑰味,一转脸就看到了闲素草裸露的胸膛还有胸前的那俩小点,手一松,差点被斧头砸到脚。   寒玄冬深吸了一口凉气,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刚刚他差点就要捂着脸跳开了。他重新拾起斧子,站在道德高地上对着闲素草指指点点:“这这这大白天的,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知检点呢,快去把衣服穿上!!!”   “啊?”闲素草刚掰掉一根小树枝,顺着寒玄冬的手指看向自己的胸口,下意识捂住了那俩粉色的点,“你你你眼睛往哪看呢…!”   “不对,大男人上半身你有我有大家都有,也没什么好看的。”   闲素草小声嘀咕了两句,又掰下一根树枝,在胸口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抬起头来超大声说:“你不也没穿吗,你也不知检点!”   “哥可是男人,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寒玄冬拿拳头顶了顶自己的胸口,话说完他又觉得不对,看了看自己的胸肌…又看了看闲素草的,心想果然小孩子就是娇嫩,颜色不一样,咳不对,不能乱想!他拎起自己的T恤丢在闲素草身上。“等下要做体力活,出一身汗黏衣服上多难受啊,也不好使劲儿,你穿好衣服,找个两块地儿带着,这天怪热的。”   “我也是男人啊,”闲素草不服气,把寒玄冬的T恤放到自己的衬衫上,但依然拿那两根树枝挡着自己的胸口,“我都跟过来了,一棵树分成四块每块能有多重,就算我一个人搬不动,两个人一起搬也能给你省点力气嘛。”   寒玄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起码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反驳,只能由着他帮忙。   闲素草虽然长得又白又瘦,却一点都不嫩——至少他那双手的掌心结了茧子,一摸就觉得不像没做过粗活的,比他手腕粗的树枝都敢拿膝盖顶着徒手掰,就是那个声音实在吓人得很。   寒玄冬在一旁听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把锯子递给他,闲素草第一次拿这种锋利的工具,像抓了十几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小心,好半天才锯掉一根小树枝。   他们终于清理干净了杂枝,满叔也厚着脸皮把货车从别人家借来了。寒玄冬试着搬了搬树干,果然即便分了段一个人也不是很好搬动,他下意识看了眼在往手心吐唾沫的闲素草,决定去喊满叔下车帮忙。   闲素草却故意绕到他身前,为了展示他并没有很明显的肌肉,摆了几个健美的pose。   寒玄冬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胸前的两点上。   他放下刚抬起一角的木头,从口袋里翻出两个创可贴来,把闲素草胸口那两点给遮住了。   闲素草:“……”   “树干很糙的,这玩意儿比较娇嫩,磨破了会疼的。”寒玄冬义正言辞道。   闲素草:“你粘到我的毛了,疼。”   寒玄冬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别乱说话。”   总说些引人遐思的话,寒玄冬快要被燥死了。   但闲素草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白雪公主转世不应该有体毛,再细的绒毛也不可以有。   寒玄冬又怕他磨破皮,闲素草只得套上了他的衬衫。   寒玄冬又担心会弄脏了浅色衬衫不好洗,闲素草不得不穿上了寒玄冬的T恤。   寒玄冬再挑不出别的毛病了,只得和他一起把木头搬上货车。   搬完了木头,又把树枝全都抱进柴房。寒玄冬拿了一瓶药膏出来,也不关闲素草身上有没有伤,把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拿药膏擦了一遍,才去修被压坏得墙,且说什么都不让闲素草帮忙了。   “你居然会砌墙!”闲素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发出惊叹。   寒玄冬“嗯”了一声,拿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汗,“离我远一点,别被水泥弄脏衣服。”   闻言闲素草后退了两步,又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门。   没过多久,他拿来了一个保温杯。   “从村头接的水,冰的,”闲素草说,“渴了我喂你喝。”   寒玄冬说好,继续砌墙。   他的动作很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将水泥粘在了裤子上。   寒玄冬忙到一点多,收工时两人都已是饥肠辘辘。