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死神没有镰刀 作者 煎煎煎饼   文案   〖因为饼饼想带着易典吃麻辣烫,所以本文将于本周六22号,自33章开始入V,各位读者大人快点看呀〗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   房间里的人有些不适应光,眼皮一直打闪,“你们还真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门口的男人逆着光,还是那么温柔,让人忍不住心动。   “我没有害人了,你看……被锁链贯穿的血色翅膀这才慢慢张开,露出里面包裹着伤痕累累身体。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男人忙出了门。   “这边没有。”门被男人又合上了,里面又恢复一片死寂。   脚步声远了,那个少年才又合上翅膀喃喃道:“你这次不是来救我的啊。” 第一章   死神都有一把镰刀,可是零七月没有。   他的工作任务比较特殊,是一个介于天使和魔鬼中间的职业——治愈灵魂师。   这个职业主要是负责自杀灵魂的荡涤和还原死者初心的。   结合死者的生前经历以及之后几个月的相处,若是死者本心良善,即入天堂。   若是死者罪无可恕,用死神之镰勾入地狱。   但是零七月还是个实习生,别说镰刀了,连个斗篷帽子都没有。   不过也怪他咎由自取,本来一个恶魔能在天堂觅到一份工作已经不可思议了,可是他居然主动放弃要求做一个治愈灵魂师。   零七月的第一个灵魂目标人物是他自己挑选的,一个郁郁寡欢的少年。   那少年看着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瑞凤眼看着应该笑起来很好看的,所以零七月刚入行就因为拿了好资源让其他灵魂师看着膈应。   他倒不恼,天天乐呵呵的,有事没事的就钻去书房里看着各种治愈心理的书。知道的说他努力刻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接了哪个天堂里的历劫大官呢。   不过最近确实天堂出了件大事,本应该在半个多月前上任的一个天使迟迟未完成授接仪式,那个神职空了这么多天。所以零七月的目的不言而喻,一个恶魔去天堂供职,还觊觎那么高的神职,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不免有许多羡慕嫉妒掺杂其中。   “哎?零愈师,你看看你要的是不是这个人的资料?”一个短发姑娘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过来。将资料本放在桌上翻了翻,拿出一本上面写着〖易典〗两个大字的资料夹递给正翻看书页的零七月。   零七月赶忙将书签夹好合上书,双手接过资料,翻看了两页后,“是他没错,麻烦你了。”说着起身,将资料和书本整理好准备回去了,又想起来什么,“我三天之后会去一趟人间,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死者的资料。”   “好!”一听要去人间,那小姑娘整个人兴致立马提高了几个度,连声音都变得有活力起来。   “嗯,那三天后,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那男人刚一出门,那小姑娘将桌上的资料又抱回怀里,显然还没从刚刚开心里缓回来,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这小姑娘是负责死者的资料整理的,叫四百七,属于恶魔种类。因为入职时刚好是第四百七十个恶魔,便得了个这名字。   现在这个世界统共有三个种类——天使,恶魔,人类。三个种类互相依附,表面上看着和平共处,实际上天使属于最高等级,接下来是人类,恶魔因为经常与邪恶和死神挂钩所以排在最后。   可是恶魔不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且生来平等,要说排也应该是他们排最前面,他们掌握了所有种类生来便有的邪恶和欲望,比那些虚伪又懦弱的天使直白的多了。   于是恶魔和天使便一直隐隐的较着劲。   零七月回到家,换了鞋子,将手上的资料交给门口的阿姨收好。抬眼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副餐具,照例问了声“还是没醒吗?”   听见声音,二楼房间出来的阿姨摇了摇头。零七月便不再多问,自顾自吃了晚餐。   吃过饭后,他换了一套黑色家居服拿了资料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灯晕散着暖橘色的光,照的整个房间不再冷冷冰冰的。   零七月将资料放在窗边的书桌上,先去看了床上躺着的少年。   几天下来,脸已经消肿了,也没有青紫的血块。清秀的眉眼展露出来,鼻尖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看起来还有些俏皮。   零七月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苍白瘦削的脸,少年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你在人间叫易典啊……”零七月半晌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叹了口气,回到书桌前。   拧开台灯,翻看着那本资料。   死者:易典。   年龄:十七周岁。   死因:高空坠落。(自杀,跳楼身亡)   “水……”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零七月赶忙跑过去,床上的少年眼皮似乎很奋力的想睁开,他的手微微扬起,像是在探索讨要什么东西一般。   零七月给杯子里倒了半杯水,用胳膊环起他的身子,让他坐起。将杯子凑到他唇前,少年手也轻轻捧着杯子,咕嘟咕嘟一刻不停的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还要”。   足足喝了三四杯水才停下来,零七月看着他摆摆手将他靠着的枕头又调整的低一些,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   那少年睁开眼,看见零七月努力勾起唇角,“谢谢。”声音很虚弱,但是并不难听。   “你睡了很久。”   “麻烦你了。”少年说着,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被零七月一把摁住,少年微微蹙起眉头“谢谢你,不过我必须回家了。”   “你已经死了。”   那少年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床边的零七月,努力回想着发生的事情。   有些吃力,少年揉了揉太阳穴后无奈的摇摇头“我是跳楼了来着,可是为什么我也想不起来了。”   零七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可是他未表现出来只是将他的被角掖好“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少年摇摇头,还在努力回想着。   “忘记了就忘记了,算了吧。”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少年伸出手,胳膊上刀片割出来的伤口还未痊愈,密密麻麻看着有些可怖。   零七月看着他的胳膊,少年意识到什么想缩回去却被他一把攥住。   “零七月,我是来保护你的。”那少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明显情绪有些缓和了,但仅仅持续了几秒又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要进地狱啊。听说,自杀的人都要进地狱的。”   零七月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试图将他从低落的情绪里扯出来“不一定,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少年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他另一只手忙也紧紧攥住零七月的手腕“你真的是来救我的?”   零七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他有些抑制不住。那少年猝不及防的拉了他一把,将自己埋入零七月的怀中,应该是哭了,声音都颤起来。   零七月只好用手拍着他的背,细声哄着“不哭不哭,我在呢。”   “我想给你打上我的标记,这样你就只有我一个了。”少年呜呜咽咽的,磨得零七月实在没有脾气“如果不可以就算了……”   “怎么打?”零七月根本拒绝不了,他对怀里的少年情感又不只是灵愈师和死者那么单纯。   他话音刚落,脖颈处便传来被牙齿咬着的痛感,那人的牙齿有些锋利,好像能直接刺穿皮肉一般,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刺入感。   他很快放开,眼圈还红红的看着零七月,“是不是很疼。”   “没有,还好。”零七月看着他,用手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去“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   “那我去给你端上来。”说着,零七月起身将他又扶靠在枕头上,转身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后,床上的人才长长的输了口气,看着门口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真是个蠢人,比那些人好对付的多了,居然这么快就能被自己拿下,他自己也有些诧异。   少年拿过刚刚床头柜上放的水杯,用里面的水仔细漱了口又吐回杯中,将杯子放回原位。 第二章   零七月出了门,刚刚刺痛的地方现在有些微微的灼热。用手碰了没有血流出来,可就是感觉好像破了个小口一般。   可能是幻觉吧,还是先去给他拿吃的要紧。   当零七月端着小碗粥推开门时,易典正靠在床边发呆,听见声音转眼看过来嗅了嗅,“你还会煮粥?”   “就只会这个,你先将就一下。”零七月给他放在床头柜上,便转身回去书桌上翻看起资料来。   易典看着台灯下的男人,沉稳又带点书卷气,短发没有打理,随意落在额上。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谦谦君子再合适不过了。   易典将粥喝完了,看他看资料入迷的样子不忍打扰,便自己起身打算将碗拿去刷了。   掀开被子后发现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从来没有寻求别人帮助的习惯。   只和别人做交易,各取所需这四个字已经牢牢刻在他的骨子里。   易典是一个天使阴暗面。如人类一样,天使在成为真的天使入职前,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缺点以及感情都毁灭掉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绝对纯良博爱的天使。   在被消灭之前他逃了出来,自私自利,虚伪狠毒……所以坏的词用在他身上都毫不为过。   为了逃避天使的追杀,他从不给任何人留把柄的机会。   各取所需,互不亏欠。   易典以吸食贪婪,好色,懦弱的人性为生,同时将自己的肉体交由他们任意为之。   所有美好被他集中在左侧翅膀上,左翼被分隔出来。身体其他部位受伤只要未殃及在左翅上都不觉察到疼痛。但同样的左翼若受到伤害他会感觉到乘十倍的伤害,如果左翼丢失,无处存放的疼痛又以乘十倍的痛感返还给身体。   左翼是他的软肋也是他保护的极为小心的东西,只有它能证明易典是个天使。   天使的羽翼都是纯色不含一点杂质的,每一根羽毛的排列都不会有任何差错,整洁干练,精致养眼。   易典的右翼是灰色的,不属于天使也不属于恶魔。恶魔的羽翼是纯黑色的,所有天使的羽翼都非黑即白,只有像他这种等待消灭的阴暗面才会有不黑不白的灰色羽翼。   这个颜色更是一个讯号,等待死亡的标记。   恶魔不会插手,天使不敢救赎。   易典很少展露他的翅膀,右翼因为他吸食的劣性多了,已经开始从翼中间开始蔓延出黑色了羽毛了。   而自杀到这里也不过是因为永无休止的暴虐让他有些吃不消。他的食欲已经对那家人的   暴戾感觉到厌烦,那家人的财欲和se欲把他曝光在人类各个网站上。   表子,贱狗,公厕……难以入耳的咒骂调侃恶心的他消化不下。   如果他是纯灰羽翼就好了,这些东西还能让他饱食终日。   正想着,房里灯光暗了一截。零七月将资料整理好,他摸了下脖子,眉头蹙了起来。   易典呼吸一怔,意识到这个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份还不得把他交还给天堂?   “你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那男人只是摸了两下便将手放下来,起身来到易典床前。   看来是没发现,易典赶忙掩饰自己的不安,便顺着他的话揉了揉脑袋,“确实忘了。”   零七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不再纠缠,嘱咐他早些睡,慌忙的离开屋子。   少年直起身子,皱起眉头。不对,他刚刚明明眼睛里是有欲望的,他没有清除自己种在他身体里的种子。他想追出去看个究竟,他挣扎着想下床,门又被人推开来。   零七月看着他,眼睛泛红,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下越发清晰。   他过来一把将易典推倒床上,宽阔的身形将少年罩在身下。他颤抖着手慢慢抚上易典的脸,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吃了你……”,他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刚落下,易典勾了勾唇角,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唇主动凑上去……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零七月才将床上已经晕过去的易典带去浴室里给他清洗。   温热的水浸着疤痕未愈的肌肤,少年闭着眼,任由男人拿着温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身体。   蒸腾起来的水雾将易典的头发也浸的暖暖的,他睫毛微微颤着,有些红肿的嘴张开一点点,引得零七月浑身又燥热起来。   少年的样子像是盛开的罂粟花,让人上瘾沉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零七月强忍着欲望不让自己去看他,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最后易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剩了呜呜咽咽的低吟和颤抖着往他怀里蹭的身子。   像着了魔一般,在他攀上自己脖子那一刻,理智完全崩塌,意识冲破防线。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占有他!贯穿他!   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他控制不住自己,欲望成为主宰将他指引着对身下的少年肆无忌惮的索取和掠夺。   到了最后,他狠狠咬着自己的胳膊,咬的渗了血才勉强让意识清醒一点。   可是一看见易典,他的脑子又被泯灭心智的独占欲疯狂占有。   他将易典擦好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后便匆忙套上衣服离开了。   易典醒来时,伸出胳膊碰了碰身旁。   空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个男人温柔的爱抚仿佛都还在刚才,手掌扣着他的掌心,在他飘摇起伏时两只手掌握紧他的腰腹。   比禽兽温柔,却温柔的比禽兽更过分。   无论怎么说,都是让他极为满意的夜晚。他的欲望和占有是纯粹不含杂质的,可口且甘甜。至少在床上时,易典吃到的欲望是独属于对易典这个人的占有和索取。   他的欲望传递的信息是,这份占有只独属男人对身下少年的占有,不因为肉体,因为少年是他,因为是易典他这个人。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得,他吃过浑浊的肉欲,将身下的人当玩具,当宠物,甚至只是发泄的物件。   易典靠着床上有些失神,人一旦品尝过好的东西便会食之髓味,日思夜想。空荡荡的房间还是让他有些失落。   有人推门进来,他抬眼看去,不是那个男人,心里越发空虚起来。   进来的人见他醒了,招呼着他洗漱又给他拿了件白色的家居服。   他套好衣服跟着仆人的指引来到楼下,餐桌上的人正擦着手准备用餐。看见他,目光有些躲闪,像是怕他一样。   易典知道他在怕什么,昨晚他第一次吃到那么清澈的欲望便催动他释放更多的出来。可能是被他察觉到了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吃了饭,又不知从何开口,就回了房间。 第三章   易典晚上做了个梦,梦里他被人架在火堆上,旁边的火焰灼的他要熟了一般。任凭他翻滚挣扎毫无用处,四面八方的柴火将他罩在其中。   突然有个长着白色翅膀的小男孩跑到他跟前,用他的小手手摸着他的额头“好烫~”,他又拿出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他头上,眼神满是焦急“怎么会这么烫!”他两个小手交替抚着他的脸上,试图给他降温。   易典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零七月正低着头,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有些无助的蹭啊蹭。   看见易典醒了,零七月赶忙直起身子,把他的手脸脖子都用手碰了碰,满脸的愧疚“医生来过了……我应该节制一些的。”   易典只觉得身上乏力的很,也没有心情和他计较,便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佣人敲了敲门,零七月示意他稍等一下,出了门。   没一会儿,又推门进来了。他将桌上的资料整了整,临走前到床边俯下身“我去趟人间,你的资料有缺失。”   易典没心情搭理他,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听到关门声,易典眼睛睁开来,资料缺失!   是了,天堂一天人间一月。他当时躲去人间看那个少年从家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为了躲避后面的追捕,他便直接窜进了少年的身体里。   一副身体承载了两个灵魂,他当时饿极了,进入后便昏睡了。等到醒来时,身体被锁链锁在床脚上,而真正属于少年的灵魂zs了。   可他还要倚靠这个身体存活,便将那个少年的灵魂放在自己的左翼里。就当是占用他肉体的补偿吧。   少年的脸幻成自己的,改变人类记忆里的一张脸还是很容易的。   身体的主人还在上学,他当然也得配合着去。   跟着记忆看见那个座位上的课桌倒在地上,还有个胖子正拿着刚洗过拖布的水,往他课本上泼。   下一秒水桶砸在墙上,桶身裂开,里面剩的水泼在地板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易典一脚踩在那个胖子背上,慢慢俯下身,用手扯起他的后领,“给老子舔干净。”   看那人半天没反应,他脚上施力又重了几分,胖子便哼哼唧唧的叫出声来。   周围的同学也开始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易典放开脚,将他直接拎起来,胖子还没站稳,他又一脚踹过去,踹在那人的腿上,那人毫无防备的又跌坐在地上。周围人忙都噤了声,那胖子似乎想说什么,易典单手拖着一把椅子,来到他面前,将椅子方正,叉腿坐下。   俯身扫了他一眼,那个胖子只有打颤的份了。易典用手将刚刚打架弄乱的头发顺了顺,突然一手抓住那胖子的领口,扬起嘴角笑着“把书在上课之前整理好,下不为例了啊。”   “易典,我cn……”那胖子话还没说完,易典眼神骤变拉着的手又推了一把,那胖子仰躺在地上,易典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踩上那人裤裆处。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咒骂声的还有急促的上课铃声,所有同学都围成一个圈迟迟没有散去。   直到年纪主任来了,易典正一腿曲起脚踩在窗台上倚坐着转着一支圆珠笔。   “易典!”   “老师,一个巴掌拍不响啊。”易典看着那个头发打的油光锃亮,肚子比十月怀胎还大的中年发福男人实在没有好感,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去窗外的杨树上。   “你这是打架斗殴!”那男人气的吐沫星子四溅,就要伸手过来拽他。易典用手撑了一下窗台,自己跳了下来。   扬了扬眉毛,手插进裤兜里,嗤笑一声“我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他啊。”   那中年男子被气的脸上的赘肉都在抖动,易典只觉得好笑。晃荡着走了两步,将墙上〖老师是我们难求的知己,校园是我们温馨的家园〗的标语扯下掉在地上,他视若无睹的踩上去。   他刚刚到作为导致所有人看他走来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易典觉着有些无聊。   此时教室里的害怕胆怯隐忍的怒气又让他美美的饱餐一顿。   学校已经来过了,老师和同学见了,也吃饱喝足了。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想着,他拾起地上的书包,单手挎在背上出了教室门。   回去的时候,家里的父母正在吵架,锅碗瓢盆砸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身体似乎是习惯性的颤抖,易典只好避着打砸现场打算偷偷溜回房间。   嘭的一声,一个陶瓷杯子在他眼前的墙上砸开了花。碎片掉在地上,脸边有热乎乎的液体留下来,他用手揩了一下液体,熟悉的血腥味。不由自主的放在口中舔舐了指尖,咸咸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空气里暴怒的情绪也达到上限,这种压抑暴怒和血腥的氛围让人沉迷。   易典正贪婪吸食着坏情绪时,头上狠狠挨了一记,他身子毫无防备的往地上倒去,人也晕了过去。 第四章   易典醒了后已经被人绑了起来,双腿被绳子固定在床侧,未着寸缕,身上还有个又丑又肥的男人在蠕动。   身体被填满抽空,空气中的性欲满的要溢出来一样,易典吸食着这份有些恶臭的yu望,没有两口就呕起来。fu败又难吃,像是在地下室放了十几天发了霉的黑面包一样,黏腻的粘在喉咙处,你咽下去了那个味道反上来也足够让你狂吐不止。   那天打完架已经用尽了这个身体的全部力气,他现在连挣扎都有气无力。   接下来他每天都被锁在这个房间里,这幅身体的父母将营养液注射进他的体内给他续命。也顺道解决了大小便的问题。   冷漠,贪婪,钱财,肉欲易典撑了一年半。   身体因为许久没有进食,皮肤苍白脆弱,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易典也被关的要疯了,他开始对进来的人催眠,来啃噬他们的灵魂和肉体。   有几个人来拿了绿色的啤酒瓶子〖这里有一段关于摄像头的描写〗   那天晚上他吃的很饱,身体也变得有了些力气。   这个房间里有多少人的血和残肢他不知道,但是鞭子,凳子腿抽打在身上留下的痕迹让他连身体都控制不了,他眼眶泛红,在那个人附在身上疯狂索取时,一口咬了上去。咬下来一只月牙形的东西〖此处为过审删了200字〗易典身体往下一滑,咬住他的喉咙处,硬生生的将一块肉咬着,咬下来后手迅速拿起床下的啤酒瓶碎片狠狠的往那人喉咙处划。   直到那人重重的压在自己身上,他摸索那人腰间的钥匙,将身上箍着的锁链打开。   这房间里恶臭浑浊的欲望令人作呕,他打开了窗,跳了下去。   缺失的是他杀了人的资料,那些人的灵魂都被他吃掉了,资料上当然没有。   易典想起来左翼里的那个灵魂,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庇护下。   身体的原主人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也会微微的颤动着,十分胆小。经常在易典受过很激烈的伤害后他的眼角就湿润润的,易典不是个多情的人,这个身体现在是他的,那就谁都不能欺负。好在那个灵魂很乖不闹腾从未醒来过,也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易典在床上躺了一会,床头柜放了药。他不喜欢吃药,那种苦涩的味道会在嘴里蔓延开来,蔓延的张嘴闭嘴都是药味。以前他都靠硬抗,他只是不疼而已,难受发烧的时候也四肢发软,身子烫的不行。   可是现下如果他这么坐以待毙的话肯定呆不了多久就会被绳之以法。想着,他看着那些药片犯了难。   “你先吃些药,会好点。”门被人推开,零七月一手拿着杯水,另一只手拿了一个橘色的玻璃瓶。   橘子罐头!易典很喜欢这个东西,他在刚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被一阵从未接触过得东西吸引,这个感觉能调动他整个人兴奋起来,不自觉的唇角勾起。   他还是之后被锁在房间里的时候见过这个,只有个空罐子。从记忆里搜寻,这个东西叫橘子罐头,而那个奇怪的东西就是它的味道——甜味!能让人开心的东西。   甜味!开心!橘子罐头!还有让他想留下来的零七月。   零七月将药放在掌心递到他手边,苦涩的药味在他鼻尖萦绕起来。易典避开眼,摇了摇头,翻了个身又躺着往床里去。   身后的人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将罐头放在他眼前晃了晃“资料上面显示,你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橘子罐头啊。”   易典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伸手要去拿。身后的人顺势从身后将他抱起,“吃了药就给你吃,好不好。”易典只好又看向那几片褐色的药片,眉头皱起来,他灵机一动。   抱着零七月的胳膊摇了摇,将自己发了烧的脑袋贴在他露出来的脖颈处“好七月,你给我吃一口我就吃药嘛。”   零七月听了也觉得未尝不可,便将盖子启了,递到他手上。易典忙双手抱上,咕嘟嘟的将里面甜甜的汁水喝了一大半。   软软的橘子肉和凉丝丝的汁水似乎将他整个人都清洗了一般,他刚咽下一口,又要捧着喝第二次。一只手箍住了瓶子,“好了,该吃药了。”说着将手里的药片送到易典的嘴边。   易典哪还听的进去,见那只手不松开,便狠狠张嘴咬了上去。   “嘶……”零七月看着手上开始渗血的地方,疼的厉害。易典现在看着他的眼神要杀了他一般,泛红的眼睛和要将他的肉咬下来的架势。零七月放了手,易典忙一点都不停歇的将罐子里的罐头吃完,吃的急,被子上都撒了一大片汁水。   易典将罐子里最后一滴都吃的干干净净,还用舌头舔了舔罐子的瓶口的残留。舔完之后很顺手的将玻璃罐子摔在地上,玻璃碎片被他拾起来,在胳膊上狠狠划了一道。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一气呵成,刻在骨子里的一连串动作。易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玻璃碎片为什么身体会用的如此顺手。   零七月在他惊诧时已经赶忙给他止了血,包扎好了。零七月应该是生气了,他手背上牙印处还在渗血。他坐在床的另一边,消了毒,将纱布满满裹在伤口处。   易典这会清醒了,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从来没有处理愧疚感觉的方法,他看着床头柜上的药片,便剥了几片放在嘴里,干巴巴的吞咽着。   一杯水递到嘴巴,他顺着喝了一口,药片随着温热的水流淌进体内。零七月是不生气了吗?易典将橘子罐头的盖子递了过去,上面还沾着一点甜甜的汁液“这个是甜的。”   零七月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头,将盖子收好放进口袋里。易典正疑惑,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瓶新的来。   易典眼睛都要直了,连忙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的看。   一瓶新的!他舔了舔嘴唇,将它打开。正要喝,想起什么了,将打开的罐子递给零七月“这个很甜,你尝尝。”零七月看他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他将罐头接过刚凑到嘴边,易典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个罐子,想拦又不说。 第五章   零七月在嘴上碰了一下,又递给他。易典赶忙接过又狼吞虎咽的两口三口喝下一罐。   吃完了还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在他要摔罐子时,零七月捉住了他的手腕,“别伤害自己。”   易典的手微微抖起来,克制着那个可怕的习惯。好半天,他随着零七月的手将罐子完整的放在床头柜上。   放好后易典才如释负重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着零七月。零七月的眼里满是温柔,眸子微微弯着,“易典真乖,该奖励一下。”   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乖呢,不知道是刚吃了橘子罐头的原因还是被人夸了的原因。易典觉得心里像是有只小鹿乱撞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像小孩子一般,脸红红的,低下头两只手绞着衣角。   “我想亲亲你。”头上的声音落下来。   易典明明做惯了那种事,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期待还有甜蜜。他扬起头,感觉到软软的唇在嘴角轻轻一点就离开了。   “你是个很乖的孩子。”零七月这句话像是个烟花一般绽开在易典的心头上,无论真假,他都十分受用。在别人面前怎样都好,他想在零七月面前做个乖孩子,不让他失望。   “说到这,我刚好有事问你。”零七月伸手幻出一本资料书,翻了两页,指着上面的名字“你以前是叫凌华年,为什么会换名字。”   “啊?是爸妈……”易典刚想扯个父母离异他换了名字的慌,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我调查了一下,你父母婚姻并未出现任何问题。”零七月将资料合上,目光转向易典。   易典知道是他来到这个身体后才换成他的名字的,当时幻术不足以支持换许多人的深处记忆,只换了表面的记忆和他的脸。之后再想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被关进那个黑色房子。   没有阳光,没有食物,肉体所受到的伤害都让他无法与那些人类抵抗。   “易典?”零七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易典便佯装难受的抚着额头“我想不起来。”   “你父母不见了。”   “嗯……”易典眼神有些躲闪,但没过半分钟,他赶忙换上一副悲伤的模样“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零七月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凶,手因用力将床单上抓的一褶一褶的,易典被他吓到了,抱着被子往床里退了退。零七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好半晌,看见他被吓的眼圈都泛红了才别过脸,回头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放开了易典的手。   易典赶忙躲进被子里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瑟瑟发抖。   “易典,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易典觉得有点好笑,先不说他坏成什么样。单是他那些已经被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都没有人能受得了吧。就凭他,凭什么跟他讲救他。   突然感觉到自己连着被子被人一把拥进怀里,零七月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我们出去玩吧,你想去哪里?”   “海边!(海边?)”异口同声,易典从被子里钻出个小脑袋,一听要出去玩,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来在大海边上无忧无虑的吹着海风看着泛白的浪花打在岸边礁石上的样子。   对于海边,易典总有无限的向往。大海可以包容所有的东西,包括优点缺点。在大海面前,好像人人都是一样的,无论什么原因。   零七月驱车来到海边,刚将车挺稳。易典打开车门,咸咸的海风铺面而来,还夹杂一点点海的腥味,但更多的还是几乎无边无际的开阔和包容。   大朵大朵的浪花铺打在岸上,退去的时候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海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脑海里突然窜出一句话,易典想清晰一点去看,结果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看见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好像是个学生。   易典回头想找零七月,而零七月刚好在他旁边看着他。四目相对,在这一刻,易典突然有种他和眼前的人,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感觉。 第六章   零七月见他看了过来,顺势拉过他的手,握在手里。易典突然心跳加速起来,好像每次那个人靠近自己时,心跳就比他自己更快做出反应。   “抱歉这么晚了才带你来海边,该答应你的一切要求的。”   这句话他怎么也会知道,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谁说的。   “你认识我吗?”不,确切的说,他认识的应该是凌华年。说来也奇怪,易典算是救了凌华年也一直在保护他,可是他从未真正见过凌华年的样子,好像只有个隐隐的轮廓,但他就是觉得那个人应该很好看。甚至他看着零七月的时候,总觉得他就是凌华年。   “认识……”何止认识,零七月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眺望着不远处的大海“海风随浪起,我很喜欢你。”   “嗯?”易典听出来他在告白,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是……他现在占据着凌华年的身份,替代着凌华年的人,用的又是和天使壹点谐音的名字。是的,他现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两个人不知道谁的被喜欢。   但是这份喜欢他不但受用还等价交换了自己的心动。   天使壹点是真正的天使,要升入神职的那位。   听说他活泼开朗又任性狂妄,少年青春的时候总也是朝气蓬勃也肆无忌惮。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零七月拉着他的手坐到离海边近一些的沙滩上,涨潮时,还会有水花溅在他的脚背上,酥酥麻麻的痒。   “在恶魔的学校里,有个小男孩。他有一双别的恶魔都没有的白色翅膀,于是大家都不喜欢他。就变着花样的欺负他,就这样过了很久,他们学校里来了一个转校生。那个转校生和男孩一样有这白色的翅膀。但是他好像全身散着光一般,那个小恶魔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他,天使!”   “天使……”易典对这个词总是又恨又期待。恨是正因为是天使他才无处可逃,喜欢是他也想成为天使,那一半白色羽翼就是他所有的期翼与可望不可即。   零七月看见他看向远处有些茫然的眼睛,伸手想揽过他的腰,但是在他腰间环了环又就此作罢,他只能顺势手撑在身后,顺着易典的眼睛看向远处的海天一线“嗯,天使!天使看见了小恶魔的白色翅膀便跑过来跟他打招呼,之后他们天天腻在一起。天使提议去恶魔家里玩,可是小恶魔没有家,小恶魔的父母正吵着离婚呢。”说到这里,零七月收回眼睛,注视着一直看着远处的易典。易典似乎没有觉察到,眼睛里不怒不喜,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眼前的易典他看不透。   “小恶魔很珍惜和天使共处的时光。这个天使会帮恶魔出头,但是天使也有小孩子的调皮。他不许别人欺负小恶魔还经常带着小恶魔恶作剧,他对小恶魔说你要自己厉害一点坏一点才不会被欺负。”   “小恶魔的父母离婚了。小恶魔跟了妈妈,离开以前他去找了天使,天使跟他讲喜欢他,可是怕天使难过就要不告而别,于是他跟天使说,下次一起去看海,海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再之后,恶魔离开了。长大之后他回到这个地方,天使已经不在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零七月有点不敢看易典,易典的头发被海风吹的有些凌乱,他想帮他理一下,可在触到之前,讪讪的收回手。他将眼睛从逆着阳光的易典身上移开,现在这样的易典仿佛还发着光,他不敢触碰了,只能轻声道,“你头发乱了。”   易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只是看着远处。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听到这个回答,零七月心里一沉,他觉得嗓子有点苦,所有的话都憋在嗓子里却一个字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此时,易典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海边“你也忘了吧。”   他的声音有点小,被海风吹散在空气里,零七月没有听清,看他起身了也连忙起来跟上去。 第七章   事情又陷入僵局,零七月却无处下手。   从海边回来之后,易典更不喜欢和他接触了,甚至是可以说是避开他。   易典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早晨的饭放在门口,晚上也是丝毫未动。零七月推开门,易典一整条胳膊都是血,打碎的粥碗被洗干净了,碗的裂痕边还有正在往下淌的血滴。   零七月一把上去想夺过他手里的碎片,他紧紧攥着,碎片抽出来时,血像连着线的珠子从他手掌边缘往下掉。   “我说了,不要伤害你自己!”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天使。”   零七月愣在原地,易典抬头看着他。拿起旁边的资料翻了两页“我不是凌华年。”   “而且,他已经死了。”易典用满是血的胳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拿过床头柜下面的医药箱,咬着牙,将酒精倒在伤口上,疼的他咬紧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易典包扎好了让出位置,床里的白色翅膀里躺着一个透明的灵魂。   “他才是凌华年。”易典看不见那个灵体的样子,只能看到轮廓。可是他看见零七月身子微微发抖。   “你记得当时的事!”   “他到他身体里时,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凌华年是我的名字。”零七月踱步到一旁的书桌上,点燃了一支烟,他手抖的点了好几次都点不着。   “我只知道,这个身体被关起来了。”   “然后呢!”   “我不想告诉你。”易典敛了眸子,将胳膊上包扎,用牙咬着一边的绷带缠好,打了个结“你该救赎的灵魂是他,放我走。”   “我要救赎的人是你。”零七月熄了烟,坐在床边将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的掌心展开,用棉球将血珠吸去,然后拿过酒精给他伤口消了毒,再沾好药敷到伤口上去,缠好绷带。他抬头看着易典的眼睛“别再伤害自己了。”   “我说了我不是天使。”易典觉得有些莫名奇妙,这个人太温柔了。难怪本体会喜欢他,就连他这个只想着各取所需的人都有些留恋了。   是从那一碗粥还是他甘甜的纯粹占有欲又或者是那两瓶罐头还有海边隐晦的告白。   他觉得自己像是陷进去了一般,他如果再不离开也会喜欢上他的吧。   哈哈,多自不量力。明明自己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喜欢不纯粹甚至是肮脏,喜欢上谁都是个累赘。   更何况,零七月有自己喜欢着的天使。   易典忍不住看看自己那半边灰翼,另外半边白翼被他自己割了下来。他所有的珍爱和喜欢都留下了,没有其它来报答零七月的告白,即使不是对自己。可是他心动了,就想把所有美好的留给他。   沉溺于他,别无他法。   易典太脏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不想给零七月知道。   倘若他讨厌呢,倘若他因为相处对自己也有好感了呢……倘若他毫无反应呢。   易典能想的能做的只有离开。   零七月那天没在房间待多久就走了,易典在他离开后,对着空空的房间,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零七月再推开那扇门。里面被子叠放的很整齐,窗户打开通了风,易典已经不在了。   又找不见了!零七月手握成拳一拳砸进门框里,他找了易典那么久,还是弄丢了。   易典的意识很杂,根本不知道他会跑去哪里。零七月想再找到他不如就把他锁起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永远都别想跑掉。   资料上一定还有其他信息的,零七月刚到资料室正打算查看资料。赶忙跑来的四百七将一页新的资料放在他眼前。   一页全是各种污秽不堪内容的打印页放在他眼前,他一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所以看都没看就团了打算扔垃圾桶里。   “灵愈师,这个上面的人你不眼熟吗?”   零七月想起来,在翻看资料时也有一份类似内容的图片。但是之后就找不见了,他以为是四百七弄错了之后给去掉了就也没留意。这会他赶忙展开打印页来。   零七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密密麻麻八个视频框里被压着的人!全都是易典!!!   他脑子刷的一片空白,紧接着觉得心里的火要烧起来了,理智已经被怒火烧的荡然无存,是谁!把他的易典欺负成这样!!!   零七月看着纸张上七天打了马赛克的人脸,每个视频里的身形都不一样。易典的姿势也千奇百怪,他的眼睛盯着镜头却目无焦距,像是个供人发泄的玩具一般。   易典!易典!易典!   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无限重复。易典的脸和纸页上木讷的脸交换重叠浮现。零七月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人狠狠一击,打的他发抖。   他将纸张撕烂撕碎,扔进垃圾桶后蹲在地上。手根本无处安放他抱着头再仰头时眼角一道清晰的泪痕,还有眼泪从眼角落下来。他又将垃圾桶里的纸屑又捡起来,嘴唇努力往上仰着,伸出双手里撕碎的纸屑,声音却是颤着的“他……他……”在多的字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八章   “凌华年!救我!唔呃……”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被人一把捂上嘴拖倒地上,落在一群人之间。他的声音从压抑到怒骂再到嘶吼,嘶哑,无力挣扎,迎合。零七月被一面看不见的玻璃格在外面,他怎么都敲不破那看不见的玻璃。   他看着那些人嬉笑怒骂着躺在地上的人,他身上全是伤痕,已经没有力气了,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没有光彩的眼睛几乎看不出来其他活着的迹象。   地上的人像是看见了玻璃后的他,他努力张了张嘴,“我不记得了,”完了又闭上眼睛,他眼尾泛红不知是情动还是难过,不再去看他“你也忘了吧。”   “不要……不要!易典!!!”   零七月噩梦惊醒,刚刚梦里的情节在他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那剜心刻骨的感觉疼的他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人掐着他喉咙一般,他挣扎喘息又无能为力。   没有回应,没人救他,就像……梦里的易典一样。   忘了……忘……了!   忘了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现在明白易典一直躲闪的真相了。自己之前打着治愈的名义一直在给他戳刀子吧,说出口了……不,连他都说不出口,更何况当事的易典。   他连见易典的勇气都没了,不告而别,雪上加霜……他愧对易典的还有这不长不短的六年。   骄傲气盛,肆意张扬的易典被他留在六年前再也找不见。   零七月根本不是恶魔,也没有天使和恶魔的故事。   易典一直都是易典,是个班里倒数第一常驻居民。   爱惹事爱起哄,也爱打抱不平,每个班里倒数第一排的都是其他方面异于常人的。易典家里条件不错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半点委屈。   他是个转校生,来到这个班级的第一天,就看中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凌华年。   凌华年他爸赌博把家里输得什么都没了,还天天家暴凌妈。凌妈一直在想着和他离婚,凌华年时常回家晚些了就被输了钱的爸爸拎着衣领扇巴掌。   因为家里的情况,他很顺利的成了学校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孤立,为难他早就习惯了。所以在易典刚来班里就指着要坐他同桌时,当时阳光刚好透过门框照在他身上,给易典罩上了一层光。   他听说了易典是因为在学校打架闹事才转学的,但是在那一刻,他还是觉得他是天使。他温柔阳光,开朗的像是橘子味的汽水,暖橙色的少年气一下击中了他心里的小鹿,开始疯狂的上蹿下跳。   易典坐在他旁边,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阴阳怪气的嫌弃他!只是在坐下前,咧嘴笑了一下“你好啊,新同桌。”说完,便自顾自的把包里的东西课本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垒了高高一摞,完了开始睡觉。   听说易典家里很有钱,所以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没有影响其他人,就任由他去了。   到了下课,那些人照例来找凌华年的麻烦。   凌华年像往常一样,连头都不敢抬,低着头任由他们把自己的书全部推翻到地上。在往他的水杯里倒粉笔灰吐唾沫。   啪!书本打下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不是落在他头上的疼痛,倒是地上人的一声呻吟。凌华年偷偷睁开眼睛,“别动老子的东西,不然老子废了你!”易典蹲在地上,将地上的课本拾起放在凌华年的桌上。直到最后,才捡起那个刚刚拍到人脸上的课本。   “c!老子没碰……”那人爬起来捂着脸,话还没说完,被捡完课本起身的易典反手一课本又拍到脸上。那人脸顿时红肿起来,眼睛里满是怒气抄起手边的一本课本就要砸过来。听到风声,易典一侧头,课本沿着他的脸颊飞过去。撞到他前面的墙上,落在垃圾桶里。   易典回头刚想打回去,被凌华年拉住了手腕“别打了,要上课了。”易典回头看了一眼挂在教室后面的钟,确实离上课时间也只剩两分钟了,而且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家伙早就跑了便就此作罢。   上课铃响了,凌华年课本还没整理好,老师问什么情况。凌华年也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于是便有班里的人起哄,“老师,他就是不想上你的课。”   “你胡说!”凌华年气的眼眶通红。   “那你说,谁给你的书推到的。”越来越多的人起哄开来。   “是……”凌华年狠狠瞪着那个始作俑者的胖子,但就是不敢说出口。易典佯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贼喊捉贼就tm刺ji。”   “那是哪位同学自己站起来。”那肥肥胖胖的教导主任嘴上说着,实则打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凌华年只敢怒气冲冲的盯着,那个胖子叫简冰。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吃的死胖子,凌华年看见他那副嘴脸就恶心。可是他爸是凌爸的债主,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易典看着他半天最后低下头,眼泪砸在课本上。而凶手正靠在教室墙上一手撑着他的大脸盘子,一手笨拙的转着圆珠笔。还自以为很帅的挑着眉一脸玩味的看着凌华年。   易典拔下笔帽,随手一掷,便砸在那张得有四十二码鞋大的猪脸上。