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在逃生游戏里杀疯了》作者:等月   ——本文文案——   上一秒还躺在沙地濒死的黎非白,下一秒就进入到诡异的空间,被迫参与各种让人绝望的逃生游戏。   游戏发布任务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完全是差别待遇。   别人:藏好……   黎非白:请在三分钟内解决掉怪物,并冲到boss老巢存活一晚即可通关。   而这一切只因为黎非白是“关系户”,走后门被人强行“加塞”进游戏的。   左手拿着一张染血的游戏邀请函,右手攥着碎屏掉渣的手机,黎非白面无表情淡淡道:   “下一关。”   ————   别的玩家都是光脑全息顶级标配,拿着攻略按部就班玩游戏,只有黎非白一无所知。   要人命的骰子,不知开往何处的灵车,无尽的副本,杀不完的怪物……   后来黎非白拆开邀请函,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潦草的写了一个字:“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病态。   ————   黎非白一直都是个沉默安静的人,平时玩游戏话都很少,直到她遇见了自己这个“关系户”所谓的“后台”。   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拎起刀追了过去。   #别人逃生,我逃杀!   #我玩的逃生游戏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犹豫只会败北,干就完了。   [阅读指南]   1.有cp,1v1不买股。   2.男主很狗,非常狗。   3.遗世独立清冷女主x疯批偏执戏精男主。   4.男女主都略疯。   5.女主闯关升级为主,恋爱为辅,感情戏份可能会很少。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无限流未来架空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非白   一句话简介:安静‘软妹’逐渐变成人形凶兽!   立意:微笑面对危险,梦想成真不会遥远。鼓起勇气坚定向前,奇迹一定会出现! 第1章 新手测验   随着世界发展,不知何时起,人类被划分为三等:高层、中层、底层。   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人出生时的层次,桎梏了未来上限。   而底层的人类,则被视为垃圾。   公元3X77年   人类高层指挥部推出一款名为Instinct的逃生游戏。   几乎是一夜之间,无论高层还是底层,游戏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攻势占领各个城区的宣传虚拟屏,只因发布者声称:   这是一款可以打破人类阶层桎梏的游戏!   但不知为何火爆全区的Instinct,在短短数日时间里,就销声匿迹再无资讯,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   “您有一封游戏邀请函,请问是否拆阅?”   “邀请人和被邀请人都将获得游戏里的‘奖励’,请问您……”   那声音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询问着,直到一声极轻的“是”响起,才停止。   意识仿佛被拖入无尽的深渊,猛然下坠无法逃离。   持续不断的失重感,半昏半醒的状态,让黎非白有种漂浮不定的错觉。   她是被剧痛唤醒的。   思维还很混沌,身体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疼痛迫使黎非白本能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手指依稀能触摸到粘稠的液体,鼻息间围绕着一股血腥铁锈味……   黎非白顿时心中一紧,轻微地挪了挪身子。失去视觉,她只能凭借其他感官来判断自己现在的情况。   周围一片死寂,随着她小幅度地动作,耳边竟然传来类似于铁链碰撞的锒铛声响。   黎非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竟然被铐住了,只可以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好在右手还是自由的,可以活动。   黎非白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深呼吸几次缓和了许久,才算是勉强习惯那种难以形容的痛。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全身上下除了被束缚的左手有些外伤,其余地方看不到任何伤口,可她身上确实无一处不疼。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受了什么伤,只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是谁把她锁在这里的?   头部好似受到过重击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零碎的记忆混杂拼凑在一起。   黎非白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去某个地方,做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越想头越疼,黎非白只好放弃回想,转而研究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耳边突然传来声响,有点像电子机械开启的声音。   下一秒白色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字浮现在黎非白面前:   [人类的本能是什么?]   似乎是确认黎非白已经看到了这些字,白色的字符逐渐消散,重新排列出其他的字。   [人类是否与怪物无异?]   [套上枷锁的你,是人类还是怪物?]   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字,黎非白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想要离那些字远一点。   然而已经晚了   白色的字发出刺眼的光芒,将黎非白完全笼罩在光亮中。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隐隐感觉到不适。   黎非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他妈的老子道具还没领!”   “这是进入游戏了吗?”   “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江……”   “顾望泞。”   “封辞。”方才还安静的周围骤然响起嘈杂讨论的声音,有男有女,吵的分不清说话之人在哪个方位。   一暗一明的场景变换,太过突兀,让黎非白条件反射般地眯起眼睛,用仅能活动的右手去遮挡突如其来的光线。   过了片刻,适应了周围光线,黎非白才缓缓睁开眼睛。待看清周围情形后,却让她心中一惊   她前方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年轻男女,正在旁若无人地彼此交谈。   面对自己的突然出现,这些人毫无反应,甚至一眼都没往她这里看。   黎非白试着与那些人交流,毫无疑问,她仍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黎非白心中那种不安愈发深重,她低头看向自己仍被铁链紧紧束缚的左手。   为什么只有她的手腕被铁链锁住了?   那些人为何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这些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一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青年,见场面纷乱,率先站出来道:   “大家先冷静一下,我勉强算是个老玩家,有一些过关经验……”   他说话时语速从容有条不紊,透着股让人信服的稳重感。   在场的人都朝他看过去。   江清安也打量着眼前的几人,轻声道:   “这游戏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通关是首要,其它的不如等游戏通关后在说,先找找线索。”   见有人一头雾水没有行动,江清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立时柔声询问道:“我们这里有新人吗?”   一个看起来纤柔漂亮的女人小心翼翼地举手,弱声回答道:“我,我是新人……我叫方怡,进来之前听到有个声音说什么新手测验,然后醒来就在这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自己站出来时,越发显得局促不安。   而一旁,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谭原和相貌冷艳的年轻女孩顾望泞,听到方怡的回答后,两人神色顿时变了。   尤其是谭原,整张脸都阴沉下来。   江清安却似乎并不在意新手的存在,反而笑着冲方怡点了点头以示安抚,随即他看向其他人再次问道:“还有新人吗?”   那个叫封辞的年轻人,闻言有些敷衍地简单回了一句:“我也是。”   江清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封辞也是新人。因为从进入游戏到现在,这个年轻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连话都没说几句,安静淡定得过分,这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新人。   一男一女,两个新人表明身份后,众人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微妙紧张。   谭原忍不住心中烦躁,开口骂道:“草,这一关他妈的白玩!”   他长得高壮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   方怡被他突然的骂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挪了挪位置,站得离谭原远了一些,朝江清安的方向偏靠过去。   江清安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些游戏规则。   新手关卡,就意味着难度指数很低,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可相对应的,获得的通关奖励,会变得很少……   道具、自我介绍、新人、新手测验、游戏规则、通关、找线索……   黎非白尽可能地抓住,他们前后所有交谈过程中流露出的每一分信息。   然而她越是理智,得到的猜想,却越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场游戏。   或者说,她此刻可能身处一个“游戏空间”,场上这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玩家”。   现在场上一共五名玩家:暴躁男谭原、江清安、柔弱漂亮的新人方怡;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看起来比较“特殊”的人:   一个看起来寡言少语,冷艳十足的顾望泞。   另外一个是自称新人的封辞。他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身材颀长,五官俊美,长着一双桃花眼,周身气质却冷沉阴郁,拒人千里。   这两人气质样貌都过于出色,在五位玩家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黎非白呢?   如果她也在“玩家”之列,是这五人的“同类”,那这些人为什么看不到她?   如果黎非白不是“玩家”,她又是个什么“角色”?   想到这,黎非白脑海里不禁浮现之前看到的那些神秘字:   [人类的本能是什么?]   [人类是否与怪物无异?]   [套上枷锁的你,是人类还是怪物?]   人类的本能……是说贪念、生存等等,这些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   这三个问题中有两个角色,“人类”和“怪物”。   为什么要问套上枷锁的是人类还是怪物?   假设一下,如果有枷锁等于怪物,那这就意味着,黎非白现在的“角色”可能不是人类!   所以,这才是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原因?   因为她现在是“怪物”,而此刻游戏还不到“怪物”现身的时候?   黎非白眸光微冷,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   她眼下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头脑却异常的冷静。   人类的本能是什么?   别人怎么想黎非白不知道,但是对于她来说,就只有两个字。   活着。   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黎非白抬起手,锁铐带动铁链发出一连串叮当乱响。   手腕上的皮肤被锁铐边缘划破,正往外渗着血。伤口不算严重,只是带来丝丝缕缕的痛意。   这锁铐就好像是根据黎非白手腕粗细定制的一般,不留半点缝隙。   但只要细心看,就能发现,在锁铐外侧,有一个很小的锁口。   有锁口,就代表有钥匙。   那钥匙会在哪儿?要怎么才能得到?得到钥匙的方式,是否跟外面那些“玩家”有关?   就在黎非白深思之时,那几个玩家也有所行动了,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始终无果。   “妈的,任务呢?线索呢?老子进来半天,这游戏跟死了一样!”说话那人好像踢翻了什么东西,发出一连串碰撞的声音,极为刺耳。   “能不能安静点?就你长嘴会说话?是个人都知道现在不对劲。”这次开口的男人嗓音低沉,带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他妈……”谭原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啊!”   “你突然鬼叫什么?”   方怡惊慌失措地看向黎非白的方向,眼眶微红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被谭原吼过以后,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颤抖着后退,话都说不出来。   谭原也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啐了一口道:“大惊小怪的,新人就是麻烦。”   江清安最淡定,先是走过去对方怡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副全透明的电子眼镜戴上。   谭原吹了个口哨,阴阳怪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装逼带妹呢?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话压根没掩饰,嗓门也大,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江清安对此却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搭理,只转头看向黎非白所在的方向。   视线隔空相对。   黎非白不确定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在这些人眼中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可能把那个女人吓到尖叫。   此时,一行黑色的神秘字再次浮在半空中。   [嘘!一直被枷锁困住的怪物,脾气是很暴躁的。]   黎非白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那行字。   [怪物喜欢黑暗,畏惧光,长时间呆在明亮的地方,会让它们发狂!]   [外面的一切,都是你的敌人!]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些人脸上神色再次变了。不仅是方怡,其他原本还算镇定的几人,全都一副看到恐怖事物的样子,就连江清安,也是一脸凝重。   不等黎非白反应过来,谭原就已经握着一把外形古怪的枪,面色狰狞地朝她冲过来!   谭原面朝黎非白的方向,手指扣动板机,一束类似于激光的东西瞬间射发而出!   随之而来一场小范围爆炸,黑色的浓烟霎时充斥在整个空间。   黎非白根本躲不开,只能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发现那束激光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挡住。   [注意:游戏中的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都愣着干什么,一会怪物发狂了,我们全都玩完!”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句。   下一秒,数不清的攻击都朝黎非白砸了过来。   “人类”与“怪物”的厮杀。 第2章 新手测验   黑烟消散得很快,等到黎非白能看清东西时,那些人已经站在距离她较远的地方了。   黑色的字再次出现。   [“幕”的帷帐落下时,怪物将获得短暂的无伤。]   [打破“幕”,怪物会直接变为发狂状态!]   [请不要继续惹怒它!]   看着那些字慢慢消散,黎非白咬了咬牙,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次提示中的“幕”应该就是指挡住所有攻击的“空气墙”。   暂且不管“幕”为何会落下,单是“发狂”二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从眼前几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怪物发狂是一种很恐怖的状态,“人类”玩家无法应对。   那么   作为“怪物”玩家,发狂以后的她又会如何?   打开锁拷的钥匙在哪里?游戏怎样才算是通关?   虽然忧虑眼下的状况,但是线索还是很少。就目前来看,静观其变反而是最好的。   黎非白目视前方,定睛观察着几人的一言一行。   他们是黎非白了解游戏规则的重要途径。   方怡站在江清安的旁边,她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正惊惶不安地左右环顾,最后似乎觉得还是待在江清安身边最安全。   谭原看到两人抱团的情况,嗤笑出声:“哎呦呦,吓哭了啊?要不要哥哥保护你呀!”   方怡顿时身子一僵,又往江清安身边凑了凑,鼓起勇气看向谭原大喊道,“你离我远点!”   “你说什么?离你近点?好啊!”说着,谭原咧着嘴笑了,慢步朝方怡走过来。   谭原属实让人厌烦,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欺负人。封辞似乎对于谭原的行为很不屑,却也懒得多管闲事,沉着脸不说话。   江清安叹了口气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小心一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把方才谭原说过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偏偏江清安说话时语气平和,不像是在怼人,更像是在善意的提醒。   “怎么?你带个眼镜,眼睛就瞎了?怪物可是连幕都布下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呢?”   谭原说话时一直看向方怡,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江清安却是不再理他,低头给站在身边的方怡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道:“不要管他。”   不曾想下一秒谭原竟然抬手抓住方怡的胳膊。   来不及反应,方怡脚下一个踉跄,就被谭原拽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江清安忍不住皱眉质问道。   “放开我!”   方怡喊叫着挥手推打谭原。   谭原却力气大的惊人,像捉小鸡仔般轻松无视掉方怡的挣扎淡淡道:   “像这种没用的废物……”说着,谭原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看向方怡。   “你去怪物那里找找线索,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整个空间刹时静默。   这里他们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线索,只剩下怪物那里,没有找过……   “不要……”   方怡瞬间面如死灰,心里很清楚谭原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   封辞和顾望泞保持沉默,只是将目光都落在了方怡身上。   漠然的视线仿若利剑般将人穿透,方怡忍不住发抖哽咽出声。   周围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唯一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心的玩家,只有刚才安慰过自己的江清安。   方怡无助地看向江清安。   但江清安却没看方怡,他眼睑微垂,眉间紧蹙似在思考着什么。   见江清安没有说话,谭原脸上的嘲讽之色越发浓郁,强拉硬拽着方怡往怪物的方向走。   “英雄救美挺多的,不过……你也得找个真英雄不是?”谭原说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意有所指。   江清安抬眸淡淡地瞥了谭原一眼轻声道:“这一关的游戏内容我们都不清楚,游戏可能已经开始,也可能还没开始。现在就出现牺牲者,如果游戏是要求我们全员参加,到时候怎么办?”“牺牲不是不可以,但最起码要牺牲的值,而不是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罔顾他人性命。”   江清安嗓音温润,带着种能安抚人情绪的魔力,显然要比谭原的话更有说服力。   也终于让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封辞有了反应。   封辞朝江清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低沉,语气带了些嘲意道:“说点实际的,不然我只会觉得你是在说废话!”   “对啊,说那么多有屁用?”谭原附和着,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猥琐地笑道:   “你总是护着这废物新人,该不会是要……”   江清安忍不住皱眉,伸手扶了下眼镜,平静道:“怪物只有在陷入困境时才会使用‘幕’来保护自己,若‘幕’被打破,怪物绝对会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发狂状态下的怪物,我们都不是对手。”   “你的意思是等到‘幕’消失,在过去找线索?”长时间不发言的顾望泞忽然开口。   “不,我们现在就要……过去!”江清安顿了一下,看向黎非白的方向,眼神坚定。   谭原一听,立马阴阳怪气道:“卧槽,你们听听,他刚才还说不能罔顾他人性命,现在就要带着我们集体自杀,啧啧啧……”   “理由?”封辞倒是淡定,听到江清安这么说,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首先,游戏空间就这么大,我们刚来的时候,可以肯定的说,并没有怪物在场,这个怪物是突然出现的。”   “它出现以后却没有攻击我们,而是被方怡发现,随后就有人率先攻击了怪物,大家就全动了手。”   “为什么怪物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它不在我们都没注意到它的时候攻击我们?这个怪物是有什么‘限制’吗?”   江清安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大家都因为方怡最开始那一声尖叫,过于紧张了。之后又有谭原各种带节奏,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谭原或许有一点说对了,怪物那里很大概率会有线索。   就在众人深感疑惑,正要深入讨论几句时,忽然听见一阵咔咔声响,像是……一块玻璃即将碎裂前,出现裂纹时的那种声音。   这是……   “幕”快要破了!   众人下意识朝怪物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幕”上面已经出现密如蛛网的裂纹!   “操,哪个沙壁动手了?”谭原骂了一句。   “大家都在这,谁能动手?”方怡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你找死是不是?”   “你……”   封辞面无表情地看着破碎的“幕”一言不发,对于众人地争吵,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江清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封辞一眼。   随即他又看向谭原,冷声道:“别吵了”   话音未落,几米高的怪物瞬间朝这边冲了过来。它巨大的头颅上是一对金色的眼睛,身上全是深蓝色的鳞片,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怪物的速度很快,与众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方怡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下一秒怪物就到了眼前!   它抬起锋利的爪子,朝距离最近的两人狠狠砸下去。   “这就是你他妈说的不会攻击?怪物有限制?”谭原忍不住咒骂,同时伸手将方怡推到身前,自己往后撤了几步,留出可防守的范围。   江清安见状急忙上前,将方怡拉开。   他手腕上传来一丝温热,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受伤的疼痛。来不及去看,当即拽上方怡朝另一个方向逃亡。   谭原用他那把怪枪又发射了一次激光,却未对怪物造成伤害。见状他忍不住骂咧了几句,毫不犹豫转身拔足飞逃。本就在推方怡出去时往后了几步,此时倒也在安全范围内。   封辞反应敏锐,动作敏捷,早在看到“幕”有裂纹时,就已经跑路了。   顾望泞不动声色地跟在封辞后面。江清安和方怡落在了最后。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给人思考的时间,除了逃以外,毫无对策。   然而就在几个呼吸间,怪物就追了上来。谭原毫无罪恶感,还回头瞅了一眼江清安两人,幸灾乐祸地笑着。   “大好人,要不你去拦住怪物吧,给大家争取点时间,我们也好想想办法。”他故意学着江清安说话时的语气,压着嗓子劝人。   “啊!”谭原话音刚落,方怡就发出一声惊叫。   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左小臂上一片鲜红,血将衣服浸透,蹭到了江清安身上少许。   方怡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呆滞无神,发丝凌乱得垂散着。   “方怡?”江清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到方怡手臂上的伤,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行黑色的字出现在每一位玩家面前。   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线索。   [受到怪物攻击的人类玩家,将加入怪物阵营。]   [它们生于黑暗,囚于此地,明亮的房间让它们发狂,想要毁灭一切。]   [人类与怪物的区别是什么?]   [请于三分钟内作答,若三分钟内,无“人”回答正确,将剥夺所有玩家身为人类的权利。]   黎非白定睛看着那只突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怪物,感到疑惑不解。   如果说她的角色是“怪物”,那眼前这只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幕”刚刚分明是在保护“怪物”,那些攻击也都是朝着黎非白而来……而这只怪物出现的地方,离她并不远。   但是在此之前,黎非白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常。   难道,“幕”保护的怪物不止一个?   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其他怪物?   黎非白觉得头有些发晕,浑身上下都痛的要死。手臂处忽然传来割裂般的疼痛,让人无法忽视。   她将视线移动到自己手臂上,只见黑色的细线顺着血管纹路正逐渐向上蔓延。   被这些黑线吞没,她会怎样?会彻底变成怪物吗?   刚才的黑字黎非白也看到了。   “没有玩家回答正确,将剥夺所有玩家身为人类的权利。”   在规定的时间里,如果有玩家答对问题,已经变为“怪物”的人类会恢复原有的身份吗?   哪怕希望并不大,黎非白也想试一试。   黎非白眼神凝重,注视着方怡,不敢错过她的丝毫变化。   方怡先是四肢僵硬,由站立的姿势变为爬行,然后指甲陡然变长。身上被黑色的鳞片覆盖,双眼充血,嘴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嘶吼声。   胳膊上的血蔓延到地面上,随着方怡的动作留下一道血痕。   她眨动了一下眼睛,扫视一圈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在谭原身上。   变成怪物的方怡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不少。一个飞扑,就是三四米,稳稳落地,瞬间缩短了她与谭原的距离。   谭原慌了神,后退的同时,拼命扣动扳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激光枪毫无反应,谭原气急败坏地想要用枪去砸已经变成怪物的方怡,但突然转念想到,枪的使用次数有限,却不是一次性物品。   在其他关卡中说不定会有“补充”类道具。   谭原迅速把枪收了起来,而此时怪物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方怡原本的牙齿,在变异后全都变成锋利锯齿形的尖牙,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划破皮肤,刺透喉管。   “妈的!” 第3章 新手测验   即便大家都不待见谭原,可如果他也变成了怪物,剩下的玩家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千钧一发之际,江清安在手腕处摸了一下。他速度很快,外加有袖子遮挡,看不出手腕上有什么东西。   只见下一刻,江清安掌心中蓦然出现一张透明如玻璃的卡片。   卡片散发着淡淡荧光,上面是一道道紧密相连的白线,像是某种精密设计的道具。   与此同时,方怡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动作。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身体在轻微颤抖,好似在畏惧着什么。   而方才攻击方怡的怪物,竟然也不动了。   规则中说:[它们生于黑暗,囚于此地,明亮的房间让它们发狂,想要毁灭一切。]   那么,让怪物发狂的原因,不出意外应当就是“光”,它们畏惧光,害怕光,所以狂躁不安。   这张道具卡是他在之前通关时得到的道具,能散发出类似于阳光的物质。在以前的游戏中,对于鬼怪有很好的克制效果,想来这次能发挥些作用。   而方怡地行为则验证了江清安的猜测是正确得。   两人都没有动作,江清安要控制透明卡时刻盯着方怡,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死里逃生的谭原发现方怡动不了以后,眼神凶狠,抬起腿就要去踢打方怡。   江清安单手操控克制怪物的透明卡,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谭原的衣领。   “去想答案,别做多余的事!”   “你怎么不想?”   江清安冷着脸,不复方才的温柔。谭原的一系列举动,让他有些恼怒,沉声道:“那你来牵制怪物?”   谭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欺软怕硬地往后走了几步,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个破卡片,有多难使用一样……”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法?”谭原走近封辞,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你一个大男人跑得倒是挺快的!”   封辞不语,往旁边挪了一步,抬手拍拍自己的衣服,仿佛上面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刚在江清安那吃了瘪的谭原,见到封辞不但不理自己,还这种反应,脸上顿时挂不住发怒。他气愤得骂了一句,反手朝封辞脸上抽过去。   “谭原!”江清安余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立马喊道。   只见谭原落下的手停在半空,无法再动分毫。他的小臂被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桎梏住。   谭原使足了劲,都动弹不得,一张脸憋得通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封辞。   封辞冰冷的声音这才慢慢响起:   “再动一下,我让你连变怪物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就见谭原闷哼一声,猛地捂住手臂往后退了几步。他惊恐地看着封辞,半晌说不出话。   见谭原与封辞一个照面就安分下来,江清安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封辞。   顾望泞压根不管其他人在干什么,专心答题,淡淡道:“规则说怪物生于黑暗,怪物与人类的区别就是无法见光。”   空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等待着顾望泞的回答是否正确。   不远处的黎非白自然也听到了,脑海里反复思索游戏的提示。   她的角色是“怪物”,最开始的地方也确实是“黑暗”中,而手腕上的锁拷,恰好对应“囚于此地”。   怪物生于黑暗,囚于此地,畏惧光,发狂,想要毁灭一切……   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顾望泞的答案可能没有错,却也不是完全正确。   果不其然,黑色的字再次出现。   [回答错误!]   [剩余时间:一分十五秒。]   “怪物没有人类意识,怪物不会说话,怪物和人类的区别,不就是两个物种吗?”谭原也开始答题,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答案。   等他说完后,空中浮现出黑色加粗版的字,似乎是游戏在对于谭原连蒙带猜的态度表示不满。   [回答错误!]   [回答错误!]   [回答错误!]   [剩余时间:五十七秒。]   黎非白抬眸瞥了一眼谭原,他的那几个答案,听起来其实也没错。   为什么游戏全都判定错误呢?   虽说谭原看起来很不靠谱,却给了黎非白一些思路。   “怪物和人类的区别,不就是两个物种吗?”   不是!   要知道,方怡原先可是人类,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怪物,而是受到了伤害,才变为怪物。   而且,变为怪物的人类就没有意识了吗?   如果没有,方怡又怎么会只攻击谭原,而不伤害刚才距离她最近的江清安?   怪物是有意识的!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的轮廓,黎非白复又看向江清安。   有时候人的善意,或许能在不经意间救了自己。   怪物生于黑暗,可方怡与黎非白不同,她是在明亮的空间里,变成怪物的。   “怪物”是导致方怡失去人类身份的原因,那么谭原,就是致使这件事发生的“黑暗”。   这才是,怪物生于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边的玩家还在各种作答。   江清安手中的道具卡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上面的光芒正在缓慢消减。   方怡此时头发蓬乱,双眼通红,张着血盆大口,满身诡异的鳞片。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她原来的衣服,任谁都无法把她与最初那个柔弱漂亮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而害方怡变成如此模样的谭原,和“怪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濒近死亡,恐惧正在众人心里疯狂滋长。   游戏给了玩家一个很大的误区。   那个问题:怪物与人类的区别是什么?   游戏问的如此肯定,可怪物与人类,真的有区别吗?   其他没见过的怪物,黎非白不清楚,可眼前的……作为“旁观者”,她看得一清二楚。   黎非白也是玩家,想来同样有资格回答问题。   “人类与怪物没有区别。”   她嗓音有些发哑,却吐字清晰,确保游戏能听清她的答案。   奇怪得是,黑色的字没出现。   黎非白沉默了一瞬,觉得游戏可能是想听更详细一些的回答,于是再次开口。   “身为人类,可以被当成“怪物”困在这里。也有看起来是人,心却如“怪物”一般的人类。所以,人类与怪物,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   说完后,黎非白安静得等着游戏给出回应。   [剩余时间:一秒。]   [失去人性的人类依旧是人,但他们却比“怪物”更加可怕!]   [玩家黎非白,表现优异,新手测评,初评级:A级。]   游戏并没有说黎非白的答案是对还是错。那一行黑色的字,更像是一句忠告。   [新手玩家通过测验,奖励首次通关点数,目前拥有点数:10。点数可在‘商区’用以兑换道具、技能等。]   商区?   那是什么?   黎非白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边并没有出现可见类的物品。   她依旧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而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奇怪的是,他们好像还是看不到自己。   锁铐依然紧紧铐在手上。   黑字忽然闪了一下,如烟般缓慢消散,浮现出其他的字。   [玩家黎非白,受邀请进入Instinct,与邀请人平分奖励点数,剩余点数:5。]   虽然不知道这点数要怎么在“商区”使用,可千辛万苦才获得的10点数,转眼间就减去了一半,换作是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黎非白脑海里不禁回忆起,自己出现在空间时,隐约听到的声音。   “您有一封游戏邀请函,请问是否拆阅?”   “邀请人和被邀请人都将获得游戏里的‘奖励’,请问您……”   是谁邀请她进了游戏?   不容黎非白细想,面前突然出现十几行密密麻麻的字符。   [请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做认为对的事,努力活下来。]   [游戏失败者将永远留在这里!]   [枷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的束缚,让人隐忍克制。]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1.变为怪物,获得无限永恒的生命,守候于此地,去揭露人性的丑陋。2.回归人类阵营,Instinct将赐予你打开枷锁的钥匙。]   注意:请务必谨慎选择!   看到这一句时,黎非白停止了往下看的目光。   回到人类阵营,为什么要谨慎选择?难不成解开枷锁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当黎非白猜测“枷锁”时,突然注意到最下方的几行字。   那些字呈深灰色。   [你的邀请人为你留下了三样道具,祝君游戏愉快!]   [1.神秘的邀请函:嘘!请小心打开,里面可能是邀请人给你留的重要线索。]   [2.来自过去的手机:它是如光脑一般智能的存在,会为你提供很多帮助。]   [3.……]   “啊!”   耳边蓦地传来一声喊叫,那声音中夹杂着怪物的吼声与女人的哭声。   黎非白下意识看过去,只见方怡的样子越发可怖。   她身体开始膨胀,长着鳞片的皮肤顺着纹路流出鲜血。头颅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扭动着,浑身不断抽搐。   新手测验不是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方怡没有停止变成怪物,反而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第4章 新手测验   黎非白想再看一下其他人的情况,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一个米白色的信封。   这是邀请函?   邀请函也就巴掌大小,不偏不倚地飘在黎非白面前。能清晰看见上面金色的花纹,封口处是一个浅蓝色被荆棘缠绕的镂空月亮。   黎非白望着邀请函愣了十几秒,才猛然回神。   怎么回事?   这邀请函有点奇怪……   从看到它的那一刻,黎非白的目光就无法移开。仿佛被下了“暗示”一般,不受控制。   邀请函是邀请人给的,按照游戏的提示,想来不会伤害她。   犹豫了一下,黎非白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邀请函。邀请函竟然有感知一般缓缓落入她的掌心中。   将邀请函收好,黎非白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黑色的手机。   手机屏幕忽然一闪,发出淡淡的冷光,上面跳动着许多黑色字符。   字符闪动的极快,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上一秒屏幕上出现了什么字。   最后屏幕定格在一个简洁的界面。   [玩家基础信息]   姓名:黎非白   性别:女   年龄:17   评级:A/底层人类   点数:5   [其他功能未解锁]   邀请函,手机,第三样道具是什么?黎非白看向深灰色字的最后一行:   [3.危机时刻,可向邀请人求助一次。]   确保手机和邀请函都放好以后,黎非白徒然打了个寒颤,僵着身子没有动。   从邀请函出现,到捡起手机,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是什么时候开始,其他人没在说过话了?   黎非白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其他玩家。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整个空间到处都沾满了殷红的血液,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与空间最初的铁锈味融合在一起,一时间竟让人无法分辨。   而这一切的来源,便是方怡。   她浑身是血,牙齿尖利,掐着谭原的双肩,正狠狠撕咬着他的脖子。鲜血与碎肉飞溅,宛如恐怖片一般可怕。   “臭!滚开!   谭原大概也没想到,江清安道具卡失效的瞬间,方怡会毫不犹豫地朝他扑过来。   皮肉被撕扯咬下,动脉鲜血四溅。方怡嘴里发出类似于哭泣的怪声,她目呲欲裂,恶狠狠地瞪着谭原。   突然抬起手硬生生将谭原的一条胳膊拧扯了下来,如垃圾一般丢在地上。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谭原什么都做不了,目光逐渐呆滞无神。除却被扯下的胳膊以外,其余肢体都被扭曲成诡异的姿势。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与血肉混杂在一起。   方怡似乎还没“玩”够,忽然五指成爪状,探向谭原腹部。霎时间,皮肉外翻,手指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皮肤。方怡转动着手指,不知抓到了什么,用力往外一拉。   只见滑溜溜软塌塌的肠子,搭在方怡指尖。从她咬到谭原那一刻起,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变成怪物后的方怡,让人望而生怯。   顾望泞安静地站在几米外看着这一幕。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刀,刀尖抵地,等待着时机。   谭原已经死了,下一个就会轮到她们。   顾望泞咬了咬牙眼神渐冷,绕到方怡背后,单手挥刀,从上而下,倏然间砍断了方怡的脖子。   没有丝毫犹豫,顾望泞收住力道,反手又砍掉了谭原的脑袋。   两颗头颅滚落在距离尸身不远的地方。   游戏规则:受到怪物攻击的人类玩家,将加入怪物阵营。   顾望泞思来想去,也只有将头颅与身体彻底分离,才能达到永绝后患。   真就是应了封辞那句话。   谭原连变成怪物的机会都没有。   明亮的空间里,似乎每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怪物。   一阵彻骨地寒意袭上黎非白的背脊,她好像明白游戏为什么说要谨慎选择了。   方怡死后,一行黑色的字浮现在她尸体上空。   [玩家方怡,未通过新手测验,本次获得点数0。]   方怡作为“怪物”死去了。   没人知道因为受伤变成“怪物”的人类能否变回来,杀了“怪物”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道理,黎非白自然也懂。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上面黑色的细线已经停止蔓延,却没有消失。   打开枷锁,黑线会消失吗?   变回“人类”,她是会加入眼前这几人的游戏,还是说去往别的游戏?   如果是前者,那么黎非白就会突然出现在这些玩家面前。   在这种情况下,被怀疑是肯定的,最坏的情况则是被当成怪物杀掉!   黎非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江清安没说话,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方怡盖上。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慨,游戏还在进行……   游戏给出提示,要求玩家回答问题。可奇怪就奇怪在,现在时间早就过了。他们之中并没有人回答正确,除了方怡以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变成怪物。   游戏又变回了最初的状态,毫无进展。   顾望泞正擦拭着长刀,漫不经心地看了江清安一眼道:“你倒是心善。”   江清安垂眸,淡声道:“可她还是死了。”   顾望泞对此表示不可置否,在逃生游戏中,能保留一丝人性的善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很快,三人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刚才“方怡”发狂时,众人只顾得上对付她,没注意到另一个“怪物”去了哪里。   它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   “这次的游戏,有点不对劲。”顾望泞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声道。   “以往有新人的游戏,都会比较轻松,可今天的游戏,根本就是没有丝毫头绪,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去怪物那里一趟。”江清安再次提出建议。   顾望泞并不赞同,暂且不说怪物在哪,主动去找怪物的行为,无异于送死。她找了个角落抱着自己的长刀休息。   杀了方怡后,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适感。顾望泞不是没杀过人,像谭原那样的她杀过不知道多少,可方怡是不同的,在变异前,她虽然看起来柔弱不堪,但没害过谁。   如果……他们答题正确,方怡会不会恢复人类身份?   这样的事,在游戏里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谁也不知道怪物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变成怪物的又会是谁……   太多需要考虑的问题,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表情凝重。   原本还是五人的游戏场,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就只剩下了三人。他们分坐在各个角落,安静地等待着怪物再次出场。   只因,怪物出现时伴随着线索。   [枷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黎非白想起游戏说的这一句话,由于被锁住,没有参与进刚才的厮杀中,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像旁观者一样,守候于此地,去观看人性的丑陋。   这就是“怪物”的任务吗?   “怪物”发狂,黎非白手上有黑线蔓延。“怪物”伤人,黎非白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存在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黎非白本就警惕着附近的动静,感觉到手机的反应,当即将它拿了出来。   只见白屏上,是鲜红色的字。   [你的选择?]   [永守于此or解开枷锁]   看来选择和答题一样,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游戏在催促黎非白尽快做出选择。   就在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两个想法。   1.解开枷锁,加入人类,跟其他玩家分享自己知道的线索,换取信任。   2.永守于此,那些玩家中没有人回答对题,不出意外的话,游戏是要将他们困死,直到所有人全变为怪物为止。   最关键的一点是,黎非白左小臂上的黑纹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若解开枷锁,同时也解开这黑线……黎非白会在脱困的刹那变为方怡那样吗?   进退两难。   见识过游戏残酷的黎非白,不会随便做选择。比起解开枷锁,打破现在的僵局。她比较在意的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请玩家做出选择!]   黎非白皱了皱眉,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她用指腹在屏幕上按了一下。   “咔哒”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钥匙塞进锁扣转了一下。   紧接着,黎非白手腕上的锁拷重重地掉落在地,发出咣当的声响。   游戏死了人,却依然没有线索。空间的气氛一时间很是凝重,没有人再说话。四周静极了,哪怕只是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得很清楚。   锁链的声音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纷纷朝声源处看了过来。   黎非白轻轻活动着因束缚太久而僵硬酸痛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向其他人。   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长发随意散落肩背,仅有几缕发丝垂在脸侧,眼睛黑白分明,看向人时颇有些疏冷。   环视一周后,黎非白径直走向最后一个角落坐下。   新加入的玩家?   江清安脸色微变,再怎么说,他们这边刚死了两个人,就出现新玩家,未免太过巧合了。   “你是人还是怪物?”顾望泞攥紧刀柄,神色不善地看着黎非白。   “黎非白,新人,我醒来时就一直被锁着,直到刚才锁拷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   黎非白嗓子有些哑,声音偏低。坐下时,袖口微微向上提了一些,刚好将手腕的伤都露了出来。   细嫩的皮肤通红一片,依稀可见上面有类似于划伤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   “嗯。” 第5章 小班课堂   不远处地上还摆着尸体,至于那滚落到别处的脑袋,压根没人去管。   眼下的场景未免过于血腥不适,从很多方面来说,对黎非白这个新人都不太友好。   “你答题了吗?”封辞看向黎非白,突然问道。   打开锁铐的时候,黎非白身上的痛感也随之消失了。这会儿只觉得有点头脑昏沉,浑身无力。   她声音微哑,回道:“答了。”   封辞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得到黎非白的回答后,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其他两人听完后若有所思。   顾望泞表情冷漠,衣服上满是暗红色的血污,目中尽是寒意。似是在警告这个刚加入的新人,不要做多余的事,以免落得和谭原一样的下场。   江清安冲黎非白笑了笑,“能麻烦黎小姐说一下,你被锁住的地方有什么异常,或者你认为不对劲的地方吗?”   既然这里没有线索和思考的方向,那么就只有从新人下手。   毕竟,这是新手测验。   从某种形式和通关经验上来说,测验,应当是围绕着新人进行的。   听到江清安的问话,黎非白面无表情道:“我被锁住时,你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   “还有吗?”   “没了。”   “那你题回答对了吗?”一直听着几人说话的顾望泞忽然问道。   如果题答对了,游戏肯定会有所提示,如果题答错了,那现在的这些人,就只有等死一个结果。   “我不知道。”黎非白淡声回答。   顾望泞耐心告罄,忍不住皱眉,“对就对,错就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黎非白瞥了她一眼,道:“游戏没说我答对还是答错,只是在他们……”   说到这,黎非白视线落在地面那两具尸体上,声音平静继续道:“差不多就是他们死的时候,锁铐打开了。”   闻言,整个空间里的气氛霎时紧张压抑起来。地面上残破的尸体,让人心底发毛。   死了人,游戏就放出一个人,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黎非白有心隐瞒,没有将所有的线索提示全盘托出。   江清安这人,一直都给人一种低调友善的感觉,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却又在游戏最初时自称“老玩家”,虽然目前他还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至于顾望泞,她虽是杀死两人的“凶手”却同样保护了其他人。对于黎非白这个身份存疑的人,也没有直接做出什么行为。从个人情感上来说,黎非白是比较欣赏这种人的。   同为新人,自己被锁,方怡惨死。封辞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毫发无损……   游戏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各项得分与奖励,将分发至每一位玩家的光脑中,请查收。]   光脑?这两个字是在手机道具出现时提到过到,此时再次看到,让黎非白有些疑惑。   黑字散去,游戏没有给玩家时间闲聊。不过瞬息间,黎非白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周空无一人。   江清安挽起袖子,他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手环,指尖在上面轻触了一下,半透明的屏幕顿时出现在面前。   上面详细记录着各种信息。   [各项综合得分:82分。]   [你的善良与理智,Instinct认为,这是人类最应拥有的本能,评价:很好。]   [一共有两名新人存活下来,附加奖励得分:20,请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继续努力。]   [通关点数分配值:30%,恭喜你,本次通关获得点数18,共计:38。]   一般来说,刚通关的玩家,都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时限一到,就会强制进入新的一轮游戏。   当然,也可以提前开始下一场。   江清安目光一扫,看完了所有的字,没有休息,直接进入了下一场游戏。   黎非白掏出手机,屏幕上散发着冷光,勉强能带来一丝光亮慰籍。   [各项综合得分:87分。]   [独自一人闯关,敏锐的观察,你的答案Instinct认为:优秀。]   [通关点数分配值:40%,恭喜你,本次通关获得点数24。]   屏幕忽地闪了一下,再次出现那令人讨厌的字眼。   [玩家黎非白,受邀请进入Instinct,与邀请人平分奖励点数,剩余点数:17。]   黎非白看着屏幕沉默片刻,没有选择休息,而是直接进入下一关……   她的视野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小朋友们,第一天上课就睡觉可不是好习惯哦!”   被说话的声音唤醒,黎非白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那是一个面带微笑,穿着印有兔子图案T恤的女性,她手里抱着巨大的纸箱子。   “欢迎各位小朋友们来到小班课堂,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大家叫我小陈老师就好。”   自称班主任的小陈老师走到讲台上放下纸箱子,环视了一圈,笑道:“老师喜欢听话的孩子,现在大家排好队,上来领小礼物,每个人都有份,不要争抢。”   “怎么办,我们要过去吗?”   “我们已经通过Instinct的新手测验,现在应该是正式开始游戏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一男一女显然是认识,两人坐在黎非白前排的位置,正在小声交谈。   耳边不时响起其他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他们似乎都与黎非白一样,是刚通过新手测验的人。   黎非白默默看了一圈周围。   这是一间看起来比较老旧的教室,不过桌面却很干净,抽屉里放着一个小本子还有铅笔。   在黑板上方悬挂着一个圆形钟表,能够让玩家们知道时间,现在刚好是八点整。   即使没有人起身排队去领“礼物”,小陈老师依然笑着,视线依次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她一直笑,看得我头皮发麻,要不我们去排队吧?”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怯生生开口。   坐在她旁边男声当即怼道:“排什么队,你没看到别人都没动吗?枪打出头鸟知不知道?”   黎非白数了一下教室的人,不算小陈老师,总共有25人,桌子按照5*5比例整齐摆放。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   他的举动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人缓步走向讲台,他的位置坐在第一排,后面的人只能看见颀长的背影。   下面的人能看到,小陈老师笑盈盈地看向男生,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小陈老师的笑容很是诡异,就像是带了个面具在脸上,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弧度。   她低头在纸箱子里翻找了一番,随后从里面掏出一个涂画绘本递给男生。   绘本封面是用黑色和红色蜡笔绘制的,上面似乎涂了许许多多的小人,看不太清楚。   绘本的边缘处有许多不规则毛边,像是被人用刀故意划成那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非白莫名感觉绘本的纸张边缘有些“锋利”。   男生似乎并不在意,随手接了过来,轻声道:“谢谢老师!”   黎非白记性不错,见过的人基本不会忘,此时听到这一句谢谢,在结合身形,当即知道了这人是谁。   封辞,那个和她一起参加新手测验的人。   小陈老师听到以后很高兴,将双手摊在封辞面前,开心地说道:“你喜欢就好,我为了做这些礼物,好几天都没睡觉,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它!”   封辞低头看了眼小陈老师的手点点头,“我会的。”   即使距离较远,可其他人依然能看到,小陈老师手上一片鲜红。   坐在第一排的人看得比较清楚,那一双手,十个指腹处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口子。上面的肉都烂了,软塌塌的。随着小陈老师的动作,似乎都能看见有细碎的肉掉落。   “卧槽!”   前排的一个男生不由得惊叫出声。   下一秒,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小陈老师双手撑在男生的桌子上,两人几乎脸贴着脸,中间只隔了三四厘米。   男生的胆子不太行,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浑身发抖,却也不敢随便乱动。   “你不喜欢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吗?” 第6章 小班课堂   男生脸色煞白,眼睛下垂,不敢与小陈老师对视。却不曾想,他视线向下后,正好将小陈老师的手看的一清二楚。   手上是数不清的伤口,就连指甲都是碎裂的,混杂在皮肉之中。   小陈老师缓缓抬起手,像是故意放慢一般,能让男生看清所有动作。   她把血肉模糊的手搭在男生额头上,惊讶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教室里太热了吗?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生僵着身子,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桌面上留下的血痕,说不出话。   “别怕,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然老师怎么知道呢?”   “我,我没事,谢谢老师……”男生低下头,能看出来,他在很努力地保持冷静了,只不过身体本能地发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突然,小陈老师双手捧住男生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小陈老师脸上挂着微笑,温柔道:“帮助学生是老师应该做的,我帮你检查一下,很快就好。”   恐惧令人丧失理智,男生猛地站起身想要逃离。   “老师讨厌不听话的孩子。”   所有人的神经一瞬绷紧!   男生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想要大喊,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处无法发出。眼前缭乱眩晕看不清事物,视线最后的几秒,他似乎看见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   那他现在又在哪里?   “砰!”   空气仿佛凝固,没有一个人说话。   鲜红的血液四溅扬洒,宛如一幅夸张的油画,在教室中添上浓重的色彩。   男生的头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扔在讲台上。他面对着教室里的人,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死亡前一刻的惊恐。男生眼中还有着一丝茫然,似是不知自己怎么就死掉了。   在场不乏有心理素质比较强的,可见游戏开始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死去,一个个不禁眉头紧皱。   有些胆小的更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失声尖叫。   喊叫声响彻在整个教室,有人甚至起身朝门口跑过去,用力拍打着被锁死的门。   “放我出去!我不玩了,我要退出游戏!”   “我听说在游戏里可以获得资源才来的,游戏指南上根本没有说这里会死人啊!”   “骗子,放我们出去!”   “真以为资源那么好拿的?也不知道他们新手测验怎么通过的。”   黎非白看了一圈,发现坐在座位上没有行动的人占了绝大部份,只有很少的几人去尝试逃离这里。   “美女,你心里素质不错啊!”   说话的人坐在黎非白右手边,与黎非白的座位隔了一条很窄的过道。   没听到黎非白的回应,那人也不恼,依旧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道:“幸好我来之前花了一大笔钱买了攻略,其实只要老老实实的玩游戏就行了。”   “美女你可别学他们,这就是个初级关卡,有我在,带你通关绝对没问题!”   这人的话实在是太多了,黎非白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男人,没说话。   男人穿了个蓝格子衬衫,长相普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着与人打趣,某种意义上,已经被黎非白在心里列入黑名单了。   可偏偏男人没有一点自觉,反而开始蹬鼻子上脸。   “美女,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听说游戏里好像还可以绑定,以后两个人都可以一起参加游戏……”   黎非白充耳不闻全当没有听到,将视线落在讲台那边。   小陈老师对于现场的混乱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直笑着。封辞此时还站在讲台边上,手里拿着儿童画绘本神色从容。   又过了一会儿,小陈老师抬起自己一双猩红的手鼓起掌来。   “啪啪啪”   “好啦,小朋友们不要闹了,快点回到座位上去,学校里禁止大声喧哗!”   有几个人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浑身一震,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也有人想起来‘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座位上。   蓝格子男人伸手碰了下黎非白的胳膊,见黎非白看了过来,提醒道:“这就是游戏规则了,要听话,不能大声喧哗。”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再次看向讲台。   小陈老师走到带头‘闹事’的那人旁边,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呀?现在还没到时间,不可以出去的。想要做游戏,也要在吃过早餐以后等老师带你做室内游戏哦!”   “听话,回到座位上去!”小陈老师的声音很柔,仿佛真的在哄小孩子一样。   她伸出手想要牵这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那人却一把推开小陈老师,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游戏,老子要出去你听到没?”   蓝格子男人又伸手碰了碰黎非白,这次是拍在黎非白肩膀靠近脖子处的位置,他嬉皮笑脸的,手上不怎么老实。   “美女你最好还是把眼睛闭上比较好,我有预感,这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一会吓到你就不好了。”   黎非白转过头定睛看着男人,神情平静淡然,问道:“你不怕?”   闻言,蓝格子男人笑出声,打量的目光在黎非白身上来回扫视,只当作美女是在关心自己。   他上身前倾,凑到黎非白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只要注意不违背这个小陈老师说的话,就没事了。游戏的精髓就是‘规则’,在不违规的情况下,玩家们做什么游戏都不会管的。”   说着,男人的手竟然缓缓朝不该碰的地方伸过去。   “只要你听我的……”   黎非白表情没变,目光看向小陈老师那边。   那个暴躁的人似乎已经被‘教育’过了,眼神呆滞无光,僵硬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就连旁边有人与他说话,他也完全不理会。   其他人见状纷纷坐好,碍于不能大声喧哗的规则,都在小声议论着。   黎非白余光看到一只咸猪手伸过来,右手不慌不忙地伸进课桌里,握住里面的铅笔,没有丝毫犹豫,狠狠扎了上去。   蓝格子男人似乎没想到黎非白敢反抗自己,措不及防被扎了一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黎非白懒得去看他的惨状,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当作无事发生。   “你别给脸不要脸!”蓝格子男人捧着自己被扎伤的手,下意识站起来看着黎非白骂道。   这些动静自然吸引到了小陈老师的注意,她走过来,看了看男人的伤,很是心疼的抚摸了两下。   “学校里不可以吵闹,你再不听话,老师可要罚你了。”   男人恍然大悟想起游戏的规则,脸色铁青,他恶狠狠地瞪了黎非白一眼,坐回椅子上。   还好,他刚才的音量不算太大,不然怕是真的要被‘罚’了。   见这个‘小朋友’比较听话,小陈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讲台走回去。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小陈老师的背影喊道:“老师,她用笔扎我,你不罚她吗?”   居然是公开打小报告,跟老师告状。   话音刚落,就见小陈老师转过头,一脸笑容的看向黎非白,“这位同学,他说你拿笔扎他,是真的吗?老师可不喜欢坏孩子。”   黎非白坐得稳稳当当,眼睛都没眨一下,轻声道:“是他先欺负我。”   小陈老师的眼睛直勾勾望着黎非白,盯着她看了很久。   弥漫在教室中除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外,还有肉眼无法看到的恶意。   教室里异常安静,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黎非白,似在猜测,黎非白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黎非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更是毫无波动,坦然与小陈老师对视。   许久,小陈老师冲黎非白颔首,“老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蓝格子男人还想说什么,可当小陈老师那张含笑的脸看向他时,想说的话就像卡带了一样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黎非白举起了手。   小陈老师当即看向她,“这位同学非常好,还知道举手发言呢!你有什么想跟老师说的吗?”   “老师,你还没发礼物。”黎非白提醒道。   小陈老师在游戏一开始就说要发放‘礼物’,封辞已经拿到一个绘本可,并且无事发生。   黎非白感觉,那个‘礼物’上可能会有线索,可小陈老师一直在处理各种事情,发‘礼物’的事被一再耽搁,她只好主动开口提醒。   至于为什么要先举手在说话,这还是小陈老师‘提醒’了她。   好孩子,坏孩子。   “好孩子”在课堂上说话,自然是要先举手的。   尤其是,小陈老师的‘规矩’还很多。   显然,黎非白的猜测是对的,小陈老师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   强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在黎非白鼻息间,比起男生的血,小陈老师身上的腥味更加刺鼻。   这一个抬手摸头的动作,吓了蓝格子男人一跳。可就在他以为黎非白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小陈老师歪了歪脑袋,开心地说道。   “呀!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度过愉快的校园时光,让每个人都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热情”的众玩家:……   没管其他人怎么想,小陈老师顺势牵起黎非白的手,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绘本放在黎非白的手里。   “好孩子,希望你能喜欢我的礼物!”   说完,小陈老师抬起头,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   “其他小朋友还想要礼物,就要乖乖排队哦!我只做了七个绘本,以后都没有了,手实在是太痛了。”   黎非白看了眼手里的绘本,心中有了几分思量。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 第7章 小班课堂   有人抵不过内心的恐惧,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也有聪明人看着讲台的位置蓄势待发。   小陈老师的提示实在是太明显了。   必须拿到绘本!   玩家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小陈老师,看着她慢慢地,一步步走回到讲台上。   小陈老师对站在讲台旁边的封辞点点头。   “这位同学,你可以回去了,一直站着多累呀!”   封辞没说话,默默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黎非白不由得多看了封辞几眼。   在游戏中不知道有多少死亡条件,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场上的玩家,有一些很明显是互相认识的。蓝格子似乎是一个人,他口中的绑定,应该就是结盟的意思。   想到这,黎非白对这个游戏,也算是多了一些了解。   至于结盟,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的理念,黎非白并不是很认同。   运气好遇到可靠的队友还好,运气不好的话。比起被猪队友拖累,例如蓝格子,黎非白觉得一个人更好行动些。   “好啦,现在大家可以上来领礼物了!”小陈老师拍了拍讲台,笑盈盈地望着下面的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瞬间就冲到了讲台前。   能看出来,他很紧张,跑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冲过去,玩家们堆积在讲台前,互相推搡着。   总共有七个绘本,已经被分出了两个,只剩下五个绘本。   而没有绘本的人,有21个人!   五分之一的概率,谁能抢到绘本,就是各凭本事了。   黎非白看着小陈老师那近乎诡异的笑容,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违规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人群中的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炸开了。   腥浊暗红色的血混杂着碎肉,宛如被搅碎的肉酱,四处飞溅,站在周围的人无一幸免。   这场面太过于血腥惊悚,讲台边的人瞬间吓得一哄而散,可是人体炸开的“噗噗噗”声依旧不断传来。   不到一分钟时间,满地的碎肉混着白色的骨渣,可以说是粉身碎骨不留全尸。   黎非白粗略的看了一眼,死的都是刚才争抢推人最狠的几个。   最先死的那个人,他甚至将几个女生推倒摔伤了。   小陈老师眼神中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可嘴角却依旧上扬着,她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玩家们,惋惜道:“不是说了吗?要排好队,不可以争抢,你们为什么不听话呢?”   黎非白看着这一地狼藉,眉间微蹙。   她数了一下,刚才死了四个人。   这一关死亡率高的可怕!   此时听到小陈老师复述规则,黎非白不禁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小陈老师说过的所有话。   不可以争抢前面好像还有一句话!   “老师喜欢听话的孩子,现在大家排好队,上来领小礼物,每个人都有份,不要争抢。”   是了,小陈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有份,可是,绘本不是只有七个吗?   除了绘本以外,其他的礼物,又会是什么……   对于之后的排队,黎非白没有过多留意,只记下了拿到剩余五个绘本的人。   没有拿到绘本的人依旧站在讲台边排着队,没有随意行动。   这时,黎非白注意到坐在前排的封辞。   他开始翻看绘本了!   发现封辞行为的人不只黎非白一个,其他的几个人也时不时抬头看向封辞的方位。他们似在等待着封辞会不会有事发生,绘本中又会不会又线索。   等了一会,无事发生。   封辞随意地将绘本放在桌面上,似乎已经看完了,对里面的内容表示没有兴趣。   黎非白环视一圈,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绘本。   封面上是夸张的小人涂鸦,也不知是不是沾到了小陈老师的血,绘本摸起来有些粘腻。   黎非白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封面上的小人有25个,刚好与教室里的玩家数量对上了。   翻开绘本第一页,黎非白目光微凝。   只见白色的页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血字。   [你是怎么死的?]   绘本只有一页,字的背面画满了简笔小人。无一例外,它们都呈现着各种不同的死法。   有被挖掉心脏死掉的,有被同伴啃食而死的,还有断头,挖眼……   黎非白看了一遍绘本上的内容,记住上面的所有死法,随后将绘本合上放进抽屉中。   还在排队中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是在忧心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有了前车之鉴以后,玩家们一个个都十分老实,大气不敢喘一下。   教室里的血流淌得到处都是,有胆小的玩家瑟瑟发抖,看上去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   随着封辞和黎非白先后看完绘本,其余五个拿到绘本的人,纷纷翻看起来。   直到七个人看完绘本,小陈老师才有所感应一般,缓缓道:“老师说过的,每个人都会有礼物,没有收到绘本的小朋友也不要难过,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   排在最前面的人表情虽然难看,却也不是蠢笨的人,沉默了两秒,往前迈了一步,低声喊了一句,“老师”。   小陈老师开心的应了,然后从纸箱子里拿出一沓白纸和一把壁纸刀。   看到刀的瞬间,那人心里升腾出想到转身跑掉的想法,可理智让他的脚钉死在原地。   小陈老师笑着问道:“这位同学,你喜欢什么死法呢?”“作为老师,了解自己学生的喜好是应该的,这样才能更好的与大家相处,你说出来,我们才可以做好朋友呀!”   说着,小陈老师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手里紧紧抓着壁纸刀。   听到这么一番话,谁还敢随便接话。那人梗着脖子与小陈面对面僵持了好久。   教室中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学校打铃了。   黎非白抬头看向黑板上方的钟表,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正好八点半。   小陈老师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惋惜,她慢慢将壁纸刀放下,冲着众人摆摆手,“大家先回到座位上吧,礼物有时间再送给你们,现在是早餐时间了。”   闻言,众人如获大赦,逃也似的离开原地回到座位上。   就在所有玩家落座时,教室的门打开了。   黎非白的视线转过去。   就看到一个餐车缓缓推入,上面摆满了餐盘。紧接着是推车人,那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性,他眼睛下垂无光,嘴角微微上扬,却比小陈老师的笑容更加僵硬。   推车人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慢悠悠地推着餐车走过每一位玩家,将餐盘摆在众人的桌子上后便推着车离开。   小陈老师说:“吃饭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我们学校是绝对不允许有浪费粮食这一现象的!好了,大家抓紧时间,吃过早餐以后就可以开始餐后游戏了。”   黎非白看了看餐盘里的东西。   一小盘饼干,一杯褐红色的液体。   她拿起杯子靠近闻了一下,是非常浓郁的甜味。还好,游戏还没有变态到让玩家们喝‘血’。   只不过,看着脚下的一地碎尸,要想面不改色的吃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地面上零落着碎肉和骨渣,桌上摆着吃食,一群人看着盘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先动口。   他们都在等着第一个尝试的倒霉鬼!   刚才他们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除了想活下去以外,根本没有心情去想别的,此时安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呆在怎样一个环境中。   地面、墙壁、讲台、黑板、天花板、甚至是课桌上都溅满了血迹。   突然,一个人忍不住干呕两声,捂着嘴强行忍住。   接二连三的干呕声不绝于耳,终于有人受不住弯腰呕吐。   教室是封闭的,没有空气流动,呕吐物的味道几乎是瞬间蔓延,与血腥味混杂交织在一起。   有人低声咒骂,即便那饼干是干净的,可看着一地碎尸,在加上这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反胃。   忽然,教室里传来“咔”的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对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众人深感佩服,同时好奇这是哪个脑子不灵光的人。   可没等他们看到人,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咔”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时间上相差无几。   随着吃饼干的声音响起,众人也终于发现是谁在吃饼干了。   有两个人在吃饼干,一个是最开始胆子就很大,第一个领绘本的男生。他眼神散漫,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手指捏着一块饼干送入口中。   然后,他很是嫌弃的弯腰,干呕了一下。男生长的好看,五官精致漂亮,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只是他此时脸色苍白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孱弱,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生犹豫了几秒,试探地问道:“你没事吧?”   封辞惨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说话的女生,“我……没事。”   三个字说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周围的人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长的挺好的,怎么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让他吃他就吃,也不怕里面有毒,不是傻就是心太大。”   “你们没看到吗?刚才他在讲台上站了半天,那个老师让他下去,他才知道回来……”   “所以,我们到底吃还是不吃啊?”   听到这些说话的声音,黎非白抬眸看了眼封辞的背影,同时将第三块饼干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这顿饭是必须要吃的,而且,应该还有时间限制。   不然小陈老师也不会说,‘不允许浪费粮食’和‘抓紧时间’了。   相比较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黎非白更在意的是小陈老师说的‘餐后游戏’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封辞吃下饼干反应会那么大,黎非白觉得,应该只是单纯的饼干难吃吧。   这个饼干有点像压缩饼干,却没有半点味道。含在嘴里像是在干吃面粉,噎的人喉咙十分难受,只能去喝那不知名的液体缓解。   可偏偏这杯‘水’的糖份含量过高,一口喝下去,甜腻的味道持久不散,好似直饮糖浆,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黎非白虽然吃的难受,却还在忍受范围内,不至于吐出来。   就好像……   她曾经吃过更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般。   黎非白并未过多深思,对于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再怎么费心都是无用功,活好现在才是主要任务。   她想通关,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在这莫名的游戏中!   终于,其他人也说服了自己,压下恶心的感觉,伸手拿起饼干。   九点整,铃声准时响起。   “好啦,小朋友们,开始我们的餐后游戏吧,今天,我们玩”   “天气预报!” 第8章 小班课堂   话音刚落,教室广播里就响起诡异的童声,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轰隆隆,咔嚓嚓,雨落下,快回家。”   “小朋友,排排坐,一起吃,一起乐。”   “不要争,不要抢,你吃腿,我吃手。不会饿,不会痛,交换玩,更快乐!”   随着童谣唱完,童声音量徒然拔高,尖叫着大喊,“下小雨啦!”   不知从何处飘来细密连绵的雨点,教室里的玩家们安静地等待着指令。   小陈老师歪着脑袋,双手合十笑道,“小朋友们可以自由活动了,游戏场地是整个学校,大家可以随便玩。十二点记得要回教室里吃午饭哦!”   戴眼镜的女生四下环顾,神色惊惧不已,“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站在眼镜女生旁边的男生微乎其微地摇摇头,没说话。   “我们先走!”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男生对着他身旁的几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有五个人跟在他后面。   想来是在刚才讨论时结盟成了小团体。   此时其他玩家也反应过来,接二连三往外走。   黎非白混在人群中走出教室。   走廊上有着许多紧闭的房门,每个门上都有门牌标注。每隔两米左右就有一扇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操场。   黎非白放缓步伐,慢慢落于人群后面,抬头看了眼距离自己最近的门,随后推门而入。   [杂物间]   里面光线有些暗,依稀能看到堆积了很多杂物,大大小小的箱子十几个,就连架子上都放满了东西。   走进杂物间并没有让黎非白有多开心。原本她以为游戏是让玩家寻找些‘藏身处’躲雨。没想到,就算进了房间,那些雨滴依然在飘落。   被雨淋到的地方,刚开始还没反应,可时间一久,皮肤上就隐隐传来灼烧感。   黎非白只能在杂物间翻找可以挡雨的东西。   翻了许久,黎非白才在最下面的箱子里找到一件斗篷。   黑色的斗篷很大,材质摸起来似乎可以防水。有点像小孩子用来恶作剧吓人的斗篷,旁边还放置了个鬼面罗刹面具。   这件斗篷足以将黎非白整个人都罩起来,同样的,斗篷也很显眼。   犹豫了几秒,黎非白还是将斗篷披在了身上,遮挡住露在外面的皮肤。   就在黎非白准备出门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时,忽地听见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刚出教室得时候,我看见她就在附近晃悠来着,应该没走多远。”   “咱们现在已经有三个绘本了,等拿到剩下的四个,这一关不就稳了?”   “我要她手里的绘本,其他你们随意。”   “该说不说,那女的长得真纯,好像还是个未成年。”   “你们说,她在外面随便找个男人这辈子都不愁了,进游戏里玩命是图什么?”   “图刺激呗,哈哈哈哈!”   听上去他们似乎聊得很愉快,甚至还有些得意。至于他们是如何拿到其他绘本的,想都不用想。   黎非白对其中几个人的声音比较熟悉,一个是蓝格子男人,还有就是那一队结盟的人。   蓝格子这么快就跟那些人混在了一起,想来是他之前说的‘攻略’派上了很大用场。   大约过了一分钟,那些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听声音,他们似乎进了隔壁的房间。   黎非白所在的杂物间没有灯,位置背光,躲在箱子中被发现是迟早的事,除了进来的门以外,倒是有一扇窗户。   只不过,操场上的雨看起来要更大一些。   黎非白不确定自己身上的披风能够支撑多久。   她挪步到门口,动作放轻,不曾想刚要转动门把手,门就被人在外面推开,迎面撞上了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正要开口招呼其他人。   黎非白却没有给他机会,迅速出手,用一直攥在手里的面具砸在男人面上,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另一侧窜了出去。   黎非白没指望那面具能把人砸成什么样,只要能拖延个几秒时间,就足够了。   “喂!你们快过来,那女的在这!”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黎非白毫不迟疑推开旁边标注着‘体育室’的门。   想来体育室里应该有些防身的器械。   体育室里聚集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有两个是拿到绘本的人。他们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黎非白瞬间噤了声。   门里的女生吓了一跳,见黎非白穿得奇奇怪怪慌张地冲进来,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黎非白哪里有时间详细解释,正色道:“有人抢绘本。”   “那你也不至于跑成这样吧?”   黎非白懒得多做解释,四下环顾一圈,走到角落处。   那里放了把椅子,似乎是体育器材太重,椅子腿已经被压坏了。连接处断裂,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扯下来,看起来倒像是故意为玩家准备的。   眼看着黎非白扯下约一尺长的椅子腿,有人不安地问道:“你,你要干嘛?”   黎非白靠着墙,闻言淡淡地回了一句,“防身。”   下一秒,体育室的门被人推开。   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人,堵在门口,倒是没有人先进来。   “那两个人也有绘本!”   被点名的两个人当即将绘本抱在怀里,警惕地看向蓝格子几人。   屋里算上黎非白五个人,屋外七个人,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哪方胜算比较大。   屋里的两个男生有些犹豫地后退。   见状,有人啐了一口,笑骂道:“原来是几个怂货,你们几个,把绘本都拿过来,不然……”   说着,那人竟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刀。   那把刀看起来像是学校用来表演的道具,可眼看着上面淌下未干涸的血迹,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一把装饰表演刀。   黎非白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武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看来在游戏场地中,除却线索以外,还会为玩家准备各种‘工具’。   “你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等出了这里,你一样会被制裁……”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她故作凶狠的模样喝道,可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我好怕哦!”   “这位小朋友,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游戏吧?”那人故意捏着嗓子学小陈老师的语气调侃道。   “你什么意思……”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黎非白走到窗户边,伸手握住了窗户把手,准备开窗逃离。   不曾想,诡异的童声忽然响起。   “啦啦啦,下大雨,红衣服的小孩在雨中跑。跑不掉,被雨淋,白衣服的小孩在雨中哭。”   “红色的衣,白色的骨,小孩的血与泪……”   空中飘落得小雨滴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变大,如暴雨般狂落的砸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快躲到架子下面!”   这雨来得及时,倒省的黎非白跳窗跑路了,她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往门口走。   蓝格子男人不甘心地伸手想要拽黎非白的腿,可没等手碰到黎非白,手背瞬间就被雨水腐蚀了一大片。   鲜红色的血肉,可不就如歌谣中的红衣服一样。   这些人里只有黎非白有斗篷,她也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继续往前走。   直到黎非白走到一个架子旁边,她悠然抬手用木棍敲了两下架子,把架子敲得直晃,吓得下面的人缩紧身子拼命往里面藏。   刚才小雨还好,这大雨,可是碰都不能碰的。   “绘本给我。”黎非白开口道。   转眼间双方的身份互换,领头的那人也没想到黎非白敢反抢,眼睛瞪了又瞪,说不出话。   “砰”   黎非白狠敲了一下架子,这架子底下的空隙最多半人高,健壮一点的男人只能蜷缩在里面,活动空间很小,倒是不怕这人敢做什么。   “算你狠!我记住你了!”领头男人咬着牙道,很是憋屈的掏出一个绘本扔给黎非白。   黎非白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道:“三本。”   “你别得寸进尺,这雨也就能下一会儿,你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黎非白再次抬手。   “艹,给你给你!”   黎非白拿到三个绘本也不着急看,从刚才小雨转大雨的时间来看,距离下一个气象应该还有些时间。   她走到拿着另外两个绘本的人旁边,正要开口,那两人却已经将绘本递了过来。   “我们的绘本也给你,你放过我们吧!”   本来想商量的黎非白哑然,接过两个绘本翻了几下记住上面的内容,反手又将绘本还了回去。   没有去看两人什么表情,黎非白转身出了门。   她只需要知道线索即可,拿着绘本反而有些麻烦,就连手里这三本,黎非白也并不准备一直带着。   走廊上空无一人,为了避免遇见其他能避雨行动的玩家,黎非白在学校里快速奔跑,沿路记下地形,最后进了一个名字看起来比较特殊的房间。   谁料黎非白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你说这里有线索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敢骗我们,你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哥,你老吓他干什么,你别害怕,我哥说话就是凶了点,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想通关而已。”   “这种小白脸就是个花架子,要不是你把雨伞分给他,指不定死哪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音量,可在大雨中,想要听清人说话,那也需要很近的距离。   黎非白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与他们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果不其然,说话间,门被推开了。   黎非白闪身藏在柜子后面,一身黑倒也不显眼,却也不敢去观察进来的人,只能靠听声音辨别位置。   “线索在哪?”   “在……在那里……”说话的人声音很小,夹在雨声中让人听不真切,毫无气势可言。   “你去拿。”   “我……”   “快去!”   黎非白偷偷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封辞,而在他身后,则跟了一男一女,三人手里各有一把雨伞。   在房间中央建有一个大型水池,封辞脚步显得有些踌躇,他声音比往常轻一些,怯懦道:   “线索在池子里,我发现的时候,还没下大雨……”   “废什么话,赶紧下去找,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水只会腐蚀皮肤。”   不等封辞说完话,就被人狠推了一下,直接掉进了水池里。   躲在暗处的黎非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游戏里的人性更加深刻于心。   “噗通!噗通!噗通!”   水池中突然有鱼跃出水面,索命般凶狠的攻击着‘入侵者’,封辞的身体很快就被鱼淹没。   在水中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封辞的身影几乎完全被掩盖。   “他不会死了吧?现在线索怎么拿?”   女人发现那些鱼不能跳出水池,也就没有多害怕,反而走到鱼少的地方,仔细看着池中。   “等一会儿看看,你离池子远点,别掉下去了。”   男人见女人站在水池边上,抬手把她往后拉了一下。手不安分地向下滑动,顺势在女人腰间捏了两下才松开。   女人抬手掩住嘴轻笑出声,一声哥喊的很是娇柔,“知道了哥,等出去”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哗”地一声,一只手臂突然从水中伸出,在两人说话调情的时候,猝不及防将男人拉入水中!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池中缓缓站起,池水从他身上滑落,滴落成线,像是画家手中笔,勾勒出他胸前腰背两处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   封辞手劲似是极大,一只手便将男人死死按坐在水池里。   “咳咳,你找死!咳咳咳……救……”男人呛了不少水,挣扎着想要起身。   封辞嗤笑一声,按住男人的手更用了几分力,使得对方又呛了几口水,差点上不来气!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壁纸刀,快速在男人身上划了一下。   “不好意思,忘了说。”   “这个线索,需要见点血!” 第9章 小班课堂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水池就被鲜血染成了粉红色。男人活生生的被撕咬成无数片,连骨头都没了踪影。   女人手拿着雨伞不断后退,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更是不敢伸手搭救一下“哥哥”,只是语无伦次惶恐道:“你手里的伞还是我给你的,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我这不是用线索来感谢你了吗?”封辞瞥了女人一眼,云淡风轻道。   他迈步从池子里走出来,顺手撑起雨伞遮在头顶挡住那带有腐蚀性的雨水,好心提醒道:“在这池子里泡着,就不怕雨了,应该是这些鱼有了抗性,不然早就被雨给化成‘水’了,你说是不是?”   女人已经被吓哭了,两只眼睛红肿得像兔子。她的头发很长,似乎是为了方便行动,扎了个松垮低马尾。此时哭泣的模样看起来很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她小声的开口:“哥哥,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的。你放过我好不好,等游戏通关以后,在休息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封辞没说话,站在原地打量着女人。   女人没敢挪步,一边哭一边发抖,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封辞。   谁说‘小白脸’男人都是花架子?眼前这个男人不就很厉害!   只是在游戏里玩玩的话,也不用负责任。等以后可以退出游戏的时侯,谁认识谁啊!压根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的事。   “哥哥……”女人眼含着泪,小声喊道。   封辞定睛看着女人,一脸认真地问道:“你多大?”   女人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二十二岁。”   “我二十一,别叫我哥。”封辞说完以后没管女人是什么表情,弯腰从水中抓了一条鱼上来,然后朝女人丢过去。   “你把鱼吃了,看看还会不会怕雨。”   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黎非白的视线悄然落在两人身上,沉思着。   天气预报的游戏是整整三个小时,要是游戏一直都下雨,确实很麻烦,总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这是一间小型儿童游乐场,房间里最大的莫过于中心的水池。   黎非白听说过有家长用‘钓鱼游戏’来开发小孩子的思维能力,培养耐心专注力。   可这个池子里装的却是‘食人鱼’,还真是,‘小孩’的游戏。   不过黎非白也有些好奇,鱼到底有没有作用。   只见女人哆哆嗦嗦的要去捡被扔到地上的鱼,她一手撑伞,一手抓鱼。似乎是因为身上没有伤口,鱼并没有咬她,却也一次又一次脱手,滑溜溜的像个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女人的手碰到地上的雨水,五根白皙的手指被轻微腐蚀,露出里面红色的血肉。   偏偏眼前的人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女人只能咬牙忍着疼去抓鱼。   忽然,封辞转头朝黎非白这边看过来。   糟了!   黎非白心中警铃大作,想都没想从柜子后面钻出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处跑。   没跑出两步,黎非白左手腕就被人抓住,刚好抓在之前被锁拷磨伤的地方,唤醒忽视已久的疼痛。   紧接着黎非白眼前一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抡了出去。   她下意识攥紧藏在斗篷下面的木棍。   下一秒,黎非白背后传来强烈的痛意,狠狠撞在柜子上。   没等黎非白看清眼前的事物,脖子就被人死死钳住,力道大的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你都看见了?”玩味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黎非白一抬头便对上了封辞那双冷然的桃花眼。   疼痛让神志越发清醒,黎非白甚至还注意到封辞身后的女人趁机跑路了。   黎非白轻咳了一下,强忍住喉咙处传来的不适,哑着声音道:“她跑了,你不怕她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吗?”   封辞头都没回一下,反而淡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黎非白心中了然,想来是自己左手被拽住时,绘本被封辞发现了。   这三个绘本的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看,若是便宜了封辞,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久。   黎非白没有动,看起来像是在纠结犹豫。   封辞单手撑伞举在两人头顶。若是不看他掐在黎非白脖子上的手,撑伞的举动倒是颇有绅士风范。他渐渐没了耐心,手上收紧。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水池中呆了一会,封辞的手格外的凉,温度不似人类,冷得黎非白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   “给你。”   黎非白僵硬的抬起左手,三个涂鸦绘本暴露在视野中。   封辞低头瞥了眼绘本,复又盯着黎非白看了许久,才松开手接过绘本,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道:“以后不要随便听墙角了,走吧。”   “嗯……”黎非白应了一声,手捂住脖子咳嗽了两声,迈步准备朝门口走。   黎非白余光注意到封辞低头要看绘本,果断将左手攥成拳,猛然转身朝封辞面上挥过去。   手被拦截在半空中,四目相对,封辞眼神冷漠。   两人距离很近,黎非白甚至能看到那双黑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   封辞这人,容貌极好,看起来也好相处,却异常危险。此时的他冷着脸加大手上的力度,仿佛要将黎非白的手腕捏断般,沉声道。   “砰!”   一声闷响,封辞身形一晃,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恍惚间看到黎非白举起了什么,然后失去了意识。   黎非白呼吸微喘,右手紧握着一根木棍,棍子一头隐约可见鲜艳的红色,随后被雨水冲洗干净。   她猜到自己转身的攻击会被封辞拦住,索性顺势被封辞擒住等待时机。   之前被封辞掐住脖子时,这人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黎非白自然不敢动用木棍。好在封辞一直没发现她手里的木棍。   却不曾想那用力一击都没将人打晕,黎非白只好又补了一下。   她俯身拿回绘本,顺便探了下封辞的鼻息,将那把掉落在地的伞捡起来放在封辞身旁。   这人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黎非白现在还做不到从容地‘杀人’。   黎非白正想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安静地看着封辞,眸里看不出情绪。   然后,她蹲下身摸了摸封辞的口袋,将那把壁纸刀顺走。翻遍了封辞全身上下的口袋,也没看到绘本,黎非白有些疑惑。   难不成在课桌上?   黎非白想起封辞那随手将绘本丢在桌面上的动作,有些无语。   她的绘本其实也在教室,且就在课桌抽屉里。   黎非白早就发现蓝格子不怀好意,本来是想用绘本吸引蓝格子的注意。没曾想蓝格子为了整自己,竟然与其他人合作,还说绘本在她这。   现在自己跑掉了,还拿到了三个绘本。按照黎非白的猜测,等雨小些,蓝格子应该会想办法回教室拿走自己的绘本。   可一想到蓝格子目前做的事。   黎非白又觉得按照蓝格子的性格,到处找自己想要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先找个地方躲一躲避下风头,把三个绘本看完,然后等到十二点再回去。   心里打定了主意,黎非白就开始行动了。   走的时候,黎非白还很‘好心’的帮封辞关上了房间的门。她余光瞥到地上活蹦乱跳的鱼,想起女人被腐蚀的手,便放弃了抓鱼。   反正现在有斗篷,暂时还不畏惧雨。   黎非白伸手拢了拢斗篷,用帽子遮盖住了小半张脸。只要不抬头露脸,除了几个打过照面的人,基本上没人能认出黎非白。   未施粉黛的一张脸,乍一看是个清纯美人。可若仔细端详,就会发现,黎非白个子不矮,眼瞳漆黑,看上去尽是淡漠与疏离。   她似乎与谁都不曾过多交流。   “啦啦啦,下雪了!雪人在看谁?他在看着你呀!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你……”   感受着空气中的寒冷,黎非白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现在是十一点整。   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总共出现了6次天气变化,黎非白也发现了天气转换的规律。   20分钟一次天气变换,小雨,大雨,暴雨,晴天,阴天,起雾,然后是现在的小雪。   不出意料的话,后面应该就是大雪,暴雪,最后是十二点的晴天。   ‘天气预报’的作用,不就是让人提前避免预防天气危害。   知道了游戏规则,黎非白在学校里不断更换位置,倒是一直都没什么危险。只是身上的斗篷在暴雨时破损了些。   黎非白已经很久没遇到其他玩家了,尸体倒是见过几次。   发现雪花并不会像雨那样带有腐蚀性,黎非白决定出去一趟。   歌谣中的“雪人”,她感觉可能与线索有关。   没走出去多远,黎非白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大片血迹。   那里躺着一个人,四肢扭曲,隐约能看到有几处露出森森白骨,全身上下,唯一完整没有伤痕的部位大概只有脸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心底警兆油然而生,黎非白目光上移,只见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写着几行血字。   为了让孩子们的游戏更有趣味性,游戏禁止出现相同的死法。   请珍爱老师送你们的礼物,丰富绘本让它更加完美!   没有绘本的小朋友,可以在纸上作画,若作品足够美丽,也会被小陈老师采纳的。 第10章 小班课堂   黎非白回忆着自己看过六个的绘本,上面有很多重复的死法,应当是用来提高玩家生存率的,不至于让游戏陷入无法通关的境地。   这么看来,小陈老师送的“礼物”,确实是很“用心”了。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按照记忆,翻开一个绘本,仔细对比了一下。   简笔小人画的很潦草,只能辨认出死亡方式。   而游戏并没有给出丰富绘本的具体方法。   将小人细致画,填充颜色,添加故事等等,这些都可以理解为“丰富”绘本。   黎非白在游戏中没有见到过“笔”一类的物品,眼下只能先试试填充颜色了。   她蹲下//身,用壁纸刀一角沾了少许血液涂抹在绘本的小人上。   简笔小人顿时浑身红彤彤的,像是穿了件红色衣服,血淋淋的,异常诡异。   有雪花飘落在绘本上,瞬间化为雪水融入鲜艳的色彩中。   等了几秒,见绘本没有变化,黎非白也没气馁,合上绘本站起身离开,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眼地面。   地面上就隐约可见一些细碎的冰碴。   没有走出多远,黎非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距离她两三米处是一个工作间,里面传来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故意在房间里不停打转一样。   “啦啦啦,他在看着你呀!”   “堆雪人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你为什么不出来呢?”   诡异的童声和金属磨地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仔细听得话,就能发现,里面唱歌的东西,和播报天气的东西是同一个!   伴随着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工作间忽地响起狂奔的脚步声   雪花扑在脸上带来些许凉意,哪怕隔着一扇门,黎非白都能感受到房间里传来的恐慌。   她听到有人在不停的拍打门,带着股濒死挣扎的狠劲,房门被拍的剧烈晃动。   现在躲在房间里都不安全了吗?   游戏中添加鬼怪,也是为了增添“趣味性”吗?   里面的怪物似乎不准备马上杀死那个人,反而猫捉老鼠般逗玩着。   不等黎非白纠结要不要去施以援手,就有大量的血从门下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血液流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融进地上的雪中变成浅淡的粉色。   房间里的尖叫声却并未停止,怪物的暴行还在继续。   照这个出血量来看,即使黎非白现在冲进去,恐怕那个人也没救了。   黎非白正准备逃离这里,门却突然发出“砰”的一声。   门上穿透着一个铁钩,铁钩尖端勾着木制的房门,伴随着向后拽的力道,木屑横飞,门上瞬间破开一个大洞。   而此时黎非白跑出去不过三四步远!   黎非白不敢有丝毫停顿,拼命朝前奔跑着,鞋底溅起一片雪水,打湿了裤腿。   “砰砰砰!”   身后的怪物速度不慢,很快就追了上来。它不停地甩着铁钩,撞击在墙上和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有几次甚至擦到了黎非白随跑动而扬起的斗篷上。   逃跑的过程中,透过走廊窗户上的玻璃反光,黎非白可以看到怪物的身影。   怪物高约两米,一身白毛,体格很是壮硕。它手里拎着个铁链倒钩,钩爪上依稀能看到挂着一些长条状的皮肉。   “砰!”   怪物闹出的动静很大,有在附近的玩家拉开个门缝偷看这边。   可当看到黎非白身后的怪物时,他们连忙将门关死,生怕黎非白会连累到自己。   黎非白不由得蹙眉心里清楚,在这样的场地中,她不占有任何优势。   她攥紧手里的木棍,余光注意着玻璃上怪物的行动方式。   在怪物要抬起手的瞬间,黎非白猛地转身朝怪物那边踏出一步。   她握着木棍对着怪物的手用力一击,不曾想这一下竟然没有打落铁钩,反而将手臂震得发麻,就连手中的木棍都断裂开来。   怪物看上很愤怒,它盯着近在咫尺的黎非白,张开嘴巴低声嘶吼,手上用力甩着自己的铁钩。   黎非白神色未变,丢掉手中的绘本与断棍,弯腰绕后躲开这一击,   据她观察,怪物虽然行动很快,但手似乎不是很灵活,只会向下和向右两个方向甩铁钩。这也导致铁钩只能打在地面与墙壁上,而对走廊另一边的窗户并未造成伤害。   怪物之前在工作间中来回行走,应当也是在找准方向。   而刚刚怪物的攻击,恰好证实了这一点。   知道怪物的弱点后,想要解决它就简单多了。   黎非白翻身跃上怪物的后背,左手抓住怪物头上的毛发用力一扯,在怪物抬起头的瞬间,她右手握着壁纸刀对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刺了下去。   怪物发疯似的嚎叫出声,扔掉铁钩,双手伸到后面去抓黎非白。   说时迟那时快,黎非白松开手,敏捷的往左边一倒,手腕转动,反手将刀扎进怪物的另一只眼睛。   怪物的两只眼睛瞎掉以后,面朝着地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童声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   “红色的衣,白色的骨,小孩的血与泪……”   “他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怪物的尸体上方突然出现一张外形奇特卡片。   黎非白伸手接过卡片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小贴纸,和简笔画小人差不多,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怪物的形状和死法。   黎非白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绘本,熟悉的字眼出现在眼前。   [你是怎么死的?]   看着上面的六个字,黎非白面无表情的将怪物贴纸贴在了“你”字上面。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游戏其实一直都在给出提示,散落在学校各地的“武器道具”,更换天气时唱的童谣。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怪物还有多少,拿到多少贴纸才算“丰富绘本”。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11:15,还有5分钟就要下大雪了。   她需要赶紧找些避寒的东西!   “游戏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走神了呢?”   黎非白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声源处。   封辞懒洋洋地靠着墙,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他嘴角上扬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露出恶兽伺机报复的残忍。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也看不出有受过伤的迹象。   “绘本上的内容你应该都看过了,怎么通关也差不多知道了,要不要分出来几个?”   封辞慢步走到黎非白前方,看似在商量的语气,实则是威胁。   怪物造成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附近原先就有一部分人,再加上零零散散闻声而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原本黎非白还可以通过杀掉怪物震慑一下他们。   偏偏封辞大张旗鼓的提醒了众人,其中还包含着通关的字眼。   不少人都蠢蠢欲动,盯着黎非白手里的三个绘本。   黎非白没理封辞,抬腿踢在死去的怪物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所谓血肉之躯难敌利刃,黎非白这一动作成功让众人回忆起她刚才是如何杀死怪物的。   有人收了心思,有人动了念想。   一时间玩家们各怀鬼胎,空气中仿佛都能感受到周围的暗潮涌动。   “没想到你还有偷东西的爱好!”封辞看着黎非白手中的壁纸刀故作惊叹道。   黎非白不说话,视线落在封辞的手上。   很奇怪,封辞被打晕摔在地上的时候,手定然是碰到过地上的水。为什么封辞手上没有半点被腐蚀过的伤痕?   顺着黎非白的视线,封辞缓缓抬起手,竟然还有闲心出言调侃。   “好奇我为什么没事吗?你把绘本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封辞说一套做一套的姿态,黎非白在清楚不过。她若是真服软,把绘本交给这人,怕是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即使不去看,黎非白也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正看着她和封辞。   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黎非白握紧壁纸刀,沉声道:“离开这里以后给你。”   瞧着黎非白警惕的姿势,封辞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蠢到上你两次当吗?”   两人都互相戒备着对方,谁也没有行动,学校里的天气却是愈发的冷了。   有玩家受不住寒意,去寻找可以避寒的物品。也有玩家耐得住性子,想要黄雀在后。   就在两人僵持住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黎非白背后的门里冲出来。   本就警惕着四周的黎非白听到声响,毫不犹豫挥动手中的刀向后划动。身后的人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疼得话都说不完整,捂着脸大声喊叫着,听起来很是凄惨。   黎非白没有丝毫同情的想法,抬手用刀指向那人的脖子,一言不发。   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却意外的出手狠厉。配上一双清冷的双眸,整个人都变得不好招惹,让人不由自主收起侥幸心理。   一但再有人靠近,这个女生,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对方。   就算能制服黎非白,可她手上的刀总会划伤到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受伤无异于等死。   很难想象,黎非白竟然靠着一把壁纸刀震慑住了众人。   被划伤的那人逃也似的跑了。   “你这动作怎么没有打我的时候快了?该不会是……冷了吧?”   黎非白脸色有些发白,没有理会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封辞。   之前杀怪物时溅到身上的血,此时已经被冻上了,怕是用不了多久,游戏就要通知下一个天气了。   大雪,就要来了。   而她现在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外面披了个破损基本没有用的斗篷。   “你没事吧?”封辞又问了一遍,脸上不见担忧之色,更多的是嘲弄。   黎非白冷冷地看向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很烦。” 第11章 小班课堂   她贴着墙缓慢地往前走,积雪已经有一寸厚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二十分钟后的暴雪,怕是都能将人淹没在雪中了。   黎非白现在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找到回校楼的方法。   既然游戏场地是学校,并且游戏完美复刻学校中的设施,那么,学校就应该有大门,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沿着墙边一直走,总能找到进去的门。   约十分钟后,黎非白双腿沉重得要命,搓雪的方法已经无法带来热量。   她的双手发红伴随着灼痛感,又痒又痛。黎非白不敢挠,只能咬牙忍着继续往前走。   期间她休息过很多次,每次停下脚步的时候,都有种要昏迷的晕眩感。   黎非白眼前看不清事物,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无法拿出手机去看时间,仅凭着微弱的意识,判断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现在,好像开始下暴雪了。   突然,黎非白脚下一滑,朝前扑去,摔在厚实的雪上,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让人有种无力感。   不由得去怀疑,在这荒无人烟的雪中,真的有出路吗?   黎非白呼吸有些弱,几次尝试从地上站起来都失败了,身上已经冻僵,能感觉到的痛感很是微弱。   忽然,她手上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不似雪那般柔软,也不是壁纸刀那种扁平。方才似乎就是踩到了这东西上才摔倒的。   黎非白眯着眼睛强忍不适,将那东西从雪中挖了出来。   那是一把外形奇特的短刺,有点像匕首,但又略有不同。柄身是铁制的,相较于锋利的刺刃面略厚,手握上去刚刚好。   刺刃颜色银黑相间,很是危险,稍有不慎,恐怕都能伤到自己   黎非白疲惫的撑起身子,手上握着短刺,脚步虚浮的往前走着,已经无法思考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柄武器。   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台阶,而在台阶上面是一扇门。   黎非白推开了这扇门。   室内外温差很大,学校里面也在下雪,却没有那要人命的冷风,一时间竟然让人有种暖和的错觉。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黎非白抬眼看过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有点像之前送餐的推车人,只穿个白衬衫站在雪中,脸上的笑容僵硬。   游戏的‘工作人员’?   “学生,我迷路了。”黎非白说的是实话,在学校里的时候,她确实没看到过这扇门。   “你是哪个班级的,我送你回去,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不要在外面闲逛。”   黎非白看了眼这位游戏人员,轻声道:“小班。”   “小班?”   游戏人员似乎有些诧异,倒也没在多问,说了句“跟我走”,就在前面带路了。   黎非白紧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了约十步左右,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到了。”   黎非白抬起头,就看到一扇门在自己面前,上面的门牌写着四个字。   [小班课堂]   确实是她的教室,只不过,这从大门到教室的距离,未免太不对劲了,也许是游戏有什么特权吧,黎非白没有细想。   她回过头想要道声谢,却发现走廊上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推开眼前的教室门,地上没有碎尸,讲台上没有断头,干干净净的,与走廊上截然不同的是,这里不再下雪。   温暖适宜的温度,让人不禁放松。   若不是看到站在讲台上维持着微笑的小陈老师,黎非白都要怀疑自己进错了班级。   教室中有男有女,但相比几个小时前的教室,少了许多人。   他们看向走进来的黎非白,和身旁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黎非白全当没听见,无视掉那些目光,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现在需要尽快复温,恢复体力,好应对接下来的游戏。   黎非白看了眼手机,距离十二点还有一点时间,教室里有小陈老师在,想来玩家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努力去适应来之不易的温暖。   耳边传来拖动椅子在地面滑过的声音,应当是又有人回来了。   “你命挺硬啊!”   黎非白感觉到有一股热气扑洒在脸上,说话的人离她很近。黎非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她说话。   “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还有些嘶哑,听起来有种久病在床的无力感。没听到那人再说话,黎非白便也没放在心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白隐约听到小陈老师说该吃午饭了。   黎非白知道,自己不能休息了。   身体依旧疲惫不堪,短暂的休息只恢复了少许体力,微乎其微。   推车人将餐盘依次摆在每一个人的桌上,比起早上味道古怪的饼干糖浆,午饭看起来非常的有食欲,而且还为玩家们配备了餐具。   两个还散发着热气的白面馒头,一碟小咸菜,和一大碗肉汤。   肉汤看起来格外诱人,上面飘着一层辣味红油,可见里面放足了调料。用筷子伸进去一夹就是好几块肉。   周围不时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饥寒交迫下没缓过来的可不只有黎非白一个人。   看着那一大碗肉汤,腹中的饥饿感更甚。   有人没忍住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热汤,又夹了块里面的肉吞咽下肚,满足的哼出声。   “这肉应该没事吧?”   “之前的饼干不也没事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游戏不可能在吃的上做手脚,大家快吃吧!”   大约是见他吃的太香,其他人也动了心,放肆的吃着。   教室里是各种喝汤吃肉的声音,黎非白拿起筷子夹了一下肉。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很嫩,应当非常好吃。   只不过她的手冻伤严重,现在还在抖,根本握不住筷子,黎非白只能干啃馒头。   馒头虽然不如肉汤,但也不算差,吃在嘴里有一丝甜味。   奇怪的是,小陈老师注意到黎非白没喝肉汤,也没说什么要珍惜粮食必须全部吃掉的话。   她就那么站在讲台上,笑盈盈地看着玩家们吃得津津有味。   黎非白饭量不大,只吃了一个馒头就继续闭目养神。   却偏偏有人在此时扰人。   “老师,这么嫩的肉我从来没见过,能麻烦老师告诉我,这是什么肉吗?”   听到耳熟的声音,黎非白骤然睁开双眼,偏头看了过去。   就见封辞坐在她左边的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不时还晃动两下,让身下的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黎非白顿时精神了,黑眸如墨般深沉,死死盯着封辞。   他什么时候换座位了?   坐在自己旁边是想要干什么?   “就是之前的肉呀!碎肉非常入味,口感更是好,要不是你们小孩子需要补充营养,老师也想吃呢。”