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代替姐姐嫁入豪门后》作者:春风榴火   文案:   白茵的母亲死后,父亲迅速将小三和私生女接到了家里,年幼的白茵被赶到乡下外婆家。   多年后,家里重新将白茵接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乡间长大的白茵,肯定满身土气,上不得台面。   谁都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女孩,淡青旗袍,长发垂肩,下盘摆绣着精致的苏绣牡丹,一看便出名匠之手。   她五官宛如笼着雾的山水般清淡,再细细看她眉眼,却藏着惊艳。   竟把已在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私生女姐姐都比了下去!   ……   父亲把白茵接回来,只是为了代替已经出道的私生女姐姐出嫁,进行商业联姻。   婚礼当天,新郎以为要娶个土包子,逃之夭夭。   眼看就要闹出一场笑话了,参加婚礼的陈老爷子从小看着白茵长大,见不得女孩这般狼狈,给自己的孙子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火红的赛车碾着满地白玫瑰、风驰电掣地开到了新娘面前。   男人关上车门,倚着车,笑得桀骜嚣张:“老爷子让我来救场,当司仪还是伴郎?”   司仪尴尬地说:“目前…只缺新郎。”   “……”   私生女姐姐眼睁睁看着白茵,竟然和全国少女的热恋对象——陈淮骁交换了结婚戒指。   指甲都快把掌心抠出血了。   *   作为财阀陈家的太子爷,陈淮骁手握权柄,翻云覆雨。   矜冷清贵的外表下,是虎狼的手段,短短几年便将集团发展到巅峰   脱下西装的他热爱极限运动,险峰攀岩,疾速赛车...   绝壁与深渊,谈笑间,他便能驰骋天堑。   玩命还玩出了性感,陈淮骁收获了一堆尖叫女友粉。   后来陈淮骁收了心,很少玩命赛车了   直到一张照片流出来——   陈淮骁坐在车里,嘴角勾着笑,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白茵颈间的旗袍盘扣。   满眼宠溺。   女人紧紧抱着他,脸贴在他颈边,紧张地回头,看身后惊险的断崖。   绝境处,朝阳冉冉而生。   清冷旗袍小姐姐vs性感狂拽总裁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天堑与险峰#   伪替身梗,双c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茵、陈淮骁 ┃ 配角:接档文《我的妈妈逆向生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看到联姻对象,姐姐哭了   立意:坚强独立才能拥有美好生活   vip强推奖章:本文讲述了从小失去母亲、被送到乡下成长的少女白茵,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登上璀璨星光大道,成为娱乐圈风靡一时的顶流巨星。她所暗恋的邻家少年陈淮骁,也一直陪伴着她。因为机缘巧合,俩人结成了夫妻,婚姻生活中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误会,导致两个人产生了隔阂,但彼此间无法逃避的爱意,最终还是让他们化解了矛盾,心意相通,一起奔赴更美好的生活。本文剧情跌宕起伏、语言流畅,人物性格鲜明,情感细腻,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拥有他们各自与众不同的性格特点。同时本文线索伏笔众多,能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阅读体验。 第1章 复仇回来   《但愿人长久》是一款帮助嘉宾找回亲人、修补亲情的寻亲综艺。   平时节目组请来的嘉宾,都是普通素人。   但今天,节目组请来了爆红娱乐圈的流量花旦——苏安宁。   苏安宁两年前倚靠选秀女团出道,嗲声嗲气小作精人设,让她圈了一大票粉丝。这两年也是资源不断,接了好几部口碑与票房俱佳的大戏,成为了资本最宠爱的娱乐圈小公主。   她今天来参加《但愿人长久》这款综艺节目,开播不过半小时,便让节目直播间的流量创下新高!   节目以谈话的形式进行,主持人坐在沙发边,温柔地问她:“苏安宁向我们《但愿人长久》节目组求助,听说是为了找回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苏安宁掩面欲泣:“我妹妹七岁被人带到乡下,一直在乡下长大,吃了不少苦。现在我有实力了,想把她接回来,给她更好的教育,让她能过上好日子。”   弹幕上,粉丝狂刷——   “抱抱宁宝。”   “宁宝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宁宝真是太善良了。”   “希望失散的妹妹尽快和姐姐团聚。”   苏安宁耳麦里传来了导演的声音:“哭的时候,注意看左边镜头。”   苏安宁微微侧了侧脸,让镜头完美地拍出她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情态。   上《但愿人长久》这款综艺,对苏安宁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一则她要炒作温柔姐姐的人设,收获更多粉丝的好感。   二则妹妹是个皮肤黝黑的土包子傻大姐形象,出场对比反差越大,越能衬托的她的美貌,也能增加话题热度。   娱乐圈没什么是不能炒作的,她背后经纪公司连今晚上热搜头条标题都想好了——   #苏安宁姐妹长相,天差地别!#   主持人看悬念营造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接下来,就是大家无比期待的时刻,苏安宁究竟能不能找到分别十年的亲妹妹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开始倒计时!”   苏安宁也从沙发边站起来,来到了舞台中央,期待地看着屏幕上的荧光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   《但愿人长久》后台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含胸驼背的女孩。   她穿着大卖场随处可见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菜色的面容,比现场通宵忙碌的工作人员显得还要疲惫。   导演走过来,看看手表,对她道:“白茵,还有一刻钟,准备上场。”   白茵道:“请稍等,我需要化个妆。”   她一开口,便是酥软的吴侬调,咿咿呀呀仿佛旧上海小巷里颓靡的轻歌小曲。   导演又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这把好嗓音,和她这土气丑陋的外貌,真是太违和了。   不过不重要,今天的主角本就不是她。   导演不耐烦地摆摆手:“不需要化妆,就这样素颜上场,正好合适。”   “素颜吗?”白茵盈盈一笑:“那请容我卸个妆。”   “卸…卸妆?你现在不是素颜吗?”   “当然不是。”   不等导演反应,白茵已经坐在了化妆镜边,将卸妆水倾倒在化妆棉上,熟练地开始卸妆。   导演皱眉看着她,她这副样子,竟然还是上过妆的?   那卸了妆不知道有多丑呢!   然而,导演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女孩,一点点擦掉了脸上的暗色粉底液,皮肤竟然白了好几个色度!   她原本的皮肤,竟如瓷般嫩滑!   接着她又擦掉了眼影,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眸,在卸掉了深色眼影之后,一双清水眸子带着被自然山水温养的灵动气息。   她刚刚黝黑丑陋的土气模样,竟是化妆之后的效果!   而现在这清丽得宛如从烟笼山水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卸完妆的白茵,起身礼貌地对导演说:“这身衣服不太方便上节目,请再给我五分钟时间。”   导演愣愣点头,看着她消失在更衣室帘子后。   *   六岁那年,白茵失去了母亲。   父亲出轨,母亲割腕自杀。   而白茵…亲眼目睹了母亲割腕的惨状。十多年来,浴缸里满是鲜血的那一幕,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噩梦中。   母亲死后一年不到,父亲便娶了贴身助理进家门,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带了私生女,竟比白茵还大一岁。   白茵总算明白,母亲之所以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不仅仅因为父亲对婚姻的不忠诚,更因为父亲竟骗了她这么多年!   这几年的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原来都是一场笑话,临死前的母亲,该有多绝望啊。   白茵不敢想。   继母进门后,便撺掇着父亲将年仅六岁的白茵送到了江南乡镇的外婆家抚养,远离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从此以后,她便从苏姓改成了外婆的白姓。   外婆因为母亲的惨死,备受打击,哭了好几个月,眼睛也将近盲瞎,却还艰辛地将白茵抚养长大。   前不久,外婆患病入院,需要大笔医疗诊费。   恰逢苏家的人来接白茵,答应给外婆治病,但前提是...让她代替已经出道当明星的私生女姐姐,和某个豪门财阀进行商业联姻。   私生女姐姐想要站在万众瞩目的星光大道上,发光发亮,绝不愿意就此出嫁,断送明星前途。   而她这个被人嫌弃的原配女儿,便要成为商业联姻之下的牺牲品。   白茵为了外婆的手术费,咬牙答应了联姻。   临走的前一晚,她看着外婆昏厥的苍老容颜,手里攥着外婆的白玉珠手串,拇指快速地拨动着。   原本如山水般清淡的黑眸,却有不甘的火焰燃烧着。   这次回来,她要为枉死的母亲讨回公道,为自己十多年寄人篱下的苦楚…讨回公道!   复仇计划在绝望与悲伤中,应运而生。   那一瞬,白茵手执佛珠,心坠地狱。   ……   《但愿人长久》寻亲综艺现场。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大幕拉开,观众们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通道尽头走过来的女人。   同样,苏安宁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通道光晕的尽头。   通道中,徐徐走来一抹纤瘦的身影轮廓,她的肾上腺素开始沸腾。   父母将白茵接回来的第一天,苏安宁就见过白茵了。   一个譬如黝黑、身形瘦弱、面呈菜色的女孩,浑身上下都透着土气。   苏安宁的经纪公司特意安排了《但愿人长久》的通告,就是为了借助姐妹俩天差地别的长相,进行一番正面的炒作。   一方面渲染苏安宁的美颜,另一方面也表现姐妹情深,为苏安宁拉好感。   白茵果然也是乡下长大的女孩,又蠢又笨,傻了吧唧,一听说要上电视,就高兴得像中了彩票似的,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苏安宁看着长长的荧光通道走来的女孩,抬着下颌,眼角勾起了几分怜悯而高傲的神色。   等着看她出丑吧。   当荧光一圈一圈亮起来,她彻底看清了通道尽头走来的女孩,却傻了眼!   通道尽头走来的少女,穿着修长合体的月白色旗袍,衬得肤色越发冷白,宛如月色的光华,腰窝袅娜,盈盈不足一握,步履也是舒徐从容。   当她再走近些,苏安宁看清了她的容貌。   哪里是什么土包子,她五官宛如笼着雾的山水般清淡,美得不入凡尘、惊心动魄!   全场观众同时屏住了呼吸,被她的容颜姿色所折服。   白茵没有上妆,全素颜上镜,在如此强光的镜头前,颜值竟然完全撑住了场面!可以想象,如果略施淡妆,她不知将如何惊艳啊!   和她一比,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会垮下来吧。   苏安宁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茵,没想明白,明明就是又黑又丑又没气质的土包子,怎么就跟变魔术似的…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难道…之前她都是装的吗!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白茵用清淡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明明白白告诉她——玩你呢。   苏安宁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还是主持人适时提醒她:“安宁,她就是你的妹妹白茵,你快来看看,还认得她吗?”   苏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现在可是节目直播呢!   她当即换了副面孔,红着眼来到白茵身边,轻轻拉了她的手,颤声唤道:“妹妹,我们终于见面了!”   白茵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嘴角漫着的微笑,冷淡而疏离:“苏安宁,你好。”   她这般平静而真实的反应,倒衬得苏安宁有些惺惺作态了。   白茵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修长如葱的双腿得体地斜放着,优雅从容。   苏安宁也不由得调整了坐姿。   不能让她比下去!   但事实上,弹幕已经开始疯狂刷屏——   “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妹妹啊!”   “真的太美了!”   “宁宝几次打预防针说妹妹小地方来的、没文化,让大家见谅,我还以为…真是傻大姐呢。”   “宁宝和她是同父异母亲姐妹,她当然有宁宝的基因咯。”   “顶锅盖说一句,苏安宁和她坐在一起,我反而觉得苏安宁有点寡淡俗气了。”   “你们看到她旗袍上的刺绣了吗,全手工的苏绣啊!工艺太讲究了!”   主持人为了让观众们更了解白茵,自然也要向她询问一些问题——   “妹妹是在哪所学校毕业的啊?”   “南城传媒大学,艺术学院舞蹈系。”   主持人略有惊喜地看着她:“没想到是我的小师妹啊!真是太有缘分了!”   白茵得体地微笑着:“师姐好。”   “既然你是舞蹈系的,不如给我们来一段吧!”   苏安宁立刻瞪了主持人一眼。   这句话显然是主持人一时忘形,自作主张添加的。   今天分明是她苏安宁的主场,怎么能让这乡下来的女孩占尽风头呢!   “妹妹今天穿的是旗袍,恐怕不太方便。”   苏安宁话音未落,白茵站了起来,只听“哗”的一声,一柄湖蓝色小折扇在她指尖绽开。   音乐老师迅速根据白茵的动作,播放了一段柔美缱绻的民国音乐。   白茵随着音乐舒缓的节奏翩然起舞,身形曼妙婀娜,清淡的五官却因为她眸光流转,而变得明艳了起来,极具诱惑力。   一小段的扇子舞,仿佛带着观众们回到了那个咿咿呀呀、十里洋场的夜上海。   直播弹幕炸开了锅——   “没文化的我,除了好美好美好美,什么都不会说。”   “这是什么舞啊!以前没见过!太美了吧,我要剪辑下来,我要学!”   “她好绝!这一把纤腰,我是个女人都快忍不住了!”   “看起来应该是自创的,不愧是宁宝的妹妹,真有才华。”   “再顶锅盖说一句,你们宁宝跳女团舞都没这水准吧。”   “人家是正经传媒大学舞蹈系科班生。”   ……   本来今天是苏安宁的专场,却没想到风头全让白茵抢走了。   她今天这一身旗袍装扮、加这一支袅娜的扇子舞,惊艳了不少人,热度持续飙升。   演播结束之后,苏安宁撕掉了温柔姐姐的面具,走到白茵的化妆桌前,厉声质问:“白茵,你回来这几天,为什么要化妆掩饰容貌!”   白茵凑近了她的脸庞,浅粉的唇就快贴着她了。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惊艳容貌,嗅着她身上清远的木质檀香,苏安宁作为女人,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脑中只有两个字——尤物。   “为什么要掩饰容貌。”白茵嘴角浅浅一扬,宛如妖魅般贴在她耳畔,拉长了调子:“当然…是为了骗你啊。”   不然她怎么会有登台露脸、抢她风头的机会呢。   苏安宁气得脸上的粉都要被抖落了:“你…!”   “今天辛苦姐姐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茵拎了包,离开了化妆间。   转身的刹那间,嘴角的笑容烟消云散。   ……   白茵走出了录制综艺的传媒大楼,她站在路旁等着车。   闺蜜孙梨梨给她打了电话,兴奋地说:“节目的线上直播炸锅了,哈哈哈,你的扇子舞太惊艳了,直接爆上热搜了。苏安宁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她在娱乐圈被捧了这么多年,也该吃点苦头了。”   白茵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才哪到哪儿。”   母亲的惨死、小时候寄人篱下被舅舅们白眼的屈辱、这么多年的隐忍……   而今她回来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联姻的事,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答应他们啊?北城谁不知道,那位秦二公子是个棒槌,前段时间追一个小网红,差点逼得小网红自杀,可恶至极。”   “嫁给谁不重要。”白茵眼神微冷:“我不在乎。”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最稳定的靠山作为支撑。   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白茵挂了电话,指尖拎着湖蓝色的小折扇,流苏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她旗袍开衩的腿。   转身,她看到传媒大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轿车。   在她望过来的那一瞬,车窗缓缓阖上,她恍然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像。   隔着漆黑的车窗,她似乎能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凝望着她。   白茵皱了皱眉,正要细看,宾利车已经启动了引擎,从她身边飞速掠过,带起一阵风。   她摸出手机,翻出微信通讯录里备注为chx的名字,发信息道——   “好像看到你了。”   陈淮骁没有回。   白茵又编辑信息道:“我要订婚了。”   陈淮骁仍旧没有回她。   白茵放下手机,揽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出租车驶入了北城御景台别墅区的大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白茵划开屏幕——   chx:“与我何干。”   ……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今晚的陈淮骁带了几分发泄的意味。   无人机送回了曲折回环的盘山公路上的赛况,那辆灰色的布加迪顶级超跑在赛道上驰骋撒野,急速奔驰,将紧追不舍的对手远远地甩开。   二十分钟后,超跑沿着山路而下,冲破终点站,顿时彩带漫天。   沸腾的欢呼声中,车门打开,男人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北城的豪门陈家三公子——陈淮骁。   陈家几个兄弟,分别在不同的领域发展,有地产、有金融…   而这位陈三公子,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事业比其他几个兄弟做的都好,甚至还不止一次染指他们的产业,把他们逼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整个北城,就是他陈三爷说了算,委实野心勃勃。   众人簇拥着他,进了高档会所的包间。   陈淮骁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任由身边身材火辣的车模给他倒了一杯酒,庆祝他今夜又破了山道纪录。   白日里穿上西装,他是众人眼中一丝不苟的清冷神佛,而夜里最危险的天堑绝境边,他是与恶鬼谈笑的阎罗。   会所包厢里正中间是小桥流水的造景,格外雅致。   陈淮骁手里拎着方形玻璃酒杯,摇晃着澄黄的液体,望着那小桥流水的造景,出神。   众人看出了今晚的陈淮骁脸色不大好看,因此不敢轻易靠近。   沈彬是陈淮骁手底下最得力的助理,也只有他敢在陈淮骁脸色如此难看的时候,偏还凑上来跟他说话。   “骁爷,看看这女人怎么样?”沈彬将手机递了过来:“好像是某个综艺的剪辑,这段扇子舞上了热搜,都说舞跳得绝,身材更绝,还是个素人。”   陈淮骁没太在意,黑眸扫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女人一身月白色旗袍,用扇面盈盈作舞,画面极艳。   偏她眉眼清绝,艳而不妖。   “腰不错。”陈淮骁喝了一口酒,淡淡评价。   沈彬知道陈淮骁是个十足的腰控,他旗下的娱乐公司艺人甭管男的女的,一把好腰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骁爷,这身段,这功底,没个十年是出不来的。”   何止十年......   陈淮骁不由得想到他在南方念大学那几年,时常去江南小镇看望退隐的陈老爷子,常常瞥见隔壁女孩在院子里跳舞。   那小小的四合院,天光遗落,照在女孩单薄如蝶的身上,豆大的汗珠都润湿了白色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累的筋疲力竭,她仍旧不肯停下来。   压腿疼得眼泪直流,却满脸倔强……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争气,她可以豁出一切。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骁爷,要不我去联系,签了?”沈彬打断了陈淮骁的沉思。   沈彬眼光毒辣,一心一意帮他物色艺人,为公司算是鞠躬尽瘁了。   陈淮骁放下了酒杯,面无表情道:“不用,她要订婚了。”   沈彬双目圆瞪。   这都知道?   从来对娱乐圈八卦新闻如过眼云烟般的男人,竟然会连一个不知名的素人要订婚的事都知道?   就在这时,会所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满身的名牌,打扮鲜亮夸张,正是秦家公子——秦爵。   “这扇子小姐姐结不结婚我不知道,不过秦家少爷是真的好事将近了。”沈彬笑眯眯对陈淮骁介绍道:“听说秦家即将和苏家联姻,他要娶苏家流落在外的那位二小姐。”   “是他。”   秦苏两家进行商业整合,在娱乐圈也算是一个大新闻了。   他们各自旗下娱乐公司实现资源共享,对于陈淮骁来说,绝非好事。   然而,陈淮骁似没听到沈彬的分析,满脑子都回想着过去,过去他骑摩托带她在山野间驰骋。   “哥哥,你慢点,我怕。”   少女软绵绵的吴侬语腔调在耳畔回响。   陈淮骁脸色冷了冷,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落在了秦爵手里搂着的女人身上。   陈淮骁侧身对沈彬说了几句,沈彬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起身来到了秦爵身边:“秦少,您身边这位小姐姐,我们骁爷看上了。”   秦爵望向包厢对面的陈淮骁,陈淮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挑衅地扬了扬酒杯。   “这不厚道吧,骁爷还会缺女人?非要夺人所爱。”   然而,他怀里的车模小姐姐一听陈淮骁的名字,早就按捺不住了。   陈淮骁是什么人啊,放眼娱乐圈,最爆红的顶流都比不上他的粉丝多,偏他不做明星,成了明星背后最强势的资本。   如果能被他看上,璀璨星途指日可待。   小姐姐赶紧起身,头也不回地抛下了秦爵,坐到了陈淮骁身边。   陈淮骁伸出胳膊,落在了女人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小姐姐也是见过风月场面的老手了,这会儿被陈淮骁虚揽着,脸都胀红了,简直像遇着了初恋似的!   没有女人能抵抗陈淮骁的强大的荷尔蒙气场。   百亿少女的梦啊!   秦爵知道惹不起陈淮骁,索性又招手叫了另外几个过来玩的车模小姐姐。   却没想到,他叫几个,陈淮骁就要几个,身边已然花团锦簇,都快坐不下了!   连沈彬都看不下去了。   陈淮骁素来不近女色,今晚反常地叫来这么多漂亮小姐姐陪着,这太反常了吧。   秦爵是在忍无可忍,走了过来,端起酒杯假意敬酒,实则要找陈淮骁讨个说法——   “骁爷,什么意思啊。”   陈淮骁懒得和他虚与委蛇,酒杯里的澄黄液体直接泼了他一脸一身。   “陈淮骁,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秦爵被泼了一身酒,气得眼角肌肉都在颤抖。   陈淮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酒杯,看似漫不经心,但嗓音却极有威慑力:“既然要结婚了,最好检点些,再让老子看到你玩女人,剥你一层皮。”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陈淮骁管天管地,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然而,即便荒唐无理,但秦爵却不敢反驳。   他可惹不起面前这位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色惨白地离开了包厢。   陈淮骁摸出手机,看到热搜前排就有#扇子舞#的词条,他点开了白茵的视频,一遍遍看着。   在南方读大学那几年,陈淮骁常去江南小镇的爷爷家。   爷爷家隔壁住了个江南小姑娘,白茵。   陈淮骁时常看到她在院子里练舞。   那时候小姑娘刚上高中,课业压力重,时常边压腿边看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是扎着一根及腰的大辫子,穿着白色的太极衫,汗水淋漓,宛如武馆里出来的小徒弟一般。   有一次,陈老爷子让陈淮骁带隔壁姑娘出去玩玩,别总关在家里刻苦努力。   陈淮骁便骑着摩托,带她去了桌游吧,跟几个大学同学玩狼人杀。   白茵对这些年轻人的休闲娱乐,竟是一无所知,完全不会玩,傻愣愣地杵在边上,只盯着他看。   同学们都笑话陈淮骁,哪儿带来这么个乡里土气的小姑娘。   陈淮骁却毫无嫌弃之色,耐心地给她说规则,一边玩着她的大辫子,一边教她,和她组成阵营,套路其他队友。   后来他又带她看电影,发现她对影视明星也是一无所知,便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跻身娱乐圈,就不能不对娱乐圈风向了若指掌。   也只说了这一句,小姑娘便深深记在了心里,开始恶补知识,每次他回来,娱乐圈大瓜小瓜以及背后的运作,她真是如数家珍。   只有陈淮骁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逼迫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努力努力再努力,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到……   不惜用身体作为筹码。   想到那一晚的疯狂,陈淮骁脸色越发低沉了下去,手紧紧攥着手机,用力到指骨都发白了。   身边的女人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白茵,捻酸地说了声:“什么啊,就这…跳得还不如我呢。”   陈淮骁收了手机,狭长的眸子逼视着身边的女人,极具压迫感。   女人惴惴不安地问:“骁爷,你…你看我做什么?”   陈淮骁薄唇抿了抿,碾出一个字——   “滚。”   …… 第2章 那晚   白茵缓缓走下旋转楼梯,奢华的客厅里,姐姐苏安宁正在跟母亲抱怨白茵。   “她真的太有心机了!”   “看看她微博粉丝,一夜之间涨了五十万!”   “那个扇子舞,还上热搜了!”   苏安宁直接被气哭了。   “贱人,跟她妈妈一样贱!”邹玫芝也因为女儿的节目给别人做了嫁衣,气得不轻:“竟然扮丑,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妈,你快跟爸爸说,把她赶回乡下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邹玫芝冷静了下来,安抚苏安宁道:“算了,她反正是要嫁人的,再怎样都不会影响你的演艺事业。   苏安宁因为白茵这一招,已经对她心生忌惮了:“妈,她真的会甘心情愿代替我去联姻吗?不会又是她的阴谋吧。”   邹玫芝冷道:“是她亲口答应联姻,我们才把她从乡下接回苏家,给她外婆治病。这会儿想反悔,门都没有!”   苏安宁担忧地说:“她是代替我嫁去秦家,她要是反悔,联姻的可就是我了。”   “放心吧,你是你爸的亲生女儿,他不会忍心你牺牲事业,去当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可白茵也是他亲生女儿啊!”   “那不一样,你是我生的。”   邹玫芝眉宇间漾起几分得意之色,想起了当年她是如何坚持了六年、斗垮那个脆弱的原配,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家庭。   “再说了,就算要嫁人,我女儿也只能嫁给陈淮骁,而不是秦爵那个没出息的浪荡子。”   一听到陈淮骁的名字,苏安宁脸上泛起了几缕红晕。   整个北城,哪个女人不想嫁给陈淮骁啊。   一年前,苏安宁在某个慈善晚宴上见过陈淮骁一面。   从那以后,他那清冷英俊的脸庞便镌刻在了她的心底,再也不能忘怀了。   是的,如果她要结婚,那个人只能是陈淮骁。   当然,苏家也无数次向陈家示好,希望能联姻。但都被陈家拒绝,准确来说,是被陈淮骁拒绝了。   他并无结婚的打算。   白茵听到这母女俩的对话,不太感兴趣,准备转身回房间,却忽然听到邹玫芝道——   “安宁,妈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淮骁?”   苏安宁闷声道:“当然啊,我非他不嫁!”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妈妈倒有办法。”   “真的吗?!妈妈你能帮我吗!”   白茵顿住了脚步,脸色渐冷了下来,靠在大理石柱背后,继续听着。   “三日后有一场晚宴,陈淮骁会来,届时妈妈自有办法,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后面商议的话语,母女俩似乎是用耳语,白茵听不见。   她踱着步子回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坐在飘窗边,摸出手机,翻开一段她收藏了很久的山野拉力赛视频。   视频里,陈淮骁穿着一身黑色火焰的赛车服,身形笔挺颀长。   摘下安全帽的他,露出那张神佛不近的脸庞,无喜无悲的容颜,宛如雪山冰封的冻土,狭长的黑眸魅而不艳,寡冷清淡。   弹幕里飞速流过女孩们的尖叫点评——   “陈淮骁,百亿少女的梦。”   “真是行走的冷艳荷尔蒙啊。”   “我毕生梦想就是嫁给陈淮骁!”   “呵呵,谁不是呢。”   谁不是呢,包括苏安宁。   甚至….很久以前,也包括白茵。   *   白茵喜欢陈淮骁很多年。   当年在江南小镇的丹桂树下,少年斜倚在摩托车边,阳光分割了他硬朗的脸庞,左耳的银质耳钉,泛着暖黄的日光。   他抬着下颌,冷冷清清扫了她一眼。   只一眼,白茵就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陈淮骁在南方读大学,来隔壁陈爷爷家走动非常频繁。   在十年如一日的静谧水乡里,这位小镇姑娘,心里开始藏了一个秘密,期盼着每个周末的到来。   每到周五放学,她总是会抓着书包、穿过古镇的青石板小径、第一时间飞奔回家。   经过隔壁陈爷爷家时,她喘息着,放慢步伐,偷摸地朝院子里探看。   即便看不见他人,但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摩托车,白茵的心脏都会如受惊的兔子般跳动起来。   陈淮骁时常来院子里看她练舞,眸光里带着几分浅浅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陈淮骁是在看她,常羞得面红耳赤。   直到多年后的大一暑假,她才知道,其实陈淮骁只是在她身上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大一那年,白茵暑假坐动车回家,经过省城,顺路去了陈淮骁所在的大学。   车上,她忐忑地编辑了短信:“哥哥,我在省城中转,有点晚了,明天再坐大巴回外婆家。”   chx:“酒店帮你订了,需要来接你?”   白茵:“不用了哥哥,我自己找过去。”   chx:“今晚有聚会,你自己在酒店休息,晚上10点后不要出门。”   白茵在省城停留一天,其实就是想见见陈淮骁,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白茵:“我…可不可以来见见哥哥?主要是有东西要给你。”   因为陈淮骁左耳有耳洞,白茵特意买了一颗黑曜石耳钉,作为见面的礼物送给他。   隔了几分钟,陈淮骁还是给她发来了KTV的地址。   白茵兴奋地冲了个澡,换上了勤工俭学新买的、一直没舍得穿的黑色连衣裙,还摸出口红给自己涂了一下唇,然后喷了一点点香水。   跟绝大多数小镇女孩一样,上大学之前,她是一点都不懂化妆的。   大学之后跟着艺术系的室友学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笨拙,眼线总是画得太浓,显老气。   所以见陈淮骁之前,她这个妆是化了又卸,卸了又化,怎么都不好看,所以只是很浅地描摹了几笔。   来到了KTV门口,白茵紧张地搓着手,踮脚朝房门玻璃看了眼。   房间里有好些个男男女女,女孩们花团紧簇地围坐在陈淮骁身边。   他坐在沙发角落,眼底挂着慵懒的醉意。   白茵从来没有见过陈淮骁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过去在她心里,陈淮骁一直是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她第一次…看到他作为男人的一面,性张力十足。   今夜,是陈淮骁大学毕业的狂欢夜。   有个男孩见白茵一直在门口偷望,索性走过来开了门,笑问:“小妹妹,你找谁啊?”   “我找…”白茵羞怯怯地望了陈淮骁一眼。   陈淮骁对她扬了扬手:“小辫子,过来。”   她紧张的心脏蓦然落地,赶紧坐到了陈淮骁身边。   陈淮骁带着几分醉意的黑眸,落在了她身上。   她小时候瘦的跟猴儿似的,大学之后,有了曼妙的腰线,这条裙子虽然廉价,但她这股子青涩劲儿,反而把廉价货也穿出了朝气蓬勃的味道。   “长大了,小辫子。”   白茵坐在陈淮骁身边,手臂时不时碰到他炽热的皮肤,整个人被他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喉咙干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白茵拿出了那枚精心装在丝绒盒子里的黑曜石耳钉:“你看喜欢吗?”   陈淮骁迷离的醉眸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似乎没放在心上:“行,给我戴上。”   白茵开心得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给他左边耳朵戴上了这枚耳钉。   黑曜石在他耳垂上缀着光,越发衬得这男人轻狂不羁的模样。   “骁爷,哪儿认识的土包子。”身边有女孩见她和陈淮骁坐的这么近,略有不满,揉了揉鼻子:“身上的香水,怎么跟花露水一个味,刺鼻。”   陈淮骁扫了那女生一眼,轻飘飘喃了声:“滚出去。”   虽然眉眼含笑,但话语里的威慑力却不小。   女生只能忿忿离开。   陈淮骁凑近白茵,嗅了嗅,嘴角浅浅扬了扬:“小辫子,大学生活费够用吗?”   “够的。”白茵靠着勤工俭学,再加上奖学金,生活费完全不是问题。   陈淮骁还是摸出手机,给她转了三万块:“化妆品和香水买贵一点的。”   白茵羞得面红耳赤,紧咬着牙,眼睛都红了。   “不…不要。”   “装什么,以前你在我这儿占的便宜还少?”   陈淮骁是喝多了,丝毫没注意到小姑娘害羞中夹杂羞愧的表情。   过了会儿,有男生组局玩游戏,他便和他们掷起了骰子。   无论输赢,总是要喝酒。   白茵坐在他身边,周围一众女生越发用嫉妒的眼神望她,她有些坐不下去了,起身便要走。   陈淮骁无意识地拉了她衣袖一下,淡淡道:“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了,你和他们玩吧。”   “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吃点宵夜,省得回去后爷爷说我招待不周。”   那时候,白茵真的以为陈淮骁是因为陈爷爷,才这般照顾她。   后来才明白,是她天真了。   出了ktv,陈淮骁已经醉得不轻了,哪里还能支撑着吃宵夜,他哪儿都去不了。   白茵只好扶着他去了酒店,进门之后,陈淮骁便倒在酒店的沙发上,睡着了。   白茵推了他几下,见他实在醉的不轻,无奈,只能拿毛巾过来给他擦了脸,脱了鞋,解了衣服。   蹲在地毯上,白茵看着少年英俊的脸庞,心脏怦怦直跳,没有控制住自己,偷偷吻了他。   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他按住,陈淮骁撬开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一个吻。   “你回来了。”   白茵根本无力拒绝这个男人的亲吻,明知不应该,却也像是和他一起醉了那般…   她把所有的爱和自己的身体,都给了这个倾心多年的少年。   然而,也是在那一晚,白茵听到他醉语里喊出了一个名字,不是她的,而是另一个女孩——   阿瑶。   “你回来了,阿瑶。”   而她,深爱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终于实现了最美好的少女梦。   原来,真是大梦一场啊!   那一晚之后,两人和睦的关系…彻底走向了终结。   陈淮骁醒来之后,看着身边发丝披散的少女,那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他神色复杂,眼神里带着几分歉疚。   而白茵……一夜未眠的白茵,彻底将自己的真心埋葬了起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要报酬,哥哥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陈淮骁脸上的温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愤怒。   “白茵,你认真?”   “当然。”白茵嘴角绽开:“哥哥,你...睡了我啊。”   “所以你跟我开口要报酬?”   “这是我的第一次。”   白茵平静地讲出这句话,向来极有自控力的陈淮骁,第一次面露暴怒之色。   眼底有美好的东西,破碎了。   他必然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本来啊,这女孩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淮骁冷冷道——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茵艰难地穿好了衣服,忍着撕裂的疼意,只说了一句话:“前路艰难,如果有一天我身陷囹圄,你拉我一把就行了。”   ……   后来,白茵从陈淮骁朋友哪里得知,陈淮骁高中时的确有个初恋女友,名叫秦瑶。   她是陈淮骁心里的白月光。   后来秦瑶出国了,俩人便再没有见面,一直到大学,陈淮骁都对此耿耿于怀。   说起来,白茵和秦瑶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跳舞的时候,那身段模样,活脱脱就是另一个阿瑶啊。   只是性格不像,阿瑶性格温柔软弱、憨态可掬,是很容易让男人升起保护欲望的类型,但白茵性格强势倔强,又敏感多疑。   陈淮骁不可能喜欢白茵这种事事计较的女孩,如果她不是长得和秦瑶有几分像,陈淮骁大概不会都看她一眼。   当年白茵知道真相之后,心碎欲绝。   那时候的喜欢,是一往无前的真心。   后来,她藏住了真心,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他以为的那种人。   撕碎了过往种种美好的回忆,然后一走了之。   ……   时光如水,一晃便是四年。   这四年,白茵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也不复当年KTV里那般狼狈的模样了。   她努力学习,每天早起锻炼,打工赚钱买高档护肤品,舞蹈教室一跳几个小时,还报名形体课,提升气质,泡图书馆阅读大量书籍,提升审美和品味。   复仇归来,钱也要,名也要,那个男人……当然她也要。   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人,至少从那一夜的表现看来,白茵是一点都不会亏。   ……   白茵从回忆中抽回了思绪。   虽然不知道邹玫芝给苏安宁出了什么主意,能让她嫁给陈淮骁。   但无论如何,白茵都不会让她得逞。   苏安宁想要的一切,她都会抢走。   白茵打开微信,点开了chx的对话框——   “三天后的宴会,不要来。”   chx:“理由。”   白茵踟蹰片刻,说道:“因为我也会在。”   chx:“嗯?”   白茵:“我怕哥哥见了我,又把持不住。”   安静肃穆的会议室里,长桌尽头的陈淮骁脸色沉了下去,黑眸如冰。   进行汇报的区域主管见他一秒变脸,连汇报的嗓音都开始打颤了   chx:“。” 第3章 宴会   白茵去疗养院看望了外婆,外婆做了脑溢血的手术,现在病情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   不过还是昏迷未醒,医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即便醒过来,她大概也会忘记很多事了。   白茵趴在病床边,握着外婆的手,心里祈求着菩萨的保佑。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只有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   趴在外婆手边,白茵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江南小镇的四合院的梧桐树下,外婆悠悠地给她打扇。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着外婆的膝盖上,望着远处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   七岁那年,母亲惨死,父亲再娶,年幼的白茵被送到了外婆家。   江南古镇的白家,在南方一带尤为出名,全靠外婆出神入化的苏绣手工技艺。   外婆给镇上的小女娃做过布兜,也给世界名流的奢侈品牌做过图样,还为国家绣品艺术展绣过《洛神赋图》。   她的技艺,可以说是造化神秀。   只可惜,因为母亲的枉死,外婆哭了好几个月,眼睛哭坏了,再也无法拿起针线做细致的绣工。   本来靠着外婆的手艺,白家也积攒了不少资产。可惜,全被家里的几个不成器的舅舅赌钱败光了。   白茵跟着外婆在镇上艰难度日,为了生存,她也开始学习外婆的苏绣手艺,得了真传,能做出相当不错的图样功夫。   外婆希望白茵能将她的手艺传承下去,不过……   白茵志不在于此。   十岁那年,白茵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名叫苏安宁的私生女姐姐。   私生女姐姐打扮得像年画里观音娘娘坐下女童子一般,好看极了。   她在电视里又唱又跳,聚光灯照着她白皙粉嫩的小脸蛋,她笑得多幸福啊。   白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扎着两个歪七斜八的羊角辫,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的个子又瘦又小,狼狈得很呐。   小手,紧紧攥了拳头。   从那一天起,白茵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小镇的艺术团,偷看艺术团的小姐姐们跳舞,学着她们的样子转圈圈。   也经常跟着电视学唱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再暗暗犹豫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她嗓音清亮,走到哪儿唱到那儿,小桥流水、山间田野,四处回荡着小姑娘婉转的清啼。   她什么歌都学,流行的、摇滚的、粤语的、英文的……   外婆隔壁的徽派四合院大宅里住了一个爱钓鱼的陈老头子,经常在小镇的古桥下垂钓。   每每听到白茵在桥上练声唱歌,他也不客气,把她叫过来:“小丫头,来,给爷爷挖蚯蚓钓鱼。”   白茵很听话,去泥土里刨了满满一盒蚯蚓,放在他面前,问道:“陈爷爷,为什么你每天都来钓鱼。”   “因为要吃饭啊。”   “那你家肯定很穷,没有钱买鱼,只能自己钓,钓不到就只有饿肚子了。”   陈老头子哈哈大笑:“是啊,老头子我钓不上来鱼就只能饿肚子,小白还不快多去给我挖点蚯蚓。”   “哼,让我给你挖蚯蚓可以,但你要给我报酬!我从来不白给人干活!”   陈老头子看着女孩稚气未脱的清丽面庞,笑着说:“来,告诉陈爷爷,你最想要什么。”   “我想要出人头地!不再被欺负,让欺负我的人全部闪得远远的!”   “哟,好大的气性。”陈老头子微笑着,睨着她:“说具体些。”   “我想…我想…”   白茵想到那天在电视上看到私生女姐姐苏安宁的唱歌节目,说道:“我要当大明星!比她还厉害!我要体面地活着!活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啊,要这么多,真是贪心不足。”陈老头子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欣赏你这份气性,跟我那小孙子有点像。不过陈爷爷没办法让你成为大明星,你想要的未来,必须自己去挣。”   “哼,那你还是使唤我呢。”   “只要你好好给我挖蚯蚓,我就把今天钓的鱼,都给你拿回去熬汤喝,不用每天啃窝窝头了。”   “真的吗?”白茵馋了:“我想给外婆熬鱼汤。”   “先给我挖满一盒蚯蚓。”   白茵给陈老头子挖了几年的蚯蚓,而陈老头子隔三差五便会接济她几条鱼。   那些年的生活,是真的清苦啊。   靠着隔壁陈爷爷心善的接济,白茵像一株不服输的小草,冲破黑暗的土壤,努力长大。   长大后的白茵,脱胎换骨。   她要护住她唯一的亲人,在外婆有生之年,她要让她看到,她怎样为母亲报仇,怎样体面地活下去,活成最幸福的样子。   ……   三日后的宴会上,白茵终究还是看到了陈淮骁。   男人穿着修身得体的高定西服,容颜清冷如雪山,薄唇浅勾着。   他手里高脚酒杯,遥遥地冲她致意,似故意和她作对一般。   白茵看到他左边耳垂,还缀着她当年送他那枚黑曜石耳钉。   这耳钉是她节约了小半年的生活费,才买来的,那时候是她能拿出最最体面的礼物了。   但对于陈淮骁而今的身价来说,这耳钉的装饰,着实…太廉价了。   也不知他怎么肯戴。   白茵猜测,估摸着是他特意戴上,膈应她来的。   她背过了身,翻了个白眼。   很奇怪,苏安宁倒是一直没有出现。   以前像这样的晚会场合里,苏安宁总会四处社交,跟个花蝴蝶似的,招招摇摇。   此刻陈淮骁都来了,她不在,这实在反常,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好在白茵还留了一手。   她拨通了闺蜜孙梨梨的电话。   孙梨梨是白茵的大学室友,也是她最好的闺蜜,一个富二代小名媛,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金牌经纪人,因此对娱乐圈大事小情,尽在掌控。   她看上了白茵,无偿担任她的经纪人兼助理,准备来个奇货可居,一战成名,让家里人看得起她。   “小茵,幸好你让我盯着苏安宁,你猜不到她想干什么!”   白茵知道,孙梨梨那边的跟踪肯定有了结果:“我看到她进了苏克酒店3304号房。”   这次的名流宴会就在苏克酒店的二楼宴会厅举办,她去楼上开房休息,实属正常。   白茵:“难怪一直没有出现。”   孙梨梨:“不过你知道3304号房是谁开的吗?就是陈淮骁!”   白茵:……?敢情是她白折腾了,这两位早就郎情妾意了?   孙梨梨见她沉默,于是说道:“你别误会,陈淮骁酒量不好,每次参加宴会喝了酒,都会让助理去酒店开房,以备他休息。只是这次…苏安宁竟然能够拿到他的酒店房卡,看来是下了血本啊!”   白茵沉吟片刻,倒也不难理解。   苏克酒店有苏家的控股,在母亲邹玫芝的支持下,苏安宁应该不难进入陈淮骁的房间。   孙梨梨继续道:“不过就算进去了又怎样,这种事儿,陈淮骁不配合,她能有什么办法。”   “俩人共处一室,已经足够了。”白茵眼神冷了冷:“这场宴会,娱乐圈大佬如云,还有不少媒体人也在,如果真的闹出什么桃色绯闻来,对陈淮骁的名誉是极大的打击。”   想来邹玫芝走这一步险招,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陈淮骁要是和苏安宁发生了什么,苏安宁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名气,利用舆论,逼婚联姻。   退一万步,即便陈淮骁没碰她,邹玫芝还可以带着一帮娱乐记者堵在门口,俩人共处一室是石锤,陈淮骁自然也是百口莫辩。   看来为了拿下陈淮骁这样一位乘龙快婿,苏安宁是下了血本,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名誉为赌注。   孙梨梨迟疑地问:“白茵,你要插手这件事吗?”   白茵指尖拎着高脚杯,淡淡道:“陈淮骁何等人也,他岂是这般任人拿捏的主儿,不需要我插手,苏安宁不会在他手上占到任何便宜。”   “说的也是。”孙梨梨认同地说:“这些年,陈淮骁的虎狼手段,几乎吞了娱乐圈半壁江山,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算计得了他。”   现在的陈淮骁,早已不是当年大学毕业那晚的陈淮骁了。   那一晚,他“欺负”了白茵,眼底会有惊慌,也会答应给她承诺。   但现在的陈淮骁,心思狠辣、手段凌厉,只要他不愿意,谁都别想从他这里占到分毫便宜。   所以不管苏安宁怎么做,结局都是个“输”字。   ……   白茵站在落地窗边,摇晃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看热闹。   华灯初上,霓虹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映出几分旖旎的绯色。   陈淮骁远远地站在宴会大厅另一端,与人聊天的同时,淡漠的视线时不时扫她一眼。   当年的她扎着一根大辫子,纯真如江南最清秀的山水。   此刻被仇恨灌满的白茵,满身浮华的红尘气息,如妖似魅,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极端。   分开的那些年,白茵就像一抹影子,淡淡地在倒映在他心里,也不疼,只是永远抹不掉罢了。   而今她归来,陈淮骁总觉得心情郁郁的,像被极细的鱼线缚住了心脏。   而线头,就在白茵的手上,只要她轻轻一牵,他的心就会平地生波澜。   不爽到了极点。   白茵这般美貌,吸引的当然不仅仅是陈淮骁的视线。   有男人注意到了白茵,走过来与她交际。   暗中观察的孙梨梨,立刻给白茵发了条消息——   “跟你说话的这位…是《霓裳》的制片人徐隐,你不是一直想接《霓裳》的舞配吗,跟他认识,有利无害。”   白茵端起酒杯,盈盈一笑:“这一杯敬徐制片?”   “你知道我?”   “《霓裳》是大ip,我非常喜欢。”   “那咱们可有共同话题了。”   ……   等白茵和徐隐聊完天,再度望向陈淮骁时,却发现男人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多久了?”她给孙梨梨发短信。   “大概有一刻钟了。”孙梨梨回道:“看到他进了电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回房休息了。”   “知道了。”白茵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高楼与霓虹。   孙梨梨:“劝你最好别插手,这里媒体记者太多了,一旦闹出什么姐妹争男人的戏码,你还没进娱乐圈呢,名声就毁了大半。到时候苏安宁的脑残粉再加上陈淮骁的颜粉,炮火可不都对向你了吗!说不定联姻都黄了。”   白茵:“我知道。”   她不插手,以陈淮骁的实力,完全兜得住,不过名誉受损罢了。   一旦插手,出了事,她白茵可兜不住。   ……   白茵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看着窗外的灯火霓虹。   脑子有几分迷醉,闪回的画面,全是多年前那一晚的刺激。   不管苏安宁有没有得逞,便宜了她,白茵心里终究有些膈应。   几分钟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白茵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径直走进对面的帝豪假日酒店,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孙梨梨的电话急吼吼打了过来:“白茵,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陈淮骁叫过来。”   “别冲动啊!这里记者太多了!”   白茵拎着房卡,背靠着墙,眸底透着几分醉意——   “要睡他,也轮不到苏安宁。” 第4章 房间里   白茵拿到帝豪度假酒店的房卡,给陈淮骁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声响了十几下,他才接听。   沉默着,似在等着白茵主动开口。   白茵深呼吸,望着正对面的苏克酒店,问道:“你在哪里?”   陈淮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嗓音慵懒清淡:“有事?”   “当然有事,先说你在哪里。”   “吹风。”陈淮骁懒懒地倚靠在二楼露台的栏杆边:“头有点晕。”   白茵稍稍松了口气,还没回酒店房间就好。   “不能喝酒你就别喝,又想重蹈覆辙吗。”   “又不重蹈你的覆辙。”他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子:“急什么。”   白茵听到电话里传来了酒店服务员的声音:“陈总,您喝醉了,需要回房间休息吗?”   “嗯。”   “请跟我来,我带您过去。”   陈淮骁正要挂掉电话,白茵极具诱惑力的嗓音传来:“陈淮骁,我在对面帝豪酒店1203,来找我。”   电话那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传来男人慵懒的一声:“嗯?”   “你现在马上过来,很急。”   “太阳大,老子不想走。”陈淮骁嘴角绽开一抹雅痞的笑意:“自己动手解决。”   “……”   白茵知道他素来不喜受人指挥操控,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绝不做别人让他做的事。   她咬咬牙,只能放软了语气:“哥哥,我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来?”   那一声久违的“哥哥”,叫得太过刻意,陈淮骁立刻察觉道这小姑娘没安好心。   他不耐烦道:“不舒服去医院。”   “不是,我姨妈来了。”   “……”   “没带卫生巾,你买一包给我送过来,急。”   白茵说完,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言尽于此,也只帮到这里,他爱来不来了。   ……   白茵自小营养不良,瘦的跟猴儿似的,初潮直到高一才来,偏被陈淮骁给撞见了。   跟着外婆长大,外婆是老思想,没有教过她这些生理卫生知识,镇上的学校更没开这样的课程,因此白茵什么都不懂,白裙子后面挂了红,还在街上卖绣品手绢呢,浑然不觉。   那时候陈淮骁上大一了,周末回家看爷爷,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飞奔在小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   经过白茵摊位边,他摘下护目镜,皱眉望了她一眼:“小鬼。”   “什么?”   “你那个来了。”   “哪个啊?”   陈淮骁皱眉:“肚子不痛?”   白茵揉了揉肚子,看着小摊上最后一条苏绣手绢,咬牙道:“这条卖了…就回去。”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显然很不舒服,还在强撑。   陈淮骁无语了,走下摩托,脱下外套系在她腰间:“上车,带你回去。”   女孩固执地摇头:“最后一条了,我卖完就回去。”   陈淮骁从兜里掏出10块钱,揣进她身前的小布兜里:“哥哥买了。”   白茵踟蹰片刻,说道:“30一条。”   “……”   见他无语,白茵连忙解释:“是我亲手绣的,绣了好几个晚上,不会坑你的。”   陈淮骁看这手帕上粉色的樱花枝,又掏出一张崭新红票子揣她兜里:“不找了。”   白茵还是认认真真地找了零,递给他:“该多少就是多少,谢谢哥哥。”   陈淮骁有洁癖,不大想接那一把陈旧的零钱,白茵便将钱用纸巾包好了,揣进他的衣服兜里。   上车后,陈淮骁去镇上的便利店,用那一把零钱买了卫生巾递给她:“会不会用?”   白茵摇头,他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不耐烦地扯了扯她的大辫子:“你怎么这么笨,生理期都不懂。”   “那是什么嘛。”   陈淮骁有点无奈,这不可能让他手把手地教吧。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给她点开了一个少女生理科普视频,让她自己看。   白茵认真地看完之后,回头才发现自己裙子上染红了,他的外套也被弄脏了。   陈淮骁扫了小姑娘绯红窘迫的脸颊一眼,将她带到游客中心比较干净的卫生间门口,卫生巾递给她,手机也递给了她:“进去弄,不会就自己用手机搜科普。”   “谢谢哥哥。”   白茵接过黑口袋和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   帝豪酒店里,白茵又多喝了一杯,眼底浮现几分迷离的醉意。   怎么会不喜欢他。   那些年,她所有女孩害羞的心思里...都藏着他。   只可惜,他心里住了一个阿瑶。   真讨厌。   白茵放下了酒杯,因为太过用力,酒杯一脚都被磕破了。   妈妈就是因为动了真心,所以输得彻底,得知了爸爸出轨的消息,竟然气不过自杀了。   真心,是最大的软肋。   出人头地,收获很多很多的幸福,这是她答应过外婆的,一定要做到。   感情,是最不重要的事,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白茵喝了最后一口酒,然后躺在床上,任由世界地转天旋。   忽然,房门被扣响了。   白茵猛地坐起身:“谁?”   门外传来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我。”   她开了门,看到西装革履的陈淮骁站在门口,衣领有些乱,领带已经被他拉歪了,露出白皙好看的颈子。   他眼底浮着明显的醉意,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将黑色口袋甩在了桌上。   看来已经醉的不轻了,他是强撑着意志去超市里买了卫生巾。   白茵脑子也很晕,早知道他会来,就不喝那么多了。   陈淮骁坐在了沙发里,揉着下颌,醒酒——   “还是这么麻烦。”   “我一直都很麻烦哥哥啊。”   白茵说着,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门外,然后关上门,咔哒一声,反锁。   他扫了眼桌上已空的红酒杯,皱眉道:“生理期还喝这么多?”   白茵懒懒地倒在了床上,高跟鞋胡乱踢开:“骗你的,没来。”   陈淮骁望着她纤柔的盈盈腰肢,白皙修长的腿蜷缩着,宛如待宰的羔羊,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面前,显然是不怕他的。   他眼底透出几分欲色,心头翻涌的冲动被他强压了下来,起身离开:“走了。”   “等下。”女人晕晕乎乎地起身,光着脚丫子追上来,揪住了他的衣袖:“酒醒了再走。”   “为什么?”   “我怕外面有记者,过了夜再走,安全些。”   陈淮骁看着女人这般的挽留,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黑眸如冰:“撒谎骗我过来,又想和我过夜?”   “……”   那一次旖旎画面,再度浮现脑海。   “脸红了?”   “没有。”   “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   白茵被他以挟制的姿势捏住了下颌,水润的樱桃唇都被捏得嘟了起来,强撑道:“你愿意给什么?”   陈淮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我心情。”   男人说完,动作强势地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茵知道应该拒绝。   只要她开口说一个“不”字,陈淮骁不会硬来。   但她没有拒绝。   借着酒精的挥发,藏在心底的爱慕汹涌而出,在她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烟花。   她跌入了温柔的被窝里,在松软中……   不断下坠。   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人,她也不亏。   ……   宿醉之后的清晨,总是醒的格外早。   白茵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下意识抓着柔软的白色棉被,挡住不着一物的身子。   头有些微疼。   紧接着,她放下来的白皙手臂,正好落在了男人挺阔的胸膛上。   白茵像是被火星溅着了一半,猛地缩回了手,惊悚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还未醒,白色被单挡在他一半的胸膛上,露出来的那一半,线条流畅,弧线优美,是非常完美的男人身材。   即便是宿醉而眠,他那张脸也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完美得无可挑剔,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好像睡了九天之上不容进犯的神明。   白茵脑海里还残留了些许迷乱的碎片。   面对这个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情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在最极致的时候,还掉了眼泪。   那晚之后,她不告而别。   而今重逢的见面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半小时,又睡到一起了。   这一次,比上次还要激烈。   两个人都是久旱甘霖。   白茵使劲儿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捡起地上随意乱丢的裙子,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白茵看到颈下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痕迹,提醒着她昨晚的疯狂。   那男人…跟狼似的,快把她整个吞噬了。   她打量着自己,清隽的五官的含着几分艳丽,乌黑的发丝如瀑,眸底带着迷蒙的水色。   常年的形体训练,让她的身材完美到无以复加,纤腰楚楚,即便没有穿bra,也是饱满挺拔,宛如为他的手掌量身定做。   白茵移开了视线,转身打开了淋浴喷头,冲掉了一身的颓靡和酸涩。   她洗完澡出来之后,陈淮骁竟还未醒。   这倒让白茵有些意外,他防备心重,向来浅眠,一丁点声响都会让他警觉。   难道真的是昨晚喝太多了?   她揉了揉刚刚吹完的蓬松发丝,走到床边,温柔地望着他。   他身上弥漫着她身上的檀香气息,那是她常年熏香,晕染出来的味道。   白茵凑近了,轻轻嗅了嗅。   还真有。   陈淮骁身上沾染她的味道,像是某种标记。   人是她的,谁都别想抢走。   白茵俯身,做出了要吻他的动作,不过唇却没有相碰。   她只是在想象吻他的感觉。   而下一秒,她的后脑勺被大掌捧住,往下一压。   紧接着,男人覆上了她的唇,不怀好意地进犯,令她猝不及防。   “唔!”   她挣开了他,狼狈地退后了两步。   下唇刺疼的牙印感...很清晰。   陈淮骁睁开了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嘴角微勾着,那张清冷如神佛的脸,却带了几分修罗的邪恶——   “昨夜,还没吃够?”   “你喝醉了,我也是。”白茵背过身,坐在了尽头的床畔。   陈淮骁睨着她的曼丽的背影,黑裙性感,勾勒着她腰窝的流线,手臂和肩颈是冷白的肤色,宛如清冷的月辉。   即便陈淮骁见过无数艺人完美的比例身材,但白茵的…堪称极致。   “我是喝醉了。”他淡笑道:“但你…似乎没那么醉。”   白茵宛如猫咪一样爬过来,凑近了他的脸,嗓音撩拨:“哥哥向来知道,我这里,你没有白吃的。”   “这次,想要什么。”   “留着,等我想好了,一并问淮哥哥讨。”白茵指尖落到他胸口:“再说,睡到陈淮骁这样的好身材,我也不亏。”   陈淮骁看着她满眼的魅意,知道她已然不复当年,脸色终于沉了下去:“看出来了,你昨晚的状态,的确不亏。”   “……”   想到这昨晚的自己,白茵知道那种身体的反应,她根本控制不住。   陈淮骁扯开了被单,随手捡起白衬衣,一颗一颗…一丝不苟地系上了纽扣,穿上西装得的他,气质是非常严谨的禁欲系。   “你比多年前那一次,长进了很多。”他面不改色地评价。   白茵自然不甘示弱,故意道:“诶?哥哥反而不如大学那会儿了,是年龄大了吗。”   话音未落,男人走了过来,强势地揪住了她的手:“你确定?”   “……”   白茵怕他又兴起了,翻身从床的另一边滚过去,防备地望着他:“开玩笑的。”   “我知道。”   陈淮骁很清楚昨晚自己的表现,理了理衣领,也没勉强她——   “只是我不喜欢一件事,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吻我。”   他向来不喜欢不可把控的事情,尤其是在睡着之后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   “我不是在偷吻你。”白茵明媚地笑着,一字一顿道:“我是在...品尝战利品。”   听到最后这句话,陈淮骁心里莫名涌出一阵愠怒,但他清冷的面庞很完美掩饰了下来。   离开房间之后,陈淮骁给助理沈彬打了个电话:“查一下,昨晚我的酒,被人下了药。” 第5章 自食其果   那段时间,苏安宁心情非常糟糕,连带着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她的贴身小助理正好趁此机会休了假,避开这位祖宗的躁郁期。   苏安宁没了人伺候,越发不爽,邹玫芝趁机对丈夫苏烨成吹了枕边风,让白茵去给苏安宁当几天的贴身助理。   本来苏烨成对此事还有些犹疑,饭桌上询问白茵的意愿。   邹玫芝却抢白道:“没事的,让她去见见世面,锻炼锻炼也好,乡下来的,过段时间嫁到秦家去,要是什么都不懂,平白让人家笑话。”   苏烨成道:“白茵,你愿意帮帮你姐姐吗?”   “爸爸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吧。”   见她这般顺从的模样,邹玫芝反而心下犹疑,这女孩心机深得很,谁知道又憋什么坏呢。   白茵和蔼地对邹玫芝微笑,邹玫芝想到了她惨死的母亲,心头窜起一股激灵,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苏烨成见她这般柔顺的性格,自然…也想到了她去世的母亲,心里一阵愧疚:“算了,让安宁重新找助理,小茵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苏安宁连忙道:“爸,明天就开机了,我这会儿上哪儿找新助理呢!她能有什么事,呆在家里绣她那堆卖不出去的东西,帮帮我又怎么了!”   苏烨成见苏安宁这般无理取闹又霸道的样子,脸色沉了下去:“你是姐姐,有没有点姐姐的样子,净知道欺负妹妹!”   “我欺负她?!”苏安宁一把搁了筷子:“她根本就是个心机女!”   既然说她是心机女,白茵自然如她所想,蹙眉,做出了楚楚可怜的绿茶表情,带着哭腔道:“爸,我知道,姐姐还在怪我上综艺的事情,我不该抢姐姐的风头,都是我的错,您不要怪姐姐。”   苏安宁从小被娇惯坏了,哪里吃得下这份闷气,起身抓起杯子就要泼白茵:“贱人!装什么可怜!”   “你敢!”苏烨成暴起,揪住了她的手腕:“上次综艺,分明是你不对,硬拉着妹妹和你一起上节目,还转过头来责怪妹妹!看来这些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苏安宁肺都要气炸了,像个烧开的热水壶似的,一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邹玫芝冷眼瞧着姐妹俩的博弈。   娇生惯养、脾气火爆的苏安宁…竟完全不是这个乡下丫头的对手。   这才回来不过几天啊,就激得苏烨成责怪了苏安宁,离间了父女关系。   要知道以前的苏烨成,可把苏安宁当成了宝贝心肝,半句责骂都舍不得。   她脸上立刻堆满笑意,转圜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让妹妹去帮姐姐的确不太合适。安宁,让公司重新给你找助理吧。”   “妈!怎么你也…”   “听话。”她用眼神阻止苏安宁的无理取闹。   然而,白茵却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啊,我可以去给姐姐当临时助理。”   “白茵,如果你觉得委屈…”   白茵微笑着打断了邹玫芝的话:“我怎么会委屈呢,她是我的亲姐姐啊。”   苏烨成听到这话,对白茵更是满心愧疚,毕竟…这次联姻,她也是代替苏安宁出嫁。   “白茵,你放心,爸爸会补偿你的。”他保证道:“爸爸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邹玫芝闻言,心头一急,正要阻止。   但白茵却皮笑肉不笑地道谢了,她还是晚了一步。   邹玫芝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了拳头,已经感觉到这丫头此番回来,目的必然不单纯。   ……   白茵来到了偌大的影视城,影视城仿紫禁城的格局建设,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恢弘大气。   今天是古装剧《清宫》的开机拍摄。   这部剧倍受期待,苏安宁也是破关斩将,击败了不少实力女星之后,拿下来的一部大投资巨作。   白茵看着苏安宁的表演,明白她能从女团中脱颖而出,成为娱乐群当红的流量女星,不是没有原因。   苏安宁台词功底很好,演技也相当不错,在一众流量明星里,她算是出类拔萃了。   这么多年娱乐圈沉浮,苏安宁能够屹立不倒,自然有两把刷子。   作精人设,又凭借实力打了瞧不起她的人的脸,这就是苏安宁的流量密码。   白茵站在摄像机后面,认真地观摩学习着。   苏安宁见白茵盯着自己看,心下也很得意。   今天带她来,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娱乐圈不是这么好进的地方。   苏安宁十几岁就进了娱乐圈,名声大噪,白茵这种乡下姑娘…还妄想抢她的风头。   然而,苏安宁傲慢的心态持续了没几分钟,便被打脸了。   休息的间隙,白茵模仿苏安宁刚刚挽花挑剑的手势,竟也学得有模有样,有了八分像,连导演看见,都忍不住夸道——   “你姐姐练这个动作可练了小半个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学会了!这是天赋流啊!”   白茵谦逊地笑了笑,止住了动作。   苏安宁不忿,心里骂了声“东施效颦”,对她说道:“白茵,去给我买杯咖啡。”   白茵顺从地点头,便要去茶水间冲咖啡,苏安宁叫住了她:“你听不懂话是不是,我说让你去买一杯咖啡,我要现磨美式。”   白茵摸出手机搜索了咖啡店,说道:“最近的咖啡店,在影视城三公里外。”   苏安宁不耐烦道:“所以还不快去,我要在半个小时内喝到。”   白茵看了眼外面当空的烈日,摸出了鸭舌帽戴上,遮住脸,走了出去。   想要出头,就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是陈爷爷对她说过的话,她时刻铭记于心。   场务见她可怜,于是给了她一辆白色的平行滑板车,让她踩着滑板车去买。   白茵踩着滑板车,穿过了影视城的亭台楼阁、宫门小巷。   看着周围忙碌的剧组、看着吊威亚身轻如燕的演员,她心情也变得愉快了很多。   迟早有一天,她要踩着璀璨的星星,爬上群山之巅,收获许多幸福。   ……   白茵按照苏安宁的意思,买了现磨美式咖啡,也不着急,优哉游哉地溜达回来。   经过角门的时候,却有一个穿着白色防晒外套的助理小妹,看到她手里的咖啡,如获救星——   “咖啡借我救救急,多少钱我转你。”   白茵反正也不着急,说道:“三百咯。”   “三百!这么贵。”   白茵淡笑:“不是救急吗?”   “行行行!”助理小妹给白茵转了账,将咖啡端给了廊檐下的女人面前:“sally姐,咖啡买到了,您请慢用。”   “手磨的,不错啊,哪儿来的啊。”   “咖啡厅买的。”   Sally睨了白茵一眼,眼底勾着笑意,畅快地喝了冰咖啡:“今天真是热死了。”   白茵认出了她,Sally,也是这些年的实力派女星。   在这影视城,三两步就能撞见明星,也是见怪不怪了。   白茵骑上了滑板车,重新驶向咖啡厅。   ……   半个小时,白茵买了咖啡,回到了《清宫》片场。   苏安宁蓄积了满腹的怒火,发泄道——   “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我第一场都拍完了你才买来!”   “路上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白茵看了眼周围的场务和群演,他们窃窃私语,想来对苏安宁非常不满。   苏安宁在脾气方面失常失控,总是因为摆谱耍大牌上热搜,所以观众们对她的评价总是两极分化。   爱的爱得要死,恨也恨得牙痒痒。   白茵自然也不介意惹怒她,越生气越好。   她怒气值越高,越容易作死。   白茵抬眸与她对视:“真拿我当你助理了?你要是等不了,可以自己去买。”   “在爸爸面前装乖,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对啊。”白茵笑着说:“我以为姐姐早就看出来了,高估姐姐的智商了。”   苏安宁气得花枝乱颤,肌肉都扭曲了,抓起手里的咖啡,正要泼向她。   就在这时,剧组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Sally姐来了。”   “Sally姐好。”   苏安宁看到前辈Sally,里面收敛了脾气,毕恭毕敬地喊了声:“Sally姐。”   虽然同期女星,但是Sally无论咖位还是背后资本,都比苏安宁强势,她也不得不低眉顺眼些。   Sally扫了白茵一眼,说道:“你助理啊?”   “不是…”苏安宁正不知如何回答,Sally又道:“这小助理机灵又勤快,不如签给我吧。”   苏安宁看明白了Sally是存心要给白茵解围,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她怎么勾搭上了这位眼高于顶的当红女星。   “Sally姐,这恐怕不太方便…”   Sally打断了她的话:“无所谓,反正你暂时也不需要助理伺候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宫》女一,现在是我了。”   苏安宁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清宫》可是公司好不容易给她争取到资源,如此好的ip项目,只要能上线,爆红是必然的!   古装剧领域的大腕明星,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苏安宁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项目,怎么会……   Sally从容地说:“嗯,具体事宜,让我的经纪人来告诉你吧。”   Sally的经纪人,自然隶属于璨星传媒,而璨星传媒,则是陈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   ”苏安宁,陈总的意思,你不适合这部剧,Sally将要接替你。”   “陈总…陈淮骁!”   “对,他是《清宫》最重要的投资人之一。”   苏安宁脸色铁青:“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瓶酒,陈总送给你,并且叮嘱我要看着你喝完。”   说完,他拿出了一瓶装在拉菲草木盒里的晚宴香槟,递到苏安宁面前——   “他说,你喝完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6章 起居室   “他说,你喝完就知道为什么了。”   苏安宁看到这瓶香槟,立刻心虚了,眼神闪躲着,说道:“陈总…开玩笑的吧。”   “陈总从不开玩笑,你要是不愿意喝也可以,璨星传媒有的是女艺人,她们会很愿意揽走你后半辈子所有的通告。”   苏安宁看着经纪人平静微笑的表情,知道陈淮骁绝对不是说着玩的,他有这个能量…堵住她所有的出路。   这次苏安宁也是孤注一掷,给他酒里下了cuiqing的yao,本来以为能借此上位,没想到等了陈淮骁一夜他都没有来。   不仅如此,还让他察觉了端倪。   苏安宁只能强忍着不甘和怒意,仰头喝了这瓶香槟。   五分钟后,她在洗手间吐的昏天黑地。   白茵拿来了矿泉水,冷眼看着狼狈的苏安宁。   自食其果。   以陈淮骁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不给她点颜色瞧瞧。   白茵那晚就感觉,陈淮骁状态不对。   跟不要命似的。   她低头给孙梨梨发了条信息:“谢了。”   孙梨梨:“不谢,不过小茵,怎么知道那酒有问题,让我提前将陈淮骁喝过的杯子顺走啊?”   白茵:“就是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   虽然那晚她也喝高了,但是明显感觉陈淮骁情动得太…太过火了,超过了正常的次数和时间。   孙梨梨:“咳咳,咳咳咳咳。”   白茵:“【微笑】”   孙梨梨:“不过,如果陈淮骁真的要追究,我都把证据送到他手边了,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彻底让苏安宁声名狼藉啊?”   白茵:“事情与他有关,被人下了那种强效的…药,他是要体面的男人。”   孙梨梨:“好吧好吧,我还以为他是怕牵连你呢。”   白茵:“跟我无关。”   陈淮骁永远只会第一时间考虑自身的利益,旁人如何,他根本不会在乎。   孙梨梨:“不过我也真是意外,那晚你竟然会真的和他...嗯嗯?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吧,以前在大学,你眼光何等高,多少帅哥都没看在眼里,居然沦陷现在一个faqing的陈淮骁身上。”   白茵:“咳…那可是陈淮骁!百亿少女的梦!”   孙梨梨:“你也是百亿少女之一吗?”   白茵没有马上回答。   以前是,但现在...现在当然不是了。   白茵:“我馋他身子。”   孙梨梨:“……”   *   苏安宁吐完之后,全身虚弱,让助理给她叫车。   白茵不咸不淡地说:“你的助理休假了,叫车,请自己去街边叫。”   “你…你给我叫!”   “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助理。”她微笑道:“姐姐请便吧。”   苏安宁气得头晕目眩,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影视城。   白茵看着她的背影,深深感觉,苏安宁可能等不到她的复仇,就会被她气死。   Sally试了妆出来,望向了白茵,说道:“如果苏安宁对你不好,可以跳槽到我这里来,我正好缺助理。”   白茵礼貌地对她笑了笑:“我不是苏安宁的助理,是她妹妹。”   Sally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这看着可不像啊!”   白茵摸了摸自己上过特效妆的干黄皮,说道:“我从小在乡镇长大,做活比较多,皮肤粗糙。”   她已经习惯了给自己扮丑化妆,因为她真实的容貌实在容易挑起周围人的敌意和忌惮,大学时候吃过不少这方面的亏。   吃一堑长一智,尤其是在影视城这种极容易遇着明星的地方,藏拙不是一件坏事。   Sally也没有细看她的容貌,指着她身前背着的手绣挎包道:“你这包上的花样挺别致,哪买的?”   “这是我自己绣的。”   “你还有这手艺!”Sally惊讶地抚摸着她包上的黑莲纹样:“好看啊!高端大气。”   “Sally姐要是喜欢,我朋友圈有图样,接定制,当然也有部分现货。”   “好啊,加个微信。”Sally笑了起来:“你这怎么卖的?”   “包的话,五百到五千不等,还有手绢和团扇纹样,这便宜,几十几百都有。”   “倒也不贵,你一杯咖啡就要卖我几百,我以为你会狮子大开口呢。”   白茵不好意思地笑了:“咖啡这个…我是随口来的。”   Sally浏览着白茵的朋友圈,里面全是花样精致的苏绣珍品,除了她说的衣服包包之外,她还能绣旗袍。   手工精美至极,堪称艺术品了!   “你这手艺太好了吧,卖这个是你的兴趣吗?”   白茵摇了摇头:“当然是因为缺钱。”   Sally惊讶道:“你不是苏安宁的妹妹吗,苏家算得上是娱乐圈实力雄厚的家族企业了吧,你还缺钱啊?”   “这圈子里,真不缺钱的...恐怕只有陈淮骁了吧。”   Sally听她这样说,轻松地笑了起来:“也是,大家都缺钱,不然谁愿意这么辛苦、昼夜颠倒地拍戏,不过…”   她顿了顿,表情严肃地警告白茵:“你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这很冒犯,你可以叫他骁爷,或者陈总,但不要直呼其名,否则被有心人听了去,当心吃苦头。刚刚苏安宁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位爷,可千万开罪不得。”   白茵很感激Sally的提点:“谢谢Sally姐。”   她想起每次见面都是一口一个“陈淮骁”。   他好像...并没有介意。   ……   收工之后,Sally让白茵跟她一起坐车去公司,她有一件晚礼服前段时间不小心崩坏了,如果白茵能帮忙缝补就太好了。   “因为价格不便宜,不敢随意找人缝补,奢侈品店的工匠又在休假,我想你这手艺,应该完全没问题。”   化妆间里,白茵检查了那套香槟色晚礼裙,是腰侧的位置滑了线。   她拿了替补的丝线之后,替Sally修好了那条晚礼裙,技艺很是精湛,丝毫看不出缝补过的异样。   Sally看着她穿针引线的模样,极有韵致,指尖兰花宛如游走的蝴蝶一般,太美了!只可惜,脸蛋生得过于普通,否则的话,这一身清丽的韵致,来了娱乐圈便是女神啊!   “Sally姐,修好了。”   “谢谢你!多少钱?”   “不用了,刚刚你告诉我演戏的技巧,这就当是我的学费吧。”   “好啊。”Sally打心眼里是真喜欢这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要灰心,你会成功的,电视剧里如果全都是清一色的美人,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多来影视城,从群演做起,会有出头之日的。”   白茵摸了摸自己暗黄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Sally姐的鼓励。”   Sally还有事,白茵便不再打扰她,坐电梯来到了璨星集团一楼大厅,径直出门。   这时候,一辆锃亮的黑色宾利车停在了大门口。   一楼大厅来往的工作人员见状,迅速靠边站好。   ……很快,西装革履的陈淮骁从车里走了出来,雷厉风行地迈进了璨星集团大厅。   合体的西服勾勒着他颀长的身材,领带紧束着他脉络分明的脖颈,带出了几分淡淡的禁欲气质。他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寡冷清隽。   一边走着,一边接过了身边男人递来的文件,快速地签下名字,看起来是非常忙碌。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白茵嗅到了陈淮骁身上的一阵淡淡的沉檀香味。   陈淮骁身上沾染了她的味道,这么多天…都还没有散掉吗?   奇怪。   “陈总,这份文件,也要麻烦您签个字。”助理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陈淮骁利用等电梯的间隙,把该签的字都签了,白茵下意识地侧过身,不想让陈淮骁看到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这副乔装扮丑的模样,陈淮骁应该认不出来。   念及至此,稍稍放松了些。   陈淮骁果真是目不斜视,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正眼都没给她。   她这化妆术,能认出来就怪了。   陈淮骁进了电梯,白茵也走出了璨星集团大楼。   刚迈出去,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划开屏幕,看到手机屏幕上横出一条信息——   chx:“去顶楼起居室等我。” 第7章 吃糖   chx:“去顶楼起居室等我。”   白茵:“我在家。”   chx:“装什么,你浑身上下每寸皮肤我都认得。”   白茵:“……”   她摸出面妆镜,左看看右看看。   泛黄的皮肤上还缀着点点雀斑,因为眼影的效果,眼皮垂耷着,眸子也变得非常无神,和卸妆之后的她判若两人。   绝了,他怎么认出来的!   白茵走到前台,询问道:“请问顶楼起居室怎么去?”   “您说的是…”   前台妆容精致的小姐姐面露诧异:“起居室?”   “嗯,陈淮…”她顿了顿,想到Sally的警告,改口道:“陈总的起居室。”   前台小姐姐打量着面前这个人长相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陋的女人,心里跑过一万头草泥马。   疯了吧!   见她发愣,另一个前台走过来,不耐烦地说:“抱歉,小姐,我们很忙,请不要拿我们打趣。”   话音刚落,前台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不耐烦”前台接听了电话,目瞪口呆地望了白茵一眼:“嗯嗯,知道了,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她对白茵立刻换了副春风和煦的面孔:“女士,请您跟我来,我带您上楼。”   白茵拎了包,跟着她进了电梯,将一众呆若木鸡的前台甩在身后。   “妈耶,这是什么情况!”   “陈总的起居室,这么私人的地方…”   “除了助理之外,他从不让人进他的起居室啊!”   “这女人是什么来头!”   ……   陈淮骁的起居室装修是现代极简风,几面不规则的落地玻璃,将整个北城尽收眼底,北城再找不出比璨星集团更高的写字楼了。   这样的起居室,堪比汤臣一品的顶级豪宅了啊!   资本主义的生活啊,真是罪恶。   白茵倒在了松软的沙发上,闭眼享受。   这时候,助理端来了糖果盘,里面装的全是她特别喜欢的巧克力和太妃糖。   因为小时候家境拮据,别的小朋友都揣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唯独白茵没有,羡慕极了。因此她对糖果有了特别的执念,若是平时没有看到便罢了,若是看到了......   白茵抓起一把糖果,心满意足地揣进了她手绣的小荷包里。   一把不够,又抓了一把,直到小荷包胀鼓鼓的再也装不下了。   她又吃了一枚浓郁的朱古力太妃糖,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控制控制!只吃一颗!   陈淮骁结束会议,走进起居室,女人腮帮子被充塞得鼓了起来,茶几上也有好几个碎糖纸。   “不是要决战娱乐圈,吃这么多糖?”他眼底勾了几缕笑意:“觉得自己身材太好了是吧。”   白茵猝不及防看到他,像被抓包的小孩似的,赶紧收走了糖纸,扔进垃圾桶,然后理直气壮道:“不是我吃的。”   “鬼吃的。”   男人坐到她身边,勾起她的下颌。   白茵隔着咫尺之距,看着他那张神佛般清隽的的脸庞,西服衬衣,一丝不苟。   他粗砺的指尖钳着她的下颌,白茵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男人已经覆了过来,卷走她舌尖的那颗太妃糖。   她感受到男人这般直白的进攻,惊愕地睁大眼睛,猛地推开了他:“陈淮骁!”   陈淮骁舌尖卷着甜丝丝的朱古力糖,随意地倚在沙发边:“嗯?”   “你在做什么啊。”白茵用手背捂住唇,唇畔还残留着他吻过的痕迹,凉丝丝的。   陈淮骁靠在沙发边,理直气壮道:“吃糖。”   “我扮成这样…你都吃得下去。”   “我不看脸,滋味对了就行。”   陈淮骁看着白茵这张故意扮丑的泛黄脸蛋,说道:“何况,你以为你在我眼里很美?以前又瘦又小跟个猴儿似的,也不比现在好的到哪儿去。”   “……”   是,他从来就没看上过她。   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   白茵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回来,她已经给自己穿上了层层铠甲。   但蓦然被他这样子亲热地吻住,还是有些脸热。   “原来你不喝酒,也会脸红。”陈淮骁嘴角勾起了笑意:“怎么,和我接吻,你DNA动了?”   白茵极力稳住心虚,说道:“我DNA没动,反而骁爷一看到我就faqing,就这么喜欢我这张脸?”   陈淮骁捏着她的脸:“你对你的优势,了如指掌。”   “所以才要好好利用。”   终于,陈淮骁的眼神多了几分寒凉,抽回了目光,扯过了她的手腕,在她鬓边用性感的耳语道:“那就再好好利用一次。”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咬住了她的耳垂。   白茵吃疼,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你叫我来起居室,就是为了这个?”   “还能为什么。”陈淮骁轻描淡写地扫了眼桌上那一盆太妃糖:“总不能是叫你来吃糖的吧。”   “那次是意外。”   “两次了,都是意外?”   “两次你都喝醉了。”白茵面无表情道:“我这人…无利不起早,任何事都有目的。”   “所以那晚,你的目的就是利用我,报复苏安宁?”   “当然,总不能是馋你的身子吧。”   陈淮骁眼角微挑:“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别忘了那晚,老子全身都是你的口水。”   “……”   白茵直言拒绝道:“苏家和秦家就要联姻了,虽然还没见过秦家公子,不过听说挺帅的,我很期待。”   “帅是帅。”陈淮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脏的很,别让他碰你。”   白茵站起身,拎着胀鼓鼓的斜挎荷包,转身走出起居室:“这就不劳骁爷操心了。”   女孩离开起居室后,陈淮骁靠在沙发边,揉着眼角,呼吸着房间里浓郁的沉檀香味。   都是她的味道。   沈彬敲门走了进来,狗腿地对陈淮骁道:“骁爷,您刚刚特意叮嘱我去买的太妃糖,那个妹妹…还喜欢吧,我看到她包里揣了好多,边走边吃呢。”   陈淮骁抓起一把糖,不客气地砸在了他身上:“出去。”   ……   下午,闺蜜孙梨梨陪着白茵试婚纱。   她左右环绕着白茵,看着她这一身洁白的婚纱,纵然一张毒舌辣嘴,此刻也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层层叠叠的蕾丝环绕着轻纱软缎,就像少女永不醒来的梦,包裹着她近乎完美的身材,漂亮得令人窒息。   而她那双乌黑的眸子,水光潋滟,被她不动声色地轻扫一眼,简直勾魂夺魄。   “呜,宝,不要嫁给什么破男人了,嫁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疼你!”   白茵笑了起来,指尖推开了她凑过来要亲亲的脸蛋:“我让你帮我打听秦家太子爷,打听清楚了吗?”   “这还需要打听吗,北城谁不知道,那位秦二公子不是好货,身边女人如流水,是个典型的玩咖。”孙梨梨担忧地看着白茵:“小茵啊,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白茵看着镜子里洁白的婚纱,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我一直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避开这场联姻呢!”   “主意正在想,别催。”   “你…你可快点想吧!”孙梨梨严肃了起来,抓着她道:“实在不行,去求求陈淮骁?你现在跟他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白茵耸了耸弧线优美的双肩:“别白日做梦了,我和陈淮骁没有情分。”   秦爵不是什么好鸟,陈淮骁则更加不是。   不仅如此,比之于秦爵这种渣的明明白白的,陈淮骁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更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就像她十年前对陈老爷子说的那样,她要成为最有钱、也最幸福的人。   没有人能给她幸福,除了她自己。   ……   试好了婚纱照,孙梨梨坐在化妆镜前,对白茵说道:“小茵,今晚有比赛你去不去啊?”   白茵一边卸妆,漫不经心道:“什么比赛?”   “赛车,你不知道,因为陈淮骁喜欢玩这个,所以北城有一个特别大的山地赛事协会,每周都会有比赛,参赛的要么是一流专业赛车手,要么是北城的公子哥们,也有不少业余选手参赛,奖金也高得离谱,总是很多人去玩儿的,热闹极了。”   “陈淮骁也会去?”   “不一定,他忙得很。”孙梨梨神秘兮兮道:“不过今天晚上这一局,确定了秦爵会来,他可是赛车的一把好手,据说打败过不少专业赛车手。”   白茵用化妆棉卸了妆,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孙梨梨继续道:“你不是好奇这位盲婚哑嫁的未婚夫长什么样吗,不如亲自到现场去瞅瞅。” 第8章 未婚妻   白茵对山地赛车没什么兴致。   孙梨梨是真的想去玩,在她耳边跟蚊子似的嗡嗡叫着,她索性便应了下来,正好看看这位未婚夫究竟是何许人也。   “容我化个妆。”   “你这不是刚卸了吗?”   “刚刚是新娘妆,这会儿…”白茵晃了晃手里的深色号粉底液:“新郎不也以为我是村里来的吗,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别了吧,祖宗!”孙梨梨拉住了白茵的手:“你不知道山地赛事的场面,那车模身材是清一水儿的火辣,现场漂亮小姐姐多不胜数!你可别扮成土包子了!我打赌,你要是用你的本来面目去现场,绝对是最最最吸睛的女人!未婚夫说不定当场给你来个一见钟情!”   白茵盯着孙梨梨看了几秒:“对哦!”   “是吧!”   她毫不犹豫取出了颜色更深的棕色号粉底液:“一见钟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   绝了。   在孙梨梨的疯狂阻止下,白茵只上了个深色号的粉底液,让肤色变得更深了些,却没有上特效的眼影妆,终于保住了她八分的美貌。   疯狂的赛事发烧友,直接把山下小镇玩成了通宵不眠的夜店小镇,整个镇子彩旗飘飘,四处都是摇滚乐队制造着金属乐,身材火爆的车模如云,打扮潮酷的帅哥更是数不胜数。   白茵扎了一根大辫子,穿着孙梨梨给她找的一件花里胡哨的夹克衫,戴上了细长的粉色墨镜,配合着她这深度的肤色和脸上的小雀斑,竟相得益彰,显出几分潮酷的机车girl的气质。   孙梨梨哎呀哎呀地感叹着,拿走了白茵的小荷包,说道:“你这美颜盛世,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还拿什么针线、绣什么图样啊,这不就是未来的娱乐圈之星吗。”   白茵夺走了小荷包,说道:“这是外婆传的手艺,我将来成名之后,也是要把这苏绣的手艺发扬光大的。”   “你的意思是,不仅要当明星,还要做生意咯。”   “当然。”   “那你得开时装公司啊。”   “可以啊。”白茵笑道:“自己给自己代言,代言费都省了。”   孙梨梨端来蓝色的鸡尾酒,和她碰了碰杯:“你就提前预祝我们的公司生意兴隆!”   “什么我们的公司,我说过要跟你合伙吗?”   “咱俩配合这般默契。”孙梨梨用手肘戳了戳她,笑眯眯道:“我可跟你定你了,不准半路抛弃队友。”   “影儿都没有的事,再说呗。”   “反正我觉得,不管你做什么,都应会成功!”她又和她碰了碰杯。   “对我这么自信?”   “大学那会儿,你每天早上都是五点半起床,整整四年,风雨不改。”孙梨梨迷离的眼眸带了几分认真的钦佩:“就凭这份这份毅力,我就知道,我押的这宝,绝对不会有错。”   白茵和她碰了杯:“希望你没有押错。”   ……   即便白茵用特效妆把自己给“美黑”了一顿,但她五官过于艳丽,身材也是一等一的曼妙,潮酷又性感,竟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有几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帅哥走过来跟白茵聊天,白茵也是照单全收——   “小姐姐喜欢赛车吗?”   “我是第一次来玩。”   “没关系,如果喜欢赛车的话,可以带你。”   “我以前只坐过摩托哎。”   “跑过山路吗?”   “跑过几次,但速度都不快。”   “坐在跑车上,感觉完全不一样,喜欢的话带你啊。”   “好呀好呀!”   孙梨梨赶紧将花蝴蝶一般的白茵拉走了:“瞎撩骚什么呀,在这儿玩的男的,没一个靠谱。”   白茵笑道:“长得还挺好看的。”   “长得好看?别忘了,前几天你才睡了京城第一大帅哥。”   “那不一样,陈淮骁帅则帅矣,但抓不住,我想要能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   “你不就想要跪舔型的么。”孙梨梨怀笑了起来:“难道…他没口口过你啊?”   白茵心头一突,惊悚地瞪了孙梨梨一脸:“你车速太快了。”   “说嘛说嘛!”   “不说。”   “不说就是有!”   便在俩女孩打闹之际,比赛的哨声已经吹响了。   白茵抬眸,便看到陈淮骁从赛车里走了出来。   日常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身优雅自持的高定西服,但脱下西服,换上这一身炽热的枫叶红赛车服,正如他当年烙印在白茵记忆中年少轻狂的模样。   白茵远远看着他,心都颤抖了,荷尔蒙乱飞,DNA蠢蠢欲动,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想睡。   “啧啧。”孙梨梨在白茵耳畔感叹道:“难怪粉丝评价他——白天是神佛,夜里是修罗。这反差太强烈了。”   见白茵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淮骁,孙梨梨立刻捧着她的脑袋,将她视线移向了马路对面另一个穿黑色赛车服的男人身上。   他理着平头,单眼皮,轮廓凌厉,嘴角挂着嚣张的笑意,手臂搂着一位身材火爆的车模小姐姐。   “这位…才是你真正应该关注的未婚夫——秦爵。”   白茵脑袋,又不自觉地偏向了陈淮骁。   孙梨梨再度把她掰回来:“看到没有啊,秦爵!帅不帅!”   白茵脑袋宛如不受控制一般,又望向了陈淮骁。   孙梨梨:…….   得了,爱谁谁吧。   *   因为那日在会所的冲突,秦爵是格外看不惯陈淮骁,但又不敢与他正面冲突,所以今天这场比赛,算是他和他正面的交锋和较量。   前几日秦爵下了挑战书,陈淮骁忙得很,本来是没打算理会这傻逼富二代,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也来了。   “陈淮骁,今天换个新规矩,怎么样?”   男人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玩拉力赛,各自带个女人上山,以最快速度穿过那片无人区,然后将旗帜插到山顶。”秦爵指了指正对面的山巅。   浓郁的夜色里,山巅被沉沉的云霭笼罩着,非常遥远。   众所周知,拉力赛玩的不是速度,而是路况、环境、赛车性能以及…勇气。   “至于赌注嘛…就拿各自旗下经营得最好的一家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咯!”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惊骇了。   百分之十股份啊!这得是多少个亿!   今晚这赌注,可开大了!   “怎么样,陈淮骁,敢玩吗?”   陈淮骁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不敢。”   这时,身边有人问秦爵:“秦哥,玩拉力赛需要引航员没错,但是…副驾带女人这有什么用啊。”   秦爵嘴角勾起一抹痞笑:“这至少得要一天来回吧,长夜漫漫,多寂寞啊。”   “哟,还是秦哥会玩。”   女人们则嗤之以鼻,对秦爵表示鄙夷。   陈淮骁淡淡道:“女孩没理由当陪客,带了就是队友。最后有一段是山路,让女孩上去插旗,怎么样。”   听到他这样说,周围的车模小姐姐瞬间躁动了起来,欢欣地望着陈淮骁,对他更添了几分疯狂的爱意。   秦爵把女人当成陪客和xieyu工具,而陈淮骁…却当她们是队友。   这是何等的教养与风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孙梨梨在白茵耳边感叹道:“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陈淮骁作为幕后资方大佬,比顶流男星还吸粉的原因了吧,其实他很尊重女性的。”   “我知道。”   白茵当然知道,陈淮骁外表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有君子之风。   即便两次都是醉酒的状态,但只要她喊停,他绝不会勉强她。   所以这两次,其实都是白茵失控了。   秦爵自然不满陈淮骁拉好感,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下来。   “那老子要点人了。”   他视线在一众车模中扫了眼,落到了靠在陈淮骁车边的粉色小开衫女孩身上。   她躺着板栗色的波浪卷,粉色开衫之下是性感的抹胸,长靴勾勒着修长漂亮的腿。   “Kitty,一起玩吗?”   看到他竟然挑走了Kitty,周围人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低声窃窃私语。   白茵问孙梨梨:“这女孩谁啊?”   “Kitty,以前跟陈淮骁闹过绯闻的,传闻…只是传闻啊,说陈淮骁挺喜欢她的。”   “真的?”   “说了是传闻嘛!”孙梨梨敏感地望向白茵:“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了吗?”   “呃,肉眼可见的。”孙梨梨继续说道:“好像她以前跟过陈淮骁一阵子,跳舞跳得特别好,一把好腰,还特别爱扎你这种发型。”   她说着,撩了撩白茵的大辫子。   白茵夺回辫子,说道:“这土了吧唧的发型,不配这么潮的小姐姐。”   孙梨梨点评道:“不过秦爵居然挑和陈淮骁闹过绯闻的女人,不管绯闻是不是真的,他都够挑衅的啊!”   白茵打量着Kitty,她显然十分不情不愿,不住地用眼神去打量陈淮骁,希望他能开口跟秦爵争一争她。   秦爵嚣张地笑着,满眼挑衅:“骁爷,我挑你的女人,不介意吧?”   “她不是我的女人。”陈淮骁眼神寡冷,嗓音更是淡漠:“没什么好介意的。”   Kitty咬了咬牙,不甘地走到了秦爵身边,坐进了副驾座。   秦爵宛如得胜一般,说道:“该你挑了。”   所有女孩都举起了手,表示愿意跟他去玩一把。   没错,所有!!!   甚至包括她身边的孙梨梨!   白茵惊愕地望向孙梨梨:“你干嘛!”   “对不起了姐妹,他可是陈淮骁啊!和这种帅哥共处一夜的机会,我宁愿折十年寿命来换。反正…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我不算背叛友谊。”   “……”   “出息。”   陈淮骁的视线轻描淡写地掠过了一众女孩,最后不疾不缓地落在了白茵的身上,薄唇喃喃念道:“小辫子,过来。”   白茵心头一惊,他竟然叫出了以前给她取的绰号。   “我没举手!   “过来。”   男人低沉的嗓音重复了这两个字。   所有女孩的视线,都落到了白茵身上。   嫉妒、羡慕、不甘......百味交杂。   白茵顶着众人热辣辣的目光,硬着头皮来到了陈淮骁身边,压低声音强调:“陈淮骁,我没举手。”   “我知道,但你体力比她好,能帮我赢。”   “……”   果然,这家伙高中就当卷王了,各方面都没输过。   陈淮骁顺势将手搁在了白茵的肩膀上,冷白的指尖自然而然地…拨弄起了她后面的大辫子,一如当初无数次的亲昵动作。   白茵的心脏噗噗地跳动着,脸上挂了几分不甘,却也舍不得推开他,像个别扭的小屁孩。   秦爵微微有些傻眼,没想到陈淮骁挑来选去,捡了这么个…黑妹?   “陈淮骁,我挑了你的女人,你也不至于破罐破摔,挑这么个黑妹吧。”   陈淮骁知道,秦爵一贯的审美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肤白排在首位,吃不了白茵今天这样的打扮。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扣在白茵肩膀上,以一种霸道的占有姿势,揽着她,漫不经心道:“你挑走的不是我的女人,但我挑走的…恰好是秦少的未婚妻,不好意思了。”   白茵无语地睨他一眼。   他挑她,还真是为了赢,不仅赢比赛,还要赢面子。   狗男人!   秦爵傻了眼,直勾勾地望着白茵:“什…么未婚妻!”   白茵面无表情道:“你好,我是苏家二小姐——白茵。”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这特么还真是…秦爵的未婚妻啊。   秦爵几乎快要缺氧晕过去了,自己给自己头上绿了一顶大草原! 第9章 直播   伴随着一声爆脆的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白茵按下车窗,看到秦爵的黑色赛车“嗖”的一下,驶了出去。   她的胜负欲也被激了起来,对身边的男人急切道:“他超过了,快追上去呀!”   陈淮骁冷白的手指搁在方向盘上,从容地敲了敲,说道:“安全带。”   白茵赶紧扯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只是她没有坐过这一类的赛车,安全带系扣处和一般的轿车不一样,她系了半晌也没扣上。   越是扣不上,便越是着急,她眉头皱了起来:“这什么破车啊。”   陈淮骁翻了个白眼:“自己笨,怪我的车?”   “就怪!”   他覆身过来,扯了安全带,熟练地替白茵系上。   白茵明显感觉到,陈淮骁一靠近,强大的气场便压了过来,她整个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他身上淡淡的沉檀香也漫入了她的鼻息。   感觉到身边女人的敏感,陈淮骁故意贴近了,鼻尖在她脸上轻刮了一下,淡声道:“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白茵不客气地推来了这家伙,移开视线。   终于,他启动了引擎,布加迪赛车轰地一声,动力十足地驶了出去。   强大的惯性将白茵狠狠贴在了车座上。   她惊呼了一声。   “别怕。”   陈淮骁把着方向盘,时不时扫她一眼。   “我没怕,你…你尽管开。”   他开车极稳,即便是最不平坦的山路,在他的车上,颠簸感都不是很明显。   “秦爵好像都不见踪影了哎。”   “是不是我系安全带耽误你了?”   “不追吗?”   “骁爷比赛都这么淡定吗?”   白茵适应了山路的坡度和弯度之后,胜负欲比陈淮骁还要强一些,絮絮叨叨跟个小话痨似的。   陈淮骁无所谓,也没解释,默默给自己戴上了降噪的蓝牙耳机。   “……”   白茵撇嘴,不理他了。   她将脑袋靠在窗边,无声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色树影,两旁的反光路带被车灯照出了明黄色,指引着前路的方向。   见她终于安静了,陈淮骁摘下耳机,顺手拉开抽屉,抽屉里有几颗薄荷糖。   “我不吃。”   “喂我。”   “……”   白茵望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开玩笑,抓起薄荷糖剥开,喂到了陈淮骁嘴里。   碰到他锋薄的唇,她指尖宛如触电一般抽回来。   那是吻过她全身的唇。   白茵放下糖纸,移开视线:“我记得你不爱吃糖。”   “提神。”   “我们今晚会通宵吗?”   “不需要,拉力赛不比速度,比的是对路况的熟悉。”陈淮骁难得耐心地讲解了起来:“这一路几百公里,路程过半之后,找旅店休息。”   “那万一秦爵跑通宵,咱们岂不是输了吗!”   “后半程悬崖峭壁,他敢玩命跑通宵。”陈淮骁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我可以提前恭喜你,婚纱变丧服。”   “……”   白茵总算明白,为什么陈淮骁这么淡定了。   这种比赛不拼速度。   两个小时后,白茵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山路黑漆麻乌的风景她也看够了,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   眸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到了陈淮骁的身上。   他双眸平视前方,沉稳淡然,却极具把控感,单手搁在方向盘上,修长冷白的指尖不紧不松地握着,赛车主控屏淡蓝的微光投在他轮廓冷硬的脸上,面无表情。   “陈淮骁,为什么喜欢赛车这么危险的运动啊,你这样的身家,死翘翘不是很可惜吗?”   陈淮骁知道她嘴里吐不出好话,却也不生气,淡淡道:“为了忘记一些事。”   “忘记…一些事?”白茵不解:“靠赛车?”   “靠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恐惧感,以此忘记一些更加恐怖的事。   “……”   白茵沉默片刻,只能吐出两个字的评价——“变态”。   她知道陈淮骁外表清清冷冷,但骨子里却藏着疯狂的基因。   很多年前,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白茵就看出来了,他心里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气氛有些沉重,白茵索性摸出手机,打开了直播平台,开启直播。   直播的标题就是——   “陈淮骁vs秦爵,巅峰之战,车内实况直播!”   她将直播分享到了那个圈了五十万粉的微博里,很快,直播间的人气就蹭蹭冒上来了。   【OMG,什么情况,陈淮骁的直播?】   【开车的人…真的是陈淮骁!】   【我天,妈妈快看我刷到了什么!】   白茵自然没有露脸,而是把镜头对准了正在开车的陈淮骁——   “大家好,有幸跟国民男友陈淮骁一起比赛,这里是纯路人直播,全程为您播报比赛进展,一键三连点赞关注哦!”   分分钟,直播间人数破万,并且还在不断飙升。   【真的是陈淮骁,如假包换的陈淮骁!】   【啊啊啊啊!侧脸太杀我了!】   【我的天,他居然比赛带女孩!我慕了!】   【主播是什么天选之女啊,还说自己是纯路人。】   【主播小姐姐,再近一点,近一点!】   白茵放大了视频对焦,把镜头对准了陈淮骁那张毫无瑕疵的英俊脸庞上。   “谢谢大家的热情,但我不能影响他开车,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哦!”   【疯狂舔屏!】   【小姐姐神仙主播!】   【这男人开车的姿势,太man了!】   【这和财经采访上穿西装的清冷矜贵的模样,判若两人啊!这身枫叶红的赛车服不要太酷!】   陈淮骁受不了自己开车时这般被人围观,冷声道:“关了。”   白茵不愿意,说道:“揪我上车的时候,你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啊。”   陈淮骁一时无语,倒也没有勉强她。   【居然敢拒绝陈淮骁,主播小姐姐太勇了。】   【所以竟然被迫上了陈淮骁的车???】   【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是,陈淮骁居然没有强行要求她关直播!】   【有点宠啊!】   【何止是有点宠,这也太宠了吧!!!】   不过二十分钟,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了三十万,并且还在不断攀升,屏幕上不断有打赏的标识出现。   白茵兴奋地道谢,眼睛都笑弯了——   “感谢浅浅爱小姐姐送的玛莎拉蒂豪车。”   “感谢霸气女王小姐姐送的钻石戒指,爱你哦!”   “感谢微笑天使的深水鱼雷,么么哒!”   ……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打赏,为了感谢各位富婆小姐姐们,我们的直播延时30分钟,让大家尽情舔个够!”   陈淮骁全程冷脸不语,即便这样,打赏都快破二十万了。   白茵睨了陈淮骁一眼,不得不感叹,靠脸吃饭还真香啊!   白茵对陈淮骁道:“来,国民男友,给这么多老板笑一个呀,你看小姐姐们多大方。”   陈淮骁冷清清地睨她一眼:“睡了我,还想用我赚钱?”   【what?】   【我听到了什么!】   【陈、陈淮骁说主播小姐姐睡了他?】   【我天!这太劲爆了!】   白茵没料到陈淮骁会这般语出惊人,吓得手机都快拿不稳了,赶紧关掉了直播,怒道:“乱讲什么!”   陈淮骁视线平视前方,嘴角淡淡地勾着:“我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负法律责任。”   “……”   白茵无话可说。   “你这样胡说八道,不怕你的女友粉脱粉啊。”   “我是生意人,不是流量明星,即便一个粉丝没有,钱照样赚。”陈淮骁轻描淡写地扫了白茵一眼:?“倒是你,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蹭。”   “蹭你怎么了,一分钱不给,还平白浪费我一晚上的时间。”   白茵打开了直播收益,仔仔细细地数了数今天的收益数字后面那几个零,见他脸色难看,妥协道:“大不了直播收益五五分账,够意思了。”   “五五分?”陈淮骁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打什么如意算盘。”   “五五分很够意思了,你还要怎样。”   “三七分。”陈淮骁一锤定音:“你三我七。”   “怎么可能!”   “觉得亏了吗?”   “当然,我亏大了!”   “如果觉得亏。”陈淮骁嘴角提了提:“今晚我用’别的方式’补偿你,怎么样?”   “……”   白茵咬了咬牙。   果然是无奸不商陈淮骁。   钱也要,人…也要。   *   凌晨时分,白茵歪斜地倒在玻璃车窗上,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车停了下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到了?”   “还早。”陈淮骁熄了引擎,替她解开安全带:“休息几个小时。”   白茵下了车,山野间比城市的温度要低很多,嗖嗖的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哪里啊?”   “磨西镇,一个中转检修的小镇,接下来都是险峻的山路,不能疲劳驾驶,明早再出发。”   白茵环顾四周,看到马路两边稀稀拉拉坐落着几栋低矮的房子,看着是非常偏僻简陋的一个小镇。   “秦爵他们呢,已经被我们甩开了,还是走到前面去啦?”   “不清楚。”陈淮骁关了车门:“通往目的地有很多条路,路上很难遇着。”   白茵也知道夜间行车的危险,更何况是险峻陡峭的山路,猜测秦爵应该不会为了赢而玩命,倒是可以安心休息几个小时。   不过转念一想,赢不赢关她什么事!就算输,输的也是他陈淮骁的钱。   她怎么比他还紧张些呢。   这该死的胜负欲。   陈淮骁经常玩拉力赛,似乎对这个小镇很熟悉,带着白茵进了一间宾馆。   宾馆大厅冷清残破,门口的发财树是唯一的装饰,柜台前趴着个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妹。   在这样的偏僻小镇上,这个宾馆应该算最顶级的住所了。   白茵不禁刺他道:“陈总每次出商务,住的都是五星级吧,没想到也能住得了这样的小旅馆,真是能屈能伸。”   陈淮骁懒得理她的阴阳怪气:“陈总是手底下人的敬称,如果你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可以跟以前一样,叫淮哥哥。”   “你不是我哥哥。”白茵故意直呼其名:“陈淮骁陈淮骁陈淮骁!”   “有病。”   白茵冲他吐了吐舌头:“你才有病!”   陈淮骁走到了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小妹一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庞,瞬间睡意全无,站起来毕恭毕敬道:“请问需要几间房。”   陈淮骁和白茵同时脱口而出——   “一间。”   “两间。”   前台小妹为难地说:“那到底是……”   陈淮骁修长的指尖递去了身份证,绅士地说道:“那就两间。”   前台小妹接过了身份证,一边办理入住,一边说道:“我们酒店年代比较久远,经常有客户反应晚上睡觉的时候床底下有吱吱呀呀的声音,卫生间也有奇怪的滴水声,你们听到了就当没听到哈,不要在意。”   白茵连忙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检修过,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客人总会听到这些声音。”前台小妹耸耸肩,毫无忌讳地说:“可能闹鬼吧,不过您别怕,没死过人,也没出过安全事故,您要是听到了、就权当没听到就是了。”   “……”   在她开好房间,递来两张房卡的同时,白茵默默地推掉了一张房卡,嗓音颤抖着——   “谢谢,我们住同一间就好。” 第10章 共枕   走出电梯,便来到宾馆的三楼。   房间就在长长的走廊通道尽头,地上铺着陈旧的地毯,踩上去很是松软。   白茵紧紧跟在陈淮骁身边,絮絮叨叨道——   “倒也不是怕,主要是不必浪费资源了,低碳生活嘛。”   “反正只是将就着睡几个小时而已。”   “而且,我怕你睡过头了,给你当闹钟啊。”   陈淮骁一言未发,将房卡递到门边,“滴”的一声,门开了。   门内一阵阴嗖嗖的冷风吹来,白茵吓得连忙躲到陈淮骁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妈耶!”   陈淮骁回头,无语地扫她一眼。   她才哆嗦着放开了,轻咳了一声:“只觉得房间有点冷。”   陈淮骁开了灯,又打开了空调暖风。   白茵看到这宾馆虽然其貌不扬,但房间内部装饰还算不错,墙面洁白,有灰色地毯,装修也是现代极简的风格。   勉强能凑合一晚。   只是…房间里摆着一张两米的大床,床单洁白,毛巾叠成了两只接吻天鹅的形状,摆在大床上。   “哎?没有标间吗?”白茵揉揉头,便要退出房间:“我去找她换一下!”   陈淮骁已经放下了单肩包,扯开了被单:“我习惯睡大床,你要换,自己单开一间。”   “……”   白茵踟蹰地站在门边,在“和陈淮骁睡一张床”还是“和鬼睡一张床”这两个选项里反复横跳之后,终究选择了前者。   她到洗手间巡查了卫生状况,勉强过关,走出来对陈淮骁道:“我没有带睡衣。”   “身上不是穿了?”   “外衣怎么能穿着睡觉!”   陈淮骁面无表情道:“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穿。”   “……”   他从随身携带的单肩包里翻出一件干净的高定内搭衬衣,递给了白茵:“以前还是穷姑娘的时候,没见这样娇惯。”   白茵接过了衬衣,轻哼道:“又不要你来娇惯。”   “那别穿我的衣服。”   陈淮骁伸手去夺,白茵转身蹿进了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   陈淮骁冲澡的速度很快,简单洗了一下,抓紧时间休息,今晚的睡眠时间着实不多。   拉力赛不仅仅是对路况和赛车性能的考验,同样也是对参赛者体力的考验。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洗手间,看到白茵像猫咪一样趴在床边,修长白皙的双腿勾着,交缠在一起,白衬衣紧贴着她柔嫩的肌肤,后腰处明显的凹陷,宛如美人涡。   陈淮骁投资娱乐圈,这些年见过不少美人,但如白茵这般滋味的…却是少有。   偏他还一路看着她长大,从青春期又瘦又小、营养不良的丑小鸭,一步步破茧蜕变,成了如今振翅的妖娆蓝蝴蝶。   他走到她面前,随手扔掉了毛巾。   白茵正在计算着今晚直播的分成,浑然不觉男人站在身后,用炽热的眼神打量着她。   三七分成,她也能分到好几万,就算跟着陈淮骁来这荒山野岭还闹鬼的酒店住一晚,也不亏。   白茵嘴角绽开了愉快的笑意,感受到身边的床铺凹陷了下去,她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沉檀香味,问道:“陈淮骁,你身上怎么总有我的味道?”   “有吗?”男人似嗅了嗅自己,浑然不觉。   “很明显。”白茵好奇地问:“是不是因为你体质特殊,跟什么女人睡了,身上就会留下她的味道?就像被标记一样。”   “……”   陈淮骁用脚尖轻轻踹了她一脚:“少看huangse小说。”   “我没看!”   白茵回过头,男人已经躺了下来,用被单掩住了身子。   但她还是瞥见了他上身什么都没有,手臂的皮肤白皙,肌肉块线条流畅优美。   “你怎么睡觉不穿东西!”   陈淮骁冷淡地睨她一眼:“我唯一换洗的衣服,在你身上,你如果介意,可以脱给我。”   白茵哑口无言,只能拎了多余的枕头,隔在了两个人中间:“不要碰到我。”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白茵关了灯,躺了下来。   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呼吸声均匀而缓慢。   “陈淮骁,你睡着了吗?”   “嗯。”   “睡着了你还回答。”   “我太累了不想动,你要是太无聊了想发生点什么,可以自己shanglai。”   “谢谢,不必,我嫌累。”   白茵翻过身,背对着他。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和陈淮骁会如此亲密,却又如此疏离。   以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心生波澜、雁过留痕…   现在,白茵的心态已经很稳了,不会再如青春期那般纯真而幼稚。   半个小时后,白茵听到陈淮骁的呼吸声渐平稳了,她也闭上了眼睛。   “咔嚓。”   白茵被一阵奇怪的如脆木割裂的声音惊醒。   “!!!”   她赶紧翻过身,对着男人的后背轻声道:“陈淮骁,你睡着了吗?”   陈淮骁没有回应,似乎是真的睡熟了。   白茵哆哆嗦嗦地撤下了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挤到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蛋贴在了他灼烫的皮肤上,紧闭着眼睛。   滴答……   她好像又听到洗手间传来了水滴声。   啊啊啊啊!   疯了!   白茵受不了了,钻进了被窝里,爬到了陈淮骁前面,揽着他粗壮结实的手臂,钻进他炽热的臂弯。   陈淮骁稍稍转醒:“干什么?”   “真…真的闹鬼。”   “闹什么鬼。”   白茵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嘴,哆哆嗦嗦道:“哥哥,看在前两次的份上,你保护我一下,我怕...”   “……”   陈淮骁重新闭上了眼,然后将小姑娘紧紧揽入了怀里:“睡吧。”   我保护你。   *   次日清晨,白茵被闹钟叫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身边的位置已经空出了一块,还带着些微的体温。   她意识渐渐回拢,睁开眼,却见陈淮骁站在窗边,已经穿好了枫叶红的赛车服,双臂的线条轮廓非常优美,比他穿西装时多了几分肆意的张扬。   晨曦的光晕从窗畔照了进来,照着他侧脸的轮廓,英俊而又带着力量感。   “醒了就快起来。”陈淮骁给自己戴上了手套。   白茵困呆了,重新倒回床上:“为什么我要跟你来这破地方受苦,晚上还被鬼吓得失眠。”   陈淮骁回身,走到了床边。   女人长发散乱,宛如一朵黑莲铺开,而她皮肤白皙,肌骨纤柔如粉蝶,美得触目惊心。   有些瞬间,他也很难不为这女人心动。   她艳到极致,都快成妖了。   “小辫子,再赖床,我就把你丢山里了。”   他声线温柔有磁性,苏到了极致。   “起来了!别催了!”白茵气急败坏地蹬开了被单。   陈淮视线下移,指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衣领处。   白茵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衣领早就散了一半了,内里的风光,全然被他看在眼里。   她赶紧转过身,系好了衬衣纽扣,然后抓着自己的外衣宛如兔子般冲进洗手间,以最快速度盥洗梳理,然后精神饱满、活力十足地出现在陈淮骁面前——   “准备好了,走吧!”   ……   晨曦的微光在东方渐明。   果如陈淮骁所说,后半程山路格外陡峭,有些转弯的险峻处,是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宽度。   再加上昨晚下过一场夜雨,轮胎也很容易走滑。   尽管这样崎岖狭窄的山路,陈淮骁却开得非常稳,保持着稳定的车速。   白茵的胜负欲又燃了起来:“我觉得还可以再快一点。”   “教我开车?”   “既然是比赛,当然要赢啊!”   陈淮骁平视前方,表情淡淡的:“你可以打开车窗看看外面。”   白茵不信邪地打开了车窗,身侧就是万丈悬崖,峡谷里是郁郁葱葱的树丛,还有一条河流,远得就像一条细长的蚯蚓。   而轿车就驶在悬崖边缘,仅仅几步之遥,惊心动魄!   白茵关上了车窗,心脏加速狂跳,生平第一次恐高了。   因为陈淮骁开车一向沉稳,表情也是波澜不惊,所以给她造成了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在这种地方赛车,就是玩命!   而陈淮骁,似乎很享受这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   她不再催他加快速度了,安静下来,摸出暗色粉底液,拉开车厢顶上的镜子,给自己上妆扮丑。   陈淮骁扫她一眼:“扮丑很好玩?”   白茵拿着粉扑均匀地拍着脸,说道:“让秦爵看到我的真面目,怕他爱上我。”   “他是你的未婚夫。”   白茵翻了个白眼:“谢谢,大可不必提醒我。”   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她打听过了,秦爵真是个变态,嫁过去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陈淮骁,你要不要考虑下,和苏家联姻啊。”她侧过身,用商量的语气对他道:“毕竟现在苏秦两家联姻,都是合纵连横为了对付你。”   陈淮骁目不斜视,嗓音平静:“你想嫁给我?”   白茵叹了口气:“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有你才能阻止这场联姻。”   “你要是不想嫁,大可不必来北城趟这趟浑水,没人能勉强你。”   白茵脸色沉了沉:“我不想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宛如与世隔绝的江南小镇。”   陈淮骁知道她心比天高,这些年所有的努力,不都是为了今时今日。   “行啊。”他淡淡道:“跪下来跟我求婚,我考虑一下。”   “……”   “谁要跟你求婚呀!”   陈淮骁嘴角扬了杨:“随你。”   白茵看着男人冷漠的侧脸,懒懒地倒在了椅子上。   随口问问罢了,她也没抱希望。   ……   头顶,有了盘旋的无人机,发出呼啸的噪音,全程实况转播赛程画面。   想来追踪赛程的玩咖们也已经赶到附近了。   很快,陡峭的盘山公路走到了尽头,通往山顶的那条曲折的林间路,赛车开不上去,只能够徒步攀登。   按照比赛的规定,接下来这段路,应该有白茵步行完成。   与此同时,秦爵的黑色赛车也风驰电掣地驶了过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他自信地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只见Kitty一身运动装备,清爽地下了车。   白茵记得昨晚的她还是一身车模装扮,踩着恨天高,今天居然摇身一变,换了身便宜行事的运动衣。   想来…这场比赛,秦爵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策划已久、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赢陈淮骁。   