简冰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窜起来,但老师在场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的瞪了易典一眼。易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手撑着脸,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着没有笔帽的圆珠笔,挑眉邪邪一笑。   凌华年对易典更是崇拜起来,易典用口型跟他说“我在呢,别怕。”   那老师看着他,瞥了一眼。又转回到凌华年身上,他皱着眉上下扫视一眼,阴阳怪气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老师话音刚一出来,凌华年在桌子上的手就紧紧握成了拳头,脸也憋的通红。易典听了也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话以前可都是老师来给他打圆场的。   易典刚要起身,被凌华年又一次摁住了,他头也没抬,眼泪成线的往下掉,但是手死死的摁着易典的胳膊。   易典不应该被搅到这个局里,至少不应该因为自己被拖累。 第九章   凌华年站着上了一下午的课,放学了那个猪头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过来冷嘲热讽。   易典没等到放学就提前半节课走了,他任性惯了,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上学第一天当然是什么都没学会,但是比之前好的是他对那个胆小的同桌还挺有兴趣的。于是便在小卖部买了两听可乐蹲在校门口的花池上,想着等放学了和他一起出去打电玩。   放学铃声响了以后,他就赶紧把喝完了的可乐罐子捏扁扔进垃圾桶里,又把自己衣服理了理,手上拿着另一罐可乐,凑在门上看那个人出没出来。   结果等了很久都没看到那个人,他正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而没有看到出校门的凌华年而准备离开时,看见今天上课的那个猪头一行人正将一个人的头夹在自己的咯吱窝下拳打脚踢。   那个棕褐色的头发,易典下意识的冲了过去,一脚踹在夹着他脑袋的人身上。重获呼吸自由的凌华年因为被压的有些久,猝不及防没有了支撑倒在地上。   易典是打惯了架的,动作干脆利落,拳拳到肉。但是对面四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堪堪打了个平手,对面放着狠话骂骂咧咧的走了。易典才伸手把刚刚倒在身后的凌华年拉起来。   易典其实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但是看到凌华年第一眼就有点喜欢。他是个gay就因为这个才学了打架,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他都是个异类。对于异类人们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判,进行自以为是的救赎。   凌华年拍了拍身上的土,他不想连累新同桌,那些人太可恶了。欺负人的时候根本没有分寸,而且这个人对他好,他就更不能让他牵连进来。   看见凌华年拍了拍土,一脸冷漠的样子,易典心里有点失落。刚刚打架时候没抵住,脸上挨了一拳现在开始隐隐作痛。   “我不用你帮我。”凌华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小瓶红花油放在花池上就作势要走。易典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动。凌华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顿了顿“谢谢你,易典。”   看着他还是没有反应的样子,凌华年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又倒了回来。易典看着花池上的红花油盯的死紧。凌华年只好拿起来只有半瓶的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揉开要给他脸上涂。要碰到了要碰到了易典赶忙闭上眼睛,如临大敌一般。   “怎么了?”   “怕疼……”   “那你还打架。”   “没输过。”   “忍一忍就好了”凌华年刚要伸手上去,看着紧闭着眼睛的易典又放下手。   易典半天没有接触到痛感,慢慢将眼睛睁了个缝。凌华年正在摸口袋,几乎所有口袋都摸遍了,数了数手里的钱里还夹着三张五毛钱。   “七块五……”他把半瓶药揣进裤兜里,走了两步看着愣在原地的易典,转头道“走。”   “干什么?”   “给你买个东西咬着。”说着又自顾自的往前走,易典听见了,忙回头跟了上来。好像有点委屈“你怎么这么凶啊。”   凌华年止住了脚步,身后易典没留意一下撞上他的背。把他撞得往前趔趄了一下后才稳住身子,“他爸是我爸的债主,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那我不能看着他欺负你。”   “你是我的什么啊,多管闲事。”凌华年冷冷的回头撇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校门口的小卖部。   易典很少被人拒绝,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没一会儿,看见那个人影从小卖部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罐橘子罐头。   那人把罐头递给他,他没有接。易典抬起头,眼睛里有点泪花,他强忍着鼻子酸酸的感觉,“我就是不想他们欺负你!”   凌华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低头给罐头拧开,递到他手上。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珠“你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想着保护我啊。 ”   “凌华年。我给你拾书的时候看见了。”   易典低头吃着罐头感觉头上被人揉了揉头发,抬头看见眼前的人微微上扬的嘴角,突然心里甜丝丝的,就像手里的橘子罐头一般甜的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凌华年拿出包里半瓶红花油又倒在手里揉开慢慢敷到易典有点肿起来的脸边。易典正专心的吃罐头呢,脸边突然有点疼,但是想着是凌华年就强忍着,由着他把药涂抹均匀。   那天易典吃完罐头后,凌华年才回了家。隔了好几天才又来上学,一条腿拖拉着,一瘸一拐,刚进教室门就引得哄堂大笑,易典以为又是那几个人干的。都没等到下课直接上前一脚踹翻了简冰的桌子,书哗啦啦的洒了一地。   简冰想还手,可是想了想几天前四个人和易典打都勉勉强强才打了个平手,自己还手下场肯定惨不忍睹。幸好凌华年赶忙过来拉住了易典,这个事才就此作罢。   那个伤是凌爸打的,因为他让凌华年去买烟,凌华年没钱。就狠狠捱了一顿,他挨打是要自己脱了裤子扶着墙,任由身后的人拿着衣架或者笤帚把狠狠的抡。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扰民,一但发出一点声音会被打的更狠。所以他每次挨打嘴里总咬着一个东西来防止自己疼的叫出声换来更残暴的毒打,而这次他因为一天没吃饭的原因直接在打完之后晕死在地上。 第十章   易典和凌华年坐同桌后,来为难凌华年的人肉眼可见的减少了。易典则光明正大的以保护者身份自居,天天粘着凌华年。   在凌华年的记忆里,父母关系一直都属于相敬如宾的状态。他的名字取自“一弦一柱思华年。”父亲叫凌柱可是母亲名字没有带弦,是包办婚姻。   直到十五岁时,凌华年第一次撞见了母亲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游逛。他们去了一个巷子里,他偷偷跟了上去,看见他们忘情的拥吻。他当时脑子突然轰的一声炸的一片空白。   没多久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这件事撕破的不仅是十几年来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有凌华年名字的事实。   父亲的初恋叫弦,死于凌华年出生的那一年,这个名字是父亲用来纪念那个女人的。   那之后好像是在争离婚,父亲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没几天就被单位开除了,无所事事酒劲上头就被人忽悠着去赌了,一入赌门深似海,哪有回头岸可走。   凌妈躲着这个脾气变得暴戾的男人,连虚假的面子也不维持了,这个家支离破碎,凌华年自然成了一个最不受待见的人。   挨打代替了三餐成为每天必须要经历的事,还好这个学期的学费在开学时已经缴过了。生活费每天多做几个小时兼职也能把这半个学期坚持下去。   易典总说他自己是个坏的不行的混混,可是凌华年看着他就觉得阳光没忘记他,把易典送来当他的太阳。易典看着经常打架其实连抹药都怕疼,上课爱睡觉,到考试前借笔记看重点又比谁都认真。易典上课说是趴着,其实每次他低头看易典时,易典就赶紧转个头看向另一边。   羞涩的耳朵都红起来,易典的手很好看,特别是拿笔转笔的时候。他的手指笔直修长,一张一合的时候就像抓着凌华年的心一样,漂亮迷人的不成样子。还有他软软塌在额头上的短发,漂亮可爱的瑞凤眼里有星星一般,看着他的时候会弯起来。星星点点的光就从他眼里跑出来跳到凌华年的心里,一蹦一跳的。   如易典所看见的,凌华年属于漂亮的类型,丹凤眼高鼻梁,但是整个人又有着让人甘愿溺死的温柔和舒服。他的头发通常都是顺毛搭在眼睛上一点,看起来又乖又温柔。   那天中午下学了,同学们都吵嚷着今天中午学校食堂做了糖醋排骨,隔着老远就能闻见香味。   两两三三推攘着往食堂跑,只有易典和凌华年没有动。   易典还在睡觉,易典拿着水杯去接了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杯。觉得饿着的肚子好了点才又接了半杯回到座位推了推易典。   易典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有些倦意的沙哑“怎么了吗?”   “下课了,该去吃饭了。”   易典听了又趴了回去,糯糯的,“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挤。”   “你不饿吗?”这句话声音刚落,倒是凌华年自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刚好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易典听见了马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扶着桌子歪歪扭扭的直起身子,顺手捞起凌华年的胳膊吃饭,饿了。“”   凌华年赶忙摆了摆手“我不去了,这两天没去兼职。”   易典还没完全醒,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见他扶着桌子迷迷糊糊的往前走,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才又回来。   凌华年趴在桌子上努力克制着自己饿的打鼓的肚子,没一会儿就有人拿着两份饭过来敲教室的门。   易典过去接了回到座位上推了推凌华年,凌华年睁眼看着桌前的饭又看了看易典。易典好看的唇型勾起“你给我买罐头,我请你吃饭,你不会要拒绝我吧。”   凌华年突然感觉眼睛有些湿,他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已经凑合好几天的胃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他狼吞虎咽的咽着,吃的好几次都卡住了。卡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咕嘟咕嘟的往嗓子里灌水。   易典拍了拍他的背,也不说话就侧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等到凌华年吃完一份后把另一份也推了过去,“你再凑合吃点,一会家里人给我送汤你喝点。”   凌华年看他一口都没动,伸手又推了回去“你还没有吃。”   易典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白米饭塞进嘴里又推了回去。易典是不吃外面做的饭的,他挑食挑的令人发指,而且过敏的食物也千奇百怪,所以他每天的餐食家里专门请了厨子定时定点的做。   凌华年把另一份饭吃的见底的时候,易典去教室门口拿餐食。   同学们也吃完饭陆陆续续的hui教室了。简冰看着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无聊的要死,一眼就瞅见了在教室后排扒饭的凌华年,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呢,被易典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打不过,只能就此作罢。   易典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凌华年了,凌华年很聪明,前几天落下的课他翻着课本看了几页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下就明白了八成。凌华年写作业的时候认真的也很迷人,他长长的睫毛会像轻轻的颤动,修长的指节握着笔杆在草稿纸上沙沙几下就写出来一行“你是我年少的欢喜。”   他趁着老师在擦板书时偷偷递到易典胳膊下面,用口型说“反过来也是。”   反过来……   喜欢的少年是你。   易典一下就不困了,心跳的声音因为趴在桌子上的原因听的格外清楚。他把纸张压在胳膊下面,遮起来连凌华年都不给看,自己一个人笑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第十一章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撒在课桌,细细碎碎的。凌华年也有些害羞,别过脸装作看窗外开着花的梧桐树。想着等下学了,正好拿着这几天兼职挣得工资去给他买橘子罐头吃,上次易典吃的很开心,笑起来也很好看,他喜欢看。   下课后,他主动在桌下去牵易典的手。但是脸上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易典勾到他手指的一瞬间就沿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滑到他的掌心,紧紧扣起来。他看见凌华年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偷偷的用眼睛瞥着他,嘴角却压不下去的笑。   学生的情感青涩懵懂,易典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课就睡觉,凌华年会把校服外套脱了盖在他身上。每节课都听的格外仔细,因为易典总是到要交作业了才发现自己学的一塌糊涂。   易典行动敏捷,干脆利落。运动细胞很发达,是学校短跑和长跑的头号种子选手。   运动会的奖品是半个学期的饭卡随便刷。这种东西易典根本不需要,可是凌华年对着那个奖品盯了很久。凌华年家里的事他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凌华年很独立而且好面子。不肯一直花他的钱,易典才报名了短跑和接力跑,凌华年则报了接力跑。   接近运动会的时候,所有报名的运动员可以不用上下午课去操场练习。一整个操场蔓延着尽是活力张扬的青春无畏。   凌华年刚跑完500米正坐下休息,一个足球突然朝他砸过来。他正要起身躲一下眼前窜过一个人影一脚将球踢了回去,一阵惊呼后,正中栏网。易典脸色很不好看,那边几个男生赶忙抱着球走了过来。   易典将凌华年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来人。带头的男生看着应该是队长,过来一脸抱歉的连连道歉,易典看了一眼凌华年,凌华年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罢了就牵着易典要走。易典心里还有些生气,突然掌心一暖气消了一大半。凌华年侧着身子歪着头,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不生气啦,他们也不是有意的,腮帮子都鼓圆了。”   “可是他们刚刚差点打到你。”易典说着握紧了凌华年的手,凌华年示意其他人去练球,半推半抱的把易典带去卫生间。刚关上卫生间的门,易典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箍在卫生间的门上“我很生气。”   凌华年比易典高一点点,易典要把他箍在墙上身体需要微微前倾。凌华年微微身子往前一点吻上易典的唇角,“我知道,真是让人生气。”易典被亲了后,气消了,放开凌华年的手腕,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里。他靠着那人的肩膀上,用心口贴着他的心口,男生的荷尔蒙气息让他有些沉迷,他狠狠嗅着独属凌华年的气息还有他缓缓加速的心跳声,“你心跳好快。”   “嗯,对于平时都是维持生命的心跳,但是对于你是我无法克制的心动。”   瞬间两个人脸都红起来,真是的,一不小心就说了心里的实话还这么顺理成章。   易典从来没听过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情话,虽然他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各种细节行为话语他都十分受用。他感觉到自己心跳也加速起来,他有些情不自禁的吻上凌华年的唇,用舌头温柔探开他的牙关,与他的交相缠绵,久久难以分离。   吻罢之后,他的身体有了些奇怪的反应,酥酥麻麻的软的一塌糊涂,便将自己依附在凌华年身上,靠着他起伏的胸膛上,一股火从小腹蔓延至全身,凌华年碰到他时他都觉得凌华年手指有魔力一般可以缓解他此刻的灼热和不安。   凌华年搂抱着他的手慢慢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他往凌华年身上贴的更近,自己的喘息和凌华年渐重的呼吸莫名的合拍。   最后凌华年先放了手,他不想在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要了易典。易典他配的上所有好的东西。   到他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他一定马不停蹄半刻也不耽搁的给易典所有好的东西。   易典被中止的qingyu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眼圈泛红,看着在洗手池边疯狂捧着一大捧水泼到脸上的凌华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凌华年双手撑着洗手台通过镜子看着失落的易典,心疼的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易典声音有些不自信的越来越小。   “我们之后去看海吧,”凌华年回头,眼泪也有了些泪花,“海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话音刚落,易典便冲过来抱紧他,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抽噎着不肯放开。   他知道凌华年在担心什么,他当然也知道凌华年那么爱面子肯定不会委屈易典就这么跟了什么都没有的凌华年。   但是运动会还没开始,凌华年就再也没回学校了。   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易典,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不辞而别。   易典在接下来一周都魂不守舍的,直到那天一进教室就看见落了满地书籍的凌华年的座位。凌华年不在他就没有了顾虑。   简冰一边被他揍着一边骂着他和凌华年。   骂他可以!凌华年,不行!   凌华年他爸妈离婚了,他妈带着他走了。   易典这才反应过来那天没有继续应该还掺杂了凌华年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吧。   凌华年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他们还要一起去看海,还有运动会没有跑,还有那半年的饭卡没有拿到!   易典去找凌华年的家才想起,他们认识相处这七个月了。凌华年从来没有告诉他自己住在哪更别提带他去看看。   易典知道简冰一定知道凌华年的家,他想去找凌华年,也不一定非要要一个说法,其实,哪怕看一眼也行。   简冰好心的让人开着车送他去凌华年的家。他刚准备下车被人拍了下肩,他习惯性的回了头,被人用毛巾紧紧捂上口鼻。他奋力挣扎,结果还是不到半分钟就失去了意识。 第十二章   简冰的好心他是有防备的,他给自己身体上装了定位系统,好方便尾随而来的保镖施救。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过简冰会用下药这么卑鄙的方法。   有什么东西凉丝丝的滴在他额头上,他才微微转醒,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他活动了身体,慢慢爬起身。那个药劲很大,他现在也就勉勉强强的能维持看得清东西。   周围好像是一个花池,他的衣服被扒走了,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四角底裤和汗衫。可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了其他,他隐隐约约看见前面好像有凌华年的身影在招手,没错的,那个蓝白相间的外套,便赶忙跌跌撞撞跑进那个开着门的家里。   大厅里好像是一对夫妻正在吵架,说什么抚养费离婚的事。   他只想去见见凌华年便沿着墙角偷偷的想溜去刚刚窗户的那个房间,他走到一半。一个陶瓷杯子碎到他眼前,紧接着脑袋后面狠狠挨了一下。   紧接着…他醒来时被人绑在床上,身体因为药物的原因软的没有丝毫力气。他一眼看到自己躺着那个房间的阳台上挂着一件蓝白色的外套。   整个房间也是凌华年的味道,凌华年身上总是有一点淡淡的独属他一个人的橘子味道,清新明媚,干净的让他沉迷。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桌子上的笔记本还没合上。看得出来人是被临时拽走的,书架一侧都被撞歪了,书撒了一地。   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他被身后的男人推搡着,上半身趴在那个课桌上,睁眼就看见那页是写的字“易典”密密麻麻,一页又一页。   “那个小杂种喜欢的易典就是你?”易典不喜欢有人骂凌华年,便施力狠狠往后仰了一下头,后脑勺直直撞向那人的脸。身后男人吃痛闷哼一声,在背后一脚踹上他的腰。易典整个身子砸在那个课桌上,桌上的东西被撞到全部掉在地上。   易典头也磕在桌面上,伴随着撞击声的是已经无法辨识的疼痛和一阵阵的晕眩反胃。   易典模模糊糊的已经没有反抗的意识,不属于凌华年的温柔占有让易典精神和身体近乎崩溃。死了多好,死了就好了,可是他死不了。明明周围满满都是凌华年的味道可他现在伸手又什么都抓不住,闭上眼睛过去和凌华年的点点滴滴在这时又像凌迟着他的神经。   凌华年不在可是哪哪都是凌华年,疼的他已经不知道是脑子迟钝还是意识模糊了。   凌华年会来救他的吧,凌华年……   那个男人说凌华年跟着他妈那个贱人走了,让易典来给他还赌债。   易典想起那个跟踪器,父母一定会找见他的!一定!   他想起跟踪器的当天晚上,他看见那个几乎让他发狂的人——简冰。   简冰将拿着跟踪器对着他笑了笑,“有防备是好事,但是放在衣服里也太容易被人带走了。”说着,他又仔细看了看,用手指在上面揩了一下,还未干涸的血迹在他手指上留了一道触目惊心“全k城的人都知道易家小少爷易典死于车祸了。”   易典脑子里的弦轰的一下断了,车祸所有证据都会烧的无影无踪,只需要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烧焦的尸体和他的衣服就足够辨认死者是他了。   “你既然喜欢这个跟踪qi,我把他放进你身体里怎么样?”简冰那张脸笑的很猥琐,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的看不见。   易典根本反抗不了,被人扶起身子软的像一摊水,没有倚靠的东西他连坐起来都成了件奢望的事。   疼!好疼!凌华年,救我!救救我!可是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里。他是从小连对不起都很少说的人,怎么会在简冰这种自己曾经手下败将的侮辱里服软求饶。   “易典,你这样子让人看了真是爽快。”说着,简冰抱着他的脑袋夹在腋下,“我们来合个影吧。”   易典别过头,一口咬上他的胳膊,牙齿狠狠研磨他的血肉,那人痛得一下睁开,一巴掌扇了过去。易典没了支撑一下又狠狠挨了一下重重倒回地上,简冰一脚踏上他的胸口,狠狠施力。本来就重的身子因为他的下俯几乎要将易典胸腔压碎了一般,易典努力用手推着他的脚,纹丝不动,简冰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就是给脸不要脸。”   看着易典死命挣脱不了的样子,他胜利欲达到了一个巅峰。既然他想和凌华年在一起,那么凌华年的所有东西他应该都来之不拒吧。   简冰觉得站着有些泪,索性直接坐在他身上,将他压的死死的。易典的眼睛红的几乎要把他吃掉一样,他就喜欢看人这种见他不爽又干不掉他的样子,十分舒畅,大快人心!   他坐了一会,觉得易典太瘦了,硌的他难受才起身揪住易典的领子把他摔到床上。   药他下的很足,根本不担心易典还有剩余很多力气。在学校里多威风,现在还不是躺在他身下任他摆布?易典这种怒气冲冲又毫无办法的样子属实激起了他的占有欲。   他捏着易典的腮帮子,易典不肯开牙,便狠狠的朝着他腹部用腿狠狠顶了一下,易典痛得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简冰将药倒进他嘴里又用手指将药片推着到他喉咙处,易典呛得眼泪直流,药片也硌着他的喉咙咽下去。 第十三章   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易典用手主动勾上简冰的脖子,将唇附上。声音软软糯糯的“华年……”简冰听的心里硌的慌,将他热的有些烫手的身子推开。离了倚靠的易典哭出来“求求你,给我……”   “给你什么?”简冰知道他根本扛不住药效,绕有兴趣的拿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手机。将拍照转为摄像功能,镜头对准床上的易典。   (过程与审核不可兼得。)   第二天,吵醒简冰的除了门外的叩门声还有手机上的提示音。   成千上万的评论点赞转发像洪水一般,他试了好几次,手机卡的根本进不去页面。门口的人扣了几下门后闯了进来,将手机上的页面凑到简冰脸前“简哥,火了火了,上首页了。”   简冰看着主页热榜上那个熟悉的人影,脑子砰的一下空白。昨晚他想羞辱易典就拍了易典的视频放到网站上了,没想到,居然火的这么快。   着实让他一下子接受不来,那个人点开视频,里面易典的声音呜呜咽咽,字都咬不清。他看着镜头的眼睛迷上一次薄雾,欲拒还迎,千娇百媚。简冰呼吸不由又重了起来,旁边床上的锁链发出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易典眉头紧紧蹙着,看着难受极了,嘴唇干裂的起了皮。   脸上褪去红晕,还未着寸缕的身上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传递出来的信息无不是对现在面前事情的肯定。   这个网站除非有熟人介绍分享,一般人找不到入口。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易典父母找上来,他看着易典要转醒的样子,门突然又被人推开了。   凌柱拿着手机走进来,他的手机页面正也是那个熟悉的影子,“这个视频应该能挣不少吧。”   简冰怔了一下,看着男人眼里贪婪的光,“他是我弄来的,赏钱抵债得八二分。”说着,简冰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扬起头,鼻子里的眼慢慢晕散出来,“我八你二 。”   “不行。”   “人可是我弄来的!视频也是我亲力亲为……”   “我不介意让警察来一趟。”凌柱此时也不甘示弱起来,说起来可笑,他居然也知道什么叫邪不压正。   “六/四!”简冰不再抬眼看他,凌柱一点也没猜错。他怕警察,无论现在的非法囚jin,还是高利贷都够他进去喝一壶。   “五五。”凌柱扬了扬手机,另一只手伸出五指,眼睛却丝毫没看向简冰。他现在有筹码,怎么可能像之前一样,由着简冰肆无忌惮。   “我操!你个老不死的别TM别蹬鼻子上脸!”旁边第一个闯进来的男生抡起拳头往男人脸上砸。   “等等。”简冰又狠狠吸了一口烟,将三分之一的烟一下吸尽后,将烟头掷到地下,用脚捻灭。他手撑着腿,抬头看了一眼凌柱,抬头纹都折了好几层“姜还是老的辣啊。行!五五就五五。”嘴上说着,他起身一脚朝那个男人胸口踹去,那男人毫无防备一个趔趄被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嘴捂上打,吵着招财猫睡觉了。”话音刚落,刚刚破口大骂的男生拎起地上男人的领子,硬拖出去,带上了门。   屋里的易典眼角滑下一行泪,他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许多人在他身边围着可他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黑色人影。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有人在吵有人在笑,他听到许多啪擦啪擦摁快门的声音。他感觉到是在拍他,拍他现在全身chiluo的样子,可是他无法制止。   那些声音太嘈杂了,听不见凌华年的声音,他没来吗?他怎么不来,他怎么还不来救我!   过了很久,易典感觉一扇门关上了,门外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是凌华年的脚步声,他来了吗?易典想起身,他奋力起身拉开了门,门外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可刚刚明明凌华年的脚步声还在,可怎么什么都没有。   易典回头看了看床上,身体明明还在床上躺着,他看着一群人拉着自己的身体发泄欲望,拍照摄像。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简冰的大脸赫然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易典,你输了。”   输了?他易典人生里哪有输字!   “凌华年跑了!”   他才不会跑,他只是还没回来,他说了…喜欢易典的啊。   “那你说他要是看到这些呢?”简冰将手机上视频的页面怼到易典的脸上。怎么会是他,剩下那些人都打了马赛克,为什么清晰的只有他!为什么,都不是凌华年。   简冰猛的从梦里醒过来,他觉得眼角到鬓角处都凉凉的,想擦一下才发现手被锁链锁着。他刚睁开眼,简冰的身影就将昏暗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挡的严实,只有他周边晕出来一点点的亮光。 第十四章   易典呼吸突然停滞了几秒,简冰的压迫感太强了,压的他喘不过气。除了黑暗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你醒了?”简冰的声音有些低沉,易典听到他的声音都打了个颤。身上的疼又开始发作起来。没有吃食没有水,毫无顾忌的掠夺探索让他的精神意识早已陷入瘫痪。没有人救他,好像这世界只剩了他和简冰两个人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典自己对于那个满是自己的页面也麻木了。简冰让他做什么他就跟着做。吃了药也要做出来的,直接来的话还能省一点挣扎的力气。那个黑洞洞的摄像头永远都在自己头顶,他看着自己的倒映,一丝不挂的趴在地上任人鱼肉。   简冰对于越来越乖的他也有奖励,看他不说话怕他憋坏了给他带了个啤酒瓶。能口能用,没几天那个啤酒瓶口全是易典的血,易典看见了血淋淋的瓶口整个人都振奋起来。那鲜红的东西能将他全身细胞都唤醒一般,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腥味从舌尖蔓延开来,他的整个身体都叫嚣着想要更多些。他看着已经被舔舐干净的瓶口,眼睛里泛着红光。   怎么能这么快就没有了,像上瘾一般,他顿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身体各处都需要这鲜红的血液来安慰供给。他将啤酒瓶摔到地上,应声而碎。   啤酒瓶的碎片搭在手腕上,利刃划破皮肤殷红的血从利刃后慢慢淌出,他赶忙将嘴附上去,这一刻如获新生。   这咸腥味比任何东西都让让他的身体得到慰藉,再多一些,在流一些。不够, 太少了,根本不够。   他疯狂的在胳膊上化了一道又一道,看着血流慢慢从小细流汇成一大片,他贪婪的xi吮每道伤口,吸到伤口边缘都泛了白,里面的肉几乎都快翻出来。   过了许久,他靠在墙角,迷离的眼神慢慢变得澄清。胳膊上的痛开始侵蚀神经,整条胳膊动一下都痛,他看着血流到掌间又沿着手指落到地上。   不应该这样的,他怎么能变成这样。可是刚刚像是上瘾一般,只有喝到那咸腥的液体才能觉得心脏跳动,呼吸顺畅。他的眼泪往下掉,他有些看不清这个房间了,没多久眼皮越发沉重,意识也模糊起来。   那之后,他对血液的索要越来越频繁,从每天一次到半天一次。   凌华年,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他叫什么来着……床上的人揉了揉太阳穴,想不起来了。简冰给他叫招财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了。   日复一日,屋里慢慢变得冷了,他的床上还是单薄的空调被。他变得容易生病起来,身体瘦的客人都嫌抱着他硌的难受,简冰很久没来了。听说视频播放量很好,有人花钱包了榜,一直都在榜首。   凌柱开了个包子铺,自己在后院包了块地做猪圈。还好没有很难闻的气味,只是每次凌柱来给他送饭的时候,眼睛看着他的模样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凌柱总在半夜三四点杀猪,剁案板的声音总是把易典吵的从梦里醒来。可是他出不去,他只好往床里面再睡一睡,捂上耳朵。   来找易典的人越来越少他本应该是开心的,凌柱却把他锁的越发紧了。凌柱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身酒味,臭哄哄的还要和易典挤在一起。每次都很累的样子,易典在这小屋子里待久了,凌柱从开始就一直都在,他居然慢慢也对凌柱有了点依赖。   凌柱身上的消毒水味很重,他问了凌柱说是去医院做护工了。   简冰再见到易典时候,易典已经养的比之前瘦骨嶙峋的时候好多了。脸上有了点肉,眼神却更看不透了,更呆滞了。他看着简冰的样子有点迷茫,头发也像很久没有剪了,但是因为每天都清理,披着刚好到肩,凌柱给他端了饭,他机械似的一口一口往嘴里扒,嚼几下就咽下去,连嚼没嚼碎都不在乎,硬往下咽。   简冰给他拿了个啤酒瓶,将他头上的摄像头调好。最后一次了,拍完这次就收工。凌柱的包子铺很红火,加上易典的打赏,不过一年半就还清了一百多万的赌债。他想带走易典这颗摇钱树,可是凌柱死活不同意,他也不能硬来。   对于他和凌柱,易典都不能留下来,总归是个祸患。   他给易典头发剪了,剪成刚开始短发的样子。不太像,这一年半,他变了很多,没有当时张扬跋扈的戾气,也没有了无所畏惧的朝气,乖的换了一个人。   简冰在调摄像头,他自己脱好衣服,跟着摄像头变换着能让人血脉偾张的姿势。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是不是露出一点撩人至极。   凌柱关上了门,简冰听见落锁的声音看见床上的易典已经脱好了衣服等着他提枪上阵。   “易典,”简冰突然想在他临死前和他说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但还是在没听到回应时有些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凌华年吗?”   “唔……不记得了……”易典揉了揉脑袋,眉毛都蹙了起来。他觉得今天这个客人好奇怪,为什么要提别的客人的名字。   简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吃药吧。”   易典乖乖的伸手从床头柜第二层抽屉里剥开两片白色药片放进口中,又拿起另一个没有标签的小瓶子倒了两粒给简冰,“这个药药性很好,你尝尝。”   像是在推销糖果一样,想着他都要死了,不妨满足他一次,简冰也没有犹豫吞了下去。   “你有高血糖吗?”   “没有。”   这句话问的莫名奇妙,可易典的样子突然让简冰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他的眼神和刚刚截然不同,不是呆滞,是想吃了他一样的贪婪和恐怖。   “你神经病啊,怎么这么看着我。”越看简冰心里越发毛,他现在的样子就想恐怖片里的食人魔一样,满满红血丝和他嘴角流出的口水,都让他身上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第十五章   易典没有说话,又从瓶子里倒出来三粒,递给简冰。简冰看着他的样子,自然不愿意吃下去。易典看着他的样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手上的锁链箍着他的手腕,铛铛琅琅的,“你不吃吗?你吃吧。”   说着易典将手里的药片又给他脸前凑了凑,简冰从头到脚的冷,他避着易典的动作和眼神。易典从床上起来,一把搂上他的脖子,用嘴在他耳边呼气。灼热的呼吸弄得他浑身热了起来,易典将药片用手指一粒一粒塞进他的口中,每塞进一粒就用手指搅弄他的舌头一番,确定他咽下去了就此作罢。   药吞完了,他不知道是易典撩拨的他有些克制不住了还是其他,只觉得头重脚轻的。易典稍微一拉,他就仰面倒在床上。易典在他身下,用手将他的衣服剥落,他强忍着不适,将自己与易典结合。   明明很熟悉的事突然觉得像是从没做过一般,他行动都迟缓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被封印了一般使不上劲儿。   易典抱着他脖子,靠近他的耳朵“你猜你吃的什么药?”   简冰已经不会说话了,口水控制不住的连成线掉在易典白皙瘦弱的胸膛上。   “格林奇特。”易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降血糖的。”   格林奇特,降血糖的药。但是正常人服用3-6粒就会在半个小时之内陷入严重的深度昏迷,如果不在一小时之内加以抢救,铁定脑死亡。而且就算去了医院,一时也查不出来,等到抢救过来,也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简冰还能听见,但是脑子已经不能控制各个身体器官。他想给易典两巴掌,可只能看着易典从他身下起身,用手拍打着他流着哈喇子的脸,将摄像机拿下来对准他的脸。   “不如,我们来合张照吧。”说着,用胳膊夹着简冰的脸对着摄像头,甜甜一笑。下一秒就用牙咬上简冰的耳朵,牙齿厮磨,狠狠施力,没一会儿就将他整只耳朵咬了下来。   简冰痛得额头都渗出冷汗,可他眼皮重的睁都睁不起来,他强忍着也没熬过多久,昏了过去,眼泪晕散在血窟窿处,格外吓人。   听到里面动静,凌柱走了进来。看着床上满嘴是血的易典,奖励似的递给他一个啤酒空瓶。吃过药的易典看见瓶子眼睛里立马放光,连嘴上的血都顾不上擦,那个血淋淋的耳朵被他吐到地上,他抱着那个空的啤酒瓶子,躲去一边的角落,对着瓶口,伸出舌头。   今晚凌柱又要杀猪了,他知道。到明天早上又有肉汤喝了,凌柱的手艺不错,每次熬的肉汤都隔老远就能闻见香味,易典馋了。   凌柱走后,他一边对着着头上的摄像头自渎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摄像头。等到屋外剁肉声起了之后,他将那啤酒瓶放到一旁,拿下那个摄像头,看着刚刚录下来的画面,点击删除,又将记录删的干净。   只有这会才是他最清醒的时候,这个不见天日的屋子把他锁的。他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了,他得空从床底将那个耳朵搜摸出来,进了浴室。将耳朵扔进马桶里,摁下冲水键,没费一会儿功夫,耳朵随着水旋儿转了几圈,进入下水道。   他抬起头,镜子里赫然出现一个人影。凌柱的脸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看见了,易典打开水阀的手都哆嗦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求生,但是求生失败的后果他已经被刻在骨子里了。   站好扶着墙,luo着身子咬一个能将声音堵的严实的东西,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处置声音都不能出。再疼也得忍着,忍不住也要忍,不能晕,晕倒了会清零重来。   被拇指粗的棍子抡打,啤酒瓶碎片塞进身体,甚至是趴在墙上像狗一样抬起一条腿自du。他觉得活着就好,活着起码还有可能再见凌华年一面。   他以前想着和凌华年再不济也能做个朋友,现在看来,可能见一面都成了奢望,甚至是——愿望。   凌柱手上的菜刀还往下滴着血,刀刃反射浴室的灯光,看起来锋利至极。利刃剌破皮肤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了,他看着凌柱拿着刀逼得自己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强。他认命的闭上眼,不!不能死!他还没有见到凌华年,凌华年还没有告诉自己不告而别的原因,他的喜欢还没有得到回应。   易典侧了身子,刀劈在洗手台的镜子上,镜子怕的一声四分五裂,有镜子碎片飞出来划过他的脸,凌柱扑空了眼睛里的红光越发吓人,“小bi崽子还敢躲?”   易典见到他身子已经习惯性的发抖了,腿也软的站不起来。他扶着墙,避躲着凌柱,刀在他瞳孔里划过一道又一道光影。凌华年以前的笑脸和模样在他脑子里开始跑马灯一样转。据说人在临死之前会看到特别想见到的人,会将他这一辈子再回味一遍。   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易典脑子里重要的人一个一个朝他微微一笑满满隐去。   “简冰!”易典看着门口突然叫出声。凌柱赶忙回头,易典冲上去夺下刀,扔到一边,压上凌柱的身体,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让他不便动作。   “你个婊子,欠肏的贱货!”不堪入耳的咒骂从身下人的口中声嘶力竭的吼出来。   “凌华年还会上你?你TM像个母狗一样让那么多人肏过。脏不脏啊!”   “我要是你我就去死,哪来的脸活着!”   “凌华年一个人满足的了你吗?贱狗!”   ……易典的手抖得厉害,他用手扼紧凌柱的脖颈,狠狠摁着。凌柱的话越来越不能听,易典看着不远处刚刚被打掉的刀,有些不受控制,他压着凌柱,慢慢够上那把刀。   手握上刀柄的一瞬间,脑子里有个人一直喊“杀了他!杀了他!”易典也红了眼,他盯着身下的凌柱,嘴一张一合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   手起刀落,他看不见砍到哪,脸上被喷洒一道温热的液体,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熟悉的咸腥气息。 第十六章   身下的人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易典手上的刀还有新鲜的血液往下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凌柱,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   如果警察来了,会看见这具尸体还有简冰的尸体,如果凌华年回来了知道他杀了凌柱又会怎么样?还有那些被挂满色qing首页的视频,他在那么多人身下因为药力承欢求和……   这一刻,他突然想着凌柱没有死多好,至少或许他还有能见到凌华年的理由。他有些后悔了,凌柱说……等到债还完了,会帮他去找凌华年。   为了能见凌华年,他对凌柱言听计从。他出不了这个房间,但是凌柱给了他一小瓶药,说是春药,让他诱哄那些客人服下就好。   确实很多老男人明明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和技巧但就是想看他被羞辱折磨的话都说不完整的样子,春药刚好派上用场,但是往往服下没多久那些人就累极了的样子,不过半个小时凌柱就会进来把他们拖出去。   易典知道真相也是从一个客人口中知道的,这个客人第一次来。易典哄骗他吃了药,那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意识昏沉反而生龙活虎。易典以为拿错了药,那个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格林奇特,你小小年纪就得了糖尿病?”   易典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摇了摇头,他一直对这个药有疑惑,刚好碰上一个明白的,索性问个清楚。   那男人可能是刚亲密完看着床上的少年还有些怜惜,心也不由的软下来,便接着道,“这药是糖尿病人降血糖的药。普通人吃3-6粒半个小时就昏迷了,时间再久点一个小时不抢救,就没得救。脑死亡,救回来也是个植物人。”   易典眸子一怔,突然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凌柱如往常一般端着一碗汤进来。如果没出意外,易典应该在房间里喝汤,而昏迷的男人会被凌柱拖出去。   凌柱看着屋子里正谈话的两人,眸子里闪过一丝说不上来的诡异眼神,但很快就佯装镇定的将汤放在易典的床头柜上,“喝汤了。”话音刚落没有理会两人又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那个男人嗅了嗅房间,蹙起眉头,“他是你爸吗?”   易典被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点了点头。他知道凌柱不对劲,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本事,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承认凌柱好一些。   “什么职业?”   “包子店老板。”   “怎么会血腥味这么重?”   “他在后院自己养了猪,”说着,易典觉得有些饿了,便端起床头柜上的碗,喝了一口。男人只觉得这房子里血腥味重的厉害,歇的差不多了。将一沓钱放在床头柜上便转身要走,到门口时,顿了顿“离你爸远些。”   之后便走了,易典又咽了一口汤。门便被人踹开来,易典手上的碗被夺下。凌柱一手扼住他的下颚,手劲大的易典都能感觉到双腮被他捏的生疼。   “怎么没给他吃药。”凌柱声音压下来,眼睛里的凶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喝……喝了。”易典用手掰着他的手指,想缓解一点疼痛,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要把他骨头捏碎一般。凌柱顿了顿,没有说话,捏住他的双腮将剩余的半碗汤沿着他被迫半张的嘴灌了下去。完全不顾他能否吞咽,看着汤沿着他鼻孔流进去他的肆虐欲越发厉害。灌完后,看着他满嘴都是昏黄的汤汁在黄色灯光下狼狈不堪,他腹下腾起一股无名之火。直接就着易典半搭在身上的衣服,将手探入他的衣物内……   痛,痛的易典觉得身子都被劈成两半了一样。毫无技巧只有蛮力的动作,凌华年的生父,易典在伦理和生理的猛烈打压下连哭声都放不出来。手腕被紧紧扣在床上,锁链被绕紧了,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凌柱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枕头上,他渐渐呼气声大吸气少,他好像看到一片璀璨无垠的星空,那里星星一闪一闪的似乎离得很近可是凭借他一个人总是够不到。他看着自己离最亮的那颗星星越来越近,自己的身体也飘飘然起来,突然接触到久违的空气将他从星空一下拽了回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眼里全是渴望光芒的迷离,凌柱看见了,呼吸一重赶忙快马加鞭乘胜追击和易典看到了同一片星空,一起摘下最亮的那颗星星。   ……   可是现在这个他恨不得生噬血肉的人倒在他脚下时,他慌了,他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所有思绪如乱麻一样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他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从凌柱身上摸下钥匙打开自己身上的锁链。   他想洗个干净的澡,满手的血刺激的他有些神志不清。易典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他冷的发抖,看着碎在地上的镜子和被水慢慢稀释的血水淌进下水道,嚎啕大哭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大叫。除了大叫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有很多字都塞在他喉咙里,塞的发苦,疼的他只能通过大叫来缓解。   