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小陈老师却一点都没发现的感觉,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这肉原先的味道有点怪,厨房的人用了好多料,才改成现在这种可口的滋味。”   下一秒,教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早饭吐了吃吃了吐,不曾想午饭也如此扫兴,刚吃下的饭,都来不及消化,就吐了出来。   黎非白皱了一下眉,想起最开始童谣中的内容。   “小朋友,排排坐,一起吃,一起乐。”   “不要争,不要抢,你吃腿,我吃手。不会饿,不会痛,交换玩,更快乐!”   游戏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玩家们薄弱的神经。 第12章 小班课堂   黎非白瞥了眼封辞的碗,里面是满满登登的肉汤,他根本就是一口没动。   这人分明是看出来肉不对劲,却非要在其他人都吃下肉的时候才指出来。   恶劣至极。   封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他单手拿着勺子在指尖转玩,忽地转过头与黎非白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封辞唇角上扬,将勺子柄握在手中,拇指抵在勺子上,用力往下一按。   勺子被按弯下去的同时,黎非白将头转了回去。   神级病的人,少看。   “午饭”和“天气预报”比起来,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但只要忍住了,还是很好过关的。   不喝肉汤就行了。   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吃饭”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有的人放下筷子子,一口都不敢再动食物,有的人和黎非白一样吃了几口馒头裹腹。   十二点半,午餐时间结束。   “小朋友们,吃完饭我们先一起在学校里散散步,然后老师领你们去休息室午睡,来,大家都排好队。”   小陈老师站在讲台上挥手示意,约十几秒的时间,玩家们就自主排成了一个长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质疑。   他们被领着在学校闲逛,之前的各种天气与厮杀都仿佛错觉一般,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陈老师在前面走着,不时回过头与玩家们闲谈交流。   黎非白默默记下小陈老师说的话。   1.好孩子是要乖乖睡觉的。   2.不可以打扰其他人休息。   3.午睡时间是两个小时整。   这两点大概就是接下来“午睡”的规则了。   观察周围的时候,黎非白无意间瞥到了封辞那边。却发现封辞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封辞挑了挑眉。   黎非白沉默地转过头,也许规则上可以再加一个,远离封辞。干净整洁的床铺按照3*4的比例依次摆放,刚好对照剩余的玩家人数。   四周墙壁上画着不少卡通画,整个房间充斥着温馨可爱。床与床之间可容纳一人过道。   “咔”   灯光熄灭,房门被锁,午睡室顿时被黑暗笼罩。   没过多久,一位玩家轻轻地出声。   “我们现在──”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传来剧烈挣扎的响动。   然而,任凭他怎么踢打,都无法发出一声喊叫,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不会有人上去帮忙,所有的人都沉默地躺在床上,静待事情发展。   又过了几秒,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黎非白仰躺在床上,双眸微合,刚才的玩家离她的位置比较近,除了挣扎以外,她好像还听到了其他声音。   一种类似于动物咀嚼的声音。   忽然,有光源从脸上晃过,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人比上一个聪明点,知道午睡室中噤声,此时应该是用某种物品照明,想要观察周围,但他却忘记了。   在休息中光源也是一种“打扰”。   果不其然,光源消失的同时,一条人命也无声消逝。   还剩10个人。   安静的环境下,那些细微常常被人忽略的声音就会无限放大。   黎非白听到天花板上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仿佛有许多虫子在不停爬动。   她眯起眼睛,刚好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凭借衣服可以看出来。   是之前的小陈老师。   小陈老师此时与在教室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一头长发向下垂散,那双温柔实则阴冷的双眼正注视着下面的玩家。   她是如何呆在天花板上的?   黎非白又将眼睛睁开了少许,在昏暗的房间中,勉强看到了小陈老师的身体。   它四肢180扭转,像只蜘蛛一样趴在天花板上。脸上爬满了数条黑色的细线,好似中了某种毒一般,嘴角朝两边裂开。   它嘴里淌着血水,一直鼓动着,表情看起来很享受。   忽然,小陈老师似有所感,突然转动眼珠看向黎非白。   黎非白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小陈老师拖着身体快速爬动,听声音,是朝黎非白爬了过来。   它围着黎非白的床铺转了几圈,两只手搭在床边,用那张可怖的脸贴近黎非白。   见黎非白像是睡着了一样,沉稳地呼吸着。小陈老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伸手在黎非白肩膀处一下一下拍着。   如同温柔的师长,哼唱着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一首甜美的摇篮曲,被它唱的格外诡异,音调不知跑到了哪去。   与小陈老师如此近距离接触,黎非白没什么反应,倒是有人因为摇篮曲吓得发抖,反而吸引了小陈老师的注意力。   感觉到小陈老师离开,黎非白眯起眼睛看过去。   一个玩家缩在被窝里,身上的被子猛颤,看来吓得不轻。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小陈老师现在的样子,当小陈老师爬过去拍他的时候,他抖得更厉害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陈老师看了半天,幽幽叹口气,“好孩子要乖乖睡觉哦!”   温柔体贴的女声,在静谧的午睡室中,越听越觉得阴森瘆人。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努力遏制恐惧带来的本能反应,唯有黎非白盯着小陈老师看。   有点奇怪,那种悉悉索索的声响,听起来并不像小陈老师一个人造成的。   黎非白转动眼睛,看向另一边。   在封辞的床铺旁,她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   男人四肢僵硬,不像小陈老师那般灵活,他面色发青,脸颊凹陷,时不时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已经不像个活人了。   瘦高男人双膝着地跪在地上爬行,上身慢慢地前倾,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封辞。   而侧身躺在床上的封辞,已经睡着了。   似乎是因为枕头有些矮,他睡得不是很舒服,时不时的翻身,换个睡姿。   随着封辞的转身,“怪物”也跟着声音屁颠屁颠的凑过去。   黎非白闭上眼睛,没有继续看下去。   既然游戏让玩家们安静的午睡,那便睡吧。   耳边依旧回荡着恐怖的摇篮曲,伴随着玩家们不时违规发出的声音,黎非白入睡了。   之后她是被推门声吵醒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活着的玩家,只剩7人。   两个小时的休息,让黎非白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动一下都很难受。   从进入到游戏的那一刻起,神经就一直紧绷着,难得放松下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上,在骨节处有很明显的冻伤痕迹,怕是要修养几天,才会彻底好。   手腕处被锁拷擦伤的地方也已经结痂了。   只不过……   自手腕顺着血管位置向小臂处蔓延的黑线,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发严重了。   这黑线,和小陈老师脸上的黑线,有些许相似。   不等黎非白细想,小陈老师已经开始组织安排学生排队回教室了。   很短的七人队伍,除了黎非白和封辞以外。还有看起来很是怯懦的眼镜女。从人数较多的小队,变为只剩两人的领头男和蓝格子。最后是从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情侣。   七个人,刚好是绘本的数量,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游戏故意安排的。   走出午睡室,小陈老师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将门关上。   床上躺着五个人,他们神色麻木,满脸血迹,身下的床单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有人是被咬断脖子失血而死,有人是血肉被啃食而死,但他们最后都被摆在了床上。四肢像是在匆忙之中拼凑在一起的,软塌塌的搭在躯干旁边。   黎非白甚至看到有一个玩家的手和脚都被放反了。   看来,即便是同化变成怪物的玩家,也无法在游戏里活下来。   玩家们又回到了教室中,小陈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心地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天的课程。   密密麻麻的课表,占据了黑板的右下角:   早   8:00-8:30入园礼物   8:30-9:00早餐时间   9:00-12:00餐后游戏   中   12:00-12:20饭后散步   12:20-14:20午睡时间   14:20-15:50教育活动   晚   15:50-放学   能看的出来,学校对于学生的课程安排的很用心,时间紧凑,该有的课都有。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教育活动,游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个半小时,七个人,能活几个?   小陈老师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教鞭敲了敲黑板,座位上的玩家们不由得正襟危坐,仔细聆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一天的Instinct小班课堂即将结束,希望各位小朋友们都能在今天有所收获。”   “只有在恶劣的条件下生活过,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教育活动,是你们在学校最后的课程了,老师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应该有好好保存吧?”   闻言,眼镜女和那对情侣表情都不是很好。   小陈老师却不管那些,微笑着继续道。   “在学校各处散落着不同贴纸,雪人贴纸,恶鱼贴纸和异种贴纸,在你们之前的游戏中,应该获得过提示,要丰富绘本。”   “已经获得贴纸的小朋友,你们表现的非常出色,可见你们的能力很强,所以……”   “你们接下来的活动,要比其他人难哦!” 第13章 小班课堂   小陈老师讲述完最后一场游戏活动后,七个人站在教室中,集体沉默。   绘本是老师送给玩家的入学礼,而玩家离开,则需要回礼。   收集贴纸,丰富绘本,创新绘画。   时间:一小时三十分钟   情侣里的男青年率先开了口,“各位,结束这个活动,我们就能通关了,我觉得大家可以合作收集贴纸,效率也会更高一些。”   男青年的女朋友看起来比较强势,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意有所指道:   “你们有人手里不只有一个绘本吧?”“任务难度被提高的人,只要把绘本拿出来,我们两个会帮她一起完成任务的。”男青年道。   两人显然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能活到现在的玩家,多少都是有点本事的了,要么能打,要么能苟。   眼镜女弱弱出声赞同,“我觉得,大家一起通关,更好一些……”   领头男撇撇嘴,压根没理这几个人,推开门先走了。   蓝格子紧随其后,走出门的时候,他回过头冲黎非白用口型说着什么,注意到领头男走远,连忙跟了上去,一副狗腿子模样。   黎非白没管他,思考着眼下的情势。   除却自己以外,六个人,她与其中三个男人都有结怨,合作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剩下的三个人,眼镜女给黎非白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那对情侣更是能分分钟能把人推出去挡祸。   收集贴纸,一个人也能做到,犯不着与虎谋皮。   心中打定主意,黎非白也迈步准备离开。   不曾想,她刚动,一根钢管就横在眼前。   女人转过头,直接道:“你也不想合作吗?”   不难听出话语中的威胁,黎非白“嗯”了一声,没多言。   “走也行,把你的绘本留下来!”   竟是要明目张胆的抢东西了,方才那两人走的时候,这女人可没说什么。   见黎非白不说话,女人握紧手中的钢管,瞥了一眼黎非白瘦弱的身板,嗤笑一声,似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如果不想脑袋开花,就别在这跟我耗时间,把绘本交出来!”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黎非白被迫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好……”   女人双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黎非白,此时,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刺正抵在她的喉间。   刺刃划破皮肤,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黎非白淡声道:“别浪费我时间。”   没想到黎非白也是个硬茬子,女人登时有些犹豫,拿着钢管的手垂了下去。   黎非白没给女人反悔的机会,当即迈出教室门,顺手将门关上。   关门的瞬间好像听到封辞喊了声什么,黎非白并没放在心上,按照记忆的路线,去找水池所在的房间。   恶鱼贴纸,想来就是之前封辞诓骗别人时说的线索了。   教室中,还剩四人   眼镜女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只是偶尔抬起头去看其他人。   封辞面上没什么表情,看都没看他们,伸手就要去推门。   女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强势惯了的人,突然碰到钉子,心里难免不爽。   封辞无视的态度,男朋友的软弱,游戏的残忍,种种事情夹杂在一起,让女人的脾气暴躁起来。   她扬起手中的钢管朝着封辞后脑砸过去,骂道。   “一个个的那么能装逼呢?”   封辞抬手接住这一击,转头看向女人,黑眸如淬了毒般阴冷,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蓦然出手折了女人的手腕。   这一下又准又狠,能听到“咔”的声响,骨骼断裂,女人瞬间跪倒在地哀嚎,手中的钢管已然掉落在地。   “打女人你还算不算男人?”男青年扶着女人,用手指着封辞大喊。   见这阵势,眼镜女往后退了几步,知道眼前的几个人都不好惹,压根不敢开口。   “那我站着等她打死我,我就是男人了?”封辞冷笑道。   别说,不久前,他真差点让一个女的打死了。女人和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在这个游戏里,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   “你现在不也没事吗?至于出手这么狠毒吗?”   闻言,封辞笑了,蓦地来了一句,“我看起来很像圣父吗?”“她要杀我,我还得谢谢她不成?”   黎非白对于自己走后教室里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她站在水池边,瞥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   她的任务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除了收集三种贴纸外,多了一个斩杀鬼怪的任务。   至于鬼怪和怪物有什么区别,就不得而知了,手机上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看着一池子的鱼,黎非白陷入了沉思。   她要怎么获得恶鱼贴纸?   像杀雪人怪物一样,还是说有什么触发条件?   鱼在水中游动着,全然没有之前撕咬人时的凶狠,时不时还有几只跃出水面,一副无害的模样。   黎非白面无表情的伸手抓住一条比较活泼的鱼,用手中的短刺比量着如何下手。   规则中说过,同一个死法不会出现两次。   先前有人被鱼咬死过,那么,现在的鱼就是安全的!   就在黎非白准备杀鱼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消息。   [恭喜玩家黎非白获得隐藏属性,怪物亲和度+1。]   [外表是人类的你,却很招怪物的喜欢,当与怪物亲和度达到一定程度时,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   黎非白试探性地捏了捏手里的鱼,那鱼也不跑,反而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尖牙。   为什么游戏里的怪物会亲近自己?   就在黎非白思考时,鱼忽然摇了摇尾巴,轻轻拍在黎非白的手腕处。   在那里,有一条黑色的细线顺着手臂处向上蔓延,黑线较之前延长了约1厘米。   难道怪物亲和度与黑线有关?   只是现在贴纸更为重要,黎非白只好暂时将黑线的事放下。   她扒着鱼嘴巴,仔细观察着那一口细密的尖牙,又看了看鱼身上的鳞片,没有发现任何与贴纸相关的东西,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短刺。   还是刨开看一下吧!   鱼仿佛有感觉一般,滑溜溜地从黎非白的手中逃脱,同时张开嘴恶狠狠地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待黎非白手上传来痛意时,鱼已经跳回水池里了。   手指上的伤口很快就渗出血来,黎非白盯着牙印看了两秒,突然掏出绘本,用伤处当作印章在上面印了一下。   一个鲜红色的印记出现在绘本上。   恶鱼贴纸,收集完毕。   这种会吃人的鱼,躲都来不及。谁能想到,恶鱼贴纸是要让鱼咬一下呢?   现在只差异种贴纸和斩杀鬼怪了。   黎非白正要离开房间,猛然想起了什么。   她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恶鱼贴纸上,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雪人贴纸,现在没有雪,哪来的雪人怪物?   除了她之前杀掉的雪人怪物以外,又有谁获得了雪人贴纸?   难怪小陈老师说先拿到雪人贴纸的人,“教育活动”难度会提高。   因为在游戏里根本没有机会再次获得雪人贴纸!   游戏为什么设定创新绘画这一规则,是因为从一开始,游戏就不会让所有玩家收集齐贴纸。   “教育活动”是要让剩下的七个人自相残杀。   想到这,黎非白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但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么,有雪人贴纸的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尽快完成余下的任务,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等时间结束,回到教室“还礼”。   心里快速敲定简陋的计划,黎非白握住房门把手,准备出去。   门却被人在外面拉开了。   来不及思考什么对策,当看清来人是谁以后,黎非白毫不犹豫举起手里的短刺扎过去。   “同学,你这欢迎仪式挺特别啊!”   见一下未中,黎非白当即扭头朝窗户跑过去。   “砰”   一只手大力拍按在窗户上,完全不给黎非白打开窗户的机会。   封辞嘴角噙着笑将黎非白逼退到房间的角落里,幽幽道:“嗯,这位……拜拜同学,你跑什么?”   黎非白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个外号。   “你想怎样?”   “绘本。”封辞把手摊在黎非白面前。   黎非白心里快速算了一下自己的胜算,之前靠偷袭赢了一次,封辞定然会多加防备。   而正面打赢这人的几率又太小,他身体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就好像是对所有攻击方式都了如指掌一般。   将两个绘本放在封辞手上,黎非白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拿到绘本的封辞也不着急看,而是幽幽道:“拜拜,知道吗?有个词叫卸磨杀驴!”黎非白一点也不意外封辞的杀心,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不该让这个祸害活下来。   在游戏中,一步错,步步错!   见封辞抬起手,黎非白握紧短刺,随时准备攻击。   “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一瞬,黎非白大脑一片空白,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迅速,在封辞愣神的一秒时间冲了出去。   心脏狂跳,急促得近乎窒息,黎非白头也不回拔足狂奔。   可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拦在了那里。   不是封辞。   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玩家! 第14章 小班课堂   是游戏一开始就死掉的男生,他站在门口堵住出去路,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   男生双手抱着被小陈老师扯掉的脑袋,眼珠充血膨胀,嘴角撕裂着扬起诡异僵硬的笑容,它血淋淋的嘴一张一合,嗓音似笑似哭。   “我身体很好……没有不舒服……”   一双满是血丝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黎非白。   “我身体很好……”   几乎是说话的同一时间,男生加速直直朝黎非白扑了过来。   黎非白当机立断握着短刺迎了上去,动作干净利落,斩下了男生的双手。   没有了支撑点,那颗脑袋摔在地上咕噜了两圈,身体也轰然倒地。   黎非白却没敢放松警惕,这“怪物”未免死的太轻松了,不像游戏的风格。   在黎非白凝视怪物的时候,她身后的封辞动了。   封辞抬起手臂,作势要抓黎非白,却被她一个转身避开,同时一脚踢在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上。   人头霎时朝封辞飞了过去!   飞到半空中的时候,脑袋上的眼珠子转了转,张开腥臭的嘴巴,准备迎接自己的食物。   封辞脸色一沉,余光看到黎非白要跑,抬腿便将人头原路踢了回去。   来不及疑惑为什么怪物的牙齿没有咬伤封辞,黎非白举起短刺插在人头额间。   有血水溅到脸上,黎非白没有去看那还在挣扎蠕动的人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封辞身上。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被当成球踢来踢去,此时又被无视的人头嘴里发出不满的低吼声。   封辞看着面无表情叉着人头的黎非白,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出声道:“除非你把他脑袋切成肉沫,否则它还是会继续动的。”黎非白没接话,依旧警惕地看着封辞。   封辞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思,摆出一副真心想要合作的姿态。   “继续耗下去咱俩谁都通不了关,我教你怎么杀这种怪物,你负责出力,事后绘本分你一个,怎么样?”黎非白狐疑地看了看封辞,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能上一秒喊打喊杀,下一秒就要结盟。   封辞却是不管黎非白信不信,直言道:“你换成左手拿武器。”   只是换个手就能杀掉怪物,老实说,黎非白不信,可她总不能一直用短刺插着个杀不死的脑袋到处走。   别说其他人看到会怎么想,黎非白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换手就一秒钟的事,封辞动作在怎么快,也不可能瞬间近她的身。   黎非白有些好奇,封辞说这么多,就为了让她换手,是想干什么?   她目光平静,将短刺换到左手。   突然,一股没由来的感觉侵蚀着理智。   黎非白的心跳骤然加快,手臂处传来割裂般的痛意。   下一秒,短刺上的人头竟然凭空自燃!   不是正常橙黄色的火,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黑蓝色火焰,火焰几乎是瞬间就将脑袋烧成了一摊灰烬。   浑身的气力都仿佛化成了火焰,被肆意掠夺,不过几秒时间,黎非白就觉得有些脱力,连忙将短刺换回到右手,那种奇怪的感觉霎时消失。   异能?   好像不是,进入游戏前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都没见过这种怪物。   更让人在意的是,为什么封辞会知道如何杀掉怪物?   他不是与自己一样是刚进游戏的新人吗?还是说他和蓝格子一样,进入游戏前知道某种“游戏攻略”?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就在黎非白思索时,一道女声在门口响起,眼镜女扒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朝里面看。   她似乎跑了很久,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衣服领口被撕扯开,看上去狼狈不堪。不出意外的话,之前的尖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黎非白看向眼镜女,没说话。   眼镜女咬了咬嘴唇往前迈出一步,整个人都站了出来。她的右肩处血淋淋的往下淌着血,根据伤口形状来看,是被怪物撕咬出来的。   “我受了伤,这些怪物对血比较敏感,我愿意当两位的诱饵,只求能保住一条命。”   “不需要。”黎非白淡淡道。   在游戏中,带着一个身上有伤的人,有弊无利。   更何况她还要注意着封辞,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去做保护别人这种善事。   眼镜女一点也不意外黎非白的回答,她用手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因忍着痛而声音发颤,却清晰地说出自己能带来的利益。   “你,不太了解这个游戏吧,我知道一些东西。”   “只要你带上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通关过新手测验,应该知道,游戏是通过各项得分情况分配点数。杀掉怪物,是会有加分的。我来当诱饵,二位杀怪物。”   黎非白抬眼正视着眼镜女,“鬼怪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没有太大区别,一个本身就是怪物,一个是死了变成怪物。”   黎非白点点头,她的任务里就有斩杀鬼怪这一项,哪怕没有加分,她也是要去杀的。   除却炸成碎肉的4个玩家,被鱼吃掉的男人和刚才死掉的男生,还剩12个鬼怪。   见黎非白点头,眼镜女不禁松了口气,抬脚准备走进房里。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封辞忽然出声,“那被鬼怪咬伤的人呢?”   眼镜女不慌不忙解释道:“这只是一个初级关卡,游戏也不想看到没有人通关的场景,被伤到就变成鬼怪的可能性不大。”   “二位如果不放心,我会站的远一些,当我有任何异常行为时,就直接杀了我。”   若眼镜女示弱哀求黎非白带上她,亦或者是道德绑架,黎非白压根不会理她。   偏偏眼镜女很冷静,将自己设定成有价值的存在。   而黎非白,正好对游戏的了解甚微。   最后眼镜女坐在了距离黎非白较远的角落,却没有想要包扎伤口的意思,只是一直用手捂着肩膀。   两个女生商量了下,暂时先在这里休息一阵子,看看会不会有鬼怪找上门来,等身体恢复一些后,再出去找异种贴纸。   黎非白背靠着墙站立,始终注意着封辞的一举一动。   封辞似乎真的放弃了杀心,目光游离,一会儿看看池子里的鱼,一会儿翻翻绘本。   三人和平共处了约三分钟。   封辞头也不抬,随口道:“留着你是还有用,你不好好盯着门口,一直看我干什么?我是鬼怪吗?”看出黎非白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如今也算是一起共患难,有同样的敌人,封辞贴心的安慰了一句。   “我不会杀你的,好好歇会,等会多解决点鬼怪。”   只有中间的“好好歇会”四个字勉强还算人话。   他虽然暂时没下杀手,却让黎非白守着门口,听话语中的意思,是准备让黎非白在游戏通关前都充当打手。   黎非白神色淡然,对于封辞的话,半个字都不信,轻声道:   “卸磨杀驴。”   封辞抬起头朝黎非白看了过去,乍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一个女生把自己比喻成驴?”见黎非白又不说话,封辞反而说的更起劲了   “倒也不用这么认真,现在就开始学驴不说话……”   封辞身材劲瘦,双腿修长,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迷离,他单手拿着绘本,漫不经心的模样,去当个某店头牌都绰绰有余。   前提是,他得是个哑巴。   黎非白攥紧短刺,身子紧绷着,有种要冲过去打死封辞的感觉。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鲜少表露出来。以前活着都是一种奢侈,哪有精力会和人斗嘴吵架,久而久之变成了如今性子冷淡的模样。   她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进入到游戏,被迫参与这毫无底线的生存游戏,然后遇到了封辞这个神经病。   眼瞅着两个人之间气氛紧张,刚刚组合在一起的队伍面临着散伙的风险,眼镜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俩人关系还不如刚才的那对情侣呢,人家好歹不会窝里斗,一致对外。   她们俩呢,恨不得先搞死对方?   “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一找”   眼镜女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黎非白摆出攻击姿势,手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连忙闭紧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嘀嗒”   安静的房间中,似有水滴落到水池中发出细微的轻响。   黎非白微仰着头,视线落在眼镜女头顶的天花板上。   在那里,慢慢浮现出五张布满血迹的鬼脸。   是在“午睡”时死掉的五名玩家。   它们七窍流血,没有躯干,只有一张张脸皮黏在上面,而后慢慢地在脸上生长出四肢。   就像是长着人面的四脚蜘蛛!   黎非白记得,午睡里死去的玩家,四肢都是扭曲的,也就脸还算是完整。   是因为手脚都断了,无法像那个男生一样捧着头行动,所以变成了这种比怪物更可怕的模样?   有三只鬼怪转动眼珠,朝眼镜女缓缓探出利爪,作势要跳下来。   其他鬼怪也不甘示弱,一只盯着黎非白,一只看着封辞,随时都可能有所行动。   它们像蜘蛛一样贴在天花板,蠕动着四肢,污血顺着脸皮不断滴落。   看来眼镜女并没有说谎,鬼怪对血比较敏感。   她一个人就吸引住了三只鬼怪。 第15章 小班课堂   就在三人五怪都等待着时机的时候,外面走廊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有男有女,声音凄厉绝望,仿佛在经历着难以言述的恐惧。   天花板的五只鬼怪也跳了下来,目标是三个人的脑袋。   可想而知,如果被鬼怪的四肢抱住头,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黎非白出手迅猛,瞬间斩掉直奔而来的鬼怪四肢,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软塌塌的脸皮掉落到地上扭动了两下,四肢又重新生长出来。   这些蜘蛛人面怪和断头男生不一样。男生的身体如果被毁,就会停止行动力,而它们,会再生长!   黎非白皱了皱眉,率先夺门而出,“走!”   封辞紧随其后,最后是眼镜女,别看她身上有伤,跑的动作一点也不慢,始终跟在黎非白不远不近的位置。   三人在走廊上狂奔,五只鬼怪在后面紧追不舍,正所谓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近。   黎非白沉下脸色,回头瞥了眼后方,掐准时机斩落了一只最近的鬼怪。   不曾想迎面撞上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的玩家。   走廊上尽是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咒骂的喊声。   领头男和蓝格子跑在最前面,他们不知道怎么和那对情侣聚在了一起,看起来关系并不是很和谐的样子。   之前嚣张的女人此时很是狼狈,一只手无力的垂着,脸色惨白,脚步踉跄。若不是一直被身旁的男人扶着跑,怕是咋就被身后的鬼怪撕碎了。   只见领头男忽然转过头,一把拽住女人朝后甩过去。   “你疯了?”   男人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摔倒,不等站起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鬼怪一口咬死。   “傻逼!”领头男骂了一句,没有多言,继续往前跑。   他们身后追着的鬼怪,少了一只。   游戏规则,同一死法,不会出现两次,杀死过玩家的鬼怪,自然也就没有危险了。   失去女朋友的男人像失了魂般,双目呆滞,脚步虚浮,他抬起头看了眼跑在前面的领头男,麻木的脸上露出怨恨交织的表情。   目睹这一切的黎非白不禁抿紧唇。   而对面的几人此时也注意到黎非白她们后面的鬼怪,嘴里骂了几句脏话,却也无可奈何。   就连领头男这个刚刚害死同伴的人都知道,如今这个地步,玩家们只能联手合作。   11只鬼怪,6个人类。   谁能存活到最后?   气氛变得越发焦灼,眼看着两队人就要汇合,黎非白当机立断推开最近的一扇门钻了进去,可就在她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一只手抵住了门。   封辞脸上笑呵呵的,完全没有被人故意关在外面的恼怒。   黎非白不想浪费时间,只能放他进来,眼镜女也跟着躲进了房里。   房门紧闭,领头男三人被关在了外面。   他们似乎也没料到黎非白竟然敢这么做,脸上一闪而过错愕,随后是疯狂地拍门与咒骂。   “艹你妈,贱人,开门!”   “小,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   黎非白充耳不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地在屋里搜寻可以抵门的工具。   眼镜女没敢吱声,默默抵着门,以免被外面的人和鬼怪闯进来。   就在黎非白推过来一个柜子挡门的功夫,外面的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杀不死的鬼怪让三人吃尽了苦头,身上多出了几十道血痕。   从一开始的辱骂,到后来的求饶,不到一分钟。   黎非白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同一时刻,外面的人没有了声息。   透过门上的小玻璃可以看到,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谁都别想活”以后,一个人拽住了领头男和蓝格子,被阻碍了行动,三人很快就被鬼怪撕咬扯碎。   倒是个挺重感情的人。   黎非白却是不知道,有一种绑定卡可以让绑定双方点数翻倍。   代价是,两人必须一起通关!   “砰砰砰!”   门外的鬼怪少了3只,数量却依旧不可小觑,它们不停的撞击着房门,想要闯进来。   很显然,眼前的这扇门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现在怎么办?”眼镜女看着黎非白问道。   在黎非白和封辞之间,她感觉前者看起来更靠谱一些。   黎非白没说话,盯着面前的门看了两秒,又瞥了眼被封辞抢走后一直拿在手里的绘本。   通关条件是,绘本,贴纸,鬼怪。   现在这三样,她一个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创新绘画”这一个条件,封辞危险系数太高,受了伤的眼镜女倒是比较好“杀”一些。   想到这,黎非白抬眼看向眼镜女。   察觉到黎非白气势上细微的转变,眼镜女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房门被外面的鬼怪撞得直晃,挡着的小柜子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眼瞅着门就要被撞开,黎非白握着短刺朝眼镜女走了过去。   封辞双手环在胸前,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反而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架势,就差鼓掌给两人喊声加油了。   眼镜女想跑,可房间就这么大,门外又有鬼怪守着,哪里都去不了。   她不甘心地握紧拳,想要与黎非白拼死一斗。   谁料,黎非白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与眼镜女擦肩而过,站到她身后的窗户前。   泛着冷白的手指握住窗户上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按一拉。   窗户被打开,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黎非白毫不犹豫单手扶着窗,抬腿踩在窗沿上,作势要跳出去。   她肤色瓷白,之前在雪中着了凉,眉宇间透着不明显的病态,眼眸黑白分明,一眼看过去,尽是漠然与疏离。   而此时黎非白的眼中,多了一分光彩。   她偏头看了看封辞,道:“不需要磨了,你自己当驴。”   说完,她一跃,跳出了窗外。   眼镜女傻眼了,通关条件是不可更改的,黎非白现在的行为,就好比学生逃避考试一样。   没人知道这种拒绝游戏通关方式,甚至离开游戏场地的违规举动会如何。   封辞凝视着跳出窗外,已然跑远的黎非白,忽然笑了。   “没想到还是个表里不一,记仇的。”   他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宛如在平静的湖泊上丢入一颗石子。荡出一片涟漪后,再度归于平静。   封辞长腿一迈,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眼镜女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可见两人都跑了,只好跟了上去。   “我们就这么跑了,能行吗?”追上来的眼镜女时不时地回头看几眼校楼,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里是学校。”黎非白言简意赅,能回应眼镜女一句,已然不易。   眼镜女听得一头雾水,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敢继续问。   一旁的封辞难得好心,解释道:“这里是学校,按照老师说的,想出学校必须要通关。不过,学校嘛,总有几个不听话的学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你前面这位,正领着我们逃课呢!”眼镜女哽住,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这踏马能行吗?   三人跑了多久,黎非白的手机就震动了多久,催命一般不间断地嗡嗡直响。   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屏幕上弹出十几条消息。   [玩家黎非白怪物亲和度+1。]   [冷血无情将同伴拒之门外的你,让怪物很是兴奋!]   [注意!注意!玩家有违规行为!]   [禁止!]   [违规!]   后面的几条消息,都是在说违规,黎非白也就没继续看。   她将手机收好,一抬头就对上眼镜女疑惑的目光。   没有解释,黎非白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往哪边跑。   好在,游戏并没有让这种尴尬的局面持续太久,三人的周围,突然变成了无边的黑暗。面前漂浮着三枚精致的铭牌。   她们通关了。   这个通关方法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眼镜女激动地用手捧着铭牌,看着黎非白的眼睛都在发光。   黎非白和封辞各自拿起铭牌,黑暗中响起一声“滴”   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字浮现在众人面前:   [游戏通关情况:通关。]   [奖励点数:90.]   [玩家存活率:12%。]   [各项得分与奖励,将分发至每一位玩家的光脑中,请查收。]   黑字散去,眼镜女愣了好久,直到看见黎非白掏出手机看奖励时,才如梦初醒。   “我们……通关了……”   “嗯。”   黎非白反应冷淡,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沉着脸收起手机。   “一会儿我们去休息区的食堂吃顿好的吧!”眼镜女兴致高昂,说话时的语调都欢快不少,和之前怯生生柔弱的样子相差甚远。黎非白没接话,看向眼镜女的眼神中略显疑惑。   眼镜女冲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休息区是什么吧?”   黎非白沉默。   她真的不知道!   “你进游戏前,一点攻略都没做吗?”   “你一个人参加的游戏吗?没和朋友一起?” 第16章 休息区   许是脱离了危险,眼镜女的话越来越多。   通过对话,黎非白也算是简单了解了一些这个游戏。   在进入游戏和通关游戏时,玩家们都会短暂的呆在一个封闭空间内。   玩家可自行选择,休息还是继续游戏。   选择休息的玩家,则会进入休息区。   游戏有硬性规定,每月至少参与一场游戏,游戏内容按照玩家自身标准随机分配。   当然,也有不少人为了赚取点数,直接进入下一场游戏。   黎非白没去过休息区,在眼镜女的操作下,她才发现,在游戏消息弹窗的角落,是可以点出对话框的。   [回复:休息]   还当真是简单粗暴!   一阵强光袭来,等黎非白再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街道上,一座座科技高楼耸立着,数人悠闲地走动交谈着。   身边已然没了封辞的踪影,想来他是传到了其他地方亦或是离开了,黎非白并没放在心上。   在不远处排着几个长队,眼镜女带着黎非白随便找了个队伍排上。   队伍里有不少身上带伤的人,他们表情严肃,手里还握着从游戏中带出来的武器。   眼镜女回过头解释道:“第一次从游戏出来的人,要做登记,才可以入住,等下次就可以直接回到自己房间,不用登记了。”   “谢谢。”   黎非白轻声道了声谢,安静地排着队。   她身体有些乏惫,许是之前冻伤着凉一直没有恢复好,在游戏里神经时刻紧绷着,伤痛都被忽略掉了。   此时换了一个安全的场所,身上的不适感堆积起来,让黎非白觉得头有些发晕站不住脚,额头更是滚烫的要命。   眼镜女在旁边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太清楚。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排到了她们。   “阮止,办理入住。”   黎非白抬眼看过去,站在前台的是一名长相甜美的女生,正面带着笑容接待着从游戏中出来的人。   在她的旁边立着一个虚拟牌。   [休息区固定房间消耗:10点数/月,从办理入住起,每月自动续时。]   这还是一个霸王条款,只要办理入住,就没有反悔的权利,点数将会被自动扣掉。   不过周围依旧有很多人排队。   从游戏中出来的人,哪个不是经历了生死搏斗。10个点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起码不会让人露宿街头冻死饿死,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支付的。   “玩家阮止,房间号4379。”   闻言,黎非白抬头看了眼镜女一眼,也就是阮止。   阮止露出一个笑容,示意黎非白过去登记。   “请将光脑在这边扫一下确认身份。”前台小姐微笑道。   光脑?   黎非白掏出黑色手机贴在前台小姐说的位置上。   阮止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她本以为那个手机只是黎非白用来念旧的,毕竟还是有人喜欢以前的老款式。   可那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真正用手机充当光脑的人,几乎没有。   因为手机构造简单,即使安装上了光脑芯片,也只能运行基础的游戏装置。   像对话,发布任务,回休息区等,用手机可以做到。   复杂一类的,空间储存,随时召唤等,手机就没法做到了。   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变化,黎非白不由得询问道:“怎么了?”   阮止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不能说,本以为是大佬的人,实际上穷的连正经光脑都没有吧?   “麻烦您点出信息栏,这边核对一下信息。”前台小姐道。   黎非白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打开玩家信息摊在前台小姐面前。   [玩家基础信息]   姓名:黎非白   性别:女   年龄:17   评级:A/底层人类   点数:23   鬼怪亲和度:2   瞥到黎非白的点数时,阮止惊了,没忍住凑了过去小声问,“你点数怎么那么少?这个关卡通关你功劳最大,三个人就算是平分,也能分到30点啊!”   “违规,扣了。”黎非白淡淡道。   其实她不止被扣了点数,后面还与那什么邀请人平分点数。   累死累活一天,这一关卡只得了6点数,也难怪黎非白看完“通关奖励”后表情不怎么好。   换个脾气暴躁的,怕是都能当场把手机摔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台小姐身后走出来一位黑衣小哥,他二话没说,伸手就朝黎非白抓过去。   黎非白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步避开。   “你们干什么?”阮止见状虚扶了黎非白一下,质问道。   黑衣小哥表情严肃,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周围人瞬间散开,将黎非白和阮止所在的位置空出一个圈来。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一个徽章,冷声道:“Instinct督察官,现在怀疑你身旁这位女士,有涉嫌违规进入游戏的情况。”   阮止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你们是不是搞错了?Instinct怎么可能会有违规进入的情况?”   黑衣小哥抬手看了眼自己的金色腕带,上面飘浮着一个小型透明屏。   “你是觉得我的秩序光脑出错了吗?”Instinct督察官,负责检查运行游戏的工作,游戏中出现任何秩序上的问题,都归他们管。   金色腕带,同时也代表着身份的象征,并不是黎非白和阮止这种底层人类可以质疑的。   黎非白沉默了几秒,其实在玩两场游戏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新手测验,没有攻略,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却偏偏进入了游戏。   想到这,黎非白想起了那封所谓的游戏邀请函。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督察官小哥的目光,开口道:“正常进入游戏的流程是什么?”   督察官小哥皱了皱眉,垂眸看向眼前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女生。   “确认身体情况,录入身份信息,安排合适的生存游戏。”   是的,这是一款可以提升人类身体素质的逃生游戏。   也让许多无家可归的底层人类有了安身之所。甚至有不少中层人类都很感兴趣,前来报名。   黎非白伸手摸进自己的兜里,从容问道:“被邀请进游戏呢?”   闻言,督察官小哥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怀疑地视线在黎非白身上上下扫动,他语气冷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不明白督察官小哥为什么是这副表情,黎非白拿出了那封米白色的信封。   信封上印着金色的花纹,封口处是一个浅蓝色被荆棘缠绕的镂空月亮。在阳光下,月亮散发着淡淡荧光,看起来很是华美。   瞬间,无数视线落在了黎非白身上。   看着那封邀请函,督察官小哥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拿过邀请函放在金色腕带上扫描了一下。   “注意,高层人员专属印记!”   小哥不信邪的试了好几次,又对着黎非白扫描了一遍。   “警告!未检测到玩家身份信息!”   确定了邀请函没有作假后,督察官小哥看黎非白的眼神更奇怪了,摆了摆手往旁边退了一步,示意前台小姐继续给黎非白办理入住。   黎非白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现在只想赶紧休息,看着前台小姐一顿操作后,知道了自己的房间号码。   “玩家黎非白,房间17。”   周围立马有人不满道:“凭什么她的房间那么靠前啊?”   “走后门也不带这么过分的吧?”   “人家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才攀上了高层的人,有点特权不是很正常吗?”   “有能耐你们也拿出来邀请函啊?”   听着周围争吵不断,督察官小哥很是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挡在黎非白前面。   “你们是在质疑Instinct的公平性吗?房间是随机分配的,有空下来的房间,自然就会有人被分进去。”   说着,他的视线在那些挑事阴阳怪气的人身上扫过。   “这是赛尔夕亚,不是你们那连名字都没有的底层,能来这里,是你们的荣幸,为你们分配居所,是高层的仁慈,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是想干什么?”   “刚才开口闹事的人,全部扣除10点数!”   塞尔夕亚?   黎非白默默记下这个名称,再看督察官小哥,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之色。   在他们心里应该是很看不起底层人的吧?   若不是有Instinct游戏,排队的这些人,根本来不了这里。   无视那些嫉妒怨恨的目光,督察官小哥很是好心的领着黎非白进了一座高楼。   阮止看了看黎非白,又看了看其他人,跟在了黎非白后面。   大佬虽然穷了点,但大佬背后有人啊!   这不,督察官都亲自来送了!   督察官小哥若是知道她这么想,定然会无语道:想太多了!   他只是不想因为黎非白一个人,耽误游戏玩家的时间,还是赶紧送走比较好。   看着眼前金属拼接的墙壁,身处其中,让人有种恍惚置身虚拟世界的感觉。   17号房间的位置很好,不远处就是食堂,游乐等场所。   将黎非白送到了门口,督察官小哥还不忘厉声叮嘱。   “收好你的邀请函,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   他把邀请函还给了黎非白,见黎非白始终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颔首道: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哪怕你有邀请函,也不能随意活动,底层人类在塞尔夕亚的活动范围只有休息区,注意你们的身份,不要惹事!”   不曾想,底层人类的行动都是受限制的。   这哪里是什么居所,分明是座巨大的牢笼! 第17章 休息区   把黎非白送到房间后,督察官小哥自然没有那个闲心再去送阮止,迈着长腿离开了。   黎非白没精力去想“邀请函”的事,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于是,阮止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神情冷厌的脸。   阮止:“……”   大可不必把不想请我进门表现得如此明显!   两人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进屋做客的地步,再加上黎非白表情“感人”。阮止很是识趣的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有空一起逛休息区。”就撤退了。   拉开房门,里面是一个非常小型的公寓房,一张床,一个带门的卫浴,一扇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户。   黎非白在房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床底下有个医疗箱。   里面有一些止血等药品,想来是给玩家们用的。   走进浴室,她发现里面的空间不算小,旁边还有个小柜子,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几套简单的换洗衣物。   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黎非白终于撑不住一头倒在了床上。   黎非白睡了十几个小时,一直到外面月朗星稀,万蹙俱寂。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现在是凌晨四点。   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她发烧了,而医疗箱中,并没有治疗这种普通伤病的药物。   脑袋隐隐作痛,仿佛要从精神深处炸开来似的,浑身更是烫的要命。   黎非白保守估计了一下,她现在的体温可能有38度,或者更高。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散下来的长发也都被汗水打湿,有几缕贴在了脸上,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陌生的环境,没有认识的人,再加上身体不适。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黎非白烧得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事情,蜷了蜷身子意识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在她昏睡时,左手臂上黑色的线正以缓慢地速度向上攀升。   手机嗡嗡嗡地不停震动,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弹窗。   “警报!警报!”   “在游戏外检测到凶兽级别怪物,攻击性极强!”   黑线蔓延了约半厘米的位置后停止了。   “玩家黎非白怪物亲和度+1。”   “检测到怪物未有伤人行为意识,警报暂时解除。”   “玩家黎非白存在未知危险,资料信息已上报游戏执行官!”   “所有记录,自动销毁!”   黎非白这一觉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冰凉有些发麻。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去洗了把脸才觉得清醒许多,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有不少人在街上走动。   塞尔夕亚规定,底层人类禁止外出。   但在这个休息区里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不知道是那所谓的Instinct游戏真有提升人类“生存”的能力,还是黎非白体质本来就比较强的原因。   她现在除了嗓子有些不舒服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烧已经退了,基本上的行动力可以保障。   外面无法了解,至少也要摸清休息区的情况,顺便找一些吃的东西。   心里打定了注意,黎非白简单冲了个澡,将长发束成马尾,换了套外出的衣服。   她犹豫了一下,用绷带将短刺缠好绑在了腿上后才出门。   休息区没有危险,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虽说被限制了自由,可休息区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黎非白走到食堂,里面的吃食都是免费的,还可以申请送到房间,只需要用光脑操作选择餐食就可以。   这里的人多数不愿与人交流,没准下一场游戏过后就见不到了,没必要特意认识。   只有一些刚来的新人还在拉帮结派,争取和有利的队友结盟。   黎非白点了份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嗓子有点痛,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耳边不时传来一些新人讨论的声音。   “要我说,这游戏也没外面传的那么邪乎。”   “亏我进去前用全身家当换了个攻略,结果进去以后屁用没有!”   “你们的游戏场死人了吗?”   “死了,不过就开头死了两个傻逼,后面都没啥事。”   “可能是游戏对新人比较友好,我听说还有进去几十个人,回来的就个位数呢!点数根本就不像他们在外面说的那么好赚。”黎非白沉默,游戏对新人友好?   那她可能玩了个假的游戏。   光是新手测验就死了两个人,正式的第一场游戏更是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   那些人还在继续说着,黎非白却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兴致。   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心态,黎非白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饭。   却偏偏有没眼力见的人过来聊闲。   “我在大厅见过你。”一个人突然坐到了黎非白对面。   “你为什么要自己闯游戏赚点数啊?来这里的女玩家少,生活不易我们都懂,但你都有主子了,干嘛还来这受罪?难不成……他不要你了?”   黎非白没理这个上来就自言自语一堆废话的深井冰。余光扫了眼四周,果不其然,已经有人看向了这边。   她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充满猥琐意味的看好戏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底层的玩家,却总是有人看不起女玩家。   “不理人?装清高呢?”   黎非白没说话,默默扒了口餐盘里的饭。   “哑巴吗你?”   “砰!”   那人似乎存心找茬,抬手就将黎非白的餐盘打翻了。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暗戳戳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装什么,不就是个给人当奴隶的狗,还真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中高层的人偶尔会对底层的人提起些兴趣,随手给一些因为某项不合格而无法参加游戏的人邀请函,不过那也是极少数的人。   基本上中高层的人都认为,底层人类,是如同垃圾一般的存在。   用过了,就随手丢掉。   哪天感兴趣了,再捡起来玩一玩。   这是常有的事情,但这些黎非白都不知道。她之前生活的地方资源匮乏,人员稀少,可以说是底层里的贫民窟。   若不是高层曾颁布过所有人类都需要识字的律法,只怕是连认字都困难。   “你昨天跟督察官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哑巴了?”   “诶,你别说,我昨儿路过,可看到那督察官小哥亲自把人送回房间的,谁知道是不是晚上嗓子喊哑了,说不出来话啊!”   开口搭话的是一个女生,她掩嘴做不好意思状,眼神隐晦不明地往黎非白身上瞥着。   黎非白眼睑微抬看了她一眼,复而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正准备起身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搭在了黎非白的肩上,将她又按了回去。   “随意诋毁督察官,如果有人去检举,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温润的嗓音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黎非白抬头看过去。   是江清安。   在游戏外,他摘下了眼镜,一身简装,长相清隽,像是个矜贵温柔的富家公子。   “不是吧,这种烂货还有人护着啊?”   那人见有人替黎非白出头,心里也畏惧督察官的名头,只能嘴上损人占占便宜,不敢再有动作。   闻言,江清安皱了皱眉,正欲开口,黎非白却站起来了。   她一把抓起被打翻的餐盘扣在了男人头上。   男人直接被这一下打懵了。   下一秒,黎非白扯住了他的头发。   “砰”的一声,比他刚才打翻餐盘的声音响多了。   没人想到黎非白会动手,所以当那个男人脑袋和桌面亲密接触时,愣是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江清安,他拽住黎非白的手臂,将人拉开,沉声道:“休息区内禁止私斗杀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看到黎非白起身,要把人按回去的原因。   他可是亲眼看到,当时黎非白右手已经握住了形似刀柄的东西。   因为口角争执,闹出人命并不值当。   周围看戏的人不少,不知是谁举报私斗,督察官小哥板着脸走了过来。   当看到一片狼籍的桌面,和顶着饭粒菜叶的男人时,督察官小哥嘴角抽了抽,看向私斗的另一个人。   黎非白面容冷白,神情厌倦,看起来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督察官小哥惊了。   丫的一个大男人让女生揍成这样,是怎么有脸举报的?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督察官小哥冷着脸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违反规定,在休息区私斗。”   “督察官,就是她,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啊!你看看她有多过分,我这一身……”   男人被督察官小哥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被看怂了,低下头。   督察官小哥顶着一张棺材脸看向黎非白,“他说的属实吗?”   “我没有私斗。”黎非白淡定道。   督察官小哥表情木了,就差把‘你当我瞎吗?’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一旁站着的男人更是直接气得跳脚,指着黎非白就要骂,被督察官冷眼制止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身上这些……嗯,饭菜?”   “他打翻了餐盘。”黎非白言简意骇。   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黎非白没有下文的督察官小哥皱了皱眉,“没了?”   “没了。”   深吸了口气,督察官小哥转头看向其他人,语气不是很好的道:“举报的人,站出来!”   众人纷纷让开,将一个女生的位置空了出来。   “你看到他们两个私斗了?”   “他被那个人扯着头发按在了桌子上。”女生点点头实话实说道。   督察官小哥垂眸,语气冷漠,“有目击者证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黎非白瞥了眼督察官,又看了看四周冷漠的人,从容道:“没有。”   督察官小哥当即抬手在金色腕带上点了两下,公事公办,一本正经道:“违反休息区规定私自斗殴,未造成太大伤亡,处罚是”   话语戛然而止,督察官警惕地看着黎非白,“你要干什么?”   只见黎非白手里拿着一部黑色手机,指尖快速在屏幕上点动着。   和回休息区一样,进入游戏的方法也很简单。   [回复:开始游戏]   与此同时,黎非白身上被浅淡的莹光包围。   “玩家黎非白,提前进入下一场游戏。”   围观众人:……   忽然get到了逃避惩罚的方法! 第18章 水上乐园   再次睁开眼时,黎非白发现自己坐在了金属材质的长椅上。   耳边的声音有些嘈杂,黎非白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周围坐满了人。   有男有女,吵吵闹闹,一眼看过去竟然聚集了上百号玩家。   他们有的在互相交谈试探,有的闷头不吭声。   黎非白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关于游戏的提示。   这不太妙。   按道理来说,玩家到齐后,游戏就应该会给出一定线索或者方向。   而现在……玩家显然还没有来齐。   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需要聚集上百人?   就在黎非白沉思时,旁边忽然闪过几道白光,又有玩家进入了游戏。   突然,有人拍了拍黎非白的肩膀。   黎非白条件反射地抬手抓住那人手腕,左手摸向自己绑在小腿的短刺,头顶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黎小姐反应能力很快。”   黎非白动作一僵,狐疑地看着同样进入游戏的江清安。   他嘴角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见黎非白一直是防备的姿态,笑吟吟地抬了下手,算是打个招呼。   “我上一场是个初级关卡,点数不是很多,本来就打算进入下一场游戏。黎小姐可能不知道,玩家在同一时间进入游戏的话,会有很大概率被分到同一场游戏。”黎非白不语,安静地听着他解释。   “我觉得黎小姐是一个很好的队友。”   “我是新人。”黎非白淡淡地瞥了江清安一眼,将放在武器上的手收回。   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你一个老玩家对着新人说,你是很好的队友,都不如说我看上你了更切合实际点。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尤其是,在这种游戏里,女人总是会遭受到莫名的“歧视”,被标上“弱者”“附属品”一类的代言词。   黎非白不觉得江清安会想找个“拖油瓶”组队。   那他就是另有所图。   “有的老玩家还不如新人呢。”江清安如此道。   黎非白没什么好说的,索性不再开口,任由江清安站在自己旁边。   身边有个“老玩家”也是有好处的,她没理由拒绝一个人形攻略。   “我是真心希望能与黎小姐成为队友的,在新手测验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小臂上有一道黑线,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和你说。”   黎非白看了他一眼,“黑线怎么了?”   看出黎非白的疑惑,江清安微俯下身凑到黎非白耳边,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会过于亲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没发现自己体质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吗?”   黎非白颔首,这件事确实有,她早已发现,只是一直没去细究。   “正常玩家在进入游戏前会注射一种基因改造剂,而后通过游戏近距离接触死亡,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类的潜力。”   江清安现在说的事应该是大多数人都知晓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底层人前仆后继的来玩这个破游戏。   “力量,视觉,听觉,恢复能力,甚至是异能,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但你身上的黑线,并不在这个范畴内。”   感受到耳边的温热气息,黎非白不适地皱了皱眉,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对江清安说的事,很感兴趣。   “什么意思?”   “若我没猜错,黎小姐曾经面临过濒死的境地,然后被迫参与到游戏中。”顿了顿,江清安表情有些许不赞同的意味,继续道:   “有一些死在游戏里的人会变成鬼怪,而濒死的人,会有怪物在其附近徘徊,等着那个人死去,还有的会提前进入人类的身体侵蚀原主人意识。”   “这就是鬼怪产生的原因了。”   江清安很有耐心地给黎非白一点一点解释。   总而言之,黎非白不是身上第一个出现黑线的人,但身上有黑线的人,无一例外。   都活不过一年!   而且看黎非白黑线的蔓延速度,显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那“怪物”的力量,加速了黑线生长。   江清安想不通,黎非白一个新人,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两天时间里,让黑线蔓延得如此之快?   他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黎小姐有没有做出过超乎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黎非白想了想,似乎只有封辞教唆她将武器换手那次杀了鬼怪,便如实说了。   听完,江清安不由得皱了皱眉,“普通人的力量是无法伤害怪物的,需要借助道具或自身觉醒异能才行。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教你杀鬼怪,但黎小姐以后若再遇到他,还是小心些好。”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可置否。   不用江清安说,她也会离封辞那厮远远的。   “我说……”   一道男声忽地在旁边响起。   “游戏都要开始了,你们两个还有闲心在这鬼鬼祟祟,嘀嘀咕咕……谈情说爱?”说话之人故意挑衅般,最后四个字说的阴阳怪气,语调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他的声音有点懒散桀骜的感觉,不用看黎非白都知道这人是谁。   冤家路窄!出师不利!   黎非白抬眼看向封辞,眸中冷淡之色显而易见,一字一顿道:“封辞。”   江清安对封辞是有印象的,那个不像新人的新人,却是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我跟拜拜熟着呢,上一场游戏还一起通了关,对吧?”   不等江清安说完,封辞就笑呵呵地打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黎非白,好似黎非白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让人血溅当场一样。   “拜拜?”江清安瞥了眼黎非白。   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亲昵,再加上封辞那调侃的语调,属实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原先还是面无表情的黎非白,最多清冷不太愿意说话,此时完全变成了一张“送葬脸”,就差直接开口让封辞死远点了。   偏偏封辞一点自觉都没有,站在那里像没事人一样。   江清安脸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维护道:“黎小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封先生这么称呼她?”   封辞脸色一沉,目光游离于江清安和黎非白之间极为复杂。   他正欲开口说话,游戏却在这时响起了提示音。   “清凉一夏水上乐园,不一样的水中体验,不一样的烈日狂欢!”   “让我们一起向快乐出发,尽情疯狂!”   “持有门票的玩家,才可以进入乐园哦!”   “水上乐园开放时间为9:30-19:30。”   话音刚落,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红色礼盒,随着上面的蝴蝶结脱落,礼盒打开,红色的门票朝四面八方飞去。   与此同时一座豪华的城堡从地面缓缓升起,这竟然还是个室内的水上乐园。   高低起伏的建筑,华丽的设施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城堡外围一圈的铁栅栏。   栅栏高约三米,顶部尖锐,想来将人洞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城堡有一个大门,门口处站了一个四肢僵硬的“人”,他朝众人挥手示意,同时用着机械质感的声音说道:   “凭票入园,一人一票。”   “没有票的玩家,也可以入园打工抵票。”   事实上,不用他说,玩家们都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抢票!   封辞动作很快,在礼盒打开的瞬间就已经拿到了一张票。   江清安看起来温柔,出手却不慢,很快也拿到一张票。   看到封辞正朝大门走过去,江清安犹豫地问:“黎小姐,我可以帮你……”   “不用。”   下一秒,黎非白像是选定了目标,起身,握住短刺,冲进了人群中。   明明外表是最不具有攻击性的女生,下手却比男人还要快准狠。   江清安眼睁睁看着,黎非白把“刀”架在了一个正往大门走的人脖子上,抢了一张票出来。   对于抢票行为,江清安不做任何感想。   黎非白抢的票,又何尝不是那人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呢。   游戏里没有对错,只有生存二字。   黎非白拿到门票后,不敢停顿,朝大门跑过去。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门票数量有限,玩家众多,根本不够分,场面一度混乱。   一开始还没有下死手,后面眼看着门票越来越少,一个个有武器的拿武器,没武器的肉搏撕扯,场面很是壮观。   黎非白猫着身子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到了大门口。   检票处光线昏暗,检票员站在门的阴暗处,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一只手慢悠悠地收着票。   站在黎非白前面的一个青年很是焦急,不时回过头警惕地看向周围。轮到他时,连忙将手里的票递了过去,匆忙走进门里。   接着就是黎非白。   可检票员却出了异常,他抬起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黎非白看了几秒。   任谁被游戏里的“人”这么盯着看,都会恐惧不安。   但黎非白却不在意,迎着目光与人家对视。   检票员用他那诡异的机械音,阴阳顿挫道:“凭票,入园。”   黎非白没说话,往前递了递自己的票。   检票员却摇了摇头,“一人,一票,你有两个人。”   黎非白心中了然,既然检票员能说打工这个词,那么想来,鬼怪在他眼里,也是“人”。   她面上不动声色,道:“这张是我的票。”   言下之意,其他要跟着进去的“人”,不归她管。   说完,黎非白把票往检票员手中一塞,径直走进了大门。   检票员:…… 第19章 水上乐园   乐园内和乐园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园内死一般的寂静,宛若一个巨大的空城,没有丝毫生息。   从大门走进来的玩家四散开来,却并不敢走的太远,都聚集在门口不远处,安静地等着游戏发布指令。   随着时间的流逝,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关闭。   被隔绝在外没有抢到门票的人,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以“人类”的身份走进来了。   检票员卖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众人中心的位置。   用他那不辨男女机械的声音,将话语清晰地传达给每一个人。   “欢迎各位来到水上乐园,在园内设有多种娱乐项目,包括但不限于,水上冲浪、激流勇进、独木浮桥、海啸来袭……”   “这几种呢,是历来最受欢迎的项目,非常推荐各位去体验一次。”   “请大家在享受过程中,也要注意好时间,我们的乐园是准时准点关闭的。”   “废话少说,想必各位现在一定很迷茫吧,应该从哪里开始玩?先去玩什么?迷路了怎么办?不用担心,我们是有园内地形图的,只需要支付20点数,即可兑换。”   闻言,众人沉默。   不管多少点数,那都是用命换来的,这个检票员张口就要20点数,简直是不把点数当钱看。   更何况,谁知道检票员会不会坑人给假的地图。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或者有所行动。   检票员嘴角朝两边裂开,摇头晃脑地抖着手掏出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除了会标注每一个项目的位置以外,还会备注通关项目可获得的点数!”   场上顿时唏嘘一片。   开什么玩笑,地图要花点数,玩项目却给点数?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有那种一无所知的新手了,大家都清楚规则。   游戏是通过场内表现评分来分配点数值的。   像这种直接给出点数的游戏,和发放福利无二!   有人紧盯着检票员手中的地图,有人避开不看,畏惧那未知的娱乐项目。   检票员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颔首道:“每人仅限购买一张地图,一张地图可供五人观看,需要地图的人可以来找我。”   “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可以说是很明示玩家们组队了,五人一队,平均下来,每人只需要出4点数,就可以获得一张游戏内的地图,何乐而不为呢?   活着固然重要,可若不是为了这该死的点数,谁又愿意进入游戏呢?   有不少人动了心思,和周围的人商讨着。   也有落单的玩家,试图与其他人结盟。   黎非白定睛看了检票员几秒,转头看向别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检票员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   莫不是因为少出一张票被“游戏”记恨上了?   此时已经有许多玩家支付点数换来地图,领着队友开始找娱乐项目了。   黎非白也不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   她不打算做出头鸟,也不准备当个末尾,只等着人差不多都散开时在做行动。   就在这时,江清安凑了过来,轻声和黎非白商量。   “我们要不要先去熟悉下地形,或者买一份地图?”   听到身侧的声音,黎非白抬头,看向江清安。   江清安气质温润平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如同在新手测验时一般。   亲和力十足。   这人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组队了。   “我不买地图。”黎非白摇摇头,准备离开。   本以为江清安会去和其他人组队买地图,却不曾想江清安听完,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去看看其他人是怎么玩项目的?”   “好。”   黎非白握着短刺,两人一前一后朝乐园城堡走去。   走到一半时,一只枯手拦住了黎非白。   检票员的嘴一张一合,细密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锐利寒光。   他道:“这位小姐不买份地图吗?”   黎非白头也不抬,避开检票员,继续往前走,淡声道:“鬼话连篇。”   除了玩家们,这游戏里哪有真正的人?   相信“鬼”说的话,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正欲购买地图的人表情有些僵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有人瞪了黎非白一眼,安抚道:“别听她瞎说,游戏一开始都是公布基本规则,这次摆明是要我们购买地图,我看她是自己买不起,还想拉我们下水!”   “就是就是……”   没管那些人什么想法,黎非白径直离开。   城堡内的装修一点也不比外面差,头顶垂着彩色的灯丝连成一片,散发出柔和暗淡的光芒,照亮了整条长廊。   出乎意料的是,黎非白她们最先看到的不是娱乐项目。   一眼望去满是美食与饮品,摆放整齐的桌椅,穿着统一的服务人员,遇到人便是90度鞠躬问好,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看起来倒是很有乐园的派头。   黎非白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在休息区的时候就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在这里吃点?”江清安以为黎非白是饿了不好意思说,于是提议道。   犹豫了两秒,黎非白朝一家饮品店走过去。   “这位客人想喝点什么呢?像这种招牌特饮,喝了会获得3点数哦!”服务员小姐姐笑着推销道。   黎非白扫了眼价目单没接话。   门票不收费,地图收费,娱乐项目给点数,现在连吃喝都给点数。   这一关的游戏到底想干什么?   “看那么半天,是喝的太多你挑不过来,还是不敢喝啊?”   封辞不知何时出现在黎非白身后,看到她久不出声,建议道:“要不让你身后这位,嗯……替你先试试味儿?”   试味?他不如直接说试毒呢!   先不说黎非白跟江清安关系如何,单是把让人试毒这种事大咧咧地挂在嘴边,黎非白就做不到。   她抬手指了指单子角落的一杯价值1点数的饮品。   当看到黎非白要的是哪一杯时,服务员小姐姐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扫兴,不过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动作利落的取出冰饮递给黎非白。   是1点数的柠檬水。   黎非白拿出手机打开基础信息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点数那一栏,多了1点,由13变成了14。   江清安则点了杯中规中矩的橙汁,2点数。   江清安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先喝一下试试吧,一般来说,游戏应该不会在这种开始的地方就设置必死项。”   他嗓音温润悦耳,在这明争暗斗的世界里,莫名令人心生一丝暖意。   不管江清安手中是否有“保命”的道具,光是这一行为,就让人为之动容。   黎非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句谢。   封辞那边则点了杯推销的特饮,眼看着服务员小姐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双手交叠搭在柜台,一副很不正经的模样,竟然和人家闲聊起来。   “你们天天呆在这,上哪找果子榨汁,用的该不会是烂果子发霉的吧?”   “客人您说笑了,我们可是有营业执照的,喝出事了,可是要负责的。”   “你一直站着很累吧?我看你们见到人就要鞠躬。”   “我们已经习惯了,多谢您的关心。”   “可我怎么看着,你脊椎骨头都凸出来了?”   “……您真会开玩笑。”   话题聊崩。   而此时喝了橙汁的江清安并无异样,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黎非白手里的柠檬水,“黎小姐还是别喝了,这个”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服务员小姐姐就开口打断道。   “所有售出的饮品不退,并严禁浪费,请务必要,全部喝完!”   后面四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着一丝诡异的愉悦与期待。   在游戏里,危险与机遇并存。   黎非白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霎时间寒冷的气息传遍全身,由内至外,冷得仿佛要将人冻住一般。   这种冷,很熟悉,和她在雪里被冻伤的感觉很像。   或许是有了经验,黎非白除了面色发白外,并没有太大异常。   江清安轻碰了下黎非白的胳膊,无声询问,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   黎非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个游戏真的能提升人类身体素质。   若不是之前在雪中待了那么久,黎非白还不知道自己抗寒能力如此强。   生存游戏,开发潜力吗?   将柠檬水饮尽,黎非白整个人都白得没有血色,睫毛上凝出一层薄霜。   见状,江清安直言道:“你别喝的太急,这种喝的,至少要经历过好几场游戏的人才会没事。”   玩的场次越多,身体条件越强,自然能够抵御饮食上的极寒。   黎非白忽然就想通了封辞当初为什么不受雨水侵蚀,为什么不畏寒冷。   因为从一开始,他身体条件就比普通人好上太多!   他不是底层的人!   果不其然,即便是喝着价值3点数的饮品,封辞也依然面不改色,看那架势,还准备续杯呢。   那没有经历过“御寒”游戏的人,喝了会怎样?   黎非白环视了一圈四周,城堡内设置的饮品店并不只有一家。   忽然,她看到一只五人小队。   队里三男两女,两个女生被推到前面替人试喝饮品。   “选1点数的够干什么,你喝3点数的试试!”   “好……”女生显然有些犹豫,却也不敢拒绝,颤着手指了指价目单。   很快,一杯喝的递到了她的手边。   可能是发现饮品大多是冰的,女生反其道而行,点了杯热饮。   她喝了一口手里的热茶,表情怪异,猛地扔掉了手里的杯子,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同行的几人连忙后退,将女生所在的位置空出来。   她全身爆红,甚至能看到皮下的血管纹路,下一秒,从口中吐出红色的液体。   血呛在喉管,让女生无法发出声音,她弯下腰,不停呕着,想要把喝下去的茶吐出来,却没有任何效果。   约过了十秒,她的口鼻眼睛耳朵都开始往外渗血。   整个人像是从里面烧化了一般,血液流出,蒸发,如此不停反复。   女生终于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皮下的骨头似乎都被烧掉了。只剩下一摊黑红色的肉块,零碎几乎看不见的骨头,和不明的黏液。   “呕!”   不知是谁看到这一场景,没忍住一阵反胃,捂住了嘴。 第20章 水上乐园   “游戏非得搞这么恶心的死法吗?”   “那不然呢?给你换身新衣服在上个供告诉你,你要死了?”   “别说了,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吧……”   死亡带来的压抑气氛并没持续太久,围观的人很快就散去,只剩下那一滩孤零零的肉块,象征着一个生命的凋零。   江清安站在一旁,垂眼看着表情淡漠的黎非白,“黎小姐不怕吗?”   “怕。”   黎非白似随口一应,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良久,黎非白率先往前走去,那架势是准备继续探索这座城堡了。   江清安跟在她后面。   长廊只是看起来比较长而已,实际上走起来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   走出美食城之后,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前进的路被一分为二,眼前出现两个形似山洞的门。   靠左边的门里传来一阵阴森的冷风,让人不由得浑身上下的汗毛耸立。   这是一扇通往室外的门。   而右边的门则一点动静都没有,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黎非白并没纠结太久,抬脚朝右边走过去。   反正不管怎样,这个游戏都是要把玩家往死里整,走哪边根本没差别。   右边的门里很干净,也很安静。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黎非白与江清安两个人。   江清安个子挺高,至少一米八几,腿也长,两步就走到了黎非白前面,去探路。   似乎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江清安低声说。   “黎小姐以前去过水上乐园吗?”   “没有。”   黎非白如实回答,她以前待得地方,别说水上乐园了,就连水都很稀缺。   “与水有关的娱乐,有两种,一种是与水直接接触的,就像那个检票员说的,水上冲浪那些。我们现在走的这个,应该是另一种。”   “什么?”黎非白很是配合的表示疑惑。   “不与水接触,观赏一些海底生物。随着世界的资源缺失,人类被分为三个阶层。许多生物已经灭绝了,在外面,想要看到这些生物,都是需要收费的。不过居住在高层城区的人类不一样,那里的资源物种都比较丰富。”   黎非白扫了眼四周空无一物的墙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清安闲聊着。   “你去过?”   “嗯,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那些生物很美,不用担心会饿,却没有自由。”   “现在轮到我们了。”黎非白蓦地接了这么一句。   从江清安开口说水上乐园的时候,黎非白就清楚,这人不是简单的在给她科普。   一路走来,空无一人。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黎非白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撤了一小步。   江清安柔声问道:“黎小姐,你会游泳吗?”   “不算擅长。”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大型的鱼缸里,我刚才看到,在四周的墙壁上有很多排水孔,一会儿可能需要我们在水中求生。”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江清安可以在这种灯光下看清东西,耳边猛地传来开闸放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灯光不再晃动,维持着常亮的状态。   冰冷刺骨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冷的黎非白打了个哆嗦,越发清醒。   她快速扫了一眼现在所处的环境,目光锁定在一处较高的台子上。   按照“鱼缸”的面积来算,这些水想要将人淹没,只需要一分钟。   “艹啊,这什么鬼表演!”一个男人惊慌暴怒的质问。   紧接着还有一些男男女女的责问。   “地图上不是说这个表演很简单的吗?”   “我不会游泳,你们谁能带一下我……”   看来15点数也并不是那么好赚的。   黎非白不敢有片刻犹豫,淌着水跑不起来,她只能快速朝着高台走过去。   目前来看,只有那一处暂时安全。   水越来越多,很快就已经没过了腰处。   周围充盈着乱七八糟的声音,杂乱的要命。水流撞击水面的声音,玩家们的说话声,还有咳嗽声。   有脚步不稳的人被水流击倒,呛了好几口水,失去重心的感觉让人慌乱无措。   那人拼命挥动着手臂去拉拽旁边的人,却被一把推开。   “傻逼,你要死别带上我!”   “救命!我不……我不会游泳……”   黎非白泡在水里,水流已经漫到脖子的位置,只要微微张开嘴,就会有水灌进来,想要说话或者呼吸,必须仰起头。   冰冷的水凉得人牙床咯吱咯吱作响。   黎非白的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却也比不得一米八几的男人。   高台近在咫尺,水却已经漫过了她的头顶。   她当即屏住呼吸,朝高台的位置游动,恍惚间好似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就在黎非白双手扒住高台边缘时,有人在上面拉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拽了上去。   “咳咳咳……”   黎非白没忍住咳了几下,她的水性确实不怎么好,刚才也呛了几口水。   见状江清安不免有些担心,“黎小姐,你还好吗?”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止住咳后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高台。 第21章 水上乐园   黎非白脸色微变,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种想法。   鱼怪可以杀吗?   像这种鱼怪有几只?   喂食的话,食物是人类,还是别的东西?   游戏并未给玩家太长时间纠结,“咻”的一声,两根绳索猛地从排水口处射出来,直接横穿整个表演台,连接在对面的墙壁上。   绳索上有六个木板,看起来是用来让人行走的。   木板依次递高,间距有窄有宽,窄的约半米,宽的甚至有两米左右,距离水面三米高,想在上面走动,无异于是在用生命走钢丝般艰难。   而在绳索的另一头,则吊着一个大铁桶,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在高台上看不清楚。   “那么,现在请这位幸运的玩家,为我们可爱的小鱼取得食材!”   “要知道,饿肚子的感觉非常难受,如果不能尽快取得食材的话,它就会变得非常暴躁,很有可能会攻击高台上的人哦!”   毫无疑问,黎非白的任务是要穿越这些木板,抵达铁桶的位置。   这条所谓的路看起来很短,可想要通过,却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惊动下面的鱼怪。   届时,必死无疑。   黎非白沉着一张脸,目光锁定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木板上。   没有办法,也没有捷径。   “黎小姐……”江清安站在黎非白身侧欲言又止,不等他说完,其他人就开始嚷起来。   “那个谁,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你不去是想我们都死在这吗?”   “游戏都指明让你去了,你就去吧……”   “只要你小心一点,拿到食材就行了。”   这里就像是死亡的乐园,对求生的渴望,将人性的黑暗面彻底刨开摊在所有人面前。   黎非白宛如被放在聚光灯下的物品。   独自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闻言,江清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我身上有些保命的道具,在水里牵制住怪物不是问题,黎小姐你去拿食材。”   黎非白伸手拉住江清安,摇了摇头。   她左手有斩杀鬼怪的能力,虽然事后会有些脱力,但保住性命并不难。   若真无法完成取得食材的任务,就只好用暴力解决了。   黎非白双手攀在第一块木板上,那块木板顿时下陷了些许,随后开始晃动。   她脚在地面用力一踩,同时手在木板上撑了一下,动作一气呵成爬上了木板。   “咯咯咯……”   鱼怪不是每次都能咬到人,咬空时,上下牙齿猛烈相击,从喉咙里隐隐发出低吼声。   它以高台为中心,围绕着那一圈不停游动。   高台上的人也逐渐冷静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慌乱了。   人群中,黎非白看到了江清安的身影。   江清安似有所感,抬起头朝黎非白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距离较远,黎非白担心说话的声音会引起鱼怪注意,无声将短刺握在手中,用行动表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只希望,江清安能够看懂她的意思。   “噗”比起鱼怪引起的浪花,黎非白跳入水中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落水的冲击力,让黎非白呛了不少水,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剧痛无比。   她身子紧绷着,不敢有半点差池,潜入水中。   就在这时,江清安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下,主动从高台上跳下来。   鱼怪当即甩了甩尾巴,朝他游过去,将背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黎非白面前。   黎非白也不客气,左手握着短刺,刺穿了鱼怪的鳞片。   霎时间血液飞溅,很快被水冲淡,鱼怪痛的疯狂扭动身躯,转过头要来咬黎非白。   自知在水里胜算不大,黎非白索性直接跃到鱼背上。   有短刺在手,她的实力能发挥得更彻底。   黎非白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甚至有种能将鱼怪的头砍下来的错觉。   她全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不堪,眼中却有着一股非常人所有的凶狠。   黎非白双手握住短刺,笔直地刺进鱼怪的头颅处。   旋转刺刃,搅动血肉。   杀戮带来得快意,激起某种不属于自身的暴虐因子。   黎非白手臂上的黑线,不动声色的向上蔓延了少许。   [玩家黎非白。怪物亲和度+2。]   手上的短刺不知落了多少下,鱼怪巨大的身体停止了行动力,内脏顺着伤口处流出,在水面上漂浮着,此时的场景,竟比鱼怪活着时更为可怕。   “本次演出提前散场,请游客们有序离开。”   黎非白仿佛听不到语音提示一般,意识混沌不清。   ──她现在只想杀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22章 水上乐园   若能躲开,就避免针锋相对。   若正面撞上,就只有你死我活的境地!   黎非白可不认为封辞会是一个大度的人,在上一关游戏中,只是争夺绘本,就被此人记恨上了。   更别说自己刚才又打了他。   这可不比之前的闷棍,闷棍好歹能把封辞打晕,让他没法当场报复回来。   而现在……   看着封辞抿紧的唇,和隐隐爆起的青筋,黎非白就能感觉到他有多愤怒。   其实黎非白脑子里还有点发懵,她不是和江清安待在一起吗?海底喂食秀后来如何了?她又是怎么跑到这里的,还和封辞撞上了?   就在黎非白思考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掐住了她的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将人的骨头捏碎一般。   即使黎非白反应过来,却也没有抵抗之力。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应有的速度与力量!   封辞逼着黎非白与自己的双眼对视,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一字一顿道:“黎非白,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一件事?”   黎非白完全不能理解封辞的脑回路,手脚到现在为止还是发麻冰冷的。   她被迫听着这位神极病人发言。   “在未知处境下,你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黎非白琢磨不透封辞到底在想什么,与那双咄咄逼人的目光对视时,竟然有种与凶兽相视的压迫感。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轻浮与疯狂。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把讨厌摆在明面上,是怕我还不够想杀你吗?”   “就算我伏低做小,你一样要杀我。”黎非白淡声道。   她可是亲眼见过眼前这人的凶残,没人跟封辞求饶过吗?   有。   可封辞照样没有心慈手软。   所以,封辞刚才说的那一切,根本不成立。   不曾想黎非白说完以后,封辞不怒反笑。   那笑容看得黎非白毛骨悚然,只听他道:   “怎么会杀呢,我刚刚还想看看你有气没气,结果你醒了就给我一巴掌,这叫什么……恩将仇报?”   黎非白怀疑的看着封辞,满脸写着不信。   封辞会救她?   不如说封辞是看她有气没气,想要补刀更实际点。   黎非白目光复杂,话都没说完,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封辞松开了桎梏她的手,脸上重新扬起那让人厌恶的笑容,好似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举在黎非白面前晃了晃。掌心中赫然出现一部黑色手机。   正是黎非白的那部手机!   想来是在黎非白昏迷时被拿走的。   “游戏规则你知道,晚上七点半前离开这里,但要是没了手机,你说,你还能回休息区吗?”   黎非白盯着封辞,半天没有说话。   “条件很简单,我负责带路,你去玩项目,点数平分,到时候手机自然还你。”   封辞语速很快,话也简单。   没等黎非白回答,封辞便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就海啸来袭,单人隧道,随便玩几个,你就能得到不少点数。至于那什么黑线,你用不着怕,与其去抵抗,不如试着接受,想要不失控其实很简单。”   “为什么是我?”   游戏场里那么多人,封辞不去找别人,反而盯上黎非白,这其中没有鬼才是奇了怪了。   封辞笑呵呵地摆弄着黎非白的手机,毫不在乎道:   “这种危险的事,有人愿意去干,当然最好了。”   某种程度来说,封辞还挺诚实,就是那副嘴脸,看了属实惹人生厌。   “你没得选择,要么按我说的去做,要么永远待在这!”   黎非白无奈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封辞。   能知道怎么不失控,也算是一种收获。   可她却还是低估了封辞的阴险。   看着面前的室外沙滩,黎非白沉默了。   封辞躺在不远处的遮阳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杯冰饮,很是悠闲的看风景还不忘和黎非白挥手示意。   “拜拜同学,好好干!我在这等你!”   他说带路,就是真的带路!   把黎非白带到‘海啸来袭’的地方以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来时的途中,黎非白问过封辞。   两人是怎么遇到的,有没有见过江清安。   封辞只说,看到黎非白浑身杀气的从‘海底世界’出口冲出来,已经杀红了眼。江清安弱不经风,没能逃过一劫,死在里面了。   他还不忘夸赞自己是如何舍身取义、大公无私、不惧危险的救了黎非白。   对此,黎非白半个字都没信。   海啸来袭的场地,远比玩家们想象的都要广阔。   入目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水面上的浪并不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很是祥和。   近50个玩家都聚集在此地,这个娱乐项目给出的点数必定十分诱人。   沙滩上到处都插满了指示牌,生怕玩家们会错过这里。   指示牌上标明,这片海域分为浅水区和深水区,黎非白四处打量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下水,大家都在等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沙滩上,和其他人一起等着。   女玩家不在少数,黎非白一个人,倒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只是旁边一个长相看起来凶巴巴的男青年,竟然和她搭起话来。   “小妹妹,那个是你男朋友吗?他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啊!”   “不是。”   说起来,封辞实力不弱,想要闯这些游戏,杀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为什么非要找人来赚点数呢?   黎非白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海,转头瞥向封辞所在的位置。   难道,他不会水?   可在学校的水池里,他都能潜在水中坑人……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你说什么?”黎非白抬头看向男青年。   “我刚才问你手里这个短刺哪来的,在兑换区从来都没见过。”   “捡的,兑换区是什么?”   “捡的?那你运气不错啊!一般很少有人能在游戏场里得到武器,兑换区就是光脑里的商城,可以用点数换道具,我的是一把刀。”   说着,男青年手中凭空多出一把锋利的大砍刀,在黎非白面前晃了晃。   对于恭维这方面,黎非白一窍不通,甚至情商有些低,压根没有看出男青年是在炫耀实力。   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之前把刀放在了哪里?”   “光脑自带的小型空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男青年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黎非白反应迅速,眼睛都没眨一下,扯起慌来,“我买不起光脑,是用手机进游戏的。”   她其实连光脑怎么买都不知道。   男青年“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用手机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他道:“那你可要好好珍稀进游戏的机会,等身体各方面条件都提升了,觉醒出其他能力后,就能摆脱底层人类这个身份了。”   黎非白轻点了下头,将注意力转回到海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穿着红色救生服的男人拿着个喇叭大喊。   “海啸即将来袭,请所有船只和沿海居住人员,做好海啸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封辞的话,一句都不能信,黎妹也不会甘心受制于人的。   打起来打起来! 第23章 水上乐园   上一秒还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一秒就掀起两米高的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击着沙滩上的玩家。   在海啸面前,人类毫无反手之力,瞬间就被搅入浑水之中。   水中无法睁眼,泥沙直直往人身上打,黎非白只好紧闭双眼,攥紧短刺。   她做好了海里会有怪物的准备,但却什么都没发生。   视线受阻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浪潮很快退去,只剩下沙滩上的一众玩家。   他们身上沾满了泥沙,有人正撑着地吐嘴里的沙子,四周此起彼伏的声音不少。   黎非白不敢多做停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身后的海面平静无痕,似乎在蓄力准备着下一场的浪潮。   黎非白脑海里闪过游戏开始时的那句话。   “海啸即将来袭,请所有船只和沿海居住人员,做好海啸防备!”   船只!   一个水上乐园的沙滩,哪来的船?   黎非白环顾一圈,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避海浪的高点,就连封辞之前躺着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潮湿的泥沙。   她倒是不在乎封辞的生死,只担心手机会随着封辞一起没了下落。   茫茫大海中找人尚且不易,更别说找一部手机了。   黎非白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就在这时,拿着大喇叭的救生员又跑出来大喊:“海啸即将来袭,请所有船只和沿海居住”   话音未落,黎非白就已经冲了过去,果断出手,将短刺横在救生员脖子上。   “船只在哪?”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相比其他人投来诧异好奇的目光,黎非白本人才是最镇定的一个。   游戏里的怪物她杀过,鬼怪也杀过,如今威胁一个npc似乎并不算什么了。   “这位小姐,请不要干扰游戏。”   救生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清俊,一点也不像是个怪物。   听着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巨浪升腾,其他玩家纷纷逃离,朝与海相反的地方狂奔,尽可能拉长距离。   这对于玩家们的体力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小姐,您继续站在这里,非常不利于接下来的生存游戏。”   黎非白看着救生员没有说话。   游戏里的“人”似乎都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严格按照制度来行动。   他们会杀人,会害人,但只会在玩家们违反规则,或自身能力不足时才出手。   想到这,黎非白骤然出手,毫不犹豫地扒了救生员的救生服穿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第二波巨浪拍打过来。   黎非白脚步踉跄,整个人都被卷入水中。   这次的浪,比上一次的要大!   大浪来袭,玩家们被波浪卷起,有的人甚至被甩到了半空中,海上顿时惊叫声一片。   黎非白在水中屏住呼吸,等着海浪渐渐平稳后,被救生衣带着漂浮到了水面上。   不同于其他人的是,黎非白漂浮在距离岸边较远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是,她抢救生衣的行为,被人看到了。   是之前跟黎非白搭话的男青年。   他双手正死死抓住黎非白的救生衣,身体不断上下起伏一直呛水。   黎非白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拉了男青年一把。   “谢谢,谢谢,妹妹你也太猛了点,我看到你拿刀威胁npc诶!”   合着这人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   黎非白反应冷淡,倒是男青年话越来越多。   “妹妹,你有没有和人组队绑定啊?要不我们两个绑定吧?我运气特别好,咱俩绝对没问题的!”“那交个朋友,交朋友总行吧,我叫林择,良禽择木而栖的择,妹妹你呢?”   “……黎非白。”   听到黎非白愿意告诉名字,林择顿时笑了起来,“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叫你黎妹行吗?你要是愿意,可以喊我林哥。”   对于林择的自来熟,黎非白并没什么太大感觉。   许是见过有病的人以后,林择这种,还挺正常的。   就是多多少少有点二。   正常人谁会在海里跟人闲聊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黎妹你有什么想法吗?感觉一时半会是没法飘回到沙滩了。”   黎非白没什么打算,索性直接装听不见。   两人现在应该是被浪推到了深水区的位置,脚根本踩不到实地,失重感让人隐隐不安,畏惧着深海之下的未知。   没人知道海里面有什么,会不会有怪物突然窜出来。   “我们是留在这,还是往回游一游?我感觉浪好像没刚才那么大了。”   黎非白想了想,道:“下去看看。”   身边有个人,虽然有点话唠吵人,但总比一个人陷入困境要好上许多。   黎非白并不反感话多的人。   更何况她能感觉到,林择虽然一直抓着她的救生衣,但也仅限于救生衣,没有任何过分逾越的行为。   黎非白小心翼翼地动了下,探入水中。   这里不比沙滩那边,泥沙很少,在水里是可以睁开眼睛的。   空旷无边无际的海面,死一般的宁静,除了黎非白和林择以外,再无他人。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感受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潜入水中后,黎非白就感觉到一股阻力将她往上推。   救生员的衣服质量真的不错。   无声感慨了一句,黎非白开始打量着水下。   海洋之下,是被淹没的城市。   到处都是坍塌的建筑,可见曾经此处也是一座繁华的城市,透过那留下的痕迹,能想象当年面对海啸的人类有多么恐慌无助。   黎非白闭气约一分钟,就从水中出来了。   林择坚持的时间要比黎非白多上一些,“水太深了,而且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太危险了。”   “你看不到?”黎非白狐疑地瞥了林择一眼。   “黑漆漆的一片,能看到什么啊?”林择顿了顿,继续道:“难不成你能看清水里的东西?”何止是能看清,黎非白的视力就没这么好过。   她甚至觉得“水城”的距离其实很近。   “能看见也正常,在游戏里随时都可能激发潜力,提升视力啥的。”   可能是之前黎非白说自己很穷,给林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生怕黎非白有不懂的地方,赶紧给人解释。   就在两人说话间,忽然掀起一个大浪。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等黎非白开口说话,她只觉得脚下的水开始涌动。   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里出来了!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眼睛紧贴着黎非白,与她只有半拳的距离。   她甚至都没看清这只怪物是怎么出现的。   一股鱼腥味混杂着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恶臭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   黎非白与那只眼睛对视,身体仿佛被漆黑如深渊般得眼睛摄魂定住,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一旁的林择慌了,在他的视线里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看到刚才还好好的黎非白,在一阵浪过后,突然静止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黎妹?黎非白?”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缘的队友!”   黎非白左手一动,握着短刺扎进那只巨大的眼睛中。   短刺插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刚才还嚷嚷着的林择顿时安静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里有他无法看见的怪物。   “走!”黎非白大喊了一声,朝另一边快速游动。   短刺插中怪物时,黎非白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眼睛”,而是类似于章鱼吸盘一样的东西。   没游出去几米,一根巨型触手从水底伸出,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隐约可怜还有少许鳞片,猛地朝黎非白甩了过去。   在水中行动力变差,黎非白躲避不及,被这一下直接抽飞。   瘦弱的身子被甩在半空中,不等落入水中,腰间就被触手死死缠住,绕了两三圈,快速收紧。   黎非白感觉到肺部受到压迫而呼吸困难,暂时性忽略掉身上的伤痛。   她不停挥动骨刺想要砍掉触手,手臂却被坚硬无比的鳞片划伤。   霎时间血液流出,分不出是怪物的血,还是黎非白的血。   怪物戏耍般只用一根触手,就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黎非白感觉到全身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窒息感令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死亡无限接近的时刻。   恍惚间,黎非白脑海里回响起封辞说的话。   “怪物也分很多种,那些需要利用人类身体的,其实它们也差不多快死了,不然干嘛费劲占个死人尸体变成鬼怪?”   “有的人快死了,还吊着口气咽不下去……”   “什么都行,在你快失控的时候,想想自己最放不下的东西。”   黎非白双目一凝,眼中闪过一瞬金芒,手臂上的黑线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顺着血管纹路蔓延。   她抬起左手按在触手上,五指成爪,用力一扯,撕下怪物的一大块肉。   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声发出,无形的“幕”消散。   怪物完全暴露在黎非白两人面前。   打破“幕”,怪物会变为发狂状态!   林择甚至都来不及吃惊,黎非白为何能看到躲在“幕”后面的怪物,当即拎着大砍刀,也加入了战斗。   怪物没有停歇,它直接无视旁边的林择,嘶吼着再次扬起触手,冲着黎非白抽了过去。   眨眼间怪物和黎非白的身体只有厘米之遥。   “黎非白,躲开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怪物”克制怪物。 第24章 水上乐园   黎非白左手握着短刺,向着怪物方向狠厉刺去。   刺刃插在怪物的触手上,随后黎非白又加了一把力,让短刺深没至柄。   这一刻,她身体里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被杀意驱使控制着。   黎非白左手臂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就连皮肤都变得坚硬如铁,仅凭怪物的鳞片,已经无法在划伤她。   另一方面是心理素质的提高。   她变得有些‘冷血’。   没给怪物再次甩触手的时间,黎非白毫不犹豫的转动短刺,硬生生砍下一节触手。   空中霎时血液飞溅,巨大的触手掉进水里,砸出大面积水花。   深红色的血染红了黎非白的衣服,就连这一小片的水域都被晕染成了浅红色。   黎非白不受控制的喘着粗气,长发披散着凌乱不堪的贴在脸上。   “黎……”   林择话都没说出口,就见黎非白已经冲进了水下,看那架势,似要将怪物分尸彻底杀掉才肯罢休。   他连忙收起砍刀,追过去。   好在黎非白水性不是很好,哪怕是强行提升身体各项能力,游动的速度依然没有特别快。   林择很快就抓到了黎非白的救生衣,手上用力,将人推出了水面。   “你疯了不成?”   黎非白浮在水面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择。   林择不知怎的,竟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恶寒。   在黎非白的视线下,他磕磕巴巴道:“刚才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海啸产生的原因,你贸然追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说着,林择时不时地抬眼偷瞄黎非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现在的黎非白,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们先回去吧,那怪物很有可能会再回来。”黎非白没说话,瞳眸透着淡淡的杀意。   就好像即将到手的猎物被人放跑了一般,除了扫兴以外,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黎非白的脖子上,黑线还在继续蔓延,有种要将人彻底吞噬的感觉。   黎非白不耐烦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左手整条手臂几乎都被黑线覆盖,看起来狰狞可怖,毫无美感。   被触手缠住时,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骨头被勒断了。   此时全靠着黑线支撑着身体,可以想象,若黑线消失,超负荷后的身体状态会是何等惨烈。   她需要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状态。   至少要回到休息区以后,才算安全!   黎非白快速扫了眼四周,黑色眼眸隐隐泛着不明显的金色。   她抬起右手,虚空一握,周身瞬间被一个透明无形的屏障包住。   经历过多场次的林择,自然知道黎非白抬手唤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幕”   一种只有怪物才可以使用的能力,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怪物。   眼前这个女生,莫不是一只人形怪物?   林择有点不敢相信,用力眨了好几次眼,面前的女生依然是那副样子。   黑线附着,“幕”围周身。   她肤色泛着冷白,衣服上的血迹被水冲洗干净,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眉宇间很是冷淡。   漂亮,却也凶残。   黎非白脱下身上的救生衣扔给林择,低声道:“穿着,我们回去。”   “啊?那你”林择还想多言,可一看到黎非白那不想理人的模样,只能作罢。   都说怪物的“幕”可以抵御很多东西,想来黎非白是不怕水了,才把救生衣给了他。   可就在两人准备动身回去的时候,林择的光脑却突然收到了游戏提示。   他也没犹豫,直接调出虚拟屏和黎非白一起看。   [本次海啸来袭,造成的伤亡十分惨重,灾难过去,我们仍是无法确认许多人的身份。]   [他们不知去向,找不到回来的路。]   [海啸来袭项目,是为了让众玩家们切身体会到自然灾害的恐怖,更加珍惜现在的生存环境。]   [下面,请众玩家们,进行水上搜救活动!]   黎非白思绪万千,手拿着短刺蠢蠢欲动。   搜救?   搜什么救?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水底就是一座巨大的水城,不知被淹没了多少年。   就算有人,也早就被泡成一座巨人观,又或者被水里的生物啃食得一干二净了。   这游戏,摆明了是在找借口让玩家们下水。   一开始的模拟海啸并未对玩家们造成太大伤害。   看来,不是游戏心慈手软了,而是危险的都在后面等着呢。   “艹啊!”林择忽然大喊一声,二话不说,取出砍刀,朝另一边劈了过去。   在那里,一只鬼怪正从水里挣扎着往上游。   它浑身被水泡的发白浮肿,手脚扭曲,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嘴唇不停蠕动。   “救……救我……”空中划过一道刀影,怪物瞬间就被砍成两半,黄白色腥臭的浓浆四溅。   黎非白躲在“幕”后,没有沾到半点。   林择就惨了,被溅了满脸不说,刚才帅气的形象也没有了。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无语的用水抹了把脸,神色难看。   黎非白盯着那具往下沉的怪物尸体看了几秒,道:“它刚才说话了。”   “啊?什么?”林择还没回过神来,听到黎非白说话,茫然的朝人看过去。   “你说它说话啊,可能是意识比较强悍还没完全消失,不过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对他来说,死了才是解脱吧!”   听到林择感慨,黎非白无声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黑线。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的意识也会被附身于自己的怪物吞噬。   人有放不下的东西,可每月一次的死亡游戏,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会不会葬身于下一个游戏场。   所谓的坚持,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赚取点数是一方面,提升自身实力是另一方面。   林择说,觉醒自身能力后,可以摆脱底层人类的身份。   却没有人说过,这场游戏,要玩多久才能结束。   挥手斩杀掉一只鬼怪的黎非白表情越发冷然。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密密麻麻的鬼怪从水底钻了出来,争前恐后的朝岸边的方向游过去。   就仿佛人死后的执念,依然是活着。   搜救活动,是指杀了这些所谓的“人”,还是送它们去岸边?   可即使它们回了沙滩,也依然不是人类,更无法走出这里。   有时候,死亡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一时间,黎非白有些不明白游戏的目的。   那些鬼怪即使还残留着意识,可当看到人类以后,依然会扑过来。   林择没犹豫,直接暴力挥刀,对着那些鬼怪一通乱砍。   血花四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无数白骨腐身,场面很是壮观。   “黎妹,我们冲过去!”林择倒是有担当,挡在黎非白前面,没有丝毫畏惧。   黎非白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游动。   海面上鬼怪狰狞的面目交替出现,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得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有活人。   林择杀红了眼,身上有不少处被鬼怪抓伤,挥刀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减慢。   如果说沙滩上的人,此时正面临着大批鬼怪追杀的境地。   那黎非白和林择则是直接跳进了鬼怪营地。   之前还说自己运气很好的林择,只觉得糟糕透了。   这他妈还不如老实在沙滩上待着呢!   不过好在,林择是个三观正也有责任心的人,没有开口抱怨什么,专心杀着眼前的鬼怪,嘴里还时不时的搭两句话茬。   “我不想死……”   “想活?行啊!我帮你!”   说着,林择一刀砍掉了鬼怪的脑袋,“早日投胎,争取下辈子活久一点就行了!”   黎非白没说话,用左手使用武器,已经消耗了她太多体力。   眼前鬼怪的数量却依然不见减少,反而有愈聚愈多的迹象。   黎非白低垂着头,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如人偶般僵硬的挥动手臂。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放弃吧,你根本逃不出去!”   “这么多鬼怪,杀不完的……”   眼眸深处的一抹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显。   黎非白的身体由于长时间超负荷行动,似到达了极限,手臂僵硬麻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身旁的林择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黎妹,有船!”   黎非白抬眼看过去,只见一搜巨大的游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不远处。   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水上漂浮,船帆破旧,迎着微风驶向前方。在船身舱门处有简易的绳梯,引诱着迷失方向的人们,登上船只。   林择抬手砍死距离最近的一只鬼怪,询问道:“这船看起来跟幽灵船似的,我们上不上?”   “上!”   两人突破鬼怪重围,游到了船边,顺着绳梯爬上了船,顺手将绳梯收起,避免有鬼怪跟着上来。   鬼怪数量虽多,但智商却不怎么高,一个个气急败坏的用手去抓船,见没有效果后,转头继续往岸边游。   刚到船上,林择就一头栽倒在地。   时刻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让他近乎脱力。   “我不行了,我先歇一下。”   黎非白坐在船板上,背部紧贴着船帆的杆,警惕的打量着船上的事物。   这船,莫不是之前海啸时沉下去的?   稍作休息后,黎非白站起身在船板上走了一圈。   她发现有一扇通往船舱的门。   扫了眼还在躺着挺尸的林择,黎非白推开门。   那扇门有些矮,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楼梯。   就当黎非白站在门口,准备下去一探究竟时,隐约听见哭喊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择被吵得有些烦躁,沉着脸起身走到护栏处往下看,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黎非白,“我好像听见有人……诶,黎妹,你怎么跑那去了,别单独行动啊!”   黎非白抬眼看向他,“船已经开出去很远了。”   林择讪讪地摸摸脑袋,“看来这船还真是朝岸边开的,那我们岂不是一会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闻言,黎非白摇摇头。   离开了水,沙滩上的鬼怪只怕是更多。   林择还欲说什么,忽然看见下方有几个人一边大喊,一边朝游轮游过来。   看见船上的黎非白和林择后,他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呼喊。   “我们是人类,不是鬼怪,救我们啊!”   “求求你们,让我们上船吧!”   林择心里有些犹豫,抬头看向黎非白那边,低声询问道:“要不要救他们?放绳梯下去,我怕鬼怪也会跟着上来。”   黎非白始终握着短刺,不敢有丝毫放松,轻声道:“能救的救,后面的别管。”   落于后面的人,大多身受重伤,已然是强弩之末硬撑罢了。   林择点点头,掐准时机将绳梯放了下去。   那些人也不傻,抓着绳梯拼命的往上爬,一个个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落在最后的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生,他手臂上应该是受了伤,爬的动作很慢,眼看着在他下方已经有鬼怪追上来。   船板上的其他人当即疯狂催促,“你别管他了啊!快把绳子砍断!”   男生绝望的哭泣着,手脚并用,费力的向上爬。   最终是林择看不下去,单手扶着栏杆将上身探出去,想要拉男生一把。   不料这时有个男玩家心生歹意,走过去作势要将林择推下去。   黎非白抬腿,一脚踹在那人腿弯上,硬生生将人踹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林择已经将受伤的男生拽了上来。   他脾气也上来了,当即唤出砍刀,一刀砍断绳索,上面挂着的鬼怪全部摔落进水中。   林择头也没抬,拎着刀直指地上的男玩家,“混蛋玩意,你刚才想推我下去?”   跟在男玩家身后的一个人站了出来,“你多管闲事要救那个残废,别害死我们啊!”   “有刀了不起啊!我们这么多人,怕你不成?”   林择怒了,“你有种再说一遍,老子砍不死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艹,你是不是没完了!”地上的男玩家站起来,不甘示弱的掏出一把,指着林择的脑袋。   “来,我看看是你先砍死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黎非白抬眼看向男玩家手里的枪,有点眼熟,以前见其他人用过。   似乎是个一次性道具,可以产生激光,威力不小,瞬间将林择炸成灰都是有可能的。   林择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群人里手上兑换了这种比较鸡肋的道具。   毕竟枪攻击力虽强,但却是个消耗品。   黎非白走过去站到林择旁边,全身覆盖着“幕”,道:“你敢开枪试试。”   林择不放心的拉了拉黎非白的胳膊,“那东西有点危险……”   闻言,黎非白偏过头视线在林择身上停顿了两秒。   “你看什么都危险。”   追怪物,怪物危险,现在连面对人类都是危险的,还有什么是不危险的?   “丑八怪,你装什么逼呢!”男玩家握着枪指向黎非白,当看到黎非白那从手臂蔓延到脖子上的黑线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嫌弃。   黎非白正眼都懒得看他,抬手握住枪头,另一只手举起短刺。   “砰!”   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下一秒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啊!”   激光打在无形的“幕”上炸开,散发出浓烈的黑烟,约几秒后黑烟才慢慢消散。   只见男玩家跪倒在地不断哀嚎,而在他旁边的地上,则安静地摆放着一只断手。   断面整齐,鲜血淋淋,显然是刚砍下来不久。   黎非白现在身上的力量与速度已非常人,想要杀一个依靠道具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男玩家周围的人,一言不发。   其他玩家哪见过这阵势,顿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黎妹你,你……”林择说了好几个你,都没说出来完整的一句话。   他真的很想问问,黎非白到底是不是怪物变得!但他又怕这话问出来,黎非白也会给他来上一刀。   黎非白转头看向林择,指了指地上的男玩家,“丢下去。”   “啊?哦哦,好!”   经历过游戏场的人,没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更何况是面对曾经要害死自己的人。   林择拖拽着男玩家的后脖领,不管他如何求饶挣扎,冷着脸将人扔进了海里。   不忘顺脚把那只断手也踢下去。   男玩家落入海中后,血腥味把鬼怪吸引过来,几乎是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船板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方才替男玩家说话的人缩着脑袋往后躲,闭紧了嘴巴。   黎非白没管他们,甩了甩短刺上的血,朝船舱的位置走。   据她所知,船舱里一般都会有休息区,食堂,医疗室等地方,也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林择自然是跟着黎非白的,刚才黎非白没有犹豫出手救人的行为,已经彻底收拢了他,更加坚定了想与人结交的心思。   其他人不敢跟过来,聚堆坐在船板上小声讨论。   “那女的是人吗?”一人惊恐的问道。   “会不会已经觉醒了异能什么的?防御系那种?”   “大哥,防御系的都是软妹子,你见过哪个防御系的能单手砍人啊!”   “要我说……”   他们讨论什么,黎非白没心情听,顺着楼梯口下去,下面漆黑一片。   “这也太黑了,黎妹你等一下。”   说着,林择在手腕上的手环上点了几下,光脑霎时射出一束不亚于手电筒的光线。   “好了,我们走吧。”   空气潮潮的,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海腥味。   黎非白在里面走了一圈,船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是医疗室里有一些止血的绷带和药物等。   食堂里也有食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能否食用,两人谁都没有动。   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林择用刚才找到的药处理伤。偶尔抬起头和黎非白对话两句。   “我感觉这船就是游戏故意安排的,岸上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虽然我的光脑给出的任务是‘搜救’,咱们也确实救了几个人,但保不准回到岸上又会变成其他任务。”   “任务还会不同?”黎非白疑惑的看向林择。   她之前参与过的两场游戏,玩家们大致上的任务都是一致的。   “当然了,游戏是根据人分配任务的,还有那种阵营游戏,一方守一方杀,或者两边厮杀的游戏呢!”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管任务是什么,我参加过五场游戏,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猛的女生!要不我们绑定吧,我战斗力还行,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绑定的话,两个人之后都会一起参加游戏!”   “再说。”   黎非白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没答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林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组队队友。   有实力,有担当,还存有人性的善意面。   可未知数实在是太大了,黎非白不敢随便与人绑定。   看黎非白的表情,林择也大致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只是笑道:“那你有组队想法的时候,先考虑考虑我呗!”   说到这,他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道:“之前送你到这个项目的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之前黎非白否认过男朋友,此时又拒绝和自己组队,林择显然是将封辞当成了黎非白的队友,隐晦的用“朋友”二字来探探口风。   却不曾想,黎非白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眼神,竟慢慢冷了下来。   林择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心里却不免好奇,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并没有沉默多久,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林择率先站起来朝船板上跑过去。   “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一起。”   走在楼梯上时,黎非白已经开始站不稳了,必须要扶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两人很快就回到船板上,只见海上掀起巨大的风浪,一只巨大无比的怪物,浑身长满了触手,正不停的拍打海面,似要将船掀翻。   它身长数米,触手上密密麻麻的吸盘看得人头皮发麻,只一眼就心生退意。   林择紧盯着黎非白,生怕她又不要命的冲上去杀怪。   杀怪是有附加点数,前提是有命在啊!   “快进船舱里!”林择喊道,推着黎非白回到舱里。   他刚才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离岸边已经很近了,只要在坚持一下,等到了岸上,比在水里方便很多。   至少,跑得能更快些!   其他人也疯了似的钻进船舱,感受到船身受到怪物的攻击,一个个躲在桌子底下。   “老天,我头一回看见这种怪物,估计碰一下就没命在了。”   “我在攻略里看到过这种怪物,浑身长满触手,没有眼睛嘴巴,它一开始只是很小的一个球,靠吸收死人气息慢慢长大,就那个吸盘,你们看到没?”   “一个吸盘就是一条命!”   他说完以后,发现没有人理他,“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有人看向他的身后,问道:“那攻略上有没有说怎么杀这种怪物?”   “攻略上说,见了这种怪物,只需要跑就行了。”   林择思考片刻,和黎非白对视一眼,两人朝船舱更深处跑去。   其他人被他们的行为搞得头脑不清,下意识跟在后面跑。   而随着他们的跑动,船晃动的幅度开始越来越大,跑在最后的人好奇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   下一秒,一只长满触手如皮球般大小的怪物抱住了他的脑袋。   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悄无声息就没了性命。   这怪物竟然还会分裂变小!   越来越多的小型触手怪涌进船舱,数量多到无法想象。   众人全力奔跑,动静闹得很大,很快就跑到了一个死胡同。   林择不敢有半点犹豫,握住刀柄砸碎眼前的玻璃。   这扇玻璃是他与黎非白检查船舱时发现的逃生窗,现在算是派上大用场了。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水流进来。   林择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船已经被浪推到了沙滩上,而在沙滩上还有着不少玩家正在与鬼怪厮杀。   他们不断靠近着这艘游轮,似乎是把它当成了救生艇。   然后,一个胳膊上有着乱七八糟“纹身”的女生从船上跳了下来。   接着是拿着大砍刀的男青年。   这两人跳下来以后,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往前狂奔。   紧接着,沙滩上的人就看到,船上如倒豆子般,一个接着一个有人跳下来。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群人身后竟然追着数不清的怪物!   本以为来的是救星,结果是带着一窝怪物的灾星!   沙滩上作战的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到底是干了什么,能招惹这么多只怪物啊!   人类,怪物,鬼怪,三方混战,彻底乱成了一团。   众人也不敢有所保留,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作战。   黎非白余光瞥到在一个阴暗处,有几把遮阳伞竖插在地上,看起来满是破绽的围成一个简易的圈,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般。   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鬼怪靠近那里。   黎非白当机立断,调转方向,领着林择朝遮阳伞的方向跑过去。   逃跑的过程中,黎非白还顺手杀死了好几只鬼怪,问道:“你买地图了吗?”   “没有,这里的人我信不过,就没组队,怎么了?”   “时间,‘海啸来袭’是一个娱乐项目。”   “既然是娱乐项目,就肯定有结束的时间,我们只要撑到结束就可以了!”林择秒懂黎非白的意思。   眼看着遮阳伞近在眼前,沙滩总共插了五把伞,每把伞之间都有缝隙。   黎非白二话没说,双手微撑了下伞,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林择体格比较大,钻起来有点费劲,差点将伞都推倒了,才进来。   两人脚还没等站稳,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男声。   “拜拜同学,活干的不错啊!”   听到这声音,黎非白下意识抓紧了短刺,字字犹如嚼肉,有种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意味。   “封辞。”   只见封辞躺在一张单人躺椅上,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遮阳伞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身上别说沾到泥沙了,就是衣角都没湿上半点。   可想而知,封辞躺在这里有多么的悠闲。   而黎非白的手机,就随意搭放在旁边。   “别在这站着了,我给你看了,你的任务是要杀引起海啸的怪物,快去吧!”封辞笑着催促道。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   就封辞这副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在故意耍人折腾人。   “我还能骗你吗?”封辞坐直上身,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仰头与黎非白对视。   四目相对,硝烟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   一旁的林择表情微妙,没搞懂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当看到黎非白眼中的金芒时,封辞的笑容迅速隐去,就连那纨绔的气质都一并消失,他声音低沉:“你觉醒异能了?”   这里设置了特殊屏障,就连鬼怪都无法察觉,一般人更是注意不到才是。   他原本没太在意黎非白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可黎非白未免与怪物的契合度太高了点。   普通人能使用附身怪物百分之一的力量都不错了,要知道,力量用的越多,副作用越大,离死也就不远了。   而黎非白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任由黑线在身体内游走,渗进血肉之中。   离怪物掌控身体,只差了一个“意识”。   “与你无关。”黎非白声音没有起伏,不夹杂半点情绪波动。   显然是不想与封辞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此人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离得越远越好,最好这场乐园游戏过后,永不相见!   “你现在可是我的打手,自然和我有关。”   说着,封辞竟抬起手去抓黎非白的手腕,想仔细看看那布满黑线的胳膊。   “别碰我!”   感觉到封辞的靠近,黎非白表情骤变,挥动短刺砍了上去。   这一下划在封辞的手背上,即使他躲避速度很快,也被刺刃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封辞的手僵在半空,抬眼定睛看着黎非白,任由鲜血肆意流淌,染红了身上的衣襟。   现在的黎非白,似乎杀心很重?   “这,这赶紧处理一下啊!”林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本以为这俩人只是小打小闹拌拌嘴。   谁成想黎非白会真的动手。   刚才那一下,但凡封辞在慢一点,就不仅仅是割伤了。   黎非白,是要砍了封辞的手!   “离我远点。”   黎非白不冷不热道,没再看封辞,转身作势要走出遮阳伞。   她将手搭在遮阳伞上,蓦地说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懂的话。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她负责拿点数,只希望封辞能够遵守承诺,“看好”她的手机。   “等会。”身后传来封辞的声音。   “有事?”   黎非白转过身,神色冷淡。   就见封辞一点都不觉得疼般,也不处理伤口,任由血一直往外流,他从躺椅上下来,走了过来,道:   “我跟你一起去,实地监工才能确定你有没有偷懒,更何况,你这还带了个拖油瓶?”   “你说谁拖油瓶呢?”林择手里还拿着他那把大砍刀,看起来很是凶狠。   和封辞这个手无寸铁,有伤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并不是说封辞外表给人的感觉很弱,只是他这副长相实在是太显眼了些,让人不自觉忽略掉他其他东西。   黎非白没说话,瞥了封辞手背一眼,走了。   封辞笑呵呵的跟上去,见林择还站在原地,很是“好心”提醒道:“我离开以后这遮阳伞就没用了,一起去外面杀怪吧!”   “杀怪?你能行吗?”林择很是怀疑的看着封辞。   “有人行就行呗!”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外面,刚走出去的瞬间,黎非白就砍死了一只贴脸的鬼怪。   杀怪的动作干脆利落,越发娴熟了。   看着一只只鬼怪被黎非白割断了脖子,随后在发力令其身首分离。   林择都忍不住心里打哆嗦,小姑娘的战斗方式属实太凶残了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封辞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在旁边调侃两句。   “那怪物全是触手,肯定不能像砍鬼怪一样砍,刀都被人家缠住了。”   闻言,黎非白单手抓住朝自己扑过来的怪物,五指成爪,用力一握。   “砰!”   轻微爆裂的声音响起,黎非白手中的怪物被直接捏爆,变成了一小团黑烟消失在眼前。   本就无形,全靠吸收死人之气壮大的怪物,可分裂变小,死时自然也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这时,怪物似发现了是封辞暴露了它的弱点。   十几只怪物,瞬间合成一只巨型触手怪,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时,捆住了封辞的手脚。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中发生,封辞被触手怪拖至半空。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勾起一抹让人厌恶到底的自信浅笑。   若真叫他死了,黎非白没有手机,也得困死在这里。   没有片刻犹豫,黎非白猛地跃起砍断了那四根触手,同时抓住封辞的肩膀,将人从怪物身上扯了下来。   黎非白把封辞往林择那边一推,转头又杀了进去。   “看好他。”   林择也够意思,扶着封辞坐在地上,“兄弟,你这么弱的吗?”   封辞没理他,视线始终锁定在黎非白身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能看透人心,直达灵魂深处。   “你身上有伤?”林择突然惊呼道。   黎非白闻声扫了一眼这边,正好对上封辞专注的目光。   除了手背上的伤以外,封辞肩膀刚刚被黎非白抓过的地方,正往外渗着血,看起来像是伤口被撕裂一样,血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   他身上有伤,而且看样子伤的不轻!   黎非白几乎是瞬间就把所有事串联起来。   封辞当时为什么没动手杀自己而是改口想要“合作”?   为什么一直在躺椅上躺着?   为什么要设立遮阳伞屏障?   因为他那时就已经受了伤,没法独立通关游戏。   好一个委曲求全,竟把黎非白都骗了过去。   倒也不怪黎非白没怀疑,从游戏一开始,封辞种种表现都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谁能想到他竟身有重伤。   黎非白心里憋了口气,手上动作愈发狠戾,好似把这些鬼怪当成封辞一般去斩杀,硬是坚持到了游戏的最后一秒。   “海啸来袭”娱乐项目,结束了。   最后的幸存者,是14人。   黎非白一个人不知道杀了多少鬼怪和触手怪,林择也没示弱,拎着大砍刀砍翻了不少鬼怪。   说起来,三个人里,就只有封辞一个没加入战斗。   他待在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低头看着黎非白的黑色手机。   [玩家基础信息]   姓名:黎非白   性别:女   年龄:17   评级:A/底层人类   点数:13+1(饮料)+15(海底喂食秀)+15(斩杀鱼怪)+20(海啸来袭)+1(杀怪)+1(杀怪)+1(杀怪)……   只见杀怪的点数,以极其疯狂的速度不停+1。   而同样疯涨的还有鬼怪亲和度。   可以说,这一个项目,就让黎非白赚翻了。   封辞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翻看着,视线停留在一个界面。   [玩家黎非白,已绑定。]   黎非白竟然已经与人绑定了!   在游戏里,一人只能绑定一次,而看黎非白的界面,显然还是黎非白用了这次机会去绑定。   封辞看着那“已绑定”三个字,表情古怪。   “沙沙……”   听到有鞋子踩在沙面的声音逐渐走近,封辞不慌不忙的收起手机,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黎非白浑身血污,站在阳光下,手上的短刺散发着幽幽寒光。   不是黎非白不想直接杀了封辞抢回手机,而是这人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手机在她面前示威。   定然是笃定即便他死了,黎非白也拿不到手机!   即使心里如何厌烦,黎非白还是得压住那份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沉着脸,垂眼看向封辞,冷声道:“起来,带路。”   封辞眯了眯眼睛,没有将黎非白已经绑定他人的事说出来。   “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这一身脏的,我都怕下一个项目npc会把你当成乞丐赶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黎妹:我能砍他吗?   立个flag,下夹能千收的话,九月每周六周日日万,平时日三。如果没更,请来打我!欢迎小可爱们监督催更!   没别的意思,单纯的想要激励自己   效果如果不错的话,十月份也会继续。   三次元还有工作,所以不能天天日万。 第25章 水上乐园   能干干净净的,自然比一身血污要好,只是黎非白有些疑惑,水上乐园,哪里来的衣服?   似看出黎非白心中所想,封辞抬手在虚空一抓,一件白色的衣服出现在手中。   他把衣服递给黎非白,随后指了指之前遮阳伞的位置。   那意思很明显,让黎非白去那里换衣服。   黎非白谨慎的盯着那衣服看了好几秒,才接了过来,当着封辞的面展开衣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封辞被黎非白这防小人的姿态惊到了。   “不是,黎非白你有必要吗?”   黎非白瞥了封辞一眼,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站在旁边的林择看了看衣服,忍不住搓搓手,“哥们,还有衣服吗?能借我一件不?”   光脑的随身空间其实很小,装个武器和一些闯游戏需要的物品后,就装不下什么东西了。   正常人没事也不会往里面装换洗衣服。   明显,封辞不怎么正常!   封辞翻了个白眼,直言道:“没了,想要衣服你自己去兑换区买。”   “那也得我买得起算。”林择由心感叹了一句。   兑换区里的衣服,那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有附加属性的,什么防火,防水,防刀砍的,都价格不菲。   两人说话间,黎非白已经换好了衣服。   奇怪的是,封辞的衣服,她穿着竟然正好。   白色T恤在前面印了个黑色的数字4,看起来很是显眼。   林择没忍住问道:“这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封辞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吉利,你没听说过四平八稳,扬名四海,志在四方吗?”   “可……”林择还想说什么,就被封辞打断了。   “做人不要太迷信!”   黎非白倒是没那么讲究,之前的衣服在杀怪时免不了弄破弄脏,此时能换个衣服,就已经知足了。   只不过,有一点很让人在意。   “这衣服不是你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是我的,是鬼的,能穿就得了,你俩事儿可真多。”   不知哪句话惹得这位大爷心里不快,亦或许是他又开始发病,说话时语调又开始阴阳怪气。   黎非白瞥了封辞一眼,对林择道:“别理他。”   若是以往,封辞听到这种话,就算是不出言嘲讽一番,也不会让人好过,此时却诡异的安静下来,充当带路的角色,一言不发在前面走着。   黎非白和林择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当视线扫到封辞身上时,肩膀处那一抹暗红格外引人注意。   隔着衣服都能想象到他伤的不轻,可偏偏他一声不吭,还能带着这一身伤与人逢场作戏,设计周旋。   这让黎非白产生了一种错觉。   封辞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他就像是一匹孤狼,阴险狡诈,独自闯关,算计着每一个人,可到最后,连个可以帮他上药处理伤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黎非白不由得多看了封辞两眼。   依封辞的性子,怕是也不需要人帮忙。   这里地形复杂,没有地图很难行动,也不知道封辞是如何知道路线的。   三人在沙滩上走了很远,才走出“海啸来袭”。   刚走出去,就碰到了熟人。   只见被某人说死的江清安,浑身上下是毫不掩饰的疲惫,看样子已经守在“海啸来袭”出口处很久了。   他很是担心的看着黎非白,语气不似作假,满怀关心,“黎小姐,你没事吧?”   黎非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个项目刚结束,江清安就出现了,未免太巧了些。   江清安含笑看着黎非白,低声道:“我有可以寻人的道具,只不过,之前被人用特殊手段屏蔽了,一直没找到黎小姐,等我找到这里的时候,项目已经开始了,我只能等到游戏结束。”   闻言,黎非白和林择同时看向了封辞。   这个特殊手段是谁用的,不言而喻。   封辞一点都没有被人拆穿后的尴尬,反而将目光放在江清安身上,笑容意味深长,“找不到人就说自己没用,找什么借口呢?”   “黎小姐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江清安叹了口气,语调温柔的岔开话题。   林择见势不对,连忙回道:“我们准备去‘单人隧道’来着。”   这是三人走出来时商量的,“单人隧道”顾名思义,是一项单人娱乐项目,需要玩家们独自完成。   “这位是?”   “我叫林择,跟黎妹在‘海啸来袭’里认识的。”   江清安点点头,礼貌的叫了声人,“林先生。”   或许是江清安给人感觉实在是太温和近人了,这一声喊的林择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叫我林择就行。”   “好。”   对于两人迅速交好的姿态,封辞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们还走不走了?”   江清安疑惑地唤了一声,“黎小姐?”   毕竟游戏一开始时,黎非白对封辞的防备心就很重,只是一个项目的时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可以一起行动的小队伍。   “……走吧。”黎非白无奈道。   四人到达目的地,中途虽有些小矛盾,但也算是小事化了了。   他们现在位于水上乐园里的一个小城堡外,从外面来看,城堡整体是黑色的,密不透风,就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入。   这里同样有一个指示牌标注着游戏规则。   [单人隧道仅限一人进入。]   [游戏时间为一分钟,请各位玩家自觉在门口排队,严禁插队。]   [单人隧道可获得点数:10。]   而在门口处的位置则排了很长的队伍,甚至有不少人从城堡走出来以后,绕到后面继续排队。   这个项目,危险系数看起来似乎很低,给出的点数不多不少,却足够诱人。   黎非白几人站到队伍后面商量着谁先进去。   “一分钟的游戏,就给10点数,要说没古怪,我不信。”林择瞥了好几眼黑城堡,越看越是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   “单人任务危险系数通常比较高。”江清安比较赞同林择的观点。   “进去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没准出来的……不是一个人呢?”   林择有通关经验,鬼怪扮成玩家也不是没有过,这个项目属实诡异。   黎非白默默走到封辞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结束这个项目,手机还我?”   封辞这会倒是爽快了,“没问题!”   就在林择和江清安还纠结的时候,黎非白站到了四人最前面的位置。   “我先去。”   “不行,你一个人去隧道太危险了。”江清安率先不同意。   “我们三个大男人,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先去吗?”说着,林择还故意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能看出来,他在缓解现在紧张的气氛。   “我没事。”   不等黎非白多说什么,江清安低头,无奈地劝着,“黎小姐,光是控制不被怪物影响你就已经很累了吧,不用逞强的,等我们确认没有危险以后,你在去也不迟。”   黎非白迎着江清安的目光,神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   “我现在已经站在队伍中,你们如果排在我前面,就是插队。”   游戏规则:严禁插队!   她自认为实力不错,与这几人一起行动,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在前面探路。   黎非白从来都不是什么被人护在温室里的娇花。   她需要靠自己去闯关,通过实践,去提升能力。   这个过程,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流血,甚至会死。   在还没有想起自己是如何来到游戏?那个与自己平分点数的邀请人是谁?没有站在高层看一看这个世界时,她绝不会随便死去。   而想要完成这一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变强!   觉醒自身能力。   通过在死亡边缘徘徊,激发人类最大的潜能,不正是这个游戏所谓的目的吗?   黎非白转过身背对着众人不再多言。   江清安和林择也不好在说什么,安静下来。   殊不知,封辞定睛注视了黎非白很久,脸上时常挂着的笑意冷却下来。   他突然迈步离开,走到不远处休息的长椅上坐着。   封辞周身再次散发出诡异的磁场,如同在遮阳伞里一样,没有人能注意到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冷笑。   在他眼里,人类不分美丑,只分两种,可以利用的人,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而黎非白刚才的行为,封辞觉得蠢爆了。   以身犯险,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或许是封辞的眼神实在是想让人察觉不到都难,排着队的黎非白忽然转过头。   越过道路,二人隔空对视。   黎非白发现了封辞的身影,不由得皱紧眉头。   封辞眼睑下意识垂落,看向地面,不再看前方那人。   “诶?那个谁呢?”林择环顾四周,不见封辞的身影,不禁问道。   “可能有事离开了吧。”江清安道。   虽然是这么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游戏里能有什么事?   站了十多分钟,长队终于排到了黎非白。   她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   “请不要在隧道中做出危险举动,滑行过程中禁止破坏设施……”   就在黎非白认真听游戏规则时,她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   黎非白措不及防,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26章 水上乐园   黎非白坠落的速度很快,隧道漆黑一片,哪怕是用“怪物”的视力,都无法看清四周的环境。   周围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响动。   好在她现在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都带着武器的习惯,短刺不是绑在腿上,就是拿在手里。   她握住短刺,将刃尖朝前刺去,想要缓一缓下滑的速度。   不曾想,短刺插在滑溜溜的东西上,别说增加阻力,短刺都瞬间滑偏,差点脱手。   隧道仿佛能感觉到黎非白的反抗般,逐渐缩小收紧,完全活动不开。   “咕噜咕噜……”   下方隐约传来水声,黎非白拧了拧眉,尽力将身体摆成可以缓冲的姿势。   几乎是瞬间,黎非白从隧道里摔了出来。   她双手护住头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黎非白手肘和腿部伤的最重,缓和了许久才慢慢坐起来。   黑线顺着腰侧向下蔓延,在有伤的地方徘徊,就像是在侵占领地一般。   心脏猛地收缩一下,痛的黎非白大脑一瞬空白,差点失去意识。   使用黑线力量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了。   黎非白咬了咬牙,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你也是玩家吗?”   黎非白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音辨别出说话之人的方向,轻声应了一下,“嗯。”   不等黎非白询问什么,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凄厉,音量猛然拔高,哭喊着说,“它要来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个游戏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人能走出去……”   闻言,黎非白问道:“它是谁?”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黎非白的错觉,她试着又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就连之前的水声也消失了。   等等,水声?   她听到的真的是水声吗?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人的感知能力会大幅度提升,那些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数倍放大。   黎非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   她将呼吸放轻放缓,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有关单人隧道的线索。   首先,单人隧道仅限一人游戏,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隧道中仅能存活一人。   刚才那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消失的吗?   她是出了游戏,还是死了?   另外,她口中的“它”又是什么?   假设,这里只能存在一人,每人生存时间为一分钟,掉下隧道的时间约二十秒,还剩下四十秒,加上下一个玩家掉下来的二十秒。   是水极速蒸发,发出的声音。   就连黎非白手上沾到的“水”都一同消失,抹除了所有痕迹。   又等了一会儿,黎非白就听到林择还没掉下来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   “黎妹,黎妹,你在吗?”   “我在。”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林择显然也有些慌了。   在黑暗中看不见东西,未知的恐惧,激发着人类无限的幻想,思想极度活跃,身体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出去!   黎非白心里算着时间,嘴上快速问道:“江清安呢?”   “他没下来,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我后面是一个男的。”   听到林择这么说,黎非白倒是松了口气,想来江清安应该是注意到了外面的“黎非白”和“林择”的古怪,所以没进隧道。   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外面勉强还算有个“接应”。   “接下来我们应该会不断重复掉落,但我们会相遇极短的时间,注意保护自己,算好掉落的位置,下一次我们试试抓住对方。”   黎非白语速越来越快,一股脑说了一大堆。   林择听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隧道高速滑落,在狠狠摔这么一下,多来几次他都能被摔傻了。   胡乱的应了几句,还想多问黎非白几句,结果黎非白已经开始下一场“隧道旅行”了。   林择气得狠跺了几下脚,只能等着下一个人掉下来。   摔了n次后,黎非白彻底明白了。   这个单人隧道游戏,是要猫耍耗子般,一点一点将玩家玩死。   黑暗,绝望,没有方向,不知还要掉落多少次。   身上被摔的遍体鳞伤,直到彻底放弃生的希望,活活摔死,才肯罢休。   而相遇的人,不管怎么抓住对方,都会在定好的时间里,再次分开。   短短几分钟里,黎非白见证了一个生命在黑暗中逝去。   那道微弱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其实,这里没有怪物,什么都没有,唯有遇到人时那短短的时间,能带来一丝希望。   然后坠入无止境的绝望。   那个人,怕是把血蒸发的声音,当成了“怪物”吧,毕竟,每次水声响起时,就意味着下一次坠落。   林择已经被摔得没有力气说话了,浑身剧痛无比,骨头好似被摔碎了般疼。   他有气无力道:“黎妹,我先进来好了,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很快发现不对劲,想法子救我的,在里面,根本没办法啊!”   对于林择的信任,黎非白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江清安是否在想办法救她们。   如果换作是她,发现不对劲后,是会救林择,还是自私的抓紧时间去其他项目呢?   她其实不算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在上一关时将其他人关在门外,这一关时,面不改色的斩断那个男玩家的手。   黎非白只是想尽快了解融入这个游戏,争取生机。   她从未想过害人性命。   却间接杀死数人,即使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们,依然是人类。   “我们会出去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林择,还是安抚自己。   黎非白右手攥紧拳,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活下去!   不能死在这里!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去活,却被游戏如此戏耍折磨,一点点碾碎生的希望。   “那你想毁了这个游戏吗?”   “想!”   是谁在说话?   与此同时,封辞手上的黑色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他有些烦躁的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却无法在屏幕上移开。   只见屏幕上正在疯狂弹窗。   [玩家黎非白鬼怪亲和度+10。]   [玩家黎非白即将死亡,死亡点:单人隧道。]   [确认玩家黎非白死亡,即将销毁玩家身份信息。]   [玩家黎非白被怪物附身,彻底变为鬼怪。]   检测到玩家黎非白身体状态异常。]   封辞认真的盯着手机,在他的注视下,一行金色的字体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玩家黎非白,成功觉醒异能,异能:水。]   [异能类型:普通。]   [功能:用来止渴非常不错,有一定疗伤作用。]   封辞表情微妙,他本以为黎非白能觉醒出什么特殊系,却不曾想,是这种鸡肋的属性。   不过想想黎非白底层人类的身份,能这么快就觉醒异能,已经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大概就是,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死亡真谛的感觉吧。 第27章 水上乐园   “黎小姐?”   看着已经排了五次队的‘黎非白’,江清安温柔的笑了笑,蓦地低声道:“我其实不太擅长作战的。”   他抬手在‘黎非白’颈部轻拍了一下,手上闪过一道白光。   就见‘黎非白’整个人如蜡般快速融化,消失在原地。   江清安如法炮制,解决掉了其他‘假人’,却不曾想,到了最后,整个长队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单人隧道’,还真就是单人。   这场游戏,考验的并不只是在里面的两人,还有外面的江清安。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不知何时,这里仿佛被隔绝起来,除了每分钟都会走出来‘人’以外,半个鬼影都看不到。   看来,单人任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外面的人,和被困在里面的人,都需要一个契机。   没多久,‘黎非白’又从黑城堡的大门里走出来,稍显稚嫩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瞳黑白分明,凛冽又沉稳安静。   虽说不是黎非白本人,可游戏做出来的伪劣品,也有本人的七分气质。   才十七岁的女生,那么年轻美好,却被迫参与一场又一场的生存游戏。   江清安沉默良久,解决掉“黎非白”后,抬眸看了看城堡,右手按在手腕上的手环上,一副眼镜出现在手中。   他将眼镜戴好,一向温和的眼神慢慢冷下来,眼眸凝重而专注。   就在他准备推开门进到黑城堡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封辞不冷不淡的声音。   “怎么,不准备继续藏了?”   “封先生指什么?”   “你的异能。”   江清安像是明白了什么,定睛看了封辞几秒,移开视线,“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救黎小姐和林先生,而不是在这里聊天,你觉得呢?”   话题谈到这,气氛一时凝重。   封辞侧目,斜睨了江清安一眼,没说话。   救人?   他活了21年,人倒是杀过不少。   江清安没再管封辞,抬手猛地推开了面前的门,走进去时,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新手测验时,是你打破‘幕’的?”   那时,他就发现封辞有些不对劲,奈何一直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封辞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要故意干扰游戏?   他似乎与黎非白还有些许纠缠……   在江清安踏进大门的瞬间,一个人影气势汹汹,横冲直撞的飞了出来,速度极快,待那人影靠近时,江清安才看清是谁。   他愣了一下,没有避开,硬生生被人影砸中,摔在地上。   近140多斤的大男人,哪怕江清安已经尽力去卸力,也被砸的不轻,眼镜都摔掉了。   他在地上摸索了两下,捡起眼镜重新戴好,才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林择?”   这个像火箭一样从里面飞出来的人,正是被困在单人隧道中的林择。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露在外面的皮肤是成片的青紫淤血,看得人头皮发麻。   愣是缓和了十几秒,林择才恢复了意识,知道是江清安给自己当了垫子后。他不好意思的撑起身子,往旁边一滚,似是没有力气站起,直接躺在地上。   “这游戏真不是人玩的,我一定要休满一个月在参加下一场!”   江清安起身,第一时间察看了门里,随后问道:“黎小姐呢?”   林择眼皮子动了动,有气无力道:“在下面呢,她都快把隧道给毁了,我都是被她扔出来的。”   听林择这么说,江清安也放心了不少,看来黎非白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   封辞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两人。   若不是要等黎非白出来,闯过单人隧道才能拿到点数,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听着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隧道大概情况了解以后。   封辞将视线落在江清安身上,若有所思。   刚才,几乎是瞬间,江清安就判断出眼前的林择是真正的林择。   看来江清安的异能,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异能。   就在这时,黑城堡忽然颤动了一下。   三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大门紧闭,而在门的上方,露出了一双猩红欲裂的眼睛。   “……卧槽!怪物吗?”林择没忍住喊出声。   “不是,应当是杀了不少人,积累怨气形成的。”江清安一边解释,一边贴心的把林择从地上拽起来,退离黑城堡。   “那我们的任务变成杀怪了?”   “光脑暂时没反应,应该就是让我们继续‘单人隧道’的任务。”   说话的功夫,城堡上的眼睛骤然颤动着,仿佛想要逃离此地一般,却因身体还是城堡的样子,而无法离开。   下一秒,城堡突然四分五裂,在三人面前炸开了。   碎石朝四面八方砸过去,众人只好狼狈的躲避着。   林择身上有伤,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身上顿时被砸出好几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哪有这么暴力闯关的啊!”林择有苦难言,艰难躲闪着。   硕大的城堡,这么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片废墟,空气中满是沙土与灰尘,呛的人睁不开眼。   而在废墟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   江清安脚步一顿,有点不敢确认,看了那抹身影许久,才轻声道:“黎小姐?”   闻言,林择转过头朝身后瞥了眼,当视线对上一双金色眼瞳时,魂都差点吓出来,“她,她没事吧?”   还能站起来,当然没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江清安瞥了眼四周,表情严肃,“封辞呢?”   “不知道啊!跑散了吧?”林择丧着一张脸,可想而知他心情有多糟糕。   江清安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跑散?怕是见势不对,直接跑路了才对。   与此同时,正在和黎非白抗衡的林择,感觉到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都掀了出去。   他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卸力,一把银黑相间的短刺猛地插进他身侧的地上!   林择骤然抬头,看到黎非白眼中隐隐有挣扎之色。   黎妹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在隧道时,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希望,她一个女孩子,没有觉醒异能,又怎么都不肯用点数兑换道具。   没人知道,在被怪物掌控身体时,她是否害怕?   而黎非白,则在被操控的瞬间,问了林择一句话,“你信我吗?”   随后,她便一把将林择扔了出去。   林择相信黎非白,即使黎非白与他刀剑相向,他也只是做出防御的姿态,并未攻击黎非白。   他这条命,都是黎非白救的。   林择的想法很简单,必须先让黎非白冷静下来。   他毫不犹豫,当即用点数兑换了一个道具。   下一秒,透明的玻璃罩凭空出现,把黎非白圈在了里面。   见黎非白无法打破玻璃罩,林择不禁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江清安额上起了一层密汗,体力早已透支,一同坐在旁边。   林择长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心疼买道具的点数,只是莫名有些感慨。   前不久他还舍不得兑换一件新衣服穿,没想到现在兑换高级道具,眼睛都没眨一下。   “黎小姐会没事的。”江清安以为林择那声叹息是与黎非白有关,轻声安慰了一句。   “但愿吧……”   忽然,江清安的视线锁定在黎非白身上的衣服上,他盯着那个数字4看了几秒,问道。   “黎小姐的衣服是她自己的吗?”   林择不明白江清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随口道:“不是,当时黎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有点破,封辞给她的,怎么了?”   “那衣服,被人动了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点数兑换道具,是因为手机压根不在自己手里。(揍封辞,他的锅。)   黎妹当然不能赤手空拳打碎游戏设施,是她身体里那个不听话的干的。   我其实本来想给黎妹写个萌宠来着,这个,应该也差不多,就是大了点,凶了点。   因为可能要到后面才讲怪物的事,怕小可爱们误会,我先说一下,住在身体里的怪物意识是一直沉睡的,只有宿主濒死时才会醒。   所以不用担心它偷看黎妹。   林择就是个根正苗红,当代三好青年。 第28章 水上乐园   林择看起来是个糙汉子,却是个心细的人。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叠了叠放在地上,给黎非白当枕头用。   然后和江清安一起守在黎非白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整个城市上空都被淡淡的光罩笼罩着,十几米高的城墙将这个地区彻底划分在外。   这里是连底层都不如的荒区,早已被人类所遗弃。没有人能越过那道高墙逃出去,而留下来的人,除了等死以外,别无选择。   偶尔会有罪犯被放逐到荒区,或是亡命之徒逃亡于此地。   破败的砖石建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空气中沙尘弥漫,让人不堪忍受。   无数尸骸散落在乱石沙地之上,那一张张平静的脸过于麻木,好像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一般,坦然的接受。   黎非白躺在残毁的墙面旁,意识逐渐涣散,身下的尘土被鲜血侵染浸透呈现出暗褐色。   她双眼毫无焦距,也不知在看向哪里,只有偶尔颤动的眼睫,证明此刻的黎非白尚存一丝气息。   “哒哒”有脚步声从远及近,悠闲自在带着股从容不迫的架势。   恍惚间,黎非白好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近,那人不急不缓,在凄凉荒芜的沙地中仿若散步般走走停停。   呼吸有些困难,流动的血液似乎已经停止,黎非白甚至无法思考,只是本能的注视着这个唯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他走的很慢像是在看风景,只是偶然路过途径此地。   虽然知道获救的机会很渺茫,可黎非白就是不甘心。   沙石划破掌心带来麻木的疼痛,维持住了一丝清明。   黎非白想撑到那人走到自己身边。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可是身体却已经到达了极限,困意席卷而来,侵蚀着仅有的理智,慢慢地,黎非白闭上了眼睛。   握紧的手松开,有沙石脱手无声滑落,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   细密数不清的沙砾附着在外翻的皮肉之上,看的人头皮发麻。   现在死去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黎非白躺在地面上,气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意识。   “哒”   鞋底踩在沙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那人不急不缓的从黎非白略横放的手臂上迈过去。   脚步声敲击在心上,与此同时强烈的求生欲彻底爆发。   丧失意识的黎非白竟然抬手抓住了那人的裤脚。   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小插曲而停留,那人毫不在意的轻晃了下腿继续往前走,却在下一秒脚下微顿,打乱了步伐。   黎非白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衣服完全被血浸透,有的血迹已经干涸,有的则是无法结痂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满是血污的手死死攥紧那一块布料,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拼尽全力抓住最后的希望,迸发出无法想象的力量。   没有人会顾及底层人类的死活,就连他们自己也早已习惯,安于一隅,活一天算一天。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黎非白显然不甘心接受死亡,却又无法和命运抗衡,只能用这只手无声反抗。   这是最无力的挣扎。   也是最本能的反应。   她强烈的求生欲望,似终于触动了那人。   “我有办法救你,但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要看你自己……”   “是死在这,还是换个地方等死?”   黎非白猛然惊醒,从地上坐起来,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喘着。   她抬手抹去额上的汗,四下环顾,然后对上了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睛。   黎非白:“?”   “黎妹,你没事了?”   “嗯。”   看着林择担心的样子,黎非白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其实她身体还没好,多亏了异能的功劳,让她体内的伤势减轻了许多。   这个常人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异能,黎非白却是觉得再有用不过!   治疗系,在这危机重重的游戏里,可太实用了。   尤其是,异能还能修复黑线带来的损伤。   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黎非白理了理思绪,转头冲林择道了声谢。   林择自己身上都有伤,还能守着她,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林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也没独揽功劳。   “江清安也一直在的,不过他刚才说你快醒了,要去给你弄什么东西,就走了。”   “没想到他刚走你就醒了,真是神了。”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清安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只是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黎非白在心里,默默把江清安列入可交好的一栏中。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封辞呢?”   “在你失控的时候跑了……”   闻言,黎非白用力攥紧拳。   这个言而无信、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大尾巴狼,遇事倒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作者有话要说:唔,黎妹是个比较安静沉稳的性子,很少骂人说脏话。   这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所有负面形容词了。 第29章 水上乐园   没过多久江清安就回来了,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黎非白。   “我在乐园里找到的,你可以先用这个遮一下黑线。”   黎非白看了眼江清安手中的绷带,抬手接了过来。   没想到江清安竟是去寻这东西了。   “谢谢!”   看着黎非白缠绷带,江清安笑了笑,似不经意般问道:“黎小姐和封辞关系如何?”   黎非白注意到江清安对封辞称呼的改变,抬眼看向江清安,模棱两可道:“还好。”   她暂时不准备把封辞偷走手机和自己结怨已久的事,告诉江清安他们。   江清安点点头,始终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脾气很好。   “我听林择说,你这件衣服是封辞送你的?”   闻言,黎非白扫了眼旁边的林择,见他点头,便道:“是他给我的。”   “那黎小姐知道这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吗?”   黎非白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下来。   她吸取了教训,自然知道封辞不会安什么好心,这衣服,也是她故意穿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和封辞相处,必须时刻小心谨慎。   穿件衣服,能给封辞留下“好掌控”的印象,对之后的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即使黎非白的手机在封辞那里,黎非白也不怕封辞敢动杀心。   封辞若是想杀她,早就该动手了。   而封辞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就连黎非白划伤他,他都忍了。   足以见得,封辞有多需要那些点数。   见黎非白不说话,江清安心中了然,提醒道:“这衣服上有类似于‘监视’的东西存在,若我没猜错,封辞可以时时知晓你的行动位置,甚至是……情绪变化。”   黎非白并没有太意外。   “我可以帮黎小姐把那东西去掉……”   “那赶紧啊!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大对劲,什么人啊!黎妹,你以后千万要离他远点,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心眼太黑!”林择一听这话,当即来了精神,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着。   黎非白却摇摇头,拒绝了江清安的好意。   江清安只当她有自己的打算,黎非白看起来也不是个会甘心吃亏的主,也就没有太坚持。   “黎小姐和林择身上都有伤,我们先回美食城那休息一下吧,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些时间,我们之后在做打算如何?”   江清安的提议得到两人的赞同。   一行三人朝来时的路走回去。   路上林择走得最慢,动一下就浑身疼,嘶哑咧嘴的忍不住骂了游戏好几遍。   江清安想要背他,也被拒绝了。   理由是,大男人被人背着太没面子了。   活脱脱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黎非白朝四周看了一眼,在路上,遇见的玩家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玩家们都去玩项目了?还是说大多都在项目中淘汰了?   无从可知。   美食城里没有一开始时聚集了那么多人,只是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   三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早知道这里没什么危险,当初就不进去了,直接在这等到七点半大门开,游戏不就结束了吗?”   林择看了看周围,小声嘟囔着。   “不会那么简单。”黎非白淡声道。   人类,是一种贪婪的生物,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   就好比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点数就是诱饵,哪怕知道前面有危险,依然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冲过去。   你怕死,就有人不怕死!   “也是,指不定出去的时候还要被游戏为难一下,比如必须获得多少点数才能出去。”   林择似乎深受其害,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要不要先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我记得兑换区有治疗的药。”江清安看着林择那一身伤,忍不住说道。   “不了,我攒了好几场的点数,可不想花这上面。”   林择想起自己买的那个‘玻璃罩’,脸上顿时露出肉疼的表情。   “很贵?”黎非白没逛过兑换区,对里面的物价也不是很了解,能多知道一些,自然是好的。   “通常初级副本差不多几十点数,而好的药剂,最便宜的都要100点数,喝了以后保准内伤外伤痊愈,快死了都能活蹦乱跳的!”   林择边说边咋舌,每一点点数,都是用命换来的,若非不得已,根本舍不得用。   听到这,黎非白想起自己那些被“邀请人”平分的点数。   她也心疼了。   黎非白不由得垂下眼,在心里算着自己的那点点数。   许是黎非白难得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坐在她对面的江清安愣神了一瞬,很快就收敛好情绪,笑道:“等你们觉醒异能以后,应该就会安排一些难度相对比较大的游戏,点数自然就多了。”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黎非白,似在暗示着什么。   黎非白抬眼与江清安对视了一秒,快速挪开视线,没有说话。   江清安既然能看出封辞在衣服上做的手脚,那知道自己已经觉醒异能,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这种游戏通关都这么难,还不如不觉醒异能呢!”   林择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似在放空大脑般,一点都不想参加游戏,仿佛前不久还在跟人说早点觉醒异能的人不是他一样。   “觉醒异能也是多了一种保障,不要太悲观,说不定你能觉醒非常厉害的异能呢!”江清安笑着安慰道。   林择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惆怅。   “有些东西是从出生就注定的,强求不来。”   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不凡,而有的人注定平碌一生。   是做错了什么吗?   并没有。   只是这个世界从不公平罢了。   江清安笑而不语,黎非白则安静地坐着,没接话。   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好在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   林择最先坐不住,四处乱逛着,还点了几份吃食填肚子。   这里的东西千奇百怪,林择身体也比普通人强悍许多,吃美食城的食物,倒也没什么大碍。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缓慢杂乱,听起来不止一人。   黎非白转头望去,看见一支五人小队。   里面有几个面孔比较眼熟。   正是“海啸来袭”其他的幸存者。   对方似乎是刚结束了其他项目,来美食城稍作休息。   其中一个女生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用眼神暗示着什么。随后一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对方来势汹汹,林择不动声色的把手搭在刀柄上,质问道:“几位有事吗?”   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女生,约莫二十来岁,很是客气的开口,“你们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邀请几位一起组队,不知道你们对‘激流勇进’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   “这个项目需要十人组队参加,所以我们才想着来美食城看看,没想到正好看到你们在这里休息。”   女生脸上扬起友好的笑容,视线在三人身上游走,最后落在黎非白身上。   两个男人似乎都以坐在另一侧的小姑娘为主。   黎非白扫了眼林择,自己身上的伤有异能修复,再不济还有黑线支撑。   林择的外伤就很严重了,不知道他能否继续参加项目。   看到林择点头后,黎非白才开口道:“点数怎么分?”   闻言,女生笑容更灿烂了,直接伸手拉了把椅子坐到旁边。   既然黎非白能问,就代表有戏。   “玩一次180点数,十个人平分。”   黎非白微微颔首,眼前的女生还是挺有诚意的,平分点数,也是很公平的。   “你同意啦?”   “嗯。”   “太好了,我们现在在找两个人组队就可以了!我叫俞夏,你呢?”   “黎非白。”   俞夏挽住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许枫,剩下三位也是中途一起组队的,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就这样,两个小队,暂时结盟,在美食城里拼了个桌。   俞夏是个很自来熟的人,性子也好,她男朋友长相挺凶的,却不曾想竟事事依着她,另外三人话虽不多,但也不算难相处。   临时组队而已,黎非白也没指望他们有什么真情实感。   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八人随意的聊了几句,算是互相有了简单的了解。   俞夏凑到黎非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语气,低声道:“黎妹,给个好友位呗?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还能一起玩游戏。”   黎非白没说话,她大概能猜到“好友位”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她对俞夏这种性子开朗的女生很有好感,只不过……手机不在。   “我就离开一会儿,拜拜你就交到这么多朋友了?”   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嗔怒的意味。   众人意外的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这下九个人了。   无论是男是女,第一眼看到此人都会有种惊艳的感觉。   好像不管放在哪里,他都是最吸引人注意的那个。   薄凉的唇勾起玩味的笑意,封辞神色从容,看不出半点有伤的样子,就连衣服,都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休闲装。   “封,封辞?”   林择反应最大,双眼瞪大,满脸写满了不敢置信。   别误会,他只是不理解。   封辞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遇事跑路也就算了,现在还敢恬不知耻的回来?   还有,你他妈不是说没衣服了吗?   那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在看到封辞的瞬间,黎非白仿佛听到一头恶狼在耳边凶狠地“嗷嗷嗷”直叫。   好烦!   “狼”可以砍吗?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随便砍! 第30章 水上乐园   俞夏盯着走到桌子前的封辞,晃了晃身子,用肩膀轻撞了黎非白一下。   “这帅哥刚才是叫你呢吧?”   黎非白表情微妙,半晌,才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不是。”   “我不就是有事走开了一会儿吗?生气了?”说着,封辞竟然身子一倾,就势要靠在黎非白身上。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抬腿踹过去,毫不留情道:“滚。”   “干得漂亮!”林择就坐在黎非白对面,方才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伤也不痛了,兴致也来了。   江清安笑而不语,黑眸中泛着淡淡的笑意。   俞夏不清楚状况,目光在黎非白和封辞身上来回扫视着。   林择晃晃手指,引导着她的视线落在封辞身上,直言道:“这个人,在黎妹最危险的时候,掉头就跑了!”   俞夏挺惊讶,“这,看不出来啊?”   封辞似笑非笑,“那是我重伤未愈,不想影响她发挥。”   俞夏微微张开嘴,尾音上扬,“哦~”   林择不给面子的“呸”了一口。   封辞也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地朝黎非白一挑眉,用口型无声道:“手机。”   黎非白:……   就这样,在封辞不要脸和死缠烂打下,加入了“激流勇进”的队伍中。   最后,她们在美食城里招募到一个落单的女生,总算是凑齐了人。   沿着路走了约十分钟,眼前逐渐显现出一个假山布景,甚至还有近十米高的瀑布,一眼望去很是壮观。   地面到处都是水迹,空气潮湿。   不远处有一个柜台,在那里站着一位穿着雨衣的女前台。   不知是不是十人队伍很难凑齐,有几人在不远处张望,可最终参与“激流勇进”项目的,只有黎非白她们。   前台的服务态度很好,她双手交叠,微笑鞠躬。   “欢迎来到水上乐园,各位如果要参加‘激流勇进’的话,需要穿上雨衣和雨鞋,中途不可退出,祝您生活愉快!”   说完,前台便微俯身,往旁边退了一步。   在她身后那里有几个储物柜,还有出租雨衣雨鞋的柜台。   柜门大开,里面塞满了雨衣雨鞋,各种尺码都堆在一起。   负责“激流勇进”的前台姐姐,歪了歪脑袋,脸上挂着笑容,僵硬的拍了一下手。   “请各位在30秒内找到适合自己的衣服,并进入后方的门中,在座位上坐好。”   话音未落,众人的手环都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就像是一记响钟,瞬间激起玩家们焦虑的心情,纷纷跑过去翻找衣服。   大家的体型都不同,不过几秒时间衣服就被扔的到处都是。   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有人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大声喊着。   “大码衣服谁那有啊!”   “42鞋,有人看到了吗?”   “我这有39……”   本就是临时组队,无论是默契还是配合都不高,30秒的时间,别说帮别人找衣服了,就连自己的都找不到。   相对于这些人,黎非白几人就冷静许多。   在找自己尺码的同时,粗略判断别的衣服队友是否能穿。   “黎小姐。”江清安喊道,头也不抬,将手中的衣服朝黎非白扔了过去。   他找尺码很准,几乎没有出过错,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件衣服谁能穿。   林择眼力不行,索性直接抱着一大堆衣服让两人挑选。   在二十秒的时候,黎非白她们已经穿好了雨衣,三人快步跑向npc所说的那扇门里。   三十秒时间转瞬即逝,地上的雨衣和鞋子骤然消失,全部回到柜子中。   还没找到衣服的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雨衣,项目不能退出,这个门他们是该进去,还是不进?   黎非白朝那边扫了一眼,有四个人没穿雨衣,其中包括,封辞,后加入的女生,还有两个男玩家。   站在柜台的女npc,礼貌的伸手示意,“请玩家进入门内。”   “可我们还没有穿好衣服。”女生怯生生地开口。   “请玩家进入门内。”npc没有理她,只是冷冷地重复这一句话。   封辞没说话,迈步走向门里。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有了封辞带头,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女生思索了两秒,小跑追上前面的封辞,和他并肩同行。   “我不太会水,一会儿可以跟着你吗?”   见封辞没反对,女生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紧跟着封辞。   可能是女生觉得,这人和她们一样都没有找到衣服,却神色从容,丝毫不惧,想来是刚好买到过攻略,或者是有保命的道具,才想跟着封辞的吧。   门后是一个漆黑的洞口,通过门口透进来的光,能看清在玩家们旁边摆着一个十人座的船。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能怎么办,选个好位置上路呗!”俞夏是个挺直爽的性子,率先领着男朋友选好了位置坐好。   黎非白选了个中规中矩的位置,把身上的雨衣裹得严严实实。   江清安和她并排坐着,林择则坐到了两人后面的座位。   至于其他人,不等黎非白去看,船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门被猛地关上,完全不给玩家们准备的时间,在所有人都坐下以后,船体加速行驶,冲了出去。   “艹,没有安全带!”   坐在前面的俞夏大喊着,其他人这才发现,船上根本没有安全带,只有几个铁质把手可以让人抓住。   如果没有抓紧,玩家随时都有被甩出去的可能!   船身开始逐渐倾斜竟然反重力朝上滑动,水花四溅扬洒扑打在雨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船与地面倾斜角度越来越大,隐隐有逼近90度的趋势。   在向上的过程中,黎非白双手死死抓住船上的把手,雨衣被风吹的“哗啦哗啦”作响。   眼看着船越滑越高,林择忍不住扯着嗓子吼。   “他大爷的,这狗比游戏,哪有激流勇进往上去的啊!”   “别骂了,手都抓紧了,掉下去可没人会救!”   在呼啸的风声里,黎非白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猛一抬头。   发现这个通往上面的洞,开始越来越大,而在船的上面,趴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型不知名怪物。   它们豆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船上的玩家,蓄势待发。   黎非白瞳孔微缩,自从开始使用黑线的力量以后,她对于鬼怪的感知力远超常人。   而眼前这些怪物,竟给她一种无法抗衡的感觉。   太多了。   这里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   不等人用道具消灭怪物,这些怪物一只一口,就能把人活生生吞的渣都不剩。   “蹲下!”   黎非白当即喊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出言提醒,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其他人听不听,就不归她管了。   与此同时,怪物从洞壁上飞下来,连成一片,直直冲过来。   黎非白能看到,那是体型约一掌大小,长有翅膀的怪物。形似蝙蝠,身上一根毛发都没有,它们的眼睛极圆,嘴巴成横面裂开,露出满口利齿。   可以想象,这种怪物,一只顶多将人咬伤,若是每只怪物都咬上一口。   人将在极其痛苦中死去。   “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把整个人都缩在座椅之间的夹缝中。   很快,就有其他尖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众人现在压根没有心情去听谁发生了什么。   船速越来越快,重力和惯性把人直接甩出去,只能绝望的抓着把手,像个提线木偶般,在空中甩来甩去,时不时砸在船上,洞壁上。   黎非白咬了咬牙,努力静下心去回忆使用黑线的感觉,眼中金芒一闪而过。   她手腕微动,一道无形的“幕”即将形成。   就在这时,附近的江清安似有察觉,抬手按在黎非白手上,制止了她的行为。   黎非白抬眼与江清安目光相对,看见他眼中的慎重,默默收了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被风吹的越发僵硬。   船终于从洞中冲了出去。   重见外面的光亮,并没有让众人太高兴。   只见下方就是之前看到的瀑布,而他们现在正在高空几十米的地方。   船以时速近每小时百里的速度向下俯冲。   这才是真正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刻。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船砸在水中,沉了下去,这场煎熬的旅途,总算是结束了。   黎非白心里计算着时间,在船即将落水时,绷紧身体,将“幕”唤出一瞬,尽可能减少了水对船上玩家的冲击。   当水面平静下来时,江清安最先从水中出来,他拉着有些脱力的黎非白朝岸边游过去。   黎非白意识虽然清醒,可身体很是虚弱,在接触到地面时,本能地倒了下去。   江清安眼中情绪隐晦不清,低声道:“辛苦了。”   在明知人数越少,分到的点数越多的情况下。   黎非白完全可以不管其他人,只护着自己。   可她没有。   陆陆续续有人朝岸边游过来,许是有了后遗症,俞夏跌跌撞撞的跪在地上不停呕吐。   她男朋友身体素质倒是要好上一些,在一旁搀扶着她。   饱受“激流勇进”摧残的众人,纷纷躺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   黎非白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四周,不禁皱了皱眉。   少了两个人。   正是没有雨衣的两个男玩家。   封辞和另外一个女生都活了下来。   女生脸色惨白,惶恐不安地紧跟在封辞左右。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身上更是冷得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害,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封辞平时看起来特别欠,但是在黎妹认真游戏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太打扰黎妹。 第31章 水上乐园   “许枫,幸好有你!”俞夏感叹了一句,在许枫的搀扶下坐在了地上。   许枫沉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俞夏转头看了一圈,大概了解了现场的情况,对于失去两名队友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   游戏里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个项目应该是过了,我们歇一会,然后走吧。”   众人没有意见。   而另一边,封辞手里正玩着黎非白的手机,似在提醒暗示着什么。   黎非白自从觉醒异能以后,体力恢复的极快,外表看不出异样。   她安静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专心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你,你身上流血了,是不是受伤了啊!”坐在封辞旁边的女生突然开口道。   她扎了个高马尾,头发半干不湿的,刘海贴在额前。小姑娘长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没有恶意,只是出言关心,眼中带着还未散去的不安。   闻言,封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处。   在船上一顿折腾,又落水,伤口频繁裂开,这会血又有渗出来的迹象。   “没事。”封辞轻描淡写道,视线都没过多停留在伤处。   “那怎么行,不赶紧处理,会感染的。”   “也是。”封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不等女生再开口,就冲着黎非白,毫无顾忌,大声嚷嚷。   “拜拜,我受伤了,你不是刚觉醒了治疗系异能吗?可不可以……帮我治一下伤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黎非白身上。   封辞故意拉长着尾音,看似请求的语气,却让黎非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觉醒异能何等难得,要知道,就连林择都没有异能。黎非白一个除却新手测验,只参加过一场游戏的玩家,就觉醒了异能,如何能叫人不在意。   其次,异能这种保命的东西,谁不是捂得严严实实?   除非有绝对的实力,否则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会主动暴露出来。   黎非白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现在就想砍死封辞的冲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封辞已经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件事都已经在人心里埋下了种子。   而现在距离这场游戏结束,还有一些时间。   封辞脸与唇毫无血色,湿透的上衣紧贴着皮肤,隐隐能看到衣服下缠紧着染红的纱布。   仿佛小孩子成功捉弄到人般,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治伤。   会落实黎非白已经觉醒异能的事实,接下来的行动中,免不了要出力‘救济’队友。不是黎非白不愿意救,而是她有些讨厌被当成‘工具人’的感觉。   谁知道那些被救过的人,会不会在反咬一口?   游戏里,农夫与蛇的事情还少吗?   不治。   看着‘队友’身受重伤,不伸出援手,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罪恶的事吗?   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短短的时间里,黎非白思绪万千,几乎是瞬间就缕清了异能带来的影响。   她站起身走到封辞面前蹲下,伸出手作势要去解封辞的衣服扣子。   黎非白的手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般白嫩,皮肤泛着冷白,骨节和手指上还有之前冻伤留下的痕迹。   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缠着的绷带。   封辞脸上笑容一僵,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见,黎非白‘颤颤巍巍’的去解扣子,手上不停的发抖,解了半天扣子,也没解开一个。   她定睛看着封辞,似在隐忍着什么,语气极轻:“好,我给你治。”   短短五个字,带着股决然的意味。   再加上之前林择曾说过封辞的‘光荣事迹’,一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到了封辞身上,眼中尽是好奇与八卦的成分。   在休息时,能当个吃瓜群众,何乐不为呢。   林择第一个看不下去,越过几人,指着封辞道:“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没事,这会怎么又不行了?之前我就觉得你和黎妹不对劲,现在”   “跟你有关系吗?”   林择还没骂完,那头封辞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说完,他再次看向黎非白,似笑非笑柔声询问道:“你好像不是很乐意?”   装,看谁能装的过谁!   让封辞比较意外的是,他本以为按照黎非白的性格,要么忍了,要么直接恼怒,却不曾想,黎非白会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胡扯。   本来他只是想试出黎非白的异能,现在看来……   拜拜同学,也学坏了啊!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黎非白微微偏了下头,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明知道,我的异能会消耗寿命。”   恰恰是黎非白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才更让人觉得可信。   若不是心灰意冷,被当成工具‘利用’,黎非白又怎么会性子如此‘麻木’‘沉静’。   更何况前不久,封辞还抛下过深陷危险的黎非白。   他早就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形象,此时不是黎非白说什么是什么?   封辞深深地看了黎非白一眼,忽地没了兴致,起身沿着路往外面走。   这话他没法接。   知道黎非白异能会消耗寿命?   他知道个P,不想治伤就不治,妈的,这种瞎话也能编出来,真是难为黎非白了。   马尾女生看了看走远的封辞,又看看‘落寞’的黎非白,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不是吧,这种渣男还有人上杆子?”俞夏和男朋友感情好,自然见不得这种事,当即阴阳怪气嘲讽道。   她拍了拍黎非白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黎妹,你又不差什么,啥男人找不到啊!”   林择站在黎非白旁边,对于黎非白的话,没有任何怀疑,把封辞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也没解气,拉着江清安疯狂吐槽。   “江清安,你说怎么还有这种人?”   “我真是服了!”   江清安目光始终落在黎非白身上,笑而不语,没有接话。   好在旁边还有俞夏,两个话唠一拍即合,从家常聊到里短,至于黎非白异能的事,不知不觉也被聊到了别处。   林择和俞夏达成共识,很快就是一副好哥俩的模样。   要不是碍于许枫还在旁边,怕是都能撸起袖子挽起胳膊,喝起酒来。   “黎小姐为什么要说谎?”江清安坐到黎非白旁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   黎非白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我想让决定权在我手里。”   她帮,那是她愿意,她不想帮,谁也别想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黎非白看起来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可心里却有一股属于自己的执拗。   道德绑架,在她这里,行不通。   她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上演技派,刚才的话里漏洞也多。   真也好,假也罢。   重要的是,有人愿意配合。   若是日后,这个受伤找她,那个受伤找她。不帮又落人口舌,黎非白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也会觉得麻烦。   不如扯个谎。   以后有人需要她的异能,便要拿出等同的价值出来。   毕竟,从一开始,黎非白的治疗异能,代价就是‘寿命’。   但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黎非白没有说。   她根本不知道异能如何使用。   准确来说,异能修复自己的伤势,是一种自主的行为,但要让黎非白用异能去给别人治伤。   她暂时还不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非白讨厌在封辞身上吃亏,落于下风的感觉。   所以在封辞“出招”的时候,她选择见招拆招,宁可给人留下异能模糊的概念,也不想示弱,说自己不知道怎么治伤这种话。   一旁的江清安忽然觉得,黎非白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没有休息多久,剩下的六个人开始商量着接下来的项目。   180点数,在完成项目时,就已经自动分配,每人22点数,组织队伍的俞夏26点数。   俞夏的意思是,趁着还有时间,可以多做些其他项目获得更多点数,毕竟这种送福利的游戏场,实在是太少见了。   江清安意见是暂且休息,不要贪图点数,保证身体状态良好是最重要的。   “黎妹,你怎么看?”俞夏看向黎非白,说完话之后,亲昵地挽住黎非白的手臂。   黎非白眸色沉了沉,淡声道:“你们决定,我有事要处理。”   这意思是要脱离队伍了。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俞夏,林择,江清安她们五人去参加别的项目,黎非白处理完事情后回美食城,在集合。   林择本来不愿意跟着去,后来黎非白同他说了些什么,才勉为其难同意。   至于江清安,黎非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后来又改变想法了。   分别后,黎非白朝美食城的方向走过去。   她的手机还在封辞那里,得要回来。   黎非白点了杯饮品,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的等着。   “你倒是还有闲心喝东西。”没多久,封辞没好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他大咧咧地坐到对面,脚不客气地踩在黎非白椅子的横木上。   “不是不乐意吗?异能消耗寿命?   “封辞。”黎非白皱了皱眉,沉声道。   当时封辞故意拿出手机,黎非白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之所以敢笃定封辞肯定会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却不料后来封辞搞了那么一出戏,不知道他是别有目的,还是单纯的报复黎非白之前的冷语相向。   这人脾气一向怪,索性黎非白性子足够沉稳,暂时还能忍一下他。   另外一点就是,封辞为何一直拿着她的手机?   黎非白虽然不了解游戏,更不懂点数这些,可封辞种种表现都表明了一个问题。   封辞需要点数,他虽然能拿走手机,但似乎不能随意划走上面的点数,不然也不会威胁自己了。   点数应该是在本人同意的条件下,才能‘送’给他人!   在这场对决中,封辞看似站在主导地位,可实际决定权,却掌握在黎非白手中。   黎非白心里清楚,封辞不会那么简单就把手机还给自己。   万一这只大尾巴狼炸毛,宁可不要点数,也要将她困死在这里,就得不偿失了。   而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它从头到尾,都没有公布过:   点数固然诱人,可如果出不去,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封辞,我们谈谈。”   封辞直勾勾的看着黎非白,唇角上扬,勾起一抹薄凉的笑容。   “咱俩有什么好谈的吗?大不了我不要点数就是。”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是怎么哭天喊地,求我带你通关的行不行?”黎非白冷着脸,黑眸紧盯着眼前这人,正欲开口,封辞却又调侃道。   “沉不住气了?想杀我?来,我就在这!”黎非白身子微乎其微的颤抖,感受到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影响情绪的杀意,用力咬了咬牙。   封辞在故意激怒她。   “黎非白,知道吗?其实咱俩是一类人。”   “别急着否定嘛!”封辞笑了笑,上身前倾,将脸凑近黎非白。   “那个叫林择的傻大个,你俩应该是今天才认识,他对你还不错。如果你告诉他,你的手机在我这,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来帮你抢吧?”   “还有江清安,为了等你,在海啸来袭出口站了那么久。”   “你们三个人完全可以联手制服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交出手机,可你为什么没告诉他们呢?”   说着,封辞忽然抬起手握住黎非白的一缕头发捏了捏,笑容意味深长。   “因为你害怕,你觉得人与人之间是和利益挂钩的,说白了就是,你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如履薄冰步步艰难,谁也不信。”“这很正常,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也用不着去迎合别人。拜拜,你绝对比你表现出来的更加残忍冷血,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封辞莞尔一笑,歪了歪头,忽地贴近黎非白耳边,低声道:“接下来,你会杀很多人。”   不等黎非白询问,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过来,那人撞翻了好几张桌子,衣裳破碎,狼狈不堪,拼命地朝前狂奔。   在他身后,一个脸上布满黑色纹路的男人正抡着铁锤到处乱砸着。   整个美食城全是砰砰声响,回荡不止。   黎非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封辞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无法逃离。   她目光深沉,与周身的气质形成诡异的违和感。   下一秒,那人的头被锤子砸中,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红白相间像豆腐脑似得东西溅得到处都是。   “游戏,才刚开始。”封辞带着恶趣味的声音响在耳边。   恍惚间,竟给黎非白一种这场游戏根本无法通关的感觉。   “砰!砰!砰!”   砸死一人后,铁锤男并未停止,而是开始四处乱看,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此时美食城里还是有一部分人的。   “这里怎么会有鬼怪?”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到,满脸疑惑。   倒是有个瘦高的男玩家异常悍勇,朝众人喝斥骂道:“都他妈愣着干嘛,杀了他啊!”   黎非白看见铁锤男被众人围攻,不过几秒的时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般。   她看见鲜红的颜色如油漆般扬洒四溅。   黎非白身上有些发麻。   像是被定住一般,浑身发冷!   铁锤男,她见过,不是在乐园里,而是在大门抢票时。   铁锤男是没有门票的人。   当时检票员说过,“没有票的玩家,可以入园打工抵票。”   如果有‘黑线’的人被定义为鬼怪,那黎非白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海底世界,海啸来袭,都有人见过她身上有黑线的模样。   尤其是林择和江清安,他们两个甚至看到过黎非白失控的样子。   黎非白一瞬不瞬盯着铁锤男进来的地方,脑中思绪转的飞快。   不对!   这样不对!   游戏时间是9:30-19:30,从玩家进入水上乐园的那一刻,门就被关上了。   黎非白本以为,游戏是想在时间临近的时候才会打开门,想来其他玩家应当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去参加项目,美食城的人也没有提前离开。   水上乐园的门,现在应该还是关闭的。   乐园已经设置了很多死亡项目,现在存活的玩家数目尚不可知。   莫不是游戏算准了,有人会不去玩项目,才在这时放出“鬼怪”?   可为什么是现在?   换一个思路,假设所有人都去玩项目了,筋疲力尽的玩家,最后还要面对强化的鬼怪。   哪怕是上次的学校场,游戏都直接给出“绘本”这一个通关条件。   可现在的这场游戏,黎非白完全看不到任何通关的思路。   乐园的大门,真的会打开吗?   游戏项目给出那么多点数,真的是在发放福利吗?   当时被困在外面,有多少人来着?   抢到票以后,谁又会去关心身后那些无票的人。   一个游戏,肯定会有通关的方法。   除非……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要所有的人都死在里面!   可为什么游戏要这样设计?   封辞上下打量着黎非白,笑呵呵地开口:“你说,现在这种情况,江清安他们,还会帮你隐瞒黑线的事吗?”黎非白转过头望了眼其他人,在杀了铁锤男以后,那些人重新坐了回去,相谈甚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眉心不由得蹙紧,黎非白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玩游戏什么的,好烦。   想不出通关方法,更让人烦躁!   见黎非白不说话,封辞笑的更开心了,嘴上不停,说个没完。   “别想了,大门不会开的。”   “很快就会有一群人杀进来,其中包括你的好队友……”   话音未落,就见美食城门口处闯进来一大批人,他们争先恐后的进来。   黎非白亲眼目睹,落在后面的人,被追来的鬼怪徒手撕成了两半,血液喷溅,尸体如垃圾般被扔在一边。   来不及思考封辞如何得知这些,黎非白站起身,朝另一头跑过去。   美食城有三个门,一个是通往项目的门,一个是去海底世界的门,还有一个。   进入的门。   黎非白现在要去确认一下乐园大门的情况。   如果真如封辞所说,大门不会开启,就糟了。   目前乐园里,怕是已经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了,坐以待毙只是死路一条。   必须要找到乐园的出口!   刚跑出去,黎非白就看到一只鬼怪爬在墙上,露出尖利的牙齿,与她对视。   它一个弹射迎面扑了过来,作势要咬断黎非白的脖子。   下一秒,就被短刺斩掉头颅,摔在地上。   封闭的城堡,大门紧锁,别说人了,就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其他反应迅速的玩家,此时也跑到了大门处,有人过去踹了踹门,纹丝未动。   “游戏搞什么,不是离结束还有很长时间吗?怎么出来这么多鬼怪?”   “你问我,我问谁去?”   鬼怪数量极多,很快就追了出来,在混乱的人群中,黎非白看到了林择的身影。   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刚经历过了一场生死战。   短短的时间里,最安逸的美食城,变成了屠宰场,鬼怪狰狞的面目闪现交替,躲避不及的玩家,当场就被撕碎。   没有给玩家们逃跑的余地,甚至有的人都没有想通鬼怪从何而来,就失去了生命。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黎非白没有恋战,在身体上覆盖了一层“幕”,绕到后方。   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等门开,但如果离开之后门开了,将会错过出去的时间。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通关?   就在这时,林择突然出现在黎非白身边,一把拽住黎非白的胳膊,下一瞬,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强烈的失重感,让黎非白有些不适,等脚踩到实地时,她们已经在其他地方了。   “林择?”   黎非白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林择。   林择却忽然松开手,捂住胸口,单膝跪在了地上,表情很是痛苦,呼吸急促,剧烈喘着。   “我没事,只是刚觉醒了异能,身体还不太适应。”   大概是能带人瞬移一类的异能。   黎非白紧抿着嘴,看向林择的表情有些复杂。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觉得许枫和俞夏不对劲,我和江清安跟着他们去参加了个项目。”   “许枫死了。”   黎非白没有多意外,俞夏和许枫的相处一直都不太正常。   许枫从来没有说过话,始终跟在俞夏身边,给人一种僵硬感,就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此时林择说许枫死了,黎非白第一反应是,许枫应该很久以前就死了。   果不其然,林择紧接着道:“我们参加的项目,是要单独行动的,许枫在离开俞夏的瞬间,就散发出腐臭的味道,和你猜的一样,俞夏有问题。”   在脱离队伍时,黎非白就和林择商讨过这件事。   林择也因此同意了俞夏当时的建议。   “不止许枫,当时俞夏身边的人,都不太正常!”   一想到自己和那些鬼东西一起玩过项目,林择就一阵恶寒。   这什么狗游戏,竟然还有尸体混在玩家里面。   “你……”黎非白刚要说话,那头林择又开始吐槽起来。   “我想来美食城告诉你,结果又迎面撞上那些鬼怪,我再也不说自己运气好了,简直点背到离谱!”   “我……”   “我跟你讲,我这异能更离谱,每次瞬移都跟坐了一遍过山车一样,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好不容易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林择才道:“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黎非白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有试过移动到门外吗?”   林择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试试。”   事实证明,游戏并不允许有这样漏洞的存在。   它在措不及防间,给予玩家们致命一击。   所有人,都被游戏一开始检票员的话误导了。   当时他说:“请大家在享受过程中,也要注意好时间,我们的乐园是准时准点关闭的。”   正常人都会以为,门会在19:30的时候关闭。   却忘了,门如果一直关着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准时。   封辞依然坐在之前的位置,即使是鬼怪闯了进来,也纹丝未动。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16:37。   “真可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故意把我支开,就为了和那个女的聊天?人家可是连给你治伤都不愿意。”   封辞头也不抬,无聊的用手指不停滑动屏幕,声音没有起伏道:“有事说事。”   马尾女生轻笑出声,单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另一只手作势朝封辞肩上搭过去。   “上面的意思,先生一个人在游戏里太过无趣,让我来给您做个伴。”   封辞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笑,那抹笑意却未至眼底,嘴上毫不留情,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冷声道:“你也配?”   女生也不恼,“我命不好,出生就是底层人,自然比不得先生,只能尽自己所能,效力了。”   封辞抬手扣在那近在咫尺送到面前的纤细脖颈,他手劲很大,仿佛只要在加一分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捏碎女生的喉管。   “把失败的人生归结于命运,你真是为自甘堕落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女生顿时呼吸困难,涨红了脸,双手本能的去拽封辞的手,说不出话。   “像你这种人,我连话都懒得同你说。”女生瞳孔微缩,一双漂亮的美眸逐渐狰狞,死死盯着封辞。   “不过,我还是挺愿意跟拜拜说话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能看出来,她从来都没有纠结过自己底层人类的身份,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哪怕被逼上绝路,她都不会放弃。”“以前确实没意思,不过现在我很好奇,她信念坍塌,人生被毁,是什么模样,一定比你好玩。”   说完,封辞松开手,把女生推开。   女生脚下不稳,踉跄的撞在旁边的桌子上,用手捂住脖子,剧烈的咳嗽。   “你就留在这,跟可爱的拜拜同学做伴吧!”   闻言,女生表情骤变,顾不上什么形象,扑过去抓住封辞的裤角,哑着声音道:“上面说了,让你带着我,你是要违背上面的意思吗?”   封辞甩开女生,表情冷淡,“张口闭口都是上面,那你知道这场游戏就是为了处理掉你们这些有异能,和即将觉醒异能的人吗?”   “你,你说什么?”   “真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封辞把女生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你别想挑拨是非,指挥官说了,我”   “砰!”   女生似乎触及到了什么禁忌,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突然炸开,飞溅的血肉遮挡住视线。   封辞猛地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而另一边的黎非白也不轻松。   数不清的鬼怪,在乐园里横冲直撞,显然不仅仅是当初被挡在外面的玩家。   就好像,曾经死在这里的人,都“活”了过来一般。   黎非白和林择不断调整位置,虽说比较累,倒也还算安全。   “说好的玩项目,怎么又变成生存逃亡游戏了!”   林择累的不行,他的异能似乎也有代价,只是没同黎非白说,几次移动过后,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黎非白背靠着墙休息,忽然抬起手,掌心中凝出一颗蓝色的水球。   那水球足足有荔枝那般大小,晶莹剔透。   林择看着黎非白的举动,很是不解,“黎妹,你这是什么东西?”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水球,除了外形是个球以外,这东西似乎和水没什么区别。   她之所以知道自己的异能是治愈系,是因为能感觉到体内的伤势缓解。   可封辞在瀑布旁说的那番话,很明显是她的异能也可以给别人治伤。   对于封辞知道自己的异能,黎非白觉得,应该是手机上有所提示。   但她其实对自己的异能,也一无所知。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黎非白很是烦躁。   游戏、生存、人类、异能……   “黎妹?黎妹?”   “嗯?”黎非白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林择。   “你盯着个球想什么呢?”   黎非白伸手捏了捏蓝色水球,随口道:“这是我的异能。”   “哦,你的异能……什么?异能!”林择惊讶的看着黎非白,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你异能不是治疗系吗?咋是个球?”   “封辞的话不可信。”黎非白没有多言,继续打量着水球。   既然是她的异能,那应该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危险。   想了想,黎非白突然拿起水球,送入口中。   水球入口即散,化成一股清凉的液体。   见黎非白表情凝重,林择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怕打扰到黎非白般,轻声询问:“有什么感觉?”   黎非白面无表情,开口道:“是水。”   “啊?”林择抓了抓头发,犹豫道:“不应该啊!你之前不还说什么治疗人会消耗寿命,怎么又变成普通的水了?”黎非白沉默,她是真没想到,林择会信那套说辞。   本以为林择是看穿谎言,才配合自己,故意和俞夏聊天,转移话题,不谈异能的事。   结果,林择当时,只是单纯的和俞夏聊天?   想到这,黎非白表情有些微妙。   林择能活过五场游戏,现在又觉醒异能。   是真的很幸运了。   “要不,你在变个球,我尝尝看?”林择提议道。   黎非白没什么意见,手腕一转,一颗蓝色水球再次出现。   将水球递给林择,看着他吃下去以后,安静地在一旁观察着林择的变化。   十几秒过后   林择一脸意犹未尽,脸上挂着笑容,“如饮甘露,余韵无穷,是非常清凉解渴的……水。”   黎非白却是笑不出来。   虽说她心里是不信封辞的话的,可还是潜意识里被封辞引导了。   封辞公开她的异能,她就结合自身的情况,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给人治伤。   并对此想出了一系列应对之策。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黎非白实在是太过在意封辞的一举一动了。   草木皆兵。   与其说游戏难度大,倒不如说,封辞才是她通关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好在林择心大,对于黎非白的异能没有太多想法。   黎非白不说,他也不问,只当黎非白是在失落异能不强,安慰道:“没事黎妹,你光靠手就能砍翻那些鬼怪了,异能就是个辅助作用。”   “林择,你以为我们面对的只有鬼怪吗?”黎非白表情严肃。   “什么意思?”   “游戏只说门19:30关闭,可有说开门时间?”   “没有。”林择摇了摇头。   “大门紧闭,园内全是鬼怪,人类如何获得食物,补充体力?”   “这……”   “我们撑不了多久。”不是自暴自弃,黎非白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食物的话,我们之前获得的点数,可以在商区兑”   话还没说完,林择表情骤变,反应过来,有气无力道:“游戏,是故意给我们那么多点数的……”   就像“单人隧道”任务一样,给人希望,在给人绝望。   点数总会用完,食物被吃完以后,玩家们又该如何是好?   至于游戏一开始的地图,估计只是想让玩家们多赚点数,能存活的更久一些吧。   “黎妹,有一件事,我是不是没和你说?”   “什么?”   “参加过的项目,不能再次进入,即使是用我的异能,也进不去!”   听完林择的话,黎非白心里发冷。   这代表着,先前参加项目越多的人,此时活动范围越小。最差的情况是那些拿地图的人,把乐园玩遍了,此时只能绝望的待在某个角落,无处可避。   游戏是要把所有人往死里逼!   好巧不巧的,这时江清安找了过来。   “黎小姐,林择,我在美食城里找到了一些吃的。”   对于江清安能找过来,黎非白并不意外,之前江清安就说过,他手里有寻人的道具。   黎非白抬头望向江清安,几乎不可察觉地抿了下唇角。   江清安把食物递给两人,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安抚道:“不要太悲观,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哇,还有喝的,江清安你可以啊!”林择看了看江清安带回来的东西,很是惊叹。   要知道,想在这种情况下,抢到食物,可以说是十分艰难了。   “谢谢……”黎非白小声道了声谢,接过分来的食物。   “我稍微休息一下,麻烦两位注意些外面了。”   江清安长相不差,属于那种天赐的好皮相,周身更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此时,他直接坐在黎非白旁边,似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轻靠着墙壁,眼睑低垂,小憩一会儿恢复体力。   黎非白偏过头看他。   男人长得帅是一回事,有责任心是另外一回事。   在生死险境中,江清安没有独享资源,而是选择寻过来,与她们一起,光是这一点,就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黎妹,你也休息会吧。”林择怕吵到江清安,小声道。   “你身上有伤,先休息吧,我守着。”   见黎非白状态确实要比自己好,林择也就不在推脱,闭上眼睛休息。   趁这期间,黎非白巡视了一圈四周。   他们现在待在一个三层阁楼的顶层,这里像是游客观赏游玩的地方,有很多玻璃鱼缸,和室内小水池。   可惜,鱼缸里没有鱼,水池里也没有水。   游戏竟苛刻到了如此地步。   黎非白没敢走出太远,确认江清安的行动没有将鬼怪引来后,就回去了。   她坐在地上,把从进入游戏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从头回忆了一番。   三个人轮班望风,争取每个人都有休息时间,一直坚持到了夜晚。   水上乐园里,和水有关的项目实在是太多了,白天可能察觉不出来,可到了晚上,湿气太重,丝丝凉意顺着脚底向上蔓延。   好不难受。   刺骨的冷意,惹得人身上止不住的发颤。   林择忍不住站起来不停地走动,边走边吐槽,“湿气这么重,出去以后,该不会得风湿病吧?”   “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黎非白淡淡道。   外面都是游戏里的鬼怪和npc,他们能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凡事要往好处想,没准明天门就开了呢!”林择摊摊手,心一如既往的大。   反正现在都这么惨了,也不会有什么更差的处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波是极限拉扯。   封辞:让我看看你的异能是怎么用的?[试探]   黎非白:好,我的异能xxx[实际上自己也不会]   封辞:[明知道她是胡扯,可这样的拜拜同学更有趣了诶!]   黎非白:我们谈谈[试探]   封辞:不谈了,手机也不给你了。   黎非白:有病?   封辞:其实你xxx[尝试挑拨离间]   黎非白:……   林择:啊?什么?咋的了?   这波叫什么都没试出来。 第32章 水上乐园   黎非白没接话,缩了缩身子,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楼下依然有很多鬼怪聚集游荡,就像是履行生前没完成的事情一样。   是了,这里是水上乐园。   一开始黎非白没想通为什么鬼怪会突然涌出来,但细想下来,保不准游戏设定了夜场活动,或者提前“清场”,这些都有可能。   隐约可见,下方道路上,几盏路灯散发着浅淡的白光。   遍地狼藉,破碎的尸体,如垃圾般横倒在四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黎非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小腿上缠紧的短刺,不知何时,她养成了了手持利刃的习惯。   只有拿着短刺时,才能在这残忍的游戏中,感受到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突然,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像是谁在慌乱之中,毫无章法的反击。   各种碰撞的声音从一楼传来,撞门的,砸窗户的,嘈杂刺耳。   黎非白听了两秒,蓦然起身,站到窗边朝下看。   视线内,出现了一个女生,她一个人站在鬼怪中央,脸上毫无畏惧。   诡异的是,在女生身旁,有几只鬼怪仿佛被操控一般,竟然反过来保护她,和其他鬼怪撕咬在一起。   这人正是之前的俞夏。   “俞夏?她不是游戏的人吗?怎么还会被鬼怪攻击?”   林择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很是疑惑。   当初发现俞夏和许枫的事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俞夏是游戏npc装玩家。   刚好又在那时,鬼怪出现,来不及审问俞夏,他们就被鬼怪追的分散了,只能先去找黎非白汇合。   可眼下俞夏竟然被攻击,属实让林择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曾经听说,有些人的异能,是与死者有关。”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股不太明显的倦意,俨然是被吵醒的江清安。   “我之前误会她了?”林择犹豫道。   江清安没有给出确切回答,而是模棱两可道:“异能是好是坏,全看拥有者的品行如何,怎么去用,我们不能说她的异能和死者相关,就妄下定论。”   “那我们要不要救她?好歹也有一起玩过项目的情分在。”   林择这人心肠不坏,刚开始知道许枫已死,再加上黎非白曾说过觉得她们不对劲,便认为俞夏不安好心。   如今看到俞夏被鬼怪攻击,又有些于心不忍。   黎非白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安静的站在旁边,听到江清安的话,狐疑的朝他瞥了一眼。   江清安这人,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一般。   是“老玩家”经历的游戏场多,所以知道的也多吗?   静了片刻,林择左右张望,终于下定决心道:“用我的异能下去,很快就能带她上来,好歹大家都是人类,总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她死!”   对此,黎非白和江清安都没有反对。   瞬息间,林择就将俞夏从鬼怪包围圈里带了出来。   和之前一样,林择不停的大口喘息着,摆摆手,断断续续道:“不行了,用异能实在是太累了,你们先盯着,我歇一会。”   闻言,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   林择用异能以后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想必他的异能,对身体或者其他方面,有一定的代价。   只不过林择从来都没提过罢了。   俞夏突然被带到阁楼里,也没有太惊讶,只是有些意外林择会救自己。   “谢谢,我以为你们见到那一幕以后,会害怕……”   俞夏指的是上一个项目,许枫等人的事被发现。   江清安轻笑了下,表示不在意。   至于黎非白,她压根没看到过许枫是怎么个情况,更不要说畏惧了。   俞夏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解释道:“许枫确实是我男朋友,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其他人的话,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只是想多赚些点数,对不起!   一开始提出点数平均分配的,是俞夏。   可实际上,许枫和其他“玩家”,都是由俞夏操控,那些所谓的点数,自然也都分到了她的手中。   对于俞夏的话,黎非白不置可否,颔首示意,表示知道了,其他不做回应。   黎非白的冷淡,在意料之中,她平时也很少发言。   让人意外的是,方才还“帮”俞夏说话的江清安,此时语气平静淡然,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俞小姐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在商量游戏的事。”   “好……”   林择对俞夏的异能很好奇,随口问道:“你的异能是控制尸体吗?”   “差不多吧,但只要被控制的‘人’,离开我太远,就会迅速腐烂,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样。”   “当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是那什么呢。”林择无奈扶额。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俞夏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听着两人闲聊,黎非白余光看了眼俞夏,若有所思。   又一个有异能的人。   自己在这场游戏里觉醒了异能,林择随后也觉醒异能。江清安,封辞,俞夏应当是之前就拥有异能。   新手测验和小班课堂时,她可是一次都没见过异能者,顶多是有用道具的人。   可水上乐园里,异能者的出场频率,未免太高了些。   会是她想多了吗?   “晚上太冷了,大家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坐的近些。”江清安忽地提议道。   比起冷得要死来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道德约束,自然不算什么了。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黎非白左边是俞夏,右边是江清安。   被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寒意驱散了不少,黎非白也有些困了,时不时地点下头,昏昏欲睡。   “黎小姐困了就睡会吧,我会守着的。”   江清安叹息一声,凑到黎非白耳边低语。   “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安心不少。   黎非白没有回答,缓缓合上双眼。   江清安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无视旁边林择和俞夏震惊的表情,抬手抚向黎非白的头,作势要让人靠在自己肩上休息。   下一秒,黎非白却忽然开口道。   “江清安,你的异能是什么?”   闻言,江清安手上动作一僵,低头看了看黎非白。   “不是什么特别的异能,就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是吗?”   许是黎非白声音实在是太轻了,根本听不出这句话是不相信的意思,还是有别的含义。   “嗯。”江清安应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我不会骗黎小姐的。”“黎小姐,其实有时候依赖一下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你会很累。”   “你好像很喜欢保护人?”   “黎小姐指什么?”   “新手测验。”   江清安看着黎非白笑道:“哪怕是老玩家,也有当新手的时候,以前有人帮过我,所以我也想多帮帮别人。”   “嗯。”   不知是不是江清安的话有些歧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其他方面。   林择和俞夏,在这种气氛下,脸憋的通红,都没敢喘一声大气。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八卦的意味。   时至深夜   理智不允许黎非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上次失控的事,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黎非白。   死亡固然可怕,但毫无防备任由人宰割的状态,更让人不安。   黎非白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地上,半睡半醒,俞夏似乎是怕冷,紧挨着她睡。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呼噜声,黎非白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不敢沉睡过去。   她脑海里回忆着遇见江清安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江清安都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根本挑不出毛病。   与人和善,性格温柔,有实力,有能力,知道的事情也多。   可恰恰如此,才让黎非白觉得奇怪。   人无完人。   或许,封辞有一句话说对了,她黎非白,就是个自私的人。   她会默不作声观察着每一个人,反复思考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揣测着所有人的心思。   而在这种思考下,反馈给了黎非白一个信息。   江清安,不正常!   只有在谎言里掺杂真实,才更能让人相信。   还记得,江清安与她在这场游戏里刚见面时说的话。   “我上一场是个初级关卡,点数不是很多,本来就打算进入下一场游戏。黎小姐可能不知道,玩家在同一时间进入游戏的话,会有很大概率被分到同一场游戏。”   上一场是初级关卡,一个“老玩家”,在辅助新人过新手测验以后,下一场还是初级关卡,这点存疑。   玩家同一时间进入游戏,很可能被分到一起。   这一点,大概是没错的。   只不过,江清安应该是少说了一部分。   游戏条件。   当初在休息区被督察官小哥阻拦时,黎非白曾问过他,进入游戏的条件是什么。   督察官小哥的回答是:   “确认身体情况,录入身份信息,安排合适的生存游戏。”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通过各方面情况,安排游戏。   也就是说,进入同一场游戏的玩家,不出意外都会有一个共同点。   而这场游戏的共同点,很有可能就是:   如果不是在休息区被督察官阻拦,知道了这件事,黎非白应当会相信江清安的说辞。   江清安到底为什么要故意误导她?   是故意为之?还是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没必要细说,只是一个误会,自己想太多了?   但愿是她想多了,不然江清安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照亮了阁楼。   天亮了。   黎非白坐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她几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在想有关这场游戏的目的。   就连通关的方式,她都做出了好几种假设。   可就是想不通游戏想干什么。   目前已知的有,这是一个水上乐园,曾经发生过海啸,淹没了一座城市。   很奇怪,在这淹没无数尸骸的地方,竟然会建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今天三更,陆续放出。 第33章 水上乐园   俞夏略微抬头,看向沉寂的窗外,“不会,反正没人能活下来。”   “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俞夏脸上一闪而过错愕,不敢相信的看着黎非白,“妹妹,这就涉及隐私了吧?你是真敢问啊!”   “那换个问题。”   “什么?”   “你是和游戏有关的人吗?”   “不是。”   黎非白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俞夏忽然站起来,走到黎非白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音量,低声道:“之前走掉的那个叫什么疯子的,有可能是哦!”   这一点不用俞夏说,黎非白就知道。   暂不说封辞那些奇怪的举动,单是他能知晓游戏接下来的事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   封辞和游戏有着莫大的关联。   能连续三场游戏遇见这个瘟神,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封辞本就有什么别的目的?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还在思考中,林择猛地出现在黎非白面前,他一脸疲惫,朝黎非白扑过去。   林择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黎非白差点条件反射的把他当成怪物砍了,好在及时收手,才没造成伤害。   只见林择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把手摊在黎非白面前。   “我发现了重要线索,黎妹你先给我弄几个水球,渴死我了。”   黎非白有些无奈,手腕一转,几颗蓝色水球出现在掌心中。   林择足足吃了四个水球,才露出满足的表情。   “外面,恢复原状了!”   “恢复原状是什么意思?”俞夏立马凑过来一起讨论。   “就是昨天被破坏的设施,全都好了,鬼怪也消失了,外面现在变成我们刚进来时的样子。”   听完林择的话,俞夏感慨道:“难道是个重置游戏?”   重置游戏,顾名思义,当时间达到某一个节点,游戏重置。   黎非白若有所思,问道:“昨天不能去的项目,今天能去吗?”   林择摇了摇头,“还是进不去,大门也一直关着。”   黎非白皱了皱眉,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乐园看起来重置了,可实际上,玩家们还是哪里都去不了。   