Kitty看着白茵脚上的那双高跟鞋,嘴角绽开了笑意。   昨晚白茵穿了一身夜店装过来玩、被临时抓包了,她的打扮自然不适合搞这种登山项目。   山里条件有限,她也买不到适合登山的鞋。   秦爵算准了这茬,才会跟陈淮骁下以股份这种实打实的利益为赌约。   陈淮骁垂眸看了眼白茵的高跟鞋,问道:“能行吗?”   白茵没有回答,爽快地从陈淮骁手里接过了枫叶红的小旗子,磕了磕高跟鞋的鞋跟,大步流星地朝着山路走去。   Kitty不急不缓地跟在她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似要看她的好戏。   穿着这种高跟鞋走山路,要不了多久,她的鞋跟就会坏掉,输定了。   ……   白茵踩着高跟鞋艰难地爬到了半山腰,高跟鞋不止一次陷进泥泞的山路中,Kitty一直在她的身后,分明有机会超过她,但她没有这样做。   白茵回头望了Kitty一眼,她在她身后约莫十来米的坡地上,宛如看像看笑话一般,轻蔑地望着白茵狼狈登山的模样。   却没想到,白茵直接脱了高跟鞋,光着脚踩在了山路上。   Kitty惊诧不已,眼睁睁看着脱了鞋的白茵,健步如飞地攀上了山路。   这满地碎木枯枝,为了赢,她真是够玩命的!   Kitty赶紧追上来,然而因为已经落了不少的距离,白茵的腿功也是如积月累练出来的,她哪里追得上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白茵再回头时,已经望不见Kitty了。   这算什么,小时候的处境艰难,她什么苦都能吃。   想要赢,就得比别人更豁得出去。   ……   无人机盘旋在山路上空,已经明显可以看到,Kitty落后了很大一截,俨然是追不上白茵了。   秦爵忿忿地望了陈淮骁一眼,男人倚靠在红色的赛车边,神色清冷平静,黑眸紧扣着女孩的那双脏兮兮的赤足。   他压低了嗓音,质问道:“你跟苏家二小姐是什么关系,她为了帮你赢,是真拼啊!”   陈淮骁冷漠地睨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跟她睡过了?”   陈淮骁清浅地笑了。   秦爵简直要气炸了,咬了咬牙,独自走到没人的僻静处,摸出了手机。   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白茵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里的男人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我是秦爵。”   “未婚夫,你好。”   “你这么努力帮陈淮骁赢,他答应你多少好处?”   “怎么,秦公子想收买我?”   秦爵沉声道:“如果我赢了,我能拿到璨星传媒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你五五分,你可以轻而易举,百亿身家。”   白茵闻言,停下了脚步。   秦爵的确开出了对于白茵来说,难以拒绝的条件。 第11章 婚礼   今天秦爵是铆足了劲,非要赢陈淮骁一回,出一出那日在会所被他欺压的恶气。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人可以拒绝。   打完电话回来,秦爵得意地望了眼陈淮骁,轻松地哼起了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陈淮骁仍旧风雨不动、泰然自若,正如他无数次在谈判桌上的沉稳和老练,仿佛掌控全局的王者。   秦爵最看不惯他这一副自信笃定的模样,分明年龄相差无几,偏他秦爵就是富二代,陈淮骁就是企业家。   秦爵打心眼里就是不服气。   等会儿,一定要让他输得很难看。   很快,比赛有了结果,无人机发回了山顶的画面。   秦爵望向手机屏幕,自信满满地等待着山顶飘起他的黑色旗子。   然而,画面里迎风招展的…却是陈淮骁的枫叶红旗子!   少女双腿交叠坐在山崖边,赤着脚,朝阳冉冉升起,刺眼夺目的光照耀着她明艳的脸蛋,气势磅礴的山河景致尽收她艳丽的黑眸中,带出几分飒气和野性。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画面震撼了,这女孩看起来分明如此柔婉,但眼神却是那般无坚不摧。   这结果本是陈淮骁意料之中,视线却也被屏幕中的画面所吸引,不禁多停留了片刻。   ……   白茵和Kitty下了山,秦爵走上前,指着白茵,愤怒得脸上肌肉都颤抖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   白茵见势不对,立马躲到了陈淮骁身后:“好怕哦!”   陈淮骁脸色微冷,不客气地挡开了秦爵的手。   秦爵自然不敢和陈淮骁抗衡,满心憋屈,脸庞像个胀红的气球:“好,我看他能护着你到什么时候,咱们…来日方长。”   白茵知道,今天是彻底把这位秦家未婚夫给得罪得明明白白了。   她撒着娇对陈淮骁道:“骁爷,今天为了你能赢,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以后你要罩着我些啊。”   陈淮骁拉她坐上车了,扯来湿纸巾给她擦了脏兮兮的脚丫子,矜持道:“你不过在得罪他和得罪我之间,选择前者罢了,这是你自己的考量。”   的确,虽然秦爵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白茵还没有蠢到为了这点利益,就得罪娱乐圈最大的资本。   否则,将来她如何立足,有命赚钱也没命花。   “反正我为了你,是把秦爵得罪透了。”白茵耍赖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说道:“你不能见死不救。”   “怎么,真要跟我求婚?”   “那个夏天的晚上,我向你提了一个要求,如果有朝一日,我身陷囹圄,你要拉我一把。”白茵眼神笃定地看着他:“哥哥,就是现在了。”   陈淮骁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冷笑,缓缓扯开了她脏兮兮的手爪子,用凉薄的嗓音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食言?”   ……   半月后,白茵和秦爵的婚礼在湖岛花园酒店举办。   酒店豪华套房中,新娘子一袭洁白婚纱披地,坐在化妆镜前,纤腰软骨,香肩如雪,暖香靡靡。   负责化妆的小姐姐惊叹于她的美貌,感叹见过那么多的新娘子,却也没见过这般模样韵致的。   只怕心里新郎官见了她,都只想要跳开繁琐复杂的婚礼程序,直接洞房花烛夜呢。   闺蜜孙梨梨坐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看着白茵的背影,问道:“宝,你化妆技术这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化啊?”   “懒得动。”白茵对这场婚礼兴致恹恹,打了个呵欠。   “小茵,你上次比赛上可是把秦爵彻底得罪了,结婚后,要是他蓄意报复怎么办,想想都可怕啊,秦爵不是善茬。”   “我知道。”   白茵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她给陈淮骁发去了婚礼酒店的地址定位。   陈淮骁一直没有回她。   陈淮骁和秦爵有赌注,同样,那天的白茵,也下了一个赌注,她就是要让秦爵对她恨之入骨。   她要赌陈淮骁对她…还有几分恻隐。   只要陈淮骁愿意保护她,那么联姻的困局,就迎刃而解了。   陈淮骁不喜欢别人算计自己,但是亲眼见过了秦爵的行事作风之后,白茵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知火坑还蒙头往里跳。   “实在不行,你就跟秦爵服个软吧。”孙梨梨担忧地劝解:“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   白茵眼底泛起一丝寒凉,淡笑道:“服软有什么用,早在山顶上,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身如浮萍,用尽全力也只能稳着自己…不被巨浪吞没殆尽。   既然都是交易,她要选,就选最稳的靠山。   几分钟后,苏安宁推开门,来到了白茵的桌前。   看着镜子里那张娇艳却脱俗的脸蛋,苏安宁心里非常不舒服。   嫉妒就像毒蛇,盘踞在她心头。   但转念一想,今天之后,白茵就要一入豪门深似海,再也不能出来蹦跶了。   她心里添了几分痛快。   任凭她当初在节目上如何惊艳一舞,这个年纪嫁了人,嫁的还是豪门,基本上就跟娱乐圈say goodbye了。   当初秦苏两家商议联姻,苏安宁哭了好几晚,坚决不肯,这才逼得父亲把远在南方乡镇的妹妹接了回来。   秦家那位养尊处优的少爷秦爵,那可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恶少,坏事做绝,性格暴躁,而且私生活非常不检点。   白茵要是嫁给了他,不被他虐死才怪。   念及至此,苏安宁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白茵,你嫁到秦家,可一定要安分守己,听说秦家家规森严,婆婆尤其严厉,你可不要没规没矩哦。”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   苏安宁现在完全是胜利者的心态,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说道:“真是羡慕你啊,秦家那位少爷,听说女人缘好的很,长得很帅啦。”   白茵嘲讽道:“你要是这么羡慕,现在我脱下婚纱给你换上,还为时不晚。”   “不必了,这份福气,你就自己慢慢受用吧。”   “我会的,一定不让姐姐失望。”   苏安宁轻哼了一声,摔门离开了房间。   看她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没过多久,白茵竟然接到了陈老爷子的视频。   老爷子是最近才学会使用视频电话,点着一指禅,用中老年人俯拍的死亡角度跟白茵对话,嗓门也很大:“喂喂喂,丫头听不听得到?爷爷就在离观礼台最近的位置,等你出来。”   白茵看到屏幕中的背景,的确是婚礼现场,她吃了一惊:“老爷子您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您一个人还是有人陪你啊?您来北城,联系陈淮骁了吗?”   “甭担心。”陈老爷子摆摆手:“我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你还怕我走丢啊?”   “爷爷您没必要来的,这婚礼…办不办的成还不一定呢。”白茵叹了口气:“您这舟车劳顿,身子也吃不下消啊。”   “我看着你长大,算是你半个爷爷了吧,孙女出嫁这么幸福的时刻,哪能不到场呢。”   白茵心下感动,笑说道:“您就是我亲爷爷!”   “等会儿我给你拍照,相机我都准备好了。”   自从外婆因为伤心过度眼盲之后,家里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几个不成器的舅舅别说赡养老人了,他们自己赌博都亏了个精光,没回家啃老就算良心了。   白茵自小跟着外婆学了绣工,靠着在景区卖绣品为生,如果没有隔壁的陈老爷子明里暗里的接济,只怕白茵长不到这么大。   白茵对陈老爷子是一片赤忱的感恩。   陈老爷子挂掉了视频通话后,反手给陈淮骁拨了电话,温柔慈祥的嗓音一扫而空:“老三,现在有事吗?”   “爷爷,我在开会。”   “今天隔壁丫头结婚,好歹也叫了你几年哥哥,不来看一下?”   “秦苏联姻,来了不少圈子里的人,他们不知道我和小辫子认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老爷子冷哼:“倒是一点便宜也不让她占,有你这样的哥哥?”   陈淮骁嘴角勾了几分淡笑:“爷爷您这些年对她的栽培,她还能稀罕我这点便宜?”   老爷子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今天这场婚礼是成了,两家资源人脉一整合,你觉得今后你的日子会好过?”   “无所谓,我想要的,没人抢得走。”   陈淮骁从来不畏惧对家合纵连横,即便联姻了,只要有私心、有利益,便能各个击破。   陈老爷子冷道:“白茵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就当养一株兰花,养了这么多年,也舍不得随便给人糟蹋。”   “那可没辙,您又不是她亲爷爷。”陈淮骁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子,轻松道:“人家亲生父母自有安排。”   她要用婚姻为赌注,赢这一局棋,什么样的结果…都应该自己受着,怨不了其他人。   “爷爷,我不会来。”陈淮骁走出办公室,平静地说:“那丫头满心满眼都是算计,今天这一局,也是她早就筹谋好了,想跟我来一场对赌。我不能明知如此,还落入圈套。”   陈老爷子自然是护着白茵:“那你就不能让让她呀!小姑娘叫了你这么多年哥哥,也不是半分真心没有。”   “真心?她只有狼心狗肺。”陈淮骁收敛了笑意,淡淡道:“爷爷,我不会来。”   ……   挂掉电话之后,陈淮骁踱着步子,来到了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湛蓝的艳阳天。   今天,是良辰吉日,宜嫁娶。   陈淮骁低头点了根烟。   助理沈彬走了过来,对陈淮骁道:“陈总,会议要开始了,区域主管经理们都等着做汇报。”   陈淮骁转身便要走进会议室,这时候,沈彬忽然又说道:“啊,对了,上次您让我留意秦爵,有情况跟您回报,有件事还是要告知您……”   陈淮骁顿住脚步:“说。”   “秦爵最近买了不少那方面的东西,像鞭子、绷带之类的,还有些强效的药物。听说秦爵混字母圈,变态得很,买这些东西也正常,只是…”   他打量着陈淮骁的脸色,犹豫道:“听说他要结婚了,这些东西不会是用来对付…”   陈淮骁指尖蓦然掐灭了烟头。 第12章 美梦成真   湖岛花园酒店四面落地窗,窗外是倒映着青山的碧绿湖面,婚礼大厅金碧辉煌,礼台装饰了白玫瑰和蕾丝缎,梦幻而美好。   一辆辆黑色轿车从长长的廊桥驶入湖心酒店的露天停车场。车队从桥的这边,排到另一边,场面盛大。   往来的宾客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稍稍有点商业嗅觉的人都知道,如果这次秦苏两家联姻成功,基本上可以和娱乐圈巨头陈淮骁相抗衡了。   他们当然忙不迭地要前来道贺,站队表明立场。   从今以后,陈淮骁一家独大的局势只怕就要结束了。   苏烨成穿着黑色西装,和打扮富态的邹玫芝在一起,接受亲朋好友的道贺。   苏安宁走了过来,苏烨成偏头问她:“妹妹那里,没什么问题吧?”   “妹妹对您多有怨言,看起来还是很不愿意嫁人呢,真怕她忽然反悔。”   苏烨成皱眉道:“怎么反悔,虽然还没有登记结婚,但宾客都已经到场了,如果她不愿意,为什么不早说。”   邹玫芝趁机道:“乡下小地方来的,让她嫁到秦家,那是让她去享福呢,自己还不知道珍惜,真是白眼狼。”   苏烨成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是代替安宁出嫁的,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苏安宁见状,连忙道:“爸,我听说新郎官秦爵不仅长相英俊,而且人品特别好,妹妹嫁过去肯定会幸福的!”   “希望如此。”   苏安宁看着礼台上簇拥的白玫瑰花丛,嘴角都快笑咧开了。   秦爵是什么人品,整个圈子里无人不知,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公子哥,性格乖戾,仗势欺人,还很变态。   这样的人啊,她嫁过去,真是有“福气”了。   苏安宁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距离婚礼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新郎官秦爵还没有到。   苏烨成沉不住气,走到秦氏集团董事长秦耀身边,礼貌地询问:“亲家公,新郎官怎么好没到场啊?”   “说是路上出了点意外。”秦耀倒是稳如泰山:“再等等吧。”   苏烨成当然着急,苏家和秦家联姻,算苏家高攀了。   圈子里想跟秦家联姻的家族多的很,他们有更多的选择空间。   秦耀拿起了电话,给秦爵拨了过去:“磨蹭什么呢,都在等你了。”   电话那端,秦爵嗓音懒洋洋的:“爸,来不了了,路上出了点小意外,我现在人在交管局呢。”   “什么意外?”   “遇着碰瓷的了,硬拉着不让我走。”   “给点钱不就完事儿了吗。”   “人家不收钱,非得问我要一个公道,婚礼暂缓吧。”   秦耀冷声说:“哼,我看你是根本不想结婚吧!找什么借口!”   “谁说我不想娶啊。”秦爵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位苏家二小姐,我还娶定了!不过,让她等等又怎么了,现在着急的嫁女儿的是他们苏家。”   秦耀骂了几声狗崽子,冷着脸挂掉了电话。   苏烨成连忙问:“令郎能赶到吗?”   “再等等吧。”   秦耀一点也不着急,反正他秦家不缺媳妇。   就在这时,苏烨成看到了距离观礼台最近的圆桌上的一位白须老者,神色微微有些疑惑,对秦耀说道:“你看那位…像不像陈家老爷子?”   “不可能吧!陈老爷子不是早就隐退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也是。”   他们秦苏两家这场联姻,怎么可能将陈老爷子那样的人物请来呢!   邹玫芝冷淡地说:“多半是白茵那丫头乡下的穷亲戚呢,你看看他的穿着打扮,一股子寒酸气。”   苏烨成又望了老人家一眼。   他坐在桌边,穿着素净的复古白衫,身边搁着一根雕纹拐杖,正在把玩着一个单反相机,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还要请教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这样的老头,怎么可能是叱诧风云的陈氏集团财阀创始人。   苏烨成走了过去,对陈老爷子说道:“你是白茵请来的江南乡下的亲戚吧?”   陈老爷子垂老的眸子带着几分凌厉的威慑,扫他一眼,便让他心头发麻。   “我是白丫头的邻居。”老人家视线重新落回到单反相机上,态度轻慢。   “那要麻烦你移座,这里的座位是给新人直系亲属的。”苏烨成指了指大厅门口的座位:“你可以坐到那边去。”   陈老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说道:“太远了,我要给丫头拍照。”   邹玫芝不客气地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说了这里是新人直系亲属的位置。”   陈老爷子一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新人的直系亲属?”   “你要是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   苏烨成也懒得对他客气,现场来了这么多商业伙伴,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乡下老头子坐在前面,平白惹人笑话。   就在这时,辽远集团的董事长入席了,苏烨成赶紧上前迎接,毕恭毕敬地安排上座:“肖总您亲自前来参加小女的婚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肖总没打理他,视线却落到了身边的白须老者身上,脸上浮现几分讶然:“您…您是陈老爷子吗!”   老人家仍旧摆弄相机,没有回应。   肖总显然是认出了他,惊喜道:“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您还记得我吗!”   陈老爷子睨他一眼:“记得,辽远集团的董事长,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海城的金融峰会上吧。”   “老爷子您康健啊!”   “呵,一把老骨头了。”   辽远集团的董事长一向眼高于顶,不太看得上苏烨成,甚至对秦家都是冷淡态度。   但此刻,他再望向苏烨成的眼神,带了几分钦佩:“没想到陈老爷子这样人物,也来参加令爱的婚礼啊,苏总,您可真有面子。”   苏烨成脸色大变,惶恐又不安地对陈老爷子道:“老爷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这这这…请您坐到贵宾席去观礼吧!”   陈老爷子拍了拍手里的单反相机:“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方便拍照。”   苏安宁目睹全程,心有不甘地低声对母亲嘀咕道:“白茵在乡下长大的,怎么会跟陈氏集团的人扯上关系呢,别是骗人的吧!”   邹玫芝打量着丈夫如此毕恭毕敬的作态,估摸着应该不会有假,心里隐隐不舒服,酸溜溜道:“谁知道呢,一个乡下丫头,还想攀陈家的高枝吗,多半是冒充的。”   就在这时,大厅里响起了甜蜜悦耳的结婚交响乐。   新娘子披着华美洁白的婚纱,出现在了铺满了白玫瑰的红毯尽头。   她一出现,便牢牢抓住了全场观众的视线。   女人穿着披挂着洁白的蕾丝纱,青丝挽成了精致的发髻,眉眼宛如笼着白雾的江南山水,冷白的脸颊皮肤沾染着淡淡的嫣粉。   那张绝艳的脸庞,看似清冷,不染尘埃,偏偏又生了一双多情性感的眸子。   苏安宁一看到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白茵的容貌太具有杀伤力,让她本能地感觉到威胁。   不过她一转念,想到今天之后,这女人恐怕就不太容易抛头露脸地出来蹦哒了。   秦家规矩森严,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家族的女人在外面随意抛头露脸。所以不管她长得多美,舞跳得多好,都不可能再威胁到她在娱乐圈的事业了。   念及至此,苏安宁脸色终于有所缓解。   邹玫芝看到礼台上的新娘,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新郎官都还没有到场,她这么上赶着站了出来,真是丢人。”   “她不就是喜欢表现么。”苏安宁冷眼道:“生怕别人看不到她。”   新娘子已经在礼台上准备好了,结婚进行曲也走了一轮,但新郎官还没有到场,宾客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新郎官是不满意这位新娘子啊,根本没到现场。”   “新娘子长得这么漂亮,还不满意啊?”   “长得漂亮是一回事,但她是乡下来的,秦家那位花花公子眼高于顶,当然看不上。”   “啧,听说要联姻,她一口答应,忙不迭就从乡下赶过来了。”   “难怪呢,新郎官都还没来,她就巴巴地站出来了。”   “新郎官要是今天不出现,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   众人议论纷纷,流言不迭,苏烨成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腆着脸又去催促秦耀:“令郎怎么还没到场呢。”   “他在路上出了些小事故,再等等吧。”   “已经等了四十分钟了啊。”   秦耀睨了他一眼,轻慢地说:“苏总,你要是等不了,那就取消婚礼,另谋高嫁吧。”   “你…”   苏烨成当然也知道,这场联姻,其实是苏家高攀了,秦家的态度很是无所谓。   “秦总,就算是做生意,也要讲诚信吧,宾客都已经到场了,如果这个时候取消婚礼,是不是太没道义了。”   “道义?”秦耀冷冷睨了他一眼:“咱们一开始谈的是你们家的大女儿,临到头来换了个乡下来的给我们家做媳妇,到底是谁不诚信。”   苏烨成哑口无言,知道秦家还是在嫌弃白茵的出身。   “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是我们苏家的女儿,也不都是一样的吗。”他心虚气短地说:“而且论长相,白茵也不会比苏安宁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场婚礼根本不会举办。”秦耀冷冷道:“所以你爱等就等,不等就取消婚礼。”   苏烨成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如果取消婚礼,苏家丢人就丢大发了。   他只能耐心地等着。   这时,只听一声尖锐汽车引擎轰鸣声传来。   宾客们纷纷回头,只见一辆枫叶色的顶级轿跑飞速掠过廊桥,疾驰而来,碾压着一路的白玫瑰花瓣,刹在了酒店大门口。   谁这么嚣张!竟然把车开进来了!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从容不迫地下了车。   一看到他,原本喧闹鼎沸的现场,骤然静谧无声。   男人轮廓冷峻,黑眸透着几分无情无色的寡冷,虽然表情冷淡,但五官却是绝艳。   高定西服妥帖地勾勒着他挺拔的身材,气质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又如此的想让人靠近。   “是陈淮骁!”   “陈淮骁怎么来了!”   “他这身打扮…是新郎吧!”   “不…不可能吧!难道今天的新郎是陈淮骁!!!”   苏安宁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尖紧紧抠进了掌心肉里。   陈淮骁…她一见钟情、暗恋了这么多年的陈淮骁!居然来了婚礼!   “妈,陈淮骁怎么会来,谁让他来的!他怎么穿着新郎的衣服啊!”   邹玫芝怨毒地望着礼台:“鬼知道。”   ……   白茵看着舒徐走来的陈淮骁,紧绷的心…蓦然松懈了下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音乐远去了,喧嚣远去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凌乱的心跳声。   他…真的来了。   像是在做梦。   陈淮骁身形敏捷地跨上了婚礼台,接过了目瞪口呆的司仪手里的话筒,嘴角淡淡扬着:“谢谢诸位来到现场,参加我和白茵的婚礼。”   台下宛如炸开了锅,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捂嘴惊叫,有人议论纷纷…   陈淮骁环扫了台下一眼,用平静且极有威慑力的嗓音,说道:“谁有意见吗?”   宾客们立即安静下来。   这位大佬摆明了是横刀夺爱。   抢亲抢得这般理直气壮,谁敢有意见。   终于,浪漫的结婚进行曲重新响了起来。   白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了白玫瑰步道尽头那个清隽如神明般的男人。   她藏在心里、默默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哥哥。   无数次地想象过嫁给他的情形,浪漫的白玫瑰、梦幻的蕾丝婚纱、还有她精心为自己准备的新娘妆......   宛如美梦成真。   她提起了婚纱,毫不犹豫地迈着步子,朝陈淮骁飞奔而去。 第13章 今夜良宵   白茵拎着裙摆,踩着白玫瑰花瓣,飞奔到了陈淮骁面前。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隐藏自己,穿上厚重的防护甲。   但是这一刻,发自真心。   然而,也只有一瞬间。   当白茵来到陈淮骁面前的时候,她冷静了下来,清澈的眼眸掩住了欢欣喜悦,只绽开优雅得体的微笑。   陈淮骁深深地凝望着她。   果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陈淮骁尽管内心极力抗拒,却还是来了,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就是没办法把她丢给秦爵,只要一想到今晚她会被欺辱,陈淮骁的心就像被丝线紧紧缚住,几近窒息。   与其让她被欺负,陈淮骁心甘情愿输这一局。   ……   婚礼现场一片安静,只有浪漫的结婚进行曲演奏着。   陈淮骁无论出现在哪里,永远都是主角,他的气场太强大了,以至于司仪准备了大段的喜庆台词,全都发挥不出来了,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陈淮骁抛开了繁琐的流程,从包里摸出了戒指盒,取出钻石戒指,强硬地套在了白茵纤细的指尖。   戒指上的钻戒,硕大而璀璨,漂亮得宛如天上的星星。   宾客认出了这是前段时间陈淮骁在瑞典以几近天价拍下的繁星之眼!   这可是近年来在南非发现的最优质的宝石级金刚石,质地澄澈纯洁,能令漫天繁星都黯然失色,因此被誉为繁星之眼。   这颗繁星之眼,价值连城,陈淮骁以震惊全世界的高昂价格拍下它,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为了收藏观赏,没想到,他竟将它做成了戒指!   而且还是求婚戒指!   苏安宁的手紧紧捏着拳头,嫉妒的毒蛇盘踞在心头,快要将她吞噬了。   繁星之眼和陈淮骁,所有女人做梦都不敢肖想其一。   现在,两个都是白茵的了,怎么能不让她发了疯一样嫉妒。   白茵的视线淡淡扫过戒指,并没有特别在意它的璀璨。   她的注意力落在了男人握着她的手上。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指腹的位置微微有些粗砺。   以前不是没有被陈淮骁牵过手,但那时候还小,就像哥哥牵着妹妹一样,轻飘飘的,随意的...   不像现在,被他紧紧攥着,仿佛有千斤重。   陈淮骁戴上戒指,淡淡道:“白茵,我来拉你了。”   如果有一天我身陷囹圄,你拉我一把。   现在,他来兑现承诺了。   白茵收敛了心神,含笑道:“行。”   “行?”陈淮骁嗓音扬了扬:“就这样?”   “不然呢。”   “我以为你至少会郑重地回答:我愿意嫁给你。”   “你来兑现承诺,那我就接受承诺。”白茵理所当然地说:“更何况,我不过是得到我应得的,难道还要谢谢你?”   她的回答,让陈淮骁偏了偏头,带着几分探究地目光,望着她。   这丫头,是真的没有心。   当年问他要了这一个承诺,多年蛰伏,如今大戏登台,心思缜密如蛛网啊。   “行,你不想嫁秦爵,想嫁我。”陈淮骁清浅一笑,将戒指稳稳套进了她左手的无名指:“如你所愿。”   在众人或惊讶、或疑惑、或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他们完成了所有的仪式,最后司仪说道:“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白茵侧过了脸,本来只想和他做做样子,贴脸错位的亲吻。   却没想到,陈淮骁伸手捧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大掌紧贴在身后,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白茵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檀味,那也是她的味道,现在交融一体了。   陈淮骁用力吮吸着,强势地碾压着她,甚至试图撬开她的贝齿,但白茵固执地没有允许。   一个看似深情的亲吻结束,现场安静如夜。   白茵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嘴上还残留着被他碾压之后的触觉,久久不能散去。   她望向陈淮骁,唇上绯红的胭脂也沾染在了他的薄唇上,使得他嘴角的笑意沾染了几分魅色——   “闭得这么紧。”   白茵努力控制着脸红:“这是在婚礼。”   “也对,新娘应该端庄。”   陈淮骁松开了她,不再勉强。   白茵压低声音问他:“秦爵没出现,是你做的?”   “嗯,本来不想管这事,但老爷子叫我来救场。”   白茵抬头,看到陈老爷子笑得很开怀,举着单反相机,用很不专业的手势给他们拍了照片。   原来…是陈爷爷叫他来的啊。   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赌赢了,以为在这个男人心里…尚有一席之地。   想太多。   不过无所谓,既然陈淮骁来了,戒指也戴上了,一切顺理成章,至少她今晚要面对的人,不会是那个恨她入骨的变态秦爵了。   白茵和陈淮骁站在了一起,面对着爷爷的相机,脸上挂起了幸福的微笑。   而陈淮骁仍旧捧着她的腰,掌心灼烫,让她感觉心头热燥燥的。   ……   婚礼的仪式结束之后,白茵陪着陈淮骁做戏到底,宛如一对恩爱的璧人,接受了在场宾客的祝福。   宾客们虽然一头雾水,但目前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显——   俩人已经交换了戒指,摆明了苏家放弃了和秦家的联姻,选择了陈家。   苏烨成和秦耀同时来到了陈老爷子面前,询问道:“陈老,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陈淮骁会在这里。”   陈老爷子坐在桌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单反相机里的照片,头也没抬:“苏总,跟我当亲家,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   “不满意?”   “不不不,当然不是!”苏烨成连声道:“是我们苏家高攀了!我这二女儿怕是配不上,她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疏于管教。不过我的大女儿,她能歌善舞,优雅有品位,她才配得上令郎…”   苏安宁连忙凑上来,礼貌地喊了声:“陈爷爷好,我是苏安宁。”   陈老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家老三选了谁,那就是谁!”   “是是…”苏烨成冷汗直流,给邹玫芝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将苏安宁带走。   苏安宁满心愤懑和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只能讪讪地跟着母亲离开了。   秦耀一开始是看不上苏家的,没想到现在剧情急转直下。   他们这般高高在上不拿婚礼当回事,一转身,苏家居然和陈家结成了姻亲。   本来是为了合纵连横,对付陈家,现在这两家一联合,圈子里还有他秦家一席之地吗?   “苏烨成,你这出尔反尔也太快了吧,咱们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忽然改口算什么,还有没有半分诚信可言。”   之前苏烨成为了求得秦家这门亲事,也没少看秦耀的脸色,这会儿他攀上了陈家,正好可以扬眉吐气。   “秦总,到底是谁不讲诚信,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是你儿子把我女儿晾在婚礼现场。”   秦耀一时语滞。   如果苏家真的和陈家联姻,将来这圈子里…只怕没有人再能阻挡陈淮骁势如破竹的步伐了。   他小小一个秦氏集团,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秦耀立马换了脸色,好言好语地对苏烨成商量道:“苏总,要不再考虑考虑,咱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孩子们也都相互看对了眼,你这样反口,对孩子恐怕不太好吧。”   苏烨成望向了陈淮骁和白茵,白茵小鸟依人般站在陈淮骁身侧,郎才女貌,甚是相配。   “秦总,是令郎错过了婚礼的时间,怪不了其他人。”苏烨成微笑道:“我们苏家的女儿,从来不愁嫁。”   秦耀知道苏烨成好不容易攀上陈家的高枝,哪里还看得上他们秦家。   这场婚礼,只怕是真的要将错就错了。   ……   宴会上,白茵不愿意去社交,也没有这个必要。终于等到夜间,陈淮骁派车将她送到了他在水榭台的家中。   那是一栋极尽奢华的二层独栋别墅,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森林公园富人区,依山傍水。   轿车在清幽的林间路行驶了约莫一刻钟,停在了花园别墅前。   别墅花园的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管家,眉眼深邃,五官端正,看起来是欧裔的面庞,不过口音听着是标准的普通话——   “夫人您好,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您可以叫我唐卡,从今往后,由我负责您在家里的饮食起居。”   “唐卡你好。”   唐卡伸手护着车门,迎白茵下了车,带着她走进了别墅。   别墅是黑白灰极简装修的风格,丝毫没有生活气息,处处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淡感,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和小物件,无一不是整齐规范,如果墙上多几幅艺术绘画的话,白茵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在逛美术馆。   “这是陈淮骁的家?”   “是的,夫人,这里是少爷的家。”唐卡嗓音温和,沉着有礼:“但他极少回来,要么宿在公司的起居室,要么和车队宿在山里。”   白茵顺着大理石的旋转的楼梯,走了上去。   以前她也幻想过陈淮骁的家会是什么样子,肯定有正面落地窗的书房,还有靠墙的大书架,陈淮骁是特别喜欢看书的人。   果然,白茵走进书房,便看到了一整面墙的书架。   书架上放着新闻传媒以及金融方面的书籍,还有不少天文地理的专业著作,歌德和尼采的原著书也有…他的涉猎范围相当广泛。   白茵修长白皙的指尖流连过一本本古旧厚重的书籍,随意地翻取着,似乎每一本都有他阅读过的痕迹。   唐卡站在门边,无声无息地打量着这位少夫人。   他想过少爷忽然意外成婚,少夫人容貌一定不似凡品。   尽管有过心理准备,但乍然间看到白茵,看到她嘴角不自觉绽开的微笑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风情,唐卡还是被深深地惊艳了。   这样的人间绝色,难怪少爷那样的人,也会抵御不住诱惑。   唐卡收敛了心绪,眼观鼻,鼻观心。   白茵又走到了陈淮骁的电脑书桌旁,修长莹润如白葱的指尖掠过了红木的书桌,唐卡立刻出言提醒:“夫人,少爷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的工作文件,包括电脑,这是一定不能动的,里面有商业机密。”   “嗯。”   白茵慵懒地应了声,似没有放在心上,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她高中时期和陈淮骁在古镇拍的照片,这也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一张合影。   照片里的男人彼时还是少年模样,干净的白衬衣,五官清美隽秀,眼角微勾,嘴角挂着不羁的微笑,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肩膀上,揪着她的大辫子把玩着。   而白茵穿着宽松的高中蓝白校服,仍旧扎着大辫子,神情羞涩又腼腆。   那时候的白茵如此单纯,满心满眼都是他,喜欢得发疯,喜欢得要命。   她回头问唐卡:“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摆上桌的?”   唐卡想到了陈淮骁刚刚电话里特别的叮嘱,这张在他桌面摆了四年的照片,不能说实话。   “这是少爷今天下午让我冲印出来,摆在桌面上。”   白茵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当然是为了这一场联姻,否则还能为了什么呢。   她早就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白茵将相框倒扣在了桌上,问道:“我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唐卡礼貌地回道:“少爷吩咐了,房间夫人可以自由选择,楼上六间,楼下三间,没有禁区,当然少爷在书房独处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这是唯一的规则。”   “陈淮骁的卧房是哪一间?”   “书房对面。”   白茵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很大,也很空旷,黑灰简约色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冷淡风。   “他带其他女人回来过吗?”   “从来没有,夫人。”唐卡认真地说道:“您是第一位进他房间的女士,您要选少爷的房间吗?”   “可以吗?”   “少爷说房间您可以任选,当然也包括他的房间,我这就替您将行李拿进来。”   “不用了。”白茵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房间,选择了隔壁的另一件有正面落地窗、正对着湖畔的次卧,说道:“我喜欢这间。”   唐卡有些惊讶:“夫人…您不和少爷住同一间吗?”   白茵回头淡淡道:“我不喜欢与人共眠,有问题吗?”   “不。”唐卡立刻恭敬地答道:“我立刻将您的行李送进来。”   白茵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落地窗外的湖畔风景。   她要攀上群星之巅,收获许多幸福。   这只是一个开始。   夜幕降临,行李都收拾妥当,管家唐卡在浴室放了热水,让白茵泡澡沐浴。   “夫人,洗澡水温度已经试好,您可以沐浴了。”   “谢谢你,唐卡。”   白茵看着唐卡英俊的模样,那颗湛蓝的眼眸好似星空。   陈淮骁还真是放心啊,家里放这么英俊的管家跟她单独相处,真不怕她给他戴绿帽吗。   不过转念一想,陈淮骁或许根本不在乎,和她结婚,除了兑现承诺之外,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苏家的资源罢了。   白茵走进了烟雾缭绕的浴室里。   唐卡非常妥帖细心,已经在浴室里点了花香味儿的熏香。   浴池约莫有一个温泉池的大小,清澈的水中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   白茵卸了妆,披散着及腰的长发,修长的腿缓缓步入了水池中,一点点让温水漫上她的皮肤,浸泡到了下颌的位置,让今天一整天的疲累烟消云散。   在这样的温水里,她渐有些困乏,毕竟今天早上为了准备婚礼,她不到五点就起床了。   很快,白茵的意识便有些恍惚了。   昏昏欲睡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一个没坐稳险些沉入水中,这才惊醒了过来。   却没想到,浴室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陈淮骁只穿了黑裤和白衬衣,倚在墙边,氤氲的白雾中,他似笑非笑望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 第14章 新婚夜   看到陈淮骁就这样倚在浴室门边,白茵白皙的脸颊泛起潮红,惊慌地扯过了浴巾,挡在身前:“陈淮骁!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这是我家,你是我的夫人,何须做贼。”   陈淮骁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欲色,却也是极度的克制:“唐卡说你洗澡洗了一个半小时,怕你淹死在浴缸里,进来看看。”   白茵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却也无可反驳。   这里是他的家,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我没事,你出去。”   陈淮骁踱着步子来到池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白茵,你不会以为我们的婚姻关系,是有名无实那种吧。”   说着,他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衣纽扣。   衣领敞开,露出了好看的锁骨线条,陈淮骁坐到水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   白茵盯着他的锁骨看了几秒钟,然后收敛心神。   从这个男人望向她的目光就能看出来,他早已忍耐到极致了。   他对她身体的兴趣…已经超过了这场联姻所能获得的实际利益。   白茵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地利用他对她的这份兴趣。   “陈淮骁,你先出去。”   “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陈淮骁走到她身后,指尖轻轻撩着她湿润的发丝,磁性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温柔:“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泡得太久了,对皮肤不好,让我出来敷一下身体乳,好吗。”   她温柔的语气里有妥协的意味,陈淮骁向来吃软不吃硬,因此没有勉强她,起身走出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睨了她一眼,眸子里带着眷恋与引诱。   白茵迅速起身,光着脚走到干湿分离的淋浴区,冲洗了身上的泡沫和玫瑰花瓣,然后擦干身体,换上了绸质的黑色睡裙。   镜子里的她,肤白如雪,发丝垂在鬓间,丝丝缕缕,带着靡丽的慵懒。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而今晚之后,也再无退路,不管陈淮骁讨厌她也罢、轻视她也罢,她都要稳稳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   ……   白茵吹干了湿润的发丝,走出浴室。   管家唐卡已经不在房间了,因为宅子里有了女主人,夜间他便不会出现在别墅里,即便白茵只穿一条单薄的小睡裙也无所谓。   经过陈淮骁的书房时,白茵顿住了脚步。   陈淮骁斜倚在办公桌前,似乎正在开视频会议,电脑屏幕幽蓝的光倒映在他的脸上,衬衣衣领随意敞开着,倒也不在意,脸庞寡冷清寂,没有表情。   现在的陈淮骁,比当年读大学的时候,身上多了几分杀伐决断的戾气。   白茵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把他当成曾经的淮哥哥了。   这场联姻,注定了他们之间重重的利益纠葛,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纯洁关系了。   陈淮骁瞥见了门口的白茵,对她扬了扬手:“外面热,进来。”   白茵走进了房间,房间冷气果然开得很足,吹在她温烫的皮肤上,凉凉的,很干爽。   她没有打扰陈淮骁开会,兀自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部希区柯克的悬疑电影,认真揣摩着学习着电影中的人物的举手投足的演技。   陈淮骁嗅觉敏感,自小姑娘进屋之后,他便能嗅到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清淡的柠檬香,应该是她泡澡之后残留的味道。   小姑娘蜷在沙发上,修长的腿宛如雪白的藕段般,微微弯曲地搁在沙发上,睡裙勾勒着她的美好的体态,腰窝格外明显。   白茵背对着他,仍旧专注地看着电影,手落到了白皙的小腿上,无意识地在柔滑的皮肤上挠了挠。   自她进来之后,陈淮骁就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总是被她吸引。   她一句话不说,甚至都不看他,但举手投足间魅态四溢,尽得风流。   陈淮骁潦草地结束了视频会议,走过来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流星地进了卧房中。   白茵伸出了一只白皙光洁的手臂,挡在了男人的锁骨前,阻止他的进攻:“陈淮骁,我要演《霓裳》这部戏。”   男人将她搁在了松软的大床上,没有直接进犯,手肘撑在她身前,以一种压迫的姿势俯视着她——   “洞房花烛夜,你要跟我谈条件?”   “陈家和苏家联姻,你可以坐稳娱乐圈半壁江山,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和你抗衡。”白茵伸出手,指尖拨弄着他衣领的扣子:“至少,你要给我看到你的诚意。”   陈淮骁黑眸中的炽热稍稍冷却了几分。   他握住了女人柔滑的手:“小辫子,娱乐圈是最不缺关系的地方,被资本硬捧的艺人,多不胜数,能风光几时?”   “我不要你捧我,我也不当女主角,随便给我一个角色小试牛刀,就行了。”   白茵从来没想过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脚踏实地,才能走得稳。   《霓裳》是今年最受瞩目的大ip古装片,里面有大段舞戏,不仅仅是女主角的舞,还需要不少有基础的配舞演员,呈现大唐盛世的霓裳羽衣舞。   “我打听过了,这部戏的舞蹈演员专业性要求很高,不会对外招募,只从艺术团里挑选,我不认识那些人。”白茵拎着他的衣领,将陈淮骁英俊的脸庞拉近了自己:“我需要门路。”   陈淮骁看着白茵清丽又性感的脸庞,黑眸中的渴望更是肆意汹涌:“我可以给你一个联系方式,至于能不能选上,看你自己的本事。”   白茵终于松开了他的衣领,起身便要吻他,陈淮骁修长的指尖却落到了她的唇边,轻轻按压:“小辫子,有个问题。”   “你问。”   “嫁给我,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白茵摇头。   陈淮骁眼神一转,似有光芒,却听白茵不假思索道:“各取所需。”   陈淮骁嘴角绽开了一抹冷笑,将她翻了个身:“那今晚,我们就好好地’相互索取’吧。”   ……   清晨,阳光透过窗梢漫入房间,照在了白茵柔滑如缎的皮肤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挡了挡阳光。   昨晚几番结束之后,已经是凌晨了,她托词不喜欢跟人同眠,将陈淮骁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冷冰冰的联姻,哪里会有温情,同床异梦又如何当枕边人呢。   白茵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清醒。   十九岁那一晚,她已经输过一次了。   不能输第二次,也输不起。   白茵起身来到浴室洗澡换衣服,颈项往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像被野兽肆虐过。   但他很有技巧,锁骨以上丝毫没有留下痕迹,即便她穿着露肩的裙子,也看不出来任何问题。   只是锁骨往下的部分,就实在不忍直视了。   她想到昨晚的滋味…   这场联姻,在某些方面,她还是赚到了。   白茵洗漱之后,从衣柜里取出了素色的旗袍。   新婚嫁人的第一天,她要穿上外婆为她手缝的苏绣牡丹旗袍,将长长的青丝也挽起了发髻,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如玉的女人。   “外婆,我嫁人了。”她嗓音温柔:“您放心,是自愿的,也是…喜欢过的人。”   “外婆,我不会让您失望,我会为妈妈讨回公道。”   白茵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被她用拼音缩写藏起来的那个人——chx。   她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干什么?”   chx:“开会。”   几乎秒回。   白茵:“开会你还回的这么快?”   chx:“有事?”   白茵:“陈淮骁,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chx:“说。”   白茵:“既然我们要保持床伴关系,就请你说到做到,保持‘干净’,我不想生病。”   隔了至少三分钟,白茵才收到他的回复。   chx:“床伴关系?”   白茵:“当然。”   陈淮骁坐在会议厅的床桌尽头,看着她这条消息,脸色如冰。   周围西装革履的手下们察言观色,看到陈淮骁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再多言。   chx:“知道了,你也是。”   白茵:“放心。”   ……   白茵下楼,西装革履的唐卡管家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早餐。   “小唐,早啊。”   她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说话的调子也是吴侬调,让人骨头都酥了。   这身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着她婀娜的身形,多情而风流。   唐卡望她一眼,失礼地挪不开视线了。   他轻咳了一声:“夫人,请用餐。”   白茵坐了下来,桌上的餐点是中式的,有豆浆油条,还有她喜欢的奶香鸡蛋饼。   她惊喜地说:“唐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呀?”   唐卡微微一笑:“我怎么会知道,是少爷吩咐的。”   “哦。”   “对了,少爷说这两天很忙,不会回来,您晚上不用等他。”   “放心。”白茵夹起一块鸡蛋饼,随口道:“我不会等他,最好永远别回来。”   唐卡又将一张名片递到了白茵手边:“这是少爷留给您的。”   白茵吃着饭,淡淡扫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   盛唐集团:李合。   她知道,李合就是《霓裳》的艺术总监,舞蹈选角方面好像也是由他负责。   本来以为陈淮骁一觉之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他还记得答应了要给她一条门路。   白茵修长的指尖捏走了名片,在阳光下晃了晃。   金色的名片泛着光,她眯起眼睛,透过名片,仿佛看到了自己璀璨的未来。   妩媚的手势,迷离的眼神,让唐卡禁不住胡思乱想。   这样的妖冶美人,难怪少爷今天早上下楼的时候……腿都软了。 第15章 包厢   白茵联系了《霓裳》的艺术总监李合,得到的回复却是:“抱歉,我们的舞蹈演员已经挑选完成了,不需要额外增加新演员。”   她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复。   不过,娱乐圈所有的机会,都要靠自己的争取,没人会把肥肉送到她嘴边。   白茵在网上搜索了《霓裳》的宣传片,里面有一段剪辑版的霓裳羽衣舞。   她按照宣传片里的舞蹈剪辑,在陈淮骁的运动房里苦练了好几天,录制了一段舞蹈视频,按照名片上的邮箱,发了过去。   不仅仅是这段舞蹈视频,白茵还特意去省图书馆查阅了唐代面妆的资料,按照古画上的妆面,给自己画了一个飞霞妆。   她化妆的技术出神入化,妆容最大程度地还原了唐代女子的模样。   她的舞蹈配上这般用心的妆面,邮件发出去的第二天下午,白茵就接到了艺术总监李合的电话。   电话里,男人极力按捺住语气的激动,让白茵立刻来盛唐集团十五楼的舞蹈练习室,进行一个简单的试镜。   白茵没有耽误,在挂了电话的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舞蹈练习室。   练习室宽敞明亮,里面有约莫十来位舞蹈演员,正在对着镜子练舞。   艺术总监李合大概三十来岁,扎着小辫子,穿着黑白小褂,反戴着棒球帽,造型非常有艺术气息。   他看到门外的白茵,立刻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白茵一走进练习室,几个正在练舞的女孩立刻停下了动作,望向了她。   她穿了一身适合跳舞的宽松白T,皮肤冷白细腻,长发乌黑,眸光清透澄澈。   李合看过白茵的舞蹈,实在有够专业。叫她过来,也只是想见见她卸妆之后的长相、体态和气质。   自然,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让他满意到无话可说,因此,这位艺术总监一锤定音道:“白茵,《霓裳》的领舞,由你来担任吧。”   “谢谢李总监。”   练舞室里,另一个靠墙压腿的女孩不服气地说:“李总监,昨天你才说领舞由我来跳,怎么今天又变卦了呢?”   “乔欣琪,在正式进组开拍前,你们的位置都有可能随机变换。领舞是能者居之,你要是在这段时间勤加苦练,跳得比白茵好,自然也可以得到领舞的位置。”   剧里只有领舞有长时间的正面镜头和台词。其他的舞蹈演员要么侧面、要么背面,即便有正面,时间也非常短。   所以大家挤破头,也都想要担任领舞。   乔欣琪睨了白茵一眼,不服气地说:“你不就是看她长得漂亮吗。”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   李合走到音响前,播放了《霓裳羽衣曲》的音乐:“不如跟白茵比拼一下,心服口服。”   “比就比。”   乔欣琪为了这场舞,已经排练了小三个月了,她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新人。   于是女孩们自动退散开,让乔欣琪和白茵在中间battle。   乔欣琪的舞蹈熟练有韵味,每一个动作都是信手拈来,跳得出落又自信。   白茵只跟着视频学过几个姿势,没有专业的指导老师教授,所以有些地方和乔欣琪跳得不太一样。   女孩们窃窃私语,笃定了白茵肯定是走了后门。   看李合望她的眼神,如此欣赏,说不定两个人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然而,最后一个最高难度的胡璇转圈动作,乔欣琪转了几圈,勉强完成了动作,撑着身体没有偏斜。   当她自信满满地回头去看白茵,却愣住了。   白茵的转圈动作婉转灵动,一圈又一圈,丝毫没有任何眩晕感。   每一圈,修长的指尖都有变幻,这雅致的古韵,活脱脱便是从盛唐夜宴画中走出来的唐代女子。   如此高难度的旋转动作,她跳得如此轻松!   当然,看似轻松,没个十年以上的苦功夫…是绝对出不了这样轻松灵动的舞姿!   乔欣琪无话可说,忿忿地走到了窗边。   ……   练舞室外,陈淮骁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茵翩跹如蝶的舞姿,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个扎着大辫子的女孩,在黑瓦白墙的四方天下,一圈一圈地旋转着……   他刻意走近了,女孩便晕头转向地撞进了他的怀中,在他白衬衣的胸口蹭了一片汗迹。   陈淮骁素来洁癖,倒也丝毫不嫌弃,揪着她的大辫子,带她去井边打水洗脸,笑着问她晕不晕。   “有一点,把哥哥衣服弄脏了。”女孩脸上挂着潮红,一个劲儿望着他笑,开心极了。   陈淮骁承认,那时候,他爱看她跳舞,的确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抹影子。   但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一走四年,一千四百多天,陈淮骁几乎夜夜失眠。   梦里梦外,都是那个爱叫他“淮哥哥”的女孩。   她就像野草一样,倔强的根须钻进他心里,紧紧缠绕束缚,无力挣脱。   他真的讨厌透了这种感觉。   ……   陈淮骁坐回车里,收敛了心神,但满脑子还是想着刚刚她旋转的画面,浮想联翩。   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纵欲的人。   但在白茵身上,实在放纵过头了。   他内心极力抗拒和挣扎着。   助理沈彬问道:“骁爷,今天晚上还住公司吗?”   陈淮骁按捺着心里翻涌的强烈冲动,仍旧说道:“回公司。”   “可您已经一周没见夫人了。”   他透过后视镜,冷冷扫了沈彬一眼:“我的私事,需要你过问?”   “抱歉。”   沈彬心头也是疑惑,这不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吗。   他要是不想老婆,还能巴巴地跑到盛夏集团,宛如做贼一般偷偷看她试镜。   既然想老婆,又把人家晾在边上,不闻不问。   这是闹什么呢。   ……   晚上,孙梨梨约了白茵在赛利亚高档会所喝一杯,庆祝她顺利进组《霓裳》。   赛利亚是北城十大高档会所之一,消费不低,环境也很好,见不到一般酒吧那种喝得醉醺醺撒酒疯的男人。   即便有喝醉的人,也都被随处可见的安保留意着,谨防生事影响其他客人。   孙梨梨给白茵点了一杯鸡尾酒,俩人坐在高脚椅上看帅哥。   白茵趴在吧台边,指尖有意无意地拨着酒杯,流转的眼波带了几分迷离的醉意,引得不少男人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请她喝酒。   不过,这些滥桃花都被孙梨梨挡开了,她无奈道:“亏的是陈淮骁,要是其他男人娶了你,我都为你不值!瞧瞧你这颜值身段,也是有国民男神才配得上了。”   白茵伸手撩了撩孙梨梨的下颌,笑着说:“大一那会儿,你对我的评价可没这么高。”   “这两年,你成长得太快了。”孙梨梨感慨道:“白茵,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想要的都会有!苟富贵,莫相忘!”   白茵端起鸡尾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   “这次进《霓裳》剧组,那个艺术总监只是看了你的视频,就决定让你当领舞啊?”   “哪有这么简单。”白茵很清醒地说:“陈淮骁给我的那张名片,上面印的是内部的电话和邮箱,通过这个方式联系的,必然是内部关系。所以不管我有没有自报家门,对方都不可能忽视我的邮件消息。”   “竟是这样?!”   “如果一般人发个邮件、打个电话,就能轻易进入投资如此巨大的超级ip剧组,那艺人还签约什么经纪公司,完全可以自己找活儿干了,还不用给公司分账。”   “说的也是。”孙梨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你这婚还是没白结嘛!”   “当然。”   白茵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陈淮骁来这一场对赌,要是赌输了,多半会被秦爵给玩死。   这婚…自然不可能白结。   “不过,陈淮骁既然有门路,为什么不给你一个女主角呢,这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白茵摇了摇头:“他不会捧我。”   陈淮骁答应了给她门路,但能不能选上,还是要靠她自己的实力去冲。   正如他所说,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关系,但有几个是靠关系就能走长远的?   ……   白茵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身边有两个女人正在补妆。   其中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对另一个烟熏妆女人道:“陈淮骁过来了,今天晚上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茵的手顿了顿,关掉了水龙头,然后去烘干机边烤手,仔细留心。   烟熏妆女人给自己涂抹了枫叶红唇膏,笑了起来:“那位爷,什么都玩,偏不玩女人,你想霸王硬上弓,恐怕不容易吧。”   “只要能被他看中,随便赏几个边角料的通告,不比你当车模有前途?”烫大波浪的女人道:“再说,陪那样的大帅哥喝喝酒,即便什么都要不到,咱们也不亏啊。我告诉你,陈淮骁今晚的娱乐安排...是我花了大价钱问车队的徐队求来的,一般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俩女人说笑着,上了赛利亚会所三楼,来到了vip私人包厢门前。   白茵一路跟在了她们身后。   陈淮骁白天是璨星集团的董事长,清冷矜贵的外表下,是杀伐决断的手腕,谁都别想从他身上占到分毫的便宜。   夜间,他脱去西装,娱乐会所里犬马声色、百鬼夜行,他就是最艳的鬼。   自然,他夜间的行踪,便成了不少想走捷径的人...挤破头想要得到的机会。   刚刚那两个女人,打的就是这样的小算盘。   白茵跟着她们来到了vip包厢门口,抬头看了看。   包厢分外雅致,门外挂着木刻的牌子——浣溪沙,房间里则是古雅的屏风,屏风后…人影晃动,谈笑风生。   两个女人跟守在门口的侍者说了几句什么,他笑着放她们进去了。   白茵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去,门口的侍者拦住了她:“你找谁?”   “陈淮骁。”   侍者皱眉,打量了白茵一样。   她穿着一条极其修身的黑色开叉长裙,肩如雪峰,黑色吊带拉着抹胸,腰窝线条流畅而性感。   把这般姿色的女人放进包厢,只怕艳压群芳了。   侍者收钱办事,自然不会做这么没眼力劲的事,不耐烦道:“找陈淮骁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谁啊。”   “刚刚那两个女人又是谁?”   “她们是有介绍的。”   “谁的介绍,徐队吗?”白茵听得她们只言片语间提到了这个名字。   侍者不爽地推开她:“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话音未落,白茵揪住了他的手腕,指尖按住了他的软筋,疼得他“嗷”地大叫了一声,却挣脱不开。   这女人…看起来性感妩媚,没想到手上的力气竟这般大!   白茵脸色冷了下来,黑眸透着冷浸浸的寒意——   “拉皮条也不看看对象,陈淮骁是你们能算计的?”   说完,白茵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走进了vip包厢。 第16章 发烧【一更】   包厢非常大,绿植掩映间有许多雅座,九曲回环,相互间不会打扰,两边是小桥流水,弥漫着白色的雾霭,典型的江南小镇的造景。   这vip包厢…怕不是为陈淮骁量身定做的吧。   白茵记得陈淮骁喜欢江南风光,大学时的每个周末,他都会来她所在的镇子小住。   那时候白茵还是个小姑娘家,带着隔壁的哥哥,走遍了古镇的大街小巷。   这会所包厢虽然做成了江南水乡的造景,不过跟真正的古镇,还是相去甚远。   白茵走在石板道上,每个雅座瞅上几眼,终于在尽头的流觞曲水桌边,望见了陈淮骁。   陈淮骁穿着高定西装,领口纽扣散开了两颗,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皮肤,领带也随意地散乱着。   他坐在沙发里,闭眼假寐。   刚刚那对姐妹花坐在流觞曲水桌前,给他倒酒:“骁爷,再喝一杯啊。”   陈淮骁显然对她俩没什么兴趣,眼眸都没抬一下,自然也没接她们的酒,指尖把玩着桌台上的紫砂杯。   姐妹花对视了一眼,烟熏妆妹子直接坐到了陈淮骁身边的沙发上,撒娇道:“骁爷,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我们敬你一杯啊。”   陈淮骁面露不耐烦之色,有点想叫沈彬过来把人弄走,但又懒得开口,头有点晕,恹恹的,什么兴致也没有。   白茵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从不鄙夷这些利用自己的美貌努力向上爬的小姑娘们。   想获得成功,有时候,就是要采取非常手段。   但是吧…想引诱大佬,好歹也做做功课,把大佬的脾气喜好摸清楚了再来啊。   “连倒酒都不会,他凭什么给你面子。”   带着吴侬腔的柔媚嗓音一出来,陈淮骁神情明显一恍,抬眸扫了扫她。   眼波迷离,看来的确是醉的不轻了。   烟熏转妹子见白茵这般拆台,反问道:“我怎么不会倒酒了!”   白茵嘴角溢着浅淡的笑意,坐在了流觞曲水桌前,指尖拿起复古的酒壶,先翻到造景台的温酒池边过了一遭,斟酒之后,扯下造景台上的薄荷叶,放进小瓷杯,将瓷杯放在巴掌大的托盘上,让托盘顺着水流,流到了陈淮骁的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流觞曲水。   陈淮骁倒也给面子,端起酒杯,对她遥遥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姐妹花被白茵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   她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看似风情,骨子里却透着优雅,眼神如陈年的酒,回甘绵长。   跟她比起来,她们的确是艳俗不堪。   烟熏妆女人自惭形秽,想要离开,然而烫大波浪的女人却不愿轻易放弃,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她走到白茵面前,冷声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   白茵优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把玩着酒杯,嫣红的唇喃出一个字:“不。”   “你知道面前这位爷是谁吗!卖弄什么风情!”   她攥住了白茵的手,想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然而,她的手一碰到白茵,就被她反握住,用力一掐,女人惊声叫了起来:“啊,好痛!”   烟熏妆女人看自己的姐妹被欺负了,连忙按铃招呼了安保过来:“这里有人闹事!”   很快,几个保安赶了过来,却听白茵淡淡道:“拉皮条介绍来的,请把她们带走。”   保安面面相觑,架着姐妹花便要离开。   姐妹花不甘地挣扎着,指着白茵:“你谁啊你,你凭什么…”   白茵淡漠道:“凭他是我的人。”   “你…你不要脸!”   话音未落,陈淮骁放下了酒杯,手掌不动声色地落在了白茵腰间。   姐妹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情薄的陈淮骁,用这样的动作,默认了她刚刚的那句话。   他的确…是她的人。   姐妹花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用保安带她们走,她们抓起包,逃之夭夭。   姐妹花离开之后,白茵坐到了陈淮骁身边,夹枪带棒地讽刺道:“骁爷,结婚不过一周,除了第一天回家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外面花天酒地,果然还是野花香啊。”   陈淮骁扫了身边白茵一眼:“我冷落你了?”   他看她这一周过得也相当精彩,不仅顺利进入了《霓裳》剧组,还一跃成了备受瞩目的领舞。   “你不在,我每天八个小时充足睡眠,安稳得很。”白茵拉着陈淮骁的领带,将他拉近了自己,压低声音道:“只是陈淮骁,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我不想染病…”   周围人看到白茵竟然对陈淮骁做出这般挑衅的动作,都不禁为这女人捏了把汗。   陈淮骁面上却毫无怒意,反而顺从地贴着她的脸,与她耳语。   这也…太反常了吧。   陈淮骁知道白茵指的是什么,从容说道:“放心,我是生意人,诚信是立身之本。”   果然是生意人,就连夫妻间最亲密的事情,都能当成生意来谈。   想想也是,这场联姻,本就是一场充斥了算计与利益的生意,陈淮骁能从中得到好处,她自然也是如此。   年少时的喜欢,在这场婚姻中,是如此不合时宜。   白茵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低头嗅了嗅他的颈子,果然,那股沉檀的淡香还没有散去,隐隐漫入鼻息间。   真是奇了,她留在他身上的味道,一周都没有散去。   陈淮骁注意到她的动作,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又嗅了嗅她的。   果然,两个人身上有同一种味道。   “白茵,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白茵皱眉:“还想问你呢,那晚帝豪酒店之后,你身上就一直是这样的味道。”   还真像是被她标记了。   不过这样也好,白茵就会清楚地知道,这男人在外面有没有偷腥。   她用指尖勾了勾他的脸,然后甩开:“好自为之,陈淮骁。”   说完,她拎着包走出了会所包间,孙梨梨给她发了短信:“亲爱的,不等你了,明天我还有事,要早睡,你也早点回去哦。”   白茵走到霓虹璀璨的街头,准备招揽出租车回家。   这时候,黑色宾利车平稳地驶到了他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是陈淮骁那张矜贵的侧脸轮廓,看也没看她,淡漠道——   “上车。”   白茵看看周围避静的街道,不一定能叫到车,于是坐了上去。   车内安静,司机沈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打扰了身后总裁夫妇的沉默对峙。   陈淮骁气场过于强大,一般人坐在他身边,都会觉得不自在。   偏白茵跟没事人似的,摸出了手机,翻开艺术总监发给她发的完整《霓裳舞》视频,揣摩学习了起来。   陈淮骁忍不住扫了她一眼。   幽蓝的光投影在女人白皙乖净的脸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狡黠,眉宇间是认真与专注。   他移开了视线,淡淡道:“白茵。”   “嗯?”白茵头也没抬。   “你来找我,是担心我和其他女人…”   “我不信任你。”她漠然地说:“怕生病。”   陈淮骁沉默了很久,带了几分咬牙切齿,说道:“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这段婚姻,我们是各取所需。所以除了身体方面的忠诚,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兼顾。”   “嗯?”   “不管我几周回一次家,你最好不要过问太多。”陈淮骁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平静:“当然,这是双向的,我也不会约束你的活动,你可以进组拍戏,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白茵沉吟了几秒,微笑道:“好呀。”   陈淮骁侧过脸看向窗外,默默消化着心理的不适。   而白茵,在他转身过去的瞬间,嘴角的微笑也烟消云散了。   天知道…这男人是多么的讨厌她。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白茵也不需要太在意这些。   她早就想得通透了。   ……   晚上回家之后,俩人仍旧各回各的房间。   陈淮骁到书房处理自己的文件,看看书,准备入睡。   白茵泡了个澡,涂抹了精油,换上性感的吊带小睡裙,也准备睡个好觉。   明天要正式进入《霓裳》的配舞团,争取状态良好。   然而,越想早睡,便越是睡不着。   白茵辗转反侧至深夜,身上感觉像是有火在烧燎。   或许…是因为陈淮骁在家的缘故。   终于,白茵烦躁地坐起身,给陈淮骁发了条短信:“陈淮骁,过来侍寝。”   短信发出去,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白茵蒙头又睡了会儿,实在睡不着,于是起身走到了陈淮骁的书房门口。   房门缝隙处有光线透出来。   白茵推开门,看到陈淮骁合衣躺在沙发上,长腿伸了沙发边缘,即便睡着了,但神情依旧保持着白日里的整肃。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白茵走到他面前,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哎。”   男人没有醒。   白茵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他发烧了。   难怪在车上的时候,精神一直恹恹的,也不想多说话,回来之后呆在书房一直没出来。   白茵又将手伸进他的衣领,除了额头以外,男人整个身体皮肤都滚烫无比。   她急得连忙解开了他的衣领纽扣,跑去洗手间用冷水沾湿了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给他退烧。   “你都多大的人啦,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去医院。”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家里翻出了医药箱。   幸好药箱里常备的药品比较完整,感冒的、退烧的、还有皮外伤的......   白茵按照说明书,取出了退烧药的胶囊,用温水喂给他吃了,然后艰难地扶着他,歪歪斜斜地来到卧室里,将他放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这男人烧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状态非常糟糕。   他皮肤泛着些许微红,即便病成这个样子,他的五官仍旧英俊如初。   管家唐卡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他们就寝之后,便也回了自己的家,这会儿不好把人叫回来。   白茵想着干脆送陈淮骁去医院,但因为对这个家很不熟悉,她找了半晌…也没找着车钥匙。   叫救护车好像不至于,救护车都是出急诊,陈淮骁仅仅只是发烧,何况已经吃了退烧药。   白茵忖度片刻,想起了小时候她高烧不退,外婆会用凉凉的湿毛巾擦拭她的身体来降温,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白茵索性脱了鞋坐在床上,解开了陈淮骁的衣服,让他的整个身子坦露在她面前。   虽然不止一次和他有过,但都是昏暗的环境,她只能碰到,却看不到。   更何况,也不好意思细看。   灯光下,男人的身体完美得无可挑剔,腹肌是好看的巧克力板块状,人鱼线蜿蜒向下,肌肉结实流畅却不鲁莽。   白茵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   她去洗手间搓了干净的白毛巾,回来一遍遍地给他擦拭脸颊、胸膛和腹部。   如此反复了两个小时之后,陈淮骁的身体终于没有那么烫了,神志不清的间隙,他嘴里迷迷糊糊似乎说着什么。   白茵附耳去听,却见他薄唇开阖,说什么听不真切。   估计又是“阿瑶”什么的。   白茵脸色冷了冷,放下了帕子,起身欲走。   男人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攥着。   白茵早已经为自己建设好了重重防线,她之所以选择嫁给陈淮骁,便是基于“放下”的前提。   那一晚之后,所有的伤心、难过…都被她藏了起来。   她要收获很多的幸福,而这份幸福…却不应该是由他施舍给予。   白茵垂眸睨着这男人,男人衣服敞开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流畅结实的胸肌,明亮的灯光下,他五官清隽漂亮,带着几分不容进犯的意味。   她的指尖落到了他挺阔的眉骨间,缓缓落下,划过他的鼻梁,他的唇齿…她缓缓俯身,在他耳畔使坏一般,轻声道——   “我就是阿瑶,我回来了,你想死我了吧。”   男人眉宇微蹙了起来,似乎被梦魇住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蓦然松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茵呵欠连天,眼皮子仿佛压着千斤的重量,就这样在他身边懒懒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白茵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动了动,紧接着...她感觉到一个灼烫的吻,几乎快要让她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男人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撬开了她的唇。   她终于听清了男人嘴里迷糊的呓语,他在叫——   “小辫子…” 第17章 进组   显然,陈淮骁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梦境,所以尽情无拘。   浑浑噩噩中,白茵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他占据,一次又一次坠落……   陈淮骁叫着“小辫子”,整整一夜。   第二天白茵醒过来,大床的一侧已经空了。   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昏中,紧闭的窗帘像是为了不打扰她的睡眠而刻意为之。   白茵慵懒地起身,拉开了窗帘。   温暖的阳光倾泻在她的脸上,将她整个身子浸浴在光晕中,暖暖地很舒服。   换好了练舞要穿的轻松运动衫,白茵步履缓慢地踩着木质楼梯,来到了大厅。   陈淮骁独自坐在桌上品尝早餐。   白衬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衣领顶部,与昨晚的迷乱疯狂截然不同,白天的陈淮骁,永远保持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冷禁欲系。   他矜持地吃着牛奶吐司和蔬菜沙拉。   白茵溜达到桌边,看了看,他的早餐真是营养到…毫无食欲。   唐卡将牛奶和蔬菜沙拉盘递到了白茵手边,恭敬礼貌道:“夫人请慢用。”   “今天怎么没有豆浆油条和鸡蛋饼啊?”   唐卡望了陈淮骁一眼,说道:“少爷不喜欢早餐过于油腻。”   白茵撇撇嘴,想到昨晚他生病了,早餐是该吃清淡些。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试探温度,然而还没碰到,陈淮骁便矜持地挡开了她的手:“昨晚,还没摸够?”   “你昨天生病了。”白茵坐下来,端起牛奶懒懒道:“我辛辛苦苦地照顾你一晚上,好吧。”   “夫人的确是辛苦。”他刻意咬重了“辛苦”两个字,意味深长道:“看来我真是太久没回来了。”   白茵喝了口牛奶,舔掉了嘴唇上的奶白,和他拌嘴道:“你昨晚高烧不退,我照顾了你半夜,后来太累了,就在你身边睡着了,能娶到我这么贤惠的夫人,你上辈子真是行善积德了!”   甭管他信不信,反正她是要解释清楚的,省的他误会她趁病对他图谋不轨。   陈淮骁侧过颈子,指了指自己颈子上的一枚非常明显的红痕:“这也是你悉心照顾我的成果?”   “……”   这能怪她吗!   这家伙胡乱撒野之后,还要赖在她头上。   既然如此,白茵索性也不再分辩,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夫君带病侍寝,真是辛苦了,早餐多吃点,多补补。”   陈淮骁冷笑了一下,没再和她争辩,只说道:“下次不要在我不清醒的时候...碰我。”   他讨厌无法把控的失重感,更讨厌被人左右。   “放心,没有下次了!”白茵气呼呼地瞪他一眼。   狼心狗肺。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跟猫咪jiaochun一样喊着“小辫子”,喊了一整夜。   “对了。”陈淮骁切着吐司,慢条斯理道:“你早上调了七点的闹钟,我给你关了,距离闹钟启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啊啊啊!”   今天是白茵进剧组配舞团的第一天,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快迟到了!   早饭也顾不上吃了,白茵匆匆跑到玄关处换鞋,骂道:“如果我被辞退,都是你的错!”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总算有了几分可爱,陈淮骁嘴角扬了扬。   这丫头步步为营、夺取目标,一分钟都不曾懈怠。   他偏就喜欢捉弄她。   在白茵离开之后,唐卡打开了冰箱,将冰箱里冰冻的好几条白毛巾取出来。   陈淮骁眼神扫了过来:“这是什么?”   “这像是夫人冻的毛巾,应该是...退烧用的。”   *   水榭台位于近郊湖畔,出小区有很长一段湖畔内部道路,外来车辆不能进入小区,所以这里打不到车。   白茵踩着高跟鞋,加快了步伐朝大门跑去。   进组第一天,绝不能迟到!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白茵一路小跑着,额间渗出了汗粒,总算快到大门口了。   就在这时,黑色的宾利车从后面驶了过来,和她平行着缓缓行驶。   白茵望了轿车一眼,车窗缓缓落下来。   陈淮骁坐在车后排,面无表情睨她一眼:“送你过去。”   白茵心头一松,正要上车,却听陈淮骁散漫地吐出两个字:“先求我试试。”   “……”   “求你个头。”   白茵咬着牙,继续加快步伐往前走。   陈淮骁知道她倔强又要强,便让唐卡继续开车,驶离了小区内部石板路,甩了她一身汽车尾气。   “陈淮骁,混蛋!”   白茵一边走,一边心里默默地骂着狗男人。   别人眼里的陈淮骁,光芒四射,只有白茵知道,这男人骨子里坏透了。   她记得有一次校园开放日,她去陈淮骁所在的大学玩,看到他作为学生代表在大礼堂发表演讲的样子。   白茵从来没见过能将白衬衣穿得如此英俊帅气的少年。   他站在台上,聚光灯照着他完美无暇的脸庞,带了少年的青涩感,眼神十分笃定,宛如最无坚不摧的利刃。   演讲之后,好些个女生围着陈淮骁,向他请教问题。   陈淮骁看似礼貌,实则疏离,浑身上下透着矜贵清冷的调子。   偏在白茵这里,他什么样的坏都有。   以前嘴上不饶她,现在...chuangshang也没饶过她。   白茵走出了小区大门,提前摸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却发现前面排队排了几十号人。   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不仅人多,而且路上特别堵。   白茵简直绝望了,看了看红绿灯,准备到马路对面的公交亭等公交。   一转身,看到黑色宾利车停在路口,唐卡站在车门边,绅士地替白茵打开了门:“夫人,上车吧。”   “哎?”她望了眼空空如也的车厢:“陈淮骁呢,你不送他吗?”   “少爷让我先送夫人。”   白茵就快迟到了,也不再废话,赶紧上了车,唐卡将轿车平稳地开了出去。   “陈淮骁让你送我,那他自己呢?”   “少爷说他要锻炼身体,扫码骑小黄车了。”   “……”   *   车上,白茵翻开了《霓裳》的剧本——   《霓裳》这部戏,算是一部宫廷悬疑剧,从大明宫的闹鬼风波和太监总管之死说起。   传闻每每入夜之后,明宫中的宫女们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佳人湖面翩翩起舞,佳人玉骨冰肌、翩若惊鸿。   然而,当人们看到正面时,却是一具白骨骷髅脸。   每每鬼魅在湖畔起舞,皇宫便有人送命。   男主角虞乘风作为大理寺卿,被委派调查闹鬼一事,牵出了一桩多年前的深宫传说——   女主言欢作为教坊一名小小的宫人,靠着她惊艳的舞技,一步步成为盛唐第一舞女,曾以一舞动京华。   言欢心里一直倾慕英俊翩翩的内侍太监青衣,俩人在宫廷相爱,相互扶持照顾。   后来宫中有人想要将言欢作为礼物献给帝王,言欢抵死不从,受尽了苦楚,一双腿也被打废,再也不能跳舞了。   她沦为了深宫中最卑贱的宫女,被人欺凌、受尽苦楚。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当年要将她献给皇帝一事,竟有太监青衣的参与。   青衣与她交好,照顾她,扶持她,都是假象,为的就是将来的荣华与权势。   得知此事的言欢,心碎欲绝,彻底黑化。   然而她双腿已废,再也不能起舞,只有无尽的恨意在胸中积攒。   有一日言欢入梦,梦境中有一人自称人偶师,修习西域秘术——人偶术。   只要有人偶师幕后操控,即便言欢双腿已残,却能重新跳出最惊艳绝美的舞蹈。   言欢与人偶师签下契约,重新得以翩然起舞,并得到了帝王的青睐,凭着一曲霓裳羽衣舞,宠冠后宫。   她轻而易举便杀掉了曾经背叛她的太监总管青衣。   渐渐地,言欢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逐渐成为了被魔鬼操控的人偶,引发了大明宫多起命案。   御花园的鬼魅起舞之时,就是言欢作案之日。   名动京城的霓裳羽衣舞,也成了催命舞…   后来在男主角大理寺卿虞乘风的追查下,这场皇宫连环杀人案,终于真相大白。   人偶师被虞乘风除掉,而言欢也跳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场霓裳羽衣舞,香消玉殒。   ……   看完剧本的白茵,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部剧号称年度ip,大投资,大制作,无论是导演还是编剧,都是观众叫得出名字的重量级人物。   但越是大制作,越是让白茵有种……   大概率会扑街的感觉。   以往国内这类的大投资的古装奇幻剧,拍出来砸了口碑的,可不在少数。   这部剧最大的问题,就是编剧把剧本改编得面目全非了。   白茵花了一周的时间,看完了原著小说。   这部连载于晋江文学城的宫廷小说《霓裳》,其实最精彩的部分,是男主角虞乘风的破案悬疑戏,这也是小说的口碑所在。   但编剧觉得观众更想看言情部分,于是删改了大量悬疑戏码,添加了很多言欢和青衣谈恋爱的戏码,就导致整个剧情有点跳脱,女主角人设也有点崩。   不过…这不是白茵应该考虑的地方。   她要负责的部分,就是配合女主角言欢,完成一场又一场的霓裳羽衣舞,好好地担当女主角的舞配“背景板”。   开机前,有约莫十来日的集中培训。   这段时间,配舞的演员们要尽可能地将霓裳羽衣舞的动作全部记熟。   乔欣琪被白茵抢走了领舞的位置,一直很不服气,总想超越她,夺回领舞。   然而,不管她怎样努力,白茵都似乎比她更努力一些,霓裳羽衣舞也越跳越好,表现堪称完美!不给乔欣琪任何捡漏的机会。   终于,迎来了剧组开机日。   开机当天便要拍全片最重要的一场夜宴舞,白茵在化妆间紧张地准备着,给自己描了眉。。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剧组一大群人拥簇这一个身材纤瘦高挑、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过来。   三四个助理围着她,一边帮她化妆,一边给她端茶倒水。   “那是宋安媞。”身边有舞配小姐姐低声议论道:“《霓裳》的女一号就是她。”   “她长得好漂亮啊!”   “不愧是女神!”   白茵知道宋安媞,她和苏安宁是同一个女团出来的,听说感情非常好。   宋安媞也拍了不少古装剧,号称“古装剧神颜”。   她的粉丝甚至放话——整个娱乐圈,没有任何人的古装剧扮相,比得上宋安媞。   舞配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咖的明星,都有些小兴奋、小躁动,纷纷拿着纸笔上前,找宋安媞签名。   宋安媞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喜欢的感觉,给她们一一签名,抬头看到舞配里只有白茵坐在化妆镜前,没有来找她签名。   她不禁多留意了她几眼。   女孩还未上全妆,容颜清透娇嫩,桃花眸微微上挑,迤逦冷欲。   宋安媞走过去,轻蔑地问:“你就是苏安宁的妹妹?”   白茵淡淡应了声:“是。”   “我看…也不怎么样。”   白茵知道宋安媞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眼高于顶,自然谁都看不上。   她没和她计较,只当没听见。   “别聊天了!”   副导演走了过来,招呼道:“马上就要开拍了,第一场夜宴戏,女主角在御花园水上一舞,赢得了帝王的青眼。舞配们就在安媞身后配合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出戏,必须拿出绝活来!”   白茵和舞配小姐姐们一起来到了御花园的翠阁亭台边,准备着。   约莫等了半小时,宋安媞终于化好了桃花妆面,穿着水红色的齐胸襦裙,盈盈地走过来。   舞配们见女主角就位,于是摆好动作。   导演喊了一声:“开始”,伴随着箫声和琴瑟的配合,女孩们长袖漫舞,开始变换各自的走位,翩跹起舞。   当然,舞配们所有的动作和衣服配饰,都是为了衬托正中间的宋安媞作为大唐第一舞姬的绝美舞姿。   导演和制片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   舞配们早已将这支霓裳舞消化得烂熟于心了,宋安媞的舞蹈…也还算及格,似乎一切都还不错。   但…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终于,有个副导演脱口而出道:“宋安媞看着不太像主角啊。”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   宋安媞今天的唐代桃花妆,红唇饱满,香腮粉颊,肌肤剔透娇俏。   放在平日里,这颜值是非常能打的了。   但偏偏一袭白裙的白茵,站在她身后。   尽管白茵的动作舞姿,都和其他舞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刻意出露的地方。   只是不管她如何克制藏拙,那水色潋滟的黑眸,冷白的肌肤,绝艳的五官,配合着曼妙的舞姿,宛如磁铁一般,自然而然地将人们的视线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无论宋安媞如何一袭红衣占据c位镜头,但观众的视线…却只想寻找她身后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白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号称“古装剧神颜”的宋安媞,跟白茵一比…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简直没眼看。 第18章 口是心非   第一场的夜宴戏,宋安媞NG了好多次,状态也越来越糟糕。   总导演赵珣摘下了眼镜,克制着语气,耐心地问她:“安媞,发给你的霓裳羽衣舞视频,你有没有好好跟着练?”   虽然他语气竭力抑制,但听得出来,他对宋安媞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宋安媞无辜地说:“我练了啊,天天都练着。”   “天天都练,怎么还跳得…”   还跳得不如身后的舞配。   赵珣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大家心知肚明。   宋安媞的舞单看还行,但是和身后的舞配白茵比起来,简直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跳舞一样。   不仅没有韵味,连基本的美感都缺失了。   想用这种舞来征服观众,让观众相信女主角是“大唐第一舞姬”,真是毫无说服力啊。   宋安媞也非常郁闷,坐在化妆镜前生闷气,把所有人都呵退了。   这时候,乔欣琪走了进来,笑吟吟对宋安媞道:“媞姐,你的舞跳得真的很棒了!”   宋安媞知道乔欣琪是舞配团的一员,也是非常专业的舞蹈演员,听她这样说,心里的火气才稍稍消退几分:“我也觉得还可以啊。”   “媞姐,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哪里?”   乔欣琪摸出手机,将刚刚拍摄的一段画面放给了宋安媞,指了指她身后的白茵:“就是她。”   宋安媞看完了这一段画面,霎时间也明白了。   和她身后这位白衣翩然的舞姬比起来,她的动作真的没眼看。   “她叫白茵,早在剧组开机之前,就处处拔尖逞能,还大放厥词说要抢了你女一号的风头。”   乔欣琪观察着她的脸色,故作不忿道:“你说说,大家都是舞配,都是为了衬托女主角而存在的,她这样公然和你较劲,这不是打你的脸吗?”   宋安媞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她早就听苏安宁说过,这个白茵不是什么好货色。这次进组,本意也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乔欣琪继续道:“这个白茵野心大得很,我看她是铆足了劲,要抢走媞姐您的女一号呢。”   “她算个什么东西。”宋安媞的指尖用力地抠住了化妆台桌面。   “可不是,媞姐您可是古装剧女王,她连戏都没演过,不就是仗着舞跳得好吗。”   宋安媞冷嗤了一声:“走着瞧。”   ……   夜宴戏重新开拍,导演赵珣和艺术总监李合一起找到了白茵,似乎有事要商量。   白茵看出他们为难的表情,直言问道:“赵导,李总监,你们想说什么,直说吧。”   “是这样的。”赵珣艰难地开口:“小茵,你舞是真的跳得很好,但是宋安媞是投资方一早就签下的女主角,能请到这种咖位的女星也很不容易,不过她的舞的确跳得没你好,这是事实。”   白茵听出了导演的言外之意:“你们希望我放弃领舞,对吗?”   赵珣和李合对视了一眼,李合说道:“是这样的,你看…你能不能演女一号的舞替呢?”   此言一出,白茵的心冷了下来,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舞替,实际上就是替身。   不管她练得有多好,跳得有多美,在观众看来,一切都是女主角的功劳。   在剧组里,替身甚至还不如群演。   至少群演有机会在镜头前露脸,哪怕只有一秒两秒,都是可以被看到的存在。   但替身,永远是为主角做嫁衣。   白茵回头看了眼宋安媞。   她站在花谢回廊边,抱着手臂,嘴角绽开傲慢的笑意。   她明白了,这当然是宋安媞的提议。   而白茵现在别无选择,要么成为宋安媞的舞替,要么…离开《霓裳》剧组。   她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赵导,李总监,我可以担任宋安媞的舞替。”   导演没想到白茵这么好说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舞蹈总监李合也很愧疚,招呼人道:“小刘,带她去化妆换衣服,务必跟安媞一模一样。白茵有什么需要,都尽可能满足。”   化妆师领着白茵朝化妆间走去,经过宋安媞身边时,她嘲讽道:“舞跳得好有什么用,在这个圈子里,谁咖位大,谁说了算,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白茵睨她一眼:“我算哪根葱,你以后会知道。”   …….   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小刘一直在安慰白茵:“媞姐就是那样的,有点耍大牌,不过她名气大,粉丝又都很喜欢她。”   “新人在所难免会受些委屈,习惯就好了。”   “谢谢你,刘姐。”   白茵的确觉得憋屈、不爽。   正如宋安媞所说,这个圈子里谁咖位大,谁说了算,这就是娱乐圈规则。   她摸出手机,给陈淮骁编辑着短信,短信都还没发出去,恰好手机微震,陈淮骁的信息进来——   chx:“在忙?”   白茵指尖迅速编辑道:“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给老公发消息呢。”   chx:“有事?”   白茵:“你先说说,找我有什么事。”   chx:“爷爷决定从江南老家搬回北城,老宅太大了,他不想住,如果你明天有时间,陪他去看看房子。”   陈爷爷的事情,白茵自然义不容辞,她又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chx:“老爷子和我置气,我选的任何房子,他都不会满意,反而比较疼他孙媳妇。”   白茵:“行,那我去。”   chx:“说说你的事。”   白茵立刻给他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老公,我在剧组被人欺负了。【可怜】【大哭】”   chx:“你连我都能算计,还有谁能欺负到你头上。”   白茵心里不忿,指尖重重地敲击着屏幕:“我承认,结婚的事我是用了点心思。但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吗,如果你不乐意,谁能按头让你结婚了?”   陈淮骁不再回复信息了,白茵放下手机,心里闷闷的。   她知道,陈淮骁一向就不是很喜欢她。   她要强,不服输,从小便是如此。   陈淮骁喜欢性格偏柔软一点的女孩,如果她要装,也不是装不出来。   但那时候的白茵,总觉得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应该在他面前矫揉造作的。   所以白茵一向以真面目对他。   那时候的她,也真是太傻了,真心算个屁啊,还是套路得人心。   白茵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既然塑料老公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了。   ……   陈淮骁开完会,倚在办公椅旁,再度翻开了和白茵的聊天对话框,看到她发来的那条:“老公,我在剧组被人欺负了。【可怜】【大哭】”   沈彬礼貌地敲门,进了办公室:“陈总,您找我?”   “帮我查查《霓裳》剧组的情况。”   沈彬问道:“您是想查夫人在剧组有没有受委屈吧?”   陈淮骁冷冷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聪明!”沈彬立马拔腿开溜:“我这就去打听!”   ……   白茵给陈老爷子选了一套临湖带大院落的独栋小别墅。   别墅步行五十多米,就是公园的人工湖,充分满足了老爷子喜爱钓鱼的兴趣。   别墅院子里有一个超大花圃,已经让人撒上了菜籽,等来年开春,菜籽就会萌芽,也是考虑到陈老爷子喜欢自己种菜的习惯。   同时,院子里还有一个碧绿的鱼池,池子里泛着青苔水草。   每每陈老爷子钓了鱼回来,就可以把鱼放进这个小池子里养着,想做鱼了便捞一条上来。   别墅内部的装饰和家具家电,也充分满足了老人家的审美和习惯,是全中式的木质家居。   反正买房子的钱都是陈淮骁出,白茵可劲儿造,借花献佛地讨着陈老爷子的欢心。   陈老爷子搬进去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拿着自己的钓鱼工具,来湖边垂钓起来。   白茵一下剧组就赶了过去,见老爷子在钓鱼,她索性拿着小铲子,去湖畔花园的泥土地挖了一小盒蚯蚓,递到了老爷子手边。   老爷子抬头,看到白茵一身格子小香风外套,配了一条黑色过膝裙,比之于当年的小瘦猴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了。   现在的她,成熟又优雅。   他接过了白茵手里的塑料小盒,看了眼里面几条又大又肥的蚯蚓,乐呵呵地说:“你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帮我抓蚯蚓呢,这些事,吩咐管家做就行了。”   “陈淮骁手底下的人,我可指望不上。”   说着,白茵试探性地将蚯蚓盒递到唐卡管家面前。   唐卡整个人都不好了,yue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夫人饶命。”   白茵笑了笑,说道:“老爷子您看吧,挖蚯蚓这事儿,别人还真做不了。”   “那我可离不了你了。”   “我刚刚挖了很多,放进您的菜圃里养着,你有需要啊,就去菜圃里翻,一铲子就能出来好些呢。”   陈老爷子穿好了诱饵,将鱼线抛了出去:“你这老三媳妇,比老三还贴心。”   “那是。”白茵拢着裙子,坐到了陈爷爷身边:“我陪陈爷爷的时间,可比陈淮骁多多了。”   亲近是真的亲近,不过陈老爷子这么多年风云见惯,自然也知道这小丫头因为从小寄人篱下,养成了不自觉的讨好型人格。   对他是真心,但真心里难免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巧。   若非她这十年如一日地讨他的欢心,他也不可能拱手把孙辈里最有出息的老三许给了她。   “你外婆身体还好吗?等她病情稳定些,我就去看她。”   “她已经清醒了,但不太记得人和事儿了。”白茵顿了顿,掩住了眸中的伤怀:“我会让医生积极治疗,给她最好的安养。”   陈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医药费这些,陈淮骁都帮忙顾着了?”   “他大忙人,那里管得了这些。”白茵耸耸肩:“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顾得过来。”   虽然每月的医药费高昂,但现在的白茵完全有能力照顾外婆。   她准备再攒一笔钱,将之前苏家补贴的手术费全部还了,省得外婆知道了心里膈应。   陈老爷子明白小姑娘心气高,也没再多问。   白茵以前吃不上饭了,饿得路走都不稳,都不肯到隔壁来问他讨一口饭,宁可自己撑着。   就她这倔强的脾气…只怕跟同样硬脾气的陈淮骁,还有的磨合呢。   “小白,有句话我要劝你。”   “爷爷请说。”   “我这小孙子啊,小时候经历了不好的事…”   白茵不等他说完,关切地问:“是什么事啊?”   陈老爷子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讲,转而道:“他从小心思沉,性格更是倔强,能跟他谈得来、玩得到一起去的,都是些心思单纯明朗的朋友。”   “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白茵看着湖面斑驳的光影,沉声道:“陈淮骁最讨厌我这类人了,以前是因为爷爷的关系,他才对我好。”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既然做了夫妻,那就好好相处,知道吗。”   “爷爷,我知道了。”   陈老爷子点到即止,说道:“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熬鱼汤喝。”   “爷爷,今天这日子,陈淮骁兴许会回来,我想去超市买点食材。”   “也好,你们新婚燕尔,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陈老爷子也就不留她了。   ……   白茵让唐卡开车,带她去了超市   车停在街道边,唐卡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唐卡,你是家里的管家,我都快把你用成我的私人助理了。”白茵迎着阳光,笑眯眯地望着他:“你会不会有怨言呀。”   阳光下,女人褐色的眸子浅了几分,清澈透亮,睫毛根根修长,仿佛发着光,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白皙如雪,清隽中透着几分妖冶。   唐卡移开视线,说道:“不会,少爷让我照顾您,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明天你就跟我去剧组吧。”白茵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片酬低,暂时请不起私人助理,就要委屈你啦。”   “……”   唐卡是看出来了,少夫人这是以退为进,逮着陈淮骁给的便宜使劲儿蹭。   他得向陈淮骁提一提加工资的事了。   白茵愉快地走进了商城。   没多久,唐卡接到了陈淮骁的电话。   电话里,男人嗓音低醇:“你在哪里?”   “我开车去接夫人下了剧组,夫人去湖畔别墅陪老爷子钓鱼,还捉了好多黏糊糊的蚯蚓,我吐了三次。”   “说重点。”   “是,夫人去了超市买食材了,我正在路边候着她。”   陈淮骁顿了顿,说道:“你当她私人助理,她给你开多少工资?”   唐卡明显听出了陈淮骁语气里的不满,有些委屈地说:“可…少爷您让我听夫人的话,凡事依着她啊。”   陈淮骁:“我没让你二十四小时跟着她,你是管家,做好管家的分内职责。”   唐卡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少爷,您在哪儿。”   “门口。”   唐卡:“您该不会…没带钥匙吧?”   “……” 第19章 今夜【一更】   唐卡帮白茵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鲜食材回了家。   “你不是说陈淮骁被关在外面进不了门,催我赶紧回来么。”白茵看着空空荡荡的家,随手将包扔在了沙发上:“人呢?”   唐卡去花园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影:“兴许少爷等不了,又回公司了。”   白茵轻哼一声:“随便他。”   “那夫人,今晚还要亲手下厨烹饪吗?”   “为什么不?”白茵挽起了袖子,抱着装了新鲜食材的原木色纸盒,走进开放式厨房:“本来就不是做给他吃的,今晚咱俩一起吃。”   “这……”   唐卡擦了擦汗,已经能想象陈淮骁看到他和夫人共进晚餐时低沉的脸色:“我还是回去泡方便面吧。”   “方便面有什么好吃的。”   “我最喜欢吃方便面。”   白茵耸耸肩,没有勉强他,允许让他提前下班:“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接我去剧组哦。”   唐卡犹豫道:“少爷的意思,我的主要职位是管家,应该以这栋宅子为主。”   白茵给自己系上了围裙,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我是这栋宅子的什么?”   唐卡不假思索道:“女主人。”   “你以这栋宅子为主,自然也应该听女主人的话。”白茵理所当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微笑道:“乖了,明天早点来接我,要是实在辛苦,让陈淮骁给你涨工资,说定啦。”   唐卡看着女人旖旎温柔的笑意,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别说涨工资,美人一笑,让他白干都愿意。   只怕少爷会生气啊。   算了,不管了,以女主人为重。   唐卡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准时到。”   ……   唐卡离开之后,白茵继续烹饪着美食,做了几样比较常见的家常菜:蒜苔肉丝、炝炒凤尾、红烧牛肉和鲫鱼汤…   这鲫鱼还是从爷爷那儿拿的呢。   她不会做精致复杂的美食,因为从小家里条件艰难,没有太好的食材让她烹饪,所以学会的也都是最普通的菜式,比不得陈淮骁在外面的山珍海味。   饭菜端上桌,白茵摸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照,发给陈淮骁——   “不等你咯。”   会所的vip私人包厢里,年轻男女的局刚刚组好,又是纸醉金迷的一夜。   陈淮骁斜倚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小辫子”的对话框弹出来的几条消息。   他点开放大了图片。   图片里都是家常小菜,色调是调整过的,看起来很诱人。   陈淮骁放回手机,起身离开。   身边有男人叫住了他:“骁爷,就要开宴了,您去哪儿啊?”   陈淮骁面无表情道:“回家。”   “可是今天这局,大家伙都是等着您…”   “抱歉。”陈淮骁扫了眼满桌的高档红酒和美味珍馐,淡淡道:“我夫人也在等我。”   ……   白茵记得第一次给陈淮骁做饭,还是在她高二那年。   那晚风冷,白茵深夜放晚自习回到家,看到陈淮骁坐在门廊阶梯边。   少年穿着一袭红黑色的赛车服,顶灯分割了他俊俏的脸庞,将眼眸埋入了阴影中。   即便看不清神情,白茵也能感到他身上那股子萧索和疏离感。   “陈淮骁哥哥,你怎么坐在外面,为什么不去爷爷家啊?”   陈淮骁伸出修长的指尖,放在薄唇畔轻轻比了比,眼角微挑:“不要惊动爷爷。”   白茵连忙捂住嘴,点头:“那你…”   “小辫子方便让我留宿一晚?”   白茵蓦然间脸红了个透底,陈淮骁睨着她,笑道:“你脸红什么?”   “没有啊。”白茵赶紧用钥匙开门进屋:“哥哥进来吧。”   陈淮骁进了院子,四下环顾了一圈:“白奶奶呢?”   “外婆早就睡下了,你说话小点声,不要惊动她。”   陈淮骁嘴角抿了抿,坐在了回廊上:“你放学这么晚,等你好几个小时了。”   “快高三了嘛。”   “有没有不会的题,哥哥给你讲。”   白茵放下书包,拿着热水瓶倒了水,浅浅地喝了一口,摇头:“没有,我都会做的。”   陈淮骁不再多说什么,坐在廊上看月亮,白茵去厨房做了几样小菜。   吃饭的时候,白茵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是不是心情不好?”   陈淮骁淡淡应了声:“嗯。”   “可以…跟我说吗?”   “失恋了。”   “啊!”白茵呼吸一窒,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陈淮骁扣着小姑娘慌张的眼神:“慌什么,喜欢哥哥啊?”   “呸!谁慌。”   陈淮骁倒是被她“呸”笑了,说道:“逗你的。”   白茵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良久,黯淡的灯光下,陈淮骁才缓缓道:“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晚上,白茵让陈淮骁在闺房的小床上将就着睡一晚,她则抱了棉被睡在客厅主屋的沙发上。   陈淮骁抱起她的绣花小枕头,走到了沙发边:“白茵,你傻不傻,让别人睡床,自己睡沙发。”   “哥哥是客人啊。”   “但哥哥是男生。”他用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记着,以后要是谈恋爱了,不要让对男朋友太好,凡事多顾着自己些。”   白茵想了想,抓住了他的手指,把他拉到床边按着坐下:“今晚是你妈妈的忌日,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对你好。”   ……   白茵很细心地把那个日子记下来了。   每年的那一天,陈淮骁都会来找她,要么一起吃饭,要么他载她出去兜兜风。   白茵说到做到,在那一天,陈淮骁想做什么,她都陪他去做,想怎么疯,她都陪他去疯。   即便多年之后,白茵和他早已断了音讯联系,但每到这一天,她总是能记得那晚清冷的月光。   以及月光下,坐在廊上的那个少年寂寥的身影。   豪门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不能提,不可说。   陈淮骁母亲之死,就是如此。   所以那一天,无人记得,无人提及,甚至是亲生儿子,都要把汹涌悲伤的情绪隐藏起来,只能偷偷到隔壁白茵家里…稍作缓解。   今天,是陈淮骁365天里唯一能在她面前放肆的日子。   这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也是她对他仅剩的最后一点温柔。   晚上十点,门铃被敲响了,白茵踏着拖鞋,懒懒地走了过去,开了门。   男人仍旧是一身高定西装,只是相比于白天的一丝不苟,他衬衣的衣领有些乱,领带也扯开了,看起来有点狼狈。   即便情绪不佳,但他气质仍旧矜贵。   “唐卡说你下午没能进得了门。”   陈淮骁换了鞋,不满地扫了她一眼:“因为你把我的管家拐出去了。”   白茵闷声道:“作为一个成年人,带钥匙是必须的吧。”   “我有管家,何需带钥匙。”   “可是管家也有不在的时候啊。”   “他不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家里多了个不靠谱的女主人。”   “......”   白茵深呼吸,提醒自己:今晚不吵架,不吵架...   “吃饭吗?”   “吃过了。”   “行吧。”白茵收拾了桌上的餐盘,准备放进冰箱。   陈淮骁默默从书房退出来,回头叮嘱道:“隔夜的,不要放冰箱。”   白茵责备道:“浪费!”   陈淮骁扫了眼满桌的家常小菜,似乎还没有动筷,脸色有些别扭:“你不是不等我。”   “谁等你了。”白茵比他更别扭,背靠着椅子,闷闷地说:“我不饿,所以只吃了一点点。”   陈淮骁终于走了过来,坐在了餐桌上,拿起了筷子:“那我勉强再吃一点。”   “要是这么勉强就别吃了。”白茵挑开他的筷子:“谁稀罕呢。”   陈淮骁和她筷子打了会儿架,然后快速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示威一般望向她。   白茵想笑,忍住了。   “唐管家呢?”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送我去剧组。”   “你用他,倒是用的顺手。”   她嬉皮笑脸道:“不是你送给我的人吗?”   “他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   “对啊。”   她吃着饭菜有些凉了,便端了肉去微波炉里加热。   陈淮骁望着女人曼妙的背影,即便系着围裙,也挡不住她这一身旖旎冷艳的风情。   任何男人,恐怕都抵挡不住这样的魅力。   陈淮骁抽回视线,扯了扯衣领,嗓子微微作痒:“下次,给你换个女助理。”   白茵回头,诧异地望向他:“陈淮骁,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陈淮骁倚在椅背上,嗓音冷清:“可能吗。”   白茵轻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将热好的饭菜端上了桌,自顾自地开动了起来。   陈淮骁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套浅色皱褶的和服居家衫,慵懒又舒服,在灯光下很显白又干净。卸妆之后,没有了日常那种分明犀利的美感,反而显出了难得的温柔。   她端着碗,利索地夹菜,大口大口地吃着,看起来也吃得很香。   陈淮骁知道白茵以前是饿过肚子的,所以吃饭的时候,总是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会浪费。   他顺手给她夹了一块肉,搁在碗边。   宛如平常的夫妻一般。   大概只有这一天,他知道白茵不会对他横眉竖眼,也不会真的和他争吵置气。   吃饭的过程中,俩人也心照不宣,没有提及他母亲忌日的事,这已经是多年养成的默契了。   饭后,陈淮骁端了碗去厨房,问道:“你下午去找爷爷了。”   “嗯,陪爷爷钓鱼,这不,爷爷送了两条鱼给我。”   “你三天两头跑爷爷那儿倒是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有孝心。”   “我当然有孝心。”白茵倚着柜台,用眼神慵懒地勾着他:“我要是没孝心,爷爷也不能在婚礼上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物’。”   陈淮骁垂眸扫她一眼:“算计到老爷子头上了?”   “我这不是算计,如果没有陈爷爷,我早就饿死了。”白茵伸手勾着男人的颈子,细长如葱的指尖轻轻撩拨着他后脑勺的短发茬:“对于快要溺水的人,有一块小小的浮木,都会死死抱住。”   “所以我是你的浮木。”   “那要看你啊。”白茵轻轻凑近了他,对着他耳畔气吐如兰,柔声道:“你让我抱着吗?浮木老公。”   陈淮骁能感觉到女人温热的呼吸撩着他的耳朵,痒痒的,燥燥的。   不过他还是克制地扯开了她的手,说道:“先把碗洗了,我考虑一下。”   她不忿地喊了声:“我做了饭,还要我洗碗!哪来的道理!”   陈淮骁扬了扬修长漂亮的指尖:“我讨厌沾油。”   “我也讨厌。”   “是你,过度使唤我的管家,导致他出现工作失误的情况。所以唐卡的工作,现在都归你。”   “不要,我才不洗呢。”白茵抱着手臂,背过身:“我的手还要做绣工,那是精细活,不能占油水。”   俩人对峙了片刻,陈淮骁望着满水槽的碗,提议道:“那我们给唐卡涨工资,把他叫回来?”   “同意!”   ......   唐卡刚刚煮好了一碗香喷喷的方便面,接到陈淮骁涨工资以及回来洗碗的电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   夜间,白茵洗完澡,来到了陈淮骁的书房,坐在他功夫茶桌榻榻米上,托着腮帮子望着他。   陈淮骁时而望着电脑屏幕,时而目光扫向她:“陈夫人精细的手,能泡茶吧。”   “看我心情咯。”   白茵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来到了柜子边,从密封的罐子取出一包上等雨前龙井。   陈淮骁一贯爱喝她泡的茶,今晚,她倒愿意给他做一盏。   似知道他在打量她,白茵指尖如游龙一般,带着缠绵的韵质。白烟袅袅中,女人眼神妖娆又风情,这一身和服风的素色小袍,倒让她穿出了又佛又欲的质感。   陈淮骁看出了这小丫头在故意使坏引诱他,倒也耐得住,冷冷清清地抽回视线,没搭理她。   白茵端着茶盏走到陈淮骁面前,宛如滑腻的鱼儿似的,坐在了男人的腿上,用撒娇的嗓音道:“老公,茶泡好了。”   陈淮骁让她就这样坐着,手摊开,搁在了红木办公桌上:“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请我喝茶?”   她白皙柔滑的手臂搁在陈淮骁的肩上,内侧皮肤紧贴着他的颈项,将紫砂茶杯端到陈淮骁嘴边,用无比矫揉造作的嗓音道:“这是你亲亲老婆亲手给你泡的茶哦。”   陈淮骁嘴角勾着冷笑,用眼神示意她看屏幕。   只见电脑屏幕上,视频会议打开着,里面大概有十来个视频格子,璨星传媒的几位公司高层直勾勾地看着她。   没想到公司里一向不苟言笑、端庄持重的陈总家里,还有这么个妖精似的亲亲老婆。   更令他们诧异的是,陈淮骁完全纵容了这个女人的撒娇,让她在视频会议的时候,坐到了他的腿上!   高管们脸上强绷着笑意,有些个稍稍年轻一点的高管,已经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白茵脸色铁青地从他身上起来:“陈淮骁!开会你还叫我来!!”   陈淮骁矜持地整理了衣领,从容道:“我只让你泡茶,没让你掺杂特殊服务。” 第20章 不疼了   白茵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边看着《霓裳》的舞蹈视频,一边暗暗地骂着陈淮骁。   他简直就像她命里的克星似的。   无所谓,反正公司那些人又不认识她,而且也没露脸。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   白茵看了会儿视频,睡意上涌,掀开被子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钻进了被窝里。   白茵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但熟悉的味道侵袭了她的世界。   她下意识地要推开,陈淮骁却吻住了她,嗓音低沉,性感得要命:“刚刚勾引我,现在你要负责。”   白茵立刻用手挡住了他宽阔的胸膛:“陈淮骁,你知道我勾引你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黑暗中,男人轻轻用鼻翼刮了一下她的耳朵:“你在剧组被人欺负了。”   “既然知道,那你会帮我咯?”   “不会。”陈淮骁的回答也是干脆利落:“shui一次,帮你一把,那我们成什么关系了?”   白茵抵在他胸口的手微微松了些:“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夫妻。”陈淮骁咬住了她的耳朵:“所以,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请履行你的义务。”   “比起这个,我宁愿当金丝雀!”   “想的美。”   ……   白茵看出来了,陈淮骁就想白来,事业方面,他是一点都不会帮她。   也是,像他这样骄傲的男人,已经被她算计到婚姻的围城里了,怎么可能还让她洋洋得意地利用自己的资源和人脉。   白茵躺在他身边,隔着朦胧的夜色,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   即便是睡觉的状态,他脸上仍旧挂着那种不可进犯的清冷表情。   其实,白茵一点也没觉得亏,不仅不亏,而且赚大发了。   她伸出白皙纤瘦的手臂,指尖宛如弹琴一般,轻抚着他清隽的脸庞。   能睡到这样漂亮的男人,就算让她倒贴钱包养,也是心甘情愿啊。   她凑近了陈淮骁,轻轻吻了吻他的下颌,又觉得还不够,于是吻到了他锋薄的唇边。   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吻他。   陈淮骁是她的浮木,她要死死抓着。   她凑到她耳边,宛如催眠一般,轻声说:“陈淮骁喜欢白茵,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遇到危险,陈淮骁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她遇到别人找麻烦,陈淮骁不说二话,直接封杀。”   在他熟睡的时候,对着他耳朵每日一催眠,就像心理暗示一样。   “白茵是陈淮骁的心肝宝贝,爱她爱到地老天荒……”   说到最后,白茵反而把自己说呕了,强忍着不适,继续道:“为她生,为她死…”   然而,就在白茵说到兴头上,正要找更多的恶心心的词汇催眠他,没成想她纤瘦的腰被一双灼烫的手掌握住。   男人睁开了乌黑的眸子,透过夜色,与她面面相觑:“为你生,为你死?”   白茵吃了一惊,慌忙想跑,男人紧紧桎梏着她的腰:“还要爱你爱到地老天荒?”   小姑娘面颊臊得通红,恼羞成怒道:“装睡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装睡,怎么知道夫人还有这样的野心。”黑夜里,他嗓音低沉有磁性,扬着调子问道:“怎么,决战娱乐圈已经不能满足你的胜负欲了。”   “没错。”白茵索性大大方方承认道:“我就是要征服你。”   “呵。”   “陈淮骁,要知道,爱妻是娱乐圈已婚男明星最好的出路,看看那些出轨男星的下场吧!不要重蹈覆辙。”   陈淮骁淡然一笑:“行。”   “行?”   陈淮骁单手撑着后脑勺,躺在床上,一双桃花眸意味深长地勾着她:“给你机会,让你征服我。”   ……   第二天,沈彬开了一辆大奔过来接陈淮骁。   过去一直是管家唐卡开车送陈淮骁去公司,不过最近,沈彬发现总裁每次都骑小黄车来公司。   不用说,肯定是那位陈夫人的“杰作”。   作为专业的职场舔狗,沈彬第一时间提出,每天接送总裁上下班。   而他也发现了,留宿在家的那几天,陈淮骁总是格外倦怠,坐在车上都会假寐休息。   有些事,他这个卑微的总裁助理,他也不敢问,只体贴地说了句:“骁爷,您保重龙体啊。”   陈淮骁抬眸,锐利的眸光扫了他一眼。   沈彬赶紧噤声,转移了话题,说道:“骁爷,《霓裳》剧组的事情查清楚了,本来夫人是争取到了领舞的角色,但女一号宋安媞却提出让夫人当她的替身,夫人最近不开心,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   陈淮骁望着窗外景致,面色平静无澜:“知道了。”   沈彬斟酌着言辞,问他道:“骁爷,要帮夫人一把吗?”   “她有她的本事,何需我来帮。”   *   白茵成了宋安媞的舞替,努力还原宋安媞的身段,适当增肥,甚至连她后背上的纹身,都要做到尽可能的一致。   纹身室里,机器的酥麻声激得孙梨梨牙都酸了。   看着趴在单人床疼得冷汗直流的白茵,她又气又恼,说道:“她后腰有纹身,你就忍着疼去纹个一模一样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白茵目光平视前方,隐忍地说:“替身的工作就是这样,力求百分之百相似。”   “你未免也太敬业了,她就不能把自己的纹身洗掉吗!”   “她是主演,我说白了就是个群演。”白茵忍着疼,一字一顿道:“和她对抗,就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孙梨梨坐在小椅子上,心疼地替白茵擦拭了额间的汗珠:“好好的领舞,现在变成了替身,就你能忍得下来,我要是你,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替身的薪酬比领舞还高,为什么不干。”   “你都嫁给陈淮骁了,你还缺钱吗!”   白茵淡淡道:“谁会嫌钱多呀。”   她自小便没有安全感,就像过冬的小仓鼠一样,一定要努力地积攒,大钱小钱,多的少的…她都要。   《霓裳》这部剧,投资方也是下了血本,很快就推出了第一轮的路透视频,买上热搜第一,大肆宣传。   视频除了宫廷部分画面剪辑之外,最吸引眼球的,当属女主角宋安媞湖上的惊鸿一舞。   一袭水红纱裙,宛若初绽的花苞,在夜风中徐徐盛放,步履轻盈,飘忽若仙。   而她后腰那只若隐若现的蝴蝶纹身,也生动得仿佛下一秒变会变作真的蝴蝶、翩跹飞舞。   这一舞,着实惊艳了绝大多数的网友,粉丝们更是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媞太美了!绝绝子!”   “安媞的舞技提升太快了吧!这是什么神仙姐姐!”   “呜呜呜,太美了!谁还敢说我们安媞跳舞不好看。”   “从专业舞蹈演员的角度出发,宋安媞这一段舞,是真的无可挑剔。”   “原著粉本不看好这部魔改剧,但是现在看来…剧组真的良心啊!值得期待。”   这段路透视频,几乎评论区所有的声音,都是讨论宋安媞的舞蹈剪辑。   宋安媞心安理得地转发了路透视频——   “谢谢大家的认可,霓裳羽衣舞真的很难练,但我一定会努力,为大家呈现最美的言欢!”   ......   孙梨梨气呼呼地截图发给了白茵:“宋安媞太不要脸了,她这不就变相地说明,这段舞是她自己跳的了吗!用了替身不仅不回避,还故意混淆视听,真是恶心心。”   烟雾缭绕的浴室里,白茵点着香薰,正在舒舒服服地泡澡,回了孙梨梨一句话:“稍安,勿躁。”   时隔多日,后腰的蝴蝶纹身终于不疼了。   她不疼了,接下来…   就该宋安媞疼了。 第21章 封杀   宋安媞转发了《霓裳》的路透宣传视频,但是没过多久,细心的福尔摩斯网友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视频里,妖娆起舞的“宋安媞”,后腰左侧的蓝蝴蝶纹身,比例看着......好像不太正常啊。   本来,比例问题仅仅只是几个网友的质疑,在网上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连回复都寥寥无几。   偏这几条质疑的评论,存在了不过十多分钟,就被官博删除,而且删得干干净净,一条都没留下。   这一波猛如虎的操作,才让网友们开始怀疑了起来,事情不对劲。   有福尔摩斯网友翻出了宋安媞以前拍的杂志写真照,并将虚线九宫格后p在了她的后腰侧。   可以明显看出来,宋安媞的蝴蝶纹身几乎占满了格子。   而同等比例的九宫格放在视频截图里,蝴蝶与整个后腰的比例,小了几乎三分之一。   这张比例图,直接锤死了宋安媞使用替身的事实——   “搞什么啊,这段舞不是宋安媞跳的,白激动一场。”   “仔细看了一遍,的确是用替身的剪辑手法,拍舞的时候没有脸,拍脸就没有舞。”   “这不是欺骗观众吗?”   “宋安媞,就问你尴不尴尬?”   “在拍戏过程中使用替身太正常了,这也值得黑?”   “心疼安媞。”   “没错,哪个大腕明星没用过替身,营销号不要尬黑好吧!”   “使用替身没问题,但关键是宋安媞自己转发微博,认领了这段舞是她跳的啊。”   “没错,用替身不是黑点,但是撒谎就…一言难尽了。”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   很快,#宋安媞替身#的词条窜上了热搜。   事情愈演愈烈,网上一片声讨指责,都在指责宋安媞舞艺不够、还偏要撒谎认领替身的舞蹈。   很多人还搬出了宋安媞女团时候的舞台黑历史,对比那段霓裳羽衣舞。   这一比,简直就是翻车现场。   “心疼舞替小姐姐。”   “是啊,替身跳得比宋安媞好太多了。”   “宋安媞,你好意思吗?”   迫于无奈,宋安媞只能删掉了那条转发认领的微博,然后发了另一条微博——   “请大家多多关注演技。【鞠躬】【谢谢】”   而这条微博,瞬间又引发了观众们的质疑和不满——   “关键你演技也不怎么样啊。”   “承认撒谎有那么难吗?”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用了替身还误导网友。”   “是因为虚荣心吗?”   “舞蹈戏份也不多啊,为什么不自己跳,女团出身不却会跳舞、不是很搞笑吗?”   “宋安媞现在红了,是大忙人了,每天综艺代言不断,哪有时间练舞呢。【笑】”   “原著粉表示,女主是大唐第一舞姬,真的不希望一个连舞都不会跳的明星来演。”   ……   替身事件越闹越大,宋安媞已经没有办法收场了,迫于无奈,经纪公司只能用她的微博号发表一篇道歉申明,并且在声明中表示:不会启用替身,这段舞,宋安媞会自己跳。   但是没多久,便有人在网上放了一段宋安媞本人跳霓裳羽衣舞的视频,并且把这段视频和之前宣传路透里的视频放在一起对比。   同样是转圈的动作,宋安媞跳起来不仅僵硬,而且连节奏都没有跟上!   原著粉本来对宋安媞无感,但看了这段视频之后,就开始了疯狂的抵制和攻击——   “真的,本来剧情就已经魔改了,现在请这种要演技没演技、要实力没实力的流量来演女主角言欢,我一万个啊呸!”   “她的舞真的丑哭了!如果是她演,原著党绝对不能接受!”   “宋安媞别祸害《霓裳》了!”   ……   因为宋安媞放弃了使用替身,赵导立马恢复了白茵领舞的位置。   乔欣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领舞还没捂热,又让白茵夺走了,恨得牙齿痒痒,跑到宋安媞耳边嘀嘀咕咕了一番。   宋安媞这几天水逆,心情本来就烦躁不已,听乔欣琪说这一切都是白茵故意为之,越发上头,怒气冲冲来到了御花园片场。   白茵正和几个小姐姐们排练接下来的一场群舞,有小姐姐向她询问请教,她也非常耐心地给她拆解动作、讲解要领。   孙梨梨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团扇,笑眯眯地看着白茵,感叹之前真是白担心一场。   白茵岂是任人拿捏、随意搁置的主儿。   宋安媞算是遇着了,白茵的好手段,她才领教了十之二三呢。   这时,宋安媞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揪着白茵的衣领,十分强硬地把她揪出舞池。   孙梨梨见势不对,立刻要上前阻止,但白茵甩给她一个眼神。   多年的默契,孙梨梨立刻止住了脚步。   “好啊,白茵,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   白茵甩开她的手,微笑道:“媞姐,你这话从何说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纹身的事,你就是故意的,不甘心给我当舞配,早就等着设计陷害我了!”   “首先,纹身是你让我去纹的,如果当初你选择洗掉你自己的纹身,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白茵面无表情道:“其次,纹身师已经按照你的图案还原了纹身的全貌,尺寸的事不可能精确到一模一样,因为你的腰比我粗;最后,希望你搞清楚重点,网友攻击的并不是你使用替身的事,而是你撒谎。”   白茵一席话有条不紊地说出来,道理明明白白——   这一切,都是宋安媞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宋安媞脸颊胀红,太阳穴有青筋迸发,脖子就像烧开的热水壶似的。   “啪”的一声,她扬手甩了白茵一巴掌。   现场所有人都懵了,几个舞配小姐姐捂嘴惊呼,没想到宋安媞竟然会动手打人。   白茵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了五条清晰的巴掌印。   “贱人!不得好死!”宋安媞还想动手,几个场务立刻上前拉住她:“媞姐冷静一下,不要冲动!”   宋安媞歇斯底里地喊道:“跟我斗是吧!还想进娱乐圈,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   助理们拉着情绪激动的宋安媞,离开了舞池。   导演赵珣上前安慰白茵:“你别和她计较,在娱乐圈,这种委屈在所难免,多让着她些吧。”   白茵知道赵珣的意思。   娱乐圈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她现在无名无姓,被咖位大的欺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要保护自己,就必须站在顶峰。   她揉了揉微微麻木的左脸,回头望向孙梨梨。   孙梨梨咬着牙,双手颤抖着,递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当天下午,#宋安媞片场打人#的词条窜上了热搜榜首,词条后面跟了个鲜红的“爆”字。   点开热搜词条,第一条就是宋安媞打人的视频。   视频里的她嚣张跋扈,宛如一只斗志昂扬的骄傲公鸡,给白茵这一把掌,连清脆的声响都录进来了。   “贱人!你不得好死!”   “跟我斗是吧!还想进娱乐圈,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   如此刻薄跋扈的言辞,宛如泼妇一般的形象,分分钟将她“古装剧女神”的人设推翻了。   网友们批评的声音宛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天哪,宋安媞的话…太恶毒了吧!”   “跟她平时在荧幕前的清纯模样,判若两人。”   “房塌了,我粉了这么久的女鹅,竟然是这个样子。”   “不要真情实感地追星吧,塌房太难受了。”   “安媞这样做肯定有理由的!”   “不就是替身的事被人发现、恼羞成怒了吗。”   “心疼这个替身小姐姐。”   “有人发现这个替身舞配,很像前段时间扇子舞的小姐姐吗?”   “啊,没错,就是她!”   “难怪呢,只有她才能跳出这么好看的霓裳舞了。”   “惊艳啊!”   ……   璨星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陈淮骁结束了视频通话,坐在桌边,认真地看着主管发来的下一季度综艺策划报告。   沈彬走了过来,低声附耳对他道:“骁爷,宋安媞刚刚在片场闹事。”   陈淮骁面无表情道:“这种小事需要跟我汇报?”   沈彬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我担心夫人受委屈。”   “我的人,你操什么心。”陈淮骁语气平静:“再说,谁有本事给她委屈受。”   沈彬马屁拍到马腿上,不再多言,赶紧退出了办公室。   便在这时,陈淮骁手机里跳出新闻推送——   《宋安媞片场发飙,人设崩塌!替身演员惨遭过掌掴!》   陈淮骁微微蹙眉,随手点了进去。   虽然早就料到白茵这一波有可能是苦肉计,但当他看到那一巴掌清脆地落到她脸上,女人柔嫩的皮肤瞬间红肿。   陈淮骁心脏抽搐了一下,疼的锥心刺骨。   ……   几分钟后,沈彬看到总裁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他的桌边。   他的手…好像在抖。   “宋安媞除了《霓裳》之外,还有其他通告?”   “有的。”沈彬连忙说道:“她这周末要去参加《明星大挑战》的综艺,下周三还有一个时尚代言的封面拍摄,再下周还有个恋爱综艺……”   不等沈彬说完,陈淮骁简短地一锤定音:“全部撤了。”   “啊?”沈彬还没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宋安媞最近半年的通告,全部撤掉。”陈淮骁极力压抑着怒意,阴冷地说:“我要封杀这个人。”   沈彬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惊叹。   以前也有新人狂妄不懂事,得罪过陈淮骁。   陈淮骁大度,从来不和他们计较。   这是他第一次下狠手封杀艺人啊!   …… 第22章 女一号   晚上,白茵点了精油香氛灯,坐在超大豪华浴池里泡澡。   浴池带有按摩的功能,水波纹一圈一圈地荡漾着,她伸出宛如牛奶般白皙的手臂,撩起了水面的泡沫,轻轻吹开。   手机搁在浴池旁边的水台上,孙梨梨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宋安媞发道歉申明了,但是没什么用,大家还是在骂她。”   “据说《霓裳》资方已经准备重选女主角了。”   “宋安媞代言的好几个重量级品牌,都发了声明,表示已经和宋安媞解约。”   “这一波,宋安媞翻车翻得有点彻底啊!”   白茵的视线轻轻扫了眼手机屏幕,一切早有预料,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在这个全民吃瓜的时代,作为公众人物的艺人,更应该谨言慎行,稍有差池就会被无限放大。   仗着自己名气大、后台硬,就作威作福,迟早会遭到反噬。   宋安媞就是脑子太不够用了。   白茵泡得正舒服呢,似听到楼下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步履沉稳。   除了陈淮骁,没有第二个人。   可是陈淮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绝大部分时间,他都住在璨星传媒顶层的私人起居室,周末会去赛车,一走两三天。   这个家对于他来说,就像偶尔休憩的酒店一样。   白茵看得出来,陈淮骁是真的不喜欢她。   当然,她早就不在意这个了。   陈淮骁把她当成偶尔的愉悦和放松,她当然也把陈淮骁当成工具人。   这段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   ……   在白茵准备起身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浴室的推拉门被打开了!   白茵心头一惊,赶紧又坐回浴池,将泡沫堆在自己身前。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朦胧的水雾中,他这一身黑色浴袍…显出几分优雅的清贵气。   他来到浴池边,毫无顾忌地将浴袍挂在钩子上,然后踩着水走下了浴池。   白茵感觉到水位升高,都快漫到她鼻子了,她立刻坐高了些,背靠墙紧贴着。   浴池的size非常大,宛如温泉池一般,即便容纳两个人,也显得很宽敞。   都快两三周没见了,陈淮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般与她“坦诚相对”,没有丝毫的顾虑和别扭。   白茵伸手抓来了泡泡沐浴露,弄了很多白泡沫出来,避免相互间不必要的尴尬:“你倒是不客气。”   “这是我的家,为什么要客气。”   男人结实的双臂搁在了浴池边,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挑眉睨着她。   她皮肤透白,扎了个很可爱的丸子头,几缕乌黑的碎发湿漉漉地垂在鬓边,氤氲的雾水中,她明艳的五官透着几分慵懒。   只是,左边脸蛋的红痕还清晰可见...   陈淮骁伸出手,托着她的下颌:“疼吗?”   白茵见他眼底有恻隐,索性挪到他身边,娇滴滴地说:“疼死了。”   捏着嗓子撒娇这种事,白茵最会了。   “你自小要强,高中班里有大姐头欺负你,你把她揍得鼻青脸肿,谁能欺负到你头上。”陈淮骁嗓音淡淡的:“自导自演地挨了这一巴掌,让宋安媞的清纯人设崩得明明白白,这会儿装什么可怜。”   白茵撇了撇嘴。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陈淮骁。   他太了解她的心性了。   她哪能平白让自己受欺负。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什么呀。”白茵稍稍挪远了些,冷道:“我这一仗赢得很漂亮,你有问题吗。”   陈淮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从下午看了视频之后,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无法疏通。   她为了在北城站稳脚跟,选择联姻的方式,不惜拿自己的后半生作赌;   现在为了扫除路障,在分明可以闪躲的情况下,还是生生地捱了这一把掌。   焉知她明天不会为了其他的利益背叛他、出卖她、甚至离开他。   一想到最后的可能性,陈淮骁的心就像笼子里被窒住的困兽,左突右撞,不爽到了极点。   白茵看到陈淮骁冷沉的脸色,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   陈淮骁不喜欢满心算计的女人,而自己…真是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陈淮骁,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至于这么上火么。”   白茵优雅地站起身,白皙的脚尖踩着水,走到淋浴区,随意地冲淋之后,裹着浴袍走了出去。   陈淮骁没有阻拦她,视线一路追随着女人离去的迤逦背影。   只留下满池的清香,飘入他鼻息间,无孔不入地侵袭着……   陈淮骁拾起一片玫瑰花瓣,用力地捏在掌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感觉…被困住了。   *   白茵换好了睡裙,坐在梳妆镜前,用煮好的鸡蛋滚着左脸的红痕。   很快,陈淮骁也走了出来,仍旧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透着几分淡淡的欲。   白茵透过镜子和他对视了一眼。   本来以为俩人拌了嘴,陈淮骁是个硬骨头,绝对不会碰她。   没想到,他竟朝她走了过来。   白茵连忙起身,退后了两步:“今晚我没兴致。”   陈淮骁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没兴致。”   他走到了梳妆台前,搁下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白茵瞥了眼他留下的东西——   一瓶化瘀消肿的药膏。   ……   《霓裳》剧组刚开机,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麻烦和风波,争议声也是此起彼伏。   当然,有争议就会有热度。   这所有的话题风波,都为《霓裳》的上映积蓄了力量,所以一时间也说不上究竟是福是祸。   宋安媞已经和剧组解约了,现在剧组正在紧急寻找合适的女演员。   《霓裳》这部ip备受瞩目,宋安媞解约之后,有不少艺人都盯上了第一女主角的位置。   导演也面试了好些个资方推来的女星,演技过关的…舞跳的不行;   能跳舞的演技又不过关;好不容易找到既能演、又能跳的,但扮上古装之后,又实在是不太好看……   最近为女主角的事情,导演和制片人是伤透了脑筋。   剧组已经开机了,不可能耽误太长时间来选角,必须尽快确定人选。   宫廷步道的片场,有几个女星正在试镜全片最重要的一幕戏——   ?女主言欢站在墙角,偷听到了太监和权臣的对话,得知了曾经的爱人为了权势和利益出卖她,震惊又恼怒的一段。   这一段非常考验演技,今天有四位女演员过来试镜这一幕。   几个舞配小姐姐也拉着白茵过去看热闹。   “都是大腕儿的女星,三个是资方推来的,还有一个是制片人推荐的。”   “这么多明星竞争,不知道谁能拿到女主角的位置。”   “这可不容易,又能演又能跳的,本身就很考验艺人的基本功。”   白茵抱着学习的心态,跟着小姐姐们站在视野宽阔的阶梯边,观看片场的试镜。   四位女星轮番上镜,饰演着不同风格的女主角“言欢”。   有哭戏好的,哭得心碎欲绝;还有歇斯底里派的,演得脸上青筋都暴起了……   导演赵珣是出了名的严格和不讲情面,皱着眉,连连摇头——   “太浮夸了!”   “不行不行,表情僵硬。”   “你们到底会不会演戏啊!都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跟刚出来的新人一样。”   有位新晋出道的娱乐圈小花,以前一直被粉丝捧着、被资本宠着,哪里受得了赵导这般吹毛求疵,当下便说道:“赵导,我们以前也演过不少卖座的戏,您拿我们和新人比,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赵珣见这位女星演得差、还要犟嘴,于是随手一指,把一旁观摩学习的白茵叫了过来:“好,我这里有现成的新人,让她来试试看。她是舞配,一点演技都没有,看看她,你们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白茵愣愣地走过来:“赵导,我没准备啊。”   赵珣摆摆手:“没关系,你随便演。”   他本意就是为了让这些流量女星看看,她们这浮夸的演技...跟新人没什么两样。   白茵迫于无奈,也只能临时上阵了。   她以前看过《霓裳》的原著小说,对剧情和女主角的性格了如指掌,刚刚在看她们试镜的过程中,也不断地揣摩女主角的心理。   这会儿正好试试看。   “我演得不好,大家就随便看看吧。”   导演喊了“开始”之后,白茵一秒入戏。   在偷听到了太监和权臣的对话之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宫道尽头,只听一声闷响,她扑跪在了地上。   几个舞配小姐姐暗自心惊,这是青石板的地面啊,她竟动真格。   膝盖不知道有多疼呢!   女星们抱着手臂,不屑地看着白茵:“还真够浮夸的。”   赵珣道:“看到了,你们跟她一样,就知道外在情绪的表露,眼神里一点内心戏都没有,这就是新人的演技,好意思吗你们。”   就在他要叫停的时候,忽然扫到了白茵的表情。   她扑跪在地上,嘴角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   似笑...而非笑。   她踉跄地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大明宫的琼楼玉宇,眼底泛起了水花。   嘴角仍是笑着,控制着表情,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滴。   悲伤、愤怒和不甘…   她缓缓回头,望向长长的来时路,眸底那复杂的神情,仿佛在向过去的自己诀别。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眼泪滑落,而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表情尽数消失。   现在的言欢,再也没有了牵挂、没有了悲伤。   她望向大明宫正殿,一步一步…走向了没有光的黑暗所在。   ……   试镜结束,片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白茵刚刚的表演中,仿佛那个与邪祟签下契约、化身为妖的女子,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白茵,就是言欢!   刚刚不服气的几个女星们,此时此刻脸上无一不是写着“甘拜下风”四个字。   现场随便捉一个群演,都有这种演技,她们…真是不好意思再来竞争女主角的位置了。   “导演,算了,我恐怕演不了女一号。”   “我也是,我会跟公司说,是我主动退出的。”   女明星们讪讪地离开了。   副导演见此情形,连忙叫住她们:“别别别,再试试嘛。”   有了珠玉在前,女星们自知没办法超越刚刚那位群演的演技,也都婉拒了。   副导演泄气地说:“这临时找人,哪这么好找啊,好不容易来了四个,还都看不中意。”   赵珣眉头紧蹙,只怔怔地望着白茵。   白茵感觉好像闯了祸,生怕赵珣一时不忿,拿走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领舞的位置,跟赵导道了个歉,溜之大吉。   化妆间里,乔欣琪听说赵导一整个下午都脾气暴躁,谁都不敢上前招惹。   多半是因为白茵刚刚的表现。   她冷嘲道:“得罪了这几个有资方后台的女星,白茵就等着完蛋吧。”   白茵懒得搭理她,自顾自地卸着妆。   “她把宋安媞排挤走了,现在又闹出这一出,简直跟个祸害灾星似的。赵导眼里是能揉沙子的?看着吧,要不了多久,走的人就是她了。”   有舞配小姐姐帮她说话:“刚刚也不是白茵自愿的啊,是赵导自己让她上的嘛,得罪了那几位,还能怪白茵不成。”   “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宋安媞就是被她算计了。”   她翻着白眼来到白茵面前:“是不是啊?”   白茵忍无可忍,起身揪住了她的衣领:“乔欣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我搞什么小动作。”   “就算我走了,我也有办法拖着你一起下水,要试试吗。”   两个人贴得太近了,白茵冷冽的表情,让乔欣琪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冒起了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大概惹不起这个女人。   “赵导过来了。”   乔欣琪挣开了白茵,嘴角勾起一丝冷嘲的意味,抱着手臂看白茵的好戏。   白茵深呼吸,在心底筹措着言辞。   如果赵导真的一气之下要开除她,她应该如何应对。   很快,赵珣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副导演和制片人,还有舞蹈总监李合。   赵珣神情严肃,对白茵说道:“白茵,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霓裳》是一部投资巨大的影片,我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对资方、对剧组的每一个人负责。”   “赵导,我理解。”   白茵心里难过极了,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啊。   “虽然你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但我和制片一致觉得,你值得我们冒险一试!”   她诧异地望向赵珣:“赵导,您的意思是…”   “你愿意担任《霓裳》的女一号吗?”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是白茵惊诧不已,周围的舞配们、群演们…都惊呆了。   这样的大制作,过去考虑女一号,基本都是自带流量的当红女星。   赵珣竟然大胆启用新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乔欣琪如遭雷击,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上,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肉里。 第23章 听话,回家   白茵的定妆照出来了。   一袭朱砂红的烟纱裙,束着唐代的簪花髻,面上挂桃花妆,眉心点着娇粉色的花钿。   古装非常考验明星的颜值,有很多明星现代装都是公认的好看,但是古装屡屡翻车。   而白茵的骨相极好,五官明艳,狭长的眉眼间透着几分魅娆,宛如从唐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鲜活。   活脱脱就是大唐第一舞姬。   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对于《霓裳》启用新人的事情,网友们众说纷纭。   本来都是众口一词的质疑声,但这张定妆照出来之后,不少人都“真香了”——   “这定妆照也太太太太美了吧!这就是我心目中女主的样子!”   “神仙女演员啊!这颜值…如果不火,天理难容。”   “得了吧,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还是得看实力。”   “她跳舞也不差啊,上次宋安媞翻车视频里的替身,不就是她吗。”   “舞跳得好,不代表演技就好,观望看看吧。”   “我支持剧组不请流量明星的做法,现在的流量,又没演技、片酬还高,真心没意思。”   网上什么样的评论都有,绝大多数的声音都是中立。   相比于网友来说,《霓裳》的资方对赵珣私定女一号的事情,就非常不满了。   甚至还有资方直接放话,如果赵珣一意孤行启用新人,他们就撤资。   来自资方的压力,让赵珣非常为难。   一方面,他心里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言欢这个角色,非白茵莫属。   但另一方面,资本施压,希望女一号还是用他们推荐过来的人选。   毕竟这样的大ip,如果爆了,女一号自然是好处多多,肥水怎么能流了外人田。   所以,资方和导演,立场不同,出现了不可调和的意见分歧。   赵珣站在艺术的角度,多番和资本交涉,希望大佬们能见见白茵再做决定。   周末,白茵接到了赵珣的电话,让她赶紧收拾收拾、来盛和大饭店一趟。   赵导组了个局,请了几位资方的大佬过来,说服他们启用新人。   这是白茵唯一的机会。   只有资方大佬点了头,《霓裳》的女一号才算真正属于她。   白茵本来在小花园里种着一棵牡丹树苗,闻言,立刻洗了手,去衣帽间挑选了一条黑色的小礼裙,然后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容。   “唐卡!唐卡!”   趁着白茵离开,唐卡正在拎着小铁钳,强忍着恶心,偷偷消灭着花园泥土里的蚯蚓。   听到白茵的喊声,他吓得连忙扔掉铁钳,非常专业地恢复了高冷管家的表情,来到大门口,一本正经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白茵一袭黑裙配细长的黑色高跟鞋,手臂正拉扯着吊带,风流跌宕中透着几分可爱——   “把陈淮骁的车开出来,送我去盛和大饭店。”   唐卡顺从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前段时间,少爷在车库里放了好几辆车,您要用哪一辆?”   “可以任挑吗?”   “当然,少爷给了我所有的钥匙,您可以随意取用。”   白茵想了想,问道:“他最常用的是哪一辆?”   “布加迪EB威龙的超跑,他常用这辆车参加比赛,开出去很拉风,夫人要用这辆车吗。”   “赛车…倒也不必了。”白茵想了想,说道:“你就把他出商务的时候、用的最多的那一辆开出来。”   很快,唐卡将一辆锃亮的迈巴赫开到了家门口,落下车窗,对白茵道:“夫人,请上车吧。”   白茵拉开车门,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笑着说:“我记得以前车库里只有一辆啊。”   “少爷很爱车,收藏了不少限量款跑车,只是因为以前他都住在公司,半年不会回家一次,所以这些车都放在公司的专属地下车库里。”   唐卡一边开车,一边徐徐地解释道:“最近他回家的时间多了,所以常用的这几辆,自然也都让人开回来了。”   白茵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辆车他常用吗?”   “是的,夫人,少爷出席商务会议、晚宴、或者影视颁奖红地毯,都会用这辆迈巴赫。”   “nice。”   透过后视镜,唐卡看到白茵嘴角挂了微笑,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于是默不作声地做好本职工作。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盛和大酒店门口。   白茵不着急下车,让唐卡将车停在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然后透过暗色的玻璃窗,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资方大佬自然看不上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所以这场宴会,赵导明面上说让她过来见见大佬们,用实力打动他们。   但白茵知道,资方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演技,就算她把女主角言欢演活了,恐怕这些大佬都不会多瞥她一眼。   这场饭局,说白了她就是陪客。   再说难听一点,兴许还要她牺牲色相,讨得他们的欢心。   来之前,赵珣在电话里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句话——“白茵,你是聪明人,进了这娱乐圈,哪有干净的。”   赵导是真的希望她能演出《霓裳》这部剧,但他能力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牵线搭桥。   而赵珣也绝对相信,纵使这些资方大佬见惯了娱乐圈各类俊男靓女,但白茵这样的品貌,拿下他们绝对不在话下。   这场饭局的性质,白茵看得明明白白。   但她还是要来,必须来…   言欢是她的机会,这样的大ip,这样的话题和热度,只要她能把握住,距离目标就更近了一步。   不过,她也不能真的豁出一切去,给她一万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绿陈淮骁。   所以,她把陈淮骁的车开了出来,准备等着大佬们都过来了,再从车上下来。   陈淮骁常坐的车,想必圈子里的大佬们非常熟悉。   白茵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摸不清她和陈淮骁究竟是朋友、亲戚或者更亲密的关系,那么…他们就不敢太造次。   不能明说,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这是她今晚唯一的胜算:借她老公的这阵东风,顺利拿下言欢的角色。   ……   唐卡见白茵不下车,东张西望地等待着什么,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于是耐心地陪她等着。   很快,白茵看到赵导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马路对面。   他殷勤地下车,将几位西装革履的投资人迎候下来,一起穿过了马路。   白茵透过玻璃窗观察着,预备等他们走近一些,再下车,完美地撞在他们眼前。   却没想到,这时候,唐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是陈淮骁发来的一行简短的文字——   “给你三十秒,带她离开,否则你走人。”   唐卡心头一惊,偏头望向酒店,在二楼露台边,看到陈淮骁了清冷挺拔的身影。   怎么忘了,今天他给少爷准备行程计划表里,就有盛和大酒店的一场商业饭局。   陈淮骁视力极佳,想来也注意到了这辆在门口违停了很久的迈巴赫。   白茵看准时间,正要推门下车,唐卡立马猛踩油门,将车驶了出去。   “唐卡,你做什么!”白茵大惊:“快停车!”   “夫人,抱歉。”   唐卡没有停下来,将车驶上了高架桥,解释道:“少爷也在酒店里,他大概不会愿意您背着他…参加这样的宴会饭局。”   白茵看着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擦肩而过,气恼不已——   “我跟他早有协议,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唐卡,请你立刻停车。”   唐卡艰难地说:“夫人,还是回去吧,这饭局不单纯,您会被欺负。”   “陈淮骁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我付双倍,你现在马上把我送回去!”   “不是钱的事。”唐卡道:“您真的不要去。”   白茵见这男人也是忠心耿耿,不是她能随意收买利诱的。   “唐卡,陈淮骁只让你带我离开,对吗?”   “是的。”   “好,你现在已经带我离开了。”白茵望见附近有大型商城:“马上停车,我要去逛街。”   “夫人。”   “你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唐卡不能干涉白茵的行动,只好在路边停车:“夫人,万分抱歉。”   白茵也来不及跟他计较,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匆匆朝着盛和大酒店跑去。   赵珣给白茵发了条消息:“怎么回事,迟到了?”   白茵:“抱歉,赵导,给我五分钟,我快到了。”   赵珣:“快点。”   白茵在路边叫了出租车,风风火火地坐了上去:“盛和大酒店,快点。”   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很快,陈淮骁的短信进来了——   “听话,回家。”   白茵恼怒陈淮骁坏了她的好事,指尖用力地按出几个字:“陈淮骁,从今天开始,我们恩断欲绝!”   chx:“恩断’欲’绝?”   小辫子:“没错,柏拉图婚姻欢迎你:)”   chx:“我能禁,只怕你禁不了。”   白茵脑海里又浮现了男人清冷英俊的脸庞和他那几乎完美的身材。   她还真不一定…禁得了。   小辫子:“可恶!”   chx:“【微笑】”   ……   白茵匆忙赶到盛和大酒店,赵珣在门口接到了她,一路上不停地责备:“能不能懂点事,哪位明星是让投资人等着的,就算是影帝影后级别了,也不能够!”   “抱歉,赵导,路上出了点意外。”   “没事了吧?”   “没事了。”   荷塘月色的包厢门口,白茵整理了一下仪容衣着,含着微笑,推门走了进去。   几个投资人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见人进来,直说道:“这还没出名呢,就开始耍大牌了,我看也没必要再谈了,这已经非常…”   在他看到白茵之后,这句话就像蓦然中断的琴弦一般,生生咽了回去。   白茵的五官本就无可挑剔,肤白貌美,精心打扮之后,越发盛开得艳丽至极,眸光潋滟。   几个大佬们直勾勾地看着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像赵珣这样的名导,都要一心保荐她。   不说别的,单就颜值来看,十个宋安媞加在一起都不够。   饭桌上,赵珣极力地保荐着白茵,还把白茵在片场试镜的录像给他们看,说她演技绝对过硬。   大佬们扫了眼她的试镜视频,便移开了视线,关注的重点…还是落在了白茵的脸上。   赵珣给白茵使了个眼色。   白茵立刻起身,听话地向几位大佬们敬了酒。   从始至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纵使面带笑容,但那笑容也是淡淡的…   有个投资人的手落到了白茵的手边,稍作试探,她立马如触电般移开了。   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   除了陈淮骁,其他男人碰她,她都…无比恶心。   大佬们“久经沙场”,不需要把场面闹得太难堪,便看出来白茵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既不肯牺牲和出卖,又想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女一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佬们态度也冷淡了下来,当着白茵的面,直言说道——   “《霓裳》的投资巨大,女一号是绝对不可能启用新人的。”   “风险太大了。”   “相比于有演技的新人和没演技的流量,后者当然更受观众的欢迎,市场就是如此。”   赵导愤愤不平地说:“即便是受欢迎的流量明星,如果演技不好,观众也会出戏的,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年的古装大ip接连爆超低分的原因,剧本是一方面,但很大一部分责任…都要归咎在演员身上。”   “我们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赵导,你觉得你比我们更懂市场吗?”   “我不懂市场,但我知道,只有做出良心的影视作品,才能对得起观众花钱看的信任。”赵珣有几分风骨,决绝地说:“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口碑,不能让没演技的流量明星毁了,如果你们坚持不用白茵,我这个导演也担不下来了,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白茵没想到赵珣竟然会为她作保到如此地步,心下感动不已。   几个投资人眉心皱了起来。   一个新人演员,他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像赵珣这种圈子里有口皆碑的知名导演,可不是那么好请的啊!   投资人是多年成精的老狐狸,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松口。   刚刚对白茵动手动脚的那位投资人,笑着说:“既然赵导为这位新人演员作保,我们也相信赵导的眼光。赵导追求情怀,但我们投资人追求经济利益,新人演员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拿下女一号,我们还尚且存疑。   赵珣立刻道:“我可以让她现场表演一段,一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这倒也不必了。”投资人摆了摆手,对白茵道:“我听说璨星传媒的陈总,就在隔壁包厢,你要是能把他请过来跟我们喝两杯酒,女一号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赵珣脸色立马苍白了。   陈淮骁是何等人物,那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白茵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她怎么可能把这位大佬请过来,她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几位投资人面带微笑地望着白茵,随口的开玩笑,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却不想,白茵站起身,掷地有声道:“希望诸位说到做到。”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包厢。   大佬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吧,真有这么头铁的人? 第24章 真的来了   白茵刚走出荷塘月色的包厢,赵珣导演立马追了出来,急切道:“白茵,都是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别去。”   “即便是开玩笑,应该不至于失信。如果我能做到,言欢的角色就是我的了。”   “你以为这事儿简单啊,陈淮骁性格乖张,阴晴难测,可不像这些男的…见着美女就挪不开眼。”赵珣搓着手,说道:“你在他那儿讨不了好,一个不小心,还会开罪了他。到时候,你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赵导,去了也许还有机会,不去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白茵说完,朝着隔壁的寒潭鹤影包厢走了过去。   本来一开始她就准备借陈淮骁这一阵东风,拿下角色的同时、保全自身。   只可惜,让陈淮骁给撞上,坏了她全部的计划。   现在不管陈淮骁给不给她这个面子,都必须一试。   白茵来到了寒潭鹤影的包厢门口,还没进去,便被屏风处便被侍者拦住了。   侍者见她面生,问道:“你找谁?”   “陈淮骁。”   侍者见她品貌不凡,身段婀娜,把她当成了想要阿谀攀附的女人,冷冰冰道:“没有邀请函,谁都不能进去,快走,别打扰陈总用餐。”   “我见他不需要邀请函。”白茵没搭理侍者,径直穿过绘着清明上河图的屏风,走进了雅致的包厢。   “你不能进去!”侍者连忙追上来,揪住了白茵的手腕:“不能进!你有没有礼貌。”   众人见状,脸色微变。   立刻有西装革履的男人起身呵斥侍者:“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快出去!”   “是!是!”   侍者不顾白茵的挣扎,揪着她,强行将她拉出包厢:“你再这样,我要叫保安把你赶出去了!”   陈淮骁抬眸,瞥见了门边的白茵。   女人一身优雅迤逦的黑色小礼裙,精致的发髻挽在头顶,拉扯中,有几缕碎发垂下来。   虽然狼狈,但眼神里仍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总是这么横冲直撞、像只小虎雏,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   陈淮骁的视线落在了那男人拉拽她的手腕上,眼神冷了下来:“放手。”   侍者愣了愣,不明所以道:“陈总,我这就把她带出去。”   “我让你放手。”   陈淮骁话音里带了几分怒意,吓得侍者赶紧松开了白茵。   白茵揉了揉被揪疼的手腕,神情略微不忿,对陈淮骁道:“你出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说完,她不再逗留,转身走出了寒潭鹤影的包厢。   众人还当看笑话,觉得这女人太狂妄了,她有什么资格叫陈淮骁出来。   然而下一秒,他们惊愕地发现,陈淮骁竟然真的跟了出去。   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见鬼了!   *   酒店的通道里有雅致的青苔盆景,白茵站在盆景边,揉着微红的手腕。   陈淮骁脸色低沉地跟了过来,手里攥着湿纸巾,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擦拭了她纤细的手腕。   “干嘛啊。”   陈淮骁冷淡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白茵知道陈淮骁多少有点洁癖,以前自己用过的东西宁可丢掉,不会让其他人使用。   “我不是你的东西。”   “你是我的女人。”陈淮骁将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打量着她手腕处的红痕,粗砺的指腹很轻地揉了揉:“下次找我之前,先给我打电话。”   她的皮肤嫩滑如缎、白皙如牛乳,只是很轻地捏一下,就会敏感地起红痕。   白茵倒也不认为陈淮骁是在心疼她,大概是不想她顶着这张阿瑶的脸,被其他男人染指吧。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一点。   白茵矜持地抽回了手,对陈淮骁道:“你陪我去隔壁坐一会儿。”   “坐一会儿?”   男人抬起清隽的黑眸,扫向她。   白茵解释道:“我想演《霓裳》的女一号,但资方反对,赵导在尽力帮我争取机会。刚刚你让唐卡坏了我的好事,现在…算补偿吧。”   “以前不是挺有骨气。”陈淮骁嘴角绽开冷笑:“现在想借我的势?”   “我以前以为,靠努力和实力,就能出人头地。”白茵视线落在了青松造景的盆景上:“但是现在我看明白了,娱乐圈这地方…想不被欺负,就只能依傍大树。”   说完,她抓起了陈淮骁的袖子,轻轻扯了扯:“哥哥,能帮帮我吗?”   陈淮骁已经很难听到她再叫他哥哥了。   过去她这样叫他,是真的把他当哥哥;现在这一声…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陈淮骁捏着她的下颌,轻轻抚了抚,虽然动作温柔,但话语却是冷酷:“不能,自己想办法。”   白茵撇了撇嘴:“算了。”   本来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陈淮骁要是肯乖乖就范,对她言听计从,那就不是陈淮骁了。   “既然老公不愿意帮忙,只能靠自己咯。”   白茵说着,重新回到了荷塘月色的包厢里。   几位投资人面上带着冷笑,早有预料。   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那就让她去请,碰了壁就知道这娱乐圈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容易。   她能把陈淮骁请来,除非太阳打北边出来。   白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说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陈淮骁我请不过来。”   “算了,勇气可嘉。”微胖的投资人端起了酒杯:“初生牛犊不畏虎,白小姐,我敬你一杯。”   “好啊。”   白茵端起酒,一饮而尽。   其余几位投资人见她此番回来,倒也放开了许多,相互交换了眼色,轮番给白茵灌酒,想将她灌醉。   白茵一律笑吟吟地照单全收。   之前僵硬的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过来。   有两位老总看到这般美人醉态,早就心痒难耐,忙不迭地坐到了她身边,想要趁机揩油。   便在这时,荷塘月色的包厢大门被人打开了。   陈淮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冷淡端方,身边一左一右还跟了两个男人,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圈内大佬。   所有人顿时愣在当场。   不是…他真来了?   几位投资人平日里连见陈淮骁的资格都没有,这会儿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恭敬地迎候着:“陈总您…您怎么来了?”   陈淮骁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白茵身边,坐了下来,手臂搭在了她的椅子上:“朋友在这边吃饭,我过来陪一会儿。”   几位投资人惊诧震悚的目光,扫向了陈淮骁身边面带醉意的白茵。   她竟然是陈淮骁的朋友!   能跟陈淮骁当朋友的…是何方神圣啊!   几位老总身上冷汗都流下来了,忙不迭地向白茵赔礼道歉——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刚刚是我们唐突了,白小姐千万别计较。”   白茵正要端起酒杯,下一秒,陈淮骁将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冷声道:“她酒量不好,我代她。”   白茵借着酒劲儿,推了陈淮骁一下:“到底是谁酒量不好?”   说罢,她就着他的手,喝了杯子里的酒:“我比你酒量好多了,你喝两杯就不省人事了。”   陈淮骁眼神温柔了下来,带着几分宠溺,说道:“不喝了,听话。”   白茵听到陈淮骁语气软下来,不再似刚刚那般生硬,她的心跟着也软了,情不自禁和他坐得更近了些,依偎着他:“哥哥,我有点晕,靠一会儿。”   “好。”   陈淮骁任由小姑娘靠着他的手臂,抬头对几位投资人道:“我朋友喝醉了,我带她回去。”   “好好好,陈总慢走。”   几位投资人立刻站了起来,恭送陈淮骁。   陈淮骁扶着白茵纤细的腰肢,走出了荷塘月色包厢,回头对他们道:“《霓裳》这个项目我也很感兴趣,让我手下的人和你们谈谈,我愿意追加投资,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几位投资人满头都是汗,心里又惊喜、又惶恐。   陈淮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冷情,多少女人在他面前铩羽而归。   没想到这么个新人,竟然能攀上娱乐圈最大的靠山!   他们惊诧地望向了赵珣。   赵珣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白茵早说她认识陈淮骁,哪有今天这出呢。   ……   车里,沈彬正拿着手机,津津有味地阅读《职场舔狗36计》电子书,见陈淮骁竟带着白茵上了车,他连忙启动了引擎。   刚刚的饭局,开的都是白酒,白茵没喝多少杯,却也醉得彻底,这会儿宛如猫儿般慵懒地攀着陈淮骁的颈子,就像长在他身上的藤蔓。   陈淮骁被小姑娘弄得燥燥的,打开了窗户吹冷风。   “冷。”小姑娘用吴侬软语迷糊地嘟哝了一声。   他立刻关上了窗。   后车座场面火辣,哪里是沈彬这种单身狗能看的。   他视线平视前方,认真开车,连呼吸声都不敢太明显了。   “你怎么又来了呀?”白茵迷糊地问陈淮骁。   “你这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要是不来,天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   “哦,你怕我跟其他男人好啊。”   白茵抱着他的腰,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柔情娇态,差点让陈淮骁以为这小姑娘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他。   不过,喝醉了,一切倒也做不得真。   陈淮骁冷淡地推开了她:“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我不是有夫之妇。”   “那你是什么?”   “我是陈淮骁的小宝贝。”   “噗。”沈彬差点笑出声,强忍着…脸部肌肉的抽搐了。   陈淮骁睨着小姑娘潋滟的杏眸,淡笑着:“我的…小宝贝?”   白茵精致的粉指甲勾着陈淮骁英俊冷清的脸庞,娇滴滴问:“认不认?”   陈淮骁忽然变得很好说话:“认。”   “把钱包给我。”   “自己拿。”他纵容地摊开手,任由她摸来摸去、动手动脚。   白茵精准地从陈淮骁包里摸出了黑色钱夹,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坏笑,翻开钱夹,将里面的几张信用卡全部抽了出来,揣进了自己的荷包里,又把里面一沓红票子也摸走了。   沈彬扫了眼后视镜,心道:“好家伙。”   趁醉扒光了陈总的钱包。   难得陈淮骁竟这般好脾气地纵容她,倒是前所未有了。   白茵掏空了他的钱包之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小包里摸出一张备用的两寸证件照,放进了他钱夹的透明薄膜中。   “做什么?”   “随时提醒你。”白茵认真地说道:“家有仙妻。”   陈淮骁接过钱夹,扫了眼证件照。   这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上女孩扎着马尾,脂粉未施,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清美与冷艳,真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   白茵不听话的指尖揭开他紧束的衣领,顺着他脉络分明的颈子一路往上,在他耳畔撒娇道:“陈淮骁,仙女命令你,今晚侍寝。”   陈淮骁反握住了她不听话的手,一丝不苟地重新系好扣子,嗓音低沉道:“沈彬,去附近酒店。” 第25章 疗养院   白茵很少喝这么多酒,第二天在总统套房松软的圆形大床上醒过来,整个脑子都空了。   她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总统套房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闭合着,阻挡了光线的入侵,想来也是为了让她睡个好觉。   白茵揉着微疼的脑子,艰难地站起身。   一下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腿软得厉害,走两步都在打颤。   她连忙扶着床又坐了下来,全身酸软无力,一转头看到垃圾桶里有好些个撕开的方形塑料袋。   白茵惊悚地数了数袋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只是粗略数了下,都没敢细看。   昨晚喝高了,不知道玩多大。   脑子里也只有一些细碎的片段。   即便只是记忆碎片,那画面回想起来也是让她面红耳赤到脖子根了。   白茵捡起了沙发上的衣服,发现那条黑色小裙子衣领处好像划线了。   陈淮骁竟然把她裙子都扯坏了!   白茵使劲儿拍了拍脑袋,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摸到床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给陈淮骁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陈淮骁便接听了。   电话那端非常安静,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   “醒了?”   白茵揉着纤腰:“陈淮骁,我昨晚喝醉了,趁人之危啊你。”   “你是狗?”   “你还骂人?!”   “不是狗,怎么反咬一口。”   “……”   陈淮骁气定神闲道:“忘了吗,那我提醒你,昨晚是你缠着我,一口一个要哥哥侍寝,还说一次不够。”   “陈淮骁!住嘴!”白茵脑子乱哄哄的,社死当场:“啊啊啊!”   电话那端,男人一声轻笑传来:“这场塑料婚姻,陈太太对我感兴趣的程度,超过了我的想象。”   白茵咬牙切齿地说:“醉话你也信,你傻了吧。”   “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白茵什么都可以认,但唯独这一件事,她绝对绝对不认,只能釜底抽薪,笑说道:“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那《霓裳》女一号就拜托老公咯,以后也请老公多多照拂。”   陈淮骁嘴角笑意淡了淡,知道她是三句话离不开自己的前程。   “在开会,挂了。”   “等下,你把我衣服撕坏了,不需要赔?”   嘟嘟嘟嘟……   陈淮骁已经挂掉了电话。   白茵重新缩进了被窝里,枕着细长白皙的手臂,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热辣片段。   暗暗发誓,以后绝不碰酒。   喝醉真是太误事了。   很快,门外传来了客房服务小姐姐的声音:“夫人您醒了吗,陈总让人送来了衣服。”   白茵不想去开门了,懒懒应道:“请进。”   年轻的客房小姐姐将一套崭新的黑色裙子送了进来,拿到白茵面前:“这是陈总为您挑选的小裙子,您看看喜欢吗。”   白茵一边梳洗着,漫不经心地扫了那裙子一眼。   略带暗黑系的蕾丝风格,是一个英国小众设计师品牌,纱裙比较重,有裙摆,秋冬搭配小西装和靴子都都很好看。   陈淮骁的眼光一向狠辣,给她挑选的衣服裙子,都很衬她的肤色和气质。   “谢谢,放着吧。”   客房小姐姐放下了黑裙子,然后又说道:“对了,陈总还给您预付了一套精油spa的服务。”   白茵想了想,又问道:“这套精油spa多少钱?”   “三千五。”   “行,我不需要精油spa,他预付的款项你退给我吧。”   “呃。”   客服小姐姐为难地说:“陈总说如果夫人要求退款,钱直接原路退回他的账户,不能直接转给夫人。”   “……”   算他狠!   既然是陈淮骁给她订的奢华服务,白茵不要白不要,索性换了宽松的衣服,跟着客房小姐姐下了楼。   柔软的花香中,白茵全身放松,听着音乐,享受着价值三千五的精油spa。   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白茵划开,看到孙梨梨发来的消息——   “官宣了!《霓裳》的女一号定下来了!就是你!”   白茵戳开她发来的消息,看到《霓裳》官博发布了微博,将白茵出演女一号的事情定了下来。   电视剧《霓裳》V:“大唐第一舞姬@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心向光明,为爱起舞。”   微博下面,还发布了几款她穿着不同舞裙的定妆照。   每一张照片都堪称绝色,在白茵放大图片的同时,为她精油spa的小姐姐也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美啦!”   白茵微笑:“谢谢。”   她用【@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微博大号,转发这条官宣博文,而她的粉丝数量,也开始飞速上涨,关注她的多是原著书粉。   原著粉眼光无比挑剔,但白茵的这几张定妆照…几乎已经百分之九十九还原了书里的女主言欢的形象。   从外形来看,白茵的颜值气质,他们挑无可挑,于是粉了她。   白茵的微博很快就涨到了百万的粉丝,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来说,这样的开局已经非常好了。   她放下手机,嘴角淡淡扬了扬。   《霓裳》是她的开始,这条星光大道,她要稳稳地走下去。   ……   下午,白茵去疗养院看望了外婆。   外婆突发脑溢血之后,反应力迟缓,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每次白茵去看望她,她总要想很久,勉强能记起她来。   白茵心下很是安慰。   老人家坐在窗边,鬓发花白,宛如罩了一层白霜,手背上的血管就像蜿蜒的蚯蚓一般,握着白茵的手,看着她无名指的戒指。   “小白,结婚啦?”   “外婆,我都回答了您三百遍啦,我都结婚快俩月了。”   “跟谁结婚了呀,外孙女婿对你好吗?”   白茵耐心地一遍遍跟外婆重复:“跟隔壁的淮哥哥,他很疼我。”   当然,只是在某些时候。   “我记得了,你以前总盼着周末,周末就能见着隔壁老陈家的小淮,还念着他骑摩托带你出去玩呢。”   白茵惊喜地说:“外婆您还记得呀!太好了。”   医生说她能多回忆一些以前的事,对她的疗养康复有帮助。   “外婆,我带您出去晒晒太阳吧,再给你讲讲我当明星的事儿。”   “就给我讲我的外孙女婿,他对你好不好啊。”   “您又忘了。”白茵不厌其烦地说道:“他对我好的很。”   白茵叫护工阿姨拿了轮椅过来,带着外婆去花园里晒晒太阳,自己则去衣柜里取件外套出来给外婆穿上。   刚打开衣柜,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潮湿的霉味。   白茵揉了揉鼻子。   这一楼的房间,也太潮湿了些吧。   老人家本来身体就不好,住在这样潮湿的房间还怎么康复呢。   她取了件外套抖了抖,送到护工手中,让她给外婆披上,然后去院长办公室找了李院长:“院长,我给外婆申请四楼的房间,还没有批下来吗?”   李院长一边写着文件,一边接电话,看起来很忙,随口敷衍道:“你要视野好的山景房,我们这儿天天都有老人住进来,哪那么容易啊。再说,山景房的价格,可比你现在住的这个房间高十倍不止。”   白茵立刻道:“钱不是问题的,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让外婆住进去,她喜欢看山,以前我们家出门不远就是连绵的山脉,这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的。”   李院长却不耐烦地放下了电话,说道:“我们疗养院算是北城最高档的,能住进来的…谁家里没点资产,我知道钱不是问题,大家都拿得出钱来,关键是房子就这么多,你也想住,他也想住,哪能顾及得过来呢。”   白茵知道院长说的是实情,没有强求,只说道:“那我们就先排着号,如果有空出来的,李院长您一定要给我外婆留一间,拜托了。”   李院长见她态度还不错,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给你留意着。”   “谢谢。”   白茵走出办公室,却听到一道熟悉嗓音从楼道口传了过来——   “妈妈,这疗养院环境真不错。”   白茵听出了这是她“亲爱的”姐姐——苏安宁的声音。   “可不是,你爸给你外婆选这地方,算他有心了。”   说这话的…自然是邹玫芝。   白茵听她们脚步声渐近了,索性靠在了柱子后面,稍稍躲隐着,偏头朝她们望去。   只见她们带着一位珠光宝气的老妇人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帮她们提着行李箱。   白茵认得这位老妇人,就是邹玫芝的母亲、苏安宁的外婆。   邹玫芝以前就是底层出来的,她妈妈也一直没有工作,在胡同巷里是出了名的泼辣。   后来邹玫芝从贴身助理变成了苏烨成的小三,逼死了白茵的母亲,得以嫁入豪门。   这老妇人也终于脱下布衣荆钗,穿金戴银,手上满满都是金戒指、玉手镯,也不嫌硌得慌。   邹玫芝和苏安宁扶着邹母来到了四楼,李院长亲自带着她们参观房间——   “苏夫人,您看看,这房间还满意吧,这可是我们疗养院视野最好的山景房,我专门为令慈留下的,别人排了好几个月,我还不给呢!特意留给你们。”   邹玫芝在宽敞的房间里走了一圈,房间有一面落地玻璃窗,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雪山美景,视野极好。   她满意地说:“李院长有心了。”   “客户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追求了。”   苏安宁扶着邹母,甜甜地说:“外婆,您喜欢这个房间吗?”   “还不错。”邹母走到窗户边,望了眼窗外的院落,问道:“这里住的老太太老头,都是富贵人家的?”   “可不是,一般人也没条件住进这样的高级疗养院啊,爸爸特意给您联系的呢。”   邹母大概也觉得,只有跟这样富贵人家的老人相处,才符合她的身份,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女婿素来都是会办事的,行,那就定下来吧。”   “妈,您就在这里好好养病,想吃什么就跟护工说,千万别省钱。”   “知道了。”   邹玫芝和李院长出门,准备去办理入院手续。   白茵站在门边,冷声问道:“李院长,您不是说已经没有山景房了吗?”   李院长见白茵竟还没有走,面上带了几分尴尬,说道:“呃,苏家是早就定下了。”   “我排了三个月,他们比我还早?”   “这……”   邹母也是最近才犯了头风的毛病,要来疗养院住着,自然不可能比白茵更早。   “李院长,没这道理吧。”   事关外婆的健康,白茵不得不据理力争:“外婆一直有风湿,膝盖也不好,本来就不能一直住一楼的房间,更何况,我外婆的那间房还靠近池塘,潮上加潮了。”   李院长还没说话,苏安宁冷冷道:“爸爸花钱让你外婆住在这家高档疗养院,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要得寸进尺吧。”   “一开始手术费的钱,我已经还了,现在外婆的疗养费用,都是我自己出的,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以为没有苏家的关系,你能住这种高档疗养院?想什么呢!”   “苏家。”白茵眼底掠过一丝嘲意:“私生女还真把自己当正牌大小姐了?”   苏安宁正要和她计较,邹玫芝拉住了她:“你跟她废什么话。”   邹母问道:“她是谁啊,看着面熟。”??邹玫芝附耳道:“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邹母脸色微微一变:“她外婆也住在这里?”   “嗯,是烨成联系的疗养院,安排在这里。”   邹母轻蔑地睨了白茵一眼:“晦气,我可不想和这种人当邻居,如果她住这里,那就给我联系别家的疗养院吧。”   苏安宁连忙道:“这怎么行呢,外婆,这家是全北城最好的疗养院,就算要走,那也不该你走啊。”   邹玫芝说道:“妈,你别想太多了,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吧,等会我跟烨成说说,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邹母冷哼了一声,跟着女儿外孙女去了四楼的山景房。   白茵沉着脸来到楼下的院落里,护工阿姨推着外婆正在草地上晒太阳,外婆见她过来,笑说道:“瞅瞅,瞅瞅,这丫头跟我们家小白一样,总是皱着眉头呢。”   “外婆,我就是小白。”   “你是小白?快过来给我仔细瞧瞧。”   白茵蹲在外婆的轮椅前,紧紧攥着她满是褶皱的手,沉声道:“外婆,妈妈走了,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真是小白啊。”外婆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蛋,慈爱地说:“这眉眼,跟你妈妈一模一样呢。”   白茵心里一阵酸涩。   妈妈就是被邹玫芝逼死的,这个仇,白茵永远不会忘记。   很快,李院长带着人走了过来,为难地对白茵说:“白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给你外婆安排了转院,是一直跟我们有合作的康茂疗养院,环境也不错,也不麻烦,车都准备好了,如果您愿意的话……”   不等他说完,白茵就打断了他的话:“康茂疗养院在市中心,空气不好,噪音也多,我不可能让外婆住过去。”   李院长挠了挠头:“我们疗养院的病房实在紧张,白奶奶有风湿,又不能住一楼潮湿的房间,只能安排她转院了。”   “我看这不是主要原因吧。”   白茵抬头,看到苏安宁和邹玫芝她们站在四楼的阳台边,得意洋洋地望着她。   李院长见好言相劝起不了作用,脸色微沉,说道:“白小姐,不管怎么讲,白奶奶今天都必须搬离我们南山养老院,如果您不搬,我们会安排人手帮你搬,好好考虑吧。”   白茵的手攥紧了拳头。   欺人太甚。   她摸出了手机,给陈淮骁打了电话,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响了两声,陈淮骁便接了电话,电话那边声音嘈杂,他嗓音永远气定神闲——   “什么事。”   “陈淮骁,你有时间吗。”   “参加一个颁奖典礼。”陈淮骁冷淡道:“昨天那种事没有第二次了,遇到麻烦自己解决。”   反正她的坏点子层出不穷。   白茵努力控制着情绪,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些,但看到外婆披着毛毯坐在树下的样子,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陈淮骁,我被人欺负了。”   陈淮骁似听出了她激动的情绪。   这小辫子向来心高气傲,一张嘴格外利索不饶人,能让她说话都带哭腔的,不会是小事。   几秒之后,陈淮骁沉声道:“地址给我。”   …… 第26章 追悔   白茵陪着外婆在宽阔的草地边晒太阳,眼睁睁看着李院长指挥来往的工人,将行李搬到了门口。   疗养院的专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就等着送外婆去另一家条件更次的康茂疗养院。   外婆望着他们,茫然地问白茵道:“谁的行李啊?是不是隔壁的胡老太要走了。”   白茵喉咙里像是梗着铅块似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淮骁问白茵要了地址,但白茵摸不准他究竟会不会过来,毕竟只是各取所需的塑料联姻。   邹母在邹玫芝和苏安宁的陪伴下,赫赫扬扬地走出大楼,来到草地上晒太阳。   看到白茵还杵在那里,邹母脸上微有不悦:“怎么回事,她们还没搬啊?”   邹玫芝立刻找来了李院长,不满地说:“李院长,你们这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怎么人还没要搬走啊。”   李院长也很无奈,低声道:“白小姐不愿意她外婆转院。”   邹玫芝咄咄逼人道“我妈妈来你们疗养院,是来康养身体的,现在疗养院里住着她不想看见的人,心情被影响了,身体还能好得起来吗?”   “是是是。”李院长擦了擦额上的汗:“可我们疗养院从来只有接人进来,没有赶人走的先例,这实在是不太好开口啊。”   苏安宁冷声说:“当初她外婆入院,走的还不是我们苏家的关系,没有我爸,她能住得进这么高级的疗养院吗。现在我外婆不喜欢她们,让她们搬走,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就不好开口了呢。”   邹母拉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说:“看来是我女婿说话不顶用了,在李院长这里面子不够大啊。”   “不不不,不是的,我们疗养院和苏总一直有合作,我本人是很钦佩他的。”李院长连声道:“我这就让她们搬。”   说完,他给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男护工来到了白茵面前,说道:“白小姐,康茂疗养院的病房已经收拾出来了,现在请您上车。”   说着,他们便要上手抬外婆的轮椅。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白茵连忙护住了外婆,用力推搡着他们:“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   就在这时,一亮黑色的迈巴赫风驰电掣地冲入了疗养院。   一个漂亮的飘移刹车,迈巴赫在白茵面前停了下来。   陈淮骁走了出来,一身禁欲系的黑西装,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束到了颈边,气质端方,表情冷淡。   车门被他用力掷上,这个动作明显带了几分怒意。   身后跟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人便是他的助理沈彬。   见陈淮骁出现,李院长神情大变,赶紧迎了上去:“陈总,您…您怎么来了?”   陈淮骁正眼都没有看他,径直朝着白茵走了过去。   白茵还和那几个护工僵持着,倔强地护着外婆,不让他们靠近。   其中一个男护工揪住她的手,试图将她拉扯着远离轮椅。   陈淮骁迈步上前,握住了一个男护工的手,一掰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护工的手臂直接让他掰扯脱臼了。   他疼得连声惨叫。   周围几个男护工见状,踉跄着纷纷后退。   陈淮骁脸色冰冷,将白茵护在了自己身后。   白茵一直忍着眼泪,但此刻看着陈淮骁挺拔的背影,她有点控制不住,眼睛红了一圈,上前紧紧抓住了他微微硬质的西服袖子。   陈淮骁虽然不喜欢白茵功利算计的心思,但他也知道,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现在外婆被欺负,而无法保护重要的人的那种无助…   他任由白茵抓着他,这一次,倒是心甘情愿地给她当了救命稻草。   李院长见陈淮骁这般护着她,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对陈淮骁道:“陈总,我实在不知道您和白小姐认识…”   陈淮骁打断了李院长的解释,薄唇轻启,淡淡道:“李院长是嫌这几年疗养院生意太好,挑拣起病人来了?”   虽然神情淡薄,但言辞间威慑力十足。   李院长脸色大变:“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他调查过白茵的底细,只知道她是苏家不受宠的女儿,从南方乡下被接来北城,能搬进这高级养老院还是看在苏烨成的面子上呢。   谁能想到她竟然与陈淮骁有瓜葛。   “快快快。”李院长招呼着护工:“快把白奶奶的行李放回去!小心着点,磕着碰着找你们算账。”   “不必了。”白茵扬起指尖,指了指草坪对面不知所以的邹母:“让她搬走,我外婆要住楼上那间山景房。”   这…”李院长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好办…”   白茵挽着陈淮骁的手臂,有靠山了,自然底气十足:“我外婆都能搬,怎么她就不能搬走了,李院长,是陈淮骁的面子大不过他苏烨成吗?”   “陈总,您看这…”   陈淮骁轻描淡写睨他一眼:“怎么,为难?”   李院长已经从陈淮骁眼底看到了他对这个女人的纵容和宠溺,只怕今天邹母是非搬不可了!   他宁可得罪一百个苏烨成,也觉不愿意得罪一个陈淮骁啊!   李院长毫不犹豫地转身,来到了邹母和邹玫芝面前:“夫人,这边护工会帮您把行李提下来,您就住之前白奶奶的那间房吧。”   邹玫芝听到这话,血液一股脑涌向头顶,面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响:“什么,你让我妈跟她外婆换房间!你疯了吧!”   李院长也没有二话,之前怎么强行让白茵外婆搬的,现在就怎么让邹母搬,叫了几个护工,将她的行李全部搬运了下来。   邹母不要体面地坐在地上,哭闹着,嘴里嚎啕大叫:“快叫女婿来!快叫女婿来啊!”   苏安宁也气的两眼发昏,不甘地望了眼白茵,跺了跺脚,给父亲苏烨成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苏烨成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路上冒了一身冷汗。   来到疗养院,邹母揪着他的袖子,要让她这个出息的女婿给她做主。   然而,苏烨成看也没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陈淮骁面前,向他鞠躬,赔礼道歉:“还望陈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邹母见此情形,指着苏烨成破口大骂:“好你个苏烨成,你是怂成包子了吗,这男人说白了就是你的女婿,哪有岳丈向女婿道歉的道理,大家来评评理啊!”   苏烨成丢脸至极,连带着也迁怒了邹玫芝,喝道:“把你妈带回病房去!”   邹玫芝因为是私人助理上位,平时在家里对苏烨成是十万个小心,温柔缱绻,生怕有一个不周到让他生厌。   这会儿因为母亲的缘故,苏烨成对她也生了厌恶,邹玫芝哪里还敢多言,连忙拉扯着邹母回一楼的房间。   白茵眼神微冷,说道:“等一下。”   苏安宁嗓音尖锐地说道:“你还要怎样!”   白茵笑了下:“是你外婆自己说,跟我外婆住在同一个疗养院里,降低了她的身份。既然如此,我看她不如搬走的好。”   邹玫芝脸色蓦然惨白。   北城最好的疗养院就是这家郊外山下的疗养院,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疗养院空出病房来,这会儿怎么能搬走呢!   “烨成…”邹玫芝拉了拉他的袖子。   苏烨成陪笑着,对白茵道:“小茵啊,邹奶奶是长辈,你不好叫她搬走的。更何况,她年事已高了,这会儿奔波周折,身体也吃不消啊。”   “她不能奔波,我外婆就能奔波吗。”白茵扫了眼不远处的面包车:“李院长这不都联系好了吗,就让她去康茂疗养院呗。”   邹玫芝面如死灰。   康茂疗养院比起这家来说,不管是医疗条件还是周围环境,都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   苏烨成对陈淮骁道:“女婿,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成这样吧…”   “谁是你女婿。”白茵冷声道:“刚刚她撵我外婆的时候,没听说是一家人。”   苏安宁实在气不过,还嘴道:“白茵,刚刚一声不吭,现在陈淮骁来了,你就狐假虎威成这样…”   白茵知道苏安宁一直没放下陈淮骁,心里还在意难平呢。   她索性和陈淮骁靠在了一起,故作亲密的样子,挑眉道:“他是我老公,我为什么不能狐假虎威,当初你要是不逼我代你联姻,现在狐假虎威的人就是你了,气不气?”   苏安宁恨得牙根都发麻了,恨不得把白茵生吞活剥。   但偏陈淮骁站在她身边,看样子也是护妻到底了,今天她和妈妈讨不了好。   终究,邹母还是坐上了面包车,满心责怪苏烨成,骂骂咧咧去了康茂养老院。   邹玫芝脸色难看,苏安宁更是气得发昏。   苏烨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回头看了白茵一眼。   这家境不宁的状态,又让他想到了白茵的母亲。   白茵母亲的优雅大气和邹玫芝的市井气,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当初那一步…终究是走错了。   追悔莫及,却已经无力挽回了。   *   山景房宽敞明亮,白茵拉开了白色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看到远处苍翠的群山。   疗养院能看山的房间不多,这间山景房就是视野最好的房间。   自然,每天的费用也会翻倍。   白茵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拼命地赚钱,要让外婆的晚年过得舒服些。   “外婆,您看那边的山,山顶上还有雪呢。”   “外婆,您吃水果吗?我给您削。”   外婆没搭理白茵,盯着门边的陈淮骁慈祥地笑着:“小淮,小淮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白茵没想到她竟还能记得起陈淮骁,又想到陈淮骁一贯不爱与人亲近,正要出言阻止,没成想陈淮骁走了过来,耐心地牵起了外婆满是褶皱与褐斑的手,很温柔地唤了声:“外婆。”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家小白啊,天天巴望着她淮哥哥来。”   “哪有!”白茵连忙辩驳:“外婆您记忆力不是不好么,肯定记混了!”   “那可不是!”外婆慈祥地微笑着:“离你生日还有小半年呢,她就每天去景区外面卖绣品,攒钱给你买礼物…”   陈淮骁笑了下:“我倒不知道,她对我有这份心。”   白茵见堵不住外婆的嘴了,索性将计就计,走到他身边揽住他:“可不是嘛,我当时要没这份心,今天淮哥哥也不会这样疼我啊,颁奖典礼看一半,巴巴地跑来为我出头。”   陈淮骁从她怀里抽出了手臂,表情淡淡的:“不早了,走了。”   白茵知道陈淮骁最忌讳什么,但她偏要在他的雷区蹦迪。   真心藏起来,戴上虚情假意的面具,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认真的那一方,永远会输。   ……   晚上,白茵躺在沙发上做蹬腿运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孙梨梨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们家老陈上热搜了。”   “什么我们家老陈,好难听啊!”白茵嫌弃地编辑文字:“跟老夫老妻似的。”   “好吧,你们家骁爷,上热搜了!快去看!”   白茵懒洋洋地戳进热搜,果不其然,热搜第一的词条正是——   #星夜颁奖典礼,陈淮骁半途离席#   白茵正疑惑呢,不过一场颁奖礼罢了,他即便半途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戳进词条里,白茵知道了原因。   星夜颁奖礼本来安排了陈淮骁为顶流女星孟浅浅颁奖。   对于孟浅浅来说,陈淮骁亲自颁奖,当然是至高的荣耀,还能合影、结识。   结果他半路离场,主办方只能临时随便找个人给她颁奖了,孟浅浅的面子顿时便挂不住了。   她也算是娱乐圈顶流级别的女星了,有颜值又有实力,资本也是力捧她,偶尔的小淘气人设,也让她圈了不少粉丝。   因此,今天陈淮骁的半路离场,让孟浅浅的粉丝们顷刻炸了毛,直接把话题顶上了热搜——   “心疼浅浅。”   “陈淮骁真的太嚣张了。”   “是啊,把我们家浅浅就这样撂下了。”   “大概这就是资本的底气吧,被陈淮骁撂下的明星可不止浅浅一个。”   “有本事他别靠艺人赚钱啊,吃着人血馒头,还不尊重艺人。”   ……   陈淮骁虽然不是娱乐圈的艺人明星,但他的人气丝毫不会低于流量明星。   因此,热搜话题下面,两家粉丝掐得不可开交。   白茵看着这一条条的评论,心里升起几分淡淡的愧疚。   她也知道陈淮骁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忙,但还是...还是把他叫来了。   颁奖典礼任性离场在成了这么大的影响,陈淮骁指不定心里多责备她呢。   白茵走出房门,来到了陈淮骁的书房,探头朝里面望了望。   书房空空如也,他不在。   她又去房间兜了一圈,他也不在卧房。   “诶?”   人应该在家啊。   白茵来到了一楼,终于在一楼后花园的健身房找到了他。   露天阳光健身房里,他赤着半身,正吊挂在仪器上,做着仰卧撑支架上,一下一下地练着腹肌。   他皮肤很白,肌肉非常流畅漂亮,完全是衣架子的身材。脱了衣服,这一身肌肉也看得人血脉喷张。   白茵走到陈淮骁面前,看着他用吊挂的姿势,仰卧起坐,紧绷的皮肤有汗珠,顺着他肌肉的脉络,一滴一滴地留下来。   陈淮骁不知道运动了多久,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陈淮骁,你练完没有?”   陈淮骁已经习惯了这女人“有事淮哥哥,没事陈淮骁”的套路,面无表情道:“怎么,等不及了?”   “不是那个!”白茵控制着脾气,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你又做了什么?”   “网上的,你没看吗?”   “网上怎么了。”   白茵看着陈淮骁平静无澜的表情,敢情网络上骂他骂得腥风血雨,这家伙压根不知道啊!   她还想着给他赔罪,或者安慰几句呢。   不过以陈淮骁的作风,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正如他所说,他是生意人,不是明星。   所以舆论风评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他赚钱。   他应该不会介意这些事。   白茵心里百转千回,不知该道歉还是什么都不说。   陈淮骁见她满脸纠结,没搭理她,继续仰卧练腹肌。   “陈淮骁,你停一下。”   陈淮骁停了下来,倒挂着,神情轻微不耐:“又怎么?”   “没什么。”白茵慢慢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倒过来的脸:“过来亲一下老公。”   陈淮骁感觉到女孩宛如蝴蝶轻触一般的轻吻,落在他唇角边,淡淡的,滋味却是绵长。   “一嘴汗,咸不咸?”   白茵舔了下唇,还真是!   “呸呸,呸!”她赶紧用袖子擦了下嘴,转身离开。   陈淮骁嘴角仍旧上扬,笑意却没那么冷了。 第27章 本人已婚   清晨,白茵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床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了耳朵,身边男人的胳膊却伸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机便要扔出去。   白茵顿时清醒,赶紧抱住他结实的手臂,掰开手指头,从他手里生拉硬拽地夺回了手机。   要摔坏了,陈淮骁这混蛋可不会赔她。   白茵侧过身去,钻进被窝,划开了手机屏幕。   孙梨梨给她转了好几个微博链接——   “现在舆论风向发生了转向了,孟浅浅居然将计就计,绑着陈淮骁炒作了起来,真是好手段啊。”   白茵一头雾水:“什么炒作?”   孙梨梨:“你自己看吧。”   白茵点开了她发来的链接,还是之前星夜颁奖礼、陈淮骁无故离席的事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这件事有了新的猜测——   “陈淮骁明显是为了避嫌才离席的。”   “对啊,谁不知道陈淮骁向来守信,这事肯定有隐情。”   “孟浅浅可不止一次在综艺里明确说过,她的理想型就是陈淮骁那种嘛。”   “wow,闻瓜而动!”   网友们之所以这般言之凿凿,是因为有人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环境是较为幽暗的酒吧会所,会所里,陈淮骁亲密地揽着一个黑裙女人往外走。   女人皮肤极白,纤盈曼妙,细长的吊带勾勒着雪峰般的双肩。   只是她的脸正好被笼入了霓虹光中,看不清容貌,却透着朦胧的冷艳感。   福尔摩斯网友们通过对照片的细致观察,惊讶地发现,陈淮骁怀里的女人脚上那双迪奥黑色高跟鞋,跟孟浅浅前段时间街拍照里的鞋,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直接锤了陈淮骁和孟浅浅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时候,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孙梨梨的消息过来——   “这鞋又不是限量款,你不也有一双吗。”   白茵当然有,照片里和陈淮骁站在一起的女人就是她,这是那晚她去赛利亚会所找陈淮骁时的打扮。   陈淮骁所到之处,安保工作格外严密,排除一切狗仔偷拍。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让人拍到了这张照片。   好在这一圈光晕照得无比巧妙,挡住了她的脸。   孙梨梨:“现在各方网友都在猜测陈淮骁和孟浅浅的关系,说孟浅浅是陈淮骁的情人呢!”   白茵:“无稽之谈,无需理会,过不了几天这瓜就会馊。”   孙梨梨:“那可不一定!”   她又给白茵甩来了孟浅浅接受采访的视频。   视频里,记者询问孟浅浅,是否真的和陈淮骁之间有暧昧的关系。   孟浅浅面含羞色之意,微笑着说道:“希望大家多关注我的作品,有些事,顺其自然吧。”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非常耐人寻味,网友们越发笃定不疑——   “看来是真的,孟浅浅真的是陈淮骁的情人!”   “陈淮骁这些年清白的很,一点绯闻都没有,没想到竟然和孟浅浅是一对。”   “她把孟浅浅保护得很好呢!”   “啊啊啊,太甜了!”   “这一对我磕疯了!”   孙梨梨:“我要吐了,你就不准备做什么吗?”   白茵:“陈淮骁的老婆粉疯得很,有人愿意出来挡子弹,对我百利无一害。”   只要挡不到她的路,任何陈淮骁相关的绯闻,她都不需要理会。   就连他年少时醉梦中的那一声“阿瑶”,白茵都不在意了。   区区一个孟浅浅,算什么。   孙梨梨:“您可真想的开啊,陈夫人,完全不吃醋吗?”   白茵:“狗男人,不配。【微笑】”   就在这时,男人冷清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了——   “我不配?”   白茵一个哆嗦,回过头。   不知何时,陈淮骁已经醒过来了,与她近距离地面面相觑。   这男人即便初醒,颜值也分外在线,狭长的眼眸轻微上挑,五官清隽,给人一种不容进犯的神圣感。   他锋薄的唇就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拍在她的耳朵上,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白茵下意识想跑,陈淮骁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重新将她拉回了身下。   “白茵,我是不是不配?”   她急切道:“在外面别人好歹叫你一声骁爷,你你你…竟然做出窥屏的事!”   陈淮骁嘴角扬着,笑意却很淡,指尖落到了她睡裙吊带处:“骁爷不仅要窥屏,还要窥你。”   “……”   两日后,《霓裳》片场。   孙梨梨看着正在上妆的白茵,说道:“我刚刚才从音乐总监那儿得知,《霓裳》的片尾曲的主唱,就是孟浅浅。”   “是她吗?”白茵诧异地说:“可我听说选了叶晓。”   “之前是定好了给实力唱将叶晓,她嗓音空灵,很适合片尾曲的曲风,但不知怎么…最后让孟浅浅拿下了。”   孙梨梨凑近了白茵,八卦地说:“现在整个娱乐圈都以为孟浅浅是陈淮骁的人,她这阵子资源好到飞起,综艺接连不断,代言也拿到手软。”   “哦。”   “哦?你未免也太淡定了吧!”   白茵漫不经心道:“陈淮骁都不着急着澄清,我急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怪了。”孙梨梨皱眉道:“骁爷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啊,这么久了,他居然一言未发,默许了孟浅浅借他的名义炒作,这也太奇怪了。”   白茵想到那天早上陈淮骁在她shenshang的发泄,大概是那句“狗男人不配”,让他不爽了吧。   他向来骄傲。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懒懒道:“只要别挡我的路,就算半个娱乐圈都是他绯闻女友,我也懒得管。”   孙梨梨看着白茵,心里不禁感叹:“一心搞事业的女人,太有魅力了吧!”   下午,化妆师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给白茵化上了特效妆。   这一幕是女主角言欢在浣衣局被欺凌的戏码。   白茵换上了肮脏的宫女服,灰头土脸,面如菜色,狼狈地蹲在浣衣局,干着整个皇宫最肮脏低贱的活儿。   导演赵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镜头里的白茵。   她化着丑陋的特效妆,为了让女主言欢的落魄得到观众的共鸣,她丝毫不顾忌自己在镜头前的形象,什么脏的臭的,都能上手。   之前让宋安媞试演这一段的时候,宋安媞死活不乐意化扮丑的妆容,连素颜都不肯,保持着红唇粉面,演着言欢受苦的戏码,格外让人出戏。   有对比,才有差距。   赵珣看着白茵满是污渍的憔悴脸庞,冰天雪地里,穿着如此淡薄的衣裳,却还能如此沉着地走戏。   他心里不禁暗想,这般心性,她若成不了娱乐圈最闪耀的那颗星,那么整片星空都会黯淡下来吧。   “卡,非常好,小茵辛苦了,休息一下,等会儿准备下一幕——被女配泼水欺凌。”   孙梨梨赶紧走过来,心疼地给白茵披上了羽绒服。   白茵坐在椅子上,捧着热茶暖身体,冷得牙齿打颤。   孙梨梨替她呵暖着手:“要不要缓缓再演啊?”   “不用,两出戏走完了…再休息。”   这时候,音乐总监来找到了白茵:“小茵,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白茵偏头,看到了音乐总监身后的孟浅浅。   她穿着暖和的白貂外套配小棉裙,乌黑的长直发垂在肩上,脸上化着清贵冷艳的妆。   “唐总监,有什么事啊?”   音乐总监将孟浅浅引给了白茵,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片尾曲《倾城一舞》的主唱——孟浅浅,她刚刚在录音棚试唱,总是找不到感觉,提出说想要见见女主角,如果能当面看女主角跳一段言欢的霓裳舞,也许就能找到那种feeling了。”   白茵倒也好说话,脱下了羽绒服,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来一段。”   音乐总监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了!”   “不谢。”   孟浅浅抱着手臂,打量着白茵的特效妆和身上肮脏的宫女服,微微蹙眉:“你穿着这身衣服,灰头土脸的,能跳出倾国倾城的感觉来吗?”   “那孟小姐的意思是...”   “把这身衣服换了,就换言欢的那套霓裳羽衣服,再化个飞霞妆。”   白茵耐心地解释:“我等会儿还有一场戏,没办法换装。再说,飞霞妆上妆流程繁琐,至少两个小时起步。”   孟浅浅压根不想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说话,只转身对音乐总监道:“既然你们的女主角不配合,今天是没法录了,下次再说吧。”   唐总监急了:“浅浅啊,不是说好今天录demo的吗,您现在可是大忙人,每天通告忙得很,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们每个时间段有每个时间段的工作,不能让整个音乐组的人都等你吧。”   此言一出,孟浅浅顿时来气了,回头道:“拜托,搞清楚好不好,是你们的女主角耍大牌,怎么还赖我头上了!我唱歌是需要感觉的!没感觉唱不出来。”   唐总监也只好转过来央求白茵,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声道:“白茵啊,你的戏能不能推迟一下,就先跳给浅浅看一下吧。”   白茵道:“你可以给她看之前录制的视频,不需要我亲自跳啊,视频已经很完整地呈现了霓裳舞。”   “我给她看了,她说没感觉,还是要亲自看你跳,而且要带妆。”   “这要求实在无理,你也答应她了?”   音乐总监为难地说:“她可是陈总心尖尖上的人,陈总投资了我们剧组,轻易惹不起啊!”   他不提陈淮骁便罢了,一提陈淮骁这事儿,白茵顿时心里便蓄了几分火气。   她回头望了眼孟浅浅。   孟浅浅神情傲慢,似志在必得。   如果孟浅浅不挡白茵的路,她不会管她和谁捆绑炒作。但现在,孟浅浅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白茵自然也不是好脾气。   她走过去,对孟浅浅直言道:“我不会专门跳舞给你看的,你有感觉就唱,没感觉就别唱。我相信娱乐圈会唱歌且不需要找感觉的歌手,大有人在。”   整个圈子里,从来没有人敢对孟浅浅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音乐总监在一边听着,整个后背都凉了,冷汗直流,忙不迭对白茵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孟浅浅气得花容失色,脸上肌肉颤抖着:“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话已经说了,我管你爱不爱听,不爱听你可以走。”   “好!你等着!”   孟浅浅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影视城。   唐总监急得直跺脚,指着白茵,正要对她发作。   这时候,赵珣导演走了过来,说道:“白茵还有下一场戏,拍摄任务忙得很,谁有时间给她跳什么舞,她有感觉就唱,没感觉就走。”   唐总监急切道:“你不知道,孟浅浅有背景,是不能得罪的啊!这下好了…”   “再有背景,背景还能大得过我们的女主…”   赵珣话音未落,白茵给他递了个眼色,不希望他把她和陈淮骁的事情说出来。   他立刻止住了话头,拍了拍唐总监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   ……   晚上,孟浅浅发了一条微博——   “对不起宝子们,无缘《霓裳》片尾曲,我也很痛心。@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也许您没错,错的是我,向我们的言欢女主角道歉。”   这条不明不白、阴阳怪气的微博,把矛头直指《霓裳》女一号——白茵。   评论底下猜测四起,有人说是白茵和孟浅浅争咖位闹崩了;有人说白茵嫉妒孟浅浅,故意与她为难;也有人说白茵自己想独揽片尾曲……   因为孟浅浅流量太大,脑残粉也很多,无脑护她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白茵出来道歉!”   “不过是个新人,有什么资格和浅宝争!”   “心疼浅宝,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白茵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之前她怎么把安媞排挤出剧组,现在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陈淮骁,你心尖宠被不良艺人欺负了,不管管吗?”   紧接着,一大堆人在评论底下@陈淮骁,让他出来护着孟浅浅。   白茵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刷着微博下面的评论。   她知道陈淮骁还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微博是好几个月都不会登录一次的,索性直接复制了一条评论,开大号上阵——   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陈淮骁,你心尖宠被不良艺人欺负了,不管管吗?”   “???白茵怎么回事?”   “看不懂这操作。”   “同看不懂,这是杀疯了?”   “她还敢艾特陈淮骁,脑子瓦塌了吧!”   “哈哈哈,我只想笑。”   “莫名觉得白茵有点可爱。”   “同!”   陈淮骁一直没有理会孟浅浅捆绑炒作这件事,然而在白茵的评论发了不过三分钟,陈淮骁的微博号上线了——   “本人已婚,不认识什么深深浅浅。”   配图是【莫挨老子】的表情包。 第28章 签约   孟浅浅翻车了。   陈淮骁这一波打脸,来得干脆又迅速。   孟浅浅之前多番在采访和综艺里暗示她和陈淮骁有亲密关系,现在陈淮骁亲自出面澄清,孟浅浅的综艺视频被网友拉出来无限群嘲,实在有够丢人。   不仅如此,她阴阳怪气白茵这件事,后来《霓裳》剧组也发布了官方申明,将那日在片场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公之于众,并且表示不会再与孟浅浅合作。   剧组会按照原定计划,邀请实力唱将叶晓来担任片尾曲的主唱。   孟浅浅不仅丢掉了《霓裳》的片尾曲通告,有不少原先定好的综艺通告,而纷纷与孟浅浅解约。   现阶段她沾染上这样的丑闻,不仅综艺不敢再请她了,连产品代言也丢了不少。   ……   不过,比起孟浅浅翻车事件,陈淮骁已婚的消息,在他微博发出去的当天晚上,瞬间爆上了热搜头条,震惊了整个娱乐圈。   无数女人一夜之间陷入失恋低谷期——   “百亿少女的梦,竟然已婚!”   “天哪,我的梦碎了!他…他怎么能结婚!”   “为什么不能结婚,他又不靠粉丝吃饭,也不需要对粉丝负责。”   “反正陈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是我,无所谓咯。”   “好奇,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陈淮骁啊。”   “商业联姻吧,肯定没感情。”   “楼上我稍稍安慰一点了。”   “可是,就算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吧,正常的xing生活肯定有吧。”   “天那,一夜醒来,陈淮骁就睡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感觉?”   “我做梦都不敢想。”   “呜呜呜,楼上的姐姐们简直虾仁猪心。”   ……   虽然网友们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挖出神秘的陈夫人的蛛丝马迹。   但除了之前那张会所流出来被灯光遮挡了脸的照片之外,再也找不出有关陈夫人的任何线索了。   白茵松了一口气。   照理说,她和陈淮骁是举办过婚礼的,现场参加婚礼的人也不在少数,消息是早就瞒不住了。   但这件事竟然稳稳地瞒了下来,没有流向娱乐圈。   可以想见,只要他陈淮骁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就有本事能瞒得住。   不过,福尔摩斯网友们也并非毫无头绪,他们从仅有的那张亲密照片里,发现了女主角左手手腕,有一颗殷红的痣。   这颗痣长在手腕正中间,很隐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于是网友们开始寻找手腕有红痣的女星,挨个对比,企图找到这位神秘的陈夫人。   白茵火急火燎地买了一套身体彩绘工具,在左手手腕的位置画了一朵太阳花,完美地遮掩了那颗红痣的存在。   孙梨梨摸着她丝滑的手臂皮肤,太阳花约莫指甲盖大小,娇俏艳丽,正中间的红痣成了花蕊,带着几分别样的性感。   “这玩意儿…洗澡会掉吗?”   白茵抽回手:“当然可以清洗,先暂时遮掩一下,以后再说。”   反正网络舆论永远只有三秒记忆,过不了几天,有了新的热度八卦,这事儿就会被人们抛之脑后。   孙梨梨对她拼命遮掩的行为表示费解:“既然陈淮骁都官宣了,你何必这般煞费苦心地遮掩呢,当了陈夫人,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这是多好的事啊。”   “事情总有两面性。”白茵头脑很清醒,淡淡道:“娱乐圈踩高捧低,虽然不用担心被人看不起,但公开后,不管我接什么戏,别人都会觉得是陈淮骁给的;不管我出唱片还是上综艺,也都会被认为是他捧的。我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抹杀,那才是真正的被人看不起。”   孙梨梨恍然大悟。   的确,陈淮骁何等光芒,任何女人在他身后,都会被他的光芒遮掩。   不管她有多优秀。   “白茵,你可真是高瞻远瞩,太有战略眼光了。”   孟浅浅之前还拼了命地想蹭陈淮骁热度,模棱两可地回答记者的提问,想要坐实这段关系。   殊不知,蹭这样的热度,风光只是一时。   以后不管她做出什么成绩,拿下什么奖项,别人都会觉得是陈淮骁帮了忙。   她不会得到真正的认可。   “不说这个了,最近有好些个娱乐经纪公司找来,都想签你呢。”孙梨梨拿出了几份文件。   “不急。”白茵淡淡道:“等《霓裳》上了再说。”   如果《霓裳》能一炮而红,她就有更多的筹码,可以和经纪公司谈更好的条件。   “行吧。”孙梨梨悠悠道:“那我先不忙回复他们。”   白茵想了想,问道:“璨星传媒发来签约邀请了吗?”   孙梨梨:“哪家璨星?”   “还有哪家。”   当然是她亲老公的那一家。   孙梨梨笑着说:“怎么,你有签璨星的意向?”   “目前看来,这家是资本实力最雄厚的娱乐公司了。”   白茵知道,能进璨星传媒是多少年轻艺人遥不可及的梦啊!   他们公司的每位艺人都是影视歌三栖的实力派,有几位顶流小生,丝毫没有现在流量明星的毛病,演技稳步提升,每一部新出的作品都能看到进步。   陈淮骁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男人,在他麾下的艺人,基本上都是阳光积极正面的形象,很少有负面新闻传出来。   而璨星传媒也能给到他们最好的资源。   她记得大学那会儿,看到本系一位学长在艺术节舞台上弹吉他、唱情歌,干净的白衬衣,清俊的面容,让白茵至今难忘。   白茵听身边同学说,周围学长是上一届声乐系的系草,已经签约了璨星集团。   陈淮骁听了他的试音demo,看了他的视频vlog,亲自联系了他。   这位学长如今星途璀璨,已经成了顶流巨星。   白茵一直记得学长阳光璀璨的微笑,令人心生暖意。   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脸,合该让陈淮骁看上。   那时候她也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她足够拔尖儿出众,或许陈淮骁也会用那种欣赏的眼光看向她。   从那以后,白茵的练功更加刻苦了。   她心气很高,遇事也从不服输。那时候陈淮骁不喜欢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吧。   所以青春时期,白茵曾经一度把璨星传媒当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   现在白茵心境平和了许多,不再是需要被认可的阶段了,她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陈淮骁不喜欢她,是他的损失。   ……   孙梨梨对着白茵莞尔一笑:“既然你想进璨星集团,直接去求你老公呗,干嘛绕这么大的圈子。”   “求他帮忙,我还不如去参加他们的练习生选拔团得了。”   每次白茵求陈淮骁什么事,那家伙脸都臭得很,像是欠了他几辈子的债务似的。   前几次帮忙,都是迫不得已,只能向他低头服软。   但凡未到绝路、还有余地,白茵都不会求他。   “再看看吧。”白茵懒懒道:“哪家给的条件最好,就签哪家。”   反正资源好的娱乐公司,又不止璨星传媒一家。   *   办公室里,沈彬毕恭毕敬地走进来,对陈淮骁道:“骁爷,给夫人签约邀请的邮件,刚刚已经发过去了。”   陈淮骁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指尖缓缓敲击着键盘,漫不经心道:“公事方面,她不是谁的夫人,称呼她的名字。”   沈彬察觉到不妥,连忙道:“是。”   “她回了?”陈淮骁停下手上的工作。   沈彬犹豫片刻,咽了口唾沫:“邮件我刚发过去两分钟。”   “那你过来跟我汇报什么?”   “我不是怕您着急吗?”   陈淮骁缓缓抬起视线,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急了?”   沈彬:“……”   他错了!不该妄自揣度圣意!   过了会儿,他又担忧地说:“这段时间,有不少公司给白茵小姐发了签约函。”   陈淮骁知道白茵的实力,光芒几乎是掩盖不住的。   签了就是赚,这样的香饽饽,不仅他嗅到了,很多娱乐公司也都嗅到了。   他接过了沈彬递来的签约合同,沉声道:“今晚我问问她。”   “骁爷亲自邀约,那想来是没有问题了!”   “多话。”   沈彬赶紧闭嘴,心里暗忖,白茵要是被陈淮骁签下来,娱乐圈这条路…只怕是一帆风顺、星光灿烂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陈淮骁在公司里出了名的公正、有原则,即便是他最看好的艺人明星,也都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陈淮骁绝不是护短的人。   白茵进了璨星集团,能不能从众多天赋出众、实力强势的艺人中脱颖而出,全看她自己的本事。   就在沈彬脑子里千回百转的间隙,陈淮骁忽然开口道:“目前你手上最好的代言资源是什么?”   “啊,是mino的护肤品代言。”   “给夫人留着。”   “嗯?”   陈淮骁清隽的脸上毫无表情,理所当然地反问:“嗯什么。”   沈彬立刻端起严肃的面孔:“没有没有!骁爷英明!我这就去联系!”   什么公事公办、不让叫夫人。   什么绝不护短。   真是...君心难测啊!   *   晚上,陈淮骁拎着合同文件回了家,踱步来到了白茵的房间。   推开门,女人姿势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剧本被她放在胸口,似看累之后,正在休息小憩。   黑色的真丝睡裙旖旎地垂落在地毯上,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也胡乱垂着,身姿曼妙而慵懒,就像浅眠的猫咪,混合着房间独特的旖旎气息,是男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陈淮骁坐到她身边,正要脱下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一转头便看到她左手白嫩的手腕上,画了一枚嫣红的太阳花,灿烂地绽开着。   大概是怕陈夫人的身份,挡了她的星途大道。   陈淮骁感觉那朵性感的太阳花,有些刺眼。   他嘴角冷冷扬了扬,扔下了合同,转身离开了房间。   ……   白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骤然惊醒,茫然地坐起身。   微风轻撩着薄纱白窗帘,泛起层层涟漪,窗外夜色仍旧浓郁。   白茵感觉陈淮骁好像来过她的房间,但又像是做梦。   她一转头,看到地上随意扔着一沓合同文件,她拿起来一看,竟是璨星传媒的签约合同。   陈淮骁拿回来的?   他要签她?!   白茵心里带了几分惊喜和欢悦,连拖鞋都顾不得穿,来到了陈淮骁的房间,推门而入。   房间只开了一盏夜灯,陈淮骁靠着墙,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传播学英文专著阅读着。   柔和的暖光照着他英俊的侧脸,眼神平静无澜,轮廓冷硬,给人一种不容进犯的冷清感。   然而白茵却顾不得那么多,走到他面前,扬了扬合约:“老公,你要签我吗?”   男人抬起清淡有力的眼神,望了她一眼——   “你想进璨星传媒吗?”   白茵坐到了床边,背对着他,以免被他看出眼底的渴望:“还好吧。”   他没有给她留半分余地,说道:“想就想,不想就不想,什么叫还好。”   白茵犹豫几秒,终于回过头,坚定地望着他:“陈淮骁,我想,璨星传媒对我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一靠近,陈淮骁便闻到了她身上隐隐的沉檀香,淡淡的,却带着极致的诱惑力。   “如你所愿。”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拎着笔,递到了白茵面前:“签了,你就是璨星的人。”   白茵深呼吸,郑重地接过笔,似接着她沉甸甸的未来与前途。   然而就在这时,陈淮骁忽然收了笔,用力将女人拉拽了过来。   白茵猝不及防,跌入松软的床上,惊诧地抬头。   男人粗砺的指腹轻抚着她细滑的脸颊,如此温柔的动作,眼神却毫无温度——   “前提是...先学会讨我的喜欢。”   白茵看明白了,这男人不是真心想签她,不过戏弄她罢了。   亏她刚刚还信以为真。   白茵咬牙,推了推他,没能推动。   男人眼神里有莫名其妙的怒意,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和他较量,纤长的手臂伸过去,勾着他的颈子,讽刺道——   “陈淮骁,我讨你喜欢,你就会喜欢我吗?”   陈淮骁骨节分明的颀长指尖,缓缓扯开了她肩上的黑色带子:“大可以试试看。”   ……   第二天清晨,白茵早早地来到了剧组,为今天的杀青戏酝酿情绪。   孙梨梨火急火燎地给她打来了电话:“宝!你一定猜不到,今天我一打开邮箱,就看到璨星传媒的签约邮件!太棒了吧!咱们赶快联系他们,走签约流程啊!”   白茵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说道:“已经签了。”   “啊…可以啊!”孙梨梨亢奋地说道:“闷声办大事!不愧是被我看上的女人!话说…怎么签的啊?”   “昨晚两点才睡,嗓子都哑了…想听细节吗?”   “算了算了!我还是个宝宝!”孙梨梨感叹道:“所以你这个阴差阳错的联姻,真是千值万值啊,陈淮骁不但给你前途,还还还…还给你侍寝!”   白茵看着手腕上这枚嫣红灿烂的太阳花,淡淡笑了:“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她不再对狗男人动心。   替身的生活,其实也乐趣无边。 第29章 庆功宴   那晚之后,陈淮骁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   白茵不知道他究竟哪根筋搭错了,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吧…白茵懒得去想了,搞事业才是正经事。   《霓裳》顺利杀青,很快便在视频网站火热上线了。   这部剧背靠超级大ip,但因为剧情魔改,从之前的探案剧变成了大女主成长向言情剧,身为大理寺卿的男主…几乎成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剧本改成这样,主要是当时资本在硬捧宋安媞,想让她的戏份多一点。   而男主乔言时的咖位不如宋安媞,所以自然不敢吭声,服从了安排。   没想到宋安媞作天作地、自己把女主角给作没了,让白茵凭空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这部剧从开拍到上线,争议一直很大,因为是魔改剧,本来就没几个人看好,再加上新人出演女主,白瞎了一众顶级明星当配角,不管后期制作团队有多良心,估摸着都要付诸东流。   就连《霓裳》的好几个投资方,都不太看好这部剧,觉得白茵是被陈淮骁硬捧的花瓶。   却没想到,上线开播前六集,观众们意外发现,这新人不仅舞跳得好,演技竟也如此炸裂。   魔改剧情有很多牵强的地方,但这些牵强别扭的剧情,全让女主的演技…给硬拉了回来!   观众竟然看入戏了——   “这部剧,怎么说,又尬又上头,一时间竟停不下来!”   “女主角真的好会演,也好会哭…代入感太强了。”   “原著粉表示,第六集的霓裳舞,我真的以为言欢从书里走出来了。”   “她就是我心目中的言欢!”   “就冲白茵这演技,就算把探案剧魔改成大女主言情向,我也追定了!”   ……   随着剧集的火热开播,《霓裳》评分一路走高,基本上热搜是天天都挂着。   沈彬将白茵的签约合同收纳入库,那几天总在感叹,陈淮骁的眼光从来没出过差错,白茵真是本年度最大的一匹黑马。   他想起前段时间签约的事情,忽然脑洞大开。   总裁和夫人的联姻,怕不就是因为看到了夫人的潜力,为了签下她,不惜使用美男计,终于在和一众娱乐公司的严酷竞争中脱颖而出,顺利将夫人这样的潜力股收归麾下。   难怪,每每总裁回家,第二天来公司必挂黑眼圈。   这未免也太太太敬业了吧!   总裁这么有钱,还这么热爱工作,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咸鱼呢。   ……   白茵签约了璨星集团,路子算是顺利打开了。   陈淮骁这段时间虽没见她,倒也给她指了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chx:“刘玥有经验,手底下带的几个艺人发展都不错,以后你多听她的话。”   小辫子:“其他人我信不过,孙梨梨是传媒方向毕业的高材生,路子广,认识的人也多,让她进公司带我。”   chx:“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火了一部剧,就飘了吗?”   小辫子:“我老公是陈淮骁,我不该飘?”   陈淮骁看着她发来的信息,这会儿一口一个老公叫得亲热,偏在他公开之后,这女人忙不迭地用彩绘遮掩,生怕陈夫人的身份挡了她的星路前途。   小辫子:“孙梨梨说她提交了简历,到时候麻烦老公留意一下?【星星眼】”   chx:“去微博上叫老公,我考虑看看。”   小辫子:“这就去。”   陈淮骁点开了微博,开始几秒一次地刷新了起来。   会议厅里,众人都拿眼睛去偷瞥陈淮骁。   他在早会上发短信,手机震得桌子嗡嗡叫,这本来就是破天荒的事情,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又频繁地刷起微博来了!   关键是…刷微博的系统提示音还没关,“咚咚咚”几秒响一次。   这和总裁平日里的高冷人设,完全不一样啊!   ……   白茵当然不可能真的用她的微博大号去和陈淮骁官宣,她开了个小号,取名叫【陈淮骁的小辫子】。   陈淮骁的小辫子:“@陈淮骁,老公,求求了。”   发完这条微博,白茵便去了衣帽间,开始为今晚《霓裳》剧组庆功宴化妆换衣,不再理会这条微博。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陈淮骁会为了几句随口玩笑,就答应她的请求。   每天网络上有无数粉丝@陈淮骁,给他激情表白,她这小号,估摸着分分钟就会被他老婆粉淹没。   她顺手给孙梨梨去了条短信——   “你想进璨星,得自己去求职,走正规流程哦。”   孙梨梨:“知道啦,你老公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啦。”   白茵:“可不是。”   孙梨梨:“还是要谢谢闺蜜,简历已经提交了,肯定没问题!”   白茵:“加油!”   五分钟后,孙梨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又给白茵发了条短信——   “我收回刚刚铁面无私的话!”   白茵:“?”   孙梨梨:“我收到璨星集团的入职邀请了啊啊啊啊啊!人事部那边好礼貌、好客气啊!说陈总亲自点的我!”   白茵:“???”   见鬼了!   ……   《霓裳》的庆功宴邀请了不少娱乐媒体记者,还有投资方和演员们。   金碧辉煌的洛克大酒店宴会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气氛热闹。   当然,作为主要投资人的陈淮骁也来了。   他坐在首桌上位,身边陪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白衬衣紧缚着他脉络分明的颈子,带着几分禁欲的美感,灯光照着他清隽的容颜,虽是与周围人谈笑,但举止矜贵优雅,不落俗流。   哪怕现场来了不少靠脸吃饭的小鲜肉明星,但陈淮骁永远是气场最强的那一个。   他斯文地用餐,和周围男人攀谈着,视线却时不时地扫白茵一眼,搞得她心猿意马。   这段时间俩人一直没见面,但是短信每天都聊着,都是些琐事,瞎聊。   几分钟后,陈淮骁离席,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扫了白茵一眼。   白茵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当然她完全可以无视,但是心里的小火苗作祟,视线追着陈淮骁挺拔的背影......   鬼使神差的,竟然也跟着去了。   陈淮骁进了vip专用电梯,他一直开着开门的按钮,黑眸平静地望向了跟过来的女人。   白茵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终于跟着走了进去。   陈淮骁抽出一张vip卡滴了下,修长的指尖按下了32层的按钮。   两人站在电梯的封闭空间里,彼此一言未发,暧昧的气氛…却悄然酝酿。   陈淮骁灼灼的视线,透过正对面的镜子,打量着她。   她穿了一袭浅粉色晚礼裙,衬得她容颜娇嫩,裙摆有精致的苏绣暗纹,更显优雅风情。即便只是淡妆,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五官仍旧明艳动人,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美。   现场也有不少剧组友情邀约的流量女星,但是跟白茵比起来,多多少少都差了那么点味道。   她那一张倾城绝艳的脸,便可以艳压娱乐圈半壁江山了。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抵达32层。   陈淮骁径直刷卡进了正对面的总统套房,门…开着一条缝,似乎在等待着她。   白茵犹豫了几秒,也跟了进去。   房间窗帘紧闭,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白茵一进去,便被男人抵在了门边。   炽热的吻封住了她的唇,男人身上的沉檀味瞬间席卷了她整个世界。   他呼吸热烈,嗅着她的唇、耳朵、颈......   白茵对这个男人,向来没有任何抵抗力。   “陈淮骁,下面有记者!”   “合法夫妻,怕什么。”   白茵感觉自己的口红肯定已经满脸花了,终于狠下心,手挡在了他身前,问道:“这一次,是为了我闺蜜入职的事?”   陈淮骁的吻顿了顿,然后愈发狂躁,重重地咬着她的唇。   大概只有用这样的名义,她才甘心让他拥有。   无所谓了,陈淮骁不在乎,他只想要她。   白茵感觉到破皮的腥咸,更加用力地推了他一下:“陈淮骁,痛!”   陈淮骁稍稍克制,温柔地舔了她唇上的血腥味:“痛就记着。”   白茵也不客气,狠狠咬了他一下:“孙梨梨的事,我没有一定要你帮忙,她都已经在准备面试了。”   “好,我让HR把她筛出去,永不录用。”   陈淮骁舔着唇上的破口,便要转身,白茵赶紧伸手揽住了他的颈子,把他拉了回来。   他顺势将她jia了起来。   白茵压低声音道:“以后我每次求你,你都要这样的回报吗?”   “这不是你给我的回报。”陈淮骁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陈夫人的义务。”   ……   陈淮骁终究还是考虑到她的担忧,这一次,速战速决。   白茵收拾体面,下了楼,别人问起来,也是说去了洗手间。   娱乐记者拍现场的大腕儿明星都拍不过来,自然不会太注意到白茵消失的这段时间。   只有在剧中和白茵搭档演对手戏的男主角乔言时,细心地发现她眼妆花了,走过来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茵也只是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   很快,庆功宴的记者问答环节开始了,导演和演员们纷纷上场,回答记者的提问。   现场最活跃的…当属饰演反派青衣的卓子然,好几次记者向男主角乔言时提问,都被卓子然抢走了话头。   卓子然在剧组的时候,便习惯性地抢戏。   而乔言时的咖位本就比他低一些,这次能拿到男一号,都是因为先前宋安媞为了防止男主气场太强,抢走本该属于她的戏码,所以故意要找存在感薄弱的男星来演男主角。   所以《霓裳》这部剧,女主新人,男主弱鸡,配角团阵容强大。   弹幕上有不少卓子然的水军,说这部剧之所以有这么好的成绩,全靠反派男配一人撑起全场。   白茵和乔言时俩人算是同病相怜,在剧组就多番被卓子然打压,没想到戏都杀青了,他还要压着他们。   乔言时被抢了话头也不说什么,但白茵看不下去,几次妙语连珠地帮乔言时抢回问题。   乔言时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而卓子然则忿忿的,心里蓄着不满。   记者问答结束之后,宴会正式开席。   卓子然有点社交牛逼症的意思,向各位投资大佬一一敬了酒,回来坐到乔言时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嘲讽道:“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难怪出道这么久,还没上过一个综艺呢。”   乔言时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什么。   白茵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乔言时在剧组很照顾白茵,并没有因为她是新人而看不起她,还经常给她说戏,所以白茵也是知恩图报,冷冷道:“他再闷葫芦,也是《霓裳》的男一号。”   卓子然轻哼:“他这男一号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   白茵还要分辩,乔言时拉了拉她的袖子,止住了她的话。   待卓子然离开之后,他才低声说:“犯不着为了我,得罪他。”   白茵见卓子然又去巴结大佬了,和大佬们握手谈欢的时候,还故意回头望乔言时和白茵。   她终究还是气不过,对乔言时道:“你想不想认识陈淮骁?”   乔言时看着白茵眼底的那股倔强劲儿,惊了惊,连忙道:“不行!不要乱来!”   “怕什么,看你,脸都白了。”   乔言时连忙解释道:“你看现场这些人敬酒寒暄,但都不敢去结识这位大佬,听说他脾气不好,酒量更不好,一般是不喝酒的,所以没人敢去叨扰他。”   也是,连社交牛逼症的卓子然,都不敢去巴结陈淮骁。   白茵端上了酒杯,对乔言时道:“我去敬他一杯,你来不来,随意。”   “白茵,不要去!”   乔言时抓她不住,纠结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端了杯子追上来。   这新人初出茅庐、不知深浅,要是得罪了陈淮骁,他多少…能帮她兜着些。 第30章 旗袍美人   白茵和乔言时端着酒杯,朝着陈淮骁走了过去。   卓子然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   这俩人居然敢去打扰陈淮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以前也有新入圈的艺人,在宴会上巴巴地想去结识陈淮骁,向他敬酒。   陈淮骁酒量不好,他不想喝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直接把人家晾在当场,进退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俩人既然不怕丢丑,卓子然姑且抱着手臂,看他们的笑话。   白茵端着酒杯走到陈淮骁的身后,男人微微侧头,便已经嗅到她身上的沉檀香。   那是肌肤相亲的时候,嗅闻过无数遍、和灵魂交融缠绕的滋味。   白茵端起酒杯,还没说话,乔言时怕她当了出头鸟,抢先一步道:“陈总,我是《霓裳》的男一号,饰演虞乘风的乔言时,特地带白茵过来,想…想敬您一杯。”   他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避免白茵丢脸受委屈。   陈淮骁抬起眼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你带她,敬我?”   乔言时额间渗了细密的汗珠,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陈总,我…我对您仰慕已久…”   众人虽然各做各的事,但眼神都禁不住飘过来,密切观察着陈淮骁细微的神情变化。   这两位新人,是真的飘了吧,以为演了部爆剧,就有资本去认识陈淮骁?   且看他们如何收场。   白茵见乔言时紧张得说话都在结巴,也怕陈淮骁让他难堪,于是端起酒杯,微笑道:“陈总,敬您啊,听说您结婚了,祝陈夫人身体健康、貌美如花、长命百岁、财源滚滚……”   陈淮骁眼角微微勾了起来,敢情噼里啪啦一堆吉祥词,都是在祝福她自己。   她端起了酒杯,递到陈淮骁面前,清澈水润的眼眸,丝丝入扣地勾着他,似在提醒他刚刚在32楼俩人之间亲密的缠绵。   周围人自然看不懂他们眼神间的暗流,只为白茵和乔言时捏了把汗。   卓子然则冷笑着,等陈淮骁给他们难堪。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淮骁并没有把他们晾在一旁,反而端起了酒杯,和白茵的杯子碰了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她…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四个字,被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听得白茵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淮骁说完这句话,又对乔言时隔空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这俩人的面子,他算是周全了。   众人见陈淮骁竟然喝了这杯酒,心下惊诧不已。   听闻陈淮骁的璨星传媒签约了白茵,果然,自家艺人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啊!   陈淮骁这般周全他们,其他人也不敢再轻视白茵和乔言时这两位新人了。   卓子然见此情形,咬着牙,又羡慕又嫉妒。   早知陈淮骁今天心情这么好,他就应该捷足先登。   不过,现在也不晚。   卓子然赶紧上前一步,推开了乔言时,端着酒杯来到陈淮骁面前:“陈总,他俩一个是新人,一个不太懂事,多有冒犯之处,我代他们向您道歉,我敬您这一杯!”   乔言时听他这样说,脸上浮现不满之色。   卓子然在剧组就喜欢改剧本抢戏,现在看到他们和陈淮骁聊了几句,也忙不迭地要过来博眼球和关注。   他很想怼回去,但因为陈淮骁在这里,终究不好发作。   陈淮骁是何等风云见惯的人物,卓子然这样的人,自然看不上眼。   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嗓音冷漠:“你很喜欢喝酒吗?”   “喜欢喜欢,我酒量还不错,今天肯定陪陈总您不醉不归…”   卓子然话音未落,陈淮骁便打断了他:“既然如此,你就把在场的每个人挨着敬一遍吧。”   卓子然心头一惊:“陈总,您是说…”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他从陈淮骁寡冷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他的厌烦。   很显然,这一波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卓子然懊悔至极。   乔言时脸上浮现大仇得报的痛快神情,白茵更是笑了起来,抓住了想要开溜的卓子然的衣领:“想跑,这是不给陈总面子呢?”   “这…岂敢。”   “那就从这桌开始吧。”白茵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红酒,然后主动和他碰了碰杯:“来,先敬我。”   卓子然望了眼陈淮骁,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修长的指尖捏着一个青瓷茶杯,缓慢地旋转着,似乎也在等着他敬酒。   无可奈何,他憋屈地跟白茵碰了碰杯:“敬白小姐,星途无量。”   最后这四个字,带着愤恨之意,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借你吉言。”白茵端起酒杯,微笑道:“一口干了啊,卓前辈。”   卓子然带着不甘的神情、一口喝掉了那杯酒。   而白茵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陈淮骁攥住了她垂下来的那只手,不动声色间,用力掐了下手掌心。   意思很明显,不许她多喝。   白茵很听话地用嘴唇抿了抿酒水,便作罢了。   而卓子然在众人或嘲讽、或讪笑的眼神中,将这一桌十几人敬了个遍,烂醉如泥,狼狈地奔向了洗手间,闹出不少笑话来。   ……   庆功宴结束,《霓裳》收获了十亿点击,成了开年第一档超红爆剧。   就在《霓裳》口碑大爆的当下,苏安宁拍摄于两年前的一部民国谍战片《暗杀者》上映,成为了票房靡靡的春季档第一部杀出重围的影片。   在《暗杀者》中,苏安宁饰演了伪装成民国名媛的特务,有不少戏份。   而她在电影中民国风情的扮相、婀娜的身段、典雅的旗袍,让她为这部电影添色不少。   随着《暗杀者》上映,消沉了小半年的苏安宁,再度成为了舆论关注的焦点。   苏安宁的粉丝们在网络上吹爆了她的演技,说她完全有资格冲击今年的金桂奖影后。   《暗杀者》的庆功宴,邀请了不少明星朋友过来参加。   但奇怪的是,白茵居然也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孙梨梨对白茵孤身赴宴的事情,非常不满,几个夺命连环call,白茵挂了几次,知道这位大经纪人不依不饶的性子,终于走到人少的后花园,接听了电话——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真去了!我不是不让你去吗!单刀赴会啊你,她能够这么好心邀请你去她的庆功宴,这摆明了就是想向你示威啊。”   白茵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些,这大嗓门,吼得她有些受不了。   “既然姐姐想向我示威,当然要去,不然她这口气出不了,烧心窝呢。”   孙梨梨已经不相信白茵了。   这女人手段着实厉害,苏安宁那种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脑残小宝贝,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她现在是白茵的经纪人了,不比当闺蜜的时候,事事依着她。   