他没看见地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   易典沿着毫无温度的墙壁坐了一夜,身体热的像是在火上烤。他招架不住他这一天除了喝了半碗汤粒米未进,他嘴干的实在厉害。他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绕过凌柱的尸体想去取些水喝,好不容易触到水杯,他连忙双手捧起水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他渴的根本顾不上看那杯子里的水是否清澈,刚灌完一杯水他隐隐约约看着窗户玻璃似乎有个人影,他连忙跑过去,还是那件外套。他还没回身,身后便有人施力,推了一把,他从窗户上掉了下去。   楼层并不高,他落地后清晰的感觉到骨头仿佛是碎了,满口都是咸腥的铁锈味呛的他忍不住咳嗽,可是意识慢慢被抽离,他看到那个窗边挂着的外套随风飘荡着,就像是凌华年站在高处,朝他挥舞着胳膊,一声一声的朝他喊“易典,快上课了,你快点回来教室啊,别又迟到了。” 第十七章   可是,他不能再上去上课了。   他想睡一觉,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如果能有凌华年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闭上眼睛,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成为一片空白,他慢慢站起身,往没有尽头的白色走。   周围好像有很嘈杂的东西透过白色推搡拉扯着他,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朝他伸手,他便连忙迈开小腿跑过去,一颠一颠的扑进女人怀里。   那女人长得很好看,长长的头发劈在肩上,杏眼里面满是温柔。旁边的男人来蹲下身子,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他钻到女人怀里了,那男人也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真是可爱,我们的儿子啊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   那女人听了,摸了摸小孩的头,软软的黄色头发搭在额头上,张嘴只能发出奶奶的叭叭声,翘着小腿就要往女人怀里钻。   易典是从福利院领养的小孩,这小孩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格外讨人喜欢。   k城里最有名的就是易家和简家。   简家在1993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哥哥取名简暖,弟弟取名简冰。哥哥是钦定的简家继承人,弟弟从小就养尊处优,娇生惯养整个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因为父母溺爱,从小就张扬跋扈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遇到喜欢吃的,一次性就要吃到饱,谁劝都不听。上了学整天带着他那一群不三不四长得高高壮壮的同学去欺负班里的其他同学,就一个混混。   但是非要说吧他倒是有个说的出口的爱好——摄影,不过他的摄影可不是什么好技术。他喜欢拍和别人共事的场面。他们有一个网站,然后放上去,只不过因为他技术问题一直没有热度就是,好在他也不想着能怎么样,就混一混圈子也挺好。   简家的老大简暖和他弟弟截然相反。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从小就被简家封闭起来教育了,性格什么的都全然不知,所以现在说起简家,都默认的是简家的二儿子简冰。   易家的孩子是直接一岁生日登上了k城头条,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是那天报纸上大大的易家小少爷易典一岁诞辰还是包揽了k城整个月的茶余谈资。   易家的小少爷爱打架,学习也烂,整个就是等着回家继承家产的富二代。   易典从小到大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换学校,不是换学校就是在转学的路上。   所以,易家和简家俩孩子别人比好他们只能比烂。   事情说回到2013年,k城一小区发生了一个命案,一个男孩从一楼坠落,楼层不高但是掉下来磕到了花坛,当时看时那人满脸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堪堪够遮住重点部位。   而当时事发目睹的只有一个胆大的走近了看,只看见那个坠落男生的脸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听说那坠楼的人和一年半前报纸头条上车祸里丧生的易家小少爷易典特别像。而一年前易家占了两次热搜,第二次是易夫人又怀孕了,于五个月后诞下一个男胎。   警察迅速封锁了案发现场,清理了周边用户,没多久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消息说是巧合,死的是当时一楼包子铺老板凌柱的儿子凌华年,只是巧合长得像。   而当时那个现场晕倒的人没多久就搬离了k城,没了消息。   现在是2018年,距离所有事过去了四年半。   半年前,k城警局来了个新的心理顾问。看着也是个年轻人叫零七月,是个很谦和的人,长得也不赖,身高185,看着也是经常锻炼的样子。所以到哪都有一堆女生红着脸要微信。   但是他做事的风格和那张脸实在不符,刚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查四年半的那个坠楼的事。他不相信那个事有那么简单,但确实,那件事背后有猫腻。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跟上去看了几眼就回了警局。   没几天,医院里收到通知,那个心理医生将病人接回了家。   零七月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有些不敢认,那个人的脸明明那么熟悉他却碰都不敢碰一下。   尽管知道床上的人是个昏迷了四年半的植物人,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易典骄横惯了,不喜欢别人不经过他允许就碰他。   一天两天……   “他还没醒吗?”这句话重复了许多遍,家里的阿姨又摇了摇头。他吃了点晚饭便照例将今天刚拿到的资料带去那个人的房间想陪他一会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人醒了,只是好像,不记得他了。   零七月为了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编了个恶魔和天使的故事。他也觉得自己大言不惭对那个人说拯救。   醒来后的易典和他记忆中的像是两个人,他记忆里的易典什么都不怕,张扬跋扈还挑食,每天都像个太阳一样围着他转。   而这个易典胆小怕事,话都不敢多说两句。什么东西放在碗里都往嘴里扒,他说话声音一大他就躲在床角瑟瑟发抖。而那些和人深度合作的事却熟练的不行,每个指节都能挑起一个人的欲望。   太不可思议了,太离谱了。   资料缺失,橘子罐头都是试探,可是易典的做法让他觉得越发模糊起来。   为了验证究竟是不是一个人,零七月决定带他去一次海边,兑现那个他六年前许下的诺言。   易典的回应让他有些失望。   在他要放弃易典是那个易典这个荒唐想法的时候,凌华年这个名字无疑于一个晴天霹雳。   他是易典!他还没来得及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易典又消失了。   不堪入目的视频截图,易典出车祸时的资料袋……他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又很不好笑的玩笑。   那个坠落少年没死,那个少年不是凌华年是易典。   易家,简家已经警察局都在将易典还活着的事压下去。零七月打开窗想透会气,他看着外面的天,灰黑色的乌云似乎都压到人头顶上了,让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第十八章   找到易典成为现在的重中之重,可是在他行动之前,他收到了警局发来的消息。   “四年前坠楼案有新发现,速来。”这个事本不属于零七月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他提前告诉了警局的四百七无论是四年前的坠楼还是六年前的车祸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零七月赶到警局的时候,大家都凑在一堆刷着手机,时不时的发出有些下流的调侃。四百七见他过来,身上已经被雨浇透了,就从地下车库到警局这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就能把一个人给淋湿的完完全全,这雨也太大了。   四百七给他递过一条干毛巾后,将引得大家如此欢脱的元xiong递给了他。   是一个视频页面,不用点进去就封面那张图足够引人遐想,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他不敢点开那个暂停键,易典看着镜头的样子正对着屏幕前的他,满脸都是一副gou引模样。chiluo的身体上青紫遍布,胳膊上还有刚被打了的痕迹,肿起一道红色,血看着下一秒似乎就要喷涌而出。他看了一眼视频发布时间2012年11月23日,他被离了婚的母亲带走的一周后。   副局长敲了敲会议室的桌子,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四年前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是哪个案子。”   “坠楼案?”四百七开口道,其他人一下炸开了锅   “小姑娘si春了?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   “咳咳!好了!”副局长又敲了敲桌子。“她说的没错,但是也不完全对。”   “啊?”   “四年前调查坠楼案时的那个父亲自杀了。”   “可是这和坠楼案又……”四百七有些疑惑,零七月听出来些端倪,摁住四百七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打断。   “我们在死者手机上发现了这个网站。”举起手机,正是刚刚大家热议的视频网站。   “啊?父亲看儿子的……”   “等等,局长有没有可能那个植物人就不是凌华年!”   “他确实不是,”零七月这才开了口,扫了其他人投射来的目光,接着道,“我才是凌华年。”   不出意料,很快大家又炸开了锅。   “那那个坠楼的人是!”   “是当时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副局长紧紧盯着零七月,零七月闻言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那人目光炯炯似乎要看化他一般。   “即刻将嫌疑人捉拿归案。”   “可是,嫌疑人姓名?”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应该是叫——易典吧。”那人刻意拉长了读音,零七月的眼睛里似乎要冒火了一般,他刚起身就被两个人摁住了肩膀。   “他跑了。”零七月不做挣扎,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四年前所有的谜团现在都在易典身上,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但是如果他能看见易典,他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   “我是专门研究心理的,我找他会快一些。”   外面的雨下的越发大了,下了很久都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们几乎将整个半边的k城翻过来都没找见,第二天另外半边也没有。   时间不等人,他们几乎要掘地三尺了可还是没有下落。一下雨人的情绪更容易被激怒,一行人已经是第八次来到凌家。   客厅乱的连人的脚都进不去,整个屋子里也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有人推开那扇之前从来没注意过得一个侧卧的门,里面难闻的气味便冲了出来,甚至有几个女警当场狂吐不止。   “这TM是多久没住人了。”为首的警察带着放毒面具,慢慢将整个门推开,里面的情况另他纵然见过上百具腐烂的尸体也有些干呕。   没有尸体,但是地上尽是干涸血印。棍子,散乱满地的避孕套,啤酒瓶碎片,amb,各种玩具还有已经脏的看不出原色的床以及已经生了锈的锁链都是由一层一层的血积压成了褐色。   零七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上前掀过床榻,床的夹角有一张纸,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藏着的,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   他展开,又血滴有指印。看着像是有人用带血的手摸了一遍又一遍,又怕摸得狠了没有了一般,血迹很轻还看得见字。   易典两个字写了满满一页,落笔很利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要将这个名字刻上一样。   “带回去,做个笔迹鉴定。”   “这是我写的。”零七月看着那张纸被放进保鲜袋,这满屋子的味道是隔了很久都冲不淡的血腥和米青液的味道。他眼睛涩的疼,他想揉一下眼睛,一抬头看见了正对着床上的一个黑架子。   “这个架子是做什么用的?”他刚问出口就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打开那个他从来没打开的视频,顿时小小的屋子就被交合的yinmi声充斥满,其他人刚要抱怨。零七月关了视频,将手机调成相机模式放在架子上对着床。   咔嚓!零七月看着那张照片又反反复复的点开视频的页面对比。他的两个页面切换的越来越快,人在看见超越自己本身能接受范围外的事后便会手足无措,一次又一次的去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隐忍的肩膀都抖个不停,手也抖的厉害。   他看着这个不大的房间,昏黄色的灯光因为电路老化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再抬起眼,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背影背对着他,手上的锁链随着他摸索着手上的纸张发出一点点哗啦哗啦的声响,他像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刚想伸手便被人拉着出去了,乌泱泱的十来个人此时鸦雀无声。   他们往后院去,猪圈的味道比那个房间的味道还要好闻些,看着周围白色的墙面也让人终于不那么反胃压抑。   案板上也白白的,按着上面刀口槽来看,用的有些时候了,但是血迹只渗进去一点,技术员过来用技术手段查看后确定是猪血。   好像真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猪圈供着一个小小的包子铺,自己养猪宰猪,和馅起面。   零七月打开手机,搜了一下附近商家,发现那家包子铺显示暂停营业,而时间是一周前。   猪圈附近找遍了,也只有一袋刚开封的猪饲料,他看了下日期,时间刚好是一周前。   不对,一个包子铺怎么可能把饲料卡的那么死。猪死了,猪食盆里还有些翻动痕迹,但是猪吃食应该是往前拱的,为什么石槽后洒的饲料比石槽前的多那么多。 第十九章   零七月在猪圈里想找突破口,猪圈外后院里的一个白色大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刚要过去便有人拉着他要走,这破地方根本没有人会长待。下雨天使得这个破败的地方更是阴森森的,更何况还刚死了人。   零七月只是个心理咨询师,拗不过他们,只好就此作罢。可这个猪圈他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局里,那个纸张被送去验字迹了,有好事者过来问他和那个易典的关系,他嗫嚅了半天答不上来。   爱人?朋友?情侣?同学?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际关系,他却想不到一个用来形容他俩的关系。   在六年前甚至四年前,易典很爱他。   但是六年后,他成了易典所有记忆里完全抹掉的人。   这六年就像是个阴谋,他看不见主使者是谁,他只知道用来做枪的人是易典。   易典为什么失忆,发生了什么让他跳楼,那些视频,那个车祸,为什么单单不记得的人是他。   凌柱死了他没有太大波澜,这个人对于他的人生全是阴影,以至于他再去那个家时有了像去陌生人家里的拘谨。   包子铺,猪圈,车祸,seqing录像,坠落所有好像是一张大网将他笼在里面不断的束紧。他找不到突破口,反而有更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朝他掷来,把他的思绪扰的更乱。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易典,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零七月突然想起一个说法,一个人到无处可去的时候往往会去最危险的地方。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在某些时候最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应该是案发现场,可是易典没有在。   那还有哪些地方?零七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   有没有可能……易典回家了呢。   想着零七月便拿出笔记本开始搜寻这几日的热门事件。   话题榜第一的是凌家包子的老板自杀。   第二条则是连着几天的暴雨,下的护城河都快要漫上河堤了。   第三条是简家少爷简暖第一次公开露面,零七月看着那张照片上的脸顿了顿。这个人和简冰长得很像,只不过比简冰瘦很多。   简暖看着就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比简冰不知道要顺眼多少倍。   在之后便是易家给儿子易弦四岁生日大过特过。   看着好像没有问题,没有一点关于易典的消息。这些天易典在他那待着,也没有人过来问候之类。   等等,易典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很受宠的!而且他没死这个消息后易家就好像再也没提起这个儿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零七月赶忙继续搜索着这几年k城发生的大新闻。   从1994年易家小少爷1周岁生日过后,几乎易家每年都会包一个热搜,连生日宴如何隆重华贵都能捧上头条。可是直到2013年那场车祸,那个车祸在2013年并没有登上热搜反而降到第20名,当年易家登上热搜的是五个月后易夫人产下易家小少爷易弦。   可是易家大少爷车祸致死这么大的事都比不上小少爷的出生吗?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乎易典是死是活。想到这里零七月不禁打了个寒颤,肯定是错觉。易家那么惯着易典怎么可能不顾易典的安危。   又或者,有人刻意传播了易典身亡的假象。放眼整个k城能和易家与之抗衡的只有简家。   可是易典为什么会从他的房间坠落,而恰好在易典醒来的时候凌柱自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又将他的思绪绕成一团乱麻。   “哎!技术部有新发现!”一个辅警拿着手上拷贝的u盘淋着雨跑了进来,连身上的雨衣都来不及脱,赶忙将u盘插进电脑里。   “清理案发现场,猪圈的粪堆里有个已经摔得不能用的照相机。当时队长让带着说可能有用,经过技术恢复,我们找见了离现在最近的一段视频。”那个人顿了顿喝了口水“这个视频是被删除的,恢复也达不到原来的效果。但是对你们一直还在调查的坠楼案可能有帮助。”   原来,坠楼案一直没有结案,所有人都在等易典来解开这个谜团。   那个人扫视了一眼周围,“女同志可以回避一下或者拿个垃圾桶。”   听到这,几个胆小的赶忙找着理由离得远些,零七月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经过一两分钟的滋滋雪花后,一张人脸出现在屏幕上。那个人的脸,烧成灰他都记得!   简冰!那个脸比他鞋码还大的hun蛋!他好像被人箍着脖子,那脖子上一道一道的划痕触目惊心。紧接着有个人探头过来咬上简冰的耳朵,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张嘴慢慢从那个人的脸胖移开,血染的那个人整个下巴都在往下滴血。   那张嘴唇型很好看,亲起来又甜又软……   好几个撑不住的抱着垃圾桶狂吐,零七月握着桌边的手都发起抖来,远远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强忍几阵干呕后,呛得眼泪都往下掉,他赶忙抱起桌下的垃圾桶狂吐不止,一时间整个资料室尽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过了半个小时,大家都才忍着心悸又回到电脑面前。这次的画面另所有人都怔在原地,零七月因为刚刚狂吐过眼睛都还泛着红,他紧紧盯着视频里的人,眼神似乎要把那个人从电脑里扣出来一般。只看到一半,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拳头更是用力握得涨红。他周围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视频结束了更是久久反应不过来。   没一会又自己一个人去了门外,一声不吭蹲在台阶上。瓢泼大雨也浇不熄他的怒火,他的理智更是荡然无存。蹲了几分钟后又跑去雨滴里,怒吼声似乎要撕裂这看不见光的天!   视频里的易典脱了衣服,跨坐在床上,拿着一个空了的啤酒瓶先是伸舌舔了舔后又预备做更没下限的事,刚将酒瓶放置身下画面飘起一片雪花,再闪过一道白光后易典看着满是血的瓶口满眼都是兴奋。   为什么是易典!怎么能是易典!他那么娇纵任性的人…   紧接着开始的第三段,画面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床,里面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所有人吓了一跳,一个黑色衣服的人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往正传出冲水声的卫生间走去。   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激烈的争斗,各种辱骂声通过传声器一字不落的灌入零七月的耳朵,零七月听的清是凌柱的声音,而被骂的只能是易典。   想着,零七月眼睛里的血丝都要爆出来,别说是易典,就连他都会找个东西给他一击毙命。   “等等,往前倒一点。”零七月在3.40秒时好像隐隐听见有哭声。“把声音放到最大。”   “杀了他,杀了他……”浴室里的这个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只会以为是呜咽声。 第二十章   是易典的声音。易典在学校时上课睡不着就喜欢用小小声跟他说那些不知道从哪学的情话,把正解题解的焦头烂额的思绪绕的更乱了。   什么微风轻轻起,我好喜欢你……   无论什么到最后一句都是我好喜欢你……说完他自己又别过脸不理零七月,实际上偷偷瞄零七月的眼神每次都撞进七月的眼睛里。   只是易典对他说话没有这么绝望过,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挣扎,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而这跟稻草是杀了他……   零七月脑子里轰的成了一片空白,他嗓子里像是噎了黄连一样,又苦又涩,可是卡在他喉间他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嘴只有嘶哑的呼气声,连吸气都有些费劲。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零七月盯着屏幕。有人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瘫倒地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慢慢闭上眼睛。   心跳由刚开始暴怒的加速到现在慢的快要停止。手止不住的抖,他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   闭了眼他看见白光里易典穿着校服的样子,在教室门口逆着光朝他挥了挥手后,周围散着光圈朝他走来,一边将书包里的书往外套,一边回头道,“凌华年,我今天不算迟到,我从家里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说着易典已经转到课桌这边,零七月看见他背后全是还未干涸通红的血迹。衣服后面被棍子还是什么东西打的裂了口,身后被血浸透,血衣贴在身体,将骇人的伤口衬的更不忍直视。脑袋后面因为撞击留的血窟窿还在淌血。   他刚要伸手碰上去,在他手离他还有一寸的地方,易典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不舍,张了嘴要说什么,又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接着是由远及近的急救车的声音,周围闹哄哄的都是人。医生医生……让一下……嘈杂的声音让他脑子涨得疼,好吵,好闹。   零七月绕过人群他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群。怎么没有易典呢?易典去哪了?   他扶着蓝白相间的墙往那个有光的地方去,易典是会发光的,易典是个喜欢光的人,他肯定在那。   他根本就顾不了身后的昏暗,昏暗尽头的人影蹲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光的尽头他没走几步,那里没有易典。他猛然回头,那个昏暗的地方,那个人影!不是易典还能是谁!   零拔腿就往后面跑,可是他怎么跑都跑不进那黑暗的尽头,那段距离看着只有短短几米,可是怎么都穿不过几米的距离。   “易典!易典!”能感觉到易典的生命在流逝,“不能睡,别睡!易典!”够不到他,只能声嘶竭力的呼喊,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易典的生命依然在流逝只是在听到声音后慢了一些。   “易典!不要走!我知道你不想死……”   我知道你不想死……你只是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了。   那人影慢慢抬起头,隔得那么远,零七月清晰的看见他眼角的泪掉了下来。易典不说话,就只是那么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来接你了……”说着零七月伸出手朝那人地方探去,那人满脸委屈,红着眼眶,“回不去了,我回不去。”   “可以的!我牵着你,你跟着我走。”零七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的方向靠近,这次明显感觉离他近了些。易典没有那么排斥他,只是看着他越来越近有些怯弱的往后躲。零七月蹲下身子,将手掌心向上,放在他身前扬了扬嘴角,耐心道“易典,牵紧我,我是来接你的。”   “你是来救我的?”易典听了不敢相信,带着期翼小小的看着他。   “我想和你去那边。”零七月指了指身后的几乎暗的看不见的光亮小点。“你看着它长大就好,其他交给我。”   话音刚落,七月牵起易典冰凉的手,对着他茫然的眼睛点了点头,“信我。”   他的眼睛像是会蛊惑人,易典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易典有些困惑,零七月怎么哭了,他眼角落泪虽然也很好看,可是他不喜欢。他觉得零七月就是笑着才好,像是要把易典溺化在他满目柔情里一样。   零七月慢慢转醒,入目是白的刺眼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也在嗅觉有感知的一瞬间冲刺着他的鼻腔。   见他醒了,四百七将手上的杯子放下,走过来。   “喝水吗?”   零七月摇了摇头,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想的是易典。不知道易典现在蹲在哪个小角落里难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处于危险之中,越想越心急。   赶紧匆匆办了出院手续就往警局里赶,易典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监控当时因为易典害怕摄像头附近的直接全部拆掉了,零七月对着那些报道看了又看,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凌柱的高利贷是借的简家的吗?”四百七翻看着零七月的资料喃喃道。   “嗯。”零七月头也没抬,回应了一句,又接着翻看资料。   等等,简家!高利贷!还有那张简冰的脸!   简冰是知道易典没死的,而且擅长摄影的是简冰。看着主页视频的播放量并不低,凌柱和简冰可能是在用易典还债!想到这里零七月觉得一阵恶寒,可是易典消失的也太离奇了。   零七月登录上那个网站,显示已经过期,需要重新输入验证码。这个网站很是隐蔽,各个方面都做的天衣无缝,一下子又找不出突破口来。   四百七看着网页的页面,蹙了蹙眉头,“849。”   零七月输进验证码果然进去了,刚要开口问。四百七拨弄了鼠标,该网站首页一共六个框,打了码也认得出来全是易典。   他又往下翻了翻过了首页下面一页六个也只有一个框里是易典。   根据播放量来看,首页播放量最高,第二页的次之。   “有人打投了视频置顶。”零七月看着往下翻着的网站页面,“先入为主,人一般会先点开最先看到的页面,所以上首页就意味着有更大的曝光量。曝光量多了会根据其内容进行打赏,他们是想用易典还债。”   说着零七月看到打赏页面点进去,100元等于10打赏的话,易典的所有视频打赏下来折合换算一百多万,而简家的是按月利息翻倍,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在一年半都还不清那笔赌债。 第二十一章   太奇怪了,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摇钱树易典有自杀的机会呢。   而且凌柱是拎着刀去的易典的房间,看样子,他也是想杀了易典。明明还没有还完债,为什么要杀了易典?按理来说就算不是供起来,也不至于杀了他。   缠绕的谜团越来越大,零七月看在屏幕上的视频框,把打码的身形大致比对一下,除了有十几个简冰的相似身形外。其他的几乎各不相同,就连出现的四五个人的画面与其他视频里的人也不是一个人。   零七月越往深处查越觉得寒心,易典好像在那一年半里活的就不像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人将他往绝望的路上逼。他这是不在六年,把易典欺负的像换了个人。   易典的瑟缩和对甜的渴望刻在他脑子里,当牙齿成为你可以利用的唯一武器,咬人会成为最先选择攻击和标记独占欲的方式。   应该是察觉到了零七月没有恶意才只是咬破了,如果是攻击性的应该和简冰一样,肉得掉下来一块。查到现在他想见易典的念头便越发强烈起来,本来就有着六年放不下的想念,再加上知道了在他不在的这些年易典遭遇的一切,愧疚懊悔让他绝望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磕一下碰一下易典他都心疼的要命,而那些人却没有一刻心疼了易典。零七月眼里的泪像是流不尽一样,现在一想到易典,眼泪就克制不住的往下掉。可是他现在除了易典,其他愣是什么都进不了脑子。   喝水的时候,易典仿佛就像以前在学校一般坐在他旁边转着笔,偷偷看着他,在他刚放下水杯就把自己嘴堵上去,把他嘴里的水引到自己嘴里。然后心满意足的吞咽下去,看着他一手推着他拿着水杯的手示意他再喝一口给自己,“你再喝再喝,我还要喝。”   黏黏腻腻的让人看不下去,可是他对这样爱撒娇的易典可是爱的不行。就像是家养了一只小老虎,看到别人又龇牙又瞪眼的。到自己这里,只会乖乖的将自己的小爪子收好窝在他的怀里,用小脑袋蹭着他的手让他摸摸。   清醒过来,一阵心悸。捏着杯子的手都颤抖起来,只觉得此时的水像一道利刃在他喉咙里划,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胸腔也闷的厉害,像是被人压着胸口一般喘不过气来。   想见易典,一秒都等不了了。要时时刻刻盯着他才行,要把他牵着哪怕是绑起来,只能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要去才好。   易典没有死,凌柱自杀。只有简家和易家没有人敢搜查,零七月没有犹豫,他现在想易典想到要疯掉了,特别是现在淋了雨有些发烧又被打击的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人在脆弱时,本能的会往自己内心最喜爱的人寻求帮助。易典!易典!哪怕现在是易典能过来摸摸他都好,看到易典他一定都不会这么难受。   四百七看着他这幅样子,转身去跟警局那边打了个招呼。就扶着零七月回去休息,零七月只管着要见易典。四百七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背,将其带回住处道,“乖,睡醒就能看见易典了。”   一听到易典,零七月就觉得不难过了,他想易典,想的一听到易典两个字他都觉得安心。零七月也确实困了,连着几天对易典的担心和了解真相后的打击以及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寻找,一口饭都咽不下,喝一口水都反胃,他的意识和身体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所以四百七让他睡觉没费多大心思,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了。   四百七打开手提电脑,将零七月家附近的睡颜拍了张照片贴到k城新闻上。   《心理医生竟与四年前的悬案有关》   一则报道寥寥数言,但是警局资金有限热搜只买到卡边的第十名。   已经够了,现在鱼饵已经放好了,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半夜,零七月房间里的警报器拉亮了整个别墅的灯光。零七月被吵醒,身前的人一身黑衣,被雨淋湿的头发搭在额前还滴着水。   他站在离零七月一米远的地方,半晌才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他看起来难过极了,“你怎么也……”欲言又止,他没再说下去。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来,易典的泪从眼角滑下来。   本来他已经逃脱了这个恶魔一般都k城,可是在听到零七月生病的消息还是侥幸心理想看看他。   易典手里的药掉在地上,哗啦啦的滚了一地。在他踩到一根警戒线时,他就知道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局。他是那条鱼,饵是零七月。对方太聪明了,把能钓他的饵握得清清楚楚。   他又一次栽倒在零七月身上,连着两次,就因为这个名字。那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一个名字,他就会将自己交付出去,哪怕羊入虎口,哪怕毫无生机。   身后几个人将易典手反剪制服压倒在地上,易典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的盯着零七月。   零七月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不能欺负易典!谁都不能,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将那些人推开,把易典抱在怀里。易典的衣服湿透了,他现在身体烫的不行,他赶紧把易典往自己衣服里塞。   像个发了疯的狼把自己护食属性暴露出来。他抱着易典看着那些人,一点一点的往床上靠。易典现在浑身湿透了,肯定不舒服,他要带着易典去洗澡去换干净的衣服,不然会感冒会发烧会流鼻涕会难受……   四百七看着他俩,叹了口气,背过身对着警员们招了招手,一行人全部退了出去。   “明天早上九点我来带人,你看好他。”四百七临出门了,对着房里的零七月道。他知道零七月听进去了,但是这几日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零七月既然能引来易典,想必对之后破案也有不小的好处。正好让他俩关系缓和缓和,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章的名字叫坚强   只是零七月会不会将易典交给警局,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且不说零七月现在生病的情况下能不能在易典逃跑的时候捉住他,就是现在零七月自己心里已经将亏欠两个字刻在脑子里一样,怕是易典现在让他去死,他都一刻都不犹豫的。   门慢慢在眼前合上,零七月将易典带进浴室,打开了供暖开关,拧开花洒调好水温后,乖乖的站在角落里。   易典看他这样有点好笑,刚刚碰到他身子烫的厉害,应该是发烧了,嘴唇泛白,耳朵也是红的。眼睛半睁半醒看着有好几天没合眼的样子,黑眼圈都快肿成了大熊猫。   “我自己洗,你去睡吧,我不会跑的。”易典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温热的水淋在身上,舒服了不少。   “嗯~”零七月听见了立马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着易典……就不会离开了。”   “你也不能总看着我啊。”易典看着他现在像个小孩子般的执拗,使了个坏,扬了扬嘴角,“你不会是馋我的身子了吧。”   “嗯!”零七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再也克制不住,扑过去将易典压在浴室的墙上,附唇而上。   原来和其他人一样,还真是辜负自己那么仅剩一点点的龌龊和不自量力的喜欢。易典有些失望,心里比刚刚冒着雨来时的手还要冰一些。但是看着眼前的他又只能自嘲的笑笑,本来就是在替代别人嘛,他连记忆都没偷完全,还妄想替代别人去享受零七月的喜欢。   还好从来不放心将自己交给任何人,还好没有到非他不可的那一步,不过是大梦一场,醒来以后还有些没回过神罢了。   再喜欢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他从来都不心慈手软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刚刚利用了他的人。   但是转念一想又委屈的厉害,他不过就是像平常人一样,喜欢上了这个对他好了些的人。怎么连零七月都设计让他自投罗网,也要把自己关起来呢,被关起来的时候,他每晚做梦都是回到那个不过20平方米的,仅有一个窗户一扇门的通风口,他一个人看不见光在黑暗里被锁链困着,各种东西打砸下来疼的在地上打滚蜷缩,连吸口气都抽动全身伤口撕裂溃烂。锥心蚀骨,深入骨髓。   他为什么会去,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现在由着那个人将自己吻的全身发软,易典看着那人yu望染红的眼眶,又有点心软。   毕竟喜欢嘛,再怎么说,都还是自己动心了所以总要付出点代价。   就一次也不会铸成大错的,他想抓住这仅仅一次的机会。想在这一晚将自己打开来去接纳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男人。   “轻些……”易典半晌只说出来两个字,做了那么多次事。还是第一次自己心甘情愿不为任何东西的和喜欢的人去做事。   上次对零七月是有利用的,只想着讨好他取悦他。   到这回了,他却有些手足无措了。零七月将他环着腰抱起,他紧紧贴着零七月,胳膊环住零七月的脖子,将下巴抵在零七月身上,全身力量用来紧咬依附零七月。   银河迢迢,星辰璀璨。零七月给他摘的星星更亮更讨他欢心些,易典最后在漫漫星河里跌入梦里。   第二天,易典醒时习惯性的伸手碰了碰旁边。零七月一把握住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声音还有些没睡醒的沙哑“别走。”说着又翻身两只手把他紧紧拥进怀里,头枕去他耳朵旁,“别离开我,一次就够了……”   说没感觉是假的,易典太贪恋这一点温暖了,他将头往零七月身边靠一靠,闻着他头发上淡淡的花草香。零七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格外好看,特别温柔。   简单不大的房间,暖橘色的灯光,桌角的熏香散发着淡淡的花果味,睡在他怀里的男人。哪个都让他心动,哪个都让他想就此一生。   零七月眼角润润的,他不敢睁开眼。他怕一切又都是在梦里,梦里易典不会离开,梦里易典会笑会闹,和他做许多他们之前答应了的事。   桌上的闹钟响了,他伸手摁停。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九点,他睡不着,睁开眼,易典的脸出现在眼前。   易典的眼睛很好看,比梦里还温柔,见他醒了便吻了他的唇角,用沙哑的声音跟他道了句,“早安”。   零七月将他摁在怀里,享受着这份朝思暮想又来之不易的真实感。怀里的易典很软,糯糯的趴在他胸膛上,呼吸都很轻,把他加速的心跳衬的越发明显。   “易典,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已。”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易典也不想深究,便不做声将头埋进去,享受着这份本不属于他的温暖。   没一会,易典从他怀里起了身,想拿衣服又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浴室已经湿透了。   零七月看他手上的动作连忙起身将自己的家居服套上。去旁边衣柜里拿了件衣服递过来到床边,易典接过套上,站起身后才发现两件衣服只是颜色不同,其他一模一样。   零七月没有解释,转身去浴室洗漱了调好水温跟他说了句可以洗漱了就出了门。   易典刚洗漱出来,零七月将小桌上温热的牛奶放好,看他出来了,微微一笑,“刚好,吃早餐了。”   易典突然觉得嗓子被什么梗住了一般,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明明最期待的事,到发生了,才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和零七月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没有那六年的事,没有他这尴尬的经历和身份。想着鼻子一酸,他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零七月。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零七月也紧紧将他揽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着他的头。   “等你出来,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零七月声音有些压抑着的哭腔,听的易典此时此刻愿意放下所有的,不顾一切的想和零七月就这么共度余生。   “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已。你就是日出,所以……”话说到一半,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零七月,零七月叹了口气,将怀里的易典扶正,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剩下的,我以后说给你。”   易典点了点头,这样温柔的零七月像给他下了蛊,他丝毫没有拒绝的能力和余地。   这一章叫难过   易典吃了饭被人带走后,零七月一个人在还留有易典味道的房间里发呆。   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已,你就是日出,所以……我爱你。   这句话不知道易典还能不能听到后续。他没有说后半句是想给自己和易典都留个念想。   据说人一旦有了念想,多绝望的日子总能硬撑下来。   这个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就现在触到的冰山一角已经足够让人三观尽毁,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资格去审讯室,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易典被两个警员带着从黑暗的走廊尽头带过来。   瘦了,看着又瘦了。他有点心疼,易典好像也看见他了,嘴角微微一扬。他也不敢让易典太难过,于是两人相视一笑。   易典进了审讯室,他就在外面踱步,一刻都不敢离开。半晌四百七从里面出来,看见零七月,松了口气。   “你进去和他谈谈吧。”四百七将门打开,示意他进去。   踏进门,逼仄的空间因为日光灯的烘烤显得更让人灼热焦躁,易典嘴有些干裂了,低着头也不说话,扣着被手铐固定在案子上的手。   “我不记得了。”半晌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说完又没有动静了。   “易典。”零七月唤了句他的名字,灯下的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错愕。随即又委屈的撇了撇嘴,“口渴……”他看着零七月,整个人都软下来,恨不能窝在他的怀里撒娇讨块糖吃。   零七月赶忙递了杯水过去,看着他喝完了。又拿着水杯接了一杯,往返三次,直到易典摆了摆手才作罢。   “你为什么会去凌家?”   “忘了……”   零七月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易典,我是和你站一边的。”   易典的棕褐色的眸子望着零七月,定定的,“问些别的我记得的吧。”说完便将眼神闪去其他地方,不再看着他。   “他们有告诉你,你的收入吗?”那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没有办法像一个医生正常的面对自己的患者去描述那件事。对于他和易典,都是块不能揭开的疤。   “接客,四百一次,射了就算。”易典舔了舔嘴唇,不敢正视七月的眼睛,不是撒谎而是觉得像是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明明受到伤害的是他,他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得七月那双泛红的眸子。   七月的身子在发抖,握着的笔也被崴断了。指头抵在握断的塑料上,渗出了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易典。   易典手腕上的手铐也因为他的手足无措被抖得悉悉索索。他不知道在怕什么,只是这些话零七月听了,他觉得离那个人可能越来越远了。   “如果是好几个人的话,五百半个小时……”   “嗯。”零七月恨不能此刻把自己的听觉封起来,他手上因为用力暴起青筋,紧紧盯着面前桌上的纸张,嗓子里难受的他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继续”。   易典低着头,说不出来。听者是零七月,他不想赤luo裸的把自己的肮脏展露给他看,只想在零七月面前哪怕只是表面一点点的干净,不奢求能和零七月走多远,只想在他眼里干干净净的就行。   易典想着突然觉得身体灼热起来,熟悉的感觉从小腹窜上大脑。不能,零七月还在,不行。可是越忍那感觉就越发强烈,他强忍着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好想有人来抱抱他摸摸他,将他拥入怀里带上巅峰。   那一年半里,因为过于频繁的x生活让易典患上了性瘾。几乎每到特别难过或者情绪激烈的时候,应激反应就是特别需要能让他满足他的性欲望。他想克制想变得正常可是结果永远都是成为龌龊思想的胯下。   特别是现在还面对那张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脸。情绪被调动的越发敏感,酒瓶都行什么都行,他实在忍不住了。   易典慢慢抬起被欲望占满的眸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被旁边的辅警摁着肩膀压在面前的桌上,他死死盯着零七月,恨不能现在就把他扒光,把他吞之入腹。   “给我……给我!”他现在更像是一个被捆缚的野兽一般,额上的青筋凸起,眼里满是血丝,格外吓人。愣是两三个人才将他死死摁在桌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脸贴在案桌上,抵着他手上的手铐,磨得血淋淋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举措吓坏了,刚刚陪审员看见了赶忙拖着零七月出了门。   易典看着零七月从眼前被人拖走,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可是冲上脑子的刺激让他张口成了一声又一声竭尽全力的怒吼。   