之前买到地图的人,知道项目的准确位置,等手里的点数不足时,就会去参加项目。   可活动的范围会越来越小,直到没有点数可得。   玩家就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谁也说不准。   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叫醒江清安,我们去找出口。”黎非白回头看了眼依旧在沉睡中的江清安。   他似乎很累,三人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都不见他有半分要醒的意思。   林择走过去晃了晃江清安,嘴上不忘问道:“乐园这么大,除了大门,哪还有出口啊!”   “那你觉得,那些鬼怪是怎么突然出现,又一夜之间消失的?”俞夏没好气道,也算看出来,林择在某些方面确实少根筋。   “江清安?江清安!”林择音量猛然拔高,引得黎非白两人都看了过来。   “他怎么了?”   “好像是有些发烧,身上特别烫。”   “发烧烧晕?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他一个大活人,难受到晕都不会喊人的吗?”   “那我哪知道他怎么了!”   林择和俞夏吵得黎非白头疼,她眉头微蹙,朝江清安走过去。   只见江清安双目微阖,面部神情自然,看不出异样。   这也是为什么黎非白和俞夏都没发现江清安不对劲的原因。   林择担心的站在旁边,道:“会不会是过度使用异能的后遗症?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挺累的。”   黎非白没有接话,心里却隐隐有些怀疑。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人,说生病就生病,说是后遗症未免太牵强了些。   “林择,你留下来守着江清安,我带着俞夏去找其他出去的路。”   不管怎样,时间都不能在耽搁了。   “少用你的异能,等我回来。”黎非白言简意赅,不给林择开口的机会,率先朝楼下跑下去。   按照林择那讲义气的性子,不会扔下江清安不管。   俞夏立马追出来,两人一路小跑出了阁楼,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乐园内地形复杂,有好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   好在黎非白记忆力不错,很快就排除掉几条走过的路。   看着黎非白像瞎子走进死胡同一样没有规划的乱走,俞夏倒是很悠闲,一点也不担心,凉凉道:   “当时在门口买地图多好。”   “别吵。”   跟着黎非白走了许久,俞夏逐渐没了耐心,“你准备去哪?”   “除娱乐项目以外所有地方。”   水上乐园里大大小小的设施不少,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按照乐园的设定,应该不只有一个出口才是。   防火通道,员工通道,只要能出去,什么都好。   在黎非白找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让她在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扇门。   [员工专属通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扇可以通往外面的门。   本以为门后可能会有鬼怪守着,亦或者是像救生员那种人形npc。   黎非白做足了准备,却不曾想,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门后走廊尽头的椅子上。   他百般无聊的玩着手机,像极了偷闲不干活的员工。   俞夏最先惊叹出声,“哇,守关者!”   黎非白皱了皱眉,又是一个她没听过的词语。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   只见“守关者”慢条斯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笑呵呵道:“嗯,恭喜这位第一个到达员工通道的玩家,所以,你的员工牌呢?”这种欠揍的语气,除了封辞以外,绝无第二个人能发出来。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拜拜同学的手机还在我这里。”   说着,封辞不急不缓的朝黎非白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她的黑色手机,   他边走边说道:“这也不能怪我,任务所需,职责所在。”   “能让拜拜同学更有游戏体验感,是我的荣幸。”   神特么游戏体验感!   黎非白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戏耍过。   封辞,她记住了!   黎非白想过所有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过。   封辞不是玩家。   小班课堂里,结梁子,抢绘本。   水上乐园里,夺手机,分点数。   嘴上说着要什么点数,可在最后谈判关头又不要了。   合着耍人玩呢?   偏偏这人毫无自觉,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手机还你。”   黎非白咬着牙接过手机,五指攥紧,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强忍住想要一拳打在封辞脸上的怒意。   “你该不会生一个npc的气吧?”   黎非白简直要被封辞气笑了。   你特么npc还可以跟着玩家串线两场游戏是吗?   “你是npc?”俞夏惊道,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封辞心情不错,朝俞夏眨了眨眼睛,“没见过这么帅的npc?”   “没见过……这么骚的……”俞夏感慨道。   何止是骚,还狗,没看到黎非白已经气成什么样了吗?   封辞对俞夏的吐槽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转过头,对着黎非白笑道:“我就说你得来找我通关吧!你还不信。”   “滚!”   作者有话要说:黎妹千辛万苦玩项目,不光为了点数,还为了从封辞那里拿回手机。   偏偏封辞现在轻飘飘的把手机还给她,这不是好心,是恶劣! 第34章 水上乐园   “那我走了。”说着,封辞径直迈步朝另一边走过去。   愤怒之余,黎非白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让封辞走。   刚才进来时,封辞提到过“员工牌”,想来与离开这里有关系。   “站住。”黎非白近乎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手机也给你了,还有什么事吗?”   “任务。”   “哦,对,通关任务,很简单,你进门需要门票,没门票的打工当鬼怪,想要出去,自然是反着来了。”“考验你记忆力的时候到了,等下午鬼怪出现时,在里面找到跟你同一批的玩家鬼怪,至于什么是‘员工牌’,你猜?”   抛开最后两个字不看,封辞倒也还算敬业,基本上说清楚了出门条件。   在那数不清的鬼怪中,找昨天被拦在外面变成鬼怪的玩家。   还要在他们身上找到“员工牌”。   这无异于九天揽月,海底捞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等黎非白细想,封辞那边似是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门的位置只要有人进入,下一次就会换到别的地方,在水里也是有可能的,我个人可以给你个友情提示。”   “不要带着一堆拖油瓶。”   简而言之,门的位置是会变的。   和鬼怪发生冲突是无可避免的。   问题是,怎么拿到“员工牌”,员工牌是什么东西?   黎非白朝不远处的出口望去,那里还有一扇门,在门的右边有一个方形散发着绿光的机器。   所以说,其实找到“员工牌”就可以出去。   封辞的作用,只是个看门的?   想到这,黎非白狐疑的看向封辞。   她总感觉这只大尾巴狼,在后面又挖好了别的坑。   假设封辞真的是守关者,那他似乎并不能掌控游戏的节奏,不然也不会在沙滩上时被触手怪抓住。   难不成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干扰玩家吗?   还有一种可能。   封辞现在也是在装,说的话,全是在骗人。   什么任务,员工牌,都是假的!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俞夏忽然开口了。   “我以前玩过那种真人全息游戏,在新手村的时候,经常会有高玩来炸鱼塘,就为了看新人手足无措慌乱闯关,被各种误导,好像……还挺好玩的。”   俞夏的话意有所指。   “不过咱们这个游戏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才是。”   她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毕竟,没有任何一个高层人类可以进入Instinct,游戏创始人应该也是为了保障底层人的安全,才定了这种规矩。”   高实力玩家,故意钻游戏漏洞,去低端局欺负人。   导致一个简单的游戏,变得水深火热。   这样恶劣的行为,在Instinct里,从未出现过。   俞夏显然要比黎非白更了解游戏,此时看向封辞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不解。   可惜,封辞并没有好心到为她解惑。   “你有闲心说这个,不如想想自己怎么出去,这位……非人类小姐?”   封辞说话时,故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直接点出了俞夏的真正身份。   闻言,俞夏余光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黎非白,见黎非白神情正常,没有露出意外惊讶之类的表情,莫名安心下来。   看来,黎非白确实早就看出她不是人类。   说话间,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只见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四处打量着里面的情景。   当他看到在门后站了三个人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   “你们也是乐园的玩家吗?”男生试探着问道。   俞夏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孩子你有点点背啊!   这里面,估摸除了黎非白,就没有正常“人”。   而黎非白,不仅话少,此时又被封辞气的够呛,肯定不想搭理人。   综上所述,男生现在发现出口,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封辞朝男生那边走过去。   “这位大哥,我……”   话还没有说完,封辞出手如电,猛地抓住男生后脖颈的衣服,把人从后面拽了出来。   封辞力气很大,像拎小鸡仔般,轻而易举将男生提了起来,任凭男生如何挣扎,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然后封辞手上力道一松,男生“啊”的惨叫一声,就被丢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俞夏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往黎非白身边挪了两步。   不等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封辞就一脚踩在他背上,把人又踩趴回去。   “没有员工牌,禁止进入。”   “眼瞎吗?门上那么大的‘员工专属通道’六个字,看不见?”   “有员工牌才能进,出去!”   说完,封辞一脚把男生踢出了门外,顺手关上了门。   黎非白看着狼狈摔出去的男生,皱了皱眉。   封辞提供的信息太少了,这个男生不仅白白找到出口,还要去找不知名的“员工牌”,再重新找门。   一来一回,指不定要折腾多久,更别提他能不能在鬼怪群中存活下来了。   封辞此举,和没说通关条件没区别。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这仿佛是对她最大的嘲弄。   “你们这npc,还区别待遇啊!”俞夏亲眼目睹这一幕,不禁感叹出声。   封辞伸出食指晃了晃,“没有任何事是天经地义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他规则?”   “什么意思?”俞夏没懂。   “他偷偷摸摸做贼一样进来,一看就不像好人!”   “万一是他……”   “他虽看起来狼狈,但身上没有较重的伤势。”黎非白瞥了眼封辞,接过话来。   俞夏是聪明人,听到这句,自然明白过来。   这人昨夜应当是没有经历过鬼怪袭击,或者是像黎非白他们一样,找到了藏身之处,之后等到天亮,发现鬼怪消失,出来找线索,碰巧找到了出口。   一个人进来,而不是和队友一起,要么是队友都死了,要么就是,男生自私。   其实还有别的可能。   男生或许只是性格小心谨慎了些,亦或者是来探路的。   结果直接被封辞贴上“不像好人”的标签,丢了出去。   想到这,俞夏没忍住帮那个男生说话,“万一他是个孤狼,自己闯关呢?”   听到这话,封辞当场笑了,“你家孤狼怂成这个德行?”   “……”俞夏无话可说。   说白了,封辞压根就是看心情行事,他怎么说怎么有理。   封辞眨了眨眼睛,欠欠的跑到黎非白旁边,双手作势要搭在黎非白肩上,似笑非笑道:“这才是……”   “你敢把手放下来试试?”   黎非白不知何时手上握紧了短刺,沉着脸,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封辞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了两秒,收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若无其事道:“好了,赶紧找牌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黎非白偏过头,目光深沉地看向一旁的封辞。   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封辞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通关的门找到了,手机也拿回来了,要不要趁机解决了封辞?   他身上有伤,自己与怪物同化后,再加上能恢复伤势的异能,未尝不可一战!   现在的黎非白,早已没了当初不敢下手的心理。   妇人之仁,只会留下祸端。   当时如果她直接杀了封辞,也不会有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好像教过你,不要把自己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封辞忽然道。   黎非白猛然回神,收敛杀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凝目看了封辞两秒,随后叫上旁边的俞夏。   “我们走。”   再等等,没有十足把握时,还不能动手。   “哦,好。”俞夏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跟着黎非白出了门。   两人在踏出门的瞬间,“员工专属通道”就消失了。   看来封辞这点没有说谎,门的位置,确实会变。   视线里没了封辞的身影,黎非白顿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让人舒服不少。   俞夏看着黎非白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其实……水上乐园,原先是没有‘守关者’的。”   “什么?”黎非白疑惑的看向俞夏。   被黎非白的视线盯着,俞夏表情复杂,抿了抿嘴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玩家进入这里,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有“守关者”出现。”   黎非白思索了两秒,问道:“什么是守关者?”   对此,俞夏倒是没隐瞒,“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毕竟今天以前,没人见过守关者。据说守关者和管理员,巡检员一类的差不多,负责检查游戏能否正常运行,有无bug。”   听完以后,黎非白脸上露出不太明显的嫌弃。   封辞检查游戏?   确定不是他把游戏都玩废吗?   俞夏的表情越发严肃,定睛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瘦弱的女生。   守关者为什么要故意为难一个小姑娘?   还是说,单纯只是这个守关者性格恶劣,为了好玩?   未免也太儿戏了。   黎非白没想那么多,反正不管封辞有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身份,到底想干什么。   她们两个的梁子都结下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林择该担心了,我们现在回去?”   俞夏见黎非白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里,不由得提议。   黎非白却没有马上同意,而是盯着俞夏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封辞说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出去的方法和我们不同?”   俞夏似没想到黎非白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神色微变。   “黎妹,我……出不去的。”   “为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不是人类,也不是什么能操控尸体的异能。”   黎非白点点头,这些她确实看出来了。   当时俞夏不需要看光脑,就能直接说出时间。那是一种,仿佛经历过无数次,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简单点来说,就是“生物钟”。   俞夏又一次说谎了。   许枫会变成腐尸,她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对小情侣之间的事情。   可一夜没睡的黎非白,几乎是把一整天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在脑海里回放了数十遍。   当时俞夏身边的“人”,行动自然,能与人简单交流。   和许枫的情况完全不同!   许枫可能真的死了,但那些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可俞夏自始自终除了说谎以外,没有做过任何伤人的举动,这是最让人不解的一点。   所以,黎非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俞夏,不是人类,不是玩家,也不是游戏内部的npc!   “像我这样的存在,出去以后会被当成异类吧?”俞夏没有直接回答黎非白的问题。黎非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夏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她抬起头朝上望去,入目是雾蒙蒙的天空,仿佛被灰暗笼罩的一生,无法逃离。   这座名为乐园,实为地狱的地方,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   可依然有人前仆后继的闯进来,只为了获得那所谓的点数。   从何时起,生命变得毫无价值,人类的一生被局限化。   竟要靠一个“游戏”来打破阶层桎梏。   而在那万千人中,俞夏遇见了一个人。   她说:“我害死了一个人,一个叫‘俞夏’的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35章 水上乐园   听到这种话,换了常人,可能会疑惑,会害怕,亦或者是有其他反应。   可是黎非白内心毫无波动。   就好像“死人”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黎非白静静的站在俞夏旁边,听着这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的女生,讲述关于她的事情。   没听到黎非白回应的俞夏,悄悄瞄了黎非白几眼。   小姑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安静。   短袖白T恤上画着大大的“4”,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晦气,穿的相当自然。   只是从来不见黎非白笑过,但她给人的感觉却不冰冷生硬,更多的是内敛沉稳,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的性格。   俞夏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你这副超凡脱俗,清心寡欲没有世俗欲望的姿态,跟谁学的啊?”   黎非白刚想开口,却不自觉的顿住,默了两秒才道:“不是在说你的事吗?”   风轻轻从眼前吹过,带着些许清晨时的凉意。   恍惚间,俞夏似在黎非白眼中看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俞夏四下环顾一圈,走到路沿石边上坐下,伸手拍了拍旁边,示意黎非白也坐过来。   “我在乐园不知道待了多少个年头,你也看到了,这里每天都会重置,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在换新的一批人过来。”   “我宁可说谎,也不想让你们看出我不是人类。”   “我是怪物,在人类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黎非白没有打断俞夏,耐心的听着。   俞夏突然弯下腰,从石路另一边的土地里拽了根草出来。   草尖上还挂着几滴露水,被她扬手甩了下去。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就像这个草,说没就没了,我很庆幸,自己不是人类,但有些事情,是我无法掌控的。”   “当年的俞夏和许枫是一对情侣,他们两个一起进入游戏,不幸的是,许枫先死了。”   俞夏说着,不忘回过头去看黎非白的表情。   小姑娘依旧面无表情的。   “在人类眼中,有一种怪物会附身在濒死的人类身体上,甚至有人称呼这种半人半怪的东西为鬼怪。”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选中。”   “怪物也不是来者不拒,吸引他们的是人类那不屈的意志,坚定的信念,还有品行与人格。”   “我不懂‘俞夏’的爱,她在许枫死后便随着他去了,‘俞夏’的执念,是和许枫永远在一起。”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继承了‘俞夏’的情感。可我的到来,直接加速了她的死亡。”   黎非白坐着不动,许久才轻声道:“怪物,有感情吗?”   俞夏眼睛漆黑沉静,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我就是一个偷窃者,时间过得越久,我对‘俞夏’就越了解,她的记忆,她的人生,甚至是情感我全都知道。”   “我按照她的遗愿,和许枫在一起,可许枫死了,我只能天天和尸体待着。”   听到这,黎非白沉默了,她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绷带。   在她身上,也有一个怪物。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可以去哪,所以我就一直守在这里,无聊的时候,找几只鬼怪玩玩,或者像之前那样,装成玩家,去和人组队。”   闻言,黎非白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你在这多久了?”   “不记得了。”   黎非白没说话,偏过头去看俞夏。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热情开朗的女生,竟然不是人类。   “我从‘俞夏’的记忆里知道了很多事情,像我这种怪物,在外面是要被群起而攻之的。”   “人类都是排异的,一但发现我这种异类,当场击杀。”   “所以,我不能出去,永远都不能……”   黎非白不会安慰人,安慰怪物也不会。   她抬起手,掌心中凝出一颗蓝色水球,缓了缓,她把水球递给俞夏。   “渴吗?”   说了那么多,俞夏还真有点渴了,毫不客气的接过黎非白的水球,也没有防备,直接塞进嘴里。   “这是你的异能?还挺便利的,以后不愁没水喝了。”   “怪物一定会被发现吗?”黎非白问道。   俞夏闭了闭眼,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你当外面的人都是瞎子吗?我都能被你一个底层人类看出来,更别提那些中层和高层的人了。”   黎非白没说话,俞夏似乎答非所问,但她还是静静的听着。   “你别太低估了人类的能力,底层人类和中层人类,仅仅是一字之差,就天差地别,更不要说站在最顶端的高层人类。”   “神话故事听过吧,据说,高层人类的能力,堪比‘神’!”   说罢,俞夏发了会呆,她双手撑在石沿上,眼睛却望向了天空。   “可惜了,我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   黎非白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走出过游戏。   所有玩游戏的人类,都聚集在一个名为休息区的地方。   那里,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罢了。   黎非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俞夏,或许在俞夏心里,外面是美好的,亦或者,俞夏其实也知道休息区的事情,但那都不重要了。   在乐园里,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的生活,俞夏怕是连去找出口的想法都没有。   不然也不会对“员工专属通道”一点思路都没有。   “黎妹,给个好友位呗?”俞夏忽然道。   “……”话题转的太快,黎非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僵硬的拿出手机。   在美食城,俞夏也说过同样的话,可当时因为封辞的出现,岔开了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俞夏再提,黎非白的手机也重回到了手中。   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改变了。   按亮屏幕,手机和以前一样,依旧是简洁的基础信息和对话框。   黎非白不知道如何操作,俞夏就当着她的面演示操作了一番。   “好了,加了好友,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黎非白有些无奈,但也没出言否认。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俞夏都是个很不错的“人”。   无论之后会如何,至少这短暂的时间里是安全的,没有敌人,没有杀人的鬼怪,没有封辞,只有一个想要和人类交朋友的俞夏。   人类的生命也许并不珍贵,可对于黎非白来说,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格外难得。   封辞除外。   两人稍作休息,就沿着路开始往回走。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人,即使是碰见了,对方也很快跑开。   “黎妹,我刚才在你手机上看到,我是你的第一个好友诶!”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出去了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俞夏停下脚步,脸上洋溢着灿烂而纯粹的笑容,那是没有参杂目的性的善意。   不过她似乎有些紧张,身子紧绷着很是僵硬。   黎非白没有很快给出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   在这危险重重的游戏里,黎非白不敢断言自己是否能活到最后。   比起许诺一件不敢保证的事情,不如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俞夏不那么认为,她听到黎非白的话以后好像很开心,拉着黎非白往回走。   “我们回去把找到出口的好消息告诉林择依譁鄭儷他们。等下午鬼怪都出来的时候,我可以控制几只没有思想的鬼怪,林择也能抓几只鬼怪上来,到时候我们搜搜看,有没有员工牌。”   “员工牌,我有思路了。”黎非白示意俞夏不用担心。   俞夏能在游戏场里活这么久,自然有生存的能力,如今聊开了,倒是担心黎非白他们会出不去被困死在这里。   闻言,俞夏停下脚步,抬手在黎非白头上揉了揉,“黎妹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啊?这么聪明!”   黎非白第一次和人如此亲密接触,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俞夏的手。   “封辞骗了我们,通关需要的不是员工牌。”   “啊?你怎么知道?”   黎非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门的右边有个小盒子,它的大小和位置来看,是个扫描机器。”   “话说,你怎么能肯定,那扇门就是通关的门?”   黎非白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尝试。”   当面前只有一扇门时,她别无选择。   如果说希望过后是绝望,那就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吧。   至于封辞,黎非白只担心他那么轻易就将手机还了回来,是否别有用心。   不过还有一点比较让人在意。   门的位置会变,但门真的只有一扇吗?   说话间,两人走回阁楼。   这一来一回,耗时两个多小时,也不知林择和江清安如何了。   不过这个时间段没有鬼怪,想来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果不其然,上了楼以后,林择立马迎了过来,“你俩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知道自己出去了多长时间吗?”   俞夏双手合十在胸前做抱歉状,“这不是带回来了好消息嘛!”   黎非白没和他们一起拌嘴耍皮,往后面看了看,当看到已经醒来,靠墙坐着的江清安时,似随口一问,“还好吗?”   江清安早就注意到回来的黎非白,抬眼看过去,笑了笑。   “我没事,是我的异能会让人嗜睡些,让黎小姐担心了。”   说话时,江清安的视线,不经意般在俞夏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黎小姐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吗?”   “嗯。”   另一边,两人离开以后。   封辞坐回到椅子上,像是压抑不住痛苦般,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有一道横穿整个手背的伤口,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怖,足以见得,当时出手的人,没有半分心慈手软。   “刚遇到个好玩的,可惜,时间不太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36章 水上乐园   俞夏把遇见封辞,还有员工通道的事,都声情并茂的给林择和江清安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找到那什么员工牌,就可以出去了?”林择拍了下手,兴奋的说道,音量都不自觉的拔高了许多。   黎非白却摇了摇头,“封辞的话,不能全信。”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条出路,总比一点思绪没有,在乐园里东躲西藏的要好,对吧,黎小姐。”   江清安看出黎非白的困扰,笑着接过话,安抚众人的心情。   黎非白点点头。   听了半天的俞夏按耐不住,“那行动计划商量一下?谁找门,谁找员工牌?”   “按照黎小姐说的,你们找这个门就花费了一个小时,想来下一次的位置,也不会太轻易让人找到,我记得鬼怪出现的时间大约在下午四点左右。”   “我们可以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分散找门,谁先找到门以后,就守住门,不要让别人进去,等拿到员工牌以后所有人一起进。”   黎非白瞥了眼江清安没说话。   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与其所有人聚在一起浪费时间,不如分开同时找门。   “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互相加一下好友,方便随时交流。”   众人加上好友以后,江清安的表情严肃,似是顾虑到黎非白不了解游戏,沉声道:   “玩家一旦在游戏中死去,就会被抹除所有存在,包括好友位。”   “如果不幸发生,剩下的人一定不可以感情用事,抓紧一切机会,逃出这里!”   虽然说这种话很影响气氛,但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整座乐园的鬼怪。   找门,守门,找员工牌,无论哪一件,都不是轻松的事情。   “不就是找门吗?动脑智力场我可能不行,但纯体力活,太简单了,用不上一个小时,我就能把乐园跑个遍!”   林择晃了晃他那把大砍刀,很是爽朗的表示没有问题。   俞夏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哎呦,忘了是谁,用几次异能,就跟虚脱了一样。”   “我那不是虚,是还不适应,谁刚觉醒异能就能熟练运用啊!”   “你别一个瞬移掉进鬼怪窝里就行。”   “放心吧,你林哥我运气一向不错,说不定直接进门了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瞬间冲散了不安的气氛,就连黎非白眉眼都不禁柔和了几分。   “那出发吧!”江清安笑着打断了林择的耍宝行为。   很难得,在尔虞我诈,费尽心机争抢点数的游戏场里。   他们四个能够如此信任对方。   “黎小姐。”江清安叫住朝北边走的黎非白。   黎非白应了一声,疑惑的看着他。   “尽可能少用黑线的力量,它带来的副作用很大,我希望黎小姐可以一直是黎小姐。”   “嗯。”   黎非白脑海里浮现出俞夏那张清丽干净的笑颜。   怪物吗?   “请黎小姐认真对待这件事!”许是觉得黎非白的回答太敷衍,江清安皱了皱眉,再次重申道。   “我知道了。”黎非白视线与江清安对上,正色道。   听到黎非白的保证以后,江清安这才神色柔和下来,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自己去那边找门。   不过一会儿功夫,四人便全都散开,若不是有光脑可以对话,很难能找到对方。   江清安组建了一个讨论组,方便同时交流。   黎非白没有立刻去寻找门,而是站在原地用之前剩余的绷带充当发带,将头发全部束起绑紧,扎成简单的高马尾。   她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使用“怪物”的力量后,杀心如此重了。   那强烈的杀意,侵蚀所有的理智。   不正是来源于她自己的杀念。   “俞夏”因爱而死,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俞夏。   反观黎非白,水池杀鬼,乐园斩怪,哪一样,不是和死亡挂钩。   也难怪会如此了……   不过好在,她发现的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约五十分钟后,讨论组里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林择:我就说我会第一个找到门吧,在中央的假山上有门。[图片]   俞夏:我去,牛啊牛啊!   江清安:我离那里不远,现在就过去。   黎非白扫了眼林择发来的图上,和她之前看到的“员工专属通道”一模一样。   她正准备收起手机,赶往林择的位置。   手机却在熄屏后再次发出震动。   俞夏:我……我也找到了一个门,在南边的水池子里,像是地窖门。[图片]   林择:怎么可能!出口不是就一个吗?   俞夏:你问我,我问谁啊!   黎非白定睛看着俞夏发来的照片,表情越发深沉。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里面的水已经被抽干了,而在水池底部,一扇黑色的门上,清清楚楚的标注着六个字。   [员工专属通道]   四人重新在阁楼集合,目前来看,游戏完全不给人任何侥幸可能,他们只好先研究员工牌。   “我仔细观察过门旁边的机器,它并不是垂直的,而是朝上略微倾斜。”   “这有啥用吗?”林择还是没听明白黎非白的解释。   旁边的江清安眉头微皱,问道:“机器大约在多高的位置?”   “一米五左右。”黎非白冷静回答。   “我觉得黎小姐的猜测是正确的,出口需要瞳孔扫描。人类的身高各有不同,机器倾斜的话,范围会扩大到一米六至两米之间,也就是说,这个身高内的玩家,都可以扫描到眼睛。”   江清安反应很快,顿时心领神会。   “那我们岂不是真要挖……”   林择表情一僵,脸上嫌弃惊恐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怪异。   站在旁边的俞夏不客气的抬手拍了拍林择的脸,“你脸抽筋了?”   “你才抽筋了!”林择挥手打开俞夏的手,没好气道。   “咳咳”江清安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一声,待这两人安静下来,才道:“人类眼睛内的虹膜是独一无二的,在某些时候,靠识别瞳孔开门的方式,也是很常见的。”   “而且,这座乐园的装修与建筑,本身就不是偏于我们的风格。”   林择摆摆手,一副迫于无奈接受现实的模样。   “好嘛好嘛,挖眼就挖眼,反正这种活,还是得我干。”   黎非白和俞夏是两个女生,江清安怎么看也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四个人里,貌似只有他一个比较糙汉子。   拿“员工牌”的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林择的头上。   “不过……”林择话锋一转,突然看向黎非白。   “黎妹,拜托你下次不要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说这种很血腥的事好不好?”   本来几个人在探讨游戏,一直闷不吭声的黎非白,忽然插进来一句。   “挖眼。”   “你说什么?”   “眼睛是‘员工牌’。”   也难怪林择会是那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黎非白实在是太言简意赅了。   直接丢出一个极其劲爆的线索,偏偏当事人说这话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黎非白神色淡然地朝林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虽然眼下情况不对,可看到这一幕的江清安莫名有些想笑。   黎小姐认真听取意见的样子,有点可爱。   江清安正了正神色,看向黎非白,询问道:“那么多鬼怪,即使是找之前被挡在外面的玩家,少说也有几十个人,哪个人才是‘员工牌’呢?”   对于这点,黎非白也考虑到了。   她道:“检票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37章 水上乐园   听到这三个字,俞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黎非白看。   “我懂了我懂了,是不是那谁说的,进门需要门票,想要出去,就要反着来?”   黎非白颔首,认同了俞夏说的话。   看到黎非白点头,俞夏继续分析着:   “进乐园的门票,是检票员发的,那出乐园的‘员工牌’,我们就从他身上抢!”   “还有那谁当时跟男生说的话,‘眼瞎吗?那个大的员工专属通道六个字,看不见?’,这该不会……也是提示吧?”   说着说着,俞夏也有些不自信了。   这算怎么一回事,最让人讨厌的封辞,暗里给他们提示线索?   虽说他给人的提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般人甚至无法分析猜测到深层含义。   是故意为之,巧合?   还是算准了黎非白根本不会信他说的那些话,转而朝其他方向思索通关方式。   毕竟按照黎非白对封辞的厌恶程度来看,封辞说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会信的。   他说要找同一批玩家里的鬼怪,黎非白却想到了检票员。   俞夏视线不由自主的往黎非白那里瞄,奈何黎非白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他不是给我们提示。”江清安听到这,忽然开了口。   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按照你们说的,他守关者的身份暂且存疑,奈何我们现在也没有思路,只能顺着他说的话来行动找门。”   “门确实存在,门上的机器黎小姐也见过,这种情况下,哪怕不信,我们也只能照着封辞的话做,找门,找员工牌,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其他线索。”   “与其说是提示,倒不如说……他是真的把这里当成游戏来玩。”   剩下的江清安没有多说,可在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堵得慌。   封辞,根本就是把他们当成玩具一样戏耍玩弄。   这生死存亡的乐园,在封辞眼里,不过是,消遣打发时间的娱乐。   如果封辞是守关者,那他装成玩家,顺走黎非白手机,又悠哉的看着黎非白为了拿回手机而拼命。   就是……   为了增加点乐趣。   “艹,这狗东西还是人吗?”林择听了半天,终于插上话骂出声。   前面俞夏的分析,他是不太懂的,可后面江清安说封辞的事,他就是脑子在转不过来,此时也回过味来。   林择骂完以后,转头看向黎非白,想要安慰这个可怜的妹子几句。   却见黎非白,似乎有点冷静过头了?   毕竟在这里,深受其害,被荼毒最长时间的,就是黎非白了。   林择知道黎非白性格安静,无论是参加项目,还是面对鬼怪,她都没有表现过有多害怕。   可是这次,被封辞如此折腾,就连林择他们都为黎非白愤愤不平,当事人反而很平静。   江清安看着黎非白,柔声道:“黎小姐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轻,隐隐透出亲近与安抚的意味。   闻言,黎非白抬眸看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对封辞的秉性心知肚明。   因为知道,所以从没期待过封辞能干出人事。   谈话就此结束,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便都静下心来专心休息。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然而运气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尤其是对于黎非白这种没遇见过什么好事的玩家来说。   更玄学了。   下午四点整,上一秒安静的乐园,顿时热闹起来。   这一次的鬼怪,似乎不在像昨天那般漫无目的,只知道追着人跑。   它们开始有意识的向有人类存活的地方走来。   黎非白站在窗户边朝下看,已经有不少鬼怪往这边来。   四面楚歌。   他们只能用命去赌检票员的眼睛,真的可以通关。   黎非白眸底暗沉,却隐隐有着一丝兴奋夹杂在其中。   若能闯过近乎无解的游戏。   不是很有意思吗?   她身上的衣服算不得干净,还有之前斩杀鬼怪时被溅上的血,看起来有些狼狈,唯独那双眼睛,像是藏于黑夜里的流萤。   在这漆黑的世界里,独一份的光。   “门和窗户都封死了,那群东西想要进来,也得好一会儿了。”   林择手里拿着他那把大砍刀,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脚步却不停,转来转去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先守住阁楼,四个人观察下面的鬼怪,一旦发现有‘检票员’,林择就立刻用异能将‘检票员’带上来。   取到‘员工牌’以后,撑到天亮乐园重制,一起去寻找门。   计划说起来简单,但不确定因素也很多。   就像现在,不过几分钟时间,江清安就找到了检票员的行踪。   “林择,右边靠近树的方向,穿蓝色工作服的是检票员!”   来不及感叹江清安眼力的牛批,林择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手抓着检票员,出现在众人面前。   比起外面那些没有意识只会攻击的鬼怪,检票员虽动作表情看起来比较僵硬,但外表和人类无异。   他此时被林择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即使脸上表情在僵硬,此时的检票员也露出了惊恐的情绪,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他强装镇定般,很是入戏道:“这位游客,你现在的行为很恶劣,殴打乐园员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违背人道主义的行为。”   林择“呸”了一口,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把扯住检票员的头发。   “你个游戏npc还算人啊?仿着人类建模的玩意,跟我说人道主义思想?”   “跟他废什么话,抓紧时间。”听着外面鬼怪已经开始攻门,俞夏催促道。   检票员疯狂扭动身子,扯着嗓子吼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警告你们……”   “黎妹,你那把刀能借我一下吗?”林择看向黎非白。   “嗯。”黎非白很爽快的把短刺递给了林择。   银黑相间的短刺简约不失美感,黎非白用它不知斩杀了多少鬼怪,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武器了。   林择接过短刺,把检票员身子翻过来,跨坐在他身上,左手按着检票员的脑袋,右手微微发抖举起短刺。   检票员登时瞳孔猛缩,拼了命的挣扎。   林择身子被他推打着晃了晃,手始终对不准,心里不免升起些烦躁之意。   不过是个npc,反应那么真实,是要怎样!   其他几人也没闲着,过去帮林择按住检票员乱动的身子。   “要我说,我们直接杀了他,在取眼不也一样吗?”俞夏沉着脸提议道。   林择咬了咬牙,手腕一转,动作干净利落的划破了检票员的喉管。   大量的血液喷射而出,没有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被血洗一般恐怖。   林择一鼓作气,举起短刺,狠狠刺进检票员的眼睛里,转动刺刃,挖眼。   鲜红色的血,混杂着不知名的,检票员的身体还有意识般抽搐了两下,最后一动不动的沉寂下来。   仿佛用尽了全力般,林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掌心中平躺着两颗眼珠子。   “这样就行了吧?”   没有人回答林择。   黎非白抿了抿嘴,想要说的话卡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要说什么?   说她觉得刚才检票员的反应实在是太真实了,怀疑检票员可能是人类吗?   “砰!”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门破了。   情势千钧一发,和生死抉择没什么区别,大批鬼怪从楼下涌了上来,电光火石间,林择把短刺还给黎非白,同时塞给了江清安一个眼睛。   “走!”   混乱中,林择拽住了黎非白的手臂,当机立断发动了异能。   两人瞬移到了外面。   而俞夏和江清安则被留在了里面。   死里逃生,黎非白心脏狂跳,迅速环视四周,发现他们两个瞬移到了乐园中心的假山旁。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林择猛地跪在了地上,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服,剧烈咳嗽着。   “林择!”黎非白忙蹲下身子查看林择情况。   “咳咳咳,我咳咳,没事。”林择手扶着旁边的假山,勉强稳住身形。   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鬼怪会那么快闯进来,计划全被打乱。   他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到正确的门。   林择的异能似乎也有限制,只是他本人从未说过。   在逃掉的瞬间,黎非白甚至看到了江清安错愕的神情和俞夏眼中的不敢相信。   林择的异能应该只能带一个人走。   而他,选择了黎非白。   “黎妹,对不起……我没法去救江清安他们……”   林择表情痛苦,近乎要将一口牙咬碎般,颓废的开口。   他身体情况,似乎达到了极限。   黎非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救谁,是林择的意愿,况且,被带走的这个人,还是自己。   黎非白没有资格去指责林择不救其他人的行为。   她倒是不担心俞夏会有危险,只是……   那个平和近人,总是安抚所有人情绪的江清安,能逃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无敌流,黎妹也有解决不了,想不出办法的事。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坚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服输。她会在这泥潭之中,开出属于自己最绚丽的花来。 第38章 水上乐园   假山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很快就有鬼怪发现了黎非白两人。   那一刻,黎非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凭着本能,伸手拽起林择,打开了假山上的‘员工专属通道’门。   只希望,林择之前一直说的运气不错,能真的运气不错吧。   黎非白想在不用黑线力量的时候,拖拽着林择一个大男人,属实不易。   两个人都摔在地上,黎非白迅速起身,反手关上了门。   当看到另一边门上绿色的机器,和坐在门边的封辞时。   黎非白的心脏如遭重击,身体下意识颤抖。   竟然真的让林择选对了!   林择也很是意外,本着不始乱终弃的心态,他才传到了自己一开始就找到的门。   没想到,这扇门,就是出去的门。   他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另一颗眼睛递给了黎非白。   “黎妹,去开门!”黎非白接过检票员的眼睛,不知为何,当对上封辞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瞬。   真的,可以出去了吗?   她咬紧牙关,无视封辞,走了过去。   纤细的手指捏住滑溜溜的眼睛,黎非白忍住心底升腾的恶心感,将瞳孔那一面,对准在机器的绿光上。   “滴。”   “滴。”   “滴。”   机器发出类似于识别的机械声响。   黎非白回头看向林择,只见林择浑身是血,背靠着墙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   发现黎非白看过来时,林择脸上露出信任的笑容。   他相信黎非白之前的推测。   机器还在扫描,像是识别不出工牌一般,反复确认着。   “黎非白。”   从黎非白进门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封辞,此时突然开口了。   “能想到扫描瞳孔这一步,你其实挺聪明的,可惜,你的知识量不够用。”说着,封辞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   “或者说,你脑子不够用?”“放你妈的P,黎妹聪不聪明,用得着你说?”林择忍不住出声反驳。   听到这话,封辞却笑了。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门为什么不开呢?”   “这,我……”林择哪里知道为什么,只好将希望都落在了黎非白身上。   黎非白垂下头没说话,手中那颗血淋淋的眼睛,掉在了地上。   她从小生活在荒区,见过的人,遇见的事,都远不及他人。   封辞说的对,她的知识量不够。   她不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游戏也根本不给人适应学习的过程。   人死亡后被挖出的眼睛和活着时被挖出的眼睛,真的可以用来识别吗?   黎非白垂眸看着地上那颗眼睛。   “你觉得人类的眼睛为什么独一无二?”封辞指着自己的眼睛,或许是黎非白此时挫败的样子,让他很有成就感,竟然开始好心情的给黎非白解释。   “人死后约一两分钟以后瞳孔才会散,你这个,看起来还挺新鲜的,为什么识别不了呢?”   顿了顿,封辞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踩在那颗眼珠子上,发出轻微一声“噗”。   他低下头,俯视着黎非白,眼中满是嘲弄之意。   “活性,人类的瞳孔是会收缩拉伸的,也就是说,虹膜,也要会动才行。”   “你的好队友,知道那么多事情,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告诉你吧?”   林择听不下去,眼看着黎非白受欺负,当即强撑着跑过来,手攥成拳,朝封辞面上挥过去。   身体状态不佳的林择,不如以往那般灵活,这一击,直接被封辞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他也不恼,就那么站在黎非白面前,没有错过黎非白任何一瞬的情绪转变。   攥紧的拳。   收缩的瞳。   黎非白只觉得自己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还有些茫然无措。   江清安说过,在某些时候,靠识别瞳孔开门的方式,是很常见的。   若是他没说话,黎非白还可以认为,江清安也不知道。   可偏偏,江清安说了,还顺着黎非白的推测,询问了机器的高度。   这恰恰可以证明,江清安是懂虹膜扫描仪器的。   从一开始,挖眼就是错的。   可江清安,没有纠正这个错误。   “我不会骗黎小姐的。”   “黎小姐,其实有时候依赖一下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希望黎小姐可以一直是黎小姐。”   这一字一句,都是骗人的吗?   江清安那双温柔的眼眸,竟隐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到底是人心难测,还是自己太蠢没有早点发现。   黎非白泛着冷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发现的疯狂。   “封辞,好玩吗?”“看到我这么难堪,走投无路,甚至再过不久,就要被困死在这里,有愉悦到你吗?”   在封辞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档口,黎非白已经抬起手,手中的短刺,直指封辞眉心。 第39章 休息区   “艹!”   封辞摸了摸自己额头的伤,不算严重,但就是特别没面子。   他一抬头就看见黎非白脸上得逞的笑容。   像只狡猾的狐狸,看起来温顺乖巧,实际上装着一肚子坏水。   稍微不注意一点,就会被它的爪子抓伤。   看了就让人想把她爪子一根一根掰断,看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封辞就那么捂着头,唇角朝两边上扬,说出来的话,却阴测测的。   “拜拜,你就不怕这门后是送你上天堂的地儿?”黎非白没理发神经的封辞,回头看向林择,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林择嘴角抽了抽,慢腾腾的走过去。   “那,那个……我们是通关了吗?”   封辞神情阴鸷残暴,嗓音低沉,“还不赶紧滚?”   林择:   说完,封辞就转头朝门里走进去,临了瞥了黎非白一眼。   在三人走出门的瞬间,黑暗笼罩住每一个人,三枚精致的铭牌出现。   黎非白熟练的拿起属于自己的铭牌。   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字体浮现在面前。   [游戏通关情况:通关。]   [奖励点数:0.]   [玩家存活率:未知。]   [各项得分与奖励,将分发至每一位玩家的光脑中,请查收。]   黎非白拿出手机看了眼好友栏。   果不其然,属于江清安和俞夏的那一列还在。   他们两个还活着。   “他俩命挺大啊!这都没死呢!”封辞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黎非白旁边,低个脑袋,光明正大的看黎非白的手机。   黎非白懒得搭理他,默不作声收起手机。   “黎妹,我们要不要等等江清安他们?”对于江清安这个人,黎非白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不过,她还是想要一个解释。   她曾经,是真的有把江清安当成队友信任的。   至于俞夏,那个无法离开乐园的女生,明明是一只‘怪物’,却保留住了‘俞夏’的人性。   这一次离开,怕是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   不过短短时日,发生的事情,却要比以往一个月的事都要多。   哪怕是黎非白,都有些招架不住,血肉之躯,即使有异能恢复体力,可心里上的疲惫,是无法去除的。   或许,像俞夏那样,有了自保手段以后,一直在一个地方生活下去。   也没什么不好。   “黎妹?黎妹!”   “嗯?”听到林择的呼喊,黎非白才回过神来。   “我说,我们是要直接回休息区,还是等等江清安和俞夏?”   黎非白回头望了一眼,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   “我有些累,先回休息区。”   “那我也回去吧,那个谁……怎么办?我感觉他好像盯上你了,我们要不要……”林择凑到黎非白耳边,压低声音道,说到后面时,他用手在脖子上比量了一下。   那意思很明显,趁没回休息区前,解决了封辞。   毕竟,休息区可是禁止私斗的,伤人性命更是不允许。   “我说,你们当着我面讨论怎么杀我,是当我不存在吗?”“是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吗?”   这一句话过后,黎非白感觉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仿佛与死亡擦肩而过,整个身体都十分敏锐,甚至能感觉到血顺着脸颊滑落。   下一秒,一只手轻轻把黎非白的下巴抬了起来。   冰冷的手指触碰到皮肤时,黎非白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她想要躲开,可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   她想要开口询问林择的情况,可耳边只有血不停滴落的声音。   “嘀嗒。”   “我就在你面前,你杀得了我吗?”   “收敛好你的杀意,不要别人提个建议,你就觉得不错,想要试试。”   “刚才你不就做的很好吗?多精彩的表演。”   自言自语得不到黎非白的回应,封辞脸上露出烦躁的神色,越发狰狞。   他似乎想要直接杀了黎非白,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迟迟没有动手,最后随意的挥了挥手。   黎非白这才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消失,呼吸有些急促。   她转了转眼睛看向林择的方向,只见林择双眼紧闭,表情痛苦,仿佛被梦魇纠缠一般,无法醒来。   “看他干什么,想他死吗?”   头顶传来封辞的声音,黎非白才知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怎么回事?   林择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刚才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是封辞的异能吗?   感觉到封辞的手还没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黎非白不适的皱了皱眉,心里顾及着林择的情况,只好开口道:“你想怎样?”   “他怂恿你杀我,我现在要杀了他,这好像没什么问题?” 第40章 休息区   想了想,黎非白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至于封辞给她的那件T恤,像垃圾般被丢到了地上,等待着即将被遗弃处理的下场。   黎非白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视线不经意间扫到胳膊上的黑线。   一开始,只是很细的一条黑线,然而现在,黑线已经占据了半条手臂,像是分出枝叉的大树,看起来很是诡异。   它仿佛是一种毒,附着在血管之中,不知何时,能突然要了你的命。   黎非白不知道俞夏说的与怪物同化的人,会被人类击杀是不是真的。   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手上的黑线都太过于显眼了。   以前只是一条黑线,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现在……   必须要想办法遮住了。   穿长袖的衣服?可随着在游戏里的行动,难免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不知道点数兑换区里有没有这种遮掩类的道具。   光脑手环和手机最大的区别就是,手环可以通过触碰感知到需要,自动弹出界面,而手机则需要手动操作。   手机的界面十分简洁,除了基础信息以外,其他的都需要手动输入才行。   这也是黎非白无法正确使用好手机的原因。   她根本不知道,这款名为Instinct的游戏,到底有什么功能。   [回复:兑换区]   第一次点开兑换区,满屏的各种分类道具,让黎非白有些意外。   这场水上乐园游戏,让她收获不少,手里少说也有了上百点数,可即使是这样。   她能购买的道具依然很少。   快速扫了几眼,黎非白的视线停留在治愈类道具的角落。   上面是一些比较昂贵的药剂。   下面的就比较便宜了。   [绷带]   不建议购买,除了可以包扎伤口以外,没有任何附加属性。   [价格:1点数。]   [数量:10卷,足够你把自己缠成木乃伊的程度。]   [使用方法:缠就完了,如果你连这种动作都无法完成,就已经没救了。]   这游戏的道具介绍和封辞一样恶劣。   读完信息,黎非白没有犹豫,直接买了10卷绷带。   下一秒,10卷绷带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在床上。   甚至其中一卷直接砸在了黎非白头上。   黎非白皱了皱眉,捡起一卷绷带看了看,就是很普通的款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这个绷带,和江清安当时给她的一模一样。   黎非白随手把绷带扔回到床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1点数就能换到的绷带,被江清安说成是在乐园里寻找的。   是算准了她不懂游戏,林择不会多想吗?   既然如此,那当时的江清安,是去做什么了?   有些事越是细想,越叫人头皮发麻,黎非白心情烦躁,擦头发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许多。   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纵然是有毛巾,一时半会也无法弄干。   黎非白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手机屏幕翻到了最开始的界面。   [玩家基础信息]   姓名:黎非白   性别:女   年龄:17   评级:A/底层人类   点数:137   鬼怪亲和度:无法评估   [异能属性:水/治疗系]   功能:用来止渴非常不错,有一定疗伤作用。   (疗伤效果因人而异,无法评估。)   SAN值:87   (跌至0时,完全进入发狂状态,即为丧失人性。)   MP值:100   (降为0时,将无法使用异能。)   正义值:7   (Instinct检测玩家对人性的自我认知,无上限,无下限,当数值为负时,很显然,你已经不是一个心有正义感的人类了。)   (负面指数超过500时,将视为对人类极其危险的存在,及时上报游戏执行官,进行处理。)   这个处理说的很隐晦,但想来,能达到那种数值的人,应当已经是反人类的人格了。   黎非白对于上面的MP值和异能比较在意。   在游戏里神经时刻紧绷着,又有其他人在,除了蓝色水球以外,黎非白根本没有试过自己的异能的使用方式。   似乎,每个异能都会有相应的代价。   林择瞬移过后,身体会有强烈的不适感。   据江清安自述,他的异能会让人变得嗜睡。   俞夏不是人类,使用的异能也不知晓是什么。   至于封辞,他唯一一次使用异能,就是在通关游戏时对林择用的。   看起来貌似没什么副作用。   不过封辞既然能忍住伤痛不在人前显现出虚弱,想来,异能代价这种东西,更是不会轻易暴露。   而想要了解异能有什么代价,很简单。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黎非白开始尝试各种使用异能。   一开始她只能凝聚出蓝色的水球,慢慢地可以改变水球的形状。   变大,变小,变圆,变方……   但无论怎么变,都无法改变它是水的本质。   黎非白又去打开了水龙头,尝试能不能控制流动的水。   答案是可以,但要比凝水球难很多。   她的意识必须要非常集中,在脑海里想象着水流动的样子才行。   她的异能确实如手机上的资料那般,普通的不能在普通。   攻击方式?   难不成要在跟鬼怪厮杀时扔个水球过去,给它洗洗脸吗?   想想那个画面,黎非白就头疼。   她的异能,都不如林择的瞬移便捷。   而异能,是需要人类近距离接触死亡才能激发出来的。   正常玩家进入游戏前,都会注射一种基因改造剂,各方面身体指数达标的人,才能进游戏。   虽说江清安可能怀有其他目的,但这些,也确实是他告诉黎非白的。   自己曾经,为什么面临濒死的境地?   黎非白有些想不起来,脑海里对于以前的事,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   或许,异能的副作用,正是因为人类强行改变基因造成的?   人类本不特殊,只是为了适应环境,才不断变强。   高层人类,中层人类,底层人类。   人类之间的阶层,如此清晰的划分,是否有其他原因存在?   按照黎非白现在的接触面,完全无法弄清这个世界具体的情况。   不能坐以待毙!   一直待在封闭的休息区,和被高层圈养的宠物又有什么分别。   繁杂的信息量堆积在脑海里,得出的结论除了让人难以接受以外,还带来无法想象的压迫感。   黎非白随手凝出一把水匕首。   蓝色透明的水,除了外表美观以外,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可黎非白一点都不嫌弃这个普通的异能。   平凡普通的异能,才更有成长空间,不是吗?   她虽外表安静话少,内心却也在经历了几场游戏过后,隐隐有些好战因子。   又尝试了一番异能后,黎非白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她浑身软绵绵的,仿佛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喉咙发干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像是身处沙漠一般,极度缺水。   头晕,疲乏,嘴唇干裂,随时都有昏迷的可能。   黎非白忍住那股强烈渴求水的欲望,拿起自己凝出的水球吃了一颗。   并没有任何解渴的感觉。   她又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去喝那里的水,才感觉身上的不适减轻了许多。   这就是她异能的代价吗?   过度使用后,会极度缺水,身体变得虚弱,并且不可以用自己的异能补充水分。   倒也不算是特别鸡肋的代价,只要平时多备些水在身边就好。   这么想着,黎非白又拿出手机,看了眼目前的MP值。   只见MP已经在30左右了。   黎非白默默记下这个数值。   就在她准备收拾一下地上那一堆异能杰作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敲门声很有节奏,黎非白没有立刻过去开门,外边的人也不走,好似料定了房间里有人一样,每隔一会儿就敲一次。   黎非白从一堆水球中艰难的走到门口。   透过猫眼看过去,门外竟然站了一个她认识的男人。   督察官怎么会来?   他难道知道玩家是否在休息区?   他现在是来算之前在食堂私斗的账?   黎非白在心里把各种猜测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开门,不过以防万一,她在开门前用绷带简单缠了下手臂,伪装成受伤的样子。   谁料,刚打开门,不等督察官小哥说什么,他低头就看到黎非白房间的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球。   圆的方的,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督察官小哥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黎非白!”   “……”黎非白不清楚他生气的点是什么,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这幅样子落在督察官小哥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只见督察官小哥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衣服,胸口上的徽章擦的锃亮,他表情严肃,冷冷的在黎非白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你知不知道,休息区内禁止使用异能!”   “不知道。”   黎非白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玩家手册是给你拿来当摆设的吗?”闻言,督察官小哥眼神一横,凶巴巴的瞪了黎非白一眼。   “我没有玩家手册。”黎非白如实回答。   你要说黎非白气人吧?   她除了没什么表情以外,态度也不算恶劣。   你要说黎非白不气人?   她干的每一件事都是违规的!   督察官小哥气的不行,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住火,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黎非白。   “现在看,还有,马上把你这些东西都处理掉……”   话还没有说完,督察官小哥的脚不知碰到了哪颗水球。   “砰。”的一声闷响。   水球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督察官小哥:你礼貌吗?   后面还有一章,六点放出 第41章 休息区   泛着金属光泽的天花板上有十几条蓝色的光流在缓慢游走,照亮了这间充满科技感的房间。   一个男人躺在软榻上,他似乎是在神游天外,颇为无聊的用手指玩着一个黑色手环。   “您有一通来电,来自于高层指挥部,请问是否接通。”   一个对话框突然弹出。   那人躺在床上,动也没动,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下一秒,面前投出一个虚拟屏。   只见屏幕上出现身着蓝色军装的中年男人,嗓音成熟稳重,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呵斥道。   “身为Instinct的管理员,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任性了!”“当初,我们把游戏管理权交给你,不是让你”   床上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慢坐起身。   那是一张阴郁厌世,却又过分精致妖冶的脸,眼睛周围带着一圈浅淡的红晕,标准的桃花眼。然而放在此人身上,却一点都不勾人多情,反而更多的是冷然。   许是男人不耐烦的表情太明显了,说话的中年男人无可奈何,随便又说了他几句,才引回到正题上。   “我知道,让底层那些垃圾和你……是我们自作主张了,那个女人死就死了,本来也是派过去陪你玩的。”“你如果有中意的女人,一定要同我们说,只有在这,才能保障她的安全。”“你曾经遭受的那些事,唉,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你也不至于被养成现在这副性子。”   男人眼睫低垂,很是敷衍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总是进入游戏,你应该也很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中年男子准备关闭视频通讯,却突然听到男人低沉略冷的声音。   “不要让你们的人干扰我。”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很快反应过来,尽力缓和着表情,像个长辈一样柔声道:   “基因改造剂还不完善,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只是让他们进去清理一下垃圾,这次乐园清扫活动,就做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出去了两个。”   中年男子的话似意有所指,奈何眼前这人像完全没听出来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另外光脑普及的还是不够全面,现在还有人在用手机,不佩戴光脑手环的话,很多数值检测的不准确,没法判定出她们会不会给人类造成危害。”“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强制让所有人类都佩戴手环。”   男人微垂着头似在思索分析,脸上表情隐晦不清,看不出情绪。   “不用,那样会让人觉得高层行事作风太强硬。”   “也是,那就先这样吧,你休息,我们之后在商量有关Instinct的事。”   “嗯。”   “年轻人没事多笑笑,你天天摆个死人脸,是没有小姑娘会喜欢的,陆家有个女儿,今年好像18了,看着是个乖巧讨喜的,你可以和”   “咔。”   男人烦躁的抬手关掉了通讯,没心情继续听下去。   他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在清楚不过,说到底,就是想要个“听话”的棋子。   没意思。   他们就差把利用,贪婪全写在脸上了。   嘴上问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实际上心里都在说。   “你怎么还不死?”   “赶紧有个孩子,最好继承你的基因,然后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男人眼神凶狠,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他怕是都能直接冲进高层指挥部,杀了所有人。   比起这些人,他更喜欢和那些不擅长遮掩的人说话。   可惜,在这个世界里,不会伪装的人,想要活下去,实在是太艰难了。   哪怕是那一瞬间的真性情,都有可能会丧命。   时间久了,连真正的自己,都失去了。   所有人都想他死,那他就活给那些人看。   给所有人都添堵!   赛尔夕亚休息区   若人脸可以当调色盘来使用,那此时督察官小哥的脸色,一定是变了又变,最后混成一抹黑。   漂亮的军靴上沾满水渍,甚至有一些都溅到了衣服上,督察官小哥阴沉着脸,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黎非白默默把手里擦头发的毛巾递了过去。   “……”督察官小哥没接。   黎非白也不尴尬,顺手把毛巾搭在头发上继续擦头发,随后疑惑的看着还站在门口像门神一样的督察官小哥。   那意思很明显。   你怎么还不走?   督察官小哥低头在金色腕带上摸了一下,随后有透明虚拟屏弹出。   只见他手指飞快的在空中点着,几行字很快就被点出来。   [XX月XX日]   [17号房间,玩家黎非白,违规使用异能,记一次。]   黎非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督察官记账。   记录完这些还不算,他又在屏上滑动了几下,翻到其他日期。   [XX月XX日]   [17号房间,玩家黎非白,在食堂与人私斗,事后逃避处罚,躲进游戏,记两次。]   督察官小哥弄这些的时候,也没避讳着黎非白,好似故意让她看到一样。   全部记录完毕后,他扬了扬下巴,道:“记十次后,玩家将不在享有在休息区的居住权。”   “那……”黎非白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   就见督察官小哥瞪了她一眼,“故意违反休息区规则的人,将会被驱逐出境,流放!”“不要想着离开休息区,就可以在外面逍遥了,赛尔夕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出去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督察官小哥上下扫视了黎非白一眼。   那眼神没有恶意,就像是在看路边的花花草草般,黎非白也就没在意,任由他看了。   “两场游戏就觉醒异能了,你的潜力不错。”   这算是夸奖了。   黎非白倒是没骄傲自满,这场游戏过后,她才更清楚的明白,自己需要成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她准备趁着一个月的休息,多了解了解Instinct,还有赛尔夕亚这个城区。   “行了,休息吧,记住,不要在房间里使用异能!”   “好。”   “如果你想练习,有专门的训练场,玩家手册里有休息区地图,自己去看。”   “知道了。”   嘱咐完这些,督察官小哥有点不相信黎非白会乖乖听话,但也确实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只好怀疑的瞥了黎非白好几眼,才转身准备离去。   黎非白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关上了门。   就在她准备处理一地的水时,外面传来督察官小哥的骂声。   “卧槽!”   随后是一声沉闷的摔倒声。   再然后恢复了安静。   黎非白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异能的功效又加上了一句。   减少阻力。   俗称,让地变滑。   等黎非白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地狼藉以后,已经累的不行,直接瘫在床上睡着了。   她这次睡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是隔天中午了。   黎非白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谁知刚按亮屏幕,眼前就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提示框。   显然是不知多久前的消息了。   黎非白点开提示框,鲜红的字格外刺眼。   [您的好友“俞夏”,已确认死亡,死亡点:水上乐园/独木浮桥。]   [玩家所有信息将在查阅完毕后销毁。]   屏幕上,除了这些冰冷的字以外,只剩下一个[已阅]的触碰点。   时间没多久,但在游戏里,总感觉过去了很久一样。实际上游戏内外时间流速都是相同的。   阮止手里拿了个餐盘,应当是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才来食堂吃饭。   “你上次真的好勇啊!直接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进游戏就进游戏了……”   阮止一如既往的比较爱说话,让人觉得刚见面时,那个怯懦躲在后面的她,都是假象幻觉。   黎非白放下筷子,沉声道:“阮止。”   “啊?咋了?”   “能给我讲讲Instinct吗?”   阮止愣了一下,早就知道黎非白可能是来自某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听到黎非白这么问,很爽快的应了。   “Instinct是本能的意思,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都是出于人类对于生存的本能,创建游戏的人,目的也是让人类能在艰难的环境下更好的生存,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可是,因此死在游戏里的人,也不在少数。”   阮止对此似乎不以为意,埋头吃了口饭,才继续道。   “那又怎样,就算没有Instinct,每天死的人就少了吗?优胜劣汰罢了,况且,在这里有吃有住的,已经很优待了,还要什么这那的。”   “……”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休息区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是底层人类,每天都麻木的活着,活一天算一天,资源匮乏,无法生存。   而某一天,Instinct横空出世,保障了参加游戏的人衣食无忧。   谁又会去在意,这个游戏有什么目的呢?   他们就是普通的人类,普通的想要生活罢了。   明明是黎非白提出的想要了解Instinct,可听到阮止这么说,她忽然就没有兴趣了。   阮止自然不知道黎非白心里想的什么,她习惯了黎非白时常不说话的毛病,专心吃饭享受食物,时不时抬起头和黎非白说几句话。   “吃完饭你准备去哪?回房间吗?”   黎非白摇摇头,“我想去训练场看看。”   “咳咳咳”阮止突然被饭呛到,猛咳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脸上满是震惊,“你说你去哪?”   “训练场,怎么了?”黎非白不知道阮止为什么这么激动。   “训练场需要的点数还挺高的,一般刚进游戏没几场的人,是不会去的,还有什么游戏场,娱乐场,这些,都是需要花点数的。”   黎非白心里算了算自己的剩余点数,去个训练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阮止见黎非白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也没阻拦。   “你要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吧,在这里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两人吃完饭,就来到了训练场的门口。   那是一扇特别大的透明光屏门,同时容纳十几个人进入都绰绰有余。   阮止先走过去,把手环放在一个小窗口前扫描了一下。   [成功支付5点数。]   然后阮止就可以从光门中通过了,她冲黎非白挥了挥手,示意黎非白把手机放上去扫一下。   于是,她的目光锁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二十七八岁上下,不怀好意,这些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你不知道吧,玩一场,赢了的人可以获得10点数,就算输了,也是不扣点数的。”   点数,可以说是最诱人的存在了。   男人这么说,黎非白心里有了些兴致,面上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后文。   “打不过的话,随时可以认输,只要大喊,‘我认输’就没事了。”   黎非白扫了眼阮止,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其他人。   想来阮止可能也没来过这里。   “光下注多没意思,打一场啊!”   “别怕,赵哥对女孩子很温柔的,说不定还能指导指导你呢!”   有人冲着这边调侃道。   黎非白全当做没有听见,什么赵哥王哥的,她现在心情也算不上好,要是有人上杆子送上门来挨揍,她也不会客气。   正好能试试昨天想出来的使用异能方法。   于是,黎非白点点头,淡声问道:“怎么打?”   听到黎非白的回应,赵哥脸上堆满了笑容,给黎非白讲了讲规则。   对战场规则简单粗暴。   武器,异能,随便使用,但禁止用道具。   两个人在擂台上打,先倒下或认输的一方输,赢的人获得10点数,这叫打擂。   还有守擂,赢了一场的人,接着和下一个人打,守住了,点数翻倍,获得20点,继续赢,继续翻倍。   另外,死在擂台上的人,所有点数归赢方所有。   难怪这里会聚集这么多人,光是‘所有点数’四个字,就足以让人眼红发疯了。   可赵哥他们,恐怕不是为了点数。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贸然闯进对战场的柔弱女生,能有多少点数呢?   “可以。”   黎非白同意了。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欢呼声,许是这里实在是太吵闹了,有不少其他区域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第一次来,我不能欺负你一个女孩子,这场就来指导战吧。”赵哥很是体贴的说道。   指导战,顾名思义,像是老师指导学生那般,一点点引导着对方出手。   这种战,一般都不会下重手。   黎非白环视四周,围观的众人眼里都充满了期待,还夹杂些许别的意味。   她低下头,似在犹豫纠结。   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同意,随后跟着赵哥,走上了擂台。   擂台直径数十米,给上面的人充分的打斗空间,地面是光滑的石面,不用想都知道,随便摔一下,怕是都能摔破皮。   两人走到擂台中央,赵哥笑着问道:“你用什么武器?别误会,我知道你用的武器,才能更好的指导你。”   黎非白没废话太多,拿出银黑短刺握在手里。   对面的赵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更深了,意味深长的看着黎非白,幽幽道:“你用近身武器啊?”   说着,他从光脑空间中拿出一把白色的长剑。   剑身长约1米,一看就是开过刃的,或许还有人死在这把剑下也说不定。   赵哥耸了耸肩膀,伸手示意黎非白直接攻过来就可以。   人群中有人喊道:“赵哥,你用长剑,人家妹子怎么打啊!万一不小心划破了皮,多不好?”   阴阳怪气的语气,充满了对女生的恶意。   赵哥笑而不语,看着黎非白。   黎非白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恼羞成怒或者害怕的情绪。   她握紧短刺,正面攻了过去。   赵哥眼中笑意浓厚,仿佛把黎非白当成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很是不屑。   武器,也要放在会用的人身上,才叫武器。   银黑短刺折射出浅淡的白光,来势汹汹,直直指着赵哥的胸口刺过去。   赵哥面不改色,悠悠拿起长剑挡在胸前。   黎非白皱了皱眉,她刚才用的力气不小,反回来得力更是直接震的她掌心发麻。   两人就这么在擂台上,纯拼武力。   刀光剑影,速度极快,黎非白终究是个女生,体力是不及赵哥的,眼看着她逐渐落了下风。   赵哥勾起唇角,手腕一转,长剑猛地一颤,瞬间划破了黎非白肩膀处的衣服。   他下手似乎很稳,除了划破衣服以外,竟没半点伤到黎非白。   台上,黎非白被赵哥压着打,显得很是被动,其中一下躲避不及,被他刺伤了手臂。   黎非白捂住手臂,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不仅没让她看起来狼狈,反而多了几分战损美人的韵味。   她就那么站在台上,一言不发。   不认输,更不怕受伤,一双黑眸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赵哥终于露出了野兽的本性,猥琐的目光紧锁在黎非白身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现在想要认输,可不行了,不过,我看你这样,应该也不想认输吧?”   黎非白没理他,一抹不易察觉的水纹缓缓覆盖在短刺上。   下一秒,赵哥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禁-言。”   黎非白试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心中了然。   擂台根本没有裁判,是通过语言识别判定输赢的。   赵哥应该是有让人无法开口的异能,再加上他本身实战经验就很强,想必靠着这种手段赚了不少点数。   可惜了,黎非白想要用异能,根本不需要开口。   长剑从下往上挑起,剑尖势要划碎黎非白胸前的衣服时,那一瞬全场都安静下来。   屏住呼吸期待着这即将到来的精彩一幕。   以戏耍羞辱女人为乐的人渣,杀了应该不过分吧?   只见一股蓝色的水流凭空出现,挡在了黎非白面前。   台下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我去,这女的也觉醒异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42章 休息区   赵哥愣了一瞬,当看到黎非白的异能是水以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甚至开始和黎非白闲聊起来。   “妹妹,你不知道吗?水这种异能,攻击力差,防守也不行,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当个情趣。”   说着,他看着黎非白的目光越发直白,仿佛已经能看到黎非白接下来的凄惨。   蓝色的水看起来温和无害,安安静静的在黎非白面前竖起一道屏障。   可就在剑尖触碰到水幕的瞬间,水突然快速流动起来,疯狂涌动,硬生生把赵哥的剑冲击的偏了方向,让他的剑无法在往前挪动分毫。   赵哥也不恼,笑呵呵道:“有点意思,不过,你一直这样防守也不是办法吧?”   黎非白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即使无法说话,但她的眼神几乎把“蠢”这个字写了出来。   既然试出了赵哥的异能,那这场无聊的游戏,就该结束了。   下一秒,水幕流动的方向突变,宛如掀起来的巨浪,猛地朝赵哥扑了过去。   赵哥当即想要后退,脚下却是一滑,虽然没有摔倒,可身形还是不稳踉跄了一下。   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水幕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擂台的地面上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水。   那是黎非白在挥动利刃时,甩出去的,她现在操控异能还不是特别熟练,无法制造大范围的水。   不过好在,这个蠢货根本没把黎非白放在眼里。   他的注意力全在怎么欺负人上面,又怎么会看到地上的水?   水幕逐渐形成一人高的球形,而赵哥就被困在这满是水的球里。   黎非白收起短刺,冷冷看着赵哥的惨状。   高速流动的水,紧凭人力,是无法闯出来的,不然在“海啸来袭”那一关时,也不会无一人幸免都被卷进浪里了。   想闯出来的话,就试试看!   只见流动的水无孔不入,顺着耳朵口鼻往赵哥身体里灌。   赵哥双目圆瞪面目狰狞,四肢疯狂挥动,本能地想要张开嘴巴呼吸,却又呛了一大口水,神色痛苦。   他的头发在水中飘荡,时不时遮挡住眼睛,可仍然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清他的表情。   痛苦,不甘,惊恐,害怕……   然后他开始逐渐失去意识,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似乎想要呼救,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不要说开口认输了。   赵哥让黎非白无法认输,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不能认输的一天。   他的双眼像玻璃珠子一样空洞无神,眼神呆滞,逐渐没了挣扎的气力。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全场寂静,甚至没有人敢喘一下粗气,那种窒息的恐怖感,无比清楚地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让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人每天都要喝的水,最平常除干涸地带随处可见的水。   在黎非白手里,变成了杀人利器。   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够了。   一时间,众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想法。   不要随便招惹黎非白!   当然,也有对黎非白这种手法不屑一顾的人存在。   水的克星……   也不少。   可就在这时,黎非白做出了让人意外的举动。   她挥了挥手,撤掉了台上的水。   赵哥狼狈的摔在地上,哪还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不停往下滴着水,头发湿漉漉的糊在脑袋上,呼吸沉重,好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台下的阮止双手不安的攥在一起,看起来倒是真的在担心黎非白。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吊儿郎当的翘着腿,似一点都不在乎赵哥变成这幅样子,很有闲情逸致的喝了口放在桌上的饮品。   “你的小姐妹还挺厉害的。”   “……”阮止没有接话。   “老赵还是头一次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对了,你刚才管她叫什么来着,黎非白是吧?名字也挺好听的,就是人有点不太听话。”   “看起来她是真的第一次来对战场,妇人之仁可不太行。”   听到这,阮止终于忍不住反驳道:“只敢坐在下面说这说那的,有能耐你去打一场?缩头乌龟,就只会欺负比自己弱的,胆小鬼!”   “刚才怎么没发现你也挺能说的呢?”男人忽地朝阮止身上凑了过去。   “砰!”   台上却突然传来一记沉闷的重击声。   男人抬眼看过去,只见黎非白正好是一个收腿的动作,而赵哥则被踹出去几米远才停下来。   黎非白微垂着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赵哥解开异能。   她刚才就注意到,在水里的赵哥意识近乎昏迷,可放在自己身上的异能依然没有失效。   两种可能。   一,赵哥死后异能才会失效,或者必须由本人解除才行。   二,赵哥的异能,可能不是‘禁言’,或许有什么可以作弊的方法,躲过了擂台的审查,‘禁言’是一个道具,所以才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   刚才的黎非白就让赵哥解禁言,谁料他贼心不死,竟然趁机拿起长剑,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见赵哥趴在地上装死,黎非白微皱了下眉,迈步走过去。   然后,一脚踩在赵哥的右手上,用力碾了两下。   “啊!”仿佛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回荡在整个场地。   台下阮止挑了挑眉,语调上扬阴阳怪气道:“原来这是妇人之仁哦!”   她旁边的男人脸沉下去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继续看着台上的情况。   人群中发出嘈杂的讨论声。   “这回老赵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怎么感觉,他刚才是真的晕过去,又被揍醒的呢?”   “我也这么觉得……”   黎非白没有心情听他们聊天,索性赵哥这个出气筒当的还算称职,她从收到俞夏死亡消息时一直憋着的火消散不少。   终于逼得赵哥解了禁言,黎非白也懒得在管他是死是活,走下了擂台。   她扫视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阮止的位置,朝那边走过去。   之前带走阮止的男人也在那里,他抬头望着黎非白的身影,伸手给黎非白鼓了个掌,同时夸赞道:   “感谢黎小姐为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战斗,真是让人受益匪浅啊!想来赵哥也长记性了,以后不敢在随便轻视人了。”   黎非白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看向他身边的阮止。   阮止立马起身朝黎非白那小跑过去,一副后面有野兽追赶的模样。   在她身后传来男人夹着笑意的声音。   “我一直都在对战场玩,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很喜欢你,你只要提苏御,保证随叫随到。”   阮止听到自称苏御的男人这些话,没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种把喜欢挂在嘴边,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百分百是个大渣男。   好在黎非白别说搭理他了,就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一个,转头就走了。   两个女生很快就离开了对战场,完全没听到在她们走后,场上发出惊呼声。   阮止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似的跑了两步,见黎非白一脸平静,不由得收敛了许多。   “你是没看到,那些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混啊!”   黎非白停下脚步,定睛看着阮止几秒,才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性格好像没有这么……开朗?”   黎非白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阮止不在意的抚了抚眼镜,“我妈说了,女孩子要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上一关游戏那么惊险,我当然要装的弱一点,才不会在一开始就被干掉。”“不过,我觉得黎非白你真的好厉害,跟他们都不一样。”   阮止笑容真诚,之前又为黎非白解答过不少疑问,似乎是很相信黎非白,所以才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可上一个这样的人,骗了黎非白。   黎非白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人,就像阮止自己说的,要善于利用优势。   谁知道,阮止是不是想要利用黎非白,攀一个保命的后路?   想到这,黎非白没了继续参观训练场的兴致。   反正也赢了10点数,赚回了门票钱,她也不算亏。   和阮止分开以后,黎非白回了自己的房间,闲来无事,她又开始翻看着兑换区。   喜欢购物,似乎是女人的天性,就连黎非白也不例外。   直到黎非白几乎可以把兑换区里的道具名都背下来了,她才放下手机。   记住各种道具的用法,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万一真遇到紧急情况,能更快速的购买道具活下去。   里面甚至连强制退出游戏的道具都有。   价值1000点数的道具卡。   水上乐园那么艰难的游戏,黎非白才获得了过百点数,想来,不到万不得已,是没人愿意使用这种道具卡的。   时至下午,外面的天色却暗沉的像是黑夜。   黎非白随便吃了点晚饭,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   难怪阮止不愿意待在房间里,这整日见不到人,甚至连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除了睡觉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游戏外,黎非白安静而沉默。   游戏内,黎非白沉稳却狠戾。   说来可笑,她竟然觉得,在游戏里,那种生死存亡的紧张感,远比现在像米虫一样活着,要刺激。   “那个,我听说了你的情况,但我觉得,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是甘愿当奴隶的人,我在赛尔夕亚有些关系,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想办法把你要过来。”黎非白不知道眼前这人从哪里得出来这种结论,没有接话。   “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最起码不用在游戏里担惊受怕。”   “没办法,我这人最看不得美女受欺负了。”   闻言,黎非白脸色一沉。   他怕是巴不得能‘欺负’人吧。   苏御还想说什么,黎非白却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冷着脸用力把房门关上。   外面传来苏御呼喊的声音,黎非白只当作没听见,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   她记得,玩家手册里有写怎么联系休息区督察官。   维护休息区秩序是督察官的职责,想来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向督察官检举了苏御的情况,不到一分钟,黎非白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想不到督察官小哥的行动还挺快。   倒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随后就听到苏御和督察官小哥解释了什么,然后离开了。   “叩叩叩”   房门再次被人敲响,这次很有节奏感,是督察官小哥。   黎非白打开了门。   就看到督察官小哥板着脸站在门口,用他的那个金色腕带,照常记录着。   “人我警告过了,如果下次他再过来,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嗯。”   想了想,督察官小哥很是欣慰的夸了黎非白一句,“这次不错,知道联系我了,看来你──”   说着说着,督察官小哥的视线向下,看到了黎非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此时还握在手里的短刺。   不错个P啊!   于是,黎非白面不改色的看着督察官小哥,督察官小哥脸色如同锅底一般黑,盯着黎非白手里的短刺。   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督察官小哥无奈扶额,“黎非白,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在休息区內私斗,你不要自找麻烦!”   “我知道。”   黎非白一本正经道,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么大个休息区都是眼前这个督察官在管吗?   不然为什么每次来的都是同一个人?   督察官小哥显然不知道黎非白想的什么,老父亲一般教育了一通,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当督察官真的不容易,遇见屡教不改的人,更不容易!   尤其是犯错的那个人,还一脸无辜淡然的看着你说。   “我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休息区会有黎非白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督察官小哥:我太难了 第43章 谁是我的新郎   进门右手边放置了一个很大的三层柜子。   最为奇怪的莫过于斜对着门的一面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墙上挂了个长约一米的方形黑布。   没人敢过去随便掀起来看。   没有过多交流,众人十分自主的开始分头行动在屋里寻找线索。   黎非白简单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后,见他们都去翻找柜子看挂画,于是迈步走向中间的桌子。   这种最显而易见的东西,反而往往更容易让人忽略。   果不其然,黎非白在桌脚下面的一块石砖里发现了一张红色的喜帖,上面沾满了碎石和尘土,很是呛人。   其他人见黎非白找到了线索,纷纷凑了过来。   黎非白也没瞒着,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喜帖,里面是一封邀请人参加婚礼的帖子。   [小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其他同龄皆已婚配。怎奈小女自生来便带有顽疾,行动困难。时至今日,也不曾有人家上门提亲,无奈之下,只能在途径此地的旅人中,寻一位合适夫婿。]   看来这次玩家的身份,是来相亲的旅人。   提亲结婚什么的众人不知道,反正留下来当新郎官的人,十之八//九都可能会没命。   目前情况来看,场上只有四位男士,也就是说,四分之一的概率。   几个女玩家放松了不少,甚至有个长相很魅的御姐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看来咱们要选个新郎官了啊!”   “新不新郎的,信上不是写了,人家要寻一个合适的,可不是让我们自己选人。”粉衣男重点抓的不错,不冷不淡的怼了回去。   一个留着寸头的魁梧男人开了口,“信上给的提示和没有一样,都别墨迹了,大家继续找找线索。”   于是众人又搜索起来。   没过多久就有人有了新线索。   在挂画后面藏有一个极小的暗格,里面放了一根简洁大方的发簪。   发簪尖部泛着不太明显的淡红色,显然是见过血的。   发簪下同样压了一封信。   [小女自知命薄,不愿让亲人忧愁,可独自一人,无法完成拜堂,行合卺之礼,望有缘人成全。]   “我说,她这是不是在威胁我们必须和她成亲啊?”高个男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言语间说着什么望有缘人成全,上面却压了个带血的簪子。   就好像在说,不愿意成亲就去死!   “管她的呢,簪子先拿着,指不定后面有用。”魁梧男人不似高个男那般小心谨慎,说完转身准备去其他地方翻找。   “等一下。”   一直没有出声的黎非白忽然道。   众人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向她。   发现簪子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短发女生,信也是她念给大家听的,此时手里还拿着那张纸。   黎非白走到短发女面前,伸手示意女生把信给她。   短发女犹豫了两秒,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把信递给了黎非白。   黎非白没说话,蓦地把信翻了过来,只见信的背后用浅淡红色的笔油随意画了四条横线。   那横线被画的歪歪扭扭,就像是小孩子随手画了几笔一样。   御姐型女人凑了过来,惊讶道:“这画四根线什么意思?”   场上的玩家似乎都是没成过亲的,倒是没有一个人明白信上红线的意思。   这时,默不作声年纪略大穿着风衣,可以称呼为大叔的男人缓缓道:“应该是‘问名’吧。”   “什么是问名?”短发女不解的问道。   风衣男眼睛有些浑浊不清,板着脸瞥了短发女一眼,“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里,问问名字,生日时辰什么的看看两个人的八字合不合。”   “老哥你挺懂啊!”粉衣男很是自来熟的搭在风衣男肩上。   风衣男脸上顿时露出不太高兴的情绪,不舒服的动了动肩膀。奈何粉衣男似乎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压根没注意到,依旧笑呵呵的。   “这么说,我们要把自己的名字和生日都写上去?”高个男道。   黎非白在心里默默认同,以往是男人相看女子,现在是女子相看男人,自然是要看看男人的姓名与八字了。   高个男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仿佛在努力斟酌言辞,“我说,这该不会是个灵异游戏场吧?”   闻言,御姐女没忍住嗤笑一声,“你玩的游戏不多吧,像这种深山老林里的游戏场,基本上都是灵异场没跑了。”   高个男虽然个子挺高的,但胆子算不上大,好像也是头一回参加灵异场,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讨好道:“这位姐姐,我确实玩的少,每次都是踩着一个月最后一天进来的。”   御姐女貌似不吃他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没有在说什么。   都是玩过游戏的老玩家,在这装什么萌新菜鸟呢。   魁梧男看不惯他们闲聊的姿态,不耐烦地看向风衣男:“你说的问名──”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魁梧男的话,在场的人几乎是瞬间朝声援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小吊带裙,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瘫坐在地上。   她长相清纯,此时眼眶微红,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受了不少惊吓,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看了让人心里不免生出保护欲。   清纯女一直安安静静的,别人干什么她就跟在后面,虽然身上衣服不像是来玩游戏的,但她没说什么话,存在感倒是不高,也没人跟她搭过话。   短发女过去扶起清纯女,“你没事吧?”   清纯女脸色惨白缩了缩身子慢慢站起来。   风衣男眼神扫过两人,落在清纯女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询问的句式,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我看到了……”清纯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还带着颤音,“一……一只眼睛在帘子后面看我们。”   “只有眼睛?”黎非白问。   “对!”清纯女白着脸点头。   见她点头,黎非白狐疑地看了看她,心里有些疑惑,没有多言。   反倒是魁梧男很是直接的问了出来,“对什么对?那是个帘子,不用手去掀开,怎么看我们?难道帘子上长了眼睛不成?”   黎非白不置可否。   游戏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魁梧男说话时嗓门有点大,人看起来也凶巴巴的,清纯女眨巴了下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我,我真的看到了。”   魁梧哥还想说什么,高个男就出言提议道:“她可能真看到了什么,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帘子。”   黎非白余光扫了眼黑色的帘子,它安安静静的挂在墙上,纹丝未动。   见没有人附和自己,高个男又继续道:“屋子就这么大,一眼看到头了,这说不定是个线索呢?那位哥,刚才门是你推开的,这帘子要不你也去检查检查吧?”   粉衣男挑了挑眉,“门是我开的,帘子不是该你们谁去掀吗?干嘛什么活都让我干?”   “又不是我叫你开门的……”   “那你别进啊!”   眼看着游戏没有进展,这俩人反倒要吵起来,魁梧男直接扬起手在桌上狠拍了两下。   “行了!没看到四个蜡烛都烧的差不多了吗?等没了蜡烛,屋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呢,看个帘子推这推那的。”   说着,他径直走到帘子旁,抬手掀起了黑色帘子。   帘子后面是一扇没有玻璃空洞的窗户,透过洞口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一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什么都看不见。   魁梧男确认了好几次真的看不到东西以后,又走回来,一言不发直接拿走短发女手里的发簪。   “喂,你!”短发女想说什么,可当对上魁梧男凶狠的眼神时,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这人也太没礼貌了。”短发女见魁梧男走到桌子边不知干什么去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站在她旁边的清纯女附和的点点头没说话。   黎非白不那么觉得,魁梧男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却是个心细的,能注意到蜡烛燃烧时间有限,还敢主动揽过掀帘的责任,光是这两点。   就比只说不做,总推其他人出去做事的高个男好多了。   魁梧男用簪子在桌子角砸了两下,砸掉一块木头,然后又拿起木头蹲在角落的蜡烛旁,靠微弱的火把木头烧的漆黑,才走回来。   他也不管其他人看他什么目光,拿起信的背面,直接用烧黑的木头在第一行横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是男的都把名儿写上去,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看来是要试试风衣男之前说的“问名”了。   黎非白见这边没有自己什么事,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黑帘上。   那后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这边,四个男人轮流写名字,另一边四个女人无事可做,也不用担心被选上当新郎。   “便宜这几个女的了,不用出力,等着通关就行了。”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黎非白没管,也懒得理。   她迈步走向黑帘,伸手摸了摸帘子。   布料有些粗糙,不是很好的料子,摸起来有些划手。   黎非白弯腰直接把墙角的一根蜡烛拿在手里,然后自然的掀起了帘子。   蜡烛的光很弱,完全看不清东西,黎非白试探着把蜡烛往前伸了伸,一抹凉意顺着指尖缓缓袭上手臂。   “对啊!这里这么黑,新娘不是说她有顽疾吗?万一是眼睛不好使呢?”高个男反应过来,当即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八个人挤在桌子一圈,看着黎非白用蜡烛照亮信纸。   信纸被烛火照的发白,几个男人的字属实不怎么样,看起来还有点丑,只能勉强认出是哪些字。   就在蜡油都要滴在信纸上的时候,信纸突然自燃了。   不是黎非白手里的蜡烛碰到了信纸。   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信纸是自己烧起来的!   黎非白动作极快,拿起信纸的一角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才把那火扑灭。   可即使是她速度再快,都不及火燃烧的速度。   信纸只剩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大小。   ‘新娘’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问名’后没有相中的,所以干脆烧毁了信?   忽然,屋子里响起若有似无的哭声,那哭声很是凄婉,仿佛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哭声清晰,黎非白不仅能听到,还能听到抽泣声,以及哭声里面的呜咽声,含糊不清的,就像是想要说话,可嘴巴里含了东西,根本讲不出来。   八个人紧贴在一起,手臂碰着手臂,全都面对着桌子。   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说话,就连经常提出建议的高个男都安静下来。   四周静极了,除了哭声,黎非白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下接着一下。   黎非白手里还攥着那烧毁的五分之一信纸,背脊忽然有一股凉意蔓延。   糟了。   现在所有人看似都在一起面对着面,可实际上,背后都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外。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僵着身子不敢有动作。   在游戏里,求稳是常态,以不变应万变。   黎非白抿了抿嘴,忽然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清纯女表情很是惊恐。   这是个胆小的,看到事掩饰不住自己情绪外露的人。   而清纯女此时能看见的,正是黎非白的背后!   黎非白不想坐以待毙,尽力平缓着呼吸,装作没发现不对劲的样子,低垂着头。   就在那哭声抽气时,黎非白猛地转过了头。   在她身后,挡着窗口的方形黑布,不知何时,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新游戏开启啦! 第44章 谁是我的新郎   黑色的帘子掉落在墙边,露出后面漆黑的窗口。   蜡烛的火光似乎比刚才暗了一些,从黎非白的方向看过去时,窗口黑洞洞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吞进去。   “喂,这种时候,你别乱动啊!”高个男压低声音冲着黎非白警告道。   黎非白仿佛没听到一样,垂眸盯着地上的黑布看了几秒。   然后伸手指了指窗口。   “那个,是不是让我们进去的意思?”黎非白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整个屋子,除了进来的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通往其他地方的窗户。   可再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谁敢打头阵第一个进?   耳边的哭声含糊不清,时而低声婉转,时而声音变得很尖锐。   清纯女已经快要吓哭了,手死死抓着她旁边的短发女。   御姐女倒是没那么害怕,不过多次过关经验告诉她,现在根本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就一点都怕死吗?   这么想着,御姐女不由得多看了黎非白两眼。   只见黎非白发现没有人行动以后,竟然独自一人朝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窗户,那哭声的声音就越大,黎非白忽地抬手在窗户旁边的墙上敲了敲。   声音空荡,不是那种特别厚的实心墙,听起来似乎是中空的。   隐隐有冷风顺着窗户吹拂进来。   阴冷的气息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浑身上下汗毛耸立。   不远处的几人一个个都紧张的盯着窗口,好似下一瞬就会从那里爬出一个‘新娘’,然后把不知所谓的黎非白生吞活剥了。   黎非白弯腰捡起黑布,然后盖在了窗户上。   哭声停滞。   黎非白愣了一秒,举着黑布的手收回。   哭声再次响起。   黎非白这次却没有立马把黑布盖上去了。   窗口上面,根本没有可以固定黑帘挂上去的钉子。   那之前,黑帘是怎么挂上去的?   不管怎样,既然现在黑帘已经无法在挡住窗口了,那也只能放着不管了。   黎非白拿着那块黑布,朝众人的方向走过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就连看起来冷静的风衣男还有直爽的魁梧男表情都有些微妙。   “你,你要干嘛?”高个男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黎非白手里的布。   黎非白看到一张发黑泛青的中年男人的脸,没有黑瞳仁的眼球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他肌肤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来原本的面容是什么样子,浑身上下一件衣物都没有,双腿盘起,腰部往上是躯干,至于双手和头,则被摆成了诡异的姿势。   两只手臂立在腿的中心,那颗圆滚滚的头颅,正正好好被托在掌心中。   简直就像是供台上的贡品一样。   柜子里除了这具尸体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尸体上都干干净净的,除了诡异以外,看不出任何线索。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光脑同时亮了起来。   [有玩家在婚房中发现了重要人物线索,正式开启游戏“谁是我的新郎”。]   [故事发生在很多年以前,这是一个封闭落后与世隔绝的镇子。这里极其封建,没有律法约束,人们心中自有一套固有的思想。]   [当太阳升起时,将驱散所有黑暗,这里也将不复存在。]   [请玩家们,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了解古宅,找出柜中男人的死亡原因。]   [注意:夜晚时,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与人性,才会暴露出来]   [你,有没有害死过人?]   黎非白感觉到手机传来震动,低头看了看手机。   [这是专属于你的任务,胆大心细的你,发现了柜中的秘密,成为众矢之的,遇见鬼怪时,不可避战!]   [任务:存活到天亮,并与“新娘”成为朋友。]   看到最后,黎非白沉默了。   从第一次进游戏她就有种感觉,这个游戏,一直在针对她。   至于原因,她现在也想不出来。   只能当作是这场游戏对她的“特殊关照”了。   其他玩家此时也都看完了任务,比起当“新郎”,找死亡原因破案什么的,似乎要更正常简单一些。   魁梧男和风衣男已经站到了柜子旁,开始打量着尸体。   短发女陪着清纯女蜷缩在一旁。   清纯女脸色煞白,显然是也看到了尸体的模样,不敢上前。   粉衣男倒没去看尸体,而是好奇的看着黎非白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尸体又不能活过来。”黎非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中年男人的尸体。   尸体的指甲里有很多黑泥,皮肤有很多裂痕,应该是平时经常干活。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了他,还在他死后,把尸体摆成这么诡异的一个姿势?   另外,提示里有说,这里是婚房。   在婚房里摆上一句尸体,“新娘”就不觉得晦气吗?   除非,这也是他们的一种习俗。   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黎非白站起身再次看向窗口。   还是要进去看看才行吗?   时间有限,天亮之后,这里将不复存在,也就是说,如果天亮前,任务没有完成,玩家可能会被留在这里的意思吗?   就在大家都发愁的时候,宅子的门忽然被人在外面全部打开了。   与此同时,哭声停止。   之前最后进来的人,怕门关上以后,就不能出去了,所以留了很大的缝隙。   现在门大敞四开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而在门的旁边,站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汉。   他佝偻着身子,手上还拿了根拐杖,皮肤上有很多白色的斑,一只眼睛似有问题,不能转动,直勾勾看着屋里的人,另一只眼睛左右转了转。   “你们在阿莲的婚房里做什么?”   八个玩家看着眼前的老汉,神色各不相同。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了最勇的黎非白身上。   黎非白面不改色,淡淡道:“阿莲给我们发了喜帖。”   老汉绷着的脸顿时松了不少,强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样啊……阿莲是个好孩子,没有坏心眼的。”   “老头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身体不好,总是受人欺负,她爹一直催她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就不会再被欺负了。”   “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群不听话的小崽子们……”   众人没有打断老汉的话,想来这应该就是游戏里的npc了。   说着说着,老汉话锋一转,突然道:“这么晚了,你们要不要去我那留宿一晚,早上再来看阿莲?”睡一晚直接天亮了,他们还玩个锤子!   奈何这种话根本不能直接说出口。   黎非白把短刺反握在手里放在背后,轻声问,“爷爷,你家远吗?”   老汉身体似乎不太好,咳嗽了两声,身上的皮肤松松垮垮的跟着颤了两下。   “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粉衣男嗤笑一声,没有保持安静陪npc演戏的兴致。   黎非白的那句话提醒了他。   他们刚到游戏时,这里就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宅子,所谓的不远,走两步就到了,鬼知道是在哪?   这么晚,一个“老人”深更半夜邀请人去他家。   就算是npc走剧情,也不太能说的过去吧?   这个“老人”很有可能与男人的死有关。   只有“凶手”才喜欢在事后,重回案发现场,欣赏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45章 谁是我的新郎   “是吗?”   “嗯,就在窗户后面。”   说着,黎非白伸手指了指窗口。   老汉却看也没看向那边,眼睛直勾勾盯着黎非白,“可能是人太多了,阿莲一向怕生,你们还是跟我走吧,她就不会哭了。”   “那我们要是不想走呢?”粉衣男没了耐心,不想继续磨蹭下去。   索性直接和npc反着来,试图用这种方法激起游戏关键点。   老汉歪了歪头,脑袋竟然超出人类范围的贴在了肩膀上,他依然用着那副和蔼可亲的长辈语气,道:“那你们就都留在这吧!”   还真让粉衣男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情况转变似乎不是太好。   老汉目光呆滞,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狰狞,后背无法挺直,上身微微前倾,就像是准备捕食猎物的猛兽。   他挡住了门口,让人无法从门那里逃出去。   浑浊的眼睛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似在犹豫纠结着先从谁开始下口。   光脑再次亮起,一行散发着浅淡白光的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公开任务   [夜晚,是人兽性大发的时刻,人们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请玩家们尽力躲藏,避免与鬼怪发生冲突。被鬼怪抓到的玩家,将即刻变为鬼怪,没有任何侥幸可能!]   在字出现的十秒后,游戏完全不管玩家们是否看完了任务,化为鬼怪的老汉直直朝最柔弱的清纯女扑了过去。   腥臭发黄的牙齿看起来已经老化了,谁也不知道,这口牙,是不是真的能把人咬死。   可游戏提示上说了,被抓到的人,会变成鬼怪。   这个“抓”该如何定义?   碰到?接触到?还是被抓住才算?   众人当即没有犹豫,趁着老汉攻击清纯女的时候,从门口逃了出去。   短发女毫不犹豫一把推开清纯女,拔足狂奔。   瞬间,解密游戏变成了逃生游戏。   黎非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单人任务,不允许她跑。   余光看着其他人争前恐后地转身逃跑,老汉的手指,变成了野兽一样的锋利尖爪,眼看着就要掐住清纯女的脖子。   黎非白干脆利落地挥动短刺,垂直扎进了老汉的手臂里,然后用力一转。   “吼!”老汉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声。   黎非白想的很简单,既然是抓人,那就把他手都砍了,自然没法抓了。   老汉的命留着还有用,说不定能知道些别的线索。   清纯女很是感激的看着黎非白,往旁边退了退,给黎非白留出战斗的场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哀嚎嘶哑的咆哮回荡在屋子里。   黎非白休息时常去训练场实战训练,战斗技巧提升不少,此时近身想要控制住老汉,倒也不算太艰难。   她利落的斩断了老汉的双手,然后掏出一卷绷带,充当绳子把老汉捆了个结结实实。   怎么说呢,这一关的鬼怪,似乎弱了点。   不等黎非白在老汉身上找线索,耳边就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方才跑出去的人,居然又跑了回来。   高个男捂着手臂跑步姿势怪异,直冲冲跑了进来,而就在他进屋的瞬间,身后飞来一把斧子,砍在了他脑袋上。   鲜血瞬间落了满脸,高个男表情惊恐中还有着一丝不甘心。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最后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在游戏明确要躲避鬼怪时,杀人,反而成了更简单的事。   魁梧男出现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扔东西的动作。   很显然,那把斧头,就是他扔的。   他呼吸有些喘,单手扶着墙走回屋内,当看到鬼怪已经被黎非白制服以后,很是意外。   似是怕自己刚才的行为会让黎非白感觉到威胁,魁梧男解释道:“他被鬼怪抓伤了。”   黎非白看了眼高个男的手臂,那里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皮肉外翻着。   “你为什么不按游戏说的做?”魁梧男看着黎非白,眼中有种莫名的寒意。   黎非白无声攥紧了手里的短刺,不冷不淡地问他,“你指什么?”   “游戏说了,玩家要尽力躲藏,不让玩家与鬼怪发生冲突,你现在绑了鬼怪,是几个意思?”   黎非白抬眸看向魁梧男。   “游戏,有说不让绑鬼怪吗?”   确实没有。   比起这个,黎非白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魁梧男他们,如此听游戏的话?   