满叔一家子都吃完饭了,满姨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愧疚,满叔说家里没剩菜了,招待不周,脸上却没有一丝歉意。   寒玄冬摆手说没事,洗干净手又搓掉了裤子上的水泥,招手说要带闲素草去下馆子。   闲素草想带他去自己相中的高档餐厅,奈何两人现在都灰头土脸的,犹豫了半天只得作罢,跟着寒玄冬去了村里的小饭馆,随便吃了点家常菜。   回到家洗过澡,寒玄冬累得不行,躺在床上闭眼一睡就是一下午。   睡醒后没什么胃口,寒玄冬只吃了几筷子饭,差不多到了时间,闲素草便拉他去电影院。   他在订票时没看过《雨后爱情》的简介,单看片名以为是个文艺爱情片,到了影院看过海报,才知道是个恐怖电影。   恐怖电影就恐怖电影吧。   两个大老爷们一起看爱情片的男女主角牵手啵嘴好像还蛮尴尬的,恐怖电影刚好,他们可以在出现恐怖镜头时非常自然地亲密肢体接触。   闲素草认为,这是体现他男友力的最好时机。   寒玄冬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做好了闲素草害怕得往他怀里钻任他揉圆搓扁的准备。   结果两人都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   电影画面恐怖是真的恐怖,奈何寒玄冬上能雷雨天屋顶摘丝瓜,下能拿着拖孩满屋子抽蟑螂,胆大无边;闲素草虽然看得绷直了身子,嘴唇咬得发白,但只要嘴里有吃的,任何情况他都不至于害怕得到处躲。   闲素草买了一大桶爆米花,遇到紧张的镜头往嘴里填零食的速度比仓鼠还快,听得寒玄冬都饿了,于是电影才不到一半,横在两人中间的爆米花就吃完了。   两人的心思都开始不在电影上,闲素草悄悄看着寒玄冬,寒玄冬悄悄看着闲素草,因为电影院里的光线太昏暗,他们的视线对上了,但又没完全对上,但两人都怀有同样的心思。   ——他怎么还不往我怀里躲啊。   最终还是闲素草选择了向现实妥协,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十分僵硬地拧了下身子,抓住了寒玄冬的一只胳膊。   寒玄冬很懂事地反握住了他的手:“害怕吗?”   闲素草“嗯”了一声,寒玄冬便按着他的肩膀,顺势将他按到自己怀里。   如愿贴上了寒玄冬的胸膛,闲素草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蹭了两下。   没过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腰有点酸。   这个姿势果然别扭,虽然闲素草才念大学,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常运动了,身体已经步入中年,肋骨还被扶手顶着,难受得要命。   但闲素草觉得他能忍。   他一直忍到了一个小时后电影结束,起身时差点没疼得当场去世。   看电影计划完成,寒玄冬依旧没有察觉他的勾引。   闲素草白白折腾了老腰,但他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规划,所以并不气馁,而是摩拳擦掌,准备再接再厉。 第42章 勾引计划C   然而他周日的勾引计划还没开始施行,就又被一通电话扼杀在了摇篮里。   寒玄冬的公司紧急通知开展恐防演习,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寒玄冬就走了,只给闲素草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今天整整一天都不回家了,让他自己吃,也不用到单位上来送饭,他得在自己的岗位上不眠不休守到晚上十一点。   醒来后看到纸条,闲素草很郁闷,他抱着小黄吃了三包薯片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勾引之路会如此坎坷,这是他回S省前能和寒玄冬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了,竟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所幸他今天的计划花的钱不多,还不算雪上加霜。   闲素草没做早饭,只是随便吃了点糖垫肚子,就开始趴在书桌上自习。   一直学到10点,刘卿白大概是才睡醒,开始疯狂给他弹QQ消息,一句话拆成好几段发,也不管他回不回,回几个字,硬要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闲素草抱着小黄,摇着寒玄冬送他的长命锁,心想要是寒玄冬今天再不跟他表白,他就干脆答应刘卿白得了。   不行。   闲素草忽然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脸。他的动作太大了,趴在他大腿上的小黄被弹了起来,险些脑袋磕在桌子上。   