现在孙梨梨要考虑一切决策的风险,不能让白茵有分毫的行差踏错,影响她的公众形象。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憋了什么坏。”   “哪有憋什么坏,你别把我想得这么恶劣,我这是真心来向姐姐道贺的呀。”   “得了吧你!”孙梨梨警告道:“你这才刚刚小有名气,还差得远呢,千万别跟她硬碰硬啊。苏安宁是童星出身,成名已久,被誉为国民小公主,这些年也没有翻过车。”   “国民小公主。”白茵看着面前这副苏安宁旗袍装的甜美海报图,嘴角绽开一抹冷笑。   小三的孩子,别侮辱了“公主”这么美好的词汇。   白茵本来想对苏安宁出手了,但《暗杀者》的大爆,让白茵改变了主意。   姑且让她再风光几日。   因为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这对小三母女外加渣男父亲,都是导致她母亲枉死的罪归祸首,她要彻底毁掉他们最珍视的一切。   就像他们当初夺走她的母亲、夺走她的人生一样。   ……   苏安宁穿着一袭洁白的晚礼裙,优雅地站在人群中。   助理走了过来,她顺势叫住她,问道:“我妹妹呢?”   “她正在看您那张旗袍海报呢,怔怔地出神,兴许是被您的民国风旗袍找给惊艳了,都看呆了呢。”   苏安宁嘴角绽开一抹冷笑。   她邀请白茵来这庆功宴,就是要让她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安宁姐,您需要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不必管她。”苏安宁端着酒杯,轻蔑地说:“既然她要看,就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   妄想与她争锋,白茵这乡下丫头,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   然而,苏安宁这般的愉悦心情、保持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被经纪人的一通电话给搅扰了:“谁让你请白茵过来的!!!”   苏安宁端着酒杯来到回廊边,悠哉地说:“让她来见见世面,什么才是真正的爆款影视,省得她小有成绩,就飘得没边儿了。”   经纪人知道苏安宁一身“公主病”,行事从不经过大脑,忿忿道:“现在请你看看热搜。”   说完,不等苏安宁回应,经纪人单方面挂掉了电话,看样子气得不轻。   苏安宁好奇地打开微博,热搜前列有一个话题——#什么是真正的旗袍美人#。   看到这个话题,苏安宁还以为是与自己的《暗杀者》相关,得意洋洋地戳了进去。   热门第一的微博,来自于营销号实拍的庆功宴的画面。   画面里,白茵身着一袭淡绿的旗袍,裙摆有精致的蝴蝶暗纹,绣工极其精湛,明显是上等工艺。   而她手持流苏折扇,裙子勾勒着她曼妙的腰窝,眼波风情流转,气质娴雅,让人感觉到这人世间最极致的旖旎,而不过就是眼前的景致了。   而偏偏,白茵所站的位置,正好就是苏安宁的旗袍海报旁。   她似乎也正在欣赏这张海报。   海报里的苏安宁,穿着艳红色的旗袍,身姿妖娆,媚眼如丝。   这张照片充斥着十里洋场的浮华气息,单看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偏和白茵这娴雅贞静的旗袍扮相放在一起。   两相对比之下,苏安宁的旗袍照,便透着一股子媚俗的气息。   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粗制滥造、外加风情浪荡。   评论底下网友们的留言,那才叫杀人诛心——   “卧槽,苏安宁翻车现场啊!”   “这对比,太明显了吧!我都不忍直视了。”   “苏安宁在《暗杀者》里的角色不是优雅名媛吗,怎么感觉…让她演出了舞厅夜总会的感觉。”   “而且还是很low的那种歌舞厅。”   “说实话,苏安宁真的没什么气质,风尘味太强了,适合演舞女,和优雅名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白茵这一身,反而更有名媛的味道啊啊啊啊!”   “气质绝了!有种人间四月天的感觉。”   “楼上太会说了,出书吧。”   “我真的get到白茵的颜了!”   “很难想象这俩人竟然是姐妹,太不像了,太太太不像了。”   “姐姐的浓妆艳抹,打不过妹妹的淡妆,可见一斑。”   “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   苏安宁不断往下拉着评论,指尖都颤抖了起来,气得快要心肌梗塞了。   难怪白茵明知鸿门宴,还如此爽快地答应赴宴。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第31章 失控   清寂的宴会厅回廊下,苏安宁拎着裙子,气势汹汹地找到了白茵。   她气得浑身颤抖,情绪快要绷不住了,怒声质问:“白茵,今天这条热搜,是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来拆我的台,对吗!”   “操刀为生者,必死于刀下,姐姐怎么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白茵看着她,从容笑道:“你邀请我来参加《暗杀者》的庆功宴,不就是想让我看清你我之间的差距。我来了,怎么姐姐反而急眼了?”   苏安宁被爸爸妈妈当成小公主一样疼爱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表情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显得狰狞,扬手就要打白茵。   白茵眼疾手快,揪住了她的手腕。   苏安宁挣扎了一下,没成想白茵的手劲大得惊人,不仅挣脱不开,反而被她攥得手腕生疼。   “白茵,放手,你弄疼我了!”   “疼就记着,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白茵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极有威慑力:“苏安宁,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她甩开了她的手,转身离开。   苏安宁趔趄了几步,心有不甘,冲她背影喊道:“你以为嫁给陈淮骁就万事如意了吗!你猜他为什么娶你,还不是因为你长的像……”   话音未落,白茵回头凌厉地扫了她一眼,笑了:“长得像他的初恋,对吗?”   苏安宁怔了一下。   这是她握在手里最好的一张牌,本来想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这会儿苏安宁被气得失去理智,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   却没想到,白茵竟然...早就知道了!   “对啊!他根本不爱你!对你好也都是因为你长的像他心里的那个人!你就是那别人的替身!”   苏安宁恶狠狠地甩出这些话,然后极力在白茵的脸上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一星半点都没有找到。   白茵素雅地站在她面前,气质温润,墨玉一般的眼瞳清澈明净,宛如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过了会儿,她从容地挑了挑眉:“就这啊?”   苏安宁见自己的杀手锏一点作用都没有,表情越发狰狞:“你…一点都不在乎吗!陈淮骁根本不爱你!”   白茵嘴角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只有喜欢,才会在乎,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事。”   “你…你不喜欢他?”   白茵一字一顿道:“对,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年少时,她爱了陈淮骁那么多年,已经爱够了。   而年少懵懂的那份真心,已经被她丢弃了。   现在的白茵,眼里心里都只装着自己,绝不会重蹈覆辙。   苏安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摇头道:“怎么会,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嫁给他就一定要喜欢他吗?”白茵明媚的眼尾勾了起来:“姐姐,别傻了。”   “那你…”   “嫁给陈淮骁的好处,姐姐这辈子大概都体会不到了。”   白茵不想再和苏安宁废话,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   ……   她走出了宴会厅大楼,沿着阶梯拾级而下,却在转角处看到了一抹冷清的身影。   黯淡的光影里,男人倚靠在阶梯扶手旁,英挺的轮廓埋入阴影中。   他低头点了一根烟,嘴角橙光花影一闪,瞬间又寂灭了。   他薄唇咬着烟,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枚精致奢华的纯银打火机。   陈淮骁抬眸扫了白茵一眼,宛如无尽黑夜里刮来的一阵冷冽肃杀的风。   随即,他按下了打火机的盖帽,在黑夜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转身离开。   白茵望着陈淮骁的身影,便已经知道,刚刚的话,全让他听了去。   她随意地耸耸肩。   听到就听到呗。   反正都是塑料夫妻,谁走心算谁输。   ……   陈淮骁回到了迈巴赫轿车里,沈彬疑惑地问:“骁爷,夫人呢?”   “开车。”男人嗓音低沉。   沈彬透过后视镜望了陈淮骁一眼。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少有这般脸色低沉的时候,眼底的阴云都快溢出来了。   一个小时前,陈总听说夫人受邀参加《暗杀者》的庆功宴,甚至都等不及散会,匆匆赶过来,生怕夫人受半分委屈。   怎么这会儿一个人出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骁爷,夫人没受委屈吧。”   “谁能给她委屈受。”   陈淮骁这话,虽然说得平静,但怎么听都感觉…带了赌气的意味。   沈彬只好启动了轿车,离开了宴会大楼。   ……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着人身上暖盈盈的。   白茵正在花园里侍弄着花草,铁质花园椅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白茵接过,是孙梨梨打来的电话——   “宝!你是不是和陈淮骁闹别扭了啊?”   “嗯?”   “你之前的通告,全部停了,连之前给你的nimo护肤品代言,也都没了。”孙梨梨焦急地说:“这不是故意的么?”   白茵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感觉特别的惊讶。   “他已经一周没回来了。”   白茵知道陈淮骁是置气了,他一向最讨厌被人利用,白茵不仅利用他,还睡他...半分真心没有,有的全是算计和利益,难怪他不爽。   “这可怎么办呀。”孙梨梨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借着《霓裳》这么好的开局,咱们本来就趁热打铁,现在停了通告,什么活儿也没有了。宝贝,要不你去跟他认个错,服个软吧。”   白茵拒绝了孙梨梨的提议。   许他拿她当替身,就不许她利用这段婚姻吗?   “梨梨,我记得签约璨星传媒的新人,都有为期三个月的练习生集中培训营,对吗?”   “是啊。”   孙梨梨虽然刚刚入职璨星传媒,但她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功课,所以方方面面的信息尽在掌握:“这个练习生集训,号称魔鬼训练营,从体态、歌喉、舞蹈、演技到应对记者的提问技巧、综艺感这些…都会进行全面培训和提升,不过把,这个主要针对刚迈入娱乐圈的签约新人。”   “把我的名字也加进这一批的训练营吧。”   “你确定吗?进入训练营,就意味着整整三个月没有通告,《霓裳》的连载期热度都过了......”   “没关系。”   白茵走的是长远路线,不争这朝夕片刻间的得失。   她需要这方面的专业培训,现在正是机会。   很快,孙梨梨便向公司申请到了白茵的名额,因为她本就是这一季度新签约的艺人,所以名单都不用过陈淮骁,只要向主管汇报,批准了就可以去。   集中培训三个月,虽然在山里,但听说是在度假山庄,住宿条件和周围环境都非常不错,依山傍水,空气质量也很好。   璨星传媒从来不会亏待自家的艺人。   白茵竟还有些期待了。   ……   办公室里,沈彬轻手轻脚地走到陈淮骁面前,打量着他的神情,犹豫道:“骁爷,夫人她…”   陈淮骁头也没抬,颀长有力的指尖拎着笔,在文件右下方签下遒劲的名字,面色波澜不惊:“她的经纪人来求你了。”   “呃…这倒不是。”沈彬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夫人报名参加集训营了,要走三个月多,明早就出发。”   陈淮骁笔尖用力杵在了文件上,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暗流。   良久,他沉声道:“她要走就走,难道每个艺人的行程安排你都要来跟我汇报,你很闲吗,还是觉得我很闲?”   沈彬吓得差点跪下来磕头认罪,疾呼:“臣知错!”   也真是遇着了。   陈淮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偏在夫人的事情上,一再失控。   下班时间,沈彬猜测陈淮骁心情这般不爽,估摸着又要宿在顶楼的起居室了。   作为尽职尽责的总裁助理,他还是问了声:“骁爷,今天不需要用车哈?”   “不用。”   “好嘞!”   沈彬必恭必敬地退出办公室。   然而,他刚拉开门,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去把车开出来。”   “好嘞!……诶?”   他回头,不解地望向陈淮骁。   陈淮骁不爽地扯了扯领带:“今晚回家。”   *   沈彬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家总裁了。   以前他觉着自己挺会揣度圣意的,陈淮骁性子高傲,作风更是雷厉风行,笃定的事情不会一再踟蹰,思忖再三。   但结婚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   陈总最近一系列的行为,多少有点儿…患得患失?   不仅患得患失,还特别打脸。   沈彬也不知道这个用词准不准确,但这种状态,不就是坠入爱河的状态吗?   难道总裁假戏真做,真的喜欢上夫人啦?   他惊心动魄地想着,一边望向了后视镜里容貌英俊、冷清寡言的陈淮骁。   陈淮骁视线平视窗外,似没看他,却极具威慑力地喃了声:“再乱盯,本月绩效扣完。”   吓得沈彬赶紧抽回视线,将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对陈淮骁道:“骁爷,我去买瓶冰水冷静冷静…”   陈淮骁没有回应,沈彬便下了车,走进了便利店。   出来的时候,他心情愉快地叼了根冰淇淋。   “吃完再上车。”   “知道了,骁爷。”   陈淮骁看着他嘴里的冰淇淋,想了想,说道:“再去买一根。”   “啊,骁爷您要吃冰淇淋!”沈彬大惊。   “我不吃,给管家带。”   “好嘞!我马上去,夫人要吃什么口味的?不是,我是问管家要吃什么口味?”   陈淮骁沉吟片刻,说道:“算了。”   带回去也…化了。   陈淮骁视线下敛,想到某年江南小镇的一个周末,白茵带他沿河走在古镇的景区青石板路上。   她巴巴地望着游客手里的酸奶冰淇淋,觊觎了很久。   陈淮骁不是很细心的人,但也看出了小姑娘眼底的渴望,摸出了钱包。   她阻拦着,说景区的贵,出了景区走上一阵,去副食店买会便宜很多。   陈淮骁没觉得二三十的冰淇淋有多贵,便买了一个递给她。   白茵觉得贵,一直没舍得吃,很用力地攥在手里,直到冰淇淋都开始化了,她才懊悔地拆开包装袋。   第一口,递到了陈淮骁嘴边:“哥哥先吃吧。”   “不怕我吃过?”   “不怕的,这没什么。”   陈淮骁本是不喜甜的人,咬了一口,却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小姑娘无伤大雅地在他咬过的位置舔了一下,也笑着说:“好吃的。”   ……   陈淮骁对白茵是什么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开始,是真的觉得她身上有秦瑶的影子,接触起来并不讨厌。   秦瑶家境优渥,是真正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   白茵和她有点像,但又很不像。   一个是丰盈水土里养出来的白牡丹,另一个是贫瘠土壤里顽强生长的小草。   陈淮骁真的很讨厌白茵。   讨厌她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哪儿都能扎根、汲取营养。   和她的每一次接触和陪伴,乃至后来每一次的亲密…陈淮骁都感觉,她在他心里的根,更深了些。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没办法拔掉这根讨厌的草。   她在往他心里钻啊。   ……   沈彬看着陈淮骁困惑的表情,忽然开口问:“骁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陈淮骁回头扫他一眼,寡淡地说:“不信。”   “那你相信日久生情吗?”   “我相信,日久…生情。”   沈彬:??? 第32章 手帕   临近要进山集训的日子了,白茵赶紧将自己买的有机蔬菜苗种到了后花园的花圃里。   不过花圃里倒是种了不少白牡丹。   白茵揪下一棵牡丹,嗅了嗅,没什么味道,随手扔进了泥里,看得管家唐卡是心惊胆战:“夫人,这是花大价钱购进的。”   “啊,这样吗?”白茵这才惊觉地退后了两步。   唐卡松了口气,将地上的白牡丹丢进泥土里。   少爷问起来,就说昨夜风雨吹刮,它自己掉了。   然而他一回头,却看到白茵拿起了铲子,铲下了一整株白牡丹,干净利落地丢在了草地上。   唐卡吓得神形俱裂,崩溃地喊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啊啊!”   白茵用铲子戳了戳白牡丹的根茎:“我不喜欢这花,又不香,又不好看,把它们移植到院子外去。”   “不行啊,这花是名贵种,少爷特意从生产地空运回来的土才能养。”唐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解释道:“移植到其他土地上,水土不服,这花会死的!”   “哦,没想到这么娇贵。”白茵拿起铲子,又将另一株白牡丹连根拔起:“既然它不适合生长在这里,不如就送它们上西天吧。”   “……”   唐卡眼睁睁看着白茵把院子里那几株牡丹花拔得一只不剩,花瓣掉落到泥土里,全做了养料。   “不如种点有机蔬菜,健康又生态。”白茵将菜种全部栽种在了牡丹的花圃里。   唐卡捡起了牡丹花株,说道:“夫人,不论怎么说,它也是条生命,我还是把它们移植出去吧,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嗯,去吧。”白茵拾掇着土壤,淡淡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么娇弱的花,如果活不下去也千万别勉强,就让它们安心地去吧。”   唐卡后背已经凉透了一大片,不知道该怎么向少爷交代。   全部推到夫人身上吧...   不行,夫人平时待他不薄,他不能出卖她。   更何况,少爷本来就少回家,夫妻感情不睦,他要是再出卖夫人,怕是这段婚姻也岌岌可危了吧!   唐卡正琢磨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车鸣笛声。   迈巴赫就停在他身旁的路口。   西转革履的陈淮骁走了出来,犀利寡冷的眼神扫向了院子门口正在掘土的唐卡——   “你在做什么?”   唐卡赶紧藏住手里的牡丹株,奈何脚下还有还几棵,他躲闪间,又踩死了好几朵牡丹花蕊。   后来,唐卡回房间用手机回答了一条知乎提问——“有没有一瞬间让你绝望到想要重新投胎?”   答:“总裁价值百万的花,当着他的面,我一脚踩死两朵。”   陈淮骁视线平静如死水,淡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卡:“夫人在后花园种菜!”   “我问的是,你在做什么。”   “夫人说有机蔬菜天然健康,不用担心买来的蔬菜有农药。”   陈淮骁不想和他说话了,视线下移,落到了唐卡脚底的白牡丹花株上。   唐卡感觉自己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陈淮骁的嗓音一瞬间变得无比低沉阴狠:“你把我的花...”   “不是我!”魂飞魄散的唐卡立马决定出卖白茵,连犹豫都没有,脱口而出道:“是夫人说,想要种一点有机蔬菜,等少爷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这才…这才…”   陈淮骁冰冷的脸色稍稍缓解了,扫了眼地上的残花:“离了花圃里的土,它们也活不长。”   “那少爷的意思是…”   “扔了。”   “what???”   唐卡难以置信地望向陈淮骁。   他面容沉静,细长的指尖拎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踩着青草地,朝着宅子走了过去。   就这样?   这就算完了?   这可是少爷曾经花大价钱买来的花啊,轻飘飘一句“扔了”,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陈淮骁回到家,房间里空荡荡没有人,但是桌上有修剪的花枝插瓶,漫着淡淡的清香。   她还弄了个典雅的陶瓷环形鱼缸,缸里养了不少小金鱼,不是名贵种,几块钱一条,以前江南小镇的院子天缸里也有这种小金鱼。   沙发上随意地搭着亚麻小毯子,电视也打开着,瑜伽毯还铺在电视前,放着空远悠扬的牧笛音乐。   他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白茵把他冷冰冰的宅子拾掇出了温馨的感觉,彻底把他的家变成了她的,并且生活过得还挺有滋味。   的确是塑料婚姻,丈夫在不在家,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因为她对他没有心。   这时,后花园传来白茵清列的嗓音:“唐卡,是谁来了?”   陈淮骁听到这个声音,微微皱眉,唐卡连忙会意,说道:“没有谁,夫人,是我进屋了。”   “哦,你给我泡杯茶吧。”白茵拉长了调子,慵懒地说:“要陈淮骁那壶最好的雨前龙井,给我调浓一点,千万别吝惜。”   唐卡焦虑地回道:“那壶雨前龙井是…是少爷拍回来的典藏,少了一点都会被他发现的。”   “那你就混点竹叶青进去,反正他也喝不出来。”   “……”   唐卡擦了擦汗,望向陈淮骁。   陈淮骁面上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扬了扬手,让他把雨前龙井拿过来,自己坐在了功夫茶的台面上,从容地泡起茶来。   唐卡立在边上帮他烧水,看着他洗煮紫砂茶碗,加入一小块茶饼,精心细致地用头茶洗茶。   过去他也试过模仿少爷的做功夫茶的流程,总是不成样子。   陈淮骁宛如艺术品一般漂亮的指尖,摆弄着茶具茶叶,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沉静优雅,带着静水流深的力量感。   花园里,白茵不耐地催促:“唐卡,泡杯茶好慢呀,快渴死了。”   女人嗓音有吴侬软语的腔调,即便是不耐烦的催促,却天然给人撒娇的味道,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陈淮骁冷冽地扫了唐卡一眼,眸底明显非常不爽。   唐卡毛骨悚然、一身冷汗。   夫人嗓音娇软,这关他什么事啊!少爷这都要醋吗?   他深深感觉到,要是俩人继续冷战,他陈宅管家这份工作,只怕是做不长远了。   终于,一盏茶泡好了,唐卡端着紫砂茶碗走了出去。   陈淮骁起身来到了二楼阳台,望着花园里白茵的背影。   白茵穿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小褂子,是她在江南小镇练舞时常穿的那件。   款式蓬松,整个将她娇小的体格罩住,衣摆有精致的祥云暗纹,应该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的。   她正拨弄着花圃里的小菜苗,细致地铲土将它们栽种好,白皙的指尖涂抹着浅粉色的指甲油,头发捆成了辫子搭在耳边。   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般清丽的打扮了,自从结婚之后,她在他面前,或性感、或妖冶……   不管是那种风格的她,陈淮骁都欣赏、都欲罢不能。   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最后竟然是他。   唐卡将茶碗端到白茵面前:“夫人,请慢用。”   白茵接过这晾好的茶水,粉润的唇抿了一口,忽然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二楼阳台。   阳台上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微微蹙眉。   唐卡问道:“怎么了,夫人?”   “没什么,煮茶水平有提升。”   ……   等白茵栽种好小菜苗之后,重新回到房间。   房间里空空如也,刚刚用过的功夫茶台也已经收拾干净,一尘不染。   仿佛他没有回来过。   但白茵还是感觉到男人停留的气息。   唐卡的泡茶水平她知道,又苦又涩,茶水里还有渣子。   但是刚刚那杯茶,醇香浓厚,口感似有似无,咽下之后口有余香。   只有陈淮骁才能泡出这般回甘的茶。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唐卡给她泡茶,从来不会晾一晾再端来,向来都是滚烫的一碗,好几次都把她嘴皮烫着了。   她以前都喝井水,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喝水从来不管水温,拿着就喝,只有陈淮骁知道她这臭毛病。   白茵坐到他刚刚坐过的蒲团茶台边,随手拎起一个紫砂茶宠,把玩了片刻。   所以回家来,就为了给她泡杯茶?   白茵懒洋洋地躺在了凉席上。   无所谓,这个家对他来说,不就跟酒店一样么。   爱来来,爱走走,白茵才不在乎呢。   ……   晚上,白茵躺在两米大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没什么新消息,《暗杀者》倒是天天热搜,营销一轮接着一轮,圈了不少票房,正是苏安宁春风得意的时候。   白茵知道,要想把她拉下来,还需要些许时日。   她并不着急。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日两日,且让她风光。   孙梨梨倒是给白茵来了条短信:“宝,今晚早点睡,别熬夜,明天早上六点出发哦。”   白茵:“这么早?”   孙梨梨:“对啊,要进山啊!”   白茵放下了手机,想着一去就是三个月,算上这段时间,她得有四个月见不着陈淮骁了。   见不着又怎样,她又不想他。   白茵用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睡觉。   闭眼睡了半个小时,她用力掀开了松软的被单,烦躁地坐起身,看着穿衣镜里头发蓬松的自己。   春日的野猫又在外面叫了。   越是逼迫自己睡觉,便越是睡不着。   她在家里随意地溜达着,走进了陈淮骁的书房。   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入满室清辉,白茵光着脚丫子溜达着,轻柔的裙摆扫过了半人高的花瓶。   她指尖摩挲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古董银器,遇着喜欢的玉石小玩意儿便揣进自己的兜里。   路过办公桌,又看到了俩人在古镇上的合影。   还搁在这儿呢。   白茵顺手扣下了相框。   她在书房里搜刮一阵,淘了几样古董玉石摆件、一个样式精美的打火机、没见着特别值钱的玩意儿。   经过落地书柜时,白茵发现嵌入墙体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应该有些好玩意儿吧。   白茵立刻来了兴致,打开书柜,随手试密码,888、666试了几次,均提示密码错误。   她想了想,在表盘上输入了陈淮骁的生日,然而,还是错误。   白茵百无聊赖地又随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咯噔一下,提示密码正确,门开了!   ???   她惊讶地拉开了保险柜门。   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挑浅白色的手帕。   没有现金,没有金条?   白茵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抽出了那条手帕。   如果不是什么超级奢侈品名牌丝帕,都对不起这般高端精致的保险箱。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这就是一条质地非常普通的丝绸手帕,而且看起来很旧了。   白茵叹了口气,正要将手帕扔回保险箱,却意外地发现这条丝帕有点面熟啊。   帕子上的粉色樱花枝…这不就是她当年30块钱卖给陈淮骁那条吗!   ……   白茵甩着手帕走出书房,给唐卡打了个电话:“睡了吗,你现在过来。”   唐卡声音都颤抖了:“夫人!!!您确定吗!!!”   “确定,给你十分钟时间。”   说完,白茵挂掉了电话,光着白皙的脚丫子,来到衣帽间,随意拎了条露背的黑裙子换上。   十分钟后,唐卡迎候在门口,看到女人一袭黑裙,袅娜优雅地走出来,身上带着几分淡香,他脸色惨白,嗓音颤抖着:“夫人,您…您再考虑考虑,要是少爷知道,我会没命的!”   “有我在,没事。”白茵语气平静:“把宾利车开出来。”   “开车?”   “送我去璨星传媒。”   唐卡愣了愣,猛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淡淡的失望:“马上就来,夫人请稍等。”   他赶紧将宾利车驶出车库,停在了白茵面前。   白茵坐了上去,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她冷艳的五官,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是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唐卡,这么晚叫你来送我,真是麻烦了。”夜色里,女人的嗓音微哑,带着慵懒性感的味道。   唐卡说道:“没事,少爷和夫人伉俪情深,明天夫人要走了,去见见少爷也是应该的。”   伉俪情深,倒也不见得。   白茵就是让下午的雨前龙井那一把邪火给烧的。   ……   陈淮骁在顶楼的起居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这会儿前台都下班了,白茵手里有一张能进入大门和上顶层的门禁卡,刷了电梯之后,轻而易举进了他的房间。   陈淮骁夜里的时间从来不会寂寞,要么去赛车,要么就去会所,今晚倒乖乖呆在了起居室里。   白茵推门而入,进门便嗅到了男人在桌上点的安眠精油。   白天的公务繁忙,夜间反而不易入睡,陈淮骁会点上精油帮助入眠。   香味沉缓而绵长,据沈助理说,这也是一小瓶好几万的高档香薰,嗅闻之后,的确会让人很快陷入睡眠。   白茵脱下了鞋,踮着脚,来到了卧房内。   男人平躺着睡在床上,连睡觉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五官清俊,不染尘埃,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茵细长莹润的指尖,落到了他线条流畅的眼廓处,轻轻勾勒着。   陈淮骁非常警觉,她一碰他,他立马苏醒了。   白茵没有给他看到她的机会,在他睁眼的片刻,将一张绣着樱花的丝薄手帕搭在了他的脸上。   陈淮骁嗅到了手帕的淡香,并没有扯开,任由它搭着:“翻我保险箱。”   “保险箱里不装金条,装条破帕子?”白茵淡淡道:“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金条不在保险箱里,在负二层的密室,你想进去,让唐卡给你开门。”   “好嘞,拜拜。”   白茵说完便要走,下一秒,陈淮骁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她被他拉了回来,隔着手帕,白茵宛如品尝一般,叼住了他的唇。   下一秒,男人的手捧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上来。 第33章 集训营   那晚,陈淮骁和白茵未曾多言,只有彼此间灼热的呼吸,贪婪地占有和索求着。   他握住了她的手背,五指与她紧紧相扣,抵达的那一刻,宛如世界末日。   如果身体也能传达爱意,白茵大概会以为陈淮骁真的爱惨了她。   只可惜,陈淮骁在这方面,向来很投入。   他才不走心。   ……   次日清晨,白茵昏昏沉沉地坐在大巴车上,打着瞌睡。   孙梨梨见她倦意慵容,便递来了墨镜,遮住了她眼下的黑眼圈。   “不是让你昨晚早点睡吗,怎么还这么累啊?”   白茵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他把我弄醒了好几次。”   “……”   该死,不该瞎问。   猝不及防间又听到单身狗不能听的东西了。   她推了推白茵,问道:“陈淮骁不是在和你闹别扭吗,把你的代言都撤了,发配荒山野岭啊,怎么还有脸啊。”   “是我去找他的。”   “why???”   白茵泄气道:“长夜漫漫,你不懂已婚少妇的孤单。”   “哈哈哈哈哈哈。”孙梨梨笑得快趴下了,推搡她道:“孤单什么啊,宅子里不是还放了个英俊有气质的管家朝夕相对吗?”   白茵将LV墨镜摘到鼻梁,淡淡睨她一眼:“就算是塑料婚姻,身体的相互忠诚也是必须的,这是原则。再说,如果我违背约定,他也就不必信守承诺了,那我可受不了。”   孙梨梨意味深长地说:“你舍不得让别的女人睡他啊?”   “我嫌脏,不想生病。”   孙梨梨耸耸肩:“好吧,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吃醋呢。”   “谁先吃醋,算谁输。”白茵笃定地说:“我才不在乎。”   “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四年前那次,是真的把她的心伤得透透的。   四年后归来,她要赢回所有的一切。   ……   度假山庄距离北城约莫三十多公里,位于山腰一处天然湖畔边,风景宜人,环境幽雅。   最重要的是,这里远离市区,可以避开狗仔的跟拍,不会打扰到艺人的集中培训。   本季度璨星传媒签了十位艺人,各自分配了一间度假山庄的大床房。   酒店里有温泉、也有健身房、恒温游泳池、瑜伽室等设施。   白茵的房间视野很好,三面落地窗,正对着远处的雪山,黎明和黄昏还能看到日照金山的胜景。   孙梨梨作为跟团的经纪人,也要负责这些新签约的艺人生活方面的各项事宜,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安排艺人们的住宿。   回到白茵的房间里,她累得瘫在了沙发上。   白茵已经换好了公司发给他们的白T宽松练习服,在窗边的瑜伽垫上,做着热身准备工作。   等会儿便要下楼集合了。   “这就把你累着了?”她瞥了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孙梨梨一眼:“这才刚开始呢,你身体素质没这么差吧。”   “主要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孙梨梨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新人,都是祖宗,我一新入职的小经纪人,可伺候不起他们!”   “谁给你眼色看了?”   “别的都还好,有个叫盛西染的,仗着自己学生时代演过几部戏,家里搞房地产有资本背景,一来就搞起了小团体,拉帮结派的…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反而被她指着鼻子骂了,说我不懂事。”   白茵只淡淡笑了下,仍旧在瑜伽垫上做着拉伸动作。   阳光下,她的身体曲线婀娜曼妙,轮廓趋近于完美。   孙梨梨看着她从容的样子,急切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啊,你可要和这些人朝夕相对三个月!”   “既然不好相处,不相处就得了。”白茵果真是一点也不着急:“我是来提升业务水平的,不是来广交好友的。”   “你别小看她们,我刚刚在听到盛西染和几个小花旦在议论你,说你能出演《霓裳》,全靠金主爸爸在背后力捧呢,污言秽语的,说你陪金主睡这样的话。”   白茵笑了起来:“她们说的也没错,我本来就睡了金主啊,不过不是金主爸爸,而是金主老公。”   孙梨梨不得不感慨,白茵这心态,也是绝了。   不愧是能睡到陈淮骁的女人!   她记得白茵大一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拼命三郎的性子呢,哪有现在这般沉着洗练。   这些年,她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儿。   “你要是真不在意,那我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孙梨梨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反正我就是一跑腿打杂的。”   白茵笑着说:“姑且看吧,我打赌,这个叫什么盛西染的小团体…存在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   两个小时后,艺人们办理了入住,休息了一阵,恢复了元气,三三两两来到了酒店宽阔的露天运动场集合。   他们相互间低声交谈着、期待着接下来完美的度假生活。   盛西染当然是最出众的一个。   因为她签约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家里有资本背景,又认识不少明星大腕儿。   所以白茵一出现,她和她的小团体们,自然都凑成了一团儿,对白茵冷眼相待。   白茵眼里根本没搁下她们,只看到不远处乔言时也来了,于是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乔言时在以前的娱乐公司没拿到好的资源,不温不火到现在。   陈淮骁眼睛毒,瞧上了这小子有成为流量的颜值,于是花钱付了他的违约金,把他签到了璨星传媒。   乔言时觉得,多半是庆功宴上白茵带着他去给陈淮骁敬酒的缘故,所以一直心存感激,也决心在训练营里要多照顾她一些。   ……   负责艺人培训的教练名叫汤钰,是璨星集团的艺人培训部一姐,出了名的魔鬼教练,非常严格。   不少炙手可热的明星在综艺采访中都提到过她,说以前当新人的时候,没少在她手里吃苦头,甚至还有天天都被她训哭的。   但事业成功之后,他们都很感激她。   汤钰来到训练场,板着一张严肃的扑克脸,凶巴巴的眼神顿时让新人有点犯怵。   就连一直旁若无人、高声谈笑的盛西染,都感觉到不自在,眼神不敢与她对视。   汤珏的到来,顷刻间给大家幻想的美好度假生活、泼了一盆凉凉的冷水。   “别以为让你们住这么好的酒店,就是让你们来度假消遣的,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给我听清楚,要是听漏一个字,出了差错,责任自负!”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一个小时的体能训练,早餐时间只有半小时,上午穿插情商、口才课;下午穿插舞蹈、演技、声乐课。晚上是体能训练和形体锻炼;每天的行程都要严格按照课程表执行,就算迟到一秒钟,我都算你缺勤!听清楚了吗?”   众人都回答听清楚了,只有盛西染,拉长调子询问道:“汤姐,迟到缺勤有什么惩罚啊?”   “我会给大家的表现打分,评分高的,初期能获得最好的资源;评分垫底的,该努力的时候不努力,也不要怪公司不捧你,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十来个艺人瞬间陷入沉默的状态。   原来这次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不仅仅是培训,更是选拔!   他们的成绩和名次,直接关系到初期的资源分配。   一瞬间,刚刚组好的小团体土崩瓦解,每个人都防备地看着周围人。   初期的资源分配,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啊!这对他们的艺人生涯太重要了,谁不想要一进公司就拿到最好的资源。   一旦有了利益牵扯,什么小团体都会离心离德。   白茵一早就打听好了这茬,所以才来参加这一季度的新人集训营。   陈淮骁不给她资源,没关系,她靠自己的本事,也能拿到!   ……   汤钰的严厉名不虚传。   当天晚上,就有一男一女两位艺人因为没有按时抵达训练场,不仅扣了他们的分数,原本的三公里负重跑,也给他们多加了一公里。   有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男艺人卓旸,瞬间便受不了了:“凭什么啊,不就迟到了两分钟吗!”   “别说两分钟,两秒都不行。”   汤钰抱着手臂,冷幽幽地说:“要走就走,你以为娱乐圈是这么好混的地方,是个人,有几分容貌,就能进来混水捞钱。我告诉你们,靠脸,永远走不长远,进了这个圈子,你们真正要依靠的…是你们的才艺、情商和永远谦逊的态度。如果娱乐圈都是你卓旸这样的艺人,那才真是没得救了!”   卓旸气得脸色胀红,当即撂挑子便走。   汤钰也不客气,叫人拿来了解约协议:“行啊,璨星传媒绝不勉强任何艺人。签约之后要解约,没问题,不过既然是你要解约,赔偿金方面一分都不能少。”   卓旸看到那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零,顿时宛如泄气的皮球,只能讪讪地站在旁边,不吭声了。   这件事,算是汤钰杀鸡儆猴,惊醒了这些抱着度假心态来参加培训的艺人们,不要小看这次集训。   这是玩真的。   ……   三公里的负重跑,对于白茵来说,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她顺利拿到了第一名。   乔言时一直跟在白茵的身后,默默地想着,如果她体力不支,自己还可以上前搀扶一把。   然而,当他看着前面那一抹轮廓曼妙的背影,从始至终保持着稳定的速度,甚至没有停下来喘息一下,迎着夕阳一往无前。   这女孩看似纤瘦的身躯里,有一股坚韧的力量,像不服输的劲草,恣意生长着。   乔言时的心,变得热热的。   ……   清晨,汤钰只给了艺人们二十分钟的早饭时间。   吃过早饭,便是口才课。   口才课主要培训艺人们在应对媒体记者的各种刁钻提问时、该如何得体应答。   度假山庄的自助餐厅里,大家端着盘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讨论着新进的娱乐八卦——   “听说《霓裳》的播放量破亿了。”   “真是羡慕她啊,这么好的开局。”   “我还以为这本ip魔改之后会扑呢,没想到竟然让她演爆了。”   女孩的目光,落到自助餐桌前从容吃早餐的白茵身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此刻脂粉未施的容颜带着天然的清丽感,不亏网友在弹幕里狂刷的——   “娱乐圈美貌的半壁江山,都在白茵这张脸上。”   盛西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吹的,不过就是吃着她姐姐的红利上位罢了。”   女孩们好奇地望向盛西染:“你怎么知道啊?”   “猜也能猜到啊,要不是苏安宁的名气在前,她怎么可能从区区新人舞配,一跃成为女一号,甚至干倒了宋安媞。”   “也是哦。”   盛西染刻薄地说:“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盛西染的师姐是苏安宁,读大学的时候,她便特别崇拜她,虽然苏安宁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但她已经把苏安宁当成了努力的目标和模仿的偶像。   不喜欢白茵,也是因为她讨厌白茵顶着那张和苏安宁略微相似的脸,在娱乐圈招摇撞骗。   “真是越看越讨厌。”   盛西染说话间,端着盛了番茄汁的杯子,走到白茵面前:“你就是苏安宁那个乡下来的妹妹吧,久闻大名啊。”   恰逢白茵起身,盛西染趁机撞了上去,将番茄汁倾洒不少在了白茵的衣襟前。   她们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T恤的学院服,番茄汁撒在衣服上,格外明显的一大坨污渍。   “哎呀,真是抱歉啊。”盛西染笑眯眯地说:“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吗。”   白茵看出来了,她虽然嘴上道歉,但眼底神色却格外嚣张,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盛西染看了眼手表,洋洋得意道:“糟糕,没时间了,还有几分钟就要集合了,不能迟到呀,看来你只有穿这件弄脏的衣服去上课咯。”   白茵嘴角提了提,走到自助餐桌边,拿起了盛着番茄汁的高颈玻璃杯,瓶口对着盛西染倾斜而下。   约莫2000ml的番茄汁,全部洒在了她的头上,顺着发丝流淌着,宛如给她洗了红色的番茄澡!   盛西染满头满脸,全是殷红的番茄汁液体。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颤颤地发抖,双眸圆瞪,不敢相信白茵竟能对她做出这样野蛮的事情。   这段时间的相处,白茵与人交往一贯是淡漠如水的态度,便让盛西染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和她硬刚!   盛西染气得“啊”地大叫了一声,上前就要扑打白茵,然而白茵眼疾手快,攥住了她的手腕,往外一推。   盛西染被她推得趔趄后退,撞在了自助餐桌上,后腰疼痛不已。   “你…你…啊啊啊!”   她气疯了,宛如野兽般,除了嚎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茵从容地看着她,嘴角绽开一抹冷笑——   “给苏安宁打抱不平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34章 胃疼   白茵踩着铃声走进教室里。   汤钰望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威胁之意。   白茵对她从容一笑,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盛西染就惨了,她全身都是番茄汁,回去洗头、换衣服、化妆,足足捯饬了两个小时。   直到口才课快结束了,她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课程已经结束,汤钰面无表情地宣布:“盛西染,口才课,零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要知道,每门课程满分一百分,平时学员们迟到几分钟,也不过扣3-10分。   而这次,盛西染100分竟被扣完了。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后面的课程她如何努力,注定了这次的训练营,她是垫底的分数了。   分数直接关系到艺人签约初期的资源,盛西染哪能受得了这个,当场就炸毛了,向汤钰辩解道:“都是因为白茵,我才回去换衣服的!凭什么我一个人受罚!”   汤钰板着严厉的面孔,无情道:“你受罚,是因为你迟到了两个小时,与人无尤。”   “那白茵呢!她导致了我迟到,她就不该受罚吗!”   汤钰望向了白茵:“怎么回事?”   白茵从座位上站起来,如实道:“盛西染朝我泼番茄汁,我反击了。”   盛西染强辩道:“我是不小心,你却是故意的!”   “我不在乎你有心无心。”她淡漠的视线扫了眼培训室其他人:“惹我,就是这个下场。”   盛西染激动地对汤钰说:“教练你看她,太嚣张了吧!”   汤钰走到白茵面前,看到她训练服上的番茄汁污迹,很浅淡,应该是去洗手间清洗过。   她抬眸,和白茵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里,竟还带了淡淡的欣赏之意。   汤珏回身对盛西染道:“白茵没有因为私事影响课程,也没有迟到,所以没有理由扣她的课程分数。”   “汤教练,你这太偏心了吧!”   “你还真别不服气,人家白茵同样衣服弄脏了,但面子和课程,她选后者,而你呢,”汤钰冷冷一笑:“你回去收拾打扮,整整搞了两个小时!而这些,分明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盛西染顿时哑口无言。   的确,她是有偷懒的想法,想着反正都迟到了,到时候把所有责任推到白茵身上就是了,所以换洗的时候也不着急,慢悠悠的。   没想到汤钰不仅把她的口才课分数扣光了,而且还不惩罚白茵!   盛西染气得跟只河豚似的,却又无可奈何,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室,准备向她的总裁老爸告状。   ……   所有人离开教室之后,汤钰没有走。   白茵想了想,也留了下来。   汤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奇地问:“怎么,不走吗?”   “汤教练应该…有话要说。”   汤钰笑了下,打心眼里越发喜欢这小姑娘了,不过还是板着脸道:“我知道你有实力,也有几分傲气,但我要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锋芒毕露…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我就直说了,我看过你的资料,很普通,你没有和盛西染那种家庭抗衡的资本,明白我的意思吧。”   白茵知道,汤钰的话虽然不中听,但都是为她着想,若非真的关心她,也不会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她向她道了谢:“我以后会注意,谢谢汤教练。”   “那我给你一些惩罚,让她心里稍稍消气,你接受吗?”   “我接受,但绝不是为了让她消气。”   汤钰知道她是倔强的性子,摇了摇头,说道:“晚饭前,绕湖跑三公里,跑不完不能吃饭。”   “好。”   ……   白茵忍着饥饿绕湖跑完了三公里。   等她到度假山庄餐厅的时候,已经没有剩余的饭菜了,只有她最不想看到的盛西染,宛如示威一般,在餐厅等着她。   “哎呀,没吃的了。”她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看来你只能饿着过一夜咯。”   白茵知道肯定是她收买了餐厅的工作人员,提前收了餐。   她懒得跟她废话,转身走出餐厅。   盛西染追上来,攥住了白茵的手腕。   却没想到白茵即便饿着跑了三公里,仍旧很有力气,不仅挣开了她,反而带得她险些摔倒。   “你…!”   她还要上前计较。   白茵冷冷扫了她一眼,眼底透着威慑,令盛西染不敢再靠近:“离我远点。”   “狂什么啊!你以为你这样的能混出头吗!你等着…!”   白茵无视了她的威胁,加快步伐走出了食堂,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的步履已经有些趔趄了,腹部一阵阵地抽搐着。   她扶着床坐了下来,还是没能缓解胃部的强烈不适,只能蜷缩在了床上,捂着肚子,让自己像蜷缩在子宫里的婴儿一般。   这是她唯一有安全感的姿势。   小时候因为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白茵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这些年渐渐养起来了,不再发病,但需得好好保养,稍有不慎,就会像今天一样,难受得厉害。   白茵没带胃药过来,这周围也买不到药,只能硬撑着…熬过去。   她艰难地站起身,去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外婆的白玉念珠。   那串念珠还是妈妈当年留下的遗物,她戴了半生,后来成了外婆唯一的念想。   白茵躺在床上,指尖快速地拨弄着珠串,沉声道:“妈妈,我会出人头地,我再也…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一定不会。   她闭上了眼睛。   ……   晚上,汤钰思忖良久,还是给陈淮骁打了个电话,汇报集训营近期的情况。   主要…还是想谈谈白茵的问题。   她不知道陈淮骁和白茵的关系,只觉得这姑娘是可塑之才,将来肯定能爆红娱乐圈,所以得跟总裁报备一下。   如果能让总裁对她上上心,至少记得这新人的名字,她未来在公司的处境,大概会好很多。   即便和盛西染结了怨,想来也不会被欺负得太惨。   “陈总,这一季度的艺人,质量都还不错,少数几个有些骄纵,但都能管得下来,相信三个月之后,他们能向陈总交出一份满意的试卷。”   电话那边,陈淮骁淡淡地“嗯”了声,没有明确表态。   汤钰又继续道:“有个叫白茵的艺人,目前来看,综合素质非常好,学习态度也很端正,各项测评都是第一。”   她听到陈淮骁那边有欢呼和口哨声传来,似乎还有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她问道:“陈总,您是在比赛吗?”   “嗯,继续。”陈淮骁嗓音透过电流传来,极有磁性。   “我差点忘了,今晚是gtc的比赛啊!”   汤钰这才想起,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拉力赛事,陈淮骁也为这场比赛准备了很久。   “陈总,我不打扰您比赛了,回头再跟您汇报吧。”   陈淮骁关上了车窗,呼呼的风声小了很多,车内稍稍安静了下来——   “继续。”   汤钰很意外,过去陈淮骁赛车比赛的时候,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扰他、影响他的操作。   艺人培训营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公司里甚至他都不会过问,怎么今天…好像还挺关心。   她只能继续汇报道:“白茵那位艺人,说实话,这几年我带了那么多新人,没见过比她更有潜力的。只是那丫头心气太高了。”   “她性格如此。”陈淮骁嗓音淡漠如水:“改不了。”   她忍耐了太多年,再压抑下去,只怕会崩溃。   “既然有实力,纵着些也无妨。”   陈淮骁说完这句话,就轮到汤钰傻眼了。   什么什么!陈总居然说“纵着些也无妨”?   他不是一向讨厌艺人仗着自己有点实力便骄纵任性吗。   而且话音里,似乎还带了点淡淡的宠溺?是她听错了吗。   汤钰想起来,这位艺人好像是陈总亲自挖来的,连合同都没有过经纪部、是他自己去签的。   这样一想,倒也说得通了。   陈总亲自看中的艺人,自然是要捧着些。   汤钰叹了口气。   娱乐圈能混到最后的,哪一个不是百忍成金。   白茵又没有后台,哪怕是陈总亲眼瞧上的人,这样的脾气,估摸着也走不长远。   “陈总,我会好好地教她,不会让您的苦心付诸东流。”汤钰向他保证道:“今天她和一位艺人发生了冲突,她也受到教训了,晚饭都没吃呢。挫一挫她的锐气,也是好的。”   陈淮骁的脸色顷刻沉了下去,嗓音如冰:“你说她…没吃晚饭?”   ……   Gtc的比赛现场,好几台跟拍的无人机同时传输回来的画面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陈淮骁的那辆布加迪顶级超跑,竟然偏离了赛道,在半山腰间转了向,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   比赛的两位现场解说人员激动地大叫着——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这是陈淮骁的战术迂回?”   “不不,他冲回起点线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弃权?”   陈淮骁居然弃权了,关注gct比赛的发烧友们,谁不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性。   尤其是热爱速度竞技的陈淮骁,百忙中也能抽出时间来,每晚都在赛道上驰骋练习。   他怎么会弃权!   陈淮骁冲回起点之后,并没有停车,而是一路驶上了公路,最后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尽头。   沈彬还在现场呢,眼睁睁看着陈总的超跑从他面前飞驰而过。   他赶紧给陈淮骁打了个电话过去——   “骁爷!您是不是被挟持了!如果是的话,您咳嗽一声,不是的话,咳嗽两声!”   “搜一下最近的药店,位置发我手机上。”   “药…药店?骁爷您身体不舒服吗?”   “少废话。”   陈淮骁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一分钟不到,沈彬便将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位置信息发到了陈淮骁的手机上,附加了一句来自职场舔狗的亲切慰问——   “愿您一切安好。”   *   白茵蜷缩在被窝里,胃里倒也不疼,就是隐隐难受,没到去医院的程度,但也很难入睡。   她给孙梨梨打了个电话:“你那儿有吃的吗?”   “有几包饼干。”   “快拿过来救救急!我饿得胃病都犯了。”   “好嘞,这就来!”   白茵挂掉了电话没过半分钟,酒店房门被人急促地扣响了。   她艰难地起身去开门,心里不禁想着:好姐妹,来得这么快。   房门打开之后,却没看到她好姐妹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橙红火焰赛车服的陈淮骁。   他摘下了灰色头盔,露出了那张清冷英俊的脸庞,胸口轻微起伏,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口袋,印着某某药店字样。   看到他,白茵愣了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下半身好像…只穿了一条neiku。   她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回床上,用被单遮住自己。   陈淮骁压根没理会这小丫头的一惊一乍,脸色平静,进屋锁门,然后取出了口袋里的胃药,翻看说明书。   白茵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比赛路过这里。”他平静地解释。   白茵有点不信:“这都能路过?”   陈淮骁一口咬死了这个说辞:“拉力赛你玩过,是可以过夜的那种。”   “那半路还能去买药?”   “能。”   白茵无话可说了,闷闷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男人这一身挺拔合身的赛车服。   比之于西装革履的样子,更添了几分凌厉的少年感。   应该是真的在比赛,不然怎么会这身打扮。   陈淮骁回身取了烧水壶,准备烧点热水喂她吃药,白茵连忙叫住他:“我不用那个烧水壶,酒店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呢。”   “新的。”陈淮骁漫不经心道:“你房间的物品,一应俱全都是新的。”   白茵有些怀疑,摸了摸枕头,嗅了嗅被单,好像的确是全新的。   “所有人都有,还是只有我?”   陈淮骁等待着烧水,微微侧身,狭长漂亮的眸子扫她一眼:“你说呢。”   白茵笑了,躺在了床上,任由乌黑的发丝在她身下旖旎散开:“总裁夫人的待遇,就是好啊。”   热水烧开之后,陈淮骁倒在杯子里晾着,耐心地等水温凉了,亲自试了水温,然后将胃药胶囊倒在掌心——   ”吃药了。”   白茵仍旧躺着,指尖随意地搁在唇边,柔丝般甜美的眼神,勾着他:“过来,喂我。” 第35章 解约   陈淮骁走了过来,像喂猫一样,将药丸喂进了她嘴里。   白茵叼走了他指尖的药丸,还轻咬了咬他的指尖,眼神里带着几分撩拨的意味。   陈淮骁细长有力的指尖,反手扣住了她的下颌骨,将她拉近了些,贴着她的脸,冷声道:“我看你的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总在比赛途中都能顺道给我送药,当然什么病都好啦。”白茵说着,视线下移,落在他漂亮的薄唇边。   她红润似樱的唇浅浅绽开,若有若无地贴着他,似在引诱。   陈淮骁向来不喜欢这种被引诱的感觉,这种无力把控、只能沉沦的感觉。   那晚的手绢,现在的她近在咫尺的唇…..   那根细长的鱼线,已经死死地缚住了他的心脏,他试过远离,可走得越远,心脏就会被束缚得越紧。   只有回到她身边,陈淮骁才会有稍微的喘息和舒适。   陈淮骁捏着她脸颊的手,收紧了。   白茵明显感觉到不适,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的眼神,就像固执又倔强的蒲苇,丝丝入扣地盘着他。   终于,陈淮骁吻了她。   粗暴的,近乎撕咬一般。   白茵尝到了腥咸血腥的气息,下嘴唇被他要咬破了。   “疼…”   她轻喃了声,继而便被他温热的舌尖舔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伴随着他温柔的进攻,从后脊梁窜起来。   他宽阔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后颈,似乎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将她拉开。   陈淮骁视线下移,看到了她唇上的破口,带着几分嫣色,那样地诱人。   他心里的火被撩拨了起来,还想咬住她,她却后移了几寸:“不是还在比赛吗?”   “谢谢提醒。”   陈淮骁冷嗤了一声,不客气地丢开了她,果断起身离开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拎着食物过来的孙梨梨。   孙梨梨惊愕地看着他:“陈陈陈…陈总!”   他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大步流星走进了电梯里。   孙梨梨走进房间,看到坐在床上发丝凌乱的白茵,惊呼道:“我去!什么情况,陈淮骁怎么来了,北城距这里好几十公里的山路呢!”   “他比赛路过,顺道来咬我几口。”白茵舔着下唇的破口,不满地哼了声,继而闻到了孙梨梨带进来的饭菜香味,来了精神:“你拿的是什么,好香啊,快给我尝尝!”   “我刚刚在楼下遇到乔言时,说你肚子饿了,他就帮忙联系了一个厨房工作的小姐姐,那个小姐姐是他的铁粉,之前问他要过签名。”孙梨梨晃了晃手上的饭盒:“这不,重新开火,给你炖了一锅鱼汤。”   “啊!这可不就撞上了吗!我最喜欢鱼汤了!”   白茵赶紧坐到饭桌边,打开了孙梨梨带来的一次性饭盒,里面盛了满满一盒奶白色的鲫鱼汤,香味浓郁。   孙梨梨坐到白茵对面,摸出手机,翻找着今晚gtc的拉力赛情况——   “他怎么会路过这里,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方向,喏,你看,他半路退赛了!”   白茵用勺子搅着鱼汤,扫了眼孙梨梨的手机屏幕,果然看到他那辆灰色布加迪驶出赛道,风驰电掣地离开了比赛现场。   “所以,他是特意来给你送药的!什么神仙老公啊!太让人羡慕了吧!”   她抽回视线,喝了一大口鱼汤,平静地说:“如果你老公十年如一日地把你当成另一个人,对你好,也全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心里的那个人,你还会觉得让人羡慕吗?”   孙梨梨犹疑了:“那你还嫁给他?”   白茵咬掉了唇上的那块破皮,淡笑道:“因为我不在乎。”   ……   次日的形体课,白茵恢复了体力,站在落地窗边压着韧带。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的黑色的瑜伽服上,衣服贴身地勾勒着她姣好的身体曲线,轮廓线条流畅漂亮,体态看似柔软,实则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有力。   甚至包括男艺人,都用略带羡慕的目光望着白茵。   怎样的身材管理,才能练出她这样近乎完美的曲线轮廓啊。   艺人们来齐之后,彼此间相互讨论着昨天晚上那辆布加迪超跑驶入度假山庄园区的事情。   “没错,那绝对是骁爷的车!”   “昨晚的gtc比赛你们关注了吗,夺冠热门却爆冷了,陈总竟然退赛了。”   “所以他退赛之后,来了咱们度假山庄这里?”   “肯定是来处理急事的啊!”   和盛西染关系一向要好的邹琳儿一惊一乍道:“不会是为了染染昨天受欺负的那件事吧!染染,你不是给你爸爸打电话了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用一种惊骇的目光,望向了盛西染。   盛西染心里也摸不准,昨天她哭哭啼啼给爸爸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向她的总裁老爸抱怨集训营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白茵,把她对她的“欺负”,添油加醋地狠狠告了一状。   老爸向来宠爱她,听到她在集训营里受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怒不可遏,答应她,会给她一个公道,让欺负她的人好看!   邹琳儿故意放大了音量,说道:“西染,你爸爸的公司不是和陈淮骁有合作吗,陈淮骁昨晚来度假山庄,肯定是来找汤钰教练说你的事呢!”   她睨了白茵一样:“有人要完蛋咯。”   盛西染其实也拿捏不准,自己的父亲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陈淮骁放下这么重要的比赛,来度假山庄解决她的事。   想到自己以前…在爸爸的宴会上,还跟陈淮骁同桌吃过饭呢。   她脸颊微微发热,心里想着,一定是了。   等会让汤钰过来,肯定就会提及这件事,到时候…有白茵好看的。   她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   乔言时有些担忧地来到白茵身边,关切地问:“昨天晚上听梨梨姐说,茵姐你犯胃病了,现在好了吗?”   “我没事了,谢谢你昨晚的鱼汤。”白茵放下弧线优美的大长腿,笑着拍了拍乔言时的肩膀:“多亏你了!”   乔言时像个大男孩一样羞涩地笑了笑:“能帮到茵姐就好了。”   白茵对乔言时挺有好感,他外貌条件非常好,也很努力,只是因为性格偏内敛,资源也不行,所以他同时期的小鲜肉都火了,偏他没火起来。   这次签约璨星传媒,对于乔言时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所以他一直跟着白茵,每天上课下课都和她一起冲高分,争取在初期阶段拿最好的资源。   俩人就像战友一样,并肩作战。   这次,听到盛西染和邹琳儿的对话,他心里不免也为白茵担忧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身干练运动装的汤钰教练,走进了舞蹈房,并没有立刻开始形体课,而是将艺人们叫了过来,排列站好,有事情要宣布。   盛西染心里更加笃定,白茵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果不其然,汤钰把白茵和盛西染同时从队列里叫了出来,似乎有事情要说。   盛西染嘴角勾了笑意,得意地望向了白茵。   “你们俩的事情,公司已经知道了。”汤钰面无表情道:“虽然娱乐圈免不了争端,甚至撕逼骂战,但艺人的行为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会有无数粉丝参与进来,让事态扩大化。如果你们将来成了名,还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吃亏的是自己,而公司也会因为你们的行为而遭受损失。所以这件事,公司会追究到底。”   此言一出,艺人们面面相觑,心里大概都有数了。   虽然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但大家都知道,肯定是盛西染的总裁爸爸在其中使了力。   这是在为偏袒盛西染做铺垫呢。   “你们俩,有什么话可说吗?”   盛西染抱着手臂,轻蔑地扫了白茵一眼:“我不接受调解和道歉,反正璨星传媒有她没我,就是这样。”   艺人们心里不禁感慨着,盛西染不愧是有资本作为底气。   将来她进了璨星传媒,只怕所有的资源都会偏向她吧。   真实令人羡慕。   汤钰又望向了白茵:“你有什么好说的?”   白茵摇摇头:“无话可说。”   乔言时立刻举手说道:“汤教练,那天的事不是白茵的错,是盛西染找茬在先,她才反击的……”   话音未落,盛西染不爽地瞪他一眼:“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你要是想跟白茵一起走,尽管为她出头。”   乔言时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我不是为她出头,但事实就是如此。”   白茵感激地看了乔言时一眼,却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   便在这时,汤钰缓缓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份解约文件,递到了盛西染手里:“既然这是你自愿解约,那就签字吧。”   盛西染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解约?”   她一把扯过文件看了眼,这上面果真写的是她的名字!   “凭什么是我解约!”   汤钰耸耸肩:“你刚刚自己说的,璨星传媒有她没你,而公司已经决定留下白茵,你当然就是自愿解约,除非…把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收回去,再为那天泼番茄汁的事,向白茵道歉。”   盛西染拿着解约文件的手,颤抖了起来。   她不想走,当然不想走!   签约璨星传媒本就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她爸爸多方走动,利用了各种关系,散了不少财物,好不容易让她签约了璨星传媒。   如果现在解约,一切都白费了!   盛西染不甘地望向汤钰,咬牙切齿道:“让我走,你确定吗?”   汤钰抱着手臂,明明白白告诉她:“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   “我不信!这是不可能的!”   “如若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你的父亲。”   盛西染摸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她重新回到舞蹈教室,脸上已经不复刚刚嚣张跋扈的神情了,取而代之的…是泄气的委顿。   刚刚父亲在电话里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自己差点因为她,丢点陈氏集团旗下的其他商务合作,他以后不会管她了,爱怎样怎样。   说完“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盛西染眼见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道歉和解约,她必须二选一了。   解约当然不可能,只能走到白茵面前,压低声音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故意找茬,泼你一身番茄汁,希望你原谅我。”   盛西染能道歉,也是众人意想不到的。   这位骄纵的资本大小姐,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啊。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即将就此了解的时候,白茵看着盛西染脸上写满了不甘,一字一顿地重复了她刚刚的话——   “不接受道歉,璨星传媒有我没她。” 第36章 泳池   盛西染离开了度假山庄的集训营。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白茵分明就是苏家最不受宠的女儿,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耐!   大概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   盛西染一走,没人再敢带头闹事,集训营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白茵仍旧每天第一个来教室,最后一个离开,借着这段难得的集训时光、拼命地提升自己。   璨星传媒也很舍得下血本,培训艺人的老师们无一不是名家大神,甚至还有圈子里成名已久的老艺术家、对艺人们倾囊相授。   第二个月的中旬,经纪人孙梨梨带来了一个让所有艺人兴奋的消息。   他们的声乐课老师,将由陈荆野担任!   陈荆野是乐坛的颜值天花板,粉丝千万级的流量咖,以前是玩乐队出身的,性格张扬狂野,很受欢迎。   这样的大佬,竟然要来担任集训营的声乐课老师。   璨星传媒的资源…真的是名不虚传啊!   一听说陈荆野会来,白茵的大学室友夏乔熙,第一时间给她打来了亲切的“慰问电话”——   “宝贝!我好想念你啊!你过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呜呜呜,孙梨梨那个傻白甜肯定保护不好你,下个月公司就要调我来北城了,还得姐出手!等着姐啊!”   夏乔熙是国内一流的时装设计师,大学时候自己随手画的图纸,都能获得国际大奖,是真正的天赋流。   这么一个天才设计师,唯一的软肋就是陈荆野。   她是他的超级发疯脑残粉,当年为了追他的演唱会,期末考试一路挂红灯。   尽管如此,毕业之后,她还是顺利进了国际一流的奢侈品时装公司,做首席设计师。   “陈荆野的事,孙梨梨跟你说了?”   夏乔熙:“害,不说这个,我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关心你。”?   “想要签名啊?”   “啊啊啊!姐妹我爱你!嘴一个,mua!”   白茵想到大学那几年,夏乔熙挡在前面保护她的样子,嘴角不禁绽开笑意。   她和孙梨梨一样,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签名要多少张。”   “不要太多,1200张就够了。”   “……”   白茵怒道:“你当他是专门来给我签名的吗!1200张,怎么不上天呢!”   “那…120张。”   白茵扶了扶额:“最多一张。”   “那就要一张泳池腹肌签名照!!!”   “你别得寸进尺,陈荆野是来给我们上课的,我上哪儿去给你搞他的泳池腹肌照啊。”   夏乔熙笑了起来:“你们那儿不是度假山庄吗,我们家哥哥可是超级爱游泳的人,他一定会去室内游泳池,甚至还会开泳池趴,到时候你用拍立得拍他,当场要签名,perfect!”   “……”   策划得可真详细。   “我可以混进泳池,见机行事。”白茵无奈道:“不保证一定成功。”   “闺蜜,我相信你,你想干的事情,没有干不成的。”夏乔熙调侃道:“连陈淮骁那种级别的男人拿下,让他变成为你的心肝宝贝,还有什么做不到。”   “他不是我的心肝宝贝,谢谢。”   “那他是什么。”   白茵想了想,说道:“裙下之臣。”   “噗。”   *   裙下之臣这几个字,白茵想想还挺刺激的,于是把陈淮骁的备注名,从【chx】改成了【裙下之臣】。   清晨绿道上,艺人们进行着每天必备的体能训练——负重跑。   中途的休息站,乔言时见白茵喝的是矿泉水,于是递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保温杯:“茵姐,刚运动过不要喝冷水,这杯子里是温水。”   白茵犹疑着没有接,他连忙解释道:“这是新的保温杯,我的杯子是另一个。”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黑色保温杯。   白茵这才接过乔言时的水杯,喝了一口,笑说道:“你还带两个杯子啊?”   “嗯,梨梨姐给你准备的,怕你嫌重不愿带着,就装我书包里了。”   “难为她有心,也谢谢你了。”   乔言时见她额间有细密的汗珠,于是用纸巾给她擦了擦汗。   便在这时,一声尖锐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传来。   白茵和乔言时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皱起了眉头。   只见绿地旁的车道上,有几辆拉风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地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辆迈巴赫。   迈巴赫的车窗半开着,白茵清楚地看到了坐在车里的男人——陈淮骁。   他穿着整肃的西装,侧脸轮廓清冷矜贵,目不斜视,任凭轿车经过她的身边,带起一阵风,吹得她发丝凌乱。   但毫无疑问,刚刚那声尖锐刺耳的鸣笛,来自于陈淮骁的车。   白茵揉了揉耳朵,冲驶过去的轿车不满地撇撇嘴。   身边有艺人低声讨论道:“最后那辆车上坐的陈荆野!”   “啊啊啊,他来了!”   “我的妈!太兴奋了!偶像马上要来给我们上课了!很快就要见到他了!”   “早着呢,我们的声乐课下周才开,以陈荆野的性子,肯定要去登山攀岩露营玩个几天几夜。”   ……   第二天,白茵便收到了追星girl夏乔熙给她顺丰寄来的高清顶配拍立得,附了一张条子——   “哥哥签名腹肌泳照,换一套本人亲手设计的顶级私订时装!”   夏乔熙是近年来圈子里名鹊起的天才时装设计师,她亲手设计的私定时装,即便是国际一线巨星,都需要提前半年预约。   对于白茵来说,夏乔熙的私定时装是极具诱惑力的。   她把玩着手里的拍立得。   看来,无论如何也得拿下陈荆野的泳装照了!   只是有点麻烦的是…陈淮骁和陈荆野似乎是一路同行,不知道俩人是否认识。   这件事,白茵思来想去,恐怕还得瞒着陈淮骁。   否则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和她作对。   ……   因为第二天的早训,绝大多数艺人不到十点就睡下了,白茵收到了孙梨梨的独家消息——   “今晚零点,陈荆野包了在度假山庄的后花园泳池,邀请了不少模特,要开泳装趴。ps.你老公已经回房间睡下了,下午还让人去买了褪黑素。”   “他吃褪黑素?”   “等等,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大明星陈荆野的泳池趴吗?塑料老公的睡眠问题关你什么事?”   “随口问问。”   白茵挂了电话,反手拨给了管家唐卡。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唐卡低沉稳重的嗓音传来——   “夫人。”?   “陈淮骁最近在吃褪黑素?”   “嗯,少爷近两个月睡眠不太好,常常失眠。”   虽然陈淮骁浅眠,但白茵为数不多几次与他共眠,他都睡得很沉。   “以前也没见他有睡眠问题啊。”   唐卡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么多年,只有和夫人同房的时候,少爷才不会失眠。”   白茵知道唐卡的言外之意,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别扭,淡淡道:“行,我知道了。”   她挂掉了电话。   正如孙梨梨所说,塑料老公的睡眠问题,关她什么事。   ……   陈荆野的泳池趴在度假山庄后花园的环形泳池举办,他性格放纵,非常爱玩,泳池趴请了不少模特圈身材火辣的小姐姐来。   集训营里的不少艺人当然也想参加,但想到自己是在培训期,害怕汤钰扣他们的课程分,所以不敢露面。   毕竟事关前程,还是乖乖呆在房间睡觉吧。   白茵心里也有些忌惮,看着桌上的拍立得相机,想到夏乔熙那些年对自己的保护和照顾。   她向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滴水之恩,也是涌泉相报。   算了,去就去。   白茵来到了化妆镜前,摸出了粉底液和眼影盘,给自己化了个亲外婆都认不出来的特效妆,让皮色暗淡了几个度,那双极有韵味的桃花眼,也让她拉长了些。   白茵的化妆术出神入化,几番捯饬下来,她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虽然变了样子,但没有刻意扮丑,颜值仍旧非常在线。   以陈荆野目中无人的张狂性子,如果刻意扮成丑妞,只怕还没要到签名照,就会被他轰出去吧。   孙梨梨给她弄来了一套泳池工作人员泳装,两段式,修长的腿和平坦的小腹是一览无余。   但相比于现场模特小姐姐们清一色的性感比基尼来讲,这种花边抹胸还是保守很多。   她装成了泳池的工作人员,端着果盘饮料,来到了泳池趴的现场。   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夹杂这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白茵在帅哥美女的性感肉堆里逡巡了一圈,终于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看到了陈荆野。   陈荆野染了一头潮流色灰发,戴着装逼的墨镜,躺在椅子上,不知是在小憩还是欣赏着什么。   他颜值是乐坛巅峰,五官非常精致漂亮,皮肤又白,但因为轮廓锋利,丝毫没有奶油小生的感觉,反而添了性感的男人味。   白茵很能理解夏乔熙那种颜控,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真的…太帅了!   白茵来到陈荆野面前,俯身将切好的果盘放在桌上。   陈荆野头也没抬,细长的指尖伸过来,拎走了一颗葡萄,往空中一扬,葡萄稳稳落进嘴里。   白茵放下果盘之后,礼貌地对他道:“陈先生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请问能不能拍一张您的签名照回去珍藏呢。”   陈荆野闻言,摘下了墨镜,打量了白茵一眼。   面前的少女皮肤暗淡,像做了美黑似的,但五官漂亮,带着几分东方美人的独特韵味,身材更是火辣,估摸着现场一水儿的嫩模都比不上她。   不愧是娱乐圈巨头陈淮骁的度假山庄,连酒店工作人员都这么绝。   他说道:“你不是我的粉丝。”   白茵一愣:“我是啊。”   陈荆野淡笑道:“如果你是我的粉丝,早就扑过来强吻我了。”   白茵:???   大哥,你曾经历过什么?   白茵见他好说话,于是解释道:“我的确不是您的粉丝,但我的闺蜜特别喜欢你,喏,你看。”   说着,她拨通了夏乔熙的视频通话。   夏乔熙秒接:“怎么样!宝贝,拿到我哥哥火辣劲爆的泳池腹肌照了吗!”   白茵:“你哥哥就在这里,跟他打个招呼吧。”   说着,手机视频对准了躺在椅子上的陈荆野。   陈荆野扬了扬手里的墨镜,嘴角绽开迷人的微笑:“希望我的腹肌没让你失望。”   夏乔熙要疯了:“啊啊啊啊啊!”   陈荆野都还没看清她,她便害羞地挂掉了视频!   陈荆野脸上仍旧挂着愉悦的笑意:“你朋友挺可爱,拍吧。”   白茵再三道谢,拿起了拍立得,对着陈荆野按下快门。   陈荆野也配合着她摆出各种造型,   “咔嚓”一声,白茵手里的拍立得,被身后的男人抽走了。   她回头,看到陈淮骁英俊清冷的脸庞。   本来陈荆野这一头白色潮流发,非常惹人注目,但陈淮骁一过来,人们的视线顿时转移到他身上。   和陈荆野比起来,陈淮骁气场太强了。   他抽出了拍立得滑出来的照片,淡若远山的眼神,扫了眼画面上男人chiluo的上半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拍我的明星?”   “哎!你给我!”   白茵想夺回照片,陈淮骁漂亮的指尖微微上扬,没让她够到。   “陈荆野的照片,不能随便流出去。”陈淮骁扯开了缠在他身上要照片的女人,一字一顿道:“这张,没收。”   白茵气得小脸通红,望向陈荆野。   陈荆野摆摆手:”没办法了,我老板在这里,他不让拍,那就不能拍。”   白茵就知道,陈淮骁肯定要破坏她的行动。   这男人失眠成这样,吃了褪黑素都睡不着吗!   白茵起身要走,陈淮骁坐在了另一边的躺椅上,漫声道:“服务员,过来。”   她回头,不甘地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你不是服务员吗?”   陈荆野也望向了白茵,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解。   白茵还没放弃他的泳照,自然不能让陈荆野心生怀疑,只能装出毕恭毕敬的服务生姿态:“陈总,您有何吩咐?”   陈淮骁放低了躺椅角度,说道:“给我涂防晒。”   “……”   陈荆野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嘴角抽抽:“哥,现在是午夜。”   陈淮骁睨了眼他手边的小瓶子:“那是什么?”   陈荆野连忙将瓶子递过来:“身体乳。”   “就涂这个。”   白茵无语,只能将身体乳挤到掌心,揉搓之后,涂抹在了陈淮骁的胸肌和腹部。   他的肌肉线条近乎完美,即便是健身房常驻客陈荆野,望着堂兄的身材,也是自叹不如。   白茵给他涂防晒的手,非常不安分,陈淮骁时不时和她对视一眼,她眼底勾着几分魅笑,似乎要故意引诱他“难堪”。   偏这男人自控力强到可怕,还能忍得住。   陈荆野没察觉俩人眼神间的暗流涌动,问陈淮骁道:“堂哥,听说你都结婚了,嫂子怎么不带给我们家里几个兄弟见见呢?”   白茵心头一惊,没想到陈荆野竟然是陈淮骁的堂弟。   陈淮骁语气平淡:“她丑得很,不愿意见人。”   说话间,便感觉身边女人的指甲在他腹部划出一道痕。   “能让三哥看上的女人,还能丑到哪儿去?”   “我不看脸。”陈淮骁重复了之前对白茵说过的话:“滋味对了就行。”   陈荆野笑道:“所以你们还是隐婚啊,嫂子太沉得住气了。”   难得有女人嫁给陈淮骁不会找昭告天下,反而还遮遮掩掩。   陈淮骁望着白茵,冷冷一笑:“她不是沉得住气,是怕我挡了她的路。”   “我听爷爷说,结婚那天,你还不乐意来。”陈荆野继续道:“既然是不情不愿的联姻,准备什么时候离啊?”   陈淮骁视线下移,看到手臂也被她的指甲抠出了痕迹。   “没有离婚的打算。”   “豁,三哥来真的啊?”   陈淮骁淡淡道:“离婚,她至少分走我一半婚后财产。”   “婚前难道没有跟嫂子签协议吗?”   “没签。”   “可你要是不离婚,将来秦瑶回来,怎么办啊?”   白茵的手,猛地一顿。   前面所有的话,她都不在乎,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偏这句…稳稳踩进了她的雷区。   陈淮骁也明显感觉到女人指甲深陷的力度,他漫不经心道:“秦什么?”   “秦瑶啊!你忘了?”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   陈淮骁视线下移,看到白茵粉润的指甲,已经剜进他的肉里了,快见血了。   “……”   沉默片刻,男人正要开口说什么。白茵却已经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荆野起身,惊呼道:“妈耶,哥,你手臂在流血!这服务生小姐姐按摩手法太生猛了吧!”   陈淮骁抽了纸巾,擦了擦手臂上的血迹,不爽地对陈荆野道:“好端端,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我就是随口说说嘛。”陈荆野闷声道:“那你真不会跟嫂子离婚啊?”   “离个屁。”   陈淮骁拿起白毯子,起身离开。 第37章 好风凭借力   白茵回了房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洗掉郁结在心头的燥闷和不爽。   什么初恋,与她何干。   她要做的只是在这段塑料婚姻中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她发泄似的大喊了一声,将脑袋埋入了水中,憋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气,才冒出头来。   没错,好风凭借力。   她的璀璨星途,绝不会被其他事情影响!   洗过澡,白茵吹干了头发,系着浴巾,带着一股子香喷喷的热雾走出房间。   却不曾想,刚迈出去,便看到了站在落地窗边的陈淮骁。   陈淮骁刚从泳池出来,身上随意套了件休闲的黑T,耳边挂着两颗无线耳机,望着山间弯月出神,漆黑的眸底不知藏着什么心事。   这模样,倒比陈荆野更显不羁。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他回头,嗓音平静:“你的好风在哪里。”   白茵不怕被他听到。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陈淮骁隐瞒过利用他的意图。   “我的好风不就近在眼前吗?”她走到他身后,指尖从后面环过了他劲瘦结实的腰,以撒娇的姿势一整个抱住了他:“谢谢老公帮我扫清障碍。”   她指的…当然是盛西染的事。   女人白皙灵活的指尖,又不安分了起来。   陈淮骁闭上了眼。   他真的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每次帮她什么,她都用另一种方式来回报,就像支付报酬…   但偏他又沉沦其中,无力自拔。   陈淮骁扯过了她的手,将她揪到了眼前,白茵踮着脚,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她眼神有力量。   那是要直上青云、九天揽月的坚韧。   陈淮骁被她的眼神缠得几乎快要窒息了。   他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从兜里摸出那条樱花枝手绢。   手绢是她年少时卖给他的那一条,也是那晚她无声地遮住他脸的那一条…   陈淮骁将手绢覆在了她脸上,缠住了她的眼。   白茵知道他要做什么之后,嘴角扬了扬:“哥哥玩上瘾了吗。”   ……   清晨天还未明,山间温柔的野风吹拂着窗帘,撩起层层涟漪。   白茵醒来的时候,陈淮骁已经穿好了笔挺的衬衣西服,在穿衣镜前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带。   指尖骨节根根颀长,很有力度。   白茵犹豫良久,终究还是问了:“陈淮骁,秦瑶什么情况?”   陈淮骁透过镜子,淡淡扫了她一眼。   女孩发丝垂在白皙的肩上,肤白若雪,颈项处有些微红痕,宛如脆弱的琉璃。   他也没有隐瞒,平静地解释:“那是很小的事了,妈妈死的那年,在殡仪馆遇到一个女孩,我一直记得她,她妈妈也去世了,我们在一起相互作伴了几天…后来高中认识了秦瑶,她告诉我,她就是那个女孩,我对她便和别人不太一样。”   “哦,关我屁事。”   “……”   “那你问什么。”   白茵翻了个白眼,重新睡了下去:“我一点也不想听你们的过往隐私,走的时候把灯给我关了!”   陈淮骁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房间周围都是其他艺人,起床时间大概也差不多,所以陈淮骁还真得像偷情一样,在天刚微亮的时候便离开。   白茵不想被人知道和他的婚姻关系,是为了自己的璀璨星途不被人龃龉。   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又想让他送她上青云,又不愿意被人知道她拥有这阵“好风”。   的确,这是最好的方式——   只要别人不知道,他就可以保护她很久。   ……   艺人们每天都盼望着下周的声乐课早些到来,能够见到陈荆野。   虽然他也在度假山庄,但艺人们的生活学习区域,和度假山庄其他场所完全分离,所以他们也只在陈荆野来的第一天,在车上远远看过他一眼。   陈荆野每天要么游泳、要么出去攀岩露营。   陈淮骁倒是难得的好脾气,陪了他几天,公司里的大忙人,也不急着回去工作。   今日的体能课程是腹部和腰部的力量训练。   在体能教练的帮助下,艺人们满脸痛苦地使用健身设备。   白茵看起来瘦,但这穿上这身运动吊带,完美地将她肌肉弧线展现了出来。   手臂和肩颈处是常年健身才会拥有的优美线条,让众人羡慕不已。   不管是体能训练还是日常业务课程,白茵都能拿到最优成绩。   她要真进了娱乐圈,只怕整个娱乐圈都要跟着她卷起来吧。   汤钰走进了健身房,大家擦了汗,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汤姐好。”   汤钰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谁会打网球。”   众人面面相觑,白茵和另一个名叫李倾鹿的女艺人,同时举了手。   “那好,你们跟我来。”   出门之后,白茵好奇地询问:“汤姐,是有什么事儿吗?”   汤钰随口道:“陈总在球场打网球,需要队友。”   “……”   白茵还真没想到这茬,早知道,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举手!   “汤教练,我水平拉垮,恐怕不够格陪陈总打网球了。”   汤钰本来因为盛西染的事,便怀疑白茵和陈淮骁之间关系不太寻常。   白茵肯定是有讨陈淮骁欢心的,否则他怎么会连合作伙伴盛家的面子都不给,也要护住这个新人。   然而…给她机会去接近陈淮骁,她居然还托词不去!   这倒让汤钰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李倾鹿巴望着白茵别去,让她一个人去陪陈淮骁打网球,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于是她说道:“汤姐,白茵既然技术不够,就别让她去了,省得输了球又惹陈总不高兴,我练了几年的网球,完全没问题的。”   汤钰见惯了娱乐圈的浑水,知道只要有一星半点往上爬的机会,人啊,就会像臭虫跳蚤一样死命黏上来。   她最后望了白茵一眼:“你确定不去?”   “嗯,我技术真不行。”   她没有勉强白茵,让她继续会健身房做肌肉练习,带着李倾鹿去了网球场。   李倾鹿回头扫了白茵一眼,仿佛在看傻子一般。   白茵卷成这样,每天第一个来教室,最后一个离开,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课程拿到高分,就可以混出头。   真是天真。   娱乐圈,可不仅仅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   机会就在眼前,看你能不能抓住!   白茵知道李倾鹿在想什么,但她不予理会,回了健身房。   十分钟后,汤钰带着脸色难看至极的李倾鹿回来。   艺人们来了兴趣,八卦地询问:“怎么回事啊?”   “不是和陈总打球吗,怎么又回来了?”   汤钰淡淡道:“第一轮,她就输了球,陈荆野的搭档是一位专业网球运动员。陈总需要一位真正会打网球的队友,你们谁还想再去试试吗?”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想去,但是看到灰头土脸的李倾鹿,又犹豫了。   显然,这是陈淮骁和陈荆野的双打比赛,陈荆野的队友是专业网球运动员,他们哪敢去给陈淮骁当队友啊。   要是害得陈总输了球,就会跟李倾鹿一样,不仅丢脸,还会在总裁面前掉好感值。   傻子才去呢。   汤钰见没人愿意,犯难了。   陈总吩咐了她,找个会打网球的partner,她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再度望向了正在练腹肌的白茵:“小茵,不然…还是你去吧。”   “我的技术也很一般。”白茵停下仰卧,擦了脸上的汗:“输了球,陈总怪我怎么办。”   “没事,尽全力就好,就当帮我一个忙。”   汤钰只管完成她的kpi,继续劝道:“而且陈总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   白茵嘴角抽抽,心里说,不是才怪。   看看李倾鹿难看得快哭了的脸色就知道了,肯定被陈淮骁毒舌了。   不过汤钰既然让她去,她也没办法一再推辞,起身道:“那就试试,输了可不怪我。”   “行!”   汤钰松了一口气,带着白茵去了网球场。   ……   球场里,陈淮骁戴着白色护额,一身黑色运动系短袖,露出了他矫健的小臂肌肉,紧握着网球拍,以一打二。   陈荆野和专业网球运动员组队,打他一个人,都略显吃力。   网球,是陈淮骁除赛车外…非常酷爱的运动。   大一上学期,在她还暗恋陈淮骁的那段时间,有次无意间看到陈淮骁发了网球拍的朋友圈——   “缺个双打的队友。”   她从这条朋友圈里获取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陈淮骁喜欢打网球,需要有人和他搭档双打。   自那以后,网球成了白茵最热爱的运动竞技,课余之后,做完兼职工作,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网球场跑。   她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资格和陈淮骁混合双打。   天知道,那时候她有多努力。   但是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那一晚之后,白茵的梦破碎了。   回头再看陈淮骁那条朋友圈。   大概那条朋友圈,陈淮骁遗憾的不是没有队友,而是…眼前人非心上人。   ……   一回合赛程结束,陈淮骁回头,看到汤钰身后的人竟是白茵。   她穿着露脐的运动背心,小腹平坦,有漂亮的马甲线。   头发利落干练地扎成丸子,只垂了缕缕的发丝在耳鬓间。   她刚运动结束,额间有汗,像极了与他事后的样子。   陈淮骁眼神里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你会打网球?”   “大学体育上了几次网球课。”因为心里不舒服,白茵根本不想和他打,只说道:“菜得一批。”   陈淮骁却道:“没事,我带你。”   “?”   猝不及防间,陈淮骁将自己手里的球拍扔给了她。   她赶紧接过,很不专业地抱在了怀里。   这球拍…陈淮骁用了很多年,虽然旧,但无比专业,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   陈淮骁将自己的球拍给了白茵,自己捡了另一个崭新的拍子,随手挥舞了一下,试着手感。   白茵无可奈何,只能和他配合双打。   陈荆野盯着白茵看了许久,惊呼道:“你就是昨天晚上的服务生小姐姐吗!”   白茵尴尬地点了点头:“前辈早上好。”   “我去!大变样啊!你比昨晚还好看!你真是陈淮骁的员工啊?”   “嗯。”   白茵想着,虽然不是酒店服务生,但作为公司艺人,她的确是陈淮骁的员工。   陈荆野不满地说:“哥,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啊,当服务生也太委屈人家了!这条件,给我当嫂子都绰绰有余!”   白茵淡笑:“天底下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合该给你当嫂子吗?”   陈荆野也绽开笑意:“怎么,你看不上我哥?”   “我更喜欢小的。”   陈荆野见这姑娘这么能开玩笑,他本就是风月场上的玩咖,偏面对白茵丝丝入扣的眼神,居然脸红了:“本人的确比他小,小姐姐如果感兴趣,来当我的parter?”   “好啊。”   白茵正要过去,却感觉手腕被猛地攥住,她回头,看到陈淮骁冰冷的眼神。   “不是所有风,都能送你上青云。”   他嘴角上扬,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强有力的威慑:“小辫子,别做墙头草。”   “……” 第38章 换衣服   “小辫子,别做墙头草。”   白茵跟陈淮骁凛然的眼神对峙了几秒,终于还是妥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面前这男人不仅是她老公,还是她老板!   白茵挥了挥陈淮骁的灰色网球拍,对陈荆野道:“听说你的队友小姐姐是专业网球选手,如果她和陈总一组,我俩菜鸡就不用玩了,直接被他们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也是。”陈荆野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一个陈淮骁都让他们难以招架了,要是自己这专业队友再和陈淮骁一组,这局就是碾压局,还玩个鸡毛啊。   让白茵这菜鸡去拉一拉他的后腿,指不定还能有赢的机会。   比赛开始前,白茵走到陈淮骁面前,低声道:“我可以陪你打比赛,你得把你堂弟昨晚那张泳照还给我。”   陈淮骁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一头潮流白毛的陈荆野:“你是他的粉丝?”   “陈荆野歌唱得好,人帅,谁不喜欢,我是他的超级铁粉。”   “照片我烧了。”   “……”   白茵终于妥协道:“是我闺蜜,她才是陈荆野的狂热粉丝,照片是给她拍的。”   陈淮骁嘴角勾起淡笑,终于松口了:“行,这场赢了,照片归你。”   “一言为定。”   比赛开始前,陈淮骁将自己的白色运动护额扯下来,戴在了白茵的额间,作为保护。   白茵嫌弃地说:“用过全是汗,我才不要。”   他仍旧给她戴上,用耳语缓缓道:“以前在床上一起流汗的时候也没嫌弃,现在矫情什么。”   “……”   白茵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挥舞着球拍,发了第一球。   陈荆野和他的队友沉着应对。   几番来回,白茵倒也找对了感觉,双方一来一回,比分很是焦灼。   陈荆野发现了,陈淮骁挥过来的球,力道比之前大了很多,每一颗球都旋着凛风,招招致命——   “靠!哥,你是打球还是打人啊!太用力了吧!”   话音未落,陈淮骁又猛拍了一球过来,陈荆野勉强接住,明显感觉到,这男人…是在秀他的技术。   而白茵稳着力量,沉着地接着对方打来的每一颗球。   即便陈荆野的队友是专业的网球选手,但她和陈淮骁配合起来,竟也丝毫不逞多让。   根本不像她之前所说的…菜鸡水平,只在大学上过几堂网球课。   她必然练了很久的网球,才会有这样的技巧和走位。   最终,白茵和陈淮骁赢了这场比赛。   专业的网球小姐姐都忍不住夸了白茵:“你和陈总配合太默契了,输得心服口服。”   白茵对她抱之以谦逊的微笑。   她的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全靠陈淮骁球技在线,再加上陈荆野拖了人家专业队员的后腿,才能赢下这场比赛。   陈淮骁放下球拍,拧开一瓶矿泉水抬头便喝,水流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缓缓流淌,喉结滚动着。   白茵看了他几眼,变抽回了视线,走过去自顾自地拿起一瓶水。   “我不知道你的网球打得这么好。”陈淮骁将空瓶顺手扔进垃圾桶,再望她的眼神,多少有些掩饰不住的欣赏:“你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白茵没有马上回答,心里想的是,暗恋的那些年,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而些事,他永远不需要知道了。   “陈淮骁,把照片还给我。”   “晚上,来我的房间拿。”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将房卡顺进了白茵的吊带胸口。   “……”   白茵回了健身房拿自己的瑜伽包,课程已经结束,艺人们都回去了,只有乔言时还在一边练器械,一边等着她。   见她回来,他放下哑铃,担忧地问:“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白茵轻松地笑了:“陈淮骁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吃了我?”   “我是怕你惹他不高兴,那位爷脾气不好,看看盛西染下场就知道了。”   “你在背后这样编排你老板,你不怕他吗?”   乔言时看着白茵,郑重地说道:“不管他是老板还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担心你。”   白茵敏感地退后一步:“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告白吧?”   “绝对不是!”乔言时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蛋顿时胀得通红,慌张地辩解:“我把你当成姐姐一样,拍《霓裳》的时候,剧组里没几个人看得上我,只有茵姐帮我。”   白茵见他说的诚恳,再加上年龄又不大,将将成年,兴许真的把她当姐姐了,这才放心。   “可我只是新人啊,帮不了你什么,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前辈呢。”   “虽然我比你早进娱乐圈,但这些年一直也就这样,我同期的练习生,要么退圈,要么爆红,就只有我还是不温不火…”乔言时挠挠头,诚恳地说:“娱乐圈如果没有点资本背景,真的寸步难行,但我看到茵姐是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你给了我信心和希望。”   看着乔言时清澈而坚定的目光,白茵哑口无言:“我不是你想的完全靠自己,我其实…”   话音未落,孙梨梨着急忙慌地跑进训练室。   得知白茵被陈淮骁叫走,她才急切地赶来询问情况。   白茵顿住话头,拍了拍乔言时的肩膀,鼓励道:“金鳞岂是池中物,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自己梦想中的样子。”   乔言时笃定地点头:“嗯!我们都会。”   孙梨梨把白茵拉出了健身房,玩笑着说:“乔言时出道的时候,何等心高气傲,和女艺人说话从来不会超过三句,冷得很,居然对你一口一个茵姐,叫得这么甜。”   “他不也叫你梨梨姐吗?”   “那不一样,我是他的经纪人,你和乔言时是我来璨星传媒唯一的两位艺人,你俩都是我的宝贝!”   白茵淡笑:“他没问题的,只等一个时机,一飞冲天。”   “我不担心他会不会红,我只担心,你可别跟他走得太近了,闹出什么绯闻,你家里那位的醋劲儿,一丁点沾他身上,就足以他死无葬身之地。”   白茵知道,陈淮骁倒也不是真的吃醋,他只是不喜欢别人染指他的所有物。   “放心,我有分寸。”   ……   晚上十点,白茵结束了晚课,稍稍梳洗了一下,刷卡进入了陈淮骁的房间。   陈淮骁住在一楼带院落的私汤温泉套房,这也是整个度假山庄最奢华典雅的房型。   私汤温泉坐落于隐蔽曲折的翠竹院落中,房间是日式榻榻米风格,无形中给人一种放松闲适之感。   陈淮骁站在院子里,拿着手机讲电话。   他穿着一件黑色浴袍,浴袍领口敞开,露出了脉络分明的颈子,左手把玩着一枚银制打火机盖子,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打火机盖的弧度。   看到白茵进来,他微微侧过脸,隔着落地玻璃朝,清淡的视线扫向她。   白茵知道他在打商务电话,因此安安静静地走进去,坐在了他的办公椅上。   几分钟后,陈淮骁结束电话,踱步来到了白茵身后。   小姑娘黑色自然蓬松地垂在肩上,用他的电脑下了个特效花里胡哨的连连看,专心致志地玩着。   陈淮骁倒也耐心,倚在椅子边,看她玩游戏。   很快,画面里花里胡哨的游戏特效全部消失,如果还需要继续游玩,则要花钱买会员了。   她关掉了游戏。   陈淮骁淡淡道:“以后不要在我的电脑里乱下游戏。”   白茵喃了声:“小气。”   陈淮骁本来没想解释,但看着她这别扭样,还是多说了一句:“这台电脑上有部分企划文件,很多是商业机密,泄露出去会给公司造成损失。”   白茵刚刚玩世不恭的表情顷刻间消散,眼底划过一丝忐忑:“我已经下了,这…会有麻烦吗,我不知道会这样。”   看着她慌神的样子,陈淮骁平静的心里泛起波澜,有点心疼。   “等会儿我叫技术部远程消杀一下。”他轻松地说:“没什么。”   “以后我不会碰你的电脑了。”   这次回来,看似她各方面都要占据主动权,但有时候发自内心的关切…又不似作假。   这也是为什么陈淮骁明知她在利用他,并且也深深讨厌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却仍旧心存怜惜,丢不开手。   “可以用,问我一下就行。”陈淮骁阖上了电脑。   “我来拿照片,照片呢?”   “泳衣在床上,陪我泡会儿温泉,我会给你。”   白茵看到床上放着崭新的黑色泳装,后花园翠竹环绕的私汤温泉…光是想想,旖旎的画面都很让人脸红了。   “陈淮骁,我今天陪你打球,下午还上了课,真的很累,今天尽不了陈夫人的义务了。”   白茵并非托词,她是真的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陈淮骁嘴角浅浅抿了下,指尖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一圈圈绕着:“想什么,单纯泡温泉而已。”   “真的?只让我泡温泉?”   “嗯。”   白茵一下子来劲了,狗男人良心发现,请她泡这种奢华的私汤温泉…她当然一百个愿意啊。   “我这就去换衣服。”   白茵拿着床上的泳衣,愉快地去了洗手间。   心里多少还有些疑虑,狗男人真有这么好心吗。   不过当白茵打开泳衣包装袋,看到陈淮骁给她挑选的泳衣,不是那种性感的比基尼,而是非常可爱的少女系风格,荷叶边两截式,她一看就喜欢了。   看来今晚的确无事发生。   白茵心安理得地换上泳衣。   房间外,陈淮骁细长的指尖拎了烟,正要点上,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哥,开门!急事!”   陈淮骁本来不想理他,但听到陈荆野如此急切的语气,还是走过去开了门:“什么事?”   门外的陈荆野赤着上身,像是刚从泳池回来,身上还有水珠。   他面露痛苦之色,开门后直接往洗手间冲:“憋不住了,借你卫生间一用!”   陈淮骁顿了两秒,猛地追上去,怒吼了一声:“陈荆野!”   陈荆野已经掀开了卫生间的推拉门,在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眼前的女人的刹那间,陈淮骁猛地一把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将yisibugua的女人全然圈自己的黑色浴袍中,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地将她包裹起来,紧紧抱着。   陈荆野看清眼前这一幕,脑子“轰”的一声:“我擦?”   陈淮骁将白茵的脸用力按进他坚实的胸口,回头,脸若冰山地望向陈荆野,沉声道:“滚出去。”   “我…我这就滚!三哥打扰了!这就滚!”   陈荆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还带上了房门。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紊乱的心跳声。   良久,白茵在他的怀里稍稍动了下,温热的呼吸拍在他的胸口,细声说:“没事了。”   陈淮骁还是没有松开她,保持着这一刻没有遮拦的拥抱和紧贴。   “陈淮骁?”   陈淮骁惊魂未定,嗓音微怒:“你换衣服不反锁门?”   “我想着房间里只有你,没必要…就…”   他冷笑:“我就这么安全?”   “你是我老公啊。” 第39章 多大点事   白茵踩着拖鞋,走到了后花园的温泉池畔坐下来。   温泉池是用灰石修建,周围草丛绿荫,幽静天然。   她将白皙的脚丫子探入池中,试了试水温。   水温正好,很舒服。   白茵迫不及待地摘掉了白色浴巾,随手扔在周围的草地上,缓缓坐了进去。   “好舒服呀!”   温泉是最能够疗愈疲乏的。   白茵一直听说这个度假山庄的天然硫磺温泉很出名,一直想试试。只是课程紧张,艺人们每天回房间几乎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来泡温泉。   陈淮骁沿着石子路走到池边,随手捡起了她扔在地上的浴巾,挂在了旁边的木竹竿上,然后坐在池畔花园椅上,平静地看着池中的女孩。   水雾蒸腾得她白皙的脸蛋泛起潮红,乌黑的眸子似也笼着水雾,眸光潋滟。   白皙的双肩露出水面,线条优美,锁骨下侧有一颗勾人的红痣。   陈淮骁克制地抽回目光,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白茵游过来,修长的手臂趴在池畔,问他:“你不下来吗?”   “我还有事处理,你自己泡。”   “工作的事,你不去室内,偏在这里。”   陈淮骁抬起薄薄的眼皮,懒怠地睨她一眼:“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你有意见?”   “没有。”白茵转过身,背对着他:“你爱在哪在哪。”   百无聊赖地泡了几分钟,她见陈淮骁仍旧坐怀不乱地敲着笔记本电脑,于是指尖勾了水,挥了几滴在他身上。   陈淮骁一开始根本没搭理她,不想白茵越来越过分,似在一步步地试探他的容忍度。   这女人就像生命力旺盛的葱郁藤蔓,试图一点点侵占他,不仅占了他的生活空间,根须直往他心里钻。   陈淮骁抬眸威胁道:“你要是恢复体力了,我不介意下来行使我作为丈夫的权利。”   “……”   白茵顿时收了手,不再挑衅他了。   很快,陈荆野的电话拨了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   事后回想,他也心有余悸。   “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三哥你发这样大的脾气!”陈荆野讪讪地说:“我是不对,但当时我也是真的憋不住了!抱歉啊哥!”   陈荆野今晚是真的惹毛了陈淮骁,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正要挂电话,陈荆野却又说道:“那小姐姐是谁啊?我都没看清楚。”   陈淮骁顿时胸腔里又盈满了怒意:“你还想看得多清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也闲得很,下个月的极限综艺,你不要去了。”   “啊啊啊,不要,哥,那是我期待了很久的综艺!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嫂子!告诉嫂子你在外面乱来!”   陈淮骁冷笑:“尽管去。”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白茵看着陈淮骁极力抑制愤怒的表情。   刚刚陈荆野的行为,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这样的愤怒,让从小孤苦无依的白茵有了几分稳稳的安全感。   她趴在池子边,看着工作的陈淮骁,问道:“我们会离婚吗?”   陈淮骁漫不经心道:“不会。”   秦瑶回来也不会吗。   白茵没有问,她不确定,也不相信。   她换了说辞,道:“陈淮骁,你保护我,我才能走得稳。”   陈淮骁嘴角提了提,眼底拂过一丝苍冷。   她需要的…只是他的保护而已。   这是陈淮骁心里最大的别扭。   但他又能怎样,对于一个力量远比自己弱小的女人,就像路边舔着他的手、很有心机地寻求保护的小猫咪。   除了把它藏进怀里悉心护着,他又能怎样。   良久,他按下了笔记本,望着水雾氤氲中白茵那双清澈的黑眸:“乖一点,我保护你一辈子。”   ……   半个小时后,白茵换好了衣服,准备推门离开,临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陈淮骁道:“褪黑素你不要多吃啊,容易产生依赖。”   陈淮骁坐在沙发边,专注地看着杂志,对比着两款赛车的车型,淡淡嗯了声。   白茵见他丝毫没有听话的意思,加重了语气:“听见没有,让你别吃了。”   “管得挺多。”   “你说过要一直保护我,你要是不管理好自己的身体,提前去了…”   陈淮骁知道她嘴里没好话:“放心,肯定走在你后面。”   “那我今晚留下来。”   她说完,关上了房门。   陈淮骁放下了杂志:“不是说很累了?”   “是很累啊。”白茵胡乱地躺在了陈淮骁那张深蓝的圆弧大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但是老公的身体是我现在关心的第一要务。”   “不需要,谢谢。”他冷笑着走过来,像拎兔子一样拎着她离开:“出去。”   白茵顺势抱着他的肩,双腿勾住他劲瘦有力的腰:“我不出去,今晚我要和你睡,监督你。”   陈淮骁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想履行义务了?”   白茵眼神下移,望着他锋薄性感的唇:“没那么想。”   ……   三个月的集训营结束,白茵的综合考核成绩最高,按照汤钰之前制定的规则,初期资源按照各自的成绩高低来分配。   白茵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一个商品代言和一个校园剧女配的机会。   谁都知道,拿代言打广告,赚得多,事儿少,比跑剧组或者上综艺都轻松。   而刚刚签约的艺人,能接到代言,除非是签约前便极有名气的。   白茵回来便能拿到下一个商业代言,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她知道这机会不是陈淮骁给的,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早出晚归,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汗水挣来的。   白茵很看重她拿到的第一份代言,在签合同的前半个月,她便让孙梨梨将产品拿过来给她试用。   “安馨宝的安睡裤,听说是他们的黑科技新产品,主打轻薄款,比一般的安睡裤薄很多,穿上之后就跟一般的内裤似的,毫无感觉。”孙梨梨将拿来的试用品包装递到白茵面前:“白天也可以穿。”   白茵拿着安睡裤包装打量了一番,日用是浅粉系,夜用是深蓝系,搭配看着还挺顺眼,她问道:“没用过这牌子,安全吗?”   “安馨宝是国内卫生巾的大品牌了,一直走高端路线,放心吧,安全和品质方面肯定没问题。否则璨星传媒也不可能跟他们合作,在安全方面,公司是严格把关的。”   听孙梨梨说的这样好,白茵稍稍放心了些,拆开一个看了看。   的确比一般的安睡裤要轻薄很多,应该也很贴身,白天穿完全没问题。   “这么薄,能行吗?”   “据说是什么黑科技,现在的黑科技卫生巾不是挺多的嘛,商家都在标新立异上做文章。”   “但听说好用的不多,火了一个液体卫生巾,现在都跟风模仿。”白茵还是有些担忧:“前段时间,不是有一款就爆雷了么,把人家女孩子都弄伤了。”   “这是你第一次接代言,谨慎些是应该的。”孙梨梨说道:“但也不能太小心了,这次安馨宝给的代言费可不少,抵得上你在《霓裳》剧组拍好几个月呢!也超出了同类卫生巾品牌的代言费!所以这次很多知名艺人都想争安馨宝,公司考虑到你在集训营的成绩,特意留给你了。”   “给这么多吗?”   “可不是么,娱乐圈来钱就是这么轻松、这么快。”   “我不觉得赚钱是轻松的事。”白茵沉声道:“轻松来钱快的,必然有问题。合同先不忙签,我生理期就这两周,亲自用过了才算。”   “你真的太太太谨慎啦!公司都过了,你还担心什么啊。”   “卫生巾产品注重体验感,公司又没人试用过。”   白茵的确很谨慎,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卖绣品赚钱了,每一针每一线的辛苦,她都深深体会,比任何人都明白赚钱的艰难。   这安馨宝给的代言费实在高得离谱,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价格,太有竞争力了。   她试过才安心,哪怕是杞人忧天呢。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例假,晚上,白茵洗过澡,穿上了安馨宝的安睡裤。   果然是黑科技成分,质感丝薄,穿上之后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因为是第一天,还没有特别不适的疼痛,白茵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学着卫生巾广告里的女孩,来了个芭蕾抬腿跳。   办公桌前的陈淮骁抬眸望了她一眼:“吃错药了?”   白茵懒得理他。   “我要接代言了,正在练活儿呢。”   陈淮骁一边看文件,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钢笔的浮雕——   “什么代言?”   白茵听他这般问,心里越发愉快。   连她接的是什么代言都不知道,这活儿果然跟他没关系,是白茵靠自己拿到的。   “陈总日理万机,不需要为这些小事上心,忙你的吧。”   她继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蹦蹦跳跳。   陈淮骁:“……”   “我会影响你吗?”白茵走了几圈之后,回头问他。   陈淮骁不耐地放下笔:“你觉得呢?”   “那我去睡觉了。”   “这么早?”   “我今天要早睡。”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但也没有阻拦。   白茵换了个全新的安睡裤,上了床,在被窝里滚了几圈之后,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却感觉男人将她横抱了起来。   白茵睡眼朦胧地醒过来,陈淮骁已经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里,只能看到男人漂亮英挺的轮廓和他黑眸里的渴望。   他将她放进被窝里,便用鼻翼挑弄她的耳垂,然后温柔地吻住,用性感的嗓音道:“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很有感觉。”   白茵下意识地回应他。   然而,就在他拉开她衣角的时候,白茵猛然清醒:“艹,不行!”   陈淮骁皱眉,惩戒地咬了她耳朵一下:“床上不准说脏话。”   白茵吃疼地“嘶”了一下,说道:“今晚真的不行。”   “嗯?”   “我姨妈来了!”   “你刚刚快跳到天花板上了,跟我说例假?”   男人不相信,仍旧继续着动作。   “真的!你别…”   一直到陈淮骁摸到和平时不一样的质地,他才相信她,抽回了手,掌心落在她腹部,轻轻捧着。   “你挺健康。”他嗓音轻微嘲讽:“我以前见过公司有女职员疼晕在办公桌上。”   “糙生糙养,没那么娇。”   以前她用的卫生巾都是最最便宜的,十几块钱批量一大包,体验感非常糟糕,还有非常浓的中草药味道,不知道是真的中草药、还是故意添加的劣质香料。   班上的女孩只要一闻到她身上有这种味道,就知道她肯定来姨妈了。   有一次她在洗手间,看到有个女孩疯狂向闺蜜安利液体卫生巾,她也好羡慕,一直渴望试一试。   她鼓起勇气问班上一个很有钱的女孩借卫生巾,女孩挑出一张给她,轻蔑地说:“不用借,送给你吧,反正也不需要你还,你那种几块钱一大包的便宜货,我也不可能用。”   白茵来到洗手间,好奇地打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久呢。   她心里是很开心的,却莫名掉了眼泪。   那种喜悦夹杂屈辱无助的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这就是为什么白茵要这么拼的原因,不拼,她就挣不脱这命……   陈淮骁察觉到她沉默,想必是想到了以前的生活。   这姑娘…心思重得很。   他从后面轻轻揽着她,手暖着她的腹部,借着温柔的月色,缓缓道:“白茵。”   “什么?”   “别胡思乱想,安心睡觉。”   “好哦,晚安。”   “晚安。”   *   次日清晨,白茵醒过来,整一个大无语。   侧漏了!   她即将代言的这款安睡裤,居然侧漏了。   侧漏没什么,关键……   她睡的是陈淮骁的床!   天知道陈淮骁是多么洁癖的一个人,以前唐卡打扫他书房卫生的时候,会拿着放大镜检查他书桌上的灰尘!   他对环境的卫生要求到了近乎刻薄的程度。   完蛋了。   白茵垫着脚尖收拾好一切,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回来,重新钻进被窝里,画着大字,一整个压住下面。   她必须等他离开之后,再想办法收拾残局,绝对不能被他看到,太特么尴尬了。   陈淮骁醒过来之后,揉了揉眼角,掀开被子,看到身边躺平的女孩。   “你干嘛?”   白茵鬼鬼祟祟、眼神闪躲道:“睡觉啊。”   陈淮骁打量她一动不动的躺平睡姿:“我以为你中枪了。”   “你快去公司!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今天周末,我不去公司。”   “啊?!”   “起床吗?”   “不…不忙,那你去洗澡。”   陈淮骁眼神下移,停顿了几秒,起身离开:“去晨练了。”   白茵重重松了口气,听到他在隔壁房间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出了门,她才坐起身。   赶紧扯下了床单,被套也换下来,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   不行,洗衣机洗不干净,会有残痕。   她取出被单,想着要不然…扔进垃圾桶得了。   陈淮骁肯定也不会再用这套被单了。   但她摸到被单面料,她是学过苏绣的,知道这种手感的面料,绝对不便宜。   陈淮骁用的东西,哪一样便宜了。   如此暴殄天物地浪费,白茵是过了苦日子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只有一个办法——手洗。   白茵来到一楼的生活间,打开水龙头冲洗残痕,然后又挤了很多洗衣液,快速地揉搓了起来。   便在这时,生活间的门被推开,一身白色运动衫的陈淮骁出现在她面前。   白茵吓得魂飞魄散:“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淮骁没有回答她的话,看着她沾了泡沫的手爪子,珍珠美甲都被搓掉了。   他拉着她洗了手,一言不发地接过了被单,抹了肥皂,用力替她搓洗着被单上的污迹。   “多大的事,鬼鬼祟祟,差点以为你要偷我的金条。”   “……” 第40章 般配   清晨的办公室里,孙梨梨关上门,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茶递到白茵的手里:“你再考虑一下,安馨宝给的代言费是真的不低了,璨星集团以往签约的新艺人,都没得到过这样的资源。”   “我咨询过专业人员。”白茵拆开了一袋安睡裤,将面料翻给孙梨梨看:“卫生巾一般有表面层,吸收层和底层,吸收层是最重要的一环,安馨宝主打轻薄无感,吸收层的面料做的极薄,吸附力非常差,这种面料…一两个小时就必须置换。”   “一两个小时置换,这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如果是卫生巾的话,一两个小时置换很正常,但这是安睡裤,是要过夜的。”白茵无奈地说:“总不能让女孩每晚定好闹钟起床上厕所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孙梨梨拿起安睡裤戏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卫生巾也是这样的面料,没什么问题,卖得还不错。但安睡裤是新推出的产品,目前市场反响平平,所以才想请明星代言。”   “我个人的使用感很糟糕,发生了侧漏,还弄脏了被单。”白茵淡淡道:“我没办法代言这款安睡裤。”   “听负责代言那块儿的同事说,合同都拟好了,就等签字,现在你拒绝代言,恐怕各方面都…”   “只要还没签字,就不会产生违约金。”   “可是…”孙梨梨表情很为难。   白茵皱眉道:“你不知道那天早上多尴尬,想想这样的尴尬还会发生在更多女孩身上,我不可能昧着良心去接给这种质量的产品做广告。”   孙梨梨立马嗅到八卦的气息:“发生了什么,快说快说。”   白茵便压低声音把那天早上的事,说给孙梨梨听了。   孙梨梨一脸震惊:“OMG,陈淮骁居然…居然给你洗被姨妈弄脏的被单!你们家没有佣人吗?”   “陈淮骁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所以只有一个男管家。”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啊。”   的确是神仙老公,如果他回家次数再少一些,不要每次都半夜把我弄醒,就更神仙了。”   “我合理怀疑你在炫耀!”   ……   白茵拒绝了安馨宝的代言。   第二天下午,安馨宝的代言签约负责人和璨星传媒的高层领导坐在会议室里,叫来了白茵,准备详细询问情况。   白茵迈入两面落地窗的小型长桌会议室,看到会议室里一水儿都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这种女性卫生用品,双方面公司竟连一位负责的女性也没有。   见白茵进来,璨星传媒代言部主管卓茂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安馨宝的产品负责人——廖总,这位是我们的新艺人——白茵。”   白茵还没来得及礼貌地问好,这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廖总却率先开口,语气听着…很是不客气:“听说你拒绝代言我们安馨宝?”   白茵沉吟片刻,坚定地答道:“是。”   “理由呢?”   “我试用过,不好用。”   廖总听她说得这般直白,冷哼了一声。   主管卓茂立刻将白茵拉到一旁,轻声说:“不好用又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不用就是了。再说,安馨宝是大品牌,又没有安全问题。再不好用都会有人买的,你要是觉得用着不舒服,你以后不买就行了。”   “但这会砸了我的口碑。”   “能砸你什么口碑,产品不好用,要砸也是砸他安馨宝的口碑啊,关你什么事。只要安全没问题,你就可以放心接。”   “抱歉,卓主管。”白茵依旧坚持道:“我没有办法代言这款产品。”   这时,安馨宝的廖总慢悠悠地开口了:“算了,你们家艺人看不上我们的产品,不想接,我们也绝不勉强。