是因为以前吃过什么亏吗?   不然怎么会在游戏说避战的情况下,即使有武器也毫不犹豫的逃离!   游戏,似乎在潜意识里给人传达了一种指令。   你要做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该怎么做才能通关。   一步步诱导着玩家,按照游戏的规则去玩。   慢慢地,失去思考能力。   “其他人呢?”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其他人回来,黎非白询问道。   “不知道,外面那么黑,都跑散了。”魁梧男没好气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魁梧男没有说话,手里还拎着那把往下滴着血水的斧头。   他盯着黎非白看了好半晌,才阴测测的道:“有时候问题太多,可不是个好习惯。”   心跳徒然急促,黎非白蓦然间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半分也动弹不了了。   不过眨眼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出现了几秒钟的模糊。   魁梧男已经到了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神情冰冷漠然,高高扬起了斧子。   斧子,一种算是比较旧时代的工具。   在镇上做农作活时还是很常见的。   黎非白甚至来不及去想,是鬼怪变成了魁梧男的样子,还是鬼怪一直在玩家之中。   那一刻,她身体条件反射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无形的屏障出现在面前,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魁梧男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挥舞着斧头,一下又一下砍在“幕”上面。   “异能者?你们还真敢来,去死!”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狂狞之色,脸皮从中间裂开,皮肉剥离朝两边垂落,最后索性扔掉了斧头,十指变成锋利如刃的尖爪,腾空扑了过来。   黎非白看到魁梧男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皱了皱眉。   这个魁梧男,应当不是真的魁梧男,而是游戏里的“原住民”。   他能说话,能和人正常交流。   鬼怪,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或者说,游戏是怎么创造出这么真实的鬼怪的?   就在这时,四根蜡烛熄灭了。   整个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   黎非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转身,就见清纯女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刀,刀尖直指自己。   没有疼痛传来,黎非白也不觉得,这么一把刀就能捅穿“幕”。   直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唤她。   “喂,你没事吧?”   恍惚间,黎非白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窗口前面。   她的腿有些发酸,耳边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喂,这种时候,你别乱动啊!”   黎非白僵着身子转头看过去。   只见,本来已经被魁梧男砍死的高个男完好无损地站在桌子旁。   而桌子上,那个本应被她拿过去的黑布,此时正安静地放在自己脚边的地面上。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46章 谁是我的新郎   没有哭声,没有尸体,没有老汉,从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就是黎非白突然走到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   是因为拿着信纸的原因吗?   黎非白不清楚,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无视掉其他人怀疑的目光,黎非白径直走到柜子前蹲下。   上面有一把生锈的铁锁,锁口里塞了个很小的东西,就像是断了的针一样细,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黎非白握住锁用力拽了一下,毫无反应。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下黎非白的肩膀。   黎非白条件反射的躲开,就见粉衣男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从信纸被烧了以后就怪怪的?被附身了?”   粉衣男这么说不无道理。   无论是在窗口站了半天,还是去突然拽锁,这几个动作,都很不对劲。   粉衣男既然怀疑到这份上来,还敢和黎非白近距离接触,胆子属实也大。   黎非白沉默了,她感觉头有些疼,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是一股脑塞进脑袋里。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黎非白抬头看向其他人,“我刚才听到了哭声,之后就有些意识不清了。”   说完,黎非白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没有老汉那种僵硬感,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细微的小动作,都足以证明眼前这些人,不是假的。   “只有你听到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御姐女眼神中满是质疑。   风衣男板着脸点点头,“我也没听到。”   其他人也是一副附和的表情。   “你听出来哭声是从哪传来的吗?”粉衣男伸手作势要扶黎非白起来,随口问道。   黎非白心里还在想刚才的事,没注意到粉衣男的动作,自己站了起来。   “窗户里,我觉得我们可以进去找找线索。”   粉衣男很是自然的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那你突然拽这把锁是怎么回事?”   闻言,黎非白皱了皱眉。   “我听到哭声里说柜子有问题。”   她没有把幻境里看到了尸体和老汉的事说出来,只是将刚才的行为都推给了莫须有的哭声。   “所以你想试试柜子能不能打开?”粉衣男摸了摸下巴,很是配合的问道。   “嗯。”   见黎非白应了,粉衣男忽地轻笑出声,抬手在黎非白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我的傻妹妹哟,这柜门要是有线索能打开,我们早就打开了好不好。”   黎非白的脸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这位先生,请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粉衣男仍然看着她,嘴巴张了张,一副了然的样子,“怎么,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那干嘛碰都不让碰一下?”粉衣男笑着说道,完全没有自己在骚扰人的自觉。   黎非白心思百转千回,这个粉衣男行事作风太过轻浮,不是个靠谱的,一会儿要避远一些。   她正色道:“总之,离我远点。”   见黎非白表情严肃,粉衣男举起双手,很是配合的样子,“好好好,不碰你了。”   “我,我们还是先专心找线索吧……”清纯女小心翼翼的出声。   在这里,她看起来最无害,说话声音也柔柔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备。   黎非白没意见,她心里有太多疑惑需要解开。   几人轮番查看了窗口,这回连一开始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黎非白心里算着时间,按照之前看到的,“老汉”应该快要出场了。   过了一会儿,蜡烛已经快要烧到头了,众人依然无所收获。   “砰砰砰!”   柜子里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黎非白虽然不怕,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愣了一瞬。   生锈的铁锁被撞得摇晃,隐约有血顺着柜门缝隙渗透出来。   是里面的尸体“活”了吗?   不对,不能全信幻境里的事,那很有可能是游戏为了迷惑玩家。   粉衣男思索片刻,抬腿一脚踹在了柜门上。   里面撞击的东西停滞了一瞬,然后像发脾气一样撞得更狠了。   屋里的人没有说话,只剩下“砰砰砰”的声响不停回荡,很是扰民。   不知过了多久,锁扣渐渐松了。   黎非白低头,看见一只布满白斑的手从柜子里伸出来。   另一边清纯女又叫喊出声。   “眼睛出现了!”   黎非白回过头,果不其然,窗口处再次出现一双恐怖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则隐匿在黑暗中,就像是在偷偷窥视着的人。   难不成,眼睛的主人,和柜子里的“人”有所关联?   黎非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此时魁梧男站了出来。   “都准备好武器,一会鬼怪出来可没人会管你们。”   他说话时意有所指,瞥了清纯女一眼,然后抬腿狠狠踹在柜门上,几脚下去,配合着里面的东西,锁扣终于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只皮肤松弛,满是白斑的手冲了出来。   那只手就势要抓出魁梧男的脚踝,却被一把斧头劈在手背上,狠狠砸在地面。   手是被人从小臂处砍下来的,横面平整,应当是利器所为。   比如……   斧头砍刀什么的。   它没有躯干,五根手指在地面上疯狂抓挠扭动,奈何被钉的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   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众人心里的恐惧感驱散了不少,也有了闲心去看柜子里的东西。   只见柜子里,盘腿坐着一个被斩断双手和脑袋的男尸。   嗯?他的头呢?   黎非白低头在地上扫了一圈,只见一颗脑袋正费力的在地上弹跳滚着。   它似乎怕被人发现,走的都是阴暗的地方,动作也很轻。   然后,它被站在附近的粉衣男一脚踩在了地上。   黎非白心情复杂。   嗯,这才是真正的粉衣男,刚才幻境里看见鬼怪就跑的,果然是假的。   御姐女神情复杂地看着粉衣男,“你就不怕这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能滚能跳的脑袋,那能是普通的脑袋吗?   粉衣男扬了扬下巴,“它能有什么问题,顶多咬我鞋底,还不一定咬的坏。”   御姐女,“……”   高个男一锤手心,“要我说,这肯定是个关键线索!”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御姐女没好气地说。   “信上不是说,要找个新郎吗?该不会他是新郎吧?”短发女见鬼怪被彻底控制住,也开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他不是。”黎非白直言否定了。   “你怎么知道?”粉衣男饶有兴致地看向黎非白。   “新娘16岁,这个鬼怪年龄至少在五十岁往上。”黎非白淡声道。   “她说的没错,另外,信上说,‘时至今日,不曾有人家上门提亲’,也就是说,现在的新娘,应该没有意中人才是。”   风衣男比较冷静,分析着仅有的线索。   “那不是还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吗?要不试试让它看看脑袋?”粉衣男笑着提议道,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悚。   让“眼睛”和脑袋上的眼睛对视,真亏他想的出来。   黎非白看向粉衣男脚下的脑袋,那颗脑袋五官狰狞,头发稀疏花白如同杂草,脸部皱纹交错,隐隐腐烂淌血。   黎非白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   她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确认:   那是……老汉的头。   为什么柜子里的中年男尸会变成老汉,之前的幻境又在暗示着什么?   就在这时,众人的光脑同时亮了起来,几行散发着白光的字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本局游戏:谁是我的新郎。]   [任务:帮新娘找到心仪的新郎。]   [支线任务:查清柜中男尸的死亡原因。]   在往下看,黎非白发现,游戏给出的故事背景提示,和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忽然,一直静置的手机传来震动。   黎非白身子一僵,心中难以平静的情绪让心跳都不自觉地快了许多。   她快速扫了眼手机上的内容。   [无意中为鬼新娘阿莲提供帮助的你,在阿莲心里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请尽力帮助阿莲完成心愿,任务成功,本局游戏点数翻倍,任务失败,没有奖励。]   “你在看什么?”粉衣男忽然凑到黎非白身边,仿佛在判断着什么。   黎非白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好友消息。”   “那你这个好友不怎么样啊!在你参加游戏的时候给你发消息,就不怕害死你吗?”   黎非白没说话,思索着手机上的任务。   她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帮助新娘了?   难道是那句否定鬼怪是新郎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莲应该是很讨厌老汉了。   可幻境里,听老汉的话,貌似他很照顾受欺负的阿莲。   等等……   黎非白脑海里回放着幻境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好像,知道死亡原因是什么了。   看着其他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查看尸体,检查死因,各种分析。   黎非白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慢慢握紧,在缓缓张开。   那里什么都没有,可黎非白却有种自己掌握了东西的错觉。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就给这么个玩意,上哪知道死亡原因啊?”高个男愁眉苦脸的看着还在蠕动的手臂。   “问名”信被烧了不说,现在又冒出来一具男尸,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就好比,给你一只手,让你说出这个人的家庭背景,有没有仇人,怎么死的,一样离谱。   “凶手应该很残暴,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人杀了,却非要把人的双手和头砍下来以后锁在柜子里。”风衣男率先发言,说出自己的思路。   “可能和新娘也有仇,给的信息里说了,这里是婚房。”   “一个16岁身有顽疾的女生,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能让对方藏尸柜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47章 谁是我的新郎   “你们就没人怀疑这人可能是新娘杀的吗?”粉衣男像玩球一样用脚上下掂了掂脑袋。   “你也说了,这里是婚房,那肯定是房子的主人最有杀人动机了。”   闻言,风衣男皱了皱眉,“信上说,新娘身有顽疾……”   不等风衣男说完,粉衣男就打断道:“什么顽疾?是眼睛瞎了,腿瘸了,还是感冒发烧?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说谎呢?”   粉衣男虽然说话语气比较欠揍,但总的来说,他的话并没有毛病。   不能因为新娘16岁,就认为她没有杀人动机。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魁梧男冷声问道。   粉衣男挑了挑眉,朝黎非白那边望了一眼,“按照那位妹妹说的,爬窗进去看看咯,那不是还有一双眼睛等着呢吗?”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清纯女忽地举起手,弱弱道。   黎非白闻声看向清纯女,她还是那副怯懦的样子,说话声音极小。   很奇怪,她刚才,不还很怕窗户,话很少吗?   怎么这两次开口,都与粉衣男有关。   而且,在清纯女开口说话时,黎非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想要听她话的感觉。   就好像,潜意识里被下了暗示一样。   黎非白揉了揉眉心,想忽视掉这种诡异的感觉,可越是在意,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转头看向窗口,那双眼睛眼珠外凸,像是要被挤出来一样。   “你确定那双眼睛没问题?我们过去不会被搞死?”   御姐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粉衣男直接抓起地上的脑袋,朝窗里砸了过去。   那双眼睛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瞬间消失了。   从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不就没事了?”粉衣男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   众人对他的行径无言以对。   “那是重要线索,你怎么就扔了?”高个男看不下去,指责道。   粉衣男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凉凉回道:“那把你扔进去探路?”黎非白不想继续听他们吵,迈步走到窗边。   反正进窗的提议,也是她提的,此时她先进去,应该没人有意见。   黎非白余光瞥了眼房子里的设施:   四根白蜡,盘腿男尸,封柜木桌。   她双手搭在窗边,手上用力,上身前倾,进入到里面的房间。   紧随其后的是粉衣男几人。   窗户里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外面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浓重的黑暗里,莫要说是人了,就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在哪。   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当所有人都爬进窗户里以后,清纯女发出惊叫声。   她胆子小,又穿了裙子,避免走光被人看到,所以她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此时清纯女惊叫,让人下意识回过头,可入目的却依然是一片黑暗。   不对,外面蜡烛还没烧完,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些微弱的光亮才是。   黎非白试探着按照记忆去找窗户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摸到。   “你怎么了?”   是短发女的声音。   “没,没事,就是被东西绊倒了,我这里好像有张桌子。”   “怎么又有桌子?”   话虽这么说,可有东西就代表有线索,众人朝清纯女那边摸索着。   “有病吧,谁摸我?”   “大姐,现在这情况,谁有闲心摸你啊!不小心碰到的吧。”   “烦死了,就没有人有照明的道具吗?”   “进游戏前,你没看光脑吗?这局游戏禁止自带照明工具。”   黎非白默不作声听着他们说话。   听到这时,她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人似乎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规则。   仅仅是因为光脑不同的原因吗?   游戏似乎总是在刻意针对她,为什么?   不管怎样,首要目的还是通关,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可以慢慢查清楚。   黎非白抬手在左手臂上轻抚了一下,她现在的鬼怪亲和度已经很高了,想要用些怪物的力量,根本不是问题。   只希望这次不会像在“单人隧道”里那般,依然看不见东西。   一抹浅淡的金色,缓缓覆盖在眼睛上,恍惚间黎非白的眼前呈现出一个小型的房间。   一张方桌上盖着黑色的布,桌子旁围了四把长椅,墙上挂了许多黑白照片。而正对着自己的是两把太师椅,椅子中间放了个小桌子,桌上摆着两个茶杯和一个茶壶。   而这次,在左右两边,各有一扇上锁的门。   至于进来时的窗户,不知何时,那黑帘子又把窗户挡住了。   黎非白伸手碰了一下帘子,纹丝不动,想来暂时是回不去了。   她跟在短发女旁边,两个女生应当是都没有办法看清东西,蜷缩在两面墙中的角落里。   黎非白没管他们,独自去看墙上的照片了。   照片上的人很多,不过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一个小女孩。   其中一张照片,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笑着看向镜头,很有活力,而在她旁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小女孩的父母。   之后的照片中,小女孩逐渐长大,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直到后面,只剩下一张她的单人照片。   16岁的女生,穿着新娘服,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前方,毫无生气。   黎非白把那张照片取了下来。   相框厚重,竟然有种比手上那颗脑袋还要沉的错觉。   就在黎非白准备查看照片时,有血顺着墙缝缓缓往外渗出,难以形容地腥臭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要-碰-我”   血字浮现在墙壁上,从墙缝中渗出来的血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就在地面汇聚在一起,蔓至人鞋底的高度。   继续下去,想来用不了多久,玩家们就能体会到被血水活活淹死是什么感觉。   黎非白不由得神色凝重。   “我们找找钥匙,门后面应该有线索。”风衣男摸了摸门,冷静道。   到底还是玩过游戏的玩家,这些血没有让他们乱了阵脚。   八个人里,只有清纯女最害怕,抖着身子,双手紧紧抓着短发女的胳膊。   黎非白收回视线,继续检查手上的相框,只见相框背面写了许多杂乱的字,只能依稀分辨出几句话。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放我出去。   不要看我。   最重要的是那句“不要看我”。   外面是阿莲的“婚房”,这里应该就宅子的厅堂,那照片上的女孩,就是阿莲。   谁在看阿莲?   谁让阿莲这么害怕?   黎非白又重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所有照片。   几乎每张照片都有阿莲的身影,可每次拍照,她都只露出上半身,照片为什么不拍全身?   还是说,因为下半身有顽疾,不方便拍照?   黎非白想的入神,不由自主的盯着照片看,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被她忽视了,彻底沉浸进去。   她把阿莲不再开始笑的那张照片拿了下来。   然后把那张照片按在了一直装死的脑袋上,冷声道。   “是因为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48章 谁是我的新郎   脑袋疯狂扭动,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弄脏了相框照片那一面,黎非白有些嫌弃地随手丢了个水球砸在脑袋上。   那颗脑袋顿时湿漉漉的,血倒是被水冲干净了。   它不像人类,会呼吸,所以这水压根不会让他呛到或者再“死”一次。   黎非白也有些无奈,她的异能,对于已死的鬼怪来说,貌似作用不大。   她只好抬手把鬼怪脑袋抡起来狠砸在墙上,冷声道:“别动。”   沉闷的声响,让屋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一直注意着黎非白行动的粉衣男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睛,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   刚才那一下,力气在大点,怕是都能把鬼怪脑袋骨头砸碎了。   这是哪里来的鬼才。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相框,照片里的阿莲身上全是血,可嘴角却诡异的向上扬了扬。   黎非白记得,刚才的照片里,阿莲是没有笑的。   所以,那双注视着玩家的眼睛,是阿莲?   她一直在某处看着每一个人。   忽然,一道空灵地女声响起。   “你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说话的声音很近,就好像有人紧贴在黎非白的后背上,在她耳边喃语。   又来了,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   黎非白看不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也无法转动身子。   但她能闻到浓烈的像铁锈一样的味道,而在那股血腥味之中,又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   这屋子里哪来的香?   “你怎么不说话?是也讨厌阿莲吗?”自称阿莲的“人”嗓音婉转,说话声音很好听,带着股少女的感觉。   “不讨厌。”黎非白淡声道。   “我也不讨厌你,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怎么说呢……感觉,你就像是我的同类。”   “……”黎非白没接话。   被一个不知是鬼还是怪的东西称呼为同类,感觉有点怪。   “你留下来陪阿莲吧?”   此话一出,黎非白感觉到一双手从背后朝前伸了过来,那双手轻轻搭在黎非白的肩上,作势要环住她的脖子。   “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出去呢?”黎非白没有直接和阿莲对着干,而是反问了回去。   耳边顿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阿莲抬起一只手轻抚在黎非白眼上。   视线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四周静的出奇,没有一个人说话,黎非白只能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声。   她和阿莲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在屋子里,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远,按理来说,其他人应该也有所反应才是。   可现在,不仅没有人出声,反而全沉寂下来。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因为我不能离开……”阿莲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行动?总是落单会给我们这些鬼怪可乘之机的哦!”   阿莲的性格说不出的古怪,时而温婉,时而声音俏皮,就像是青春期的女生,情绪转变很大。   许是阿莲与人交流十分自然,恍惚间,黎非白竟觉得她有几分人类的感觉。   和看到检票员惨叫时一样。   阿莲,也好像人类。   “相处不来。”黎非白如此道。   她不是什么主动的性子,做不到去和人亲近交流,之前都是林择他们先找过来的。   “那你岂不是连朋友都没有?”“我说话伤到你了?以前确实有人总说我说话太直了。”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进游戏一是因为Instinct强制一月进入一次,二是因为自己也想提升能力。   可这一场游戏和前几场都不同。   鬼怪没有杀伤力,反而更偏向于解密游戏。   不是说,每一场游戏都要濒死,才能不断激发人类的潜力吗?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现在的情况吗?”   “好奇有用吗?”   确实没用,不管好奇与否,黎非白都已经被阿莲带到了这里。   而她想要离开,只有通关一条路可走。   眼下,本局游戏的主人公都出现了,自然是阿莲更重要了。   “你多大啦?”   然后,这个主人公,现在和她在睁眼摸黑的不知名地方。   闲聊。   黎非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17。”   “那你比我还大一岁呢,我16。”阿莲惊呼出声。这只鬼,话好多。   “我很喜欢你。”阿莲迟迟不见黎非白说话,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不愿意留下来吗?明明你也算不上人了。”   “不算人是指什么?”黎非白不懂。   这个鬼怪,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   真是场让人不明所以的游戏。   明明任务明确,但就是很迷惑。   帮助新娘找到心仪的新郎,完成心愿什么的。   到底要怎么达成条件?   就在这时,阿莲竟然回答了黎非白的问题。   “当然是指,不该存在的存在,所有非人类,或者,可以给它们安个名字,叫‘人类之敌’?以前好像听人这么叫过我,记不清了。”   “你不是鬼怪吗?”黎非白轻声问道。   “人类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啊,可在我们眼里,异能者,才是”   忽然,阿莲的话顿住。   黑暗中,听觉变得更加敏锐,不等黎非白去思考阿莲发生了什么,她就听到阿莲发出压抑地嘶吼的声音。   “阿莲?”黎非白皱了皱眉,低声喊了几声阿莲。   却再也没有听到回应。   黑暗里时间的流逝很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阿莲的声音再次响起。   和之前不同的是,阿莲的嗓音冰冷了许多,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幽幽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黎非白无话可说。   下一秒,一只毫无温度地手贴在黎非白的背后,猛地把她往前一推。   “砰!”   眼前豁然开朗,一盏油灯驱散了所有黑暗,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黎非白本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   她眯着眼睛去看自己现在的位置。   只见周围空无一人,而之前她手里拿到的相框和老汉脑袋都不见了。   这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两面相邻的墙上钉死了直达棚顶的方格架子。   黎非白粗略扫了一眼,那架子多达数十个,每一个架子上都放了个褐色坛子。   而挨着门的那面墙,则摆了一张大长桌。   长桌外形很奇怪,像是楼梯一样,一层一层递高。   每一层上面都放了几个牌位。   所有的牌位都是倒在桌面的,有的甚至被丢到了地上,摔出裂痕。   黎非白捡起一个牌位看了看,上面刻了一些字,大概意思就是某某某之妻,谁谁谁之子。   所以,她现在是触发了什么新剧情吗?   好奇怪,无论是阿莲,还是这场游戏。   “嗡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黎非白拿出手机看了看。   [单人任务失败,没有奖励。]   她只是被阿莲拉过去说了一堆话,任务怎么就失败了?   等等,之前游戏怎么说得来着?   [无意中为鬼新娘阿莲提供帮助,在阿莲心里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是因为,好感度没有了,所以这个任务也就消失了,自然而然失败了吗?   可为什么?   黎非白当时把相框按在老汉脑袋上,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本以为,支线任务,查清柜中尸体死亡原因就可以了。   她也确确实实去仔细查看了。 第49章 谁是我的新郎   黎非白一个人在里面研究牌位,外面的人却没那么轻松。   墙上的血越来越多,不多时就已经漫到了人膝盖的位置,想来在过一会儿,就能真的淹死人了。   找不到开门的钥匙,众人不免有些烦躁。   由于黎非白一直很少开口,此时竟除了一直关注她的粉衣男以外,无人知晓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整个房间都像是浸泡在血池里一样,就像是在举行某种恐怖仪式一样。   “找不到钥匙就别找了。”粉衣男忽然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靠近左边的门前面。   刚才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生,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没有犹豫,粉衣男抬起腿,一脚踹在门上,显然是准备暴力破门了。   魁梧男闻声,扶着墙走过来,听声音判断着粉衣男所在的方位,一把斧头凭空出现在手里。   “我来!”   粉衣男闻言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魁梧男手里的斧头,吹了个口哨。   “可以啊大哥,双斧牛批。”   另外一个斧子还砍在外面的那只手上呢。   魁梧男没理他,摸到门以后,直接举起斧头劈在门上。   木质的门在几下过后,不堪重负的被硬生生砸穿了。   暴力过关,这是玩家们都不愿意尝试的方法,很有可能会触碰到某个死亡点都不一定。   所以魁梧男他们才一直没有动作,到处找钥匙。   至于照明工具,他们在进入游戏前,都会从某些途径里知道一些攻略,攻略很是概括,有时候是很重要的通关提示,有时候则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比如这次,提示就是:   [所有沾染人类气息的照明道具,皆会引起鬼怪的发狂。]   所以这些人才宁愿在黑暗里摸索,也不愿意在商区用点数兑换照明道具。   而这些,黎非白全都不知道。   游戏没有对她存有一丝一毫的仁慈。   斧头在门上劈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大洞,有光亮从那个洞里透出来,魁梧男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看到,洞里有一双纤细的腿站在桌子上。   会是待嫁的新娘吗?   新娘一直被关在房间里,而现在他们要选个新郎出去吗?   这么想着,魁梧男谨慎地往后撤了一步。   这种时候,最先出去的那个人,才是最危险的。   粉衣男胆子大,第一个钻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身后血水蔓延,刚钻进这个房间里的人,来不及平息紧张的呼吸,就看到黎非白站在了一堆牌位上。   黎非白:……   众人:……   你他妈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黎非白也想知道。   狭窄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刚刚能站住脚。   黎非白抬手指了指被他们砸出来的洞。   他们必须赶快把洞封上,不然就是换了个地方被淹死了。   好在魁梧男破门以后,那些木头都掉进了里面,此时只要在固定一下还是能将就用的。   兑换区不愧是兑换区,连铁钉这种不常见的东西都有配置。   于是,魁梧男把斧头翻过来,用另一面充当锤子,又开始修门。   好不容易把门封死,众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这一关,没有夜视能力的人实在是太吃亏了。   至于夜视镜之类非照明道具,也是要花点数的。   这里这么多人,总有人会有,与其自己费力,不如等着别人想办法。   谁也没想到,最后等来的是差点让血淹死。   亦或许,已经有人知道了线索,却没有公开。   比如,比所有人都早出现在这里的黎非白。   一时间,众人怀疑的目光都锁定在黎非白身上。   黎非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的坐在一个牌位旁边。   地上站着的人太多了,比起被挤来挤去的,黎非白觉得坐在桌子上,没什么不好的。   她刚才站在桌子上本来是想检查检查天花板,没想到魁梧男他们会直接破门进来。   “这位小姐,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风衣男身上的衣服沾上了不少血,看着黎非白,质问道。   “拿了墙上的照片,就到这了。”黎非白回道,直接省略了中间遇见阿莲的事。   众人半信半疑,但看黎非白的样子,应当也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暂且作罢。   “这些坛子怎么有点像……”御姐女也不是胆小的类型,很快就平复好心情,开始打量四周,看到架子时,她有些疑惑的开口。   不等她说完,一个坛子竟然摇摇晃晃地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来不及反应,坛子被摔的粉碎,灰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甚至沾到了不少人身上。   御姐女没说完的那后半句话根本不用说了。   这就是骨灰坛子。   她伸手拍了拍沾到身上的骨灰,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   任谁沾染上这种东西,心情怕是都不会有多好。   黎非白没看他们,而是抬起头看向掉下坛子的那层格子。   她刚才清楚的看到,在那里,冒出来一只手。   手型很小,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手。   骨灰坛,牌位,小孩子,照片,尸体,婚房……   看来光是分析出老汉地所作所为还不够。   恍惚间,一张小孩模糊的笑脸在一个坛子后面一闪而过。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小孩子唱歌的声音,童音太重,根本听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一直哼哼呀呀地唱着。   “是谁……敲开了……我的门窗……”   “是谁……闯进了我的梦乡……”   那声音仿佛带着催眠效果,光是听了一遍,就有人的瞳孔逐渐涣散,目无焦距。   最先抵抗不住的是高个男,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抓自己的脸,不过几下,脸上就被抓出了好几道红痕。   他的皮肤被指甲划破,十根手指缝隙中全是鲜红的血丝,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般,一下接着一下用力划着。   然后其他人也开始做出相同的行为。   “谁是我的新郎……”   “我是谁的新娘……”   黎非白及时用双手捂住耳朵,可即便如此,那声音也仿佛能穿透耳膜直达人的脑部,不断回响。   黎非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好似在争夺着她身体的掌控权。   她拔出短刺在掌心处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尖锐的疼痛,让黎非白逐渐清醒。   耳边的歌声,也不在那般让人失控。   反应比较快的人,伸手捂住了耳朵,或采用了和黎非白相同的方式保持清醒。   可还是有人中招了。   高个男和短发女。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两人的脸都被抓的皮肉外翻。一身衣物,被流淌下来的血染红。   两人眼睛向上翻着,不断抽搐,脸上的伤不致死,但游戏,却没有给他们活路。   他们身上的皮肉开始片片剥下,直至露出血淋淋的白骨时才停止。   那些血肉挂在骨头上,并未完全脱落,松松垮垮地搭在衣服上,垂在地面,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新郎与新娘穿着宽松的服饰。   只不过,那衣服,是血肉制成的。   “啊!”   清纯女和短发女站的最近,亲眼目睹了短发女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全过程。   若不是此时还在游戏中,怕是已经吓昏过去了。   御姐女站在另一边,黎非白更是坐在桌子上,清纯女身边一个同性都不在。   她惊惶不安,不断后退,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才克制不住,掩面小声哭泣着。   在游戏里,死人不算稀罕事,可直接看着人死在面前,那种冲击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就连魁梧男表情都变了许多。   比较镇定的应该是粉衣男了,他用手轻轻揽住清纯女的肩膀,低声安抚了两句。   如果黎非白没看错的话,她好像还看见粉衣男的手在清纯女身上摸了几下。   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安慰。   精虫上脑吗?在这种情况还有心情聊闲。   不过,好在有清纯女的那声女高音,众人差不多都清醒过来了。   她尖叫的声音,可要比唱歌声还要有穿透力。   清纯女眼眶通红,抖如筛糠,她死死抓着粉衣男的衣服才勉强站稳。   她哭道:“我,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就是她唱的歌!”   难为她在那么害怕的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些了。   黎非白面无表情的举了举手,道:“我也看到了。”   风衣男眉头紧锁,“大家之后小心点,不要乱碰东西。”   他说话时,特意往黎非白那边看了一眼,似在警告着什么。   黎非白抬头看向上方的架子,刚才,那个男孩就是坐在那里唱的歌。   现在房门紧闭,所有玩家都汇聚在一起,屋里有个不知何时还会在出现的小男孩,一堆骨灰坛,还有成双成对的牌位。   简直就像是……   天然的密室杀人。   那个小男孩没有一次性杀光所有人,大概还有玩耍的心态在其中。   小孩子,都爱玩。   想到这,黎非白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祠堂,牌位,骨灰。   阿莲身上那股檀香味,是因为总来祠堂点香沾染上的吗?   檀香的作用是什么来着?   黎非白不知道,她的知识量还不足以全方面的了解所有事情。   只能找人合作了吗?   她抬眼扫了一圈下方的玩家,粉衣男和清纯女先排除掉。   魁梧男有那个奇怪的幻境在,黎非白不敢轻易靠近。   那就只剩下……   就在黎非白的视线落在御姐女的时候,御姐女似有所感,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正对着黎非白,停留了不到两秒以后,很是自然地转向别处。   没人敢去碰那两具新鲜的尸体。   一来是怕惨死的人可能有什么变化。   二是,尸体实在是有些惨烈,让人想搬走挪去其他地方的心思都没有。   碰都不想碰一下。   “这里有个东西。”御姐女指着那一堆骨灰道。   闻言,黎非白看向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坛子骨灰,坛子是那种陶制品,被摔得四分五裂,而在骨灰中,有一个白色小型的凸起。   “我看着怎么像没有完全烧成灰的骨头呢?”粉衣男手还搂在清纯女身上,没有要过去检查的意思。   最后是魁梧男走过去在骨灰里踢了两脚,才把那东西踢了出来。   确实是骨头,但却不止有一块。   魁梧男可能觉得这是线索,也顾不上忌讳,用脚一块一块把骨头都踢了出来。   骨头的形状不同,但体积都很小,不太像成年人的骨头。   风衣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不太对,他道:“这是小孩的骨头,全都碎了,而且,有可能是还未出生,死于腹中的孩子。”   “你知道的还挺多。”粉衣男在旁边感慨了一句。   “刚好了解过,我老婆就是因为这个走的,当时城区资源匮乏,根本不足以养活这个孩子……”   许是说到了有关过去的事,风衣男的话难得多了起来。   “所以你让你老婆把孩子流了?”御姐女皱了皱眉,看起来不是很赞同。   风衣男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几块骨头,似在检查着,语气中多了几分落寞。   “后来劳碌奔走,我老婆体质不好,再加上怀有身孕,无法注射基因改造剂。我本想进游戏可以摆脱底层人类的称号,让她日子过的好一些。结果却再也没办法回去,直到在休息区时,收到了他们的……”   后面的话,风衣男没有继续说下去。   粉衣男望向他,忽地开口,“你应该是早期进入游戏的玩家吧?”   风衣男身子一僵,抬起头看向粉衣男,神色略显古怪。   只见粉衣男继续道:   “一开始的Instinct并不完善,引进了好几批人进入游戏,而那些人,是会有特殊奖励的,甚至连妻子子女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优待。”   “按照你刚才说的,休息区的人没有那么闲,一般死在底层城区的人,都会在数量过多时,处理掉,给你送回来遗体什么的,这不合理。”   风衣男平静反问,“你想表达什么?”   粉衣男突然笑了,“意思是,你不要立什么深情好父亲好丈夫的人设,没人吃你那套,骗骗鬼是可以的,骗人算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回过味来。   刚才出现的小男孩肯定不是人,眼下坛子里的骨头,又被风衣男看出是小孩的。   他方才,是故意那样说,想在小男孩那里博些好感度?   御姐女皱眉道:“这场游戏,玩家明显不是对立局,就别搞这些小动作了吧?”   “只是提高一些生存率罢了。”风衣男瞥了她一眼,“有时候跟鬼讲道理,比跟人简单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拆穿你咯?”粉衣男依然笑呵呵的。   “我只是很意外,这里会有玩家知道以前的事。”风衣男不动声色,随口道。   “行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谁管你孩子怎么死的。现在该想想咱们怎么才能不变成骨头!”魁梧男有些听不下去两人阴阳怪气的语气,正色直言道。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黎非白,眼中的不满极其明显。   “还有你,坐牌位旁边,你也不觉得晦气,真行。”   黎非白没接话,她自己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怎么会忌讳这些死的连尸体都不剩的牌位。   她从桌子上下来,走到那一滩骨灰旁边,低头看了看。   “如果骨头是小孩的,那骨灰是谁的?”   “确实,小孩子不可能装满这么一个大坛子。”御姐女道。   “会不会是他妈妈的?”   “那他妈妈是谁?”   众人沉默。   一个名字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死了两个玩家,再加上游戏房间很是奇怪,他们差点都忘了,这里,是婚房啊!   “未婚先育,然后家丑不可外扬杀了外面柜子里的人,在引产孩子?”风衣男直接总结道。   风衣男用简洁的话,概括了能想到情况。   黎非白眉头微蹙,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轻声道。   “新娘,患有顽疾。”   “这个我之前就说过了,没人知道新娘得的什么病。”粉衣男看了黎非白一眼,无奈道。   “那她为什么杀人以后还要分尸?”这是黎非白想不通的原因。   粉衣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游戏不是说了,这是个与世隔绝的镇子,没准信奉什么分尸之后不会尸变寻仇啥的。”   说完,粉衣男忽地一顿,表情微变。   黎非白知道,他这是反应过来了。   若是为了防止尸变才如此做,那老汉的尸体,又是怎么变成鬼怪的?   说到底鬼怪的定义还是很模糊。   黎非白见过被鬼怪抓伤而变成鬼怪的人,也见过人死后化为鬼怪,再加上游戏本身存在的鬼怪。   实在是太多了。   相较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太弱。   因此,才有了基因改造剂吗?   高层的人类,是否早就遇见过鬼怪,所以,才能创造出这么一个游戏。   “你觉得他说的不对,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魁梧男看着黎非白,问道。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面是一道横划的伤口,刚才,为了保持清醒,她弄伤了自己。   这种痛,和被怪物操控时的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许是体质真的有所改变,伤口上的伤已经结痂了。   她看着地上那一堆碎骨,冷声道:“假设这些骨头是那个小男孩的,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让他出来。”   “怎么出来?”御姐女问。   然后,她就看见,黎非白一脚踩在了其中一块骨头上。   “卧槽!你疯了!没看到刚才那俩人变成什么样子了?”魁梧男骂出声,登时往旁边撤了几步,离黎非白远一些。   “你就算想不到办法,也别害我们啊!”清纯女缩在粉衣男怀里,柔柔道。   黎非白没管他们,一块一块,把所有骨头都踩成了骨头渣。   清纯女的表情不是很好,她紧盯着黎非白,嘴唇泛白,有些腿软的扶住了旁边的墙。   忽然,黎非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自己的脚面,一点一点往上爬。   那是一只灰白色的手。   她干脆利落地一脚把手踢开,然后就见那只手恼羞成怒一般,缩了回去,紧接着,骨灰坛子被“人”接二连三的从架子上推下去。   “砰砰砰!”   坛子摔碎,里面的骨灰扬起,洒得到处都是。   众人纷纷捂住口鼻,避免吸入。   黎非白的胆子确实是比一般人大,这种时候,没有收手也就罢了,反而去踢这些新掉下来的骨灰。   确定这些骨灰都很正常,没有多余的骨头后,黎非白开始找小男孩的踪迹。   小男孩行动很快,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把所有坛子都砸了。   然后他开始去掀翻那些黎非白摆好的牌位。   活脱脱像是一个不讲理的熊孩子。   黎非白没有犹豫,当即走回桌子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臂,把他拎了起来。   小男孩浑身赤果,皮肤惨白近乎透明,手脚并用,到处乱挥着。   其余人看着黎非白用纤细的手抓着一只不断扭动躯体的人型鬼怪,不由得离她几步远,不敢太过靠近她。   御姐女神色古怪,敬佩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徒手抓鬼的。”   “游戏……应该不是这么过的吧?”风衣男道。   正常的生存游戏,不是应该躲好藏好,遇见鬼怪时,敬而远之,专心思考游戏给出的剧情,仔细分析情况,推理出逃生路线,和通关方式吗?   这怎么就直接把鬼怪都给抓了?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黎非白直接把那小男孩按在了桌面上。   “你是阿莲的孩子?”   小男孩:“……”   “不要装哑巴,你刚才还能唱歌。”说着,黎非白手上力气加大,仿佛只要小男孩在不开口,她就能让它再死一次。   小男孩的头,突然掉了下来,身子还被黎非白按着。   那颗头,飘到了黎非白面前,“你想死吗?”   “是我在问你。”黎非白丝毫不惧,迎着小男孩阴森的目光,与他对视。   小男孩咧了咧嘴,冲黎非白笑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巴,再次唱了起来。   “谁是我的新郎……我是谁的新娘……”   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黎非白早有准备,左手攥成拳状,指甲用力抠破伤口,强烈地刺痛感传来。   黎非白拿出短刺,插在了小男孩的身体上。   她记得,像这种武器,是会对鬼怪造成伤害的。   小男孩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消失,十分痛苦地吼叫着。   “我是,我是阿莲的孩子!”   黎非白把短刺从它身体上拿了下来。   下一秒,小男孩突然大哭起来,“啊!呜呜呜,妈妈!妈妈!”   糟了,他是在叫阿莲。   一片沉寂中,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好像是在呼喊某个名字,想要唤醒什么东西。   被魁梧男钉死的房门,“砰”的一声炸开了。   一个外形可怖,有些畸形的女人,身穿大红婚服,走了进来。   阴气压的人喘不过来气,原本只是老旧还算干净的墙壁上浮现出大片红色血迹,祠堂外的血水,不知何时消失了,徒留下被血染过的一切。   而之前的房间里,多了一口棺材。   棺材似是一直被血水浸泡,上面的木头隐约可见有些许腐烂发霉脱落的迹象,它竖立在房间一角,棺盖大开。   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人堵在门口,她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就好像冻僵的死人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黎非白抓着的小男孩身上。   “我的孩子……”   女人双目流血,踉跄地朝黎非白走过来。   “杀了她!”小男孩声音尖锐大声喊道。   女人嘴角上扬,在黎非白的注视下,从头上拔出了一个簪子,她高举簪子,朝黎非白刺过来。   一人一鬼距离迅速缩短,黎非白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那股腐烂的尸臭味。   她脸部皮肉已经溃烂,身上隐约可见细小的蠕虫从血肉之中钻出。   至于畸形,则是她的腿,两条腿像是骨折一样,无论是站立还是走动,都极其怪异,从膝盖关节处,朝外扭动着,无法弯曲。   这真的是那个身上带有檀香味的阿莲吗?   黎非白用短刺挡住这一击,同时抬脚把女人踹倒在地。   她遇见的阿莲,吐字清晰,能与人正常交流,可不是这种连话都说不清楚,听小屁孩的话的鬼。   红衣女人摔在地上,也感觉不到疼,反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霎时间,一个又一个面色死白的“人”出现在她身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房间。   “要,要我说,我们现在该跑了……”清纯女一副要哭不哭地可怜样,很怂的缩在了最后面。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其他人也有点怂了。   清纯女的声音就像是有某种魔力,能潜意识的消弱人的意志。   “跑?我们能跑哪去?”御姐女有点看不惯清纯女此时还矫揉造作的样子。   黎非白的视线紧盯着红衣女人,冷声道:“游戏,这不是有进展了吗?”   “你什么意思?”魁梧男手上拿着斧子,警惕地看着外面。   黎非白唇角微扬,“新娘出来了,任务也就快完成了。”   众人:“……”   合着你还记得任务是让新娘找到心仪的新郎啊!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手里还抓着人家的孩子呢?   风衣男看了看黎非白,又看了看门口的新娘,用力咬了咬牙,忽然举起右手,“你的通关方式只是惹怒游戏里的鬼怪,我无法认同。”   话还没有说完,他竟然直接一拳将整面墙壁砸穿了。   竟然也是个拥有异能的人!   也亏他能够一直隐忍至此,专心解密。   顺着那被砸出来的洞口,外面的空气涌了进来,让一直被血腥味包围的众人,觉得呼吸都流畅了许多。   与此同时,被红衣女人唤来的“人”也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御姐女不屑地瞥了风衣男一眼,“有这能力,你用来逃命,还真是遵守规则的好玩家。”   她迈步站到黎非白旁边,五指在虚空一抓,一簇火焰升腾而起。   火焰如蛇般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面的“人”,短短几秒时间,热浪全部消失。   只剩下十几具被烧成黑炭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红衣女人想来要比那些被召唤来的鬼怪强上许多,身上的红衣湿透,气息阴冷,裙角在不断往下滴血。   她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朝黎非白走过来。   御姐女却是无法在施展刚才的异能,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斜靠在桌子上。   她冲黎非白道:“姐妹,靠你了,我的异能限制挺多的,暂时用不了了。”   黎非白没说话,其实她的异能还不如御姐女呢。   火好歹能把鬼怪烧成炭。   水能对鬼怪造成什么影响啊!   本以为御姐女这一手能解决掉鬼怪,风衣男也就没有逃,可谁能想到,这鬼新娘连火都不怕。   他悄悄挪动步子,准备逃离这里。   却被黎非白注意到,“你们即使跑了,没人和新娘拜堂,这一关,也没法通关。”   反正游戏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在闹大一点,貌似也没什么差别。   御姐女用了异能,风衣男用了异能,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还有所保留了。   黎非白的想法很简单。   不能拜堂,选不出来心仪的新郎,那就随便挑一个,按着新娘的头去拜堂!   合卺之礼完不成,外面桌上不是还有茶杯茶壶吗?   那就掰开新娘的嘴,灌进去!   心里这么想着,黎非白越发觉得这个计策可行。   她单手拎着小男孩没有脑袋的身体,同时躲着红衣女人的攻击。   几乎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攻势。   骨头是她踩碎的,小男孩是她抓出来的,红衣女人也是因她引出来的。   黎非白自然会担起这个责任,就算刚才御姐女不出手,她也有办法阻拦住那些鬼怪。   她怎么通关,是她的事。   黎非白不希望别人影响自己的通关思路,但同样的,她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为她做的事而死。   所以,她会独自面对鬼怪。   游戏各中利害,黎非白也和这些人说了,要不要留下来一起,那是他们的事。   黎非白,不会因为有人在这时逃跑,而觉得恼怒。   用短刺划伤红衣女人后,黎非白语速极快,简洁明了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随后也不管那些人怎么想,把红衣女人踢出门外,然后冲了出去。   “喂,你!”魁梧男想叫住黎非白,可黎非白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一个人牵制住了两只鬼怪。   留下五个人在里面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从哪出来的,这么猛?”风衣男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按照他的年龄来看,管黎非白叫小姑娘,倒也正常。   他其实也没想跑太远,只是想在游戏中拉扯一下。   只不过和人类相比,要更冷血,说到杀人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委屈地看着自己另外一部分身体。   早知道打不过这女人,就不分头了。   等其他人终于决定出来和黎非白一起抓鬼怪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黎非白单手拎着个没有头的小孩尸体,小男孩的脑袋在旁边飘呀飘,红衣女人像跟柱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御姐女脸色不是很好,显然是用完异能的副作用还没恢复,“你最好不要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这只鬼怪有精神类的能力,很有可能哪句话不对,你就完了。”   黎非白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小男孩杀性很重,闻言看向御姐女那边,五官狰狞,眼神凶狠就要冲过去。   黎非白用力扯了一下小男孩的胳膊。   “啊!”小男孩顿时哭喊出声,可谓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这声音,比他唱歌时还要难听刺耳。   黎非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得被吵得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闭嘴。”   “呜呜呜……你,你拽我胳膊……好疼的……”小男孩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下意识想用手擦擦眼泪,结果发现,手的那块,还在黎非白那里。   哭的更凶了。   黎非白自己也才17岁,哪里见过人哭成这样,心里更是烦躁了几分。   “我再说一遍,闭嘴。”   听出黎非白话中的怒意,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憋住了哭声,很是委屈的问她:“那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身体还我。”   “让我们通关。”黎非白淡淡道。   另外五个人,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其是御姐女,她刚才连鬼怪都没怕,可如今面对黎非白,竟然比看见鬼怪还要紧张。   半天没有听到小男孩说话,黎非白猜想,可能是身为游戏npc,有什么禁忌不能说,倒也没催他。   黎非白转头望向几人,问道:“你们以前玩的游戏场,鬼怪也这样吗?”   御姐女摇了摇头,“顶多是比较智能一些,还是无意识的鬼怪居多。”   智能吗?   黎非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千回百转。   智能,可以达到小男孩这种地步吗?   “你可能没有出过休息区吧?等点数达到一定数值,身体各方面条件也合格,出去以后,你就知道了,外面各种AI机器人什么的,游戏就是个模拟场罢了。”   风衣男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好心为黎非白解释道。   黎非白年纪看起来不大,但个人能力很强,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休息区了。   “机器人什么的……太过分了……”小男孩忽然出声,语气很是沮丧,比被黎非白拽胳膊还要难受一般。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游戏,是个数据。”   “你们带着任务进来,杀了鬼怪就能获得奖励。”   “既然一开始就想要杀了我,又为什么创造我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歌曲引用《谁是我的新郎》。 第50章 谁是我的新郎   小男孩越说越激动,最后近乎于撕心裂肺的喊着。   黎非白沉着脸没有说话。   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听到小男孩说这种话,就和知道俞夏死亡一样。   俞夏,也无法从游戏里出来。   俞夏说,她是异类,而人类是排异的。   见黎非白似被小男孩说动,风衣男表情骤变,冲着黎非白喊道:“你别被他的话扰乱了思路,这就是场游戏,他只是一个数据,就连感情都是被设定好的。”   小男孩的头突然飞离黎非白身边,直接冲着风衣男撞了过去。   “那我现在要杀了你,这也是设定!”   小男孩如此道,他只剩一颗脑袋,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袭到风衣男面前。   风衣男抬起手做格挡姿势,双手手臂像是被强化一样,青筋暴起,变得坚硬无比。   “砰!”   小男孩的额头被撞得凹下去一块,整个脑袋都被自己的冲击力带的倒飞出去。   风衣男也并不好受,额上起了一层密汗,双手肉眼可见的微微发抖。   来不及感受使用异能带来的副作用,只见小男孩的头在半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现在似乎满脑子都是怎么杀风衣男,都不管自己身体还在黎非白那里了。   许是风衣男某一句话,惹怒了他。   “砰砰砰!”   小男孩的头像是皮球一样,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就连其他几人都受到了波及,被迫到处躲藏。   他的头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以不可想象的力道和速度砸向众人!   风衣男的脸色瞬间变白!   他知道,这只鬼怪,现在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一边挡住小男孩的攻势,一边冲着黎非白大喊,“你不是拿到了鬼怪的身体吗?任务是新娘,和这个小孩没有关系,直接杀了他啊!你想看着我们死不成?”   另一边的清纯女小声附和,“你说什么可以威胁住鬼怪和新娘拜堂,根本没有用……”   黎非白目光阴沉地站在原地。   小男孩还是知道保护身体的,所以攻击时完全避开了黎非白。   她现在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直觉告诉她,这个小男孩在游戏里至关重要,如果杀了小男孩,很有可能无法通关。   风衣男异能使用次数越多,脸色就越难看,见黎非白没有动作。   他抬手在手环光脑上摸了一下,一把枪凭空出现在掌心中。   风衣男想都没想,把枪口对准了小男孩的头。   兑换区的枪,有直接杀死鬼怪的功能。   虽然价格不菲,但却比刀剑类要更好操控,也不会弄伤自己。   一束光线猛然射出。   激光似乎穿透了什么,轰在另一边的墙上,瞬间就是一个洞。   御姐女躲在凳子旁,看到这一幕以后,不由得骂出声,“艹,光枪不要在狭小的地方里用啊!”   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浓烈的黑烟混合着尘土扬起。   黎非白一手拎着小男孩的身体,另一只还握着短刺,只好用手背抵在口鼻上,屏住呼吸。   约十几秒过后,黑烟散去。   风衣男仰躺在地上,一身灰尘,满脸的血不说,脖颈大动脉处的皮肉居然全都被扯下去了。   他胸口轻微起伏着,显然是还没有断气,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用光脑购买治疗药剂,可不等他的手摸到手环,就彻底没了声息。   清纯女缩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嘴,怕自己忍不住喊出声。   光脑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可以救人的性命,可更多的,还是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不能过分依赖靠点数获得的道具。   小男孩顶着那张稚嫩可怖的脸,嘴里还咀嚼着一大块肉,显然是风衣男的肉。   他吃了两口,很是嫌弃的一口吐在了地上。   然后慢慢转动脑袋,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黎非白,脸上都是血,嘴巴一张一合,幽幽道:“接下来是你。”   “不是设定好的。”黎非白扫了眼风衣男的尸体,忽地开口道。   人类真的很脆弱,即使拥有了超于自身的异能,甚至是超乎常理的武器。   可依然还是会死去。   刚才她不是没想救风衣男,可小男孩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在乎黎非白手上的威胁。   短刺似乎只能让小男孩痛苦,只伤害身体的话,无法杀掉他。   这也是小男孩为什么会在身体被控制住的时候,头身分开的原因吗?   黎非白无能为力。   而这种无能感,让黎非白有些挫败。   生存游戏,真的不是杀戮游戏吗?   小男孩动作一顿,脑袋直接飘到黎非白面前,语调阴阳怪气。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设定好的。”   “人类,你为了活着,都要开始讨好一个数据了吗?哈哈哈哈……”   黎非白仿佛听不出小男孩话语中的讽刺,那双黑色的眼眸,此刻冷得像是冰块。   她冷笑,“你想杀谁,不就是出于你自己的思想吗?”   小男孩怔住。   “有想做的事,这才是存在的证明。”   小男孩狞笑着,“你好有意思,我都舍不得杀你了,这样吧,只要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我就帮你通关……”   [你,有没有害死过人?]   [人类和怪物的区别,是什么?]   那个新手测验,黎非白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没有区别。   每一关游戏里,似乎都会有那么几个鬼怪或者人形npc,或许是他们在游戏里比较重要,所以游戏赋予他们更加智能的设定。   一开始,黎非白也觉得他们都只是程序,这只是一场游戏。   主观意识,让她潜意识里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怪物!   如果这里只是游戏模拟场,为什么,她能带走游戏场里的怪物?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黎非白,你真蠢!   明明,俞夏都那么暗示你了。   “在人类眼中,有一种怪物会附身在濒死的人类身体上,甚至有人称呼这种半人半怪的东西为鬼怪。”   “我不能出去,永远都不能……”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为什么不能出去,而是:   游戏设定的怪物,怎么可能出去!   所以,出去的鬼怪,才会都被杀了。   有人在害怕。   怕游戏里有真实生物存在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   或许,这个游戏场,真的是创造出来的,又或许,玩家们自己也发现了游戏的不对劲。   可那又怎样?   所有玩家都无能为力,亦或者说,无所作为。   他们就像是被关在草笼里的蟋蟀,自始自终都在一直战斗着。   免费的食宿,无休止的杀戮。   假设,游戏场里的鬼怪是“守卫者”,那闯进来的玩家,就是“进攻方”。   这是一个把所有玩家当成“蟋蟀”的游戏。   想到这,黎非白嘴角的笑容愈发肆意,眉眼间满是戾气。   等了好半晌的小男孩看到黎非白这副表情也有点懵了。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下一秒,黎非白忽然把手里的躯体朝小男孩扔了过去。   小男孩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头身体那部分掉在地上。   他慢慢挪动脑袋,眼珠子始终盯着黎非白,生怕黎非白会突然动手一般,十分警惕的,慢慢的,一点点把自己脑袋安了回去。   安完以后,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住自己那处,很是违心的夸了一句,“姐姐你真好!”   黎非白转过头,没去看他。   小男孩却自己凑到了黎非白身边,伸出小手去牵黎非白的手。   掌心冰凉,丝丝缕缕地凉意传来,就像是在牵着死人的手。   黎非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都在慢慢变低,她仿若没有察觉,不在意的轻抚了下缠着绷带的手臂。   小男孩发现黎非白没有避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就像是很容易满足的小孩子。   “你是在想先从谁杀吗?那我给你点建议吧!”小男孩自告奋勇,提议道。   “……”黎非白没接话。   一人一鬼站在屋子中央,剩下四个玩家因为小男孩之前的举动,分散开,躲在了不同的地方。   小男孩伸出食指,隔空在每一个人身上划过。   最后落在了清纯女身上。   小男孩阴测测地笑着,“就先杀她吧!”   “不要,不要……”清纯女拼命摇头,红着眼睛,眼神中满是哀求。   这个游戏,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置玩家于死地。   如果,总有人要死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是别人去死呢!   而从游戏里活下来的人,又有谁手上会是干净的?   御姐女此时还算冷静,她垂着头,没有去帮清纯女说话,也没去讨好小男孩。   笑话,没看到上一个说小男孩的人,已经躺那了吗?   黎非白握着短刺朝清纯女走过去。   “别,求你,我什么能力都没有,一直是别人带我通关的,我……”   清纯女浑身颤栗不止,她双手抱住头,双目无神自言自语着,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与黎非白对视,那种眼神,好像有种魔力能把人吸食进去一般,带着股让人信服听从的力量。   “站在原地!”   黎非白停住了脚步。   忽听小男孩冷笑一声,“哟,原来这还有个藏着掖着的,先前演戏演得挺好啊?”   清纯女扶着墙站起身,很是虚弱,“比不上你,能蛊惑人心。”   小男孩的嗓音,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唱歌,说话,在加上可以分离的身体,这种鬼怪,在游戏里,算是比较难以解决的一类。   清纯女不经意般瞥了眼黎非白。   她有观察过这人,用着最下等的手机,武器也平平无奇,能力是有,但并不是特别出彩那种。   “御,我们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   清纯女口中的“御”不知是谁,可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就可以发现,她在看着粉衣男说话。   只见粉衣男悠然的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口道。   “梁梦,救她。”   “我也想救她,可是她现在彻底被鬼怪蛊惑了,刚才还想要杀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想来,梁梦就是清纯女的名字了。   她脸上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这只是个普通的演绎游戏场。”   梁梦说话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把话锋引到了黎非白身上。   “你们两个在自说自话什么!”小男孩神情阴鸷残暴。   梁梦粗略扫了一眼四周,见情势如此,柔声开口道:“现在场上只剩两位男士,只能麻烦那位大哥当一下新郎,快点结束游戏了。”   忽然被点名的魁梧男炸了,挥了挥手里的斧子,“他妈怎么不让那个小白脸当呢……”   小男孩:……   我是游戏npc还是你们是?有没有人听我说说话?   梁梦很是歉意地笑了笑,“麻烦您体谅一下,我和御是绑定进来的,如果他给别人当新郎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小男孩站在中间,抻了抻脖子,“我……”   下一秒,魁梧男指着梁梦大骂,“你脑子有病吧?”   小男孩:“那个……”   粉衣男似乎也没了继续游戏的兴致,看了眼被“控制”的黎非白,无奈地叹了口气。   “按照攻略上的来看,这关,找到新娘子阿莲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无用功。”   小男孩:“你……”   梁梦点点头,直接和粉衣男商量着,“我用异能控制住他。”   “之后用桌上的杯子喝交杯酒,把新娘和新郎一起关在棺材里,就可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就把整个游戏的通关方法说了出来。   小男孩气得不行,又觉得自己哄骗了个“不中用”的,一把甩开黎非白的手,怒吼道:“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你当然存在。”   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众人纷纷朝声源处看过去。   就见本应被控制住的黎非白,双目清明,她右手掐住小男孩的后脖颈,用力往后一拽,下一秒,锋利的刺刃紧紧贴在喉间,仿佛下一瞬就要割破他的喉管。   粉衣男见状,笑眯眯地看着黎非白,“妹妹,你忘了他的头身是可以分离的吗?拿刀威胁鬼怪可没有用。”   黎非白没理他,手腕一转,短刺前端“唰”的一下刺入小男孩的肩处。   小男孩身体顿时僵住,从嘴里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这种痛,比他之前被刀捅进身体里还有痛!   她在武器上做了什么手脚?   刀不是普通的?   不对,是黎非白用法。   普通的鬼怪,用兑换区里的武器即可斩杀,但像小男孩这种鬼怪,就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了。   黎非白拔出短刺,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低头看向小男孩,“你最好不要乱动。”   小男孩:“……”   梁梦不敢置信的看着黎非白,“你刚才是装的?”   黎非白淡淡地朝她那望了一眼,语气清冷,“刚才没想杀你,但现在想了。”   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游戏通关方式,手里握有攻略的人,却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玩家。   看着他人惨死在面前。   现在想想,梁梦之前那每一声惊叫,都充满了讽刺意味。   “你想杀我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说我。”梁梦忽然正色道。   闻言,黎非白表情微妙,狐疑地看向她。   怎么感觉,自己说的话,到了这人嘴里就变成另外一种意思了?   这也不怪黎非白,她一向不善言辞,情商也有点低,像那种夹腔拿调的话,根本理解不到。   黎非白转头看向粉衣男,面无表情,直接道:“苏御。”   苏御在休息区时,就一直缠着她,没想到如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改变了容貌,还能跟着进了游戏。   她本来没有往苏御那方面想,可是骚包的衣服,没事摸这摸那欠剁的手,再加上梁梦刚才喊他“御”。   黎非白才真的敢确认。   粉衣男就是苏御!   不等苏御开口说话,魁梧男那头先怒了,“好啊!合着你们几个都是认识的,进游戏里耍谁玩呢?”   苏御笑容满面的,完全没有被拆穿过后的尴尬,顶着不同的面容,很是自然道,“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不枉我拖了很多关系,才和你匹配进了同一场游戏,你都不知道,我用了好多人脉呢。”“我本来想英雄救美,带你过场游戏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苏御字里行间都在夸赞着黎非白。   可黎非白听了只觉得恶心。   拿死亡游戏,当作泡妹的工具,这人性格真的有够恶心的。   想到这,黎非白只觉得那个梁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一丘之貉,谁也好不到哪去!   黎非白现在只想赶紧通关,一秒钟都不想与这两人多待。   她用短刺威胁着小男孩,手上悄悄运转黑线的力量,好在她在进游戏前,在手臂上缠满了绷带。   别人看了只会以为,她是身上有伤。   她本来不想动用黑线的,可小男孩的身体实在是古怪。   大概就是,用怪物的力量对付怪物才最有用吧。   “新娘心仪的人是谁?”   黎非白可没忘,游戏任务上重点说的心仪二字。   反正现在场上还有两个男人,怎么的新娘也能选一个出来。   小男孩撇了撇嘴,算是彻底看清楚情势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扮猪吃老虎,如果不是黎非白的短刺还怼在他脖子那,他真的很想说一句。   你们那么牛批,来演绎游戏场干什么?   根本也不按照剧情走啊!   查出来谁杀的老汉了吗?做出让新娘喜欢的举动了吗?   怎么好意思问我新娘心仪谁的?   小男孩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谄媚地笑容,他两只小手搓了搓,“我叫她出来,让她自己说。”   说着,小男孩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什么,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阴冷的气息蔓延,清淡的檀香味四溢,少女身型曼妙,一身大红婚服,长发垂腰,她头上盖了个满是刺绣的红盖头。   “小女阿莲,有幸结识诸位,选夫实属无奈之举……”   挺有意思的,游戏都崩成这个程度了,也亏得这个阿莲能如此淡定的说着原有的台词。   众人安静地等她说完那一大段话后,阿莲微俯身似娇羞般,小声道:“小女只愿和有缘人行合卺之礼,哪位发现的喜帖,便是我的中意之人了。”   听罢,众人沉默。   苏御眼神古怪地瞥了黎非白一眼,向阿莲提问道:“发现帖子的是女生,能换人吗?”   谁料,阿莲轻摇了下头,“不论是男是女,都是缘分。”   按照游戏的惯例,这种当新郎官的,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了黎非白身上。   现在,她该怎么办?   黎非白面不改色地站了出来,轻声道:“只行礼就行吗?”   见阿莲轻轻点了下头,黎非白迈步朝她走过去。   其他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连苏御脸上都是很明显的诧异,这新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黎非白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黎非白,哪怕只是游戏,但跟鬼拜堂,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苏御作势要拉黎非白,却被黎非白不动声色的避开。   梁梦在一旁劝道:“对啊!你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在好好商量一下,你这样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闻言,黎非白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向两人,“那你们来当新郎?”   “我跟御之前说的那个方法不就可以吗?”   梁梦脸色微变,但她掩饰的极好,担心的看着黎非白,好似之前让魁梧男去当新郎的人不是她一样,居然还敢再提。   黎非白却是没在说话,站到了阿莲旁边。   她与阿莲并肩而立,檀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带着股安神的作用,让人不自觉地心情平静许多。   过了一会儿,阿莲还是没有动作。   之前充当柱子的红衣女人走了过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她身上的红衣和阿莲的婚服相差甚远。阿莲的衣服,是那种暗红色,绣着许多暗纹刺绣,一眼看过去,比红衣女人的华丽不少。   只见红衣女人高声大喊:“请郎君拿出定亲信物。”定亲信物个鬼,黎非白这个新郎都当的名不其实,上哪拿的出信物。   好在,她反应不算慢,想起来挂画后面的簪子。   黎非白看向魁梧男,低声道:“簪子在吗?”   魁梧男见有人当了新郎,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差了,很是爽快的掏出那支簪子递给黎非白。   黎非白低头看了一眼,簪头有些弯,想来是砸桌子时砸弯的。   只希望新娘不会嫌弃就好。   见到了簪子,阿莲微颔首示意。   红衣女人木讷着脸,动作很是僵硬的从黎非白手里接过簪子。   “请宾客入坐……”   小男孩率先坐在方桌旁的长椅上,板着脸,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剩下的几个人只能去挤另外三把椅子,观看着这荒唐无厘头的拜堂。   在这里,没有鲜花与祝福,只有死亡的沉寂。   “一拜天地!”   阿莲弯了弯腰,冲着摆放茶桌的那一面拜了一下。   黎非白跟着她弯下腰。   “夫妻对拜!”   想来新娘子没有家里人,所以连二拜高堂都省了,直接到了最后一步。   黎非白和阿莲面对着面鞠了一躬。   然后阿莲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不知是什么的“茶”递给了黎非白一杯。   “小女体弱,不能饮酒,望您勿怪。”   这才有了现在过两百的点数。   游戏通关了。   接下来……   “你想干什么?”   黎非白把手机放好,转过头看向已经把盖头拿下来的阿莲。   阿莲容貌端庄,只是长了一双白眼,硬生生破坏掉浑身的气质。   此时她笑盈盈地看着黎非白,嗓音空灵,“你还有夜视的能力啊!真了不起。”   黎非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疑惑。   她与“阿莲”接触过一次,按理来说,“阿莲”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能在黑暗里视物才对。   “我是‘新郎’,只是因为我捡了喜帖吗?”   “你不是知道了吗?”阿莲微笑着,那双白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黎非白。黎非白没说话,但她知道阿莲说的是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当“新郎”,而不反抗的原因。   阿莲的能力。   就在阿莲说出当“新郎”的条件时,那一刻,黎非白又进入了那个幻境。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二次进棺材了。   简直就像是提前预知到未来一样!   “这是我的异能,‘幻梦’,我可以预测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并结合人自身对外界的感知,创造虚幻的梦,不过,你看到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确。”   说着,阿莲顿了顿,才继续道:“幻梦的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你可以理解为,都是我瞎编的。”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在黎非白的幻境里,魁梧男会变为“鬼怪”。   是因为,魁梧男外形上,给人的感官就很不好吗?   至于老汉,则是阿莲编织的“梦”。   她当时是想帮助没有思路的玩家吗?   不等黎非白说完,阿莲忽地把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反正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就都不记得了。”   “这个游戏,又不可以存档读档,等到玩家离开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你懂吗?”   阿莲一脸无辜的冲黎非白眨了眨眼。   黎非白点了点头。   阿莲的笑容越发深了,她双手捧起黎非白受伤的左手,“我把你叫进来,也不是想杀了你,而是想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你是一个被鬼怪眷顾的人。”   听到这句话,黎非白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一样。   好在,她早已习惯黑线时不时就来抢身体,熟练的稳住心神,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莲。   “能被鬼怪眷顾的人,身上必然有连鬼怪都认可的品质。”阿莲的声音很轻。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人面兽心的怪物,就拿这场游戏的背景来说,‘阿莲’没有做错过什么,她只不过是和正常人有点不同罢了。”   “这双眼睛,被视为不详,没有小朋友愿意和‘阿莲’一起玩,只有邻居的孙爷爷会时常带来一些糕点小吃过来陪‘阿莲’。”   黎非白没有打断阿莲的话,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她知道,阿莲这是在说游戏真正的通关方式。   和她这种乱七八糟暴力通关不同。   “孙爷爷会陪‘阿莲’玩,但孙爷爷只会在晚上来,他掀开黑色的帘子,趴在窗口,用那双眼睛,看着‘阿莲’。”   “然后,‘阿莲’有孩子了,落后封建的镇子,没有人教过‘阿莲’孩子是什么,直到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   “妈妈打了‘阿莲’一耳光,让她跪在祠堂认错,但妈妈还是爱‘阿莲’的,逼问下,妈妈知道了孙爷爷的所作所为。”   “妈妈气急了,她拿起农作用的斧子,砍死了孙爷爷,然后把孙爷爷肢解塞进了柜子里。”   说这些的时候,阿莲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像是旁观者一样,声音都没有过多起伏。   “杀人是多么罪孽深重的事,越是封建的地方,就越是迷信,妈妈相信什么祭神镇鬼。原本的供奉,是要把神像放在台面上的。”   “所以,妈妈把孙爷爷的尸体摆成那副样子,放在台下封锁。”   “孙爷爷解决了,那,孩子该怎么办呢?有时候父母的爱真的很忽视,其实在他们心里,肯定也不喜欢这个不详的女儿吧?”   “他们把‘阿莲’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宅子里,每日点蜡,烧香,说是什么在向神忏悔不洁。”   “‘阿莲’经常站在窗口朝外望,可那里,被黑色的帘子盖住了,没有人,会掀开帘子了。”   整个故事算是完整的说完了。   游戏里的主人公‘阿莲’,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阿莲用平淡的语气,讲述了一个女孩短暂的一生。   黎非白感觉心口有些发堵。   那个女孩,和她的年龄相仿。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故事,要被游戏编写成杀人的工具。   “你不知道吧,檀香,是不能用来上香的,用久了甚至有迷人心智的作用。”   阿莲轻轻叹了口气,似感慨道:“说到底,‘阿莲’最后的结局根本没有,这场游戏,原本应该是玩家们,一步一步发现‘阿莲’的过往,然后圆‘阿莲’的一个梦。”   “你为什么用第三人称?你不是阿莲吗?”黎非白注意到阿莲说话时的盲点,询问道。   “是也不是,毕竟,‘阿莲’就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游戏人物。”   这话和没说一样。   “等你出了游戏以后,我就会连你是我的新郎这件事都忘记,继续和下一个玩家拜堂,这就是游戏。”   “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义吗?”黎非白不解。   “当然有,‘阿莲’这个可怜的女孩,会不会唤醒人们心中的一丝人性?当人开始嫉恶如仇,去谴责那些不好的事情,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有那么一些改变?”   “比如,他们会去抵制这种封建的行为,他们会知道歧视是多么可悲的两个字,这就是游戏的意义。”   不对!   游戏分明是在绞尽脑汁的要杀玩家,怎么就被阿莲三言两语说成了那么高尚的理由。   黎非白眉头微蹙,想要开口反驳阿莲,可当她看到阿莲眼神中的制止后,默默咽下所有疑问,等着阿莲的后文。   “有些事是说不清的,需要你去一点一点验证。”   “被鬼怪眷顾的人类,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一个不算完整的游戏。” 第51章 限时六十分钟   虽然此时还不是晚上,但黎非白还是觉得困了。   游戏中产生的疲劳,向身体表示着抗议。   似乎每次从游戏里出来,身体都会特别的累。   想不出来的事,再怎么去想,都还是那样,于是,黎非白拉上了窗帘,闭眼沉入了梦境。傍晚九点,黎非白被手机的震动叫醒。   她打开手机,和之前点开时不同,手机似乎更新了,不再是简洁干净的基础信息页面。   屏幕上陈列着许多APP图标。   [个人信息][商区兑换][通讯录][幸运大转盘]……   还有一些常用的软件。   最惹人瞩目的是,被放在了最显眼位置的一个APP。   图标是浅蓝色被荆棘缠绕的镂空月亮,而在图标下方显示出一串英文。   Instinct。   黎非白犹豫了一秒,点开了这个蓝色的图标。   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夸张画风的界面,像是用黑红染料随意涂抹的背景。   一个Q版画风的小人出现在屏幕上。   小人板着脸,长发及腰,手里拿着一把银黑相间的短刺,穿着印有黑色4的白T恤,黑色长裤。   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黎非白。   在小人周身围绕着一圈蓝色的水流,代表着黎非白的异能。   只见那个小人拿着短刺在屏幕里走来走去,忽然用手指向黎非白。   “砰!”   手机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   [玩家黎非白,恭喜你,作为新玩家,你连续三关的评分都在80分以上,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战绩。]   [手机已自动更新至新版本,以便你更好的参与游戏,不会错过游戏內的活动。]   [首先是,等级介绍。]   小黎非白挥舞着短刺,做了几个非常帅的攻击动作。   然后在小黎非白头顶上就出现了一个英文标志。   Level-3   但也请不要气馁,Level-10,只有最高层的人类才可以达到。而底层人类觉醒异能的几率为万分之一,注射基因改造剂以后,提升为千分之一,普遍异能等级在1至5之间。]   [中层人类,觉醒异能几率为百分之五十,等级在5-8之间。]   讲完这些,小黎非白的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井符号。   她来回在屏幕里走着,好似在表示着不满。   加粗的黑字突然从上方出现,像是巨石一样,直接砸在了小黎非白的头上,把她狠狠压倒。   [这就是真实的数据,承认吧,底层人类,都是废物!]   一个红色箭头指着被压倒的小黎非白,上面特意标注了“垃圾”两个字。   黎非白用力攥紧了手机。   虽然她现在没有搞清楚这个手机更新升级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些字,真的让人非常不爽!   [不服的话,你就变强啊!]   屏幕里又出现一个小人,他从上面跳下来,站在那些黑字上跺了跺脚,然后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是的,这个升级过后的手机,甚至有了声音。   这次的小人是个男人的形象,脸上是张扬的笑容,穿着黑色休闲装,在手臂往上,肩膀偏下方的位置,有一个瞩目的数字1   这个小人,又跳到地上,一个手指着小黎非白哈哈大笑,另一只手捂住肚子,做笑得肚子痛的姿势。   黎非白:……   这游戏,有病吧?   她面无表情的关闭了屏幕,把手机扔到枕头旁边。   谁想到,手机就好像有所感应一样,疯狂震动起来。   一个又一个窗口不断弹出,刷屏一样,堆满了整个屏幕。   [气不气?]   [Level-3的小垃圾。]   [哈哈哈哈哈]   黎非白头一次有了想把手机摔碎的冲动。   她沉着脸拿起手机,手指用力戳在屏幕上,那些弹窗才开始一条一条消失。   又恢复到两个小人的界面。   黎非白黑眸死死盯着屏幕上另一个小人。   这个小人如果不是封辞那只狗。   她名字都倒过来写!   至于为什么黎非白敢如此肯定,除了小人和封辞长得一模一样以外,她的手机,只有封辞碰过。   难怪之前那么轻易就把手机还给了自己,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只见‘小封辞’终于笑够了,从地上跳起,然后在手机屏最上方拉下来一个新的界面。   这次的背景换成了游戏场地,依旧是卡通的动画。   ‘小封辞’和‘小黎非白’一起闯关,两个小人斩杀鬼怪,然后头顶出现一个金币图样。   [不同游戏场,获得点数不同,一但进入游戏,将无法退出,每月必须进一次游戏场。]   [在各个城区都设有休息区,供玩家们休息,想要获得出休息区的资格有两种方法。]   [1.个人拥有点数达到5000,且是觉醒异能的人类。]   [2.在城区玩家对战中,取得前十名的好成绩,可获得奖励,摘除底层人类称号,这是目前最快出休息区的方法。]   画风一转,‘小封辞’和‘小黎非白’开始对打,不到三秒,‘小封辞’就把‘小黎非白’踩在了脚下。   黎非白:……   这人也就能这么找找存在感了。   只见‘小封辞’把手伸进兜里左掏掏,右掏掏,然后拿出了一本写着“城区对战手册”的小本子。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给你讲城区对战是什么吧?]   [你自己去想啊!]   几行大字浮现在屏幕上,‘小封辞’甚至冲着黎非白做了个鬼脸。   所以,这个手机更新就是为了来气她的吗?   黎非白不理解。   好在,‘小封辞’没有气黎非白太久,他得瑟的晃悠两圈以后,手机又继续讲解着。   [接下来是绑定。]   [每人只可以与人绑定一次,但不限于多人同时绑定一人的情况。]   [绑定双方可以共同参加游戏,当然,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拉人进同一场游戏。]   [500点数一次性的场卡,真是大手笔!一般用来和仇敌进入游戏,居家旅行,杀人必备。在游戏里,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有人在意。]   [以上,是游戏基础的了解,剩下的,你可以靠自己去发现。]   “啪”的一下,属于‘小封辞’的Q版小人消失。   黎非白一天的坏心情,从手机更新的那一刻开始。   手机屏幕恢复到只有小黎非白的界面,就在她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手机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黎非白收好手机,边用绷带缠住手臂,边朝门口走过去。   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个小盒子被放在了地上。   又是封辞的恶作剧吗?   黎非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盒子拿进了房里小心翼翼的拆开。   里面装了一个只有骰子般大小的银色正方体。   这是什么?   黎非白拿起这个方块仔细看了看,不知碰到了哪里,一束光从方块上方射出。   宛如投影仪一样,放大的可动画面被投放在空中。   画面中是三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砰!”   黎非白猛地把方块扔出去,狠狠砸在墙上。   方块霎时四分五裂,投影闪了两下后消失。   可刚才的画面,却印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苏御,你找死!”“御,你浪费500点数,和她进一场游戏,是想做什么?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嘈杂的观赏位上,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身体紧挨着,很是亲密。   苏御眼底闪过一抹不耐,脸上却始终维持着笑容,“黎非白手里有高层的邀请函,获得这样优待的人可没有几个,高层那些人,自命不凡,黎非白若无过人之处,又怎么会被邀请进Instinct?”   “可高层的人不也会随手收几个奴隶……”   “你觉得黎非白那性子,可能会去当奴隶吗?”   “所以你才一直让人盯着她?发现她进对战场以后,就让赵武去找事?”   梁梦靠在苏御肩上,身子柔弱无骨般,她此时穿了另一个白裙,V领裙子将一片美好包裹住,又因为时不时的动作,而不经意地露出少许,很是动人。   苏御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真聪明。”   “这种事,让人一直看着不就好了,你干嘛还要自己去,我可听说,你跟黎非白偶遇过不少次呢!”   “所以你酸了,不惜浪费500点数,也要跟着我进游戏?”   “才没有……”   话虽这么说,梁梦脸上却露出一抹娇羞,又往苏御怀里缩了缩。   “梁梦,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被人干涉,或者打乱我的计划。”苏御笑呵呵的,伸手轻轻摸了摸梁梦的脸。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梁梦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苏御。   “是吗?那你以我的名义,吩咐赵武他们做什么了?我好像说过,黎非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现在,你让人去找她的麻烦,是准备教训她,还是在打我的脸?嗯?”   “我……”梁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苏御却猛然起身,手上用力,一把将梁梦推到地上,迈步离开。   他头也不回道:“你该不会以为上了几次床,就能以我妻子的身份自居,去搞我感兴趣的人吧?”   “御,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喂,你们,她赏你们了,随便玩吧。”苏御冲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几个人招了招手。   “苏御,我是你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的女人太多了,我更喜欢听话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52章 限时六十分钟   某城区   四周全是金属墙壁,满是科技感的设计让人有种恍惚置身于虚拟世界的感觉。   在墙壁上有一扇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所有的风景。   高低起伏的大楼,即使是在夜晚,也灯火通明,只可惜,在外面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光亮仿佛是这座孤寂城区的唯一慰籍。   “您的心情似乎不错?”一个人形机器管家穿着制服,用毫无感情的声线缓缓道。   虚拟屏的幽光照亮了男人的脸,他的眼中满是漠然。   好看的手指在桌面轻点了两下,似自言自语道:“黎非白完成了三场游戏,权限开通了不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这意味着,她能参加活动了,也就是说,我不用进游戏,也能看到她了。”   “很抱歉,我不是很理解。”   “就像是,你看到一只小狐狸掉进了泥潭里,不断挣扎,然后,越陷越深,当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的时候,痛苦的死去,多有趣。”   “赛尔夕亚,对战场的苏御,在查关于黎非白的事情。”机器人管家面无表情道。   对话和男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里的人,偶尔会买几个机器人用来做事,但往往不会设定的过于智能,以免会泄漏主人的秘密。   男人顿时有些扫兴的趴在桌子上,“他查什么?”   “苏御似乎对黎非白的邀请函感兴趣,甚至用了场次卡和黎非白进了同一场游戏。”   “他是哪来的垃圾?”   机器人管家:……   明明刚说完是赛尔夕亚对战场的,能不能麻烦您老仔细听听别人说话?   好在,他们机器人,都是有职业操守的,机器人管家板着脸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男人忽地发出一声轻笑,非常开心的那种笑。   “她看到更新后的手机了!”   机器人管家:所以你还是没听我说话。   男人顿时坐直了上身,之前懒洋洋提不起兴趣,大脑放空什么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唇角上扬,低头看着手环上传来的消息。   [玩家黎非白,光脑确认更新完毕。]   他就像是个变态,即使不在黎非白身边,也要时刻关注着黎非白的变化。   男人好心情的把玩着手环,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朝黎非白发出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玩家黎非白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并留言:滚。]   男人六亲不认的笑容一顿,又发送了一条好友消息。   然后他收到了相同的拒绝提示弹窗。   在然后,男人手指一动,直接发了十几条好友申请过去。   目睹自家主子深井冰一样行为的机器人管家:……   他很庆幸,自己只是个机器人,不懂人类那些弯弯肠子,不然遇到主子这种人,都不如当个机器人好。   只见,男人神情阴郁,抬手摸了摸额头的位置。   那里的皮肤光洁白嫩,有几缕碎发垂散下来。   大约是曾经经历的事,他有时候看起来挺正常的。可实际上心里却很疯,每当他感觉到不愉快的时候,就会想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那当然是,别人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他摘下了自己的手环,扔给机器人管家。   “什么时候好友申请通过了,什么时候给我。”   “如果一直没通过呢?”机器人管家面无表情地询问着。   他是机器,在被布置任务时,自然要了解任务的具体内容。   男人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那你就一直申,不停地申,直到通过了为止。”   “是。”机器人管家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男人的光脑,不停歇地发出好友申请。   另一边的人,一开始还会拒绝,后来可能是被烦的不行,干脆连拒绝都不点了。   那个刚才还一脸烦躁阴郁的男人,就那么坐着,看着光屏不断发出的申请。   明明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他却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盯着机器人管家发送的手,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去忙别的事情。   机器人管家如果有思想,一定会和其他机器人一起吐槽这个无良主子。   他光滑漂亮模拟人类的机械手指,维持一个动作不变,里面的机械零件都要磨冒火星了。   也不见好友申请有被通过的意思。   这真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工作。   另一边,本就因看完方块里的投影而闹心的黎非白,听到手机不停震动后,直接开了静音。   世界清静了。   没事的时候整日清闲,有事的时候,这些烦人的狗一个也不消停,都赶在了一起。   真有够烦人的。   黎非白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投影内容,手下意识攥成了拳,许是用的力气太大,掌心处的伤口裂开,丝丝缕缕的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投影里的女人,正是阮止。   她被人用绳子捆住了手脚,两根血淋淋的手指扔在旁边的地上。   阮止不停哭着,脸上的眼镜不知被扔到了哪里,露出哭得通红的一双眼睛,头发凌乱的糊在脸上。   而在阮止旁边,站了三个男人,黎非白只认识其中一个。   那个在对战场输给自己的赵哥。   本以为他会长长记性,不敢在随便招惹人,不曾想,狗永远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受过教训以后,也只是会从装模作样的狗,变成装都懒得装的狗,本性暴露无遗。   “哈喽,黎非白,你能看到吗?我抓到了一只刚从游戏场里逃出来的小可怜。”   “啊!”阮止被人扯着头发按到镜头前。   “真是的,你怎么可以丢下小姐妹自己参加游戏呢?你看,她身上受了好多伤呢,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收到消息了,你竟然是刚参加完三场游戏的玩家,好让人意外。”   “既然完成三场游戏了,那你的光脑应该就可以模拟对战了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从零点开始,时间为一个小时,不许惊动督察官,也不许被督察官知道这场游戏。”   “我如果收到任何举报消息,就会立刻杀了你的小姐妹。”   “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要不要玩这场游戏。”   光脑果然不靠谱,就连个人信息都会泄漏出去,不然,赵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刚参加完三场正式游戏。   并抓住了刚退出游戏的阮止。   说着什么禁止在休息区私斗,可在督察官不在,注意不到的地方,不还是一片混乱。   这些人,已经完全丧失人性了。   这都是游戏的错。   游戏赋予人类超乎自身的力量,而人类在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以后,就渐渐失控了。   他们只会欺凌践踏那些弱于自己的人。   “我们苏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但你这个女人实在是有点太给脸不要脸了,只能给你个教训咯。”   说话的人不是赵哥,听起来就像是苏御的狗腿子,字里行间都是攀附之意。   “不过,你一个底层不知道从哪爬出来的人,没见识也正常,苏家,在赛尔夕亚可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想要弄死你,简直是易如反掌。”   “就连对战场,那都是苏家的产业……”   剩下的话,黎非白不记得了,也懒得去听,无非就是些吹捧苏御的话。   苏御,你真是好大的能耐。   绑了阮止,砍了阮止的手指来威胁她。   这看似是在玩所谓的游戏,根本就是杀鸡儆猴。   今日她黎非白若是因为害怕,不去救阮止,他日,被绑被杀的,可能就是她。   黎非白气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她捡起那被摔碎的银色方块,用手机在上面扫了一下。   更新升级过后的手机,功能上也有很大限度的扩展。   可以查询一些资料,是最实用的一个功能。   不过,有关游戏的攻略,那都是需要用高价购买的,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识别成功]   [道具:立方]   [作用:可根据使用者意愿,自由选择方位拍摄录像,立方多面化,可以同时拍摄六个不同的角度,符合真正意义上的全方面拍摄。]   [道具介绍:防摔,不易碎,用来偷偷录制些不为人知的小视频也可以哦!]   防摔?   黎非白看了眼碎的不成样子的立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   就在黎非白准备往下翻的时候,一个消息弹了出来。   [玩家封辞,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黎非白毫不犹豫点了拒绝,并选了五分钟内不在收到该条消息。   消息栏里,一眼看下去,全是封辞的申请消息,多达几十条,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想吐槽一句,有病。   黎非白也没想到,自己把手机放在旁边,看个录像的功夫,封辞就疯了一样,发来这么多消息。   五分钟后。   [玩家封辞,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十分钟后   [玩家封辞,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正在用手机查询休息区哪里能把人关起来的黎非白,忍无可忍,再次关闭窗口。   对方既然只字未提阮止现在的所在地,也没有说游戏内容,显然是笃定了三场游戏玩家,权限里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黎非白打开过房门,有人一直在走廊上走动,看起来没有异常,可黎非白能看出来,那人是在监视自己。   零点前,不能出房间。   与其说,这三个小时是用来考虑要不要救阮止,不如说,三个小时,是黎非白想办法找阮止的时间。   快想起来,休息区里,在哪有录像里那样的布景。   可惜,休息区地图上,只有一些大致的方位与图像,如果想要看细致的地图,则需要某种权限。   黎非白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眼睛都有点发酸,一个消息弹出来,她习惯性的伸手点了一下。   却不曾想,手滑点错了位置。   [您已和玩家封辞成为好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封辞:拜拜同学,晚上好呀!]   [黎非白:滚。]   [封辞:你今天火气很大哦!]   确实大,按照往常黎非白的性子,定然是要无视封辞的,而不会直接骂。   能看出来,她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偏偏封辞很会往枪口上撞。   [封辞:怎么不说话了?你骂我的时候不是秒回吗?]   [玩家封辞向您发起视频通话,请问是否接通?]   [已挂断。]   [封辞:你不接,我就像申好友那样一直发。]   封辞的威胁,加上黎非白一个小时都未找到有关阮止的下落,心里一直堵着的那股火“蹭”得一下窜了起来。   她接通了封辞发来的电话。   屏幕里霎时出现了封辞那张让人嫌厌的脸,他慵懒的坐着,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   忽然,封辞的笑容一僵,瞳孔剧烈收缩,短短几秒里,情绪千回百转。   阴郁,暴躁,冷然,甚至是杀意都隔着屏幕溢了出来。   最后他低声问了一句,“有人欺负你了?”   在封辞心里,他最近做的那些事,顶多算是逗一逗黎非白,算不得欺负压榨,不至于让黎非白气成这样。   这就代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其他人惹了黎非白。   而封辞这人,最讨厌脱离掌控的感觉。   他乐意逗黎非白,那是他心情好。   在他还没玩腻的时候,黎非白就是他的玩具。   江清安也好,林择也罢,都在封辞的预料之中,而现在,居然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黎非白做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53章 限时六十分钟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能别来烦吗?”   话虽是疑问句,却被黎非白说成了陈述句。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情绪夹杂在其中,那就是杀意。   她甚至没有心情去想封辞是怎么让手机屏幕上出现那些动画,又是怎么添加自己为好友的。   脑海里阮止哭泣的样子挥之不去。   那是一条人命,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想尽办法在游戏里生存的女生。   黎非白虽然和阮止算不上朋友,可某些事情上,阮止也帮过她。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阮止去死。   可是,她想不出这次在场外的游戏,该如何进行,她找不到阮止现在被关在哪里。   距离零点只有一个半小时。   而从零点开始,六十分钟,游戏结束。   那些人连绑人这种事都干的出来,杀人又算什么?   “你这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谁惹你了?哪个人才把我们可爱的拜拜同学气成这样?”   封辞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容,唇间吐出如刀子般锋利恶毒的话语。   黎非白真的没有杀人的习惯,她大多数时候,都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为什么,全都要逼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安静了多久,黎非白才缓缓开口。   “封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接电话,如果是为了看我笑话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你要失望了。”   “……”封辞难得没有接话,冷冷地看着黎非白。   “不用看,你就好好听着吧。”   “喂,黎非白,你”屏幕另一边的封辞还准备说什么,声音却突然断了。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半透明的虚拟屏,现在那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黎非白竟然直接把他的声音屏蔽了。   但很奇怪的是,黎非白没有挂断电话,不知是在怕封辞会不停地拨来电话烦人。   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右手握着短刺,侧身靠在门上,静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哒”   “哒”   “哒”   外面的那个人,是和赵哥一伙的,不会有错。   黎非白压低呼吸,手紧紧抓着短刺,仔细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那人没有掩饰,脚步声有些沉重,他大概是想要黎非白遵守规则,零点才能开始游戏,主要起一个警示的作用。   黎非白左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下一秒,猛地拉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人影映入眼帘,那人似是没想到黎非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愣了一下,抬手就要触碰手环。   银光闪过,一把刺刃划破空气,在他抬手的瞬间,便砍断了他的手。   溅到身上是温热的血液,却让黎非白的心里一凉。   在斩断那人手的同时,她就用异能罩在了男人的头上。   声音,隔绝。   水中能传播声音不假,但如果喉咙里呛满了水,又如何能发出声音呢?   或许是黎非白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引人注意,亦或者是她和其他人气势上就有所不同,江清安很快就注意到了黎非白。   即使是用异能清洗干净了身上的血,但那股刚杀完人后的狠劲,是掩饰不了的。   江清安如往常一样微笑着,语气温和,“黎小姐,休息区虽不禁止夜间活动,但你似乎不该来这里?”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黎非白偏过头,没有理他。   “黎小姐?”江清安忽然之间开口,让原本关注其他地方的人,立刻将视线移到了这边。   “这谁啊?”   “看着是个新面孔,但好像和江家那位认识。”   “美女,要不要来玩一玩呀?”   黎非白无心与这些人闲聊,转身欲走,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黎小姐,你现在赶紧回去!”江清安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   见黎非白不为所动,他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许。   感觉到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意,黎非白偏过头看向江清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放手。”   江清安脸上一闪而过错愕,慢慢把手松开,轻声道:“抱歉……”   “滴答。”   忽地有水从上方滴落,正好落在了黎非白的脸上。   黎非白抬眼望去,只见头顶黑压压地连成一片,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羔羊,悬挂在棚顶。   那些,是人。   所有被挂在上面的人,都浑身赤果,,被铁质的钩穿过锁骨,硬生生吊起。   他们甚至有的人还有着呼吸,在小声低吟哭泣着。   上面的人,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身上全都有黑线覆盖。   “那是什么?”黎非白喃语道。   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敢去确认。   黎非白拿出手机,和封辞的通话还未挂断,屏幕上封辞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黎非白没管他,随手缩小了窗口,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   距离零点还剩一个小时。   她现在需要赶紧找到阮止,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   虽是这么想,可黎非白还是下意识看向那些被挂着的人。   娱乐场,是以杀人为乐的地方吗?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不要看了。”   耳边传来江清安的声音,黎非白却只觉得双脚像是被冰冻住一般,无法挪动半分。   “你之前骗了我对吗?”“身上有黑线的人活不过一年,不是因为体内的怪物,而是,他们都被杀了。”   江清安没说话,微垂着头,将视线转向别处。   “俞夏,是你杀的吧?”   “是……”   “哪怕她没有害过人,只是老老实实呆在乐园里吗?”   周围声音嘈杂,说话时不大一些,根本听不到,江清安只希望那些人的声音能更大些,这样,他就不会听到黎非白的声音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本能地,仔细听清了黎非白的每一句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无话可说。   “黎小姐,俞夏已经不是本来的俞夏了,她只是个被操控的躯体,自说自话的鬼怪,不能被称作人类。”“不过,我告诉你少用那份力量,不是假的,时间久了,你也会迷失自我的……”   “……”黎非白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江清安说的不对吗?   对。   正因为对,所以她才无法接受。   俞夏虽然是怪物,但她没有用那具身体去做坏事啊!她甚至,不敢走出乐园,不知被困在里面,躲藏了多久。   如果,鬼怪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类杀死。   那不如,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生物。   人类与人类之间,自相残杀的还算少吗?   人类,怪物,鬼怪,全都混杂在一起,互相排斥着。   这个世界,就是个大杂烩,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容不下。   Instinct,把所有无聊的人聚集在一起,展开了无休止的杀戮。   就好比,你玩游戏时,会不忍心杀怪吗?   不会。   因为,那只是一个游戏。   黎非白漠然的垂下眼帘,只觉得周围的闹声,实在是聒噪。   恍惚间,心底竟然升起一种想要将所有人都斩杀于此地的想法。   这不是她的情绪,而是……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还好,她出门前,缠了足够的绷带。   “黎小姐,你若实在不愿离开,这里零点时会有一场限时60分钟的游戏。”   “游戏?”黎非白黑眸中带着探究神色。   这和赵武说的游戏,莫不是同一个?   江清安有些意外黎非白的反应,很快就稳住心神,用柔和的嗓音为黎非白解释道:   “那些怪物身体里被注射了抑制剂,可以延迟化为鬼怪的时间,娱乐场,就是为了让玩家在外面也可以进行游戏的地方,除此之外,Instinct偶尔还会举办大型活动。”“黎小姐不用有心里负担,当作是在游戏场里就好。”   “那游戏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理论上来说,区别不大,玩过多场次的高玩,Instinct会通过各方面评估,把光脑更新到一个新版本,新版本中,玩家甚至可以在现实进行游戏,不过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毕竟刚推出没多久。”   是不清楚,还是不愿告知,不可言喻。   江清安能告诉黎非白这些,已经很好了。   黎非白并不打算,所有的事,都从他人口中得知。   现实游戏和光脑游戏又什么区别,就让她亲自来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好友封辞已被强行闭麦! 第54章 限时六十分钟   “救救我……”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和娱乐场其他人热闹的声音格格不入。   黎非白下意识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人双眼混浊,眼里蓄满泪水,如同牲畜一样,被站在旁边的人牵着。   黎非白四下观察。   方才进来时,着急寻阮止,她甚至都没有仔细看看这里。   现在看来,这里就像是无人约束,名为自由,实则充满诡异的场所。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游戏场。   黎非白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看着这场闹剧,然后被迫卷入漩涡的最中心。   本以为,只要在游戏里好好活着,就够了……   可现实却告诉她。   不可能。   “你绝对比你表现出来的更加残忍冷血,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接下来,你会杀很多人。”   封辞当时在水上乐园的话,如同魔音一般,无孔不入,恍惚间,黎非白竟有些失神。   被黑线覆盖的人类,被怪物占据身体的鬼怪……   自己,真的是黎非白吗?   或者是,自己真的是人类吗?   黎非白开始怀疑自身的存在,她过去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对于Instinct,光脑,游戏,也没有其他玩家了解的那般多。   她和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律格格不入,甚至无法认同。   她到底……   “黎小姐?”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黎非白眼中的一丝清明。   “你好像一直在发呆?”   黎非白微垂着眼,原本安静地少女形象,不知何时添了几分阴郁。   她看向刚才小声呼救的人,他已经不能被称呼为人了,青白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隐约可见皮肤下血管纹路的走向。   在他的双手双脚上,都拷着铁质锁链,哪怕是轻微的动作,都能引起一连串的声响。   “那个,也是怪物吗?”黎非白问。   江清安点头,“伤害力不足以威胁到人,偶尔会有人形怪物被人类圈养,毕竟人类也只能欺负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了。”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   整个娱乐场弥漫的气息,都让她觉得浑身不适。   “嗡嗡嗡”   一直放好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黎非白已经把手机调成静音了,那么这个震动,是和游戏有关!   她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   [玩家赵武,通过玩家排行榜,向您发起私聊。]   [赵武:这就是你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代价。]   下面附带了一个图片。   是一根断面平整的手指。   黎非白咬了咬牙,赵武的游戏,简直是比Instinct都不公平。   她根本不知道阮止在哪里,除了去杀外面监视自己的人以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赵武:不过你现在已经找到了娱乐场,游戏还是可以正常进行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非白总感觉现在的赵武,说话语气方式,都和之前有些不同。   [黎非白:说规则。]   [赵武:娱乐场,只向高玩开放,巧的是,你正好达标了。]   [赵武:别误会,这不是查到的,每个新升到高玩的人,都会在公屏里有显示,并且能在玩家排行榜里找到。]   [赵武:零点,娱乐场开放狩猎游戏,也就是你现在头顶的那些,你的小姐妹,就藏在里面,你要不要猜猜看,哪个是她?]   