自己怎么可能屈尊下嫁呢,就算很久以前他和刘卿白还算好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了,刘卿白也变了。他并不熟悉现在这个叫刘卿白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刘秦宝时,曾经那样伤害过自己。   现下对他来说,没有比寒玄冬更好的选择了。再说要不是因为寒玄冬,他干嘛非要恋爱,他又不是到了快嫁不出去的年纪了,完全没必要着急。   他也不想借答应刘卿白来逼寒玄冬,一来他认为利用别人的感情是可耻的,二来他怕逼过头,万一寒玄冬对自己爱得太深,选择放手呢?   他随手给刘卿白回了个表情包,表示已阅,然后打开寒玄冬的聊天窗口,但是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该给他发点什么。   下午他边做日常边神游,好在小黄突生便意,跑去了厕所,闲素草跟到厕所看了一眼,发现狗厕所里没有便便,而小黄刚好又从马桶上跳下来,便拿手机给寒玄冬发了两条消息。   【艹】小黄会用马桶了。   【艹】[马桶里的狗便便.jpg]   【亲亲老寒】……   【亲亲老寒】靠!我在吃东西,下次你记得打码。   [艹撤回了一条消息]   【艹】[点头如捣蒜.jpg]我错了,下次一定。   【亲亲老寒】早知道他这么聪明不买狗厕所了,浪费了。   【艹】没事,你可以把狗厕所放到自己房间里起夜用。   【亲亲老寒】我在吃东西!!!   【艹】对不起!!!   和寒玄冬聊了聊小黄,闲素草的心情电量迅速恢复到了绿色健康状态。   他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点开寒玄冬的个人资料看了又看,把自己的QQ昵称改成了【可爱小闲】,想了想,又改成了【清平乐】。   这样谁看他俩的QQ昵称都很对称,闲素草非常满意。   然后他又打量起寒玄冬的头像,是个风雪中抱剑远去的剑客,他想找一张能对应的刺客照片,觉得有些困难,便抬起了小黄的脑袋瓜,给他拍了一张照片,拿PS做了张毛茸茸的转手绘,发给寒玄冬。   【清平乐】[懵懂小黄.jpg]   【清平乐】来换头像!   【明水赋】?   寒玄冬觉得小黄这个傻乎乎的大头儿子有违他的高岭之花形象,但还是听闲素草的,看到消息之后就立马换了头像。   闲素草很开心。   他跟寒玄冬说,晚上回家后记得到阁楼的露天阳台上来,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   寒玄冬说好。   晚上十一点过半,寒玄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进浴室冲了个澡,摸着黑上床发现没人,才想起下午闲素草给他发的消息。他开了餐厅的灯,找到了闲素草留给他的夜宵,简单吃了两口,便脱了外套上了阁楼。   推开露天阳台的门,他看到闲素草正坐在倾斜的红瓦房顶上。   他抱着手机和薯片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天空,风吹拂着他的头发,摇曳着他的衣角,赋予了他动态的宁静。青年瘦弱的剪影落在一整片夜幕上,显得格外渺小。   听到脚步声,闲素草回过头,很开心地朝一边挪了挪屁股,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瓦片:“来这边坐!”   他的声音中有按捺不住的期待与兴奋,寒玄冬累得有些恍惚,没有思考便径直走过去,扶着护栏纵身一跃落在红瓦片上,在闲素草身边坐了下来。   闲素草掏了掏已经瘪下去的薯片包,拿出一大片薯片来,送到寒玄冬的嘴边,“张嘴!”   寒玄冬低头,张嘴要去接,闲素草却突然缩回了拿着薯片的手,一把搂住了寒玄冬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嘴唇,吐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舌尖。   然后寒玄冬便被吓清醒了。   他张着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闲素草趴在他的怀里,亲吻着他的唇,却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许久都没有收到寒玄冬的回应,闲素草睁开眼睛,和震惊得大脑宕机的寒玄冬对视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然后迅速后撤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安地向后捋着耳鬓的头发。   “我,我是第一次,等、等等让我再查一下,亲吻到底是怎么个步骤的。”   “哦、哦…好的。”   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一个慌乱地低头摆弄手机,一个有些神志不清地抬头看着月亮。   