零七月挣脱那些人又冲进去,将易典身上的人都推开,将精神达到崩溃的人抱进怀里。   “他是出现应急反应了,不是要杀人。你们是要打死他吗!啊?”零七月感觉到怀里的易典抖着手解着他的扣子,一面仰着头像他索吻,心里像是有人拿着刀子绞着他的最软的那块地方,痛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抱着易典却又格外想念易典。明明他的易典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那些人出去了,零七月第一次没在征得同意下和易典做事。他能感觉到那些极其熟练又恰如其分的讨好,易典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勾人,他克制不了也无法克制。   只是好几次易典似乎都想在旁边拿些什么,一直跟他说吃药什么的。应该是克制他性yin的药,他便没有在意。可是一直到最后易典累极了休息前还在桌子上摸索着,他才觉得太奇怪了。   人在下意识的动作多半都是习惯,也就是说,和易典亲热的人应该都是要吃药的。因为没有药,所以易典才一直督促他吃。   到底是什么药?春药的话根据简冰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春药易典明明已经那么累了还让别人吃药也有些说不通。   除非是,这个药那个人吃了,可以让易典不再被欺辱,或者说让那人停下来休息休息。   短暂的休息后是更激烈的暴风雨,看着易典的样子也不太能继续。那应该就是完全停下来……不对,那个房间肯定还有线索。   这一章叫快乐   零七月让四百七安置好易典后,和他又去了一次那个房间。   连绵不断的雨弄得房间里越发难闻,潮湿的fu败味让人踏进一步都需要格外大的勇气。零七月带着口罩看着那张床,床脚固定好的锁链延伸出来,上面是黄色的锈斑摸一下满手是都是黄褐色的铁粉。   外面的风吹着雨砸在玻璃上,霹雳啪擦的。携带着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要撕裂这个阴暗逼仄的小屋子一般,格外的怕人,四百七摸了摸胳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心里有些犯怵,扯着零七月的衬衫,小声道,“零医生,我们要不下次天晴了过来看,我有些怕。”   零七月也怕,可是想着一天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易典就一天在监狱里受苦他就强撑着注意力去找。   易典说的药八成在这个房间里,零七月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去一点一点的翻。床上的被褥现在摸上去都还有些黏腻腻的,沾到手上一股混合的恶臭味。   床上除了发臭的被褥什么线索都没找到,零七月要放弃了。转身欲走,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沿着手电筒的光看去,一个白色的小东西,他蹲下身子,用手上的夹子扒拉了两下,是颗带血的牙齿。   他刚用小夹子将牙齿夹起放在密封袋准备起身,顺着灯光看见床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团乌糟糟的东西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伸出夹子刚要拨弄。手机铃声将他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击垮,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他抖着手拨开接听键,警局同事的语气不太好,听起来像是被气的够呛,“那个易典又犯病了,你来一趟局里。”   听见易典两字,零七月赶紧起身就往局里赶。起身碰到旁边的床头柜,床头柜上的一个小药瓶掉倒地上,滚到他脚边。   他用夹子夹进密封袋,火急火燎拉着四百七就回了警局。   易典在一个封闭的房子里正因为找不到疏解难受的边哭边用后脑勺在墙上撞,看见零七月了,连滚带爬的就钻进他的怀里。一边紧紧的箍着零七月,一边将唇凑上去,竭力索取这来之不易的甘甜。   零七月进来之前将东西给四百七让去化验,自己马不停蹄的就来看易典,饭都没来得及吃。此时肚子饿的不舒服,便让四百七帮忙打两份饭来。   易典在狱里刚过了饭点,他性瘾发作就错过了吃饭时间。零七月便想着和他一起吃点,易典光看着饭不说话。零七月想起,易典挑食挑的厉害,西红柿煮熟的最不爱吃,接着就是这满满一盘的芹菜。他讪讪的收回餐盘,被易典拽住,“能不能分我一点……”   “你不是不爱吃芹菜。”   “我信你,你不会给我下药的,对吧。”易典盯着他看了一会,他的眼睛从错愕到不可置信再到微微泛红。易典看他似乎生气了,赶忙松了手,将餐盘推到他脸前,“我不吃了,你吃。我不抢你的,我不敢了,你别打我……”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几乎要哭出来,身子也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零七月低着头扒饭,眼泪掉在米粒里。噎的他嗓子苦的咽不下去,没一会儿,四百七又端了一盘米饭上面配菜看着丰富了许多。   零七月道了谢推到易典面前,易典咽了口口水,但是没敢动筷。只巴巴的盯着零七月,直到他开口了才狼吞虎咽起来,生怕别人抢了他的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塞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呛的咳嗽了也舍不得吐出来。   零七月只得一边帮他顺着背一边给他递水,小声的安慰着他慢些吃。   他吃的很满足,吃了自己的将另一份芹菜的也吃下去。吃到肚皮鼓起来才罢休。   有警员过来带他去接受教育,零七月刚起身。易典扶着桌子的手捏紧桌角,捂着肚子,嘴唇发白,咬的唇纹上渗出了血丝,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疼……”易典咬着牙道。   “别装病,接受完教育赶紧去劳动,今天落下的活计都没做呢。”那警员推搡着他骂骂咧咧道,“一天天的,就属你墨迹矫情。”   “叫医生来。”零七月一把拽过易典的手,小心拉着他坐下,一手揉着他的肚子,一边拨通了四百七的号码。   “请个治胃病的医生来。”   怕是胃受不了他突然的暴饮暴食,零七月觉得自己真是该死。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自己照顾吃的流食和好消化一些的软辅食,直接吃这些主食胃肯定受不了,零七月真是觉得自己头昏掉了,易典肯定是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他还真是不合格。   看着他急得一边揉着自己疼的仿佛被人踹了三脚的肚子,一边紧蹙的眉头。易典用手抚着他的眉头,“没有疼的厉害,你别哭。”   可是他明明疼的字都咬不清楚,一句话刚说完,就倒在零七月怀里晕了过去。   零七月没猜错,正是因为很久没有吃主食的原因突然暴饮暴食造成的胃痉挛,易典疼的晕了都还一直冒冷汗。零七月寸步不离的看着,就怕他刚一不在易典见不到他又失落。   这些本应该都不允许的,他利用了职务之便,成了易典的心理医生。能见到易典更方便些,时间也更多些。   易典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劳动完和他单独相处的半个小时,一想到马上会见到零七月,他感觉手上的活计都顺眼了许多。   零七月一直很疑惑那天易典突然发病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看来,易典的性瘾并不很频繁,更像是他的应激反应才会导致性瘾发作。   而那天之前刚刚发作了一次仅隔一晚再次发作属实蹊跷,他还没捉摸出个所以然来,就专门有人来为他答疑解惑。   对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瞥了一眼零七月,将手里的烟吸了一口,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别查了,查下去对谁都不好。”   “要还易典一个清白。”   那人听了挑了挑眉头,嗤笑一声,“他摘不干净的。”   “那我就要查到底!”零七月不想跟他废话,起身欲走。   “我可以让警察局放了易典。”沙发上的人往沙发背上扬了扬,“别查了。”   零七月在原地怔了一下,没说话出去了。   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简暖以为他想通了,押了一口温热的茶道,“请进”。 第二十五章   “零医生是个聪明人,”他话刚说到一半,抬起半耷拉的眸子看向来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呼吸都要止住了。   四百七带上门,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将手里的档案袋扔到桌子上,也不见外,自顾自的叉开腿坐到对面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押了一口,挑了挑眉,对着沙发上的人道,“好茶!简大少爷果然会享受。”   简暖浑身都神经都紧绷起来,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看他,佯装镇定的拿起杯子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四百七将杯子放到桌上,力道不大,但是声音很干脆。简暖听的心里一顿,手里杯子抖得的水都洒了出来。他慌忙的赶紧到桌上拽了几张纸巾擦。手刚扣到纸巾盒上被另一只手牢牢摁住,他抬头,四百七的眸子深不见底又引得人不自觉想深入窥探一二。他面上笑语盈盈,眸子里的狠厉显得更有几分张扬的魅惑“好久不见啊,简冰。”   确实好久不见了,得有六年了。这张脸他六年里午夜梦回时总是像小时候一样,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给他吃,他刚要接过那身体突然变大,像是里面充了气一戳就会爆出来污浊的东西一样。对着他嘶哑道,“好久不见啊,简冰。”   简冰还没来得及开口,四百七一脚踏上桌子伸手攥上了面前人的脖子,他的脖颈很细,一只手就能扣住捏紧。“人你都杀了,现在怕什么?”   四百七的眸子深不见底,盯着简冰涨红的脸,看着他因为呼吸困难双手想剥开他手垂死挣扎的模样。   他像个失了水的鱼,在岸上死命的扑腾,大口出气却只能吸到少量的空气。   “哥……哥……”   两个字一下将四百七的意识拉了回来,他怔了一下,又用尽全力想将手里的脖子捏断一般,胳膊上的青筋凸起,清晰可见。下一秒甩开了手,简冰赶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突然涌入喉管的空气呛得他咳嗽的不停。   他扶着桌子,手指紧紧捏着桌角,眼圈通红,努力平复着呼吸。   眼前的四百七才是真正的简暖,简冰是个替代。   简家的大业需要个继承人,而家族传承向来传男不传女。从简夫人怀孕开始就开始关注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所以当知道肚子里怀了个女儿的时候,几乎第一反应就是打胎。   可是简夫人不愿意,简家听说贴吧有女转男的药方,就弄了许多药哄着简夫人吃。   都是土方法不过多吃了雄性激素,怎么可能让肚子里的孩子真正转性。临产前,简家做了万全之策,找了个刚出生没多久的男婴打算如果不是个男孩就替代掉。   简夫人撑着怕他们伤到自己的孩子,连眼都不敢合。直到看到那条双生子的热搜顶上榜才安心睡了。   因为服用过多的激素,生了个双儿。   这个双儿就是简暖,简家当然不愿意这个天大的笑话给简家蒙羞,便一直以私教的名义藏着简暖。   日复一日,简暖长大了,眼看藏不住了,就想着找个办法让简暖自甘堕落,消失殆尽,最好是无声无息。事情很顺利,2013年后一场车祸,简暖就此失踪,渺无音讯。 第二十六章   当时揽下这个重任的是简家明面上的假少爷简冰,因为这个事办的漂亮,他顺理成章的接上简家继承人的大任。   在之后的几年里发愤图强,减肥塑身,蜕变成了现在的简暖。而当时热搜两个人是双胞胎,简暖又从未面世,替代一个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人易如反掌。   简冰用这个身份活到这一步,现在正主回来了,他当然应该让位。   不行!现在简家都是他一手创造的辉煌,这一份荣誉他凭什么如数奉还给简暖!他这些年的付出岂不是都白费,连个好名声都捞不到。再惨一点,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简冰红着眼眶慢慢直起身子,他逼近四百七,笑道,“你说的对,你人我都不怕,我能怕你个鬼?”   四百七直起身子,不甘示弱的挑起他的下巴,戏谑道,“那就敬请期待了。”话音刚落便拿起桌上的档案袋要走,到门前,简冰服了软,小声说着,“你能不能不查。”   “不能!”开门关门,利落干脆。简冰听着重重的关门声,整个人失了神一般跌坐回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张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你一定要当个赢家。”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他说完又拿起桌上的茶杯押了口茶。又苦又凉,真是一点都不好喝。   简冰是个守信的人,第二天易典就回了家。警局说是误抓,随即找个由头就原了过去,本身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易典还活着。   易典回了家后,天天粘着零七月。   早上睡醒睁了眼第一个就是抱紧旁边零七月的胳膊,蹭一蹭又接着睡过去。   零七月按照菜谱学了许多菜,每次买菜也老念着易典不喜欢吃的。每次到卖罐头的地方,易典就走不动道,拉着他非要把购物车装满才行。许多罐头里都有食品添加剂,吃多了也不好,可易典又爱吃的不行,零七月便想了个万全之策。   买了冰糖和水果,易典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既新鲜又没有食品添加剂,甜度也好把控。   易典跟在他屁股后面,甜滋滋的像个小孩儿。抱着满满一怀的零食,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回家就拎着水果去厨房,洗一洗又学着零七月的样子将外面的皮削掉。   零七月手很灵活,削的果皮都一气呵成一点不断。易典就有些费力,削下来的不是一片就是一点就断。看着零七月越发没耐心了。就把削了一半的果子塞到零七月手上,拿过零七月手里削成长长一条的果皮自己削上一点开始嘚瑟。   “七月,你看,我也能削好长。”   零七月也不戳穿他,宠溺的揉揉他的脸蛋,笑道,“是呢,我们易典最棒了。”   易典削水果是真的没有天赋,削个皮能把三分之一的果肉都削没了,但是正是接近果心了才好吃嘛。这个小少爷看来以前在家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看人间各月花。   跟着他还是委屈了,吃了那么多苦。零七月想着将手里的圣女果放案板上切了几下,凑到易典跟前。   易典和手里果蒂那块的皮较劲儿,实在不会削了正好抬头准备像零七月求助。   “哎!小兔子!”易典手里的水果被他无情的丢进果筐里,他拿起那个小小的红兔子,眼睛盯着前后左右的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喜欢,“怎么做的?好看!”   看到易典这个模样,零七月也高兴起来,拿起一个洗好的圣女果放在案板上,手把手教着。“先横着放,把它这里切掉,再翻过来……”半分钟又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易典看着就是切几下的事,自己也火急火燎的要切。零七月生怕他切到自己,在一旁紧紧盯着,没一会手下出现了一个莫名奇妙的生物,“肯定是刚刚那一刀不对,再来!”   十分钟后,易典往果篮摸索,一个圣女果都没有了。冷着脸道,“都是买的少,限制了我的发挥。”说着把桌上装了三盘的圣女果移开,“要是再多来两个,我肯定能学会。七月,我跟你说,就这个,我肯定能学会。”   零七月有些哭笑不得,拦都拦不住,好了,这一盘子今天一天都吃不完了。但嘴上还是要哄,便抚了抚他的背,“好,都怪我买的少,我们明天再学好不好。”   “哼!明天我肯定能学会。”易典做饭的兴致被搅得一塌糊涂,转身解开自己的围裙,一脸的不服气,“今天买的菜太难做了!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零七月无奈的看着一片狼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没走两步,那个人影又扒在厨房的门框上,“你做好叫我,我想看电视。” 第二十七章   这几天下来,零七月早就习惯这个小少爷对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的样子。   “零食不要吃太多,马上开饭了。”   “好。”得到同意了,上一秒还趴在门框上的人下一秒就没影了。   易典跑到零食柜前,挑着自己今天刚买回家的薯片。还没走到客厅,就打开包装袋吃了几片,咔嚓咔嚓的脆响引得他心情格外舒畅。   他突然想起那天吃饭前零七月说的那句话,就转头向厨房问,“你那天说的话还没说完。”   零七月正将手上的水果切丁像是听的不太清楚,仰着头回了句,“什么?”   “你那天说,我见到日出就不能自已,而你就是日出…”   “所以,我爱你。”零七月此时正端着刚刚切好的水果,来到他身边,将果盘放到茶几上。看着愣住的易典,俯身吻上去。   易典的唇很甜,刚刚吃的薯片渣子还在他嘴边,接吻的时候有一点点刺的麻痒,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易典反应过来他刚刚是故意装的听不见,哄着自己大声说那半句情话,又羞又恼,觉得心跳快极了。便顺势拥上零七月的脖颈,紧紧搂上。   零七月不说话,将头埋进他的耳后。这一刻的踏实比千万句的情话更能打动人心,怀里是满的,记忆是满的,心里也是满的。   “前两天,我看了一本书。我不太喜欢山,我喜欢广阔的田野、树林和河…… ”易典越说越有些不确定的偷偷瞄着零七月的反应,怕他不同意自己也好及时止住话头。   “我们一起去吧!”零七月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少,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开他。双手攥着他紧紧抓着地毯的手,将脸凑近他眼前,颇为认真的看着他,“易典,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去看。”   这句话来自王小波给李银河的一封信,隐晦的表达了两个人之间的思念之情。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半句话其实是最欲言又止藏不住的深深喜欢。   易典听了他的那句我爱你已经颇为心动,便将所有储存的句子搜集起来,才想到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他所有的顾忌在一瞬间都被零七月柔和的声音化解,零七月的话像是定海神针定住他那波涛汹涌,阴晴不定的心海。   他心里泛起一阵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   零七月见了,赶忙又是摸头又是哄着,“怎么又哭了?不开心了?”   易典撇着嘴,摇了摇头,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没有,就是觉得太不容易了。”   零七月也说不出话来,如若六年前,他就把喜欢说出来。没有被母亲强行带走现在应该是如何,肯定没有那么多遗憾,易典更不会成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模样。   昨晚易典又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将自己缩成一团,哄了半夜才又挂着泪睡去了。   爱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轻松的一句话的事。说出来了是要将喜欢,包容,责任以及各种相处以后的摸索都计入心里的。   他说了,就有义务让易典开开心心的,做他喜欢的事,带他想去的地方,事事为他着想,全身心交付于易典的。   易典自然一样,早就把自己和他划成一体的,粘人又美好的要命。   昨天下午去超市给他买橘子打算做罐头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盯着易典走了很久,直到他们付账要离开了,那小姑娘才鼓起勇气来找易典要联系方式。易典呆呆的挠了挠头,指着零七月,“你找他就能找见我了,我就跟着他的。”   那小姑娘看了看零七月便像明白了什么,脸红着跑开了,易典自己一个人还捉摸了半天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人,为什么不要零七月的电话。而且他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时时刻刻都粘着零七月的。   零七月看的一清二楚但也没说话,对易典的处理方式说不出来的开心,牵着他的手,一直到回了家了还喜滋滋的不想放开。 第二十八章   零七月现在可一刻都等不得了。等待六年的煎熬让他深入骨髓,看到易典的时候,那六年就像是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疤,碰一下都疼。   当天晚上就把两人的行李收拾了,预备着接下来的路线。   广阔的田野,树林和河。   正值六月,金黄色的麦浪随着风一阵掩着一阵,格外好看。易典不顾扎人的麦穗就往麦田里跑,微风拂起他的栗色碎发,蓝天白云,白色的外套飘起,零七月忍不住用手机记录下来这美好的一刻。他不敢打开声音,易典对镜头有些恐惧,每次他拿起手机,摄像头不小心对准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看的零七月心里涩涩的。   易典跑的累了,就坐在麦垅上,折过一支麦子剥开看看里面麦子的样子,然后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又连吐几口。索然无味,干涩难吃,说不上来的味道,零七月坐在在旁边揽过他的肩,“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才不是!”说着,他看向零七月,零七月微微勾起的唇角在阳光下格外明媚,惹得他心里痒痒的,时不时就想凑上去亲一口。   零七月冷不丁被他亲一下,回头看他,他有些难为情的咬着下嘴唇傻傻一笑。纯粹的不像二十来岁的人,像十几岁小孩干干净净满实满载的喜欢。   到了天暗了大半边了,易典才依依不舍的牵着零七月的手回家。   傍晚的夕阳,微醺的晚风还有喜欢很久的零七月,他幸福的觉得空气都是甜丝丝的冰糖雪梨味。燥热的夏天,清爽解腻爱不释手,分给别人一口都舍不得。   去树林的话,易典倒是下了很多功夫。去书店里买了许多本故事书,童话书,一路上问零七月会不会遇到奇怪的巫婆。有没有可爱的小矮人,真的会有一吻就会醒的白雪公主吗?   零七月被他叽叽喳喳逗的不行,便笑道,“听说老巫婆会拿走好看的人都声音,你在说下去的话,我们会被发现的哦。”   易典赶紧闭上了嘴,没一会又止不住无聊玩弄起车上掉的平安符穗子来。   车开的很稳,外面的树荫随着风往车后跑,初夏早晨的清风载着满满当当快乐的车子在易典心上往幸福终点疾驰。   这样真好,易典看着认真开车的零七月,他的侧脸温柔又精致,实在太符合他的名字了,就像七月这个月份一样热情又不焦躁,温柔又不懦弱。   到了树林里,外面的天气刚好热起来。山里的树林里温度刚好,穿着长袖也不会热的厉害,反而还有点凉。两个人选了一个临水不远的平地为此行的目的地。   零七月将车停好,打开后备箱准备搭帐篷。易典则先将驱虫剂将周围喷了个遍,才帮零七月扶着木桩子一起搭简易帐篷。   零七月动作很麻利,两个多小时,帐篷就已经搭好了。易典也没闲着将折叠床垫充了气,配合零七月搬进帐篷里。   一顿忙活后,不用零七月开口,易典的肚子首先发出抗议,易典有些难为情的捂着肚子看着零七月。零七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小馋猫又饿啦。”   易典点了点头,零七月拿出提前给他备好的水果盒子让他先吃着,着手准备搭个小灶做饭。   易典打开盖子拿勺子挖了一块芒果凑到零七月跟前,这才舍得开口说话了,“你先吃一口,我再吃。”   零七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的习惯。除了第一次的橘子罐头外,无论他拿到什么好吃的,第一口总是给自己的,他要是不吃,他也绝对不动第二口。说了许多遍,他也不以为然,下一次又乐呵呵的凑过来。 第二十九章   等零七月忙活完了,两个人吃了便餐后,天已经傍晚了。易典坐在水流小一点的石头边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将脚泡进清凉的河水里。   河水击打起的水花在他小腿腹上麻麻痒痒的,惹得他忍不住的笑。零七月将帐篷上的灯挂上,易典回头叫他,“七月,快来,你看这里有鱼哎。”   零七月看着回头对他笑着的易典,心里一阵暖意融化蔓延开来,他对这个人真的是喜欢的恨不得刻进骨子里了。开心起来怎么那么惹眼,那么让人难忘。   零七月走过来没看见鱼,易典便低下头指着水,“你凑近点在看。”等他凑近了,易典又用手撩起一捧水花洒过来,溅了他满脸。   他反应过来后,一把将易典拦腰抱起,易典挣扎的厉害,便直接用手护着他的后脑勺扑倒在旁边的空地上。看着有些懵的易典,一手将他的手腕固定至他的头上,另一只手慢慢抚着他的脸。   易典心跳的很快,他的跟着易典也慢不到哪里去。   有些时候,一些东西不必多说,心有灵犀的人自然都明白那些欲言又止。   易典主动亲吻着他的唇角,哑着声音,“七月,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零七月扬了扬嘴角,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不会让你走丢了。”   浓烈又真挚的情感得到回应,理智和冷静就被波涛汹涌的欲望冲破岸堤。一发不可收拾,是最原始的纠缠和冲撞,也是最直接的接纳与包容。   晚上水边的露水格外重,零七月将精疲力尽的易典抱回帐篷用被子掩严实了,第二天醒了易典还是有些发烧。   脸上的红晕格外烫人,他连忙找退烧药喂服给易典。易典吃了药觉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身体里极力压制的渴望他也没有余力去控制了。   看着零七月修长白皙的手臂在他脸前晃啊晃,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泛了红。趁零七月给他探额头时,一口咬了上去。熟悉的咸腥味顺着齿间流入口腔中,像是久旱逢甘霖,他极力xi吮着这能平复他狂躁内心的甘甜。   零七月错愕后,忍着痛看着手上被易典几乎要撕扯下来一块肉一般咬着。   “易典……好疼……”实在忍不住了,他才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来。   易典口里的力度小了下来,他睁开眼看着额头上沁出冷汗的零七月,浑身发抖,“走!滚!”   零七月握着伤口,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将旁边降温贴给易典额头上贴了一块。   “你回来干什么?”   没有回应。   “我TM问你回来干什么?”易典像是换了个人,他生起气来的样子有点吓人,连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怒火。   “你其实是记得我的,对吧。”零七月坐在一旁,用酒精擦着伤口。问到最后一句了,抬眼看着易典。易典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将嘴边的血迹擦了擦,又成了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别查了,现在这样挺好的。”   零七月没回答他,他将手包扎好了,两人也都未再开口说一句话。   零七月起身要出帐篷时,侧了半边脸,“我很爱你。”话音刚落,就出了帐篷。   帐篷里的易典佯装没听见,翻了个身,朝里睡了。身体是烫的他却觉得心里难受的像是有一道冰刃穿过一般。   这句话来的太迟了,迟的他从期望到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都没来。反而是现在他来不及回头才听到了,发烧让他的记忆不受控制的乱窜。   凌柱捏起他的腮帮子给他嘴里喂汤,药瘾后满是血的啤酒瓶子,晕了又被疼醒却没有停息的qj,好不容易爬出来却又被抓住脚拖回去的多人游戏……还有……还有……他那一声一声,声嘶力竭却从来没有回应的……凌华年。   他不敢想那个名字,凌华年是他喜欢的人,是救他命的稻草。他不能把他拖下水,他不能一遍又一遍的的回想他是想找凌华年才来听了简冰的话,成了之后的样子,他怕想的多了,没有希望的失望多了,他会恨上那个人。   晚上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冷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浇的清醒,提醒自己,是自己太差劲,根本配不上凌华年。凌华年有什么错,不过是履行着正常人不喜欢他的权利而已。   可事到如今,他骗不过自己了。他开始怨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回来的凌华年,所有事情都已经有了最好的结果。这时候深爱着他的凌华年回来了。   从开始的自欺欺人到现在的一语成谶,他真的配不上凌华年了。 第三十章   那次的旅行终究还是不欢而散,回了家。凌华年就看见手机里四百七发的消息。牙齿的DNA比对已经出来了,让他去局里了解情况。   易典低着头,嚼着嘴里刚放温的mi桃罐头,嘟囔了一句,“外面下雨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嘛!”   零七月还是不忍心他难过,就把中午买的圣女果给他搬到桌子上,说道,“你做成好看的小兔子把茶几上摆满了,我就回来了。”   易典看着只有三十多个的圣女果和长两米宽半米的茶几敛了眸子,根本不可能,零七月这是铁了心要查下去了。易典看他出门了,鼻子有点酸,眉头皱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才碰开这段感情的门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易典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关闭了信号屏蔽仪。才又回到茶几前,拿了把小水果刀,将圣女果放在茶几上,凭着记忆一刀一刀小心翼翼的切着。   后半夜,四百七和零七月刚将牙齿比对成功。是一个失踪了四年的中年男人,在易典的视频里出现过,当时那家人报了失踪案,到现在都没找见。   那个房子肯定还有其他线索。   零七月和四百七驱车前往凌家,刚进门,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用洒了药的毛巾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醒来时,手脚都被麻绳捆着扔在车底,远处的焦炭味浓的没办法忽略。   滚出车底,解开绳子后,零七月心凉了一截。凌家被烧了,浓浓的白烟还往天上散着,围了警戒线,但是整个屋子都塌下来,成了一片黑色的废墟。   警报声响起,对讲机,嘈杂的人群,零七月看见四百七踉踉跄跄的往废墟中走。   他刚走到警戒线就被人拦住了,他疯了一样想冲进去。零七月也赶忙过去拉他。   “简冰!你TM给老子回来!简冰!”他对着废墟发了疯的怒吼,眼圈通红。“你给老子滚回来,老子tm还没ri够你呢!”零七月抬眼看过去,只有慢慢稀下来的烟雾。   “四百七!你出现幻觉了!”   “滚nm的!你们TM是瞎了吗?他在往火里走!你们不拉他拉我干什么!”   零七月又看过去,确实什么都没有。很奇怪,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四百七。他拉也拉不住,四百七看起来比他矮半个头,这回力气大的惊人。眼看他要挣脱控制了,有医生过来,给他强行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四百七两眼一翻白倒在地上。   零七月又看了看,那片废墟,有消防员拖出来一具已经烧焦了的黑炭,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烧的都炭化了。   救护车上又传来了动静,零七月老远就听见四百七尖利嘶哑的声音。   “简冰!老子……”后面的话他低头哽咽了好久,才抬头看着那片废墟,“简冰……”他紧蹙着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嗫嚅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零七月回了局里,饭都没胃口吃。能找到线索的地方都被一把大火烧个干净,现在患得患失的易典什么都不愿意给他讲。   他不知道易典隐瞒着什么,但是如果易典的心结自己解开了,他是不是就会轻松些。至少,会多接纳自己一点。他想易典全心全意的将自己托付给他,他能照顾好易典,他可以保护好易典,他想告诉易典所以一切都被他解决了,他不用害怕,只要牵紧他,相信他就好了。   越想越烦躁,一眼看去眼前的资料全是些没用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了,四百七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从现场回来后,嘴里一直念叨着简冰。   那个不明物体被送去了化验室,四百七疯了一样,趴在化验室的门上等结果。   到晚些时候,四百七浑浑噩噩的进了门。他手上的纸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看见零七月了,他抬起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简冰死了。”   零七月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继续翻看着几年前失踪案的资料,“嗯,你先喝口水。”   四百七莫名的安静,他将手上的纸折好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又拍了拍,双手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开口道,“我把他杀了。”   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的口吻,零七月没有在意,将资料翻了翻,“失踪了这么多人都没有专门立案调查吗?”   “不查了吧。”四百七转脸看向零七月,喃喃道。   “那场车祸是延期一年发的报道,很奇怪啊。”   “我们不查了吧。”   “包子铺很干净还能上头条?”   “零医生,我不想再查下去了。”说完,四百七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将水杯倒扣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第三十一章   零七月将杯子又放好,斟满,“关于易典,我不会做任何退步。”   他要查下去,他想看看这操纵了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怎么能把易典欺负成这个样子!即使他的六年前的易典已经回不来了,但是他要替六年前的易典出了这口恶气。   “最后一次,我想进入那个网站。”零七月看着走到门口的四百七顿了顿,他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易典已经不在首页了,”说完就出了门,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背影刻画的孤独又凄凉,零七月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一般。   四百七辞职了,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零七月为了更方便查资料就睡在了警局宿舍,他不敢见易典。说不上来的,他和易典中间像是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甚至不敢确定易典是否真的爱他,记得他。   生病前的是真实的易典还是生病后的是易典,又或者都不是。   他比任何人都想和易典无时无刻的黏在一起,可是对于易典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易典太善变了,视频上对着血满眼兴奋的是易典,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是易典,冷着声音让他滚的还是易典。   零七月想再进一次那个网站,那些视频里肯定有线索,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找线索的地方,易典他开不了口,四百七也完全联系不上。   8-4-9   上一次四百七的密码,零七月在纸上写了许多破解方法都没找出规律。   实在找不到突破口,他便无意写着易典的名字,易和典字都是八划!那么8代表的是易典的话,另外的4和9呢。   一般人设密码会将自己在乎的人的笔划设为密码,冰应该是2-4。   等等,暖呢!十三划,可是偏旁分出来,刚好是4-9。   那么,这次的应该第一个还是姓。   简,十三划,暖也是十三划。   1-3-1-3吗?   零七月打开网站,上面验证码还是同样的三个数字框。   不是1-3-1-3!   第一个是姓的话,1-3,名字上次是暖,这次会不会是典,8。   密码错误!您还有一次输入机会。   暖是分开的,简会不会也是分开。零七月手在键盘上迟迟没有敲下去,如果这次再失败了,他将失去最后一条能探寻到真相的线索。   可是易典吃罐头的狼吞虎咽,吃饭的小心翼翼,睡觉时的畏畏缩缩又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   6-7-8!   密码正确,欢迎进入温香软玉网址。   首页上似乎被人刷爆了,火箭,飞机各种大额礼物将整个屏幕占满。零七月点进去视频,是一个游戏视频。   游戏名字叫杀死他。   视频过场后,一个黑暗逼仄的空间一道灯光照下来。一个身着白衣衬衫的男子被蒙着眼睛,反手绑在椅子上。   浑身青紫,遍体鳞伤。   零七月对这个不感兴趣,刚要点开退出,视频里传来一声电子男生,“他可是很会说谎的,为了活下去他可是连你都杀了。”   电子音都没落,椅子上的人慢慢抬起头,对着镜头扬了扬嘴角,“我——爱——”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身子往前一扬,带着身后的椅子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椅子背面挂着一条粗长的锁链,有人控制开关,椅子又被拉回原来的样子,零七月看见那黑色头发下尽是红色的血,白衬衫也溅了不少血渍。   “哥—哥……”   这个声音,是简冰!   比六年前沉稳了些,但是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零七月仔细看了一眼视频,标题“杀死他的过程”,上传人是j,上传时间则是前天。   昨天他见识到了疯了一样的四百七。   今天四百七说他把简冰杀了。 第三十二章   零七月听着视频里半天没有动静,只有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下清晰粗重的呼吸声。椅子上的人被注射了强行清醒的药,否则刚刚那一下也肯定会晕死过去。   “哥哥,我还是没火起来……”椅子上的人喉咙里卡了东西,咬字都不太清楚。“我想把他们都公之于众的,咳……”凳子上的人往前吐了一口血,再张嘴时,嘴像一个被强行剌开的血口子,血液像断不了的口水,沿着他下巴拉出一长条,把他的衬衫染红了一片,“哥哥,离简家越远越好……呃唔……”   他话音未落,脖子上的锁链突然发出哗啦啦束紧的声音,他被勒的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头发慢慢往脸边散下来,露出下面一直遮着的真面目。   零七月呼吸都要止住了,他的眼窝成了俩大大的血窟窿,血已经干涸了,各种神经和通红色的血肉就这么没有任何遮挡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头发在灯的照射下往下滴着血,啪嗒啪嗒……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零七月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忙找寻垃圾桶想吐。可当他干呕后,眯着眼看着呕吐物模模糊糊像是一直被挖出来的眼球紧紧盯着他。他吓得一下把垃圾桶推远,不敢出声,摒着呼吸看着那个还在地上翻滚的垃圾桶。   因为惊吓不断起伏的胸膛带着他粗重的呼吸更为压抑。   呃唔~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锁链声突然重重一落。零七月抬起头,看着那个刚刚还没来得及关掉的页面。   椅子上的人头重重落下。   “没用的废物。”四百七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我找不到线索就放你一马,如何?”   滋……闪过一片雪花,接着是一段模糊的录像。   录像里看不清人影,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个人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说什么听不清。   那个人影好像听到什么了,身子跪在地上重重磕下去,半晌都没有起来。   接着,到了凌家门口,视频清晰起来,像是有人就在旁边跟着拍一样。几个人从后备箱里先拖出一个人形,那人形四肢都以极怪异的姿势拖在地上,软趴趴的像是被打断了一样。那些人又从后备箱里搬出一桶一桶的汽油泼在那人影身上,最后那人影自己手脚并用匍匐蠕动漫无目的的前进。   有人看不下去,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身体拖行到门口,一脚踹过去,那人影一下失去支撑,栽倒进门里。   那人过去揪起跌倒在地上人的衣领,将一根点燃的蜡烛往他嘴里塞。蜡烛烛身很长,但是那张满是血的嘴已经合不上了,烛身一大半被深入喉咙中。那人呛出的血将蜡烛也一并咳了出来,掉在他的身体上。一点火苗,引便他全身,大火瞬间蔓延起来。   其他人都赶忙跑了出去,摄像头也摇摇晃晃的似乎在往外急奔。不过十分钟,摄像头稳了下来,已经引得能清晰的看见争着窜的火苗。   火苗如同困饿已久的野兽,吞噬着凌家的破瓦烂墙。   零七月定定的看着那愈窜愈高的火苗,突然想到了易典。   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他现在突然觉得比起生离死别,好像易典在他身边,触手可及就很好了。   他连忙爬起身子,被垃圾桶里流出的呕吐物又滑跌了一下,电脑屏幕上自动往下跳了一页。   视频里是一片深蓝色的海,他刚要关屏幕。   “这个视频他一定会看的。既然你达不到让他放弃,那么你来成全他?”   声音再熟悉不过,四百七压着声线通过电脑传声器传出来。   “我给你们机会,你给他说一个线索我根据线索的重要程度来拿取相应的报酬,怎样?”   画面慢慢出现在一艘船的夹板上,易典被反缚着手站在昏黄的灯光下。   他的影子也站的笔直,镜头拉进,他这次对着镜头没有躲避,反倒挑了挑眉头,扬起嘴角“抱歉啦~看来只有下辈子,我才能学会切小兔子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低下头,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此时此刻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抬起头,喉头滚动了一下,“记住了,简家心狠,会杀人。易家不会,但会让人生不如死……”他话音刚落,就被两个强壮的男人人强摁着跪在甲板上。   四百七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两条线索都直击要害。太快了,这就不好玩了。”说着,走去易典的身边,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捏紧他的腮帮子,用手指按压描绘着他的唇型,“好漂亮的唇型,我看了都要忍不住了。”嘴上这么说着,他手探进易典口中追寻他的舌头,挑弄的易典合不拢嘴,一大串口水沿着嘴角往下落。他突然手上施力,将易典的舌尖拽着,狠狠拉扯出他口中,“那这次就先拔了舌头,敲掉牙齿吧。让你能多等等,看看你的心上人这次赶不赶得及救你。”说着,四百七抽出手,用纸巾擦了手,看着摄像头。“还在等啊?我刚刚去他身边,发现他面对摄像头的时候,一直强忍着。身子可是微微的抖个不停呢。” 第三十三章   零七月听的浑身发抖,赶忙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着四百七的电话,急得他手抖好几次都误拨出去,。   没人接听,屏幕里的易典被人捏着腮帮子,长大了嘴。一把水果刀伸了进去。   这个海,是之前和易典一起去的那个。   他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子,刚出了车库,就被迎面而来的小轿车撞翻在地。   旁边车载音响传出四百七爽朗的笑声,“撞上了对吗?”   零七月意识慢慢抽离,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传声器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零七月从病房里醒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薄,他有点冷。想着起身去找厚一些的。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那个发着光的少年。只有一个背影,他赶紧跟着追了上去。   “自杀会入地狱,没有下辈子了……”   “换!我换!”   “救救他,救救他!”   “神职?我管不着,我怎样都行,你TM救他啊!”   “他活了我就告诉你,你快救他啊!”   不用的,只要他找到阴暗面消灭掉,就可以回到神职的。不用换!   零七月眼看就要拉住他的胳膊了,那个人窜入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零七月猛的惊醒,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想动动手指,手却被人攥的很紧,他抬了抬手,手指立马被松开。   本来还趴在他床边的男人,感觉到动作瞬间弹起身子,看他醒了。   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开来,眼底一大片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眼圈泛起红,哽咽了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赶忙将桌子抵住门,连续不断的说着。   “六年前的车祸是有人有意为之,凌柱的猪圈有蹊跷,凌柱是失踪案的主犯,警察现在已经被买通了……”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那男人伸手将零七月护在身后。   零七月有种不详的预感,想推开身前的人。可他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首的四百七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大步跨过来,揪住前面人的衣领,往旁边的床头柜上甩去。   刚刚还在零七月眼前的男人,脸重重磕在床头柜上,倒在地上,捂着嘴,再张开手,三颗血淋淋的固体和满手的血沿着他的指缝滚落地上。   “可以啊!啊!跟老子玩阴的!”说着又一脚踹上去,地上的人捂着腹部,疼的在地上打滚。他口袋里掉下一把水果刀,他刚想过去捡,刀被四百七蹲下身子拾起。   四百七轻笑一声,打开刀刃。用刀刃在那人脸上比划了两下。那人脸上随着刀锋划过,裂出几个口子来。   四百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捏起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一边将刀刃放入他的喉咙里。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道,“不是不想说吗?行啊,不说话还要舌头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保镖过来一边一个架着刚刚躺在地上的人。   零七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血红的舌头被人用手攥紧,锋利的刀刃搅动后,又往他喉咙里狠狠戳刺几下。   架着他的人放开了手,地上的男人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像是冲水马桶冲不下去脏污的声音。血沿着他的嘴巴往下流,他疼的用手攥着身后的床头柜,想给自己的个了结,被四百七揪住后领,摔在墙上,他的身体沿着墙慢慢往下滑,滑过的地方一片血红。   “牙怎么缺了几颗呢?太影响美观了,牙也拔了吧。”   