黎非白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不都是鬼怪吗?   赵武是怎么把人混进去的?   想到这,黎非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放大了那张赵武发来的图片。   这根手指,是之前砍下来的!   是了,上面的人是一直都挂着的,也就是说,赵武从一开始,就料定了自己不会等到零点。   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这人真的是赵武吗?   不暗中伺机报复,而是费尽心机把自己引来娱乐场玩游戏。   到底寓意何为?   只能等到零点玩游戏了吗?   “黎小姐似乎遇到了麻烦的事?”江清安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之前的欺骗,让黎非白心生防备之意,就连同他讲话,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清安那张脸上依然是温水般的笑容。   黎非白道:“我要参加娱乐场的游戏。”   江清安温和道:“我可以帮……”   “不需要。”   黎非白不需要一个曾经差点让自己无法通关的人的帮助。   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子,还能笑着和那个人说话,黎非白做不到。   江清安笑了一下,“黎小姐是在气我没告诉你虹膜扫描的事吗?我可以解释的,那一关本来就……”   “江清安。”黎非白很少这么沉声喊人的名字。   上一次,还是因为封辞。   “你能别再笑了吗?”   黎非白搞不懂,为什么江清安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松松的在这里和自己聊天。   这种人,真的好可怕。   他比封辞那种直接的恶意,更要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黎非白也很佩服他。   换作是自己,根本做不到江清安这样。   她警惕地看着江清安,不再多言,转身混进人群之中,找了个人较多的桌子,压抑住心底的烦躁不适,装模作样的融入进去。   “你们在玩什么?”   黎非白很有兴致的问着旁边的人。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   女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懒洋洋地抬眼扫了黎非白一眼。   “新来的啊?”   “嗯。”黎非白很是乖巧的点点头。   想要了解游戏,就不能在像之前那样独来独往。   黎非白装不来那种讨好谄媚的人设,但安静乖孩子的形象,就比较轻松了。   “玩猜词语呢。”女人朝着黎非白吐了口烟,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牌,自己看了一眼,然后道:“你猜猜看,这张牌写的是什么?提示,人体器官的一种。”   “容姐,你这就欺负新人了吧?”   有人在一旁揶揄大笑。   黎非白看向那张花纹繁杂的纸牌,“猜错会怎样?”   “这把算陪你玩玩,猜错不怎么样。”   女人把手支在桌子上,轻轻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黎非白。   “眼睛。”   女人脸上表情骤变,嘴巴微微张开,做了个很是惊讶的动作。   “怎么样怎么样?猜对了吗?”   “看容姐这样,好像是对了。”   “不过容姐一向喜欢逗人玩……”   那人话音未落,就见容姐伸手轻轻将牌翻过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真遗憾,猜错了。”   黎非白看都没看那张牌,她要是能猜对,那才是有鬼了呢。   “你的异能,要是跟猜牌这方面没关系,以后还是少和人玩,省的输的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容姐笑着说道。   黎非白点点头。   看来在这里,是可以随意使用异能的。   休息区禁止私斗用异能,在这似乎都不作数。   “要不要猜猜我的牌?”有人起哄,想要拉着黎非白玩牌。   黎非白不动声色避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不了,容姐让我少玩。”   闻言,容姐忽然笑出声,一把揽住黎非白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小姑娘挺乖的,你们别老欺负新人。”   “是是是,容姐说的对!”   黎非白淡笑不语,余光不经意般在容姐的手腕上扫过。   “其实猜错也没啥事,就是图一乐呵。”容姐把烟递给黎非白,示意她帮自己拿着。   “牌有很多种,你看。”容姐随手拿起几张牌,让黎非白看。   牌的背面都是一样的,荆棘花纹,而牌面则有人体器官,动物,鬼怪,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规则也很简单,猜对了就赢,猜错了,就把牌上的东西留下来,如果是动物,那就给赢得人当牛做马,至于几天,怎么当,要看规则怎么定的。”   容姐说话时一直笑着,眼睛时不时看向黎非白。   黎非白安静地听着,手里还拿着容姐放在她这的香烟。   烟草味并不重,闻起来不是很刺鼻,又或许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的原因,这点烟味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烟烧得不算慢,再加上容姐之前就已经抽的差不多了,现在烟已经燃到了尾部。   灰色的烟灰摇摇欲坠,黎非白能感觉到有热量从烟上传来。   有点烫,但不算难忍。   按理来说,黎非白现在应该乖乖帮容姐拿着烟。   眼看着烟灰就要掉落在手上,黎非白忽地手指一松,烟与烟灰都掉在桌上。   容姐挑了挑眉,“怎么,烟都拿不住?”   黎非白偏了偏头,凝出一颗珠子般大小的水球,轻轻按在还燃着的烟上。   “滋啦”   烟发出细微的声响,下一秒熄灭了。   “异能用来玩牌,是挺没意思的。”   容姐目光闪了闪,不知内心在想什么,“那是你没体会过凌驾一切的感觉,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玩牌就是个娱乐罢了。”   在不受道德,法律约束的地方。   游戏规则,就是一切。   黎非白缓缓起身,柔顺长发加上纤瘦的身型,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无害的女孩子。   她还以为这里有多好玩呢,结果也就这样。   老实说,挺无趣的。   “喂,坐了牌桌,玩都不玩一把,就想走?”有人出声喊住了准备离开的黎非白。   黎非白转头看向说话那人,是个光头男人,穿个背心,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纹了满臂纹身,体型很高,估摸有一米九左右,浑身肌肉。   “你想怎样?”   “坐下来,玩一把咯。”光头花臂男扯了扯嘴角,笑起来属实有点难看。   “赌牌上的没意思,不如换一个赌注?”黎非白看了眼时间,淡淡道。   “那你想怎么玩?”   “我第一次来,对上面那些,挺感兴趣的,我赢了的话,能不能放下来一个给我玩玩?”   来到这桌前,黎非白就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是有些身份的,胸前都带有不知名的徽章。   尤其是容姐,她竟然有着和督查管类似的金色腕带。   刚才想要让黎非白猜牌的人就是个凑热闹的,眼前这个光头花臂男,才是有点身份的,至少,比其他人高那么一点。   只见光头花臂男看了看容姐,发现容姐点头以后,才道:   “行,你赢了的话,放下来一只给你玩,不过,你要是输了的话……”光头花臂男说着说着,目光很是直白的盯着黎非白。   “那你就陪我一晚,怎么样,不算你亏吧?”   “可以,还是我猜牌?”   “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55章 限时六十分钟   来这里玩的人,似乎对点数都没太大欲望,不比对战场里为了“钱”而作战,只是纯粹的享受玩弄他人的快乐。   黎非白再次入座,周围人的表情意味不明。   如同在等着一场笑话,那些目光,在黎非白和光头花臂男身上来回转了转。   黎非白面色微沉,伸手拢起桌上的纸牌,随意切了两次牌。   光头花臂男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牌,看也不看,直接按在桌子上,随口道:“还是人体器官,你这运气不怎么样啊?”   游戏其实非常不公平。   人体的器官非常多,单是一个概括性提示,就要从中说出一个来,这可不是什么1+1之类的题。   容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是能猜牌类型的异能,尽量不要玩猜牌。   赢面几乎没有。   黎非白面不改色,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做沉思状。   她能猜出来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她的异能是控制水,凭空凝出水,却无法靠水来感知接触的东西。   不然,水系异能也不会只是Level-3了。   不过,这不代表黎非白没法知道牌是什么。   有一个最直接,最有效,规则里并未提及过的方法。   如果猜牌的人那么容易输,也就不会有人玩了。   所以,黎非白知道,这个方法,并不违规。   她身体轻盈,猛地从椅子上窜起,反手握着短刺,横向朝光头花臂男划过去。   没有丝毫留情,目标正是男人的脖子。   光头花臂男反应不慢,几乎是下意识往后撤,可脖子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伤口,温热的血霎时流淌出来。   不知是谁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气氛瞬间就被点燃。   黎非白的手在光头花臂男后退时,就已经摸到了刚才那张纸牌。   她当着一群人的面,正大光明的翻开看了一眼,随后又放了回去。   “肺。”   众人:……   规则里确实没有说不可以看牌猜牌,但也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的讲出来吧?   黎非白脸上毫无作弊伤人后的愧疚感,反而看向一旁看戏的容姐。   容姐没什么反应,挑了挑眉道:“你赢了,不过……”话锋一转,容姐似有些幸灾乐祸,“娱乐场里,解决什么个人恩怨,可没人管,你也得能活下来,才可以兑换胜利品。”   话音未落,就见光头花臂男拿下捂着脖子的手,手上沾满了血,他不在意的把手按在光脑上,显然在娱乐场里,这种行为经常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光头花臂男的手中凭空出现一瓶药剂,他二话不说,一口闷掉。   脖子上被黎非白划出来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过几秒时间,就恢复如初。   如果看不见的话,那就让周围全都被水包裹住!   大量的水出现,气势汹涌,宛如浪起,围绕在黎非白身边。   感觉到从水上传来的波动变化,黎非白默不作声,在心里悄然计算着。   10秒,15秒,20秒……   光头花臂男的攻击开始慢下来了。   那现在,就是她开始反击的时候!   黎非白忽然把一直用来防身的短刺扔进了水流之中,然后操控着水推动短刺在水中快速穿梭。   她虽然还是看不见光头花臂男的身影,但游戏,却到此为止了。   只见水流中不断有血水被稀释,大约一分钟左右,光头花臂男身上满是血口子,衣裳破烂的摔在地上。   比起只有肩臂受伤的黎非白,光头花臂男现在的情况不可谓不狼狈,他用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短刺却毫不留情的划断了他的手筋。   光头花臂男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大喊道:“我认输!”   下一秒,一个透明光屏包裹住他,挡住了黎非白的攻势。   黎非白收回短刺,有些狐疑地看着光头花臂男。   为什么他认输以后,会出现这种保护屏障?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   黎非白眯了眯眼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玩家对战中,玩家程七认输,点数一半归玩家黎非白所有。]   玩家对战?   是可以在非对战场战斗的意思吗?   黎非白不记得自己有点过什么同意类的按键,也就是说,“玩家对战”是可以随意发起的!   黎非白伸手在[玩家程七]上点了一下,一个属于光头花臂男的Q版小人出现,在小人旁边有一个提示框。   [是否发起与玩家程七面对面对战?]   [是][否]   原来如此,看来娱乐场也不是全无规则的,想要在这里“打架”,就必须发起对战才行。   余光看了眼正颤抖着手,想要购买治疗药剂的程七。   黎非白嘴角上扬,黑眸定睛看着已经买好治疗药剂,正准备喝的光头花臂男。   她拇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   “嗡嗡嗡”这回是程七的光脑发出震动。   [玩家黎非白,向你发起对战!]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响,黎非白把手里的短刺扔了出去,正好砸在程七的药剂瓶上。   药瓶只是普通玻璃制品,哪里受的住如此撞击,瞬间在程七手中炸开。   透明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扎进程七的掌心。 第56章 限时六十分钟   喝完回复药剂,黎非白喉咙终于没那么干了。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保证身体状态,是最重要的事。   反正她现在也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用着别人的点数,倒也没那么心疼。   剩余点数:993。   伤口也止住血了,除了抬手还有些疼以外,勉强算是没有事了,黎非白手指微动。   只见原本插在程七身上的纸牌开始剧烈颤动,下一秒,纸牌从血肉之用剥离,乖巧的飞到黎非白手中。   黎非白把被血浸染成红色的纸牌摞在一起,递给了容姐。   “不好意思,容姐,弄脏了你的牌。”   容姐低头扫了眼纸牌,脸上笑容依旧,过了两秒,双手轻轻拍在一起,一连好几句“有意思!”   清脆的掌声有节奏响起,众人这才恍若回神般,笑嘻嘻地哄闹着。   他们只是看戏,丝毫不在意谁输谁赢。   “我赢了我赢了!刚才压程七的,还不赶紧把点数划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但这都与黎非白无关。   她现在只想把阮止要回来。   “麻烦容姐兑现一下承诺?”   这个容姐,身上有身份象征的金色腕带,很有可能这家娱乐场都是归她所管,不然程七也不会看她眼色行事了。   容姐看着黎非白眯了眯眼睛,“没问题,你喜欢哪个?”直接说阮止的名字?不行,这样很容易被怀疑别有用心。   而且人都被挂在上面,零点的游戏,想来也是与他们有关。   所以黎非白提的要求才是“玩玩”,而不是要一个带走。   得先找到阮止,然后借机行事。   黎非白看着上面的“人”,像是在纠结选哪一个比较好。   然后,她随手指了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就它吧。”   容姐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个“人”霎时从空中掉落,正正好好摔在黎非白面前。   是个女生,但却不是阮止。   她半边身子都被黑线覆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锁骨处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血洞。   “你还是不要碰她的好,这东西发起狂来,可是连人都能徒手撕碎的。”   容姐似乎对黎非白的表现很满意,此时心情不错的叮嘱着黎非白。   黎非白心里在清楚不过怪物的力量有多强,那瞬息间就能毁掉所有的能力,让人望而却步。   “这里很多玩家的亲朋好友,都曾遭过它们的毒手,就连我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从Instinct里抓出来呢。”   “你玩玩可以,不过零点的时候,要还给我,大家都等着狩猎游戏玩的尽兴一些。”   黎非白粗略扫了一眼,人形怪物约有20个左右,看来,被黑线覆盖的人类,只是占一个非常小的数目。   而想要把它们活着从游戏里带出来,不是个简单的事。   这个容姐……   “我会小心点玩的。”黎非白蹲在那个女生旁边,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女生上身拽得坐起。   余光扫了眼旁边,程七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就连地上的血,和打斗留下的痕迹,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动作可真快。   女生双目无神,似是被折磨的麻木了,对于黎非白的动作,毫无反应。   容姐就在一旁看着,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小心一些。   黎非白手上斟酌着力道,语气冰冷,“喂,你倒是动一动,别像个木偶一样。”   “杀……”   女生终于有了反应,只不过却是像机械一样不断重复着。   黎非白眼神中略显疑惑,低下头凑近女生,听了好几遍,才勉强听清女生的话。   “杀……杀了我……”   这个女生还有着意识吗?   不行,完全判断不出来。   她装模作样的一会儿扯扯女生的头发,一会儿捏了捏女生的脸,看起来倒真像是头一次见到人形怪物般,新奇的“玩”着。   再过不久,“狩猎游戏”就要开始了,黎非白不知道这些“人”会怎样,但阮止混在他们之中,定然不会好过。   心里不时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着。   “足够了,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阮止和你非亲非故,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让自己陷入危险。”   “一旦暴露你身上的黑线,他们肯定也会把你杀了吧?”   当你发现自己是被世人所不接纳的存在,是会苟且偷生,还是用实力让所有人承认存在?   黎非白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那不受自己控制的思想,有点烦人。   距离零点只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黎非白“玩”够了以后,兴致缺缺找了把椅子坐下。   女生并没有被重新挂起,容姐反而让她一直在地上待着。   场上的其他人似乎也在摩拳擦掌期待着什么。   距离零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   女生突然痛苦的扭动身体,她的四肢以诡异的弧度止不住的颤动,身上不断鼓起肉球,看得人头皮发麻。   30秒。   女生的四肢开始膨胀拉长。   20秒。   女生的手指如鹰爪般锋利,在身后更是长出了一条手臂般粗细的尾巴。   10秒。   女生的脸面目全非,鼓的像气球一样,不断变大,嘴角朝两边裂开,长出好几排牙齿。   0秒。   女生彻底变为体型数米高的怪物,它全身被四根铁链锁住,不断嘶吼嚎叫着。   而这些声音,落入众人耳中,仿佛是能让人沉醉其中美妙的音乐。   就像是多年前失传的一种乐器,“猫琴”。   一个似光似箭的道具,直直插进了怪物的眼睛,怪物顿时发出悲惨的哀鸣声。   与此同时,头顶上剩余的“人”也全都变为体型外貌不同的怪物。   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所有怪物,都被铁链锁住,不能大幅度动作。   其中有一只怪物身上长满倒刺,近一米长的刺,像是标枪一样,从空中砸落。   电光石火间,有人用异能挡住,有人闪身躲开。   数不清的异能,砸在几十只怪物身上,它们发出凄厉的叫声,声音很大,回荡在整个娱乐场里。   可就在这样的叫声中,黎非白还能听到身旁的几人在聊着天。   “它们真的能坚持60分钟吗?”   “怪物皮糙肉厚着呢,又不像你,碰一下就没了,哈哈哈哈……”   黎非白和一开始的女生怪物距离最近。   一人一怪不过几米的距离,怪物咀嚼一般张大嘴巴附身冲着下方的人类吼叫,那巨大的头颅几乎要碰到黎非白。   它尾巴一扫,冲着黎非白抽了过来。   黎非白偏过身子躲过这一击,黑眸不停转动,仔细观察着所有怪物。   如果,自己哪一天,活不下去了,身体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点不甘心啊!   当尾巴再次扫过来的时候,黎非白把手用水包裹住,然后,一把抓住那条尾巴。   温和的水,能够缓解一定冲击力,起到防护的作用,这一招,黎非白经常使用。   然后,用黑线,强化身体的各项能力,手上发力。   怪物顿时被黎非白拽得一个踉跄,若无铁链扯着,怕是会直接摔在地上,它的爪子死死抠在地面的石板上,冲着黎非白咆哮。   不知道是不是能感觉到黎非白身上隐隐有黑线的力量波动,怪物挣扎的动作竟慢了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只有黎非白看到了。   怪物几乎是不可见地,略低了一下头颅。   黎非白手执短刺,从地面跃起,扬手狠狠插在怪物的头上。   不管是人还是怪,头永远都是最脆弱的部位。   怪物的尾巴扬起,在黎非白身上缠绕了三圈,不等收紧,就没了气力,缓缓松开,“砰”的一声砸在地面。   怪物死了。   只有黎非白知道,在杀这只怪物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以前斩杀鬼怪的感觉,而是,在短刺穿过皮肉时,闭上了眼睛。   那只怪物,在向她求死!   场上响起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机械音。   [玩家黎非白在“狩猎游戏”中,第一个击败怪物,获得奖励“强化卡”一张。]   不等黎非白思考“强化卡”是什么东西,一张如纸牌大小的道具卡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黎非白抬手接住道具卡,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那些人,都想要“强化卡”却又畏惧黎非白的异能,一时间只是眼红地盯着黎非白看,等待着时机。   真是一场大混战。   “狩猎游戏”,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难怪这里聚集了这多人,除了可以虐杀怪物以外,人类之间的争夺,又何尝不是最诱人的存在。   “嗡嗡嗡”,手机震动。   黎非白来不及去看,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直面飞来。   黎非白登时抬手唤出水幕挡在面前。   飞刀就像是落入水中的枯叶,随着水流飘荡,并不深入。   这是什么?   或许是看出黎非白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疑惑,扔出飞刀的人站了出来。   是个瘦高的男人,长了一双吊三角眼,看着就是凶恶的嘴脸。   “你的水对我没有用,把强化卡给我,然后认输,饶你一命如何?”   黎非白把短刺横在身前,神色淡然,冷声道:“不如何。”   话音刚落,数把飞刀破风袭来,每一刀都毫无杀伤力般漂浮在黎非白的水幕之上。   黎非白一边操控着水,时不时躲避其他怪物的攻击,百忙之中还要在众多人中寻找阮止的身影,不可谓不忙。   黎非白的精神高度集中,她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自己的处境就越危险。   别说救阮止了,她自身都难保。   游戏的奖励道具,非要当着所有人面在公屏上给吗?   似乎只有首杀才有这个奖励,之后播报的斩杀怪物信息后面,都没有再提过奖励道具。   娱乐场的建筑属实大手笔,这么多异能者同时攻击,都不见墙壁地面,有丝毫破损,只是不断发出“轰轰轰”的声响。   “狩猎游戏”怕是能在娱乐场里活下来的人,才是狩猎者吧。   其他的,不管是人是怪,全都是猎物。   这下可糟了啊!   恍惚间,黎非白看到了江清安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他一身衣物干净如初,面上温和有礼,仿佛世间污浊都无法沾染半分,在加上,他使用道具卡时,不知为何,总有一束白光闪现。   简直就像是圣光普照大地一样,只可惜,他不是什么圣父。   两人之间,实力有着无法想象的差别。   黎非白还是不够强!   江清安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徽章,又代表着什么?   黎非白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泥沼之中行船,无比吃力艰难。   好累。   为什么人出生的起点各不相同,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抵达那片彼岸,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彼岸。   她看到无数扭曲的枝叶在眼前舞动,仿佛水草一样,想要一点一点,将她拖入地狱深渊。   黎非白用力咬了咬牙,努力去忽视心底那些莫名而来的情绪。   该死的黑线,现在还在干扰她。   就都那么想要她死吗?   “和人战斗还敢分神,是你太自信,还是看不起人啊!”瘦高男音量拔高,声音像是鸭叫一般吵人。   黎非白从未看不起过任何人,在她心里,每一个活着的生命,拼尽全力去生活的人,都值得尊敬。   肆意践踏生命的渣滓除外。   飘在水幕上的飞刀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十几把,它们切入的地点各不相同。   就像是在水里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样,悠然自得的飘着。   瘦高男说的对,这个水幕,对他的飞刀,没有作用。   黎非白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传来,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做出了行动,快速往后退去。   水幕破了。   附着在水幕上的十几把飞刀,都直直朝黎非白飞了过来。   飞刀破空而来,即使黎非白侧身避过一把,就会有十几把飞过来。   飞刀从未落过地,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冷光,围绕在黎非白身边步步紧逼,直冲要害。   被飞刀限制住的黎非白,连行动都十分困难。   即使是快速唤出水幕,速度也不急飞刀,很快,她身上就多出了数十道伤口。   “你刚才杀程七不是很厉害吗?结果就这样?”瘦高男有些扫兴般摆了摆手,掌心中两把飞刀上下翻飞着。黎非白眼睑低垂,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站在飞刀中心。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   说什么要救阮止?   说起来,她有什么非救阮止不可的理由吗?   是了,那些人和苏御有关,要给她一个教训,要她在这里玩游戏。   阮止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   “砰!”   这里人员混杂吵乱,不知何时,有人走到了黎非白的背后,手中的铁棍狠狠击在黎非白的后脑处。   黎非白身形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我说啊,你要杀人就动作利索点行不行?在这磨磨唧唧什么呢?”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男生,挥了挥手里的铁棍,然后抗在肩上。   “宁良,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瘦高男收起飞刀,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黎非白。   “你怜香惜玉,我不来,你怕是想要一刀一刀把她活剐了!”被叫宁良的男生,走过去蹲在黎非白旁边,伸手欲拿走黎非白的强化卡。   “这次狩猎游戏胜利的公会,可是有机会面见上面的人,不要浪费时间”   宁良说话的声音忽然一顿,手腕被人抓住。   “生命力真是顽强,都这样了,还能动吗?”   黎非白沉着脸,一手抓着宁良,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慢慢起身。   宁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人抓着,反而悠闲的和黎非白说着话,“你肯定不知道‘首杀’意味着什么吧?”   “这是公会的荣耀,却被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拿了。”   黎非白看也不看瘦高男,淡淡道。   十几把飞刀全部停在距离黎非白一厘米远的位置。   瘦高男懵了,心中不停催动异能,可任凭他如何消耗MP值,飞刀都无法挪动半分。   他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震惊的瞪大双眼,指着黎非白怒声质问,“你干了什么?”   黎非白自然不会回答他,手指微动。   十几把飞刀瞬间调转方向,冲着瘦高男飞了过去,他终于确定飞刀不受自己控制了。   人在面对死亡时,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害怕。   瘦高男浑身打着哆嗦,晕头转向地在娱乐场里躲避着。   他想不通,为什么飞刀会突然不受控制了?   “噗”飞刀没入身体,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   一霎间,瘦高男身体紧绷地像是一块石头,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摔在地上。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就和黎非白的身份互换,变成了被杀的那一个。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连杀三人一怪,且每一次几乎都是反转瞬杀,这让一些动了心思的人不由得犹豫了。   黎非白没管那些,用点数买了两瓶治疗药剂和一瓶回复药剂,当场喝下。   然后她把那张强化卡拿了出来。   “你们很想要这个?”“我在找一个人,谁找到的话,我拿卡和他换。”听起来是很公平的交易,可场上的都是一群杀红眼的家伙。   “喂,你以为杀几个人就了不起了吗?”   “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杀了你,这张卡不就是我们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还在那里谈条件,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黎非白身后响起。   “行啊!这位姐姐,你想找什么人呢?”   黎非白偏头看过去,不知何时昏“死”过去的宁良站了起来。   他嘶嘶哈哈的伸手揉了揉被黎非白打过的地方,一副想碰又怕疼的样子,配上一张稚嫩过分白皙的脸,看起来竟还有点可爱。   宁良丝毫没有被“杀”过一次过后的恐惧,晃着身子走到黎非白面前。   “这位姐姐,我非常想要那张强化卡,但我打不过你,我们和解怎么样?”   黎非白斜睨了宁良一眼,只觉得这小孩有点怪。   首先是打她的那一棍子,虽然将自己击倒,但是却不致命,所以后来黎非白才留了手。   宁良看起来也就十三,十四岁左右,他双手合十给黎非白鞠了个躬。   “你是气我偷袭你吗?对不起啦,在说,你不是也打回来了吗?就当扯平了。”   宁良扬起眉梢期待地看着黎非白,等她说话。   然后黎非白在他的注视下“嗯”了一声。   宁良扶额,踮了踮脚小声道:“你是不是误入娱乐场的?”“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你太过张扬了,这样会被很多人盯上的。你看那边,容辛浅,就是跟你玩纸牌被称呼为容姐的那个,她是伊甸公会的一把手,也是负责组织本次游戏的公证人。“   宁良拉了拉黎非白衣角,领着黎非白往角落里走。   有人想要阻拦,都被黎非白用水困住了。   宁良摸了摸光脑手环,一张木质桌子突然出现,他把桌子翻过来立起挡住了那些不善的视线。   好一个自欺欺人。   随后,他又拿出一张道具卡,贴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手。   “完美,十分钟的防御道具卡,够我们把交易谈妥了。”   说完,宁良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吓死我了,那些人的眼神也太凶了,感觉随时都会冲上来,把咱俩撕碎。”   黎非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烦躁的心情,语气冷硬,“别说废话。”   “你把强化卡给我,我不光帮你找人,还能告诉你很多事,算赠你的,怎么样?”   宁良见黎非白不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刚才,你把我打倒,然后反向操控飞刀,我仔细想了想,原因出在你的血上面。”   黎非白眼眸一冷,这小孩,有点聪明。   “你异能应该是控水,似乎水附着的东西也可以控制走向,但是,那谁的异能,本身就是控制飞刀,所以,你让每一把飞刀都沾上了自己的血,但不知道为什么,沾过你的血以后,他的异能就像解控了一样……”   宁良那张脸很小孩子气,不说话的时候,谁见了都会放松警惕。   可是说起话来,就知道,他并不简单。   黎非白看他说了一大堆,随手凝出一颗蓝色水球递了过去。   宁良很是赏脸的接过来吃了,“能杀人还能解渴,好棒!”   黎非白默默在心里替他添了一条,还能治愈缓解伤势。   至于宁良刚才说的,几乎全对。   她能控制水不假,如果把使用异能,当成像呼吸一样自然简单的事,那就会越用越熟练。   从一开始的控制短刺被水流带动,黎非白就有了一个想法。   她能不能,同时控制好几个呢?   于是,她尝试了,先是悄悄把纸牌都用水浸透,然后操控着被水填满的纸牌,杀了程七。   在之后,碰上瘦高男的飞刀,黎非白试着用相同的方法,却根本行不通。   飞刀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水落在上面,也很快就会被甩下来。   她想起来,血,何尝不是水的一种。   再加上黑线的力量,比起提升身体各方面能力,透支体力,黑线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是附着之力。   它能在人类的身体上成长,无法去除,就足以证明,这个力量有多强。   黎非白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把异能,血,黑线,三者结合在一起使用。   利用黑线附着之力,把血附在他人武器之上,最后,用异能控制住对方的武器。   或许,黎非白的方法很复杂,有念动力异能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但像黎非白这样,改变异能最初的使用方法,绝不容易。   细想下来,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要知道,当时黎非白要躲避飞刀,不受黑线干扰,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去试着控制飞刀。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需要人的精神高度集中,才行。   宁良眼巴巴地咽了口口水,“玩飞刀的那个人,异能是漂浮,但只能浮起一些较轻的东西,所以他才用飞刀那种灵巧轻盈的武器。”   黎非白知道,宁良现在的话题已经从强化卡偏到了其他地方,却没有出言打断。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强化卡了,我想跟着你!”宁良话锋一转,忽然笑道。   “你不是说非常想要?”   “我有种感觉,跟着你,能赢!”   “……”黎非白有点不想理这句十分小孩子的话。   宁良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你要找什么人?”   黎非白简单把阮止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下,并隐晦地提了一句,阮止可能被当成怪物在怪物之中。   谁料宁良竟然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怪物都是容辛浅亲自动手抓的,据说她的哥哥就葬身于Instinct的怪物口中,所以后来她才费劲办法把怪物从游戏里带了出来,她是不会允许有人混进去的,除非……”   “什么?”黎非白有些好奇,宁良年纪不大,知道的事却如此多。   “除非有和容辛浅同级别的玩家,不过那种级别的人,应该不会闲的没事把你朋友绑了,在费力把人挂上去吧?”   听到这,黎非白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名。   苏御。   “你知道苏御吗?”   宁良愣了一瞬,眼神古怪地望着黎非白,“你该不会和他还有结怨吧?”“首先,这里是赛尔夕亚的休息区,赛尔夕亚是中层城区,而同属于中层的还有,阿地伊甸,格陵兰惠。”   宁良说的这些,黎非白在玩家手册里看到过,只不过手册上面的资料并不详细,比不得有人亲自解说。   黎非白干脆坐在地上,安静地听宁良说。   两个人,一高一矮,坐在立起来滑稽的桌子后面,气氛莫名很是和谐。   “然后,参加Instinct的玩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自于底层的人类,从游戏里活下来的人,会被随机分配安置在中层的休息区。”   “而在休息区里,有训练场,游戏场,娱乐场,各城区分别有管辖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召集一批玩家去往其他城区进行游戏,就像今天的‘狩猎游戏’。”   “娱乐场归阿地伊甸负责,训练场是赛尔夕亚,游戏场则是格陵兰惠,至于为什么不是各城区全面负责所在的休息区,好像是为了分解均衡势力。”   “苏御,是训练场的负责人。”   黎非白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   世界,似乎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说着说着,宁良突然又掏出一张道具卡贴在桌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桌子的防御力不太够,还是在加固一下吧。”   他说话不算少,黎非白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大多数都是安静地听着。   就像是干涸的海绵,在快速吸收着属于外界的知识。   宁良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冷寡言的大姐姐,似乎也没有刚开始见到时那么凶了。   只不过,眉眼间依旧有着不可掩饰的戾气。   他顿了顿,又吃了一个黎非白递过来的水球,才接着道:“苏御的异能很奇怪,据说好像是变身一类的,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长相,想要找到他的话,还是挺难的,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说说你那个小姐妹吧?”“不过我劝你放弃吧,外面乱成那个样子,你朋友如果没有自保能力,怕是早就没命了。”   黎非白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或多或少有些不甘心罢了。   游戏中玩家的存活率已经够低的了,现在在外面,也是乌烟瘴气的。   游戏,是想要把所有底层人类,都玩死在这里吗?   想了想,黎非白拿出强化卡,扔给了宁良。   宁良双手接住强化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与震惊,“你,你给我了?”   “嗯。”   黎非白想过了,这张卡,拿着就是个麻烦,且从宁良口中得知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足够了。   只见宁良抱着强化卡放在嘴巴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很是依恋的贴在脸上蹭了又蹭,“哇,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再次跟你道歉。”   话虽是这么说,可宁良的眼神却半分都没落在黎非白身上。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强化卡,爱不释手。   黎非白: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了,宁良很是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   “其实,这个强化卡,是用来强化体弱人的身体的,像你这种比较强悍的人,作用不大。”   “强化身体?”   “简单来说,就是让人变得稍微抗揍一点。”   黎非白扫了眼那陆陆续续贴了各种防御道具卡的桌子,又看了眼宁良那已经看不出来伤的脑袋。   确实挺抗揍的,难怪他想要这个强化卡了。   所以,他之前都是装的?   什么杀人不要墨迹,动作利索点……那些,都是说来唬人的吗?   仔细想想,宁夏连背后敲人闷棍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也就是嘴皮子厉害了。   不过,黎非白并不是白白把卡送人的。   想要她的东西,那就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   如果宁夏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黎非白也不会顾及他是不是小孩子,照杀不误。   尤其是,在宁良吃下她好几颗水球的情况下,就更简单了。   水就是黎非白的异能。   可谁又能说,被人吞服过后的水,就不是黎非白的水了呢?   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的水,会经过人体各个器官,最后被吸收进入血管,输送到全身脏器。   假设,在这个时候,黎非白心念一动,水在血液之中加速流动。   宁良的身体,是否能受得了?   这个异能使用方法,也是黎非白临时想出来的。   虽然有些残忍,但用来防止被人背后捅一刀,很实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57章 限时六十分钟   强化卡给了宁良后,黎非白也没准备继续战斗。   两人加了好友以后,就分散开去找阮止的踪迹。   虽然不知道宁良有什么方法可以自保,但想到他游刃有余的样子,黎非白倒也没太在意。   不知不觉,六十分钟的时间所剩无几。   期间,所有怪物全被斩杀,手机上甚至发来了本场游戏的排行。   排行第一的是容辛浅,她似乎对怪物很是厌嫌,光是一个人就杀了近半数的怪物。   那些怪物虽然被铁链束缚住,但攻击力可还是在的。   想要斩杀怪物,不比杀鬼怪那般轻松。   让黎非白比较意外的是,排行第二的,是江清安。   他看起来不像是对怪物感兴趣的人。   想到这,黎非白不由自主抚了抚自己手臂上的绷带。   还好,她缠得紧,活动了这么久,绷带也没有松开。   不知道宁良那边有没有阮止的消息,最坏的可能就是,阮止已经死在了这场狩猎游戏里。   黎非白点开通讯录,一个窗口瞬间弹了出来,与此同时,几十条消息疯狂刷屏。   她把封辞忘记了。   手机静音后,是听不到消息的,只能接收到有关游戏的消息。   谁能想到被无视成这样,封辞都没挂断通话?   搞不懂这家伙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   黎非白无奈的叹了口气,简单扫了眼上面的消息,无非是封辞骂她的一些话。   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前。   [封辞:黎非白,你完了!]   至于和封辞的通话时长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封辞那边一片漆黑,但是却没有挂断。   黎非白面无表情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翻到宁良那一栏。   [黎非白:如何?]   [宁良良酱超可爱:不行啊!我腿都快跑断了,也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我还和其他人打听了,都没有消息,不过……]   [黎非白:说。]   [宁良良酱超可爱:听说苏御也来了,不过他好像是来旁观的,没参加进来。]   黎非白抬眼环顾四周,娱乐场里死的人其实不算多。   能在Instinct里活到现在,并且升级为高玩的,其实没几个会像瘦高男那种脑子一根筋的。   可能是黎非白点不太好,所以,总是能碰到这些人。   她此时找了把没有毁坏的椅子坐在人少的地方休息。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动手了,场上的人几乎都在调整休息。   忽然,黎非白感觉有人站到了自己前面,抬头看过去。   只见容辛浅不知从哪拿了把椅子,不客气地坐在了黎非白对面。   “我看到了,你拿的首杀,我想问问,那张强化卡呢?”   “被人抢了。”黎非白面部表情很少,只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再加上,黎非白现在身上属实有些狼狈。   她特意没有用异能清洗干净身上的血,等的就是像容辛浅这种找上门来的人。   “那还真是可惜了。”   容辛浅很是惋惜地看着黎非白,好像真的在为她打抱不平一般。   黎非白没有太在意,只道是自己能力不够,才保不住想要的东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容辛浅突然看向黎非白,正色道:“要不要加入我的公会?”   黎非白没有马上回答,不经意地在容辛浅胸前的徽章上扫了一眼。   原来如此,狩猎游戏,不光是杀怪物,还有人会拉拢玩家加入公会。   说到底,公会用来做什么的?   似看出黎非白不了解公会,容辛浅笑了笑。   “你现在还无法离开休息区吧?”   “嗯。”   “那你想离开吗?”见黎非白沉默,容辛浅笑了笑,伸手在金色腕带上抚了一下,一个光屏弹出,漂浮在黎非白面前。   “你可以用手滑动一下,这里是我们公会的资料。”   黎非白按照容辛浅说的,抬手在光屏上点了一下,只见眼前缓缓浮现出一个立体的大楼。   “我的公会坐落于阿地伊甸城区,相较于这里要更加自由一些,民风也比较温和,不太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地伊甸的人类,异能更偏向于治愈和防御。”   “所以,我们公会会向一些异能强悍的玩家提出邀请。”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想要守护城区,并且愿意接纳底层人类进入,加入公会的人,可以在阿地伊甸,随意出入。”   如果容辛浅所言不假,那阿地伊甸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注射过基因改造剂的底层人类,有了进入Instinct的机会,在游戏里提升自身条件。   然后,几次过后,升级为高玩,光脑更新。   多了一些很多黎非白不知道的东西。   公会,玩家排行榜,以及,其他城区。   她以前到底是生活在怎样一个地方,竟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除了自由出入以外,还有其他的吗?”黎非白问。   容辛浅笑了笑,“贡献值,还有玩家对战,奖励都是很丰富的。”   玩家对战黎非白了解一点,手机更新时,有提到过。   她记得,玩家对战前十玩家,可摘除底层人类称号。   容辛浅朝黎非白抛出了橄榄枝,并说出了极其诱人的条件,“只有有公会的人,才能参加玩家对战,你应该不是甘心待在休息区的人吧?”“加入公会的玩家,还可以接任务,一单上千点数都有可能。”   “任务?”   “带一些弱的人过关,或者说,在游戏里,帮忙解决掉谁,这些都可以算做个人任务,城区里,并不像休息区里这样,没有律法约束,我们的执行官还挺严苛的。”   说到执行官的时候,容辛浅的神色莫名有些古怪。   说不出来是敬仰,还是畏惧,又或许都有。   容辛浅按了下金色腕带,两人面前出现一块面板,全是排名。   “这些都是玩家对战里的玩家,每个名次,都会有相对应的奖励,据说第一,每天都会发上万点数,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到现在还没有上去过呢。”   “怎么样,要不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虽说容辛浅可能是碍于黎非白现在没有同意,所以没有讲的特别详细,但种种条件,说不动心是假的。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去广阔的天地,自由行动呢?   终日在休息区和游戏里两点一线,见惯了杀戮,麻木的心,似有所动容。   黎非白垂下眼帘,“我加……”   入字还未说出口,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后方伸出,猛地捂住了黎非白的眼睛,并把她连着椅子一起往后拖拽了近一米。   黎非白在那只手捂住自己时,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十指用力去抠那处的皮肉想要逼身后的人松手。   奈何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避也不避,就死死捂着她。   “咣当。”椅子倒在地上。   视线受阻,黑暗加剧了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感,把所有不安放到最大。   这人是谁?   能在她和容辛浅都毫无察觉的时候出现。   黎非白可以肯定,容辛浅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在眼睛被捂住的瞬间,她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容辛浅猛地站起身。   黎非白只挣扎了不到两秒就冷静下来,双手不在去抓身后的人。   她故意放松身子,后背贴在那人的身前。   凭感觉来看,是个男人,个子很高至少在一米八五左右。   许是发现黎非白不乱动了,那人的力不自觉的收了两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黎非白猛然抬腿,狠狠踩在那人脚面上。   听到这人呼吸声加重了些许的同时,黎非白上身下弯,双手抱住那人的胳膊,想要把人过肩摔摔出去。   不曾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是那人猜到黎非白的想法,亦或者是近身战经验足,竟纹丝不动。   黎非白正准备用异能帮身后这人清醒下脑子的时候。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压低的轻笑。   “拜拜同学的欢迎方式一如既往的特别啊!”   封辞!   他怎么会在这?   黎非白的身体顿时入坠冰窖,寒毛竖起,全身紧绷着一动不动,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黎非白思考着怎么才能杀了封辞的时候,突然觉得肩膀处一沉。   封辞居然恬不知耻的把脸凑了过来。   他埋在黎非白的肩窝处,轻轻地蹭了两下,柔软的头发触到黎非白脸上,有些发痒。   黎非白顿时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封辞很是疑惑的“咦”了一声,抬起头对着黎非白的脖颈处吹了一口气。   然后,黎非白抖得更厉害了。   再开口时,封辞声音阴沉了很多,“你怕我?”他面色阴郁,眉头紧蹙,漆黑的眼中有细细的血丝,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仿佛他手按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随时可以捏碎的核桃。   黎非白尾音上扬,唇语间吐出一个字,“怕?”   封辞垂下头,黑眸死死盯着黎非白,眼神阴晦不明。   “我怕你死不了!”   说话间,短刺被水包裹着,破风而来,直直刺向身后的封辞。   黎非白听到短刺撞在墙上的声音,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水带动武器的速度还是不够,让封辞这厮躲过去了。   看来,还要在想想其他使用异能的方法。   “找死!”封辞蓦地说了这么一句。   下一秒,黎非白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溅到了自己身上。   有点热,像是血。   然后黎非白就听见容辛浅剧烈咳嗽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封辞干了什么?   不等黎非白细想,附在眼上冰冷的手往后拉了一下。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黎非白暂时只能由着封辞,等待下一个时机。   她的后脑靠在了封辞的肩上,只觉得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就好像被狼咬住了脖子,异常危险,动弹不得。   接着,黎非白听到容辛浅质问的声音。   “她是要加入我们梵音公会的玩家,你是要和梵音作对吗?”   “什么东西?”封辞很是嫌弃地吐槽了一句,随后低下头问黎非白,“你一直都在这?”   “……”黎非白没理他。   封辞早就习惯了黎非白不愿和多自己多言,除了眼神更冷了以外,没有过多情绪。   他知道,黎非白讨厌自己。   黎非白也不是什么怕的发抖,更多的是被气的。   封辞觉得很好玩,对,就是因为好玩,所以才一直捂着黎非白的眼睛,用身体去感受,黎非白气得发抖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黎非白稳住心神,没那么气了,身子也不抖了,安静地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容辛浅似乎是对封辞出手了,只不过听封辞这连呼吸都没乱的架势,想来容辛浅应该是输了。   不知过了多久,封辞终于把手拿下来了。   双眼重新接触到光线有些不适应,黎非白下意识低下头,用手去挡光。   模糊地视线中出现了一片鲜红之色。   黎非白身子一僵,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脚边躺了十几具尸体。   尸体上表情可怖,就像是临死前看见了最为可怕的事物,活生生被吓死的一般。   他们身上全是各种异能使用留下的痕迹,而看攻击方式和伤痕走向,似乎是他们自己所为。   这是封辞做的?   他是怎么悄无声息杀了这么多人的?   想到这,黎非白想起了林择,似乎林择当时,也是这般表情。   黎非白抬头望去,容辛浅目中闪烁着惊愕神色,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她好似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后退,眼中闪过一抹懊悔。   糟了,光是气势上,就输了。   “拜拜,他们太吵了,是不是?”封辞唇齿间流转着暧昧的称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吵?   没看到场上的人都被这一幕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之前虐杀怪物的那帮人,此时都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看都不敢看向这边。   “我听电话里说,你想找的人好像死在这里了,我来帮你,把他们都解决了吧?不用谢我!”   说着,封辞缓缓抬起手。   那一个简单的动作,在黎非白眼中仿佛放慢了十几倍。   他看见封辞表情阴鸷,满是外泄的杀意,和在游戏里总是似笑非笑,各种算计人的样子不同。   一个人在黎非白眼前爆开,就像是烟花一样,血液扬洒四溅,不似烟花那般美好夺目,却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吗?”封辞微微垂着眼睫,柔声问道。   黎非白默了默,封辞简直是太危险了。   除了在小班课堂时见过这人用计杀人外,这还是黎非白第一次见封辞如此直接的杀人。   简单。   是的,就是简单。   简直就像是随手朝蚁穴之中丢了块石头,完全不知道可以砸死几只蚂蚁,就是随意为之。   黎非白不是圣人,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道封辞现在想干什么。   当她看到十几个人炸成烟花时,心已经麻木了,甚至看得有些倦了。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环住了自己的腰,动作并不强硬,反而有种小心翼翼试探的意味。   黎非白觉得,她的感觉可能出了问题。   这个正在疯狂杀人的大尾巴狼,怎么可能有这种思想。   “黎非白,我听到你说要加入公会。”“你是我的,是我先发现的。”黎非白无语,这人说什么疯话呢?   杀人杀的脑子都出问题了吗?   话说,今天的封辞,好像是有点和之前不太一样。   至于哪不一样,黎非白也说不上来。   “他们好吵。”封辞闭上眼睛,将下巴搭在黎非白肩上。   封辞似乎对声音很敏感,几句话的功夫,说了两次吵。   好像,他对林择用异能的时候,也说过“吵”?   难道说,封辞的异能使用代价就是“吵”吗?   “吵”到底是什么意思?   “嫌吵你就走。”   其实黎非白想说滚的,但现在的封辞有点不太对劲,她虽说没有多害怕,但也不想在没搞清封辞异能的情况下,就变成烟花。   忽然,“烟花”停了。   地面一片狼籍,即使有负责清理的机器人,也无法短时间内处理干净。   娱乐场剩余的人,面上都很难看,心里也是直发虚。   说实话,他们中的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被杀了,只能跟着到处跑。   可惜,娱乐场的“狩猎游戏”限时六十分钟,这个期间的人,是无法离开的。   此时就连一些自认异能强悍的玩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人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摆着笑容,首先说道:“这位……不知我们当中的谁惹了您不悦?让您连对战都不想发起……”   这话说的不算隐晦,很明显就是想找出那个人,让封辞解气。   是了,在这里,杀人前发起对战,对方死后,所有点数都可以归自己。   而发起对战,是除了在对战场以外,只有高玩可以进行的活动。   优胜劣汰,活下来的人,拥有更多点数,这不比在游戏里的点数要来得更快?   总感觉,这个更新后的“高玩”有点不太正常。   假如说,Instinct的游戏,玩家可以自由组队,共同获得奖励,然后根据评分公平分配点数。   这个在Instinct之上的升级,显得就更加残酷无情了。   黎非白侧目去看封辞,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过分亲密,根本看不到封辞的表情。   许是见封辞没有回应,那人又准备开口。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变成了绚丽的“烟花”。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黎非白无声皱了皱眉。   剩下的人,忍不住用惊恐的目光看向封辞,整个娱乐场都安静下来,静的仿佛能听到他们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彻底打消了之前想要和封辞谈话的想法。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杀神,压根不在乎点数,甚至根本不听人讲话。   封辞突然动了动,把头转向黎非白,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黎非白的耳朵上,引起黎非白浑身的不适。   这深井冰又想干什么?   “你说,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是不是也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们?”   “不知道。”   “你也会这样吗?”封辞继续问。黎非白不知道自己面对死亡是否会害怕,但至少,她不会选择坦然接受。   不然,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只有不顾一切,努力到死,才有资格说自己尽力了,不是吗?   奇怪的是,封辞问完那句话以后,就安静下来了。   黎非白感受到有好几道灼灼的目光看向自己,抬眼望去,她和封辞站在一起,娱乐场所有人都在另一边,眼中满是绝望,哀求,挣扎,不甘……   真的好像那只临死前的怪物。   “你会像他们那样吗?”良久,封辞才又问了个差不多的问题。   黎非白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不理怕是不行了,只好开口道:“不会。”   “是吗?”   “我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就像是情侣间耳鬓厮磨,让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旁人只能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的姿势。   封辞听了不怒反笑,低头望着这个被自己圈起来的女生。   她总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哪怕生气都能很快平复下来。   陷入绝望时,眼中始终都有着不会熄灭名为希望的光。   仿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滚烫炽热的心跳。   外冷内热吗?   封辞抿唇不语。   “封辞,能放开我了吗?”黎非白淡淡道,听不出来情绪。   “不能。”   黎非白低头看着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除了面容生的好以外,就连手臂肌肉流线都堪称一绝,皮肤上有着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疤痕,手腕除了黑色手环以外,别无装饰。   而现在,那只手,紧紧抱着她。   黎非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压抑住某种冲动般。   她道:“封辞,你知道吗?”   封辞勾起唇角笑了笑,带着戾气垂眸看着黎非白的侧颜。   就在这时,黎非白猛然仰起头与封辞视线相对,对着封辞粲然一笑。   封辞指尖忍不住一颤,那一瞬间,心头的杂念,所有嘈杂的声音悉数烟消云散。   只见黎非白用着仿若冰川融化过后般灿烂的笑容,说道。   “没有什么比和讨厌的男人接触更恶心的事了。”   谁说冰山融化后就是柔情似水?   在黎非白这里,那就是极致压抑的怒火化了冰,化为淹没吞噬一切的水。   冰川融化,危害有多大?   封辞挑了挑眉,嘴角上扬,眼中却是遏制不住的暴虐。   脖子挺细,想来一下就能扭断了。   不过小狐狸貌似成长的很快,都学会用笑来唬人了。   如果忽略后面那蠢蠢欲动指着自己的短刺,倒也不失为一副美景。   封辞缓缓松开了手。   然后他看见黎非白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以后,猛地跳出两米远,手中握着短刺,如临大敌一般。   封辞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看,这样小狐狸不就能露出别的情绪了。   黎非白是真没想到封辞会突然放开自己,按照封辞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怎么说都会在恶心她一阵子。   完全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黎非白郁闷的皱了皱眉。   封辞勾起唇角,笑容意味深长。   “有病。”黎非白终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有多好教养的人,遇到封辞,都要破功。   “你不找人了?”封辞看向幸存下来的人。   那些人也不是普通人,见他看过来,下意识想要遁逃,可时间还未到,再加上封辞行事作风属实凶残,一个个脚都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黎非白都思考了几秒,才知道封辞说的是什么。   她没好气道:“要你管?”   说完以后,黎非白也懵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开始说这种话了?   以往哪次面对敌人,不是沉下心来专注分析弱点,和提升自己的能力。   或许是跟封辞相处,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吧。   想到这,黎非白也释然了,早晚有一天,她要强大到把封辞踩在脚下,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黎非白越想越有动力,之前因狩猎游戏而烦躁阴郁的心情荡然无存。   必须变得更强!   注意到黎非白那微弱的转变,封辞抬手扶额,居然大笑起来。   黎非白:……   他笑了很久,直到身上的戾气都收敛起来,好似刚才杀了数十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封辞伸手指了指手环,道:“一点了。”   也就是说,狩猎游戏,结束了!   黎非白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这次的狩猎游戏彻底让封辞搅局了,各种信息杂乱堆积在一起,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个是有用的消息。   总得来说。   狩猎游戏,以虐杀怪物为开场,点燃现场气氛,本来应该还有什么公会之争,全都让封辞玩脱了。   这家伙犯病,就不能滚远一点发作吗?   黎非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阮止没有找到,公会没有加入,很多事情都没弄清楚……   恍惚间,有种两个多小时白忙一场的错觉。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宁良良酱超可爱:喂喂喂,你那什么情况啊!]   [宁良良酱超可爱:我刚才差点死掉了!]   看完消息,黎非白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最后在一处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缩在墙角,疯狂往桌子上贴道具卡的宁良。   他个子小,运气也不错,躲在那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哪怕他的异能不强,但看那满是防御波动的桌子,应该不至于差点死掉。   “你看什么呢?”封辞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凑到黎非白旁边,低头看她的手机。   黎非白毫不犹豫把短刺横在面前,同时把手机收好。   “行行行,不看。”封辞心情似乎不错,耸了耸肩膀站在原地开始玩自己的黑色手环。   真就没在往黎非白那边靠近。   黎非白警惕地定睛看了他许久,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两步,才重新打开手机。   她心态倒也好,完全不管其他人是什么目光。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条又一条消息从眼前略过,但就是找不到赵武的对话框。   怎么回事?   难道说赵武死了吗?   黎非白又去了那所谓的玩家排行榜上找。   排行榜上玩家总数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足足有几十万人。   即使有名字可以快速搜索,同名同姓的玩家依然很多。   只不过,这里面并没有她认识的那个赵武。   赵武真的死了?   是在混战里死的,还是被封辞杀了?   黎非白看着手机屏幕沉默片刻。   就连宁良在发过来消息,也没有理会。   最尴尬的要数娱乐场里的玩家了,狩猎游戏仓皇结束,封辞也不在杀人。   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两个人,居然站在原地各自“玩”起了光脑。   所以,他们现在是能走了,还是不能走?   有个胆子比较大的人,偷偷用点数兑换了瞬移卡。   这种瞬移卡,不比瞬移异能,没有任何副作用,但只能小范围内瞬移,使用时不能被打扰,否则会被迫中断,白白浪费一张道具卡。   他鬼鬼祟祟的偷偷使用道具,身体像是游戏卡顿一样,被奇怪的东西包裹住,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周围的人,下意识看向封辞的方向。   见封辞不为所动,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终于能走了。   其他人纷纷效仿,购买瞬移卡,离开娱乐场。   还有一些点数拮据的玩家,选择进入游戏离开这里。   很奇怪,无论从哪里进入游戏,出游戏时,都会回到休息区。   就像是游戏里的出生点一样。   凌晨一点,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黎非白一点都不想管封辞,奈何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看那架势,是不准备离开了。   宁良缩缩脖子硬着头皮站在距离黎非白五米远之外。   他有仔细观察过那些被封辞杀的人,“烟花”是半径五米之内放的,至于先前那些,似乎是用别的方法杀死的。   他现在这个距离,大概,勉强,可能算是安全。   “那,那个……”宁良弱弱的开口,当视线和封辞对上的时候,猛地打了个激灵,又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黎非白问。   “人我没帮你找到,这个卡还你!”说着,宁良依依不舍,把强化卡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来,放到地上。   黎非白兴致缺缺,满脑子都在想阮止的事,“你拿着吧。”   宁良欲哭无泪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他可是清楚的听到封辞说的那句,“我来帮你把他们都解决了吧?”   也就是说,刚才死那么多人,都是因为黎非白,宁良哪里还敢在碰黎非白的东西。   黎非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当背景墙的封辞忽地开口,“你如果不要,给我吧?”   “……”宁良没敢接话,偷偷瞄着黎非白的脸色。   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好在封辞是个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他直接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强化卡。   宁良再次退出三米远。   黎非白:……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该说不说,宁良的个子是真的小,顶多也就一米五五的样子。   封辞垂眸看着他,嘴角上扬,像极了欺负小孩子的熊大人。   宁良:救命,这里有好可怕的人!   宁良整个人都随着封辞的一举一动提心吊胆着,封辞往前迈一步,他就吓得提起一口气往后退一步。   封辞停下脚步,他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来回几次后,一大一小竟然走出去了十来米远。   黎非白正愁不能清净,见这一幕,懒得去管,全当没有看见。   “咣当”   一声巨响,在这人去楼空的娱乐场里,很是突兀。   黎非白闻声抬眼看过去,只见宁良坐在地上,旁边倒着一把椅子,显然是后退时撞倒的。   “你没事吧?”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宁良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他拉了起来。   扶他的人笑容如沐春风,语气轻柔,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宁良连忙抱住那人胳膊,拼命往后躲,“哥哥,我害怕……”   宁良年纪不大,但却把戏精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初见黎非白时,装的是张扬牛逼人设,后来被黎非白揍了,立马乖巧喊姐姐,在封辞面前,唯唯诺诺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倒是哥哥喊的也很熟练……   被他抱住的人,正是江清安。   江清安丝毫不介意被宁良抱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再见封辞时,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封辞翻了个白眼,隐约能听见他“啧”了一声。   他唰地扭过头,冲着黎非白大喊,“拜拜,有你熟人!”   他自然知晓江清安和黎非白之间发生的事,此时大喊不过是故意挑事想看戏罢了。   黎非白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面上无波无澜,多余的眼神都没在那边停留一秒。   对于黎非白的疏远,江清安保持着微笑,显得并不在意。   反倒是宁良,眼珠子很是机灵的转了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最后还是觉得黎非白最厉害。   她居然能面不改色一脸淡然的坐着继续玩手机!   “淡然”的黎非白还在玩家排行榜上搜寻有关赵武和苏御的资料。   阮止肯定不是高玩,在这上面根本没有关于她的信息,现在也就只能从苏御那下手了。   可就在这时,容辛浅走了过来,她身旁跟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还有   阮止!   阮止在见到黎非白的瞬间就哭了出来,“黎,黎非白,谢谢你……”   她边哭边用手擦着眼泪,那双手纤细漂亮,没有任何伤痕。   “你?”黎非白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却见那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黎小姐,我的人不太听话,擅自绑了阮止,不过你放心,我保证阮止一根头发都没少。”   黎非白眉头微蹙。   这声音……是苏御?   这已经是黎非白见到苏御的第三张面孔了,他似乎每次都会换成不同的样貌,就连身高体型都有所改变。   真是便利的异能。   “那消息是?”黎非白指后来给自己发消息的赵武。   苏御直接承认了,“是我发的,当时我已经把赵武挂起来了。本来是想当面和你道个歉,没想到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你,想着反正你也是高玩了,不如叫上你一起参加游戏。”   黎非白不信。   如果苏御早就知晓了赵武的所作所为,并提前救下了阮止。   那立方的视频,手机的消息,无一不在彰显着苏御的别有用心。   阮止走到黎非白面前伸出手,“我的手,确实被……被砍断了,是苏御救了我。”再生道具吗?   黎非白记得,在兑换区里这个药剂,价格不菲,药如其名,可再生血肉组织。   但是像砍断头,或者手臂,这种,是不行的,它只能在非常小的范围内“再生”,也可以说是药效更好的治疗药剂。   细看下来,阮止的食指与中指上都有两条粉红色的细线。   几乎是瞬间,黎非白就理清了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赵武绑了阮止,而后阮止被苏御所救,但苏御却并未直接放了阮止,反而拿赵武的光脑,给自己发威胁消息。   苏御,到底寓意何为?   以苏御的聪明,怎会不知黎非白现在心中所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抱歉,我实在是太喜欢黎小姐了,忍不住,跟黎小姐开了个小玩笑!”   玩笑?   黎非白眼眸一冷,苏御竟然想用玩笑二字一笔带过所有事。   她心里思绪千回百转,到了嘴边,却只道:“总之,没事就好。”   阮止高兴地牵住黎非白的手,“苏御跟我说,你为了我参加这什么游戏,我真的……”   说着说着,阮止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不停地对着黎非白说谢谢。   黎非白心里清楚,比起自己,在阮止心里,当时救了她的苏御,应该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所以,即使阮止现在说着谢谢,却还是无视了苏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阮止,怕是不能当作朋友以待了。   人性,真的好复杂。   女人,更是一种较于感性的生物,她们会对那些搭救自己的人,抱有感激之情。   黎非白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阮止得救了,她该高兴才是。   可救了阮止的,却不是她……   手机屏幕还维持在黎非白查询资料的界面,攥紧的手指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有什么情绪,在心底不知何时生根发芽,像是无数条毒蛇死死缠在心脏的位置,越缠越紧,越缠越紧,让人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黎非白指尖泛白,良久才道:“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黎妹快点交到能真心相待的好朋友吧! 第58章 限时六十分钟   “你刚才说什么?”封辞不知何时站在了苏御的旁边,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黑眸格外沉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黎非白,让人一时间摸不清楚他是在同谁讲话。   黎非白低头看向阮止握着自己的手,装作没听见。   她今天的心情,跌宕起伏,时好时坏,属实是有些累了,只想赶紧回去。   阮止愣了一下,很快就在记忆里搜索到有关封辞的信息,“啊,是你!”   距离那场游戏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要不是封辞那张脸过于惊艳,怕是阮止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封辞却看也没看她,斜睨着苏御,眼瞳里带着些许审视意味。   苏御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我说很喜”   “砰!”   站在一旁的阮止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等回过神来,就见封辞手中握着一块破损的布料。   而在另一边,容辛浅护在苏御身前,两人面前出现一堵藤蔓编织的墙壁。   容辛浅之前就与封辞碰过一次面,当时的封辞也是这样,突然出手。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狩猎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要是还想闹事,就申请对战,随意在游戏外动手,你想干什么?”   容辛浅正色道,她是娱乐场的负责人,先前封辞在“狩猎游戏”里动手也就罢了,如今毫无缘由就出手,哪怕自知不敌,也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容家与苏家还有些渊源关系。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黎非白的注意,她抬眸随意扫了眼又要打起来的几个人,似不经意般在封辞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那被怪物踩踏,异能者攻击都无伤的地砖,居然被封辞踩出了裂纹。   刚才但凡容辛浅异能慢半秒,亦或者苏御躲的速度慢了,只怕封辞那一击,都能把苏御给开膛破肚了。   和在游戏里不同,总感觉,在休息区的封辞,强的有些离谱。   不过,不管封辞强弱与否,都和她无关。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阮止那里抽回来,转身作势要离开。   既然阮止没事,那她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你要回去了吗?”阮止问道。   “嗯。”   黎非白头也不回,朝娱乐场的大门走去,余光注意到江清安正安抚着宁良。   在那一瞬江清安似有所感般抬眼与黎非白的视线有瞬间交汇。   如若说江清安是幽静密林中的沼泽,时刻带笑,不知何时就让人深陷其中。那封辞就是咄咄逼人的烈酒,把所有侵略与恶劣都摆在明面上。   这两个人,黎非白都敬而远之。   黎非白莫名感觉有些心累,和人对话交流,人际交往什么的,在这个世界里,值得托付真心的人,少之又少。   每个人都居心叵测,心怀鬼胎,满心算计。   好累。   “拜拜!”   不是再见那个“拜拜”,而是黎非白的“拜拜”。   黎非白脚步不停,身后封辞已然追了上来,她一抬眼,就看到封辞冲着自己笑。   黎非白没理,继续往前走。   封辞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就那么幽幽凝视着她,带着些许逼迫的意味,嗓音低沉,“你去哪?”   黎非白自知挣脱不开封辞的手,只得停下脚步,淡淡道:“回去。”   “我也去。”说着,封辞竟然直接拉着黎非白往外走。   黎非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由他拽着。   走出娱乐场以后,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消失,即使依然是在封闭的休息区,可呼吸也让人轻松了不少。   凌晨一点,休息区里几乎看不到人影走动。   封辞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东看看,西瞅瞅。   黎非白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终是没了耐心。   对于封辞,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黎非白用不着虚以委蛇,甚至会直言想要杀了他。   这次,她同样是直接的问了。   “你想怎样?”   突然来休息区,把娱乐场搅和的天翻地覆,封辞还想怎样?   封辞站定,他明明是在笑着,眼瞳却冰冷幽黑毫无感情。   他唇角微弯,声音压低,“想要你取悦我。”   “滚。”黎非白脸色一沉。   “我说过的吧,你是我发现的。”封辞抬手作势要摸黎非白的脸,却在半空中时就被黎非白挡住。   黎非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透骨而来的寒意,封辞的话,彻底触及了她的底线。   取悦?   封辞把她当成什么了?   就算她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杀了封辞,她黎非白也不是会任由其如此羞辱的人。   两人站在走廊中央对峙着,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封辞忽然低下头,指了指黎非白的左手掌心。   “你这个疤,像断掌一样,好丑,哈哈哈……”   他语气十分令人讨厌,除了很会拱火以外,别无用处。   别人长嘴是用来吃饭说话,他长嘴怕是来拉仇恨的。   黎非白忍无可忍,松开拦住他的手,一脚踹了过去。   封辞反应很快,闪身避开,手也不闲着,在黎非白头上快速摸了一把。 第59章 限时六十分钟   黎非白眸光微暗,视线在封辞右手手背上扫过。   在那里,有一道疤痕。   即使是高层人类,异能在强大,也终究还是人类,会受伤流血留疤,也会死!   而自己,同样因为封辞屡次陷入险境。   想到这,黎非白当即朝封辞攻了过去,连申请对战都没申,更是把督察官说的休息区內禁止私斗抛在了脑后。   短刺在阳光下折射出幽幽冷光,速度极快,瞬息间,就直达封辞脖颈之处。   黎非白不由得呼吸一紧。   不料下一秒,封辞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一手搭在屈起的一条腿上,眉眼间满是倦意,面对朝自己刺过来的短刺避也不避。   对上那双黑眸,恍惚间,黎非白忽觉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短刺已然掉落在地,阴冷的寒气瞬间爬上她的背脊。   刚才那是什么?   黎非白低头看向地上的短刺,那一瞬间,她有种意识被剥夺的感觉,等反应过来时,武器已经脱手。   这就是封辞的异能吗?   似乎是精神类的异能,可以让人失去意识。   封辞眨了眨眼睛,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吃惊道:“你起的好早啊!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睡到中午呢,昨天睡得还好吗?”黎非白可不觉得,这人是真的在正常问候。   她面无表情弯腰捡起短刺放好,若无其事地转身朝食堂走。   可惜了,就差一点。   一出门就看见了讨厌的人,真的很影响食欲,更别说这个影响食欲的人,此时还在自己眼前晃悠。   黎非白简直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她最后只点了份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封辞就坐在黎非白对面,看着她喝粥。   总之就是她往哪走,封辞就跟到哪。   许是那抹视线实在是想让人忽视都不行,黎非白皱着眉放下勺子,抬眼看向封辞。   “你有病?”   “你现在倒是骂得挺顺口的,之前明明气急了都不会说什么的。”   封辞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盯着黎非白,那眼神之中的意味很明显。   就像是,看到了极其有趣的东西。   黎非白没说话,垂眸看了看自己还剩下大半碗的粥。   在浪费粮食和解气之间纠结了几秒。   最终选择无视封辞。   他哪里比得上一碗清晨热乎乎的粥?   于是,几秒时间里,封辞可能不知道,黎非白因为美好的食物,而放弃了用粥泼他的想法。   上次,在同样的地方,黎非白也是受人挑衅,依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   这次,只不过是对面换了个人罢了。   没什么不同的。   这么安慰自己后,黎非白也就不管封辞了,该怎么吃怎么吃。   她以前生活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是奢望,缺水缺粮,到处都是黄沙弥漫,甚至有的人被逼无奈去挖草根果腹。   她很庆幸,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了下来。   所以,黎非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并热衷于慢食。   也不是说吃饭很慢,只是在吃饭时,有一种轻松和谐,享受安逸的过程。   可能黎非白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吃饭时很安静,不会打扰到别人,同样不会受他人影响。   不用像在游戏里那样神经时刻紧绷着,就连面部表情都柔和的几分。   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黎非白,你起的好早啊!”阮止手里拿了个餐盘,似乎很是意外在这里看到黎非白。   说完以后,她才发现坐在另一边的封辞,眼中一抹诧异一闪而过,阮止很快就掩饰好情绪,端着餐盘坐到黎非白旁边的位置。   “昨天的事,真的太吓人了,如果连休息区都不安全,那哪还有能让人安心休息的地方,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心神不宁的。”阮止用筷子扒拉了两下餐盘里的饭菜,似随口一提。   “手怎么样了?”黎非白余光瞥了眼阮止的手,轻声问道。   闻言,阮止下意识身体一僵,好似想起了昨天被人砍下手指的事,故作轻松道:“怎么说呢,苏御用点数给我买了很好的药剂,已经没事了……”   说着,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就是当时的疼,感觉怎么都忘不掉。”   “抱歉。”   黎非白抬起头,定睛看向阮止,声音平静。   是她要去训练场,也是她被赵武纠缠,可到头来,受到伤害的却是阮止。   这声抱歉,她该说的。   她一个人习惯了,也经常让自己陷入危险,却时常忘了,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昨天,黎非白的脑袋乱糟糟的,她杀了好多人,却没能救下阮止这一个人。   后来又遇到封辞,把所有的一切都打乱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   “我,我先走了!”阮止猛地站起身,她起身的动作太大,撞的桌子狠狠一晃,将菜汤撒了出来。   阮止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封辞斜睨了阮止一眼,复又看了看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黎非白。   “你是不是昨天就看出来了?”她进入了新的游戏。   而封辞,则在她进入游戏的下一秒,身体被莹光包围,像是马赛克一样,慢慢变得模糊。   他伸手摸了摸黑色手环,唇角勾起。   黎非白知道,与其在休息区荒废光阴,不如进入游戏提升自己。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游戏确实能让人接触更多事情,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人类提升。   无论是心理,还是能力。   封辞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余光似不经意般扫了走廊拐角处一眼。   最后,他也进入了游戏。“你是说,那个人不见了?”苏御身子没骨头般,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头也不抬,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下方,站了一个胸前佩戴徽章的人。   那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苏御,轻声道:“按照消失的方式来看,应该是进入了Instinct。”   “是吗?我猜错了吗?”苏御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点了两下,眉头忍不住皱起。   他本想利用阮止试探黎非白的能力,又和容辛浅推荐了黎非白,想拉拢黎非白加入公会。   却不曾想中间出了封辞这个意外之喜。   他甚至猜测封辞就是给黎非白邀请函的人。   可按照阮止提供的消息来看,封辞又和黎非白关系不是很好。   苏御本就有些怀疑阮止说黎非白和封辞一同出现在游戏里。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高层人类,体质不同,接受不了基因改造剂,身体更是无法适应Instinct,是绝对不可能进入游戏的。   他让人暗中盯着封辞和黎非白的一举一动,结果却是封辞从未离开休息区。   甚至,封辞夜里都是睡在黎非白的门口。   这人在搞什么?   假设封辞真的是高层人类,那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行为?   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那日封辞突然出现在娱乐场。   据容辛浅所说,封辞当时就像用了瞬移卡一般,凭空出现,但周身空间却没有丝毫扭曲变化。   后来,封辞所表现出来的异能,也不像是瞬间移动之类的异能。   几日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也是,黎非白和封辞有仇,说是死敌都不为过,黎非白几次想要动手杀了封辞,不似作假。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倘若他们是仇敌,那一切根本就解释不通。   苏御仿佛已经知晓了一些思路,但又不停地钻进了死胡同。   一个名为封辞,却浑身上下都自相矛盾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0章 青苹果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周围的环境也随之改变,空气中飘来一股鱼腥味。   黎非白没有急着去观察四周,而是拿起手机,低头查看这次的游戏提示。   [本局游戏玩家人数:未知。]   [游戏难度:中等。]   [关卡描述:请努力存活到游戏结束的那一刻。]   [玩家身份:一个卖苹果的女孩。]   真是非常直接简单的游戏内容,没有规则,没有背景,全靠玩家自己去了解。   是因为升级为高玩的原因吗?   黎非白收好手机,打量身边的情况。   就如游戏里说的那样,现在的她,在一个摊子前,说是摊子都是好的了,其实就是一个麻袋子铺在地上,上面摆满了苹果。   有些苹果已经被太阳烤的发皱了,显然是放了很久,都没卖出去。   而黎非白,则坐在一个小马扎上。   那种木质可折叠的椅子上横着几个布条,就是马扎了,看起来有些廉价,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个字。   穷。   往远了看,这是一个临海的沙滩,四周到处都是穿着泳衣泳裤的游客旅人,还有本地居民。   在海边卖苹果,可真有你的。   不等黎非白思考自己是该继续卖苹果,还是去四周转转找一下线索,就有人冲着黎非白大喊。   “佳佳,你又出来卖苹果了?也真是难为你了。”   黎非白抬眼看过去,是个皮肤黝黑,外表很朴实的大叔,似乎由于长期在海边风吹日晒,他的皮肤很粗糙。   大叔冲她招了招手,“佳佳,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你早点回家啊!”   黎非白仰头看了眼,天上阴云密布,太阳隐匿在乌云背后带着一丝阴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起大雨。   黎非白颔首道:“好!”   开口说话时,黎非白发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改变,游戏身份设定,并不会改变她的身体外貌等。   就像是,她占据了游戏原住民里的某个身份一样。   其他npc都默认了她是“佳佳”。   一阵风呼啸袭来,吹得海面上起了阵阵波纹。空气中那股海水的潮湿味更重了,不过一会儿,就有雨点猛然砸落。   黎非白匆忙收起地上的苹果,扛在肩上,手上不忘把小马扎也拿着。   一袋子苹果不算轻,好在几场游戏下来,黎非白的体力不差,扛着苹果跑一阵子倒也不算什么。   她跟在人群中不前不后的位置跑着。   肩上的苹果在麻袋里相互碰撞滚动,加重了她的负担。   这时,一名年轻男人朝黎非白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玩家?”   黎非白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下。   男人边跑边跟她说着话,“我看你长得就不像是游戏原住民。”   男人说得没错,其实游戏玩家是很好认的,生活环境,说话语气,甚至是皮肤好坏,就能看出来是不是玩家。   “这次游戏把玩家都分散了,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玩家,不如我们先认识一下?”   很明显的交好,男人想要趁着黎非白还没遇到其他人时,先结盟。   “不必了。”黎非白掂了掂肩上的苹果,淡声道。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许还有可能因为不知游戏规则,而和人组队行动。   但现在,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僵,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这个女玩家,拒绝的实在是太快,完全不给人留有余地。   “游戏里变故很多,我看你也不像和人绑定的样子,还是和我一起比较安全些吧?我们结盟怎么样?”   “那你结盟还真是草率。”黎非白不冷不淡的回道。   刚见面,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不清楚,就结盟,不是草率是什么?   说话间,黎非白和刚才的男玩家跑散,闯进了一个小区,这里人烟稀少,有高楼,有砖石堆成的房子,还有华丽的别墅。   穷的人很穷,富的人很富,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地方。   贫富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别墅区和平房,也仅仅是几条马路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黎非白竟觉得这里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不顾雨水淋湿了衣裳,定睛看向别墅那边。   好像在哪见过这里……   雨越下越大,在地面上堆积成不大不小的水坑,雾蒙蒙的,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黎非白转身正欲去寻个地方避雨,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封辞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他悠闲地用手撑着一把伞,不经意般朝黎非白这边望来。   四目相对,他轻笑了一下,更是炫耀一般晃了晃手里的伞。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别过头,走进小区街道。   没有走出去多远,一件衣服突然挡在了黎非白的头顶,黎非白下意识看过去,是方才在海边和自己搭话的大叔。   他用外套,给黎非白做挡雨的姿势,而自己却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衣服。   “佳佳,你这小脑袋让太阳晒糊涂了吗?我离得老远就看见你跑错方向了。”   黎非白微垂着头低声道:“雨太大,我看不清路。”   此话一出,大叔顿时热情道:“走走走,在那边,我领你回去。”   黎非白点点头,默默跟着他走。   看来,这个大叔,就是为自己提供游戏线索帮助的npc,游戏虽然没有有关的提示,但也不至于让玩家两眼一黑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远离街道城区,走进一个偏僻的小路,最后停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柴房一样的地方。   “好了,你快进去吧,我家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谢谢。”   眼前的“柴房”想来就是“佳佳”住的地方了。   墙面是用碎砖霍了少许水泥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勉强能够遮风,墙边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出来,“佳佳”应该是清理过。   黎非白走到房门位置,低头看了眼门锁,无声叹了口气。   是那种十分老旧的锁,锁扣松松垮垮的,上面挂了一把生锈的锁。   黎非白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只能抬手握住锁,用力往下一拽,锁就掉下来了。   推开房门,屋内仿佛披上一层死气沉沉的色彩。   没有窗户,只是有细碎的光会透过墙面缝隙渗透进来,勉强让人看清屋内的设施。   一张小桌子,坏了一条腿的凳子,还有破旧的单人床,屋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黎非白站在门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次游戏的生活条件,未免太差了些。   风吹动房门,发出怪叫声。   棚顶不断往下滴着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整个房子透着浓浓的年代感,还有贫穷。   黎非白走进去,把装着苹果的麻袋放在桌子上。   空间狭窄,没有窗户,貌似也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这么看来,“佳佳”应该是一个人住在这的。   她的父母呢?   黎非白把小马扎摊开放在地上,然后坐上去休息。   不是她不想坐在凳子上,而是那断了腿的凳子,用破布条随便缠几下固定住,她真的不确定能不能撑住一个人的重量。   小马扎挺好的。   轻便,还方便随身携带。   耳边都是雨声,倒是有种别样的宁静感。   黎非白垂眼看向桌子,这个桌子,是那种在学校里用的课桌,有个抽屉。   犹豫了一下,黎非白心念微动,衣服上的雨水缓缓飘起,飞向外面。   水是一种很容易和其他液体融合的物质,黎非白并不能操控自己异能外的水。但经过实验,她发现,只要把自己的异能,和其他水融合在一起,就可以产生奇妙的感应。   当身上彻底弄干以后,黎非白才去翻课桌。   里面放着一个泛黄的本子,还有一根只剩半截的铅笔。   翻开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多字,从字迹上来看,应该是小孩子写的,错别字多到人看得眼花,必须要认真辨别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我认识好多字了,老师送了我一个本子,告诉我,每天都要写日记。日记是什么?我不太明白。   学校的饭好好吃,我吃了好多饼干,好开心。   之后大概都是写在学校里的事,黎非白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看完,翻到后面时,才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事情。   老师说,小朋友放学不可以自己回家,要爸爸妈妈来接,那我是不是不可以回家了?   黎非白微微皱了皱眉,上小学需要家长接送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佳佳”却说自己不可以回家了。   按照小孩子的思想来看,她是不是以为,没有父母的孩子,不能回家?   我是不是只会给人添麻烦?   身上好痛,可是我越哭,他们越是打我,还一直笑,说我是野种,野种是什么意思?   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要我了吗?我会乖乖的,这次考试,我考了双百呢,老师都夸我了,你们可不可以也夸夸我。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   “佳佳”的其他亲戚吗?   小小的日记本里,容纳了一个孩子的所有情绪。   喜,怒,哀,乐,以及对人生的迷茫。   黎非白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份会是“佳佳”了。   因为她和“佳佳”一样,没有父母。   相较于那些不幸的人来说,黎非白最大的幸运就是她还四肢健全。   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零碎记忆。   小时候的她并不讨喜,总是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等看到食物时,在像只野兽一样冲过去抢夺,经常弄得遍体鳞伤。   等年龄到了,又按照高层指挥部推出的律法去上学。   在学校里的日子,要比流浪好上太多。   可她已经习惯了靠安静来蛰伏保留体力,不善言辞,不与人交流,更不懂感情。   相较于同龄人,黎非白身上有着一股莫名的凶狠。   过去的事,黎非白记不太清了,只是如今回想起来,有一个片段不断浮现在眼前。   “喂,黑东西,你哭什么?”一个小男孩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小黎非白。   他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脚下踩着一双小皮鞋,和学校里其他的人都格格不入。不对,应该是说,和整个底层城区的孩子都不一样。   “你叫我?”小黎非白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吗?”   小黎非白环视了一圈四周,其他小朋友都去玩闹做游戏了,只有她跑到树荫底下避暑。   长期生活在干涸黄沙地带的她,更喜欢在阴凉的地方呆着。   那一天,天气很好,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黎非白仰起头看向那个小男孩,一脸认真的说,“我没哭,你为什么说我哭了?”   小男孩单手扶着树,眼睑低垂,他的眼眸很是漂亮,看上去要比小黎非白大上几岁。   在四周嬉笑吵闹的声音中,小男孩伸手在小黎非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我有异能,可以知道你的情绪,你就是在哭。”   “骗人。”小黎非白板着脸,莫名有些严肃。   在她接触的知识里,根本就没有“异能”这一说,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生,分明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来耍。   小男孩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忽然,他弯下腰,把搭在树上的手拿下来,摊在小黎非白面前。   小黎非白抬头去看,却见他掌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见小黎非白那副认真的样子,小男孩突然笑出了声,“是握手,握过手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不要在哭了。”   “都说了,我没哭。”小黎非白叹了口气。   话虽然这么说,但小黎非白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在半空中很轻的握了一下。   黎非白甚至不记得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就把手伸过去了。   或许,真的是寂寞吧。   而那个小男孩说了,要当她的朋友。   “下次再给你礼物吧,你刚才好像还挺期待的样子。”   黎非白已经不记得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子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了“佳佳”的日记,她甚至都不会想起那段过去的记忆。   那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   黎非白冷着脸,试着去回想当时的事情。   小男孩的脸很模糊,她只记得,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眸,那双眼睛很灵动,黑白分明。   他说:“我叫沈……以后我……你不可以……”   记忆就像易碎的镜子,四分五裂过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拼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1章 青苹果   四周的温度忽然降低,冷意蔓延至全身。   黎非白手里还拿着日记本,思绪万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裤腿好像被人扯了一下。   顺着力道看过去,黎非白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正张大嘴巴咬着自己的小腿。   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一团长着眼睛和嘴巴的黑雾。   它全身都呈雾状,只有眼睛是金色像是凶兽一样的竖瞳,能清晰地看到它身上随风流动的黑雾。   见黎非白发现了自己的行为,黑雾松开了嘴,冲黎非白呲了呲牙,露出一口细密的尖牙。   黎非白愣了一下。   这东西的战斗力,貌似跟形象一点都不符。   看起来能咬碎一切的尖牙,咬在她腿上根本不痛不痒的。   黎非白伸手把那团东西拎了起来,细看之下,它身上还有一条小尾巴,那条尾巴颜色较浅,越来越细。   顺着那浅淡细成一条线的尾巴,黎非白发现,它的尾巴最后竟然是消失在自己手臂上的。   黑团子在她手里也不挣扎,只是不停呲牙,从嘴里发出低吼声。   黎非白定了定神,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然后,在黑团子的注视下,她扬手,把它扔了,扔了……   黑团子嘴巴成O型,身子飘在半空中,见黎非白压根不理自己,于是开始嗷呜嗷呜地叫起来。   那叫的是一个凄惨,令人心碎。   黎非白没忍住,从麻袋里掏出一个快要坏掉的苹果,砸了过去。   “嗷!”   只见黑团子大叫一声,一双金瞳露出欢喜的情绪,没有四肢的身子在空中一个扑腾,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苹果。   “咕噜。”   它竟然把那颗苹果吃了!   黎非白皱了皱眉,在麻袋里翻找了一会儿,又找到一颗坏苹果。   在看到苹果的瞬间,黑团子金色的眼眸就开始激动起来,牙齿磨动,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   黎非白没养过动物,或者说她见过的动物都很少。   随着世界和人类的进化,人类可利用的资源所剩无几,亦或者说,只有她们底层人类的资源少。   中层赛尔夕亚休息区,在这里,底层人类可以享用美食,住单人独立的房间。   可说到底,谁又知道,现在底层人类还剩多少了呢?   怕是大部分都死在了Instinct吧。   “嗷嗷!”   黑团子对于黎非白的忽视很是恼怒,眼睛却死死盯着黎非白手里的苹果。   一副饿急了的样子。   黎非白抬眼看去,就见黑团子的身体徒然膨胀了数倍,滚滚黑烟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迅速扩张,眨眼间就变成了高约两米的雾型怪物。   它就像是来自于地狱能吞噬一切的怪物,逐渐形成两个尖角,甚至有两个爪子从雾中伸出来。   黎非白眉头拧了拧,这只怪物的形态有些奇怪。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的怪物。   思考间,那只奇怪的怪物已经冲了过来,气息狂暴无比,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让人喘不过来气。   黎非白挥手在面前竖起一道水幕,挡住这一击。   霎时水花四溅,怪物那扭曲狰狞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吞下去,叫声凄厉无比。   那声音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划在黑板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黎非白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烦躁,手上用力,那颗坏苹果,瞬间被她捏爆。   粘稠的汁水带着一丝凉意,还有些清新的味道。   然后,怪物就叫的更大声了。   黎非白心中一动,粘在手上的果汁化为点点青色的水珠漂浮在周身,它们仅仅停顿一瞬,带着破风烈空之势,朝怪物射过去。   怪物身上顿时出现几十个细若米珠般大小的黑洞。   然不到片刻,怪物身上的“伤”就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的黎非白无声叹了口气,在打下去,“佳佳”的这个小房子怕是要直接毁了。   不知是不是能看懂黎非白叹气的样子,怪物吼叫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它两个尖尖的耳朵耸拉着,金色的眼眸贴在水幕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黎非白。   黎非白想起它看苹果时的眼神,貌似也是这样。   犹豫了一下,黎非白丢掉手里那已经不成形连果汁都没剩一滴的坏苹果,从麻袋里掏出来一颗好苹果。   “你饿了?”   “吼!”怪物叫了一声,好像在应答她。   黎非白抬手撤掉水幕,两米高的怪物浮在她面前,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之色。   “刚才的苹果,坏了。”黎非白随口道,把手里的苹果朝怪物那伸了伸。   属于苹果的香味扑面而来,让怪物按耐不住,耳朵兴奋地抖了好几下,黑雾状的爪子慢慢去够苹果,嘴里发出轻微的吼声。   黎非白看着它一副要吃不敢吃的样子,心底某处柔软被拨动,温声道:“吃吧。”   “咕噜。”一颗苹果瞬间下肚,只能听到一声吞咽的声响。   仅一秒美味就没有了,怪物呆呆地看着黎非白,发出了似委屈的叫声。   漆黑的爪子又朝黎非白那里伸了伸。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垂眸望向这只爪子,抬手跟它轻握了一下。   怪物:   “这些苹果还要卖,不能吃了。”   这只怪物似乎可以听懂人言,黎非白也就直接跟它讲清楚不能吃了。   怪物直视着她的眼睛,确定自己真的不可以吃东西以后,慢慢把头低了下去,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怪物灵动的情绪表达,让黎非白恍惚间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了想,她伸手指向正下着大雨的外面。   “你要不要吃草试试?”   反正它刚才连烂果子都能当成美味来吃,吃草应该也没什么事,要是真的能吃,就当帮“佳佳”除草了。   想到这,黎非白释然了,继续低头看“佳佳”的日记本。   完全没有注意到怪物眼中的哀怨。   等她把日记看完以后,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怪物的身影。   外面的雨声小了许多,整个屋子里静极了,只有风吹动房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今天的线索,似乎只有这个日记本了。   “佳佳”没有父母,上学的时间也并不长,没多久就退学了,之后一个人照顾果园,靠卖苹果为生。   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   黎非白仰躺在“佳佳”那张有些破的床上,身下的褥子是用旧棉衣缝缝补补拼凑在一起的,被子更是一股子霉味,让人无法忍受。   索性她耐寒能力很强,不盖被倒也没事。   至于洗澡什么的,也可以用异能来解决。   这真的是来玩游戏,而不是体验人生吗?   不知是因为下雨乌云不散,亦或者是这里天黑的比较早,不过下午五点,外面就已经暗下来。   只有远处有着微弱的光芒。   黎非白知道,那是另一条街道的区域。   那一抹微光,宛如森林中的鬼火,不仅毫无照亮的作用,反而更显阴森。   不是说灯光吓人,而是,身处如此环境下的“佳佳”,黎非白想象不到,这个小女孩,是如何整日面对着他人的幸福,而生活下去的。   大概,是被希望和绝望不断纠缠,却又一心向善吧。   不过,这只是黎非白从日记能感觉出来的,“佳佳”是个温柔的孩子,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还需要更多的线索去了解验证。   黎非白正欲闭目养神歇息一会儿,大门忽然敞开。   门锁都被自己拽下来了,门自然也是一直虚掩着,此时被人在外面打开,黎非白并没有多意外。   黎非白抬眸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约一米六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她身上系了一个五颜六色满是油渍的围裙,脸上画着滑稽的妆容。   下眼线画得极重,在眼尾处上挑,恨不得要画到太阳穴那里,嘴唇上涂着暗红色的劣质口红,头发稀疏蓬松,被绑成丸子头。   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定睛看着黎非白。   “死丫头,不去干活,又躺在这里偷懒,整天好吃懒做的,养你有什么用?”“跟你那死妈一样贱骨头,不打不会动弹,雨停了不知道去收拾一下外面吗?”   女人抬脚狠狠踹在门框上怒骂着,说话时,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利刃般戳在人的心上。   黎非白从床上坐起,黑眸冷然,一言不发。   那女人嘴里不依不饶的叫骂着一些污言秽语,辱骂的对象其实不是黎非白,而是……佳佳。   “你还敢瞪我?老娘给你吃给你喝,就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说着,女人朝黎非白走了过来,她扬起手,作势要扇过来。   动作熟练的显然不是第一次打“佳佳”了。   黎非白眉眼一沉,在那只手抽过来的瞬间,抬手抓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拽,把人拉至身前。   “小兔崽子,你还敢躲?”女人见挣脱不开,气急败坏的大骂。   见状,黎非白也不客气,另一只手攥紧成拳,一拳打在女人面上。   这一下她用了不少力气,女人措不及防被击中,在黎非白放开手的瞬间,整个人朝后倒去,鼻血糊了一脸。   黎非白可不是“佳佳”,会任由她随意打骂。   黎非白甩了甩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坐在地上,用手捂着鼻子的女人。   女人吓得两腿打颤,更是不解为什么曾经的小丫头,突然换了副面孔,变得凶神恶煞的。   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女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我应该干什么活?”   黎非白语气平静,却让人汗毛耸立,尤其是她在刚动完手以后,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女人哪里还敢让她干活,拼命摇头。   “我在问你,我要干什么活?”黎非白沉声又问了一遍。   女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自己现在还在游戏中,应该按照游戏的剧情来走。   她看不惯女人说话作风是她的事,但该过的游戏,还是要继续的。   “你,你卖完苹果以后,要去宋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2章 青苹果   接下来,黎非白扮演着乖巧安静的女孩,跟在女人身后走。   通过对话,黎非白了解到,这个女人是“佳佳”的姑姑,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   姑侄俩年纪差那么多,想来应该是“佳佳”父亲是家里较小的那一个,老一辈的人,常常会要很多孩子,最后导致根本吃不起饭,送人的送人,饿死的饿死。   这些事,在底层城区,也并不少见,因此,黎非白没太在意这个年纪略大的姑姑。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姑姑。   即使是用很多的妆品,也无法遮盖她脸上的皱纹和内心的丑陋。   “佳佳”顶多十几岁,一个人住在荒无人烟的林间破屋也就罢了,白天要出去卖苹果,卖完以后,下午还要去富人区那边,给人干打扫一类的活。   被雨淋湿过后的路很难走,满是泥泞,路两边杂草丛生,有的足足半米高,即使是隔着一层裤子,都觉得有些刺痛和痒。   也不知道“佳佳”之前走这条路时,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黎非白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是怎么了?   一直在意游戏里虚构出来的人物角色……   路上黎非白又遇见了送自己回来的大叔,他笑呵呵的和两人打着招呼。   “佳佳,你这是要去干活吗?雨才刚停啊,真是个好孩子,呀!孙姐,你鼻子怎么回事?”   黎非白冲大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想来,这个“孙姐”指的就是“佳佳”姑姑了。   孙姐偷瞄了黎非白一眼,用手捂着鼻子尬笑道:“这不,去叫佳佳,一不留神摔了,下完雨的地就是滑,可得注意点。”   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塞给黎非白,“你姑对你也是好,佳佳长大以后,一定要孝敬姑姑啊!”黎非白没接话,有些狐疑地看向大叔,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姑姑对“佳佳”好的。   “要是没有我,她指不定上哪要饭去了,现在大一点了,没小时候听话,天天跟我横鼻子竖眼睛的,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   “小孩子嘛,都有叛逆期,我家那个也是,天天跟我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聊天,亦或者邻居见面总要聊上那么一阵子。   黎非白站在旁边听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家长里短。   也总算是明白为何大叔要让“佳佳”以后孝敬姑姑了。   佳佳从小父母双亡,上了几年学后,就一直住在姑姑安排的地方里,平时没事帮姑姑照顾果园,卖苹果。   姑姑是个很虚荣的人,逢人便会说,自己对“佳佳”有多好,收养了这个没人要的孩子。   大叔也只是附和着姑姑的话,不过他看向黎非白时,眼中总是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悯同情。   黎非白心中了然。   小孩子过的好不好,其实很容易看出来。   只不过,他们这些外人,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了,如果拆穿了姑姑的话,最后苦得也只会是“佳佳”。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高低起伏的房屋,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大叔笑着挥手和黎非白说再见,她们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宋家以后,你乖一点,不要惹主人家生气,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了吗?”   姑姑的语气依旧凶巴巴得,许是黎非白的威慑起了作用,她没敢太靠近黎非白。   她脸上的鼻血和妆融在一起,这里又没有洗手间,根本没法清洗,这让她那张本就滑稽的脸看起来更是可笑。   黎非白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大门上。   眼前豪华的别墅,和“佳佳”那个小破屋简直是云泥之别。   姑姑过去按了下门铃,很快就有一个穿着仆人装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板着脸对两人点点头,随后看向黎非白,用没有起伏的声调僵硬道:“跟我来吧。”   黎非白默不作声斜睨了姑姑一眼。   为什么她没有跟着进来呢?   黎非白被带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客厅,一眼看过去,此时这里已经坐了八个人,他们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在黎非白进来时,统一闭上了嘴,打量着这个新来的人。   女人什么都没有说,把人带到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待女人走后,周围顿时又传来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的声音。   黎非白没那个闲心主动和人打招呼,环视一圈,记住了大厅的几个重要位置,便找了个不聚堆人少的地方坐下。   大厅两边各有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可以看到楼上有许多紧闭的房门。   而此时在大厅的人,不出意外,都是玩家。   黎非白在里面看到了之前要与自己结盟的那个男人,他似乎是找到了新的组队人选。   像黎非白这种独来独往的玩家也不是没有,其他人一开始还会有些好奇,后来见黎非白一言不发,自然也就没了兴致,只是偶尔还会有视线扫过来。   别墅里的沙发很舒服,客厅温度适宜,驱散了从外面走来时带的湿气,让人不自觉得放松了许多。   黎非白坐了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困了。   她用手撑着下巴,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得轻点着。   不知道是不是黎非白的错觉,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沉寂了几秒。   并没有安静太久,很快,又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开门那一瞬间的冷风,让黎非白清醒了许多,她懒懒地抬眼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年轻男人,不紧不慢从门外走进来。   他眼尾上挑,似笑非笑得看了一圈众人,然后冲身后的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顿时往前走了一步,沉着脸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所有人站起来,一字排开。”   这是游戏要有进展了。   黎非白随着众人一同站起,排好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黑衣男人。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人是故意在她困时才来的。   果不其然,在黎非白看过去的同时,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封辞。   与此同时,女人开口道:“你们要好好工作,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像什么小偷小摸,四处乱逛,把主人家搞的一团糟,被我发现的话,就马上滚出去!”   众人都是游戏玩家,一个个都认真听着她说话,分析着哪句是与游戏有关的线索。   “走廊那边是佣人房,两人一个房间,具体需要做的事,到时候管家会告诉你们。”   “我要照顾小姐,这些人就麻烦您来管了。”女人对着封辞露出一个笑容。   显然,她也是这里的“佣人”,只不过地位要比黎非白她们高许多。   “放心吧,我会把人都安排好的。”说着,封辞还特意加重了“安排”两个字。   封辞随便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他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大家不用拘束,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们干好份内的活就行了。”   黎非白皱眉,这还是封辞第一次毫不掩饰,直接用npc的身份在游戏里出现。   这是连演都懒得演了吗?   还是说,他觉得这么玩更有趣?   “这个npc还挺帅的。”一个女生的话打断了黎非白的思考。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建模,提供线索的工具人罢了。”   黎非白朝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她身边站了个男玩家,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不是绑定关系就是情侣。   男人说的不错,像姑姑,即使被她揍了一拳,后面依然还是会按照游戏安排的剧情走。   可封辞……   他不是真的npc!   黎非白不指望这个老熟人能对自己“特殊关照”,只期望他能有点职业操守。   封辞直接无视那对男女的话,笑呵呵地示意众人坐下,似随口一问,“我来之前你们应该都互相简单的了解了,有没有想要住在一起的人?”   闻言,一个男玩家连忙拽了下身旁的人道:“我们两个想要住一间房。”   “白痴。”不知是谁小声骂了一句。   在游戏里,太早暴露关系,无论是绑定合作,还是临时组队,都不是一件好事。   要么是这两人很自信,要么就是太蠢。   不过游戏这么分配也有好处,那就是会尽早的把玩家分成几队,各自为战。   封辞脸上虽然笑着,但黑白分明的眼瞳看着冷冷的,带着股很邪的感觉。   他说:“那你们两个就住一起吧。”   刚才开口说话的人,看到其他人的眼神,也反应过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了,小声道了声谢,不再乱开口。   “还有人想要一起住吗?”封辞询问道。   之后,除了那对情侣以外,没有人在提出一起住。   封辞伸出手指,在每个人身上都点了一下,像是在清点人数一般。   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点个什么劲。   “现在还有五个人没有分房间,怎么办,有人要落单了?”   “……”全场沉默。   客厅的人,算上封辞总共才十个人,他这话一出,方才申请住一起的人笑了。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   刚才不说要一起住,现在好了,让npc随机分配,落单那个至少百分之九十会要命。   封辞微笑着,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视线看向人时,无端升起一抹寒意。   黎非白神情淡淡的,仿佛对周围的事并不关注。   