时间在一片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响亮的沉静中流逝,寒玄冬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踏马又被闲素草亲了?!   不是亲脸,也不是迅速地在嘴唇上蹭了一下…他刚刚碰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妈——!!!闲素草他真的亲我了——!!!   靠,他为什么要亲我,他怎么这么不知检点啊,拿好兄弟当练习亲吻工具人也就算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次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   等等,他该不会,他该不会是…   一个他很想又不敢想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冒头,寒玄冬的心跳欲烈,几乎是蹦到了嗓子眼儿。   “好了。”   闲素草忽然关掉了手机,然后说。   他再次凑了上来,吻上了寒玄冬有些干裂的唇。   他的吻技生涩,但也很温柔,像是一捧清泉慢慢湿润了他久旱干涸的嘴唇,然后顺着唇缝汩汩而下,轻扫过牙齿,滑过舌尖。   寒玄冬很快掌握了技巧,紧紧钳住了闲素草的腰,回应他,然后慢慢转守为攻。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渐渐的,闲素草开始有些喘不上气,他想要离开,又被寒玄冬用手抵住了脑袋,进一步加深了吻,直到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寒玄冬才从他的唇齿间退出,任他趴在自己的身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寒玄冬的心跳如擂鼓,他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也借机平复下躁动的心。   等闲素草终于恢复过力气来,艰难地起身,开口刚吐出一个“我”字,寒玄冬又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示意他先不要说。   “这,这句话应该由我先说,”寒玄冬咽了下口水,视线慌乱地飘着,不知该落在哪里,“但,但我还没准备好,就,我,我这么心动也是第一次好吧…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准备下。”   风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悄悄溜过去,闲素草抬起头,视线顺着他坚毅的面部线条上移,经过他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了那双乌黑的眼眸里,轻轻道了声“好。”   寒玄冬支吾了一会儿,又忽然抬手,将闲素草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定的柏拉图式恋爱拥护者。”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闲素草的头顶,“直到遇到你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庸俗的颜狗,有世俗欲望的那种。”   闲素草闷闷地“嗯”了一声,扶着寒玄冬的手臂向上抬了下身子,侧身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马上就要回学校了。”   他说着,拉起了寒玄冬的手。   一想到他们即将面对分别,寒玄冬垂下头,毫不掩饰的难过。   “但马上就要暑假了,下学期我也只有三门课,未来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闲素草说,“既然我们是网友,那不如就先从第一步开始,玄哥,我们网恋吧。”   寒玄冬深吸了口气,低头轻轻地抵住了闲素草的额头,轻轻道了一声好。   闲素草注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曾经找了好多年的漫天星辰,如今都已浓缩在了眼前人的眸子里——那里面有只属于他的静谧夜空。 第43章 尾声   晚上寒玄冬把空调从二十六度一路下调到二十度,还是热得睡不着。   他和闲素草很默契地没有挨着睡,两个人各占着一个床边,到凌晨两点多他仍是清醒的,却又有如在梦境中的不实感。   闲素草背对着他,给刘卿白发消息。   【清平乐】我和他在一起了。   【清白鸽】谁?   【清平乐】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受邀拍戏的那个。   【清平乐】你调查我的时候,没看到那些磕CP的贴子吗?   