只是我们的代言合约前后接洽了快两个月,这期间的人力物力财力,总要算算清楚吧。”   卓茂主管连忙道:“廖总,白茵绝对不是看不起贵产品,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们璨星传媒的艺人对任何代言产品都是抱以积极的态度。”   “那你说说。”廖总望向了白茵:“为什么不肯代言我们安馨宝?”   “因为使用的体验感不好。”白茵如实道:“会发生侧漏。”   “哪家的卫生巾,你敢保证绝不侧漏。”廖总神情明显不高兴了:“到了时间就换,这不是很正常吗?”   白茵望着廖总傲慢的表情,嘴角冷笑:“廖总,您没使用过安睡裤吧。”   “我…”廖总脸上一红,怒道:“我怎么可能用这东西!”   “所以您当然不会知道,女性对夜间卫生产品的使用,和白天的诉求不一样。白天要工作生活,讲究轻薄舒适,但夜间…却只想有一个品质良好的睡眠。”   她从孙梨梨那里得知,安馨宝的主创设计人员基本都是男性,所以总会设计一些花里胡哨但根本不适用的所谓黑科技功能,把价格定得非常高,却根本没有考虑到女性贴身的诉求。   虽然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但白茵想到自己小时候用卫生巾的尴尬,多多少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廖总也是一贯傲慢的性子,听到白茵这番话,起身指着她,大发雷霆:“你不过就是一个还没出名的新人,我们安馨宝肯用这样的价格请你,你还推三阻四!我告诉你,圈子不是这样混的!”   “我不混圈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好,你清高!你给我等着!”   廖总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卓茂见此情形,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我从来没用见过你这种敢把甲方惹得火冒三丈的艺人,你这是要砸我们璨星传媒的招牌啊。”   “我接了,才是砸陈淮骁的招牌。”白茵语气平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代言这种产品。”   卓茂见她居然还把陈总搬出来,可见这女人目中无人到何种程度,陈淮骁是她能随口直呼其名的吗!   “行,你清高,既然不想要代言,那以后你也别接代言了!”   “我就算什么代言都不接,也不会接安馨宝这样的代言。”   白茵也是个硬脾气,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会议厅,径直朝电梯走去。   她心情不太好,走路一阵风似的。   正巧一众人簇拥着陈淮骁也在等电梯,电梯门打开之后,白茵没有等他,自己先沉着脸走进了电梯。   周围人脸色一变,惊险地看看她,又望了望冰山一般面无表情的陈淮骁。   白茵伸手按了下行M层的按钮,睨了眼陈淮骁,不耐烦道:“进不进,不进关门了。”   身后的人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公司里,就算是最当红的艺人,再怎样耍大牌,见了陈淮骁都是毕恭毕敬,绝不敢用这种态度对陈淮骁讲话!   早有耳闻这位名叫白茵的新签约艺人脾气不好,没想到能嚣张跋扈到这种程度!   这…   陈淮骁能忍?   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陈淮骁还真能忍。   他锋薄的唇轻微提了提,走进了电梯,站在了白茵后面。   身后惊魂笃定的一帮人正要跟着进来,陈淮骁面无表情道:“坐下一趟。”   他们又连忙退出去,等待下一趟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狭窄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了。   陈淮骁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如山一般压着,空间越狭小,他的气场就越强大。   白茵知道刚刚气昏头了,那么多人面前,没给他面子。   这会儿回过味来,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昨晚陈淮骁告诉过她,今天要飞首尔去洽谈一个商务合约,一个月之后回来。   白茵看到他身后的黑皮手提行李箱,兴许这会儿就是去机场。   她想拉一下他的衣袖,但手伸过去,空中犹豫几秒,又收了回来。   算了。   走就走吧,走了她反而可以早睡。   十几秒后,电梯门打开,门外又站了不少穿衬衣正装的员工,他们看到陈淮骁,礼貌地向他问好,等他出来。   陈淮骁从白茵身旁翩擦而过,迅速地在她手里递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自动门,上了轿车。   白茵因见周围人多,只紧紧攥着那东西,一直走到落地窗边,才打开掌心。   掌心里…躺着一颗枣夹糖。   *   很快,有几个红v的娱乐圈营销号开始爆料白茵和安馨宝之间的代言纠纷。   本来合同还没签订,谈得拢就谈,没谈拢就一拍两散,不至于闹到粉丝路人那里去。   但因为安馨宝是女性生理方面的产品,极容易与网络热点的两性话题挂钩,流量巨大。   所以无良营销号闻讯赶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开始大做文章。   文章字里行间歪曲事实,暗讽白茵保守、落后的心态,不愿意代言女性卫生用品。   粉丝和路人们更是对白茵这样的选择表示不理解和不满——   “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代言卫生巾又怎么了,难道你不用吗,真的醉了。”   “居然会因为这个羞耻,还活在大清吧。”   “女艺人一方面抱怨自己的代言全被男艺人抢占了,现在给你代言你又不接,真作。”   “听说她是小地方来的,没想到这么保守。”   “迟早有一天,卫生巾的广告也要让男艺人来代言吧。”   “白茵真的开了一个很坏的头。”   ……   甚至还有人发了恶搞白茵的照片,将她放在乡土田埂的背景里,还非常嘲讽地和卫生巾p在一起,边上四个大字:月经羞耻。   这张照片被广泛转发和群嘲。   孙梨梨火急火燎地把白茵叫到了公司,对于这件事,她比以往几次面对舆论危机时,都更着急。   “沾染到了两性话题,真的特别麻烦。”她一边准备着危机公关的图文,一边说道:“必须趁着热度马上解释,拖得越久越说不清楚。”   白茵显得比较平静:“现在网友们正在气头上,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信。”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急。”白茵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姑且先不要发声。”   孙梨梨想了想,说道:“不行,这事儿得告诉陈淮骁,如果不解释,就得大规模删帖,只有陈淮骁能办得到。”   “我不能一出事就找他。”   “怎么不能啊?别忘了,他是你老公。”   白茵摇了摇头。   他在首尔出差,她不想打扰他。   “再等几天,我要钓一条鱼。”   “钓鱼?”孙梨梨不解地看着她:“钓什么鱼啊?”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且看吧。”   ……   果不其然,没几天,苏安宁工作室便发了一条代言微博——   “让我们一起期待姐姐携手安馨宝安睡裤,为你带来轻薄无感、丝滑无痕的极致体验,点进评论区领取姐姐专属福利哟!”   评论区当然也是一片叫好声,除了下单购买支持姐姐之外,还有不少人拿苏安宁和白茵作对比。   “现在就能看出差距了吧。”   “这就是格局,之前把白茵吹到天上去的那些人,脸疼吗?”   “俩人从小生长环境不一样。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明显宁宝素质比白茵高得多啊。”   “已经下单了,支持宁宝!”   咖啡厅里,孙梨梨刷着手机,询问白茵:“你说的钓鱼,就是钓她啊?”   白茵用不锈钢小匙搅动着浓郁醇香的美式咖啡:“嗯。”   “可你怎么知道苏安宁会接安馨宝呢,她这么骄傲的人,说不定偏不接你退掉的代言?”   “当然要靠这些无良营销号黑我咯。”   苏安宁当然不会接白茵退掉的代言,但如果这个代言,能让她收获好评,并且把白茵踩在脚下,她就一定会接。   孙梨梨看着苏安宁在宣传广告片里蹦蹦跳跳、还跨一字马的动作,叹了口气:“这下可好了,你现在是黑料缠身,她倒是千万代言费赚得盆满钵满。”   白茵睨了孙梨梨一眼:“你什么都好,只有一点,太心急了,这是成为金牌经纪人的大忌。”   “陈总不在,你惹上这么麻烦的事儿,说不定还会成为甩不掉的黑历史,你倒是真不急啊。”   白茵嘴角抿着笑,喝了一口香醇的热咖啡。   她当然不急,已经忍了十多年的人,不必在意这一分半刻。   安馨宝这款安睡裤,白茵在发现侧漏当天下午就拿到相关检测机构去分析了成分,虽然没有安全问题,但是作为卫生巾一类用品,这款新品的面料质地,明显是不合适的。   只为了追求丝薄的体验,而忽视它本来的吸附作用,这无疑就是舍本逐末,是一帮男性想象出来的女性使用体验感。   如果他们自己用过,就会知道多难用。   所以白茵不管激怒多少高层领导,都必须退掉这款代言产品。   明星代言的基础本就是粉丝的信任,如果仅仅因为不会有安全问题,就随便代言次货,这么昧着良心向钱看的事,白茵做不来。   她的人生路本就崎岖,所以每一步,都必须走稳。   没过几天,超级热爱刷论坛的乔言时,发给了白茵一个帖子——   《论我在男友家睡觉结果姨妈弄脏床单,恰好被他进屋收拾的妈妈看到的尴尬!》   因为帖子里的内容实在太过于尴尬,网友直呼让po主换个星球生活吧。   帖子里并没有涉及到关于安睡裤的任何信息,但是评论里,这个po主回复网友——   “用的是安馨宝安睡裤,苏安宁代言那款,出于信任我才买的,现在真的暴躁了!”   白茵知道乔言时转发这条帖子的目的。   她回了他谢谢之后,将帖子转给了经纪人孙梨梨:“是时候了,炒热它。”   孙梨梨不愧是要成为金牌经纪人的女人,利用璨星传媒她能拿到的一切资源来炒作这条帖子。   很快就把这条尴尬味儿扑面的帖子炒上了热搜。   不少使用过安馨宝的网友们产生了强烈共鸣,纷纷吐槽难用。   虽然质地轻薄,但丝毫没有起到任何安睡的作用。   由于吐槽的网友实在太多,#安馨宝侧漏#的词条也跟着爬上热一。   网友们这才渐渐反应过来白茵拒绝代言的那件事——   “所以白茵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接安馨宝代言的吧?”   “十有八九是的,我就说,这都2022年了,谁还会不好意思这个啊。”   “苏安宁到底用没用过啊,这么垃圾的产品都肯打广告。”   “我觉得她是在跟白茵唱对台戏吧。”   在孙梨梨手底下的营销号一阵煽风点火中,舆论风向立马发生了转向,这件事出现了戏剧性反转。   在苏安宁口碑崩盘的同时,白茵趁此时机,发了一条微博——   “我愿意接其他卫生巾产品的代言,但签合约前必须试用,试用通过之后,才会代言。”   本来很多大品牌的卫生巾是不想请白茵这样的新人来代言,但恰好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几次爆上热搜,让白茵反而成了诸多卫生巾品牌的热门抢手代言明星。   白茵的代言费直线上涨,甚至高出了之前安馨宝给出的报价。   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安宁的口碑一落千丈,粉丝和网友们不再信任她。   之前她代言的几个产品,也遭遇了直线型的销量跳水,惨不忍睹。   本来白茵和安馨宝的风波,跟苏安宁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太心急,迫不及待要狠踩白茵一脚。   白茵顺手便收拾了她,同时还给自己拿到了更好的代言合作,一箭双雕。   ……   首尔机场里,陈淮骁面无表情地看完助理梳理的安馨宝件事的始末。   这女人的手段…简直可以说漂亮至极。   他在圈子里纵横多年,也没见过能把危机解决得如此完美的艺人。   沈彬给他发来一条消息:“骁爷,之前你让我在论坛做的那条引火线帖子,需要删除、以防后患么?”   陈淮骁:“那帖子没有隐患,留着。”   沈彬:“好。”   几秒后,沈彬又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骁爷,夫人和您真是太般配了,我找不到任何女人、比她更像您了。”   陈淮骁清淡的视线落在“般配”两个字上。   的确,陈老爷子很久以前就说过,这些年,他为他留意物色了这么多豪门闺秀、千金名媛,偏只有这土生野长的白丫头,和他最为相配。   陈淮骁给白茵发了一条消息:“我在机场了,晚上到。”   白茵:“臣妾太高兴了,臣妾恭迎圣驾。【抱抱】”   陈淮骁:“我想听真心话。”   白茵:“哦,那你别回来了。”   陈淮骁:“……” 第41章 做戏   晚上八点,北城机场。   沈彬等了约莫四十分钟,终于见到陈淮骁从航站楼走出来。   一身肃杀的西装,与夜色相融,英俊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形,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沈彬冲陈淮骁扬手:“骁爷,这儿!”   陈淮骁视线平静地掠过了他,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   沈彬走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黑色行李箱:“骁爷,您在等夫人吗,夫人不会来的,她在校园剧《下一站等你》中拍夜场戏呢。”   陈淮骁脸色明显冷了冷,眼神如刃,刺了沈彬一眼:“年底绩效扣光。”   沈彬:“……”   不该多嘴。qwq   陈淮骁坐上了黑色的宾利车,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街景。   路灯霓虹照着他英俊而冷漠的脸庞,变幻着色彩,漆黑的眸底泛着淡淡的阴郁。   沈彬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打量他一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陈淮骁心情非常糟糕。   “骁爷,回家吗?”   “公司。”   “您刚出差回来,就…就去公司?还是回家休息一下吧。”   陈淮骁冷冷道:“你今年的带薪休假也岌岌可危了。”   “我闭嘴!”   沈彬立刻噤声,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半个小时后,宾利车停在了璨星传媒大楼底下。   “骁爷,到了。”   “不用你提醒我到了。”   陈淮骁坐在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接待大厅,迟迟没有下车。   沈彬不敢多问什么。   片刻之后,他启动了引擎,朝《下一站等你》剧组的拍摄现场驶去。   《下一站等你》是大学校园剧,因此取景在北城大学。   现在正值暑期,校园里没有几个学生。   剧组必须抓紧时间在暑假结束前、将校园部分的场景拍完,以免开学后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   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连夜赶工拍戏。   白茵饰演的是女二号。   今晚这场雨夜戏,男主会向女二摊牌: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将她当成了失去女主的慰藉,现在女主回来了,男主要回到女主身边去。   “卡。”   徐导扬了扬手,起身对白茵道:“小茵,今晚状态不对啊,心不在焉的,刚刚陆洲绪正在跟你分手呢,你表现得好像迫不及待要赶紧分手一样,陆洲绪可是你爱了一整个青春的人啊,怎么能是这样的情绪呢。”   “对不起导演。”白茵歉疚地看了眼扮演男主陆洲绪的乔言时:“对不起啊。”   乔言时摆摆手,表示没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啊?我觉得你节奏挺赶的。”   “对不起。”白茵擦掉脸上的雨水,连声抱歉:“我再找找感觉。”   “行,找找感觉。”导演摸了摸下颌,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啊?我是说你青春期的时候…”   白茵抬起头,便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车停在了梧桐林小路旁。   车窗落下,男人英俊锋利的侧脸,埋在浓郁的夜色里。   白茵沉吟片刻,说道:“有喜欢过。”   “那就太好了,你现在就把男主陆洲绪想象成你喜欢的那个人,你暗恋了他很多年,他对你也很好很好,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出现,你才发现,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对那个女孩的遗憾。现在女孩回来了,他要跟你一刀两断……”   白茵深沉的眼神掠过了乔言时,望向了夜色中的那抹模糊的轮廓。   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荒诞的冷意。   导演见她状态来了,立刻叫各方准备,开机。   乔言时走到白茵面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对不起,她回来了,我不能辜负她。”   白茵余光仍旧扫着车里的男人,不再如上几条拍摄那样流眼泪了。   深深代入自己之后,她发现,她是不会向陈淮骁掉眼泪的。   一滴,都不会。   面对这个曾经那样喜欢的男人,她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冷笑:“你确定吗?”   “当然,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这么喜欢的人,那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哦。”   白茵微笑着说完,转身的一瞬间,大雨倾盆,也遮掩了她的眼泪。   徐导死死盯着屏幕,虽然白茵的每一句台词都是女配的台词,但是徐导却在她的眼神戏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这一段太完美了!   本来恶毒女配黑化放狠话的戏码,就很容易让人觉得出戏。   之前试镜的几个恶毒女配,演得都无比浮夸,让人讨厌。   但是白茵这一段,不仅没有出戏,甚至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她眼神冷冰冰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心理戏,只让人觉得无奈、叹息甚至有些同情。   这一段被她演出这样的深度。   她可真是…宝藏演员啊!   “卡!过了!辛苦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白茵全身湿透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   情绪似乎还没有缓过来,那些年无以复加的疼意…又在一点点侵蚀她的心脏。   陈淮骁下了车,朝着白茵大步流星走过来,边走边脱下了西服外套,准备披在她身上。   白茵立刻退后了两步,眼神讽刺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还没有从戏里走出来。   陈淮骁被她的眼神刺了刺,以为她是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才躲避。   没过多久,男一号乔言时走过来,给白茵撑了伞,护送她去了换装棚。   陈淮骁看着他们的背影,虽然知道没什么,但心里还是隐隐不爽。   就像被冒犯领地的雄兽,满心躁郁。   他走出了校门,低头点了根烟,半张脸埋入阴影中。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陈哥哥,是您啊!您怎么在这里?!”   陈淮骁回头,看到一张清丽活泼的面孔,一时间没想起她是谁。   “是我啊,我是乔丽莎。”乔丽莎走到他身边,微笑道:“您是贵人多忘事,肯定不记得我了,我是乔廷的女儿,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的。”   陈淮骁想起来,她是他的忘年交乔廷的女儿,这两年也进了娱乐圈,演技平平但是娇俏可爱的人设,被粉丝们称为“人间富贵花”。   “你在这个剧组?”   “嗯,我是女一号萧然。”乔丽莎冲他甜美一笑,打量着他这一身正装:“陈哥哥您是来剧组谈事情的吗?”   “不是,路过。”   “这样啊…”   乔丽莎双手背在身后,扮着可爱的模样,带着撒娇的调子,问道:“陈哥哥,现在不早了,打车怕被粉丝跟拍,我可不可以坐你的车回去呀?”   陈淮骁正要拒绝,忽见白茵背着包,走出了校门。   她摸出手机准备叫司机,抬眸也看到了陈淮骁和乔丽莎站在路口,怔了怔。   几秒之后,陈淮骁面无表情道:“上车。”   乔丽莎欢欣至极,赶紧和他一起坐在了车后座。   沈彬见陈淮骁居然带了其他女人上车,而夫人还远远站在校门边望着,他尴尬地转身,寻问陈淮骁:“骁爷,这……”   “开车。”   “可……”   “我说,开车。”   看着陈淮骁低沉的脸色,沈彬只好踩下引擎,将宾利车驶了出去。   白茵不知道陈淮骁和女一号乔丽莎怎么认识,但看乔丽莎满脸甜美的笑意,一口一个“陈哥哥”亲热地叫着,她便能猜出几分。   乔丽莎家境优渥,是真正的名媛淑女,她和陈淮骁估计也是旧相识。   陈淮骁这样的身份,他和什么女人交往,白茵是管不着的,也懒得管。   只要他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别给她带来什么脏病。   这方面,她对陈淮骁有信任。   白茵给管家唐卡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她。   乔丽莎在陈淮骁的车里嘟着嘴“咔嚓咔嚓”地自拍了很多张,陈淮骁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眸色如夜。   沈彬不住地望后视镜,看出陈淮骁明显是不高兴的。   乔丽莎见陈淮骁一直不说话,于是主动打破沉默:“陈哥哥,让你送我回家会不会太麻烦了呀?”   “会。”   “呃,真是不好意思…”乔丽莎也没想到陈淮骁会说大实话,有点尴尬:“那要不您找个公交路口把我放下来吧,我坐公交回家。”   沈彬听着乔丽莎的话,便知道她不过是假客气扮可怜。   别说她是大明星,就是她这豪门大小姐的身份,出行都是专车司机接送,怎么可能坐公交车。   显然今晚她故意遣走了自己的专车,想让陈淮骁送她。   “真是不好麻烦陈哥哥的,您一定还有自己的事,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吧。”   她打量着陈淮骁冷硬的侧脸轮廓,心里打定主意,陈淮骁肯定不可能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放她下车。   却没想到,陈淮骁毫不犹疑道:“沈彬,前面停车。”   “是。”   沈彬将车开到了公交站外,然后绕到后面,拉开了车门:“乔小姐,请下车吧。”   乔丽莎错愕地望向陈淮骁:“这…我只是…”   她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陈淮骁真的会在这里放她下来。   陈淮骁目不斜视,没有多看她一眼。   乔丽莎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咬牙下了车,看着陈淮骁的宾利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她跺跺脚,气急败坏地给司机打电话:“过来接我!”   ……   晚上,白茵洗过澡之后便一直感觉嗓子哑哑的,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全身也松软无力。   她猜测是今晚累着了,也就不再摸鱼,钻进被窝早早睡下。   没过多久,陈淮骁回来了。   他没有开灯,在玄关处换了鞋,抬眼便看到女人的黑色高跟鞋、东倒西歪地扔在鞋垫上。   夜色里,高跟鞋泛着几分性感的瑰丽色泽。   陈淮骁拉了拉领带,让颈子稍稍松缓些。   禁了小半个月,一双高跟鞋都能勾起他的火。   陈淮骁径直上楼,进了白茵的房间,没有更多步骤,直入主题。   他想她…想疯了。   白茵惊醒,哑着嗓子惊呼了一声:“陈淮骁!”   陈淮骁的吻在黑夜里肆意蔓延:“给我。”   白茵呼吸急促,抬了抬手臂,想挡住他,但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一直到他褪去她全身。   “哥哥,我不舒服。”她轻轻咳嗽着,压着嗓子,服软道:“真的不舒服。”   陈淮骁听到她嗓音有异,立刻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但全身软绵绵的,状态很不好。   他立刻扯来西装裹住了她,紧紧抱着,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水榭台别墅,立刻过来。”   ……   打完电话之后,陈淮骁给白茵穿好了松软的白色棉质面料睡衣,然后放平了她,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白茵舒服地枕着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松软得像一滩水。   “陈淮骁。”白茵用着低哑的嗓音问:“你还是多少人的哥哥?”   陈淮骁沉默片刻,粗砺的指尖抚摸着她的的下颌:“只是你的。” 第42章 一更   白茵一直昏沉沉,很难受。   陈淮骁抱着她,尽可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陈淮骁,我头晕。”   “我知道。”   他的指尖轻轻替她按摩着头部,替她缓解颅内压力。   白茵小时候住的屋子很潮湿,后来染上了鼻炎,如果感冒就很容易让脑压升高,产生晕眩的感觉。   后来白茵坚持每天早上晨练,抵抗力提上去之后,鼻炎便很少发作了。   但如果白天工作太累、缺乏睡眠的话,脑压上来,还是会有头晕的感觉。   她是最近几年才把身体锻炼好,但小时候因为条件艰苦留下的病根、却没办法彻底治愈,只能一点一点地疗养。   “昨晚是不是通宵了?”   “没有。”   “没有?”   白茵看着陈淮骁漆黑锐利的眸子,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犹豫片刻后,讪讪地“嗯”了声。   “因为要赶进度,在学生开学前必须拍完校园部分的戏码,所以…”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理由。”陈淮骁将温水搁在床柜上,沉声道:“从明天开始,每晚按时回家。”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女二有不少夜场戏。”   陈淮骁摸出了手机:“你也知道,让这个项目凉掉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白茵连忙夺过他的手机藏在身下,嗓音沙哑、却很不客气:“塑料老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关心我了!”   “因为你的工作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好笑,我做我的,怎么影响你了。”   陈淮骁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细长的指尖挑着她肩上的吊带,嗓音性感低沉:“影响我婚后夫妻生活质量。”   “……”   白茵脑子昏沉沉的,不想再和他争辩了。   陈淮骁端了杯子过来,给她喂了些温水。   白茵喝着感觉一阵眩晕和恶心,干呕了一下,喝下去的水全吐在了陈淮骁的裤子上。   他立刻轻拍她的背,然后拿了纸巾给她擦嘴。   白茵知道他是很爱干净的男人,甚至有洁癖,看着他腿上湿润的地方,低声道:“对不起了。”   陈淮骁并没有理会她的道歉,拿着手机起身,踱着步子,给私人医生打电话:“我给你一刻钟,你马上过来,否则别干了!”   说完,挂断电话,脸上带了明显的愠怒。   白茵看着他冷冽的身影,都不敢说话了。   陈淮骁生气的样子,的确很吓人,难怪公司的员工见着他都是万分的小心。   十五分钟后,私人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   陈淮骁将自己的西服搭在了白茵身上,让私人医生给她问诊。   “是普通的感冒,陈总不用担心,我给夫人开点药,吃了睡一觉发发汗,第二天就好了。”   “她刚刚吐了,以前没这么严重。”   “夫人有鼻炎,鼻炎会引起晕眩呕吐。”私人医生解释道:“休息不够才会头晕,再加上刚刚淋了雨,只需要好好休息,没有大碍。”   说完,他开了药,向陈淮骁讲解了时间和用量。   医生走后,陈淮骁按照医嘱将不同药包里的药片区分出来,放在掌心,喂给了白茵。   小姑娘像狗狗似的舔走了他掌心的胶囊,吞了几大口温水。   一贯沉稳的陈淮骁,这会儿的气急败坏是遮掩不住的:“对你来说,戏就这么重要?”   “很重要。”   白茵为了这戏,没去接陈淮骁的机,这男人只怕已经怀恨在心了。   虽然在这部戏里,白茵只是饰演女配,而且还是遭人讨厌的恶毒女配,但她就是喜欢这个角色。   她在这个角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自己那段酸涩的暗恋……   “陈淮骁,我要这部戏,你不能动它。”   陈淮骁看着白茵坚定的眼神,心里那根紧紧缚住心脏的丝线,又勒了勒。   “你就这么喜欢这部剧?”   “没错。”   “因为男主角是乔言时?”   白茵愣了愣,没想到陈淮骁居然会这样说。   敢情今晚所有磨皮擦痒的不爽,都是为了这个。   “这跟乔言时没有关系啊,你扯哪儿去了。”   她生怕陈淮骁这比硫酸还可怕的酸醋,飞溅到乔言时身上。   就算只有一丁点,都够他受的。   她耐心地向他解释:“我只是喜欢这个角色。”   陈淮骁显然不相信她的话,认为她只是在掩饰:“就一恶毒女配,拍出来就挨骂的角色,你跟我说喜欢?”   白茵咬着牙,沉声道:“恶毒女配怎么了,在你心里,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人?”陈淮骁将她拉近了自己,嗓音寒凉:“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给我保护,我当你初恋的替身,让你在我身上…重温她的旧梦。”白茵冷笑了一下:“陈淮骁,做生意都要讲诚信,我已经尽力在迎合讨好你了。你想要,任何时候我都没有拒绝,那你能不能也给点诚意,别挡我的路啊。”   这一席话,彻底激怒了陈淮骁。   她明显感觉到他钳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挺气人的。   白茵看着陈淮骁摔门而出的背影,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番话的确气人。   她还从没见陈淮骁发这么大的火。   撕开了这段婚姻最残酷的本质,就像撕开那件华丽美好的白嫁纱,露出了里面最残破不堪的破裙子。   一切温情与宠爱,都是假的。   白茵在床上睡了会儿,脑子里思绪万千,更是昏沉沉的难受至极。   陈淮骁是真的生气了。   她几句话就把这个泰山崩于前而临危不惧的男人…惹怒了。   ……   陈淮骁回了房间,独自坐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总算平复心绪。   丝线已经深深嵌入了他的心脏,紧缚着,鲜血淋漓了。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求而不得,生不如死。   陈淮骁闭上了眼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被她控制了。   既然她这般白眼狼,他发誓再也不会管她,任由她在剧组日夜颠倒,生病感冒,他都绝不会再多问一句。   就在这时,陈淮骁的手机忽然“叮”了一下。   他开了勿扰模式,除了白茵的消息,任何人给他发信息都不会有声音。   陈淮骁忙不迭地坐起身,捡起了床柜上的手机。   小辫子:“我房间的中央空调好像坏了?你能不能去看一下。”   陈淮骁:……   管他屁事。   他重新躺下来,闭眼睡觉。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陈淮骁气急败坏地走出了房间。   ……   她房间的空调的确是坏了,暖风出不来,吹出来的全是冷气。   陈淮骁在墙上的控制面板上调试了一会儿,说道:“今晚用不了了。”   “那怎么办。”   白茵坐在床上,被子半搭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慵慵懒懒,已经困乏至极了。   “为刚刚的事情道歉,我就抱你去我的房间。”   “拜拜。”白茵重新躺了下来,坚决不道歉。   陈淮骁知道她向来轴性子,只有别人给她道歉,她从不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   他在黑暗中站了会儿,终于走过来,钻进了她的被窝里,从后面整个抱住了她,给她当人形取暖器。   “走开,烦死了。”   “睡觉。”   “我踢你了。”   “你踢。”   她果然抬脚,踹了踹他的腿。   陈淮骁纹丝不动,反而抱她更紧了。   “你出去。”   “这里是我的家,没人能叫我出去。”   白茵实在困极了,没力气和他计较。   陈淮骁的身体的确灼烫如铁,蜷在他的被窝里,这世间万般风刀霜剑,都不能逼近。   白茵睡得迷迷糊糊,本能地朝温暖处挪了挪。   陈淮骁抱紧了她,紧得颤抖…像是要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了。   拥她入怀,陈淮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融化了。   怎么疼都疼不够。   明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沦陷的那个人…是他。   心甘情愿被利用,输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   第二天醒来,白茵感觉舒服很多了。   昨晚这一觉,窝在陈淮骁怀里,靠着他灼烫的体温,白茵竟一夜无梦,前所未有的安稳。   她侧过头,身边空落落的,陈淮骁已经离开了,床单似乎还有他的体温。   她翻了个身滚过去,睡在他的那一侧,脸埋进被窝里,深深地呼吸。   那是让她睡梦中都有安全感的味道。   她已经不需要爱了,却如饥似渴地享受这种从小便缺失的安全感。   床柜上放着几颗胶囊药片,白茵就着温水喝了,病也彻底好了起来。   她本来还担心陈淮骁对《下一站等你》剧组下手,几天后发现竟也没事,便知道陈淮骁那晚只是吓吓她罢了。   乔言时的代言照拿,偶像综艺也照上,该他的资源一点也没少。   陈淮骁从未迁怒任何人。   白茵放下心来,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敢再熬夜拍戏,每晚都会早早回家,偶尔几次加班,她会跟陈淮骁发短信报备。   这类的短信,陈淮骁一次也没回过。   不回就是默许,白茵巴不得这男人少管她。   剧组拍摄进入尾声,给演员们放了三天假,回来之后便进入杀青场的拍摄。   白茵走出校园,给陈淮骁发了信息——   “我下午放假哦。”   本来以为陈淮骁照理不会回她,没想到几秒后手机震动了起来,陈淮骁给她打了电话。   “来公司。”   “来公司做什么啊,我回家休息了。”白茵站在路边招揽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陈淮骁道:“某人说过,做生意要讲诚信,我需要,你都不会拒绝。”   “……”   白茵翻了个白眼,对出租车师傅道:“去璨星传媒。”   *   半个小时后,白茵坐上电梯,来到了顶层的办公室。   走廊边,隔着落地窗波澜,她看到男人坐在会议厅的长桌尽头。   黑西装一丝不苟,衬衣领口束缚着他白皙修长的颈子,斜倚的姿态看似漫不经心,宛如艺术品一般修长漂亮的指尖,拎着一份文件审阅。   而边上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的高层领导,神情却是庄严整肃,生怕有分毫的差错,惹了总裁不高兴。   陈淮骁看过了文件,清淡的眸子不急不缓的抬了起来,恰好落在了窗外的白茵身上。   白茵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裙,脚上是洁白的运动鞋,扎着马尾辫儿,看起来青春靓丽。   她冲落地窗哈了一口气,然后在蒙着雾气的窗上写了三个字——   “你是狗。”   陈淮骁嘴角浅淡地提了提,眉梢眼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漫上来。   众人看着总裁莫名其妙的微笑,惊诧回过头,便看到蒙着雾水的玻璃上,清晰的三个大字。   白茵早就逃之夭夭了。   ……   半个小时后,陈淮骁回到起居室,白茵瘫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正在看杀青的最后一幕剧本,默记台词。   陈淮骁走过来,随手拎了茶几上一颗水果硬糖,拆了糖纸扔进嘴里:“尝尝,我从首尔给你带回来的。”   “我要决战娱乐圈,控糖。”白茵故意不看那盘花花绿绿的糖盒,忍住心里饕餮的欲望:“早就戒了。”   陈淮骁看出了小姑娘眼神中的渴望,走到她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覆身便吻住了她。   “唔…”   还没等白茵反应,带着橙味儿的硬糖便被他渡到了她口中。   温暖的硬糖在口中满开微酸的甜蜜,在舌尖荡漾开来,还没等白茵品尝,随即,那颗糖便又被他灵活的舌尖给卷走了。   好玩吗?   白茵不服气,主动进攻了他,从他舌尖夺走了糖果。   两人你来我往地缠绵了十多分钟,直到那颗糖彻底在他们的热吻中融化殆尽。   舌尖还残留着酸甜的余味,陈淮骁眸色下敛,注意到小姑娘粉嫩的唇已经有些微肿了。   他正要进一步地入侵,房门却被叩响了,沈彬在门口说:“陈总,有几份合约需要您斟酌签署。”   陈淮骁理了理衣领,终于放过了她,坐在了办公桌边:“进来。”   沈彬走进来,白茵则来到沙发边坐下,继续拿着她的剧本默台词。   “这份明年的综艺企划案也需要您过目。”   陈淮骁快速地在文件上签了字,淡淡道:“为什么综艺基本都是恋爱类?”   “主要是…恋综最近热度很高。”沈彬紧张地说:“观众喜欢看。”   “一类综艺爆红之后,总有一群人跟风。”陈淮骁毫不客气地扔掉了企划案:“第二个第三个,观众审美疲劳之后,对艺人的观感也会变得很糟糕,你跟了我这么久,连这都不懂?”   沈彬看着陈淮骁低沉的脸色,汗水簌簌而下,赶紧道:“我…我马上让人修改,减少恋爱类综艺的占比!”   说完,他抹了汗,走出房间。   白茵抓起一颗糖扔给他,微笑着,用唇语小声说:“别怕,没事的。”   他含笑接过,同样比嘴型道:“谢谢夫人。”   陈淮骁抬眸,淡淡望了她一眼。   她对他手底下的人,都比对他温柔。 第43章 二更   白茵陪着陈淮骁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陈淮骁倒也没搭理她,一整个下午都很忙,不是签字就是视频会议。   白茵一直躺在他的沙发上看剧本,余光瞥见他似乎闲暇下来,问道:“你叫我来干嘛的呀?”   陈淮骁揉了揉眼角,慢声道:“陪着。”   “陪什么啊?”   他视线扫了扫架子上的一支造型典雅的白玉瓷瓶,淡淡开口:“跟它一样,陪着就行了,别说话。”   一说话就惹他生气。   “……”   白茵自然也不甘心当他养眼的小花瓶,慢悠悠地起身,来到陈淮骁座椅后:“老公,你和我对对戏呗,台词我都背熟了,最后一幕,让我找找感觉?”   陈淮骁头也没回,颀长的指骨敲击着电脑,批阅着会议的报告:“很忙,塑料老公不负责这些事。”   白茵知道他会拒绝,白皙柔滑的手臂环着他的肩膀,从后面抱住了他,用柔美的嗓音在他耳畔轻轻道:“老公,帮我对戏,今晚给你奖励。”   说完,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耳垂。   陈淮骁哪里受得了这个,翻身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白茵用小臂挡着他的入侵,固执地说:“帮我对戏。”   陈淮骁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上随意敲了敲:“来。”   白茵将剧本递给他,说道:“照着陆洲绪的台词念就好了,情绪尽量到位,不然我会出戏,哭不出来。”   “我知道。”   陈淮骁翻了几页,清淡的视线扫了一遍,就扔了台本,稍事准备几秒之后,进入了表演状态。   白茵打了个响指,瞬间脸上平静的表情变成了惶恐,冲过去抱住了陈淮骁劲瘦的腰,指尖很用力地扣着:“陆洲绪,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啊!”   陈淮骁视线下移,看到了女孩脸上交错的泪痕。   她眉心微蹙,眼底透着机关算尽之后的荒唐和绝望,那是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之后,仅剩的一点点希冀。   希望能得到他的怜悯。   陈淮骁本来没入戏,但是被白茵的表演给带进状态里了。   他按着白茵的肩膀,想要推开她:“我从没爱过你。”   此言一出,白茵真的仿佛感觉到心头一刺。   是的,尽管她已经自我暗示了几百遍,但亲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那种杀伤力,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心碎地问:“一点…都没有吗?”   “你一直知道,我爱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啊,我知道。”   白茵低下了头,眼泪终于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但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你就能看到我。”   她的悲伤太过于真实而富有感染力,如果不是在演戏,陈淮骁甚至真的要以为这个女孩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   她是真的爱他!   然而,这种荒唐的想法也不过转瞬即逝,陈淮骁随即冷淡地念出了陆洲绪的台词:“任何事都可以努力,感情的事不可以。”   说完,他便要离开。   女孩攥住了他的衣袖,用哀求的哭腔道:“能再给我一个拥抱吗?道别的拥抱。”   陈淮骁顿住了脚步。   他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向来强大的自制力,一而再地在白茵身上失控。   陈淮骁的手紧攥着拳头,转身将女孩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让她的眼泪全蹭在了西装上,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诶?”   白茵出戏了。   这不是男主陆洲绪原定的行动啊,本来她就是女配,男主当然应该毫不犹豫拒绝她,然后和站在门口偷听的女主一起离开。   这会儿抱着女配,不是让女主误会了吗!   白茵挣开陈淮骁,低声说:“错了,女主在看着呢,男主不能这样演!”   “去他的女主。”   陈淮骁直接将白茵横抱而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内里的起居室大床走了过去。   “诶?!你怎么…”   “奖励,我现在就要。”   ……   一个小时后,白茵缠着他的黑色浴袍,擦拭着湿润的发丝,光着脚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高楼与霓虹。   陈淮骁换了西装,去接见一个临时从国外来的客户。   真是够忙的。   白茵回想着刚刚的情形,她明显感觉到,陈淮骁情动得过了些,一直在吻她。   似乎他的目的,只是吻她,只是让她感觉愉悦,攀上顶峰。   白茵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征服。   彻彻底底,没有保留地被征服了。   这时,孙梨梨敲门走了进来,对白茵道:“陈总刚刚给我短信,让我给你送件衣服进来。”   白茵回头,看到自己内底那件花边白衬衣都被他撕烂了。   孙梨梨自然也注意到了,惊悚地说:“我去,你们也…也太过过火了吧!这青天白日的…啧。”   白茵接过了衣服,慵懒地躺在了他的大床上,嗓音带了几分无奈:“梨梨,我怕我又要爱上他了。”   “怎么会,不是大学那会儿就没感觉了吗?”   白茵想到刚刚的情形…   “他找到了通往我心里最便捷的渠道,像条泥鳅一样往里面钻,我快挡不住了。”   孙梨梨嘴角抽抽:“确定这是我单身狗能听的内容?”   白茵用衣服遮住了脸,泄气地说:“这男人真的…烦死了!”   孙梨梨看出了白茵的纠结,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宝贝,你想好,那几年的痛苦,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也许他会爱我呢?”她怔怔问:“会吗?”   “呵,男人。”孙梨梨摇了摇头,对男人没什么信心:“你比我聪明,自己想吧。”   白茵终于从刚刚的疯狂中回过神来,恢复了理智。   “是我异想天开了,只要秦瑶回来,他就会像陆洲绪一样,毫不犹豫离开我。”   她换上了孙梨梨递过来的那件白衬衣,一颗一颗地系上了纽扣,脸上的迷惘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决绝。   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   守住自己的心。   ……   《下一站等你》网剧正式杀青,剧里的恶毒女配苏暮,本就是万人嫌恶讨厌的角色,再加上白茵出神入化的精湛表演,死拖着男主不放,各种设计造成男女主的误会。   在连载播出期间,观众对苏暮的谩骂,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而来——   “苏暮去死!!!”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女配啊!”   “我看到苏暮那张脸,我的血压就急速升高!”   “白茵滚出去娱乐圈吧!”   “骂归骂,别上升到演员,苏暮犯贱关白茵什么事?”   “我很想不上升到演员,但是臣妾做不到啊!”   “讨厌白茵。”   ……   苏安宁见此情形,也阴阳怪气地发了一套微博:“夺人所爱,非君子行径。”   虽然她一再表示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内涵,但还是有不少粉丝跑到白茵微博下去蹦跶,借着他们主子的势,对白茵进行疯狂谩骂。   白茵对这些评论倒是无所谓,观众越是骂她,说明她将苏暮这个角色诠释得越好,这是对她演技的认可。   《下一站等你》连载播放期间,白茵每出现一集,就会上一次热搜,几乎天天都挂在热搜上面,整部剧的热度和火力,都让她一个人承包了。   孙梨梨不由得感慨:黑红,也是红啊!   《今晚大明星》综艺邀请了《下一站等你》几位主演上节目,和粉丝们分享剧组趣事,一起玩游戏。   这款综艺是这两年比较火的明星综艺节目,收视率也非常高。   孙梨梨看着化妆间里正在上妆的白茵,认真叮嘱道:“综艺上,一定要把自己讨喜的一面露出来,这可是你难得的洗白机会。要引导观众,让他们知道,角色不等于演员!上升到演员是不理智的行为!”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今夜大明星》总导演谢立斌走了过来,白茵起身迎向他:“要开播了吗,妆已经化好了。”   谢立斌面露为难之色,踟蹰道:“白茵啊,刚刚我们导演组刚刚开了个紧急会议,就是说,考虑到你现在的网络舆情,如果出节目的话,估计弹幕上都是一片腥风血雨,也会影响到男女主上节目的效果,所以……”   孙梨梨急了:“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现在你告诉我们上不了,谁的时间不是时间,遛人玩儿呢!”   谢立斌讪讪地说:“这角色却是不讨喜,您既然演了,就得承受它带来的后果,我们也是为了节目效果考虑,毕竟男女主才是观众最想看到的,他们不想看到恶毒女配上节目啊。”   孙梨梨还想和谢立斌分辩,白茵制止了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演播大厅,憋着一股子闷气回了家。   孙梨梨给白茵发短信安慰了她几句,乔言时也给她发了信息,说他不知道今晚的情况,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跟导演说明的。   白茵虽然嘴上不在意,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她是要强的人,即便知道这一切与她本人无关,全是苏暮这个角色太惹观众讨厌了,但心里多少还是过不去。   ……   陈淮骁进屋之后,看到入门垫子上随意乱蹬的高跟鞋,捡起来,规整地放回了鞋柜。   踩着旋转楼梯走上去,他推开了白茵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白茵仅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小睡裙,慵懒地坐在飘窗边,指尖摇晃着红酒高脚杯,醉眼迷离地看着窗外夜色。   月光宛如薄纱般洒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肌骨优美,手腕处的花形纹身艳丽性感。   “听说今晚有综艺录制。”陈淮骁移开视线:“这么早就结束了?”   “全世界都讨厌的女配,恶毒、心机、横刀夺爱……”白茵嫣红的唇向上挑了挑:“女主单纯善良,所有人都喜欢她,男主也喜欢她,没有人喜欢女配,我何必在他们跟前去碍眼呢。”   陈淮骁走近了她,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儿,想来喝了不少。   “角色是角色,你是你。”他坐在她身边,沉声道:“不要想太多。”   白茵用手背擦掉了眼底的水花:“哥哥,我走不出来了。”   陈淮骁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看着她:“嗯?”   “苏暮就是我,他们骂苏暮,也是在骂我。就算他心里只有女主,我也会抢、会夺……”   说完,她揽着陈淮骁的脖颈,动情地吻上了他:“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唇齿间交杂着醉意,陈淮骁吻着她,似安抚一般,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对我讨厌透顶了。”   女孩长发凌乱,眼底水光潋滟,只有喝醉之后,她才难得卸下面具,露出几分失措和柔弱。   陈淮骁强忍着心痛,如实说:“是,讨厌。”   他讨厌这样被她玩弄股掌之间,讨厌她毫不掩饰对他的利用、讨厌自己无力挣脱她布下的温柔局。   “就知道…”   白茵细长的指尖轻轻推开了陈淮骁:“讨厌我,那就离婚啊陈淮骁。”   陈淮骁将她拉入了怀中,扔在了床上,压着嗓子道:“永远不可能。”   ……   事后,白茵趴在水雾氤氲的浴池边上,放松身体的酸涩乏软,酒意倒是散了不少。   陈淮骁穿着宽松的黑色浴袍走了进来,领口敞开着,露出了漂亮的胸肌。   白茵白了他一眼,侧过了脸,不想理这疯狗一样的男人。   陈淮骁坐在了浴池边,拿了包玫瑰花瓣,轻轻替她洒在了浴池中,将她揽过来,替她按摩后背。   白茵后背的蝴蝶骨很漂亮,陈淮骁指尖力度得当,时而能听到咔咔的声音,倒也还算舒服。   她闭上眼,安心地趴在了他的脚边。   “娱乐圈就是这样。”陈淮骁平静淡漠的嗓音传来:“你想要收获多少掌声,就要准备承受多少骂声,哭有什么用。”   “我不会哭了。”   她会戴上皇冠,走上星光洒落的群山之巅。   陈淮骁轻轻摸着她的头,像抚摸猫咪一样温柔:“不要在我面前哭。”   “哼,知道了。”白茵倔强地说:“再不会了。”   走出浴室之后,陈淮骁温柔的表情一扫而空,他来到了寂静的院子里,给沈彬打电话了解情况。   “的确是事出意外,导演组临时决定不让白茵上节目。”沈彬解释道:“毕竟观众只想看男女主cp互动撒糖,如果女配也在场,始终碍眼。”   “既然如此,何必下通告邀请。”   “我猜测啊,估摸着是想借夫人的名头炒热度,吸引流量,毕竟这段时间,夫人天天上热搜。”沈彬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把流量吸引过来,准备开骂了,一看夫人没来,这不就给节目带来收视率了,又不会招骂了。”   沈彬听到电话那端,陈淮骁迟迟不语,心头打鼓,试探性地唤了声:“骁爷?”   陈淮骁脸色低沉:“告诉他们,从今以后,璨星传媒的所有艺人,永远不会上这档综艺节目。”   沈彬心头一颤,没想到陈淮骁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看来《今夜大明星》节目组今晚对白茵的骚操作,是把陈淮骁给得罪透彻了。   娱乐圈起码半数的顶流艺人,都是来自于璨星传媒麾下,更遑论多不胜数的实力派影星歌星,还有好些个影帝天后。   如果永黑这个综艺节目,只怕这综艺不可能撑得过明年去。   ……   第二天早上,陈淮骁来到办公室,便听助理说,《今夜大明星》的总导演谢立斌天还没亮、就候在了大厅,等着陈淮骁过来。   陈淮骁很果断地拒绝见面——   “没有预约,一律不见。”   沈彬道:“他说只想问陈总一句话,为什么璨星传媒要永黑《今夜大明星》。”   陈淮骁脸色如冰,冷声道:“你告诉他,我陈淮骁的人,不是让他随意遛着玩的。” 第44章 讨回公道   璨星传媒在永黑了《今夜大明星》之后,联合影视平台,共同出品了一款综艺,名字叫《配角的隐居生活》。   这款综艺,把好几个影视剧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男配女配们召集起来,一起去水乡田野间,远离网络纷争,远离手机和电脑,过田园隐居生活。   这款综艺第一季预告一经播出,便在网络上有了极高的热度。   第一季请来了不少“臭名昭著”的恶毒反派。   有饰演过小三、后来被骂得几乎退圈的女明星杨昭琳,还有饰演过家暴男、成了不少人心头阴影的男演员唐旭。   当然,还有最近大爆的校园剧心机女配——白茵。   网友们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弹药,蹲守在《配角的隐居生活》开播的第一期。   嘉宾们一出场,网友的情绪便被他们所饰演的那些深入人心的反派角色给代入了,骂什么的都有,让他们滚出娱乐圈,甚至还有直接叫嚣“苏暮怎么不去死”的……   然而,随着综艺的进展,鸡飞狗跳的隐居生活拉开帷幕。   在江南田园山光水色的恬淡的气氛中,弹幕的戾气渐渐消失了。   观众们发现,其实这些演员在平时生活中是非常可爱的。   “家暴男”饰演者唐旭特别喜欢做饭,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饭菜,总能挑逗观众的味蕾。   而饰演“小三”的杨昭琳,现实生活中是个特别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又爱撒娇,什么都不会,现实生活八级残废,总是跟在白茵屁股后面混吃混喝。   而“校园恶毒女配”白茵,在田野生活里,几乎是十项全能,不仅会钓鱼掐菜,还能背着背篓去林子里捉竹鸡……这和她过去旗袍美人的清冷人设,相去甚远,竟莫名营造出一种超强的反差萌,收获了不少观众的喜欢。   更重要的是,她和杨昭琳在日常互动中莫名有了cp感。   杨昭琳爱对着白茵撒娇,白茵总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怼她,俩人一开始也没少爆发矛盾。   但随着日常的相处,杨昭琳越来越爱黏着白茵。   白茵虽然对她态度冷淡,但生活中也会默默地照顾她、关心她。   每次帮她做了事之后,白茵还总是嘴硬,死不承认。   这样的傲娇人设特别招人喜欢,白羊cp几乎天天上热搜,综艺也有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配角的隐居生活》拍摄地就选在了白茵小时候住过的江南小镇,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小镇是旅游文化名镇,当地旅游局为了扩大景区的名气,全力配合节目的拍摄录制。   再加上,白茵熟悉江南小镇的一景一物,即便隐居生活需要嘉宾自己想办法赚钱,白茵也是信手拈来,不会出现过去生活类综艺里嘉宾活不下去的惨状。   下午,白茵和杨昭琳一起去买菜,路过古镇的时候,白茵特别大方地表示,要请杨昭琳吃冰淇淋:“我跟你说,古镇外景区卖的冰淇淋,特别好吃。”   “你哪来的钱请我吃冰淇淋?”   “别管了。”白茵拉着杨昭琳来到景区门口,买了一个老酸奶冰淇淋。   景区门口的冰淇淋很贵,三十块一个,白茵摸了全身的包包,也之找出了三十块钱,于是只买了一个冰淇淋。   杨昭琳一开始说自己要减肥,不吃不吃,结果看着白茵津津有味地品尝,她也有些馋。   白茵便将另一端没有咬过的地方给了杨昭琳:“喏,吃吧,干净的。”   杨昭琳咬了一口,眼梢弯弯,满满都是幸福感。   “好好吃哦!”   “是吧!”   “等等。”杨昭琳意识到不对劲:“给你的菜钱呢?”   “买冰淇淋了呀!”   “那咱们晚上吃什么!”   白茵理所当然道:“吃冰淇淋呀!”   “……”   “我们吃冰淇淋,那唐旭吃什么?”   “没关系,饿他一晚上,死不了。”   ……   就这么一段非常日常的隐居生活小插曲,没想到又爆上热搜了——   #白羊cp吃冰淇淋#   “两位小姐姐一起吃冰淇淋,太养眼了啊啊啊!”   “真的,你俩在一起吧!太有爱了!”   “白羊cp,入坑不亏!”   “小姐姐相处甜度爆表啊!”   ……   这事还没完,   当晚,盛大的金棕奖颁奖典礼上,有人拍到了西装革履的陈淮骁坐在前排,手机横屏正在看《配角的隐居生活》的视频。   而他观看的这一段,并不是综艺的内容,而是白羊cp粉剪出来甜度爆表的嗑cp视频。   而这段从后面斜拍的照片流传到了网络上,再度点燃了cp粉兴奋躁动的神经——   “哈哈哈哈哈!陈淮骁居然也嗑白羊cp!次元壁破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总裁!”   “白茵:我老板暗搓搓嗑我cp怎么办。”   “陈淮骁也是百合大法啊!”   “有没有注意到陈总的表情,哈哈哈,这么严肃地嗑cp表情,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也太萌了吧!”   “我想说,这算不算是白羊cp的官方认证。”   ……   白茵看到相关热搜,吓得小心脏都颤了颤。   她寻着机会,避开摄像机,走到小竹林里给陈淮骁打了个电话——   “老公…”   ”听说你在那边玩的很愉快?”   白茵一听他这平淡的语气,就知道这男人肯定不爽了。   白茵解释道:“其实这很正常,还有人嗑林黛玉和孙悟空呢,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知道cp粉连物种都能跨,性别当然不是问题。”   “这与我又何相干。”陈淮骁冷漠地说:“但不要影响我。”   白茵撇撇嘴:“是你自己要去看,被人家拍了,怪我?”   “……”   大概是陈淮骁第一次如此憋屈,白茵已经能够感受到这男人急速升高的血压了。   她连忙放软了调子,哄道:“淮哥哥,你别生气,好吗?”   过了很久,男人的嗓音似也缓和了很多,淡淡评价:“肉麻。”   白茵嘴角绽开笑意,知道陈淮骁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对他撒娇这一套,最管用了。   “哥哥,这么久没见面,我好想你哦。”   “呵。”   陈淮骁当然不信,连白茵自己都不信。   以前喜欢得发疯,这些话都死死藏着。现在放下了,她倒是信手拈来,脸部红心不跳。   白茵偏要肉麻他,故意用引诱的嗓音问他:“老公,你想我吗?”   陈淮骁明知道这女人是虚情假意,但他偏就对她…无力抗拒。   想,想得要命。   就算是粉丝乱剪的视频,他都会点进去,仔仔细细地看,一遍遍用眼神摩挲她明艳的脸、柔软的唇…   “你要是不讲话,那我就挂啦。”   陈淮骁道:“不准挂。”   “嗯?”   “陪我几分钟。”   白茵坐在竹林的一块石头上,任由清冷的月光铺洒在她冷白的皮肤上,山风吹动竹叶,飒飒作响。   白茵听着男人低沉的呼吸。   也只有在此时此刻此间,她心头涌起了几分柔情,是少时情浓,也是多年思慕…   她不知道陈淮骁在想什么,猜测他也许只是因为孤独。   即便是在最热闹的会所KTV,周围百花拥簇、衣香鬓影,但白茵还是能感觉到陈淮骁身上那种说不清楚的孤独气质。   结婚后有她陪在身边,总归是要好一些,哪怕是塑料婚姻。   “陈淮骁,其实我想回家了,不录了,我明天回来,好不好?”   陈淮骁听出了女孩嗓音的真诚,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闷声道:“你走了,我家清净很多,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我还想,等回来了,我要和你d一整夜。”   “……”   几秒之后,陈淮骁不自然地说:“那…我收回前面那句话。”   *   《配角的隐居生活》录制进入尾声。   不想收尾的时候,节目组准备了一个令白茵猝不及防的意外“惊喜”。   在最后几天,节目组把她在小镇景区后门做生意的舅舅给请了过来。   中午,白茵和杨昭琳去田间掐了菜,回家进门便闻到了饭菜香。   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将好几样江南小菜摆上了桌。   一看到他,白茵的血压直线飙升。   舅舅赵修文看到白茵,肥胖的脸上堆起了笑意:“白茵回来了,哎呀,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你表妹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你,都说长大了要向姐姐一样上电视呢!”   杨昭琳见白茵脸色不好,低声问:“白茵,这是你舅舅啊?”   白茵沉着脸,紧咬着牙,冷冷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你舅妈特意做了东坡肉,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你说说,你们在这里录什么节目,跟我们家也就几条街的距离,怎么不回家看看呢。”   白茵没有回应他,脸色冰冷。   杨昭琳和唐旭俩人见现场气氛尴尬,赶紧缓和道:“哇,这东坡肘子真是好香啊!”   “正好我也饿了,白茵,快一起来吃饭吧!别辜负了你舅舅的一片心意。”   赵修文连忙招呼道:“来来来,快上桌动筷,你们辛苦一天也累了,导演…还有你,摄像机放下来,吃了饭再拍吧。”   白茵冷眼看着赵修文,他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衬衣,脖子上挂着根金链子,皮鞋也擦得锃亮。   想必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上一次电视,将来在镇上也好跟人吹嘘。   想到过往的种种,白茵径直走过来,抓起桌上的东坡肘子,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   碗摔成了几块,肥溜溜的肉也滚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甚至包括屏幕上看直播的观众。   自出道以来,白茵从没有在荧幕前做出这般失态的举动。   赵修文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白茵…你…”   “滚出去。”   “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   赵修文当然不能让滚便滚,这要是播放了出去,被一个晚辈呵斥,他面子还要不要了。   “白茵,你有没礼貌,我好歹是你舅舅!”   “舅舅…”   白茵冷笑了一下,转身望向了导演和摄制组:“你们不经我同意,把他请过来,这节目我录不了了。”   说完,她转身出门。   导演上前拦住她,给场务使眼色,场务连忙上前拉着赵修文离开。   “大哥,走吧走吧。”   “走什么走,我不走!”   几个场务将赵修文生拉硬拽地扯了出去,小院儿总算安静了下来。   后勤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收拾满地碎碗片和东坡肘子,白茵什么也不想解释,回房休息了。   今天这起突如其来的意外,也给恬静淡泊的隐居生活带来了波澜,播放流量达到了一个峰值,但是网上对白茵批评指责的声音也不少——   “白茵太没礼貌了吧。”   “怎么能对长辈这么说话呢,一点情面都不留。”   “明显这个舅舅有问题啊,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作判断好吧。”   “就是,谁家里没几个破亲戚,摆明了这舅舅是看白茵火了,上赶着来蹭热度,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和长辈讲话吧。”   “楼上是什么品种的菩萨,醉了。”   “如果他真的对白茵不好,我觉得白茵的态度情有可原。”   ……   最后几天的节目录制,白茵情绪一直不高,显然心里装着事,笑容也少很多了。   杨昭琳每天费尽心机逗她开心,但无济于事,她即便是笑,也是敷衍地笑一笑。   那天舅舅的突然造访,真的给她心里留下阴霾了。   而这阴霾,粉丝观众们没有注意到,甚至可能导演组都没有察觉,但陈淮骁注意到了。   他拎着手机,反复观看了当天的情形。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白茵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得手都在颤抖…   陈淮骁认识白茵这么多年,即便是最闹脾气的时候,也没见小姑娘气成这个样子。   显然这个舅舅有问题。   那几天白茵情绪不佳,陈淮骁脾气则更加不好,即便开会也是心不在焉。   这件事就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寝食难安,他甚至等不到白茵回家,捡了个空闲去了趟江南小镇。   轿车抵达的时候是在夜间,只有导演来接了陈淮骁,没有惊动任何人,自然也避开了摄像头。   “白茵平时睡得很早,可能已经睡熟了,陈总要不明天见她?我给您安排住宿。”   “嗯。”   陈淮骁没有拒绝导演的好意,住进了导演给他安排的合院二楼最好的一间客房。   等到导演离开之后,陈淮骁走出了房间,凭借记忆来到了白茵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   “谁?”房间里传来女人警觉的声音。   “是我。”   一阵忙碌的收拾之后,房门被打开,门缝里露出了小姑娘不可置信的惊诧脸庞:“陈淮骁,你怎么来了!”   陈淮骁防备地看看四周的木质围廊,低声道:“不想被人发现,就让我进去。”   白茵立刻将他拉进屋,然后看看四周,警觉地关上了门。   陈淮骁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白茵见他跟巡视工作的领导似的:“说啊,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   房间的装修是复古样式的江南闺阁,简洁干净,桌上的香盒燃着袅袅的余烟,宁神净心。   而白茵穿着一件素色长睡裙,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脂粉未施,皓腕如雪,拨弄着香盒,按灭了熏香。   “你不喜欢闻这些。”她嗓音带了些微哑,转身去开窗:“通会儿风吧。”   陈淮骁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白茵重心不稳,被他拉入了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女孩脸上的倦意更添了几分慵懒,白皙的手臂也顺势揽住了陈淮骁宽阔的肩:“还有几天我就回来了,你这都忍不了?”   陈淮骁深呼吸,嗅到了独属于她身上的沉檀香味,强忍着冲动,问道:“你舅舅是怎么回事?”   白茵脸色微变。   倏而,她立马恢复平静,说道:“他总问外婆要钱去赌博,把外婆的积蓄都败光了,我讨厌他。”   “就这样?”   陈淮骁显然不信,如果仅仅是这样,白茵是根本不会把这人看在眼里,更不会被他影响心情。   一定还有事。   白茵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陈淮骁,良久,便又敛眸道:“小时候,他对我也不好。”   “他打你?”   “有时候会,但不是这个原因…”   白茵咬着牙,踟蹰了很久,低声道:“这是我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听到她这样说,陈淮骁的心脏开始下坠,面上仍旧平静,温柔地“嗯”了声。   “小时候我在赵修文家里寄住过一段时间,他有个朋友,常来找他喝酒。有一回,赵修文想问这个朋友借钱,让我给他倒酒,那个流氓…他摸了我。后来我跑出去了,又被赵修文揪了回去,他威胁我不准把他朋友的行为告诉外婆,不然要我好看。”   陈淮骁血压都提上了来,袖下的手紧紧攥了拳头:“然后…”   “后来我连夜跑回了外婆家,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赵修文报复,这件事谁也没说。”   “几岁的事?”   “十几岁,不记得了。”   陈淮骁用尽了全身力气,抑制着内心翻涌的怒火,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后来你认识了我,为什么不跟哥哥说。”   白茵看了陈淮骁一眼,他黑眸如冰,看不出情绪。   那时候,白茵满心满眼都是他,所有的少女心事都是他,怎么愿意告诉他这如此不堪的过往。   “那时候我跟你又不太熟。”白茵闷声道:“再说,你会帮我讨回公道吗?”   “讨回公道?”   陈淮骁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眼底无尽寒凉:“我宰了他。” 第45章 往事不可追   白茵看出了陈淮骁眼底的冷锋,这么多天的郁愤和不适,在这一刻竟消散了不少。   即便陈淮骁什么都不做,有他这句话,白茵就安心了。   面前这个男人,给了她这些年最渴望的安全感。   “其实事情都过去很久了,那个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白茵试着用轻松的情绪道:“而且只有一次,后来我回了外婆家,就再没见过那人了。”   陈淮骁默不作声地听着,用平静的表情掩饰着快要爆炸的情绪。   他知道白茵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记忆里的她又瘦又小,像个吃不饱饭的小麻雀似的。   即便是一贯冷心冷情的陈淮骁,那会儿见了她都会心生怜惜。   什么样的混蛋…会这样欺负她。   陈淮骁指腹不断地揉着她垂落的发丝,用低哑的嗓音一再重复:“那时候,你就该告诉我。”   “陈淮骁,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事在陈淮骁这里过不去,但他看出白茵不愿过多提及,自然也不再多问。   晚上,白茵让陈淮骁在她的浴池泡了个澡,洗去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   陈淮骁兴致不高,沉默的时候居多。   白茵变着法儿找话题聊天开玩笑,和他聊着在综艺里发生的趣事。   陈淮骁只是敷衍地应一两声,却笑不出来。   白茵见这男人跟个冷冰冰的铅块儿似的,什么天都聊不下去了。   她翻了个白眼,闭嘴了。   浓郁的夜色里,俩人背对背躺了下来。   僵持了几分种,陈淮骁主动从后面抱住了她。   白茵转身便要迎合,陈淮骁却止住她,只从后面紧紧地抱着…   “今晚不做。”陈淮骁吻了吻她的肩,在耳边柔声道:“睡吧。”   ……   第二天白茵醒来,日光透过纱窗落在她惺忪的脸上,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摸身旁。   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白茵坐起身,房间里,有关陈淮骁的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她感觉昨晚男人的忽然造访,只是一场梦。   不会真是一场梦吧?   白茵梳洗之后下了楼,唐旭和杨昭琳正在吃早餐,她精神饱满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早啊!等会儿一起去摘茶叶哦!”   杨昭琳看出白茵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诶?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有吗?”白茵打了咖啡,端着坐在竹椅上:“我一直都这样啊。”   “才不呢,前两天垮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今天一觉醒来,眼里眉梢都挂着笑呢,是不是昨晚做美梦了?”   白茵喝了一口馥郁浓香的咖啡,说道:“我有些认床,这半个月一直没睡好,昨晚是睡得最踏实的。”   杨昭琳感慨:“果然,睡眠很重要啊。”   “嗯。”   陪睡的人也很重要。   下午,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几位嘉宾去了丘陵的山茶道上采摘茶叶。   白茵心不在焉,很想问问导演组,陈淮骁是不是也来了小镇,但思虑再三,又不能这样直接去问,平白惹人生疑。   算了,管他呢。   ……   在白茵将外婆接到了北城去疗养之后,舅舅赵修文拖家带口、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外婆留下来的老宅里。   但因为他赌钱把家产输得精光,这老宅也被他拿去抵押了,现在只是暂住。   舅母吕兰每天都在抱怨赵修文:“再赚不到钱,咱们一家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赵修文蹲在院子里抽闷烟,心里烦躁不已:“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吕兰腰上系着碎花围裙,凶神恶煞地走出来,用锅铲指着他骂道:“你外甥女不也还在镇上吗,你怎么不去找她!她现在是大明星,要上电视的,随便拿一点出来,也够咱们一家人生活好些日子了!”   “我不是去找过吗,人家把我轰出来了!这丫头脾气劣得很,一点都没变!”   “脾气再坏,她还不是你外甥女,你是她亲舅舅,把以前你揍她的那股劲儿拿出来啊!”   “她这么大的人,难不成我还揍她啊?”   “怎么不行,不听话就要挨打。”吕兰气哼哼地说:“甭管她现在是什么大明星,那都是你外甥女,就得听话。”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陌生男人闯进了院门,正中间为首的男人穿着花衬衣,正是赵修文抵押了房产的债主朱强。   “强哥,您怎么来了?”赵修文顿时脸色大变,走过来点头哈腰道:“钱我们就快凑够了,您再宽限宽限。”   朱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懒洋洋道:“这房子啊,我已经卖给另一个老板了,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东西滚蛋吧。”   “什么,你把我的老宅卖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太不讲信义了吧!”   朱强本就是地痞流氓出身,见他敢这样对他说话,上前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什么你的老宅,现在这房子是我的,合理合法,我要卖给谁是我的自由,滚滚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强哥,你这是要让我们一家人露宿街头啊。”   “那我可管不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收拾滚蛋,我就让我的手下帮你收拾,弄坏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修文吓得立刻叫吕兰回屋去收拾行李。   “强哥,是谁买了老宅啊,这宅子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朱强侧了侧头,示意门外。   赵修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车内男人冷硬的侧脸。   赵修文走出去,隔着半面车窗玻璃,问道:“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老宅?”   陈淮骁拎着烟的指尖搁在窗边,抖了抖烟灰,正眼也没看他,淡淡道:“我是白茵的丈夫。”   “哎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外甥女婿…”   话音未落,朱强走过来踹了赵修文一脚,踹得他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陈总也是你能乱攀亲戚的?给我仔细着说话…”   赵修文不敢再造次,只能哀求陈淮骁再宽限几日。   陈淮骁面无表情,指尖扣下了打火机盖子:“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个镇子。”   “听到没有。”朱强攥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以后别让我在镇上见着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赵修文赶紧吩咐女人收拾好行李,把该拿走的都拿走,房子腾出来给他。   在他们大包小包搬出老宅的时候,陈淮骁下了车,来到了赵修文面前。   “对了,还有一件事。”   赵修文讪讪地看他一眼:“您…您还有什么事?”   “多年前欺负白茵的那个男人,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赵修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了,这男人居然还要翻旧账。   “这么多年了!我…我早就忘了!”   “是吗。”   陈淮骁嘴角扯开一抹冰冷的笑意:“既然忘了,那你的后半生,就要代他受过了。”   他虽是笑着,但嗓音却带着冰冷的威胁。   赵修文早就被吓破了胆:“我…我说,他叫董成,现在在南城做小包工头,混得还不错,挣了钱,房子都买了好几套,每年回家乡都开大奔。”   半个小时后,赵修文拖家带口离开了老宅。   朱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陈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找几个人来打扫房间。”   朱强连声答应了下来,找了几个镇上做活的妇人,将这栋双层小楼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   陈淮骁站在院子的天井旁,抬头,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四合天空。   以前,那姑娘就喜欢在这里练舞。   天光遗落,洒在她单薄如翼的身上,汗水浸润的白色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每一个动作,都印刻在陈淮骁的记忆里。   裹在蚕茧里奋力挣扎的那几年,该是多么憋闷和绝望。   陈淮骁摸出手机,低头给沈彬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叫董成,在南城做地产建筑方面。”   “好。”沈彬恭敬地应了下来:“查到之后,需要我做什么吗?”   “用一切合法的手段,我要让他…”陈淮骁的手紧紧攥了拳头,极力抑制着颤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   晚上,白茵被陈淮骁叫到了老宅。   在她带着外婆去北城的时候,老宅已经被舅舅一家人给霸占了。   后来又听说宅子让他做了抵押,白茵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外婆,怕加重外婆的病情。   然而当她踩着月光来到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前,却没有看到舅舅一家人的踪影。   只有一辆摩托车停在树下,一如她所期盼的每个周末。   白茵走到摩托车前,莹润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黑色硬质的车把手,眸光如水。   仿佛看到了十多岁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热爱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他的摩托车,摩托车上的头盔,院子外晾晒的黑T……   即便见不到他本人,只见到这些东西,她的心脏都会噗通噗通加快跳动。   这里是白茵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提醒她——   那些年,她有多喜欢陈淮骁。   白茵踟蹰着,不太敢进门。   陈淮骁坐在隔壁屋前的阶梯上,双腿敞开,身上一件灰色休闲卫衣配牛仔裤,没有了平日里的整肃,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他耳边还戴着她那年送给他的黑曜石耳钉,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你怎么又把它翻出来戴着了,这耳钉好旧了。”   “我是念旧的人。”   白茵走到陈淮骁身边,和他一起坐在阶梯上,替他解下了耳钉:“在公司也戴这种耳钉,别人会说陈总不够庄重。”   陈淮骁脑袋偏了偏,然后拍开了她的手:“老子喜欢。”   白茵笑了笑,伸手拍他脑袋。   这一次,他竟也没躲开,任她拍了他的头。   白茵忽然感觉,这男人有点变了。   不再浑身是刺儿、和她针锋相对了,好像…变温柔了?   “宅子已经收回来了,现在是你的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不想进去看看?”   白茵看着屋檐边的一轮弯月,伸了个懒腰:“不了。”   陈淮骁皱眉:“为什么?”   “不想进去看到熟悉的东西、熟悉的场景,陈淮骁,往事不可追。”   陈淮骁从她眼神里看出来,这女人不会眷恋旧物,她只一心向前看。   她眼底没有旧情,只有前程。   “好一个往事不可追。”陈淮骁嘴角勾了冷笑:“我差点忘了,你最想抛弃的就是过去。”   亏他还巴巴地给她买下这栋宅子。   够傻的。   ……   陈淮骁起身,坐上了摩托车,踩下引擎,摩托车轰鸣了一声,驶了出去。   白茵赶紧追上去:“陈淮骁!大半夜你把我叫过来,你…你至少把我送回去啊!”   陈淮骁头也不回、风驰电掣地离开了,不久便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白茵简直无语了,只能踩着高跟鞋,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   深夜的古镇,因为不是旅游旺季,街上寂静冷清。   白茵走出长街,转角处,便看到男人又掉转车头驶了回来,摘下头盔,一脸不忿地望着她。   白茵撇撇嘴,不满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怕你被人绑了卖进山里当媳妇。”   “给谁当媳妇不是当媳妇,狗男人。”   陈淮骁偏头睨她一眼:“你确定?”   “很确定。”   “那我走了。”陈淮骁重新戴上头盔。   白茵见他真要走,踢开了脚下的石头,喊了声:“陈淮骁!你真的很狗。”   陈淮骁也不过就是逗逗她而已,下了车,将头盔端端正正地给她戴好,拉着她走到车边:“行了,我千里迢迢来南方,不是来跟老婆吵架的。”   白茵踹了他心爱的摩托车一脚。   “差不多得了。”   她又踹了一脚。   “白茵!”   “你心疼啦?”   “我心疼你的脚。”   陈淮骁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抱上了摩托车。   “你开慢点。”   陈淮骁踩下了引擎,白茵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隔着单薄的布料,他身体灼烫的温度传到了她身上。   当年的她,也只敢在坐他车的时候,名正言顺地抱着他。   陈淮骁加快了速度,也能感觉到小姑娘抱他更紧了些。   “陈淮骁,你以前载过别人吗?”   “没有。”   “我不信。”   “爱信不信。”   白茵的手稍稍松了些:“秦瑶呢?”   “也没有。”   “哦,关我屁事。”   陈淮骁回头:“那你问什么。”   白茵耸耸肩:“无所谓咯,等她回来,陈夫人这名头再让给她就是了。”   “你想让给她?”   “正合你心意,对吧。”   陈淮骁再度加速,凛风割面,白茵只能死死地抱住他,惊慌地喊道:“陈淮骁,慢点…”   一刻钟后,陈淮骁竟又将车驶回了老宅门口。   白茵还没反应过来,陈淮骁抱着她下了车,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进屋之后,径直去了她曾经的闺房。   房间已经按照她以前的起居习惯重新布置过了,床单被套是全新的。   陈淮骁进屋之后,将她扔在了床上,扯了衣领,覆身吻她。   白茵使劲儿咬了他的唇,嘲讽道:“想到初恋,又忍不住了是吧。”   “我很清楚我现在要的是谁。”陈淮骁脸色微冷,更加强势地进犯:“白茵,这辈子…我只要你。” 第46章 狗仔【一更】   《配角的隐居生活》播出爆红,不仅洗白了白茵因为出演反派女配苏暮而引来的一系列谩骂,唐旭和杨昭琳也因为这部综艺,再度回归观众视野,成为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艺人。   这个综艺观众们渐渐认识到,演员不等于角色。   配角越是可恶、越是招人讨厌,恰恰说明了演员的艺术功底有多深,才能将角色演得如此活灵活现。   因为这部综艺,白茵也收获了不少路人粉,代言更是拿到手软。   这也再度印证了一个道理,只有冲事业赚钱才是最香的。   秦瑶回来,她捞够一笔,退位让贤。   无所谓。   闺蜜夏乔熙调回了北城,作为世界级首席时装设计师,夏乔熙的归来,也成为了时装界的一个大新闻,有不少明星经纪公司开始向夏乔熙预约私定时装。   依照之前的约定,夏乔熙为白茵带来了一套极有设计感的私定时装。   这套时装受到不少时装杂志的关注,邀请她前来拍摄封面照片。   摄影棚里,夏乔熙和孙梨梨站在场外,看着白茵在镜头前展示这套海盗风的异域黑纱裙。   凄美的暗黑风与她妖娆的妆容相得益彰,尤其是这套衣服的透纱,使得白茵的原本白皙的皮肤泛着幽异的鳞光,宛如中世纪城堡里神秘的幽灵。   白茵的表现力十足,而且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艳脸蛋,让她每一张静态的照片都带了动态的张力。   璨星传媒的造型总监正好在拍摄现场接洽,看到白茵的拍片,每一条都堪称经典。   他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陈淮骁:“陈总,您眼光太绝了,白茵真的是宝藏艺人,我已经好多年没遇到这样的模特了,每张照片都是艺术片。”   陈淮骁正在开会,顺手点开照片,放大看了很久,然后回了句:“很一般。”   而立在他身后的沈彬,眼睁睁看着总裁将这张所谓“很一般”的照片,设置成了主屏幕、屏保以及聊天背景图,然后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   ……   夏乔熙和孙梨梨站在摄影棚外,欣赏地看着作为白茵摆拍各种造型大片。   摄影师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非常好。”   “nice,完美!”   “你的镜头感特别好,保持。”   夏乔熙用手肘戳二楼戳身边的孙梨梨:“她爬得够快的啊,这才多久,已经成了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新星,苏安宁这么多年积累的名气,都快被她压下去了。”   孙梨梨欣赏地看着白茵:“大学四年,咱们一个宿舍就她最努力,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五点起床。”   “不是和娱乐圈巨头联姻了吗,陈淮骁捧她吗?”   “他俩关系挺迷的。”   夏乔熙一听有瓜,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孙梨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道:“要说捧吧,有时候又压着,故意不给好的资源;要说不捧吧,你看《配角的隐居生活》,不就摆明了是为白茵量身定制的洗白综艺吗?”   夏乔熙琢磨着:“这俩人关系有点不稳定啊。”   “可不是!太不稳定了。”   “只要咱闺女能红,一切都无所谓。”   ……   晚上,孙梨梨在赛利亚会所开了一个包厢,庆祝夏乔熙的归来,几个闺蜜好些年没见面了,都说要不醉不归。   赛利亚会所是北城最高档的娱乐城,因为隐秘性高,所以不少明星都喜欢来这里玩。   白茵和夏乔熙她们刚到会所包厢门口,便遇到了在隔壁包厢玩通宵的陈荆野。   陈荆野一身运动系的打扮,穿着一身黑T,胸口挂着十字架银饰,潮流色白发,耳朵上挂着耳机,模样清爽干净,狭长的眼角微微上翘,少年感十足。   夏乔熙是陈荆野的忠实粉丝,一看到他,眼冒星星,不住地拉扯白茵:“我爱豆!!是我爱豆!”   陈荆野本来是出来醒酒,倚在墙边,盯着白茵看了半晌,不确定地问:“诶?你是上次在度假山庄的…服务生。”   白茵还没开口,孙梨梨抢白道:“什么服务生呀,她也是你哥公司的艺人,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陈荆野对娱乐圈向来不敏感,盯着白茵看了半晌,恍然反应过来:“想起来了,《霓裳》是你演的,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这人脸盲,对同行向来不太注意。”   白茵想到上次在度假山庄险些被他撞见的尴尬,表情淡淡的,只想赶紧寒暄结束,然后各进各的包厢。   “哎?你们是三个人吗?”陈荆野提议道:“我们就在隔壁,要不要一起玩啊,人多热闹嘛。”   “这太打扰了。”   白茵正要拒绝,夏乔熙使劲儿掐了掐她的手心,眼睛都快冒出小星星了,满心渴求:“拜托拜托。”   陈荆野也说道:“放心,都是圈子里的人,随便玩。”   白茵禁不住闺蜜夏乔熙的哀求,只能答应了下来,跟着陈荆野去了他们的包厢。   包厢里清一色的俊男靓女,有当红流量,也有新人小花旦,坐满了包厢一排。   见到白茵,他们脸上不禁浮现讶异之色。   白茵是目前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艺人啊,她最近出演的剧和综艺,无一不是爆红全网,代言的产品卖得也超级好,身价直线飙升。   这种既有实力又有颜值,背后资源也很给力的艺人,向来是圈子里的香饽饽。   她一坐下来,便有不少艺人上来攀谈交际。   又有人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夏乔熙,更是惊呆。   时尚圈最当红的首席设计师,竟然和白茵是闺蜜!   合该白茵红啊,这样的资源,不红都说不过去了。   陈荆野喝了些酒,时不时朝白茵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这女人雪白的肌肤被包厢的灯光笼上一层暗色,修长的脖颈脉络分明,锁骨线条分外优美…在这样旖旎的环境里,她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极艳。   难怪连他哥那样向来冷情冷心的男人,也会禁不住诱惑。   陈荆野犹豫片刻,端了一杯红酒递到白茵手边,微笑着对她道:“白茵,出来说两句?”   白茵知道陈荆野想对她说什么,慵懒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来到了环境清寂的花园回廊边。   “我和你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陈荆野还没说话,白茵手里的高脚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别想太多。”   陈荆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那晚我亲眼所见,你在我哥的浴室里换衣服,还能有假?”   白茵沉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放心,我哥这样护着你,一点儿便宜都不会让我看到。”陈荆野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哥可是结了婚的人。”   “所以呢?”   “所以…”陈荆野扯了扯衣领,说道:“你引诱他,不就想要资源吗,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写歌,给你介绍导演,总之,什么资源都有,你别缠着我哥了。”   “怕我让你哥名誉受损啊?”   “名誉受损倒是其次,我哥的婚事,是过了爷爷的明路的,爷爷对我们几个兄弟特严厉,但是听说他疼老三媳妇,疼得跟亲孙女似的。如果让爷爷知道,他有婚外情…”   陈荆野揉了揉鼻翼,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会影响我哥将来的继承权。”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缠着陈淮骁,不是陈淮骁纠缠我?”白茵轻飘飘道:“听说他是商业联姻,和他家那位夫人没什么感情。”   “他和我嫂子之间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我哥不可能爱上你。”陈荆野打量了白茵一眼,笃定地说:“他对你…最多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白茵摇晃着酒杯,眼底浮起几分迷蒙的醉意:“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恐怕不知道,我哥高中时认识了一个女生,还真别说,你这身段…和她有七八分相似。”   “我知道,秦瑶是吧。”   “你知道?”   白茵清淡地笑了:“他拿我当替身呢。”   “好家伙,原来你们早就把话说敞亮了。”陈荆野略感讶异:“所以,是明明白白的利益关系咯?”   “当然是利益关系。”白茵也不再对他客气,表情冷淡了下来:“如果有朝一日秦瑶回来了,我自然不会纠缠他。但在那之前,我和陈淮骁之间的事,轮不到任何人置喙。”   白茵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转身就走,陈荆野追上来,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手:“白茵,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犯贱。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让你声名狼藉。”   最后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白茵,她用力甩开了陈荆野的手:“你怎么不去劝陈淮骁,柿子捡软的捏是吧。”   陈荆野难得能有机会遇着白茵,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仍旧紧紧攥着她的手:“你要钱,要资源,我都可以给你,找个单身的不行吗,非得缠着已婚的?你要喜欢陈家的男人,我牺牲一下也行啊。”   “你?”白茵眼神冷淡:“我看不上。”   忽然间,白茵感觉到手腕一松,有人扯开了陈荆野。   “什么人!”   白茵回头,看到乔言时挡在了她和陈荆野之间。   乔言时反戴着鸭舌帽,有线耳机耷在肩上,侧脸轮廓带着几分少年的清秀气,但眼神却是冰冷。   “不准对茵姐动手。”他单手便拽开了陈荆野,将他往墙上撞了撞。   “你是谁?”陈荆野的确是脸盲,也没认出乔言时,沉声说道:“少管我的事。”   乔言时仍旧护在白茵身前,柔声问道:“茵姐,他骚扰你吗?”   “嗯,带我离开这里。”   白茵喝了些酒,头有些晕,不想再和陈荆野计较。   乔言时便护着她离开了灯光昏惑的长走廊。   陈荆野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忽然间心生一计,大概…可以让陈淮骁彻底和这女人了断。   他摸出手机,给娱记狗仔打了电话——   “来赛利亚会所,有猛料。”   ……   乔言时扶着白茵来到了他自己的包厢,包厢里有几个乐队的朋友,都是他多年的至交。   乔言时见白茵脸色不好,也没有介绍这些人给她认识,只让她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薄荷水。   他的几个朋友也很有眼色,各玩各的,没有多问什么,给他们留了单独的空间。   “你是怎么惹上陈荆野了?”   “一点小误会。”白茵喝了薄荷水,觉得寡淡,将杯子递给乔言时:“弟弟,给我倒杯酒。”   “我刚刚听他说,你给陈淮骁当…情人。”   “听他瞎说。”   乔言时松了口气,听话地给白茵倒了红酒。   白茵摇晃着酒杯,望向了乔言时。   乔言时是非常招人的桃花眼,黑眸幽深,五官清隽,配上他挺拔颀长的身材,奶中带狼,很有吸引力。   他进了璨星传媒之后,资源渐渐好了起来,接了一部古偶剧,清淡的气质配上古风白衣,清尘绝艳。   这不古偶剧成了乔言时事业路上的转折点,剧虽然没红,但乔言时却爆红了。   他剧里的片段剪辑广为流传,被粉丝疯狂舔屏,人气直线飙升,一跃成了娱乐圈顶流。   “来,陪姐姐喝一杯。”白茵纤长的指尖拎着酒杯,碰了碰乔言时的杯子:“我说过你一定行的。”   “是托了茵姐的福。”乔言时深深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鼓励我,也许我不会想要去拼一把。”   “客气什么呀,你本来就有实力。”白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乔言时看着她,一双醉眼水光潋滟,胡乱挽起的发丝凌乱地垂了几缕,在酒杯上留下嫣红的唇印,那种漫不经心的美,勾魂夺魄。   “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我心情很好呀。”   “我总感觉…你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傻不傻。”白茵拍了拍他的肩膀,皓腕的淡香掠过了乔言时的鼻息:“现在求仁得仁,我哪有什么愁啊?什么愁…都在那几年,烟消云散了,我才不在乎呢,等她回来了我就走。在她回来之前,我一定要混出头…”   乔言时虽然听不懂白茵在说什么,但他仍旧很耐心地倾听着,视线温柔似水。   她似乎笃定,而这笃定的背后,他看出了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行了,最后一杯。”白茵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他说道:“我得回去了!我两个闺蜜还在隔壁呢。”   “我送你过去吧。”   乔言时扶着醉酒的白茵走出了包厢,却没想到,门一打开,便是一道道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起来。   转角处有好几个摄像镜头对准了白茵,白光闪得她视线短暂模糊,只能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秀眉微蹙,根本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乔言时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追那几个狗仔娱记,但那几个狗仔跑得比狗还快,边跑边拍,根本追不上。   乔言时看着醉得扶墙的白茵,只能拉着她的手,拼命跑进了电梯里,电梯直下二楼的地下停车场。   助理见他下来,连忙打开了车门:“言哥,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有狗仔。”   乔言时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粒,扶着白茵进了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去御璃台公寓。” 第47章 她心软了【二更】   乔言时扶着白茵进了御璃台公寓,这是北城最高端的大平层公寓,高层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通透大气,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北城的风景一览无余。   白茵晕晕乎乎地进屋,看到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含糊地问道:“这是哪里?”   “是我家。”乔言时将她扶到正中间的暗蓝色法兰绒大床上,照顾着她躺下来:“茵姐先在这里休息吧。”   “不行。”白茵尽管已经神志不清,但下意识地觉得不应该:“我得回家,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茵姐,你放心,在我这里绝对安全。”乔言时从卫生间取来了卸妆湿巾,给仔细地卸了妆:“现在楼下藏着狗仔,如果这般醉态出去,会被他们拍下来,大做文章。”   白茵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嘴里却含糊地说:“我要回家…”   乔言时很用地给她卸妆之后,又取出了自己的护肤乳液替她涂抹,做完这一切,便让她合衣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则坐在了靠落地玻璃的窗边,望着床上醉态柔媚的女人,压下了心里翻涌的强烈欲念。   为了分心,乔言时摸出手机,热搜的榜一已经被#乔言时白茵疑似恋情曝光#的词条霸占,但乔言时没有点进去。   不用看,也知道粉丝们会说什么。   白茵的电话搁在床柜上的电话,倒一直在响,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把手机碰在了地上。   乔言时走过去,给她拿起了手机,看到备注显示——   【裙下之臣】   他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不知道白茵的私生活究竟如何,但这样暧昧的备注,还是让他心里隐隐不舒服。   她已经睡着了,这会儿接了电话也说不清楚什么,乔言时索性挂断了电话,然后开了勿扰模式,将手机重新放回床柜。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也快被经纪人孙梨梨电话打爆了。   乔言时是很听话的艺人,过往经纪人或导演组的电话,不管多晚,他都一定会接。   但今晚,他想任性一回,于是按了电话静音。   坐回沙发上,乔言时重新点开了微博,看着#乔言时白茵恋情#的词条。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   第二天,白茵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脑袋,头还有些晕。   “茵姐醒了?”   乔言时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系着小碎花的委屈,平板锅里还煎着鸡蛋,散发着油香。   “桌上有醒酒茶,姐姐先喝一些,早饭马上就好。”   看到乔言时,白茵愣了好半晌,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因为合衣入睡,裙摆边儿也是皱巴巴的。   她稍稍松了口气。   “乔言时,我怎么在这里?”   “昨晚茵姐喝醉了,又遇到了狗仔,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应付他们,只能暂时将你带回来。”   白茵隐约还记得,昨晚和陈荆野发生了矛盾,后来遇着乔言时解了围,后面的一切,就都不记得了。   白茵去洗手间稍稍整理梳洗了一下,对他说道:“谢谢你啊。”   乔言时将护肤霜放在了水台上,忐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还有一件事。”   “嗯?”   “昨晚我们上热搜了,一整夜,现在还挂在热一上。”   白茵拿起手机,还没看到微博热搜,屏幕上,有二十多个电话,来自同一个人——   陈淮骁。   白茵注意到,最近的一通未接来电,来自早上五点三十。   陈淮骁他一般不会起来这么早,除非一夜未睡。   她心里有些紧张了,不太敢给他回拨过去,索性先看看热搜再说。   白茵戳进了话题页面,挂在话题热度第一的是几张六宫格照片,照片里是乔言时扶着白茵走出包厢的画面。   白茵很明显是有了醉意,乔言时很亲密地扶着她,朝电梯走去,一直到电梯门关闭,这一段的画面,被全程偷拍了下来。   评论区乔言时粉丝当然是一片塌房的声音,虽然有不少理智粉丝表示,哥哥也有恋爱的权利,但绝大多数狂热的女友粉,都不能接受乔言时有这样证据确凿的绯闻。   白茵正浏览着微博,孙梨梨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听了——   “梨梨。”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白茵揉了揉眼角,用略微嘶哑的嗓音问道:“很严重吗?”   “你觉得呢,现在你和乔言时是璨星传媒最红的两位当家花旦小生,前途一片大好,现在你们俩闹出这样的绯闻来…”   孙梨梨一边掐着人中,都快哭出声来了:“你俩还都是我手底下的艺人,我真是…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啊!”   “没那么夸张。”白茵保持着冷静,说道:“热搜的事,我会发声明说清楚,我和乔言时清清白白,没什么怕的。”   “热搜的事,其实还是小事。”孙梨梨压低了声音:“主要是昨晚陈总一夜没睡,把陈荆野叫过来,当这全公司的人…踹了他好几脚。”   白茵倒抽了一口凉气。   至少,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一贯冷漠淡然的陈淮骁,从来没这般对谁动过手。   怕是真的生大气了。   白茵看到那二十几条未接来电,有点怂了:“梨梨,我是不是该买机票去马尔代夫避避难啊?”   “作为闺蜜,我支持你出去躲几天,你老公这一次是真的被你惹毛了。但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从公司安排,以事业为重。”   白茵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现在在哪里?”   “乔言时的御璃台公寓。”   “你就呆在那里,暂时不要出门,楼下全是记者狗仔,等公司开会商议怎么处理这件事。”   白茵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昨晚多喝了两杯,竟然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乔言时走过来,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是我处理不当。”   “也怪我不该多喝。”白茵忽然问道:“陈淮骁找你了吗?”   “陈总还没有,但梨梨姐找过我了,说暂时不要发声,等公司公关部撰文澄清。”   “嗯,听孙梨梨的安排吧。”   “茵姐,来吃早饭吧,你肯定饿了。”乔言时邀请白茵来到餐桌边,桌上摆了丰盛的早餐:煎蛋煎饼,还有牛奶和烤吐司。   白茵没什么胃口,心事重重地端起热牛奶喝了几口。   几分钟后,房门被扣响了。   白茵心头一惊,望向乔言时:“是记者吗?”   “楼下安保不可能放记者上来。”乔言时也很疑惑,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满脸惊诧地回头:“茵姐,是…是陈总!”   白茵连忙放下牛奶杯,来带门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打开了门。   陈淮骁面容沉静,带着略微的倦意,下颌缀着未及打理的青茬,轮廓越发显得凌厉。   他冷冰冰的眼神扫了白茵一眼,然后掠过她,望了望后面的乔言时。   乔言时没料到总裁会亲自来到他住的地方,赶紧上前解释道:“陈总,我和白茵什么都没有,是狗仔拍了照片借题发挥。”   白茵怕他迁怒乔言时,深呼吸,低低唤了声:“陈淮骁,我现在跟你回家。”   陈淮骁粗砺的掌心握住了白茵柔滑的手腕,扯着她便往门外走,一秒钟都不想把她留在其他男人家里。   乔言时见陈淮骁如此不客气,立时追了上来,拉住了白茵:“陈总,这不好,都是我的错,您不要错怪白茵…”   陈淮骁似乎已经忍耐到极致,冰冷的眸光下移:“把你的手,从我夫人手上拿开。”   乔言时愣住了,反映了半晌,惊诧地望向白茵。   白茵沉声道:“乔言时,很抱歉一直没有说,陈淮骁是我的丈夫。”   乔言时脑子一阵放空,他的手被陈淮骁很用力地扯开,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淮骁已经带着白茵进了电梯。   他赶紧追上来,说道:“现在不好下楼,外面全是狗仔…”   话音未落,陈淮骁强硬地按下了电梯关门键,眸光冰冷如霜,让人心颤胆寒。   白茵几次都想说点什么,解释,或者道歉。   但每每开口,都被陈淮骁冷冰冰的脸色给逼了回去。   算了。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边,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望他身后缩了缩。   果不其然,埋伏在外面的狗仔记者闻风而来,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对着白茵一顿猛拍。   陈淮骁毫不犹豫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白茵身上,手臂有力地护着她走出了狗仔记者堆。   即便这些狗仔恨不得把白茵扒光了猛拍,但却没有一个敢轻易得罪陈淮骁,更不敢挡他的路,只能在外围拍摄。   陈淮骁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门口,他护着白茵上了车,回过头来,望向这一窝蜂跟来的记者,用低沉的嗓音道:“白茵是我的艺人,所以陈淮骁亲自上楼去接人,可以用名誉担保,她和乔言时没有恋情,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添油加醋的不实报道,如果你们不信这个邪,大可以来撞撞我的枪口。”   说完这番话,他坐进车里,让沈彬将轿车驶了出去。   ……   车厢气氛安静诡异,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   沈彬透过后视镜望了后排一眼。   陈淮骁和白茵各自坐在窗边,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犹豫片刻,率先打破沉默:“骁爷,其实这件事吧,算是一场意外,我也相信白茵和乔言时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车厢里依然安静,安静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尴尬。   沈彬闭了嘴,不再打扰这俩人的意念交战。   终于,陈淮骁的情绪似平静了下来,开了口:“登上群山之巅,成为最闪耀的星星,收获许多的幸福。”   他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屑:“所以,你就是这样做的?”   白茵莹润的指尖抠着他西装外套的纽扣洞,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乔言时现在已经是顶流级明星了,你知不知道,他的粉丝有多疯狂。”   白茵仍旧一言不发。   “为了报仇,你可以把婚姻作为筹码去交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决心。”他冷笑着,嘲讽道:“几杯酒上头,前功尽弃。就这点本事,你混什么娱乐圈,回你的江南小镇去摆地摊吧。”   沈彬作为外人,听着这些话,都觉得话锋割人。   陈淮骁昨晚一夜没睡,窝了满肚子的火气,只怕今天夫人不会好过了。   “陈总…那个…”   “你要是再发出一个音节,就给我滚出璨星传媒,永不复用。”   沈彬连忙闭嘴,连咳嗽都忍住了,只给陈淮骁开了一点窗户,通风透气,希望他能稍稍冷静一下。   陈淮骁拉了拉紧缚的衣领,偏头瞥了沉默的女人一眼。   她白皙的手背紧握成拳头,用力到指骨泛白,低着头,眼泪已经顺着脸蛋肆意流淌了下来。   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她答应了妈妈,答应了外婆要做到的事,却因为自己的一时放纵,险些…前功尽弃。   白茵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淮哥哥,别让我回南方。”   她呼吸急促,轻微啜泣着,摇着头,带着颤栗的哭腔:“我再也不会了。”   陈淮骁本来以为这女人会嘴硬、会辩解,他已经做好了和她大吵一架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她哭了。   哭得陈淮骁的心都要碎了。   这比钝刀子割肉都还让他难以忍受。   “白茵,我…我没有骂你。”   “我知道,我不怪哥哥,气我自己。”   陈淮骁不敢看她,望着窗外的风景,努力抑制着翻涌如浪潮一般的情绪。   终于,再也忍不了了。   陈淮骁坐了过来,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轻拍了拍——   “好了,不哭了。”   白茵轻轻抱住了他的腰,将眼泪鼻涕全蹭他衣服上了:“别赶我走。”   “永远不会。”   这一刻,陈淮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栽她手里了。   天塌下来,都要给她扛着。   ……   那天在御璃台公寓楼下,陈淮骁作为璨星传媒的一把手,竟然亲自来接白茵回去,还用自己的名誉为她担保。   这件事再度成为新一轮舆论热点话题。   相比于白茵和乔言时的隐秘恋情,陈淮骁此番的做法,才是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不得不说,璨星传媒的总裁…真是为艺人操碎了心!”   “现在白茵和乔言时,是陈淮骁手底下最有潜力的两个艺人吧,一塌塌两房,他肯定坐不住。”   “不是…你们觉得陈淮骁真的只是这个吗,反正我不信:)”   “没人觉得他亲自来接白茵的事,过于离谱吗?”   “陈淮骁和白茵,不会有什么吧?”   “这就和白茵跟乔言时姐弟恋一样离谱。”   “反正我相信陈淮骁,既然用名誉担保了,也许这真的是误会一场。”   “璨星传媒对艺人管理一向很严格,何况两只还都是同一个公司的。”   很快,白茵和乔言时同时发了申明,如实将情况说明,俩人只是在聚会上遇见,多喝了几杯,白茵喝多了,乔言时出于友谊照顾她。   乔言时的几个乐队朋友也出来作证,还放出了当时包厢里聚会的照片,果然是有很多人,并非他俩单独相处。   “作为同公司的艺人,一起联谊聚餐,也很正常啦。”   “正常的朋友,应该不会直接往自己公寓里领吧。”   “还不是被狗仔堵得没办法了。”   “我们家言时哥哥还很年轻,缺乏这方面的应对经验,拜托媒体不要再发酵了,放过这两只吧,关注作品不好吗?”   ……   事情发展到最后,白茵和乔言时坦坦荡荡,偶尔还会出席公司活动或综艺,也从没刻意回避什么,渐渐地,粉丝们也都相信了这只是一场意外。   只是俩人的cp粉着实有点伤心,磕到了假糖。   那天下午,白茵在陈淮骁的起居室看下半年行程表,恰好陈荆野来找陈淮骁道歉,和白茵撞了个正着。   他看着白茵叼着棒棒糖、慵懒地倚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   “哥,你真的太过分了,养小情人就算了,还把她放在办公室,让别人看到了怎么想!要是让爷爷知道你私生活这么糜烂,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继承权了!”   陈淮骁将视线从电脑边抽回来,淡淡扫了陈荆野一眼——   “跪下来。”   “干…干嘛。”   “给你嫂子磕头道歉。” 第48章 你单身吗   “给你嫂子磕头道歉。”   听到陈淮骁的话,陈荆野张大了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居然就是他的亲嫂子。   白茵是陈淮骁的艺人,陈荆野做梦也想不到,陈淮骁居然会娶自己手底下的人。   不不不,顺序不对,应该是他哥先娶了她,然后捧红了她!   所以…他哥这么铁面无私的人,算是晚节不保了吗!   想到那天对她说的那番话,陈荆野毫不犹豫就跪了下来,夸张地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白茵道歉:“嫂子,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不该把狗仔叫过来!”   白茵本来没有太把陈荆野出言不逊的那番话放在心上,也没生气,但是听到他后面这句话,顿时站起身,怒道:“狗仔是你叫来的?”   陈荆野赶紧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嫂子!我以为你是小三,想借着这个机会曝光你和其他男人有绯闻…好让我哥死心,这不是正好就来了一个么。”   白茵真想再给他两脚。   她一直很愧疚自责,觉得和乔言时闹出了不实的绯闻事件,都是因为自己一时放纵,喝多了。   不仅耽误了自己,还影响了乔言时。   没成想,这背后居然还有陈荆野的掺和!   赛利亚会所的安保向来严谨,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有狗仔混入,很多明星都喜欢来这里玩。   除非有人给他们开了“绿灯”。   陈荆野见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躲到了陈淮骁的办公桌后面,说道:“好在已经没事了,我哥神通广大,什么事都摆得平啦。虽然嫂子你和我哥是塑料婚姻,但我哥也能把你保护的很好,放心放心!”   陈淮骁微微侧头:“塑料婚姻?”   “对啊。”   陈荆野以为俩人就是白纸黑字的合同关系,所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直言道:“嫂子亲口说的啊,只要你给她想要的,她也不在乎给你初恋当替身,反正都是相互利用。”   白茵:“……”   就算塑料婚姻,俩人至少还有保持着sex方面的亲密关系,不至于把话挑的这么明白、这么露骨。   陈淮骁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一脚踹向了陈荆野的臀部:“滚出去。”   陈荆野不知道哪儿又惹这位堂兄不高兴了,分明是他叫他来道歉的,他乖乖听话来道了歉,堂兄反而更加不爽。   陈荆野揉着屁股,讪讪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俩人沉默了几分种,白茵不打算解释什么,坐到了沙发边,拎起了一枚青提葡萄。   余光扫了陈淮骁一眼,男人斜倚在靠椅边看文件,手肘撑着办公桌,指尖拎着黑珐琅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   她拎着葡萄来到陈淮骁身边,递给他:“喏,尝尝。”   陈淮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搭理她。   白茵索性将青色的葡萄喂到了陈淮骁嘴边,用性感的嗓音撒娇道:“替我尝尝,看酸不酸。”   陈淮骁咬走葡萄的时候,还险些咬了她的手。   白茵连忙缩回来,心里闷闷想,怎么跟条狗似的,还咬人呢。   “怎么样,酸吗?”   陈淮骁咀嚼了葡萄,冷漠地说:“自己尝。”   “好啊,那我自己尝。”   话音刚落,她便从后面揽住了陈淮骁的颈子,脸蛋伸了过来,咬住了他的唇,主动进攻了他,卷走了他温热的唇齿间所有的酸涩。   陈淮骁将女人抱到了前面,抵在办公桌边,试图加深这一个缠绵的亲吻。   白茵低吟了一声,抱怨道:“好酸,不喜欢,不吃了。”   说完,她便推开了陈淮骁,迈着细长的高跟鞋,转身便要走。   陈淮骁望着她颓靡而艳丽的背影,火顿时又被她勾上来了,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了隔壁的起居室。   人是他的,唾手可得,但餍足之后,陈淮骁却陷入了更大的空虚。   他想要的,始终得不到。   这女人并不真正属于他,她随时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真正被困在原地的,只有陈淮骁。   ……   那段时间,白茵明显感觉到陈淮骁发泄的意味加重了。   像要征服她,又像要她死,完事之后又抱着她不撒手,各种讨好地亲吻…   白茵是被他折腾得够呛。   不过经历了被狗仔偷拍事件之后,白茵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绝不再放任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   那天孙梨梨气急败坏地走进办公室,夺过了白茵刚刚泡好的咖啡,一口喝了下去。   “啊啊啊!烫烫!烫死我了!”   “谁让你喝得这么急。”白茵走过来,温柔地接过了咖啡杯:“让我看看,烫着没有?”   孙梨梨推开了她,气急败坏地说:“烦死我了!”   “你跟谁生气呢?”   “还能有谁。”孙梨梨睨了白茵一眼,气呼呼道:“你啊,你跟苏安宁的恩恩怨怨,你俩干脆打一架得了。”   “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白茵知道,肯定又是苏安宁那边给孙梨梨气受了。   她是白茵的经纪人,很多活动和通告都是孙梨梨去跑,苏安宁有意无意的使绊子,也都是孙梨梨一马当前地挡在前面受委屈。   白茵将她拉到沙发边坐下来,重新给她泡了杯咖啡,拍着她的背,好言好语地问:“她又怎么了?”   “我提前半年就给你预约了金牌词曲制作人李纯风,帮你写首单的歌曲,没想到竟让苏安宁的公司截胡了!啊啊啊!太气人了!太没有诚信了!”   “价高者得,也许苏安宁的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人家没有理由拒绝啊。”白茵笑了笑:“你应该去找陈淮骁,让他多拨些预算给你。”   “呵!明明是你的首单,怎么让我去找他啊!”孙梨梨摊手道:“陈夫人,这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白茵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幸亏这会儿经纪人办公室没有其他人。   “我才不去找他呢。”她闷声说:“这男人这段时间脾气坏得很,床上跟条疯狗似的,我再有求于他,我怕我支撑不到单曲做好的那一天。”   孙梨梨:“……”   又是单身狗不能听的内容。   白茵伸了个懒腰,轻松地说:“这事走公司的账目,拿不到李纯风的词曲,就预约其他的制作人呗,华语乐坛难不成就剩他一个了?”   “你还真别说,华语乐坛最顶级的词语制作人,还真的只有他李纯风,不然我怎么提前半年就去帮你预约了呢!”   孙梨梨煞有介事地说:“他的词曲风格自成一派,有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所做的每一首曲子都爆红华语乐坛,给好些顶级天王天后写了成名作!他的功力水平,堪称真正的天才艺术家!”   白茵虽然对乐坛没有像演艺圈那样了解,但李纯风的名字,她多少还是听说过的,的确是非常牛逼的词曲制作人。   难怪苏安宁斥巨资也要从白茵手里截胡,如果能拿到李纯风的词曲制作,首单新歌肯定能红。   白茵想了想,问孙梨梨道:“你知道苏安宁的公司拿了多少钱买他的歌?”   “这是商业机密,我上哪儿打听去,反正肯定比咱们的预算多。”   “李纯风这人我以前听说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点艺术家的怪脾气。所以…不一定是因为价格没谈拢。”   “这我可不知道了。”孙梨梨无奈道:“李纯风是挺神秘的,他深居简出,从不在公众媒体上露脸,好像李纯风这名字都是笔名来着,反正没人见过他,所有商业合作都是微信上完成。”   “这么神秘?”   “是啊,性格太古怪了,照理说,这种每首歌都能爆红的王牌词曲制作人,应该是各大音乐颁奖典礼的常客,但他一次也没去过。”   白茵来了兴趣:“那我倒想会会这位金牌词曲制作人了。”   “你想约他见面吗?”孙梨梨摇头道:“这恐怕不行,他不会同意的。”   “你不是说,所有商业合作都是在微信上完成吗,那你肯定加了他。”   “我是加了他没错,但他只谈工作的事,从不会线下与人见面。”   白茵想了想,问道:“那他发朋友圈吗?”   “也是奇怪,这么孤僻社恐的人,倒是常发朋友圈。”孙梨梨摸出手机,点开了李纯风的朋友圈。   最近三天,就有一条打网球的朋友圈,配图是一个玫瑰金的网球拍。   “他好像挺喜欢打网球。”孙梨梨说道:“这半年,我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打网球的照片。”   白茵放大了那张图片,看到图片左上角的一个模糊不清的英文logo。   她将英文字母输入到了网上,跳出来的是北城郊区的一个私人网球馆。   孙梨梨看着白茵这副宛如福尔摩斯一般的操作,惊掉了下巴:“厉…厉害。”   “小case。”   “你不会要去找他吧!”   白茵保存了那张照片,淡淡“嗯”了声:“去摸个底。”   “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赢苏安宁,但私底下这样接触。”孙梨梨犹豫着,说道:“我怕陈总那醋缸…会不高兴啊。”   孙梨梨想到绯闻传出来的那天,白茵彻夜未归,陈淮骁气得失态踹人的样子…   光是想想,她都禁不住直冒冷汗。   白茵却毫不在意,说道:“我拉我的业务,与他何干。”   她和陈淮骁在结婚之初便约法三章,只需要保持身体的相互忠诚,其他事情一律互不干扰。   *   白茵来到了枫乐网球馆,这里是给网球爱好者们切磋交流的会员平台,办了会员之后就可以无限次数地随意进出场馆。   当然,对手可以预约专业的网球陪练,也可以在场馆内随意组队。   白茵忍着肉疼,办理了一个三万包年的会员,心里暗暗骂着一个破网球馆也能收费这么高。   不过,走进场馆内部,白茵发现这枫乐网球馆可不是破网球馆。   这里的一切设备都非常先进,纯白装修给人一种强烈的现代感,每个球场都配有自动帮忙捡球的机器人,甚至如果找不到对手,还有机器人陪练,给到会员用户最愉悦的网球体验。   白茵换了一件运动小吊带,外搭浅蓝长袖紧身露脐罩衫,配白色网球百褶裙,戴着半扇鸭舌帽,长发高高地束在头顶,清爽利落。   她拎着白色网球拍,偌大的场馆中流连,寻找着照片里玫瑰金边球拍的李纯风制作人。   没过多久,还真让她发现了。   正对面球场里有个拿着玫瑰金球拍的白须老者,正在和圆墩墩的机器人对打。   白茵摸出照片对比了一下,没错,这位老者手里的玫瑰金球拍,正是李纯风朋友圈发的那个网球拍。   但她实在没有想到,风靡华语乐坛的金牌词曲制作人李纯风,年纪竟如此之大。   这么大的年纪,写的每一首歌都能够爆红,这也太厉害了吧。   白茵来到了李纯风所在的球场,见他和机器人对打,便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搭讪,和他对练几局。   然而她还没走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客气的年轻嗓音:“哎哎哎,你这人怎么插队呢,分明是我先来的。”   白茵回头,看到一个戴耳钉的英俊少年,不爽地冲白茵喊道:“拜师学艺,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他穿着潮流的断层卫衣配工装裤,工装裤剪裁立体,更衬得他腿型修长。   小伙儿扬了扬手里的球拍:“是我先来的,你闪一边儿去。”   白茵见他的打扮,很有潮流感,以为也是个小明星或者经纪人,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想通过这种方式跟李纯风约歌。   她好奇地问:“你来拜师学艺?”   “当然,李老的网球是公认的牛逼,我来跟李老学技术的。”   “只是跟他学网球啊?”   “不然呢,还能有什么。”耳钉少年揉了揉鼻翼:“我来这儿蹲守好几天了,终于遇着李老今天有空,你可别想插队。”   白茵松了一口气,不是竞争对手,那就好。   这时,球场中的老者对他喊道:“年轻人,去给我捡球,我等会儿就和你练练。”   “好嘞!李老,我这就来!”   他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给李老捡球,满脸热忱,站在线外挥舞着球拍,模仿学习李老的发球、打球技术。   白茵为了跟李老套近乎,也拿出了网球拍,一边给李老捡球,一边陪着他练球。   即便是这样卑微的工作,也有不小的竞争。   身边的这个耳钉少年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累成狗了还能吹出一连串的彩虹屁,文采卓绝——   “李老,您可真是老当益壮、筋信骨强、耳聪目明、眼光六路啊!我们这些年轻人比您可差远了!你看看这女人,瘦的跟弱鸡似的,她配不上当您的对手,我来给您捡球!我来陪您练习!”   白茵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她向来不肯认输,虽然捡球不如这竞争对手勤快,但好在她网球技术比他好,跟李老对打还能支撑好几局,倒也让李老打得痛快至极。   此后的好几天时间,白茵每天都来枫乐网球馆,陪着李老练球。   很烦的是,这耳钉少年居然也有毅力每天都来。   白茵坐在场地线外休息,忍不住问身边的年轻人:“你真的是来向李老学网球的?”   “对啊。”耳钉少年嫌弃地望望她:“你不也是吗?”   “我可不是。”   耳钉少年来了几分兴趣:“那你每天都来,比我还早呢,图什么啊。”   白茵努努嘴,望向正在和机器人对打的白须老者:“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吗?”   耳钉少年茫然:“什么身份?”   “不知道算了。”   “说说嘛。”   “李纯风啊!华语乐坛的顶级词曲制作人,我是来跟他约歌的。”   此言一出,耳钉少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了?”   “被口水呛到了。”耳钉少年咳嗽着,脸都胀红了:“你…你来跟他约歌?你是哪家的经纪人?”   “我不是经纪人,我是明星!你不认识我吗!”   “我…我认识的明星不多。”   “我叫白茵。”她不爽地说:“你连我都不认识,我很红的!看过《霓裳》吗? ”   “没有,我平时看动漫比较多,不怎么关注国剧。”   “算了。”白茵不想和这男人东拉西扯:“只要你不是我对家派来的,一切好说。”   耳钉少年戴上鸭舌帽,八卦地询问:“你对家是谁啊?”   “你管这么多。”   “咱们一起伺候了李老这么多天,也算是患难之交了,说说嘛。”   反正这在娱乐圈也不是秘密,白茵索性道:“苏安宁咯,之前我的经济人提前半年就跟李纯风约好了歌,没想到让苏安宁半路截胡。这不,逼我亲自出手。”   耳钉少年嘴角抽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对家给的…实在太多了,李纯风没理由拒绝啊。即便你这样大费周折地找过来,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白茵面露不甘之色:“但总要试试看,先摸清楚李纯风的为人,如果是为钱,公司预算有限,我还可以自掏腰包;但如果是因为他觉得苏安宁唱功比我好,那我无话可说,不会强求。”   耳钉少年脸上嬉皮笑脸之色一扫而空,意味深长地看着白茵:“你就…这么想要他的歌?”   “我不想输。”白茵眼神笃定:“绝不认输。”   耳钉少年沉默片刻,说道:“要不你先唱几句给我听听?”   “我干嘛要唱给你听,你个网球打得稀烂的小跟班。”   “呵!你别看不起人,我虽然网球打得烂,但我…”他顿了顿,收住了下面的话,改口道:“反正闲着没事儿,随便唱几句呗。”   白茵随口哼了几句:“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白茵嗓音带着一种独有的低哑,唱着这般婉转的调子,有股旖旎缠绵的韵味,随口溜了几句,便让年轻人神情恍惚了。   她知道自己嗓音是很好听的,自信地笑道:“怎么样,服了吗?”   他还沉浸在她的余音里,没有回过身来。   “哎,小跟班,怎么样啊?”   耳钉少年深深地望着她,几秒之后,他嘴角绽开意味深长的笑意:“诶,小姐姐,冒昧问个问题。”   “问啊。”   “你单身吗?” 第49章 洛神图   “你单身吗?”   白茵愣了几秒,用球拍网面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客气地说:“关你屁事!”   耳钉少年揉了揉脑袋,不满地说:“我就是好奇,听说你们明星签了公司好像不允许谈恋爱。”   白茵甩给他一个“你很八卦”的眼神,懒得回答。   李老换了一身运动衫,鹤发须眉、清风道骨地走进了网球馆:“呵,你们来得还挺早啊。”   白茵连忙迎上去,殷勤地接过了他手里的运动包。   那耳钉少年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李老,今天早啊!”   李老面带慈祥的笑意,看着这两位年轻的后生晚辈:“你们俩,陪我练了好些日子。来吧,说说,究竟所为何事?”   耳钉少年笑着说:“李老,我是真心实意来跟您学网球的,这些日子您教会了我不少,没有其他所求了。”   说完,他瞄了眼白茵,意味深长地道:“她有没有所求,那我可不知道了。”   李老当然也看出了,白茵的目的没那么单纯。   一开始,他晾了她好几天,本来以为这女孩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天天来,冷眼白眼都受着,愣是陪他练了小半月。   要是他再不开口,别说半月,就算是半年…估摸着她都会陪他练着。   李老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了一副绸布包好的卷轴,递给了白茵:“如果是为这个,拿去吧。”   “这是…”白茵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接过了卷轴。   还挺沉,她得两只手抱着。   “这是我特意给你画的,题了字。”李老慢悠悠地说道:“算是你这半个月给我捡球的辛苦费了。”   白茵不明所以,正要扯开卷轴翻看,耳钉少年连忙阻止了她:“你可当心吧!李景松老先生的字画,千金难求、价值连城,别在这儿拆啊!回去再看!”   “李…李景松…您是李景松!”   白茵彻底傻了。   她当然知道李景松的鼎鼎大名,国内最富声名的书画家!   他的字随便一副都可以拍卖千万,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艺术品。   但更重要的是,李老极有风骨,也不缺钱,不会轻易卖出作品。所以他的字画,在市场上那是真正的万金难求。   “您不是李纯风啊!”   书法家李景松老先生,当然不可能是金牌词曲制作人李纯风了。   敢情她忙了着大半个月,是…是认错人了?   老先生打量着白茵懵逼的神情,猜出了她的心思,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是来找我求字画啊?”   “老先生,真的万分抱歉,我…我认错人了!”白茵窘迫地鞠躬向他道歉,将字画还给他:“我不该拿这个。”   李老很喜欢白茵这般坦诚又直接的性子,不会藏着掖着,更不会将错就错占小便宜。   “原来是个乌龙,没关系,给你你就收着,就当是我们有缘,你要是缺钱用,卖了也行啊,就当是你陪我打球这半月的酬劳了。”   白茵抱着书画,感激又愧疚地说:“谢谢李老。”   “行了,既然认错了人,那就去找你要找的人吧。”李老摆了摆手,又望向了她身边的耳钉少年:“你呢,还陪我练吗?”   耳钉少年开朗地笑着:“我先陪她去找找人,等会儿来陪李老!我还有很多要跟您学习的地方呢。”   李老看出了这少年的心思,乐呵呵捋了捋胡子:“去吧,你们年轻人跟年轻人多练练。”   ……   白茵手揣兜里,懒懒散散地溜达在网球馆,有些小郁闷。   耳钉少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失落的背影,说道:“不至于吧,李景松老人家送了你一幅价值连城的书画哎!他要给我一幅画,别说陪练半个月,半辈子也行啊!”   “不是为这个。”白茵叹了口气,憋闷地看了他一眼:“李老人很好,陪他练球没什么,我就是…”   她顿了顿,使劲儿锤了锤头:“被我自己蠢哭了,怎么会以为一位七八十岁的白须老人是李纯风呢!”   耳钉少年爽朗地笑了起来:“也是哦,一个玫瑰金的球拍而已,网球馆有很多人用啊,我还有一柄是这个颜色的。”   “是吧,我真的太蠢了。”白茵叹了口气:“算了,回去了。”   耳钉少年追上她:“不是吧,这就放弃了?前几天不是还踌躇满志吗。”   “我也想明白了,听说李纯风有点社恐,我这样冒昧去找他,的确不妥。”白茵摆摆手:“回家了,拜拜。”   耳钉少年盯着白茵的背影,问道:“小姐姐,以后你还来不来啊?”   “不来了。”   “不来了?”耳钉少年急切地追上来:“你不来,那我找谁打球啊。”   “你不是要跟李老先生拜师学艺吗,我不在,你还少了个竞争对手。”   “不…不行,你还没找到李纯风,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白茵拧着眉头,不解地打量他:“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这样吧,你留下来,我负责帮你找李纯风,怎么样?”   白茵疑惑地问:“你认识他吗?”   “我虽然不认识,但…但这个网球馆我混了两年,馆里的会员我都混熟了,套近乎方面,我肯定比你在行。”   “可是…听说他有点社恐啊。”   “嗨,社什么恐啊!没有的事!绝对不社恐。”   “你怎么知道。”   耳钉少年顿了顿,挠挠后脑勺,笨拙地解释:“因为…这里的每个人我都混熟了啊,社恐就不会来这儿了,这里就是个社交的地方啊。”   “好吧。”白茵妥协了,也决定最后再试一试,能找着最好,找不到也不强求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白茵问他:“认识这么久,我还总是喂喂地叫你呢。”   “我的名字...你就叫我喂呗。”   “那怎么行。”   耳钉少年想了想:“你叫我李春弘吧。”   “你也姓李啊?”   “姓李的人多了去了,我敢说这场馆里起码不下十个姓李的。”   “李春红?这名字…”白茵忍不住笑了起来:“像女孩。”   “弘扬的弘,不是红色的红。”   “好吧。”白茵念着他的名字,认认真真地说:“李春弘,你好,我叫白茵。”   “我知道,白茵,大明星,演过《霓裳》,代言可不少,综艺也爆红。还没出单曲,这次向李纯风约歌,是你的首单,对吧。”   白茵绽开一抹含蓄的笑意:“你这小屁孩,挺上道,说一遍就记得了。”   “我不是小屁孩。”李春弘揉揉鼻子:“我只是看着面相小,二十七了。”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在校大学生呢,你看着可真年轻。”   李春弘有些不好意思,不再和她闲聊,拉着她在各个场馆里溜达。   就在这时,白茵看到场馆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父亲,苏烨成。   苏烨成穿着黑西装,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和场馆的风格非常不搭调。   李春弘还要往前走,白茵立刻将他揪回来,躲在了柱子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到苏烨成正从他们面前经过。   “谁啊?”   “我对家的爸爸。”   “你对家的爸爸?”李春弘不解地问:“你怕什么,怕他打你啊?”   “我对家,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李春弘掰着手指头思索道:“贵圈的关系…真复杂。”   白茵懒得跟他解释,看见苏烨成这一身打扮,就不像是来运动的,猜测他肯定有别的事,索性跟上去瞧瞧也无妨。   她跟着他来到最里面的场馆,见他来到了李景松老人家的运动场内,正和他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白茵听不清,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苏烨成显然是有求于他,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意。   而李老则一脸的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李春弘抱着手臂,漫不经心地说:“来找李老求字画的人,多不胜数。估摸着他也是为了这个事。这些生意人,不惜一掷千金,也想要求得一副李老的墨宝,但李老总来不轻易允准,现在你知道你手里那副字画,有多值钱了吧。”   白茵思忖片刻,对李春弘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给个联系方式啊,不然怎么联系你啊!”   “你联系我干嘛啊。”   “我…万一我找到李纯风了,不得联系你啊?”   白茵考虑到自己的已婚状态,自然不可能随便把联系方式给一个陌生的年轻男性,说道:“你微博私信我吧,我叫——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   李春弘满眼眷恋地望着她:“那你一定记得看私信。”   白茵潇洒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出网球馆,给孙梨梨打了一个电话:“金牌经纪人,帮我查查,苏烨成最近是不是在求李景松老人家的字画。”   孙梨梨好奇地问:“你最近不是去勾兑李纯风了吗,怎么又查起你爸的事儿了?”   “三言两句说不清楚,你先帮我查一下。”   “行,交给我。”   ……   晚上,白茵回了家,在陈淮骁的长书桌上摊开了李景松送给她的字画。   这是一幅极有古韵的《洛神图》,图上的女子线条勾了柔中带劲,寥寥几笔并不复杂,这般简易的线条,每一笔都带着极古朴的质感,可见李景松老人家的艺术功力已臻化境,不需要太多复杂修饰,便能生动传神。   除此之外,这幅图的上方还配了曹植的一整首《洛神赋》,每一个字都是遒劲有力,极有风骨。   白茵以前见过李景松老人家的墨宝,即便题诗,要么几句,要么五言七律,随意勾勒…很少如此大手笔的完整题赋!   这样的一张书画墨宝,真的是…无价之宝了!   ……   晚上,陈淮骁回了家,白茵得瑟地拉着他来到书房——   “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拉开了绸布,将洛神图展示给了陈淮骁:“铛铛铛铛!”   陈淮骁走到长桌边,仔仔细细地用眼神摩挲着这幅图,以及旁边的书法题字:“李景松的墨宝。”   “厉害吧,这可是真迹。”   陈淮骁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白茵想见到的那种惊艳和不可置信:“能得到李老这么大篇幅的墨宝,不容易。”   白茵对他的反应略感失望:“你不夸我厉害吗?”   陈淮骁淡笑,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是李老的墨宝,我夸谁也夸不到你头上。”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呀。”   “跟我来。”   陈淮骁想了想,牵着白茵的手,带她下了楼,来到了地下负一层的一个类似密室一般的全封闭空间,打开密码锁,然后拉着她走了进去。   白茵东张西望,这里的空间布置和密码大门,就像银行的金库似的。   “这里…是你藏家底的地方呀?”   “算是。”   “我一直以为,水榭台的宅子只是你的一处房产呢,没想到你会把家底放在这儿。”   “这里的确是我的房产之一。”陈淮骁回头睨她一眼:“但这里也是我的家,不然我怎么会把陈夫人安置在这里。”   白茵听着这话,抿着嘴,隔了很久,才长长地发出一声“哦~”。   嘴角有不自觉的笑意绽开。   白茵跟着陈淮骁穿过长长的通道和两道密码锁,终于进入了密室内部,这里的确放着不少好玩意儿。   有他从各大拍卖会拍回来的古董珍品,也有黄灿灿的金条,白茵抬头,看到墙上有装裱好的三幅书法字画,笔墨线条和她的《洛神图》极像。   “这也是李老的作品啊!”白茵惊讶地打量着那三幅画:“你竟然有三幅!”   难怪看到她的《洛神图》,陈淮骁一点也不惊喜呢。   “陈淮骁,这是你拍来的吗?”   陈淮骁摇了摇头:“李老和我爷爷是旧相识,我很小就认识他,我的网球就是李老教的。”   “原来是这样啊!李老也是网球发烧友呢。”   白茵看到,第三幅较小的画卷,上面画着一只气吞山河的蛟龙出水画,旁边还有几个字——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骁骁,高考加油哟!   白茵不可置信,李老的墨宝何其稀有,陈淮骁居然还有独家定制的高考励志图。   可见李景松是多么喜欢他了。   “我输了。”   白茵难得认输一次,耸耸肩:“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你们这些大少爷,有些东西…生下来就唾手可得。”   陈淮骁睨了别扭的小姑娘一眼:“这有什么好比的。”   “谁跟你比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就是你的。”   “真的?”   “嗯。”   白茵想了想,说道:“那把地下室的密码告诉我。”   “你先把你的《洛神图》放进来。”   白茵和陈淮骁对视了一眼,相互露出了“你想得美”的表情。 第50章 双更合一   晚上十点,白茵趴在陈淮骁书房的懒人沙发上玩连连看。   陈淮骁则站在落地书架边,挑了一本书,坐到书桌前进行沉浸式的阅读。   这是两人难得的静谧时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却又呆在一起。   以前白茵喜欢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淮骁独自呆在书房里,无事也不会找她。   俩人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对方的房间。   后来有一次,陈淮骁破天荒地下单买了一个很舒服的懒人沙发。   懒人沙发的慵懒豆沙色,和书房冷色调的严谨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强迫症的唐卡几次冒死建议,这个沙发可以搁在露台或者咖啡区,但陈淮骁固执坚持,一定要把它搁在书房里。   白茵试躺过一次之后,就爱上了这套懒人沙发,有事没事儿都爱往陈淮骁书房钻。   她还记得来这栋宅子的第一天,唐卡就说过,陈淮骁喜欢在书房独处,不希望被人打扰。   但事实上,她发现陈淮骁并不反感她呆在书房,一次也没有驱赶过。   俩人渐渐有了默契,白茵不会发出响动影响陈淮骁工作看书,陈淮骁也默许她像猫咪一样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或者看电影。   有时候白茵会想,什么都不争了,就这样,像猫咪一样呆在他身边,吃吃睡睡,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她年少时最渴望的事,不就是被人保护着、岁月安稳么。   不过,这么没出息的想法只是转瞬即逝,便被白茵甩出了脑海。   现在的白茵,不再是十八岁的白茵了。   谁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   忽然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书房平和的静谧。   被打扰的陈淮骁,眉心微蹙,望向了她。   白茵连忙踮着脚尖来到阳台,接起了孙梨梨的电话——   “查到了吗?”   “你爸的事儿还没消息,但是现在有更劲爆的消息,白茵,你扶着墙,站稳了!”   “扶好了,说吧。”   “李纯风微博关注你了!”   “What?”   “李纯风啊!这位大佬微博关注你了!”   白茵赶紧点开微博,在最新粉丝列表里往下拉了很长,终于看到了一个金V粉丝:李纯风。   她一脸懵逼:“怎么会这样?”   孙梨梨:“我还要问你呢!你是不是在网球馆认识李纯风了?”   白茵摇着头,茫然道:“没有啊,我之前以为李景松老人家就是李纯风呢,不是闹了个乌龙吗?”   “那你还认识了其他人吗?”   “还有个李老的小跟班,但他不是李纯风啊,网球打得很烂,人也很中二。”   “那就奇怪了,李纯风怎么会忽然关注你,他的号一共就关注了两个人,一个是李纯风工作室,另一个就是你。这个号是他的私人微博号,一般不会用以联系工作的事。”   白茵想起了李春弘答应帮他找李纯风的事。   “那个小跟班说会在网球馆帮我继续寻找,不会是他找到了吧?”   孙梨梨思忖道:“看来有可能啊,你把小跟班联系方式给我,我问问他,如果真的有谱,这可是大事儿,我要帮你好好谈谈约歌合作的事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能再被截胡了。”   “呃。”白茵踟蹰道:“我和小跟班没有互留联系方式。”   “怎么不留一个呀!”   “因为没想有太多深交啊。”   孙梨梨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需要这么迂回,既然李纯风关注你了,你就跟他保持联系,探探口风,有可能的话,约着见一面。”   “好。”白茵正要挂电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苏烨成的事,你得帮我查查。”   “放心,我记着呢。”   白茵挂了电话,点开微博,发现自己居然又上热搜了,词条是#李纯风关注白茵#。   看来,不仅仅是孙梨梨发现了,李纯风的每首歌都爆红华语乐坛,他的粉丝数量也不少。   而他的微博号只关注了一个人,现在莫名多了一个,自然备受瞩目——   “什么!李纯风关注白茵了!是不是要合作了啊!”   “天!白茵资源也太太太太好了吧!”   “什么资源能让李纯风用自己的私人微博关注她啊,这位大佬神出鬼没,和明星从来没有私交。”   “这也太奇怪了。”   “白茵自出道以来,真是一路顺风啊,天选之女吧。”   “好期待新歌呀!”   ……   白茵百思不得其解,踱着步子来到陈淮骁身边,柔滑的手臂从后面揽着他的颈子,柔声问:“哥哥,你是不是帮我联系李纯风了?”   陈淮骁感受着女孩近在咫尺的湿热呼吸,不假思索道:“没错,是我,今晚你要怎么谢我。”   “……”   他承认的这么干脆,白茵反而不相信他了。   肯定不是他。   如果是,孙梨梨作为璨星传媒的经纪人,怎么会不知情。   “陈淮骁,不要脸!”她无趣地松开了他。   陈淮骁倚在靠椅边,指尖把玩着黑色珐琅钢笔:“帮你了就是哥哥,没帮你就是陈淮骁?”   白茵轻哼了一声,重新躺回懒人沙发,用自己的微博号回关了李纯风,并且战战兢兢地给这位大佬发了条消息:“前辈好。”   李纯风几乎秒回:“hi【微笑】”   陈淮骁见她心思全在手机上,于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长桌的《洛神图》边,准备卷好收走这幅画。   白茵的视线敏锐地扫了过来:“陈淮骁,你做什么?”   “这幅画价值连城,我放回地下室,安全些。”   “不必了,这幅画我另有用处。”   陈淮骁皱眉:“你要怎么用?”   “苏烨成好像也在问李景松老人家求画,我想着,也许这幅画可以利用起来,帮我一个大忙。”   “你连一幅画都要利用?”陈淮骁脸色略微冷了冷。   白茵猜到了陈淮骁的想法,大概是觉得她无药可救了。   她走过来推开陈淮骁,卷好了画卷,抱在手里:“我就是个俗人,再说,李老也答应过,如果我缺钱用,这画甚至可以卖掉,所以这是经过他同意的,老人家不会生气。”   陈淮骁坚持道:“你要用钱,可以从我卡上支取,画有重要意义,不能卖。”   “不是钱的问题,苏家一家欠我的,我都要拿回来。”白茵咬牙道:“你能帮我复仇吗?”   陈淮骁走过来攥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望着她,嗓音低沉:“复仇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白茵,你真的要让复仇占据你全部的生活?别人的好感和心意,都可以当成复仇的筹码?”   白茵看着卷轴上飘逸出神的洛神,视线低垂,乌黑的眸子里浮现几缕挣扎,良久,压低了嗓音道:“哥哥,你没有经历我经历过的事情,你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寄人篱下被流氓欺负骚扰、没有亲眼看到妈妈死在自己面前,满浴缸的血水…你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劝我对别人的心意温柔以待。”   白茵说完这句话,挣开了陈淮骁的牵扯,抱着画卷走出了书房,出门的时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顿住脚步:“我从来…就不是善良纯洁的人。”   陈淮骁转过身,望着落地窗外那一轮清寂的月光,平静了很久,缓缓喃出三个字:“我知道。”   ……   回到房间,白茵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收在了自己衣柜的保险箱里。   没错,她就是什么都要利用。   《洛神图》她要利用,婚姻也要利用,连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哥哥也要利用……   她就是要赢,让欺负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她要站在群星之巅,收获许多幸福。   为了这个目标,白茵不惜一切代价。   她不再多想,郁闷地躺在床上,蒙头睡觉。   黑夜里,门口传来清脆的一声“咔嚓”,房门被打开了。   陈淮骁喜欢在她睡着之后忽然造访,不过这一次,白茵还没有睡着。   她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动静,以为陈淮骁是要来偷画的。   陈淮骁站在床边,停留了很久。   夜色朦胧,她不知道他是在看她,还是在找画。   白茵索性打破了夜色的沉寂,说道:“我把宝贝藏起来了,你找不到的。”   “藏起来了吗。”陈淮骁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了她,贴着她耳鬓的嗓音很有磁性:“我怎么就找到了?”   白茵心里带着怒意,死命挣开他,陈淮骁咬着她的耳朵,沉声道:“小辫子,我不要你纯洁善良。”   她感受着耳后的酥麻,停下挣扎。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陈淮骁…”白茵掷地有声地说:“我从不后悔。”   当初爱你不后悔,现在不爱你,更加不后悔。   陈淮骁咬着她的后颈,心里的感情翻涌如浪潮:“不后悔,就好。”   分明这女人就在他怀里,只要他愿意,可以对她予取予求,极尽索取。   但陈淮骁心里还是觉得空,很空很空…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身体上的占有。   但白茵只给他这个,真心和爱意,他是一分都别想染指。   *   此日清晨,白茵醒过来。   房间里盛满阳光,陈淮骁已经离开了。   白茵坐到飘窗边,让阳光温暖地照在她白皙柔滑的皮肤上,暖洋洋的。   昨晚的陈淮骁,太温柔了,真的太温柔了。   白茵不知所措地达到了两次。   她倚在飘窗边看着外面繁茂的枝叶在阳光下招展,脑袋抵靠着墙。   回味了很久很久。   她从来不知道,陈淮骁竟也会这般百转千回、极尽温柔地取悦她。   她第一次在陈淮骁身上,感受到某种朦胧的…隐藏很深的爱意。   他爱她吗,还是在她身上投射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白茵真的不知道了。   但无所谓,她不需要在意这么多。   她懒洋洋地摸出手机,给陈淮骁发消息:“哥哥。”   裙下之臣:“我不是谁的哥哥,我是陈淮骁。”   小辫子:“哥哥哥哥哥哥哥!”   裙下之臣:“见客户了,早饭记得吃。”   小辫子:“等一下,哥哥今晚还回来吗?”   裙下之臣:“上瘾了?”   小辫子:“【捂脸】”   ……   白茵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做成,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   她坐在瑜伽垫上,用力甩开脑子里这些有颜色的画面。   不能这样,她不能被陈淮骁这男狐狸引诱了,失去理智。   瑜伽结束之后,白茵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同时接到了孙梨梨的来电——   “我知道苏烨成为什么向李景松求画了。国内最大的影视平台iku即将进驻国内市场,这段时间,国内几大传媒巨头,都在争夺iku的独家代理权,包括苏烨成、秦氏集团、甚至还有咱们璨星传媒,这可是一块肥的流油的东坡肉,如果能拿下这份独家代理权,在影视这一块儿,基本上就算根基稳固了。”   白茵思忖着,问道:“这跟李景松的墨宝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苏烨成要去向李老求画?”   “你不知道,现在iku负责海外代理权的话事人是库文先生,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古典风韵、国墨山水这一块儿,特别感兴趣,几乎可以说是如痴如醉,不止一次在脸书上po出他家里收藏的国画。不过…经神通广大的网友鉴定,很多都是假的,哈哈哈。”   白茵明白了,库文喜欢中国传统诗词国画,而李景松老先生的墨宝,又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   如果能求得一幅真迹送给库文先生,这不就是投其所好吗?   苏烨成打的就是这方面的主意。   白茵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将《洛神图》收装在了卷轴袋里,下午便来到了陈淮骁的办公室。   璨星传媒的员工们最近忙得够呛,最近一直在在整合数据资料,将自己的优势资源呈现在给iku平台,说服他们选择璨星传媒,以拿到iku的国内独家代理权。   而陈淮骁…每天大会小会不断,看手下人做汇报,吹毛求疵地挑拣毛病,不断优化与iku合作的企划方案。   “我们的公司的艺人,算得上是整个圈子里最优质的艺人,以下是他们的资料,如果能有幸与iku合作,宣传影响力方面,相信一定能给到最好的效果。”   会议室的长桌尽头,陈淮骁一身肃杀的黑西装,幻灯片的光影照在了他的脸上,勾勒着他分明的轮廓,望着ppt的黑眸平静无澜。   等主管汇报完毕之后,陈淮骁指尖的钢笔轻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道:“你准备用这几张ppt说服谁?”   “……”   “你连我都不能说服,还想说服库文?”   听着陈淮骁不怒自威的话,手底下的人脸色都很凝重。   又一个方案被否决了。   “陈总,也许我们可以把艺人影视作品的精彩部分剪辑做成视频,向他们展示。”   “你有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去做。”陈淮骁冷冷道:“觉得我时间很多,可以在这里听你们废话?”   主管慌张道:“我…我马上去做!”   陈淮骁揉了揉眉心,不经意抬头,看到白茵站在落地窗外。   她穿着素色的月白旗袍,身材曲线曼妙玲珑,白花暗纹秀在缎面上,宛如遗落在梦境里的白牡丹,将他带回了微雨缠绵的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卷轴布袋,隔着落地玻璃,白皙的皓腕对他扬了扬。   众人意外地发现,陈淮骁原本凌厉冷肃的眼神,霎时间多了几分温柔。   然而等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落地窗时,走廊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一刻钟后,白茵在办公室等到了陈淮骁。   她手里有剥了一半的橙子,见他走过来,顺手便将那瓣橙子递给了他。   陈淮骁自然而然地咬过了橙子,问道:“这个时间过来,有事?”   “嗯。”   他看着女人被旗袍盘口封束的白皙的颈子,凑近轻轻嗅了嗅:“别说你等不到晚上了。”   “不是为这个。”   白茵将卷轴袋拿过来,递到了陈淮骁面前:“喏,送给你了。”   陈淮骁深深望了白茵一眼,很意外:“之前不是还藏着掖着,怎么愿意给我了?”   白茵揪着陈淮骁的衣袖,乌黑的眸子绽着光,兴奋地说:“你把它送个库文先生,就能顺利拿下和iku平台的合作,苏烨成也是打的这主意,趁着他还没向李景松先生求到墨宝之前,陈淮骁,你要抓紧时间了!”   听着她的话,陈淮骁原本轻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不是送给我,而是让我借花献佛…向你的父亲复仇。”   “他不是我的父亲。”白茵咬牙切齿道:“他是逼死我妈妈的罪魁祸首,这次回来,我要不了他们的命,但我要让他们所有美好的希望、愿景,全都落空!”   真正惩罚一个人,才不是让他死,死多容易啊。她要让他们陷入绝望、穷途末路。   陈淮骁看着白茵…她的心已经完全被复仇的火焰吞噬了。   若一个人永远为仇人而活,享受不到除此以外的半分快乐,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陈淮骁无法苟同,更不愿意她过这样的生活。   他推开了卷轴,冷道:“不需要,璨星传媒靠自己的实力,也能拿到iku的独家代理权。”   “是苏烨成先在背后搞这些小手段。”白茵不能理解:“咱们现在正好有画,尽得先机,为什么不可以。”   “我无法利用别人的心意去达成商业目标。”   这句话,无疑是打了白茵的脸。   “陈淮骁,你是生意人,生意人不都是冷血无情吗,什么时候道德感这样强了。”   陈淮骁深深地看着她:“我再冷血无情,也不会利用真心对我的人。”   白茵冷冷笑了:“这段婚姻,哥哥敢说对我没有半分利用?”   陈淮骁反问:“那小辫子呢,对我有半分真心?   两人的视线交战了片刻,终于各自移开,都有些气短。   白茵抱起了卷轴,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哥哥不愿意,我另外想办法。”   “随你。”   陈淮骁转过身,背抵着办公桌,低头点了根烟。   ……   白茵走出了璨星传媒,唐卡开着车等候在璨星传媒的楼下。   大概也只有白茵能够在璨星传媒的大门口这样明晃晃地停车,其他人都是直接开进地下车库,不会这样招摇地停在大厅入门口。   显然,这是陈淮骁的默许。   白茵坐上了车,看着手里的这副卷轴,沉默思忖了很久,然后给苏烨成打了个电话。   “白茵啊,找爸爸有什么事?”   “我有李景松老先生的墨宝,你想要吗?”   一听到这话,苏烨成嗓音立刻变了,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你有李景松的墨宝,你怎么会有?是真的吗?”   “是真迹。”白茵淡淡道:“如果爸爸担心真伪的问题,可以拿去鉴定。”   苏烨成立刻想到陈淮骁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语气冷静了下来:“白茵,你该不会是跟陈淮骁合起伙来骗爸爸的吧。”   “这件事,陈淮骁并不知情,是我在枫乐网球馆打球的时候,偶遇了李老,陪他练了半个月的球,他送了我一副《洛神图》题赋。”   苏烨成听到枫乐网球馆,脸色微微变了变,知道白茵所说多半是真的。   “这可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白茵,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我现在就过来取《洛神图》,你在哪里?”   “不急,爸爸,我还没说我的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爸爸能办到,一定照办!”   “我要邹玫芝和苏安宁这对母女,收拾东西,滚出我妈妈的家。”   “这……”   苏烨成闻言,额间渗出了汗粒:“你要她们搬走,搬去哪里啊?她们都在那宅子里住了十多年了。”   “这我不管,爸爸自然有地方安置她们,但绝不能再住在我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烨成虽然感到为难,但一想到iku的独家代理权,还是咬牙答应了:“没问题,我答应你,让她们搬出去,现在你可以让我看看画吗?”   “还没完。”白茵淡淡笑了:“这才哪到哪儿啊,一栋房子,换这副价值连城的墨宝,爸爸打什么好算盘呢。”   “你还想怎么样?”   白茵眼神冰冷,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们一家三口,到我妈妈墓前,磕头认错。” 第51章 愤怒   苏家大宅炸开了锅。   苏安宁在得知父亲已经把这栋她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过户到了白茵名下,她气得近乎歇斯底里,绝对不愿意搬出苏家大宅。   苏烨成好言好语地安抚她:“宁宁听话,爸爸再给你买一栋更大、更好的别墅。”   苏安宁不愿意搬,绝不是因为这栋宅子有多好,她只是不想把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拱手让给白茵。   “爸,我就不搬!”苏安宁闹起了公主脾气,理直气壮道:“这里是我的家,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凭什么她让我搬,我就要搬啊!”   “安宁!听话!这件事对爸爸来说很重要。”   苏安宁望向了院子外的白茵,故意大声道:“我就是不搬!我看她能拿我怎么样!”   白茵回头望了望唐卡,唐卡会意,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便有几个男人从轿车上下来,站在苏家大宅门口。   “你不搬,自然有人会帮你搬。”   苏安宁气得瑟瑟发抖:“白茵,你疯了吗!”   白茵冷淡地微笑道:“房子已经过户到了我的名下,我有权利将你们驱逐出去。”   “当初是我爸看你可怜,才把你从乡下接回来,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家耀武扬威!”   “我有什么资格?”白茵走过来,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衣领:“你听好了,当年在婚姻存续期间,苏烨成背叛了我的母亲,说好听了是婚外情,说难听了就是通奸。你苏安宁不过是个私生女,鸠占鹊巢,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把你赶出去?”   苏安宁当年还太小了,只记得很长一段时间,她和妈妈都住在一个狭窄的公寓里。   她有爸爸,但不会常常见到,爸爸只在周末才能来看望妈妈,偷偷摸摸似见不得光。   妈妈偶尔会带着她来到一栋很漂亮的花园别墅旁,指着那栋大房子告诉她:“迟早有一天,会让她住进那栋大宅子里。”   有时候,苏安宁还会看到宅子里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在花园里玩游戏,笑容甜美可掬。   妈妈跟她说,迟早有一天她会把那个女孩赶走,让苏安宁取代她的位置。   从此以后,苏安宁心里便种下了一个执念,就是住进那个漂亮的大别墅里,成为别墅花园里唯一的小公主。   后来,她真的搬了进来,梦想成真。   所以这栋宅子,延续着苏安宁儿时的公主梦。   不管苏烨成有没有找到更好的住处,对于她来讲,搬出这个宅子,就意味着她的公主梦破碎了。   她又要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苏安宁了。   “我不走!”苏安宁眼底渗满了泪花:“我就是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苏烨成走过来攥苏安宁的手:“宁宁,不要再闹脾气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爸,你快把白茵赶出去,赶回乡下!”苏安宁满腹的委屈,抓着苏烨成的衣角边哭边撒娇:“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苏烨成面露为难之色:“这…安宁,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邹玫芝提着行李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虽然她也铁青着脸色,但总归比苏安宁要理智很多:“搬就搬吧,这破房子我早就住腻了,安宁,爸爸肯定已经找到更好的房子了,咱们就当是搬新家。”   “妈,怎么你也认输了!这是房子的事吗,这是尊严!”   “有什么好争的。”邹玫芝从容地走到苏安宁身边,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安宁,你记着,永远不要去和死人计较。”   听到她的话,白茵浑身浸透着彻骨的寒意:“邹阿姨能在死过人的房子里住了十多年,不知道每每入夜之后,会不会做噩梦。”   邹玫芝理直气壮道:“你妈是自杀的,又不是我杀的,我做什么噩梦。”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的说辞恐怕只能说服你自己吧。”   邹玫芝脸色冷了冷:“白茵,都这么多年了,你现在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是啊,对于你们来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白茵眼底浮现苍凉的冷笑:“看着我妈妈死在浴缸里、满池的鲜血,那一天却永远都像昨天一样,生动而鲜明。”   邹玫芝渐渐感受到了白茵心里翻涌的仇恨,终于开始有些畏惧了:“你…你到底想怎样?”   白茵望向了苏烨成:“我想怎么样,问你的丈夫啊。”   苏烨成挠挠后脑勺,艰难地对邹玫芝和苏安宁说:“我提议,咱们去祭拜一下白茵的妈妈吧。”   “什么!”   邹玫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让我去祭拜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   “不是祭拜。”白茵冷冷道:“你们一家三口,都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对于邹玫芝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摇着头,凄声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去…”   苏烨成打断了她:“不过就是磕个头道个歉,我觉得没有问题。”   “爸!这太过分了!”苏安宁走了过来:“我绝对不会给那个女人磕头道歉!绝不!除非我死!”   苏烨成其实心里对白茵母亲一直有愧疚,再加上那副《洛神图》的诱惑,不过就是磕个头、认个错而已,又不少块肉。   只要让白茵气顺了,他就能拿到iku的独家代理权,这可是实打实的利益啊!   他收回了之前商量的语气,对邹玫芝道:“这件事已经定了,等会儿搬完家,就去陵园,如果你不去的话,这家也不必要搬了,咱们离婚吧。”   “你…你居然要为了那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跟我离婚!”邹玫芝彻底傻眼了,她一开始以为苏烨成这样纵容白茵,只是因为想要补偿她。   但现在看来,这可不是补偿,这是白茵捏住了他的软肋啊!   “爸,你要跟妈妈离婚?!这太荒唐了!”   苏烨成望向了苏安宁:“同样,我和你妈妈离婚之后,苏氏集团也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资源和资金支持。”   苏安宁如遭雷击:“爸…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的女儿啊!”   苏烨成当然也不是真心要和邹玫芝离婚,他不过就是激一激这对母女罢了。   邹玫芝安享了这么多年的豪门太太,手底没有任何产业,全是依附苏烨成为生,仗着苏烨成的宠爱才有现在优渥的生活。   一旦离婚,她将一无所有。   邹玫芝从苏烨成笃定的眼神里,看出了丈夫这次是玩真的。   当年苏烨成其实并不愿意和原配离婚。   男人啊,虽然好色,但大多是精致的利己主义,真正能为了小三抛弃家庭的…并不多。   是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原配知道了自己和苏烨成多年的奸情,还有个比她女儿还大一岁的私生女,又把她和苏烨成之间露骨的聊骚短信发给了她。   白茵的母亲,教养极好,江南山水里温养出来如玉一般的女子,她不会心思手段,更不懂人心险恶…太过于相信自己的丈夫,看到了那些刺激性的出轨证据之后,一时想不通,才酿成了悲剧。   活着的人,永远是蚊子血,死去的才是朱砂痣。   苏烨成这些年,可没少去陵园凭吊怀念前任,更没少在外面花天酒地。   这些,邹玫芝都看在眼里。   出轨成性的男人,就是这么贱。   只有利益才是实实在在的,邹玫芝就算不为了自己这段婚姻,不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她也要保住自己和女儿的荣华富贵。   终于,她答应了白茵的要求。   ……   傍晚时分,北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几分深秋的寒意。   陵园人烟稀少,小雨如丝,唐卡站在车前,替白茵撑着一柄黑伞。   白茵将手揣进黑色的风衣兜里,远远看着那一家三口在母亲坟前磕了头。   邹玫芝站起身,回头远远地望了白茵一眼,满眼愤恨与憋屈。   白茵冷笑了一下。   她必然以为,这就算完了。   但是对于白茵来说,复仇,才刚刚开始。   ……   苏烨成得到《洛神图》的第一时间,便约了库文先生来鉴赏,顺水推舟地便将这副题赋的画作送给了他。   合作的事情,自然也谈得非常顺利。   陈淮骁晚上十点才忙完公司的事情,脸色阴沉地回了家。   唐卡知道今天或许情况不妙,所以即便下班时间到了,他也一直呆在宅子里。   万一少爷夫人发生肢体冲突,他还能帮忙拉着些。   陈淮骁进屋之后,连鞋都顾不得换,大步流星地上了楼,怒声喊道:“白茵,你给我滚出来。”   唐卡连忙跟上他,说道:“夫人在泡澡!”   陈淮骁来到浴室门口,冷冰冰地睨了唐卡一眼:“出去。”   唐卡见他面色低沉,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了:“少爷,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动手,今天夫人有些受凉了,一直在咳嗽。”   “我让你出去。”   唐卡无奈,只能担忧地退出了房间。   陈淮骁终究还是没有就这样闯进去,他徘徊了几步,坐在了白茵的梳妆台椅子上。   桌上的小篮子里,有她绣了一半还未完成的小荷包,桌上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床柜上有一本关于演戏方面的专业书。   这是她的生活空间,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沾染着她的气息。   陈淮骁极力抑制着心头翻涌的怒火,避免等会儿真的伤着她。   但他还是忍不住。   过去早有预料,迟早有一天,她会为了利益出卖他、背叛他。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陈淮骁还是无法接受,疼得锥心刺骨。   很快,白茵裹着浴袍走了出来,光着脚丫子踩着松软的地毯,身上带着一股精油的清香,头发因为刚刚吹过而略显蓬松。   出门便看到陈淮骁脸色阴沉地坐在她的椅子上。   鞋都没有脱。   以前不管多生气,洁癖如陈淮骁,是绝对不可能穿着鞋就这么冲进房间。   白茵心里有了底,默默地走到他面前,认错道:“今天你打我骂我,我都不还手不还嘴,是我对不起哥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陈淮骁冷声道:“不要再这样叫了。”   白茵心头一刺,良久,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淮骁看着小姑娘沉默挨训的模样,想骂她、骂不出口,想揍她也下不去手,兀自气闷了半晌,起身走出房间。   不想再见到她了。   然而走到房间门口,他还是气不过,回头质问道:“你知道iku对璨星传媒、对我有多重要?”   白茵低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丫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白茵,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这才是真正让陈淮骁感觉万箭穿心的原因。   “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为此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努力。为了复仇,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我,对吗。”   陈淮骁的质问,犹如重锤一样砸在白茵的心上。   眼泪掉了下来,又被她用手背倔强地擦掉。   今天在苏家大宅前,在妈妈的墓前…她就想哭了。   苏安宁满腹委屈地向苏烨成撒娇的样子,只有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孩子,才有这样的底气可以不管不顾地放纵情绪……   如果有这个条件,谁不愿意被父母宠成小公主。   谁愿意满心算计,步步为营,谁愿意在最喜欢的男人心里活成最不堪的样子啊。   白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自从和陈淮骁结婚以后,她把所有深层次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但今天,是真的忍不住。   尤其是面对他如此锥心的质问的时候…眼泪决堤。   她一下又一下,使劲儿擦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睛都擦红了。   “对,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又不爱你为什么要在乎…”   陈淮骁冷笑着,转身摔门而出。   白茵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正要放声痛快地哭一场,没想到陈淮骁居然又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了。   她抬起噙满泪珠的眸子,倔强地望着他。   陈淮骁心里的困兽左突右撞,他攥着白茵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出了房间,径直走下旋转楼梯。   “干什么?你拉我去哪里?”   “跟我去赛车。”   “我不...我...不去!我鞋!”   白茵鞋都来不起穿,光着脚丫子被陈淮骁拉出了房门,塞进了布加迪超跑的副驾座。   唐卡急匆匆地赶过来,阻止陈淮骁:“少爷,怎样都可以,不要动手啊!”   “走开。”   唐卡仍旧扶在车门边,担忧地看着白茵。   陈淮骁启动了引擎,冷冷扫了唐卡一眼:“你再不走,我开车了。”   “夫人知道错了,您别这样…”唐卡还在不断地帮她道歉。   白茵颤抖的手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打开车窗对唐卡道:“唐卡,我没事的,你让开吧。”   唐卡见她脸上全是泪痕,身上都还穿着吊带睡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固执地摇头。   “轰”的一声,陈淮骁踩下了油门,超跑驶出了车库,开上了车道。   唐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陈淮骁一路踩着油门,从空旷的滨江大道一路风驰电掣地驶上了山间赛道,无数个漂移的转弯,白茵用力攥着右上方的手柄,心脏噗噗直跳。   终于,半个小时后,超跑在山弯边的景观台前停了下来。   引擎熄灭之后,车厢被夜色笼入幽深的静寂中。   白茵偏头望了陈淮骁一眼,只有操控盘幽蓝的光透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低头点了根烟,一朵橙花在他嘴角绽了绽,又蓦然熄灭。   刚刚那一通发泄之后,他汹涌的情绪才终于止住,重新归于平静。   白茵深长地呼吸着,很轻地咳嗽了一下。   陈淮骁将用力抽了几口,然后打开车窗,将烟头丢了出去。   “陈淮骁,对不起。”   “对不起,但是不后悔。”   她点了点头:“嗯。”   “为了一栋宅子,你送走了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也送走了璨星传媒有可能极其光明的前景。”   “不只是一栋宅子,那是我妈妈的家,也是我的家。”她很小声地说。   “那里不是你的家。”陈淮骁很强硬地打断了她:“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白茵的心被这句话猛戳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陈淮骁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烟盒,眸光下垂,很用力重复:“白茵,你必须知道,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第52章 化解危机   虽然苏氏集团和iku方面接洽频繁,但只要合同还没有签,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淮骁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那段时间,整个璨星传媒群策群力,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优势资源展现在iku面前。   半个月后,陈淮骁邀请了库文先生来璨星传媒参观洽谈,那是唯一的机会了。   白茵这段时间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练舞房里,练习着一支古典舞。   她在省图翻阅了大量的古籍资料,又去数据库上下载了很多相关文献,试图完整地将古舞《长袖舞》最原汁原味地复刻出来。   《洛神图》这件事,她对陈淮骁有很深的愧疚,但她仍旧不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   ……   陈淮骁即便生白茵的气,俩人处于冷战状态,但他每天倒是按时回家。   只是没有留宿在她的房间,更没有如过往那样…喜欢半夜三更钻被窝。   俩人见了面,态度也是淡淡的,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厌恶憎恨,当然也不复过去的柔情蜜意。   倒是莫名其妙地客气了起来,有了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早上见面——   “陈先生早。”   “陈夫人早。”   “陈先生客气了。”   “陈夫人你假睫毛掉了。”   “……”   白茵戴着塑料手套吃鸡蛋饼,陈淮骁走到她身后,咬牙切齿来了一句:“陈夫人慢点吃,别噎死了,复仇计划还没展开一命归西只怕怨气深重上不了路。”   陈淮骁坐上车之后,白茵匆匆跑出来叮嘱沈彬:“慢点开,身家千亿撞死了财产归我他死不瞑目!”   吓得沈彬一个转弯急刹嗑花园门上,把后车灯都碰碎了。   晚上陈淮骁回到家,回随口问唐卡一句:夫人在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夫人在练舞。   她都练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什么通告都不接,把自己关在练舞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其实陈淮骁心里的气已经消了。   不仅消了,还后悔不该对她那么凶,就算拿不到和iku的合作,也不会影响璨星传媒的长远发展,拿到了代理权当然更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罢了。   但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永远是千金不换。   就因为这点利益…让她这么耿耿于怀躲着不肯见人,陈淮骁心里比她更难受。   有好几次,他都想去练舞室看看她。   但走到门口便又犹豫了。   关他什么事。   就在陈淮骁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健身房的推拉门打开了,白茵拎着水杯走了出来,和陈淮骁撞了个正着。   她劈头盖脸来了句:“干嘛?”   陈淮骁一时语塞,顿了顿,说道:“你占了我健身房好几天。”   “你要健身可以下来啊,我又没独占。”   “不想看到你。”   “那没辙,我要练舞。”白茵去走廊边的即热饮水机旁接了水,走了回来。   陈淮骁看着女人苗条的背影,讪讪地进了健身房。   健身房分为器械室和练舞室,中间有透明玻璃隔断,互不影响。   白茵走到练舞室,对他说道:“你要健身的话,可以随时下来,如果不想看到我,就让唐卡过来装个帘子。”   陈淮骁没搭理她,随手拿起了哑铃,心不在焉地练着。   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了白茵。   女孩穿了一件贴身吊带,外面笼着浅色系罩衫,脂粉未施,五官如山水般清隽秀美。   她正按照书籍里的描述,琢磨着指尖的细节动作。   陈淮骁听唐卡说过,她自己去借了图书馆的古籍复印本,兀自揣摩着一些古舞。   她还挺怡情养性,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还有心思在这里琢磨舞蹈。   陈淮骁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接通告?”   “不急。”白茵头也没抬,注意力仍旧专注地落在书上。   “娱乐圈有记忆,《配角的隐居生活》之后你就没动静了,即便是当红女星也难免……”   “决战娱乐圈的人是我,你怎么比我还急?”   白茵的反问令陈淮骁话音一窒,他脸色冷了冷,理所当然道:“你给我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当然应该更努力地为我赚钱,弥补亏空。”   白茵想了想,放下书,走过来对陈淮骁道:“iku的事,我会补偿你。”   陈淮骁挑眉:“怎么补偿?”   “怎么都行。”   陈淮骁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滑过她柔滑的脸蛋,落到她颈后,揪住了她的辫子,将她拉近了自己。   她额间的汗水润湿在他的胸口。   “你想得美。”   白茵反应了几秒,意识到陈淮骁似乎会错意了,她连忙解释:“我不是说那个!”   陈淮骁放开了她,走出了健身房,身后白茵还在不住地辩解:“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陈淮骁转过身,嘴角提了提。   ……   白茵练完舞已经是深夜了,她疲倦地走出健身房,照常去浴室洗澡。   经过陈淮骁房间的时候,见门开了一条缝,灯已经灭了。   他很少开着门睡觉,白茵心下好奇,于是趴在门缝边朝里面望了望。   陈淮骁电脑还开着,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   而他躺在沙发上小憩,修长的腿伸出了沙发的一端,昏惑的光淡淡笼在他英俊的脸上,五官轮廓分明。   睡着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质没有平时那般凌厉,显出几分和煦的温柔。   白茵踮脚溜达到电脑桌边。   屏幕没有锁,她看到屏幕上有密密麻麻的excel数据表格和企划案的文字,都是跟iku有关系。   陈淮骁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资料。   白茵从懒人沙发上拿了她日常用的白绒绒小毯子,轻轻搭在了陈淮骁的身上,然后靠着他坐在沙发边。   即便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件事没有做错。   她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没有错,也绝不后悔。   但那种憋闷的感觉,却从始至终萦绕在她心头。   这件事,她对陈淮骁终究还是问心有愧。   她会想办法帮他挽回iku,不一定能成功,但她要试试看。   白茵俯过身,很轻地吻了陈淮骁干燥的薄唇:“哥哥,对不起…还有,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了。”   几分钟后,女孩离开了房间,陈淮骁缓缓睁开眼睛。   唇上还残留着被她吻过之后的湿润的感觉。   那一声“哥哥”,陈淮骁的心都要融化了。   ……   终于,一周后,库文先生来到了璨星传媒,整个公司全体员工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陈淮骁迎他进了会议室,早已排练了无数遍的员工,用视频呈现的方式,向他讲解着璨星传媒的企业文化、集团实力…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艺人的作品与风貌。   库文先生倾听着,似乎听得很认真。   坐在长桌尽头的陈淮骁,眼神何等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出其实库文早已经“心有所属”。   大概苏烨成送的那副《洛神图》,是真的合了他的心意。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又参观了公司其他地方。   库文先生也很感动,却还是对陈淮骁说道:“我对比了不少同类型的合作者,陈总这边的整体实力无疑是最强的,但苏氏集团的苏烨成苏总,他的人文情怀却令我动容。”   沈彬跟在陈淮骁身后,撇撇嘴,心说什么人文情怀,不就是拿人手短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陈淮骁没有勉强库文先生,只淡淡点了点头:“无论能否合作,能交到库文先生这样的朋友,我也很开心。”   库文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彼此彼此。”   便在库文准备离开的时候,孙梨梨急匆匆走了过来,对陈淮骁道:“陈总,也许可以请库文先生去我们一楼的三维演播厅看一看,iku平台做影视化呈现,也许我们斥巨资打造的三维立体演播厅、会非常吸引他。”   她是用非常标准流利的英文说出这句话。   果不其然,库文先生一听,便来了兴趣:“好啊,我对此非常感兴趣,陈总,能够有幸参观你们演播厅吗?”   陈淮骁看了孙梨梨一眼,知道这位经纪人满心满眼都在为她手底下那位不省心的艺人做打算…   不知道白茵又在搞什么鬼。   他沉吟片刻,还是做出了“请”的手势,和库文一起进入电梯,来到了一楼的三维演播厅。   演播厅入门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沈彬连忙道:“灯呢?怎么还不开灯?”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的半空中,出现了一抹宛如皓月般洁白的身影。   白茵穿着一袭白纱流苏长袖裙,微风吹拂着水袖翩翩而动,宛如水波流转。   因为四下黑暗,唯有正中那一抹追光的白。   因此,女人宛如飘在半空中一般,美得宛如九天神女。   随着琴瑟乐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神女开始翩然起舞,宛如空谷幽莲一般,长袖漫舞,飘忽若仙。   而她身边的三维立体屏幕开始有了画面,恰恰如《洛神赋》所描述的那样,日已西下,在长满了杜衡草的岸边,烟波浩渺的洛川,有一位神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陈淮骁望着台上的女人,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呼吸都要停滞了。   女人没作花钿,淡施清粉,神态高贵,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种风流。   白茵根据古籍和自己的艺术想象做作的《长袖舞》,极有韵味,配合着古琴笙箫,仅凭一人,靠着三维演播室的视听动态,为库文呈现了一副活脱脱的《洛神图》。   就连她身上的那一身衣裳,都和李老图中所绘神女,一模一样,细节考究到了极致。   即便音乐已经结束了很久,但库文仍旧死死盯着台上女子翩然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种满足之后的失落感,大概就和当年的曹植见到洛神离去之后的怅惘叹息一样了。   陈淮骁的心绪也是久久未能平复,垂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应该是趁热打铁的时候,陈淮骁竟然一言不发在那儿发呆。   “皇帝”不急,急死了身边一群“太监”,孙梨梨赶紧用英文说道:“库文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白茵,刚刚在演播厅排练长袖舞,如果打扰了,真是抱歉。”   “太美了…”   库文显然被深深地震撼了,转身激动地对陈淮骁道:“陈总,我…我最近得了一副李景松老先生的《洛神图》,图上的女子,和贵公司的那位跳舞的艺人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太美了!太不可置信了!”   库文激动得都快口齿不清了,贫乏的词汇已经不能够表达他激动地心情。   陈淮骁这才回过神来。   这小半个月的时间,白茵天天把自己关在健身房琢磨她的舞蹈。   她不是在怡情养性、更不是在逃避…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替他挽回损失,甚至更有可能,她早在将《洛神图》送给苏烨成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后续的所有计划!   这个女人的算计绸缪、心思城府,真的令他甘拜下风。   不愧是跟在陈老爷子身边长大、由老爷子一手tiaojiao出来的人。   当年老爷子看中了她当自己的孙媳妇,想来也是希望她在事业上对陈淮骁有所助益。   陈淮骁立刻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转,对库文先生道:“我们公司一贯注重对艺人多方面才艺的培养,同时古典文化底蕴方面的功课也没有落下,艺人毕竟是公众形象,如果只有艺没有才,就无法作为文化载体去表达和输出。”   库文和陈淮骁走出了演播厅,他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对陈淮骁道:“看来我不需要再犹豫了,iku需要的就是陈总和贵公司这样有底蕴的合作者,我回去之后便会让人过来接洽签约的事宜。”   陈淮骁不卑不亢地与他握手:“库文先生,合作愉快。”   ……   送走了库文先生之后,陈淮骁回到了演播厅的后台化妆间。   方才翩若惊鸿的女子,现在正坐在明亮的化妆镜前卸妆,咬牙切齿地拆着发髻上的小夹子。   她模仿古代发髻,做了双环飞天髻,光是小夹子就用了上百根,才固定整个发饰,即便有大幅度的舞蹈动作,也丝毫不会散乱。   但拆夹子就成了一桩费力的活儿。   感觉到男人的注视,白茵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这一身矜持的高定西装还没换下来,身形挺拔,倚靠着她的化妆桌台面,大长腿随意地搁在她身侧。   穿着这样整肃的西装,大概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般轻松的仪态。   “成功了吗?”   “嗯。”   白茵松了一口气,懒懒散散地趴在桌面上:“终于……”   这段时间的用心琢磨,总算没有白费。   她闭上眼,忽然感觉男人的指尖落到了她的发丝间,白茵敏感地抬头。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别动。”   她望向镜子,看到身后那个英俊的男人正专注地替她拆解着繁复的发髻,小心翼翼地取下夹子,尽可能不要弄疼她。   这般温柔的动作,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的宝贝。   “你不生气了?”她试探着问。   都已经挽回损失了,应该不生气了吧。   陈淮骁却面无表情道:“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害我丢掉独家代理权。”   “我知道,因为我胳膊肘往外拐。”白茵撇撇嘴,破罐破摔道:“无话可说,反正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只为自己打算。”   话音刚落,便感觉头皮一紧,陈淮骁攥住了她的一缕发丝,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你的小辫子在我的手上。”   “陈淮骁,你再扯!再扯试试!”   陈淮骁不信邪地轻轻扯了扯。   白茵回身便打他,他又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在了化妆台上。   “陈淮骁,你……”   话音未落,他吻住了她。   这一个吻来得很突然,白茵完全没有准备,任由男人撬开她的齿,宛如一阵噪鼓鼓的热风,席卷了她的世界。   呼吸的间隙,白茵轻咛着叫了他的名字:“陈淮骁,等会有人进来的…”   “叫哥哥。”他吻得更深了些,几乎要把她的呼吸都夺走。   “不是…不是不让叫吗。”   “我不让你做的事多了,你遵守了吗。”   白茵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推开了陈淮骁:“有人进来了!”   话音刚落,孙梨梨带着几个负责化妆造型的工作人员走进来。   看到陈淮骁,他们微微有些讶异,连忙向陈淮骁问好。   陈淮骁低低地“嗯”了声,被打断了有些不爽。   孙梨梨看到白茵唇上的胭脂花得乱七八糟,还沾染了不少红的在陈淮骁嘴上,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赶紧让工作人员过去给白茵卸妆。   陈淮骁正要离开,孙梨梨走过去,对白茵道:“陈总是来给你送《洛神图》的吧,真是兜兜转转,又到你的手里了。”   白茵一脸懵:“《洛神图》,什么意思?”   “诶?库文先生刚刚叫人送来了《洛神图》,指名要把这幅神女图送给刚刚那位翩翩起舞的白衣仙女,怎么陈总…没告诉你吗?”   白茵望向陈淮骁。   陈淮骁扯了扯领带,望天:“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 第53章 千金不换   晚上,陈淮骁让人将精心装裱的那副《洛神图》挂在了书房,正对着他的办公桌,抬头便能看到。   之前他看这幅《洛神图》,只带着艺术上的审美,但看过白茵那惊艳的一舞之后,陈淮骁再看画卷上迤逦的美人,还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画上的神女,和白茵作《长袖舞》时的扮相…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细致到白裙样式和衣角的刺绣,她都极尽真实地还原了画卷上的洛神。   那段《长袖舞》也将画卷上的古意动态地呈现了出来,与曹植在《洛神赋》里所描绘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没有二致。   之所以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是因为白茵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搜罗了各种古籍资料,凭借自己的理解和创作,完美地还原了这一支长袖古舞,以及洛神惊艳极致的装束扮相。   陈淮骁可以想见,她为了这次扳回一局、弥补损失,付出了多少心思和努力。   库文是何等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人,一副瑰丽的画卷,无论如何生动传神,但终究只是一幅画罢了。   白茵借助陈淮骁斥巨资打造的三维立体演播厅视听技术,将一个倾城绝艳的洛神展现在了库文面前。   别说库文了,连娱乐圈风云见惯的陈淮骁,都惊艳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下午,孙梨梨将《长袖舞》的部分剪辑片段放在了网络上。   年轻的网友们看多了哗众取宠博眼球的短视频,这样一段艺术价值的舞蹈视频一出来,瞬间爆红全网——   “这段舞太高级了,惊艳和震撼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时内心的感受。”   “过来无限刷,洗眼睛。”   “白茵跳舞真的太绝了。”   “惊艳到词穷就是说。”   “仙女从画里走出来的感觉啊!”   “国风就是坠吊的!”   ……   《长袖舞》爆上热搜,有不少公司和艺术团找到了璨星传媒,想要购买《长袖舞》版权。   白茵是《长袖舞》的编舞,所以经纪人孙梨梨帮她和这些公司协商洽谈此事,应该能谈到一个很好的价格。   白茵喜滋滋地回到家,经过二楼书房的时候,看到书房正中那一块太空漫步色的背景墙上,已经挂好了装裱妥帖的《洛神图》。   她本以为陈淮骁会将《洛神图》收回地下保险室。   没想到他会这般明晃晃地将它挂在每天出入的书房,抬头不见低头见。   白茵推门进屋,气呼呼地对陈淮骁道:“陈淮骁,这幅画是库文先生送给我的,你好意思独占吗。”   陈淮骁端方地坐在桌前,抬起眸光,看了眼画卷,又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面前婀娜靡丽的女人。   真是越看...越像。   “白茵,这幅画我要了。”   白茵走到他的书桌边,轻轻靠着,冷嘲道:“堂堂璨星传媒总裁,居然要和手下的艺人抢东西。”   “你既我手下的艺人,也是我的夫人。”陈淮骁理所当然地说:“夫人的,就是我的。”   “哦,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对吧。”   陈淮骁嘴角绽开笑意:“地下室密码是你手机后六位。”   “诶?”   白茵怔了怔,没想到陈淮骁居然这么爽快地把地下室密码告诉她了!   能有这样的好事?他不会设的是一次性的密码吧。   陈淮骁似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小姑娘弯弯肠子多得很,半点不会轻信别人。   他索性道:“永久密码,喜欢什么,任挑。”   白茵试探地说:“全都喜欢,全都要。”   古董字画、花瓶瓷器、还有黄澄澄的金条,她全都要!   陈淮骁看着她贪得无厌还在发光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他喜欢她对他有所求的样子。   “都给你。”陈淮骁很爽快地答应了。   白茵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会答应得这般面不改色。   那个地下室里装满了他从全世界各大拍卖会里高价拍得的好玩意儿,很多东西还是绝版珍藏,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价值。   白茵疑惑地看了眼墙上装裱精美的《洛神图》,问道:“这一幅画,你要用你价值千金的那些古董收藏来换吗?”   “错了。”   陈淮骁的视线从《洛神图》转移到了她身上,深深地凝望着,一字一顿道:“这是我千金不换的宝贝。”   ……   两天后,白茵在网球馆再度遇到了小跟班李春弘。   他仍旧戴着鸭舌帽,挥舞着网球拍,笑起来青春洋溢。   看到白茵走进来,他忙不迭地穿过半场朝她跑来,边跑边扬手:“hi,好久不见。”   白茵穿着一身清丽的白色运动系网球裙,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愉快道:“小跟班,来一局?”   “好啊。”   李春弘和她来到了无人的网球场,不过他的网球技术太烂了些。   白茵发球很漂亮,每一球都带着力道。李春弘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也只能勉强接住她的球,对峙几回就会败下阵来。   休息的时候,白茵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说道:“跟着李老学了这么多天,还是有点长进,以前是一颗球都接不住,现在还能接几颗了。”   李春弘毫不在意地笑了下,仰头喝了水,喉结滚动,看起来少年感十足:“这段时间你好像很忙,一直没过来。”   “是有点忙。”   这段时间,白茵一直把自己关在健身房里练舞,连手机都很少打开,微博微信更是没有时间看。   “那你忙完了吗?”   “没忙完我能有这个闲心来网球馆和你练球?”白茵喝了一口水,笑得很轻松。   李春弘顿了顿,说道:“既然忙完了,那么李纯风的事情…”   “李纯风的事,算啦。”   “算了?”李春弘微微一愣:“什么叫算了,怎么算了?”   白茵轻描淡写地说:“像他那种大佬,每天找他约歌的人肯定踏破门槛了。”   “的确不少。”   “所以啦。”她悠悠地伸了个懒腰:“他这么有个性的人,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选择和他曲风适合的歌手,我想着,如果真的不合适,也不能勉强嘛。”   李春弘是肉眼可见地急了,连忙道:“你怎么知道你的风格和他不合适,万一你们一拍即合呢!”   白茵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些事不能强求,强求的话反而会坏事,说不定还会得罪这位大佬。对了,你也千万不要再帮我找他了,我想通了,这种私下接触的方式,的确会让深度社恐人士感觉到不适。”   李春弘放大了嗓门:“我跟你解释很多遍了,李纯风不是社恐!他只是不想和无聊的人接触而已。”   白茵睨他一眼:“看起来,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我要是没见过他,他能微博关注你吗?”   “果然是你!”白茵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我就说呢,为什么李纯风会莫名其妙关注我。”   李春弘差点被她一巴掌拍出内伤,呲牙说道:“所以不要放弃啊,胜利近在眼前。”   白茵摇了摇头:“主要是,我的经纪人已经重新给我联系了一位音乐制作人,也很厉害。”   “我就说呢,怎么忽然放弃,原来是找了下家。”   “我找下家怎么了,李纯风本来就是一歌难求,我的首单制作在即,重新挑选音乐制作人是很明智的选择,好吧。”   李春弘翻了个白眼:“半途而废的女人,不配得到好歌。”   “随你怎么说咯。”   过了会儿,他又不甘地问道:“给你约了谁的歌?”   “你又不认识。”   “知名的音乐制作人就那几个,说不定我知道呢。”   白茵便说道:“齐垚,给很多歌手写过流行歌,而且也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呢。”   李春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写的流行乐,简直土狗。”   “……”   白茵听到他这话,不爽地怼了句:“你懂个屁啊。”   “你才是,懂个屁。我敢打包票,你唱他的歌,也许歌能红一段时间,但是绝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单曲循环次数绝不会超过十次,腻味感油然而生。”   白茵看他这样子,还真是…有点懂   “你兴趣还挺多啊,喜欢网球,还对音乐有研究。”   李春弘冷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她了。   白茵看了看时间,说道:“行了,走了,晚上我还有场音乐晚宴。”   李春弘连忙追了上来:“什么音乐晚宴?”   “其实就是一场圈子里的聚会party,因为有很多音乐人会来,包括我最近正在接洽的制作人齐垚,所以经纪人安排我过去看看,多结识一些圈子里的制作人,为将来的单曲和专辑做准备咯。”   “我能去吗?”   “你去做什么?”   “我…我要写论文。”李春弘不假思索道:“忘了说,我现在是艺术学院的在读博士生,正在准备音乐相关的博士论文,需要这方面的资料。大明星,你能带我去吗?”   “真的假的?”白茵有点不敢相信:“你哪个学校的?”   “北城传媒大学。”   她眉心微微蹙了起来:“我发现你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啊。”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学生证给你看。”李春弘诚恳地说:“你知道我不认识什么明星,但毕业论文需要相关方面的资料,拜托小姐姐,你知道博士狗毕业有多不容易吗!”   白茵想着今晚的宴会不算特别正式,多带一个人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那今晚你就给我当助理吧,我带你去现场看看。”   李春弘笑了起来,左边嘴角绽开一颗很甜的酒窝:“白茵小姐姐你可真是仙女下凡,怎么会有你这样人美心善有超级无敌可爱的小姐姐呢!”   “yue。”   ……   晚上,唐卡开车送白茵去莫里斯酒店参加音乐晚宴,在北城传媒大学门口,白茵接到了西装革履、穿着正式的李春弘。   他这身西装剪裁得体合式,像是高定的质感,订做这样一身高定西装,价格不会便宜。   “小跟班,你挺有钱啊,居然还有高定西装。”   李春弘坐上车,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西装,有点小忐忑,问道:“我帅吗?”   白茵看着他,身材清隽挺拔,修长的腿很有线条感,皮肤白皙,五官英俊,有点像美剧里优雅漂亮的吸血鬼贵族。   “好看是好看,但未免太正式了吧!”   “正式吗?”李春弘望了望白茵这套迤逦迷人的黑色短款晚礼裙:“跟你不相上下吧。”   “但问题是…你是我的助理。”   李春弘这才反应过来,助理的确不太适合穿得这么正式:“不好意思,我很少参加此类的宴会。”   “算了。”白茵淡淡道:“等会让你和我的管家唐卡换一身衣服吧。”   李春弘很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   音乐晚宴现场来了不少明星和音乐制作人,大家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交际,聊着音乐和流行相关方面的话题。   李春弘穿着唐卡的西服,跟在白茵身边,神色有点小紧张,显然是真的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   白茵低声安慰道:“不用紧张,可以去听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对你的博士论文有帮助。”   “小姐姐,那我需不需要挽着你的手啊?”   “不需要,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呃。”   白茵看到了制作人齐垚,于是端着酒杯过去问好:“齐制作,您好,好久不见了。”   齐垚看到白茵,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白茵啊,你好。”   “上次梨梨把我的试音demo发过来了,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的声音很独特,唱流行应该会有很不一样的效果。”   “但就麻烦齐制作多多费心了。”   齐垚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这时候,苏安宁端着酒杯,招招摇摇地走了过来。   看到白茵,她又不免想起了那天在她妈妈墓前磕头的事情,恨得牙痒痒。   苏家大宅已经落到了白茵的名下,一家三口现在搬进了另外一栋新宅子,苏安宁在新家是哪儿哪儿都住不惯。   苏烨成赔了画还丢了iku的代理权,心里憋着火儿,在家里也没有好脸色,天天和邹玫芝吵架。   苏安宁真的快要憋屈死了。   她必须扳回一局,不计一切代价!不然她真的会原地爆炸。   苏安宁走到齐垚面前,举起酒杯,淡淡微笑道:“齐制作,你好啊。”   齐垚神情立刻变得郑重了起来,态度也是显而易见的恭敬:“苏小姐,您好您好。”   “齐制作,我专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苏小姐放心,我齐某人一定尽心竭力!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白茵听苏安宁和齐垚的对话,微微皱眉,问道:“齐制作,咱们不是谈好了,您为我的新歌制作配乐。”   齐垚挠了挠头,艰难地说道:“白茵,是这样的,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声线,但我觉得你这样的声音,不太适合我的流行风格。所以我郑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和苏小姐合作。”   苏安宁轻蔑地对白茵笑了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白茵一眼就看明白了,哪里是她的声线不适合,是苏安宁铆足了劲儿要和她竞争,只要是她看中的音乐制作人,她全都要抢走。   之前的李纯风,现在的齐垚…她就是要把她的路堵得死死的。   苏安宁打量着白茵难看的脸色,恨不得立马痛打落水狗。   她慢悠悠地走到白茵身边,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这娱乐圈只要有我苏安宁在一天,你别想有出头之日,我会永远挡在你的前面。”   白茵淡淡笑了:“娱乐圈只要有你苏安宁在的一天,我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姐姐,希望你不会后悔说出这句话。”   对于挡路的石头,白茵向来只有一个选择——   一脚踢开。   苏安宁望向她,两人的视线如电光石火般交汇。   这时,白茵身后一直沉默观望的李春弘,忽然开口道:“齐大制作这种迎合低俗品味的曲风,的确不适合白茵小姐的首单,苏小姐以前的歌我听过,每一首单曲循环不过五遍就会令人心生厌烦,这一点,跟齐大制作还真是无比投契,我相信你们的合作,一定会摩擦出火花来的。”   此言一出,齐垚和苏安宁脸色同时垮掉,铁青不已。   这话挺损,而且一损损俩。   白茵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这小破孩,骂人倒是有一套啊。   苏安宁抑制着怒火,冷声问:“你是谁?”   “他是我的助理。”白茵担心苏安宁拿李春弘做阀,于是将他拉到了身后。   苏安宁是公主脾气,从小被宠着长大,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委屈。   白茵她可以慢慢对付,但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助理,她现在就可以给他颜色看。   “不过一个区区的小助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我分分钟就可以你从这里滚出去。”说完,她把自己的经纪人陆逸叫了过来:“让保安把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赶出去。”   陆逸望了李春弘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门口的保安亭走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陆逸看到竟是音乐制作人李纯风的名字,他惊愕地接听了电话,无比恭敬地问候道:“李制作啊,您好您好,很久没有联系了,之前为苏小姐约的歌,不知道您有了灵感没有。”   身后,一个清脆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抱歉,陆经纪,你的艺人要把我轰出去,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挺小气记仇,恐怕没有办法再为你的艺人写歌了。”   陆逸惊愕地回头,看到李纯风阳光灿烂地微笑着,对他扬了扬手机。   不只是陆逸经纪人,包括身边的白茵和齐垚,以及一旁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苏安宁。   “你…你是李纯风!”齐垚不可置信地说:“你真的是李纯风前辈!”   如果他真的是李纯风,那么刚刚那一番话,不仅没有丝毫的冒犯,还格外难得。   能得到李纯风的点评,是圈子里任何一个音乐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以李纯风的资历和成绩、以及他拿过的国内外各大奖项来说,华语乐坛任何一位音乐制作人见了他,只怕都要叫一声“前辈”。   苏安宁惊怒地冲陆逸道:“你有没有搞错,这男的是白茵的助理,怎么可能是李纯风!你疯了吧!”   陆逸也无比疑惑,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圈子里谁不知道,李纯风从来不肯出席任何音乐宴会或颁奖典礼,名声在外。但他本人却无比神秘,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李纯风呢。   再说,李纯风怎么可能给白茵当私人助理呢!   他颤抖的指尖再一次回拨了李纯风的电话。   李纯风的手机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铃声,他对他扬了扬手,春风和煦地微笑着:“都说了我是李纯风,还不信,要不要看身份证啊?”   陆逸这下是真的相信了。   他连忙拉着苏安宁来到李纯风面前,向他道歉:“李制作,万分抱歉!是安宁不好,不该对您出言不逊,安宁这人没什么坏心,就是脾气不太好而已,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苏安宁满脸憋屈,不爽地拉了拉陆逸。   陆逸知道该低头时就低头,拼命给她使眼色。   如果为了一些口角纷争,把这位大佬给得罪了,真的太太太得不偿失了!   李纯风看着苏安宁闷声不语的憋屈样,大度爽朗地笑道:“无所谓咯,反正我也不需要她的道歉。”   “那…那咱们之前谈好的合约,您要为苏小姐制作单曲的事情…”   “她不是已经找到更好的音乐制作人了吗。”李纯风望向了齐垚:“我刚刚就说过了,齐大制作和苏小姐的风格,是非常搭的,我相信苏小姐看中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你们一定能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加油。”   刚刚他说这话,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然而现在说出来,苏安宁和齐垚听着…只有难以言喻的嘲讽,无比刺耳。   “李制作,您再考虑考虑。”陆逸也是尽职尽责,豁出今天这张脸了:“价格方面,咱们都可以再商量,就当是为今天苏小姐不当言论,向您致歉。”   “我最近档期会比较忙。”李纯风看了身边的白茵一眼:“我会全权担任白茵小姐新专辑的音乐制作,抽不出时间为其他人写给歌了。”   听到这话,众人目瞪口呆。   李纯风要为白茵写歌,不是单曲,而是一整张专辑!   他可从来没有为任何艺人写过整张专辑啊,这是何等殊荣!   听到这话的苏安宁,脑压升高,鼻血一下子流出来了。 第54章 白玫瑰   李纯风答应要为白茵写歌,一首不够,还要给她写一整张专辑。   这件事传到网上,歌迷粉丝们都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我就知道,果然之前的互关不是空穴来风!”   “是真的要合作了啊,好期待!”   “非常好奇就是说,李纯风从来没有为同一个艺人写过这么多首歌,确定是一整张专辑吗?”   “官宣了还能有假。”   “我现在就很想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太神奇了。”   “白茵的资源简直好到炸!”   “李纯风那样的性格,他们应该不仅仅只是利益关系,说不定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互关了还能不是好朋友么。”   “会不会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另一层关系,我就是太好奇了?”   办公室里,陈淮骁翻阅着接下来半年的艺人的通告计划。   白茵的计划表首行就是制作新专辑,而新专辑的音乐制作和总监——李纯风。   陈淮骁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iku的事情,甚至都不知道白茵什么时候结识了李纯风。   其实陈淮骁很愿意听她聊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事情,随便聊点什么都行,就像平常的夫妻一样。   但白茵每天和他“例行公事”,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新鲜的见闻,却一句都不会和他多说。   陈淮骁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行为归结起来不过就是三个字:不喜欢。   只有对不喜欢的人,才不会产生任何分享的欲望。   陈淮骁念及至此,心如烈火灼烧,却又无法扑灭。   以前陈淮骁接触过李纯风,知道这位天才制作人脾气古怪、性格傲娇,公司其他艺人向他约歌,都要三催四请,好不容易约到一首…已经是极大的面子了。   没想到他居然能全权担任白茵的专辑音乐制作。   沈彬说起这个事,那是喜上眉梢、手舞足蹈,骄傲之色溢于言表了。   有李纯风加持,又有白茵空灵的嗓音和她持续攀升的热度,专辑大卖是必然的结果。   白茵是璨星传媒的艺人,赚钱当然也是公司赚大头,沈彬向来是以公司利益为重的专业职场舔狗,当然高兴得要上天了——   “啊啊啊白茵太有本事了!”   “她怎么就和李纯风这样的大佬结识了呢!”   “喵喵喵,她怎么这么厉害呢!”   听到他“喵喵喵”,陈淮骁皱眉,宛如看傻逼一样看了他一眼。   沈彬立马收敛了丰富的表情,恢复严谨整肃的职场打工人模样。   陈淮骁颀长的指尖轻敲着桌面,淡淡道:“查一下,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不重要!”沈彬眉飞色舞道:“重要的是整张专辑啊!整张专辑,咱们公司这一波是赚翻了!”   陈淮骁扫了沈彬一眼,眼中油然而生的寒意,瞬间让沈彬清醒了过来。   他差点忘了,白茵不仅是公司的艺人…更是陈淮骁的夫人啊!   难怪总裁这么敏感。   “我马上就去查!”   沈彬心有余悸地退出了办公室。   ……   白茵送李纯风回学校,俩人走在街头,冬日寒风瑟瑟。   女孩穿着洁白的羽绒服,白绒绒的兔毛围了颈子一圈,更衬得她皮肤冷白。   她戴着口罩,阻挡冬日里的严寒,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在街头被人认出来。   李纯风也戴着口罩,一身版型很酷的牛仔外套,背后的印花融合了国漫元素,很有潮流感。   两人走在一起,即便看不到五官外貌,但整体就给人一种俊男靓女的般配感。   其实那天枫乐网球馆听了她的声音之后,李纯风就决意要为她写歌了。   所以第一首歌是早就写好了,现在叫她去录音棚试唱,录个小样,他带回去再做一些调子上的微调。   白茵跟着李纯风走进了北城传媒大学的校门。   她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一再地向身边的男人确认:“你真的是李纯风啊?”   “要看身份证吗?”   李纯风顺手就把身份证摸了出来,白茵接了过来。   他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五六年前了,但是与本人毫无差别,年龄仿佛定格了一般。   白茵仔细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看了看他,发觉之所以没有太大的改变,是因为他那乌黑的眸子始终清澈纯净。   大概也是有内心永远保持干净清澈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褪去世故与圆滑,没有阴谋与算计,只有对音乐的一腔热忱,所以岁月对他格外优待,归来仍是一身少年气息。   白茵有点羡慕他。   如果有可能的话,谁不想要斩断和外界的一切不必要的联系,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小小世界里,保持对理想的执着和热爱。   白茵将身份证递给了他,微笑道:“你骗了我这么久啊!”   “其实我也没骗你,李春弘,李纯风,是你自己太笨了。”   “我真没往那方面想!”   白茵一直把李纯风当成超级大佬,怎么可能把面前的中二小跟班和他联系在一起。   路过学校的一间咖啡厅,落地窗外,李纯风顿住了脚步。   他看到窗边有一架优雅的白钢琴,静静地搁置在咖啡厅的角落里,阳光流淌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仿佛立于时光之外。   他忽然有了主意,带着白茵走进咖啡厅,拉她坐在了钢琴前面,问道:“你会弹钢琴吗?”   “会,但是弹得不好。”   “一起弹,怎么样。”   “弹什么啊?”   李纯风从斜挎包里摸出了乐谱,摆在了钢琴的谱架前:“弹我写给你的这首《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   白茵正好也想听一听大佬亲手弹出来的旋律,帮助她更好地吸收这首歌,于是点头答应。   李纯风修长漂亮的指尖便落在了黑白琴键上,每一次指尖的流动,便有柔美的调子缓缓倾泻而出。   无论是听他的音乐、还是看他弹琴的优雅指尖,都是无比赏心悦目的体验。   在李纯风眼神的鼓励下,白茵也试着加入了进来,一边看着谱子,和他一起演奏这首曲风相当温柔婉约的曲子。   一开始因为不熟练,她弹得有些慌张,但是李纯风全程带着她,让她的心缓缓沉静了下来。   仿佛一整个夏天的风扫过桂花树,细碎的花瓣飒飒而落,穿白裙子的女孩坐在花园椅上。   花瓣落在了她的肩头,一回头便看到白衬衣的少年斜倚在摩托车旁,挑着下颌,沉静的黑眸淡淡扫向她。   白茵沉浸在了音乐里,也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   那些被她藏起来的、无比美好珍贵的回忆…她永远会记得第一次遇见陈淮骁的那个盛夏,她心脏扑通扑通,就像瓶口不断冒出的可乐气泡。   陈淮骁,陈淮骁,陈淮骁…她每个夜晚伴随着桂花香风入眠,梦里都是这三个字。   不管后来为了复仇,多么面目全非、多么难堪…但白茵已经把最美好纯洁的样子,都给他了。   李纯风一边弹奏,不动声色地侧过头,温柔地望着身边出神的女孩,眼神格外深情专注。   ……   这张两人一起弹钢琴的照片,迅速被人传到网上。   照片拍摄的角度绝佳,拍出了冬日阳光的落地窗、浪漫的白钢琴以及少年干净又深情的目光。   一瞬间,全网炸锅,白茵和李纯风的绯闻传开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有问题!”   “李纯风看白茵的眼神,妈呀,太杀了!”   “俩人坐在一起好般配啊!”   “求求了,在一起吧!”   “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了,请原地结婚!”   “‘我为你写歌,从今以后,我的每一首歌,都是你’。”   “啊啊啊,杀了我给二位助兴吧!”   “不是,cp粉们脑补太厉害了吧,俩人本来就有音乐合作关系,一起弹钢琴不足为奇吧。”   “同上,只是合作关系,不要再发散了。”   “不管怎么样,专辑我是买定了,太好嗑了!”   ……   白茵趴在懒人沙发上,刷着微博热搜里cp粉各种脑补的评论,忐忑地望了陈淮骁一眼。   男人穿着休闲舒适的灰色高领毛衣,坐在书架边的靠椅上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气质端方,表情淡漠。   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网上传闻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流言蜚语。   其实她和李纯风本来就没什么,只是因为那张照片拍摄得过于唯美,加了浪漫的色调滤镜,才让网友们看到之后,脑海里的想象过于丰富。   白茵默默翻出了沈彬助理的微信,向他询问情况:“救命!chx到底知不知道啊?”   沈彬:“放心,您的瓜,骁爷总是第一时间嗑。”   白茵:“那他…没生气吧。”   沈彬:“还好还好,也就是在音乐室踹飞了两台价值不菲的音响,办公室里还打翻了一个青花瓷瓶。”   “……”   白茵皱眉,又望了眼气质清冷的陈淮骁。   看着…不像很生气的样子啊。   白茵估摸着是自己想多了,陈淮骁哪里会在乎这些事。   他们之间的塑料婚姻,一开始就说好了就是身体上的相互忠诚,但不会插手对方生活和工作方面的事情。   念及至此,白茵稍稍放松了些,哼着小曲子,溜达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然而,在她已经沉入梦乡之后,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钢琴的音乐,正是李纯风给她新专辑写的第一首歌——   《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   白茵以为他弹一遍就会停下,没有理会他,蒙头继续睡。   没想到这男人翻来覆去…弹了七八遍!   白茵被钢琴音乐声吵得睡意全无,暴躁地掀开了被子,气呼呼地走到楼下。   却见一楼的露天玻璃房里,陈淮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架黑色钢琴。   他就坐在钢琴前,熟练地弹奏着这一支曲子。   这是白茵第一次见他弹钢琴,他修长漂亮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快速地游走着,气质矜贵优雅和他与生俱来的锋锐感…意外地融合了。   如果说弹钢琴的李纯风是冬日里一片轻舞飞扬的雪花,那么陈淮骁…则更像寒冬降临时的冰封千里。   虽然非常赏心悦目,但是现在是半夜!   半夜弹什么钢琴呀!   白茵踏着毛绒绒的拖鞋,气呼呼地跑到了陈淮骁的钢琴前,一巴掌拍在钢琴上:“陈淮骁,半夜扰民啊你!”   陈淮骁优雅从容地弹奏着,表情淡漠:“方圆百米没有住户,不算扰民。”   “但你打扰到我了!我要睡觉,明天还要去录音棚呢!”   “哦。”陈淮骁扫她一眼:“我以为你喜欢这首歌。”   说完,他也不顾她的反对和炸毛,加快了节奏,疯狂继续弹奏着这一首《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   原本舒缓悠扬的调子,被他弹出了《命运交响曲》的味道。   “……”   白茵这算是看出来了,陈淮骁表面不动声色,提都不提热搜绯闻的事儿,在这儿憋着坏对付她呢。   白茵一把按住了键盘,命令道:“不准弹了。”   “手移开。”他嗓音低沉有力。   “偏不。”白茵固执地坐在他身边的软椅上,双手手臂趴在了黑白琴键上,耍赖似的说道:“不准弹。”   陈淮骁扯开了她的手,带着力道,白茵被他生生从琴键上扒拉了下来。   “吵死啦!”   陈淮骁扫她一眼,眼角挑衅地扬了扬,继续弹钢琴。   下一秒,白茵的手攀上了他的颈子,曼妙的身子坐在了他腿上:“你知道吗,这首歌…让我想到了哥哥的十八岁,你站在桂花树下,好漂亮,像一朵优雅的白玫瑰。”   “十八岁那年,我面前的白茵,还是个瘦津津的小猴子。”   “对啊。”   白茵覆身吻住了他的唇:“那时候小猴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长大变美,然后摘了哥哥这朵白玫瑰。”   音乐突兀地戛然而止。   陈淮骁一点即燃,搂住了女人纤瘦的腰肢,将她横抱了起来,径直上了楼梯,朝卧室走去。   白茵勾着他的颈子,冷笑:“现在不弹了?”   陈淮骁脸色冰冷,没有说话,将她抱进了卧房,用力关上了房门。   她永远知道该怎样对付他。 第55章 醋疯了   第二天,白茵全身酸软地醒过来,从柜子上摸了手机。   令她惊讶的是,网上关于她和李纯风绯闻的消息…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白茵搜索了热搜词条,连词条都不予显示了。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陈淮骁,没有第二个人。   白茵踏着拖鞋,懒懒地走出房间,在餐厅见到了正在进餐的陈淮骁。   他坐在长桌尽头,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在他身上,白衬衣干净清隽,一丝不苟,丝毫找不到昨天晚上疯狂凌乱的样子。   白茵觉得这男人白天和晚上,简直是两种样子。   她慢悠悠地溜达过去,拿起银刀叉,从他的沙拉盘里叉走了一小块新鲜的哈密瓜。   陈淮骁倒也不介意,任由白茵从他餐盘里夺食。   他已经习惯了这女人不爱吃自己的食物,抢来的才是最香的。   白茵抱着膝盖风情万种地坐在椅子上,叉着他的水果沙拉,问道:“陈淮骁,热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陈淮骁嗓音平淡:“对于艺人来说,和任何人传出绯闻,都不是好事。”   “也包括你吗?”   “我和你不是绯闻,是事实。”   白茵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问:“陈淮骁啊陈淮骁,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联想到昨晚他反常的举动以及近乎发泄式的折腾,再加上早上醒来热搜全撤…白茵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   陈淮骁放下刀叉,抬头扫她一眼,眸光清冷:“可能吗。”   “我看你好像挺介意的。”   “我看你好像挺介意我介不介意。”   白茵懒得和他“你介意我介意”地拌嘴,待唐卡将热腾腾的牛奶和烤好的小面包端上桌,她抓着面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陈淮骁看着她油腻腻的手爪子,忍不住提醒:“用刀叉。”   “你管我呢。”   他没有勉强,继续优雅地进餐,几分钟后,缓缓开口道:“白茵,记着,不要闹出太出格的事情,我不会总是帮你收拾烂摊子。”   “这次算出格?”   “和其他男人的绯闻都上热搜了,不叫出格?”   “可这都是cp粉的狂欢,我和李纯风什么都没有啊。”   “你还想和他有什么?”   “……”   白茵被冤枉了也很不服气。   退一万步,即便她和李纯风之间有绯闻,也不全是烂摊子吧,至少能带动专辑销量啊。   “只要我和他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就不算违背我们相互间的约法三章。”   “你是我陈淮骁的夫人,有名有实,记住这个身份。”   “有名有实又没有爱。”白茵走到玻璃花房的黑钢琴前,轻飘飘地说:“你不会以为我们是什么正常夫妻吧。”   站在一边乐呵呵听总裁夫妇拌嘴的唐卡,注意到身边陈淮骁的脸色明显低沉了下去。   有名有实,没有爱。   这句话宛如刀子一般,稳稳地戳到了陈淮骁的痛处。   他抬头,看到女人优雅地坐在钢琴前,黑色的吊带裙与斯坦威黑钢琴分外相配,手臂线条流畅优美,轻轻弹奏起了《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的动人旋律。   他能随时占有她,却终究没有办法真正得到她。   陈淮骁眸光贪婪。   深爱她的每一分钟,都宛如置身炼狱。   ……   很快,白茵的第一张专辑——《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发售,销量一路走高,算是今年最火爆的专辑了。   专辑里的每一首歌都被网友推爆,荣登各大音乐平台榜单之最,热评无数——   “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每一首都这么好听!”   “李纯风不愧是音乐鬼才!”   “白茵的嗓音我是真的爱了,太干净了吧。”   “而且不同的曲风她都能hold得住。”   “我第一次在音乐软件上充会员,就为了这张专辑!太喜欢了。”   白茵特意挑了苏安宁发售专辑的日子,和她打了一场擂台,结果可想而知,苏安宁专辑销售量连白茵的零头都没有达到。   这几乎是一种全方位的碾压,苏安宁俨然是她的手下败将了。   但这还不够,白茵只等最后“一击致命”的机会。   她向来不屑痛打落水狗,但苏安宁这条丧家之犬,她打定了。   ……   专辑大爆之后,全国最盛大的音乐狂欢节邀请了白茵和李纯风参加。   这场音乐节乐迷数以万计,相当盛大,在北城临市的湖畔森林公园举办。   陈淮骁不满意白茵和李纯风两人单独去临市,于是他让整个专辑制作团队一起参加音乐节。   当然,总裁本人也置身其中。   所以璨星传媒的总裁亲自陪着手下艺人去参加音乐节这件事,算是公司成立至今开天辟地、前所未有了。   助理沈彬忙前忙后地帮着总裁制定行程,住宿订在了湖畔公园的内部森林酒店。   酒店环境清幽,人烟稀少,森林中随处可见监控探头,不会被粉丝或者狗仔打扰,非常适合明星度假居住。   而职场专业舔狗沈彬,申请负责这次行程的全部后勤服务,在订房间的时候,故意将白茵和陈淮骁俩人的房间单独安排在了顶层。   甚至他都想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安排俩人住一间套房,但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做曝光的风险太大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两个房间连在一起。   下午,陈淮骁闲来无事,在酒店的网球馆打球。   很快,李纯风也拎着网球拍来到了场馆。   两人的年龄或许相差无几,但陈淮骁身上的成熟气质更甚于李纯风,带着一股下沉的气质。   李纯风更像是夏天的风和阳光,脸上总是挂着轻飘飘的笑意。   他走到陈淮骁对面的网栏前,笑着对他说:“陈总,一起练练?”   陈淮骁抬手发球,绿色网球带着强势的力道飞向了李纯风。   李纯风虽然喜欢玩网球,但技术实在不怎么好,第一颗球用尽全力才勉强接住,打到陈淮骁这里,被他轻松接住,再回击,李纯风就丢分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陈淮骁左手漫不经心地掂了掂球:“把白茵叫过来陪我打。”   听到白茵的名字,李纯风敏感地抬起头:“怎么陈总经常和白茵打球吗?”   “怎么你很在意?”陈淮骁气定神闲地挥了挥球拍,扫出一阵飒飒的声响。   “她网球打得很好啊。”李纯风打量着陈淮骁,意味深长地试探道:“我看陈总也是很喜欢打网球的人,想来应该经常约她吧。”   “她是我的人,我约她又怎样。”   李纯风虽然脸上仍然挂着笑,但笑容却冷了很多:“陈总您忘了加一个字,她是您的艺人,不是您的人。”   陈淮骁发球,那一颗球带着强劲的力度,飞向了李纯风:“你确定?”   李纯风艰难地接了球,直说道:“陈总,我喜欢白茵,即便她是您的艺人、合约里也签了不能谈恋爱之类的束缚条款,但我不会放弃。”   陈淮骁默然听着,没有回应。   “当然,我不会影响她的事业,粉丝对女艺人比对男艺人要宽松很多,谈恋爱其实不算太严重的事情,而且我还能帮她在乐坛站稳脚跟。”   那颗球…陈淮骁没有接,飞出了线外。   李纯风也看出了陈淮骁不放心白茵和他单独去音乐节,才大费周折地把整个团队都带上了。   与其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不如把话坦荡地摆在他面前。   陈淮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有这份心,她知道吗。”   李纯风犹豫片刻,笑了笑:“她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让我陪她参加音乐会。”   话音未落,陈淮骁来了一颗猛力的发球,不偏不倚地朝李纯风击来。   李纯风一时不慎,被网球击中了脑袋,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捂着头退后了两步。   就在陈淮骁落拍的霎时间,一道浅绿色身影朝李纯风跑了过去:“小跟班,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李纯风捂着头,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白茵看到他额头出明显青紫了一块儿,她皱眉,回头望了望陈淮骁。   陈淮骁脸色低沉得可怕,手里的网球拍虚无地挥了挥,这个动作意味很明显……   就是故意的!   白茵不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矛盾,但陈淮骁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了。   “陈淮骁,你打人啊?”   她正要和陈淮骁理论,李纯风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腕,按了按:“酒店好像有医务室,带去我上药。”   “好。”   白茵扶着李纯风去了医务室。   和陈淮骁擦身而过的瞬间,陈淮骁拉住了她的手腕,却迟迟未发一言。   白茵挣开了他。   沈彬呈着托盘在旁边站了很久,惊心动魄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艰难正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默默退出去。   陈淮骁走过来,接过了托盘里的水杯,仰头喝光之后,凌空一掂玻璃杯,然后用网球拍猛击了出去。   玻璃杯在空中飞旋着,砸在了墙壁上,“哗啦”,破碎。   紧接着,陈淮骁手里的网球拍也飞掷了出去。   沈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要走。   陈淮骁低沉的嗓音传来:“沈彬,过来陪我打网球。”   沈彬看着陈淮骁隐隐带着怒意的眼神,都要哭了:“我不配。”   QAQ   ......   医务室里,白茵很小心地在李纯风额头淤青的位置涂了跌打损伤的药膏。   “哎呀,疼疼疼!小姐姐你轻点!”   “知道疼你还去招惹陈淮骁。”白茵不客气地用棉签狠狠摁了摁他的伤口:“现在吃苦头了吧。”   “对,他是资本家,娱乐圈巨头,你们都怕他,但我不怕。”李纯风在白茵面前,心性像个小孩子似的:“大不了封杀我呗,我还不伺候了。”   “他不会封杀你。”   “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啊。”白茵耸耸肩:“陈淮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不会滥用权力,所以你要是真的惹恼了他,他顶多就像刚刚这样教训你一顿,但原则问题上,他还是会秉持公正。”   李纯风虽然相信白茵的话,但她每一个字好像都在维护陈淮骁,也让他听得有点不舒服。   “你这么了解他?”   “他是我老…”白茵顿了顿:“是我老板啊。”   李纯风闷哼了一声,讪讪不语。   白茵又问:“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小事,一点口角。”   “不会吧,一点小口角,陈淮骁怎么会对你动手啊,他又没有暴力倾向,而且一向很有胸襟的,你是合作者,他更加不会对你无礼,除非你说了什么触犯他底线的话。”   “白茵,你崇拜他过头了吧!”李纯风是真的生气了:“你每一句都在夸他,是不是暗恋他啊。”   白茵直接把撕开的膏药拍在了他脑门顶上:“我暗恋你个头!嘴这么贱,活该挨打!”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李纯风想叫住她,但转念一想,今天这事儿,他又的确心虚,只能作罢。   …..   晚上,白茵扣响了陈淮骁的房门。   房门打开,男人刚洗完澡,上身赤着,身上肌肉块流畅又性感。   他一只手用白毛巾擦拭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与别人通话。   白茵扬了扬手里崭新的球拍,低声道:“沈彬说你的球拍用坏了,新买了一个求我给你送来。”   陈淮骁仍旧讲着电话,甩给她一个进屋的眼神,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下个季度风娱那边的选秀,把几个新进的艺人送过去,人设方面的培训要做到位。”   白茵将网球拍挂在了架子上,然后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边,低头玩起了手机。   陈淮骁见她似乎并不急着离开,于是快速结束了通话,问道:“为了你的音乐制作人兴师问罪来了?”   白茵诧异地扫他一眼:“我只是过来坐一会儿,你干嘛这么敏感。”   “坐一会儿?”   “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白茵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新做的浅粉色指甲:“以前不也这样吗。”   的确,晚上她总喜欢来他的书房,或看书、或看剧本,即便不和他说话,但两个人共处一室的感觉就很好。   白茵其实很孤独,只是从没表现出来。   陈淮骁知道自己想多了,不再言语。   白茵眼神追着他,见他去酒柜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边,欣赏着窗外月色。   “你好像…很讨厌李纯风?”   陈淮骁没有说话,她又追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陈淮骁回头,凝视了白茵几秒,反问:“你很关心他?”   “他是我的长期合作者,合作者和我老板发生矛盾,当然应该关心。”   任何有关前途的事,在白茵这里都不算小事,任何对她不利的风险,她都要竭力排除。   陈淮骁走到白茵面前,手里高脚杯递给了她,意味深长地问:“我只是你的老板?”   白茵接过酒杯,轻轻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还是老公。”   下一秒,陈淮骁覆了上来,吻住了她的唇,拗开贝齿,风卷残云一般将她口中酸涩的红酒残余舔舐。   白茵虽然有回应,但也禁不住他如此疯狂的侵略,被他以极具占有性的姿势挟制在沙发上。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她时而缺氧,时而深长地呼吸,想推开他却又无力,最后只能紧紧揽住他的颈子,用力地抱着他。   “淮…哥哥。”   这个带着醉意的深吻终于结束了,男人又意犹未尽地吻了她的脸颊,鼻翼和纤秀的锁骨…   白茵的唇变得嫣红,被吻得有点狼狈,皱眉望了他一眼。   真跟条疯狗一样。   她若不告饶,这男人指不定今晚怎么折腾他。   陈淮骁吻过了她,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缠绵缱绻,只有冷冰冰的寒意:“白茵,知道我为什么吻你?”   白茵贴着他英俊的脸:“你吻我,还有第二个理由吗?”   陈淮骁嘴角淡淡扬了扬:“因为你是我的夫人。”   “……”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所以,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夫人,也是璨星传媒的艺人,除了我之外,你和任何人发生感情,都不被允许。”   白茵愣了几秒,总算明白过来。   这是…在吃醋?   “陈淮骁,我们之前约法三章…”   “别给我扯什么约法三章。”陈淮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不管是社会公序良俗还是道德底线,都不允许一个已婚女人和其他男人谈恋爱,你是艺人,最好记住这一点。”   “……”   她太冤了。   “陈淮骁,你做梦发昏呢!我什么时候和其他男人谈恋爱了!”   陈淮骁松开了她:“你和李纯风…走得太近了。”   “我们在做专辑啊!”白茵很无辜地说:“我和他聊的也都是公事。”   “网上那些绯闻,怎么说?”   “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粉丝听风就是雨,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为什么我干干净净、没有绯闻?”   “……”   这句话,实在是够有说服力。   白茵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反驳之辞。   她思忖着自己这段时间和李纯风相处的点点滴滴,自认问心无愧。   “清者自清,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说完,起身便走,陈淮骁很用力地将她拉回来:“把话说清楚。”   “我说什么啊我!”   “说你不爱他。”   看着陈淮骁这般无理取闹的样子,白茵简直气笑了:“我不爱他不爱他不爱他。”   话音未落,他失措地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白茵:?   陈淮骁在她肩头轻咬了咬,附耳道:“阿茵,你是我的。” 第56章 情敌   次日,音乐节开幕。   现场来了不少乐队,粉丝疯狂尖叫,现场彩带飘洒、白雾火焰时时喷射,气氛组非常在线。   李纯风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了额头上的淤青,穿着一身潮流夹克,嘻哈帅气。   白茵和李纯风合唱了一首《在夏天的风里遇见你》,深情的曲调温暖了一整个冬日,草坪上粉丝尖叫声都快传到湖对岸了。   互动的小环节里,主持人言语戏谑地开着她和李纯风的玩笑。   李纯风性格外向风趣,妙语连珠,逗得粉丝们哈哈大笑,越发笃定了俩人是一对。   台上台下的热辣氛围,让白茵渐渐感觉…cp粉是真的嗑疯了。   难怪陈淮骁会生气。   即便不是作为老公生气,作为老板,他也不会愿意看到手下艺人和别人这样炒cp吧。   于是面对主持人丢过来的敏感话题,白茵四两拨千斤地避开,同时也警告地望了李纯风一眼,让他适可而止。   李纯风会意,很听话地将话题带到了专辑上,不再玩笑。   ……   结束了对白茵和李纯风的采访,便没有其他的安排了,主办方在湖心岛安排了乐队和明星的自助餐。   湖心岛与音乐节的粉丝们隔开,很安静,用餐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白茵和李纯风从小艇上下来,化妆彩排忙碌了一天,他们滴米未进,现在正饿着呢。   天色已晚,湖心岛亮起了星星灯,璀璨漂亮,穿着潮流嘻哈的乐队成员们流连其中,还有几个乐队在弹吉他唱歌,气氛倒也热闹轻松。   白茵端着餐盘流连在白色的长餐桌前,挑拣着既美味又不长胖的食物。   不过这两者似乎是一种悖论,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她看着黄灿灿的炸鸡,咽了口唾沫,委屈地就近捡了一颗圣女果。   手机里,孙梨梨的短信冒了出来:“消息已经递给苏安宁了,昨天她连夜赶来,应该会在音乐节和你见面。”   白茵一边吃东西,一边单手回复:“还没看到她。”   刚回完这条消息,白茵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提着裙摆从小艇上下来。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苏安宁穿着黑裙子,脸上的妆容也分外凌厉,大红唇和黑眼影,看着跟复仇反派似的。   她一下船便看到了白茵,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前几次事业上的接连失利,又被赶出苏家大宅、被迫在白茵母亲墓地前磕头道歉、还有专辑销量被她碾压等诸多事情…   白茵知道,苏安宁这一遭是恨毒了她。   而孙梨梨给苏安宁的那条消息,应该就是她此不顾一切跑来湖心岛的原因。   白茵放下了餐盘,来到湖心回廊,正面迎上了苏安宁:“姐姐收到我让经纪人带的话了吗。”   苏安宁加快步伐冲上来,对着白茵扬手就是一巴掌,她身后经纪人一个劲儿地拦她,都没能拦住。   白茵自然不是受欺负的主儿,她握住了苏安宁扬起的手,用力一掷,连带着她的身体往旁侧趔趄地偏了偏,被她的经纪人扶住。   “这是在湖边,姐姐当心些吧。”   苏安宁太阳穴青筋暴起,怒声道:“你凭什么让我宣布退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咦?是我的经纪人没有说清楚吗?”白茵耸耸肩:“姐姐是厌倦了娱乐圈争斗,自愿宣布退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不可能的!白茵,你想都别想!”   “苏安宁,我给了你最体面的方式离开,不要不珍惜。”白茵冷漠地看着她:“现在网络上对小三几乎是零容忍,你觉得顶着逼死原配的小三女儿的名头,你还能走多远?”   苏安宁全身颤抖了起来,她知道,白茵的威胁绝对是实打实的…   原来如此啊!   这个女人从名不见经传的素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拥有了名气,拥有了粉丝,为的…不就是为了给她母亲沉冤昭雪吗!   苏安宁是真的害怕,害怕粉丝们知道她是小三女儿之后讨厌她,害怕再也没有机会站在星光璀璨的舞台,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是只要有白茵在的一天,就永远存在威胁。   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她不在了,就永远没有人把当年的血债翻出来了。   苏安宁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光芒也渐渐散去,变成了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白茵…”   她缓缓朝她走近了一步:“我可以退圈,只要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一言为定。”   “我不相信一言为定,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苏安宁说完,用力推了白茵一把,白茵下意识地抓住围栏,但整个身子已经翻出了出去。   她的手…还牢牢地抓住了栏杆,没有放开。   苏安宁浑身颤抖着,眼睛也红了,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给我死!给我去死啊!”   白茵看着她绯红的眸子,泛着宛如原始兽类一般凶恶的光芒。   忽然,她松开了紧攥的围栏,身体宛如折翼的鸟儿,落入了冰凉的湖中。   在她落水的刹那间,苏安宁脑子蓦然一空。   她在白茵嘴角看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似乎在回答她——   “好啊。”   那一刻,苏安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又入套了。   苏安宁冲动的性格早就被白茵所拿捏,让她退出娱乐圈不是白茵的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她送进监狱!   然而,那双罪恶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   白茵落水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周围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现在正是寒冬,室外温度接近零下,湖里有多冰冷,可想而知。   众人一窝蜂地涌到湖边,看着湖里那个似乎不会游泳、狼狈挣扎的女人,他们惊慌地寻找着游泳圈,高声呼救,拨打急救电话。   但是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温度下跳湖救人。   即便会游泳,但这凉得快要结冰的水面,谁能保证入水后不会被冻得全身僵硬、自身难保。   李纯风冲进人群中,立刻脱下外套准备跳湖救人,然而不远处游艇上,只听噗通一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在无数人的焦急围观中,只有陈淮骁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朝白茵奋力游了过去。   ……   很快,冻得如冰块一般的白茵,被陈淮骁抱上了岸。   他全身滴着水,却顾不得自己,紧紧抱着白茵,冲着周围人大喊:“滚开!”   周围人连忙让开一小块开阔的空间,让他放下了白茵。   陈淮骁双眼布满血丝,疯了一般拼命按压着她的胸口,给她做着心肺复苏。   白茵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在他怀里就像只奄奄一息的小鹌鹑似的。   “白茵,你给我撑住。”陈淮骁一边按压胸口,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嗓音沙哑低沉:“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李纯风急切地冲进人群中,看到陈淮骁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忽然间明白自己头上挨那一下,是为什么了。   