下一秒,就听见封辞道:“能留下来工作的人,必定要有些能力才行,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待在这里?”   就像是掌控了他人的命脉,可以随意处决别人的性命一般,封辞眼神冷漠,摊开手轻描淡写道。   “开始吧!”   他这是要现在就淘汰一个人! 第63章 青苹果   人们总是喜欢拿弱者开刀, 尤其是,落单的弱者。   从一开始就不与其他玩家友好交流的黎非白,在另外四人视线交汇那一瞬间, 就清楚的知道。   他们盯上了自己。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余光注意到已经可以入住的四人往后撤了几步。   现在场上还剩下两女三男。   三个男的像是掌握了主导权一样,目光在黎非白和另外一个女玩家身上来回扫视着。   其中一个寸头男先开了口,“哟, 两个小妹妹, 这怎么好意思下手呢?”   “别磨叽了,没看到管家一直看着这边吗?”脸上有个刀疤身材魁梧的男人沉声道。   闻言,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封辞。   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隐匿起来, 一双黑瞳阴郁厌世,似烦躁般,不停地用手指点着沙发扶手, 像是在提醒众人抓紧时间。   有个长相斯文带着眼镜的男生低声道:“刚才那管家说,要看我们有没有资格留下来, 不一定是要杀人……”   寸头男瞪了眼镜男一眼,沉声骂道:“你是不是傻?”   黎非白装作听不见他们明目张胆的讨论, 默不作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倒是另外一个女玩家,眼看着他们动了杀心,按耐不住道:“别啊几位哥,没必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留我几天, 很有用的。”   说着, 她冲着三个男人很是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女玩家长相不是特别出彩那种,但一双眼睛很媚,身材更是火辣, 性格也是个肯服软的,让人看了不忍心动她。   闻言,刀疤男的目光在女玩家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黎非白身上,直接开口定了下来,“那就她”   不等刀疤男的话说完,黎非白整个人就已经冲了上去,“砰”的一声闷响,抬腿踢在男人身上。   痛感从腿上传来,黎非白眼眸一沉,身子猛然往后撤了几步,避开刀疤男抓过来的手。   刀疤男见黎非白谨慎的样子,露出一个狞笑,“躲得挺快,不然说不定能把你腿扯下来呢!”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刀疤男的异能似乎是可以让身体某一部分瞬间变为铁,近身战斗对自己十分不利。   其他人又是什么异能呢?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没有动静的三个人,那个女生看来是不会出手了,眼镜男犹犹豫豫还在纠结,寸头男在旁边虎视眈眈。   目前来看,情势对她很不利。   就在这时,女玩家冲着黎非白轻笑了一下,“姐妹,对不住了,在游戏里,想要活下去,就要有人出局。”此话一出,不单是黎非白,其他人也有些好奇这个刚示弱的女人要做什么。   只见她抬手在左眼上按了一下,眼球上霎时浮现出许多红血丝。   “鉴别。”女人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刀疤男大喊道:“她的异能是水,治疗系,攻击性不强!”   居然是可以看出他人能力的异能。   黎非白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异能被人看出来,但她总不至于还能说出自己是如何使用异能的。   而且,女人的异能,似乎对眼睛的损伤很大,不知道可以用几次,但对一个人只能用一次就是了。   正如她所说,留着她,是很有用处的。   思考间,刀疤男已经朝黎非白冲了过来。   他的整个右手化为钢铁,直直朝黎非白面上砸了过去。   黎非白抬手唤出一道水幕挡在身前,同时身体不停后退,想要和刀疤男拉开距离。   当看到黎非白真的使用水系异能后,场上的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微变。   “鉴别”这个异能确实很鸡肋,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自保能力,但如果放在队伍中,那就是妥妥的辅助系异能,能起到十分大的作用。   想想看,战场中在敌人还没出手时,就知晓了他的异能,并有时间做出针对性分析,该有多可怕?   随着铁与水不断地撞击,黎非白MP值消耗的速度也很快,短刺同为金属,怕是也无法对刀疤男造成伤害,一时之间,黎非白很是被动。   不料这时寸头男也动了,他趁着黎非白防御刀疤男攻击时悄悄绕到了她的背后。   “抓到了!”   一只手搭在了黎非白的肩上。   “猜猜看,我的异能是什么?”寸头男的手指隔着衣服在黎非白肩膀处轻轻捏了一下,笑容极其恶劣。   一道银光闪过,短刺划破空气毫不留情的斩向寸头男的手。   感受到那股冰凉而又危险的气息,寸头男下意识松开手,躲开那一击。   他的异能是可以直接要了黎非白的命,可若是因此搭上自己的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寸头男躲开黎非白的攻击以后,望向女人那边,大喊道:“喂,你不是说她的异能是水吗?为什么还可以控制武器?”   那个女人也是懵了一瞬,再次使用异能,仔细观察着黎非白的一举一动。   女人终于注意到那附着在短刺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浅蓝色,于是提醒道:“她是在武器上沾了水,控制的还是水,不是武器!”   “原来如此,还挺厉害的。”寸头男抬手摸了摸下巴,视线一直注视着黎非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辞墨色眼瞳微动,面无表情地看向寸头男。   与此同时,黎非白那边一直腾不出手反击,只能被迫躲闪。   下一秒,黎非白突然把那一直用来挡住攻击的水幕撤了。   刀疤男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只当是黎非白的MP值用尽,来不及恢复,他五指攥紧成拳,狠狠打了过来。   不料就在他的拳即将触碰到黎非白的时候,黎非白的身子往后一倾,左手朝自己旁边探去。   她感觉手上确实抓到了东西以后,毫不客气的用来挡在面前。   刀疤男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奈何此时想要收住力已然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打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刀疤男的铁手像是砸在了另一块铁上,剧烈的痛感迅速袭来,不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又被黎非白一脚踹了出去。   这次他来不及把身体上也变成铁,整个人都被踹得登登登往后退了好几步。   奇怪的是,刀疤男没敢在动,而是僵在那里。   他双眼圆瞪,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身体却连颤也不敢颤一下。   一直蠢蠢欲动的寸头男,看到这一幕调侃得吹了个口哨。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看向黎非白的眼神中有好奇、害怕、错愕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很是复杂。   当事人黎非白却很是淡定,眼睛都没眨一下。   被她抓来的挡箭牌冷笑一声,“把你的手松开,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把它剁了。”   听到封辞的话,众人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游戏才刚刚开始,就有玩家惹怒了游戏重要npc,之后还能有好?   他们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看个戏,现在被黎非白这一举动刺激的瞬间精神抖擞。   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方才黎非白撤掉水幕后,直接坐在封辞沙发右侧的扶手上,扶手要比沙发高上不少。   她坐下去以后,顺手抓着封辞的头发,把他整个人拽过来给自己挡攻击。   许是之前一直有水幕遮挡,外加黎非白到处躲,刀疤男根本想不到她敢躲到npc那里,等出手以后,才对上封辞那双阴冷的眼眸。   在然后,刀疤男就被黎非白踹出去了。   黎非白看了封辞几秒,才把手松开,嫌弃般在半空中甩了两下手。   隐约可见几根黑发缓缓落下。   封辞死死盯着那被黎非白拽下来的头发,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   他的视线扫过黎非白的脖颈,空气中莫名多了几分幽凉的感觉。   封辞道:“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只不过,有两个人没有让我看到他可以为这里做什么,很遗憾,我不能雇佣无能的人在这工作。”   话虽是这么说,可封辞的目光却一直都在黎非白身上。   他语速极慢,有些漫不经心,旁人可能听不到,但就坐在他旁边的黎非白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就像是照着本子念词,听着没有丁点儿情绪,实际上咬牙切齿的声音藏都藏不住。   黎非白全当没听见,转头望向眼镜男的方向。   她心中一冷,哪怕是不想杀人,也会被这个游戏给逼疯。   刚才的五个人,只有眼镜男和寸头男没有使用异能。   眼镜男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矛头就指向了自己,惊得全身都在颤抖。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猛然外凸,下一秒,全身如格子般被分裂成数十块大小相同的肉块。   站在他附近的鉴别女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两步,伸手捂住嘴,强忍住恶心。   是寸头男用了自己的异能。   黎非白眉头蹙起,心底升腾起一丝凉意,寸头男的异能,有些可怕。   在触碰人的时候,可以把人分割成肉块,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寸头男又爱惜自己的手,此时的她,怕是也没命坐在这里了。   封辞却是头也没回看都不看那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就留你们八人在这工作,大家也忙了一下午,一会儿我安排好工作,就去餐厅吃饭吧,省得说我们亏待佣人。”   “你们是情侣?”封辞忽然看向那对疑似绑定玩家。   两人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是。”   “夫妻应该很会照顾人,你们两个就负责所有人的饭,闲暇时打理外面的花园。”   “好的。”   “你们两个,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保镖,没事的时候,就在门口站岗,不要让我抓到你们偷懒。”   封辞指着结盟的两个男玩家说道。   他说话时,给人一种很不耐烦的感觉。   场上唯一知道封辞情况的黎非白猜,他可能是懒得念这么多词,但又不能不说,所以很烦。   接下来,刀疤男竟然被安排了与形象十分不符的钢琴师,寸头男是家庭教师,鉴别女则是女仆。   钢琴师要负责在别墅里弹奏让人心情愉悦的音乐。   家庭教师给这栋别墅主人的孩子讲课。   女仆则要专门照顾别墅主人。   虽说这里是游戏,但不得不说,别墅主人是真的会享受。   也真是难为封辞要记住每一个人的职位,工作需要,并且监督玩家了。   终于轮到了黎非白。   封辞垂眸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沙发扶手上休息的黎非白,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他虽是在笑着,声音却很冷,眼神更是阴鸷,“现在就只剩清洁工的工作,麻烦你来打扫别墅的卫生。”   “……”黎非白连嗯都不想回一句。   封辞也不管黎非白同不同意,继续道:“擦窗户,打扫所有房间,洗衣服,拖地,这些,都由你来干。”“记住,一定要一尘不染,如果让我在地上看到一根头发丝,都要扣你的工钱!”   说着,他还故意加重了“头发”二字。   典型的公报私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4章 青苹果   见黎非白不吭声, 封辞高兴了。   他虽然对黎非白的所作所为表现出强烈的不喜,但能借机整一整黎非白,那也不错。   安排完工作后, 客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封辞下达指令。   宛如悬挂在头顶的风扇,谁也不知道它是否会掉下来砸中某个幸运儿。   封辞抬手捏住黎非白的一缕头发,嗓音带着明显的嘲弄, “你如果想靠着小聪明在这里生存下去, 都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   闻言,所有人都死死盯住了封辞的手, 总感觉他在下一秒就能扭断黎非白的脖子。   在这个紧要关头   黎非白仿佛后知后觉般, 抬眼看向封辞,语气没有起伏道:   “你的意思是,佣人要贿赂管家才可以工作吗?”此时玩家的身份, 确实是别墅的佣人无疑,封辞也是重要的npc。   但在怎么重要, 他也只是个管家npc,别墅的主人公倒现在都没有出场呢。   “既然这样, 那就请你开除我吧!”“就说,我没有讨好你,如果别墅主人认同的话,我立刻离开。”   认同个锤子,游戏关卡虽然设有必死项, 但还不至于因为这种无厘头的原因淘汰玩家。   这一番话分明是故意给管家添堵, 同时也惊呆了一众玩家们。   他们简直想敲开黎非白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水。   激怒游戏npc对她有什么好处?   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只见封辞用力攥紧了手上那一缕头发,好似把它当成了黎非白一般。   黎非白眼睑低垂, 看了眼封辞的手,轻声道:“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也会把它剁了。”   客厅里大半的人瞬间都往后缩了一下。   这位“勇士”是要公开和npc对着干啊!   黎非白坐在沙发扶手上稳如泰山,好似自己才是发布任务的npc。   但凡她真的是npc不需要封辞就能知道游戏规则和线索,她的手此时一定抽在封辞那张欠揍的脸上。   可惜她不是。   奇怪的是,封辞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就把手松开了,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手环岔开话题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吃饭了,负责做饭的人去厨房做饭。”   原来是时间到了,这位npc该走下一个游戏剧情了。   负责做饭的是那一对男女,男玩家挺自信的,直接问封辞厨房在什么位置,就领着女人去了。   剩下的人则被带到了餐厅。   众人还在猜测着吃饭会发生什么,那头黎非白已经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长方形餐桌,椅子很多,容纳二十人都不成问题。   黎非白率先坐下后,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找好椅子坐好,他们都很默契的空出了黎非白旁边的位置。   显然是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   封辞坐在黎非白对面,他的身边同样没有玩家敢坐过去。   所有人坐好没多久,就见负责做饭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脸上神情复杂。   她犹豫了一下,才冲着封辞问道:“管家,必须用厨房里的食材做饭吗?”   封辞眼也没抬,冷声道:“不然呢?用你做吗?”   女人表情一僵,不明白这位管家为何突然毒舌起来,心道怕不是被那个作死的女玩家给连累了。   她瞥了眼跟没事人一样的黎非白,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生火做饭的声音,餐桌上的人沉寂了好半天,才有人开口道:“看她那样子,恐怕不擅长料理,这饭怕是不好吃了。”   说着,他还故意加重了“不好吃”三个字,似在暗示着什么。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能听懂他话语中的意思。   “我们要不要去厨房看看?”最先提出一起住的男玩家提议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寸头男随口道,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众人又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鉴别女小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厨房一直都有炒菜的声音,按道理来说,现在也该有饭香味飘出来了,可时间越久,空气中越是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味。   像是在浓重调味料里参杂了腐烂的肉味,丝丝缕缕的臭味充斥在鼻间。   正常来说,游戏npc安排完游戏任务后,是不会干涉玩家交流的,此时又出现了新的状况,他们应该去查看一番。   可当视线和封辞对上时,他们总是有种去了就会死的错觉。   一时间没人敢动,都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去厨房,是负责做饭佣人的活。   谁知道佣人如果干了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会不会出现死亡条件。   又过了一会儿,那对情侣终于端着菜走了出来。   菜品摆上桌,只见女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当看到菜是什么的时候,众人也算是知道她表情不好的原因了。   餐盘里摆满了死老鼠,哪怕是用葱花香菜点缀,加上浓重的调味料都掩饰不住那股子怪异的味道。   只是看了一眼,黎非白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死老鼠似乎是在翻炒时不小心被铲子划破了肚子,隐约可见上面爬了好几只白白嫩嫩的蛆虫。   黎非白是很珍惜食物的人,可眼前这道菜已经不能称呼为菜了,做出来除了能恶心人以外,说不定还有毒死人功效。   然后,做饭的男人端上来的饭,更是直接。   没有香喷喷的米饭,只有一只只蛆虫爬在碗里,如果它们不蠕动的话,近视的人,也许真的会把它们看成米饭。   胆子小一点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都能失声尖叫。   好在大家都是经历过好几场游戏的玩家了,除了脸色都不太好以外,还算镇定。   做饭的两人强忍恶心,陆陆续续端上来五盘“菜”,把碗筷分给每一个人后,才落座。   虽说“菜”做的属实不怎么样,但他们两个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做所有人份的饭。   反正饭是做了,其他人不愿意吃,那也不归他们管。   寸头男率先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只死老鼠。   坐在他旁边的人见状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喂,你不会真要吃吧?”   寸头男白了他一眼,“还不让人看看了?”   那人讪讪的强扯出一个笑容,闭上了嘴巴。   黎非白没动筷子,视线却也在那些菜上。   她有些好奇,这里哪来的这么多虫子?   一般在腐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东西,在这里竟然可以多到做“菜”。   是因为别墅里死过很多人吗?   思考间,已经有人受不住这冲击力极强的画面,跟封辞请示了去工作,找借口说暂时还不饿。   封辞也是很爽快的把他们房间的钥匙分给了他们,嘱咐玩家们要好好工作。   黎非白不禁抬头看向正与人讲话的封辞。   这顿饭,肯定是没有人会吃的,那封辞为何一定要在特定的时间,让那对情侣做饭呢?   忽然封辞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他轻笑了一下道:“你也不饿吗?”   黎非白当即错开视线,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别处。   那对情侣做完了饭,就只剩下打理花园的活,现在已经出去了。   司机男和保镖男是外面站岗的活,挺轻松的活,一起出了门。   餐桌旁现在只剩下,寸头男,刀疤男,鉴别女和黎非白,再加上一个npc。   就在这时,之前带玩家们进别墅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铁青,径直朝餐桌这边走了过来,冷声质问道:“管家,谁是负责照顾主人的女仆?”   封辞抬了抬手,指向鉴别女。   被指到的鉴别女身子一僵,心跳徒然加快,不明白自己哪里违反了规则,被游戏点名。   她自然知道在游戏中不理智的后果,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站起身冲女人鞠了一躬,“我是负责照顾主人的女仆。”   “啪!”   话音刚落,响亮的一耳光抽在鉴别女脸上。   这一下力度极大,鉴别女被打得整个人一晃,撞在了桌子上,差点撞翻了盛满“饭”的碗。   不等鉴别女缓过神来,女人就厉声斥责道:“主子都还没吃饭,你居然只顾着自己,真是欠收拾。”   鉴别女反应也快,连忙弯下腰道歉,“十分抱歉,我第一次工作,还不清楚具体内容,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这就去给主人送饭,只是……”鉴别女说话时故意顿了顿,眼神偷偷瞄了一眼封辞,才小声道:   “我不知道主人住在哪里,还请告诉我。”   鉴别女的态度让女人气消了不少,没有再动手。   她这一番话说的也漂亮,认下了责任,暗里却在提醒女人,是管家没有说清楚工作内容,才导致了她没有去给别墅主人送饭。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封辞身上。   “管家,你没有告诉她吗?”   “做什么干什么都要别人告诉,指使一下动一下,那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做事了。”   封辞懒懒地抬眼看向鉴别女,看不出喜怒,从唇间吐出如刀子般地话语。   “不清楚的事不去问,你就只会等着别人安排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他还是告诉了黎妹清洁工应该做的工作,哈哈哈……   虽然里面百分之九十的成分是为了气黎妹。 第65章 青苹果   鉴别女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听到封辞的话时,身子不禁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只是不停地跟那个女人道歉。   后来女人摆摆手表示算了,她这才逃过一劫。   鉴别女按照吩咐,强忍着恶心端起一份“饭菜”送去别墅主人那里,临走前从封辞那取走了房间钥匙。   女人又叮嘱了几句, 便也离开了。   “这场游戏可真够劲!”刀疤男似乎喜闻乐见般, 目送着女人的背影,吐槽了一句。   游戏里, 死亡率越高, 就证明这场游戏越难,点数也就更多。   “小心点,可别死了。”寸头男笑出声, 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提醒。   他用筷子在碗里翻了两下, 几条蛆虫被拨到桌子上,不停蠕动着。   刀疤男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看向封辞那边。   这位npc并不称职,在女人走后,就开始发呆走神。   刀疤男对于封辞的失职很不满,但又碍于他在游戏里的重要性, 只好低下声询问道:“管家, 我想问下,钢琴在哪里?主人想在什么时间段听音乐?”   封辞用手托着腮,也不知在想什么, 头也不抬一下,听到刀疤男问,倒也没隐瞒,直接告诉他了。   顺便附赠了寸头男家庭教师上课的时间。   刀疤男和寸头男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不太相信封辞的话。   “喂,你不问问自己该做什么吗?”寸头男忽然转过身问黎非白。   “不问。”   黎非白还在想着关于游戏的事,听到寸头男的话,下意识回答了。   反正封辞那厮肯定会滥用职权,让她干这干那的。   之后寸头男和刀疤男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仔细听。   想了想,黎非白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看看,她把手摊在封辞面前,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两个字,“钥匙。”   封辞仿佛刚回过神,扯了扯嘴角,道:“你没有钥匙。”   此话一出,刀疤男和寸头男瞬间看了过来。   黎非白伸出去的手微颤了一下,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封辞的冲动,冷声质问道:“为什么?”   只见封辞终于抬起了头,没有给黎非白收回手的时间,他轻轻在黎非白的指尖上微妙不明地捏了一下。   在那双黑瞳的注视下,黎非白心底顿时升起一阵恶寒。   好在,她早就知道封辞是个什么人,此时也还算是理智,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   她没有避开视线,而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我没有钥匙?”   “你只要晚上过来打扫就行了,干完活可以回去住。”封辞漫不经心地回道。   黎非白沉默。   合着她进了别墅打工,也没摆脱之前的小可怜人物身份。   还是要继续去卖苹果。   哪怕是黎非白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游戏坑人不浅。   所以,其实一开始房间分配就是正好的?   如果她开口说和其他人一起住,要么直接违规,要么就是和她一起住的那个人面临单人居住的境地。   她不说,就“正常”安排房间。   说到底,封辞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谁死,亦或者是怎么淘汰玩家,仅仅是一句“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待在这里?”就让玩家们自相残杀。   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但凡死一个玩家,自己在出去住,那别墅里居住的玩家,就又变成了单数。   也就是说,今晚,很有可能会再死一个人!   想到这,黎非白不由得又看了封辞几眼。   这时,刀疤男也站了起来,他道:“那我有钥匙吧?”   封辞爽快地丢了把钥匙过去,然后把最后一把钥匙给了寸头男。   刀疤男低头打量着钥匙,想起鉴别女独自去给别墅主人送饭,拿到钥匙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冲着寸头男笑道:“没事,咱俩可以住一间。”   寸头男却没有说话,皱眉看着掌心中的钥匙。   黎非白余光注意到寸头男的钥匙上有个很小的房间号标签,无声叹了口气。   按照封辞的秉性,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些人。   想必,寸头男和刀疤男的房间钥匙,并不是同一个房间。   假设今晚有人会出事,那必然是从寸头男,刀疤男两个人里出一个了。   至于为什么黎非白敢笃定鉴别女不会有事,那是因为,鉴别女刚吃了亏,又要一个人去送饭,假如真让她落单,那游戏的规则未免也太好猜到了。   封辞应该不会让游戏这么无聊才是。   寸头男显然脑子转得要比只会蛮力的刀疤男快一些,他一言不发,用力攥紧钥匙,脸色铁青地朝外走。   看来,这两个危险异能的玩家,就此无法结盟了。   刀疤男见寸头男那副样子,回过味来,烦躁地踹了一脚椅子,似把椅子当成游戏来发泄一般,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餐桌旁就只剩下了黎非白和封辞两个人。   黎非白没那个心情和封辞闲聊,迈步正欲要走,却被封辞喊住了。   “等等。”   “说。”   能看出来,黎非白对于封辞是百分之二百的没有耐心,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躁。   只想这人有多远赶紧滚多远,别在这里妨碍她通关游戏。   封辞自然看出黎非白的不耐烦,他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擦桌子收拾碗筷,也是你的活。”黎非白没搭理,面无表情地端起那可怖的餐盘往厨房走。   谁料她刚走了一半,身后又传来封辞的声音,“剩菜剩饭记得倒掉,吃隔夜饭可不太好。”   黎非白脚步一顿,转过头冷冷看了封辞一眼,声音没有起伏道:“太浪费,留着你晚上饿了吃。”   封辞像是没看见她眼神多冷一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调笑道:“谢谢你为我着想,浪费一点也没事,咱们有钱。”   着想个鬼,黎非白不信他听不出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奈何封辞脸皮仿若铜墙铁壁,硬生生把黎非白的话曲解成关心。   黎非白皱了下眉,没在和封辞搭话,端着盘子走进厨房。   盘子和碗筷有点多,黎非白来回走了几趟才把餐桌上的餐具撤干净。   封辞唇角带笑,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   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往那一坐,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但欠揍也是真的欠揍。   黎非白怕自己忍不住和封辞打起来,当即用力关上了厨房的门,心里那股子烦躁感才散了不少。   半分钟后。   黎非白从厨房走出来。   封辞还坐在椅子上,他眨了眨眼睛,似不敢相信般,问道:“这么快?”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副两副碗筷的事,一个女生看着那么多蛆虫,可不是单单克服心理那层防线那么简单。   之前那一对情侣,从厨房出来时脸青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换了黎非白,就像没事人一样?   封辞严重怀疑黎非白直接连碗带蛆都扔进了垃圾桶。   他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   只见厨房里干干净净的,水池边没有水渍,就连炒菜用的油锅都被刷干净了。   唯一不干净的大概只有垃圾桶里成堆的蛆了。   看见那些拼命往外爬的蛆虫,封辞眉头不由得蹙起。   黎非白站在旁边,安静地等着这位管家大人审查工作。 第66章 青苹果   别墅里的房间就是两张并排摆放的单人床, 床的中间留有一人通行的过道。   除了灰尘很大以外,看上去并无异样。   黎非白正准备进去仔细检查,余光忽然瞥到自己开门时的门把手。   是那种靠转动就可以打开房门的把手, 把手中间有一个很小的锁眼,也就是说,这个门,其实是可以被锁上的。   而在门里面, 并没有把手!   这个房门被人做了手脚, 故意拆除了里面的把手。   如果这时,有人在外面把门上了锁, 这里就成了一个无法打开的密室。   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别墅主人, 有没有可能也是被人这样关起来了?   想到这,黎非白没有在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用异能简单清理了一下灰尘。   她如法炮制, 把二楼所有房间都打扫一边后,顺着来时的那条路往外走。   既然她的工作只是打扫别墅, 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楼梯扶手突然被人用力敲了一下。   黎非白猛地回头,就发现封辞不知何时站在二楼的护栏处,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袖口处挽起露出一截小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见黎非白看过来,封辞晃了晃手。   “还挺谨慎的。”封辞把手上的一串钥匙揣进兜里,吊儿郎当的顺着楼梯走下来。   经过黎非白身旁时, 他蓦地轻笑了一下, “你下班了,走吧。”   黎非白没说话,默默往外走。   看这架势, 封辞明显是一直跟着自己,准备找机会下手。   也就是说,刚才的房间,就是触发“清洁工”死亡的条件吗?   似乎每一个工作都有不同的死亡点,自己的身份是“卖苹果的女孩”,那其他人会不会也有工作以外的身份?   思考间,黎非白走出了别墅,在别墅和大门之间还有一段路。   那对情侣此时就在打理路两边的花花草草,看到黎非白走出来的时候,男人举起手里的大剪刀威胁道:“你打扫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黎非白看了眼那把剪刀,似乎是专门用来修剪树枝的,需要同时握住两边用力才能使用。   用得好的话,怕是都能把人的脑袋剪断。   无论是做饭还是修理花园,这对情侣负责的工作,对其他玩家来说,都很危险。   “你不是还挑衅了那个npc吗?他就这么放过你了?”   女人嫌弃的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枯草,站到男人身边。   几乎照面的瞬间,黎非白就知道她们的工作也不轻松。   修剪花园这活,听起来没什么,可真干起来,真不是那么好做的。暂不说草里有多少虫子,夜里看不清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几个血口子。   黎非白轻摇了下头,无奈道:“他让我洗碗来着。”   闻言,女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真的假的?他让你去洗碗?”   似想起做饭时的场景,男人放下大剪刀,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   无论是做饭,还是洗碗,某种意义上来说差不多,反正都要用手去碰那些恶心玩意。   女人狐疑地看了黎非白一会儿,看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柔声道:“那你之后可能不好过了,多注意点。”   “嗯。”黎非白看了看女人,没过多停留,迈步往大门的方向走。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那对情侣压低的声音。   “她还没说房间的事,怎么就让她走了?”   “反正她又跑不掉,急什么,你又不是没看到,她跟那个刀疤脸都能打成那样,就让她们先……”   夜色越来越深,本来就只有玩家待着的别墅,在各自去忙工作后,变得更加冷清。   在门口吹了许久冷风的司机男跟保镖男有些站不住脚。   司机男用力搓了搓胳膊,吐槽道:“什么站岗,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在耍我们啊?”   保镖男靠着门朝四周看了看,“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现在顶多七八点,别墅虽然在郊区,但附近也有人家,为什么一盏灯都没有?”   说着,保镖男握着黑色木棍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的工作是保镖,除了配备这根仿制警棍以外,还有通话用的对讲机。   司机则是有好几把车钥匙。   “游戏就这样设计的吧,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说不定这栋别墅的主人连人都不是呢,正常谁家厨房做饭会是死老鼠和蛆啊!”   司机男属于心大的那种类型,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已经在游戏里,出不去了。   保镖男还想说什么,对讲机里忽然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死死盯着闪着红灯的对讲机。   “有人吗?”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保镖男只觉得握在手里的对讲机无比沉重,他抬起头和司机男对视一眼,稳住心神,回道:“有。”   那头沉寂了数十秒,才一字一顿缓缓道:“是新来的保镖吗?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是的,我是新来的保镖,现在和司机在一起。”   “我从窗户里看到,有可疑的人溜了进来,你真的有好好站岗吗?”   这人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毫无起伏,无端给人带来一股诡异的阴寒感。   保镖男下意识抬头看向别墅,在那里,只有一楼有灯光亮着,整个二楼都处于黑暗之中。   那些漆黑的窗口,离远看去,就像是一双双黑色的眼睛,在冷漠地注视着外面。   “你们真的有好好工作吗?”“是不是偷懒跑去别的地方了,在这骗我!说话!”   对讲机里的声音逐渐拔高,保镖男心知现在装哑巴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回话。   “您放心,我们非常认真的在站岗,绝对不会有人进来的。”   保镖男说完后,对讲机的红灯闪个不停,却没在传来那古怪的声音。   他不禁松了口气垂下手,靠在墙上,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突击检查吗?”没有听到司机男说话的声音,保镖男心中隐隐不安,僵着身子看向司机男那边。   就见司机男脸色惨白,嘴唇不停颤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说话。   保镖男不解地盯着他看,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了?”   寂静的环境,保镖男说话的声音,吓了司机男一跳。   司机男身体不由得发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道:“对讲……不应该是在说话的时候才会亮红灯吗?”   “我刚才不就是在说”保镖男说着,突然低下头看向还在亮红灯的对讲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袭卷而来。   对讲机,说话时亮红灯。   可是,收听的一方,亮的应该是绿灯。   就算保镖男也有用对讲机说话,那灯也不该一直都是红的!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一直按着保镖男的对讲,装作和他对话。   就在这时,对讲机的电流声突然消失了,周围再次陷入死一般沉寂,却是没人敢在开口闲聊。   保镖男本能地抬手擦了擦额头,却发现那里早已全是冷汗。   没有什么,比看不见更为可怕了。   纵然人拥有异能,可依旧奈何不了肉眼不可见的事物。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对未知充满恐惧的生物。   保镖男一直盯着手里的对讲机,一动不敢动,不知是不是背后的墙太凉的原因,他感觉身体很冷。   黑漆漆的别墅大门一片死气沉沉,到处都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好像到处都隐藏着危险。   又过了一会儿,保镖男一直紧绷着神经,见无事发生后,终于敢把视线从对讲机上挪开看向别处。   “嘭!”   司机男猛地后退,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保镖男连忙顺着司机男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黑暗的小路上,站着一个身体模糊的身影。   两人全神贯注看着那抹身影,没想到对讲机这时突然响起来。   里面传来扭曲的声音。   “我看见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人进来了!”   “有人进来了……”   保镖男攥紧对讲机,另一只手凭空抓住一把剔骨刀藏在身后。   他和司机男视线有一瞬交汇,两人都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眼看着那道身影开始朝这边走近,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就连呼吸都像是被控制好的一样,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我看到了!”对讲机不厌其烦的说着。   几乎是在那个身影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时候,两人同时往前一冲,保镖男杀气腾腾地举起剔骨刀砍了过去。   “你们?”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两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神情紧张,好像是看到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一样。   黎非白眼神骤冷,闪身避开保镖男的攻击。   保镖男不断挥舞着剔骨刀,能看出来他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每当黎非白躲开以后,他身体都会被自己的力道带着往前冲几分。   更恐怖的是,黎非白能看到保镖男和司机男头上被长有触手的东西抱着。   那东西像是个肉球,分别用触手抱住两人的头,堵着他们的耳朵,捂住他们的眼睛。   有声音在黎非白耳边不断响起。   “去死!”   “全都去死!”   “异能者,全都去死!”   每一句话都仿佛直接在黎非白脑中炸开一般,让她无法集中精力。   使用异能,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清,尤其是黎非白的异能还是控制水的流动,更是要集齐注意力去操控。   眼下被两人围攻,又有怪声干扰,让黎非白无法分神。   只是有一点,黎非白无法忽视。   这个声音里,提到了异能者,并叫异能者都去死。   在游戏之外的休息区,都是互称玩家,可没有异能者这一称呼。   唯一听过的地方,是在“谁是我的新郎”副本中,“阿莲”造得幻梦里。   “阿莲”把当时的魁梧男编造成鬼怪的样子,来杀黎非白。   而当时的魁梧男也说过类似的话。   “异能者?你们还真敢来,去死!”   “阿莲”到底在暗示提醒什么?当时的她又想要说什么?   高层对于Instinct究竟隐瞒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7章 青苹果   不得不承认, 女生在力气方面有很大的劣势。   黎非白每次想要用异能,都被那道声音打断,就像是有无数根隐形的针刺在脑颅之中, 意识从清醒逐渐变得混沌,在因刺痛而清醒。   司机男找准时机,一把抓住黎非白肩膀处的衣服,将她往前一拉, 与此同时, 保镖男握着剔骨刀凶狠地砍过来。   黎非白当即挥动短刺格挡,不料司机男在她膝弯处狠踢了一下。   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晃, 黎非白顾不上腿上的疼痛, 猛然下蹲避开保镖男的刀,朝司机男的方向扑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那个声音的缘故,黎非白发现, 这两人也无法使用异能。   这是一场纯拼武力的无妄之灾。   黎非白咬了咬牙,用手臂圈住司机男的脖子死死勒住, 手中的短刺狠狠扎进司机男的胸前。   刺刃受到了骨骼的阻拦,没有扎进去太深, 可依旧让司机男疼的满脸冷汗,他的手拼命去扯身后的人。   黎非白的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但做出锁喉这个动作时,也是要踮起脚的。   就在这时,司机男忽然弯下腰, 把黎非白整个人甩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 黎非白眼前一片混乱,天旋地转,看不清楚东西。   身体摔在水泥地面上, 剧痛让黎非白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在被甩出去的瞬间,只记得自己本能地攥紧了短刺,划开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和皮肉。   想来司机男伤势要比她重许多。   黎非白身子轻微颤抖着,手臂在摔出去时擦破了皮,留下血淋淋的长口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根本没有时间去体会疼痛,另一边保镖男也冲了过来。   眼看着剔骨刀朝自己砍过来,黎非白只能就地一滚,狼狈的躲开。   却不曾想司机男伤成那样,还有力气和她厮杀。   她的头发被司机男扯住,又被重重的按下去,撞击在地面上。   冷汗浸湿了黎非白额前的碎发,头发也不知是沾到了血还是灰尘,异常凌乱。   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眸,隐隐透出阴沉的寒意。   黎非白手上蓦然发力,身体扭转,短刺瞬间扎进司机男的大腿上,鲜血顿时源源不断的流出。   她咬着牙,强忍住疼痛带来的昏厥感,借着司机男的力站起身。   许是头被撞得狠了,黎非白脑海里不停回荡着轰鸣声,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有人一直在她耳边用沙哑难听的声音低语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只有杀人你才能活下去!”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司机男已经没了声息,身体倒在地上,保镖男满脸惊恐地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红色的血在水泥地面上宛如泛滥的洪水一般快速蔓延。   司机男胸前有一道血肉外翻的伤口,那是黎非白在被他摔出去时划出来的。   致命伤是喉管被穿透。   滚烫的血,染红了黎非白紧握着短刺的手。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保镖男。   这一眼,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般,在加上那不怕死不怕痛的姿态,让保镖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剔骨刀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保镖男后知后觉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来话。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在杀别墅里的鬼怪吗?   黎非白缓了一会儿,压抑住心底不断升腾起的杀意,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沉静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一言不发。   倒是保镖男率先开了口,“我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我们当时……”   保镖男把对讲机的事和黎非白简述了一遍,并表示自己不会在对她出手。   黎非白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这让保镖男有些心慌。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迫切的想让黎非白相信自己。   否则在继续下去,不等玩家们先闯关,就已经互相杀的什么都不剩了。   “嗯。”黎非白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这是个误会,只可惜让那东西跑了。   没有和保镖男多说,黎非白脚步虚浮,慢慢走出门外。   心中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   司机男死了,按照保镖男刚才说的,他们是在站岗,对讲机一直说着奇怪的话。   想来这就是他们的死亡点了。   两种结果:   一是,他们杀了黎非白这个想要出去的“鬼怪”。   二是,他们当中有谁被“鬼怪”杀了。   这是同时给两方出的难题,黎非白虽然猜到自己回去途中可能会发生事情,却不曾想游戏会玩这么一出戏。   这场游戏,确实要比之前的难上许多。   仅一个下午,死了两个人,而且,都是死于玩家之手。   黎非白微微仰起头,空气中还有着之前雨后的潮湿,四周一片静谧安详,黑暗中不知蛰伏着多少危险,想要致人于死地。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购买一瓶治疗药剂。   恍惚间想起一条规则,5000点数,可以离开休息区。   难怪会有高玩之分,成为高玩,就可以通过公会出去,但公会,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游戏场,谁也不清楚。   倘若不去公会。   假设一关能赚取过百点数,也要闯50关,不怪那些人要通过什么私人对战来获得点数。   只靠游戏,点数根本远远不够。   再加上平时一些正常消耗,买道具。   她本身就要比正常玩家少一半的点数,想要赚点数,就要付出常人两倍的努力。   或许,打从一开始,游戏就根本没给她活路。   而且,出休息区,也不代表着游戏的结束,她依然不是自由的。   这么多人,在游戏里拼死拼活的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非白用力咬了咬嘴唇,不知为何,一股不知名的委屈从心底涌上来。   说不定在某些人眼里,她这种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行为,就是一个笑话。   就像是一个小丑,无所不用其极,奋力表演。   身在这个游戏,随时都能要人命的游戏规则,谁都不敢信,谁也不能信,只能一个人一直坚持,名为“活下去”的可笑理由。   黎非白收起手机,抬手凝出一颗水球,清洗手臂上的伤口。   她的衣服被擦破,破碎的布料混杂着泥沙黏在皮肤上,在水接触的瞬间,黎非白用力咬住嘴唇,脸色苍白。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黎非白猛然转过头,身体蓦地僵住。   气氛诡异的安静着,黎非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白觉得这么一直紧绷着神经也不是办法,于是沉声问道:“有事?”   封辞的视线落在黎非白的手臂上,眼神晦暗不明,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见封辞不说话,黎非白皱了皱眉,身体摆成防御姿势,目光凌厉,仿佛蓄力的弓箭般,随时待发。   “你为什么不穿我之前给你的衣服?”封辞嗓音低沉,似没看见黎非白那防狼一样的戒备,迈步走过去。   他停在距离黎非白一米远的位置,没有在靠近。   他了解黎非白,在往前走,黎非白肯定会不客气的砍他一刀。   黎非白狐疑地盯着封辞,不知道这深井冰又在发什么疯。   “脏死了。”封辞嫌弃地白了黎非白一眼。   “……”黎非白沉默。   她就没指望能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什么人话。   封辞的目光在黎非白身上上下扫视着,好半晌又吐槽了一句,“真的好脏。”   黎非白忍了又忍,只觉得额头的筋都在突突地跳着,“你看够了没有?是,我现在挺惨的,你要看戏就躲起来偷着看,用不着跑我面前找存在感。”   “……”封辞眼睑微垂,难得的没有接话。   黎非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下巴抬了抬,冷声道:“看别人过的不好,你就那么开心吗?有病!”   大概是看出封辞此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黎非白轻哼一声,转身作势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封辞极轻的声音。   “我没笑你……”   黎非白因为身上有伤,走得并不快,就那么慢慢地往“佳佳”的小屋子走。   夜色朦胧,晚上的风有些凉,夹着雨水的湿气,吹得黎非白浑身上下冷冰冰的。   她脚步一深一浅,却带着股莫名的坚持。   谁都好,黎非白唯独不想在封辞面前示弱。   天晓得,这只大尾巴狼,为什么不在别墅里带着,突然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和她一起在外面吹西北风。   不知走了多久,黎非白终于看到了那个破旧的小房子,奇怪的是,小房子旁边光秃秃的,地面像是被人翻过了一样,土质蓬松,寸草不生。   第一眼看到,黎非白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路。   直到看到门内的设施后,才确定,这就是“佳佳”的房子。   黎非白余光瞥了眼跟在身后,始终和自己保持“友好”距离的封辞。摆出一副反正门锁已经坏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她现在很累,只想赶紧休息的姿态。   房子虽破,但好歹能挡些风雨,不至于那般冷。   黎非白一头倒在那张小床上,背部紧靠着墙,呼吸平稳,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手上一直抓着武器。   过了约半个小时。   房门被人推开,发出“嘎吱”一声。   黎非白眼睫一颤,没有动。   一双阴郁如墨般的眼瞳冷冷注视着睡在床上的女生。   封辞默不作声拽了椅子放到床前,然后坐下,抬手捻起黎非白一缕长发。   长发的末梢,沾着细碎的沙土。   封辞望着黎非白紧闭的眼,忽地伸手开始挑着黎非白头发上的小石子。   安静躺在床上的黎非白不知道封辞正用一种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反正不会怀有好意就对了。   从她感觉到封辞碰自己头发时,身体就一直紧绷着。   正所谓刚出虎穴又遇恶狼,黎非白哪里会有心情做清理头发这种事,本意是假睡等等看封辞想要如何。   结果封辞在干什么?   大半夜摸进她房间,拔她头发?   这男人就这么小心眼吗?下午不过拽了他几根头发,结果记到现在,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一路尾随,就为了过来拔头发。   黎非白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骂这个深井冰了。   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68章 青苹果   黎非白手指微动, 判断着封辞的方位,正欲找时机动手,意识却突然一沉。   昏过去的前一秒, 黎非白只觉得要遭,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彻底昏睡过去。   封辞唇角一扯,眼神意味不明, 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把梳子, 一下一下梳着黎非白的头发,动作不算轻柔, 反而还有些许粗暴, 仅仅是几下,梳子上就挂了很多发丝。   他低头看了看沉睡的黎非白,眸光黯然。   她今天算是和游戏的怪物接触了, 而且是近距离接触。   作为一个“柔弱”的女生,表现得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杀伐果决, 没有任何迟疑。   这才是对的,Instinct, 人类的本能,就是生存。   封辞闭上眼,轻抚了下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基因改造,生存游戏,这光脑, 就像是锁拷一样牢牢束缚在身上。   “嗷!”   野兽压低的吼声在耳边响起, 封辞睁开眼,就见一只丑了吧唧的东西四脚抓地冲自己呲牙。   那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凑活能看。   封辞定睛看了两秒, 很是嫌弃地别开眼。   “好丑。”   黑团子的眼睛露出极为受伤的情绪,两只尖尖的耳朵往后翘着,似在表达着不满。   它一步一试探,慢慢朝床边靠近,身后拖着一条尾巴摇来摇去的。   尾巴是越来越细的那种,仿佛连接着什么东西一样。   它很是纠结的爬到黎非白床边,看了看熟睡的黎非白,又看了看封辞,伸出一只爪子轻轻碰了碰黎非白。   没反应。   又碰了碰。   还是没反应。   封辞眉头微蹙,一把抓住它的一只耳朵,直接将其拎了起来。   黑团子四肢不断扑腾,用尾巴去抽封辞,想要他松手。   却不曾想,封辞反而欺负地更来劲了,扯扯尾巴,拽拽腿,直到把它折腾的没有力气再动,垂着耳朵不挣扎,才肯罢休。   黑团子的爪子握紧,忍了又忍,僵着身体不动了。   “不仅丑,还好弱。”封辞一脸认真的点评着。   黑团子垂下小脑袋,像是被人丢弃没用的小废物。   封辞冷眼旁观着。   一人一怪,相视无言,狭小的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封辞忽然抬手指了指黎非白,也不管黑团子能不能听懂,威胁道:“她睡着了,你再敢碰一下,我就把你尾巴扯断。”   说着,他笑着摸摸黑团子的尾巴,声音仿佛恶魔一般。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尾巴,如果断了多可惜……”   黑团子歪了歪头,小脑袋左右晃了晃,可怜巴巴地看着封辞。   下一秒,它猛地张开嘴巴,一口咬在封辞的胳膊上。   尖锐的牙齿咬下去,就是两排血洞,它咬得还狠,鲜血瞬间染透了衣服,顺着它的嘴巴往下滴。   封辞面不改色,任由它咬着,好似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黑团子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解地看着封辞。   似在奇怪这人没有痛觉吗?   封辞轻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手上突然用力把它往下按,那一口尖牙便又深了一分。   鲜血登时落了一地。   封辞的表情却越发妖冶,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黑团子不由自主地嘴上松了力,呆呆地看着他,牙齿上还沾着封辞的血。   封辞动作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摸着它的尖牙,漫不经心道:“怪物就该食人血肉,不要饿一点就什么都吃,没出息。”   它不敢动。   “你既然是因她而生,那她的脾性,应该也学了几分吧?”封辞声音冷澈。   他骨节分明的手,沾染着殷红的血迹,阴沉的目光中满是暴戾之色。   黑团子从封辞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原本还在呲牙咬人的姿态霎时收起,四个爪子在半空中乱刨着想要逃离。   “招惹完人,才知道跑吗?”封辞悠悠道。   他脑海里浮现出黎非白那张清冷的脸。   想当初,黎非白不也是看着很无害,结果敲了他一闷棍以后,下次再见时顺着窗户跑了吗?   “真不听话。”   也不知是在说黎非白,还是黑团子。   封辞手上一松,把黑团子扔在地上,宛若无事发生,起身离开。   就在他刚走出门的瞬间,黑团子忽然发出凄厉无比的叫声,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般不断哀嚎着。   黎非白一觉睡醒,就发现手臂上的伤已经结痂了。   她感觉身上有些沉重,茫然的坐起身,就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自己腿上滚了下来。   黑团子完全没有昨天初见时的精气神,虚弱无比的趴着。   它轻轻摇了下尾巴,和黎非白表示着友好。   黎非白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黑团子身体凝聚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样雾蒙蒙的,体型也小了好几圈。   原先如果可以称为大团子,那现在就是小团子,身体蜷缩在一起,就是个球。   非要说像什么的话,有点像穿山甲,嗯,没有鳞片光秃秃的穿山甲。   它是又饿了吗?   难道这种怪物其实不可以吃草吗?   恍惚间,黎非白想起昨天回来时,外面被翻过的土地,黑团子不止吃草,怕是连草根都啃干净了吧。   黎非白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桌子旁,从麻袋里拿出一颗苹果递给黑团子。   本以为它会像昨天那样激动的一口吞掉苹果,却不曾想黑团子蔫蔫的用爪子碰了下苹果,嘴巴怎么都不肯张开。   看来是不想吃了。   黎非白没多想,她没养过宠物,更没养过怪物,哪里知道它是怎么了。   没在管黑团子,黎非白简单洗了下苹果,低头吃着。   一晚上没有进食,她确实有些饿了。   昨天也不知道封辞那厮干了什么,她突然意识模糊,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看来以后要和封辞至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才行。   这人太危险了。   黎非白吃完一个苹果后,饥饿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她得去卖苹果赚钱,才能吃饭了。   不过这点倒是要比居住在别墅里的人要好,好歹她还能吃苹果,那些人,连吃的都没有。   黎非白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   Instinct对于本场游戏的提示还是那些,没有丝毫变化。   活到游戏结束,一个卖苹果的女孩。   黎非白洗漱过后,检查了下袋子里的苹果,把一些坏掉不能卖的挑出去以后,一手扛着苹果,一手拎着小马扎走出门。   见状,黑团子立马迈着小短腿跟过来。   黎非白没管它,按照记忆的路线,朝海边走。   七点的海边,天色还有些发暗,但不乏有人早起去海边走走,看日出。   黎非白随意找了处地方,就开始摆摊卖苹果。   黑团子则像个吉祥物一样,懒洋洋地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很是安静。   不时有人从黎非白的摊子前路过,却没有人停下脚步询问价格,黎非白也不急,悠闲地坐着,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上满是纹身的男人,手里拿着她的苹果,大咧咧的啃着。   男人见黎非白看过来,又咬了两口苹果,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找揍吗?”   黎非白:……   她美好的清晨没了。   “你他妈还看?”男人故意“呸”了一下,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朝黎非白扔过来,像是在宣誓着自己多么的强大。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两人大概相隔了两三米的距离,男人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甩了甩头,打量着黎非白,觉得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出了问题,伸手指着黎非白骂道:“小兔崽子,这一片海域都是老子的,吃你个苹果那是……”   男人看着黎非白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把“刀”,顿时吸了口冷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珠子死死盯着黎非白。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因为一个苹果就动刀,怕不是疯了?   黎非白指了指那半个苹果,冷声道:“你没给钱。”   “不就是个苹果,吃你一个能咋的?”男人咽了口口水,对上那冰冷的视线时,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面上却又不想对“小孩子”示弱,强硬道:“大早上的,真尼玛晦气!”   说着,他把手揣进兜里,转身就要走。   “砰!”   黎非白一脚踹在男人的身上,她从荒野里走出来,鞋底沾了不少泥水,又在海边沙滩上走了一会儿,这一脚直接在男人身上留下一个鞋印子。   男人措不及防被踹的身子一晃,转过身正要破口大骂,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后脑着地摔得头昏眼乱了。   他惊慌失措地不停用手扒着脸,却什么都抓不到。   不知是不是怪物都有“抱头”的习惯,黑团子个子虽小,但力气却大,在男人想要动手时,就冲了过去,直直把人撞到在地,完全不给黎非白出手的机会。   看着黑团子不停摇尾巴的样子,黎非白轻笑了一下。   她把黑团子从男人脸上拎起来。   终于重见光明,男人来不及喜悦,仰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只见一把锋利无比的刺刃,正停在他眼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黎非白脚踩在他胸口,淡声道:“给钱。”   “我给,我给你!”男人的手从兜里掏出钱包,因为头上悬着一把刀,他的脑袋半分都不敢动。男人看不见钱在哪里,手又抖个不停,好半天没找到钱。   黎非白直接拿起他的钱包,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自然的拿走了里面所有的钱币。   她重新坐回到小马扎上,点着手里的钱。   感觉这些钱够买一颗苹果后,才大发慈悲般动了动手指,撤掉那悬着的短刺。   男人脸色惨白,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黎非白时,身子当即瑟缩了一下。   “李大奎,你又欺负人!”听起来很是稚嫩的声音大喊道。   黎非白抬眼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朝这边跑过来。   从她的年纪上来看,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当小女孩跑到黎非白面前时,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被叫李大奎的男人躺在地上,而所谓被“欺负”的人则悠闲地坐着数钱。   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一幕,呆住了。   黎非白淡定地把钱揣进兜里。   看来,这段剧情应该是“佳佳”被欺负。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女孩也是游戏里的关键人物。   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应该是她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怪物:这,这血里有毒!   突然发现封面可以放大了,想看黑团子长什么样的小可爱可以放大封面看 第69章 青苹果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黎非白看。   她穿了件红色公主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长而浓密的睫毛, 像是精心编织出来的一样, 一眼看过去,宛如精致漂亮的娃娃。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富养的孩子, 反正和“佳佳”不是一类人。   黎非白一般是不会主动和人搭话的。   只是现在,她不说话, 这小女孩要怎么发展剧情?   默了一会儿,黎非白垂下眼,轻声道:“他抢了我的苹果……”   小女孩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没看出来这人哪里有受害者的迹象,但还是关心的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黎非白摇摇头, “没有, 谢谢你。”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女孩愤恨地看着李大奎。   被踹了一脚, 衣服上到现在还有鞋印子,躺在地上的李大奎:“……”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跑到黎非白身边挽住她的手臂, “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去哪?”黎非白问。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 “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说实话, 小女孩不来,黎非白压根都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一个角色。   两人对视一眼, 黎非白低头不语, 小女孩则仰着脖子道:“说好你来我家找我玩的,结果昨天我一天都没有看到你,害我等了好久, 今天来找你,就发现你在这里卖苹果。”是个非常敬业的npc了。   “你为什么还要卖苹果,爸爸没给你钱吗?”小女孩狐疑地问道。   “没有。”黎非白如实回答。   “大人真是说话不算数……”小女孩嘟囔了一句,随即仰起笑脸,抱住黎非白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算了,你先跟我走。”   黎非白不知道拒绝小女孩会有什么后果,只好安抚她自己先把苹果送回家,之后在和她走。   小女孩笑盈盈的答应了,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黎非白跟着小女孩走的时候,猛然发现这条路格外熟悉。   被铁栏杆圈起来的二层别墅楼,花园,水池,大门水泥地上呈深褐色的痕迹……   这里正是黎非白昨天“工作”的地方。   门口只剩下保镖男一个人站岗,他表情严肃,不敢有丝毫松懈,身体紧绷着。   当看到黎非白和小女孩牵着手的时候,他脸上表情骤变,但很快又掩饰好,沉声和小女孩问了声好。   “小姐,你出门怎么不叫上我陪着,一个人多危险。”   保镖男显然已经了解自己的职责所在,如果他开门的手没有发抖,黎非白都快要信他是个认真负责的保镖了。   就在黎非白以为游戏会像昨天那样,判保镖男失职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冲保镖男做了个鬼脸,下一秒,拉着黎非白跑进院子里。   黎非白回头看了眼保镖男。   他明显松了口气。   如果说这个小女孩是别墅主人的孩子,那她说的“爸爸没给你钱”,就很好理解了。   小女孩让黎非白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自己则迈着小短腿去给黎非白泡茶。   黎非白心知自己现在的身份,让主人家做事,怕是不行。   奈何她有心想要帮忙,小女孩却是不让,黎非白只能安静地等着。   “嗷!”黑团子突然跳到黎非白的肩膀上,小声叫了一下。   黎非白偏过头去看它,“你怎么跟进来了?”   “嗷嗷!”   行吧,根本听不懂,她不该试图和一只怪物交流。   不过既然它能进来,就证明它有躲避人发现的方法。   不是说,怪物都有一个能力,叫“幕”吗?   之前欺负李大奎时,“人类”似乎也无法触碰到它,不然它这小身板肯定让人一下就扯下去了。   真是奇怪的生物。   好在黑团子不是特别重,让它趴在肩上也没什么。   黎非白余光忽然看见小女孩艰难地端着个茶托,正小心翼翼地往这边走。   “我来吧。”   黎非白起身去接小女孩,小女孩却摇摇头,怎么都不肯把茶托交给黎非白。   茶托上摆了两杯茶,小女孩走路不稳,水面不断晃动,眼看着就要撒出来,黎非白连忙伸手在下面托了一下。   “谢谢!”小女孩灿烂地笑着,道过谢后,好不容易才把茶托放在桌子上。   她伸手招呼黎非白坐到自己身边。   “快喝吧,刚才我就发现你手冰冰的,喝点热的会好很多。”   黎非白犹豫了一下,拿起其中一杯茶看了看,杯中是褐色的液体,带着股淡淡茶香味,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她随后又放下茶杯。   小女孩见到黎非白的举动,眼中隐隐露出失望之色。   “你不喜欢喝茶吗?”   “有些烫。”说着,黎非白改为双手轻轻握住杯子,“我先暖下手,一会再喝。”   “嗯!”小女孩这才开心地点点头。   黎非白没在多言,不经意般扫了眼小女孩走过来的方向。   昨天她负责打扫这栋别墅,可没发现哪里有什么茶叶之类的东西。   别说茶叶了,整个别墅除了玩家们都看不到人,这小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说,别墅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鉴别女应该知道,昨天她还去给别墅主人送了饭。   没有给黎非白细想的时间,小女孩闹腾的不行,根本坐不住,不到一会儿,就要拉着黎非白去这去那的。   黎非白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除了保镖以外,其他人应该都还没到工作时间,在睡觉。   小女孩似乎也对别人没有兴趣,领着黎非白东跑一下西跑一下。   在院子里的时候,黎非白看到了一个大垃圾桶,里面装满了修剪下来的枝叶,叶子上沾了晨间的露水。   “滴答。”   树枝实在是太多了,垃圾桶都装不下,有许多露在外面。   黎非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近垃圾桶,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只见树枝下是一张扭曲青白的人脸。   人脸眼珠外突,死死盯着上方,鼻子和嘴唇部分被纵横交错的树枝遮挡住。   半人高的桶中,灌满了红色如油漆粘稠的液体。   而在脸的旁边,放着断手和断脚,断面很是可怖,像是被人拿钝刀一下一下砍下来的。   黎非白皱了皱眉,死者的脸被树枝挡住,表情很是狰狞,只能勉强辨别出是一颗完整的头颅,想要看出是谁,要把上面的树枝拿开才行。   她刚抬起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牵住。   “你看垃圾桶干什么?快走啦,我们去那边,花园里有好多花,我想做个花环,一定很好看!”   小女孩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握住黎非白的手以后,怎么都松不开。   那只手上的力道加大,似乎要生生把黎非白的皮肉都剥下来一般。   “走吧,去做花环。”黎非白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和小女孩朝花园走。   走出去一段路以后,前方正好有一朵盛开的白色菊花,小女孩这才松开手,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摘花。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留下五个月牙型的血痕,已经破皮了。   穿梭在花丛中的小女孩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看到了花,她此时也没有心情在管黎非白,自顾自摘着花。   那天真灿烂的笑容,此时再看时只觉得寒凉阴郁。   黎非白没有闻到花香,却看见无数白色的菊花,在小女孩跑过去的瞬间绽放。   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花海中,小女孩一身红裙,宛如坠入水中猩红的血。   四周静得出奇,除了小女孩的笑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被小女孩牵过的手,冷得失去了温度。   黎非白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在客厅时,小女孩说她的手凉,才泡茶给她暖暖。   从海边一路来到别墅时,小女孩身上的温度都是正常的,直到刚才自己发现了垃圾桶里的尸体。   小女孩的手才变得奇冷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站在花丛中,头上戴着花环,冲着黎非白笑问道:“好看吗?”   白色的花,红色的衣,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的冲击力很大。   小女孩定睛看着黎非白,双眼仿佛漆黑的深渊,只要黎非白敢说一个不字,就要将其连皮带骨吞没。   黎非白神色从容,夸赞道:“好看。”   “真的吗?”小女孩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用两只小手捂住脸,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身子。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走进花丛,花的枝叶上沾满了露水,她刚走了两步,裤腿就被弄湿了不少。   小女孩站在花丛最中心的位置。   等黎非白走过去的时候,裤腿已经彻底湿透了,这家的花园,真不是一般的大。   小女孩感觉到走近的黎非白,把手从脸上拿下来,歪了歪脑袋,疑惑的望向黎非白,“你也想要一个花环吗?”   “我不要。”   黎非白僵硬地扯了下唇角。   她可不觉得白菊花编成的花环有多好看,与其说是花环,倒不如说是更像花圈。   谁料话音刚落,小女孩的笑脸就立刻垂了下来。   黎非白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陪小孩子很累,陪随时都有可能杀人的小孩子更累,还要时刻照顾着她的心情。   小女孩正要说话,就被黎非白接下来的行动给打断了。   只见黎非白弯下腰,双手绕到小女孩的腋下,动作轻柔的把人儿抱了起来。   黎非白调整了下姿势,确保小女孩的裙子不会走光后,才柔声道:“很好看,但要注意点,你是女孩子。”   方才小女孩穿着裙子在花丛里跑闹,有好几次裙子都被刮到。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眼神中充满了喜悦,看了黎非白好半晌,才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差点把花环甩下去,黎非白反应快,当即伸手帮她扶正花环。   “佳佳姐,我们回去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70章 青苹果   回去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八点了。   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想来是那对情侣在做早饭。   小女孩从黎非白身上跳下来坐到沙发上,伸手去够桌子上的两杯茶。   出门玩的功夫, 热茶变成了凉茶, 好在室内温度很暖,茶也没有特别凉。   小女孩端起一杯茶, 一口饮了三分之一。   她忽然拿起另一杯茶,仰起头看向黎非白, 眼睛亮晶晶的,“佳佳姐,你不渴吗?”   黎非白正想拒绝,一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接过了那杯茶。   手的主人, 正是黎非白不待见的封辞。   而就在这时, 一直装死的黑团子, 猛地抬起了头,如临大敌般,两只前爪勾住黎非白的衣服拼命往旁边拽, 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   黎非白面不改色,权当做看不见, 抬眼看向封辞。   他似乎是刚睡醒, 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摆着一副没睡好的死人脸。   封辞低头看了眼杯子, 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问道:“你这个时间不是在上早课?”   小女孩瞬间低下头不说话。   封辞手腕一转,漫不经心地把茶水倒在地上,活脱脱像个欺负小孩子的坏大人。   见状, 小女孩抿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感觉都快被凶哭了。   那是她精心泡的茶,用来招待自己好朋友的,现在却被倒掉了。   “你头上那是什么东西?”封辞冷着脸问。   小女孩哆嗦着嘴唇,声音中隐隐压抑着哭腔,小声道:“花,花环,和佳佳姐一起……”   话还没有说完,封辞猛然抬手挥过去,将花环打掉。   白色的花环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带着种破碎的美感。   那是小女孩穿梭在花丛中,一朵一朵摘下来,小心翼翼编织的花环。即使花的寓意不好,可是,花是无罪的,它的寓意,也不过是人类强加上去的。   在小女孩眼里,那就是漂亮的花环。   封辞身量很高,衬得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弱不经风,很是可怜。   他却没有放过小女孩,反而训斥道:“整天就知道玩,难怪你爸妈都不想管你,也就是仗着父母有点钱,以后出了家门什么都不是!”   “对不……对不起……”小女孩两只手紧紧抓住裙子,不停道着歉。   “还站着干什么,去洗手吃饭,送你去学校。”   小女孩偷偷用手背揉了下眼睛,委屈地抬头望了望黎非白,转身跑进餐厅。   黎非白没说话,扫了眼地面散落的花,隐约可见还有几滴水痕。   小女孩应当是哭了的。   “还有你,宋家招你来是干活的,不是让你来玩的。”封辞连带着把黎非白一起骂了。   封辞指责了一番后,吩咐黎非白把地面打扫干净,才离开。   黎非白心知这是游戏的剧情,忍了。   但一想到封辞刚才那作威作福,趾高气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通过刚才的事,可以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小女孩的父母许是有事在忙,把她丢在这里,由管家还有一个女人来照顾。看小女孩的反应,管家有恃无恐,显然不是第一次欺负她了。   “佳佳”可能是因为小女孩缺少玩伴的原因,才被招来工作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无父无母靠卖苹果为生,处处被姑姑欺压的“佳佳”能来别墅工作。   可是,管家还特意安排了一个照顾别墅主人的女仆,是为什么?   这个主人,指的是小女孩还是她父母?   黎非白默默收拾好地上的残局,就见其他玩家从楼上走下来,保镖男则从外面进来。   这一晚,她们似乎睡得也不怎么好,尤其是鉴别女,眼底一片乌青,活似一宿没睡,很没有精神。   几个玩家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径直走向餐厅。   现在是早餐时间。   黎非白洗了洗手,也跟了上去。   餐桌旁,小女孩已经乖巧的坐好,用筷子扒拉着碗。   今天的饭,倒是不像昨天那样,没有死老鼠和蛆虫,反而是一大盆蘑菇汤和炒青菜。   这次的菜,引起了在场所有玩家的注意,大家心里都有各自的猜测。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只能纷纷落座,准备用餐。   “佳佳姐!”小女孩热情的冲黎非白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闻言,其他玩家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偷偷打量着小女孩和黎非白,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扫着。   “佳佳姐,这个菜很好吃的。”说着,小女孩用筷子夹起菜,放到黎非白面前的空碗里。   “昨天的菜没有了吗?”黎非白忽地开口询问。   面对黎非白的问题,只有那对情侣可以解释,但他们似乎不愿意当着npc的面发言,埋头有一口没一口吃着菜,不说话。   反倒是小女孩很配合的回答,“佳佳姐,昨天晚上的菜,是我爸爸妈妈喜欢吃的,平时我是不怎么吃的,而且,早上吃那么油腻的也不太好。”   黎非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就是说,小女孩的父母才会吃那种饭,小女孩本身是不吃的。   有情侣带头吃菜,这些饿了一晚上的人,也开始跟着吃。   小女孩的目光始终落在黎非白身上,看样子是很喜欢黎非白,不停地给她夹菜,自己都没有吃几口。   她眼睛还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以后,又强装出的笑容。   黎非白看着小女孩,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忽然,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一僵,手上的筷子“吧嗒”掉在桌上。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   黎非白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封辞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厅门口,冷冰冰地看着小女孩。   “吃完就收拾一下去学校,车在门口等着呢。”   小女孩连忙从椅子上下来,手忙脚乱的走向封辞。   封辞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带着小女孩走了。   两个游戏关键人物都不在,且所有存活下来的玩家都在场,这无疑是给玩家们交流的时机。   黎非白扫了一圈众人,包括自己在内,现在还剩下七个玩家。   许是昨晚她杀了司机男,刀疤男和寸头男其中一个拿了司机男的钥匙和保镖男住在一起,才避开了死亡条件。   那对情侣率先开了口,女生道:“放心吧,今天的菜没问题,是我们两个在院子里找到的,按照我知道的线索,只有晚饭才会吃死老鼠。”   说着,她顿了顿,看向黎非白,“刚才npc也说了,是她爸妈爱吃,这点我的线索提示里倒是没说。我觉得这场游戏的关键,应该是先找到别墅的主人。”   “喂,你昨天不还去送饭了,有没有什么线索?”寸头男伸手推了推正好坐在他旁边的鉴别女。   不料鉴别女摇了摇头,“昨天我按照npc说的去送饭,那就是一个地窖,我进不去,只是把饭放到边上就走了。”   “你就没多待会?”情侣中的男人质问道,语气中满是怀疑。   “我的光脑提示我,不可以久留。”鉴别女无奈道。   像她这种需要依靠他人的异能,没队友时,就只能靠着光脑攻略按部就班的闯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不敢赌。   其他人显然也知道这个光脑提示是什么,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在追问。   场上的玩家,似乎只有黎非白一个人没有提示,在游戏场里各种踩雷。   餐桌上并没有沉寂太久。   保镖男分析道:“我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在门口,没有见到过什么这家别墅的人进出,只有……”   他看了看黎非白,犹豫着要不要把昨晚,和今早的事情说出来。   黎非白很平静,“只有我出去。”   闻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黎非白身上。   她却没什么表情,一点也不在意,从容道:“我的身份是需要住在外面的,这点,昨天晚上的两位应该知道。”   黎非白说的正是昨晚本该争夺房间位的刀疤男和寸头男。   寸头男点点头,“我知道,不光她,我想每个人除了在这里工作以外,都有其他身份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黎非白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淡淡道:“我出去是正常完成任务,和别墅主人无关。”   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反正大家都藏着掖着,也别怀疑这个那个的,都是为了通关。   可实际上,游戏根本没有明确给出黎非白的任务。   她一切的行动,都是通过已知信息推测的。   情侣女看着黎非白处事不惊的样子,掩嘴轻笑了一下,“那现在是保镖,女仆,清洁工,还有我跟我对象表明没有别墅主人的线索,剩下的钢琴师,还有家庭教师,两位有什么说的吗?”   刀疤男大力拍了下桌子,“他妈的老子昨天研究了一晚上琴谱,也没看明白那玩意怎么弹。”   他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懂钢琴那种优雅风趣之事的人。   黎非白想,大概是封辞的恶趣味,故意为之。   “我可以证明,昨天我们两个住一起,他弹琴弹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鉴别女弱弱道。   “房间隔音还挺好的,我就住你俩隔壁,都没听到。”寸头男调侃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岂不是在房间里干坏事都没有人知道?”   这人是在故意制造矛盾?   黎非白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玩家脸上的表情。   情侣男瞪了寸头男一眼,“现在是说干什么事吗?你这话题扯的也太远了。”   寸头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的工作是家庭教师,就是负责教刚才那个小屁孩的。”   说完,大家都开始思索有关游戏的信息。   寸头男突然拍了拍手,冲黎非白挑挑眉问道:“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跟那个小孩关系那么好?”   这也是其他人好奇的地方,但游戏中,玩家和npc触发剧情,一般情况来说,很少有人愿意公开这种线索,尤其是黎非白这种能力不差,独自作战的玩家。   正常人会选择私下联系上黎非白,用信息交换的方式获得线索。   也就寸头男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换做心态不好的人,面对众人的压力,怕是会说出来也不一定。   寸头男看着黎非白,意味不明道:“说不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71章 青苹果   黎非白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略过。   他们眼中, 有猜疑、有不解、还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顾忌。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下去呢?   黎非白往椅子上一靠,眸中划过极浅的嘲弄, 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道:“我有理由非说不可吗?”   “哈?”寸头男说话时流里流气的, 始终透着不怀好意,“不愿意说就说不愿意, 反正人都是自私的,你别整的好像我们逼你一样。”   黎非白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也不恼, 寸头男这种人,她也不是没见过。   左右不过萍水相逢,出了游戏谁也不认识谁。   但这话里话外透着股道德绑架的意味,让人有点不爽。   而且,即使黎非白说了, 这些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陪npc到处玩, 做花环, 就换来了npc的好感亲近,说出去谁信?   “这么好奇的话,你和npc单独上课的时候, 聊聊不就行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黎非白在说“单独”二字时停顿了一下。   是了, 寸头男是别墅主人聘请来的家庭教师, 说起来,反倒是要比黎非白这个“清洁工”更有和小女孩接触的机会。   几个玩家听了黎非白的话若有所思, 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只有寸头男始终紧盯着黎非白。   场上总共三个女玩家, 一个名花有主时刻有自家男人护着,一个身材火辣是个肯服软的,唯有黎非白独树一帜。   单长相而言, 黎非白尤为出色,皮肤白皙,身形高挑,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淡淡的疏离感。   她此时身上的衣服有几处是破的,左手臂上缠满了绷带,右手上也添了新伤,新结的痂清晰可见,想必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没人觉得她弱好欺负,反倒让人心中惴惴不安。   黎非白感觉继续说下去也都是废话,站起身就走。   她的工作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很简单,有时间和这些人闲聊,不如抓紧时间做完工作去找其他线索。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偏过头道:“别忘了洗碗。”   看架势,这些人还要说上很久,她可没那个耐心等他们说完,在过去洗碗擦桌子。   餐桌上,谁最后吃完,谁负责收拾,貌似没有问题。   黎非白直接选择性忽略掉封辞私自给她安排的活。   第二次打扫房间,黎非白已经轻车熟路,除了佣人房可以在里面打开以外,其他所有可能有线索的房间,里面的门把手都被拆除掉了。   而房间里目光所及的地方,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是较豪华一些的书房客房等。   黎非白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门把手,上面有许多细小的划痕,应当是使用工具时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要把门改成单向可开的门呢?   黎非白装模作样地把别墅打扫了一遍,就出门了。   途径餐厅时,另外六个人还坐在里面,双方打了个照面,谁都没有说话。   黎非白眼睑低垂,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咔哒”   听到黎非白关门时锁扣碰撞发出的声响,餐桌上的玩家沉默了两秒。   又过了几秒。   鉴别女透过窗户看到黎非白逐渐走远的身影。   “她走了。”   寸头男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即道:“要我说,她肯定知道重要线索。”   “知道又怎么样,她可能说吗?”刀疤男嘲讽道。   刀疤男之前差点杀了她,按照她表现出来的性格,哪怕是他低下头去问,这人都不会告诉他。   所以在餐桌上时,他才没跟着寸头男一起逼问黎非白。   “不说不代表没有办法撬开她的嘴!”情侣男是个心狠的主,不过碍于情侣女的意思,才迟迟没有动作。   保镖男见识过黎非白下手有多狠,皱着眉说:“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的,也怪丢人的……”   “那我们去找找线索吧?”情侣女眨巴了两下眼睛,笑着提议道。   在大家都看向她以后,她晃了晃手指,“昨天晚上为了求稳,大家都没敢有什么动作,现在两个npc都不在,留一个人盯着门口注意有没有人来,剩下的人抓紧时间搜查。”   情侣女说的很详细,操作也很可行。   眼看着有人有了重要线索,和npc亲近起来,他们继续坐以待毙下去,就什么都不剩了。   别说通关了,怕是保住性命都很困难。   情侣女的提议最终被所有人通过,最后她留下来盯梢,美名其曰,自己老公在上面,她肯定会尽心尽力,不至于坑自己男人。   众人思索了一会,很快也就同意了。   情侣女找到一处正好可以看到门外的位置,其他人则去了楼上黎非白去过的房间。   “一眼就看到头了,什么也没有啊!”刀疤男显然不适合干细致活,在屋里走了一圈,有些不耐烦。   他话音未落,不知从哪来的风,带来一阵寒意。   空气中飘来一股腥臭的味道,众人当即停下手里的动作。   “窗户!”鉴别女突然大喊。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窗户,这一眼却让人浑身发冷。   只见窗户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手印。   手印很小,不是成年人的尺寸,不待人走过去细看,屋中就响起一阵阵尖锐的哭声。   众人屏住呼吸没有说话,那哭声就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原本只有一个血手印的窗户,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窗户。   都是参加过游戏的人,对于看见血这种事,也算是习以为常,此时都还算冷静。   房间既然有反应,就证明,这里肯定有线索,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窗户上的血手印越来越多,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手上沾满鲜血,无力地一下一下拍着窗户。   那血印不断往下淌着血,把房间装点得触目惊心。   血顺着窗户流到地面上。   这手印,竟然是从里面印上去的。   与此同时,四周雪白的墙壁上,浮现出歪歪扭扭的血字。   【放我出去。】   【我好疼。】   【若若知道错了。】   这三句话不断重复,乱七八糟的写满了墙壁。   鉴别女是个比较惜命且反应快的人,看到“放我出去”四个字的时候,就拔腿往门外跑。   其余人见状,也连忙往外面跑。   好在,他们为了省事,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   房门没有直接关上,而是像被操控一样,让人能看到出去的希望。   事情发生的急,每个人离门的距离或近或远,近的还好,几步就出去了,远的人只能拼尽全力往外跑。   短短几秒时间,比地震时的12秒自救时间还要少。   保镖男落在最后面,此时门已经即将关闭,只留下胳膊大小的缝隙。   他把手伸到外面,向其他玩家求助。   “我把点数都给你们!”   刀疤男板着脸将手臂钢铁化卡住门,“快拽他!”   其他人也没愣着,当即抓住保镖男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外拽。   保镖男的肩膀顺着出去,头却抵在门后,脸上满是猩红的鲜血,无论众人怎么努力,门都无法在打开半分,反而开始颤动,有继续关闭的趋势。   刀疤男满脸冷汗,身体不停地颤抖,眼见着保镖男没救了,他也不想把自己也搭上,便把手收了回来。   “不要!救我啊!你们救我,我的点数全给你们,救我!”   “砰砰砰!”   看到刀疤男收手的动作,保镖男用另一只手猛砸门。   房门被砸得颤动,“砰砰”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挣扎。   保镖男把脸怼在门缝上,他眼中满是血丝,瞪得极大。   “咔嚓”   能清晰听到骨头被硬生生夹碎的声音,混杂着房内的哭声,还有保镖男撕心裂肺的喊声,场面顿时血腥无比。   隔着一扇门,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可怕的疼痛。   在门关上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彻底安静下来。   而这一切却还没有结束。   “砰!”   一条完整的手臂从门上掉下来。   情侣女听到楼上的动静时,就开始往楼上赶,正好看到这么一幕。   红色的血顺着门下的缝隙蔓延出来,流淌成一条小河,从里面倒映出活下来的人的脸。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这时,一楼忽然传来开门的响动。   黎非白不急不忙地顺着楼梯往上走。   她一直都在别墅附近,里面动静闹得那么大,想要听不见都难。   鉴别女见她过来,脸色惨白地说了一句,“他死了……”   黎非白抬眼看了一下聚集在门外的人,很显然,谁不在死的就是谁。   保镖男属实有些惨,昨天晚上就差点没了命,战战兢兢度过一夜,却不曾想今天就死了。   “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情侣男指着黎非白质问道。   “知道什么?”黎非白表情淡然。   “房间里有危险,这就是你知道的线索吧?你不提醒我们,现在有人死了,你开心了?”寸头男语调阴阳怪气,就差直接说是黎非白害死了人。   “所以呢?我让你们进房间的?”   黎非白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抹嘲讽之意出现在清冷的目光中。   在这你死我活的游戏里,谁也别装什么善人!   黎非白确实是有意没告诉他们房间的问题,她本以为这些人会在忍几天,没想到今天就忍不住想要查看房间。   要怪就怪他们太蠢。   其实游戏一开始,女人就明明白白的提示过了。   “你们要好好工作,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像什么小偷小摸,四处乱逛……”   说到底,玩家现在的身份是佣人,而这里是主人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佣人擅自进主人房间,都说不过去。   至于四处乱逛,黎非白今天是被小女孩领着逛得,自然不算违规。   而黎非白,只需要等着,有人触犯规则,就行了。   谁让她是清洁工,有打扫房间的权利。   不在多言,黎非白无视掉那些落在身上各种各种的眼神,径直过去,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看到她的动作,其余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黎非白看起来不像是心狠手辣的那种人,可不管怎么说,此时她面不改色踩在粘稠的血液上,神色都太过从容淡然了。   就像是,早已预料这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72章 青苹果   “你就这么把人丢在里面不管了?”小女孩的手搭在三米高的墙头上,双脚悬空,小脑袋晃呀晃的往里面看。   封辞靠着墙,头也不抬,专心把玩着黑色手环。   “我比较看好那个叫黎非白的玩家,我觉得她能通关!”   小女孩完全没有之前在别墅时委屈的样子,反而很是自然的和封辞聊着天。   封辞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   “哎……”小女孩突然叹了口气,“又淘汰一个。”   似是自言自语了半天,没人回应自己,小女孩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低头去看封辞,“你怎么不理我?”   “你吵死了。”   小女孩用手扒着眼睛,朝封辞做了个鬼脸,“刚才在屋里还说什么去学校,结果是出来吹冷风。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善变的男人,就你这样,以后可娶不到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封辞仿佛没听见那小女孩的话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谁料,下一秒,小女孩做鬼脸的眼球猛地从眼眶里爆出。   眼球掉在地面上沾了尘土,隐约可见红白相间不知名的组织。   “啊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小女孩大喊大叫着,用手去摸眼睛,却忘了自己此时还趴在墙头上,没了双手的支撑,身体措不及防摔了下去。   她和封辞离得近,就在小女孩即将砸到封辞身上的时候。   封辞忽然侧开身子,避开了摔下来的小女孩。   “砰!”的一声响。   小女孩背朝地,面朝天,狠狠摔在地上,正好砸到自己的眼睛上。   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是什么材质,这样都没有坏,她一个翻身爬起来,摸到两颗眼珠子后,坐在地上委屈地控诉着:“欺负十岁小孩子,你也就这本事了。”   “你十岁?”   封辞面无表情垂眼看向小女孩,他眼睛一圈似天生带着浅淡的红晕,周身气质冷沉阴郁,和在别墅时判若两人。   只见小女孩委屈巴巴地把眼睛擦了擦,重新按回到眼眶里。   “外表确实是啊!我又不能长大,所以永远是十岁!”   这句话无法反驳,游戏里的“人”,时间永恒定格,是真正意义上的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在封辞小小的“教育”过后,小女孩安静了一会儿。   许是心理年龄也是“十岁”的原因,她很快又按耐不住和封辞说起话来。   “真希望那个姐姐可以通关呀,我还挺喜欢她的,如果失败的话,能不能让她留下来,我感应到她身上也有”   话还没有说完,小女孩就感觉喉咙猛地一痛。   她下意识按住喉咙,却触及到满手的鲜血。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小女孩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我……我……”   “不想我毁了你的动力芯片,就把嘴闭上。”微凉的声线,带着股森然冷冽的感觉。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才消失。   小女孩本能地摸了摸脖子,才想起,自己是不会死来着。   不过动力芯片如果被毁的话,她又会回到从前那种混沌无意识的状态,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是一只十分纯正的附身怪,只不过她附身的却不是人类。   而是人类创造的AI实体肉身。   这种身体,和人类的区别就在于代替心脏的芯片,而她做的就是在游戏里当npc换取活下去的时间。   她和AI机器人的差别,大概就是动作思维等更像人类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动力芯片自带记忆,她也会有人类的真实情感,包括对死亡的恐惧。   一旦非npc附身于人类怪物被发现,都会被处死。   所以,她才为了苟活下去,在这里当npc。   只因为,生命与芯片相连,芯片则由他人全权操控。   “对不起……”   小女孩低下头,小声和封辞道歉。   “其他进来的人,要么被我们杀了,要么通关再也不见,你是第一个在我们这边战线的人类,不由自主就得意忘形了。”   “别把我和你们这些废物相提并论。”封辞语气里满是厌恶与杀意。   听得小女孩身子微颤,往旁边挪了两步,不敢在多话。   对于小女孩这种安于现状,画地为牢的怪物,封辞提不起半点兴趣。   果然,他还是更喜欢某人眼里那种时刻都有着希望的感觉。   不知想到了什么,封辞唇角微微上扬,指腹不断在手环上摩擦。   余光看到封辞脸上的笑意,小女孩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位祖宗,你还不如不笑呢,好他妈吓怪啊!   就算其他人心里有什么想法,看到黎非白那么自然的开门时,也没想法了。   门很轻松的就打开了,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般。   断了一条手臂的保镖男受到推门的力,朝后倒下去,双眼睁大,瞳孔已经散了。   他的脸因为用力往外挤,被门框划破了皮肤,脸上的皮肉外翻着,再加上死前怨恨不甘的表情,仅一眼就能给人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   “嗷!”黑团子突然叫了一声,从黎非白肩上跳下去,两只前爪按在保镖男的尸体上。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就见保镖男脖子上有被掐过的痕迹。   根据大小来看,和她昨夜看到的肉球触手很像。   黎非白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其他玩家,见他们没看到黑团子,只是警惕着周围,便随黑团子自由行动了,压根没注意到黑团子那邀功一样的眼神。   她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血字,忽然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让身后的人呼吸都跟着一紧。   “你发现什么了?”鉴别女讨好般,柔声询问着。   她没指望黎非白会告诉自己,只是下意识一问。   却不曾想,黎非白闻声看向她,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很是忧愁。   “这可不太好清理。”   众人:“……”   把房间变成这副样子的鬼怪:“……”   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还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呢!   别墅主人知道了,怕是都要感动哭了。   黎非白没管这些人怎么想,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记下“若若”这个名字。   想来,曾经有一个叫“若若”的小孩子被关在这里了。   血手印在窗户里面,也就是说,“若若”尝试过拍打窗户引起人的注意。   窗户是也被封死了吗?   黎非白之前就考虑过玩家可能会被关在房间里的可能,所以一直没有单独检查房间,只是做着清洁的工作。   如今看来,没有把手的门,紧闭的窗户,“若若”困在里面……   别墅主人雇这么多佣人以后,却终日看不见人影,只留一个管家还有女人在这里照看小女孩。   想到这,黎非白神色有些凝重,她感觉自己已经要接近真相了。   “在这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刀疤男咕哝了一句,说完,转身走了。   他还有个钢琴师的身份,今天白天就要弹奏了,他可不觉得自己弹的那东西能让“人”多愉悦。   有时间在这看尸体,不如去练练琴。   其他人商讨了一番,见此处没有线索,也都离开了。只剩下寸头男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黎非白。   “你说,这时候,我把门关上会怎样?”寸头男嘴角一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可以试试。”黎非白头也不回,淡声道。   不知是不是黎非白表现的太过平静,寸头男愣了一下,好半晌没有说话。   黎非白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保镖男的衣服口袋。   里面有半包香烟,几张白纸,还有一个对讲机,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黎非白在白纸上摸了一下,有白色的粉末沾在指尖上。   这是什么?   似看出黎非白不认识这东西,寸头男抬了抬下巴,道:“是粉,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这么看来,他来别墅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钱,想买这东西,可是要很多钱的。”   游戏一开始,每个人就有各自的身份。   他们是被雇佣的,在来之前,也有人物设定,就像黎非白,她是一个凄惨无比的孤儿。   这一关,难道是要找出所有人的身份和目的吗?   黎非白眼眸略冷,顺手把烟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寸头男的话,暂且存疑,多次言语对她不利的人,她可不觉得他会好心提示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黎非白开始变得多疑,不去相信任何人。   人性是最复杂的,与其对人抱有期待,不如一开始就谁也不信。   独来独往,没什么不好的。   黎非白忽然想起自己在那荒芜的沙地时,也是像现在这般,永远孤身一人。   漫天黄沙尘土,数不清的尸体,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想要把她拖入深渊。   她本想就那么死去,可又不甘于死去。   后来,她有了进入Instinct的机会。   如今想来,黎非白倒也没那么恨“邀请人”,那个人,不过是把她从一个地狱推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黎非白对着“案发现场”看得出神,大概是没有知心好友可以交流,所以习惯性在心里想事。   忽然,一只僵硬冰冷的手,伸向她的后脖颈。   黎非白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就见寸头男单手撑着门框,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另一只手顿在半空中。   黎非白眼眸一沉,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73章 青苹果、准备做坏事的拜拜同学   “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抓紧时间完成我的任务啊!”   见黎非白依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寸头男嗤笑一声。   “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一不小心断个胳膊腿什么的, 多难看。”   寸头男的异能, 似乎是可以斩断触碰到的东西,很是棘手。   黎非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边寸头男看到黎非白表情的变化, 不知为何愣了一下, 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黎非白一番。   “喂,你该不会……不认识我吧?”   “……”   黎非白没说话,脑海里快速回忆着有关寸头男的事情。   她十分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寸头男,那他说的“认识”指的莫不是游戏里的身份?   “真的假的啊?你进游戏的时候,都没有接收身份信息吗?”   寸头男怀疑地看着黎非白, 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 奈何黎非白始终沉着脸, 什么都看不出来。   “算了,管他呢!”说着, 寸头男居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黎非白心中疑惑更甚。   这人发什么疯呢?   “你老实配合我, 一会儿我就温柔点, 保证让你yu仙yu死爽翻。”说话间,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脱了个精光,把手放在裤腰带上。   寸头男淫邪地目光直勾勾盯着黎非白, 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这游戏还挺会玩的,师生play……”   闻言, 黎非白猛然想起了什么, 也顾不上房门会不会再次被关上, 快速往屋内后撤与寸头男拉开距离。   寸头男, 很有可能就是“佳佳”的老师!   黎非白脑海里浮现出“佳佳”日记本上的内容。   ——老师说,小朋友放学不可以自己回家,要爸爸妈妈来接,那我是不是不可以回家了?   当时她以为,是“佳佳”心思单纯,以为没有爸爸妈妈就不可以回家了。   可若是往别的方向想一下,改变一下语句,只看重点的话。   “老师说。”   “不可以回家。”   还有日记后面的内容:   ——身上好痛,可是我越哭,他们越是打我,还一直笑,说我是野种,野种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他们”和说“我”是野种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不怪黎非白现在才察觉到日记的不对劲,游戏从一开始给她的线索,就只有一句卖苹果的女孩,其他的全靠她自己寻找。   而从“佳佳”的描述来看,“老师”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老师,会是个虐待孩子的禽兽?   并且,这个老师的身份,竟然还有“玩家”扮演。   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玩家进入别墅的工作内容,就已经是确定好的了!   亏封辞那个大尾巴狼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安排工作,留这个淘汰那个的。   真就一戏精,管家这个角色被他演的明明白白。   保镖男有瘾,“抽烟”时需要避开人,所以他是保镖。   寸头男身份是老师,理所当然当了小女孩的家庭教师。   而“佳佳”,因为小女孩来到这里工作,陪小女孩玩,正好撞见老师……   把所有事情都捋顺后,黎非白眼底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这游戏,还真是连掩饰都不掩饰的针对她,毫无公平可言,完全就是差别待遇。   别人按照光脑给的任务推动剧情,她倒好,像玩扫雷一样,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黎非白越想越气,再看寸头男那副狰狞的嘴脸,恶心的不行。   此时黎非白已经退至到窗边,旁边就是一张床,房间里血糊得到处都是,门口还躺着一具尸体,寸头男都能提起性趣,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够变态的了。   寸头男耸耸肩膀,不要脸的说:“放心,我就是完成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我们大家都互相配合一下,你爽我也爽,多好?”   说着,他把手伸向黎非白。   就在那只脏手即将抓到黎非白时,黎非白眼眸一冷,一道水墙成环型将寸头男围在里面。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怪不得我了。”   话音刚落,黎非白的水墙,就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快速切割一般,有一瞬间的停滞分离。   寸头男抓住时机,狞笑着闯出水墙,抬手朝黎非白胸前抓过去。   黎非白闪身避开,同时加固了水墙,没有恋战,快速朝门的位置跑。   她故意后退,便是为了引寸头男进来,把房门空出来。   不然,就算在门口打起来,只要寸头男堵住门,她依然不能出去。   身后的寸头男再次打破水墙,直追而来。   黎非白心知水墙困不住寸头男太久,目光越发冷然。   似乎是黎非白拼命往外的姿态,愉悦到了寸头男,他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像只野兽一样,冲了过来。   黎非白咬了咬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保持距离!   只要被他碰一下,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几秒之内,黎非白不停用水墙挡住寸头男拉开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了门外。   黎非白快速分析着眼下的情况。   鉴别女要负责照顾别墅主人,情侣男女在院子里,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下刀疤男。   搞不好,刀疤男和寸头男也是一伙的。   只能跑到外面了吗?   “登登登……”杂乱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黎非白觉得下楼太慢,跑到一半时,双手一撑直接从楼梯上翻身跃下。   近两米的高度,震得黎非白脚下微麻,却不敢有丝毫停留,继续往前跑。   寸头男虽然早就清楚黎非白不好惹,但也没想到黎非白一个女生体力也如此好。   他站在楼梯边,手放在光脑手环,意念微动,一把枪型道具出现在手中,枪口直指黎非白。   “你在跑,我可保不准你能不能有个全尸。”   说实话,这个道具,用来对付大多数怪物都不在话下,寸头男也没打算用在黎非白一个女生身上,太浪费了。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黎非白。   黎非白的手刚触到别墅的门,听到寸头男威胁的话,转头就看到他手中的枪。   真有够逊的。   黎非白猜测,寸头男既然有任务,就肯定有达成任务的条件。   身为老师,最怕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劣性暴露。   寸头男连枪都拿了出来,显然她思考的方向是对的。   黎非白定睛看了看寸头男手中的枪,慢慢垂下手,无可奈何般轻声道:“你的任务只是和我……”   后面的话,好似让人难以启齿,黎非白微微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寸头男只当是枪的威胁让黎非白暂时服软了。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直接用枪好了,何必费那么大力气。以防万一,寸头男还是没敢松懈。   “别他妈废话,赶紧上来!”   寸头男似乎很急切,催促道。   黎非白思索了两秒,慢慢朝楼梯走,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来问道:“必须要在刚才的房间吗?”   她抬起头看向寸头男,即使寸头男掩饰的很好,黎非白还是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猜对了。   黎非白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寸头男,他的手紧紧握住枪柄。   别墅里顿时死一般的静默,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硝烟,一触即发!   “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比较好!”   寸头男手指扣动扳机,一束激光霎时射出。   他对于道具还是很有信心的,似感慨叹息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千钧一发之际,黎非白身前骤然浮现出透明的“幕”挡住这一击。   激光碰撞在“幕”上迅速扩散,造成小范围内的爆炸。   如石子坠入水面般,以黎非白为中心,地砖产生无数裂纹,快速朝四周蔓延。   黎非白本不想动用“幕”的,在这全是高玩的游戏里,难免不会被人看出来什么。   借着黑烟存在的几秒时间,黎非白再次跑向别墅门口,毫不犹豫,拉开门。   从刚才寸头男的反应来看,黎非白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   此时此刻,别墅里有鬼怪存在着。   而那个鬼怪,就是刚才房间墙上写着的“若若”。   “若若”不知为何被关在房间里,“若若”是个孩子,很有可能寸头男也是她的老师。   寸头男表现的实在是太急切了。   他为何要在刚死过人的房间里做那事?   这可不是一时兴起就能解释得通的。   只有一种可能,寸头男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符合人设,而是他在保镖男死了以后,才能确定,此时房间里有“鬼怪”。   他想要利用黎非白来达成“若若”的某种目的。   比如,“若若”想要杀“老师”,因“老师”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产生怨恨。   “老师”解释,他对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   于是,他要在“若若”面前证明自己对每个孩子都“很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黎非白的猜想罢了,她的线索少之又少,只能靠这种疯狂的推测,来判断游戏内容。   “若若”都已经变成鬼怪了,思想扭曲,貌似也合情合理。   这场游戏,真是把大人对孩子所有的恶意都表现出来了。   猥琐变态的老师,忽视孩子的父母,呼来喝去的管家……   黎非白忽然有些好奇,其他玩家,又将演绎怎样的角色。   或许,黎非白自己都没有发现,游戏玩得次数越多,她内心对于人性底线的承受能力,就越强。   哪怕是在肮脏的事情,摆在眼前,她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玩”下去。   在这只能不断逃生的游戏里,比起最初单纯的为了活下去。   现在的黎非白,彻底投入进去了。   从别墅逃出来以后,黎非白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准备绕到别处,暗中观察寸头男的反应。   现在“佳佳”跑了,“若若”会出来吗?   一切都需要去验证。   不料,黎非白没走出两步,一道身影就挡在面前。   封辞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凝视着黎非白,唇角微微上扬,“拜拜同学,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坏事呢?”   “……”   “还是说,刚做完坏事?” 第74章 青苹果、严禁任何言语行动上的提示与帮助   黎非白心里刚升起的解谜兴致, 瞬间荡然无存。   如果每次进游戏都要看到封辞这个坑货,那休息区里那种米虫生活,貌似也挺不错的。   这人总是阴魂不散的, 走路也没声音,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那张嘴,放到游戏里, 怕是一开口就能直接打破“幕”, 触发被动发狂状态。   还是无视吧……   黎非白在心里叹了口气,面无表情调转方向准备绕个道走。   “小孩不愿意去学校,似乎很怕老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把她送去医院了。”   此时不知在哪吹冷风的小女孩:“你丫才精神不好呢,深井冰!”   黎非白停下脚步, 抬眼看向封辞, “所以呢?”   或许是黎非白的反应过于冷淡, 封辞犹豫了两秒,胡扯道:“我在回来的路上, 正好撞见欺负另一个‘小孩’的家教, 我会开除这个家教, 然后……监督剩下的人里会不会也有这种垃圾。”   封辞说话时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很是随意,在说“另一个小孩”的时候, 故意加重了音,笑容意味深长。   他双手环在胸前, 唇角微弯, 好整以暇地等着黎非白说话。   封辞耐心的等了几秒, 结果黎非白“哦”了一声。   “哦?”封辞挑了挑眉, “你就这反应?”   已经走出两步远的黎非白停下脚步,不冷不淡道:“那我谢谢你?”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一句讥讽的话。   偏偏封辞不要脸地接着话茬,“不用谢,职责所在。”   黎非白感觉自己差点被封辞气乐了。   神tm指责所在。   封辞的一番话,就可以证明,他刚才其实一直就在门外目睹寸头男所有的行为,哪怕没看到,也一定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他轻飘飘的一句开除家教,直接判定了寸头男通关失败。   抛开其他,单按照游戏人设来看,“管家”是一个言语行为上十分苛责的人,但毕竟他也是拿钱办事,所以即使在怎么欺负小女孩,也要注意着些许分寸,不要被主人家发现。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肆无忌惮也是有可能的。   但“老师”那种行为,已经不是欺负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老师”的行为被“管家”发现,理所当然要开除。   然后是封辞看似威胁的“监督”。   主人家的孩子遭遇了这件事,“管家”全权处理,开除以后就算了?   想到这,黎非白眼眸微垂,轻声道:“我今天遭遇了很不好的事。”   封辞低头看着她,闲散又漫不经心。   黎非白感觉到封辞的视线,轻轻“啧”了一声,不待封辞反应过来,便难得的温和道:“管家,我可以休息一天吗?”   “休息?”封辞一副‘你没跟我开玩笑吧’的表情。   黎非白哪里管那些,抬起头定睛望向封辞,用着一张冰块脸,淡定地说:“我现在很害怕,小姐如果跟我经历了一样的事情,此时一定也很痛苦。”   是啊!都“痛苦”的去医院了,这是封辞刚才自己亲口说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医院陪她?”封辞脑子转的快,听出黎非白的隐藏含义,直白的问了出来。   见状,黎非白明知故问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   封辞用力咬了咬牙,面上维持住笑容,故作绅士地脱下外套披在黎非白身上。   他的衣服很大,把黎非白罩了个严严实实。   倘若封辞面前真是一个刚经历不幸的孩子,那他的行为倒是不失为温柔。   随后,封辞怜爱般微弯下腰,与黎非白平视。   “真是可怜,那今天你就先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好一个可怜,真觉得可怜,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现在在这里假惺惺演给谁看?   黎非白忍住把衣服扔到地上踩几脚的冲动,平静道:“好的。”   封辞演上瘾了一样,伸手摸了摸黎非白的头,“要我送你回去吗?”   黎非白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话音刚落,她就抬腿作势往前走,脚却不偏不倚狠狠踩在封辞的鞋面上。   黎非白仿若没有察觉到自己踩到人了一般,反而用力碾了两下,不冷不淡道:“谢谢管家。”   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封辞低头看了眼刚被黎非白踩过的鞋子,忽地抬手掩住不由自主上扬地唇角,轻笑道:“炸毛了。”   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不是说被揍那种受虐倾向,而是黎非白能因为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脸色就变来变去的。