刚说完这句话,四百七便伸手示意人将地上的人带去处置。他自己则拿过毛巾擦了擦沾满血的手,俯身看着床上睁着眼睛的零七月,“你不记得他吧?没关系,那我也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第三十四章   零七月听的糊糊涂涂,刚刚被打的那个人,他努力搜刮着记忆,确实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东西。   四百七是他在警局的同事,他们一起追查着四年前的一起大案。   四年前,凌家楼下掉下来一个男子,看着年纪不大,浑身chiluo遍体鳞伤。   凌柱说那是他的儿子凌华年,因为父母离异成了精神病才一直被关起来。   四百七把他救活了,但是那个男子不是高血糖胃里有降血糖的药物残留,导致救治成功后,也只能成一个植物人。但是那个男子身体状态太差了,只能靠着营养液吊命。   一年后,四百七给病人家属下了死亡通知书。   但是当年报道是一起车祸夺走了易家小少爷易典的生命。   一个月前,警局调来一个名叫零七月的心理医生。刚来就对这个叫易典的人很上心,甚至在见到那个植物人的一瞬间就抱着他要走。   四百七没有阻拦,任他抱走了。因为本身就是发过死亡报道的,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   零七月觉得脑袋有些涨得疼,他看了一眼,确实不在自己家,便起身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   轻车熟路,这些都是他已经做的很熟练的事,可他还是觉得忘了些什么。   回到家里,一股腐烂味传来,客厅上摆了许多切成小兔子的圣女果。零七月拿起旁边的白纸看了一眼。   长:2m 0.05m   宽:0.5m 0.03m   2×0.5=1   1÷(0.05×0.03)≈667   667-58=609   桌上的圣女果摆的整整齐齐,但下面的汁液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落在地毯上。纸放在旁边上面被弄了一点点圣女果的汁液。旁边的垃圾桶里全是圣女果的根蒂,有些干枯蜷缩,茶几上的小案板上圣女果的汁液有些腐烂的酸味,看来这些就是刚进门味道的罪魁祸首了。   零七月有些嫌恶的捏着鼻子将圣女果全部倒入垃圾桶,纸也被他揉着擦了擦茶几上腐烂的汁水。   之后实在忍不住,用空气清新剂喷了好几遍,散了一下午的风,房子里的味道才淡了。   这样一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圣女果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哪怕现在有听到圣女果这个词他都觉得那阵味道又反上胸腔,令人作呕。   收拾好了,脑袋越发昏沉,他便靠着刚换新的沙发上睡着了。   模模糊糊他看见今天趴在他床边的人正坐在茶几边,小心翼翼的用那把今天割了他舌头的水果刀将手上的圣女果切成小兔子形状。   切了很多都丑的不行,他撇了撇嘴,抬眼看着零七月道,“我切不好,也摆不满,你是不是就不回来。”   零七月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觉得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凉意遍布全身,梦里惊醒,窗外又下雨了,风吹着窗帘不断的鼓动,让人不由得有些全身泛寒。   他走过去,关上窗户,正要上楼去卧室睡一会儿。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心里正想着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人来。   那敲门声又没有了,他以为出现了幻听,风声太大了,还夹杂着瓢泼大雨啪嗒啪嗒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听错了再正常不过。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呢,零七月想了想还是去开了门。   一个浑身被雨淋湿的人影瑟缩在门外,看有人出来了,才慢慢抬起头。他脸上裹着纱布,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一道闪电下来,昏暗的天一瞬间被照的惨败,那个人格外的恐怖又诡异。   他手里拿着些什么东西递给零七月,零七月伸手接过。   圣女果!   刚看清手里的东西,恶心的味道泛上喉头,手上的圣女果滚落一地,他蹲在一旁狂呕起来。   旁边的人影立在原地,愣了几秒,又赶忙跑去雨地里把圣女果都捡起来,再一次递给他。   零七月没有接,那人一直递。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那个人。   “神经病!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说着,零七月狠狠推了一把那个奇怪的人,不顾他倒退几下也没稳住的身子,跌在雨地里。   零七月转身进了家门,喝了好几口水才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外面又劈下一道闪电,他突然想起门口的人,赶紧拿了把伞。推开门,门前散落着几颗圣女果。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有些浓。   不会是受伤了吧!零七月说不上来的心里闷得慌,打着伞便想去附近找找。   他追出门,便看到一个轿车上面下来几个人,将一个病号服的人架着胳膊扶上了车。看着身形,正是刚刚给他圣女果的人,那轿车迎着雨呼啸而过,溅了零七月满身的水。   零七月看着远去的车子,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看着那车灯变得模糊直到看不见。   门口地上的圣女果他拾起来,一共是六颗。切开了……   嗯?怎么切的这么奇怪,零七月拾起一个,又把旁边掉的小圆片拼好……可爱的兔子!   啊!等有了另一半,一定也要给他切这么可爱的小兔子!   零七月开心过后,将那些东西同样收拾进了垃圾桶,他还是不适应那个东西,总觉得拿过了之后,手上都会有腐烂的味道。   那个奇怪的人再也没来过,那天梦里的人他也再也没梦见过。   他打开冰箱里的水果都放坏了,可是他偏偏爱吃橘子的厉害,又买了许多橘子和冰糖煮来吃。   甜而不腻,入口生津。   简暖的订婚帖躺在他邮箱里好几天,他也懒得回复。   莫名的,他并不想参加那个什么鬼的订婚宴,总觉得会遇到不想见的人,会遇到不喜欢的事。   因为他身子需要调养,工作也暂时搁置了。一天天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无聊的要疯了一般,就自己驱车去了海边散心。   海风迎面吹来,白色的浪花砸在他的脚背上。他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喃喃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海边,海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这句话还真是奇怪,海连话都不会说,又怎么会答应人的要求。说出来,零七月都想笑,明明就是自己承担不了责任的借口还说的让别人抱有期望,颇有浪漫至死不渝,爱情当之无愧的味道。   虚伪至极!!!   他又在想,要是有人会信,才更可笑了!   爱情本就是互相陪伴付出包容支持和责任,哪有挂在嘴边的爱情啊,也就是恋爱脑被海水灌了脑子的人才会信吧。   零七月将双臂枕在头下,仰头看着蔚蓝色的天。   天上闲闲散散的几朵云飘过来,他正要欣赏,一个大浪打来,他被浪扑了一脸。   嘴和鼻子都进了水,他仰躺着,感觉水流似乎真的从鼻子里流进身体里一样。   海那么无私又博大,确实是会答应所有的要求。因为它不会说话,所以他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零七月可以断定自己确实是脑子进了海水。 第三十五章   从海边回来后,零七月精神和心情都缓解了不少,他第一次打开那个订婚帖。   “简暖 易典”   易典这个名字熟悉的他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可是他却没有关于这个人任何一点的记忆。   他翻了翻资料,易家小少爷的名字正是易典。   案子里面搅合人的名字也是易典。   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莫名的排斥,可又有一种如果能见到他该有多好的期盼里反复不定。   不行!一定要去见见他,问个清楚!   可是,仅仅见了就能清楚了吗?要是再牵扯出一系列本来不会有的事该怎么办。   零七月被两种极端的想法纠缠的有些崩溃,外面月光温和,所有万物都被罩上安静朦胧的白光。   他出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易典这个名字和刚醒来时护在自己眼前男人的脸交相重叠。   脑子里全是这个人,那个裹着纱布的人。即使看不见脸,即使只有眼睛,那双眼睛,他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喜欢这种事即使不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可是他不能去接受这份喜欢。   夜晚使所有情绪都被静谧无限放大,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做什么事都会被月光救赎的吧。   零七月看着月亮,喃喃道,“月亮啊月亮,你照到东边又照过西边,能不能照照他,我想他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是他!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决定,他赶忙过去一把将那人拥进怀里。   易典的右手被那把水果刀贯穿,疼的他整个人都在打颤,看见零七月了,才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醒来后,零七月没在房间里。   易典撑起身子,在不大的房间努力搜刮着零七月的气息。   零七月的资料翻开还在书桌上放着,水杯还冒着热气。他渴的厉害,想去拿水杯,发现自己手上裹了厚厚一层纱布。   他用裹着纱布的手想推翻那个水杯洒在纱布上,他好能用被打湿的纱布润一润口时,有人推门进来。   零七月正将手里端着的糊状液体吹凉,看见他醒了,眼睛里的光一闪而逝。他低下头,将碗里的东西吹了又吹,始终不再看易典一眼。   “我联系了简暖,他一会来接你。”   易典吃到嘴里的温度刚好,没有牙齿和舌头,张嘴的时候他整个人也不敢抬眼看喂着他的零七月。   会被吓到的吧,就是个怪物一样吧,他只是想来给零七月看一眼,他的手被刀子捅穿了,再也切不成兔子摆不满那个茶几了。   从那一晚七月把那些兔子扔掉的时候,他就知道摆不摆满零七月都回不来了,可是他还是想再看看零七月,他把以后所有的轮回都换给零七月了。   他也没有下辈子了。   那个案件的线索他知道的也全部都给零七月了,临死前他还是想来看看。   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啊。   他不想和别人订婚,于是选择了没有下辈子的自杀。   自杀的人灵魂会入地狱的,不再轮回,不会再来人间。   他本意是想告别,可是这会又舍不得了。   不是说海会答应人的一切要求嘛,那他想去海边许愿无论如何都要和零七月再见面。   最好是再也不分开,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不用顾忌q琐碎又无奈的事情。   趁着零七月还在,他一把抱住了零七月的胳膊,手忙脚乱的笔划着想去海边。   零七月带他又去了一次,金红色的夕阳慢慢沉入海面以下,他闭着眼睛许愿和零七月的下次再见。   许完愿后,朝零七月挥了挥手,远处一道两米多高的浪打了过来,他起身朝那海里奔去。   校运会上没拿到的金牌,这次他沉入海底拿到了慢慢往下沉的金红色的夕阳。   零七月反应过来,岸上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刚刚还像他挥手微笑的人消失的没有一点痕迹。   海浪一阵接着一阵拍打着沙滩,一切都和半个小时前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样。 第三十六章   易典这次确实是死了。   零七月看见了打捞上来的尸骨,那张脸没有想象里的丑,和生前一样好看。   入墓的时候,他甚至还将圣女果带了几颗放在他的墓碑前。   平静的像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案子依旧如龟速一般的进展,没有线索的推理全部都只能用猜想来定论。   零七月如往常一样,下了班带着一盒做好的罐头来到墓前,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   哭不出来,真的哭不出来。   压抑是有的,可是看到易典他只想笑,易典不喜欢他难过的样子。   他就是想每天来陪易典坐一会儿,讲讲上班遇到的事,说说案子的进展,或者,就干脆坐着。   他有个罐头盖子一直都放在心口处的口袋里,谁都不能动,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刷易典的那些视频,以一个办案人的角度去看。去看那些房间的细节,去深扒他视频里一举一动的动作。   那些客人确实都会在一次性事后吃一片易典递过去的药,画面有些模糊,离得也远,他看不清到底是多少粒,但是一般人都至少分两次吃完,应该在三粒以上了。   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几乎都是被凌柱拖出房间的。   好几个客人的话,易典也会诱哄那些人吃下药。   到底是什么药!   零七月反复看着那些视频,在第105个视频上面看到一个男人。那男人三十来岁,唯一一个走着出来房间门的的人。同样吃了药片,但是吃过之后精神越发好了。   紧接着第二天的视频里,易典躺在床上整个人处于几乎瘫痪崩溃的状态。   没有刻意勾引,也没有像其他视频里一样用尽浑身解数去讨好和迎合。解下衣扣后,浑身的伤看着人都打颤,零七月为了转移注意力喝了好几杯水。   他握紧水杯的手也发起抖来,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怎么也平复不下来浑身的怒火。   他又一次跑去往易典的墓地,看着墓碑上那张在田野里只有个侧脸的黑白遗照。   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在易典再也听不到的日子里。他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那张侧脸,哽咽着喃喃低语。   那些腻人的话只能说给墓碑上掠过的风去听。   易典的案子只剩他一个人在查了,物证少得可怜,人证都被逼的自杀,案发现场也被一把火燃烬。   一切都走投无路,所有事情都有始无终。   他去给易典收拾遗物,却发现易典这昏迷的四年里,易家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他去拜访易家,易家小少爷四岁了,正捧着手里的糖罐子把糖撒的满地都是。   易典的家真是豪华。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刚进门的客厅都大的可以办小型的宴会了。   易家父母问清他的来意后,微微一怔,便讪笑了几声,“他的东西都在他的房间,不知道你会不会有用处。”   嘴上说着却迟迟不愿起身带他去看易典的房间,零七月只好自己起身去寻保姆带自己前去。   那保姆看了易家夫人的眼色,才微微点了点头。零七月丝毫没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发颤的手。   易典的房间看着很久都没有住人了,桌子上不仅全是灰,还有了蜘蛛网。   不能说不豪华但是中规中矩,零七月看见桌子上有支录音笔,旁边的纸上还有一行字。   “赠予喜欢的他。”   零七月认出来那是易典的字,虽然经过很多年,字迹已经没有那么清楚,但是写完字后面总会有一点是易典的习惯。   因为易典,所以·。   屋子里他的味道几乎淡的闻不到了,零七月最后也在经过易家人的同意下只带走了那个录音笔。   还能听到易典是声音,至少还能让他有点期望。   没有任何突破点的案子让他如无头苍蝇一样迷茫的不知所错。   回到家里,他打开那支录音笔。   熟悉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围着他转,像是易典还在一样。   “华年,我是易典!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们应该在一起一年了吧!   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一周年礼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嘿嘿,我想想,此时此刻。我应该是靠在你怀里还是趴在桌子上看着你来捕捉你那被惊到的表情呢。   让我想想你现在的表情啊,我猜你肯定现在在笑,然后摸着我的头说‘你啊,把这份心用在学习上,都不会考这么差’,我猜对了吧!   我可太了解你了。   我很喜欢你的,从见你第一眼就可喜欢可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我跟你讲,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我感觉要是有一天你要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真的会哭的。   然后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你,非要把你找出来才行。   哎!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我都要哭了,你快哄哄我。   不知道这一年多,我们有没有吵架,我的功课有没有上升,我还有没有再迟到了。   哎,不说了不说了。保姆让我吃饭了,我吃饭了。”   滴……录音结束。   零七月笑着用手摩挲着手里的录音笔,抬眼看看空荡荡的房间,眉头蹙了蹙。豆大的眼泪就从眼尾滑过脸颊,砸在他手上的录音笔上。   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华年!我去找你!”   零七月抬头,眼前空无一人,手上的录音笔闪烁着正在播放的红光。   他将音频倒回再次播放,“华年!我去找你!”   录制时间,2012.5.28。   他又摁了一下,2012.5.23。   两个音频!第二个音频的时间正是他当年被离婚的母亲突然拽走的当天晚上录的。   第一个音频是易典跟他告白前一天晚上录的。   这么说……易典是因为找他才去了凌家。   去了以后,再没回来。 第三十七章   凌华年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如果当时他给易典打了招呼,如果当时易典不来找他,如果他没有说给易典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零七月将那句我去找你放了一遍又一遍,他想易典了。   他又买了好多橘子来做罐头,桃子的话还是九月份成熟的桃子煮出来的好吃。   他找了一个田园风格的绘画展,易典肯定喜欢。   郁郁葱葱的树林,潺潺流水的小溪,波光粼粼的大海,易典肯定想去。   那颗牙齿化验结果是凌柱的,但是时间已经很久了,没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信息。   零七月梦见易典的次数也慢慢不那么频繁,他能感觉到,易典确实已经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他每天照常上班,对着案子充满动力和希望。   走访包子铺,看头条,查线索。一个人朝九晚五,副驾上永远都是空的,吃饭也凑合对付一下,手上拿着的永远都是那几个案子的资料。   时间过的飞快,他自己也以为他和易典的感情已经成了正常的受害人和心理医生的关系。他不再天天去墓地,也不刻意的去找适合做罐头的水果,录音笔被他收到床头柜最下面,他开始接受其他受害人的心理咨询。   那天晚上,他梦见易典朝他走过来,走到他床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好像是觉察到自己已经死了一样,看了一会就转身走了,零七月明显感觉他舍不得,肯定又哭了,易典一见到他怎么开始哭的次数多起来。零七月还是喜欢易典笑着,多好看。可是在梦里他又毫无办法。   总不能让另一个人一辈子都记着他,耽误他一辈子吧。   第二天,零七月去了趟易典的墓地。有几个家长带着过来扫墓的小孩拿着手上尖利的玩具在易典的墓碑上刻刻画画。   零七月走近时,那些小孩赶紧跑散了。可是易典的照片已经看不出来原样了,零七月抬头正要斥责,可是刚抬眼,嘴里的字都塞在喉间,他隐隐看见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慢慢消失。   “我忘记了,你也忘了吧。”   第一次去海边的时候,易典说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手机上的提示音响起,12月12日,下午3.50分。   七年前的这时,易典逆着阳光走进教室。他一抬头就对上那双刚好看过来的眸子,他们的一切由此开始。   现在他再看刚刚那里,墓碑一个接着一个,空旷荒凉根本没有人影。   那些小孩早已跑的没影儿,零七月扶着墓碑慢慢坐在地上,有些释然的笑了笑,眼睛却红了一圈。   “你真的不要我了啊,连张侧脸都不想给我看。七年了,我和你真真正正在一起谈恋爱都没有七个月啊。易典,你放心,我肯定不想你。你有啥值得我想的,我跟你说,你就趁着我不在,好好玩。等我给你案子查好了,我马上就去找你。你不要想能再离开我一分一秒。”   零七月说的有些哽咽,不过很快他就清清嗓子,将眼泪擦干,继续说着,“我想你了,可是我谁都不说,我也不告诉你,你反正都走了,肯定也听不见。”顿了顿,他软和下来,小声哄着,“易典,你别走嘛。能梦见你已经是为现在赖以生存的东西了,你见见我,你别不见我啊!梦里我也能带你去看海,我们去田野走走,去树林里露营,我教你我刚学会的用萝卜切灯笼。可简单了,我肯定能手把手的带你学会。你知道吗?我发现罐头还是煮40分钟的时候口感最佳,又糯又甜,特别好吃,和卖的一样。哎,易典……其实我老早以前就想给你叫点点,你答应一下。你又不说话,那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啊!”他越说声音越小,把头埋进自己的手掌间,哭的像是个丢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小声抽噎后紧接着嚎啕大哭。他有些魔怔的用袖子擦着墓碑照片上的划痕,企图让它复原,可是在他擦了许久后还是无济于事,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在墓碑上,不远处的男人静静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第三十八章   那天晚上零七月刚到家,雨就啪啦啪啦下个不停。   他坐在茶几前,将买回来两筐的圣女果都摆出来,忍着恶心,一个一个切成兔子的形状。   茶几长2m,宽0.5m。   圣女果宽3cm长5cm   要摆满得667个左右。   摆满了易典就回来了吧,他小心的重复着那个动作。圆滚滚的身子,尖尖的小耳朵。   做完一个,习惯性的放在手心,捧到旁边想给易典看。   “易典,你看……”   旁边空空的,只有空调的风发出一点点的呜呜声。他怔了一下,把手收回去,将小兔子放在茶几的一角。   没一会,手机上的铃声响起,他看都不看,起身摁掉铃声,去厨房忙活开来。   哎,西瓜今天看了不新鲜就换了芒果,还没问易典要不要今天吃点芒果。   想着,他一手拿着芒果,出了厨房门,边掂量着手里的芒果,边开口道,“易典,今天吃芒果沙拉好……”   抬眼,空荡荡的客厅没有回应,他撇了撇嘴,小声道,“才不会想你呢……”说着,转身回了厨房,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将手里的芒果小心切成两半,用刀划成方格,在扣着外皮翻过来,放在盘子里。“易典,你自己去拿勺子……冰激凌不要吃太多,马上开饭了。”   这次他静静的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没有回应。   他撑着案板,眼泪砸在全是水果汁水的案板上,雨水啪嗒啪嗒敲打着窗户。他听见客厅里传来动静,转头看去。   易典正抓着他的胳膊在玄关处换鞋。   拖了鞋以后,他拿过一旁的毛巾给易典擦着还滴水的头发,易典也拽过旁边的毛巾,给他揉着湿漉漉的发梢。   “今天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都淋湿了。”   “不知道,但是要是我能控雨肯定不让你淋雨。”   “哈哈哈哈,行,还是我们易典疼我。”   “行了行了,做饭去,我饿了。”   “好,你自己先去吃点冰激凌。少挖点一会吃饭,别老吃的肚子涨。”   那个零七月走进厨房,一顿忙活后。转头看了一眼客厅正打游戏的易典,回头笑着,觉得手里的水果都格外可爱。   零七月想走进看看易典,他刚往前跨一步,雨声又明显起来,他再看客厅,他刚刚切了一半的圣女果还散落在桌上,厨房里刚刚忙活的地方也干干净净,他手边的案板还有他刚刚切好的半个芒果,旁边还有橘子和苹果在水槽里冲洗着。   零七月走过去将水龙头关了,揉了揉眼睛,低下头,将手上的水果洗干净。   不能让易典等的久了,易典那三分钟热度,再把自己忘了怎么办。   他将所有的资料都列了出来,一条一条的细细比对现有的线索。   六年前的车祸,易典的视频,四年前的坠落案和失踪案,现在凌柱的自杀案。   四百七是简暖的话,那么为什么近段时间会让简冰去替代成为简暖。而且简暖好像很恨简冰,为什么简冰死了后简暖又是那个样子。   易典的视频为什么会被人一直置顶,参与拍摄的另一个人几乎都紧接着失踪了,都吃了易典给的药。还有那个人为什么让易典离凌柱远一些,而且易典说凌柱才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坠落案更蹊跷了,易典是摇钱树,不可能让他死的啊,为什么他自杀没有人阻拦。   而之后,易典醒了,凌柱自杀了,好像让所有都死无对证。   隐藏在这些案子后面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么多人都为之丧命。   零七月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这血淋淋的真相到揭开的时候,会不会还会殃及无辜,不揭开又得有多少人会被吞噬的无血无骨。 第三十九章   零七月想到了那个包子铺,自从凌柱自杀后,那个包子铺就关门了,那里应该会有一些还有些没被摧毁的线索。   来不及多想,零七月吃了两口饭,抓起旁边的外套就出了门。刚一出门,雨就小了许多,零七月抬头看着乌云渐渐散去的天,微微一笑,“还是你心疼我。”   他取了车赶紧赶往包子铺附近,小店门前还贴着暂停营业的A4纸,零七月走过去,锁上落了一层灰。   他用手拽了拽锁,锁实了,打开又是个问题。他正在旁边看着有没有能开锁的东西。   有人上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包子铺的老板?”   零七月点了点头。   “他咋好几天都不来,他那个包子吃了让人还想吃呢。”   “呃……”零七月还没回答,又有人嫌恶的捂着鼻子躲避样的走过。“就没吃过那么腥的包子,还有指甲盖,真是倒胃口。”   零七月觉察到不对劲,又问了几家,所有人的评价几乎都是成两级化的,喜欢的恨不得每天都来吃,不喜欢的则讨厌的恨不得绕道而行。   太奇怪了,根本没有中肯的评价。零七月找房东要来了钥匙。这个包子铺作为凌柱生前一直经营的店铺,居然连封条都没有,也从没有jc来检查其中。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零七月越往操作间走,腐肉的味道就越浓烈,他捂着鼻子打开放在角落的冰箱,整个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切好的肉馅伴着小葱都团在一起,面放在另一个隔层里。   旁边的还有个黑色塑料袋,零七月刚要伸手,那冻硬了的塑料袋自己掉在地上,因为冷藏时间太久,磕到地上冰直接给塑料袋磕破,塑料袋里的东西露出一点来。   通红又结实,零七月带好手套,小心的将塑料袋拿开。刚看到他着实吓到了,一团乌糟糟的头发像是在血里浸泡了很久一样,下面结了一层血色的冰,冰将几颗牙齿也都镶嵌在头发间。   血腥和酸臭味让他直接奔到门外狂吐起来。   那个,好像是人的头发!牙齿……搅碎的肉……零七月越想越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因为生理不适憋的双眼通红,他接着打开冰箱下面,瞪大了双眼。   这形状!不是人心还能是什么!   零七月收好标本刚要走,又看到旁边乌黑墙上的贴着的一张纸,那纸卷的让人拿手碰都觉得恶心。   2018.11.24,d城,心脏。   零七月看着手里的心脏和那张纸,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原来……原来……   还债的方法还有器官!   那易典呢……易典给人吃的药……   杀人……fen尸……器官……包子铺   易典当时已经没用了,所以才会死。   凌柱发现易典没有死怕暴露自己所以自杀?   不对不对,肯定有人操纵着这一切。是谁,这么大的势力。   那尸体呢!尸块呢!   零七月看着冰箱里那堆搅碎了的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迄今为止,所有的线索指向易典绝不无辜,他喂的药就是杀人最直接的东西。   怪不得易典不让查,他要隐瞒的……   零七月感觉从心里蔓延出来的冷。   六年了,人果然会变。能杀了那么多人后还对着自己嬉笑迎合的易典,他突然有些后怕。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喜欢的像离了他就活不了一般。   零七月想笑,可是更多的是心里的那个无法接受。   易典他从那个医生口里知道的那是杀人啊!他为什么还要做,他该怎么去救。   任何人都没有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这句话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可现在易典却让他在信仰跟前无法抉择。 第四十章   零七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警局,又被人送回家里。   家里好像还有易典的味道,可是他现在觉得反胃又恶心。他没办法在易典和信仰里抉择,爱的越深在与另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发生冲突时,败方会受到计以百倍的恶意。   他现在觉得那个人真是死有余辜,活着何必恶心自己恶心别人。   他将家里一切和易典有关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将那个曾经每晚都要看的有着易典照片的手机也摔在地上,看他摔成四分五裂。   情绪把他逼得他用刀压上自己的手腕,利刃下慢慢沁出了血。不够……不够!心里压抑的要爆炸了一般,零七月用刀狠狠劈向那个茶几,茶几没碎,刀卷了刃成了两半,一半朝着门上飞去,卡进门里。   他脑子里的弦一下断了,他躺在茶几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眼睛涩的疼,盯着天花板。   脑海里,那个杀人犯的笑,闹,委屈和温柔都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就消失,没有重复没有留恋。   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零七月慢慢闭上眼,任凭脑子疼的要炸掉一般,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冷静,需要……忘记。   梦里,他看到那个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人笑着朝他扑来,他第一次往后退了一步,让人扑了个空。他不敢抬头,不愿再看那个人的眼睛,心里的暴虐占据整个意识。   “你还来干什么?杀——人——犯!”   他看见那人从怔住的笑容到之后慢慢不可置信的眸子,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可怕,到这个时候还在装可怜,真是不可救药。   易典用手轻轻抓着零七月的手,眼泪掉了下来。   零七月看不得他掉泪的样子,抚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   “你那个药会杀死人的啊!”零七月听见身后的抽噎,心一下又软了下来。   身后的声音好像没了,他回头,易典已经不见了。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真实又具体,屋外的雨还在下,他心里空空的,易典来了一遭又带走了所有。   他醒来看着地上的狼藉,想将东西放回原位,才发现许多破碎的东西即使在细心的去修复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   易典的照片也再也找不回来了,装着易典东西的垃圾筐也被运到不知道哪里去,零七月冒着雨去追那个疾驰的垃圾车,雨大的他睁不开眼。   那个给他遮风挡雨的易典,真的走了。   零七月在成片的垃圾堆里找着易典的东西,果皮鱼骨,玻璃片把他手划了好几道口子,手掌里的血粘的到处都是,他看到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   是易典的!他赶紧将衣服抱紧怀里,将头埋进衣服里,试图嗅到一点气息。   雨太大了,将衣服上的味道冲散的干干净净,他手掌上的血也粘在衣服上,衣服反倒发出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他有些无措,抱着衣服往家里跑。   要把衣服洗干净,这是易典的衣服,他来过!至少还有和他在一起的证明。 第四十一章   他回到家,用力搓着那一片一片的血迹。可是他手上全是血,反而把衣服洗的更红了。   他打开电脑,百度能洗干净的方法。   连夜买了双氧水和漂白剂。   双氧水是他用来包扎自己伤口的,而漂白剂则可以将衣服恢复原来的颜色。   他用双氧水胡乱包扎了后紧接着将衣服泡进水里,拿起手边的瓶子倒进水里。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局里的电话,那个头发检验报告出来了,是一个月前失踪的一个男人,牙齿也是。   他匆匆忙忙套上外套就要去警局,看到卫衣旁边的小瓶子还稳稳的放着。   他拿起来,漂白剂?   那刚刚?他翻了一下垃圾桶,双氧水的瓶子正稳稳的躺在垃圾堆最上面,看来是刚刚没注意给拿错了。   想着双氧水也没有什么危害,他将漂白剂也倒了进去,出了门。   从警局回来后,天已经很晚了,他去看那件衣服,已经漂白的干干净净,他又用温水过了几遍,晾在阳台上。   第二天,天气晴朗,衣服干的很快,他约了几个警员打算今天去包子铺查查其他线索,就事先将易典的衣服收好放在沙发上 。   因为要查血迹,所以便带了检验血迹的工具。   零七月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几个年纪不大的辅警起了玩心,在零七月家试探着检验血迹。   当把手上黄色粉末撒到衣服上是,他们愣住了。衣服上立即显现出蓝绿色的荧光,(此处可以百度原理)几个人语无伦次的指着衣服,看向零七月。   零七月只说是朋友的衣服,他收的时候划伤了手,不想沾上了血迹,才买了漂白剂。   说着还将小票拿了出来给他们看,那些人才松了口气。   “还有双氧水?怪不得……”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员摸了摸下巴。   “怎么了?”零七月走上前去。   “没什么?我就说血液应该是慢慢发光,怎么会那么快。”说着,他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准备出发了。零七月在前面走,那个年纪较大的警员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双氧水会破坏DNA,所以你不说是你的可能都不会发现是你的。”(原理可自行百度)   零七月若有所思的来到包子铺,其他人在搜证,他没权利进去,他就蹲在门边想着那个警员的话,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当时去易典被关的地方,那个一尘不染的猪圈。   那个白色的大桶和新开封的猪饲料!   易典喂药,凌柱把人拖出去。接着……   “他们家总是半夜剁馅烦的要死。”   猪是可以消化人体除头发和牙齿其他组织的!   还有那个心脏器官纸!   零七月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那一年半易典完全不够偿还债务,是因为凌柱还参与着器官贩卖交易。   器官的来源就是那些易典的恩客。   吃了易典喂得药,他们昏迷后,剁的根本不是馅,而是人!   为了将尸体痕迹消灭干净,先用双氧水破坏DNA,再用漂白剂漂白案发现场。   所以猪根本没有吃猪饲料,而那个未开封和猪食槽是凌柱死后,有人为了迷惑他的视线造的伪证。   后面果然牵连着更大的案子,当天零七月跟着取证回来后,看见了很久没见的四百七。   四百七西装革履,头发丝都打的油光锃亮,颇有富家少爷的纨绔气。看到已经无心打理自己的零七月,他还特意走近了,上下打量一番,戏谑道:“有什么好查的,你要喜欢,那种男人我多的是,分你几个。”   零七月没有说话,自顾自出了警局,看着门外成行的保镖和那辆与这个普普通通小街道格格不入的蓝色兰博基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四百七确实是简家少爷,也拿到了属于简家少爷应有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   回到家,家里有些杂乱,零七月叹了口气,将鞋换好,一点一点清理着家里的杂物。   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这个房子大且空,可能是总有另一个人的欢笑暖着,才觉得不那么空旷吧。   收拾到晚上了,客厅终于一尘不染了,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拿起手机,盯着易典的手机号码发呆。   他和易典的唯一联系方式就是这串号码。不是他不想加其他联系方式,而是易典只有这一种联系方式。   说来奇怪,现在很常见的微信和几年前很火的QQ以及其他社交软件,易典通通都没有。   六年后没有六年前也没有。当时他还想问易典要不要创一个,易典摇摇头说,一个电话号码就够了,联系方式的作用不就是能联系到他嘛,他只有一个就够了。   零七月给易典买手机后,易典的通讯录里也只有他一个。其他社交软件都没有,也很少拨弄手机,基本都是跟他粘着,或者自己看看电视,娱乐活动也少的可怜。   每天跟着他从菜市场逛到楼下的小区花园。也就是他说了那句看海看森林他带着去了,他也才像第一次出来玩一样满怀期待,从前一天晚上就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零七月拿起易典的手机,手指一拨弄,进入了QQ页面。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号码,还是记住密码。   易典有QQ?   零七月微微皱起眉点了进去。   页面很干净,冷冷清清的,点开资料,号是新注册的。在资料查找里有一段数字。   3175804397(这是作者的,随便写的)   零七月发现这个号码查找头像空白,资料空白。明显是已经被注销的一个QQ。   这个?难道是易典以前的QQ?   零七月想找回一下这个QQ,试了好几次手机号码一直显示错误。   等等,如果,这个QQ号是六年前的号码,那绑定的手机号应该是六年前的手机号。   零七月努力搜寻着记忆中易典的手机号码……   好像易典从来没有告诉给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只是想跟着零七月去零七月的家。但当时碍于家里情况,他一直没带易典去过。   等等,他从来都没带易典去过自己家里,那易典是怎么知道他家里的,又是谁带他去的,那场车祸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零七月再一次拜访了易家。   可这次,他看到了那张他极不愿意看到的脸。   四百七,哦不,应该说是简暖正和易家说着什么。看见零七月来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对着易家父母鞠了一躬,“那我和小典的事,就拜托伯父伯母了。”   还能有什么事!易典都死了,他还要干什么!   零七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明白了七八分。   三金六礼,聘礼的配置可上头全是白色的大花,金黄色配着惨白说不出来的诡异和违和。   还有易典与简暖的生辰八字。   他要和易典结冥婚!   零七月觉得寒意从脚底一个激灵冲上脑门,他心里一颤,突然一下子感觉到完全失去易典的事实。   不能!易典不能走!易典是他的!   他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跟着脚走,不知不觉来到易典的墓地。   许多话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fu摸着那张划花了的照片,轻声道,“你愿意吗?”   风吹着叶子打了个卷,没有其他的任何动静。   “你和我结吧!我娶你好不好?”零七月说着,一边低头吻了吻墓碑,一边红着眼眶笑道,“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我一样都不少你的,好不好。”   零七月的泪落在墓碑上,慢慢往下滑,像极了墓碑也在哭的样子。   “说好了,嫁给我啊。”零七月说着就赶紧起身,抚了抚墓碑,“我这就去拿生辰八字,置办东西,你别嫁别人啊……” 第四十三章   易典没有等他,零七月带着媒婆和生辰八字上易典门的时候,简暖抱着易典的遗像正在与易家告别。   简简单单,连个过场都懒得走。   几个穿着黑色正装的人抬着易典的东西跟着简暖从他眼前过去。零七月感觉就像是易典跟他擦肩而过,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杀人犯三个字足以让易典完全失望了吧,他站在原地,没有抬头,任凭那些人抬着箱子时不时撞过他身体往门外走去。   不太疼,就当给易典出气了吧。   也好,不能有杂念,有杂念他就入不了神职,易典就成不了天使了。   零七月就是那个迟迟未上任的神职天使,为了消灭自己的阴暗面才借着地狱里才有的灵魂治愈师的身份来到这人间,这个治愈师的身份空缺许久,很少有恶魔能胜任这一类似救赎的职位,零七月刚好能讨个巧。   如所有人一样,他起初也以为自己的阴暗面是易典。   易典娇纵任性,霸道又冲动。怎么看都像个混小子,可当他第一次在课堂上看见易典时,他就觉得不是了。   易典还有阳光正义,嘴上不说心里亮的跟个明镜似的。   易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怕自己露馅,就天天趴课桌上装睡。可是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是捂着眼睛也能从渐快的心跳体现出来。   如果喜欢全由嘴那么聋哑人又该怎么办。   零七月是因为易典保护他而心怀感激导致喜欢没错,可是他第一次见易典,就觉得好像以前见过。   天堂和地狱有交换学习的传统。   当时零七月作为天堂最拔尖的天使带头去地狱做感化和交流。他一眼就看见在这恶魔堆里的那个灰色翅膀的小朋友。长得小小的,别人都乖乖坐在凳子上听讲,就他一会挠挠软软的栗色短发,一会东张西望打个哈欠,用肉肉的小手揉揉眼睛。   那会七月也还是个小朋友呢,当时就被这么不乖的小朋友气的掉眼泪。   七月抓着小包包的带子爬下讲台,走到那个小恶魔的面前,奶凶奶凶的,“你怎么不听讲!你知道我是谁吗?”   “七月啊,”那个小团子撇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你说完了吗?我想回家睡觉了。”   “我……”七月想了半天,脸憋的通红,也没找到其他可以说他的。便转身要走,身后的小翅膀被人一把攥住,疼的他立马挣了一下,回头。易典的手上还抓着一把几根的白色羽毛。   “你的,白色的,我也想要。”说着,他作势又要去揪。   七月赶忙躲开,“天使都是白色的羽毛。”   “那我想当天使。”灰白色羽毛的小朋友看着自己手里的几片羽毛,抬头看着七月,“我也能成为天使吗?”   七月本来不太喜欢这个拔他羽毛的家伙,可是,可是……他看着自己哎!他眼里忽闪忽闪的好像有星星。小朋友的抵抗力总是很容易就被对方崇拜的眼神所击败。   当机立断,一刻都不带犹豫的,“那你好好念书,等你长大了,来天堂找我,天使入职后可以收一个实习学生的。”   “我和你一般大,怎么当你的学生啊。”   “那你当我的助理,你学好了我们当搭档。”   反正也听不懂,灰色翅膀就记住了找他,好使,能当天使。   那天演讲结束后,七月就看见那个灰色翅膀一直坐在小凳子上等着他。他赶紧跳下台子,跑过去,伸出手,“我还没有名字呢,未入职的天使都是靠编号来区分的,我是第四百七十个天使。不过你刚刚说的七月也好听,那我就叫七月吧。”   灰色翅膀站起身,听了他的话,脸腾的红起来。刚刚其实是他以前偷摸看过一些书,书里说人间七月是最热的时候,太阳照着能把人热的流汗。看着刚刚从讲台上怒气冲冲直奔他而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剩了那句话,“七月骄阳似火!蛮横的阳光仿佛不讲道理一样。”   想着,他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个,“七月!”结果这个傻子还用了……   “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啊?”灰色翅膀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我的编号是一个点,因为我是灰色,不能以恶魔计编号。”   “点?唔~”七月故作深沉,学着老师的样子抚着下巴,半天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提出自己在听到他名字一刻就出现的想法。“你要不叫壹点吧。”   “一点?”   “嗯,一个点嘛!好听。”七月一把抱过他的肩膀,咧嘴一笑,“好啦,信我,好听的。”壹点看着他一副坚信不疑的模样,又想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就点了点头。   之后,壹点骗七月说七月是最温柔且和煦的季节,七月确实开朗且温柔起来,对于壹点温柔的简直不像话。   七月骗壹点说壹是最大的数字是老大,壹点也有点老大的样子,一天天捣蛋调皮,带着七月一起逃课翻墙。还把学校门口的大黑狗牵着,追着学校里最怕狗的那个以前老指责壹点不好的胖老师满学校的跑。   七月见过易典仰慕他的样子,见过易典捧着一小扎野花放在他脚边就匆匆跑开的样子。梦里易典身后两个灰白色的小翅膀白色越来越多,他跑的时候,翅膀也跟着动,可爱极了。 第四十四章   到交换结束的时候,七月好几天都没看见壹点。壹点也老躲着他,不肯见他。那家伙肯定是怕分别的时候哭鼻子。   壹点可能哭鼻子了,摔地上摔破了皮过不了三秒,眼圈就红了。七月就得给他拉起来,左哄右哄,任凭壹点拔上几根羽毛才能止住。   七月到最后告别仪式上也没见壹点,他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不由得自己眼睛也红起来。那个坏蛋,怎么一点都不留恋他。送他花花的时候还说以后肯定去找他,和他一起坐草地上逮蚂蚱还说不离开他呢,变得真快。   壹点匆匆忙忙跑到会场的时候,七月已经走了,他手里拿着一根尾尖只有一点点灰色的羽毛笔也没送出去。   七月老说他们天堂用的都是羽毛笔,他也喜欢羽毛笔。但是羽毛笔是要自己喜欢的人的羽毛做的羽毛笔用着才舒服。   那天,捉完蚂蚱他俩躺在草地上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萤火虫打着绿色的小灯笼飞来飞去。壹点转头看着躺在旁边的七月,他的脸很好看又顺眼,斜着看不过瘾,他翻了侧身,盯着七月的半个脸。   用手慢慢试探去牵七月的手,七月睁了一只眼瞄了他一眼,“嗯?”   “你……要不要羽毛笔?”   “啊?”   “没什么。”壹点说着赶紧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七月。   七月反应过来,心里小鹿乱蹦乱跳,他的脸一下红到耳朵根。他伸手抓住了壹点的胳膊,没有说话,壹点也没有挣脱。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彼此的心跳代替了所有想要破口而出却因为羞涩而欲言又止的喜欢。   那天晚上俩人在草地上躺了一整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七月觉得冷了才醒,旁边壹点窝成一个团子睡在他身旁。时不时的打个颤,七月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自己又冷的发抖,实在睡不着,就在旁边看着他睡了后半夜。   有了外套的遮盖,壹点第二天只是觉得鼻子有些不通气。七月直接进了医院,发烧烧的他整个小脸红扑扑的,还时不时的打两个喷嚏。   