【清平乐】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清白鸽】喔。   【清白鸽】好吧,分手以后记得来找我,我家大门常为你打开,么么啾~   【清平乐】……   【清平乐】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初中时的记忆再美好也是经过美化的,现在的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清白鸽】谁告诉你我是因为初中时那些破事喜欢你的啊,   【清白鸽】如果你长得难看点我也不会再想找你复合了。   【清平乐】请不要用复合来形容我们的关系。   【清白鸽】你看过有关我的绯闻吗?   【清平乐】?   【清白鸽】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闲素草打开浏览器,下意识在搜索框内输入刘秦宝,然后又删除改为刘卿白。发现这位栖声集团的太子爷和旗下娱乐公司的好几个艺人都传出过绯闻,他的男女通吃还上过热搜,看完后感觉大受震撼。   【清平乐】……   【清白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清白鸽】小冬花不想和我谈恋爱也没关系,   【清白鸽】哪天想明白了,欢迎随时来找我玩~   【清平乐】不了。   【清平乐】不要叫我冬花,听起来和冬瓜似的。   【清白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清白鸽】那以后我不叫你闲冬花了,叫你小冬瓜吧~   【清平乐】[微笑.jpg]   已经很晚了,闲素草从未熬夜到这么晚过。   他关掉手机,合眼打算睡觉,绵羊在他脑海中一只接一只地跳过围栏,然而他的心很难平静下来,羊数着数着就忘记数到第几只了,强迫症让他从头再开始数,越数越精神。   数羊效果不明显,他又数起了水饺。   就在他数到第二十一个水饺时,寒玄冬忽然转过身来,发出了“噗嘶噗嘶”的气音。   闲素草用鼻音回应了他,表明自己还没睡。   “傅一心结婚了。”寒玄冬说。   医院一别之后,他和傅一心没再联系过,所以闲素草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傅一心是谁。   “她给你发消息,要你去参加她的婚礼吗?”   “不是,”寒玄冬摇头,“我看了她的朋友圈,她是领证了,但没说要举行婚礼。”   “喔。”闲素草了然,打开他接近长草的微信朋友圈,点赞了傅一心晒结婚证的动态。   “她的老公是警察,两人通过抓捕网络诈骗犯的行动认识的。”寒玄冬说。   闲素草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寒玄冬是不会同自己聊别人的八卦的,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寒玄冬,问他:“你那么关心她做什么,你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寒玄冬连忙否认,“就算我有过十几位前任,我也不是那种会一颗心碎成两半,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渣男好吧!以后我也会只喜欢你一个,。”   闲素草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常年浸润在18+的游戏环境里,也看过不少818:“海誓山盟是渣男标配,因为不需要花钱。”   寒玄冬哑口无言,许久才又问:“你吃醋了?”   “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网恋,但我们已经奔现了。”闲素草回答。   “那你就是吃醋了,”寒玄冬莫名有些开心,他往闲素草身边靠了靠。“你知道她老公叫什么吗?”   “你怎么连人家老公的名字都打听来了?”闲素草一瓶醋灌到底,有些不开心地扁了扁嘴。   “叫魏意仁,”寒玄冬说,“为一人,付一心,还挺登对的。”   接着,他伸手将闲素草揽进了自己怀里,鼻尖埋在他的颈窝里嗅了嗅,又说:“我是玄冬,你是素草,我们的名字好像…”   “也很登对。”闲素草打断了他的话,抓起他的手玩起了他的手指。   “我的名字取自李白的《清平乐·画堂晨起》,是冬天里顶着霜雪的花草。暴雪天万物沉寂时,我是皑皑白雪下的一片生机。素草不见得美过灿烂的夏花,但适应玄冬就刚刚好,玄哥,我刚好配你。”   寒玄冬听得有些出神,闲素草又喊了他一声,许久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早点睡吧,明天周一,”闲素草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晚安。”   “晚安。”   之后两天,他们每天都要互道晚安才能入睡。   