那是怎样的深爱,才会露出这般绝望的眼神。   几次按压和人工呼吸之后,白茵呛了一口水,艰难而又急促地喘了口气。   陈淮骁抱住了她,用全身去呵暖她冰冷的身子。   白茵剧烈喘息着,推了推他——   “哥哥,你…你压死我了。”   *   苏安宁被警察带离了现场。   双手扣上手铐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声辩,说这一切都是白茵的策划,她是被冤枉的。   然而她推白茵坠湖这件事,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不管苏安宁怎么狡辩,都难逃法律的惩罚。   苏安宁的清纯玉女人设算是彻底崩塌了,还有可能会面临起诉,娱乐圈的星途大道她是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白茵落水现场的画面被人传到了网上,粉丝们关注的重点落在了陈淮骁身上。   陈淮骁毫不犹豫跳水救人,上岸之后,一边给白茵按压心肺,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担忧和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救命!这段视频让我没有办法不想入非非!”   “陈淮骁的表情真的太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白茵情根深种呢。”   “这不就是接吻了吗!”   “呜呜呜,我也想落水,也想被淮总人工呼吸。”   “等等,陈淮骁不是已婚吗?你们到底在脑补什么!”   “也是绝了,这就是在救人好吧,人工呼吸和接吻有本质区别,别再花痴了好吧!”   “就算换另一个人,也会毫不犹豫救人的,不要因为他是陈淮骁,就想太多。”   ……   白茵裹着厚厚的睡衣,端着热气腾腾的暖身姜茶,李纯风走了进来,担忧地询问:“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白茵现在回想起来,那冰冷的湖水都让她浑身哆嗦,更遑论落水之后的窒息之感。   即便会游泳的人,落入零下的湖中,恐怕都会被冻的手脚僵硬,更别说游泳技术超烂的她。   “我现在对冰水都有恐惧症了。”白茵裹紧了身上白绒绒的毯子:“以后再也不吃雪糕了。”   李纯风见她还能开玩笑,想来是没有大碍,终于放心了些:“我也真是没想到,陈淮骁会这般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你,当时他的游艇离你还挺远,我当时其实也…”   李纯风话音未落,白茵忽然道:“陈淮骁是我的丈夫。”   “!!”   李纯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茵其实多少猜出了李纯风对她的想法,直言不讳道:“因为我和他目前是隐婚的状态,这在圈子里是个秘密,我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李纯风深深地望着白茵:“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现在我把你当朋友啊。”白茵轻松地笑了下,缓解着尴尬的气氛:“朋友之间,不应该有这样的隐瞒,所以我告诉你啦,但你要为我保密。”   李纯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疼痛,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原来如此。”   聪明人之间,无需将话说得太明白。   “白茵,我毕生都在追求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声音,直到遇见你。”   白茵正要开口打断他,李纯风固执地说道:“直到遇见你,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最美的声音,有的…只是我最想听的声音。那天在网球馆第一次听见你唱歌,我就明白了,我找到了。”   “李纯风,谢谢你欣赏我。但你要知道,我小时候五音不全,一首歌我会反复听反复听,几百上千遍,很努力地去练习,才能掌握每一个音准……”   李纯风认真地看着她,不明其意。   “所以,你所追求的那种纯粹的天籁之音,我没有。”白茵摇了摇头:“在我这里,艺术不是天赋,是无数个日夜的辛苦堆砌起来的。只有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李纯风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所谓一见钟情,或者一“听”钟情,大概只是一种错觉吧。   李纯风并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过去与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她表现出来毫不费劲的样子,并误以为那就是他毕生追求的美。   他淡淡笑了。   这一次,笑容释怀了很多:“那你的丈夫呢?他是在了解你的全部之后,才喜欢你的吗?”   李纯风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把白茵问得有些懵:“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他的确了解我。或许正因为了解,所以他没那么喜欢我。”   她无所谓地说:“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婚姻。”   塑料联姻不需要爱情,但需要忠诚,这就是白茵想对李纯风说清楚的一点:“我和他之间,会永远保持对彼此的忠诚,如果有永远的话。”   李纯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还有些隐隐泛疼的淤青,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他没那么喜欢你?”   “什么意思啊?”   李纯风淡淡道:“至少,从情敌身份的我眼里看来,陈淮骁不是喜欢你,他简直…爱惨了你。” 第57章 情根深种   李纯风离开以后,白茵端起了杯子,杯子里的姜茶已经凉了。   她一直在想李纯风最后的那句话。   这可信吗?   陈淮骁爱她?   白茵是半信半疑,但陈淮骁刚刚救了她也是事实,吃醋也是事实,明明说了不管她下一秒疯狂打脸…也是事实。   不会吧!真的假的!   就在白茵困惑之际,接到了来自孙梨梨的电话——   “宝!你没事吧,我看到视频了,太太太太惊险了,没想到苏安宁真会孤注一掷!”   “我没事,放心吧,我每天都运动,肺活量挺大的。”   “你真不应该和她正面交锋,你不会游泳,万一没人下水救你,不就小命呜呼了吗!”孙梨梨又是后怕、又是生气,咬牙切齿道:“苏安宁…我一定会起诉到底!一定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茵平静地安抚道:“苏安宁从小被苏烨成宠爱着长大,娱乐圈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没有遭受过挫折,在她眼里,我和她有天壤之别,她是小公主,我是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灰姑娘。所以我对她的威胁,实在是戳到了她最不能忍受的雷区,触底反弹,甚至想让我永远消失在世界上,都是可以预见的反应。”   “难道她推你下水,也是可以预料的吗?”   “这我倒是没料到,我以为她就是给我一巴掌泄泄愤,或者别的什么,没想到她居然想让我死。”白茵摇了摇头。   苏安宁大约真的是被宠坏了,苏烨成用资本给她砌筑的城墙,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完全不知道底线在哪里。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冲动行为负责,而她…似乎还没有长大。   “她推我下水的时候,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白茵回忆着那时的情形,淡淡道:“但被她按在围栏边的那一刻,我看着她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我很困惑。”   “困惑什么?”   “她鸠占鹊巢,害得我家破人亡,夺走了我的人生…她为什么愤怒,她又凭什么愤怒。”   孙梨梨叹气道:“大概,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错误,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没错。”白茵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湖面的粼粼波光,沉声道:“所以那一瞬间,我决定将计就计。既然苏安宁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就让她用余生来偿还她这十几年抢走的一切吧。”   孙梨梨惊讶得说不话来:“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反抗,但你没有…”   “我要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   白茵不知道,李纯风离开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上,而是虚掩了一条缝。   陈淮骁回到房间,状态非常糟糕,眼底有血丝。   刚刚的一切,所有的担忧、心疼、就要失去她的绝望…这一切,宛如一场笑话。   以前她用自己作为赌注,赢了这场婚姻。   而现在,她用自己的命来和死神对赌,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把仇人的女儿踩进万劫不复之地。   这女人,连死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他。   那种求而不得的窒息感,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了。   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他最讨厌、最憎恶的类型,很长一段时间,陈淮骁真的以为自己讨厌她。   尤其是大学毕业那一晚,她对醒来的他说出那样的话。   陈淮骁每每回想,恨得心脏都要爆裂。   但偏偏也是在对她日复一日、不受控制的想念中,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她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无力挣脱。   陈淮骁从来不是把xing和爱混为一谈的人,但在白茵身上,他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激情,什么是爱情了。   两者都有,两者都来得无比强烈汹涌。   或许不只是大学那一晚,而是很久很久以前,是她无数次叫他哥哥,是她每年都要陪着他度过最难熬的那一天,是她坚强又倔强的眼神……让他早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他知道白茵一直误会他把她当替身。   其实什么替身啊。   在他心里,她永远独一无二。   可她什么都爱,爱钱爱出风头、爱吵架爱撕逼,偏偏…不爱他。   这大概是陈淮骁此生最大的意难平。   *   夜间,白茵端着姜汤来到了酒店隔壁陈淮骁的总统套房。   陈淮骁开了门,却没看她一眼,转身回到办公桌边,看着书。   “哥哥。”   陈淮骁嗓音冰冷:“出去。”   “我只是想来谢谢你救我。”   “不需要。”陈淮骁面无表情道:“救你,只是因为璨星传媒在你身上投资巨大,你死了,我收不回成本。”   白茵其实一直在想刚刚李纯风的话,但现在,听到陈淮骁这样说,她心里一丝半点的疑虑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已经不再是青春期对爱情保持幻想的天真少女了,刚刚竟然还会有这般荒唐的想法。   她和陈淮骁的婚姻,从始至终都是利益牵扯,哪来什么爱和喜欢。   白茵将热腾腾的姜汤放在了办公桌上:“不管怎样,你救了我,我会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报答。”   陈淮骁知道她向来如此,有仇必报,有恩…当然也不会忘记。   他冷冷一笑:“白茵,救你的人你要报恩,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你的对立面,你也会找我报仇?就像你今天对苏安宁所做的一切。”   白茵抬眸望向他。   男人目光如刀,割得人心头生疼。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也是,他向来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猜出她的诡计,情理之中。   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白茵咬了咬唇,敛眸道:“我们是利益共同体,哥哥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陈淮骁漠然道:“没有永远的合作者。”   “啊对。”白茵忽然想到:“如果阿瑶回来,你一定会站在她那边,如果阿瑶不喜欢我,你也一定会帮她对付我吧。”   “……”   白茵带着冷淡的笑意,望向了陈淮骁:“陈淮骁,你说的是这种情况吧。”   陈淮骁推开了桌上的姜汤。   姜汤溢出汤汁,洒在了桌面上,弄湿了文件,而他毫不在意,冷声对白茵道:“说我们的事,不要扯其他人。”   “抱歉哦,我不该碰你心里的人。”   她嘲讽地说完,转身要走,陈淮骁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了自己,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疼得白茵用力推他。   推不开,只能反击,和他相互咬起了嘴巴。   最后俩人唇上都有了破口,腥咸的鲜血交织弥漫,陈淮骁终于温柔了下来,捧着她的后脑勺,舔舐着她唇上的伤口。   白茵见他不再进攻,也停下了撕咬。   良久,陈淮骁轻轻说了一句:“白茵,你从来不知道我的心。”   “我不知道。”她近距离地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因为你从来不让我看见。”   陈淮骁握着她的手腕更紧了些:“今天以后,也许我们可以放下很多事情,更深入地交流一下。”   女人的湿热的呼吸就贴在他耳畔:“哥哥要怎么深入交流?”   “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心。”   ……   苏安宁被刑拘的事情,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失德艺人吃牢饭的事情在娱乐圈不少见,但从来没有哪位艺人,是因为杀人未遂进去的。   苏烨成和邹玫芝想方设法四方营救,请来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希望将苏安宁推白茵落水的事情,大事化小,归结为是姐妹俩打打闹闹的家务事。   白茵索性便将当年苏烨成和邹玫芝如何逼得母亲在浴池割腕的事情…公之于众。   白茵这些年搜集了很多资料,将他们提供给了一个九百万粉丝的娱乐圈营销号,由这位圈内扒哥,将苏烨成当年如何出轨、邹玫芝如何小三上位、把白茵赶到南方小镇、而苏安宁又如何从私生女一跃成为苏氏集团的小公主…全部扒了出来。   这些被尘埃淹没的往事,与苏安宁推白茵落水的热度事件联系在了一起,彻底引爆了网友和粉丝们的怒火——   “真的太恶心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真的要yue了!”   “苏安宁太恶心了!她自己鸠占鹊巢,还处处争强好胜,觉得是白茵欠了她。”   “谁让她有那么一个不要脸的妈!”   “你们忘了,还有个渣男爸爸,这一家三口真是绝配,只是心疼白茵妈妈。”   “渣男小三去死!”   ……   苏安宁这一波算是彻彻底底登高跌重,从万众追捧的国民女神,变成了被人唾弃的小三私生女。   网络舆论的腥风血雨,自然也影响到了苏烨成的娱乐公司,不仅股价狂跌,他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也无辜受到了牵连,被许多网友粉丝抵制。   最后的董事大会,在股东们合力施压之下,苏烨成只能宣布引咎辞职,同时抛售手里的股份,离开这个他一手创立的苏世娱乐传媒公司。   白茵早就在为今天准备着,也攒够了资金,准备接手苏烨成手上的股份,彻底取代他成为苏世娱乐传媒的幕后股东。   她要让妈妈和外婆看到,她不仅仅要当娱乐圈最闪亮的那颗星,她还要成为最有钱的女人,收获许多的幸福。   然而,当她来到苏世娱乐传媒,却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整个苏世娱乐传媒,都已经被陈淮骁收购了。   白茵愣了好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次的舆论风暴,让苏世娱乐传媒的股价大跌,陈淮骁借着她这一阵东风,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苏世娱乐传媒,成为了幕后最大的赢家。   白茵自以为深谋远虑,没想到,竟为陈淮骁做了嫁衣。   她真是低估陈淮骁了!   早就听闻陈家三公子这几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雷霆手腕兼并了好几家集团,成为一家独大的娱乐圈巨头。   没想到有朝一日,白茵能亲身体会到被枕边人算计的滋味。   她心里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一分钟都等不了,这件事必须得找陈淮骁问清楚。   白茵怒气冲冲地杀进办公室,见办公室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法国人,正和桌前的陈淮骁谈iku合作的事宜。   她按捺着脾气,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两个高鼻梁蓝眼睛的法国人,是陈淮骁的客户,他们不知道白茵的身份,见她这般胡冲乱撞,脸色微微变了变。   陈淮骁用标准的法语解释道:“她是我的夫人,脾气不太好。”   两位法国客户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陈夫人非常美,像普罗旺斯田野上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陈淮骁似乎心情不错,嘴角淡淡扬了扬:“她不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她是长在我心里的小草。”   沈彬在一旁默默侍立着,精通多国语言的他,听到陈淮骁说出最后这句话,极力忍住了想笑的表情,望了白茵一眼。   白茵本来也认真听着陈淮骁和法国人的对话,虽然听不懂,但觉得他那优雅的法语腔调…还挺好听。   骤然看到沈彬望向自己,白茵警惕地和他对视,用唇语问他:“是不是陈淮骁在骂我!”   沈彬连连摇头,也用唇语道:“陈总在夸您。”   白茵看着他促狭的笑意,才不相信他的话呢,冲他吐了吐舌头。   陈淮骁注意到白茵和沈彬的互动,转头用法语问他:“你和我夫人很熟?”   沈彬脸色大变:“不不不!我们一点也不熟。”   陈淮骁也就随口警告一句,当下不再理会。沈彬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MD,这种烂醋都要吃。   陈总对夫人可真是…情根深种而不自知啊。   *   半个小时后,陈淮骁和两位法国人起身握了手,让沈彬送他们走出了办公室。   白茵仍旧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电影剧本,默默温习台词。   在陈淮骁会客的时候,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她都不会任性打扰。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资格任性,白茵从小寄人篱下,向来懂分寸,知进退。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不管她怎么跟他作、跟他闹,陈淮骁都包容她的原因。   他愿意多宠她一些,让她不要那么懂事。   白茵一直等到两位法国人走远了,她放下了台词本,来到陈淮骁面前,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前,开门见山道:“把苏世娱乐传媒还给我。”   陈淮骁指尖从容地转着黑珐琅钢笔:“你那点钱,只够买苏烨成手上的股份,而我的钱,足以买下整个集团。所以…什么叫把苏世娱乐传媒还给你,它本来就不属于你。”   “陈淮骁,为什么你能用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苏世。”她冷冷地望着他:“是我…用命换来的。”   白茵现在都还能记得冰湖下面的彻骨寒意。   她用命换来的机会,彻底击垮了那一家三口,但是当她要美滋滋享受复仇成果的时候,却半路杀出个陈淮骁。   太讨厌了。   陈淮骁不为所动,站起来,指尖勾着白茵的下颌,轻轻往上抬了抬:“但你也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   此言一出,白茵便泄气了。   的确,那天在湖心岛,只有陈淮骁毫不犹豫地跳下冰湖救她。   救命之恩大过天,如果没有陈淮骁,白茵现在能不能站在这儿都难说。   冰湖下面的彻骨寒凉,他和她一样都经历过。   白茵轻叹了一口气,咬牙道:“算了,苏世娱乐传媒…就当我还你人情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转身便走。   “等下。”陈淮骁忽然叫住她。   白茵懒懒回头,拖着调子不满地问:“陈总,您还有什么事?”   “苏世娱乐传媒,我兴趣没那么大,可以给你。”   白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向面前这个神情清冷的男人:“你愿意把苏世娱乐传媒让给我?”   “我现在就可以把它签到你名下。”   “不是…为什么啊?”   陈淮骁极力想要忍住内心的冲动,但他忍不住,他控制不住翻涌如浪的情潮:“两不相欠,不,白茵,我要你永远欠我一条命。”   “……”   陈淮骁笃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女人,他太了解她了。   她睚眦必报,但同时,滴水之恩也是涌泉相报。   陈淮骁要她欠着他,永远欠着,或许有朝一日,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他还能卑微地用这样的理由…留住她。 第58章 加更!   白茵自然不知道陈淮骁内心所想,只觉得他是刻意刁难:“你…你想对我干嘛?”   陈淮骁看着女孩有些小惊恐的表情,被她逗出几分浅淡的笑意:“我能对你干嘛?”   “谁知道啊,你…你忽然这样,把公司都给我了,谁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变态的事。”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变态?”   “呃…”   白茵满心想着苏世娱乐传媒,生怕陈淮骁反悔:“不扯那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好。”   陈淮骁起身走出办公室,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白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过来,也不过就是讨陈淮骁要一个说法,骂他几句泄泄气。   没成想他竟愿意把苏世娱乐传媒拱手相让,这也太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和脾气了吧。   陈淮骁走进电梯,回头望了她一眼,似在等她。   白茵赶紧加快步伐走进去,电梯门缓缓关闭。   “真…真去签合同啊?”   “不然。”   “你该不会对我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陈淮骁无语了几秒,说道:“你是我的夫人,我对你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会过分。”   “……”   “陈淮骁,我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你的原则和底线,在利益面前,形同虚设。”   白茵抬眸望了他一眼,男人背影颀长挺拔,很能给人安全感。   只是好好一个人,长了一张嘴,刻薄又毒舌。   “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你何止心机,有些时候我都要对你的狠辣手段甘拜下风。”   白茵撇嘴道:“不是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当然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咯。”   “白茵,我说过,你从来不知道我的心。”   “那你的心是什么啊。”   “我…”   陈淮骁正要开口,忽然间,电梯里一阵剧烈的晃荡,然后开始急速下坠。   白茵吓得尖叫了一声,腿都要软了。   陈淮骁立刻抱住了她,和她一起靠墙站着。   终于,在几秒的坠落之后,电梯骤停了下来,悬坠在半空之中,不知是在几楼。   电梯里明亮的灯光闪了几下,忽而熄灭了,周遭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静寂中。   白茵感受着男人紧实的拥抱,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这样的黑暗里,他的拥抱却是如此让人安心。   上一秒还在为各自的利益争执着,而当危机来临的时候,陈淮骁总是毫不犹豫抱住她的男人。   白茵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隔着单薄的衬衣,紧贴着他灼烫的皮肤,深深呼吸着他的味道。   两个人无数次亲密的身体接触,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抱在一起相互依偎,也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陈淮骁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沈彬的电话,嗓音带着些微不稳的喘息:“电梯在几楼?”   沈彬听到陈淮骁这样问,大惊失色:“电梯出了些问题,陈总您在电梯里?您怎么在电梯里啊!”   “少废话。”   “维修部的工作人员已经赶过去了!现在电梯在十五楼,陈总您千万小心,让电梯里的人也不要动,很危险,万一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淮骁抱紧了怀里的女人:“只有我和白茵。”   沈彬崩溃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夫人也在。”   陈淮骁:“……”   “你这是什么反应。”   沈彬都要哭出来了:“维修部已经过去了,我马上赶到。”   白茵颤声问:“外面怎么说?”   “电梯现在悬在十五楼。”陈淮骁解释道:“有可能会掉下去,所以,不要动。”   说完这话,他明显感觉女人抱他更紧了些。   “我不动。”   “白茵,你在害怕吗?”   “怕。”   她怕还没来得及享受幸福,就莫名其妙殒命在这种地方,所有的心思筹谋,全都付诸东流。   “你肯定不怕。”白茵闷声说:“你玩极限运动,这些…肯定都是家常便饭。”   “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陈淮骁声音有些奇怪:“我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我怕永远走不出去。”   白茵微感诧异,不禁抬了抬头,但她看不清陈淮骁的脸。   陈淮骁抱她很紧很紧,紧到身体轻微地有些颤抖了。   好像不是在保护和安抚她,反而…是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就像绝望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淮骁…”   陈淮骁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似乎有点无法喘息的感觉。   白茵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明功能,这才看清,陈淮骁额间全是冷汗,眉心紧促,看起来呼吸非常困难。   “哥哥!”   她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赶紧扶着他靠墙坐下来,松开了他紧束的领带,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   电梯里并不缺氧,白茵的呼吸都非常正常,陈淮骁应该不是缺氧…   “你还好吗!”她轻拍着陈淮骁的脸,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崩溃地大喊:“外面有没有人啊!快点把门打开!”   忽然,她的手被陈淮骁宽厚的手掌握住,用力攥了攥:“别哭。”   “我看你要死了。”白茵眼泪根本止不住,给他抚着胸口顺气。   “我没事。”男人的嗓音低沉,但颤音还是很明显:“只是在这种狭窄黑暗的环境,会很焦躁。”   “你以前没跟我说过,你会这样…”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白茵见他呼吸仍旧艰难,于是不再和他拌嘴,老老实实坐到他身边,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电梯顶端的灯光闪了闪,亮了。   白茵看到陈淮骁脸色苍白,汗水已经湿润了他胸口的白衬衣,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   灯光似乎缓解了陈淮骁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稍稍睁开眼,视线扫向白茵。   女孩的脸蛋泪痕交错,很是狼狈,于是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外面有很多人,你哭成这样,他们会以为我在电梯里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哭。”白茵吸吸气,用手背使劲儿擦了擦脸:“我以为你要死了,你吓到我了。”   陈淮骁嘴角终于扬了扬。   他知道,白茵不是轻易掉眼泪的女孩,以前在乡镇念书的时候,因为是外地生,没少被学校里的坏同学欺负。   她都一声没坑,绝不以脆弱的一面示人。   陈淮骁知道她有多坚强。   她会为他哭,说明她真的很在乎他。   陈淮骁的心快要融化了。   就在这时,电梯门被人从外面拗开一条缝,沈彬担忧的嗓音传来:“陈总!您没事吧!白茵没事吧!”   “他不太舒服,你快点叫医生过来。”白茵冲外面喊道。   电梯位于十五楼和十四楼之间,只有很小的窗口可以出去,白茵让维修的工人先把陈淮骁拉出去,但陈淮骁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快滚。”   白茵知道这男人脾气倔强,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先出去,然后趴在门外,伸手去拉陈淮骁:“哥哥,抓住我的手。”   陈淮骁轻轻拍开她的手,然后由沈彬等几个男人将他攥了出来。   进入开阔空间后,他脸色明显好转的,呼吸带着几分嘶哑,但已经不像刚刚在电梯里那样窒息了。   私人医生已经抵达陈淮骁的起居室,沈彬带着他准备乘坐另一部安全的电梯上楼。   所有人拥簇着他,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没有人理会同样被关在电梯里的另一个人。   陈淮骁一只脚埋入电梯,忽然间顿住,回头望向了白茵。   白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揉揉鼻翼,平复着自己心里的小情绪。   “过来。”   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白茵抬眸,茫然地望着电梯口的陈淮骁。   陈淮骁顿了顿,用很不自然的语气道:“过来陪着我。” 第59章 地下室   静谧的起居室,窗帘紧闭,只有墙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医生给陈淮骁开了安定的药物,用催眠的治疗手段让他卧在躺椅上,陷入了深度睡眠。   白茵将小毯子轻轻披在他的身上,然后和医生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办公室。   沈彬给陈淮骁请来的是心理医生,这让白茵很是费解。   在今天以前,白茵从不认为陈淮骁有任何心理方面的问题。   虽然他脾气不怎么好,有时候闷气也生得莫名其妙,但从来没有出格的举动。   除了床上失控之外,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理智。   她迫不及待地询问医生:“陈淮骁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过往的心理创伤引起的特定环境躁郁症。”心理医生解释道:“电梯里的封闭黑暗的环境,大概唤醒了陈总过往的创伤记忆,所以才会在生理方面表现出躁郁、紧张、甚至无法窒息的情况。”   白茵忽然想起,那次拉力赛,她曾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赛车这么危险的运动。   陈淮骁回答她:靠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恐惧感,以此忘记一些更加恐怖的事。   那时候,白茵并没有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放在心上,刚刚医生所说的病症,才提醒她想起来。   “医生,是什么样的创伤记忆,会让他这么多年之后,仍旧耿耿于怀?”   心理医生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深藏在病人潜意识里的记忆,他刻意隐藏着,同时也拒不接受催眠治疗,我无从得知。”   白茵想了想,沉声道:“所以…也没有办法治疗吗。”   “心理创伤治疗远比身体创伤的治疗更加复杂,有的病人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能够克服恐惧。而有的人,迟迟不愿意配合治疗,大概一生也无法释怀,更有甚者,会选择以自杀来结束生命,摆脱痛苦。”   “自杀!”   见白茵色变,心理医生连连解释道:“不不,您不用担心,我不是说陈总会自杀,陈总的意志力比一般人更强,而且他很少犯病,这次也是由于电梯意外事故,这才……”   “但他喜欢玩极限运动。”白茵沉声说:“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对创伤记忆的某种覆盖或者忘却,对吗?”   心理医生点了点头:“倒是有这样的案例。”   白茵皱眉:“靠心理干预治疗,能让他彻底好起来吗?”   “用催眠治疗,将创伤记忆诱导出来,从而引导病患彻底克服那段障碍,这是比较积极的治疗方案,但是陈总他…”心理医生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接受催眠治疗。”   白茵回想高中那几年,每一年他母亲的忌日,她都会陪伴陈淮骁度过。   因为陈家对他母亲的死讳莫如深,在家里他甚至不能表达思念或者痛苦,只能压抑着情绪,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这一定和他早逝的母亲有关。   心理医生看着白茵凝重的表情,安慰道:“其实陈总的情况不严重,如果没有特定条件的触发,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只是因为…”白茵痛心地说:“他比一般人的情绪管控能力更强罢了。”   陈淮骁把最正常的一面呈现给了所有人。   他自己的喜悲,却从不与人分享。   ……   陈淮骁没有食言,将苏世娱乐传媒给了白茵。   不仅仅是苏烨成的那点股份,他把整个集团都收购了,赠予白茵。   对于陈淮骁这种离大谱的举动,白茵百思不得其解。   她甚至以为陈淮骁真的要做什么变态的尝试,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好几个晚上都住在剧组里。   但事实证明,想太多。   陈淮骁还是陈淮骁,还是一如既往的陈淮骁的风格,让白茵欲罢不能的那种风格。   后来她不再胡思乱想,只当陈淮骁是神经错乱,又或者良心发现。、   ……   苏烨成失去了他一手创立的苏世娱乐传媒,不过靠着出售股份、他本来得到了一笔不菲的现金。   却没想到,这时候澳门赌场的人找了过来,让他立刻还清债务。   苏烨成傻眼了,他从来没有去过赌场,怎么会有债务!   后来几经调查,才知道原来邹玫芝几次借口去香港购物,结果都转道去了澳门赌场,欠下了上亿的赌债。   一开始庄家把她当成vip客户伺候着,债务方面没有逼得太紧,但苏烨成破产的事情在圈子里散布开来,庄家忙不迭便找了上来,逼迫邹玫芝立刻还债。   苏烨成地价出售股份的那点钱,全用来堵了邹玫芝的亏空。   这还不够,连家里新购置的那套别墅也抵给了银行。   苏家这下子是彻底破产了。   银行收回房产的那一天,白茵从宾利车上下来,身上穿着端庄的黑色小西装搭一字裙,胸口别着一朵迎风招展的小白花,而她手里捧着小小的黑罐。   母亲的骨灰,绝大部分按着她在遗书里的心愿,都埋在了江南小镇家门前的桂花树下。   还有一小罐,这么多年一直陪在白茵身边。   每个人都需妈妈,即便再也见不到妈妈的面了,只要骨灰还在身边,白茵就能感觉到妈妈好像一直陪着她、看着她。   白茵捧着妈妈的骨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宅门前。   天空落着绵绵的阴雨,唐卡撑开了一柄黑伞,站在她的身后。   银行的工作人员盘点清算着宅子里的财产,邹玫芝和苏烨成提着行李箱、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邹玫芝不复之前的珠光宝气,穿着朴素,面色憔悴不堪,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催促下,狼狈地走出了家门。   苏烨成也没有了当总裁时的春风得意,他现在是满心的懊悔。   在看到白茵黑衣胸前的那多白花,他恍然失神,想要追上来和她说话。   白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苍凉一笑,转身离开。   苏烨成站在雨中,看着她冷清的背影,久久伫立。   他们欠着母亲的一条命,但白茵不要他们的命,死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啊。   活着,人间才是炼狱。   她要让他们的后半生,每每生活艰难之际,都要想到她的母亲。   他们必须用一生来赎罪。   ……   白茵抽时间去了一趟陈老爷子的家里,正巧陈荆野也来看望老爷子,陪着他在湖畔别墅外的长廊上钓鱼。   白茵则端了小椅子过来,给陈老爷子接鱼穿饵。   老爷子头发已经花白,穿着宽松舒适的太极白衫,悠闲自在,越发把自己活成了老神仙。   当年陈老爷子也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手开创了陈氏集团的商业帝国。   即便是他退隐这么多年,圈子里的这个总、那个总的见了他,也不得不尊称一声“陈老”。   老爷子钓上来一条鱼,扔进了水箱里,随口问白茵:“你外婆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白茵给他穿了饵,笑着说:“昨天我还陪外婆说了会儿话,她身体已经康健了,疗养院住得也很舒心,偶尔还能记得我呢。”   “那就好。”陈老爷子喜欢听好消息:“老三有经常去看望你外婆吗?”   “他跑得比我勤些,有时候我跟剧组拍戏,小半月不会回来,他隔三差五就回去疗养院,还给我发外婆的视频。”   陈荆野甩了鱼线,轻松地说:“爷爷,您别担心了,三哥疼她,疼得不得了,啧!”   陈老爷子望了眼身边的红毛陈荆野:“你哥嫂的事,你倒是清楚。”   陈荆野挪了挪反戴的鸭舌帽,说道:“可不是,上次我干了对不起嫂子的事,三哥差点封杀我,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   陈老爷子瞪他一眼:“那是你行事太没边际,你哥教训你。”   陈荆野叼着草,笑了笑:“得,您有让我跟三哥多学学了。”   白茵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这爷孙俩的相处。   陈家的家庭氛围蛮和谐的,至少…老爷子对家里的晚辈都很关心疼爱,连她这么个外来的孙媳妇,都当成自家的孙女一样关心着。   这样的家庭,为什么陈淮骁那几年…却连在忌日思念母亲的情绪,都要拼命压制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陈老爷子留白茵和陈荆野吃饭,正好让家里的私厨把今天钓的鱼好好捯饬捯饬,给他们做一桌全鱼宴。   陈荆野想给陈淮骁打电话,让他下班了也来吃饭,白茵忙说:“他在临市参加一个金融峰会,来不了的。”   陈老爷子动了筷:“别管他,他是大忙人。”   白茵和陈荆野便规规矩矩地陪着老爷子用餐。   吃饭的时候,陈老爷子有意无意地询问了白茵拍戏的工作是不是很忙,白茵还没说话呢,陈荆野插嘴道:“那可不,当演员比我们歌手还辛苦呢,昼夜颠倒,全国各地跑着拍戏。”   白茵白了他一眼,夹了一块鱼肉在他碗里:“当心鱼刺,别卡着喉咙了。”   陈荆野耸耸肩,给她甩颜色,示意爷爷想抱重孙呢。   “白茵啊。”陈老爷子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其实我一贯不太喜欢家里的几个小子和娱乐圈有什么瓜葛,当初陈荆野闹着要当歌星,那是离家出走了好几年。这圈子不怎么干净,还麻烦,一不小心有个什么事儿,甚至还会影响生意,就像前阵子的苏世娱乐传媒。”   “呵!苏总啊,那可不是你这宝贝孙媳妇的杰作吗。”陈荆野乐呵呵地说:“三哥媳妇啊,跟三哥简直绝配!这好手段,连自己亲爹都……”   陈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嗓音威慑力:“没叫你说话就闭嘴。”   白茵心头一颤,被老爷子的嗓音吓了吓。   陈荆野更是立刻收敛笑容,闭嘴了。   这小子平日里张扬恣肆,在老爷子面前乖得跟小绵羊似的,半句顶撞都不敢有。   “白茵,如果你不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是不会同意老三娶你的,知道为什么吗?”   白茵搁了筷子,沉思片刻,说道:“因为我对陈淮骁有所求,您怕我会利用他…”   陈老爷子望着她:“在这个家里,老三是陈家最出类拔萃的孩子,我希望他能撑得住这偌大的家业。同样,我也希望他身边的人,能真正帮得了他。”   白茵听出了陈老爷子的弦外之音。   是啊,陈老爷子是陈淮骁的亲爷爷,他的一切决策,当然都是为了他好。   虽然他也很疼爱白茵,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疼爱白茵,就把自己最寄予厚望的老三许给她。   他深谋远虑,看中了白茵身上这股子韧劲儿,想让她在事业上对陈淮骁有所助益。   他想让她给陈淮骁当称职的贤内助。   “爷爷,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兼顾事业和家庭。”   那些年帮扶的恩情…重如泰山,如果没有陈老爷子隔三差五的接济,她兴许都长不大。   白茵可以对陈淮骁没心没肺,但是没办法拒绝陈老爷子的要求。   “行了。”陈老爷子表情轻松了些:“别愣着,吃饭吧,话你们听着就行了,生活是你们自己的,该怎么过,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   白茵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爷爷,我这次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   “陈淮骁的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陈荆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面红耳赤道:“白茵!行了,吃饭吃饭,吃完我送你回水榭台。”   白茵见陈荆野这般反应,心下更是疑惑,望着陈老爷子:“爷爷,这能告诉我吗?”   陈老爷子面上的笑容已经全然收敛,慈祥之色也烟消云散,漆黑的眼瞳里只有凝重的冷锋:“白茵,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你向来是个本分的孩子。”   “可是爷爷您知道吗,以前在他妈妈的每个忌日,陈淮骁都…”   陈荆野已经跑过来伸手捂白茵的嘴了:“你疯了吗白茵!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非得闹出事儿来是吧,你再这样,三哥都帮不了你!”   “我不要他帮我,问就问了。”白茵是绝对执拗的性子:“有什么不见天日的秘密,能让他这么多年连哭都不能哭出声来,每天晚上睡不着跑出去赛车,用恐惧去掩盖更恐惧的情绪…我一定会知道的,您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只听“砰”的一声响,陈老爷子摔碎了手里的茶盏,怒不可遏地望向白茵:“你敢!”   陈荆野吓得差点跪下来,心脏扑通直跳:“爷爷…爷爷您别生气,白茵她开玩笑呢。”   白茵倔强地望着老爷子,一字一顿道:“我没开玩笑。”   陈老爷子是真的被这丫头气得不轻。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执拗的人,敢这般当面顶撞。   “好,既然如此。”陈老爷子颤抖的拐杖指着白茵:“陈荆野,把她给我关到地下室去,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爷爷啊!”陈荆野都要哭了:“这又不是小孩子了,关什么地下室啊,别这样啊!”   白茵眼神坚定,毫无惧色地反问:“所以陈淮骁小时候做错事,您也把他关到地下室吗?”   “你别说了!”陈荆野急得汗水襟襟而下,死命拉拽着白茵:“你别说了!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事,你不能顶撞爷爷!”   “把她给我关进去!”   陈老爷子背过身,使劲儿锤了锤拐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陈荆野还想说什么,白茵却反揪住了他的袖子:“行,我要不到答案也不会走,地下室在哪里,我自己去。”   陈荆野生怕她和陈老爷子再闹出什么矛盾来,忙不迭把这位祖宗送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灯光昏暗,不过好在有厕所,还能将就着睡一晚上。   他给白茵拿了被单毯子,铺在了小沙发上,心有余悸地责备道:“你简直是个疯女人,我三哥怎么会娶了你这么疯的女人,他都不敢这样对爷爷讲话的。”   白茵坐在沙发边,正要开口,陈荆野连忙道:“你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溜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闪身跑上了楼梯,逃之夭夭。   ……   出了地下室,陈荆野摸出了手机,拨通陈淮骁的电话。   电话被陈淮骁挂了两次,这才接听,嗓音也特别不耐烦:“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明天说。”   “等不了明天了,你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宝贝夫人,被老爷子关进地下室了。”   “……”   几秒之后,陈淮骁沉声道:“我现在过来,你给我守着她。”   “我守着她?我累一天了我…”   嘟嘟嘟嘟,陈淮骁已经挂了电话。   ......   陈淮骁连夜开车从临市赶回来,后半夜才抵达老爷子的湖畔别墅。   下车后,他大步流星地走进院门。   陈荆野打着呵欠,站在院门边:“别走正门,爷爷已经睡着了,从后面走,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阿茵呢?”   “她被关在地下室。”   陈淮骁脸色冷了冷:“你把她锁了?”   “这不是我啊!”陈荆野带着他走到后花园的地下室门边:“是爷爷让关的,嫂子也是硬骨头,本来…说句软话爷爷不会计较的,偏她要和老爷子硬碰硬。”   “阿茵就是这样的性子。”   陈淮骁走下了长长的甬道楼梯,来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开门。”   “可是…爷爷说谁来了也不让开。”   白茵本来也没睡着,听到了陈淮骁的声音,走到门边,不确信地问:“是哥哥吗?”   “白茵,别怕,我来了。”   “我…没怕,你不是在临市参加金融峰会吗?”   “结束了,连夜回来,看到你不在,陈荆野说你在湖畔别墅。”   “我没想到爷爷会生这么大的气。”白茵低声道:“你快回去吧,现在好晚了,回去休息,我没事的。”   “陈荆野,开门。”   陈荆野纠结地说:“三哥,你别为难我啊。”   “我让你开门。”陈淮骁带着不容抗辩的语气。   陈荆野叹了口气,终于摸出钥匙开了门。   房门打开了,陈淮骁穿着一身纯黑高定西装走进来。   显然是刚从峰会回来,风尘仆仆,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他四下里望了望,房间设施简陋,没什么家具,连暖气都没有,沙发上有一条薄薄的毯子。白茵合衣而睡,长发凌乱,乖巧的脸蛋带着几分倦色,妆都还没卸,眼线有些花了。   “白茵,冷吗?”   “不冷。”   陈荆野坐在了沙发上,笑说道:“外面一口一个阿茵,进来了怎么反而生疏了。”   陈淮骁冷冷睨他一眼:“出去。”   “不是,三哥…你别说今晚你也…”   “我跟你嫂子待在一起。”   陈荆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可是要锁门的,这地下室连信号都没有,你确定要留下来?”   陈淮骁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你出去吧。”   陈荆野无奈,只能退出地下室,锁上了房门。   白茵和他坐在了沙发上,又是愧疚、又是无奈:“看吧,就一个小沙发,你来了,咱俩都没地方睡。”   “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想睡个好觉?”   白茵蜷着腿窝在沙发里,将亚麻小毯子盖在了腿上:“我不觉得这是闯祸。”   “爷爷对你比他几个孙子都好,你大概以为他是慈祥的长辈。”陈淮骁无奈道:“陈荆野,早些年进娱乐圈,骨头都差点让他打断。”   “难怪他这么怕爷爷。”白茵抱紧了膝盖,闷声说:“我小时候没受过长辈严苛的教育,有的只是白眼和冷漠,所以我对长辈没有敬畏,你就当我是不服管教的野孩子吧。”   陈淮骁望她一眼,良久,淡淡道:“过来。”   “过哪里来?”   陈淮骁懒得解释,揪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腿上:“睡会儿,明天一早去向爷爷道歉,然后回家。”   白茵侧卧着,闷声说:“不道歉。”   “你不道歉,我就得陪你一直住在地下室。”   “你也可以走啊,又没让你陪着。”   “我是你丈夫。”   白茵终于不和他争辩了。   这句话,带给她难以言喻的安心的力量。   陈淮骁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背后,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白茵闭上了眼睛,用细糯的嗓音问:“哥哥,你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陈荆野说你叫我什么来着。”   “睡觉。”   白茵翻过身,平躺在他的腿上,一双乌黑清澈的水眸望着他:“你说了我就睡。”   陈淮骁抿了抿薄唇,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偏头笑了一下,捂住了她的眼睛:“快睡,少废话。”   白茵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晚安,哥哥。”   “晚安,阿茵。” 第60章 大冒险   次日清晨,陈老爷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用早餐,早餐素净清淡,白馒头蘸小碟咸菜,配一碗蔬菜粥,是他常年的口味。   陈淮骁攥着扭扭捏捏的白茵,来到陈老爷子跟前,还没开口,老爷子却率先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连夜开车?”   “是。”   “你的事忙完了?”   陈淮骁顿了顿,如实道:“还没有。”   话音刚落,陈老爷子重重地搁下了筷子,冷哼了一声。   白茵知道,他对陈淮骁的期望远甚于其他几个堂兄弟,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不高兴。   他一直以为陈淮骁对这丫头没有心,这正是他同意这门婚事一个方面的考量。   没有心,才不会失了分寸。   婚姻本就是相互帮扶,陈淮骁娶一个对他事业有助益的贤内助,远比他娶一个喜欢的女人要好得多。   现在看来,他是看走眼了。   “老三,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丫头。”   此言一出,白茵的手缩了缩。   陈淮骁却攥她更紧了些:“阿茵是我的妻子,她顶撞了爷爷,论理我也应该回来,代她向爷爷道歉。”   陈老爷子冷冷道:“我看你不是代她道歉,是你怕我这老头子欺负了她,忙不迭赶过来护着。”   “爷爷,阿茵知道错了。”   白茵是陈老爷子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站在他身后,满脸的别扭,丝毫没有知错的意思。   他板着脸,冷声道:“白丫头,既然嫁进了陈家,不比还在乡下的时候,你要知道分寸。有些话老三没教你,那我就教教你,你是陈家的媳妇,你的利益永远和陈家的利益相连,一切以家族为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之前,先考虑考虑,该不该、可不可以,不要由着性子胡来。”   白茵闷声不语,陈淮骁便恭敬地应道:“她知道了。”   “你是她的应声虫吗,她自己长了嘴,昨晚这般伶牙俐齿,怎么现在变哑巴了?”   陈淮骁拉了拉白茵的手。   白茵脸上有几分不甘,但看着陈淮骁一夜没睡的憔悴脸色,还是说道:“爷爷,我知错了,不该顶撞您。”   陈老爷子脸色稍解,对陈淮骁道:“我记得白丫头是签到你的璨星传媒?”   “是的,爷爷。”   “少给她发点通告,尤其是拍剧,三两天头不着家,像什么样子。”陈老爷子严肃地说:“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该准备着孩子的事了,她忙成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此言一出,白茵脸色微变。   陈淮骁按住了她,说道:“阿茵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我希望她有自己的事业。”   “她最大的事业就是帮扶你。”陈老爷子表情冷峻:“不然我为什么培养她、又为什么让你娶她?”   “爷爷,我娶阿茵是出于自愿,并不是您的要求。即便没有您的那通电话,我还是会去抢亲,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白茵诧异地望向陈淮骁,不知道他这番话是出于真心还是…   但他的眼神分明…如此认真。   “好啊,我是真没想到。早知你有这份心,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到你身边。”   白茵听着陈老爷子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虽然自小蒙受恩惠,但也受不了施恩者这般将她物化…好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随时可以被赠送的礼物。   而她所有的价值,就是辅佐陈淮骁,或者为他生儿育女。   “爷爷,是不是陈淮骁的婚姻,必须是冷冰冰的商业联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   “这样才是最稳妥且长远的婚姻,于家族、于他的事业有益。”   “那他的想法、他的情绪、他的开心和难过,这些都不重要吗?”   “他拥有现在的成就,难道不为自己骄傲吗。”   “现在努力所做的一切,最亲最爱的妈妈都已经看不到了,你觉得他真的会为自己骄傲吗!”白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她不是在为陈淮骁说话,她只是在说自己现在的感受。   不管是她的报仇雪恨,还是她名声大噪、被好多人喜欢、挣好多好多的钱…妈妈都看不到了啊。   站在门廊边的陈荆野听到这话,真是提心吊胆,用力揉了揉额头。   白茵非要在雷区蹦迪,这真是让三哥宠坏了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淮骁却没有再阻止她了。   白茵的话刺…到了他心里最敏感薄弱的那一块儿。   陈老爷子怒不可遏,手里的茶盏猛掷了出去:“陈淮骁,跟她离婚!这样的女人不能留在陈家!”   陈淮骁将白茵攥到了自己身后:“爷爷,请息怒。”   “老三,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你这样感情用事,整个陈氏集团,我给陈荆野都不会给你!”   陈荆野吓得腿都软了:“爷爷,这可使不得,我只想唱歌…”   陈老爷子抓起茶盏又要砸他,他赶紧伸手格挡。   “老三,白丫头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当年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每周都巴望着你过来,我以为这么喜欢你的女人,结婚后她会事事以你为重,现在看来是我走眼了。”陈老爷子稍稍平复了怒气,说道:“要继承权还是要她,二选一。”   陈淮骁诧异地望了白茵一眼,白茵垂着眸子,咬紧了牙关。   他毫不犹豫道:“爷爷,我选……”   话音未落,白茵打断了他:“离就离!如果爷爷您真的是因为这些可笑的原因…才赞同这场联姻,我宁可退出,让他娶一个真正的贤内助去。”   陈淮骁的心蓦然一空,牵她的手,一下子无力地松了。   心脏像有无数锋利的细刃,片片搜刮着…疼得不知所以。   “老三,你听到了。”陈老爷子表情轻松了些,望向陈淮骁:“这就是你娶的媳妇,你这儿还护着她呢,离婚两个字,可以从她嘴里轻轻松松说出来,不带犹豫的。”   陈淮骁缄默,白茵一肚子的闷火也泄了。   看着陈爷爷冷峻的表情,心里反而一阵阵地难过了起来。   她以前其实也想过,陈爷爷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所有人都敬他畏他,白茵只是隔壁的穷丫头,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若说只是照顾她,倒也罢了,就当随手救了条流浪的猫儿,但他却耗费心力培养她。   若没有陈老爷子那些年的tiaojiao,大概也不会有今天的白茵。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因为善良,作为陈家的创始人,善良是最不重要的品质。   养军千日也是有作用的。   陈老爷子看中了她不服输、肯吃苦还能忍的心性,她比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甚至比养尊处优的秦瑶…更适合陈淮骁。   那些年的善意,原来也是有目的的私心。   白茵嘴角绽开一抹苍冷的笑意,摇了摇头,自嘲地说:“爷爷,我现在是真的明白了,是我太蠢,真的把您当成了我的亲爷爷,行事毫无分寸,说话也惹您生气…真是不应该。”   陈老爷子知道她是聪明的女孩,看她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心里某处…多少有些难受。   这么多年,他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亲孙女,即便目的不单纯,但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动物。   “白丫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认错,这事就算完。”   “陈爷爷,我可以和陈淮骁离婚,他很好,没有做错任何事,陈家也应该是他的。”   说完这句话,白茵转身离开了湖畔别墅,走出大门,沿着花园小径阔不离开,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眶里渗出的眼泪。   不回头,绝对不回头。   很快,迈巴赫呼啸着驶出来,追上了她。   陈淮骁用力拉开车门,将白茵攥上了车,宛如绑架一般,不由分说给她扣上了安全带,然后猛踩油门。   轿车驶出郊野,径直朝着南山坡风驰电掣地飞过去。   白茵抓着旁边的扶手,看着窗外飞速飘过的景致,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陈淮骁,去哪儿啊!”   “不是要离婚吗。”陈淮骁脸色如冰,嗓音低沉:“民政局。”   “民政局也不在山上啊。”   陈淮骁没有回应他,仍旧死踩油门,让车在盘山路上飞速漂移。   白茵急切道:“继承权重要还是命重要啊,你不开心也不能这样玩命吧!”   紧接着,巨大的惯性让白茵身体猛地向前突了突,迈巴赫停在了山野转弯的观景台边。   他解开了安全带,白茵打量着他压抑着怒意的眼神,还以为他要对她动手什么的,没想男人覆身过来,便是一个很深很深的热吻。   宛如骤雨席卷整片大地,陈淮骁抱着她,像要吃了她一般疯狂地吻着她。   白茵的呼吸都被他掠夺了,面红耳赤,却又无力挣脱,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   “你这是…”   话还没出口,陈淮骁用力咬住了她的下唇。   “……”   她吃痛地推了他一下。   陈淮骁恶狠狠地威胁:“你再敢提离婚两个字,我咬死你。”   白茵犹豫几秒,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颈子,摸着他后脑的短发茬:“我那样说,是因为爷爷让你二选一啊,继承权哎!那得是多少钱啊。”   反正白茵是个俗人,吃过没钱的亏,所以爱钱如命。   她无法估量陈家的产业,只觉得那一定是好多好多好多钱,如果丢了,一定好可惜。   陈淮骁舔过她的下唇,东搅西撞,呼吸炽热:“去他的继承权,我只要你。”   ……   晚上,白茵和陈淮骁回了家,唐卡忙不迭地走上前,拉开车门将白茵迎了出来。   “夫人,您昨晚一整晚都没回家,我好担心啊!”   “唐卡,我没事的,我只是在爷爷那里宿了一晚。”白茵说话轻声细语,很温柔。   “您以后晚上不回家,一定要打电话跟我说一下,我昨晚都没回去,怕您出什么意外,你的电话也打不进。”   “因为爷爷的地下室没有信号。”   唐卡迎着白茵走进去,说道:“我给您做了您喜欢的饭菜,您肯定饿了,快进屋吧。”   “好啊,麻烦你了。”   陈淮骁跟着白茵身后,看到唐卡的确是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但他却只拿了一双碗筷出来,递到白茵面前:“只是家常小菜,您尝尝。”   白茵一边吃,一边夸赞:“好吃哎,辛苦你做这么多了。”   “您肯定饿了。”   唐卡回头,看到陈淮骁满脸无语地望着他。   “诶?少爷,您要用餐吗?”   陈淮骁:“你觉得呢。”   唐卡想了想:“不吃吗,那我就不给你拿碗筷了,您也别站在这儿,夫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   “……”   陈淮骁甩给他一个“是不是想死”的冰冷眼神,但唐卡不接招,满心满眼都是宅子的女主人,一心只想伺候好她。   白茵眼角绽开了璀璨的笑意,乐呵呵地说:“唐卡,你给他拿一副碗筷来吧,他一天都没吃饭呢。”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唐卡殷勤地回答,转身去了厨房。   陈淮骁坐到白茵对面,扯了扯衣领,对白茵说:“行啊,这才多长时间,把我的人用成了你的。”   “谁让你总是不回家,宿在公司起居室,唐卡是这栋宅子的管家,又不是你陈淮骁的管家,我在宅子住的时间久,管家当然更听我的话。”   “谬论。”陈淮骁扯了餐巾,优雅地系在自己的颈边:“难道你去租房子,租久了房子就是你的了?”   “那不一样,我本就是这栋宅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别忘了,几个小时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还在和我讨论离婚的事情。”   白茵用筷子认真地戳着白米饭:“离婚是爷爷说的,又不是我提的。”   “但你答应了。”陈淮骁提起这个,身体里边有一股子邪火,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如果真的逼迫,难道我还能说不吗?”   “为什么不能,我就说了。”   “那……”白茵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离婚呀?”   陈淮骁面无表情道:“不想分财产。”   “你连爷爷的继承权都不要了,你还怕分财产?”   “继承权,那是爷爷的给的。我现在的一切,是我自己挣来的,不一样。”   白茵搁了筷子,索性直言问他:“那爷爷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有心?”   陈淮骁淡笑着,同样反问道:“爷爷说那几年你每周都巴巴等我来,怎么,暗恋我?”   “讲先来后到好吧,是我先问的。”   “你不回答,我就不会回答。”   白茵“切”了一声,抱着手臂道:“我才不喜欢你!”   陈淮骁:“那我也不喜欢你。”   唐卡拿着碗筷出来,听到总裁夫妇宛如小学生一般拌嘴斗气,他默默地来到墙边,打开了梦幻玫瑰色调的灯,还打开了一手婉转缠绵的情歌。   陈淮骁:……   他看着这宛如歌舞厅一般的玫瑰色梦幻灯光,不爽地回头:“谁允许你在家里搞这种灯?”   唐卡恭敬地回答:“夫人呀。”   “这是我的家!”   “可是夫人觉得很浪漫呀。”   陈淮骁揉了揉眼角:“给你发工资的是夫人还是我?”   唐卡一脸无辜:“可少爷给我高薪,不就是让我照顾好夫人吗?”   陈淮骁看着对面白茵宛如胜利者一般灿烂的笑颜,揉了揉眉心,彻底无语了。   这管家真是被白茵收得服服帖帖的。   别说管家了,就连他身边的贴身助理沈彬,都快被这女人给降服了。   为了营造浪漫氛围,唐卡又从橱柜里取来了烛台,准备给总裁夫妇打造烛光晚餐。   当然,烛光晚餐必不可少的,还有红酒。   陈淮骁看到唐卡取了红酒来,说道:“夫人酒量不好,不喝了。”   唐卡恭敬地要退下,白茵叫住了他:“等等,反正我们酒量都不好,不如玩个游戏,对半分了,一人半瓶,看谁醉得更厉害。”   陈淮骁皱眉:“阿茵,你好无聊。”   谁要跟她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然而白茵笑着说:“我还没讲完呢,喝完之后,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谁醉得厉害,谁的真心话就最真心咯。”   陈淮骁沉吟片刻,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   即便他再不能喝,也比她这个半杯倒的弱鸡好。   “行,玩。”   白茵立刻来劲儿了,对唐卡道:“把陈淮骁收藏的最最最好的红酒取出来。”   唐卡望向陈淮骁,陈淮骁准许道:“去酒库取我那瓶82年的红玫瑰典藏。”   “好的,少爷。”   二十分钟后,唐卡醒好了酒,一瓶酒两人对半分,一人一大杯,满满当当端过来。   陈淮骁和白茵拎起满满当当的高脚杯,相互碰杯,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唐卡嘴角抽抽着,总裁夫妇平时在外面轻易不喝酒,没想到俩人在家里对吹,玩这么大。   陈淮骁上头极快,眼底有了些微的醉意,深情款款地望着白茵:“阿茵,感觉如何?”   白茵单手趴桌上,似乎还没缓过劲儿来,艰难地说:“你这酒……”   陈淮骁笑了:“我说过,你酒量跟我没的比。”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白茵便抬起头,笑眯眯望着他:“你真以为我会跟你对喝啊,傻了吧陈淮骁,现在喝醉的人只有你,放心,我会把你的真心话用手记录下来的。”   陈淮骁反应了几秒,问道:“你没喝?”   “唐卡是我的人,只要我不想喝,他才不会真让我喝呢,刚刚那杯只是葡萄汁啦。”   “哦。”陈淮骁表情很淡定:“是吗。”   白茵脸上渐渐浮现了红晕,周围开始慢慢地天旋地转,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不,她喝的不是葡萄汁,葡萄汁怎么会晕呢!   她诧异地望向了唐卡。   唐卡望着天花板,一脸无辜相。   “唐卡,你…”   陈淮骁嘴角抿开淡淡的笑意:“你真以为他是你的人,别忘了,付工资的是我,我这杯才是葡萄汁。”   “妈的!”白茵都气得爆粗口:“唐卡你个叛徒!”   然而,陈淮骁也没得意太长时间,他的眼前也开始眩晕了起来,端起高脚杯闻了闻:“唐卡,你给我倒的是……”   唐卡一脸死相:“少爷,夫人,甭整什么谍中谍了,给你们当管家真的太难了!你们喝的都是酒,祝玩得开心,我下班了!”   说完,他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间,留下白茵和陈淮骁俩醉鬼,尴尬地面面相觑。   ……   五分钟后,俩人脑袋都已经眩晕得快要原地转圈了。   白茵趴在桌上,强撑着意志力,用指甲抠着手背的一小块皮肤,抠出了一颗小月牙。   不能晕不能晕,至少,不能比他先晕。   而陈淮骁仍旧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桌面,指尖拎着一根烟,英俊的脸上浮着几分红晕。   烟雾缭绕中,他和她一样,仍在强撑着。   “游戏,还玩吗?”白茵抬起朦胧的醉眼,试探性地问。   陈淮骁稍稍比她要清醒些,淡淡道:“怎么,醉了就玩不起了?”   “玩得起!”白茵猛拍桌面,坐起身:“来!猜拳定输赢。”   陈淮骁伸出颀长匀称的五指,眼底含着醉笑,和的白茵石头剪刀布…也玩出了百亿合约的凌云气势。   第一轮,陈淮骁赢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茵懊恼地趴桌上,全身无力,她才不想被陈淮骁问了真心话呢,拖着懒懒的调子:“大冒险。”   “把里面那件脱了。”   “……”   白茵起身望向他,他狭长漂亮的眼底,带着几分seqing的味道。   “重来,我选真心话!”   “真心话,你只有等下一把了。”   白茵不是输不起的人,说了遍要做到,省得等会儿陈淮骁也赖账,于是转过身去,将裙子里面的口口摘了,气呼呼地扔在陈淮骁脑袋上。   陈淮骁接过,给她叠好了放在手边,盯着单薄的裙子前襟那点若有若无的…,喃道:“继续。”   下一把,白茵赢,她嘴角绽开了报复性的邪恶微笑。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陈淮骁为了不让喝醉的自己说出真心话,即便大冒险有无限风险,他已然坚定地选择了大冒险。   白茵想狠狠地报复他,诸如让他出去luoben之类的事情,但思忖片刻,觉得这些事虽然够损,但不利己啊。   白茵向来是个利己主义者,于是抛弃了这些荒唐的想法,说道:“把你璨星传媒的股份分一半给我,并且在后面的大冒险环节也不能要回来。”   “阿茵。”陈淮骁加重了语气:“别开玩笑。”   白茵笑吟吟道:“不是吧不是吧,我玩得起,哥哥反而玩不起啊。”   陈淮骁沉吟片刻,抓紧了手边的bra:“后面的大冒险…不准让我把另一半也给你。”   “没问题。”   “明天来签合同。”   下一把,白茵又输了,但因为之前占到了这么大的便宜,她现在心情好的很,轻松愉悦地说:“还是大冒险。”   陈淮骁看着她的眼睛:“这次大冒险,我要让你回答我三个真心话问题,绝不能撒谎。”   “什么!”白茵大惊:“还能这样吗!”   “为什么不能。”陈淮骁倚靠在椅背上,指尖解开了白衬衣袖口的纽扣:“大冒险,无条件答应任何事。”   白茵想到上一把,陈淮骁连股份都给她了。   果然,玩真的。   她咬牙道:“三个就三个,你问呗。”   陈淮骁凑身向前,盯着白茵的眼睛:“为什么对我妈的事感兴趣?”   “因为我想治好你。”   “为什么想治好我?”   “你在电梯里发病,我吓到了。”   “你是白茵,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会被吓到?”   他询问的速度越来越快,白茵酒劲儿上头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妈的,你是我老公!我担心你可以吗!问了这么多,我要问你了!”   陈淮骁不和她计较,连猜拳都免了,抱着手臂道:“问。”   “为什么妈妈的事,爷爷会这样生气?”   “这是家族隐事,我那时候太小,记得不太清楚。”   “陈爷爷同意让我嫁给你,真的是因为你不喜欢我的缘故吗?”   “对。”   这句话,陈淮骁回答得毫不犹豫:“他不希望我在婚姻上投入太多感情,决策者需要的是冷静和理智,不能感情用事。”   “那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你在意这个吗?”   白茵脱口而出:“我不在意。”   陈淮骁也毫不犹豫:“我不喜欢你。”   “……”   游戏…又陷入了僵局。   白茵醉得不行了,懒懒地站起来,倒在了松软地沙发上:“不想理你了,睡觉。”   陈淮骁扯开领带扔她脸上,然后拿着她的bra上楼回房间。   楼梯走到一半,白茵忽然试探性地问:“如果我说…我有一点点在意?”   下一秒,陈淮骁踱着步子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在了她面前的地毯上,捧着她的脸亲吻着,满眼温柔——   “我爱你,阿茵,我爱你。” 第61章 秦瑶   昨晚有多疯狂,白茵已经记不清了,酒精的催化之下,白茵感觉到了最极致的dianfeng。   她和陈淮骁结婚的时间不算短,但彼此间相互渴望却从来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   隐隐约约间,白茵听到他说了好多好多的爱,多到让她感觉不真实。   即便是现在醒过来,她都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   在梦里,她不止一次听到陈淮骁向她表白。   当然,以前她做梦,还会梦见陈淮骁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来着……直接笑醒。   这一次,估摸着也跟过去一样,美梦一场。   白茵在床上时而小睡、时而玩玩手机,一直赖床到中午才起来。   绕着旋转楼梯,她慵懒地走下去,唐卡打扮规整地站在阶梯前,手里捧着熨烫好的西装一字裙,恭敬地说:“夫人,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衣服,等会让他邀请您去公司一趟。”   白茵随手掀了掀衣服:“去公司做什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   白茵拎着衣服去房间换上,吃过午饭之后,由唐卡开车送她抵达了璨星传媒。   沈彬早早地候在了大厅,将她迎进电梯,直接来到了十三楼的会议厅里。   有助理手捧着黑色皮革文件袋,等候着他们。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   沈彬将协议书推到白茵手边,郑重地说道:“夫人,您先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下面签个字吧。”   白茵疑惑地接过文件,逐条逐例地仔细阅读着,渐渐的,脸色变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彬:“陈淮骁要把他手里一半的股权给我?”   “是这样的,合同生效之后,璨星传媒每个季度的利润在扣除经营费用之后,一半的利润将会汇入您的账户。”   白茵惊呆:“真的假的!这是多少钱啊?”   沈彬得体地笑了笑:“夫人,这是无法估量的财富。”   “可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骁爷说,昨晚和您有约定,他现在要践行承诺。”   白茵捶了捶脑袋,使劲儿回想,脑子里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里,好像…的确有这么一茬。   可那只是她和他玩的游戏啊,白茵根本没有奢望他会兑现大冒险的约定。   天上哪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   “不不不,沈彬,我不能签!这公司不是我的,我签了之后良心不安。”   白茵果断放下了笔,将协议书推回到了沈彬手边。   “夫人,您确定吗?”   白茵点头:“非常确定。”   她走路一向很稳,一步一个脚印,从来没有想过一口就能吃成个大胖子。   该她拿的一分也不会少,但不该她拿的…她绝对不会动。   “您请稍等。”   沈彬收回了协议书,重新回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将合同文件递到了陈淮骁面前。   陈淮骁接过协议书:“她签了?”   “呃。”   “她看着高兴吗?”   “呃呃呃…”   陈淮骁放下黑珐琅钢笔,抬头望向沈彬:“你舌头掉了?”   沈彬为难地说:“夫人说她不签。”   陈淮骁皱眉:“她嫌少?”   “不是,夫人说她不能签。”   “为什么。”   “她怕签了,您不会让她活着离开公司大门。”   “……”   陈淮骁背靠着椅子,沉默片刻,嘴角浮起戏谑的笑意:“行,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沈彬正要恭敬地退出办公室,陈淮骁将拧开了钢笔,继续签署文件:“对了,帮我带个话给她。”   几分钟后,沈彬来到了白茵面前。   白茵好奇地问:“陈淮骁怎么说。”   沈彬表情严肃:“陈总说没关系,可以不签。当然,签了他也不会暗杀你,他是守法公民。”   “那谁知道。”白茵嚼着牛奶软糖,翻了个白眼:“璨星传媒是他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还想多活几年。”   “对了,骁爷让我带句话给你。”   “嗯,你说。”   沈彬还没开口,脸先红了,他轻咳了一声:“咳咳,emmm……”   “他要你带什么话啊。”   “他说…他说…”   白茵紧张了起来:“说什么呀,不会是让我交代遗言吧。”   “他说阿茵是他的宝贝,什么都可以给,yue~~~~!!!”   沈彬狂呕了起来。   白茵愣了几秒,跟他一起“yue”了起来。   五分钟后,沈彬回到总裁办公室,陈淮骁期待地望向他:“她什么反应。”   沈彬为难地说:“夫人吐了。”   “……”   “夫人还说,您要是再恶心她,她就要报警了。”   *   开春,乐云视频平台主办了一场大型舞蹈选秀综艺,邀请白茵担任综艺评委。   作为经纪人的孙梨梨,毫不犹豫替白茵签下了这份通告。   这场综艺的评委都是圈子里的大咖级明星,譬如街舞天王路哲浩;还有女团出身的木诗意,主攻现代爵士舞;还有民族舞的艺术家凤铃。   而节目组邀请白茵来担任评委,主要是看中了她在古典舞方面的功底,《霓裳》和《长袖舞》都红躁一时,成为了无数视频剪辑网站的素材,也被很多人拿来观摩练习。   第一场节目录制,各路舞者的登台亮相,开启选手与评委的互选赛制,互选结束之后,就是阵营分组战。   白茵认认真真地观看了舞者们的舞蹈,细心点评,也没有按照节目组要求的效果,刻意地去说一些尖锐的点评话语。   她自己就是从新人过来的,很理解新人出头的困难。   当然,她也知道综艺节目后期剪辑的规则:为了爆点那是没有下限,很容易颠倒是非黑白。   之前璨星传媒的集训营里,艺人们便有过这方面的培训,教他们如何在综艺里独善其身。   白茵担任评委,更将这一套玩得很溜,几乎找不出任何漏洞黑点。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白茵平和的心境。   对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两个字:秦瑶。   看到这个名字,白茵的心蓦然一颤,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这个名叫秦瑶的女孩,穿着一袭轻揉鹅黄水袖衫,步态婀娜地出现在舞台上。   长袖飞出,宛如天外飞仙般盈盈起舞。   她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清澈水润的眸子,就像纯洁无瑕的童话世界,美好得宛如冬日里的片片冰晶雪花。   那一刻,白茵几乎不需要任何确证,便能笃定,她…就是秦瑶。   陈淮骁喜欢的那类天真纯洁的女孩,原来就是她这样的。   果然,还是回来了。   而起舞的全过程,她都紧扣着白茵的眼睛,似乎为她而来。   跳完这一舞之后,秦瑶接过了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向评委老师们谦和鞠躬:“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秦瑶,美国斯坦福法学专业毕业,跳舞是我最大的兴趣,所以我现在回来圆梦了,希望大家喜欢我,谢谢。”   主持人看着她,夸张地惊呼道:“OMG,大家伙看看,她和白茵老师真是有点像呢。”   身边的几位评委微笑议论着:“是挺像啊,尤其是跳舞的身段。”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特意选了白茵的《长袖舞》吗?”   秦瑶望向了白茵,春风和煦地微笑着:“我真的超喜欢白茵老师哎!她的《长袖舞》,我练习了几百遍,真的太美了,这次我来参加《舞力四射》节目,也是奔着她来的。”   其他评委意味深长地说:“哦~~原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导师,打扰了打扰了。”   评委木诗意说道:“我们其他三位评委都为你亮灯了,可是白茵没有为你亮灯哦!”   现场观众们自然希望秦瑶这么可爱的女孩能够得偿所愿,于是一起大喊:“爆灯爆灯爆灯!”   所有人都在催促着白茵为秦瑶爆灯。   白茵修长指尖落在那颗红色的按钮上,轻轻敲着,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即便迎着秦瑶如此热烈的目光,她的表情却也无比冷淡。   主持人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赶紧找补道:“白茵评委,您对秦瑶刚刚这一段舞蹈有什么想说的吗,毕竟她跳得是您编著的《长袖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白茵身上,当然也包括秦瑶。   她亲和友善地望着白茵,眼神是如此地真诚善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茵对她有偏见,她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是伪装出来的。   也可能是小人之心,但白茵就是这样的人,凡事多有疑虑。   见白茵迟迟不说话,秦瑶双手合十,态度谦卑地恳求道:“白茵老师,收我收我吧,求求你了。”   现场观众们看着她这般撒娇卖萌的诚恳态度,自然也帮腔着,想让白茵亮灯选择秦瑶。   “选她吧!”   “她这么可爱,一定会红的。”   “茵姐一定要选她啊。”   白茵知道,现在秦瑶是把她架上去了。   这么虔诚又善良的女孩,如果白茵不选她,必然会丢失观众的好感度。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法律专业的?”   秦瑶用力点头,爽朗回答:“是的!”   “那我想问一下,跳《长袖舞》…你买版权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一片。   谁都没想到,白茵居然会问这个!   没错,所有舞蹈演员上场的舞蹈,都是作为商业用途,他们需要向舞蹈的所有者购买版权,得到同意才能够上台展示。   但事实上,《舞力四射》节目里很多新人的舞蹈,跳的都是网上经过无数次改编之后、已经找不到原始编者的舞曲。   所以其实真正购买版权的人,少之又少,也没有人去追究。   《长袖舞》则不然。   不管秦瑶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她的《长袖舞》,没有购买版权就侵权。   若是其他的新人舞者,白茵当然可以不计较,但她的这份善意,偏就不想用在面前这“天真纯洁”的女孩身上。   她淡淡道:“如果你没有购买版权的话,麻烦联系我的律师商议此事吧,另外,我不会选你进入我的阵营。”   这句话说出来,半分面子都没有给秦瑶。   她眼睛立时便红了一圈,点点头:“我知道了,白茵老师说得对,是我不好,我是新人,很多事情还不懂,谢谢白茵老师今天给我这样一个大的教训。”   这话说出来,观众们对她心疼不已,低声议论道——   “我觉得白茵话说的有点重了。”   “是啊,秦瑶好可怜哦。”   “白茵该不会是…嫉妒吧。”   “白茵都来参加节目了,还跟新人计较版权的事,有点过分了吧。”   白茵看着秦瑶哭得越来越梨花带雨,真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她知道,如此劲爆的一段,节目组肯定会好好“剪辑”播放,甚至还会剪辑到宣传片里,引爆流量。   到时候,只怕她会背上一个欺负新人的骂名。   观众们怎么看,她不想知道,只怕陈淮骁第一个就要心疼死了吧。   念及至此,白茵心里越发不想轻饶她。   反正锅已经背了,索性欺负到底。   “新人不是你犯错的理由,谁不是新人过来的,如果连这点版权意识都没有,实在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学历的真实性。版权的事,麻烦你联系我的经纪人商议购买,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支付款项,否则我会联系律师起诉你。”   秦瑶怔了怔,没想到白茵竟会如此坚持。   难道她不怕观众对她的评价和看法吗!不怕说她欺负新人吗!   她和她对视着,良久,秦瑶总算明白了。   她不是不怕,她是根本不在乎。 第62章 三更合一   果然,这期节目一经播出,白茵和秦瑶之间的风波立刻成为了节目组的宣传噱头,引来了不少流量。   观众们永远同情弱势,对秦瑶楚楚可怜的作态,纷纷表示心疼——   “我觉得白茵话说的有点重了。”   “是啊,秦瑶好可怜哦。”   “白茵该不会是…嫉妒吧。”   “白茵都来参加节目了,还跟新人计较版权的事,有点过分了吧。”   “评论区人间迷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秦瑶秦瑶侵权是事实吧,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没错,还是法律系高材生呢,这点版权意识都没有,活该被怼。”   “白茵粉丝太疯了,跟你们主子一样疯。”   “白茵向来强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排挤宋安媞、苏安宁的事,你们都忘了吗。”   “可别再提你们宁宝了,那位可都铁窗泪了。”   “秦瑶小可爱远离白茵吧,当心铁窗泪警告。”   “不是,你们真的不知道啊,秦瑶和璨星传媒的陈淮骁之间…以前有过一段呢!”   “啊!白茵不就是璨星传媒的艺人吗?”   “对啊,陈淮骁说他已婚,说不定陈夫人就是秦瑶呢。”   “那白茵岂不是得罪老板娘了。”   “她完了。”   ……   网络上,白茵的粉丝和黑子掐的不可开交,这件事在热搜上挂了好多天。   后来收走了秦瑶的评委木诗意也站出来发声,表示支持自己队内的选手秦瑶,希望网络环境对新人多一些包容,新人不懂事是可以原谅的。   “作为前辈,我们可以引导他们,但不要让他们难堪。当然,我理解白茵,毕竟《长袖舞》是她的心血。这样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两位都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吧。@人间小仙女秦瑶@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   这条微博发出来,秦瑶立刻转发——   @人间小仙女秦瑶:“都是我不好,大家不要怪白茵前辈,都怪我,我不该东施效颦跳《长袖舞》。”   粉丝们心疼极了,连忙安慰:“抱抱瑶宝。”   “你跳的很好,根本不是东施效颦。”   “知错就改才是好女孩。”   白茵从片场下来,摸出手机,看到微博消息又炸了。   粉丝们都在私信她,让她赶紧表态,和人间小仙女秦瑶握手言和呢。   白茵浏览了木诗意评委的和事佬言论,又看了秦瑶的转发微博,嘴角绽开冷笑。   一个小时后,白茵又双叒叕上热搜了。   上热搜的原因是,她转发了木诗意的微博——   “@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好大一尊菩萨,我见识到了:)”   接着,她又评论了秦瑶的微博:“认错挺快,版权费支付了吗。”   这两条微博,瞬间让白茵直接飙上热一,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话题女王。   “白茵真的…杀疯了。”   “啊啊啊,这女人简直了!我无话可说!”   “从未见过这么刚的女明星,娱乐圈泥石流。”   “她太嚣张了,秦瑶还是她老板娘呢!”   “说秦瑶是她老板娘的有证据吗?没证据别瞎扯淡好吧。”   ……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闹到这般不可开交的地步,白茵会宣布退出《舞力四射》节目评委组。   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宣布退赛,反而带着手底下的舞者们,一路势如破竹,干掉了木诗意手下的好几位实力舞者,成为了最有希望冲击总冠军的一支队伍。   用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   娱乐圈从不相信眼泪。   ……   《舞力四射》节目录制结束之后,秦瑶私下里找到了白茵,微笑着对她说:“茵姐,我知道你和淮骁哥的事,你们结婚了。”   白茵看着面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孩,面无表情道:“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秦瑶看出了白茵脸上的不悦,从容地笑了:“茵姐,你肯定因为淮骁哥…才这么不喜欢我,但我和他都是过去式了,你不需要太在意的。”   “我没有在意。”   秦瑶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就是很在意很在意。   白茵敛眸,不想和她对视。   秦瑶宛如胜利者一般,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因为联姻走到一起的,但看得出来,你对淮骁哥是有感情的,放心,我不会抢走淮骁哥的,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   白茵望着她,直言不讳地怼道:“说得好像你抢的走似的。”   “我就喜欢茵姐这样的直性子。”秦瑶走过来,拉了拉白茵的手,用少女的腔调宛如撒娇一般道:“茵姐,我只想实现我的梦想,你不会挡我的路吧。”   “如果你真有实力,任何人都挡不了你的路。如果没有,什么碎石子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受教咯。”   秦瑶笑起来,暖洋洋的,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   陈淮骁肯定也很喜欢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像她,全然都是算计,都是虚伪。   白茵发现,多年前自己输给了秦瑶这个名字。   多年后,她好像…还是有点落了下风。   白茵稍稍平复了心绪。   不在意,不在意就不会难过。   不在意就不会输。   恰是这时候,白茵手机响了起来,她看到是陈淮骁的来电,完全不想接听,索性挂断了。   男人不依不饶,挂了再打。   白茵被他弄得有点烦了,狠狠挂断。   对面秦瑶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说道:“是淮骁哥的电话吗,你接吧,不用考虑我。”   “啊,我没有考虑你。”白茵扬了扬手机,轻松地说:“我只是单纯不想接这个狗男人的电话。”   陈淮骁仍旧不依不饶地call她。   白茵将音量开到最大,不耐烦地接听了电话:“烦不烦啊陈淮骁,我在录节目,你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端,陈淮骁嗓音低沉平稳:“阿茵,我在珠宝行。”   “你在哪里不用跟我汇报,下次我挂了电话说明有事,别像催命一样,ok?”   “有一颗新出的蓝宝石,产自斯里兰卡,质地非常纯净,取名叫深渊迷恋。还有一颗祖母绿,产自哥伦比亚,青翠悦目,也很美,名叫森林之眼。”   白茵看了眼面前的秦瑶,更加不耐烦了:“陈淮骁,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问一下,你喜欢哪颗,我让他们做成宝石项链,配你那套黑色的晚礼裙,会很美。”   “我都不喜欢,谁喜欢宝石这种俗气的东西啊。”白茵带了点脾气,怒声道:“纯洁天真的美少女,只喜欢路边花花草草这些有生命力的东西,好吧,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   “……”   陈淮骁沉吟片刻,对珠宝行的工作人员道:“两颗都要了,深渊迷恋做成戒指,森林之眼做成项链,要配碎钻,但碎钻不宜太多。”   白茵:“陈淮骁,我说了我不要!”   陈淮骁:“两颗都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白茵,我没惹你吧!”陈淮骁终于来了脾气:“你对我什么态度?”   “你没惹我,我就是单纯不爽,行吗。”   陈淮骁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忍耐:“那…阿茵要怎样才会爽。”   白茵赌气地说:“除非你把整个珠宝行买下来。”   “这个容易。”陈淮骁对营业员道:“你们行里所有宝石,我都要了。”   “???”   白茵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望向秦瑶:“抱歉,我和我老公感情一直不太好,正如你所说,商业联姻,他不怎么喜欢我。”   听完全程的秦瑶,刚刚悠然自得的神态已然烟消云散。   这还叫“不怎么喜欢”。   她从来没见陈淮骁对谁有这么好的性子,包括当年…   秦瑶看着白茵走出演播大厅,坐进了门口的黑色宾利车里。   她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肉里。   本以为这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秦瑶抱着十成十的把握,可以将那个女人嚣张的气焰按捺下去,却没想到……   陈淮骁对她的态度,着实让秦瑶吃惊。   即便是高中她和他走得最近的那段时间,那个薄凉冷情的男人,都从来没有这般耐心地对待过她。   秦瑶有点不开心了。   ……   下午,秦瑶来到了湖畔别墅,恭恭敬敬地候在钓鱼的陈老爷子身边。   “见了她了?”老爷子的嗓音苍老而有力。   秦瑶颔首道:“见着了,比想象的要…稍微棘手一点。”   “白丫头是我一手带大,吃过苦,心思也挺灵活。”陈老爷子甩出鱼竿:“你从小顺风顺水,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秦瑶赶紧道:“爷爷,秦氏集团今时不同往日,我回来…是下定决心了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下定决心没什么用,得有能力才行。”   “我一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可不行。”陈老爷子淡淡道:“白丫头可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性子,你想抢她的人,就要做好被她咬的遍体鳞伤的准备。”   “爷爷,我对我和淮骁哥过去的情分,有把握。”秦瑶笃定地说:“而且,我觉得白茵也没那么在意他,她明显是借着陈淮骁哥哥往上爬呢,您看从她出道以来,陈淮骁哥哥多捧她呀。”   陈老爷子嘴角冷冷扬了起来:“秦瑶,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让你走,现在又为什么让你回来吗?”   秦瑶茫然地摇了摇头。   “婚姻中,感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只有利益相连,才能长长久久。当初我同意白丫头和老三联姻,就是因为俩人相互无意,唯一的羁绊就是利益的勾连。但我没想到,结婚之后,老三反而动了真感情,把那丫头宠得无法无天,居然敢调查…”   他蓦然顿住,望向了秦瑶:“现在秦氏集团濒临破产,你想要挽救家族,陈淮骁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可以帮扶你一把。但你记住我最忌讳的事,不要像白丫头那样…不懂变通。”   “我明白了,谢谢爷爷同意我回来。”   “明天,我让老三回来吃饭,你也过来。”   “谢谢,我一定把握机会。”   陈老爷子脸色稍解,将鱼线拉了回来:“来,给我穿饵。”   秦瑶接过鱼钩,看到小盒子里那一条条肥硕蠕动的蚯蚓,捂住了嘴,差点没吐出来。   “抱…抱歉,爷爷,我…我…”   “算了算了。”陈老爷子摆摆手:“谅你也做不来这些,走吧。”   秦瑶强压这恶心,拿着包,礼貌恭敬地离开了。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陪爷爷钓鱼的陈荆野,这会儿才乐呵呵地说:“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白嫂子能给你挖蚯蚓穿饵了吧,其他人呐…谁受得了这个。”   陈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不信没了她还不行了。”   “其实白嫂子跟我三哥挺好的,您何必棒打鸳鸯呢。”   “你没听见你三哥那天的话,说要媳妇、不要陈氏集团,这是他陈淮骁该说的话吗!枉费我一番苦心。”   提起这个,老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我原想着,白丫头是我一手tiaojiao出来的人,对你三哥的事业有帮助,没想到你三哥反而成了她往上爬的树藤子了,哼。”   “可这也怪不了白嫂子啊,是三哥没出息,心甘情愿的嘛。”陈荆野很为白茵打抱不平:“您把这位秦小姐请回来,那是真膈应她呢。”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不听话的下场。看她骨头有多硬,还敢顶撞我。”   陈荆野知道陈老爷子独断专行的作风,家里几个晚辈,纵使如陈淮骁这般心思手腕的,都不敢和老爷子硬碰硬。   白茵这次…是真的危了。   *   很快,晚上爆出了几组偷摄的照片。   照片里,西装革履的陈淮骁正和穿着黑色晚礼裙、仪态优雅的秦瑶共进烛光晚餐。   这张照片,石锤了陈淮骁和秦瑶在一起的事实。   “啊啊啊,没错了,陈夫人就是她!”   “他们在一起太般配了吧,秦瑶好优雅。”   “总裁夫妇cp我磕了,好甜!”   “白茵这下大祸临头了,招惹到自家老板娘身上,谁让她这么不自量力。”   “可不是,看她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   白茵戳进热搜,点开图片放大了看。   俩人的确是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陈淮骁也仍旧保持着他那张寡淡的死人脸,清冷自持,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表露。   秦瑶坐在他的对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大概就是这样的眼神,让网友嗑爆了吧。   这么有料的眼神,说她和陈淮骁没什么,都没人相信。   白茵看了照片背景的陈设,没有错,这里是陈老爷子的湖畔别墅。   秦瑶这次回来,难道跟陈老爷子有关?   如果没有陈老爷子的授意和默许,什么样神通广大的狗仔,能够在他家附近拍到陈淮骁和女艺人共进晚餐的画面。   更有甚者,也许这张照片,就是老爷子刻意安排的。   要知道,过去陈淮骁的私生活照片,流出去的少之又少。   没有哪家的媒体狗仔不要命了敢去偷摄他的照片,除非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正因如此,这张照片才爆得离奇。   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念及至此,白茵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为陈淮骁开脱。   她对陈淮骁的信任,这么深了吗?   白茵用力甩了甩脑袋。   开脱什么啊,共进晚餐是事实,初恋毕竟是初恋,这么多年没见了,约着见面吃饭、叙叙旧情,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管是在湖畔别墅还是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差别。   白茵放下了手机,眼底浮起一丝冷意。   的确,这段时间,她被陈淮骁打动了,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在意。   但这点在意,此刻也全然烟消云散了。   即便日久生情又怎样,既然他对初恋还念念不忘,白茵又何必当讨厌鬼。   反正她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刻便没有必要作为替身占着这个位置,平白招人讨厌。   正想着,白茵接到了好久没有联系的李纯风的电话——   “Hi,小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到他清脆的嗓音,白茵眼前便又浮现了少年干净阳光的笑脸。   “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好得很呢。”   李纯风乐呵呵地说:“你老公和其他女人共进浪漫烛光晚餐的消息都上热搜了,我不信你还能吃得好、睡得好,别是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吧。”   白茵也笑了:“是啊,我好惨啊,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抹眼泪呢,宛如深闺怨妇,呜呜呜。”   李纯风听她还能开玩笑,似乎真没什么事儿,他语调稍稍严肃了些:“你们吵架了吗?”   “你家住海边啊?管太平洋呢。”   “不是,我想着出了这种事,以你的性子…肯定忍不了,如果需要安慰,我随时奉陪啊。”   “我不需要安慰。”白茵悠然道:“有这个时间伤春悲秋,我还不如多接点通告、赚点钱呢。”   “你这女人,还真是够无情。婚姻都岌岌可危了,你还想着赚钱啊。”   “本来就是利益交错的塑料联姻。”白茵无所谓地说:“只要别影响我赚钱的速度,别说一个秦瑶,就是再多几个张瑶李瑶王瑶,我也不在乎。”   “行啊,拿得起放得下,看来你不需要安慰了。”   “你打电话来,是来安慰我的么,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呢。”   李纯风顿了顿,沉声道:“当然不只是安慰,就问问你,想不想离家出走,我可以免费提供住处。”   “你有吗,你博士生不是住学校的吗?”   “对啊,我是住学校,所以家里的宅子不还空着吗。”李纯风漫不经心道:“你如若需要,可以住进去。”   “呵,你这是找租客呢。”   “不收你房租,帮我看着家、遛遛狗就行。”   “还有狗啊?”   “有一条德牧,很亲人。”   白茵懒洋洋道:“我对住宅的要求是很高的。”   “放心,只会比你现在住的地方更好。”   “行,相信你。”   白茵挂了电话,便找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首饰。   管家唐卡正在烹饪小甜点,见白茵拎着行李下楼,大惊失色:“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我要走了。”白茵轻飘飘地说:“陈淮骁念念不忘的初恋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功成身退,是时候say goodbye了。”   管家见状,忙不迭摸出了手机,正要拨打陈淮骁的电话。   白茵走过来,抽走了他的手机:“不准通风报信。”   “夫人,您走了,我怎么跟少爷交代。”   “你不需要跟他交代什么的,我这一走,兴许正合了他的意。”白茵将手机搁他胸前的碎花围裙兜里:“与其等人家撵我走,不如我急流勇退,落得干净。”   唐卡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还做了戚风蛋糕和小熊饼干。”   白茵嗅到了唐卡身上的点心甜香味:“留着给陈淮骁吃吧。”   “少爷不爱吃,这是特意给夫人做的。”   白茵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卡:“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虽然是陈淮骁给你开工资,但我拿你当二十四小时助理使唤,这些钱,就当是我给你开的加班费吧。”   唐卡眼睛都红了,颤抖地接过了银行卡,眷恋不舍地望着白茵:“夫人,您误会少爷了,他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他对您有心。”   “现在网络上已经闹翻了,都说秦瑶才是陈夫人,我要是再不走,将来爆出什么,我反而成了小三,名声大臭。你知道,我很努力很努力才从南方乡下小镇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不能丢掉它。”   “夫人……”唐卡低着头,沉默了良久,直到白茵拎着行李走出大门,他才忙不迭地追上来,对她说道:“夫人,您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不用担心。”   “是很大的宅子吗?”   “李纯风说不会比水榭台别墅差到哪儿去,我想,应该不错吧。”   “那…”唐卡似下定了决心,脱掉了碎花围裙,对她说道:“如果那边的宅子很大,应该也会需要管家吧,夫人如果觉得唐卡用得还顺手,请…请带上我。”   白茵愣住了:“可这里怎么办?”   “如果真如夫人所说,少爷要带别的女人回来,我…”唐卡用力摇头:“我认定的女主人只有您,我不会照顾其他人的。”   白茵感动极了,也有点尴尬:“我给你的卡上面其实没多少钱的,没有陈淮骁给你的工资多。”   “不是钱的事。”唐卡笃定地看着白茵:“少爷在夫人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叮嘱过我,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所以我跟着您离开也是我的工作本分。”   “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唐卡说着,便去地下车库将陈淮骁的黑色宾利车开了出来:“夫人,请上车吧。”   白茵想着,如果陈淮骁不乐意,到时候再让唐卡回来便是了。   她坐上了车,陈淮骁的水榭台别墅,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她想起那日在悬崖之上,陈淮骁对她说:“苏宅不是你的家,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自那以后,她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现在看来,也是她天真了。   白茵关上了车窗,戴上墨镜,不再感伤。   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现在…正是时候,她这么多年,什么都争,什么都抢,偏偏不会去争男人的心。   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她的,她何需在意。   一个小时后,宾利车驶入了城南的一处湿地公园,沿着石板路车道一路往公园深处行进。   很大的一片湖区,湖中有鸳鸯、野鸭、黑天鹅等饲养的鸟类,湖畔围栏里还有几只小鹿,悠闲地踱着步子。   清幽的石板路上,除了穿着制服、恭敬向她行李的物业人员之外,看不到任何居民。   白茵皱眉,问唐卡道:“你确定是这里吗,不会走错路了吧?”   唐卡看了眼车载导航:“这就是李先生发来的路线,不会错的,系统提醒前面就快到了。”   宾利车驶出遮天蔽日的茂盛森林小路,紧接着,前方视野骤然开阔,一座小型法式庄园赫然呈现在眼前。   庄园大门敞开,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白茵下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栋漂亮的小型庄园。   欧式五层建筑,偌大的广场上有喷泉白鸽,也有不少园丁在修剪枝桠树杈。   李纯风仍旧是一身运动系的红黑休闲卫衣,迎着阳光,对她挥了挥鸭舌帽。   “小姐姐,车停在这里,我让司机帮你开进去。”   白茵下了车,环顾四周,诧异地说:“李纯风,你别说你家闲置的房子,就是这栋庄园?”   “嗯。”李纯风随意地耸耸肩:“我爸妈出国前留给我的,反正我平时住学校,这宅子空着也可惜了。”   ”敢问…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手艺人。”   “手艺人?能给你留下这么大的宅子?”   “呃。”他挠挠头:“我爸专业做钢琴的,公司开在国外,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链,世界名琴很多都是从我们家出的。”   白茵明白了,敢情这家伙…还真是个隐藏的超级豪门富二代。   “你挺低调啊。”白茵笑着说:“果然有资本,在娱乐圈想接谁的单就接谁的单,天王巨星你也能拒绝。”   李纯风连忙说道:“你别误会,我家没你想得那么有钱,跟比尔盖茨那种…差远了。”   “……”   别说白茵,连唐卡都无语了。   “我家真的很穷,和世界首富比差远了。”他又学到了一句超级凡尔赛言辞。   *   进了宅子,李纯风发现唐卡一直跟着,手里还提了一个黑皮小行李箱,不解地问:“白茵,这位…也要跟你一起住进来?”   “嗯,他是我的管家。”   李纯风面色不善:“他是你的管家,还是陈淮骁的管家啊?”   “是我的。”白茵解释道:“我用他用顺手了,换别人不习惯。”   唐卡不卑不亢地对李纯风道:“我不禁要负责白小姐的生活饮食起居,我还要负责她的安全。”   “她住在这里非常安全。”   “这我不敢确定。”   “你……”   白茵见俩人这就要杠上了,连忙岔开话题:“李纯风,你平时还是住学校吗?”   “嗯,我要准备毕业答辩了,平时很忙,不过闲下来,我也会回来的,你放心,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当然,如果你觉得别扭,我也可以一直住在学校。”   “谢谢你收留我。”   李纯风微笑着望向她:“如果真的感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啊。”   “……”   管家唐卡轻咳了一声,说道:“李先生,请你自重,白小姐现在还是陈夫人。”   “我开个玩笑嘛。”李纯风摆了摆手:“行了,我要回学校了,记得帮我遛狗,有事给我打电话。”   白茵送李纯风出门。   李纯风走出门廊,单手揣兜,下了几步阶梯之后,忽然回头望向她:“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没能早些遇见你。”   白茵无言以对。   他低头,颔首笑着:“如果一开始我就认识你,在你嫁给陈淮骁之前,我一定会比他更贴心地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李纯风…”   “而且我没有白月光。”   ……   晚上,陈淮骁回到家,看到了灯湮火寂的房间。   白茵把她最喜欢的那几条裙子带走了,化妆桌也空空如也,香水护肤品,瓶瓶罐罐全都没了。   一直摆在书房的合影照片,也被倒扣着……   陈淮骁蓦然感觉心脏被抽空,全世界都被抽空了,失去了灵魂,他宛如行尸走肉一样在宅子里游走着。   最害怕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陈淮骁摸出手机,下意识地要给白茵打电话,但是电话刚拨出去,便被他狠狠掐断,手机砸在了墙上,屏幕碎得稀烂。   *   晚上十二点,唐卡接到了陈淮骁的电话。   男人嗓音压得很沉,大概是克制又克制,隐忍又隐忍之后,直到现在打过来。   “夫人今晚宿在哪里?”   唐卡轻哼了一声:“哼,您做了什么,您心里清楚。”   陈淮骁语调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威慑力:“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   唐卡借着胆子,一鼓作气道:“您对不起夫人,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哼!”   说完,不等陈淮骁反应,唐卡便挂断了电话,吓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陈淮骁诧异放下他的碎屏手机,点进了几百年都不会登陆的微博,看到了#陈淮骁秦瑶共进晚餐#的词条,还挂在微博热搜上。   这段时间陈淮骁一直在忙着推进与iku媒体平台合作的事情,秦瑶回来,他并没有关注,同样也不在意。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湖畔别墅遇到她,更想不到,陈老爷子会与她有交集来往。   陈淮骁出于礼貌和孝道,并没有转身就走,留下来吃了那一顿由陈老爷子攒局的所谓“烛光晚餐”,过程中他与秦瑶也不过就淡淡聊了三四句的样子,吃过饭便离开了。   却没想到,居然会有狗仔偷拍到晚餐的画面。   通常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陈老爷子的生活区域安保何等严密,狗仔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敢去偷拍他。   唯一的可能性,这一切都是陈老爷子自导自演,狗仔也是他安排的。当然,能在热搜上发酵至此,必然也是他的安排。   老爷子想让白茵知难而退。   那晚白茵对他母亲的死因不依不饶,着实是触到了老爷子的禁区。   加之白茵的性格又是如此倔强,而陈淮骁对她偏爱过度,也成了陈老爷子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对他的教育一贯严苛,要让他放下私欲和情感,因为这些…都会影响他作为决策者的冷静和理智。   即便是当年母亲的死亡,他也不能在爷爷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悲伤情绪。   他的婚姻,自然是更是要听从爷爷的安排。   当然,陈淮骁也深知爷爷这么多年来对白茵的精心培养,投入了不少心血,不会仅仅只是看在那姑娘可怜的份上。   他对白茵有更大的期望。   所以每个周末,陈淮骁都被爷爷强制要求要来江南小镇住着,和隔壁的小姑娘多接触,带她出去玩。   那时候的陈淮骁多少还有些叛逆,一开始其实是非常抗拒的。   虽然明面上,他没对老爷子表现出不满,但带白茵出去玩儿的时候,他几乎不怎么搭理她,冷冷淡淡。   后来无意间看到白茵跳舞的样子,越发明白,老爷子完全是踩着他的审美在培养白茵,这令陈淮骁实在难以忍受。   但后来随着接触加深,他渐渐发现这姑娘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只是老爷子手里的一颗棋子,她对隔壁的陈爷爷充满了感恩之心,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一样对待。   而对陈淮骁,白茵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很甜地叫他哥哥。   在他沉默的时候,她也是一句话不会多说,生怕惹了他的讨厌,满心满眼都是讨巧,猜测和揣摩着他的心思。   陈淮骁知道她从小寄人篱下,作为外来生也被同学欺负排挤过,前些年日子苦得很,多少有点讨好型人格。   所以即便他不喜欢别人揣摩他的心思、迎合他的喜好,却也对这姑娘心生怜悯,讨厌不起来。   甚至真的拿她当妹妹一样,每个周末都会带她出去玩,给她买裙子,请她吃美食大餐……   后来,不需要老爷子打电话催他周末来小镇,陈淮骁自己也会在每个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回寝室收拾书包,骑上摩托车,再去学校附近的饰品店买点发带或者钥匙链之类女孩喜欢的小玩意儿,然后去镇上看她。   尤其是第一次她陪他度过了母亲的忌日之后,陈淮骁对白茵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些年的点点滴滴,终究拖拽着他,泥足深陷。   至于白茵一直说自己是什么替身。   高中时的陈淮骁,或许有点浪漫主义,一直对小时候记忆里在殡仪馆里结识、一起度过艰难时光的女孩念念不忘。   后来也被秦瑶那一句“哥哥,好久不见”,打动了。   秦瑶曾是他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如果她真的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话。   和她在一起,陈淮骁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母亲,因为她和他同样都有过很小便失去母亲的惨痛经历,所以会有共鸣。   秦瑶的骤然离开,陈淮骁的确耿耿于怀了很久。   母亲之死是陈淮骁心里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秦瑶一走,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绝望和无助浮上心头。   ……   但即便如此,他绝不至于把白茵当成那个女孩的替身。   白茵就是白茵,独一无二的白茵。   在陈淮骁心里的伤口渐渐愈合之后,他对秦瑶的感情其实已经淡了很多,几乎烟消云散。   他有了更加深刻的羁绊和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体验。   白茵和他彻底失联的四年,也是陈淮骁最疯的四年,他开始接触弯道赛车,接触跳伞和高山滑雪,各种极限运动都有尝试过。   仍旧填不满心里无止无尽的空洞。   明知那场联姻,就是陈老爷子环环相扣的布局中的一环,陈淮骁真的不想来。   但最终,理智还是没能战胜心底虽深处的情潮。   他宁可画地为牢。   ……   陈淮骁用碎屏手机给沈彬去了一个电话,沈彬睡得迷迷糊糊,但总裁的深夜急呼,他可不敢不接:“骁爷,有何吩咐?”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撤了。”   “您是说…”   “我不想再看我的名字和秦瑶的名字放在一起,所有词条全部屏蔽,相关话题删干净,惹事的营销号全部处理。”   沈彬听到陈淮骁语气不善,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好的,骁爷,我马上去办。”   ……   次日清晨,网友们惊愕地发现,#陈淮骁和秦瑶恋情#的词条已经撤下热搜了,之前不断发文炒热度的那几个营销号博主,号也已经消失在了网络世界。   更有甚者,再搜陈淮骁秦瑶俩人名字的时候,单独的名字都能搜索出信息来,但俩人名字若放在一起,便会出现“该内容不予显示”的空白内容。   “这是怎么回事!”   “陈淮骁绝对插手了,一夜之间删的干干净净。”   “难道之前的一切全是误会?”   “不不不,我反而觉得越是这样,越是欲盖弥彰。”   “所以…陈淮骁是为了保护秦瑶,才这样做?”   “当然啊,QY想进娱乐圈圆梦,如果她和CHX关系石锤,会影响她的前途嘛。”   “啊啊啊,CHX好宠她啊。”   ……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人们永远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舞力四射》的选秀综艺,秦瑶被资本力捧,成为了这一届的冠军。   而白茵手底下的两位舞者,实力超强,却爆冷没能成为冠军候选人。   白茵不知道是陈淮骁、还是陈老爷子使了力,但很明显,秦瑶的舞蹈实力顶多算中上,能进前五强都已经勉强,最后成为冠军,是有人在硬捧她。   而最后的排名,也让很多优秀舞者的粉丝非常不服气——   “摆明了就是有资本后台嘛。”   “心疼我们哥哥,被这样一个资本女压了。”   “呵,谁让人家有本事能睡CHX。”   “好好当你的豪门夫人吧,没实力来娱乐圈搅什么浑水。”   ……   在秦瑶拿到了《舞力四射》冠军的致辞里,她特意cue到了白茵,泪流满面,真诚地向她表达感谢:“我要谢谢茵姐这一路上对我的帮助,正是因为她,我才下定决心要冲击冠军的奖杯,也正是因为她,燃起了我的斗志。谢谢茵姐,让我圆梦。”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阴阳怪气,网友们也纷纷猜测,此“帮助”非彼“帮助”,大概是白茵在节目过程中为难了她吧。   他们等待着白茵的回复。   白茵拿起了话筒,说话前,轻笑了一声,面庞虽则柔美,但眼神是毫不遮掩的轻蔑之意:“你的梦能不能圆,谁也说不准,毕竟梦都是自己做的,我没听说谁做梦还要靠别人的帮助。”   这话一说出来,更加惹人猜测《舞力四射》节目组最后的冠军,是否受到了资本的压力。   各路粉丝也是众说纷纭,有为他们的爱豆打抱不平的,也有帮秦瑶说话的,但绝大多数长了眼的观众,心里多少都有衡量的一杆秤。   ……   白茵稍稍安慰了一下她阵营里两位受挫的舞者,走出演播厅,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街对面,见她出来,喇叭声响了响。   白茵已经小半个月没和陈淮骁见面了,知道这次肯定逃不过,索性便坐上了车。   陈淮骁坐在车后座,黑西装勾勒着他匀称修长的体态,视线平静地望着窗外,表情冷淡。   白茵坐上车之后,前排沈彬便将车驶了出去。   “沈彬,好久不见啊。”她先跟沈彬打了招呼,没有搭理身边的男人。   沈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夫人这几天过得好吗,骁爷他真的很想……”   “闭嘴。”陈淮骁终于开口了,话音简短有力。   白茵抱着手臂,面无表情道:“找我有什么事?”   “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   车内气氛僵硬了片刻,陈淮骁深呼吸,似按捺着情绪,取出了一个黑丝绒盒子,打开,一枚蓝宝石项链,呈现在她的眼前。   蓝宝石质地澄澈,颜色鲜艳饱满,阳光下,周围的碎钻闪着熠熠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深渊迷恋,一直等着它加工好,给你送过来。”   说完,他取出项链,戴在了白茵修长白皙的颈项上,动作温柔,嗓音低沉舒缓:“很配你。”   “你不要以为一条破项链,我就……”   话音未落,陈淮骁又将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取出来,扣入了白茵的左手中指:“我就喜欢看你戴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   白茵看着指尖的祖母绿,冷哼了一声:“俗气。”   “你不喜欢,扔了就是。”他指尖在她发丝间游走,靠着她,轻轻嗅闻着,用压抑忍耐的嗓音道:“但是阿茵,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茵后颈被他弄得痒痒的,揪住陈淮骁的衣领,很不客气地丢开了他:“滚开。”   这动作,看得沈彬心惊胆战。   也就是夫人了,谁敢对总裁做这么挑衅不客气的动作啊!谁又敢让总裁滚啊。   沈彬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生怕总裁勃然大怒。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陈淮骁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无比妻奴地重新贴上来,用讨好的嗓音轻哄道——   “阿茵,不闹了。” 第63章 震惊   “阿茵,不闹了。”   白茵正要开口,张嘴便被他堵住了唇,这个吻持续很很久,也是忍耐了很久很久。   白茵感受到了男人湿润的呼吸,他的唇抵了过来,撬开了她紧闭的牙齿,逼得她无路可退,只能与他亲密缠绵。   陈淮骁这半个月的食不甘味、寝不能寐,像病了很久的人。   只有这一刻,他紧缚的心脏才能得到丝毫的松懈。只有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陈淮骁才感觉这个世界有几分值得他去喜欢和留恋。   白茵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身上软绵绵的,但手臂仍然固执地挡在身前,阻止他的进一步行动。   如果她不挡着,这男人只怕已经将她抱上来了。   “陈淮骁,停下。”   陈淮骁仍旧吻她,宛如上yin,眼神似深渊一般似乎勾着她,要将她吞噬。   白茵挡开了他,说道:“我要和你离婚。”   下一秒,陈淮骁不客气地咬住了她的的唇,狠狠一碾:“离个屁。”   白茵能感觉到这男人是忍了很久,只能耐着性子等他发泄着,吻得她唇都有些轻微肿了,他才稍稍冷静片刻。   白茵看着他,说道:“陈淮骁,我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要离开我?”   “对。”   陈淮骁坐回自己位置上,理了理被她抓得凌乱的衣襟:“因为秦瑶?”   “对。”   她看着面前这男人,怕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谁认真,谁输。   “白茵,再说一遍,你是我的夫人,从我决定娶你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不管谁回来了,都不会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陈淮骁,你敢说你没有喜欢过她吗?”   陈淮骁默了片刻,如实回答道:“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陪过我,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白茵的手攥紧了拳头:“陈淮骁,我不在乎了。现在我们各自得到了想要的,是时候好聚好散。”   陈淮骁看着她乌黑的眸子,何等的冷漠。   她向来就是这样,心冷情薄。   “你不在乎我和任何女人,你也不在乎我,对吗。”   “对,从没在乎过。”   陈淮骁的心渐渐凉了下来,这场联姻的游戏,本就是谁先动心谁就输。   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白茵推开车门,准备离开,陈淮骁试图牵她的手,没有牵住,手虚无地落在了空中。   白茵走了两步,回头对他道:“对了,下周一,民政局门口见。”   陈淮骁脸色冰冷:“下周一我没时间。”   “那周二。”   “下周我很忙。”   “那就下下周。”   “这个月都很忙。”   白茵皱眉,耐着性子问:“那陈总您什么时候有空?”   陈淮骁缓缓抬眸,望向他,一字一顿道:“我死的那一天。”   *   那段时间,白茵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重新放在了自己的事业上。   她接了一部新剧,名字叫《在你走后的第三年》。   这是一部被无数粉丝期待、也被资方看好的奇幻言情剧。   男主角程年曾是高山滑雪的世界冠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冰雪奇迹。后来,在一场滑雪比赛中,他遭遇了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的女朋友顾晴在他去世之后的第三年,自杀身亡。   却不想,自杀后的顾晴并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程年遭遇意外之前。   那一年,程年还没有问鼎世界冠军,最风光耀眼的时刻也还未曾到来,甚至都还没有认识顾晴。   顾晴回到他年少的时候,与他重新相知相恋。同时,她也清楚程年如果再继续滑雪,一定会遭逢意外,所以竭力阻止,甚至不再让他参与高山滑雪这项危险的运动。   顾晴为了拯救他的生命,想尽了一切办法,让程年对滑雪失去兴趣,破坏他的训练,三十六计层出不穷。   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吵过、闹过,经历了无数次的矛盾,感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都因为彼此的相爱,化解了一个又一个的情感危机。   理想与爱情二选一的问题,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讲,都是非常残酷的抉择。   最终,男主角程年经历了重重挣扎之后,还是选择了和顾晴在一起,避开了那一次意外危机。   而顾晴,陪伴程年度过了幸福美满的一生之后,一朝梦醒,重新回到了高山悬崖之上。   那里是程年滑雪出现意外的地方,也是顾晴准备自杀的地方。   那是程年死后的第三年。   顾晴醒来之后,看着陡峭的冰雪悬崖,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那个陪伴心爱之人度过余生的梦…是不是程年送给她的圆满。   还是为了告诉她,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为梦想而死…与为爱而活,他会选择后者,也希望顾晴能勇敢一些,选择为了爱而活。   《在你走后的第三年》就结束在了顾晴醒来的定格画面,给观众们留下了无尽想象的空间。   白茵在读完这个剧本之后,唏嘘了很久,非常喜欢这个故事。   虽然不是传统的大团圆结局,反而有点BE向,但这个故事的构思非常有新意,如果能按照剧本好好地拍出来,应该能获得较高的评分。   她毫不犹豫便签订合约,接下了这部剧。   只是这部剧投资不大,所以片酬给不到太高,孙梨梨本来准备再去交涉交涉,白茵阻止了她。   演员能遇到一个好的剧本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别说片酬低,若真是能影史留名的好电影,即便零片酬,她也愿意拍。   白茵的爽快,让这部剧得以顺利推进。   男演员很快也选定了人选,是这些年新晋大爆的流量小生——陆棋然。   陆棋然属于顶流级男星了,资源非常好,粉丝们也相当喜欢他。   但导演之所以选择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会滑雪。   高山滑雪是危险的体育项目,如果一点滑雪技巧都没有的男星,恐怕拿不下这个项目。   即便从零开始学,短时间内也很难速成,这项运动太危险了。   新手技巧生涩,是很难说服观众——这就是世界冠军。   陆棋然以前酷爱高山滑雪,技术也无比纯属,能够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   他是这部戏男主角的不二人选。   然而,就在剧组紧锣密鼓地筹备开机的时候,陆棋然的工作室却忽然传来消息,要推迟开机。   孙梨梨在和剧组沟通了一下午之后,气冲冲地来到办公室,对白茵说道:“问清楚了,推迟开机是因为陆棋然方面想换女主角。”   “为什么?”白茵不记得自己得罪过陆棋然,她甚至都没有接触过这位流量小生。   孙梨梨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一阵敲击之后,沉声道:“陆棋然的工作室是新成立的,听说背后有陈氏集团的注资。”   “陈氏集团,陈淮骁?”   “当然不是陈淮骁。”孙梨梨靠在了椅子上,淡淡道:“陈家算是北城最大的财阀家族了,大得很,陈淮骁的事业主要在娱乐圈领域,但其他几个兄弟堂兄弟,在金融圈电竞圈…都有他们自己的根系,而他们,都隶属于陈老爷子手里的陈氏集团。”   白茵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陈荆野嘴里总是叫嚣的继承权继承权,陈老爷子百年之后,终归要选定一个人掌管整个陈氏集团的基业。   陈淮骁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后辈。   所以,陆棋然忽然表态不愿意和白茵合作,事实上背后有陈老爷子在推波助澜。   陈老爷子要封她的路,即便是陈淮骁,恐怕都没有与他抗衡的力量。   白茵总算明白,自己当初执意闹着要向陈老爷子要一个真相,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白茵却不后悔。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陈老爷子拿她当棋子的事情,还对他心存感恩、涌泉相报。   是啊,这世界上哪来无缘无故的爱和善意,尤其是陈老爷子这样的财阀巨头。   “剧组的意思呢?”她望向孙梨梨:“他们选我、还是选择陆棋然。”   “刚刚我和许导通过电话了。”孙梨梨咬牙道:“他们觉得,圈子里优秀的女演员好找,但是会滑雪的男演员…却不好找,所以更倾向于选择陆棋然。”   《在你走后的第三年》这部戏,男主程年的滑雪戏份占比相当大,即便用了替身,也不可能每一个镜头全是替身,有不少戏…需要男主亲身上阵。   男主的技术性和专业性…太重要了。   白茵自然明白剧组的顾虑,但她不想轻易放弃,《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是她非常看好的戏,她真的很想很想演顾晴。   “开机推迟了多久?”   “最快下个月初,一定就要选好角开机了。”   白茵算了算,还有十来天:“时间…有点紧,不过应该来得及。”   孙梨梨见她已经有了计划,不解地问:“这部戏基本上已经定好陆棋然作为男一号不会变了,你…你想干什么啊?”   “世事无绝对。”白茵晃了晃手里的剧本,压着嗓音道:“我想要的,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拿到。”   孙梨梨看着她离开的倔强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陈氏集团那边出手了,只怕陈淮骁都…都保不了她。   *   十天后,白茵来到了《在你走后的第三年》出品方三楼试镜现场。   见白茵过来,许导有些诧异,也有些尴尬,因为他正在试镜这场戏的女一号。   白茵穿了一身修长的黑风衣走进来,带着几分冷浸浸的料峭春寒,摘下了墨镜:“许导,好久不见。”   许导连忙起身迎上来:“白茵啊,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来看看现场女一号的试镜。”   “这…”许导脸上的尴尬都快收不住了:“白茵…你知道,我也很想用你,你前几次试镜效果都非常好。但是吧…你也知道圈子里能找出几个滑雪比陆棋然更好的男星,真的找不到了,他态度非常坚定,就是不想与你合作,我真的没办法。”   “我理解,导演,但如果圈子里知名的男星没有,或许可以去传媒大学看看,我相信应该有不少后备役男演员热爱滑雪,也滑得不错。”   试镜的几个女演员,有人嘴角溢出一声轻哼,似乎觉得白茵实在过于嚣张和自信了。   “后备役终究是后备役,但陆棋然可是顶流级的,这怎么能比。”   白茵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是汤倩倩,也算是比较知名的女星了。   而在试镜的女演员里,她还看到了穿着白色半身裙的秦瑶,正颔首微笑地望着她。   如果在陈老爷子真的在推秦瑶,那么顾晴这个女一号的位置,必然落到秦瑶手里。   这场试镜…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白茵走到许导面前,沉声说道:“导演,是,新人没办法和流量相比,但谁不是从新人出来的,我相信这个剧是可以捧人的,甚至一炮而红都有可能。”   “白茵,你说这话合适吗?”汤倩倩不客气地说:“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女一号,就勉强导演换男一号,还要起用新人。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璨星力捧的白茵吗。”   许导顺势也说道:“是啊,白茵,你的要求真的让我很为难,我本人是很欣赏你的,除非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放弃陆棋然的理由,否则我真的没有办法向投资人交代。”   白茵拎起了面前的剧本,随手翻开了一页,视线紧扣着许导,从容念道:“第一幕:外景,明峰山,白天,下午三时。顾晴来到了程年出事的高山滑雪赛道旁,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遥望着远处皑皑的雪峰,她的眼里再也没有眼泪,只剩一往无前的坚决。”   “顾晴:程年,这是你离开的第三年,每一年我都会来陪你,但今年,我想永远陪着你。”   许导惊愕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把整个剧本都背下来了。   他又随手翻了一页:“第三幕,内景,卧房里,傍晚六时。”   白茵便又流畅答道:“顾晴和程年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程年气急败坏地转身,握住了她的肩膀,顾晴挣开了他。”   “程年: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放弃梦想,以前你一直都很支持我。”   “顾晴: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程年:顾晴,你不相信我能打破世界纪录?”   “顾晴冷笑:我什么都不在乎,世界冠军,世界纪录…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只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   许导阖上了剧本,整个试镜室都安静了下来。   周围这些试镜的女演员,望向白茵的眼神,也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魔鬼女星,居然…居然背剧本,而且还真让她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了!   简直…太可怕了!   当天晚上,#娱乐圈内卷女王#的词条,登上了热搜第七。   因为白茵背剧本这一段画面,让一个新入职的导演助理拍了下来,放在了网上,瞬间爆火全网——   “卧槽,娱乐圈都已经卷成这样了吗?演员都开始背剧本了?”   “只有白茵在卷吧,其他人…一言难尽。”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流量在演戏的时候,念台词:1234,根本不背台词。”   “白茵不愧是行业楷模,娱乐群内卷女王第一人。”   “这才是真正的演员。”   “《在你走后的第三年》女一号非白茵莫属!”   “如果剧组不用白茵,我想象不到其他任何一个女演员,能做到她这样敬业。”   ……   网络上这一阵舆论风波一出来,剧组方面就真的不得不重新考虑撤换白茵的决定了。   的确,她这一段实在太拉好感。   任何女星接这部戏,恐怕都会被拉出来和白茵进行对比。   开机时间又推迟了十天,大概剧组已经开始考虑重新选择男一号了。   陈老爷子接到制片方的电话的时候,苍老的拇指紧紧攥着青瓷茶杯。   白丫头…真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女一号,绝不能是她。”良久,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话:“谁都可以,不能是她。”   “可是老爷子。”制片人为难地说:“现在网络上…”   “你信不信,让这个项目歇菜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制片人终究在得罪粉丝和得罪资本这两者之间,选择了前者,最终确定了陆棋然作为《在你走后的第三年》的男一号,而秦瑶,是女一号。   孙梨梨气急败坏地和制片人争吵着,还在竭力为白茵争取。   而此刻,坐在试镜室的白茵,倒是淡定了下来。   这个结果,其实不算太意外。   陈老爷子那般固执的人,怎么可能认输;她用一己之力与他抗衡,又怎么可能赢。   娱乐圈真不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她已经全力以赴过了,实在拿不到,也只能作罢。   “算了,梨梨,我们走吧。”   孙梨梨看着导演制片,气呼呼地放狠话:“以后,以后你们休想再和我们璨星传媒的艺人合作!哼!”   俩人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看到过来试妆的秦瑶。   秦瑶对着白茵微微一笑,那是标准的胜利者的微笑。   白茵没有接她的视线,目不斜视地离开。   就在这时,副导演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许导和制片人说道:“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男一号,有人愿意演男一号!而且会滑雪,滑得超级好,拿过世界级奖项的!”   “男一号已经定了陆棋然。”   “不不不,那个人,陆棋然绝对比不了!他只要出演男一号,我们的戏爆定了!”   白茵也诧异地回头,望向了副导演,好奇他嘴里的那个男明星是谁。   圈子里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和陈老爷子抗衡。   副导演一口水都还没喝完,杯子便被急不可耐的许导夺了过去:“你到底在说谁?”   “陈淮骁。”   “什么!!!”   周围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包括秦瑶,脸上都浮现无比震惊之色。   陈淮骁要接《在你走后的第三年》男一号!   陈淮骁就居然要下海拍戏???   副导演连连点头,然后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向了白茵:“他说,他只和白茵小姐搭戏。” 第64章 吻戏   陈淮骁要接《在你走后的第三年》这部戏,震惊了剧组所有人。   陆棋然工作室听说之后,忙不迭联系了许导,表示自己可以演男一号,即便女一号是白茵也没有关系。   许导果断拒绝了他。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陈淮骁哎!   陈淮骁要接这部戏的爆炸性消息,一旦放出去,这部剧绝对成为近几年最受期待的剧目,没有之一!   陈淮骁的热度和流量,岂是区区一个流量咖能比的?   剧组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定好了下周三的良辰吉时,正式开机!   白茵躺在松软的欧式沙发上,剧本盖着她的脸,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淮骁居然要接戏了,他是闲得慌吗?   还是璨星传媒快撑不住要破产了,总裁都要亲自下场营业。   还是…为了帮她?   可是摆明了陈老爷子在捧秦瑶,秦瑶顺利上位,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星,不是陈淮骁乐于看到的事吗?   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啊!   他会为了自己这么个塑料替身,就拆了白月光的台。   白茵现在还记得秦瑶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比生吞了一坨蚯蚓还难看。   她以前和陈淮骁对过戏,知道这男人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台词功底,还是演技,都是一流。   当时她还感慨来着,说陈淮骁没进入娱乐圈,真是娱乐圈一大损失。   没想到一语成谶。   不是璨星传媒真的快破产了吧?   白茵思来想去,始终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于是给陈淮骁拨了电话过去。   然而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诶?”   白茵放下手机,没再给他拨过去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演好这部戏才是最重要的。   她闻着饭菜香味,溜达到了厨房边。   唐卡正系着碎花小围裙,在给白茵烹饪晚饭。   “唐卡,上个月工资如果陈淮骁没给你打,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打,以前是多少,现在就是多少,一分都不会少你。”   “不用了夫人,陈总已经给我打了。”唐卡放下锅铲,回头道:“而且还有多了一份加班工资。”   “陈淮骁给你打了?”白茵诧异:“可你已经不在陈宅了啊。”   “少爷在结婚的第一天就对我说过,我的工作是照顾夫人。”唐卡笑着说道:“所以夫人住在哪儿,我就是哪儿的管家,并不一定要在陈宅服务。”   直到此刻,白茵才开始考虑陈淮骁的生计问题。   “他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清贵少爷,我把你带走了,他吃什么啊。”   “没事,陈总可以吃方便面。”   “……”   这是亲管家。   “夫人,晚餐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出去散会儿步。”   “也好,我带小黑出去遛一遛。”   白茵去后院牵了李纯风的那条德牧犬,到湿地公园去遛弯。   反正李纯风让她住进这栋超级豪华的法式庄园,还不收租金,也是为了能让她帮他遛狗,这工作倒还轻松。   ……   陈淮骁穿着黑色的运动衫,戴着无线耳机,正在公园里锻炼跑步。   耳机里传来陈老爷子不满的责备声:“陈淮骁,你是不是疯了!谁允许你接戏,你是最近太闲了吗!”   “爷爷,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淮骁淡淡道:“我支持白茵的事业,不仅支持她,我还要捧她到最靠近星光的位置,我要实现她的梦想。”   “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是为了她。”陈淮骁想到那些年的身不由己、想到他对他的控制,顿了顿,沉声说:“我是为了我自己。”   即便只有这一次,他也想听从自己的内心。   陈淮骁主动挂断了电话,继续跑步。   没多远便遇到了出门遛狗的白茵,一只手牵狗,另一只手拿着拾便袋,正在给狗狗捡粑粑。   看到陈淮骁,白茵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陈淮骁用肩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眼神热切地看着她:“如你所见,我在跑步。”   “不是…”白茵看看周遭的湿地公园:“这里距离水榭台很远啊,你跨越半个城来这儿跑步,你是跑马拉松吗?”   “老子乐意。”陈淮骁表情不太自然,看着白茵手里的那条德牧:“你养的狗?”   “李纯风的,我帮它遛。”   陈淮骁眼底的热切消散了几分,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冷漠:“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狗。”   “李纯风把房子借给我住,条件就是帮他遛狗。”   “他是请不起佣人了吗,让我的夫人帮他遛狗?”   白茵打量着陈淮骁脸上明显的怒意,不想和他吵架,只闷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   “无所谓,反正我也有事要找你。”   陈淮骁脸上不满之色烟消云散,上前一步,柔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啊,为什么要接《在你走后的第三年》这部戏。”白茵看着他:“难不成是因为我…”   “当然不是。”陈淮骁随口胡诌:“璨星传媒要破产了,我出来接戏,赚点钱,毕竟公司里那么多人要吃饭。”   “我就知道!”白茵急切道:“一定是这个原因!”   陈淮骁:“?”   怎么她还真觉得他要破产了。   陈淮骁扫了眼她牵着的那条德牧,又望了望她身后那栋豪华庄园:“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快不行了,另攀高枝了?”   “……”   白茵知道陈淮骁性格多疑且敏感,破罐破摔道:“是啊是啊,趁着你现在还没破产,离了还能分着点财产,晚了只怕我也要跟着负债了。”   陈淮骁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嘴角苍冷地笑了下:“是要抓紧时间,明天早上,我会带上结婚证,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他转身便走。   白茵揪着狗绳子,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了他:“陈淮骁。”   男人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颀长的背影浸在浓郁的夜色里。   “可以暂时不忙离婚,等公司挺过来,再说。”   陈淮骁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白茵翻了个白眼,神情不自然地说:“刚刚开玩笑的,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如果你真的负债了,我会和你一起还。”   陈淮骁心里暗暗拿捏了,面上不动声色道:“哦,公司现在处境很艰难,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元气。”   “只要能好起来。”   白茵离开之后,陈淮骁立刻给沈彬打了电话:“公司所有可以远程办公的职员,工作地点移到马尔代夫五星酒店,把公司空出来,营造破产假象,但不能影响公司正常运转。”   沈彬无比诧异:“骁爷,why?”   “我的任何决策,你都要问为什么?”   “不不不。”沈彬顿了顿,说道:“只有一个问题。”   “说。”   “我可不可以也申请转到远程岗位?”   “不行,你留在我身边。”   “骁爷…qaq。”   “对了,还有一件事。”   “骁爷您说。”   “我要养狗,给我弄条狗。”   “哈???”   “……”   沈彬知道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轻咳了一声,恢复了专业的态度:“我的意思是,您要养什么品种的狗狗呢?”   陈淮骁想到那条挡在白茵面前的凶巴巴德牧犬,说道:“凶的,会吠叫,能护主,还要会讨女孩开心的。”   沈彬:“得了!这就去办!”   ……   第二天早上,陈淮骁站在办公室门口,抱着双臂,非常无语地看着沈彬手里牵着的那条短腿小柯基。   一堆女职员围着它逗乐拍照,狗子也开心得不得了,毛茸茸的尾巴一个劲儿地摇摆着,一脸微笑。   陈淮骁揉了揉眉心,望向沈彬:“这就是你找的会吠叫、会护主的狗?”   “陈总,这是我兄弟家的狗子生的,您别看它现在这么软萌,那是因为它还小,这货绝对能护主,凶得很呢!”   “它再凶它也只是条柯基。”   “不不不,这狗只有一半柯基血统。”沈彬连忙解释道:“它妈妈是柯基,它爸爸是藏獒,您相信我!这货长大了绝对凶悍!”   “……”   陈淮骁拎了拎裤脚,蹲下身,扯了扯这只黑黄交杂的短腿柯基的大耳朵:“它妈是柯基,它爸是藏獒?”   “对啊。”   “你兄弟真不是人。”   *   剧组正式开机,首先便去了明峰山滑雪区,拍摄男一号程年的高山滑雪外景。   一开始,许导还担心陈淮骁没有演过戏,专业性可能不够。   但他实在低估了陈淮骁的学习能力,在敲定合同、一直到开机前的那段时间,陈淮骁请了专业的表演艺术家教他演戏,同时也消化了好几本中外的表演书籍,掌握了演员所需的一切基础技巧。   所以在投入实战之后,陈淮骁大到专业的滑雪动作,小到细微的神态和微表情,都非常到位,表演的感染力非常强。   白茵站在摄影棚里,看着银装素裹的雪白世界。   高山雪场上的诸多陡峭弯曲的坡道,男人穿了一身殷红的滑雪装,踏着单板,从陡坡上一跃而下,连续完成了好几个漂亮的旋转动作,然后稳稳落地。   似乎在那一刻,白茵真的相信了他就是那个宛如迅雷疾风一般的滑雪世界冠军——程年。   工作人员带着陈淮骁回到摄影棚,许导第一个带头起立鼓掌,激动地感叹:“陈总,真的太棒了!这一段镜头的抓拍,几乎和真正的比赛没什么两样!您…您真的太棒了!”   陈淮骁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摘下了墨色的护目镜,在人群中寻找白茵的身影。   不知道刚刚那一段,她有没有看到。   这时,沈彬递来了羽绒服给陈淮骁穿上:“骁爷,累不累,冷不冷?今天应该拍完了吧,咱们快回酒店休息吧!”   陈淮骁看着冻得跟鹌鹑一样的他,淡淡道:“你怎么冷成这样?”   沈彬都要哭了:“因为我想去马尔代夫。”   话音未落,陈淮骁甩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让他闭嘴。   白茵换好了女一号顾晴的衣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导演拍了拍手,说道:“下一幕,拍顾晴和程年的初见戏,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好。”   副导演走过来,对白茵和陈淮骁道:“下一幕戏,顾晴经历了爱人程年的死亡,时隔三年,再一次与心爱的恋人相见,会有一段很长的拥吻,陈总,您看…要不要错位拍?”   陈淮骁望向了白茵:“我尊重女演员的意见。”   白茵想了想,问道:“是多长时间的吻戏啊?”   “大概…五分钟,而且需要您热情主动。” 第65章 抉择   一开始,白茵和陈淮骁尝试了错位的吻戏拍摄。   但是因为这一段吻戏时长五分钟,如果不从各个角度切入,仅用单一镜头的话,整个画面就会非常单调。   更何况,这么长时间的吻戏,没有“真材实料”,观众必然会枯燥乏味。   几次错位的拍摄,两位演员忍住了没有笑场,倒是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非常不专业地笑出了声来。   错位的吻戏,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终于,在几次NG之后,对演技和发挥苛求到极致的白茵主动提出:“算了,不用错位拍,试试真吻戏吧。”   许导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来真的。   虽然白茵以前要么演女二,要么演黑化反派,都没有吻戏成分。但她是专业演员,这方面肯定没问题。   陈淮骁…就说不准了。   许导忐忑地问:“陈总,拍真吻戏的话,您可以吗?”   陈淮骁毫不犹豫道:“可以。”   “太好了!”许导松了一口气:“需不需要让副导演过来给您讲讲技巧?”   “不用,我和她不需要别人教。”   陈淮骁看着白茵,眼神暧昧。   他们之间已经“真刀实枪”过很多次了。   导演喊了开始之后,第三幕戏正式开始。   顾晴在恋人程年发生意外的滑雪场后山跳崖自杀,没想到当她苏醒过来时,竟意外回到了多年前。   仍旧是白雪皑皑的滑雪场,阳光刺目。   顾晴跌跌撞撞从后山走出来,却见滑雪场一改方才的萧条寂寞,洁白的雪道内多出了不少花花绿绿的身影。   其中,她见到了作为后备役选手正在训练的恋人程年!   彼时他还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穿着黑红色滑雪服,在缓坡上练习着单板滑雪。   顾晴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朝着他狂奔而来——   “程年!”   程年回头,看到了顾晴。   她白皙如雪的脸颊泛着绯红,眼神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有意外、有惊诧、也有悲伤之后的大喜过望……   良久,顾晴嘴角绽开了灿烂的笑意,然而,笑着笑着,泪水却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流淌了下来。   许导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像机屏幕,心里一阵阵地感慨。   这样丰富而有层次感的情绪流露,不愧是白茵啊!   白茵入行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每部戏都是精品,即便有些剧的剧本被魔改得厉害,都能让她出神入化的演技给拉回来,绝不会让观众感觉出戏。   顾晴这个角色能让白茵来演,真是顾晴的幸运啊。   在他思忖的间隙,顾晴已经奔跑了过去,紧紧地拥抱着程年:“程年,真的是你吗?”   “是我。”程年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请问你是……”   下一秒,顾晴便吻住了他的唇。   双唇紧贴的那一刻,陈淮骁迅速从程年的角色里抽离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孩,闭上眼,与她在漫天大雪中疯狂拥吻。   他很清楚,他吻的人是他的妻子——白茵。   “卡。”   许导叫停了,好言好语地对陈淮骁解释道:“陈总…这场戏呢,顾晴虽然深爱着程年,但年轻的程年根本还不认识顾晴,您不能演出好像已经爱她爱到骨子里的感觉,你要表现出困惑、费解的情绪,并且要推开她。”   “抱歉,重新来。”   这一幕戏重新开始,顾晴紧紧抱住程年:“程年,真的是你吗?”   “是我,请问你是……”   顾晴再度吻住了他,碾着他的唇,眼泪也漫入了这一个无比动情的深吻中,带着苦涩的味道。   “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无数次向上天请求,能在让我见到你。”   陈淮骁听着女孩带着颤声的哭腔,感受着女孩含杂着眼泪的亲吻,无论他如何竭力地控制内心翻涌的情潮,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是白茵,如果她这样深爱着自己,甚至为他放弃生命……   陈淮骁的心都要碎了。   他全身绷紧了,再度不受控制地紧紧抱住了她,热切地回应着这一个漫长的吻。   一而再、再而三...   剧组人员看这俩人在雪地里难舍难分的缠绵激吻,肾上腺素都开始飞升了。   许导见俩人实在吻得太动情,甚至都不敢喊“卡”,不忍心打扰这俩人。   不过,作为专业导演,他也有自己的职业素养,再度纠正道:“陈总啊,这样不行啊,你表现得太爱顾晴了,这是不对的,现在的你都不认识她啊,你要表现出惊讶和诧异。”   白茵的唇都轻微红肿了,怨怼地望了他一眼:“你会不会演戏啊,陈淮骁。”   陈淮骁意犹未尽地看着他的唇,狡辩道:“这一段剧情本就不合常理,我不认识顾晴,她冲上来就要吻我,我立马推开才是正常反应,但我要既惊讶又诧异地让她吻了五分钟,不是很奇怪吗。”   “这是言情剧,在她吻住你的一刹那,你也需要有一点动情,不能完全当成陌生人,否则观众不能接受。”   陈淮骁固执地说:“那我刚刚的表演就没问题。”   “你刚刚的表演…动情过头了。”许导伸出手,做出拿捏的动作,耐心地解释:“陈总,您要把握住角色细微的情绪变化,从困惑,到不解,再到不安,最后又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和喜悦的感觉。”   陈淮骁:“……”   他并不认同导演所说的,坚持认为剧本有问题:“如果从男主角的角度来看,对方是陌生人,那么五分钟吻戏,不管是言情剧还是别的什么剧,都很不合理。”   白茵知道陈淮骁虽然会演戏,但是对故事和人物有他自己固执的理解,认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不耐烦地说:“许导,陈总显然是嫌吻戏长了,既然他不喜欢拍这一段,那就删减吻戏时长吧。”   陈淮骁对导演振振有词,但对白茵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不用删减,编剧这样安排,应该有他的用意。我尽量体会,请给我几分钟时间。”   众人:……   这大佬对白茵的态度,双标得有点离奇啊。   陈淮骁酝酿了几分钟,终于重新进入角色,这一次,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的冲动,试图表现出导演所说的那种…困惑中带有一点点的动心。   真的很难,因为和白茵的每一次,陈淮骁都无比专注和投入。   他不是一心不能二用三用的人,但一边和她接吻,一边还要演戏,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勉强的。   最后一分钟,陈淮骁有开始失控,这次白茵直接咬了他,提醒他,这只是在拍戏而已。   终于,程年推开了顾晴,急促地呼吸着,脾气上来了:“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现在的他当然不知道她是谁,因为他们都还没有认识。   刚刚顾晴太激动了,这才失了分寸,于是她退后了两步,阳光地微笑着,对程年伸出了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顾晴,你未来的女朋友。”   程年轻轻拍开她的手:“有毛病吧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不过离开的一瞬间,嘴角却溢出了浅淡的笑意。   “卡!”许导叫停了:“非常好,这一段过了!”   众人都松懈了下来,尤其是白茵,很明显嘴唇都红肿了。   陈淮骁过戏一直很快,演技也非常在线,唯独和她的吻戏,总是无数次NG。   偏偏这部奇幻言情剧,接吻的戏份又多不胜数。   白茵真为后面的戏感到无比担忧。   ……   这段时间都要在雪山区域拍摄滑雪戏份,剧组包下了周边环境最好的温泉度假酒店,外围安保严密,还请了不少保安巡查,防止狗仔偷摄。   这次陈淮骁出演男一号的事情,需要严格保密,目的就是为了开播的时候给观众们一个超大的惊喜,所以绝对不能让狗仔率先把这个劲爆的消息透出去。   白茵在自助餐厅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走出餐厅看到沈彬,上前询问:“璨星破产的原因,是因为被陈氏集团总公司排挤了吗?”   沈彬想到那一拨欢天喜地去马尔代夫远程工作的幸福员工,他却还要在这冰雪苦寒之地受冷。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哭丧样:“是啊,夫人,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白茵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陈老爷子会做得这么绝,因为她而迁怒到陈淮骁身上。   想到陈淮骁过往对她诸多的帮扶,于是从左手中指褪下了那颗祖母绿宝石戒指。   这颗戒指…包括陈淮骁送她那颗名叫深渊迷恋的蓝宝石项链,她都超级无敌喜欢。   项链只在穿晚礼服赴宴才戴,但戒指是时常戴着,只有拍戏才会摘下来。   “这个给你,应该会值些钱,希望你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陈淮骁身边只有你这么一个用的顺手的助理。”   白茵最近去公司看过,公司的确空了很多工位,应该有不少人辞职了。   “沈彬,你要是也走了,我丈夫应该会很受打击,但他这人情绪藏得很深,不会表现出来。”白茵将戒指推到他手边:“拜托你,请一定要坚持下去。”   沈彬的手像被烙铁烫了一般,赶紧缩回去:“夫人,我决不能收这个!骁爷知道会宰了我的!”   “你收下吧!别告诉他就是了,我也不会说的。”   沈彬为难地看着白茵推过来的祖母绿戒指。   这颗戒指的价格,是他工作到下辈子都挣不来的啊。   他想到了最近相亲交往的女朋友的妈妈,很多次给他打电话,都提到要在北城买房子的事情。   靠他的工资,紧巴巴辛苦二十年,兴许还能在北城买到一套合了丈母娘心意的房子。   但是他女朋友哪能等他十年二十年……   念及至此,沈彬缩回去的手,终于松懈了下来,试探性地接过了那枚戒指:“夫人您确定要把它…把它赠送给我吗?”   “嗯,当然是送给你。”白茵轻松地点头:“陈淮骁就要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帮他呀。”   说罢,她便要离开。   沈彬看着手里的祖母绿,纠结了良久,终于还是叫住了她:“夫人,其实公司…”   “公司怎么了?”   他心里的两个小人纠结着。天使告诉他,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但恶魔却告诉他,不要说,不要说她便什么都不知道,这枚戒指可相当于北城一套房啊。   “没事,我想说,骁爷真的很在乎您。”沈彬终于改变了话锋,追上来对她说道:“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在意一个人。”   白茵笑了笑:“是吗?”   沈彬急切道:“其实很多事您都不知道,包括《霓裳》那次对宋安媞的封杀,都是陈总吩咐下去的。他嘴上不说,但他真的见不得您被欺负,所以,您一定不能不要和他离婚。”   白茵沉默了片刻,嘴角浅浅抿了抿,带着一丝苦笑:“可是沈彬,你知道吗,如果我继续待在他身边,他就会失去一切啊。”   沈彬怔了怔,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所以您是为了这个,才搬离陈家?”   “那不然呢。”白茵看了眼他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无奈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爱钱如命的一个人。”   但现在,她更加在乎枕边的那个人。   …… 第66章 和解   向白茵千恩万谢之后,沈彬攥着那枚关乎他人生幸福的祖母绿戒指,满头大汗地走进电梯,却没想到,刚出门便遇上了下楼用餐的陈淮骁。   沈彬吓得赶紧将戒指藏到背后,心虚地叫了一声:“骁...陈总!”   他要是没这么敏感,陈淮骁兴许还不会注意到他。   但他越是这般冷汗直流,陈淮骁便越是心里生疑:“你手里拿什么?”   “我没藏什么啊,没有没有!”   陈淮骁本就是多疑的性子,用平静却不容抗辩的语气道:“拿出来。”   沈彬实在不敢违抗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将那颗祖母绿戒指拿出来。   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间,陈淮骁脸色蓦然沉了下去:“这是...”   沈彬连声道:“是夫人送给我的!绝对不是我偷的,也不是开口要的,夫人还说不让你知道,所以我刚刚才藏起来的。”   陈淮骁的心已经一片冰凉。   这戒指,是他精心让人打造,亲自盯着工匠师将绿宝石镶嵌进去,甚至戒指的外形设计图纸他都参与过...   一切的一切,只想讨她的开心。   白茵一直戴着这戒指,每次看到,陈淮骁心情都很好。   他以为她很喜欢。   没想到...她不过把它当个可以随便送人的玩意儿。   次日清晨,白茵刚走下酒店楼梯,准备去自助餐厅吃早餐。   上午没有她的戏,她计划着吃过早饭去酒店后花园看看雪山。   还没进入自助餐厅,便见一辆白色保时捷轿车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因为度假酒店已经被剧组包下来了,不可能有别的客人住进来。   白茵好奇地来到门边,只见一个高挑纤瘦的女人下了车。   她穿着短款冬裙,外搭一件泡泡的羽绒服,乌黑的发丝披在双肩,冬日的阳光下,肤白唇红,五官明艳。   摘下了墨镜,白茵认出她。   正是秦瑶。   秦瑶见到白茵,晃了晃手里的黑色墨镜,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茵姐,你好啊。”   其实白茵并不比秦瑶大,兴许还要小一两岁,茵姐只是娱乐圈对前辈的称呼。   “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签约的经纪公司让我来的。”秦瑶脸上挂着春风和煦的微笑:“过来跟组学习呀。”   白茵知道,秦瑶签约的盛世娱乐公司,背后有陈氏集团总公司的控股。   所以多半...是陈老爷子安排她来的。   白茵没有心情和她多聊,转身便走,秦瑶走上来揽住了她:“茵姐,淮骁哥呢,他出去拍外景了吗?”   “不知道。”   “其实很久以前,淮骁哥就跟我说过,他很喜欢演戏,想要进入娱乐圈,不过你也看到了,陈家有个陈荆野,当年入圈的时候腿都险些被打断了。淮骁哥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后辈,只能放弃这个梦想了。”   白茵没有打断秦瑶,任由她宛如谈心一般,和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和陈淮骁过去的事情:“我和他很笑就认识了,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是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后来我们在高中重逢,也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哦。”   看着白茵袖下攥紧的拳头,秦瑶眼角绽开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白茵最在意的是什么。   陈淮骁那里是铁板一块,她只有从白茵这儿切入,或许还有赢的可能性。   这次回来,秦氏集团岌岌可危,面临破产的危机,秦瑶身负使命。   与此同时,秦瑶更加不能忍受的…陈淮骁眼里心里装了其他的女人。   那些年,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多疑敏感的陈淮骁相信,自己就是那个小女孩。   绝不能前功尽弃。   “茵姐,我和淮骁哥过去经历的事情,你是不可能理解的......”   话音未落,白茵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所以呢?”   “所以...”   秦瑶坦然道:“所以,希望你成全我们。”   白茵笑了起来,宛如看笑话一般看着她:“你知道,苏安宁为什么退圈吗?”   秦瑶听说过苏安宁,自从白茵出道娱乐圈,那女人就没过一天的好日子。   “苏安宁退圈是因为名声臭了,为什么名声臭呢,因为她妈妈是小三。”白茵盯着秦瑶的眼睛,含笑道:“你回来,不是为了圆梦娱乐圈吗?都当小三了,还怎么追逐你的梦想?还是说,你所谓的梦想和一个已婚但有钱的男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的。”秦瑶连连摇头,委屈巴巴地说:“我和淮骁哥青梅竹马,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秦瑶,我眼里从来不揉沙子,你今天若没有跟我说这番话,我将来或许会和他离婚,成全你们。但你这番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你...你什么意思?”   “小时候,有个特别讨厌的同学,一直想要我手缝的布偶娃娃,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布偶娃娃,但我更不喜欢她。所以那个娃娃被我丢进了杂物间,让它烂掉坏掉脏掉,也不会把它送给我讨厌的人。”   白茵走到秦瑶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所以啊,我改变主意了,我绝不会和陈淮骁离婚。”   秦瑶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再也绷不住大家闺秀的淑女气质,冲她道:“那他呢,你就能保证他不跟你提离婚吗?”   “但这不就是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吗,引诱我的丈夫和我离婚,那我姑且拭目以待咯。”白茵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扬了扬手,感叹道:“这些年小三能当成你这样清丽脱俗且理直气壮的,也是少见。”   秦瑶看着白茵的白茵,脸色冷了下来。   她来之前就和陈老爷子通过电话,知道白茵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手段,她眼睛从来不揉沙子。   ......   陈淮骁并没有把秦瑶的到来放在心上,对于白茵偶尔几句阴阳怪气的讽刺,他也没有接招,整个人像是被封冻住了似的。   他的心的确被封冻住了。   那颗祖母绿的戒指,成了他心里无法释怀的一个死结。   想想...真是好没趣。   她卖给他的手绢帕子,他小心翼翼锁在保险箱里,珍藏了这么多年。   甚至那么一颗中二的黑曜石耳钉,因为是她送的,他定期拿去光洁保养,一直戴着,就连出席正式的金融峰会都没有取下来。   而她呢。   他送她什么,随手拿来便送人了。   陈淮骁拎着单板站在雪道旁,抬眸望了白茵一眼。   她一边化妆,一边和副导演商量着剧本。   人都不在意,又怎会在意区区一枚戒指。   导演喊了开机之后,陈淮骁踩着单板飞速滑下了雪道,前面几个镜头的动作都完成得非常完美,动作风姿飒爽。   然而,在坡道转弯的地方,陈淮骁思绪飘忽了一下,结果在陡峭处摔了一跤,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   幸而他有多年滑雪经验,也受过基本的自我保护训练,滚了几圈之后,终于以双手护头的姿势停了下来。   剧组所有人都吓呆了,许导更是一跃而起,跑过去查看陈淮骁的伤势。   白茵听说之后,赶紧从简易化妆棚里走出来,不顾一切地想要奔向事故现场。   然而跟组的秦瑶已经率先飞扑了过去,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淮骁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陈淮骁挡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没让她碰到自己,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迹,清淡的视线扫向了人群最末的白茵。   白茵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犹疑几秒,并未上前。   “陈总,您没事吧!块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许导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过来扶他。   陈淮骁稍稍活动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是膝盖微微有些疼,兴许破皮了。   “我没事。”   “今天收工,今天不拍了。”许导连声道:“下午还是请医生过来看看。”   “没关系,后面的戏可以继续拍。”陈淮骁考虑到公司事务繁杂,他能用来拍戏的时间并不多:“今天的阳光很难遇到,不要浪费。”   “您还能继续拍滑雪的镜头吗?”   陈淮骁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可以。”   白茵看到站在他身边殷勤关怀的秦瑶,翻了个白眼,转身便想走了。   但听到陈淮骁说还要继续拍滑雪的镜头,知道这男人根本就是在硬撑。   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左腿膝盖明显弯曲着,多半是擦伤了,这会儿倒装得若无其事。   她走上前,对导演说:“许导,陈淮骁今天不拍了。”   陈淮骁不满地打断:“我说没事。”   白茵望向他,语气同样固执:“我说不拍了!”   “我说没事。”   “我说不拍了!”   “我说没事。”   “我说不-拍-了!!!”   众人面面相觑:......   你俩是同个厂家生产的复读机吗?   陈淮骁转身欲走,白茵揪住了他的袖子。   陈淮骁甩开,白茵只能再度揪住,然后他再度甩开,再度揪住......   这时,秦瑶走上前,劝说道:“白茵,淮骁哥平时很忙的,拍完戏就要回公司处理事情,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他肯定也想早点完成拍摄进度。淮骁哥既然没有大碍,我相信他可以。”   白茵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甩开了陈淮骁的袖子,轻飘飘道:“那你拍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陈淮骁看着小姑娘不高兴的脸色,心头像是空了一块,连忙追了上去:“不拍了。”   白茵没搭理他。   “我都说不拍了。”   “你爱拍不拍,关我什么事。”   陈淮骁看出了白茵的醋劲儿,将结实有力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柔声哄道:“老婆,扶我回去。”   ......   白茵本来不想搭理陈淮骁,但考虑到这男人一瘸一拐的姿势,只怕膝盖是真的受伤了。   她还是扶他回了房间,脱下滑雪服,拿了医药箱过来,取出碘酒和云南白药,准备给他止血包扎。   然而卷起裤管她才看到,膝盖也就是擦破了一点皮,连血都没见呢。   他刚刚装得好像腿都要断了似的,让白茵一路把他扶回来,就这!!!   白茵将云南白药甩他身上:“陈淮骁,你多大的人了!”   陈淮骁接过云南白药小瓶子,耐心地放回了药箱:“我说了没事,是你自己小题大做。”   “你有这演技,怎么没用在拍戏上。”   陈淮骁坐在沙发上,抬眸,清清淡淡地睨着她:“白小姐,我拍戏比你专业。”   “那你有种别NG。”   “我从来不NG。”   “吻戏上你也别NG就是说。”   陈淮骁淡淡笑了:“这我不能保证。”   白茵见他轻松了下来,心里的不爽也驱散了许多,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你以前单板玩得很好,是不是因为看到秦瑶来了,心猿意马的…这才摔跤了?”   “你吃醋了?”   “呵。”   陈淮骁心情稍稍愉悦了几分,坐到了她的身边。   白茵起身要走,他用力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然后摸出了祖母绿戒指,重新戴在了她的指尖,沉声说:“生气了很久,但看到你吃醋,气就消了。”   白茵看到这枚戒指,有些惊讶:“沈彬跟你说了?”   陈淮骁没有解释,摩挲着她白皙柔滑的手背,紧紧地扣着她的五指:“所以我送你的东西,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意送人?”   白茵看着指尖那颗光滑莹润、质地纯净绿宝石。   傻子才不喜欢呢!   “陈淮骁,你别看不起人了,璨星传媒这么艰难,我白茵也不会独善其身。”   陈淮骁皱眉,不解地望向她:“说清楚。”   白茵闷声道:“沈彬说他都快撑不下去了,我想着他是你用惯了的人,所以就把这戒指送给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他要是离职了,你身边就一个能用的人都没了。”   “……”   见陈淮骁久久不语,白茵问他:“你在想什么?”   陈淮骁握紧了她的手,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没什么。”   他在想…十大酷刑哪一种才配得上他“忠诚老实”的助理。 第67章 说开了   晚上,沈彬提着行李走出酒店大门,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正好撞见和剧组的小姐姐们泡了温泉回来的白茵。   他连忙侧过脸去,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白茵见他这般狼狈,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沈助理,你这是...在哭吗?”   “没有,没有没有,沙子进眼睛了。”沈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白茵知道肯定出事儿了,于是让剧组的小姐姐们先回去,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严肃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沈彬哭丧着一张脸,终于向白茵坦白了:“夫人,我真的不该要您的戒指,我不该说谎,其实我的经济状况没有那么惨,我只想早点买房子,因为女朋友的妈妈要求我必须要有一套四室的房子才能结婚,北城的房价又实在是太贵了,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我...”   白茵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大概明白了:“你是说你的工资现阶段是正常水平?”   “是...是的,陈总并没有克扣任何一位员工的工资。”   “那你怎么说你撑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误会。”沈彬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夫人,我欠您一句道歉,利用了您对陈总的心意,还让他误会。”   ”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辞退你。”白茵淡淡道:“因为我身边绝不留别有用心的人,今天是一枚祖母绿戒指,也许明天就是一笔重要的合约订单或者商业机密。”   沈彬看着白茵决绝的表情,知道这位陈夫人心硬起来,那可比陈淮骁狠多了。   已经无力回天了。   “再次抱歉。”   男人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   身后,白茵却又补充道:“但我也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沈彬诧异地回头,望向她。   “我曾经也有很渴望一件东西、但就是买不起的那种经历,在北城奋斗打拼本来就不容易。”白茵平静地说:“你在他身边干了这么多年,如果一切从零开始,恐怕更加不容易。”   “夫人,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可以帮你跟他说一下,不保证成功,他有自己的考量。”白茵想了想,说道:“但你必须向我保证,绝不再欺骗他。”   沈彬眼底顿时有了光:“夫人,我向您保证!我可以发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出门......”   “行了,我试试看,你先回房间等消息吧。”   白茵吃过苦头,也深知赚钱的辛苦,所以特别理解他在金钱面前的动摇。   沈彬见她走进电梯,追上来对她道:“陈总真的特别在意您。”   白茵脚步顿了顿。   “他这次滑雪失神,也是因为误会您把他送的戒指随意送人。”   她敛眸,走进了电梯:“我知道,沈彬。”   ......   晚上,白茵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进屋。   陈淮骁开完线上会议,正巧饿了。   他吃不惯度假山庄自助餐厅的口味,所以晚餐用得很少,这会儿深夜了,白茵这碗蛋炒饭,来得正是时候。   “餐厅厨房都下班了,我给大厨塞了小费,他才同意我使用厨房。”白茵将金灿灿的蛋炒饭推到陈淮骁面前:“喏,知道你晚饭没吃多少。”   陈淮骁接过了餐盘,拿起筷子尝了尝,点评道:“你的手艺,很多年都没有变过。”   “吃腻了我下次就不做了。”   陈淮骁低头吃饭,大大方方地承认:“阿茵的手艺,我永远不会吃腻。”   “嘴还挺甜呢。”   白茵心情不错,双手撑着办公桌,一跃而起,坐在了他的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斜放着:“我刚刚下楼,看到沈彬在哭。”   陈淮骁冷道:“苦肉计。”   “用惯了的人,辞退了很难再找新人。”   陈淮骁忽然感觉手里的蛋炒饭不香了,他搁下了筷子,淡漠地望向白茵:“特意给我做饭,原来是为了给沈彬求情。”   “不算求情,只是给个建议,璨星传媒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辞退员工。”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都能这般大费周章地顾全着,偏对他......   陈淮骁一口气又差点提不上来,冷道:“任何人,你都关心在意。”   白茵看着陈淮骁生闷气的样子,拧眉道:“陈淮骁,我做的每一件事,你好像都在曲解我,我把戒指给沈彬,你觉得是我不珍惜你送的礼物;我亲手给你做宵夜,你觉得我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来跟你求情......是不是除了误解,我们夫妻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所以还剩下什么,别说你对我真的日久生情了。”   “不是日久生情,我早就...”   “早就爱过你了。”这句话,白茵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刹车。   陈淮骁站起身,夜色般深沉的黑眸,与她平静地对视着,似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眼底,有期待。   “说啊,阿茵,你早就对我怎样?”   白茵用膝盖抵住了他,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陈淮骁,我讨厌秦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讨厌极了。你如果真的有心,就解决掉所有问题,清清白白地和我日-久-生-情。”   ......   次日下午,白茵拍完戏回来,听到剧组的女孩们在玻璃落地窗边八卦,说刚刚看到陈淮骁和秦瑶在咖啡厅里喝咖啡——   “真的超级般配啊这俩人。”   “之前网上不是传闻他们是一对吗?”   “俩人肯定有猫腻啊,不然秦瑶干嘛眼巴巴跑来跟组学习,肯定是来陪着陈总的啦。”   “好甜哦,俩人还拥抱了呢。”   ......   白茵听到这些话,头皮都麻了,望向那位八卦的小姐姐:“拥抱?”   “对啊,秦瑶从后面抱住陈淮骁,太甜了我的妈!”   白茵耳朵就像进了针似的,太阳穴噗噗直跳,一点也不想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   真是烦死了!   她转身去前台借了滑雪的单板,去了滑雪场,不再想管这些破事。   屁个“日久生情”!   去死吧陈淮骁。   ......   陈淮骁忽然找秦瑶喝咖啡,秦瑶又忐忑又兴奋,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给自己花了两个小时的妆,换上了黑色连衣裙,来到了度假酒店的咖啡厅。   男人穿着闲适的白衬衣,姿态清雅地坐在咖啡椅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本杂志。   “淮骁哥,你找我有什么...”   秦瑶话音未落,陈淮骁你便打断了她:“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同意你这样称呼我。”   这句话,直接给秦瑶热切的心情泼了盆冰凉的冷水。   “你还在为我当年的离开生气吗?我当时离开是有原因的,当时爷爷用秦家威胁...”   “你大概误会了。”陈淮骁终于抬眸,冷冷看向她:“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小时候相互陪了一段时间,我对你一直很有耐心,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冒犯我的妻子。”   秦瑶连忙站起身,眼角已经绯红一片,慌张地解释道:“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我回来只是为了家族和我自己的事业。”   陈淮骁黑眸寡冷,嗓音更是冰寒刺骨,没有给面前的女人留任何情面:“你背后有爷爷在扶持,他想利用你做什么,我很清楚。你的目的我也很清楚,秦家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但如果你再不识好歹,在阿茵面前说什么、做什么,惹她不开心,我会让秦氏集团明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在你心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秦瑶脸色惨白无比,有点缓不过来,失措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难道过去的情谊,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你以前没有喜欢过我吗?”   “秦瑶,因为小时候你见过我最失落的样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大概可以袒露真心、相互理解,高中我们能重逢,我也很高兴。”   陈淮骁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分明应该是很温柔的话语,此刻却用一种无比残忍冷漠的语调说出来:“但你真要说有什么深刻的喜欢和爱意,抱歉,我心里只有我现在的妻子。”   秦瑶捧着手里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嘴角绽开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年她在一次家族聚会的生日party上看到那个穿着小西装、表情也一丝不苟宛如小大人一般的翩翩少年,秦瑶就一直想认识他,想和他交朋友。   但少年沉默有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藏着很多心事。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保姆带她去殡仪馆附近的一个白鸽花园看鸽子,居然看到陈淮骁和一个女孩坐在秋千边,谈天说地。   连着好几天,她都能遇见他们。   那时候,秦瑶便一直偷偷躲在树后面听他们聊天。   半个月之后,小女孩不再来了,陈淮骁却还坚持每天都来,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秋千椅上,日复一日地等着她。   但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高中之后,秦瑶和陈荆野一个班,班级聚会在KTV唱歌,听到陈荆野用玩笑的语调说起过,说他哥一直有个念念不忘的小青梅,只可惜,再也没见过面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北城。   那时候,秦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终于有了重新认识他的契机,可以在他心里占有不一样的位置。   秦瑶找到了陈淮骁,初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呀,你还记得我吗?”   那时候的陈淮骁,冷得宛如雪峰上的冰石,背着单肩包,目不斜视地和她擦肩而过。   秦瑶强忍着心跳,追上了他:“不理我啊,那你还记得白鸽花园吗?”   陈淮骁蓦然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你是...”   “是我呀。”她笑吟吟地说:“小时候我们一起在白鸽花园荡秋千,还喂过鸽子呢。”   秦瑶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陈淮骁眼底是何等的柔情,让她灵魂都在颤栗融化。   能够被他用那样温柔地眼神望着的女孩,又是何等的幸福。   秦瑶嫉妒得快要抓狂了。   她下定决心,要占据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后来,他们每天一起上学和放学,因为她能说出那时候俩人对话的大概内容,即便有一些记不得了,陈淮骁也没有怀疑。   他怎么会怀疑,又怎么会想到,秦瑶耿耿于怀,记了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的喜欢和在意啊。   秦瑶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不管那个女孩是死是活,身在何方,都永远不可能出来和她对质了,她可以永远在陈淮骁心里占有最柔软的位置。   但她没有想到,在她和陈淮骁进展最顺利的时候,陈老爷子会忽然插手,以秦家的存亡威胁她,让她离开陈淮骁。   陈老爷子对陈淮骁寄予厚望,他需要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孙媳妇。   而那个人,绝对不能是陈淮骁最喜欢的。   情能乱心,而作为决策者,必须永远保持冷静,将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的感情。   所以秦瑶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这次,陈老爷子好不容易同意她回来,她当然铆足了劲,要夺回这局棋里她曾丢失的“半壁江山”。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和陈淮骁的过往,也低估了白茵。   ......   在她失措的间隙,陈淮骁已经起身,去前台结账之后便要离开咖啡厅。   秦瑶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陈淮骁的腰:“淮骁哥,求你看在小时候...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淮骁眼神很冷,将她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最后抓着她的手,彻底甩开:“如果你执意要破坏我的家庭,我会让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就算是爷爷,也救不了你。”   听着他毫无感情的冰冷话语,秦瑶不可置信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刻,她算是真正明白了。   陈淮骁在意的人...从始至终就不是她。 第68章 来都来了   白茵在滑雪场新手区的缓坡赛道练习单板滑雪,虽然有专业教练的指导,还是硬生生摔了好几下。   “其实你不用非要学会滑雪的。”教练见她实在摔得够惨,于心不忍道:“顾晴本就不擅长滑雪,你要是滑得太好,演出来反而不对劲。”   “但也不能一点技巧都不会。”白茵沉思道:“顾晴很爱程年,这次重生回来,她一定会努力去了解他所热爱的这项运动。所以演的时候,我不能以完全新手的面貌出现。”   滑雪教练对人物的揣摩自然不如演员深刻,既然白茵想学,他便耐心地教她。   在白茵摔了屁股墩儿之后,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小姐姐真是喜新厌旧啊,不打网球,爱上滑雪了?”   白茵听到熟悉的大男孩嗓音,回过头,看到一身白羽绒服李纯风,正站在滑雪场外,冲她扬了扬手。   他带着年轻时尚的黑色线帽,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意,在这蓝天白雪的背景之下,他的出现莫名便让白茵心情变得很好。   白茵拍拍屁股从雪地里站起来,惊喜地问道:“李纯风!你怎么来了?”   “剧组邀请我来制作片尾曲《在你走后的第三年》,特意过来看你们演戏,了解了解剧情,找找感觉。”   “以前编曲的时候,也没见你特意跑剧组找感觉啊?”   “这首就不一样了。”李纯风爽朗坦率地说:“小姐姐是主演,我当然无论如何也要花点心思。”   “这么看得起我,谢啦。”   “对了,我跟音乐制作那边说了,片尾曲还是得由你来唱。”   “没问题。”   李纯风看着白茵手上的蓝色单板,问道:“你还有滑雪的戏份吗?”   “只有几个镜头,适当学一下。”白茵随口问:“你会滑雪吗?”   李纯风想到男一号选定陈淮骁的重要原因,就是他滑雪一级棒。   他毫不犹豫道:“我当然会!我可是体育达人。单板给我,我给你秀一个。”   白茵听到他说自己是体育达人,有点犹豫,之前看他朋友圈隔三差五晒网球,以为他网球打得多好呢,没想到技术烂的不行。   “算了吧,你没穿防护装,摔了可够呛。”   李纯风接过了单板,踩在脚上扣稳了:“就这点坡度,小朋友玩的都比这个刺激啊啊啊啊…”   话都还没说完,他脚下单板便溜了出去。   李纯风站在单板上,吓得魂飞魄散,东倒西歪地一路飞下去。   “啊啊啊啊啊!”   噗通,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摔了个底朝天。   白茵连忙从缓坡跑下去:“你没事吧!”   李纯风扶着他的腰,摆了摆手:“没、没事,刚刚没习惯这滑板,再来。”   “得了吧,你裤子都磨破了。”   “真没事,我体育达人能有什么事。”   “恕我直言,你就一体育废柴!”   “呵!你这臭丫头。”李纯风狠狠揉了揉白茵的脑袋。   俩人站起身,却看到滑雪场的入口处,陈淮骁颀长的黑色身影,默立在雪地里。   白茵看到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对李纯风道:“要不要去休息室坐坐。”   李纯风看出了她脸色的不自然,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行啊,反正我是工具人,随便借你用。”   说完,他果断揽住了白茵瘦削的肩膀,动作亲昵,和她一起走进了休息厅场馆。   进屋之后,白茵再回头,却见陈淮骁已经离开了。   白茵刚刚被他和秦瑶弄得郁闷无比的心情,一下子舒坦了,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顺手推开了李纯风:“自己玩去吧。”   “你这女人真无情。”   “你才知道噢,陈淮骁早就领教过了。”   李纯风拎着单板,用手肘戳了戳她:“白茵,其实你真的很喜欢陈淮骁吧。”   “怎么可能。”白茵一口否决:“我和他只有利益关系,再无其他了。”   “你不需要承认。”李纯风耸耸肩,随意道:“就算被藏起来,死不承认,但喜欢就是喜欢,它不会因为你不承认就不存在。”   白茵被戳中了心事,低着头踩雪,久久不语,也没听到李纯风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几分钟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喃了声:“你又从体育达人变成恋爱达人了。”   李纯风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白小姐,我现在和你商量音乐的事,你脑回路有点过于曲折了吧,还在琢磨那事儿呢。”   “......”   晚上,白茵回到度假酒店,听说之前八卦的几个剧组小姐姐说,秦瑶已经离开了。   而且走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白茵便猜到,兴许上午咖啡厅的事情,是她误会了。   秦瑶本就巴不得她多多误会,自己把自己气死最好,才用她作为切入点下手。   咖啡厅里,陈淮骁应该是在和秦瑶摊牌,答应她那晚的承诺。   白茵是真没想到,他对秦瑶能这么轻飘飘地放下。   难道他真的对她...日久生情,连初恋都放下了?   白茵想着,陈老爷子真正忌惮的也是这一点吧,不然也不会站在秦瑶这一边,给她资源、捧她,让她回来夺走白茵的一切。   难道豪门婚姻真的不能有感情?   白茵撇撇嘴。   是她格局小了,实在无法理解这些有钱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陈淮骁的亲妈妈去世这么多年,老爷子都不让他去祭拜,甚至不让他掉一滴眼泪。   真没劲。   就在白茵沉思的间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陈淮骁换了一身休闲的运动系卫衣走下来,衬得他英俊的五官越发显得年轻。   白茵与他面面相觑,同时愣了几秒,陈淮骁毫不犹豫按下了关门按钮。   在电梯门关闭同时,白茵一阵风似的,迅速钻了进来。   陈淮骁连忙伸手替她挡住电梯门,带了几分怒意:“很危险,你冲什么!”   白茵站在他身后,闷声说:“见到我,你忙不迭地关门,还凶我呢。”   电梯在二楼咖啡厅停下,陈淮骁迈腿便要下去,白茵揪住了他的袖子:“不准走。”   “放手。”   “不准走,陈淮骁。”说完小姑娘直接跳起来,扒拉在了他背上:“你刚刚看到我和李纯风滑雪,脸色好臭哦。”   陈淮骁冷声道:“白茵,放开我。”   “不放。”   陈淮骁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传来,立刻按下了关门按钮,回头望向蜘蛛一般趴在他背后的女孩:“不怕被人看到了?”   “我抱我老公,怕什么。”   “不担心别人龃龉,说大明星有今天的名气,全靠陈淮骁捧你起来?   白茵抱他更紧了些:“以前怕,是因为名气不够大,苏安宁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我怕前功尽弃,所以每一步走得很小心。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用这个来证明自己厉害了,我本来就很厉害,所以不怕了。”   她的坚韧和自信,是陈淮骁尤为欣赏的地方。   他的心稍稍软化了些:“你不怕,那我官宣了?”   “随你,官宣了我资源更好。”   陈淮骁将她从身上扯下来,按在墙边便吻了过来,这一个炽热缠绵的吻,很深很深。   陈淮骁将拍戏的时候克制隐忍的那股劲儿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将她摁在电梯墙边,舔舐品尝着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白茵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撬开她的贝齿,在舌尖缠绵游走。   无可自拔地沉沦。   “阿茵,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刚刚在滑雪场和你的小跟班搭台唱戏给我看,现在又主动招惹,没人比你更懂欲擒故纵。”   白茵咬了咬他的下唇,眼角勾起一抹魅笑:“哥哥不是很吃这一套吗?”   陈淮骁真想推开她,永远不要再上她的钩,但他终究做不到。   他更加发狠用力地吻着她,似要在她身上将丢失一切尊严索要回来。   白茵的颈子被他弄痒了,咯咯地笑着:“这是在电梯里!”   陈淮骁一边吻着她,一边摸出卡,刷了vip楼层。   白茵却挡开了他:“啊,不行,我和女配姐姐约好了,等会儿要对戏,她还在房间里等我呢。”   陈淮骁将脸贴在她颈项边,急促地呼吸着,用鼻翼刮蹭着她的颈子,嗅着她身上的淡香:“阿茵,玩我呢?”   白茵轻轻推开了他挡在前面的身子,按了下三层的电梯,笑着说:“对啊,哥哥有种别上钩。”   陈淮骁在她颈间轻咬了一口。   电梯抵达三楼,白茵推开他,走了出去,回头对他扬了扬手。   电梯门缓缓关闭,陈淮骁脸色低沉、眼底都是欲求不满又无可奈何的阴云。   ......   在明峰山的戏码,男主角程年滑雪的戏份更多,白茵的戏份比较少。   正巧李纯风过来和音乐总监商量片尾曲的事情,白茵担任片尾曲主唱,所以总是和李纯风在酒店二楼的咖啡厅里讨论片尾曲。   陈淮骁每次拍戏回来,都能看到他们坐在咖啡厅角落的小雅座里,眉飞色舞地聊着。   白茵拿着乐谱,偶尔还会试唱几句。   陈淮骁只要看到这俩人坐在一起,心情就分外不爽。   但偏偏他们又是真的在讨论正事,他有什么情绪都得忍着,没地方发泄。   剧组的人白天都在片场,咖啡厅几乎没什么人,环境清幽安静。   白茵试唱之后,对李纯风说:“第三段调子还可以再起高一点,听起来会更有感觉。”   李纯风了立刻拿了笔,在图纸上修改,笔没墨水了,他甩了甩,在纸上划线。   这时,一支黑珐琅钢笔递到了他的手边。   李纯风抬头,看到陈淮骁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们对面,虚靠着沙发椅背。   白衬衣敞开了几颗扣子,熨烫得一丝不苟,脸庞英俊而阴沉,双眸平静地望着他们,却又充满侵略性。   他一进来,整个咖啡厅和谐愉快的氛围便改变了,这男人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得不汇聚在他的身上。   “多谢。”李纯风借用了他的钢笔,在乐谱上做出了标记,然后将钢笔还给他:“陈总过来…有什么事吗?”   陈淮骁扫了他身边的白茵一眼:“来咖啡厅,当然是喝咖啡。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白茵道:“那我们继续吧。”   “好......”   李纯风倍感压力,但也无可奈何,定了定心绪,继续和她讨论着。   陈淮骁的美式咖啡端上来,他指尖扣着咖啡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视线平静地望向了窗外绵延的山脉雪景。   “白茵,最后一段,你试试把气提起来。”   “我试试看。”   虽然陈淮骁表面上默不作声地喝着咖啡,俩人每每对话,陈淮骁的视线便会落在他们身上,宛如警惕的牧羊犬一般、监督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几次李纯风聊high了,和白茵笑起来。   陈淮骁的脸上也会应景地浮现微笑,但那微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李纯风真是受不了了,挠挠头,对陈淮骁道:“陈总,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稍稍移座。”   “我打扰到你们了?”   “您在这儿,我有点放不开。”   陈淮骁差点脱口而出:“你和我老婆相谈甚欢,你还想怎么放得开。”   但这句话说出来,就承认他是因为吃醋心里不爽了,陈淮骁克制住了自己。   “您知道我是搞艺术的,对环境要求比较高,您在这儿,我很多idea都没办法出来。”   陈淮骁翻了个白眼。   白茵也对陈淮骁道:“要不然,你还是离开一下吧。”   听他这样说,陈淮骁手里的咖啡重重地搁在了桌上,褐色的液体都溅了出来,他起身离开。   “等一下,老公。”在他走了几步后,白茵又叫住了他:“反正来都来了。”   陈淮骁脚步一顿,心情舒畅了些,正要转身坐回来,却听白茵道:“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老公去咖啡台那边把我们的账结了吧。”   陈淮骁:“......” 第69章 一更   顾晴来到了滑雪场,看到程年还在偷偷地训练,气不打一处来:“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再碰滑雪板,出尔反尔啊程年。”   程年被她逮了个正着,也有些郁愤,闷声道:“我热爱滑雪这项运动,这是我的梦想,我真的想不明白,顾晴,你为什么非要我放弃。”   “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明白,为了这份热爱,你将来会失去什么!”   “我不在乎,顾晴,我只想拿到世界冠军,实现我的梦想,请你体谅我。”   顾晴退后了两步,摇着头,眼底有震惊、有失落,也有恨铁不成钢:“你要我体谅你,可谁来体谅我呢,我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你。”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会小心的,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发生意外就晚了!”   “顾晴,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滑雪是我此生最挚爱的事业,我永远不会后悔。”   “滑雪是你最挚爱的事业,那我呢?”   “……”   导演看着镜头里,这俩人吵架的场面,啧啧地感慨着:“陈总和白茵吵架的样子,可真像夫妻啊。”   制片也点了点头:“嗯,他们太有cp感了。”   “看看,程年望着顾晴的时候,眼底眉梢全是戏,这是多么深爱、又多么不舍啊。”   “这俩人,绝对能甜炸全网。”   程年和顾晴深情地对视着:“你是我永不后悔的选择。”   天上飘起了晶莹的雪花,他们在漫天大雪中相拥热吻。   许导心里一直默默祈祷:“老天保佑,不要NG,不要NG,一次过,一次过,保佑保佑…”   陈淮骁在在导演正要喊卡的最后一秒,忽然扬手道:“对不起,再来一次,我感觉不对。”   许导:“……”   陈总这演技的确炸裂,滑雪动作戏基本上都是一次就过,无可挑剔的宝藏演员。   唯一的缺点,就是吻戏永远过不了。   *   下午,白茵拿着剧本去练习室,和几位配角顺接下来的剧情。   她在门口的时候,听到练习室里几位配角演员嘴里聊着一些所谓的八卦——   “网上说那些,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照片视频都有,绝对石锤。”   “这样太恶心了。”   “勾引资本上位就算了,居然还当小三,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啊。”   “我真的要吐了。”   白茵并没有多想,走进了练习室。   看到白茵进来,几位配角连忙噤声,表情讪讪的。   在顺剧情的过程中,白茵发现他们念台词的语调懒懒散散,好几个演员直接靠在了墙边,像敷衍了事一般走着剧情。   白茵心下略微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她转身去即热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   然而她一转身,几个配角便低声窃语了起来,她端着热水回来,他们立刻停下说话。   白茵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这样的举止作态,明显是在针对她。   白茵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喝着热水,坐回了椅子上:“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几个配角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眼色。   有个女三号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谁敢对您不敬啊,白小姐。”   有人当了出头鸟,几人胆子便大了些:“就是,您可是陈总心尖上的人。”   “我们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您啊,否则像之前几位女星一样被赶出剧组,甚至封杀,那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茵听到他们这样说,心下大概明白了几分。   想来,她和陈淮骁的事情…是曝光出去了。   白茵转身离开了练习室,来到走廊边,摸出了好久没有打开的微博。   刚登陆账号,艾特评论和私信便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而来。   “恶心恶心恶心!”   “白茵滚出娱乐圈!”   “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上位,白茵太恶心了!我要吐了!”   白茵退出私信,点开了热搜,热搜第一便是#白茵陈淮骁#,后面还跟了个殷红刺目的“爆”。   她不是一个心理防线很坚固的人,这样铺天盖地的谩骂,让她的心宛如自由落体一样直线下坠,落入深渊。   白茵颤抖的手点进了热搜第一,看到营销号发了一组图片,图片画面便是酒店电梯里的视频拍摄。   视频里,白茵闯进陈淮骁所在的电梯里,俩人聊了几句,她从后面抱住了他,陈淮骁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最后他将她压在电梯的墙上,暴躁地吻了她。   这是前两天…白茵戏弄陈淮骁的画面。   因为没有声音,只有图像,所以这段画面极易被人理解为是白茵蓄意引诱陈淮骁,因为她的确……   的确做出了引诱的动作和眼神。   白茵看到,这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已经爆到二十万了,而距离视频发出的时间,也不过才五个小时。   “居然做三,脸呢???”   “我居然真情实感地粉了这么一个cheap girl,我现在拼命忍住想吐的欲望。”   “塌房塌得太突然了。”   “滚滚滚滚滚。”   “这种女人,出门就该被车撞死。”   “这是什么物种,这么喜欢倒贴,勾引人家有老婆的人,贱不贱呐。”   “怎么评论里全是骂白茵的,没有骂渣男陈淮骁的?”   “都该骂,但白茵勾引人家也太明显了吧,看看这狐狸精的做派。”   “心疼秦瑶,真的太心疼了。”   “@人间小仙女秦瑶,抱抱,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陈淮骁没说他夫人是秦瑶吧。”   ……   很快,秦瑶转发了微博,什么也没说,只配了个【叹息】的表情包。   这让网友们觉得白茵当三石锤,更是疯狂谩骂。   就在白茵疯狂下拉评论的过程中,孙梨梨的电话也火急火燎地call了进来:“怎么那么不小心!既然你不决定公开和他的关系,就不要再公共场合亲热啊,陈淮骁已婚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可好了,你变成小三了!我手里的几个代言都在要求解除合约和赔款!我们要尽快澄清啊。”   “你先不要急。”白茵听到孙梨梨嗓音里都带着哭腔了:“冷静下来。”   “我要怎么冷静!你看看他们是怎么骂你的!”   白茵也是第一次被如此铺天盖地的网暴包围着,几乎快要被吞没了,她嗓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电梯不算公共场合,电梯里的视频流传出去,是有人故意搞我。”   “不管是谁,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会直接毁掉你的前途和未来,必须马上澄清。”   “等下。”   “你还等什么?”   “再发酵一段时间。”白茵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让更多人关注。”   “不是吧白茵,你不会还想着要利用这件事来个超大反转吧,他们骂的多难听啊!”   “反正伤害都已经造成了,骂也骂了,我要是什么都得不到,不是白挨骂了。”   孙梨梨知道白茵的性子,任何能为她所用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她都不会弃之不顾。   有时候,她也是真佩服这女人的强大内心。   网络上这样的骂声,随便换了一个人都得心态崩溃,她居然还能稳得住。   好在,现在她处于封闭的酒店内,至少安全是得以保证,不用担心被疯狂的粉丝丢臭鸡蛋。   白茵站在窗口,吹了好一阵子的冷风,终于冷静了下来,重新回到了练习室。   “抱歉耽误大家了,继续排戏吧。”   周围人见她神色不变,仍旧气定神闲,更是觉得她不知羞耻。   刚刚当出头鸟的女配乔汐,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扔下了剧本:“闹出这样的丑闻,还拍什么啊,上映了也只有挨骂的份。”   大家低声地附和着:“就是。”   白茵扫了他们一眼,冷淡道:“你是演员,演员的职责就是演好戏,如果我的私事影响到了你的情绪,希望你自行调整,不要影响工作。”   乔汐被气笑了:“白茵,你能不能要点脸,以前你嚣张我当你是有实力,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仗着陈淮骁才有这种底气,我真的很难跟你共事。”   就在这时,练习室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陈淮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色低沉——   “你很难和她共事,那就不要共事了,现在离开剧组,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顶替你的位置。”   陈淮骁一进来,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刚刚还嚣张的乔汐,听到他这句话,腿都要软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配角演员们,希冀着他们能像刚刚一起怼白茵那样,帮她说说话。   然而,人群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乔汐传媒大学表演系刚毕业,《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是她参演的第一部戏,一来就接了女配角的戏,本来是非常好的开局。   但也正因为年纪小沉不住气,又喜欢人云亦云,自诩“正义”。   她率先出来仗义执言,而当她自己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仗义执言”。   谁敢啊。   陈淮骁摆明了是要护着白茵,之前为她扫除了那么多障碍,也不缺他们一个两个的。   有个女孩站出来,笑着对白茵道:“茵姐,刚刚是我们不对,我们会好好调整情绪,不会影响拍摄工作,一定配合您把戏拍完的。”   乔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恍然大悟,她这一走,女配的位置,不就落到她们的手上了吗。   这些平日里所谓的“好姐妹”…只怕是巴不得她走了吧。   乔汐知道陈淮骁是说一不二的人,咬了咬牙,眼睛已经红了一圈了。   “撑住了,千万别哭。”白茵看着她,微笑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第70章 二更   沈彬从来没见陈淮骁发这么大的火儿。   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每一步好像都带着劲劲的怒意。   沈彬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着他,或者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他望向了身边的白茵,向她求助。   白茵摇了摇头:“别跟着他了。”   沈彬低声对白茵道:“早上我进屋的时候,总裁已经醒过来了,看着手机上爆出来的消息,默不作声地翻着评论,看了整整半个小时,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手机和墙壁又来了个亲密接触。”   “……”   沈彬继续道:“他旧手机刚碎屏呢,换了新手机,这没两天,屏幕又碎了。”   白茵加快步伐,追上了陈淮骁,向他道歉:“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别人骂成这样。”   陈淮骁蓦然顿住了脚步:“怎么说?”   “之前你已经承认已婚,是我坚持不肯公开,怕影响自己的前途,那天电梯里…也是我主动,才闯了祸,害你被人骂成渣男。”   白茵承担责任这方面向来不会畏首畏尾,是她的错、那就是她的错,不会推卸。   陈淮骁看着她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更是恼怒不已。   他刚刚在房间里看了半个多小时的评论,看到网上那么多人骂她,骂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辞,什么小三去死不要脸。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污秽的言辞是用来形容她、想到她看见这些不知道有多难受……陈淮骁的心都要裂开了。   可她丝毫不明白,她只觉得,他是在为自己名声被毁而恼怒。   白茵的确是误会了,她低头说道:“本来我想晚一点再澄清,等别人骂够了、骂爽了,再反转一波,对我更有好处。但这样太自私了,我不能连累你一起陪我挨骂,我现在就澄清,把这件事彻底说开。”   说完,她摸出了手机。   陈淮骁忽然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紧紧地攥着,让她动弹不得。   白茵不解地看着他:“陈淮骁…”   陈淮骁心里很别扭,冷冷道:“白茵,你觉得我生气是为了我自己,那你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我的心。”   “不是为了你自己,难不成是为了我啊?”   她话音未落,陈淮骁将她抵在落地窗边,深深地吻住了她。   柔软的舌攻入了她的领地,不留余地侵占着她的所有,掠夺了她的呼吸…动作霸道又强势,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纳为己有、彻底侵占。   “唔…”   白茵看到远处有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围观,她连忙推开了陈淮骁:“你…你还想被骂吗!”   陈淮骁看着面前的女人,再度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舔舐着,用全部的柔情去覆盖她。   “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我到底是为了谁?”   他湿热的呼吸交织在她的耳畔。   白茵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表情讪讪的,用很轻的嗓音道:“哥哥,其实我都知道,我的心跟你一样。”   承认喜欢和深爱,不是丢脸的一件事。   心意相通的这一刻,已经胜过良辰美景无数。   陈淮骁释然了。   现在周遭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只想把这个女人圈在自己的领土了,好好保护起来。   当天晚上,陈淮骁便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将网络上所有的嘲讽谩骂,删得一干二净,该封的封,该起诉的起诉。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用自己的私人账号发了一张照片。   这是他手机的主屏幕和屏保,被截图下来,放在微博账号上。   照片里,白茵穿着一袭洁白美丽的嫁纱,站在倾洒着白玫瑰花瓣的红毯上,纤腰软骨,暖香靡靡。   而陈淮骁穿着新郎官的黑色西装,身长玉立,搂着女人的一把纤腰,俯身要吻她。   女人身形后仰,似在回避,但她嘴角明显勾着幸福的笑意。   这张照片,是婚礼时在台下的陈老爷子、用他捣鼓已久的单反相机定格的瞬间。   陈淮骁用这张照片作为自己的手机屏幕。   他喜欢这张照片,因为照片里的白茵那时候笑得很甜,仿佛嫁给他的那一瞬间,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这张婚礼照一发出来,瞬间引爆全网,网友们彻底震惊——   “天哪!极限反转!”   “陈淮骁和白茵,居然举办过婚礼!现在渣男小三也可以举办婚礼了吗?”   “拜托,他敢这样高调结婚,还渣男小三呢,摆明了白茵就是他老婆啊!”   “所以…所以所以真正的陈夫人,就是白茵,不是秦瑶?”   “我就知道,陈淮骁不可能是渣男,呜呜呜,我的房又修好了。”   “我真的嫉妒了,虽然但是…白茵的婚礼照太太太美了吧!”   “之前的那段电梯视频,白茵的确是在引诱陈淮骁,但你们没发现,陈淮骁眼底全是宠溺吗!”   “这是人家夫妻的情趣,被人这样放出来,真是太恶毒了。”   “其心可诛。”   “可能我关注的重点有点偏,白茵是陈淮骁的夫人,也就是说她的名气,全是被捧出来的咯。”   “对啊,她得到的资源比同期艺人好得多呢。”   “说白茵的名气是全被捧出来的人,她演技怎么样,你们没长眼睛吗?”   “的确,我现在还记得她在《霓裳》中惊艳的画面。”   “u1s1,白茵是有实力的。”   ……   官宣之后,这段有名有实的婚姻浮出水面,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对白茵这一路走来的资源、名气的质疑。   这些,白茵以前很在乎。   陈淮骁就像太阳一样挡在她前面,光芒太甚了,她藏在他身后,只会被别人当做陈夫人,而不是艺人白茵。   但现在,白茵不怕了。   她已经不再需要靠这个来证明自己,她就是有这个实力能站在星光灿烂的最高峰,不怕任何人质疑,也有作品可以很不客气地甩在那些质疑她的人脸上。   她甚至改了自己的微博名,把【再也不喝橙c的小小白】改成了【重新喜欢喝c的小小白】。   她的这个名字,又被网友们来了一波极限解读——   “So…橙c就是陈淮骁啦。”   “我去!这么明显的梗我为什么没看出来!”   “白茵这个名字都用了很多年了,妈耶,俩人是真的很早就认识了啊。”   “还有冰释前嫌的戏码?”   “总裁夫妇这对cp我磕了!”   ……   相比于官宣,白茵更感兴趣的是——这件事究竟是如何爆料,如何发酵出来的。   很显然,始作俑者是拿准了她不敢把结婚的事情公之于众。   要么当小三的名头被坐实,要么就承认自己是攀着陈淮骁上位。   无论哪一样,对白茵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可见爆料者有多么恨她。   关于酒店电梯内部视频如何落到营销号手里,陈淮骁让沈彬无论如何也要彻查清楚,就当是为他上一次的失误…将功补过。   沈彬得到了这个机会,自然办得尽心竭力。   在剧组在明峰山拍摄任务即将完成之际,沈彬便把这件事的底细挖了出来。   酒店电梯的视频必然是内部管理人员泄露出去的,沿着这条线索,沈彬揪出了就是监控室当天值班的管理人员。   这位管理人员将面临被起诉的风险,他被沈彬的一系列的严肃的指控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交代了收买他的人。   ……   傍晚时分,沈彬拿着管理人员签字的文件找到了白茵。   白茵接过文件浏览了一遍,望向沈彬:“你不敢把这份写了秦瑶名字的东西,给陈淮骁看?”   “呃。”沈彬犹豫着,说道:“秦瑶和骁爷关系咋样,咱也不太清楚,不敢贸然给他看。”   沈彬小心翼翼地措辞着,生怕冒犯了白茵。   “咱也拿不准骁爷的心思,主要看夫人有点敏感…”   白茵:“你哪只眼睛看我对她敏感啦?”   沈彬:“臣知罪!”   白茵懒得搭理这职场舔狗的弯弯心思。   沈彬不确定陈淮骁知道后会不会两难,同样,白茵也拿不准秦瑶在他心里究竟什么地位。   万一他真要护着她,白茵岂不是平白挨骂啦?   她不是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她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   “小三风波”让她挨了多少骂,几十万几百万的评论,全是对她的疯狂诅咒和恶毒唾弃,这些伤害,她都要十倍、百倍地收回来。   ……   很快,网友们关注的重点,就从白茵和陈淮骁的隐婚、转移到了秦瑶身上——   “我想知道,秦瑶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对对,秦瑶还转发了那个控诉白茵是小三的微博呢。”   “恕我直言,她戏有点多。”   秦瑶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删掉了那条转发的微博:“我和淮骁哥从小就认识哦,这次回来,我听说他结婚了,但不知道他的夫人就是白茵。看到那段电梯视频,我是震惊的、也很愤怒。人非圣贤,我想每个人都有一时冲动的时候,尤其淮骁哥还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   回答非常妥帖,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又把火线引向了白茵——   “什么什么,秦瑶和陈淮骁是青梅竹马?”   “哇靠,所以白茵还是第三者插足并且还成功上位?”   “这这这…真是一波三折的极限反转啊。”   “肯定是了,秦瑶和陈淮骁原本是恋人,白茵插足抢走了陈淮骁,秦瑶满腹委屈还被误认为是小三。”   这个瓜吃到现在,从始至终,两位当事人——白茵和陈淮骁,始终未发一言。   但是在秦瑶这段阴阳怪气的话语出来之后,两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微博声明。   陈淮骁:“不是青梅竹马,莫挨老子已经说腻了!我夫人是@重新喜欢喝橙C的小小白。【心心】”   陈淮骁这个明显暴躁的微博,看得出来是真的带了愤怒的情绪。   同时,这条微博也让这个一贯在粉丝和路人心目中高冷如神佛的男人,跌下神坛,成为了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妻奴形象——   “暴躁骁爷真的好可爱哈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陈淮骁是真的爱老婆。”   “上次孟浅浅碰瓷事件,这次的秦瑶事件,陈淮骁那个【莫挨老子】的配图,是真的用烂了。【笑cry】”   “可以说很有求生欲了。”   秦瑶的手紧紧攥着手机,轻微地颤抖着。   陈淮骁的这条微博,直接打脸了她上一条,丝毫没有给她留余地和脸面。   然而,陈淮骁的反驳她都还没来得及消化,来自白茵的反击,直接让她暴击加倍、如坠地狱。   相比于陈淮骁的语言回驳,白茵更是干脆利落直接,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上音频。   音频是她和秦瑶俩人的对话——   秦瑶:“茵姐,我和淮骁哥过去经历的事情,你是不可能理解的……”   白茵:“所以呢?”   秦瑶:“所以…希望你成全我们。”   白茵:“你知道,苏安宁为什么退圈吗。苏安宁退圈是因为名声臭了,为什么名声臭呢,因为她妈妈是小三。你回来,不是为了圆梦娱乐圈吗?都当小三了,还怎么追逐你的梦想?还是说,你所谓的梦想和一个已婚但有钱的臭男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秦瑶:“不是的,我和淮骁哥青梅竹马,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白茵:“秦瑶,我眼里从来不揉沙子,你今天若没有跟我说这番话,我将来或许会和他离婚,成全你们。但你这番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秦瑶:“你…你什么意思?”   白茵:“小时候,有个特别讨厌的同学,一直想要我手缝的布偶娃娃,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布偶娃娃,但我更不喜欢她。所以那个娃娃被我丢进了杂物间,让它烂掉坏掉脏掉,也不会把它送给我讨厌的人。所以啊,我改变主意了,我绝不会和陈淮骁离婚,就算我把他扔掉,也绝不会便宜你。”   秦瑶:“那他呢,你就能保证他不跟你提离婚吗?”   白茵:“但这不就是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吗,引诱我的丈夫和我离婚,那我姑且拭目以待咯。这些年小三能当成你这样清丽脱俗且理直气壮的,也是少见。”   …….   这段音频对话,是秦瑶第一天来明峰山跟组学习的时候,和白茵的一番言谈。   白茵有个习惯,就是随身携带录音笔,尤其是和对手谈判的时候,总会有用得上的那天。   这招,还是陈老爷子当年“培训”她的时候,教给她的。   既然秦瑶是陈老爷子找回来的一颗棋子,那么她用这招,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秦瑶听到这段对话竟被放出来,全身血液都回流了。   颤抖着,不知所措。   这段话内容非常直白,秦瑶知三当三,还让白茵成全她,这可真是把一众网友给恶心坏了。   当初他们怎么骂白茵,便怎么骂现在的秦瑶,十倍、百倍地孽力回馈。   陈老爷子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博弈。   电视里娱乐频道播放着秦瑶的丑闻八卦以及秦家彻底破产的消息。   他摇了摇头,将那颗废弃的白子剔除出去。   抬头,正对面的墙上,还挂着当年搬家的时候,白茵亲手为他绣的一副《春来山居图》,精致的绣工…丝丝缕缕都是那些年赤诚的感恩与孝心。   而今闹成这般儿孙离心反目的局面,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   至此,这件事最终尘埃落定。   白茵和陈淮骁在明峰山拍戏期间,都没有再提及此事,在这方面,他们有相当的默契。   晚上,白茵在陈淮骁房间沙发上躺着看剧本,皱眉琢磨着人物情感。   陈淮骁在阳台讲完了电话,回到房间,对白茵道:“拍完明峰山的戏,爷爷说让我们回家吃饭。”   “不去。”白茵将剧本盖在脸上,懒懒道:“摆明了鸿门宴,去了只怕又被关地下室。”   “所以我回绝了。”陈淮骁坐在了她的身边的沙发上。   “你回绝了?”   “嗯。”   白茵从沙发上爬起来,望向了他:“不是,你没问我就回绝了?”   “不用问,我知道你不会去,我也不想你再去面对爷爷。”陈淮骁淡淡道:“你是我的妻子,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外界的一切,家庭的压力,我都会替你挡下来。”   “这属于是…陈淮骁的情话?”   陈淮骁清浅地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属于是只有你能听到的真心话。”   白茵靠在他身边,想了想,闷声说道:“去不去,等我拍完,看心情咯。“   “对了,爷爷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妈妈的事吗?如果你愿意去,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白茵心头一惊,望向陈淮骁:“真的。”   “嗯。”   不止白茵想知道,陈淮骁更加想要了解与母亲相关的一切。   “那就…去?”   陈淮骁捏了捏她的脸颊:“随你了。”   白茵看着陈淮骁的手机,屏幕都快碎成渣了,触屏都用不了了,只能勉强进行通话。   不知道他这一生气就摔手机是什么毛病。   “还没换新的?”   “山里一切封闭,回去再换。”   白茵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如果你有急用,可以先用我的手机。”   陈淮骁毫不犹豫接过了她的手机:“能随便看?”   白茵大方表示:“随便看,我可不像你,手机里一堆商业机密。”   陈淮骁直接点进微信,将对话框拉到他自己。   白茵见情形不妙,正要夺回手机,但晚了一步。   陈淮骁看到对话框里她对他的备注:裙下之臣。   白茵无语。   这家伙,拿到他手机第一件事不是看照片或聊天对象,只是好奇她对他的称呼…   陈淮骁漂亮修长的手拎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嗓音微扬:“裙下之臣?”   “我这就是……”   “就是什么?”   “好玩。”   他嘴角扬了扬,凑近了她,在她耳鬓间厮磨了片刻,手落到了她的纤腰间,轻抚着。   “干嘛!”   他用性感的嗓音缓缓道:“当你的裙下之臣。” 第71章 千金不换   明峰山的最后一出戏,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的拍摄场景,基本上都在室内,剩余戏份也不太多,不用赶着进度。   于是剧组给演员们稍稍放了个小长假,让他们回去稍事休息,缓解连日来在滑雪场地高强度的工作压力。   陈淮骁自然没办法休息,公司里堆积如山的业务,还等着他处理。   白茵抽空去了一趟璨星传媒。   聪明如她,在沈彬的祖母绿辞退事件之后,便猜到陈淮骁这狗男人为了不离婚,根本就是拿璨星传媒要破产的消息做幌子。   他每天这个峰会、那个颁奖典礼地跑着,哪里有半点破产总裁该有的愁眉苦脸的样子。   果不其然,白茵从一楼“巡查”到五楼,原本空荡荡的工位又熙熙攘攘坐满了人,不少员工的工位上还摆放了马尔代夫蓝天大海的合影照。   敢情陈淮骁是给他们放了个舒服的带薪假,然后伪装成业务萧条、员工辞职的样子啊。   虽然白茵已经释怀了秦瑶的事情,但全公司合谋忽悠她这事儿,她还是要找陈淮骁好好算一账。   为了不离婚,某个总裁连脸都不要了!   这种谎都撒得出来,还全员马尔代夫带薪休假…他是钱多了烧得慌吗。   白茵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前台也没有报备,径直上电梯去了陈淮骁的办公室。   门口的助理小姐姐见白茵过来,慌张地起身迎接:“夫人好!”   自从陈淮骁官宣以后,现在全公司都知道白茵是老板娘了,对她的态度简直比对陈淮骁还要恭敬一百倍。   陈淮骁对白茵的宠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们哪怕对陈淮骁有所怠慢,都不敢怠慢了白茵。   “陈淮骁在办公室吗?”   “啊,在的夫人。”   白茵看出了助理小姐姐为难的神情,又问道:“是在会客吗,那我等一会儿。”   说完,她便利落地坐在了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   助理小姐姐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时不时地朝房间里看一眼,脸色似乎有些紧张,这倒让白茵生疑了:“陈总是在会见客户吗?”   “呃,不是的。”   助理小姐姐踟蹰着,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偷偷对白茵附耳道:“夫人,是秦瑶来了。”   “哦?”   助理小姐姐很有求生欲地说:“她提前小半个月就预约了,总裁一直没见她,今天她哭着闹着,非要见总裁,在外面闹得实在不成样子,我只能擅作主张把她带上来。”   白茵微笑着,从容道:“没事,我相信他。”   “那就好。”   助理小姐姐这一口气都还没松缓下来,白茵忽然重重搁下了杯子:“我要去起居室,帮我开门。”   助理小姐姐心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忙不迭地给白茵打开了起居室的门。   起居室和陈淮骁的办公室是相通的。   平时员工们只能进他的办公室,起居室是陈淮骁的私人生活空间,只有白茵能进去。   助理小姐姐迎着白茵进了起居室之后,却见她径直趴在了起居室和办公室相隔的门边,贴着耳朵偷听着什么。   “……”   夫人果然非常“相信”陈总。   *   那道门很隔音,白茵什么都听不到,她索性便将门掀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总算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了。   “秦瑶,告诉我实话,小时候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你什么意思?有证据吗?”   陈淮骁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不带任何情绪:“不需要什么证据,只是觉得你很不像她。”   “你…你还能记得那时候的她…不,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   陈淮骁指尖随意地把玩着黑珐琅钢笔,轻轻敲了敲:“那你呢,你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秦瑶眼神闪躲着:“都这么久的事了,我怎么会记得。”   “但我永远不会忘。”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阴沉沉的下午,一个人跑到殡仪馆后面的白鸽花园、躲在灌木林下面咬着手腕偷哭的场景。   梳着齐刘海的小女生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这才走过来,对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站起来哭。”   陈淮骁回头看到小女孩眼中闪烁的坚韧:“不管做什么,都要站起来,不要怕。”   ……   秦瑶不知道这一茬,问他道:“陈淮骁,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高中那年,你告诉我你就是她,我很高兴,即便那时候太小,不会有太深刻的感情,但她是我唯一敞开心扉的那个人,她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   陈淮骁冷冷睨着她:“这次你回来的所作所为,一而再地推翻了她在我心里应有的样子,我甚至告诉自己,江山易改,本性或许也会转移。因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一直到我去查了你母亲的死,这才更加笃定,你根本不是那个小女孩。”   秦瑶颤颤地退后了两步,碰翻了地上的半人高青瓷花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像她为自己编织的仲夏夜之梦的破碎。   “好笑,你怎么会是她。”陈淮骁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你怎么配是她。”   秦瑶嗓音颤抖,咬牙道:“陈淮骁,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说不定早就不在了!你以为你还能找到那个女孩吗!你永远找不到了!”   “你错了,我不会找她,也没有这个必要。”   秦瑶诧异:“为、为什么?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不找她重温旧梦?”   “我不需要重温谁的旧梦,我的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   白茵怔怔地走出了起居室,助理小姐姐见她脸色不太好,生怕她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事,连忙迎上去:“夫人,您没事吧,陈总他……”   白茵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恍惚间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的一些事。”   那些她近乎已经遗忘的记忆,又被陈淮骁的一席话勾勒出来。   白鸽公园。   好像妈妈去世的那几天,她的确常常去白鸽公园…   年仅五六岁的小白茵,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不想回家,在距离妈妈最近的小公园里,逃避着整个世界。   爸爸已经把另外一位阿姨和姐姐接回家了,她根本不想回去面对他们。   后来她在白鸽公园遇到了另一个失去了妈妈的小男生,比她高一些,也比她大。   她遇着他好几次了,他都一个人躲在灌木底下偷偷地哭。   白茵和他相互作伴了几天,俩人喂鸽子、荡秋千,聊着和母亲相关的话题。   具体聊了些什么,现在的白茵真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连那个男孩长什么样子,记忆都已经彻底模糊,那时候她比他小几岁呢。   后来,白茵被父亲送到了外婆家,走得特别突然,甚至都没有机会再去白鸽公园和那个男孩子道别。   隐约记得男孩还和她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给她带特别好吃的进口巧克力糖。   但再也没有下次了,白茵南下,一走十多年,再也没有回来过。   却不知道那个高个儿的少年一直在白鸽花园等她,一等…也是好多年。   ……   白茵站在三楼的咖啡室落地窗边,看着夜幕降临的城市繁华绚烂的灯火。   陈淮骁忙完下午的公务之后,听说白茵在三楼一个人喝了一下午的咖啡,他匆匆下楼,走进了咖啡厅。   “刚刚听助理说你来过了。”陈淮骁坐到他面前,忙不迭便交待坦白:“秦瑶来找我了,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白茵耸耸肩:“我又没问你,瞎解释什么。”   “以前就是因为说得太少,误会太深,所以总是意难平。”陈淮骁深深地望着她:“从今以后,我会每天都向你表白,一直到我无法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白茵笑了起来:“这谁受得了。”   “受不了,你也得受着。”   白茵站在窗边看窗外夜色,陈淮骁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今年的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白茵又低头笑了。   陈淮骁眼底一片温柔:“笑什么?”   “哥哥,白鸽花园,你下次要请我吃的俄罗斯进口巧克力糖,我还有机会吃到吗?”   陈淮骁眼底划过一丝惊诧:“?”   “你好蠢啊陈淮骁,太蠢了!”白茵笑容越发清甜灿烂,用力拍了拍他胸口:“居然没把我认出来!   陈淮骁揪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了自己,凝望着她白皙清秀的脸蛋,从她的眼神里,似乎寻找到了当初小女孩留给他的东西。   那是他念念不忘好几年的坚定与勇气。   原来心上人,也是眼前人啊。   电梯门在顶层的私人套房开了门,陈淮骁从正面抱起了白茵,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这一晚,月光温柔地照着山野千里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白茵背靠着落地玻璃,脑袋后仰,脚背绷直,坠落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之中。   ……   白茵和陈淮骁去了陈老爷子的湖畔别墅。   老爷子让佣人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都是南方的家常小菜,还有他下去亲手钓上来的鱼,分别做成了红烧和清蒸的口味。   白茵跟在陈淮骁身后,别别扭扭地走了进去,一言不发。   陈淮骁见她在门口磨蹭,于是拉住了她的手,带她进屋,仍旧礼貌地唤了声:“爷爷。”   只是俩人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陈老爷子掠过了陈淮骁,望向了他身后的白茵:“白丫头,还在生我的气?”   白茵也很有脾气,回道:“您说呢,您骗了我这么多年。”   “哦?为这个。”   他本以为,白丫头最在意的是他把秦瑶叫回来,试图破坏她和陈淮骁的婚姻。   却没想到小丫头装在心里耿耿于怀的…却是为了那些年他对她的好、全是别有用心。   “您从来没有说过,那些年您对我的照顾和帮扶,都是因为您觉得…我是最适合陈淮骁的人,你想让我对他的事业有帮扶。”   陈老爷子扬了扬手,让周围的管家佣人全都退下,对白茵道:“白丫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生意人,不会无缘无故格外对谁好。你接受得了也罢,接受不了、老爷子我也不会对你道歉。”   白茵闷声不语。   她不会要求陈老爷子道歉,哪怕他当年别有用心,但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她自己,别说复仇了,都不一定能好好活下来。   桌下,她感觉到一双略微粗砺的大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用掌心的温暖一整个地覆盖住了她。   陈淮骁望着她,似在给她力量。   “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白丫头的事。”陈老爷子继续道:“上次你追根究底想打听陈淮骁的母亲,即便我不说,以你们俩这一模一样的倔强性子,也迟早会查到,不如就由我来告诉你们。”   白茵和陈淮骁紧紧盯着老爷子。   他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其实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隐事,之所以一直瞒着,谁也不让提,是老头我…心里始终没能放下仇恨。”   “仇恨?”陈淮骁皱眉,费解地望着陈老爷子:“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没有母亲,却也没有父亲?”   “你说爸爸身体不好,一直在美国养病。”陈淮骁压低嗓音说:“妈妈…我听家里以前帮佣的王婶说过一嘴,说妈妈是车祸身亡。”   提及此,白茵敏锐地注意到,老爷子那满是褶皱的手轻微地颤栗了起来:“你的妈妈名叫林白蕊,当年也是风靡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影星,她风华绝代的美貌让无数人为之倾倒,你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你父亲把她领回家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他非她不娶。那时候我已经为你爸物色了一位家世门第都相当匹配的姑娘,但你爸固执地要和你妈妈结婚,谁都劝不了,跟我闹了小半年,我也就同意了。”   “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老爷子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痛苦之色溢于言表,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每想起来,还是没有办法放下。   “嫁入陈家之后,娱乐圈自然没有你母亲的位置,尤其是当你出生之后,这娱乐圈的新人如潮涌一般…流行时尚也在日新月异地变化着。而她却无法接受、还时时想着复出,重造当年的辉煌。”   陈老爷子嘴角露出了荒唐的笑意:“她不愿接受她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的事实。”   “所以我妈妈是为了这个,才自杀的吗?”   “自杀?”陈老爷子哼了一声,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寒凉彻骨:“她是谋杀!”   这两个字,让陈淮骁和白茵同时一凛。   “事业不顺、产后抑郁,你母亲精神方面已经不对劲,对你的父亲百般苛责、埋怨,怪他耽误了她的事业,也怨你的出生让她错过了最好的时光。”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爸是个没出息的,爱她爱疯了,她烧炭他也陪着,发什么疯都陪着……后来我把年纪还小的你带到身边来养着,远离了那个疯女人。除夕夜,他们开车回老宅过年,我不知道车上出了什么状况,但想也能想得到,那女人又在车上发疯。最后车驶出了坡道,她当场身亡,而你爸…”   老爷子痛彻心扉,用拐杖狠狠跺了跺地面:“他命悬一线,在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最后…成了植物人。”   白茵望向陈淮骁,他眼底极力压制着痛苦之色:“这些…这些我都不记得。”   “你不是不记得,你是从来不知道,我不让那个疯女人在你面前发疯,我把你养在老宅,杜绝和她的任何接触,你当然不会知道。”陈老爷子把最痛苦的那一段讲完,似乎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下来:“我把你爸送到美国去疗养,花了数不清的钱续着他的命,但人若是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白茵看着他,问道:“这就是您憎恨陈淮骁的妈妈、甚至不让他祭拜她的原因么?”   “这也是我希望他能控制自己的原因,真心相爱最后互生怨怼,然而当所谓的爱情褪去颜色,只剩铁一般真实的生活,那种痛苦,是比虚情假意的利益关系来得更加可怕。”老爷子坚定地说道:“只有利益,才是最靠得住的一种婚姻关系。”   陈淮骁正要否决,陈老爷子扬了扬手:“我言尽于此,今天这顿饭,想必你们也吃不下去了。放心,今后我不会再阻拦你们,不过陈淮骁…在我这里,江山和美人,你只能择其一了。”   白茵望向了陈淮骁。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抉择,她不愿意陈淮骁因为她而丢失掉原本属于他、并且唾手可得的大好未来。   这太不值得了。   对于白茵这种成长背景的女孩而言,任何事,都抵不上一个光明璀璨的前途未来。   然而,陈淮骁毫不犹豫地牵起了白茵的手,在她挣开他之后又用力握住,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爷爷,早在那场婚礼上,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从始至终,一如既往,我都只选她。”   ……   陈淮骁牵着白茵走出了湖畔别墅,天空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白茵拉了拉陈淮骁的袖子,细声说:“亏大了。”   陈淮骁也叹息了一声:“是啊,亏大了。”   她松开他,然后推了他一把:“后悔了还可以再回去,爷爷想必会非常开心。”   陈淮骁顺势揽住了白茵纤瘦的腰肢,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着,倒也不做别的,只是看着她。   “看什么啊?”   “看看陈夫人是什么稀世珍宝,值不值得用陈氏集团的万里江山来换。”   白茵冷哼了一声:“看到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辫子而已。”   “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辫子。”   雪色与月色中映衬着她这一抹人间的绝色,陈淮骁薄唇上扬,温柔地吻住了她——   “但陈淮骁的这根小辫子,千金不换。”   作者有话说:正文在这里结束吧,   你们想看的撒糖的内容全在番外,齁甜齁甜的,还有很多啦!   下一本《我的妈妈逆向生长》欢迎收藏,番外写完的那天更新这本。   殷殷是弃婴,从小受尽欺负,直到被殷流苏收养,才有了一个简陋但温馨的家。   殷流苏住在贫困的胡同巷,靠送外卖维生。   殷殷眼中的妈妈,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她能单手提起大桶瓶装水上五楼,还能和歹徒搏斗,胡同巷那些八卦碎嘴的女人,没一个骂得过她。   殷殷很爱妈妈,以为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   然而,多年后,殷流苏却神秘失踪、销声匿迹。   ……   多年后,追着暗恋了很久的男孩靳白泽,她考上了全国最顶尖的高校。   大一开学的社团日,殷殷竟然再度遇到了妈妈殷流苏!   她不仅没有变老,反而年轻了许多,看起来,竟和殷殷差不多年纪!   她扎着脏辫儿,戴着耳钉,穿着迷彩背心,正和一帮男生练搏击。   殷流苏竟成了殷殷的青春张扬的大三学姐!   殷殷惊呆了。   ……   然而,让她惊讶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殷流苏不仅是漂亮年轻的大三学姐,还是创业多年、资产千万的在校女总裁,商学院的金字活招牌!   殷殷感受到了一夜之间变成富二代的滋味。   那天,殷流苏揽着殷殷的肩膀,叼着根草,望着对面看球场上最英俊的校草靳白泽——   “这小子,就是你喜欢了三年的人?”   殷殷红着脸:“嗯。”   “他好像是我公司的在校兼职员工。”   殷殷惊讶望向殷流苏:?   殷流苏吐了嘴里的草茎,拉着拼命挣扎的殷殷来到靳白泽面前——   “眼前就有一个少奋斗五十年的机会,老板的女儿,了解一下。”   靳白泽望着羞红脸的殷殷,考虑了几秒,喊道:“妈。”   #逆向生长、青春再遇。#   灵感来自《本杰明巴顿奇事》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