壹点下课了赶紧就问了老师跑到七月住的房间,七月烧还没退,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喝一碗黑色的药。   看他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不好喝,壹点闻着药味都是苦苦的,他怕七月怪他就一直躲在老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瞄着七月。   七月看见他了,但是在喝药加上头闷闷的,就没有招呼他走近点。老师说感冒会传染的,可不能让易典生这么难受的病。   看着七月喝完药了,老师走过去,壹点牵着老师的衣摆也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七月将桌边别人送的一个桔子剥好,想递给壹点,壹点一直低着头,不看他。   “吃吗?”七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壹点抬起头,看着那个散发着甜味的橘黄色的东西。这个在地狱可见不到,身体比脑袋诚实,他一口咬上递过来的橘色月牙。   凉凉的……汁水都蔓延出来……还有还有那种和七月昨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会让人笑的感觉。   “喜欢吗?”   “嗯嗯”壹点这会早把让七月生病的事忘到脑后,放开老师的衣角,自己爬上七月的床上,盯着七月手里剩下的橘子瓣。   “这个是什么呀?它和你一样,我都想要。”   “橘子吗?我和它不一样,我是你最喜欢的!”七月一听自己和个橘子一样重要,顿时就不愿意了,一口把剩下的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了。“好了,现在我是你最想要的了吧。”   壹点眼睁睁的看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看见他丢进自己嘴里,慢慢的眼睛周围泛起一圈红晕。   “呜哇……哇……”他一把揪上七月的耳朵把他压在身下,手就想伸进下面人的嘴里掏出来。   “呜呜呜呜,壹点你怎么打人!”   两个小团子在床上打的不可开交,被老师拉开后。壹点被狠狠教育了一顿,七月也被提前带回天堂了。   七月走前把其他橘子都放进壹点的课桌里,直到最后也没看见壹点,那句道歉和喜欢也没人听。 第四十五章   壹点没有看见七月,一边嘟着嘴一边踢着小石子回到座位。想着七月真是小气,不就抓了他一下嘛,就连见都不见了。亏得他好几天窝在家里给他做那个羽毛笔。   他的羽毛是灰白的,拔了许多都有灰色。七月说喜欢白色的,他就背对着镜子,最后才选到一支就尾尖有一点灰色的羽毛。   拔的他要疼死了,红色的血都染了一大片,可是想着早点给七月他赶紧去找人问了羽毛笔怎么做。可是地狱和天堂不一样,没人知道羽毛笔的做法,他只好跑了很多地方去问羽毛笔的做法,等做好回来的时候,七月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鼻尖从课桌里涌出来一点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将手伸进课兜,摸到了圆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全是橙黄色的橘子。看起来就甜,想着也只有七月有这种东西。他的心结一下子就打开了,原来七月还是蛮喜欢他的嘛,至少会把最好吃的橘子分给他吃。   可是橘子放几天就会坏,这个东西好像是人间的东西,他便去人间找了储存办法,人间总喜欢把白菜放进一个缸子里在泡起来泡很久,天冷了就拿出来吃。橘子一定也是的,想着,便抱着自己的笔筒用纸将口封起来埋在学校门口的小树下。   到了冬天,树上的枝丫也都是白色的雪,他剥开积雪露出下面灰褐色的土壤又用小铲子抛开土,露出下面已经氧化的笔筒,打开封口的纸,恶臭便涌了出来。他熏得直吐,正当他吐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背后一个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力道舒适又温和。   他回头,是那个每天晚上梦里都在笑的人,他抿着唇,带着一条围巾笑的时候,眼睛都弯起来。壹点也止不住的跟着笑,吐的泛红的眼眶衬的他的笑有些勉强。   七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橘子递给他,壹点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迫不及待的就剥开橘子皮,掰下一瓣橘子刚想放进嘴里,又将手上的橘子递给七月。   明白了他的意思,七月将橘子咬进嘴里,甜甜的汁水溢满牙床,他摸了摸壹点软软的头发,笑道,“给你留的橘子咋不吃,都放坏了。”   “人间这么存起来会放很久,可是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壹点嚼着橘子含糊不清道,说着又剥下一瓣递到七月嘴边,七月握着他的手喂回到他嘴里。听他的话是想吃很久,可橘子这种有甜味的东西别说地狱能不能生长,就这样不吃放上三四天就会发黑变硬,无从下口。   看着壹点在旁边吃的开心的坐在地上晃脚脚,摇着小脑袋,可爱的不行。他就越发喜欢壹点了,怎样才能让壹点吃上甜甜的橘子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想起来很久以前他们去天堂厨房好像见过把水果煮一下放点蔗糖,又天又好吃,还便于储存。   他就自己找了材料试着做了一次,第一次煮的时间太长了,果肉都煮烂了。第二次煮的时间又短,根本不入味。试了好多次,在七月离开前,给壹点存了许多许多的水果罐头在壹点院前的雪地里。   这其中壹点最喜欢的还是橘子罐头。因为壹点就跟橘子一样甜甜的让人见了就像笑又老让人觉得暖暖的,感觉冬天和他在一起都不会冷一样。   第二次,七月离开时跟壹点说,如果实在想他就去找他。他会一直在,壹点只要找,他一定会在的。 第四十六章   零七月醒来,遮了一把太阳照下来的光。旁边易典的墓碑被他靠的都有了温度,还好,简暖没有来带走他的骨灰,他还是想最后再努力一把,等着易典的墓边等着简暖来,他想和易典在一起,据说冥婚是要带着骨灰一起离开的,但是简暖没有来,冥婚不算礼成。   零七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想和易典在一起,却又讨厌这种一点都不把易典放在心上的行为。他隐隐觉得有些悲哀,他那么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到了别人那里连个过场都不愿意走了呢。   他在墓地待了两天了,简暖都没有动静,他的胡茬都冒了出来,晚上时常梦见当时和易典一起躺在草地上数着发着微弱光亮的星星,看着提着灯笼的萤火虫飞来飞去。那会的易典多好啊,会笑会闹,还会偷偷牵他的手。现在连看都不愿意让他看了。   零七月打算回去一趟洗漱一下,案子还没有落实,还有导致易典被失踪的那场车祸以及简暖和简冰,还有简家和易家的冥婚。   他到了家,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击着他的手,他掬起一捧扑到自己脸上,整个人突然也清醒了许多。不能在磨叽了,案子结不了,易典就一直在等他。   手上的案宗资料被他翻得都卷了角,各种资料和可能发生的类似案例他一遍又一遍细细的过。   等等,简暖明明说他不再查了,为什么还要和易典冥婚。   难不成他也知道了易典的事有蹊跷,现在易典早年那个QQ一定有线索。   当时简冰死了易典出事都是在哪个网站,零七月打开那个网站,这次没有用密码就进入了。几乎没费什么心思就看见了那个,我冥婚对象的遗物,一个热度很低的视频,但是和易典seqing视频以及简冰死亡视频都是同一个号发的,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个号的幕后操手就是简暖了。   不,确切来说,是整个简家在操控,因为这里面的视频唯一关注的号,是一个进入需要密码的高v账号。   零七月试了简冰的名字,进入账号。   这个账号里的东西比这个密码更惊人,里面居然全都是简冰的视频,比易典的更触目惊心且令人作呕。   他往下翻,翻到第一条,里面是两个小孩。其中一个穿着漂亮的红色小洋群,软软的黄色头发卷着披在肩上。   他们两个奶奶的坐在凳子上,对着摄像机做自我介绍,看着穿裙子的那个活泼一些,很喜欢旁边的穿着黑色背带短裤的小男生,虽然一直坐在凳子上,也时不时往他身边贴。穿黑色背带裤的倒是害羞一些,低着头,由着那个人往自己身边靠,也羞红了耳朵。   摄像机的清晰度很高,看得出来,买相机的人家必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你们叫什么啊?”   “我是简暖,简单的简,温暖的暖。”红裙子的声音有些尖细,但是听着也不难听,倒是很符合他的样貌,圆溜溜的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对着人一笑感觉隔着屏幕都能把人甜化了一样。   “你呢?”摄像头对准穿背带裤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眼睛就没从红裙子的脸上移开过。   “他是弟弟,简冰!”红裙子答道。   “嗯嗯,我是简冰。”小男孩点了点头,偷摸着去握红裙子放在身前的手。   “你是姐姐吗?”   “是哥哥。”红裙子说着急着要撩裙子证明自己被,背带裤小男孩一把压住裙摆。   “他是哥哥,不能随便撩裙子的。是哥哥也不行。”简冰说着跳下凳子一把抱上简暖,“老师说,穿小裤裤还有小背心的地方不能给陌生人看。”   “老师是什么?”简暖有些疑惑的看着简冰……   视频上冒出来滋滋的老式雪花,第一段视频到此为止。 第四十七章   这么看来,简暖和简冰的关系很不错啊,那为什么简暖会想杀了简冰。而且简暖的小裙子穿的也让人想不通,更令人意外的是,简暖好像并没有上学。   零七月接着往后看,简暖慢慢长的越发像女孩子,而简冰则更爱盯着简暖看。那眼睛里就是小孩子的占有和满满的喜爱。   “简冰,今天厨娘给我了一点简先生剩的鱼汤,你一会和我去,给你喝。”   “嗯?怎么喝剩的鱼汤。”   “昨天,烧火烫了胳膊,厨娘不让我给别人说……唔”简暖赶紧用手捂着嘴,简冰撩起他的长袖,看见了烫的已经起了皮的通红的皮肤,眼神里的凶气有点吓人,吓得简暖就打着哆嗦要抽出来手。   简冰一把抓住他的手,怒气冲冲的冲出镜头。   再之后,就是永远在吃东西的简冰,但是看着简暖的眼神从未变过。简暖看他吃的撑得要吐了,便轻轻拍着他的背跟他说不用吃那么多。简冰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我要长得胖胖的,这样他们看见我就害怕,我就能保护你了。”   “保护我?”   “嗯,永远保护你。”   话音刚落,简暖便低头亲上他的额头,简冰的脸刷的通红,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好,我喜欢你。”   简冰一把扑进简暖怀里,久久没有抬头。   简冰在视频里越来越胖,衬的旁边的简暖越发娇小可爱,简暖慢慢也提现出一部分的男性特征,有了喉结,下巴也时常会有一些暗青。   他的目光也盯着简冰,简冰在他面前,还是会红着脸,一起对着镜头的时候,简冰慢慢的不再看着简暖,可是当镜头对着简暖的时候,简冰的鼻子总会出现在镜头里,是侧着脸的,依旧在看简暖。   临近2012年的那段时间,简暖很少出现了,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镜头前的简冰倒是越来越瘦,五官底子越来越好,甚至几乎全是他的seqing视频。   等等!   简暖最后一次出现在视频里的时间,是自己离开k城的那天。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评论区留言全是想看哥哥的作品,可是没有一点关于简暖不雅的视频。   简冰喜欢简暖?那简暖消失了,他却丝毫没有用去找的意思。   因爱生恨吗?为什么会恨呢?   简暖的容貌太像个女生了,自己第一眼就看错了。要说简冰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也不太可能,那……有没有可能……简冰一直在保护简暖呢。   零七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简冰在火海里被熊熊火焰吞噬的样子在脑海里又浮现出来。   那个视频里,简暖的最后一句话是:   没用的废物,我找不到线索,就放你一马,如何?   之后简冰自己了结于那个满是线索的地方。   简冰是不想让查下去吗?还是,不想让简暖卷入其中。   可是他为什么说自己没有火起来,最后又死于火里。   谜团越来越大的同时,零七月觉得掩藏在这些身后的事情也越来越不一般。已经超过他所预知的太多太多了。   他想起了易典那个遗物的视频,点开,里面有手机卡登录找回了一个QQ。   葬ai$典少~   个签:窝嘚心,已碎,毋忘我。   ?啊?这是……易典?   零七月有些哭笑不得,继续往下翻,最后一条说说下面几乎全是什么   跟着典少混,三天饿九顿。   你若折我典少翅膀,我定废你整个天堂。   典少,我是三班的歃血女魔,你愿不愿意和我共浸爱河。   2008年的一条说说,居然这会就有人对他的易典起了心思,他莫名的有了醋意。   2008-4-6号最后一条说说是,我好像生病了!   六个字后显示这个QQ号再也没有登陆过。   往下翻,就像个普通中二的初中少年,会和人空间里隔空拉架,说自己是小学年级扛把子,打的对方叫爸爸之类很幼稚的狠话。   但是看着回复,跟着典少混,三天饿九顿。似乎是他们的口号一般,一直有。   一个人一天吃三顿饭,三天吃九顿。三天饿九顿,好家伙,这个扛把子还不管饭啊。   零七月被这些幼稚又中二的说说逗的忍不住笑,完全没想过易典原来是个这么叛逆的中二少年。叛逆可以理解,顶着非主流的七彩头发在校园文艺晚会上蹦《I miss you》属实让他忍不住笑出声,关键是九张照片,最中间的一张还是易典自以为很帅的双腿叉开侧身站着,食指和拇指比个八放在自己下巴下面,用画着乌黑眼线的眼睛盯着镜头。   下面一水的评论像是被控了评。   “典少的坏,我的爱。”   “葬爱家族典少,我的心头之好。”   浓浓的非主流扑面而来,他尴尬的脚趾都蜷紧了,手也抚着下巴,止不住的想笑。   易典的十七八岁还真的多姿多彩,但是为啥不管别人的饭,易典也不像那么穷的人啊。虽然说这属于自己所意愿的范围,可是这个做法有点不像易典的风格。   零七月很快翻到QQ说说的底层,第一条说说,图片盘子里是两个白面包子,形状像月牙。   配文: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耳朵包子,跟你们分享一下。   这个东西他见过,和易典坐同桌时,易典总会偷偷把包子用纸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很嫌恶的样子。   易典吃饭吃的很少,多半也只是喝汤,但是只喝汤的话到后半天又饿的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下午后半截课易典就出教室了,到下了课,易典又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了,应该是吃过东西了,看起来活泼开朗,神采奕奕。   易典吃的东西总是放许多的调料,什么八角大料会在菜上飘一层。看着易典吃东西他都觉得费劲,筷子扒拉上面的调料后才能夹起埋在下面的几块肉,每次吃肉,他都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吃到美味一样的开心,反倒是挑挑拣拣,半天叹了口气才咽下去。   他不允许别人动他的食盒,凌华年当然也不会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有的时候凌华年会将饭推给他让他先吃,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夹一筷子,放进嘴里之后便反胃的一直吐。   当时就怀疑饭有问题,但是易典的饭盒刚吃完就有送饭来的保镖将他饭盒收回去,凌华年一直也没有找到办法。易典吃饭总有人在教室窗口盯着,易典也从不给他分自己吃的菜,但是会把搭配清淡的蔬菜汤给他一大半。   易典身上总是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让人看见他就想避而远之。   这些凌年华也有感觉,可是易典的眼睛看着他时,总是像看到星星一样,有了些少年的活泼元气。   天天脑子里,生活上都是易典的影子,让他有种错觉,易典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晚上做梦了,六年前的点点滴滴又全部都给他场景重现一遍。   梦里和现实交替,零七月甚至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除了心里时不时的钝痛和刺耳的车鸣声,人群的嘈杂声,都让他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第四十八章   可是易典要当天使,他不能自杀放弃这个神职,自杀的魂魄是要入地狱的。   易典的饭有问题,简暖和简冰的关系还不清楚,六年前的事似乎有头有尾,可他确实不知道那里是真正的开始又到什么地步才算完全的结束。   易典的录音笔他听了许多遍,已经从刚开始的泪流满面到现在只觉得心里发涩,哭都哭不出来了。   到了线索实在没得查的时候,他的无能为力全部表现在他不修边幅的脸上,客厅里倒着被捏扁啤酒罐,袅袅的白烟在空气中升一会就晕散开来,乌青的胡渣,涣散的眼神,和已经遮住眼睛的头发。   四百七敲了很久门里都没有动静,他奋力一踹,踹上刚好打开的门。   开门的人被他一脚踹倒地上,地步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没进门,屋里的味道就呛的四百七直挥手咳嗽。   好半天,地板上才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扶着鞋柜努力爬起身子。看了看四百七身后,一把连滚带爬扑上去却扑了个空。   他趴在门外的地上,白色的衬衫被啤酒滴的黄渍斑斑,袖口也发了黄。趴在地上的人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易典,你回来了……易典,你怎么不说话……你理理我。”   四百七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一把将零七月拖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凉的水冲击着零七月的头部,也强行集中了他的意识。   “你还不放弃吗?”   “我不会放弃。”零七月哆嗦着身子,打了个冷战,“他的事,我绝不做退步。”   四百七拧开洗手池里的水,将水乘满了,扯起零七月的后脑勺将他整个脸埋进水里,由着他扶着洗水池的手因为呼吸困难而不住的拍打,等到他快要窒息再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拎起。往返几次,零七月双眼已经布满血丝,脸也涨得通红。   他意识恢复了许多,趁着四百七不注意,翻身胳膊肘朝其胸口狠狠撞去。四百七毫无防备倒退几步背抵在墙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零七月左手虎口扣上他的脖子,力气大的手上青劲凸起。   零七月牙齿磨得咯咯响,声音格外沙哑,眼眶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四百七“把易典的东西还给我,否则我杀了你!”瞳孔里的人双手奋力想剥开脖子上的指骨,却因为过分的挣扎越来越紧,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的脸憋的通红。   “我死了你就永远得不到易典的东西……”   四百七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零七月此时脑子里看着他越来越无力的样子居然生出一丝快感,看到他口型一张一合,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直到易典两个字出来,他才眼睛才恢复一丝澄明,他恶狠狠的一把将男人甩向浴室的门。   将浴室的水龙头打开,将头放在水柱下面冲击着。唰唰的水声唤醒着他的意识。   半晌他才扶着洗手池两边,抬起浸湿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人,水柱沿着发丝落在洗手池里。气还没消完,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零七月一手穿过发丝将湿发撩至头顶,干练了不少。   冷静下来又觉得空虚的厉害,他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扔到依然在地上喘气的四百七身上。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熟练的用打火机燃起烟头。蹙起眉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头亮了又暗下去,他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蒂,靠在沙发上,看着口中的烟雾飘至眼前又慢慢晕散在空气中。   “火。”   四百七慢慢撑起身子,拾起自己身上的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放到嘴边,朝着零七月的方向抬了下眼。   零七月将手上的火扔给他,烟看着要燃尽了便又抽出一根续上。   啪嗒,嘶~烟草被点燃的声音在压抑的空间里尽情喧闹着,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破坏这短暂的和平。   “来交换吧。”四百七将烟头捻灭在身边,抬头道。   零七月一口将剩余三分之一的烟一口吸尽,没有看他,只是将烟头扔到脚下,用鞋尖踩灭。   “我告诉你六年前车祸的真相,你告诉我你查到的东西。”   零七月沿着沙发坐在地上,拉开一罐啤酒,往四百七那边推过去。   “六年前,易典上的那个车是用来杀我的。”四百七咽下一口啤酒,说这句话时声音都微微在颤抖。   “不,是为了救你。”   “不可能,简冰是要简家少爷的位置。不把我除掉,他一个抱过来的野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简家少爷这个位置他看不上。”   “你胡说!”   “他要想杀你根本不用把你带出简家,当着简父的面杀了你难道不是更衷心。”   “简家怎么可能会杀我……”   “简家这样的首富很在乎自己声誉的。”   四百七将手里的啤酒罐捏的咯咯作响,他一口饮下半罐啤酒,颤着声音说,“我是简家真正的血脉。”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你能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只能说明那个爱你的人把你一直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也不过是曾经,他要杀了我。”   “到他死前,他都没亲口跟你说爱你。”零七月喝下半罐啤酒,扬起嘴角,“我爱人跟我说了……”话音刚落,他又仰头饮下半罐,眼泪没入发间。   “我凭什么相信你。”四百七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用手指着零七月,将手上的啤酒罐子砸在地上,恶狠狠的扑向那人,双手攥紧他的衣领。   “你消失前每次只能和他在周七见面。你喜欢他的时候到他动手一共九年,对吧。”   四百七没有说话,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但是刚刚攥着衣领的手微微颤抖着。半晌,他才泄了气放开零七月跌坐地上,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他说了……我没听。”   简冰死前的几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被他攥着衣领摔在桌子上,巴掌声传递着他压不住的火气,他每一巴掌都没想过要躲,自觉仰着头任由他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   客厅里酒柜的红酒倒出来一整杯,将他从头浇到尾。酒杯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简冰赶紧用手将玻璃渣都遮着,他只穿着袜子的脚掌踩在那双骨头都凸起的手上只觉得硌得慌。   更别提将他头发拿剪刀剪的乱七八糟,是的,简冰胳膊和腿都断了,也是他复仇成功的成品了。   看着简冰那双一直落泪的眼睛他总是会忍不住心软,所以,不看就不会心软了。他请医生来摘掉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两个空洞的眼窝。   果然不会心痛了,他凭什么看自己,他这个替代品在正主回来时就应该让位,应该消失!彻底消失。   败者为鱼肉,应该任赢家宰割。   仁慈?简冰六年车祸对他可没见丝毫的仁慈啊。他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就不仁慈了?好笑! 第四十九章   现在告诉在保护他……   拙劣!可笑!不可理喻!   四百七慢慢低头笑出了声,声音压的很低但又让人无法忽视。   “我太想易典了,让我见见他吧。”零七月扶着四百七的肩膀摇了摇,“他连我的梦里都不来了,你想想办法,我看看他。”   四百七抬起头,眼睛里的凌厉似乎要杀死眼前的人,“看他?杀人犯你也看?”   零七月看着他的眼睛,却反驳不了。只能看着他眸子弯了弯,勾起唇角,“易典是个杀人犯,还自杀,罪无可恕,要进地狱的。”   零七月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死死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想寻得一丝丝希望。   案子还是一塌糊涂,他和易典的感情交杂在案子里让他根本无法置身事外。   越是离开爱人越久,思念就越发浓烈。   酒精和烟草只能将他的思念暂时麻痹掉但是无法让他彻底清醒,他自己都觉得他已经废了。   “把易典给我!”零七月见软的不行,又将四百七抵在茶几上,用手再次扼上他的脖子,“否则,我就杀了你。”   四百七这次认命似的闭上眼睛,他背抵在茶几角上,硌的胸口都疼,脖子上又吸不上什么气,他脑子里闪过简冰从小到大,一步一步从颤颤巍巍到蹦跶着再到最后跪在他脚下向他伸出手,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他小时候特别期望周日,因为这是他和简冰拍视频的机会。简冰每次都会给他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他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有着大白兔包装的奶糖。甜甜的黏黏的化在嘴里,好像第二天都还有那甜甜的奶香味。而那之后,简冰给他带的最多的也是那个奶糖。   他拍摄前就会有阿姨来给他穿漂亮的小裙子,短的只能遮住pigu。他不明白为什么简冰可以不穿,阿姨说简冰是少爷,男孩子是不用穿裙子的。   可是,他也是男孩子啊。阿姨说他不是,还留长了他的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扎上好看的蝴蝶结。   那一次,简冰好像生气了,他刚坐在凳子上,简冰赶忙脱下外套,用外套遮住他的裙子。还一手摁着他的想拿开外套的手,摄影的大人一直也劝简冰不要管他,可是简冰就是不听,甚至扑到他身上,给他遮的严严实实。   那天简冰就被拉到一边打了一顿,简暖看着简冰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他也开始讨厌身上的裙子起来,摄影师还诱导着他跟着照片里的人做各种将腿分开跪在椅子上的动作。结果简冰在一旁又哭又闹,趁着人不注意拉过摄影师的摄影机就摔在了地上。   摄像头四分五裂,里面的胶卷被简冰扯出来在土里磨得乱七八糟。结果又少不了一顿打,简冰最后哭着一把把他推到地上,眨巴着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你穿裙子真丑,丑死了!你再穿我就不和你玩了。”   简暖只有简冰这一个朋友,他不知道简冰为啥生气,可是要是他都不和自己玩,那就真的没有人和他一起玩,没有人再给他带好吃的曲奇饼干和甜甜的大白兔奶糖了。他伸手抓住简冰的衣角,糯糯的,“我不穿了,你下次还来,我要四颗大白兔奶糖。”   简冰撇了撇嘴,一副还没被哄好的样子,简暖赶紧爬起来,用手环抱住他,用脸蹭蹭他的脸,“简冰最好了,我最喜欢简冰了。”   “真的哦?”   “真的!”简暖刚说完就又被简冰抱住,简冰拉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刚碰到他口袋里的东西,简暖就开心的跳起来。   满满一把的奶糖,少说也有七八个,简暖一手抓了三个,简冰把剩的两个一个剥了糖纸塞进他的嘴里,另一个别在他的耳朵上。   简暖那天到睡觉的时候,还偷偷的剥了一个吃,甜甜的香香的奶味从嘴巴里都要溢出来了,就像简冰一样,他一想到就觉得心里像也吃了大白兔奶糖一样甜的要溢出来。他喜欢简冰,是那种知道周日要见他了,周五就开始高兴的喜欢。   简冰给他讲过小狐狸和王子的故事,小狐狸从知道王子晚上要来,从早上就开始开心。他觉得简冰就是他的小王子,他是想着和简冰见面的小狐狸。   这份喜欢还是被简冰亲手掐灭了,他对简冰深信不疑。所以简冰让他喝下那一杯浑浊的水时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结果是在几天后,他被疼醒了,套了麻袋反绑着双手扔在桥洞底下。老鼠咬开了他的衣服,啃噬着他已经失去直觉的右腿,他自己又凑到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架上磨开手上的绳子。   磨得他手腕生疼,他手肘凸起的骨头那里已经血肉模糊,看了一眼胳膊,大半个身子皮肤都被烧的脱了一层皮,头发也被撩的所剩无几。透过不远处的一个因为暴雨积水形成的水洼。他看见自己的脸已经被烧的看不清是个人脸。   疼的他感觉不到睁眼这种将眼皮强行剥开的疼,匍匐在地上蹭的他身前的皮肤像阿姨给他洗澡一样,皮肤大块大块的往下掉,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他摸着衣服里面别着一个录音笔,打开后,简冰的声音刺的他心里比身上上的伤口还疼。   “我来解决简暖,绝对让他消失的顺理成章。”   他刚开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贴着录音笔的扩音口听了十几遍。初秋的风吹的他冷的打哆嗦,比别人动手更让他绝望的是那杯水他清楚的记着是简冰满眼期翼的看着他一饮而尽,附在他耳边说,“好好睡一觉,醒了就都结束了。”   结束的是他这九年来的一厢情愿和想与简冰永远在一起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看着身上被窜来窜去的老鼠踩脏的衣服,周围腐烂发霉长出绿毛的果核。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就应该像这些垃圾废物一样发烂发臭不成人样。   他躺在垃圾堆上,饿了就抛开垃圾堆捡一些没啃干净的果核垫垫肚子,喝一些瓶子里残留的饮料。在简家他也是一直跟着仆人一起吃的,为了保证他瘦小的身材,食不果腹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并不难挨。   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老鼠在自己身上跑来跑去,他揪起两只来将他们的尾巴系在一起扔去一旁很深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发出刺啦刺啦叽吱叽吱的声音他刚开始也总是被吵的心里烦躁,但越来越多后他心里凌虐弱者的感觉越发明显。   会兴奋会开心,会上瘾,他看着三只老鼠互相挣着往三个方向跑,尾巴却系在一起踩在他脚下,只能被抓的原地不动刺拉着它们的爪子,他心里的快感到达了一个巅峰。像是被扼紧脖子的人突然被放开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红着眼睛看着这些精疲力尽却又无法逃脱的老鼠,他嘴里疯狂念叨着那个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名字,“简冰,你跑啊!你跑的出我的手掌心吗?” 第五十章   说出来有些讽刺,他成了那个垃圾堆上那片老鼠的王。老鼠会给他偷来快过期的面包,偷来新鲜的牛奶,他做着会被人鄙夷但是他自己又享受其中的王。   他的脸上感染流了黄色的脓水,身上骨头坏死发出腐烂的酸臭味。看着那些老鼠又试探的撕扯着他已经无法裹身的衣服,开始用牙齿磨着他的腐肉。绝望铺天盖地将他笼在垃圾堆里面要整个吞噬了一般。   有人拉起他的身子,他睁不开眼睛,任凭人把自己拖在地上,肉硌着玻璃碎片,走过的地方地上一行血。   四百七再醒来的时候,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体在麻药的控制下,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连呼吸都依靠着鼻子上摁着的氧气罩。   眼睛被纱布裹着,他一天也就是意识的清醒和昏睡。在没有其他事情可想的情况下,他只能将脑子里曾经简冰的对他那可笑的善意一次一次拿出来消磨。   善意消磨完了就是剩那句冷冰冰的顺理成章。对比一下,真是讽刺的让他冷的渗进骨髓里,将老鼠踩在脚下征服弱者的快感在他脑子中越涨越大。   如果有一天,狂妄自大的简冰被他踩在脚下,又是怎样的一副让人拍手称快的场景。他脑子里一天一天的将那个场景详细勾画出来。   穿什么衣服,他那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人的羞耻和权利。他不是不喜欢他穿裙子吗?四百七偏偏要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把他踩在脚底下,看着他将地上的狗盆里的狗食舔干净。还有那条被老鼠啃噬着腐肉的腿,老鼠他实在不想再看见了,不过,要是给简冰灌了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腿双脚被生生的打断,那简冰会不会哭着求他停下来呢?   简冰求人是什么样子,是跪在地上,拉扯着他的裤腿将唇吻向他的鞋吗?还是会瞪着已经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给他下那些恶毒的诅咒呢。   啊啊,想起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简冰的眼睛太好看了,他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一定要先把他的眼睛挖了,不然自己可真的是会心疼的啊。那种人,配不上他心疼的。   他的心疼应该给爱自己的,永远不会离开且臣服自己的人。那个人应当温柔且没有底线的袒护他,而不是简冰这样为了简家家业就把自己推进车祸里的人。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九年啊,一个人能有多少九年,他人生的第二个九年,都用来爱上这个人渣。   他还真想把简冰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颜色,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他那么喜欢这个人他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么多年的期盼和喜欢他怎么一手就捏碎了,碎的粉末都不留,风一吹,全都散了。   简冰的一言一行在他脑子里回放,他将每个字都拆出来品味。一个人怎么能把利用戏码演的那么真,就像煞有其事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睛上的纱布被人慢慢揭开,他看着镜子里的脸,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只是更阴柔了一些。   他的头发长长了乱糟糟的散在头上,看着这张脸他想着,如果再见到简冰,简冰又是什么反应。   四百七,他喜欢了简冰九年,折算下来四百七个星期。每周日是他和简冰见面的日子,想来想去没有比这个名字更适合的称呼了。   容貌恢复用了半年,身体器官的医治和他那条重新接了假肢的腿费了两年多的时间。剩下时间他恶补管理知识和康复训练。   对于简冰,他更想以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情况下,慢慢对他进行凌迟。这样他还能落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是简家救了他,他和简家签了合同,说的话和四年前简冰说的一样。   “我来解决简冰,绝对让他消失的顺理成章。”   他做到了,而且处理的非常漂亮。简冰死了后身子都烧成炭了,一点都没有那副张扬跋扈的嘴脸了。   可是……可是……   为什么大仇得报的痛快后是一阵空虚,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那场大火带走的不仅仅是简冰,还有他那曾经虽然虚伪但美好的二十几年。   简冰死了,这个喜讯他等了四年,也策划了四年。   他如愿以偿的把这个男人压在胯下掠夺征服,看着这个男人四肢被打断后大张着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空洞的眼窝流不出两行清泪,他嘶哑的声音最后像锯木头一样嘶哑出三个字,“我爱你”。   可是他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天天都期望着他会来的简暖了,大白兔奶糖吃多了腻的慌。   车祸灼烧的也不止他那副臭皮囊还有他的思想还有他那自不量力的爱意。   简冰跪在地上求简家给他两桶汽油,他看着那个已经没有人样的人形蠕动着从门口的保安求到简家主人跟前,他摸着下巴觉得太有趣了,果然征服弱者的快感是无穷的。   汽油这东西是四百七提的,他想让简冰也尝尝被火燃起全身的味道,火舌滋滋的侵蚀着他的皮肤骨肉,将他皮肤融化掉后再撩着他的血肉,就像烤肉一样,慢慢发出肉香多烤一会就会是被烧焦的味道,呛得人想咳嗽。烧到骨头人早就没知觉了,正好还能让简冰享受享受烤肉的感觉。   简冰最想火了,他以前老跟简暖说,等他火了,他就能和简暖离开简家。和简暖开个奶糖铺子,进许多许多的奶糖,简暖想吃什么的就吃个够。   再在店门口绑个秋千,给简暖拍好看的照片,简暖太好看了,拍照片都留下来集在一个相册里,他老了也要翻着看,给门口的小朋友指着看简暖有多好看。   简暖老是静静听着简冰手舞足蹈的描绘着他们以后在一起的生活,他也跟着简冰想。他想啊,简冰和他结婚了,他可以穿裙子,但是简冰肯定是老婆。就简冰那咋咋呼呼又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只有他能管的住。   简冰一耍起小脾气就不理人,自己蹲在秋千旁边画圈圈。他怎么去引起他注意都没有用,活脱脱一个小少爷的模样,小少爷才吃不了苦。他不一样,他学了做饭洗衣服,他可以出去给人打工挣钱,简冰喜欢开店就在家里看着小店。等他下班回来,简冰就像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给他脱掉外套,小脸羞红的说,“爸爸回来了,上班辛苦啦。”   四百七让人给了他汽油后,关掉显示屏,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k城的夜景。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却没有一盏能让他感觉到是给他亮起的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进入梦境。   梦里他跳下位于k城最高处的阳台,不远处亮起来熊熊的火光。是给他亮起的光,他感觉的到,是属于他的归处。于是极力奔跑着,风在他耳边呼呼的吹过。   来到光前,简冰正笑着坐在门外的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看见他跑来了,赶紧起身,猫跳下他的腿往房里跑去,简冰撅着嘴说了句,“他是你爸我还是你爸呢,你别忘了可是我去宠物店给你抱回来的。”说着,又一边过来接过四百七手上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公文包,朝他抱怨,“这个猫一点都不可爱!”   四百七用手穿过他的头发,俯身吻了他的耳垂,“它确实不可爱,不过妈妈,爸爸上班好累啊。”   简冰耳朵有些发烫,他愣愣的抬起眼,看着四百七,呆呆的说了句,“爸爸回来了,上班辛苦了。” 第五十一章   说着,简冰就拿起他的包走近那个bai粉色的奶糖小商店里。他刚要跟着进去,却发现像是有道他看不见的墙,那个小商店燃起火来,简冰身上也全是火,可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进去,任凭四百七声嘶力竭的哭喊都听不见,他背影消失在火光里。   四百七被风一吹就冻醒了,他朝着梦里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有些失望,简冰应该是认怂了吧。他突然心里舒了一口气,好受了点。   明天要不给他带点米粥喝喝,毕竟他已经近半个月没吃过人吃的食物了,再这样下去,肯定活不了。虽然说想着这个废物死,但真要死了,他还真的有点不舍得。   想着,四百七回到房间,将窗帘拉上,迷迷糊糊钻进被子想接着回到那个梦里把简冰拉出来。   此时,窗外突然猛的亮起来,可惜布艺窗帘太遮光了,四百七根本没有觉察到。   回到梦境里,简冰捉住了那只窜进店里的猫,把奶糖放进自己嘴里,对着简暖也没有任何反应,抱着猫fu摸着它软滑的白毛。过一会儿走近店里,就再也没出来。   四百七心里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他睁不开眼睛,但是周围像是有人在搬东西一样,他想问是谁,可是心里有个声音说是简冰,简冰在搬走属于他的所有东西。他阻止不了,过了一会,他觉得床边有人坐了下来,不舍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看了一会就走了,四百七能动的时候,眼睛里的泪已经浸湿了枕头。   他没开灯,闭着眼,佯装睡觉的样子,想让那个人回来再看看自己。可是直到天亮都没有,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也没有那奇怪的感觉。   他去找了零七月一起去那个房子看看,冒出来的白烟晕散着和他第一次梦里简冰进去的样子一模一样。他这次可以抓住简冰!简冰在往火里走!救他!救他啊!   只要简冰活着,他可以既往不咎!他不查了,他想好了,和简冰去开个奶糖铺子,贩卖粘人的甜,简冰抱着猫在家里看店就行,买一只乖一点的猫,不要惹简冰生气……简冰会火的,简冰长得好看,他再投点钱,会火的……   四百七苦笑着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又砸巴了一下嘴,摇了摇头。“你说,他要是还活着。我们是不是早就破案了。”   零七月盯着四百七手上的啤酒罐子,冷冷的丢了句,“易典更不该死。”   四百七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可笑,“你不知道易家的交易?”   零七月脑子里的弦绷紧了,他看向四百七的方向,递过一支烟。四百七接过来,用零七月快要灭掉的烟头引燃后,猛吸了一口。“易家明面上是办医院的,实际一直在做倒卖器官的生意。”   “易典也不是易家亲生的骨肉,为了长大后更依附于易家。从小就给他吃人肉,人肉会上瘾,不然你觉得一家半路杀出来的包子铺为什么能红火这么多年。”   四百七把一句话下来吸了一半的烟丢在脚下捻灭,抬眼看着零七月,“你说,他知道后的第一反应是去找谁?”   去找他!当然是来找他,易典最信任的人只有他零七月。他连朋友都没有,QQ空间最后的话是他有所察觉怕连累别人所以切断了与其他人的联系,一直转学也是因为不想和人有更深一步的感情,不给别人吃他吃的饭是因为他饭里的人肉会让人上瘾,从头到尾能找的就只有他。   “你要杀了我?”零七月想起来那场车祸,易典被四百七绑上甲板上那次。   “简冰都死了,其他人证,我就更不在乎了。”说着,四百七翻身压上零七月,抽出口袋里早就备好的水果刀,摁入零七月的脖颈。刀刃锋利的刚侵入皮肤就冒出血来,沿着那段修长的脖颈往他衣领里留。“哦,对了,不妨告诉你。易家和简家都不会将自家的产业交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这个姿势极难反抗,零七月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着这场事件的始终。   易典不是易家亲生的骨肉,2013年易家出生了一个小少爷易弦。当年易典是个弃子被易家所抛弃,易典也察觉到了所以打算去找凌年华寻求帮助。   不,易典应该已经知道了易家贩卖qiguan的勾当,加上易家夫人怀孕,所以打算灭口!   简冰发现了易典所以将其带上了车,送给了凌柱。   那车祸呢?是易家?出手的人是简冰啊。   刚刚简暖并没有说出他为什么恨简冰,简冰很爱简暖那为什么会是这个局面。   简暖的刀已经越发深了,刀刃压的他呼吸都轻微起来,那个人的眼里尽是骇人的血丝。   奋力一搏吧!零七月衬他死死盯着自己眼睛时,手迅速握上散着寒光的刀刃,推开刀后一把反手朝着简暖脸上狠揍一拳,那人实实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被零七月直接摁倒地上用膝盖抵着胸口。“你和简冰的事情。”   他对他俩的事着实不感兴趣,但是他需要弄清这六年的所有因果始末,才能重回天界登上神职,将易典从地狱里带出来,带易典成为天使。   神职是有权利带一个实习学徒的,等到达一定善的境界后,可以做一个神职周围的助力天使。别说互生感情即使结为爱人也是被允许的,爱本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但是所有人都将爱这个字复杂化的需要同等的身份,同样的地位,同奉的信仰为准线歪曲妖魔化等同成让自己满意的东西。   有人清醒又怎么样,这个世界只能听见大多数人的声音,少数人的声音被压制着被迫消失,这就是所为的大多数人认同的就是正义。   而其他人不认同的人要想获得话语权,首先需要的是认同,零七月不想易典再受任何伤害了,他必须让易典成为与他同等的天使,才能和他成为被人认可的爱人关系。   简暖挑了挑眉,扬起半边唇角,用气声道,“我已经查清了所有事情,你输了。”   说着,一把将手中的水果刀捅进零七月的心口,一气呵成,用了十成力气,狠狠的刺进剜动。 第五十二章   零七月感觉刀尖在自己心脏里翻涌,咸腥味的血充满了口腔,他用手想推开身前的刀柄,可是后面就是沙发,退无可退。   简暖的眼睛是一片诡异的猩红,杀戮让他心里的kuaigan愈加痛快,身下人嘴角慢慢有丝丝缕缕的血线流下来,看得他浑身兴奋的颤抖起来,就是这样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零七月生命在他手里像握紧的沙子慢慢流逝他握得越紧施力越大流失的就越快。   太爽了,像是被人注射了兴奋剂一样让人上瘾,想索取更多。   要更快些,要更多的kuai感,简暖心里欲望已经强烈到占据他所有意识指使着双手握住刀又往他心口更深处刺去。   “凭什么我要做你的影子!凭什么登上神职后要被消灭的是我!”简暖的声音因为怒吼着犹如擂鼓狠狠震击着零七月的耳膜,将他为数不多的意识震个稀碎。呼吸越发困难了,身体无力感也越来越明显,动动手指都成了一种奢望。   眼皮像是被人压了砝码,越来越重,半眼,眯眼……撑不住了。零七月刚合上眼就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黑暗转瞬即逝身边慢慢幻成白光。   白光里,易典的身形勾勒出来,他抱着手臂靠着墙,佯装淡漠的撇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零七月。像是七月的日出,没有正午那么热烈,但是不允许任何人拒绝的霸道已初见雏形。   “老子会削小兔子了,”说出来又觉得有点跌面子,他索性伸手将手心展开,一个圣女果做成的小兔子栩栩如生。“跟老子……”他眼睛有些躲闪,耳尖都红起来,“跟我走。”话音刚落又像等判定的小孩子一样,定定的看着他。   看零七月半天没反应,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刚刚佯装冷酷的样子一下垮掉了,他撇了撇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唔”   零七月一把冲上去将眼前要哭的人拥进怀里,紧紧抱住,要揉进骨子里一般。不是迟迟不行动,而是不敢相信,他怕他冲上去那一刻像所有梦中的一样,还没碰到他就消失了。这么多次,他格外珍惜见到眼前这个人。   谨慎哪抵的过他一点委屈的样子啊,他站那他的意识就只有冲上去三个字了,更何况他委屈成那个样子。   不管了,管不着,什么都不要!去安慰他,去抱紧他,什么都是次要的,他才是最重要的。   抱紧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分分秒秒的思念在见到那个人时是无法表达的,所有言语都太苍白,所有动作都太无力。   亏欠,思念,想念,留恋像一个被急停的激流一直被见不到所倾诉的对象阻塞在那里,见到了的一刻又像是承担了万丈高空急流而下瀑布被突然放开了闸口全部涌泄出来。   哭也是没有声音的,思念无声,爱亦无声。   “你哭了。”易典的声音颤抖着因为哭腔压的几乎听不见。   “我想你。”零七月毫不掩饰的哭出声,抖着身子,将抱紧着易典的胳膊又箍了箍。“我想你……”语言系统像是被重置了一样,只是一般又一遍的重复着三个字。   “我爱你。”易典毫不吝啬的表达着他的爱意,这些天,他又何尝不是被思念折磨的发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恨不得将自己黏在那个人身上。   可是他已经没办法粘着他了,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穿过七月的身子,他张开双手想要个拥抱,零七月看不见,一次一次的穿过他的身体。   太煎熬了,他只能坐在自己的墓碑前听着零七月笑着开始到慢慢哽咽的揶揄告白,当七月将吻印上他的墓碑,他也会将唇透过墓碑接应着这个互相都感受不到的吻。   太不容易了,他和七月,真的太让人想放弃了。   七月说杀人犯的时候,他痛下决心再也不回来了。可是今天他感受到七月有危险,行动永远都比嘴巴要诚实。他不忍心了,七月怎么成了这样,一点都不像他的七月了。   他的七月是会笑的,笑起来像暖阳一样好看又热烈,而这个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人怎么能是七月。   原来思念真的会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七月放开他后,他伸手剥开零七月的头发,用手抹了他眼角还没干的泪痕。   “唔,丑了。”   “嗯,丑了。”零七月看着眼前同样眼角还挂着泪珠的易典,心里愧疚感越发重了,“对不起。”   “嗯?”易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觉察到他要说什么,“不用道歉,想念这种事情无需道歉。”   “……”零七月没有说话,用手拭去那人脸上的泪珠,牵起他的手,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还有些哭腔怎么都止不住,“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去哪。”   易典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是不现实的,但是我希望你下次出远门,务必带上我。我不是不想找你……我好像怎么都找不见你。”   零七月知道他说的是六年前,摸了摸他的头,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不会有下次了,我之后一定去哪都带着你。”   易典闷着他肩膀上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零七月由着易典穿过墙面走进一阵白雾里。   房间里,四百七失神的瘫倒在地上,手上的刀还流着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混乱成麻的意识和思维缕清。   他杀了零七月,他手上还是沾了血。入神职没有影响可是成为什么神就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了。   他不想杀零七月,可是让零七月自杀的可能性太小了,零七月心里有一团火,就是易典。他怎么浇都浇不灭,实在忍无可忍了,既然他不能自行了断只好他来动手,送他一程。   四百七身后慢慢幻出黑色的羽翼,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他拔下一支黑羽便在空气中写起来,随着他羽尖落笔,空气中居然漂浮起黑色金边的字迹。 第五十三章   k城的首富榜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被简家和易家霸着榜首,简家一直致力于发展银行和酒吧,几乎全k城的酒吧等一系列场所都是简家所投。而易家则是医院发家,救死扶伤,断肢再植,乃至其他医院都棘手的器官手术在易家的医院里都能迎刃而解。   1993年,简家双胞胎兄弟简暖简冰于7月7日出生于易家医院。   1994年,易家于9月1日举行易家小少爷易典的一周岁生日聚会。   然而,实际情况是,1993年7月7日出生的简家的双胞胎哥哥简暖因为简夫人于孕期服用过多雄性激素导致幼儿发育畸形,女婴生出两幅生殖器官,成了个为人耻笑双性儿。简家本来怕生出的是个女孩,一早便在简夫人生育当天买了一个几乎同时生产出来的男婴。正好也不必成为k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简夫人只知道生了孩子,怕亲生孩子被伤害了便强撑着看到双胞胎登上头条。   而易家当然明白,如若没有孩子,自己的势力必然要少简家一截,可简家一直未能如愿。简家学医多年,自然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于是同年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同年出生的男婴,取名易典。   简暖因为双性儿从小就被简家藏起来勒令其不许出门,而对外界的说法是秘密培训,怕外界有议论便将简冰曝于大众前,好让大众渐渐遗忘简暖这个人。   易典没有易家血统,可易家做的是利用医院之便做着倒卖qiguan的生意,获得器官必须得到更多的人体。   而最不引人注意消失的人体正是那些家徒四壁的赌徒。   简冰是简家在易家医院买去的,而易家去领养的福利院刚好属于简家所开。   福利院的用处无非是让那些孤儿从小就学着让人心酥体软的法子去勾着那些人成为好色之徒,再一步一步牵上赌桌,沦为赌徒。   家徒四壁,无家可归,负债累累,无处逃脱。   赌徒们只能贩卖着自己值钱的东西去试图偿还那些如滚雪球搬越来越可怖的债务,挖心陶肺,死于那张不过两米的手术台上。   酒吧不过是赌场的代名词,一间二十平米的房子,一张双人床,mi药七喜致幻剂。暧昧的灯光和欲拒还迎的娇媚,怎样都能让人脚下一软便踏入沼泽,步步深陷,无法自拔。   一次没事的,下次不会了?   你心里这么想着,可是第二天你的短信便会收到一条视频简讯,昨晚的巫山云雨,鱼水之欢如数在三十秒内在你眼前呈现。房间里360度无死角的针孔摄像头让你防无可防,你想寻求方法,又来到这个让你厌恶的地方。   暖橘色的光映着厅里各行各色的人,他们手臂相交,巨大的音乐声让你愈发烦躁,你耳膜被那毫无营养的动次打次震的隆隆作响,你想着不如去昨晚那房间安静一下。   你刚要敲门,昨晚身下的人便赶着抱过来了,一面给你递杯温水喝一面将你外套收下放在衣架上。不说其他,开口就是,“一日工作下来累了吧。”说着拿手在你肩上捏着,力道不轻不重,捏的你忙了一天疲惫感舒然消逝。   接下来,聊聊不顺心的工作,谈谈以往的人生。他在一旁听着手也不闲,和你说说今天自己遇到的趣事,叫人给你送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吃。   晚上他即便不留你你自己也想多待会儿,不论那些缠绵的事,就是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发发牢骚也愿意和他呆着。   不知不觉的,欠的约陪费就多了些,他一面着急的在酒保跟前给你拿自己工资垫着一面求着那些人给你宽限。你看着酒吧旁边的台球场眼睛发了亮。   他以前隐约提过,这台球场下面是个赌场,有老板曾两天一夜便有如神助,腰缠万贯。你之前不信,可事已至此你决定放手一搏。   起初的小营小利你觉得不过如此,你想着不如来把大的,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今天手气这么好,输了也会赢回来的,属于你的东西是赶不走的。   之后陪伴着你的不仅是催着你还债的债主还有已经将锁链挂着你脖子的阎罗。你也并非毫无用处你的尸体会被解剖将有用的器官再留存起来贩卖出去。   一生至此落下帷幕,荒唐两个字贯穿了这短短的一万天。   因为互相把握把柄,两家人索性直接决定联姻,好牢牢将对方锁死在自己手里。唇亡齿寒一个没落另一个也无法独活。   简冰自小跟简暖一起长大,简暖可是一副稀有身子,这样的人加上又是双胞胎放入这场局里,无论热度还是噱头都不用多做宣传。   简暖和简冰的关系当然要培养,可是简暖更需要的是不需要太高文化含量的东西,而且书读多了会变得更难控制,对于这一点,简家选择停掉了简暖的文化课。而简冰也只有每周日不上课了赶紧赶着来易暖住的地方看他。   会有奇怪的人用摄像头记录着他们的所言所行,简暖不怕,简暖对于面对摄像头这个事已经习以为常。简冰慢慢学了知识知道那个东西会发出来,还有拍成电影放出去给别人看。   他不想简暖给别人看,简暖好像不知道这些,他更要保护好这个人。简暖长得和妈妈很像,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小嘴巴嘟起来也粉粉的,可爱极了。   简冰太喜欢这个哥哥了,声音也软软的,比幼儿园里好多小女生都看着温柔,简暖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他每次去见简暖都要爬上高高的凳子去橱柜里拿甜甜的奶糖给简暖抓一大把。   小孩子的喜欢霸道又纯粹,只想天天和他玩和他腻在一起说话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都格外有趣。   简冰喜欢简暖是随心而动,简暖喜欢简冰是理所应当。   简暖喜欢简冰的脸,捏起来肉嘟嘟软乎乎的。简冰看见家里雇的保镖都是壮壮的,看着就让人害怕。想着能保护好简暖,他也开始吃很多饭,吃的壮壮的胖胖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简暖的秘密也很难隐瞒,简冰一直都在关注简家的动向,简家决定让简暖出台时,简冰握着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叩开了那个书房的门。   交谈顺利也不顺利。   简家同意让他来替换简暖的身份,前提是他要让简暖就此消失,不再踏入简家大门一步。 第五十四章   易家小少爷易典倒是从小到大,除了餐食以外其他都还中规中矩,可能因为没有亲生孩子的原因,易家也一直将易典当自己孩子养。   他们真心是想着易典这个孩子能以后继承自己的家业,所以这个局,必须把易典绑死。吃人肉会上瘾,如果易典什么把柄都没有,难免让人心神不宁的。   易典的餐食都是易家管家亲自督促的,能吃肉食时就已经将一些人肉沫伴着鸡蛋羹喂了。刚开始难免觉得腥的厉害一直吐,久而久之,适应了后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易典吃的第一整块肉就是耳朵包子,里面包了一个完整的耳朵。易典咬了一半看见那个轮廓吓得有些哆嗦,但是爸爸妈妈也在吃,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易典忍着恶心将包子吃了下去。   直到上学了,看同学们的餐食有一顿包子,他还好奇为什么里面没有一整只耳朵。   这句话刚问出来,所有的小朋友都离他远远的,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玩,都叫他吃人大魔头。易典把家里人给他买的新玩具和同学们分享,结果小轮船他刚拿出来就被他们哄抢着掉到地上,混乱中,有人踩坏了小轮船。   易典有点心疼,他赶紧跑过去拾起地上坏了的轮船壳。他特别喜欢轮船,因为电视上说,轮船上会在海上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海是无边无际又宽广包容的。   他想海一定是很好看很好看的蓝色,因为天空是蓝色的呀。天空也是无边无际又宽广包容的。   他想去看看海边看看,去像电视里的人对着海边大喊喜欢的人的名字,去和喜欢的人牵着手在沙滩上走。可是一直都没去,爸爸不喜欢,而且没有人会带他去。他自己都很少能见到爸爸妈妈,多半都是管家爷爷给他安排吃饭,休息,衣食无忧的同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家里无死角的摄像头监视着。   无聊的时候,他也想过去别的小朋友家里做客或者邀请别的小朋友来自己家做客。可是管家爷爷说是不可以的,去别人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只有决定要和人家结婚才可以去别人家里的。本来说着就是为了防止他去别人家乱吃东西导致发现自己餐食异同而打乱计划,可易典性格本来就很乖,果然不再提去别的小朋友家。   因为幼时被孤立,让小朋友们堵在教室墙角用讲台上的教鞭打手掌。所以易典自己在家待着无聊就找了管家给他找个散打的教练,好歹能自己保护自己。   易典从来不写作业,他有专门教他怎么继承易家家业的老师,去学校也不过就是为了跟k城表明他们易家的少爷一直活着。   易家不喜欢人情往来,一旦有了感情,所有的链条全部都得功亏一篑,他们做的可是不要命的生意,一个环节错了就得全军覆没。最忌讳的就是多情。   易典学校换的很频繁,就是为了防止易典与谁有了很亲密的关系往来,造就了易典做任何事都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他长相明明笑起来更好看,可是连和人基本交流都被限制着,他那张脸上挂着更多的表情是生人勿近。   可是,那些年,非主流的酷拽路线和他这个模样又八成相似,他便被力推上典少的宝座。这段时间因为他自控能力也还不错,家里对他约束便少了许多,加上少年的叛逆总是喜欢和人反着来。   别人不让他干的他非得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在家里乖乖的小少爷,在学校里打的全年级男生叫他扛把子。   初中生的喜欢不过就是看着半大不小的莽撞和自以为是不懂事故的高冷。易典会打架而且敢打架,最少不了的就是课桌抽屉里用精美卡纸叠好的情书。   他拆都不想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叛逆还是其他,他反而对同性更感兴趣些。可感兴趣和喜欢又是两码事,索性不喜欢还不如直接不给人希望,他在一个学校待半个学期,装满情书和小零食的抽屉他从来都是看都不看。   那年学校里的元旦晚会,他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僵硬的摆动自己的四肢去完成那个滑稽的舞蹈。也不能说不情不愿,毕竟谁年少轻狂都有那么一点中二且想不开。当时录下来只是为了存起来自己以后看了也有年轻的痕迹。   可是叛逆期过的很快,易典也在长大过程中发觉到了蹊跷。那次汇演因为前一个节目的学姐临时急性肠胃炎被送去了医院,导致他们的节目提前了三分钟上台。   而当他表演完跟着众人去后台,后台再往后一点就是学校厨房。学校餐厅包子窗口热腾腾的大肉包散发着浓浓的油味。和家里的包子完全不同,易典便买了一个打算尝一尝。   他刚咬下一口就被里面的猪油逼得恶心的直反胃,而周围其他同学都若无其事的吃下包子。有暗恋他的小女生过来想拍他的背,被他伸手制止后。易典捂着肚子将咬了一口的包子扔进垃圾桶。刚要扔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包子中间掰开,剁成碎馅的猪肉伴着葱花,一掰开,黄色的猪油沿着掰开的包子皮流了下来。易典愣了一会将包子扔进垃圾桶。又去看别人手上的包子。   都没有一只完整的耳朵 好奇怪,家里的包子不都是有耳朵的吗?   易典刚想开口,突然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一个能让他安心开口说话的人。一瞬间,这明晃晃的天像无形之中给他但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想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决定回家问问管家。   不出所料的一些搪塞,易典早就知道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没有很失望。只是对自己吃的饭留了个心眼。在第二天吃饭时,他的包子里有个东西硌着了牙,他伸手从嘴里拨出来,一颗洁白的牙齿躺在自己的掌心。   居然硌掉牙了,他伸舌想看看是那颗牙齿掉了,可是扫了一圈,没有空缺。再扫一圈,还是没有,易典抬头,对上对面易妈的眼睛,目光刹那之间的交汇,易典心里噔的一声像断掉了一根线,他怔了一下。笑了笑,“我都这么大了还换牙,真是给我自己也吓一跳。”说着,他将牙齿很随意的放在餐布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咀嚼着剩下的包子。包子味道没变,可是他心里泛起来一阵恶心,强忍着恶心,将嚼了两下的包子死命的往喉咙里咽。噎的他脸憋的通红,呛得他眼圈都红起来。   紧接着,他又转学了。好容易适应的环境又全部清空,去适应新的教室座位和学校。   他有点累了,心里的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急需一个发泄口。可一见到人他又格外害怕,连话都不想多说两句。   直到看见了凌华年,他像是一个在黑暗中一个行走许久的孤独旅者看到了一团正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单单出现的一刻就是光就是热,就是陪伴和抑制不住的心动。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第五十五章   所有的喜欢都是从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开始,他想只有他能碰凌华年,只有他可以和凌年华说话,谁都不能欺负凌华年。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莽撞怕不讨那人喜欢。   凌华年和简冰是同班同学,简冰知道赌徒的最终归宿,卖妻当儿的hun蛋实在太多了。凌年华长得的确不错,要是被他的赌鬼父亲当了,肯定能成酒吧的王牌。   但是,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如果凌华年丑一些或者受点伤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商品”的卖座率,所有“商品”出厂之前必须是完好无损的。简冰想了想,必须让凌华年挂点彩了。   可是简冰又实在不会打架,他的狐朋狗友也怕蹲局子,下手轻,几乎没几天那连医院都不用去都淤青就自己消解了,简冰只好找着由头过两天就给他颜色看看。   只要撑到凌柱离婚就好了,可是离婚协议凌柱一直不肯签,得知凌华年还可以抵账时就更不愿意了。而易典来了之后坐去了凌华年旁边,看的出来易典对凌华年有喜欢。他对简暖也是喜欢凭什么就要见不得光,为什么易暖就要成为这个交易链里的牺牲品。   简冰知道易典,俩人在报纸上连穿个鞋子都会被拉出来比较一番。易典通常都是胜者,脸长得好看还有一丝邪气,一双瑞凤眼耷拉着瞧人时,痞里痞气又桀骜不驯。无论是身形还是动作哪怕一抬手挎个背包都是是很多女生会尖叫的坏男生类型。而他因为想保护简暖变的强壮吃饭便毫不顾忌,身体没结实反到肉涨了不少,连手指头都是圆乎乎的,走起路来,身上的肉颤来颤去。本来还不错的五官被肥肉挤得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报纸里的易典爱打架,脾气暴躁,小小年纪就是一把散打好手。但是性子高冷又不爱说话,一张脸板的像谁欠他十八百万似的,批他高冷没家教的文章铺天盖地,但是很显然易典也不是很care这种事,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   简冰课间去找凌华年麻烦的时候就忌讳着他旁边的易典,看见易典趴桌子上睡觉才动手,结果刚开始一本书砸在他脚下,看来易典是非要介入这件事了。   简冰心里莫名的有些畅快,简家和易家两个少爷若是势不两立,想必两方合作必会受阻。既然他想护着凌华年那到不用费心另找其他原因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他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凌华年,不得不说,把一个弱者踩在脚下征服的感觉太让人过瘾了。更何况是凌华年这种根本不敢反抗的人,在简家压抑到病态的心理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将对简家的不甘和报复如数倾出。夹杂着一直被易典比较带来的羞辱,一并都加注给凌华年,心里的大石头也不压着了,简直不要太痛快。   同样的,易典也没放过他。时不时的给他使个绊子,让他出点丑,折辱一下他大少爷的戾气。因此,两个人结怨可谓是根深蒂固。   在简家要他解决掉简暖时,他第一个想到替代简暖消失的人就是易典。   他一早便知道易妈凌一弦和凌柱是年少时的校园情深,高中之后便分开,再见已经各自成家。他安排了两人见面,直到易妈和凌柱怀上了孩子。易家当然不允许出轨这种丑闻爆出来,便只能接受这个孩子。   他找到了欠债的凌柱,和他交谈用三分之一的赌债换了凌柱和凌妈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后他又急急的将凌妈和凌华年送出k城,急到连行李都没有准备,凌华年则被打晕了直接拖走。   随后,将已经是弃子的易典骗来,一个孤儿,一场车祸,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弃子的死活吧。   车祸,弃尸,一切都按照他计划在发展。直到尘埃落定他急忙打开后备箱里被捆结实的人。   按照计划发展,后备箱里这个人应该是因为服用迷药昏迷着的简暖。可是因为简家发觉他喜欢简暖的小心思所以将他车里的保安换了人选,在车祸发生时,被推下去的人是昏迷的简暖。   而最后存活下来的成了本来该死的易典。   简冰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简暖,他还要表现出大仇得报的快感。面对被强行灌药导致身体虚弱的易典,简冰因为接受不了因为自己失误导致简暖死亡的打击而有些偏执的疯狂。   是易典夺走了简暖生还的机会!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易典,又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怎么不去死!他死了多好,简暖就能和他远走高飞,一起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他死了,易家也没有后顾之忧。他死了,凌柱这个赌徒也会因为欠的赌债被打死得到惩罚。   他死了,一切都按着正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没有人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简冰的越想越觉得易典真是活的多余,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换不回简暖了。   比死更难过的就是生不如死吧。生不如死……比如没有自尊,易典那个天之骄子的性格,雌伏在各行各色的人身下,会屈辱到想去死吧。不能,死了可就太便宜他了。简冰要拉他入局,让他手上也沾上人命,既然他什么都没有了那易典凭什么能干干净净!   凌华年对于易典的重要性超乎他的想象了,但是也能更好的控制住易典。他看着易典在听到凌华年三个字就毫不犹豫的将一整杯mi药一饮而尽时,心里突然空了一下。如果他是易典,想见的人是简暖,他也会毫不犹豫吧。   药效很快,易典媚态百出,毫无底线。他用沾满血迹的啤酒瓶抵上易典的下巴,一手抓住易典的头发,逼迫他直视自己。   你tm就是个婊子!   废物!   母狗!   ……辱骂劈头盖脸都砸不掉他眼里因为春药而久久不能平静的欲望。   “他不喜欢你!易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只狗呢,还是毫无用处的狗。”   身下的人怔了一下,随即浑身发起抖来。简冰狠狠扯着他脖子上的狗链,将他的耳朵贴近自己的嘴唇,狠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你要变的有点用处,人才会多看你两眼。”   易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觉得冷,浑身像是被剥光了扔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一样。是,他可真的是毫无用处了。   易家有了继承人,凌华年也离开了,他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还债。还债为了什么……为了见一个他再也没有办法去企及的人。   可是……明明……凌华年连告白都没有答应啊……   简冰出去了,易典巡视着这个看不见光的地方。手上的锁链重的他抬手都有点困难,mi药疯狂撕扯着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清醒着又用记忆这道利刃狠狠割刮他自以为是的喜欢。   要变得有用,一个事件的当事人掌握的线索,才最重要,最有用。   如果……凌华年回来了,他当做不记得或者胡编乱造,只要不是真相,他就可以以当事人的身份有用很多。 第五十六章   几乎每次性事结束了,易典便会将胡编乱造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要是精神病会不会更讨可怜啊,他要是被逼疯了即使凌华年铁石心肠也应该会有反应的吧。   “人怎么会喜欢一条狗呢?”   “正常人不会和杀人犯有交集的。”   “易典,你就是个杀人犯!”简冰的话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将他打入一个深渊,心里和意识让他想逃避,加上mi药和致幻剂破坏记忆系统。易典经常在和凌柱在进行中时反应过来压在他身上的人是凌华年的生父。生理和心理的碰撞将他完完全全撕裂开来,他脑子里的那个人一脸嫌恶的指着他鼻子骂他不知廉耻。   凌华年喜欢他吗?他不知道。   但是他只能像这个人求救,他只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人不肯救他,他该怎么办。   易典又疯狂迷恋着那个和凌华年有血缘关系的畜生,在一次一次的殴打,羞辱和强行占有中,他有了性瘾。   这个人说能带他去见凌华年,但是他喊凌华年时,这个男人又用皮带抽的他爬着围着床腿躲着求饶,发誓再也不提那个名字。   他不敢了,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开始发抖。想要有人狠狠用皮带抽打的他遍体鳞伤,浑身一颤都疼,借此来分解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尖抠转剜弄的疼。还要占有,不顾一切,狂暴的冲击将他的思想都顶的支离破碎,什么都想不起来才好。   但是他不提了,凌柱又将那个名字反反复复提起,清楚又一字一句的告诉给他。   “人是不会和一个下贱的东西产生感情的。”   人是凌华年。   下贱的东西是易典。   易典看着摄像机里自己的模样笑着拍了拍手,“看他,以后谁会要他,不如死了算了。”   易典那天听见简冰跟自己说“凌华年是你喜欢的人吧。”   易典发了疯咬下来简冰的耳朵。   凌华年那么好,他的喜欢太肮脏了,这么罪不可赦的想法,说出来他都觉得太过荒唐了。   他的喜欢是累赘,谁沾了边都会倒霉的,他不承认,也不敢。   那天晚上凌柱喝多了酒看见了满脸是血躺在床边的简冰,以为易典杀了简冰,看着易典眼睛里应该是还没清醒过来的迷离,想着自己要是以后和简冰一个下场不由得有些后怕。   便打算将易典杀了后去找简家来个将功抵过。赌债还的差不多了,这个弃子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用,为什么要留一个吃白饭的家伙。   见凌华年?可笑,那个白眼狼。连是不是他的种都有待商榷,他承认的儿子可是现在易家唯一的继承人,那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就讨人喜欢。   哪像那个白眼狼,连给他还钱都不愿意。他老子命都要没了,还想着念书,甚至还敢拿给他买烟的钱去给一个男人买罐头,真是贱骨头。   他根本没留那白眼狼的联系方式,那女人带着他消失的彻彻底底,也省的他看了碍眼了。不过讲实话,那白眼狼眼光还真是不错,这男的能打架,练的身形很匀称,个高腿长没赘肉。脸也长得带劲,下了药那个眼睛让人看着都浑身发热,滋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话说回来了,毕竟就是个等死的鸭子,也确实没啥价值了,留着以后得是个祸患,再把他捅出去了,可太得不偿失,他得学会见好就收。   那易典劲挺大,夺走了他的刀一刀就砍上了他的胳膊。凌柱看他一脸惊恐还紧紧握着刀的样子,那小子现在应该也六神无主了,如果现在上,他胳膊还被砍伤了,肯定死路一条。   凌柱躺在地上,剧痛让他无法集中意识,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易典,由着他摸索自己腰间的钥匙。打开了他手上的锁链,等他再冲过来,必须要拼一下,不然必死无疑了。   可是易典没有冲过来,反倒是打开了淋浴头将自己浇的彻彻底底,凌柱不敢轻举妄动,没多久,他就被剧痛慢慢夺去意识,昏倒地上。   再醒来时,他躺在乱糟糟的沙发上。楼下警笛声和人群嘈杂声冲击着他的耳膜,旁边的简冰侧脸照着一大块渗了血的纱布。察觉到躺着的人醒来,简冰眼神里的不安稍纵即逝,他佯装镇定的看着凌柱,说道,“易典跳楼了。”   跳楼?自杀?绝对不可能,以他对易典的了解,易典没见到凌华年之前绝对不可能做出自杀这种蠢事来。更何况,昨晚易典还用人耳求救还差点杀了他,易典可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都在想着逃出去,怎么可能自杀。   凌柱将简冰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他的手还微微发抖着,胳膊好像施力过大被擦过了一层皮。而他整个人眼睛都飘飘忽忽的不敢正视凌柱,精神也游离到不知什么地方。   简冰的膝盖上也蹭了白色的墙灰,看的出来是为他将什么东西丢出去做了助力。凌柱清了清嗓子,借着喝水的由头去了易典的房间。   阳台上那件外套被挂了出来,地上的玻璃水杯碎了一地,窗户半开着,但是窗边仍然能看见有衣料磨损的痕迹。许久不开窗沿本来应该有着厚厚一层黄褐色的铁锈可是被人大力擦掉了一部分,对应正是地上躺着那个人形的方向。   易典是被简冰推下去的。   凌柱穿过房门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简冰,突然心里打了个冷战。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人手段是真的狠,小小年纪就把简家借刀杀人的方法运用的炉火纯青,现在和他硬刚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如果这个慌帮他圆过去了,那再怎么说,那人也是有把柄在他手上的。到时候,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想着,凌柱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回身将门上挂了把锁。   慢慢踱步到饮水机前,打开开关,哗啦啦的水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平添一丝诡异的压迫感。   凌柱看着接了半杯水,有意无意简冰的背影有些微微发抖。   他呼噜呼噜的喝了两口,看着那毛头小子将手里的烟颤了几次都没点着。凌柱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打火机打开凑了上去。   “他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火焰燃着烟头,滋滋作响,简冰慌乱的眼睛此时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凌柱起身,也点起一支烟来,烟头红色的火光闪烁处慢慢升腾起两团烟雾,交缠重叠,又一起晕散在空气中。 第五十七章   易典死于一年前的车祸的消息被简冰搬了出来,易典的身体被警局带走后就没了消息。简冰完完全全接手了简家的生意。   他送走了简暖和易典,简家的台柱子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这个担子他不挑也躲不过。   别说易典的消息,他的房间布满了监听器和摄像头,仅仅半年的时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长时间得不到碳水的摄入让他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全靠营养剂来维持身体所需让一直暴饮暴食的他变得焦虑不安。   那些日子像噩梦,可他一睡着,真正的噩梦又像烙铁一般,通红的铁板印在他的皮肤上,蒸腾起一缕白烟后,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   噩梦里的简暖先是远远看着他,哭的格外厉害,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简冰刚想开口跟他解释,才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身上还帮着计时爆炸的zha弹。   简暖慢慢像他走来,他只能摇着头往后退。   他脑子里涌现了许许多多的解释可就是说不出来,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我从来都是在利用你!”   轰的一声,他身上的zha弹爆炸开来。他自己从梦里醒过来,眼角留下的泪水没入发间。他胸腔被重物压的穿不上气来,他被迫承受着身上巨大重力的冲击。   痛!比炸裂开来还要痛。身上人脸上的赘肉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颤动,简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涌上喉头,他转身,想要吐出来。   身上人只见他极力挣扎要转身的样子,停下来动作,放开他。直到看见他吐出来一地的黄水才反应过来他是被自己恶心吐了。顿时怒火中烧,他一手扼上简冰的脖子,狠狠箍在枕头上。用嘶哑的气声吼道,“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TM真是恶心!晦气!”   简冰只觉得呼吸不顺畅,脸被憋的通红,他对生命原始的渴望促使他不断推阻着脖子上的施暴者。那人眼眶都有了血丝,看着他动作越来越小,突然放开了他的脖子,趁着他换气的空挡将他一把扯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正对着他刚刚呕出来的酸水。   味道冲进他的鼻子,他又想呕出来结果干呕几下,真的体内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身后的人将他手反握在背上,狠狠施力,简冰被强压着面对着地上恶心的呕吐物越来越进,他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脸被摁进那摊酸水里,简冰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后面那男人皮鞋踩上他的头,恶狠狠的撵了几下,“还恶心吗?”   简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可是实在没什么力气,直到那个人羞辱够了才将他甩在沙发上,愤愤离去。   简冰撑着沙发,直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往浴室走。   恶心,太恶心了!   明明和哥哥触碰就觉得很喜欢怎么和其他人碰触就恶心的想吐。   他在浴室里呆了一下午,将自己搓的身上都破了皮。   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恍惚。怎么这么难看,简暖会不喜欢的吧。哥哥要是回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不喜欢。   肚腩上能堆成两层的肥肉,脸上一动肉就跟着颤动,本来大大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现在身上还有着搓红的痕迹,活像个怪物。   易典的样子在他脑海中飘,他最后瘦弱的样子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点我见犹怜的凄楚感,让人见了心里都发颤。   他要是瘦下来,也会让人心疼的吧。如果简暖看见他瘦成那么病态的样子,肯定会有点感触的吧。   想着,简冰便借着瘦下来更好接客的借口开始减肥。一整杯一整杯的减肥茶他像白水一样喝,本来就纯靠营养剂维持的身体组织更要罢工。   以至于一场小小的感冒他都支撑不住,昏迷了一整天。紧接着的咳嗽发烧,普通的药物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大剂量的药物注射进他的血液里,愣是给他养成了个离不了药的药罐子。   简冰想着那四年也全是各种各样的药和永远都不停息的客人堆积起来的。   只到听见有人调查易典的事情他才从四年里的浑浑噩噩中惊醒。是简暖吗?是简暖回来了吗?简暖是回来调查这一切,结束后就和他一起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吗?   他开始吃饭开始去争取一切能去到警察局的机会。得到了消息,调查人并不是简暖而是零七月,原名凌华年。   这个事凌华年插手并不是一件好事,几年前他就不想让其他人再牵扯进来,更何况现在。他利用简家少爷身份去找了凌华年。   凌华年的样子显然是非要介入不可,正头疼时,有人推开了门。   他曾预想过许多次和简暖重逢,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狼狈。简暖和四年前的样子仿佛换了个人,五官一样,但是气势截然不同。   仿佛简冰是他要剖心挖肺,撕成一瓣一瓣都不能解气的猎物一般。   那天之后,简冰才知道简暖自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入职警察局,调查当年的事情。   不能说,不能让简暖回简家。简冰自己去找了简暖,乞求着让他不要再介入这件事,离简家越远越好。   简暖一手擒着他的下巴,一手将手里还沾着番茄酱的牛排叉刺进他被迫张开的喉咙里。   “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了。”说着,转动着手里的叉子,看着简冰唇角不断滴落的血水突然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畅快。   人啊,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会反口咬你,不留情面。到你对他坏了,他才会乖乖的附在你的脚下,对你唯命是从。   简冰不能说话了,但是血滴溅在白色毛茸茸的地毯上,触目惊心。简暖便扯下他的领带将他还不住流血的嘴给绑了起来。   一手扯着他嘴上的领带末端,一脚踩上他瘦弱的胸膛。没有了领带的牵制,他的衬衫领口随着身上脚的施力崩裂开来。   脖子上的青紫暴露在空气中,简暖本来还细嚼慢咽的动作在看到他脖子上时停了下来。他凑近想看的更清楚些,简冰反应过来他要看什么,奋力往桌子下面钻。   简暖如果知道了他现在的生活,一定不会再见他了吧。不能,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知道。简冰躲得越厉害,简暖越认为有鬼。他一把抓住简冰的胳膊,胳膊上衬衫往上一点鞭痕累累。简冰还在躲,简暖索性一把将他拽上餐桌,一手摁住他不断挣扎的两个手,俯身,一手急躁的扯着他的领口,衬衫的布料太好了,简暖俯身,一手含着他一边领口,一手奋力往上扯开。   眼前青紫遍布的身体让他脑子轰的一片空白,这些痕迹,牙印绝对不止一个人,做了什么事,谁都心知肚明。   好啊,原来简家少爷是这样的风流快活养尊处优。 第五十八章   简暖脑子里自己四年来所受的苦历历在目。   他在和那些人人喊打的老鼠夺食的时候,简冰在家里喝着牛奶吃着软和香甜的面包吧。他被大雨淋到伤口发炎痛的连声音都嘶哑都时候,简冰的床又铺了几层鹅绒被。他被人吐口水的时候,简冰又在让人给他苹果都要切成均匀的方块递到他嘴边吧……   各种极端的反差让简暖心里的那块石头越来越重,必须要发泄出来。他看着桌子上此时躺着的简冰,仿佛一个被关在笼子里四年的猛虎终于重归山林看见一只待驯服的野猪一般。本能的想将这个人撕裂开来,要将他流着鲜血的肉块咬下来嚼在嘴里。空气中蔓延出来的血腥味都展现着最野性的占有和蛮横。   简冰看着简暖泛红的眼睛,发起抖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简暖,他将自己齐肩的头发用手上的发圈抓起束上,本来有些阴柔的脸此时又攻击性极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简暖扯开自己的领带将简冰两只手束起来举过头顶,一手扒下身下人的裤子后,强行贯穿。   简冰醒来的时候,自己还在那个餐桌上躺着,身下已经碎裂的餐盘有碎片已经被压进他的背后,雪流的他背后黏糊糊的。他难受的想起身,结果刚挣扎了一下,一巴掌下来打的他头晕眼花。   “挺耐玩啊,怎么?又想要了?”说着,没等简冰出声,便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折磨。   简暖六年前有多爱这个人,现在就有多恨眼前这个人。   既然简冰喜欢睁眼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自己,那就把他眼睛挖掉。喜欢用手撑着身子躲他,那就掰断他的胳膊。想跑,那就挑断脚筋。   从前想着和他白头偕老,现在只想着把他牢牢捆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能去才好。只能跟着他,讨好他。只有他才能拥有简冰的支配权。   简冰的身体越来越弱,吐出血基本都很难止住。看着命不久矣的模样还在阻拦他调查那个案子,不自量力!是怕自己查到他的各个情人吗?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让他查到了他也是真的会一个一个的解决掉。毕竟他们简家让人失踪的方法多得是。   他去上班就会将简冰绑在椅子视频,让他对着摄像头听自己指挥做尽下流的事。但是,简冰一提到六年前就毫无反应。   他实在没有耐心了,简冰太讨厌了,一直挑战着他的底线。没用的东西留着只会碍眼,他决定威胁他一把,如果无用就算了吧。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傻子拖着都已经失去基本丧失行动能力的身体将自己和案发现场如数烧毁。   人证物证,荡然无存。   这个代价让简暖恍惚起来,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那个他明明讨厌的要死的人终于如他愿了,他整个人怎么像被掏空了一般,连正常的思维都没办法保持。   噩耗打击的他出现幻觉,那个人就在他面前,朝他笑了笑后,头也不回的走进火海。   不查了吧,是他的遗愿。   就此收手吧。简冰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在他梦里朝他伸出手,手里两颗奶糖,糖纸上的大白兔和简冰的笑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简暖自己不查了可是零七月却没有丝毫打算放弃的意思,简冰不想公之于众的事,他更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零七月的弱点是易典,用易典去牵制零七月他会放弃的吧。   他见到易典的时候,易典正在切圣女果呢。这样那样,半会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他想和易典商量商量,结果易典眼皮都没抬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简暖的脾气连简冰都克制不住,他一脚踹上易典身前的桌子上,易典抬起了头,不愠不恼的看着他。   易典昏迷许久的身体早就没有当年打架时那么灵活了,他看了简暖一会,又低头继续切着手上的圣女果。   被无视的感觉可太难受了,简暖一脚朝他胸口踹去,易典毫无防备被踹的背狠狠抵在沙发上,一阵钝痛,他抬手用手背擦了嘴上的血迹,手里的水果刀又握得紧了紧。   “你想知道什么?”   “让零七月不要再查这个事了。”   易典噗嗤笑出声,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简暖,笑道,“我管不了他。”   四百七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易典在逗他,怒气再也克制不住,看见易典手上攥着水果刀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有些发白了。他伸手握起易典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来到他的脖颈处,刀刃压进肉里,麻麻痒痒的不舒服后皮肤被割裂的疼。   四百七俯身将唇凑至他耳朵旁,“四年前可以说是抵不住药瘾,可是说被逼无奈。现在呢?清醒着和零七月以外的人doi……零七月你真的管不了吗?”   身下的易典已经微微发抖起来,四年前的事情有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更可耻的事,因为当时反抗遭受的暴力后果导致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操纵自己的肢体去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和行为。反而因为四百七强制性的压迫使得他身体快速做出反应。   根本无法拒绝,根本动弹不得。   可他意识像擂鼓一样,狠狠撞击着他那颗刚刚被零七月修补好的羞耻心。   他僵硬的像个还会呼吸的尸体,手里的刀被四百七夺下来。四百七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唇上,他的手慢慢附上他的领口,易典感觉到好像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瞬间崩碎开来。   “管的了……我去求他……我去求他。”   易典感觉自己好像以第三视角看着整个屋子发生着的事情,那个陌生的男人听见他的回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在倚着沙发上的自己脸上笔划。   “你求他有用吗?求过多少人了?有用你还能是现在这样的废物?”那男人俯下身,想到什么一样,唇角勾了勾,一把攥起他的后领,“我有其他办法,你一定会完成的很出色。”   话音未落,便将他拖着出了那扇门。 第五十九章   易典自己是不怕死的,六年前就没人想着他活了,现在再遇见零七月,时间不长,对于他来说,足够了。这几天,他不知道简暖口中的其他办法是什么,只知道昏暗无光的空间里,他只能搜刮着近段时间里零七月给他为数不多的爱意来消磨。   再见到光时,不是零七月,是那个他看一眼就会堕入血淋淋记忆的摄像头。   他强迫自己镇定,将指甲掐入掌心里试图来分散自己的恐惧。简暖说他可以给七月提供一些线索,看着远处海天连成一线,他眼睛有点涩的难受。   算了算了,既然零七月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好了。   没用就没用了,前段时间的温柔也算是他赚到了。对于那个人,他还真不想看见他被什么事为难住的样子。   易典打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想要和零七月在一起。人世太无常了,他想让那个人更好就必须得放手,还不能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他刚说出来两条线索,四百七打开手机里的听筒,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后。四百七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将手机收声筒往易典身前凑。   “出车祸了是吗?”   车祸!易典脑子一片空白。   “我真的不知道简暖在哪里!!!”易典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身子抖得厉害。   毫无防备下的最原始反应,简暖用脚踢了踢他的膝盖,他居然因为太紧张,直接倒在甲板上。嘴里喃喃自语着,“简暖是他们推下去的,我不知道,简冰,我真的不知道……”   四百七凑到他嘴边,不可置信的听着他一直重复着的话。听清后,蹙起眉头,直起身子,用脚踩上他的胸口,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水果刀。   蹲下身子,对着那双瘦的骨骼分明的手,刺了下去。   伴随着哀嚎声的还有他冷冷的那句话,“我劝你要么将事情如数告诉我,要么就去死。凌华年的时间可不多了。”   凌华年!凌华年!   手机听筒里面出车祸的人是凌华年!   这个名字比任何兴奋剂都能让易典保持清醒,以前刻意被隐藏的记忆开了闸门,全部都倾泻出来。   是华年,是他一直在找的华年啊。   手上被水果刀完全刺穿了,血流的满地都是。疼的他一直打哆嗦,他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上手的手腕,试图缓解一点。根本没用,锥心刺骨的疼加上有了凌华年消息的清醒,让他连晕倒都成了奢望。他想见到凌华年,趔趄着爬起身子,顾不上血流不止的手,看着刚刚背影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进那个船舱。   他见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个人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也不像记忆中那样颤动着像是小精灵一样。   