闲素草订了周三晚上回S省的车票,寒玄冬送他到车站,等待检票时,两人坐在休息椅上,面对面用QQ互发消息,提前适应网恋生活。   火车即将进站,广播喊闲素草那列车的乘客准备排队检票,闲素草拽着寒玄冬去买特产,他们躲在车站超市高大的货架后,闲素草拽着寒玄冬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的右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红着脸想要逃走,又被寒玄冬拽住。   寒玄冬痞里痞气地冲他挑了挑眉:“只是亲脸吗?”   接着,他抵住闲素草的脖颈,低头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两人分开时,闲素草向后退了两步,假装挑选罐头:“有监控。”   “怕什么,”寒玄冬一脸无所谓地说,“咱俩颜值这么高,任谁看到都是捡了大便宜。”   他说得坦荡,却还是跟着耳尖泛了红。   两人分别之后,一切如常。   除了寒玄冬有些焦虑,他每天都要给闲素草写情诗,但怎么写都觉得不太满意。   周末,他把所有情诗都打包给闲素草看,向他征求意见,闲素草全部看过后,没有直接发表任何意见,而是对他说:“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心里都是最动人的情诗,我对你已经失去评判标准了。”   寒玄冬悟了。   然后他不再每天想着给闲素草写情诗了,但闲素草还是把他写的每一首诗誊抄在彩色信纸上,装订成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小本子。   而亲友中最先察觉到两人不对劲的是田兵。   【兵贵神速】你们有没有觉得阿花儿和客客最近不太对劲?   【你带孩子先走】?   【云中鹤】?   【云宝最好了】?   【兵贵神速】阿花儿竟然不怎么骚了,偶尔骚两句客客也不骂他了。   【老中医】事出反常必有因?   【明水赋】。   【明水赋】有那么明显吗?   【清平乐】我们在一起了。   【兵贵神速】哦???   【月婷婷】???   【诗酒趁年华】???   【小怜崽】???   【老中医】不是,啥玩意儿,你们来真的???   【明水赋】对啊,怎么了,羡慕吗?   【老中医】[男同竟在我身边.jpg]   【月婷婷】[全是男同,太爽了.jpg]   【你带孩子先走】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平乐】也就最近几天吧。   【明水赋】你们先聊,我和闲妃说会儿悄悄话。   寒玄冬退出群聊界面,把自己的QQid改成了【寒王】,然后发截图给闲素草看。   【寒王】咱俩是不是有点低调过头了,考虑改情侣ID吗,闲妃?   【闲妃】……   闲素草本来想说他已经改过了,但仔细一想,明水赋和清平乐情侣ID好像确实有些牵强。   【闲妃】改情侣ID可以,但我觉得你这个ID不太可以。   【寒王】咳,你说得对。   【花花】那我们叫花花草草吧!   【草草】好。   【花花】嘿嘿~   【花花】小黄想你了,端午我们放三天,我开车去找你。   【草草】嗯。   【草草】要和我爸妈公开吗?   【花花】可以吗?   【草草】迟早的事,放心,你这么优秀,他们应该能接受你的。   【花花】[点头如捣蒜.jpg]   寒玄冬专门买了本日历,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用红笔把端午节那天假期都圈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寒玄冬一直没剪头发,而是在留长到一定程度后,去美发店做了一个蓬松的偏分。   这期间,小黄长大了些,灰色的毛发也掉了不少,变得灰黄相间,像一只发了霉的香蕉。   从闲素草离开以后,寒玄冬和小黄的父子关系降到了冰点。   寒玄冬尝试着自己做了几天饭,但时常用料不均或火候没掌控好,烧出一锅焦里夹生的浆糊,又不想浪费,就都一股脑倒进了小黄的饭碗里。   小黄对此非常鄙夷,为表明寒玄冬做的饭狗都不吃的决心,继蹲马桶冲厕所之后,又掌握了给自己盛狗粮和倒水这两项技能,真正实现了狗狗的生活独立,除了洗澡。   寒玄冬嫌小黄长得丑,小黄嫌寒玄冬笨手笨脚,一人一狗平时相处得很敷衍,但对同一件事又抱有惊人一致的期待——端午节假的前一天,寒玄冬一会儿看日历,一会儿看和闲素草的聊天小窗,兴奋得睡不着,小黄也枕着闲素草留下的小南瓜抱枕,“呜呜”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小黄不到五点就超大声地把寒玄冬喊了起来,出门前寒玄冬从里到外地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把祈福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怼着自己胸口上的祈福铃拍了张照片发给闲素草,问他有没有在想自己。   他以为这个时间点闲素草还在睡觉,不想他刚要放下手机,闲素草就回了他的消息。   【草草】我每天都在想。   闲素草给他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他拿着长命锁轻轻摇晃着,挂坠上的小铃铛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花花】我听到了。   【花花】我也在想你。   寒玄冬载着小黄,开了整整一天的车,晚上七点多才到达S大门口。   他原本还担心不好在学校门口找人,结果停车后刚打开车门,小黄便拽着牵引绳撒丫子跑了出去,精准地帮他定位了闲素草的位置。   闲素草把他们带到自己家,进屋后立马牵着小黄去熟悉厕所的位置。   寒玄冬被闲问和刘怜芳扣留了下来,他们一早就被闲素草打了预防针,已经接受了“儿子找了个男朋友”的事实,见到寒玄冬时还是大受震撼,因为他和之前闲素草给他们看的那张好友照片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干。   闲问无端联想到了前不久报道中用萝莉照片网恋骗身男大学生的那个中年大叔。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受害者竟是我儿子?   但是这个寒玄冬长得还挺年轻的,不像新闻中描述的那样是个啤酒肚地中海的猥琐男,甚至还生得身材高大,一表人才。   闲问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寒玄冬虽然紧张,但还是对答如流,闲问对他的条件还算满意,也就接受了这个儿婿。   但刘怜芳还是有些担心,觉得他人高马大的,怕以后闲素草会受欺负,追问了他好多问题,问得寒玄冬手心里汗涔涔的,仍是不太满意。   最后还是闲素草出来把寒玄冬带进了浴室,让他先洗澡,然后坐到他的父母中间,将所有他和寒玄冬有关的美好记忆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和父母叙述了一遍,并且夸张地描述了寒玄冬毫不犹豫跳水救人时的英勇,田径场上挥洒汗水的英姿…还有感情地背诵了寒玄冬写给他的情诗,讲了一些寒玄冬直播时说过的骚话。   “他是一个非常温柔,贴心,强大,正直,上进,浪漫,还幽默的人!”   闲素草搜肠刮肚,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好的标签都贴在了寒玄冬的身上。   刘怜芳问他:“那他有什么缺点吗?”   闲素草想了想,“他有时候说话有点油,而且不太会做饭。”   刘怜芳放心了,能正儿八经地说得出缺点,证明他们儿子没有恋爱脑,那么那些好的标签是可信的。   “这是你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她叹了口气,“既然你是真心喜欢对方的,爸妈再插手也没意思了。”   刘怜芳一松口,那他们的关系就是双方父母都认可的了。   闲素草很高兴,寒玄冬一出浴室,就被他拽进了卧室,然后扑倒在了床上。   闲素草家的隔音效果很好,寒玄冬在浴室没有听到客厅里的对话,他有些忐忑:“你爸妈同意了吗?”   “嗯,”闲素草点头,“现在我们就是双方父母盖章认证的了!”   他的话音刚落,片刻的宁静间隙里穿插进一声轻柔的猫叫,一只狸花猫小步跑进屋跳上了床,小黄也跟着他甩着尾巴进了屋,因为不能和狸花猫一样跳上床,有些气恼地在床边转了两圈,然后跳起来咬掉了寒玄冬还挂在脚上的脱鞋。   看到猫,闲素草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单,“小狸花。”   小狸花抬着一只爪子,瞧着寒玄冬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凑到了两人跟前。   闲素草放软了语气,向他介绍:“他叫寒玄冬,我的男朋友。”   小狸花“喵”了一声,嗅了嗅寒玄冬的手。   “你可以摸摸他。”闲素草说。   寒玄冬以为闲素草在和自己说话,刚要抬手,小狸花便用小拳头按住了他,又垂下脑袋,狠狠地用脸颊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寒玄冬有些惊讶:“他好聪明好乖啊。”   “嗯,小狸花很有灵性,我教他学一些东西,最多只要两条小鱼干就能学会。”   闲素草相当自豪地笑着点头,扬起的嘴角又忽然落下去,向前倾身,阴影遮住了寒玄冬的脸,就这样低着头问他:“我也很聪明很乖,有什么奖励吗?”   他的目光像是一阵风,点燃了寒玄冬心头的火种。   寒玄冬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有。”   他揽着闲素草的腰,翻了个身,把人压在底下,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把我奖励给你,一辈子。”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