华年只是累了,是睡着了。易典慢慢将自己的耳朵贴上他的心口,安慰着自己。半晌也没有一点回应的心跳声,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还要跟华年去看海呢,他们还有大段大段美好的路程要一起同行。圣女果他还没切满那个茶几,他还说,要易典等他回来。   可是,这些话都还有着或多或少的温度,这个人怎么就冷冰冰的了呢。   “想让他活吗?”四百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易典从悲伤中一下拉了出来。   “怎么他才能活?”   “换命,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换!”   四百七没想过他会这么果断,他看了一眼易典,易典眼圈还泛着红。   “不过,能不能抹去他的记忆。”易典抬起头,注视着有些错愕的四百七。接着说,“记着我这么个没用的人做什么。要是他想起来我又得难过,不想起来我,我又难过。还不如不记得呢。”   “你爱他吗?”简暖看着他刻意背过去的身子,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爱啊,当然爱。可是我的爱太脏了,对于他来说只能是个累赘吧。”易典说着,用还完好的另一只手,拿着湿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床上人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又用手一遍一遍的抚着他耳边有些长了的头发。   “华年,我再也切不满一茶几的圣女果了,你也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易典用手扶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摸了又摸,“我好不甘心啊,可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换命说通俗点就是把易典活下去的时间折半给了凌华年。但是需要易典心甘情愿了无牵挂的走,在他最后的一周时间里,他怕他自己说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任凭四百七割了自己的舌头,用钳子一颗一颗的拔掉自己的牙齿。   不能有怨念,有怨念的魂魄是会变成恶鬼影响到被续命者的。   可是易典实在忍不住,他想通了,零七月要的,他全部都可以给,不就是真相嘛,他给!   反正他就是个没有用的人,反正零七月想要这个事的来龙去脉,反正他对于重生后的凌年华也是陌生人,反正……也是再也不见了。   零七月的拒绝还是穿过他层层心里建设刺的他心口疼,一句神经病把他所有的精心努力都抹杀的一点不剩。   回去的路上,易典又在想。   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至少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消失而难过了。   六年前想见的人撑了六年了,他还是亲手把他推开了。   曾经拼了命的不想死,现在成了所有人都绊脚石。   他该死,这六年,哪件事都在提醒他该死了,哪件事都在把他往死路上逼。可是他一直觉得凌华年不会,现在,答案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临死前被送着去见了零七月,零七月真好看啊,还温柔,怎么看怎么难忘,怎么看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时间不多了,随着海风,易典往海里走去。   以前零七月说,海会答应人的一切要求。易典边走边在心里想着,“不和零七月结婚了,还要让他看着自己结婚。他得难过一点,装装样子也好,不然他可太吃亏了,为一块木头换了命。”   海水慢慢淹过他的脚踝,很快到了小腿,大腿,腰线,胸口。越来越高,海水压的他呼吸也越来越重,吸气变得困难起来。   海水蔓延到他眼睛时,模模糊糊他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漂浮着凌年华的身影,凌华年往前面跑着一边回头朝他招手,“易典,快来,上课要迟到了。”   易典被咸腥的海水呛得脚下一沉,跌入海里,海里一副荒凉破败的样子,不远处的十字架下还挂着颗骷髅头,他看见一个和凯旋门很像的门,门上染了许多血渍,呼吸到嘴里又咸又重。   “易典?”听到有人叫他,他又努力的抬头往上看,简冰拿着摄像机黑洞洞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他整个身子僵的不能动弹,身上压力越来越大,他像是没有止境的一直往下掉。   海水是软的,就像零七月说的,宽广而包容。 第六十章   易典死后,尸体在海里被鱼虾吃的骨头都不剩。他的魂魄本来是离不了海的,可是那天他自杀后,零七月在海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还是成了生前最不想成为的怨念跟着七月回了家。   零七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无助的靠在沙发上思索着什么,他想安慰安慰,走近了,手从他身上穿了过去,他喊零七月的名字,零七月也听不见。   阴阳相隔了啊,传说中的最远的距离。   易典不知道自己的阴气一直压着零七月,零七月脾气越发难以捉摸了。生气起来会将东西摔的砰砰作响,他亲眼看着零七月由着头发遮住眼睛,胡渣长出来也懒得清理,一次又一次的像是上瘾了一般往自己墓碑前跑。再到他将自己关进浴室里,用水果刀压上自己的胳膊。   易典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不想看见这样的零七月。   他趁着晚上零七月睡着后才飘着去找了四百七,四百七肯定有办法。   四百七问他想不想和零七月一直在一起,他肯定想。要是早知道分开后零七月会成了这样,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和零七月分开的。   四百七说他上次就食言了,这次必须要拿些东西防止他反悔才行。   易典看着自己身上,连个连帽衫都破破烂烂的,更别提什么值钱东西了。   “你按我说的做就可以,至于我要的东西,到时间了我会找你取。”   易典顺着四百七的目光看去,四百七直直盯着他的心口。易典猛的一颤,是要他的心脏吗?也是,他也就器官有用一些了,只是不知道这颗心挖走了后,他应该用什么去喜欢零七月了。   四百七没有当场拿走他的心脏,只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回去。易典起身,走到门口了,才开口道,“简冰好像并不是故意要杀你。”   说完,关上了门。   门里的四百七拿出压在抽屉最里面的一张旧照片,上面是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一个背带裤的小男孩用手捂着那条要被主人拽起的红裙裙摆。一脸焦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四百七并不是六年前的简暖了,零七月也不是六年前的凌华年。   六年前,零七月在进行神职洗涤时,他的阴暗面四百七挣脱束缚,冲向人间。   天使和自己的阴暗面有感应,只有七月才能找回四百七。于是七月后脚追着四百七来到人间,可还是晚了一步,连个气味都闻不到。   零七月找不回阴暗面就无法回天堂复命,阴暗面狡猾的很,要想短时间内找见,并非一件易事。线下他要留在人间,就需要找个寄生体。   好巧不巧,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零七月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那个少年。   少年眉头紧蹙,睫毛轻轻颤动着,胸膛虽然缓慢但还在微微起伏着。   就是他了,零七月看见他灵魂脱离肉体的一瞬间,用手触上他的指尖,慢慢的,他整个身体融进这副躯体里。   少年已经发白的嘴唇有了一点血色,微微散开的瞳孔也聚拢回来。   嘶~好疼~零七月动了动指尖,痛觉神经很快起了反应。这一撞着实不清,再加上身体主人常期营养不良的原因,使得免疫系统再此时此刻,发挥的效果微乎其微。   零七月适应磨合这个躯体,熟悉清晰原主人的记忆用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他已经随着凌妈来到T城。最后一次嗅到阴暗面的气息是在k城,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回到k城去。   听说,在人间要想调查人的线索需要去一个叫警察局的地方。而四百七当时逃跑时就受了重伤,肯定会找个人体寄生下来。   于是零七月用剩下的时间考了个心理医生资格证,四年半后,零七月以心理咨询师的身份来到k城公安局。   四百七寄生成了谁,六年时间过去就算有气味也分辨不出来了。而因为神职空缺太久,便一早就有不自量力的恶魔想直接坐收渔翁之利,被天堂发现后打入凡间。   天堂知道在人间去寻一个人有多难,便出了个法子。   天使和阴暗面同时调查现在困扰着k城的惊天谜案,谁若查清了,神职便归谁。阴暗面也属于天使的一部分,即使胜了也可以掌管贪欲,se欲方面,无伤大雅。   零七月接触到案子里的第一个人时,就呆住了。   那张脸和他记忆里那张肉嘟嘟的脸无缝重合起来,怎么他也在这里?不是跟他说了等生了神职零七月就去找他当自己的助理天使,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嘛!   四百七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委屈的想哭。   是那种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恨不得冲进他怀里想让他摸摸头的那种样子。   零七月自此就日日夜夜的守着那个人,得到批准后,将他带回了家。   查了监控,有个中年男人总是偷偷摸摸的溜进壹点的病房里,要么给他一顿拳打脚踢,要么就给他输的营养剂里换成浑浊的液体。   经过化验都是为了让人一直昏迷下去的东西,那中年男人也是从警方开始调查六年前事情开始了他才出现在医院里。   看来,壹点是这个案件里相当重要的人物。   可等到零七月他们去查那个中年男人时,只见到了一具尸体。上吊自杀,那男人似乎没有亲人,曾经有一段婚姻,有个儿子叫凌华年。   零七月翻了那个死者的案宗,觉得凌华年三个字很是耳熟。晚上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等等,这个身体的主人,可不就是凌华年。   这么一想,零七月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了壹点,连忙摁开台灯,卷宗上面清清楚楚的两个大字《易典》。原来还是这两个音,连名字都没变。   他用手擦了擦易典因为噩梦惊出来的冷汗,一边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一边看着卷宗上的两个字,半晌,放下卷宗,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声道,“原来,你在人间叫易典啊。”   没有了催眠药的注射,易典的意识没有被刻意打乱,没过几天,就醒了。   他打量着陌生的地方,心底一片荒凉。   壹点就是那个不自量力的恶魔,他记得零七月说过,要找他就去天堂。他在学校毕业就屁颠屁颠的让老师给他送上去了。   他听老师说过,所有天使经历一次彻彻底底的洗涤才能成为真正的天使。他想成为真正的天使,这样就能和零七月永远都在一起啦。   巧的是他路过洗涤池的时候,刚好听说有个天使要升入神职。   他赶忙跑过去想看看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天使呢,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他收起自己灰色的小翅膀努力往前面挤。结果好不容易凑到人群前面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朝人间地方飞奔下去。   壹点来不及多想,忙跟着就跳进洗涤池里。   池水灼的他站不稳,太烫了,他赶紧打开翅膀将自己浮起来。 第六十一章   他灰色翅膀张开的一瞬间,人群便一阵哗然,不等他解释,一道闪电劈下来。   “恶魔想当天使,不自量力!不过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刚好帮天使去吃了人间的苦头。”冲击声震击着壹点的耳膜,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当他醒来时,他就被强行灌入一个男孩的躯体中。   记忆一股脑全涌了上来,他原本的记忆像沙漏,他越想记得清楚流失的越快。他被迫承受着这份记忆的入侵。   壹点侵入这个身体就是那场简冰人为车祸里,身体被灌了mi药,但是迷迷糊糊间,易典看见有个人形被推下车,他在醒过来,就是被扔在凌家家门口了。   看着阳台上那件随风飘动的外套,易典蹑手蹑脚的走进那扇门里,之后再也没出来。   一年半后,易典口渴喝了那杯提前给“顾客”准备的放了降血糖药的水,迷迷糊糊看着窗口。窗口的衣服随风飘荡,像极了叫他上课的凌华年,他不由自主的走去窗边,被从浴室醒来被一早醒来的简冰推了下去。   那一年半是噩梦更是折磨,清醒的意识都是靠一大堆莫名奇妙的药片维持。投药,se诱,性瘾,殴打比一日三餐来的更准时。   心里最亮的一抹光就成了记忆里的零七月,在本体主人故事里叫凌华年,他将那个人藏了起来,总不能,连个活下去的意念都没有吧。   藏的久了,他自己都不敢再扒皮那抹光拿出来看。他太脏了,要是染脏了可怎么办。   那些人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凌华年的名字,记忆告诉他,这个人跟零七月一模一样。   易典想着零七月也来到人间了,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一定要把他们天堂那个随便就罚人的规矩取消了。   可是,时间越往后推,他脑子里全是讨好人的法子,将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见到零七月那张脸,他已经认不出来了,零七月脸没太大的变化,是他变了。   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的老主顾,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变态的事情,他决定露出凶狠的一面吓吓他。   他用着熟练的勾引人的法子将零七月叫到身边,然后张嘴咬了下去。   易典已经做好承受暴风雨的后果,结果只看见零七月出了门。没一会又回来了,和那些人一样,将他翻来覆去,让他前仰后合。   只是他的动作太温柔了,像对待伴侣一样,易典狠狠的沉溺在这场雨疏风骤的情事里。   尝过好的,便会深入骨髓。   易典从没见过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就想着将他独占了,也只想和他共享旖旎春光。   等到清醒过来,易典又想着。不行,他身上还背着人命,零七月是警局的人。与其等到最后同室操戈不如就不用开始。   那罐橘子罐头来的不是时候,易典的心还在摇摇晃晃,它直接将易典钉死在喜欢零七月这个板块上,根本反抗不了。   易典在清醒的状态下,坠入零七月织好的情网。   橘子罐头带来的可不只是再一次的喜欢,还有被封存的记忆。   易典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必须要离开了。他对零七月是有用的,但是倘若看着零七月的眼睛,他肯定会将真相如实招来。   他最不会骗零七月了。   零七月知道真相了,他该怎么办?温柔一点放他一条生路,可是这么大的世界,他该去哪,离开人群这么久,他语言组织能力都差很多。   只能离开,只是看不见零七月而已,总比看着零七月逼死自己好吧。   明明已经跑出k城了,另一段人生正要开始。   夜幕里商场外大屏上轮播着零七月被牵扯进这个案件的消息。   是个圈套,这已经都不算是守株待兔,明晃晃的请君入瓮。   易典逼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裹紧外衣慌忙往前跑。   屏幕里男人沙哑的声音一下灌入他的耳朵。   “易典……易典……”   就看一眼而已,就一眼,看了就走。   他抬眼,屏幕里的男人唇色泛白,干的起了皮,脸却红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热气一般。   怎么病成这样!有没有好好吃药,发烧了怎么连冰袋都没有。   脚比身体更快做出反应,他赶忙去24小时药店买了一大堆的退烧药就往零七月那里赶。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呢,七月肯定不会害他的吧。   被关去监狱后,看着桌上的主食他不敢下口。易家给他的菜里会放让人上瘾的人肉,凌柱会放cuiqing药。这些菜里又会放什么,虽然饿极了,他也不敢翻动一筷子。   狱警见了他不吃饭以为他绝食自杀呢,便一直给他注射着营养剂,好让他至少不会因为吃饭而有生命危险。   直到看到零七月,他眼前那盘菜让易典忍不住的流口水。   这个世界上他现在只信零七月,七月是肯定不会给他菜里做手脚的。忌口什么都顾不上,米饭的香味扑上他的嗅觉,口中不自觉分泌着口水。   已经很久没摄入碳水了,别说忌口,就算是现在给他白米饭就生葱只要是零七月给的,他都能吃上满满三碗。   结果就是因为长时间不摄入食物导致消化不了如此多的碳水,腹痛到晕过去。   性瘾他努力的不想在零七月面前露丑,审问的白炽灯灼的他嘴唇都干裂了,他却连喝口水都是奢望。   那些人疯狂的将他一次次推入那噩梦里,让他回忆,将他被零七月好不容易穿上的体面衣服剥开来。易典不得不面对那暗无天日的一年半。   yj,lj,qj,投药。明明他是个受害者为什么现在好像始作俑者都成了他。   他坏事做尽,罄竹难书,无可救药。   没有碳水的身体本就易躁易怒,加上意识混乱,对别人的恨意通通都因为他要口水都被拒绝后发泄出来。   大吼大叫后,他脑袋有些晕,他扶着桌子好半天眼前才又亮了起来。刚睁开眼,他又回到那个房子里,凌柱端着那碗煮了人肉的黄褐色汤像他逼近,他伸手过去想打掉汤碗,手被狠狠按着,他回头,左边是简冰拿着那个genzong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人能救你。”   另一边,易家餐桌旁,他看着眼前精致的欧式餐盘里放着一个切开的包子,里面一个血红色的眼球直直的盯着他。   他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硬生生被逼出应激反应,看见人就想要让那人抱着自己,要进入到他身体,给他结结实实的安全感才能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第六十二章   第二次是看见那张脸,那张把他推入深渊的脸。   简冰隔着探视玻璃,细长的手握着红色的电话,声音随着电话线传入他的耳蜗。   “别做没用的人,零七月要抛弃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透露这些事,我可以放你出去和零七月团圆,你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个诱惑,他无法拒绝,他也拒绝不了。   简冰好在还守诚信,他和零七月也有了一段想起来都能感觉到冒着粉红泡泡的记忆。   可是易典死后,又觉得不满足了,特别是天天看着寡寡欲欢的零七月,于是他再一次和四百七做了交易。   四百七没说拿他什么,只是要求在感受到零七月死的时候过来接走零七月就好,被思念冲昏脑袋都易典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零七月在他身边了,确实心安了不少。可是零七月却因为他的阴气越发郁郁寡欢,没有生前那么爱笑,像一个一直重复着之前所作所为的替身机器一般,连两个人互相交付时都分毫不差。   易典觉得太不真实了,他还得到了四百七入神职的消息。   那天,零七月突然像是死了很久的人活了一般,眼睛里全是泪水,看着入神职才有的金色圣光。许久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易典,没有理他,自己去了书房。   易典对于他的冷淡早就想找个突破口发泄出来了,这六年,他像个兔子,疼到了极致都强忍着,不发出叫声。   “零七月,我们分手吧。”   易典推开书房门,站在零七月身前,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易典,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零七月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欲言又止。   “我太想抓紧你了。”易典实在哭不出来,他撩开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易典,分手吧。”   一声闷雷在易典头上炸起,他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眼前人的唇形。   “分手吧,易典。”零七月又说了一遍,易典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人用刀搅着一般,疼直逼上他的喉间,苦的他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半晌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承认在说出来那一刻是爽的,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啊。   现在这个局面,易典脑子一片空白。   “是因为我不干净吗?”易典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问。   “……”   “是因为我杀人了吗?”   “……”   “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吗?”   “……”零七月抬眼回应着他越来越小的声音,盯着他一会就避开目光,接着看手里的东西。半晌像是看完了,将书页合上,整了整书桌。   起身走去书房门口,逆着光,回了四分之一的脸道,“别再害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易典的视线。   易典背靠着书桌,攥紧桌角,脸被栗色的碎发挡着,看不清表情。身体微微颤抖着,喉间发出有些沉闷诡异的笑声。   “有趣!”   可是他身后的翅膀暴露出他的不安,将他不大的身体拥入大大的羽翼里,翅膀尾尖的灰色颜色很深,已经成了黑色,慢慢的往中间蔓延。   零七月回到书房时,易典倒在地上,身体因为不安蜷成小小的一团。心疼的零七月三步做两步赶紧上前将人拥入怀里,抱去卧室。   本来身体就弱,现在脱离肉体,没有了应激反应,易典的不安只通过用翅膀抱紧自己才能缓解。可是召唤翅膀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易典本身就没多少,因为过度使用,意识抽空,就直接晕了过去。   零七月给他被角掖好,又用食指对着他的额心给他输了些精力。作完这些,捏了捏还在熟睡的人的脸,宠溺的笑了笑,想着。他的易典就是长不大才一直可爱啊,真想一直看他这样子。   可是没有时间了啊,他要不去给四百七做阴暗面消灭掉,被消灭的就是易典。   最后一次,四百七看着易典要的不只是他那颗心,还有那副灵体。   天使升入神职是要将阴暗面消灭掉的,四百七本身就是零七月的阴暗面当然没有可消灭的。要想顺利入职,他只能找一个自杀的灵体去代替自己的阴暗面消失。   简冰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更何况,处了那么久而且四百七还有着简暖的记忆,再怎么说,都让他死了一次,再灰飞烟灭四百七都下不去手。   易典不一样,是个既不属于恶魔也不属于天使和人类的怪物。虽然他资料在地狱有记载,但是随着他去天堂不自量力的被打下人间去代替真正天使受苦的时候,地狱早就把他提出恶魔资料库。   于三界都是个查无此人的黑户,他消失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多适合当个被消灭的东西。   所以当时看着易典魂魄跟着零七月时,四百七就知道易典肯定会答应这比交易。   人鬼共处一室,压抑的气氛和零七月的思念都足以将零七月逼疯打垮,精神上常期的不稳定让他也暴躁许多,负能量夹杂着对易典的愧疚,很快零七月就只能通过自残来维持正常的生活。   零七月没有精力去调查案子,四百七在听到易典说的那些话也起了疑,最重要的是,升入神职的天使可以带一个灵体签订契约,永生永世。   欠简冰的太多了,如果有时间再见他一面,他一定会抓紧简冰的手,怎样都不放开。   易典做了个很长的梦。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他正困着呢,便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是谁这么不识好歹。   入眼凌华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将拧开盖子的罐头递到他面前,“这个很甜,跟你一样甜。”   易典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眼前凌华年的笑又那么真切,他用手摸上去,凌华年一把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睡懵啦,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了?唔,你怎么能忘了我,我叫……”耳朵旁好像有人用剧烈的响声敲击了一下,一阵耳鸣,只能看见对方的口型却听不见声音。   “你听到了吗?”那人看着易典。   易典摇了摇头,那人笑了笑,“我在说一遍,我是……”   就他的名字听不清,易典感觉到心里仿佛属于这个人的记忆也像沙漏一般,加速流失着。他能感觉到,却无能为力,挽留不住。 第六十三章   易典醒了,躺在床上,记忆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盯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有些茫然无措,可又找不到什么东西来着补。   这里好像就他一个,没有人来打扰他,也没有人管他是死是活。躺在床上动作都不知道换一下。   没有声响没有其他东西的气息,纯白色的房间里,连风都不来。   易典不知道躺了多久,只知道一片血腥味突然蔓延开来,冲击着他的嗅觉,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呕出些什么东西。   可是最终也没有呕出什么,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攥起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像个木头娃娃一样,随着重物落地声后,四肢百骸碎裂的痛感撕裂了他的神经。   痛……太痛了……痛的他耳朵里尽是耳鸣的刺啦刺啦声,喉间也是铁锈的味道,他感觉到自己又被人抓住头发甩到墙上,他身体像是碎了一样,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他眼角的泪像连了线的珠子一样快速滑落没入发间,翅膀也奋力张开,将他紧紧罩在里面。   那疯子不死心,他抓着那灰白色的翅膀,用手疯狂拔虐着上面的羽毛。   拔过去一点,渗出红色的血迹。   易典发不出任何声音,倒在地上,任凭痛苦踏破他理智的边缘线,疯狂的在他体内乱窜。   “灰飞烟灭吧,不如让我就此消失吧。”易典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可是没有谁能听见。   那疯子累了,就靠在他的床边,慢慢倚着床杆坐在地上。   “他去入神职了,你开心吗?”   ……   “我因为放不下简冰没过情关,他过了。”   ……   “他只是带着那个人的记忆才爱你。”   ……   易典做不出其他反应,只是觉得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混着浑身刺骨的疼给他又狠狠来了一击。   他是谁?   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情关?   他好像爱过我?   他没爱过!   地上冷冰冰的坚硬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实在是冷的厉害。   那个疯子用沾满血的手往后扶着他洁白的床单,慢慢直起身,用脚踹了踹他的胳膊。   “你把你这个身体给简冰吧,你又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   啊?身体吗?这个空壳?   易典想着,这个大空壳自己用了那么久了,要说马上给,他还真舍不得。那人的手从他的发际线慢慢用手勾勒这个空壳的样貌。   还有些温度,比冷冰冰的地板热一些。   易典觉得自己像个被放在货架上被待价而沽的残次品。   结果如何,愿不愿意,他自己说了都不算。   那疯子突然扳过他的脸,让易典的眼睛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你还去找他吗?”   ……   “你找了他那么多次,他从来都没有回头看看你。”   “不找了。”易典慢慢调动着能让他说话的组织结构,从牙缝里逼出三个字来,用了不少力气却嘶哑的比锯木头还难听。   那疯子怔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一动都不能动的易典,“你不是没有记忆吗?”   易典没有回应,他确实想不起来,但是不找了这几个字像是刻在他身体每一处一样,他没有其他的词汇。   易典被那人抱了起来,带到一个黑色的小房间,他的翅膀被人用剪刀减去了漂亮的羽毛,尖刀对准肉色皮肤下的骨架狠狠的戳刺,易典有些茫然,疼的他都麻木了,他眼泪也掉不下来,整个身子抖得像一个正在筛糠的筛子,又滑稽又好笑。   “你疼吗?”那个人,用带着弯钩的锁链往他刚刚戳穿的翅膀洞口里塞,血红色的肉都被推阻着,翻了出来,红色的血沿着翅膀往下滴成了线,很快成为一滩。   “简冰看见你这样,说不定会开心。”那人手上动作一点都没松懈,易典眼睛渗出的血丝似乎要将眼球撑爆一般。   “不对,应该让你记住的,是这张脸。”那疯子伸手将头发撩了上去,一整张脸完完整整映在易典的瞳孔里。   好像下一秒,这张脸主人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他是……他是……   明明卡在喉间的,可就是说不上来。   他是谁啊!怎么能让他这么绝望。能不能,杀了这个人。   易典想闭上眼睛,那疯子用手撑开他的眼皮,凑的更近了。   “xxx,你的xx。”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到那几个字就自动被消了音。   易典看着他的口型脑子里突然有了些他看不清的画面。   抽象的只能看见颜色和动来动去的轮廓。   看不清,怎么都看不清。   什么东西从身体一节一节穿过的感觉,易典看见血红的铁链从翅膀里穿透了,拉了出来。链扣还在往下滴血,一时之间,他做不出反应。   他想着,应该是怕自己跑了才给锁起来。可是,他往哪里跑呀,他连动都动不了。   又或者是给他的惩罚吗?因为那个谁不爱他。可,易典他会心痛啊。   哦,原来是易典动心了呀。   真是的。   原来不被人喜欢的惩罚就这么大,原来不喜欢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那些不动心的人真是幸运啊,可以这么轻松的就抛弃所有。   其实,把身体给简冰也不是一件坏事,他在不在都是无足轻重的。   简冰还有用,至少现在眼前这个疯子还喜欢他。   简冰是谁,他也忘了。   那个人将他手上和脚上都扣了链子就离开了。关上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又是万籁俱寂,又是空无一物。   易典带动着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个链子太短了,他连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到。一安静下来,疼痛就加倍的在他身体里邀功,他嘴里的血一个劲的涌上喉头,涌得他不住的往外吐。   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给这静谧的黑色制造压抑的气氛一般。   要被关多久啊,他会一直在这里不生不灭吗?   那张脸还会再来看着他吗?   那张脸真正的主人会有一点点的不安吗?或者说,是不是像他一样被抹去了记忆,从此他这个人就如同翻过了一篇特别讨厌的书,永远都不会再倒回去看一遍。   易典觉得那个疯子就是那个人,不然为什么用一张脸。是分裂人格吧,真是可怜。 第六十四章   话说回来,又有人会不会可怜可怜他呀。   易典仔仔细细想着他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除了记得自己叫壹点,其他什么都记不得。   可是当他眼前的门被人推开时,他没抬头,喃喃自语道,“你们还真是……”不肯放过我啊。   可是眼前的人明明和那个疯子长了一张脸,却不由的让他整个人都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所有伤口都展露出来给他看。   壹点抖动着自己已经只剩皮肉的翅膀,带动着锁链哗啦啦的响,这个人好像是来带他离开的,壹点像只发了情的公孔雀极力的摆动自己漂亮的尾羽展示自己。   可是那个人只是一愣,嘴唇发抖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壹点不由自主的上嘴唇碰着下嘴唇,“你看,我没有害人了……”请带我离开,离开这里吧。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是眼睛表达的比任何语言都清晰,他乞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求求你,带我走吧。   突然外面有脚步声渐进,那个人关上了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光。   “这里没有。”就连声音都像是在他脆弱的心尖上擂鼓,将他仅剩的一点点期翼敲碎的一点都不剩。   “原来,你不是来救我的啊。”壹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个人会救自己的错觉,刚刚那短短几分钟,他将自己很放心的交付给眼前那个人。可是结果令他心如死灰。   他颤抖着收回自己伤痕累累的翅膀,看着那扇门,觉得冷的厉害。肯定是刚刚有风窜进来,吹的他眼睛发涩,不然为什么他现在这么想哭 。   壹点再次看见那个疯子的时候,那个疯子抱着一个看不见样子的黑疙瘩。他走进来,把那个黑疙瘩放在易典面前,跟易典说,“你把你的灵体给他吧,他还能活下去。”   壹点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易典!你就是个多余!你怎么就不明白!!!”   易典胸口剧烈颤动着,他冷的一直打冷颤,他想解释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解释不了。   “他叫什么名字?”易典哆哆嗦嗦的问着那个疯子。   “简冰!”   易典摇了摇头。   “凌华年。”   易典盯着那个疯子的眼睛,这也不是他要的那个答案。   “零七月。”   易典一听这个名字像是被注射了一剂强效镇定剂。   “零七月,好听的名字。”易典将这几个字的发音嚼的透透的,他觉得够了,有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是你取的,当然好听。”突然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有着白色翅膀的却和眼前恶魔一模一样脸的人走了进来。   易典这才知道,原来真的不是一个人啊。   不过,是不是一个人又能怎样?反正都是来取他这幅灵体的,“他会知道我消失了吗?”   “谁?”那个白色翅膀的人一边用法术将他翅膀从锁链里解救出来,一边将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易典听见他的心跳,莫名觉得心安。   “零七月。”易典埋在那人怀里声音有点闷,“要不还是别告诉他了,省的他不自在。”   零七月给他身上锁链全部解开后,将怀里的人脸扶起。那双眼睛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绝望和迷茫刺的零七月眼睛疼,疼的发涩,涩的想哭。   “我们去当天使。”零七月将他一把抱起,轻的像是一具空壳。   “易典,我来接你了。”   易典睁得大大的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眼周微微泛红,眼泪溢满了眼眶,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易典,我找你来了。”   “你爱我吗?”易典半晌才憋出来这么一句格外不合时宜的话。   “我爱你。”零七月声音也发起颤来,除了这句话其他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不知道该从哪里讲才好。   互相只顾的将眼前的人拥入怀里,恨不得连他的骨头都揉碎了融进自己身体一般。   太不容易了,易典说的没错,太不容易了。   “易典他走不了,他的翅膀……”   “闭嘴!”零七月用翅膀将易典护起来后,快步走向四百七。四百七的灵力不弱,但是他一个阴暗面在面对正义面时依旧会忌惮三分。   觉察到翅膀里的易典安心睡了后,零七月拿起自己背上的弓箭,金色的箭刃在黑暗中都反射出凌冽的光。箭搭着弦上,四百七慌了神,刚要跑被零七月一箭射上右腿,瘫倒地上。   要不是当时渡天劫时被情劫打下来四百七是完全有可以逃跑的能力的。是的,如果两方都是灵体的情况下,阴暗面是打不过正义面的。   但是正义面有个规矩,不能残害生灵,否则永远都不能再入天职。   四百七虽然跑不了,但他也笃定零七月不敢杀他。   零七月现在会将他交付于天堂,让天官将四百七浸在净水中看着他灰飞烟灭。这也是零七月正式入职的考验。将自己所有的贪婪和恶欲全部消灭。   门外,天兵的声音渐近。零七月红了眼眶,一支箭对准四百七的心脏。这一件射中,四百七会当场灰飞烟灭,永远消失。   零七月比任何人都想杀了四百七,在人间的时候,在他拔了易典的舌头,将易典逼上甲板,诱哄易典和他做交易。他死了多少次都不够。   天使不能动用法力,灵力在下天堂时就全部都被封印了,他像个废物一样,看着易典只能做出凡人所能做到的安慰。   他何尝不想让易典快乐,他怎么不想让易典好受些。可是没有灵力的他和有灵力的四百七相差太悬殊了,他只剩了一个信仰——易典要当天使,易典本来就是他的天使,但是易典想成为人类的天使。   成为天使手上不能染血,他将话说的没有退路后,封了易典的行动能力。   接下来沾血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吧,忘了他这个人,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易典安安心心当天使就好了。   门外的天兵走进来对着零七月低头示意后,打算带走四百七。   零七月瞬间拉弦放箭,四百七瞬时化成一缕黑烟,晕散在空气中。   零七月满目腥红,血沿着他眼睛,嘴角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将我的翅膀给他!”   零七月的脸从眼角处裂开来,手指节也迅速起了褶皱,皮肤被他的指骨撑破露出里面红色的肉像腐烂的肉糜一般一小块一小块的掉在地上。衣服也被染的通红,看到其他人还没动作,零七月用指骨抓着自己的翅膀将他从自己腐烂的背上硬生生的拔下来,后背的皮也被带着拔了出来。像个人皮马甲,看着格外恐怖吓人。   零七月将翅膀小心的合起来,里面的易典睡得正香。看着翅膀慢慢的在易典背后发光,融入易典的背部。   零七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在往下掉着小块的肉糜和血滴。掉在翅膀上,又转瞬即逝,翅膀一如既往的白的不含任何杂质。   “易典,别找我了,找我总没好事。”他声音嘶哑的如同被困了千年的猛兽,含糊不清的吼叫里又把每个字都分开的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所有肉糜带着刚刚那个已经快被分离出来的骨架一同化为一股白烟,晕散在空气中。   伤害过你的人,我看不得他多活一秒,所以抱歉啦,我要亲自手刃了他为你报仇,看他彻底消失了我才能心安些。   后面这些话零七月已经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也好。易典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第六十五章 (完结篇)   天堂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神职入位仪式。   据说这次入职的是一个从地狱里成长的天使,在进行阴暗面洗涤时。易典看着面前的两个选择框,一个是将自己的阴暗面直接打入天池,被天池水融化的一干二净。另一个则是将阴暗面收为自己座下的成为实习天使,让他来帮自己分担一些简单的工作。   阴暗面只有一个存活下来的办法就是成为实习天使,每个入神职的天使也只能收自己的阴暗面为实习天使。因为两人知根知底互相了解可以更出色且完美的完成任务。   易典的记忆已经被人清空,阴暗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些负面情绪所化成的人形,索性直接让带去天池融化个干净。   入了神职,因为他身份特殊便掌管了一个以前从未出现的领域。   自杀灵愈师,也可以叫自杀死神。用来收留所有自杀者的魂魄后疗愈这些灵魂的缺口还原自杀的真实原因。如果灵体本身是善良的便可通过天梯进入天堂,如果罪无可恕才会打入地狱。   他有别于收人魂魄的死神,所以武器不是那把黑色的长镰,而是是一把金色的弓箭。   易典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个麻烦的灵体,这个灵体是他接待的第一个任务。   在k城有两大势力,一个是简家一个是易家这个灵体正是简家的小少爷简冰。故事里只有三个人,简家大少爷简暖,小少爷简冰,和凌家的凌华年。   一场车祸,各种误会,里面被留下来的人是凌华年,在给人做了一年半的交易品后跳窗自杀。而四年后简暖回来了,让简冰带着所有证据自杀。   简冰的身世的确坎坷,可是他将怒气全部发泄于无辜的凌华年也确实不对。天堂是去不了了,地狱也不至于。易典判了他个轮回,但这个灵体愣是不走,反倒拿着自己手里一只黑色的羽毛笔一直追着人问有没有见过他的哥哥。   易典打听了一下,他从始至终只有过一个哥哥,就是简暖。可是简暖这个灵体因为杀了生人早就被灰飞烟灭了。这个人都不存在了,怎么可能找的见。   不过这个简冰是个倔性子,非说哥哥跟他说了,会回来看他。天天蹲在地狱入口处朝两界相交处看。动也不动,生怕错过了一样,许多灵体都去劝过了。可他偏是听不进去,就在那死等,等到自己灵体因为长久没有轮回而渐渐虚弱,直至消散。   故事里的另一个凌华年是自杀应当也归属他管,可是这个灵体他从未找见,只能不了了之。   慢慢的,来找他疏解的灵体越来越多,天堂便给他派了个小天使下来帮他。   这小天使来地狱之前就做过交换学习,刚在这边稳住自己就央求易典能不能让他带个朋友来一起玩。易典不是难说话的性子,这地方确实压抑,能多个孩子也活泼些便应了下来。   小天使是第一千一白个出生的天使了,代号是一千一。   得到易典的准许赶忙去跑去地狱学校将让抓着手带到易典跟前。一个灰色羽翼的小恶魔,看起来肉乎乎的,很是可爱。   一千一推着他往前给易典打招呼,那小团子害羞的一直扭扭捏捏的,半晌才跑到易典跟前,慌忙鞠了个躬,大声道,“易愈师好,我是两灰。”说完就赶紧又躲会一千一的身后了,趴着一千一的后背,小心翼翼的看易典的反应。   两灰,好奇怪的名字。一千一看出了易典的疑惑,咧着嘴笑了笑,“地狱里的老师说,他是第二个灰色羽翼的孩子了,所以代号是二,我觉得二不好听,就叫他两灰。他也很喜欢,是吧。”说着一千一用手扒拉两下身后的人,那小孩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拒绝。   “今天的大堂我已经扫完啦。易愈师,我可不可以和两灰去书馆玩呀。”   “去吧。”这几天,灵体几乎都送去记册,难得空闲些。天也黑了下来,易典自己也得空出去走走,去到地狱学校后面的草地上,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光,在空中飞舞着。易典忍不住伸手去捉,捉到一只后将其捂在手心里,手掌间张开一个缝。偷偷去瞧被他捂起来的光。结果那萤火虫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倒是把他还吓了一跳。   易典看着远处的天空,几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小孩子眨着眼睛一般。微风吹过草地荡起一波一波绿色的浪潮,易典突然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种事情多适合两个人一起看。又浪漫又温柔,真是便宜他这个孤家寡人,浪费这么好的景致。   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易典看见一千一牵着两灰跑了过来,他连忙躲去暗处,生怕打搅了小孩子的乐趣。   一千一追着一只萤火虫,捉住了放进两灰的小玻璃瓶里。小孩子的乐趣总是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两个人看着玻璃瓶的萤火虫盯着看了一会就打开瓶子,让里面星星点点的绿光都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草地上升起点点绿色的柔光,易典都被这不经意的自然美惊艳到了。要是自己小时候有这么美好的童年自己肯定会记住的吧,毕竟美好的如此不切实际。   可是他的记忆都被清除的一干二净,想必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时光。现在看到了也不迟嘛,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虽然他只是个旁观者。   易典将两灰也收入愈灵处,做个将灵体安置好的活。两灰和一千一待在一起,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做事效率也奇高,给易典解决了不少麻烦。   一天晚上临歇息前,两人突然跑来易典的房间,问易典知不知道上一届灵愈师。   易典摇了摇头,两个人凑到一起讨论了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几次抬头问他真的不知道上一届灵愈师吗?易典当然不知道,一千一先忍不住了,将手里的小图片举起来给易典看。   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坐在一片金色的麦浪里,侧着脸看向远方,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笑。青春洋溢,阳光开朗,一张照片也能觉察到他的心情愉悦。   “你们从哪拿到的这个?”   “书馆里的角落,我和两灰玩捉迷藏时看见的。是个袋子,袋子上面写的是易典。我们以为巧合就借出来翻看,里面就掉下来这张照片。”   “袋子呢?”   “在这里!”两灰从身后将一个牛皮纸袋掏出来,档案袋下面两个大大的字“易典”格外扎眼。   里面资料因为过去时间太久字迹都已经模糊的辨认不出来。   那张照片被一个单独的透明小袋子装着,一打开袋子就能掉出来,仿佛就是为了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照片。   照片保存的很好,易典翻过背面,后面六个字刺的他眼睛有些酸。   “我的爱人 七月”   易典脑子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可现在仅仅只看见了这个名字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一般,一阵一阵翻滚的疼。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易典用手将照片摸了一遍又一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很开心吧,他现在又去了哪儿。他怎么能一点都不记得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易典将那张照片夹在自己的书页里,时间将开始的不甘和遗憾磨平。   一天,易典照旧带着书想去草地上坐一坐,结果看着远处的天就觉得有了困意,就由着自己在草地上躺下去。   梦里易典觉察到有人牵起他的手,他看不见那个人,可是风捎来一个若即若离的声音,好像是在一个闹哄哄的课堂上。   两个男生的声音格外清晰:“哎,易典。”   “嗯,你是年少的欢喜。”   “反过来也是。”   “反过来……喜欢的少年是你。”   微风吹开他手上的书页,里面的小照片被风卷起带走,打着旋儿跑向远方。   ——全文完——   (书里给读者展现的故事到此为止,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仍在继续。)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