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嗡嗡嗡”黑色手环忽然传来震动,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把封辞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有些不耐烦地伸手在手环上按了一下,随后推开别墅的门。   却不曾想一开门就看到十分惊悚的一幕。   别墅客厅乌烟瘴气,地面上的砖石碎得不成样子,空气中弥漫着爆炸过后很重的灰尘味。   更让人看不下去眼的是,寸头男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客厅里拔足狂奔。而在他身后,一只没有脑袋,靠四条触手支撑的肉球正穷追不舍。肉球的后面还跟了一只黑了吧唧的东西。   整个大厅,可以说是鸡飞狗跳都不为过。   封辞眼皮子跳了跳。   他猜到黎非白会和寸头男大打出手,但没想到大厅会被损坏成这个样子。   封辞当即转身看向黎非白离开的方向,此时哪里还有黎非白的身影。   “黎非白,你给我回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封辞的喊声自然是喊不回黎非白的,却让客厅里的一人两怪停了下来。   黑团子可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小身子一僵,下一秒,直接窜进了沙发底下。   肉球怪显然也认识封辞,即使没有脸,也很是乖觉的两根触手搭在地面上,另外两根触手放在上面,摆成跪坐的姿势。   至于寸头男,那就更不用说,他现在最怕遇见游戏npc。   无处撒火的封辞看向肉球怪,忽地扬起笑脸,“怎么,等我解决呢?”   客厅一片死寂,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   肉球怪的触手抖了抖,在封辞的注视下,猛然跃起跳到寸头男头上,用触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寸头男拼命用手去扯触手,却无济于事,面部逐渐充血,他下意识催动异能,想要将肉球怪杀死,异能却好似失效一般,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封辞。   为什么?   他的异能呢?   寸头男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可空气死活都无法流通,舌头本能地往外吐,口水也流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封辞突然摆了摆手。   肉球怪当即卸掉几分力,用触手捆住寸头男的双手,如拖着死狗般,把寸头男送到封辞面前。   封辞一脚踩在他头上。   “鬼怪确实可以被异能斩杀,可这里,不是外面!”   寸头男的脸压在碎掉的砖石上,尖锐的石面刺穿皮肤,殷红的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更是说不出来话。   “杀死游戏的鬼怪,前提得是玩家,你已经出局了。”   下一瞬,寸头男的光脑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他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控制,双眼呆滞无神。   他的身体不停抽搐,宛如破碎的地面一样,产生无数裂痕,鲜血如油漆般大面积溢出,在地面上涂上浓重的色彩。   封辞嫌弃地挪开脚。   肉球怪没得到允许,此时还缠在寸头男的脖子上,触手上沾满了血。   “嗡”黑色手环再次震动。   与此同时,一道透明光屏弹出。   [玩家刘勇:已淘汰。]   [注意:请管理员不要做与游戏无关的事情,严禁任何言语行动上提示帮助玩家。一旦检测到违规,将判定本场游戏全员失败。]   封辞烦躁地挥手撤掉光屏。   本是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异常阴郁,浑身气息冷冽。   他向来睚眦必报,不是好人。却也厌烦了这种日复一日,每天都在杀戮的日子。   但他更不喜欢被控制。   似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封辞阴沉着脸,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微仰着头,用手背挡住眼睛,视线内顿时一片漆黑。   真好笑,无论变得多强,光明永远属于别人的,他的未来注定一片黑暗。   “如果我没有生下你,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只会给所有人带来痛苦,对他们来说,还不如死了痛快!”   “你为什么还不死!”   ————   黎非白并未走远,而是绕了路折返回来,藏在拐角处。   怕被封辞发现,她没敢去窗户那里偷看,只是模糊的听到“杀鬼怪”,“玩家”,“淘汰”之类的字眼。   寸头男的异能攻击性很强,按道理来说,对付一般的鬼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难道是封辞出手了?   好像也不太对,不是每个游戏封辞都会在,“阿莲”那场游戏,封辞不就没来。   这就证明,没有守关者的游戏,依然会正常淘汰玩家。   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忽然发现,自己貌似忽略了一件事。   玩家拥有异能,还有可以杀鬼怪的道具,假如碰到鬼怪场,岂不是只要能力够强,就能靠武力通关?   可寸头男的淘汰,恰恰驳回了这一点。   无论异能多强,都会有人淘汰!   黎非白掏出黑色手机,搜索了一下有关鬼怪的事情。   很快,手机就弹出一个界面。   Q版小人身边围绕着四个白色的框,黎非白依次点开,看着上面的内容。   上面分别写着:   怪物:一切未知的非人活体生物,包括但不限于进化的动物。怪物大多数生性凶残。[ps:普通刀刃很难将其杀死。]   鬼怪:死后变成鬼怪的人类,少数鬼怪保留生前的意识。[ps:因此种鬼怪往往有所执念,必须用异能或者道具才可以彻底杀死。]   异种:侵占人类身体的怪物。   共生:人类与怪物共用身体。   看到这,黎非白心中疑惑更甚,怪物和鬼怪,上面介绍的都比较详细。   可是异种和共生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黎非白猜测,异种和共生的区别应该是在于这个人类是否死亡。   她的情况,不出意外属于共生。   但也许某一天,共生就会变成异种,所以容辛浅她们才会把所有异种虐杀掉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没有其他有关共生的资料吗?   黎非白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翻找着信息。   Instinct升级过后,还是有一些好处的,要是以前,连这些信息怕是都要从他人口中才能得知。   终于,黎非白找到一个关于鬼怪等级的页面。   鬼怪等级和人类一样,用Level数值划分为低中高和特等。   玩家和鬼怪全都是用游戏数值来定义。   现实休息区,又与游戏场相通。   时间久了,怕是都无法分清哪边才是真实的。   怪物、游戏、人类、光脑,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Instinct把所有东西都联系在了一起。   有没有可能,光脑掌控着所有玩家的生死?   只有这样,哪怕异能强悍,也会死于游戏中,不会因为过分强大的能力,而打破游戏规则。 第75章 青苹果、各个都是演戏的行家   黎非白猫着身子绕着别墅外走, 避免被人从窗户看到自己。   按照记忆,她走到早上和小女孩去花园时途径的垃圾桶。   绿色的大桶还摆在原位,没有被人挪动。   黎非白走近垃圾桶, 抬手脱下披在身上的外套, 在手上缠了几圈。   不得不说,衣服料子很好, 扣子在阳光下, 反射出淡淡的光泽。衣服就这么被黎非白用来当成掏垃圾桶的手套,属实有些浪费。   她先是拿起上面的树枝,不料手上一沉。   黎非白仔细看了看树枝,垃圾桶的位置正好在树荫下,光影交错,树枝呈褐色, 上面缠绕着少许黑色宛如线虫一样的东西。   是头发。   长而蓬乱的头发, 沾着血水, 分散凌乱的绕在树枝上,很难分离。   黎非白眉头蹙起, 只能把树枝连带着头颅一起从垃圾桶中拎了出来。   死者是名女性, 面部也有几处被砍伤的痕迹, 脖子上狰狞的断口,此时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黎非白盯着这颗脑袋迟疑了一下。   这是那个带玩家进入别墅的npc!   她是怎么死的?   谁杀了她?   没等黎非白细想, 黎非白忽听到附近传来轻微的响动,当即把人头扔回到垃圾桶中, 拿着外套躲到旁边的一棵树后。   “哒哒哒”脚步声临近, 隐约还能听到男女交流的声音。   黎非白紧贴着树, 一动不动。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地窖上了锁, 我每天就是在外面送个饭,之后一直在门口呆着,送的饭也从来没被动过,别墅主人八成已经死了,我怀疑,地窖就是——”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静的出奇,只剩下风吹动树叶时的“沙沙”声响。   黎非白不动声色把短刺握在手中。   看来游戏里会演戏的人,大有人在。   说话的人正是鉴别女和那对情侣。   鉴别女似乎早就发现了地窖的问题,却没有告诉其他玩家,而是和情侣商量,显然三人是合作关系。   之前,刀疤男和寸头男,不过都是鉴别女用来打探消息的工具,她真正的队友,是情侣二人!   忽听情侣女冷笑一声,“没想到啊,咱们去查探个地形的功夫,就有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还新鲜着呢。”   黎非白对于自己没有踩在血上,留下脚印这点还是很自信的。   只是,若这三人非要搜找一番,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是她们杀了npc,倒也说的通,三人合伙,怎么都能解决掉一个npc。   问题是,她们为什么要把尸体砍成那副样子,塞进垃圾桶里呢?   “尸体当肥料挺不错的……”情侣女幽幽道,似威胁般,绕着垃圾桶走了两圈。   脚步声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人心上爬过,直叫人心头发慌,头皮发麻。   好在黎非白心理承受能力极强,情侣女这点伎俩,都不如黑线力量带来的副作用大。   很快,垃圾桶那边又没了动作。   黎非白知道,她们没有离开,只是在观察四周。   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来,静得黎非白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对!   外面即使在安静,也处于空旷地带。   哪怕没有说话声,也不该静到这种程度。   下一秒,黎非白身后的大树突然从中间炸开。   她躲避及时,倒是没有受伤,也看清了攻击自己的是谁。   情侣男的双手成钩爪状,抓在被分离成两半的树上,四肢更是古怪,姿势宛如野兽般半蹲着。   他半张着嘴,舌头像是蜥蜴一样吐在外面,从嘴里流出黄绿色的液体。   黎非白将短刺横在胸前,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视线略微下移,扫了眼情侣男“口水”滴落的位置。   那东西该不会还有毒性吧?   情侣男目露凶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黎非白。   “是你啊!”情侣女故作惊讶道,走上前来,鉴别女紧随其后。   她伸手摸了摸情侣男的脑袋,冲黎非白笑盈盈道:“吓到你了吧,他的异能是可以拥有动物的特性,像什么狗的嗅觉,鹰的利爪,蛇的毒液……”   黎非白看了看那被两爪子撕开的树干。   再怎么说,鹰也不可能把树弄成这样吧?   恐怕情侣男不仅是拥有动物特性,还有强化的能力。   见黎非白不说话,情侣女笑容更深了,“如你所见,我们三个是一起的,你有信心一对三吗?”   事已至此,也就没必要在遮掩了,情侣女环着手臂站在原地。   黎非白漫不经心地垂下拿着短刺的手臂,“玩这个游戏,肯定都做好了死的觉悟。”   “那你是准备好了?”情侣女随口道。   “……”   黎非白没说话,眼睑低垂,脑海里思绪千回百转,分析着可能性。   说来奇怪,在封辞身上吃的亏,倒是成了经验,她此时竟然有种,未尝不可一战的感觉。   毕竟,没有比封辞还要恶劣的人了。   “姐,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临死反扑一把也没准。”鉴别女忽然开口。   她们都见识过黎非白和人战斗时的场景,不光是客厅里那次,还有大门杀司机男时,她们一直都在暗处旁观。   本意是想让玩家互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可眼见着黎非白一个人单杀,说不在意是假的。   要知道,这一场的玩家里,可就只有黎非白是杀到现在的。   “我这不是逗逗她吗?难得见到个这么猛的女玩家。”情侣女笑容灿烂,给了情侣男一个眼神,男人瞬间收起那副可怖的姿态,上身站直。   “那个npc是我们杀的,我们两个的任务是,每天用尸体给花园施肥,本以为这个任务挺难的,毕竟没有尸体,就要自己动手,没想到昨天一天就死了好几个。”   情侣女和黎非白解释着,说话时不似作假,反而有种要和黎非白合作的姿态。   “我的是找到别墅主人,明明是照顾别墅主人的女仆,结果天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游戏是不是故意为难我。”鉴别女吐槽道。   黎非白大致清楚了她们的任务,沉默片刻,淡声道:“你们杀她,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地窖钥匙?”   “聪明!”鉴别女打了个响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游戏规则说了,不能偷,一但偷钥匙被发现,估计就直接出局了。”情侣男沉声道。   即使几个人现在看似相谈甚欢,可情侣男眼中的凶狠还是没有彻底隐藏,对于他来说,可能杀了黎非白会更保准一些。   “我没猜错的话,你把那个寸头解决了?”情侣女话锋一转,突然提起寸头男。   “……”黎非白没有马上回答。   “动静大的我们隔得老远就听见了,厉害啊!”情侣女越说越激动,就差拍着黎非白肩膀,给她竖个大拇指了。   “我没杀他,他的异能太棘手。”黎非白实话实说,没有揽功劳。   虽然此时寸头男可能已经被淘汰了。   “谦虚,我懂我懂。”说着,情侣女朝黎非白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得黎非白懵了一瞬。   她都没懂,这个女人懂什么了?   “不过,我也不差的,在你出门的时候,是我怂恿那些人去房间找线索的。”   原来是因为情侣女提议,那帮人才那么快就违背规则。   黎非白心中对于情侣女的定义又多了一些。   这个人,不好惹。   “说说你的任务。”情侣男不想听几个女人闲聊,把话题再次拉回正事上。   黎非白的任务,她自己都不知道该算是简单,还是难。   索性,她的任务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直接说了。   “活到最后。”   此话一出,对面三个人愣住,情侣男表情骤变,看那样子是把黎非白的话理解为不配合了。   还是情侣女最先反应过来,“姐妹,我都敞开天窗直接告诉你了,你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吧?”   黎非白皱了皱眉,没说话。   她的任务确实是这个。   情侣女盯着黎非白看了几秒,不知在想什么。   “行吧,那线索互换一下?我这边可以提供地窖的位置,地窖很有可能就是通关的地方,至于钥匙,我们各凭本事。”   这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提议,黎非白自然不会拒绝。   “我知道游戏主人公的经历。”黎非白道。   情侣男不乐意了,“我们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你就没点实际的线索吗?”   “你不想要更多点数吗?”黎非白面不改色,淡声回道。   情侣男很快就回过味来,游戏通关是有评分的,游戏背景完整程度,自然是算在内的。   就是说,游戏了解的越多,分数就会越高,点数同样有所增多。   就好比黎非白上次闯关,评分高达97,分配比更是独占七成。   在基数比较小的初级关卡,点数可能最多过百,可当成为高玩以后,每一关的难度,都是肉眼可见的提升。   黎非白虽然不知道这关点数能有多少,但想来不会少就是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终答应了黎非白,互换已知线索。   不过以防一方得到线索后毁约,几人商定,带黎非白去地窖,之后在由黎非白讲述游戏主人公经历。   提议听起来不错,黎非白却是眼眸一冷。   知道地窖位置又如何?   等她提供线索后,这些人岂不是随时都可以反悔。看似对双方公平的意见,实际上,只有黎非白一个人处于被动。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情侣男率先走在前面带路,情侣女则是友好的走到黎非白旁边,像是好姐妹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黎非白是她亲妹妹呢。   黎非白默不作声,在迈步要走时,忽地弯下腰,捡起一件衣服。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经意般让情侣女和鉴别女看清衣服的款式。   如果不是不得已,她真不想碰那只大尾巴狼的衣服。   不过想想,能利用封辞达到某种目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因为他的举动通关,怕是会气得够呛,也挺有意思的。   黎非白眼中一闪而过狡黠的笑意。   果不其然,没走出去几步,情侣女就忍不住道:“你这件衣服,我好像在哪见过?” 第76章 青苹果、我送你回去   何止是见过, 吃饭时,这衣服还穿在某npc的身上呢。   情侣女不动声色的把黎非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该不会, 有什么和管家相关的人设身份吧?   黎非白瞧着她眼神的变化, 就知道被误会了。   不过,她确实有意让这些人有些许忌惮, 才利用了封辞的衣服。   废物利用, 是一种传统美德。   “捡的,用来捞尸。”黎非白指得是她翻垃圾桶找线索的事。   听在鉴别女和情侣女耳朵里就有了其他含义。   这两个女人,都是人精,互相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吗?我看这衣服挺像早上管家穿的,这个管家看起来还挺不好惹的, 你小心点, 游戏里别乱捡东西。”情侣女关心道。   黎非白看了她一眼, 沉默点头。   几次害她身陷险境,确实不好惹, 最好能找个机会做了他, 才是最好。   三个女人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越走越偏辟,倒是没想到别墅院内还有这种隐蔽的地方。   若不是有鉴别女女仆的身份,怕是黎非白也要查探几天, 才能发现。   眼看着地窖的门就在前方,身后突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几人脸色微变。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其他人?   来的会是谁?   刀疤男, 小女孩, 还是管家?   在众人戒备的时候, 脚步声越来越近,巧的是,地窖附近根本没有任何可遮挡的事物。   黎非白犹豫了一下,定睛看向声源处。   只见,几秒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红色的裙子十分引人注目,上面沾满了草叶,正是封辞口中本该在医院的小女孩。   她头顶上也落了几片枯叶,在看到众人时,仰起头,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直接跑了过来。   众人脸色不太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被游戏npc发现,都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小女孩很是开心地拉住黎非白的手,“姐姐,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   闻言,其他三人默不作声离黎非白稍远一些,看向这一大一小两人,目光中满是疑惑。   同时有些好奇黎非白会作何反应。   黎非白知道小女孩很有可能不是人,可看到她乖巧可爱的模样,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们正准备玩游戏。”   小女孩沉默。   情侣男翻了个白眼,别过头。   玩游戏这种话,糊弄鬼呢?   不料小女孩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期待地盯着黎非白看,“什么游戏,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玩?”   说着,她又低下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管家哥哥总是管我管的很严,什么都不让我玩,我从早上起来,每天都是学不完的功课……”   鉴别女等人没说话。   这显然是要走剧情的意思,他们哪里和小女孩有交集,只能是黎非白来接话。   黎非白不负众望,轻声道:“所以你说谎说自己难受是吗?”   看小女孩这副样子,根本没有被欺负过的迹象,那就是她“骗”管家自己不舒服,逃课了。   小女孩委屈地点点头,然后踮起脚凑到黎非白耳边小声道:“姐姐可以不告诉他吗?管家哥哥知道了,会打我的!”   黎非白安抚她,“不会的,他是管家,也是你们家的佣人,应该听你的话才对。”   话音刚落,小女孩就拼命摇头,“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根本不管我,一直都是他管着我的,可我真的好怕他……”   说着说着,小女孩忽然抽泣起来浑身发抖,仿佛刚才还开开心心要玩游戏是幻觉般。   “小妹妹,你为什么会怕他?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情侣女走上前柔声询问道。   小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黎非白,带着哭腔道:“他打我,只要我作业有一点错误,就会把我的本子撕掉,让我重写,写得不好,还要罚站罚跪打耳光,真的好疼……”   “那你怎么不告诉你的爸爸妈妈?”情侣女问。   “爸爸妈妈不信,他们还说是我娇气,写不好作业,撒谎骗人。”   一番话听得众人心思各异。   这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她的一切都来源于父母,却又被父母亲自碾碎。   工作繁忙的父母,雇佣管家照看小女孩,却不曾想将小女孩直接推入深渊。   黎非白还记得初见小女孩,她性格像是一个小太阳,可当小女孩遇见封辞时,就好似老鼠撞见了猫,惊慌失措。   黎非白打从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事情的答案似乎已经在黎非白心里十分明了。   这场游戏的真相,怕是要格外残忍。   小女孩忽地止住哭声,很是认真的望向面前的几人,“我们杀了管家哥哥吧?”   此话一出,黎非白的脸色即刻冷了三分。   “管家姐姐告诉我,人死了以后,要被埋进土里,之后就会像院子里种的那片花一样,变成美好的东西。”   小女孩用着最天真的语气,说着让人心底发寒的话语。   管家姐姐?是指那个被情侣女她们杀的女npc吗?   她为什么要和小女孩说这种话?   黎非白看着小女孩,询问道:“你见过其他变成美好的‘东西’吗?”   她问的很隐晦,站在小女孩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刚才小女孩的话里,可谓是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小女孩很有可能亲眼目睹了……   “爸爸妈妈变成了漂亮的花!”小女孩说。   说完后,小女孩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惋惜道:“不过爸爸妈妈变成花以后,就不能陪若若了,所以,我又偷偷把他们挖出来了。”   “你把他们带到哪去了?”鉴别女当即问道,语气正常,却也难掩激动。   游戏在小女孩这里有了重大突破。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眼里满是疑惑不解,她说:“爸爸妈妈不就在这里吗?”   闻言,黎非白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铁锁已然生锈的地窖。   小女孩,把父母的尸体搬到了地窖?   钥匙会在小女孩那吗?   答案近在咫尺,即将呼之欲出,可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你们不去干活,在这里聚会吗?”   封辞走过来,表情阴郁,冰冷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不经意般在黎非白手上的衣服停留了一瞬。   “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天天养你们吃白饭的吗?”   闻言,除了黎非白和小女孩以外,其他人都连忙离开。   鉴别女跑了一半,恍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就是守着地窖,跑什么?   无奈,跑都已经跑了,此时在回去也不是办法。只怪以前闯关时养成了,面对不好惹的npc,能跑就跑的习惯。   不过,今天的管家脾气貌似不是很好,和第一天介绍时说“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难道是因为没看到另一个npc?   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   “你不是难受回家了吗?”封辞在黎非白面前站定,语气自带讥讽,看也没看那一直往黎非白身后躲的小女孩。   “迷路了。”   黎非白丝毫不惧,迎着目光和封辞对视。   就见封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迷路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挑选墓地呢?”   闻言,黎非白眼眸一沉。   封辞这句话,可以说是相当难听了。   见黎非白不说话,封辞语调凉凉,“你最好别做什么小动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他低下头,一双阴沉的黑眸,似笑非笑看着黎非白,笑意耐人寻味。   封辞说:“我送你回去。”   黎非白:“……”   看来这是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所以,封辞现在是在阻拦玩家们通关的进程吗?   临走前,封辞不知对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顿时耸拉着脑袋走了。   回去的路上,封辞始终跟在黎非白身后,也亲眼目睹了黎非白把自己的外套顺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黎非白还是穿着之前那一身简单的服饰,头发全部扎起绑成了马尾,或许是头发过长的原因,她在走路时,头发也会跟着一甩一甩的。   封辞走在后面,就看见那头发一直在眼前晃。   晃得人心里莫名烦躁。   在风吹来的时候,有少许发丝扬起,差点甩在封辞身上,他突然抬起手。   一把扯住了黎非白的头发。   黎非白终于停下脚步。   她身子有些僵硬,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封辞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难道拔头发都不足以满足这男人的报复心,现在是要变本加厉的报复?   虽然这种行为很狗比,但仔细想想的话,封辞好像也不是做不出来的那种人。   怎么办?   现在就跟封辞发生冲突,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黑瞳带着探究神色。   封辞不说话,手上却还抓着黎非白的一缕头发,当着本人的面,捏了一下。   黎非白眼皮跳了跳。   真想把这只狼爪子剁了。   封辞没有错过黎非白表情上微弱的变化,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   “你两天没洗头了吧?”   “……”   “某人昨晚在地上打滚,头不梳脸不洗,直接躺在床上睡大觉,真是个脏小孩啊!”   说话时,封辞脸上还摆出夸张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松开抓头发的手。   黎非白用力咬了咬牙。   这人……   真的好欠揍!   在危险面前,谁还会顾忌有没有弄乱头发,弄脏衣服?   要不是封辞一直跟着,让人无法放松警惕,她又怎么会装睡。   黎非白冷冷地瞥了封辞一眼,转身继续走。   下一秒,几颗蓝色水球凭空出现,一颗不落的砸在封辞身上。   黎非白很少使用这种形态的异能,不能给自己解渴还耗费MP值,也就用来整治封辞时非常好用。   “好好洗洗脑子,省的天天说疯话。” 第77章 青苹果、哭也没事,我不会笑你的   封辞没躲, 那些水球不偏不倚落在身上,打湿了头发和衣服,水珠顺着向下滴落。   不知是不是被黎非白的异能砸惯了, 此时的他很是从容, 闲庭漫步般几步追上前面的黎非白。   就在他要出手的瞬间,黎非白好似早有准备, 上身往旁边倾了一下, 同时摸出绑在腿上的短刺   封辞不怒反笑。   说实话,黎非白这种随时做出反击的姿态,他很满意,甚至有些期待黎非白之后的表现。   就是不知道四肢被折断后,她的异能还能不能使得出来。   封辞眼睑低垂,毫不掩饰眼底翻涌而来的恶意。   黎非白对于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 尤其是封辞那不加掩饰的恶意, 如果有形态, 怕是都要溢出来了。   不能犹豫,封辞的异能太诡异了!   黎非白抿了抿嘴, 手起刀落, 朝封辞喉咙处挥了过去, 带着想要一击划开喉管的气势。   封辞果断闪身后撤,抬手抓向黎非白的手腕。   不料黎非白似算准了封辞的动作一样,手上一松, 短刺脱手掉落。她眼神骤冷,猛然抬腿踢向对方太阳穴位置。   这一招又准又狠, 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 封辞也不是绣花枕头, 知道躲不开, 索性抬手用手臂硬扛下这一击。   下一瞬,他就感觉到后方有异。   果不其然,银黑相间的短刺破风而来。   封辞迅速转身,他手劲极大,一只手便抓住黎非白,将人拉置身前。   短刺自然不会伤了使用者,无奈停下,与此同时,封辞又在黎非白小腿上踹了一脚。   强烈的痛感传来,黎非白咬了咬牙,反其道而行之,忽然直直朝封辞身上撞了过去。   少女的身体有些纤瘦,即使是隔着衣服布料的触碰,也让人有一瞬间的呼吸凝滞。   一种不知名的酥麻感,向着心脏和大脑冲去。   封辞黑眸隐晦不清看不出情绪,调笑道:“不要因为没人看到就扑过来。”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两人同时倒地,封辞一人承着两人的重量,摔得结结实实。   黎非白只僵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撑起身子坐起。   她借着全身的重量压在封辞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封辞的脖子。   就这么掐死封辞貌似不太现实,还是得用武器才行。   黎非白眼眸微动,快速在地上寻找着自己的短刺。   恍惚间,她余光注意到封辞脸上的表情。   封辞没有反抗,一双黑眸凝视着黎非白。   他眼瞳漆黑,极具侵略性,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狞之色,极端情绪交织之下,就像是一条盯上猎物的恶狼,整个人都透着股疯狂。   见黎非白的注意力有一分落在自己身上,封辞勾起唇角,无声说了几个字。   “杀了我。”   黎非白读懂他的话,眼瞳微缩。   这人疯了吗?   封辞忽地伸手环住黎非白的腰,完全无视黎非白的手还在自己脖子上。   她好像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饭,再加上在游戏中时刻都有生命危险,连休息都无法休息好。   封辞掌心轻轻在黎非白腰肢上一握。   好瘦。   黎非白顿时身体一僵,大脑有一瞬空白。   两人距离很近,若忽略那桎梏在脖颈上要致人于死地的双手,倒不失为一副美景。   空气中满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封辞无声看着黎非白,两人像是较着劲,谁也不退不让。   黎非白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一丝疯狂。   她忽然松开双手,左手扯住封辞湿漉漉的头发往后压。   右手虚空一抓,接住飞来的短刺。   黎非白双眼微弯,笑意盈盈,在封辞的注视下,举起短刺,狠狠刺入!   “嗷!”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黑色的小东西猛地窜了出来,它张开嘴巴,一口咬住刺刃,硬生生让本该刺穿封辞喉管的短刺一偏。   封辞胸前的衣服瞬间被划破,短刺有一半没入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触目惊心。   由于用力过猛,黎非白上身也随着力道向下倾,手上握着短刺依旧没有松开。   “滚!”   黎非白看向此时还咬着半截短刺的黑团子。   若不是它咬住短刺,这一下是可以杀了封辞的,就算偏了,也能重伤封辞。   不料黑团子仰起头,一双金色竖瞳紧紧盯着黎非白摇摇头,两个尖尖的耳朵随着晃了晃。   “那你是和他一起的了?”   黎非白低着头,背对天空,身下的封辞正好被她的影子覆盖,远远看去仿佛两人都被阴影笼罩在一起般。   “嗷……”黑团子死咬着短刺,从嘴里发出呜咽声。   “碍事的东西。”   就在黎非白和黑团子对峙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捧住了黎非白的脸。   不等黎非白有所动作,封辞率先开了口。   “我的异能,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距离极近,封辞躺在那一片阴影中,咄咄逼人的目光,似要将人吞噬殆尽。   黎非白心中警铃大作,莫名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情绪。   封辞怎会给她机会,他双手捧着黎非白的脸,逼着她只能与自己对视。   “疼的话,哭也没事,我不会笑你的。”   “你——”   黎非白话还未说出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被匕首扎进血肉里,疯狂搅动一般,痛得人手脚发麻,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疼痛,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事情。   黎非白呼吸加重,忍住呼之欲出的痛呼声,不由自主的环住双臂。   封辞一把将黎非白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开始清理自己的伤口。   黎非白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因疼痛而止不住地颤抖。   黑团子在旁边急得不行,围着黎非白转了好几圈,最后跑到封辞那边,张嘴咬住封辞的裤脚,“嗷嗷”叫个不停。   “你干了什么?”黎非白痛的使不出力气,脸色惨白,紧咬着牙,从缝隙中挤出一句话。   封辞不在意的拔出插在胸前的短刺,慢条斯理地脱下血衣,偏头看了黎非白一眼,“没感觉出来吗?”   闻言,黎非白心下猛地一沉。   这是被短刺刺进皮肉的痛感!   只不过,要相较于那种痛感更甚,所以她一时才没感觉出来。   封辞的异能,可以将疼痛加倍转移到别人身上?   想到这,黎非白眼眸一冷,刚才,如果她杀了封辞——   她会不会也没有命活了?   疯子!   这人绝对是疯了!   居然不怕死到要拉着她一起死。   封辞并没有使用药效良好的治疗药剂,只是在伤处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后,用绷带缠住。   他随意拿出一套新衣服换好,就那么坐在黎非白旁边,温柔地看着黎非白。   “拜拜,有人告诉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然后,我就把这世间的痛苦都经历了一遍,可即使能感同身受,我也无法理解那些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封辞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像是在和黎非白聊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   “谁管你。”黎非白额间冒出一层薄汗,却不肯服输开口示弱。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封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抚着黎非白的面颊,似乎未察觉到这个姿势和动作有什么不妥。   “你现在多少也能体会到我的一些感觉了吧?”   体会你大爷。   黎非白从来没有这么想骂一个人。   “这个世界真的不善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想活着,都是错的。”   “……”   “你猜猜看,我是想死还是想活?猜对的话,我现在就解除你身上的异能。”   封辞低眸凝视着黎非白,漂亮的眼瞳里装载着无限温柔,说话时的语气,更是像哄孩子般温和。   黎非白没说话,闭上眼不理这个疯子。   封辞反而伸手扶起黎非白,如视珍宝般揽入怀中。他知道,黎非白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明明很疼,为什么不哭呢?”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封辞揽着黎非白的手收紧,浑身透着幽冷,就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似的。   冷白如玉的手染上红色,依稀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牵起黎非白的手,垂下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黎非白左手掌心处。   在那里,有一道疤,透过疤痕来看,显然黎非白当时伤的不轻,就连她现在身上都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   头顶的太阳依旧散发着光芒,却总有光亮都无法渗透的地方。   “我等着你杀我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有事,知道吗?”   ————   黎非白不知何时昏过去了,后来是封辞将人一路抱回去的。   黑团子怕封辞怕得不行,三步一抬头,两步一停的跟在后面,也不知是怕封辞会杀了黎非白,还是别的什么。   封辞把黎非白放在床榻上,像之前那样,守在床边。   黎非白阖着双眸,呼吸平稳,睫毛又长又密,沉沉睡去。   盯着黎非白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封辞忽然想起了什么,弯腰挽起了黎非白的裤腿,露出小腿的部位。   白嫩的皮肤上,一道青紫的痕迹很是刺眼。   封辞皱了皱眉,抬手用指腹在那处轻按了一下。   “女生都是这种碰一下就紫的体质吗?”   封辞眼睫微颤,感觉到心底传来一股奇怪的感觉。   很陌生,有种让人失控的感觉。   睡梦中的黎非白收敛了所有锋芒,乖得不行。   封辞指尖顿了下,也不知出于何种情绪,将那抹紫色的伤痕清除,匆忙将人挽起的裤腿放下。   “嗡”黑色手环突然震动。   封辞面前弹出一个红色的警报光屏。   [禁止以任何形式给游戏玩家治伤!]   封辞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下,幽幽道:“我怕她没等被游戏玩死,就先疼死了,行不行?”   [检测到玩家黎非白处于重伤状态。]   封辞没说话。   黎非白是不是重伤,他说了算,至于光脑上报消息,也没事。   封辞不认为自己出过任何差错。   他做得很完美,没有人可以发现。   他这个游戏管理员可是很称职,差点亲手“杀”了玩家。   即使不信他,那些人也没有理由怀疑黎非白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   封辞太了解他们了。   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独断专行,实际上畏手畏脚的废物。 第78章 青苹果、一起变成美好的东西吧?   “嗷!”黑团子见封辞自言自语, 举止怪异,小声叫了一下。   它不敢太靠近封辞,只是偷偷用尾巴尖扫着黎非白。   只要碰到一点点。   一点点就够了……   封辞没心情管它, 之前没细致处理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封辞只好脱去衣物,动作熟练的拆下绷带, 重新换药。   两处狰狞的伤痕在玉质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一道新伤, 一道旧伤。   旧伤从肩处向下逼近心脏的位置,爪形疤痕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当时的惊险,新伤看起来倒是没那么严重。   封辞正准备上药,忽地垂眸看向靠近黎非白的黑团子,厉声道:“离她远点!”   “嗷……”黑团子连忙后撤, 委屈地叫了一声, 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封辞眼中是遏制不住的暴戾。   他走过去, 抓住黑团子的后脖颈,单手把它拎了起来。   “你的力量给她用, 不代表, 她的身体你就可以用, 懂吗?”   “……”黑团子耸拉着脑袋,连叫都不叫了。   封辞就那么看了它好半晌,忽然笑了, 随手一丢,把黑团子扔到地上。   黑团子不似人类那般情感多样化, 它所知道的一切都来源于黎非白, 此时根本无法理解封辞的所作所为。   这个男人, 一边恶劣地伤害着黎非白, 一边又像现在这样,温柔地注视着黎非白。   到底在干什么?   黑团子和昏迷中的黎非白不同,它是清醒着的,甚至很多时候,黎非白失控,它也是有模糊得记忆的。   最让它无法忘记的画面,是黎非白第一次失控那次。   暴虐因子,和杀戮带来的快感,不止是黎非白,它同样也很享受,肆意大闹了一番。   身体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和自由。   可就在它想要彻底占据这具身体的时候,被阻止了。   它和那个男人缠斗了一番,男人不知有什么顾虑,没有下杀手,只是防守着,承受着它和黎非白的杀意。   直到最后,它在男人身上留下了堪称致命的伤。   下一秒,无法用语言形容,刻骨铭心的痛苦却出现在它身上。   在意识彻底沉睡时,它听到男人说:“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一件事?”   “在未知处境下,你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句话,对于黎非白来说,或许是一句神级病人的发言,听起来莫名其妙。   但它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黎非白的身体还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怪物失控过后的肆虐。   当时的黎非白,应该对未知的危险,更有畏惧之心才对,不能随随便便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它和她,应该多加磨合相处。   后来,它和黎非白确实合作的不错,至少不会失控到没有意识了。   黎非白不停给自己下达的心里暗示,可以说,只要封辞不死,黎非白信念不变,它们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永远不会失控。   可是,总觉得好奇怪。   有哪里不对劲!   也许,它在成长一些,就能懂人类的思维了。   偏偏,黎非白之后开始很少用它的力量了,直到它凝聚成形,也无法解开疑惑。   它就是一只盗窃人类情感记忆和身体的怪物。   好想……   更多的了解人类。   金色的眼瞳死死盯着黎非白,黑团子猛地窜了过去,它的速度极快,正在处理伤口的封辞发现后也为时过晚。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黎非白睁开了眼睛。   封辞呼吸一滞,没有动。   只见黎非白缓缓从床上坐起,黑色的眼眸化为金色,定睛看向封辞。   封辞也静静地凝视着她,阴沉的目光,没有放过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片刻后。   封辞抬了抬下巴,淡淡道:“看来,我说的话,你是根本没听。”   “我想和你谈谈。”   ————   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白悠悠转醒,她似乎睡了很久,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乏力感。   对了。   封辞!   黎非白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佳佳”的破房子里。   她快速检查了一番。   保镖男的半包烟,黑色手机,短刺,就连之前“卖”苹果的钱都没有丢。   黎非白把短刺握在手中,低头沉思。   这把短刺可是扎在封辞的胸前,那种刺入皮肉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她真的差点杀了封辞。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黎非白努力想要回忆起当时的事情,但记忆却好似断片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后面发生的事。   一股眩晕感猛然袭来,黎非白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过去。   她伸手撑在床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倒下。   缓了一会儿后,黎非白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居然睡了一天一夜,难怪醒来时,身体如此难受。   饥饿感,缺水感,和久睡过后莫名的乏力,混杂在一起,让黎非白很是不适,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事情。   将所有疑惑压在心底,黎非白起身,从麻袋子里拿出苹果用来填肚子。   不得不说,开局给的这一袋子苹果,真的派上大用场了。   黎非白掏出所有的钱,压在苹果袋子下面。   在这里的时候,她常常会有一个念头,这些所谓的npc,有可能不是单纯捏造的数据。   如果“佳佳”真的存在,那这些她无法花出去的钱,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吃了几颗苹果后,黎非白感觉那股不适感减轻了许多,可心里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难道,她出现幻觉了?   黎非白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黎非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弯腰挽起裤腿。   只见小腿处光洁白嫩,不似受过伤的样子。   她又扯开衣领,低头看了看,身上也没有伤。   真是见鬼了。   没有忘记自己还在游戏里,并且有工作要做,黎非白简单收拾了一番,往别墅走。   一路上都很正常,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黎非白站在别墅大门前,门口空无一人,大门紧锁。   也是,保镖男和司机男都死了,哪里还有人看门。   黎非白左右观察了一番,见附近都没有人后,蓄力助跑双手够到围墙爬了上去。   说实话,她也不想重回这个鬼地方。   无奈,游戏场的npc都在别墅,如果一直无法通关,她说不定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虽说游戏世界和现实很是相像,但黎非白还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这。   可当黎非白推开别墅门时,有个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心底警兆顿生,黎非白当机立断,反手将门关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她连忙掏出手机查看。   [你是一个有着凄惨身世,靠卖苹果为生的女孩,你唯一的朋友叫宋安若,她和你不一样,每天都能穿漂亮的衣服,你很羡慕她,后来宋安若提出让你去她家工作陪她,你同意了。]   [可当你真的来到别墅时,却发现这里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美好,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你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你真的了解自己的朋友吗?]   游戏迟来的提示,预示着在黎非白不知道的情况下,游戏有了新的进展。   也许是其他玩家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准。   想到这,黎非白转身朝地窖跑去。   果不其然,其他玩家此时都聚集在那里。   听到有脚步声,众人面色微变,当她们看到是黎非白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刀疤男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你没死?”   黎非白没说话。   情侣女一如既往的表示着友好,“昨天咱们不是被npc发现了吗?我就想着赶紧通关,一直不见你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   “有通关线索了?”黎非白问。   “当然!”   闻言,黎非白点点头。   所有人都在外面的话,就证明别墅里已经不安全了。   这些人有事瞒着她。   黎非白自知是后来的,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说实话,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几人。   情侣女和情侣男身上风尘仆仆,鞋子上沾了很多泥,鉴别女则一直蹲在地窖前尝试开门。   这些人拿到钥匙了?   刀疤男身上有几处不明显的褐色痕迹,看样子是新弄上去的。   他杀人了?   玩家们都在,他杀的是谁?   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情侣女似乎胜券在握,也不在意多一个“躺赢”的人。   众人安静的等着鉴别女开锁。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突然,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哭声,众人顿时如临大敌。   从视野上来看,完全看不到小孩子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宛如立体环音般,一会儿响在左边,一会儿响在右边。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异响,埋在土地下的尸体张牙舞爪地爬了出来。   奇怪的是,那些尸体全都是残肢断臂,腐烂的皮肤上沾满了泥土,朝这边不停蠕动着。   不得不说,情侣女她们真的很有经验,怕是算准了死后会变成鬼怪这一点,才把所有尸体都分尸削弱其战斗力。   黎非白看向还在开锁的鉴别女,不由得疑惑。   真的能通关吗?   “你们不陪若若玩了吗?”小女孩穿着红裙子,从那些碎尸中走了出来。   情侣女看向刀疤男质问道:“你录的琴声没有用?”   刀疤男也很是诧异,“不可能,线索上说,小女孩最喜欢听琴了,午睡时必须听琴声入睡。”   “那她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跑出来?”   “我他妈哪知道!”刀疤男也急了。   “会不会是你弹得太难听了?”情侣男在一旁嘲讽道。   刀疤男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在这里,情侣男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是他,也只能忍着。   几句话下来,黎非白大概了解了情况。   小女孩是这场游戏的boss。   刀疤男这个钢琴师起到牵制小女孩的作用,据他所说,小女孩喜欢钢琴。   那钥匙呢,是从管家那里抢来的?   封辞会那么痛快的给出钥匙,被刀疤男他们杀了?   怎么可能!   黎非白十分怀疑,封辞又挖好了坑,等着这群人一个个往里面跳。   想到这,黎非白望向鉴别女手里那一大串钥匙。   是的,就是一大串,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有上百把钥匙。   可能里面有真的钥匙,可现在,小女孩明显不会在给她们时间了。   “一起变成美好的东西吧?”   话音刚落,肉球怪突然出现,直直朝众人飞了过去,它的四根触手不知何时变成人手的样子,在空中以人类无法完成的姿势扭动着。   隐约可见上面有着歪歪扭扭的缝合线。   小女孩竟然把人手缝在了肉球上!   “艹,谁要和你这个鬼玩意玩过家家。”情侣男骂了一句,没沉住气变为兽形态,朝小女孩攻了过去。   “都别愣着,拖住她!” 第79章 青苹果、正式留下黑团子,给黑团子取名字   “砰!”   肉球怪扑在刀疤男身上, 惯性带来的冲击力将刀疤男撞的往后退了几步,他反应也快,瞬间把手臂钢铁化护住头。   可只是这样, 根本挡不住有四只手的肉球怪。   它挥动剩余的三只手臂, 瞬息间就在刀疤男身上抓出十几道血口子。   “艹,这什么鬼东西!”刀疤男疼得直吸冷气。   看到这一幕, 黎非白走到情侣女身旁, 沉声道:“你们怎么拿到钥匙的?”   闻言,情侣女斜睨了黎非白一眼,将视线转向鉴别女,犹豫道:“早上管家突然辞退了我们,说这里不需要佣人了,我们假意答应, 趁机杀了管家, 钥匙是在管家房间发现的, 以防万一,我们在别墅里试了几次, 钥匙虽然多, 但有很多门都可以打开。”   “所以你觉得地窖钥匙也在里面?”   “不然呢?没有别的地方会有钥匙, 游戏进行到现在,要是被辞退,就直接出局了, 没办法,只能赌。”   听到这, 黎非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黎非白沉默, 情侣女叹了口气, “你消失了一整天, 我猜测你可能……”   许是她们以为黎非白遭遇不测,再加上封辞故意施压,游戏给出了“地窖”,“钥匙”等条件,引导玩家们“通关”。   即使玩家心有疑惑,也不得不“通关”。   因为别墅不需要佣人了。   他们若不能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重点是,好端端的,封辞为何要突然辞退众人?   黎非白看向小女孩那边,只见小女孩周身围绕着黑色雾气,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根本没把情侣男放在眼里,戏耍他一般,轻盈地跳来跳去。   她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些人会逃出去。   “若若。”黎非白忽地出声叫了小女孩的名字。   “为什么爸爸妈妈喜欢吃老鼠?”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漆黑的眼瞳定睛望着黎非白一言不发。   黎非白继续说:“因为爸爸妈妈死了,他们的尸体上都是老鼠和蛆虫。”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谁不知道这一别墅的人都是鬼?”情侣男一直看不惯黎非白。   黎非白没理他,环视了一圈四周。   整个别墅区,就像是被划分出来的墓园,到处都蔓延着死亡的气息,没有半点活人生活的迹象。   “小孩子是没有死亡这个概念的,在她们眼中,父母只是不在说话了,他们就在那里。”   “你才是真正雇佣我们的人,对吗?”黎非白缓缓道。   四周没有风,可小女孩的红色裙子却轻微晃动着,她咧嘴笑了一下,肉球怪顿时停下攻击,跳到她怀中,四只手臂死死抱住小女孩。   肉球怪的手臂是成人大小的,同时抱住小女孩,都要将小女孩整个人埋起来了,很是诡异。   见到此景,情侣女也想起了什么,“你父母只是对你忽视,真正对你不好的人,是管家二人,你自己也说过,管家经常打骂你,甚至把你关在二楼的房间里!”   “还有衣冠禽兽的老师。”黎非白补充道。   情侣女下意识瞥了黎非白一眼,有些诧异。   黎非白独自查到的线索不比其他人少。   十几岁的孩子。   正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年纪。   小女孩却经历了所有无法想象的黑暗。   往深一点想,这栋别墅里,原先有一男一女两个管家,他们被雇来照顾小女孩,一开始还算尽心,可后来发现小女孩的父母根本不管她,就变了。   轻则语言羞辱,重则实施暴力。   小孩子只能在父母偶尔过来时,在那短短的时间里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可是,大人总是对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敷衍,训斥,忽视。   他们甚至不愿意坐下来,听听自己孩子想要说的话。   那天的天很热,她穿着华丽漂亮的裙子,走在纯洁的白花中,却弄得浑身是泥。   火一样热烈的颜色,如白纸般的心灵,依然抵挡不住被污泥弄脏。   更可笑的是,腐烂的尸体也能开出花。   小女孩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   他们是怎么死的?   管家二人狼狈为奸,亦或者屋中进贼,遭遇抢劫,都有可能。   这一点,游戏没有给黎非白时间去查证。   小女孩学着他们,把父母也关进了地窖,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听她说话了。   爸爸妈妈身上爬满了老鼠和蛆虫,她就以为是爸爸妈妈喜欢,专门收集了很多放在厨房,并雇佣人来做饭。   有人做饭,就要有人来照顾。   接下来是,司机,保镖……   一个完整的家。   黎非白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本局玩家,应该是11个人。   除了小女孩以外,全员玩家。   黎非白还记得自己的游戏提示,“玩家人数未知”,“难度中等”,“存活到游戏结束的那一刻”。   那么,哪一刻才是游戏结束呢?   这个游戏指的是Instinct,还是小女孩的过家家游戏?   黎非白猜是后者。   反正游戏已经进行到这了,黎非白索性把自己的分析简述了一遍。   小女孩笑了,她身上挂着巨大的肉球,笑意盈盈地朝众人走过来。   最后,她站在黎非白面前,惨白的脸裂开嘴角,双手捧着肉球怪。   黎非白能清晰看到四只扭曲的手臂上的纹路和尸斑。   “我缝的不是很好,本来想做成一个人留下来陪我的,可是,却连一块完整的身体都找不到。”   小女孩低下头,怜爱地伸手抚摸着肉球怪。   就在玩家和鬼怪处于短暂和平,能闲聊几句的时候。   黎非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用短刺插进了小女孩的喉管。   她动作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在众人愣住的时候,她又反手刨开肉球,腥臭的液体,各种器官内脏从肉球里掉出来。   原来,肉球也是用人皮缝制的,里面被小女孩塞满了死人内脏。   “你这是干什么?”刀疤男被黎非白的一系列动作惊到了。   这句话也正是其他人想问的。   黎非白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或许是那一眼太过直白,就连刀疤男都能看出其中的含义。   黎非白在通关。   可正常人会上一秒一本正经分析游戏,下一秒就直接捅刀子吗?   黎非白没管他们怎么想,自顾自蹲下身子,用手里的短刺在内脏中不断翻动着。   众人心有余悸,怕黎非白一个不顺心,也会把他们剁了,都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黎非白听到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连忙用刺刃的尖端将其挑起。   那是一把钥匙。   “还好。”黎非白嘟囔了一句,把钥匙丢给离地窖最近的鉴别女,示意她开门。   正好听到黎非白说话的情侣女,好奇道:“还好什么?”   “我本想着,钥匙不在这里,就在小女孩的肚子里。”黎非白淡淡道,完全不觉得自己刚说的话有多骇人。   “谁会把钥匙放进肚子里?”情侣男吼道。   “你玩游戏靠常理推断?”黎非白不冷不淡地回道。   情侣男:“……”   那正常人也不会想到钥匙在这种地方吧?   正巧,那边鉴别女用钥匙打开了门,众人这才忘记方才的不愉快,走进了地窖。   地窖入口黑漆漆的,看不清楼梯,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往下走。   场上唯二的两个男人,此时倒是担起了责任,一个在前面开路,一个走在后面。   眼看着一时半会走不到底,情侣女小声开了个话题,“说实话,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要是那个小女孩,都有种终于被人认可的感觉,结果下一秒,你一刀就捅上去了。”   “……”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   “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性格,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情侣女没话找话。   “什么性格?”黎非白随口回了一句。   情侣女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道:“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   “你就没有一点同情那个小女孩吗?我也算身经百战了,听到她的事,心里都有点发酸。”   女性普遍感性,同情是人之常情。   情侣女只要一想到,小女孩笑盈盈地为黎非白夹菜,拉着黎非白的手一声声喊姐姐,最后又被黎非白毫不留情的捅死。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黎非白眼眸略冷,黑线的力量,让她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她也比其他人更早的看清这个地窖的全貌。   “同情又有什么用?”黎非白轻声道。   “我就随便说说。”   同情就可以不通关了吗?   心疼就能不杀小女孩吗?   不能,因为游戏从来都不给玩家们选择的机会。   这一关,很明显,所有的事都指向小女孩。   至于为什么黎非白会猜测钥匙在肉球怪身体里。   她看到小女孩抱着肉球,做了一个微抬的动作。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视野中,黎非白忽然回头看向进入地窖的门。   在那里,她好像能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裙子,正笑着和她说再见。   ——‘再见。’   黎非白踏进浓重的黑暗中,直到周围没有任何光亮。   [游戏通关情况:通关。]   [奖励点数:500.]   [玩家存活率:45%。]   [各项得分与奖励,将分发至每一位玩家的光脑中,请查收。]   一如既往的通关术语,所有人都安静地查看各自的光脑。   [各项综合得分:80分。]   [很遗憾,这一关的完成度并不是很高,你们有去了解“若若”吗?知道“若若”的内心想法吗?她对于父母,又是怎样一个心情?]   [有时候,爱与恨,也是一种本能。]   [通关点数分配值:30%,恭喜你,本次通关获得点数150。]   [玩家黎非白,受邀请进入Instinct,与邀请人平分奖励点数,剩余点数:1735。]   这次黎非白身边没有好友,所以直接一个人进入了黑暗的空间。   “嗡”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弹出一个窗口。   [苹果在熟透前,往往都泛着青色,她们不一定甜,但通常很酸,可总有人提前将她们摘下。]   [一个卖苹果的小女孩。]   黎非白低头看着这几行字沉思。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   ————   在黎非白走后,小女孩不舍的在地上躺了一会儿。   她伸手捂住脖子的出血口,笑容灿烂,“啊!姐姐好帅!”   自我感动了几分钟后,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不在意的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红色的裙子,即使染了血,也并不明显。   “如果我不是游戏里的怪物,该多好……”   “话说,这场游戏的寓意是什么?”小女孩低下头自言自语,周围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   肉球怪晃悠着身子,手忙手乱的把那些流出来的内脏往自己身体里塞。   它的级别要比小女孩低很多,更不像小女孩那样,可以和人正常交流。   这时,一个透明光屏出现。   [每个孩子都像是未成熟的苹果,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呵护成长,才会变甜。]   “那野苹果呢?”小女孩继续问。   [任风吹雨打,若能成长起来,更甜。]   “这是什么回答啊?”小女孩忍不住想要吐槽。   封辞放下按在黑色手环上的手,眸光黯然。   是啊,这什么回答?   烂掉的苹果,多如垃圾的枯叶,又有谁会在意呢?   ————   黎非白回到休息区,一睁眼就看到床上黑团子冲着自己晃了晃耳朵上的尖尖。   黎非白:“……”   为什么这东西会和她一起从游戏里出来?   “嗷!”黑团子冲着黎非白叫了一声,慢腾腾凑过来,低下头,要用脑袋去蹭黎非白。   不料黎非白往后退了一步,黑团子直接两脚踩空,“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黑团子摔懵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黎非白弯腰捏起它的后颈,仔细看了看。   黑团子相较于之前,身体更加凝实了,隐约能看见上面覆盖着一层黑蓝色的鳞片,腹部没有鳞片,只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比之前光秃秃的时候好看不少。   也更像穿山甲了。   忽然,黎非白的目光一凝,定睛看向黑团子的某处,疑惑道:“没有?”   黑团子身子一僵   ,把尾巴夹了起来。   虽然黎非白可能不知道,但它确实和黎非白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此时自然能听懂黎非白说的什么。   它该做什么反应好呢?   好在,黎非白没有让它尴尬太久,很快就想通了。   “怪物好像都是无性的。”   像之前见到过的,怨气结合体触手怪,别说性别了,长得都奇形怪状的。   还有鱼形怪,有小到在水池密集生存的,也有大到数米长的。   怪物的种类多种多样,不一定和人类一样,需要繁衍后代。   “你想跟着我?”黎非白问道。   黑团子拼命点头,两只尖耳朵被甩来甩去。   黎非白不知道休息区让不让养宠物,更别提养怪物了。   这里的人类,对怪物抱有很大争议。   有容辛浅那种,视怪物为死仇的人,也有黎非白这种,鬼怪亲和度极高的眷顾者。   黎非白不是那种,认为人类遇到鬼怪就一定要杀掉的人。   如果身边没有值得可信的人,养这么一只小东西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它还帮过她。   “留下来可以,但你不可以到处乱跑。”   黎非白可还记得,黑团子经常一眨眼就没了踪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黑团子乖巧地点头,   尾巴缠在黎非白手腕上,表示着友好。   “你有名字吗?”黎非白问。   “嗷~”黑团子先是软软的叫了一声,然后又摇摇头,期待地看着黎非白。   看来这是要她帮忙起名的意思了。   黎非白没给怪物取过名字,思索了一会儿,摆着一张与世无争面无表情的脸,淡淡道:“嗷嗷,嗷呜,熬夜,选一个吧。”   她还十分民主的给了黑团子选择权。   至于为什么是这三个名字,也是有理由的。   嗷嗷,这只怪物只会嗷嗷叫,所以叫嗷嗷。   嗷呜,嗷嗷的延伸。   熬夜,本来应该是嗷黑,但这个名字已经难听到黎非白直接pass掉了。 第80章 休息区、打发时间闲聊   最后, 在黑团子抗议无效的结果下,它有了一个“熬夜”的名字。   和以前一样,黎非白先去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她本来可以直接用异能把头发弄干, 却不知为何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黎非白单手拿着毛巾, 另一只手翻出手机打开app。   除了MP值和SAN值会有浮动变化以外, 其余数值几乎都维持不变。   说到底,这些数值,也只是做个参考作用,就像游戏说的那样,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黎非白还没看多久,她的房门就被敲响。   她看了熬夜一眼, 熬夜反应迅速, 一个闪身钻进被子里藏好。   透过猫眼看, 门外站了一个认识的人。   是宁良。   黎非白有些疑惑宁良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封辞,苏御, 宁良, 这些人好像都知道她住哪, 游戏的保密性未免也太差了。   黎非白打开门低头看向宁良。   宁良个子不高,好奇地探头往屋里望了望。   “姐姐,之前那个人走了吗?”   他指的是封辞。   黎非白点点头, 宁良似乎怕封辞怕得很,在那之后一直都没出现过, 也不知道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看好友栏里显示你刚通关, 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公告显示, 近期要开放游戏场,姐姐你要参加吗?”   宁良兴致勃勃地看着黎非白。   “游戏场?”   “Instinct官方偶尔会发布一些活动,和游戏不同的是,这种活动是现场直播,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表现的好有人打赏也说不准,再就是主办方会提供神秘奖励!”   黎非白对那个所谓的“神秘奖励”有点兴趣。   之后宁良给黎非白简单普及了一下游戏的知识。   活动游戏,和普通游戏的区别也就只在于“直播”,简单点来说,一个是线上,一个是线下。   “我听说,这次活动,执行官也会来!”   说到执行官,宁良显得更激动了。   如果说督察官是管理休息区,那执行官负责的就是各个城区。   黎非白对那什么执行官没兴趣,耐着性子听宁良说。   最后婉拒了宁良的合作请求。   宁良也没过多纠缠,只说,黎非白如果想要参加线下活动游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和他说。   宁良走后,黎非白用手机搜了一下所谓的活动。   屏幕上顿时弹出一个新的界面,报名截止时间是三天后,目前报名人数已经过百,点进去就可以查看玩家的资料。   甚至还有一些玩家的个人资料分析。   在往下就是评论区,可以随意发表言论。   黎非白粗略扫了一眼,无非就是些猜测活动奖励的,没有任何有关游戏的攻略和提示。   看起来倒是要比Instinct游戏公平些,至少在那么多人的关注下,没法故意针对某一玩家。   类似于封辞那种炸鱼塘的人,应该不会出现。   划到最后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报名弹窗。   [请确认是否要参加本次活动?]   [是or是]   当看到那离谱的选项时,黎非白沉默了。   黎非白不选,它就不停的在黎非白眼前刷屏弹窗。   直到黎非白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是’,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非白好像看到屏幕卡顿了一下。   下一秒[是or是]快速消退,随之出现的是鲜红扭曲的文字。   [玩家黎非白报名成功。]   黎非白:“……”   这手机故意整她是吧?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黎非白内心的吐槽,下一秒,手机屏幕下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客服”的联系对话框。   [如对本次活动有任何疑问,请向执行官咨询。]   这破活动强制报名,难道不就是最大的问题?   黎非白也不客气,直接点开对话框,快速打字。   [黎非白:活动能退出吗?我没报名,光脑强制报名。]   盯着对话框看了整整一分钟,也没见对面有回复,黎非白坐回到床边,继续擦头发等消息。   熬夜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疑惑地看着黎非白。   虽然黎非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它就是感觉到黎非白此时心情不是很好,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   在熬夜纠结的时候,黎非白的手机突然震动。   [宁良良酱超可爱:你改变主意了?我在报名信息上看到你了!]   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总不能说,游戏强制给她报了名吧?   好在,宁良是个十分自来熟热情的孩子,一点也不介意黎非白前脚拒绝,后脚就报名的行为。   [宁良良酱超可爱:我还没走远,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下。]   [黎非白:好。]   没过多久,宁良就折返回来,敲响了黎非白的房门。   熬夜只能再次躲回到被子里。   宁良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紧张,“那个,我能进去吗?”   “嗯。”黎非白点点头。   两人探讨了一下有关本次活动的事。   黎非白似不经意般,随口问道:“对活动有疑问咨询执行官是?”   “那个啊,你就当是个摆设就行,就算活动有什么不对,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更别说去联系执行官了。”   说着,宁良顿了顿,严肃道:“这个世界所有大变动,和决策都是高层决定的。主要负责人,一共有七位,这七个人可以说是高层最强的存在,而执行官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宁良做摊手无奈状,“你想,这种牛逼人物,底层人能见一面都是荣幸了,谁敢去他那提意见?那不是找死吗?”   刚“找死”完的黎非白:“……”   难道活动出现刚才那种bug,玩家就只能忍着吗?   想了想,黎非白问:“高层人类和底层差距真有那么大吗?”   宁良双手撑在床上,往后仰了仰,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人类之间的差距如果说打破就打破,也不会区分高低了。”   黎非白没说话,安静的听着。   宁良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明明是个孩子,却懂得比谁都多。   “我以前认识一个中层的姐姐,她告诉了我很多事,甚至领我出过休息区。后来我才知道,中层是高层的附属,而底层,什么都不是。”   “高层的人想要杀人甚至不需要理由,想杀就杀了。”   “那天,姐姐只是被看了一眼,就被杀了,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人看我如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也许,是觉得杀我会脏了手吧。”   宁良自嘲的笑了笑,不知不觉间,说话时都带着压抑的哭腔。   或许是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黎非白倒是没什么感觉。   宁良低下头,伸手抓住黎非白的衣角,“黎姐姐,我之前说想要跟着你,不是随便说说的,我——”   不等宁良说完,黎非白便打断道:“有些话想好在说。”   自己刚出游戏,宁良就找上门来,甚至刚报名,宁良就知道,显然是一直关注着自己。   黎非白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执行官,宁良就说了许多关于高层的事,话语间都在隐晦表示着世界的不公。   宁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在游戏中存活到现在。   “我想打破人类阶层桎梏!”宁良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   “那天在娱乐场,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黎非白虽然猜到宁良想说什么,但没想到宁良真的敢说出来。   胆子很大,目的性明确。   他想要把“神”拉下神坛,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使是黎非白,也没这么伟大的理想,她很自私,自私到只会考虑自己一个人。   她想活着,想要自由,不愿受制于人,仅此而已。   但宁良,听那意思,是想当救世主。   就像是小说里的热血主角。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黎非白问。   “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吧,我不明白现在这些人脑子里都装得什么!”   “姐姐你应该不是那种甘心平庸一生的人?”   宁良期待地看着黎非白,话语暗示着什么。   然而黎非白却面无表情淡淡道:“随便你吧。”   “那你是愿意和我一起了?”   黎非白用手指卷起一缕长发,不紧不慢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也不会去和其他人揭发你,暂时合作游戏可以,别的没兴趣。”   说完这番话,她冷冷的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没有上进心的人,就算打破桎梏也还是废物,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宁良看似活泼开朗,骨子里却独有一份固执的坚持,也不知是在劝说黎非白,还是安慰自己,小声低语:   “每天都有很多人因为资源短缺死去,你可能不知道,只要高层肯分出来哪怕千分之一的资源,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人获救,可他们不仅没有,反而……”   “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是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城区,因为年纪正好是可以注射基因改造剂的年纪,才活了下来,其他人不符合标准的人,都被处理了。”   黎非白并不关心宁良的决心,也不在意他的心路历程。   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关系。   一开始黎非白可能看不透彻,但现在。   他人死活,与己何干。   更何况,宁良费这么多口舌,可不是为了和自己合作。   小孩人不大,心思却多。   “宁良,你到底是想拉拢我,还是为了别的,你心里清楚。”   宁良神色一僵,扯了扯嘴角,“姐姐你说什么?”   黎非白瞧着他这副装傻的样子,有点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正色道:“作为你给我科普的交换,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考虑要不要说。”   好半晌,宁良才开口:“对不起……”   黎非白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显然是他的演技被看穿了。   “我想知道,那天和你一起的男人,是不是高层的人。”   他指的是大闹娱乐场的封辞,那天动静不小,盯上封辞的,恐怕也不止他一个。   “是。”黎非白完全没有要帮封辞隐瞒的意思。   “那他是给你邀请函的人吗?”宁良问。   黎非白一点也不意外宁良会这么问,当初邀请函的事虽然被督察官小哥压下来了,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至于邀请函,黎非白压根没往封辞身上想过。   封辞那吊儿郎当的气质,和黎非白记忆中的邀请人,完全不符。   “不是。”   见黎非白否认,宁良小脸一跨,“不是啊?我还想着,只要把你拐进我的阵营,他也能跟着一起来呢。”   “你想多了。”黎非白无语。   娱乐场时,黎非白当时情绪不稳定,也就没太过注意。现在细细想来,宁良如果真怕封辞,又为什么特意跑过来给她送卡?   之后封辞一直阴魂不散,完全不给人机会询问试探。没等到封辞离开,黎非白就进了游戏。   毕竟封辞当时除了强大的能力以外,更深入人心的是,一言不合就放“烟花”。   有心的人,自然会选择从黎非白下手。   宁良倒没气馁,被黎非白戳穿小心思后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更直白了。   他冲黎非白眨了眨眼睛。   “好吧,其实我没那么大志向,就是不甘心,想要证明点什么。”   闻言,黎非白点点头,从始到终平静得仿佛不是阳间人。   对此,宁良表示,和黎非白聊天真的很没劲。   你跟她扯各种情怀,她无动于衷。   你管弯抹角小心试探,人家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就是不说。   合着他自己独角戏玩了半天,在这打发时间闲聊呢?   宁良表情古怪,登时直勾勾盯着黎非白看,似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一般。   从宁良的角度看过去,黎非白侧颜精致俏丽,皮肤白皙,是妥妥的黑长直初恋型。若是她能多笑一笑,不总摆个冰块脸,肯定有很多男玩家上杆子带她过关。   但按照黎非白现在的性格来看……   “姐姐,你没谈过恋爱吧?”宁良突然问道。 第81章 第一季度活动、淘汰赛   黎非白没想过恋爱的事, 说到底,她这年龄其实还是个未成年。   只不过现在的人,普遍活不太长, 每天游离于生死之间, 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能在危险重重的游戏中, 找到可以共同面对的另一半, 也是一种心理慰籍。   不过比起没进游戏前,还是要差一些。   那个时候,生活根本毫无希望,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   有的女生,才14,15的年纪, 就有孩子了。   没办法, 如果生命不能延续, 也许,人类早就死绝了。   或许, 他们也曾幻想过, 下一代的时候, 生活就变好了。   游戏害死了无数人,却也给了无数人生活下去的环境。   事到如今,好坏根本无法评判。   黎非白脸上是不变的空白的平静, 她是会有情绪的,只是要相较于其他人来说, 不那么善于表达。   “没有。”黎非白回道。   宁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耸了耸肩膀。   他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我劝你有时间的话, 还是谈个恋爱吧。”   黎非白没说话。   宁良贼心不死,继续道:“如果你能把高层人拐到手,那可就更牛叉了。”   这孩子是真的想太多。   黎非白没有表情,随口问道:“那你谈了?”   宁良垂着眼,不知想起什么,轻声道:“谈了啊。”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   俩人到底也没对本次活动谈出来点啥有营养的话题。   送走宁良后,黎非白掀开被子,只见熬夜缩成一团已经睡熟了。   黎非白勾了勾唇角,心底一软。   难怪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睡着了。   ————   黎非白和宁良约定,三天后一起在游戏场集合。   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活动根本没有公布开始时间。   零点整,活动截止报名,黎非白还在房间中睡着,身体突然猛地一沉,骤然惊醒。   她睁开了眼睛。   纯白的空间被纵横交错的黑线分成一个个仅容一人站立的格子,每个格子的中心都站着一名玩家。   有和黎非白一样,身上还穿着睡衣,眼中带着茫然疑惑的人,也有猜到活动要坑人,准备充分的玩家。   游戏很狗,活动就更狗了。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衣服,还好,她有穿长衣长裤睡觉的习惯,只不过……   这活动连鞋袜都懒得连带着一起带进来吗?   黎非白现在没穿鞋子,进入空间时,也没来得及去拿枕头下的武器。   开局不利。   人太多,也找不到宁良。   自身还受到限制,黎非白不禁沉下脸,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随后,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屏。   “叮——”   “3X81年,第一季度活动开始!”   冰冷的机械声,传遍全场,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白色格子忽然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黎非白本能地闭上双眼,待光线变弱,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变了样。   灰色的钢铁围墙呈环形状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咔咔咔”   平地升起数十阶楼梯,而在台阶最上方,一个身影吸引住了玩家们的目光。   那人身穿深蓝色制服,胸前佩戴泛着淡淡光泽的银色徽章。他半靠在太师椅上,正低头轻抚着手腕上的手环。   在他身后,站立着一男一女,表情严肃一丝不苟。   黎非白抬眼望向那人,不知为何,心里升腾起一种想要逃离此地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要比以往遇见过的人都危险。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眸。   “砰!”   一个黑影从高空坠下。   极为沉闷的声响,是□□撞击地面的声音,刚好落在黎非白身旁。   那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被摔成一滩肉泥的人。   由于剧烈的撞击,甚至能看到有很多骨头从那人身体里钻出来,他的身体抽搐着,血液呛在喉管,碎裂的骨头残渣刺穿肺部,让他连叫喊声都无法发出,几秒钟时间就没了生息。   黎非白身上被溅到湿漉粘稠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围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脚边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黎非白却不敢随意走动,只能抬眼看向高处的男人。   在场的人一言不发,只是偷偷打量着这边,没有人敢去质疑这人的死因。   巨大的黑色字幕出现在半空中,滚动播放。   [第一轮游戏正式开始,规则如下。]   [玩家可自由组队,以团队或个人的形式参与游戏。]   [所有玩家按照等级分配当局游戏数值,例:Level-5,该玩家就拥有数值5.]   [游戏场内会随机刷新鬼怪,鬼怪分为低中高三等,分别代表数值1、5、10.]   [30分钟后,数值不足50的玩家,将被淘汰。]   [玩家可随意攻击其他玩家,本局为淘汰赛,不会出现死伤情况,淘汰过后,意识会自动退出游戏。]   [注:活动期间执行官将全程在场,如有任何违规行为,被执行官判定的玩家,将彻底死亡。]   规则挺简单的,无非就是保证数值足够50。   场上的人,一眼看过去近千人,即使是抢杀最高等的鬼怪,一只也才10分,一千人,就需要50000分,也就是5000千只高等鬼怪。   可问题就在于,规则中并没有明确给出鬼怪的数量和刷新时间。   还有最后的注意事项也很模糊,只说有违规行为会被判定死亡,却没有说什么行为是违规的,也就是说,全凭执行官随意定夺?   还真是一场任性的游戏。   “淘汰赛即将开始,倒计时,十秒。”   台阶上的女人忽然发出声音,不给玩家们反应的时间,冰冷的下达指令。   话音刚落,所有游戏规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开始倒数的数字。   [九。]   [八。]   [……]   值得人注意的是,倒计时右上角多了一个数据。   [当前观看人数:537。]   “这就是虚拟游戏场?除了能现场直播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呵,说的好听,淘汰赛不会死人,谁知道主办方到时候又会玩哪一出。”   闲聊归闲聊,这些人可一点都没松懈,警惕着环视四周,以免鬼怪突然出现打个措手不及。   数字归零的刹那,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散开,30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个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数值分数。   很快,一大批鬼怪出现在场上。好在,游戏没有在一些没用的地方为难玩家,鬼怪根据体型大小就能区分等级。   而且这里的鬼怪,也不似真实游戏场里那般凶残。   就像是打游戏里路边的野怪,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有当玩家出手时,才会反击。   [鬼怪刷新数量,低等:1000,中等:500,高等:100。]   短短十几秒时间,这个数据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下降。   各式各样的异能,百花齐放,不到三分钟,鬼怪宛如香饽饽一样,被一扫而空。   像极了在游戏副本疯狂杀怪的肝帝。   黎非白没有参与进杀怪的行列,而是站在边缘处,安静地观察着。   偶尔碰到一两只误入这里的鬼怪,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黎非白余光扫了眼一直没有撤去   的光幕。   [当前观看人数:688。]   上面的字符播放滑动的极快,几乎是一秒就有七八条。   [评论:活动开始了?也太突然了吧,要不是我今天熬夜,都没发现。]   [评论:楼上+1,差点错过直播。]   [评论:求官方下次不要搞这种深夜活动!太影响睡眠了!]   [评论:卧槽!你们快看,那个是不是玩家排行榜一百的那个谁,徒手杀怪,牛批啊!]   [评论:哪个?哪个?人太多了,看不到!]   黎非白眼神不错,当看到那所谓的直播还有评论时,有点无语。   谁不是在游戏里杀来杀去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激动什么。   也许,能直观看到他人游戏,某种程度上也能抚慰一下自己通关游戏时的紧绷心理吧。   [评论:角落有个超有范的小姐姐,眼神杀我!!]   [评论:我看到了,不过她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动过,这样下去会被淘汰的吧?]   [评论:小姐姐,支愣起来啊!神秘奖励在等着你!]   看评论的人,不只有黎非白一个,很多玩家在杀完鬼怪后,也会扫两眼。   只可惜,一般被评论里提名的,要么是武力值极高,要么长相能让人眼前一亮。   黎非白往那一站,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倒也引来不少关注。   二十分钟过去,场上的鬼怪数量被争抢的只剩十分之一,看这架势,游戏是不会再刷新鬼怪了。   已经有不少抢不到鬼怪的人,暗戳戳动了别的心思,打量着要从谁那下手。   [评论:她咋都不动个地,来这欣赏风景呢?]   [评论:白瞎那么好看的脸了,脑子是个不好使的。]   [评论:嘴那么毒倒也不必。]   [评论:这就嘴毒了?她站桩一样,还不让人说了?]   女性无论在什么时期,往往都会被人冠上一个“弱”的标签,更不要说黎非白这种,全程几乎没怎么动手的人。   被人盯上也是难免的。   “美女,我看你这捡漏,也得捡了十多分了吧?”一个始终没去场地中心的男人,笑呵呵地朝黎非白走过来。   确实,她光在这站着,随手收几个没人要的低等鬼怪,加上本身的3分,此时已经有11分了。   不过距离50分,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黎非白没理他,扫了眼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   男人没有要放过黎非白的意思,反而站到黎非白面前,“这种活动女人还是不要参加了,越往后越难,现在退——”   “嘭”的一声,男人的面部被狠狠一击。   黎非白出手没什么讲究,更不会跟对方打个招呼,直接扯着男人头发屈膝撞击面部。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扯头发这个习惯的,反正这一招出乎意料的好用。   和封辞打架的时候更是屡试不爽。   “艹你妈,小贱人你找死!”男人威胁不成反被揍,顿时恼羞成怒,擦了擦鼻血,朝黎非白攻过来。   黎非白看也没看他一眼,抬手按在铜铁围墙上。   霎时间水如浪般汹涌而来,在黎非白掌心中凝聚。   密集扎堆的人,封闭的场所,却恰恰为黎非白提供了最完美的屠杀场地。   因为,这些人,根本无处可避。   黎非白本来也没打算循规蹈矩。 第82章 第一季度活动、杀疯了   黎非白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   没玩游戏前, 生活在底层,即使有高层指挥部推出的基因改造剂,也并未成功进入Instinct, 只能等死。   那款改造剂, 是有一定失败率的,不是所有人类的体质都适用。   黎非白刚好就是失败的那一个。   可之后, 她却也参与进了游戏, 即使很多次都是被迫,游戏也很针对她这个不正规进游戏的黑户。   要说恶意最强烈的,莫过于封辞这个炸鱼塘的外挂。   若黎非白知道,封辞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一定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   可现在梁子结下了,就只能对抗到底。   黎非白合理怀疑, 这次报名活动, 也是封辞的手笔。   上次更新, 那些奇奇怪怪的小人,不就是封辞搞出来的。   封辞的权限未免也太多了。   黎非白猜测, 封辞可能与Instinct这款逃生游戏, 有着莫不可分的关系。   可让人不解的是, 已经有游戏了,高层那些人,又为什么要让执行官来搞什么线下活动?   而且, 执行官是高层最强七人之一,派下来就为监督玩家, 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高层内部, 怕是也有问题。   但这就不是黎非白该考虑的了, 她现在只想看看那所谓的神秘奖励是什么。   想赢, 就要从千人之中脱颖而出。   淘汰赛,不过是率先刷下去一批实力不行的人罢了。   那她就帮帮他们,淘汰更多的人。   以柔和著称的水系异能,在此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突如其来的动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众人不禁心中一紧。   “你想干什么?”男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黎非白。   开什么玩笑,他居然在水系异能面前感受到了威胁?   水这种东西,不就是个普通的毫无特色,丢在队伍里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的后勤吗?   黎非白淡淡地抬眼看向自己的手,连眼神都没多给男人一秒。   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废话一大堆的人。   黎非白眼眸一冷,掌心中的水蓄势待发,下一秒,如离弦的箭,呼啸着朝四周扑过去。   站在黎非白面前的男人,首当其冲遭受到攻击,他猛然后退几步,挥手想要打散水浪。   “砰——”   那气势如虹的水浪,居然真的在接触到男人的瞬间散了。   男人先是怔住一瞬,随即指着黎非白肆意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天,我还以为你这是多牛逼的招式呢,结果就是看着好看?”   黎非白一点也不在意水浪被打散,红唇微启,低声道:“凝。”   “你说什么?大点声,那么点动静,谁听得到?”男人嬉笑着伸手抓向黎非白。   黎非白却避也不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男人的手马上就要抓住她时,男人忽然“咦”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嘴唇蠕动几下,想要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向上翻着,“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评论:我去,是我瞎了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评论:有没有大神能解释一下?]   [评论:会不会是那个男的刚好到极限了……]   [评论:我可去你妈的吧,哪有那么巧的事,你看那小姐姐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肯定是她干的啊!]   与此同时,所有被男人打散的水珠全都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黎非白看到这一幕,勾了勾唇角,她的异能是水不错。   她不能同时操控大量的水,那需要消耗很多MP值不说,还要有无法想象的专注力才行。   就好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同时进行,还是有人能做到的。   但如果让你画画的同时,嘴上还要背诵课文,心里算题呢?   显然是不可能的。   黎非白可以改变水的外形和流速,想要凝成水之刃水之箭那种,也不是不行。   但她觉得,太费精力。   “怎么回事?哪来的水?”   黎非白发动异能的时候,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少人疑惑地看着浮在空中的水珠。   有胆子大的,伸手碰了碰水珠,无论是触感还是其他,都与普通的水一般无二。   水珠范围密集,场上的人也多,很多人无可避免的碰到了水。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警惕,但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事发生后,也就没太在意。   淘汰赛剩余时间不足一分钟。   男人的死,就像落入湖中的树叶,除了看直播以外的人还在讨论以外,场上的玩家并未过多关注,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远离那些水珠不去触碰。   时间剩余三十秒。   黎非白的嘴唇开始泛白,出现异能使用过渡的情况,她现在十分渴,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疼。   身体虚脱乏力,甚至隐隐有昏过去的迹象。   她用力咬了咬牙,忍住身体出现的各种不适感。   [评论:她到底准备干什么,马上就要被淘汰了。]   [评论:我来分析一波,那个男的顶多20来分,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30分了,只要在最后几秒,淘汰掉一个拥有20分的人,就能留下来。]   [评论:这都最后了,没那么容易得手。]   时间剩余十秒。   所有评论字幕消失,变为大写的十,开始倒数。   众人心中一紧,心里下意识跟着那些数字默数,同时好奇,淘汰赛,到底能淘汰多少人。   [九。]   [八。]   [七。]   [……]   分数达到50的人表情轻松,一但时间清零,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轮的胜利。   可就在数字变为[四]的那一刻,变故徒生,一个人突然倒在地上,瞬间“死亡”淘汰出局。   [三。]   有几个人同时倒地淘汰。   [二。]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竟然有数十人淘汰。   [一。]   时间结束,淘汰的玩家全部从原地消失,可在场的人却一动不动,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表情,和留下来的喜悦。   整个场地上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里有着同一个疑惑。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现在公布淘汰赛成绩。”台上的女人好似没发现场上的气氛不对劲,依旧冷冷的开口。   光屏闪烁变化,出现密密麻麻的名单,在玩家名字后面则写着相对应获得的数值分数。   而在数字榜首出现的是一个众人陌生的名字。   [黎非白,总数值2347。]   开什么玩笑!   那庞大的数值,让人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洗洗。   2347分,最少要杀数百只高等鬼怪才能获得,就算这人“杀人”夺分,可场上又有几个软柿子,任由她如此抢分?   全场沉默,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分数,哑口无言。   排在第二的是个大家都不陌生的人。   [容辛浅,总数值758。]   也是个相当可怕的数字,看过第一名的成绩后,这个数值倒是显得要稍微正常一些。   不少压线50的人在心里咒骂着。   明明50分就够留下来了,这些人这么一搞,出局的人就更多了。   第三名一看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熊杰,总数值593。]   前三加起来就淘汰了近七十人。   要知道,鬼怪数量是有数的,场上所以鬼怪的数值加起来,只够一半的玩家留下来。   玩家之间又争斗不断,差不多能留下四百左右。   可三个人就改变了局势,其他人在为了保险起见多得一些分,最后只剩下三百。   占据榜首的黎非白,更是一骑绝尘,狠狠的把所有人甩在下面。   绝无仅有,惊人的2347分。   玩家们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场外观看直播的人却炸了。   [评论:那个黎非白是谁?有人认识吗?]   [评论:艹啊,这是人能做到的吗?杀疯了啊!]   [评论:我好像在哪听到过……]   当事人黎非白正背靠墙,喘着粗气,脸色不太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手无寸铁的模样,直接跟人近战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等待时机。   等受伤的人越来越多的那一刻。   空中的水珠十分密集,它们会在接触到人体伤口的瞬间渗透进入体内。   黎非白做不到分别控制每一颗水珠,但她可以同时控制异能走向。   就像是,写作业时把好几根笔绑在一起,一次就能写下几行字一样。   异能是笔,人体是纸,黎非白是拿着笔的人。   她改变了人体血液流速,甚至是让血液逆行。   这个方法虽然攻击力极高,但实际操控起来限制也很多。   首先,没有人会主动吃下异能水球,所以必须是身上有伤口的人,并且伤口要接触到水。   如果遇到像上一关刀疤男那种可以改变身体的人,异能就无法使用。   再就是时间,黎非白需要一定的时间,让水珠在人体内适应,先是让血液流速变慢,然后猛地逆行。   血液流向的改变,造成心脏器官的崩溃,便会死亡。   但实战近身攻击时,是不能用这招的,黎非白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注意力分散同时做两件事。   幸运的是,第一轮淘汰赛,玩家多到没人会太在意她一个躲在边缘处的“弱”女子。   黎非白脸上毫无血色,唇瓣更是干裂的渗出血来,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抬手放在心口处,能感受到明显加快的心跳。   这种心情……   是激动?开心?   察觉到这种情绪后,黎非白恍惚了片刻。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麻。   如果不是在淘汰赛,她刚才是不是杀了几十个人?   可为什么心底没有半分抵触?   当初面对封辞都无法从容杀人的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数不清多少次面对生死被逼上绝路。   一次又一次从死亡边缘处爬回来。   前有游戏故意刁难针对,后有封辞如恶狼般死死盯着,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说别的玩家走独木桥,那黎非白就是在走钢丝。   小班课堂,她被封辞逼的跳窗在雪地里差点冻死。   水上乐园,她本是和江清安结伴,无奈封辞抢了手机,只能不断出入各种险境。   数不清多少次与封辞交锋。   再后来,黎非白认识的人,都远离了她。   俞夏死了,江清安目的不明,林择至今不明发生了什么,阮止连可以说话的关系都做不成。   黎非白身边,空无一人。   数次和封辞针锋相对,直到今天,黎非白才发现。   原来,她其实挺强的。   她甚至都来不及注意到自己的成长,就已经强大到在千人之中脱颖而出。 第83章 第一季度活动、执行官有多强?   宁良个子小, 在人群中穿梭不算困难,场上公布分数时,他就开始往黎非白那边走了。   虽然猜测过那水珠可能是黎非白搞出来的。   可当大屏幕上, 黎非白的名字真的高挂在上面时, 说不震惊是假的。   宁良仰头看向黎非白,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问道:“你还好吗?”   黎非白轻摇了下头, 倒也没逞强,她现在的状态确实算不上好。   喉咙干的像是要冒火,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她抬眼看了看远处巨大的光屏,大概是要给玩家们在上面找到自己名字的时间,所以才没有直接开启下一轮游戏。   这样也好,能有时间休息一下。   黎非白水系异能的附加属性, 就是治愈, 虽然不能直接止渴, 但能感觉到,它正以极慢的速度驱散着那股渴求水的欲望。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想来不用恢复药剂, 也可以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似看出黎非白想的什么, 宁良压低嗓音,凑到黎非白耳边,小声道:“放心吧, 下一轮游戏,你一定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黎非白没说话, 狐疑地看着宁良。   “这次活动开始的太突然, 别说观众不知情, 就连我们这些报名参加的玩家都没有准备。我刚才看过了, 百分之七十的人,连光脑手环都没戴,正常进入Instinct游戏,是必须佩戴光脑的,这里和真正的游戏场还有些不同。”   宁良冷静的分析着,尽可能详细的讲给黎非白听。   “我猜测,这应该是类似于全息游戏的一种形态,真正的我们还在休息区。”   “这就代表,所有玩家都一样,无法用点数兑换道具,而淘汰赛又给出数值这一项规则。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下一轮游戏,数值将会是重要的货币。”   “你应该也是想到数值可能会有大用,才会不惜透支异能,也要得到分数吧?”   做出这些推断和假设时,宁良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光,璀璨夺目。   黎非白没有否认。   活动中既然提到了数值,那么,就一定不会没有用处。   只不过让人比较意外的是,活动竟然会直接把所有人的数值都公布出来。   宁良看起来顶多十三、十四的模样,却一点都不像个小孩,说话时语速也很快。   “能想到这一点的,肯定还有其他人,我个人的建议是,下一轮游戏,我们至少要和前五的人打好交道,结盟,或者避战。”   “无论什么时候,一个超强的队伍,都是让人忌惮的存在,但不排除会被打压针对的情况。”   “容辛浅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一来是之前就见过面,二来,她的异能克制你,若是敌对会很麻烦。”   说到这,宁良的小脸不禁板了起来,有种小大人的严肃感。   “另外,活动一开始说的违规,我——”   话语戛然而止,宁良突然闭紧嘴巴,低下头一言不发。   若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身子在轻微颤栗着。   一直安静听着的黎非白抬眼看向高台,刚好与那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执行官对视。   若她没有看错,刚才执行官看着的其实是宁良。   只不过在自己抬头的瞬间,执行官就有所感应般看了过来。   执行官判定违规的玩家,会被当场处死。   他有着一双冰冷的蓝眸,好似一切在其面前都无处遁形。   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黎非白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   直觉告诉她。   真的会死。   不过,这个活动应该还不至于坑到,玩家看执行官一眼都被判定违规。   想到这,黎非白的视线更加直白坦然了。   她实在是好奇,宁良说的最强的存在到底有多强。   而那位执行官此时正坐在高位,依然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黎非白。   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很年轻,二十岁左右,五官轮廓鲜明,头发自然下垂,端着高冷不屑一顾的架子,那双眼睛,如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情感。   冷的不像人,没有一点人气儿。   若非要说执行官像什么,那大概就是躺在棺材里的死人。   一个精致漂亮不像活人的人。   他旁边站着的一男一女,也都摆着一张死人脸。   高层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黎非白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封辞那张恶劣的笑脸。   应该不是,不还有封辞那种神经病吗?   一直低着头的宁良突然伸手扯了扯黎非白的衣角。   那意思很明显。   就差直接说:“别他妈看了,在看要死人了!看帅哥不要钱,可看执行官要命啊!”   不知过了多久,高台上的女人终于动了。   宁良欲哭无泪,整个人放松下来,在心里不停默念。   “赶紧开始,赶紧开始,赶紧开始……”   女人没有辜负宁良的期待,用她那没有过多起伏的声线,冷声道:“第二轮游戏,生存试炼。”   玩家脚下的地面闪过一道白光,每个人左手手腕上都多出一个水晶透明手环。   上面写着玩家的名字和数值排名,除此之外,别无二用。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环。   [黎非白#2347#1]   还真是简洁明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光屏上再次出现游戏规则。   [请在游戏中用尽一切手段活下来。]   [本轮游戏时间为三天三夜,请放心,游戏场地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不会出现意外。]   [游戏场地中设有采购点,玩家可以用手环中的数值购买所需要的东西。例:食物,武器,药剂,道具卡……]   [游戏并不限制玩家之间的数值交换,玩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获取其他人手中的数值。]   [注:数值清零时,将被视为淘汰退出游戏。]   字幕滚动播放完毕的瞬间,   场景转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木,枝叶盘叠交错挡住头顶的太阳,细碎的光影照在地面上。   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在树林中响起,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陌生。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鼻息间环绕着属于大自然的气息。   黎非白环顾一圈,发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显然是游戏把玩家们全都分散了。   总比一开始就遇到人打起来要好。   黎非白从树上摘了几片大叶子绑成鞋子模样穿在脚上,   确保鞋子不会因为走路散开后,才开始熟悉着环境。   接下来她还要在这里待上三天,总不能一直赤着脚。   好在,她从小就生活在荒区,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还是有的。   只希望采购点内还能卖鞋子这种生活常用物品吧。   ————   这次的游戏场地很大,黎非白走了很久才终于看到了一个采购点。   不幸的是,此时采购点有人。   她只好躲起来等那人购买完以后在过去。   那是一个女玩家,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采购点前面,“我想用数值换个武器。”   “……”   “谢谢您!”   “……”   黎非白听不太清那边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才从另一边绕出来。   采购点有很明显的标志性建筑,不至于让玩家找不到。   黎非白走近采购点,才发现那里坐了一个人。   正是那位执行官。   他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活脱脱像一尊冰雕,冷冷地抬眼看着黎非白。   不知是不是错觉,近距离下,黎非白好像在他眼中看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卖鞋吗?”黎非白问。   “……”执行官没说话,眼神更冷了。   黎非白没看到之前那人是如何操作的,面对一个不会推销卖商品的“老板”,属实让人无奈。   她本身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问完以后没在多言。   两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近一分钟后。   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莫不是游戏有什么隐藏规则,有人采购过后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次采购?   就在这时,执行者垂下眼睫,低声道:“50。”   “……”   这已经不能用黑心来形容了,50数值,在淘汰赛里相当于一个人的名额,结果到了这,就只够买双鞋。   即使黎非白数值很多,心里不免也有些心疼。   “水呢?”   “10。”   这个倒还算正常,在接受范围内。   黎非白是想着,先解决行动不便和异能使用过度的问题,然后在考虑武器道具。   可不等她开口和执行官确定要买的时候,一双小白鞋和一瓶水就凭空出现。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手环,数值已经被扣掉了60。   竟然是问了就必须买的规则。   难怪采购点内没有标注任何价格表,玩家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就必须问。   可一但问的道具价格超过自身数值,无法支付,怕是就会直接被淘汰。   那些压线没被淘汰的玩家,在这一轮中显然是危险了。   即使黎非白数值很多,也谨慎地没有继续问价。   她换上刚买的小白鞋,顿时觉得舒适不少,脚步都轻盈许多。随后又拿起瓶子拧开,喝了大半瓶水,补充水分。   只是身体上依旧乏力,看来恢复MP值还是需要时间。   忽然,黎非白想到了什么。   她问:“食物有多少?”   执行官不语,冰冷的蓝色眼眸死死盯着她。   黎非白被这样一双眼睛盯得莫名有些发冷,面上不动声色,耐心地等着。   生存,比起抢夺数值,更重要的应该是食物和水。   如果食物是有数值就可以买到的,无限供应的,那黎非白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执行官不可能把无限的东西卖给她。   要是执行官回答了,那她就知道了一个重要线索。   说实话,这个问题也挺欠揍的。   就好比去人家摊子上不问东西多少钱,问人家东西有多少个。 第84章 第一季度活动、她本就是性子安静的人   十几秒的沉默后, 执行官大人才舍得张开他那张尊贵的嘴。   “十个人,一天。”   足够言简意赅,但黎非白听懂了。   采购点的食物只够十个人吃一天的份, 这就证明, 游戏不会无限制提供食物。   如果说,前两天的玩家, 都购买了武器道具后去抢夺数值, 那后面,食物和水将会是最大的危机。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林中是否有可食用的资源。   生存试炼,除了要保证数值不被人抢走以外,还要活过三天三夜。   想到这, 黎非白低头看了看手环上的剩余数值, 忽地轻笑了一下。   在她并不知情的游戏外, 观看直播的人数越来越多。   游戏直播大厅中,足足有三百多个窗口供人选择, 可以直观看到每一个玩家的行动。   休息区的娱乐项目, 来来回回就那些, 折腾来折腾去的,就是为了拼命挣点数,难得能看场直播, 看别人是怎么玩游戏的。   除了可以观摩学习以外,还能熟悉了解一些高端玩家的异能特性等等。   这群人倒也兴致高昂, 乐得参与。   [评论:她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为啥不多笑笑?]   [评论:谁没事一直笑啊!]   [评论:只有我觉得她敢在执行官面前笑, 特别勇吗?]   第二轮游戏活动进行中。   一开始玩家们还都比较小心谨慎, 只是在熟悉着游戏场地,没有轻易出手。数值排行榜的变化并不大,几乎没有起伏。   大家似乎都在购买着道具,数值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   突然,一个排名在中间位置的玩家突然往前冲了好几个名次。   这意味着有人数值被夺。   排名开始出现大幅度的波动,不断变化的排名,看得人眼花缭乱,心里却又莫名有些激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名,“唰”的一下降了下去。   不是一两名,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下降,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这意味着,她并没有被淘汰。   如果淘汰,名字就会直接消失,而不是排名不断往下降。   也就是说,这个人,正肆无忌惮的使用数值。   疯了吗?   不去抢分也就算了,还在里面大手大脚的花着数值,到底是多喜欢采购点里的道具啊!   可当众人看清那还在下降的名字时,集体沉默了。   那正是之前一骑绝尘的第一名。   [黎非白,总数值2114。]   [黎非白,总数值1783。]   [……]   [黎非白,总数值187。]   最后,黎非白的排名落在了不起眼的末尾,在那里,有着不少压线的玩家。   游戏半天时间不到,就花了两千的数值,能做到如此大手笔,也就只有黎非白一个人了。   一开始观众还有些震惊,后面直接麻了。   谁让人家有钱呢?   与此同时,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站在采购点。   她面前的台子上摞放着各种食物和水,足足把坐在里面的执行官都挡的严严实实。   黎非白看着那些食物,沉思着。   游戏场地中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采购点,但数量却是相通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所有的食物都被人买走了。   到那时,游戏才真的变得有趣起来。   只是,有一点,黎非白始终想不通。   “为什么价格都比鞋便宜?”黎非白问。   游戏里的食物很普通,就是些压缩饼干,曲奇面包等等。   再加上什么恢复体力减少饥饿感的药剂和道具卡,零零碎碎加在一起,数值居然够用,也是让黎非白有些意外的。   她以为这些东西也会很贵,结果竟然没有一样是超过那双白鞋的价格。   以至于后面黎非白又买了自己擅长用的匕首类武器,数值都还有富裕。   所以,为什么鞋子那么贵?   然后,黎非白就听到,执行官隔着一堵食墙,沉声道:“没人会买鞋。”   “……”   黎非白明白了,不是所有玩家都像她一样。   比起鞋子,武器道具什么的显然更为重要   。不穿鞋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算最大的困难。   反正这里也不是真实的,只要不违规惹恼执行官,即使被淘汰,也只是回到外面罢了。   再就是淘汰赛淘汰了那么多人,有人趁机扒两双鞋,也不是不可能。   优先购买其他道具,或者尽可能抢夺数值存活更久,才是正确的游戏方式。   当然,像黎非白这种屯粮的行为,也没人会去做。   要怪就怪她当时没有力气去扒“死人”鞋子。   执行官没管黎非白在想什么,淡淡道:“还不走?”   这是开始赶人了。   “玩家不可以待在采购点?”   黎非白反问。   “随你。”   执行官不在开口说话。   黎非白默不作声,把那些食物都收起来。   她发现透明手环有随身空间的作用,操作起来倒是很有玩游戏的感觉。   和Instinct的游戏相比,倒是没那么辛苦。   或许,也是因为少了某个神经病的各种找茬。   黎非白感觉从来都没这么轻松畅快过。   她十分有耐心的待在采购点,期间没有和执行官有过多交流,却也丝毫不觉得无趣。   她本就是性子安静的人。   约半个小时后,有人发现了这个采购点,黎非白当即一个闪身,藏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她宛如蛰伏在暗处伺机捕食的狩猎者,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人数值似乎比较宽裕,爽快的换了两张道具卡,就准备离开。   下一瞬,蓝色的水幕拔地而起,瞬间将他笼罩在其中,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黎非白冲了出来,一把卸下那人的手环。   刹那间,淘汰一人。   光天化日之下,还当着执行官的面,黎非白就这么把人给阴了。   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连异能都没来得及使用,就被淘汰了。   黎非白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道具卡看了看。   道具卡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花纹,就是普通的银白金属纹路。   只不过当人触碰到它时,上面会自动出现道具卡的作用。   [隐匿卡]   [可使用一次,时限三分钟,期间可隐匿身形,不被其他玩家发现。]   [注:在特殊异能面前,无作用。]   想来,道具也不是万能的,说到底,还是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   这张卡,在上一关游戏中,情侣男的加强“狗鼻子”下,和废卡一般无二。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黎非白没有将隐匿卡收进手环,而是放在口袋里,方便随时使用。   第二张道具卡,是一张具有攻击性的卡。   可以瞬发出一道雷击,但被击中的人如果刚好是雷有关的异能,就会失去作用,其次是对身体强化的人无用。   竟是一些稀奇古怪,没什么实用的道具卡。   黎非白如法炮制,在采购点蹲了好几波人后,终于有些累了。她也不嫌脏,直接坐在地上,拿出一袋面包吃着。   亲眼见证黎非白阴人的观众:“……”   他们似乎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在淘汰赛时会是第一了。   [评论:我说,她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评论:游戏一开始不就说了,不管怎样,用尽一切手段活下去就行。]   [评论:那也没有她这样的吧?都像她这样,别人还玩不玩了,直接认输得了!]   [评论:楼上,你就是刚才被小姐姐淘汰的玩家吧?技不如人就认栽,跳脚丢不丢人?]   [评论:实话实说罢了,用不着瞎揣测……]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光亮逐渐变弱,空气中也开始时不时吹着冷风。   黎非白疑惑地抬起头。   按照她对时间的概念,现在应该还不到夜晚,天为何突然暗了?   果不其然,透过层层树木枝叶看过去,隐约可见上空阴云密布,挡住了太阳。   似配合黎非白的发现,下一秒天空之上就闪过一道白光,随后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那雷声仿佛能穿透耳膜,震得黎非白本能地捂住耳朵。   可即便是这样,黎非白还是感觉到耳朵一阵剧痛耳鸣。   过了一会,风中夹杂着雨滴狠狠砸落。   那些雨下的又急又快,落在地上时,像是石子一样,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浅坑。   黎非白没有任何犹豫,使用了一张防御卡。   这张防御卡,甚至能挡住Level-4级别的一击,被黎非白用来挡雨,倒是有些浪费了。   不过,黎非白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雨,不是什么好征兆。   “嘭”的一声巨响!   一颗巨树直直倒下,溅起一地的泥水,似乎是有什么撞倒了树,眨眼之间,那颗树又被掀飞起来。   黎非白瞳孔一缩,定睛看向树那边。   只见一只几米高的怪物,正愤怒地咆哮着,它外形似猿,尖嘴猴腮,两颊上生长着两块白色的骨头,爪子随便一拍,便倒下一大片树。   但它并不满足,反而拎起一颗树,连吼带叫的跑跳起来。   大地剧烈的颤动着,随着怪物的跑动,如闷雷般的脚步声响彻在耳边。   一时间,林中鸟兽散,乱成一团。   防御卡凝成的屏障“噼里啪啦”的作响,分不清是被甩起的石子亦或是掉落的树叉,反正乱砸一通。   [评论:我知道这个怪物,之前为了闯游戏关卡,特意恶补过怪物知识。]   [评论:你们为了通关,还真是学习了不少东西。]   [评论:是山魈,有关记载山魈脾气暴躁且好斗。人类的进化是适应生存环境,动物同样也是,很多现存的怪物都是由过去的动物进化而来。]   [评论:别科普了,快看,有人上了!] 第85章 第一季度活动、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容辛浅脚下蠕动着如蛇般灵活的藤蔓, 它们无限延伸升高,把容辛浅推至可以俯瞰下方的高度。   下一秒,无数藤蔓朝着怪物冲了过去。   怪物体型过大, 显然是属于力量型的, 顿时被那些藤蔓捆住,愤怒地咆哮着, 双臂朝两侧抬起, 猛地挣开束缚。   藤蔓断裂的瞬间,怪物挥动着它那双大手朝容辛浅拍了过去。   容辛浅唤出一根细如绳子般粗细的藤蔓,将其缠绕在不远处的树上,随后收紧,把自己拉了过去。   倒是一个很方便的异能,至少在对抗这种大型怪物时, 很有优势。   就在容辛浅灵活的在林中穿梭时, 天空中突然出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怪鸟。   怪鸟约有成年人大小, 扇动着翅膀,钩爪尖锐, 仿佛一击就能将人抓个洞穿。   它们直直冲着容辛浅俯冲而来, 最快的那只, 眨眼间就到了容辛浅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容辛浅用藤蔓捆住怪鸟,同时狠狠朝另一边甩了出去, 硬生生把怪鸟扔出十几米远。   容辛浅看着怪鸟群,勾起唇角, 肆意张狂地笑着。   “来啊, 你们这种东西, 来多少我杀多少!”   十几分钟。   容辛浅单靠一人, 屠杀几十只怪鸟。   看着那遍地尸体,容辛浅笑容灿烂,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趋势。   评论区疯了。   [评论:我艹!!!这尼玛才是最强吧!]   [评论:容姐太帅了,让我加入你的公会吧,呜呜呜……]   [评论:别想了,容姐公会在阿地伊甸,只收高玩,我们这些人看看就得了。]   [评论:我记得,容辛浅是中层人类,压根看不上咱们底层好不好?]   黎非白又掏出一张防御卡,用来挡雨和防止砸下来的各种东西。   刚才容辛浅大杀四方的时候,她一直在下面观察。   之前宁良随口提过一次,容辛浅十分厌恶怪物,甚至不惜费力把怪物从Instinct中带出来,在娱乐场供人虐杀。   容辛浅人还不错,大家也都叫她一声容姐。   黎非白都曾心动过容辛浅开出的条件,想要加入公会。   但如今看来,黎非白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进公会的。   自由随意出入,可以参加玩家对战,摆脱底层人类称号,这些对于黎非白来说,都是极其诱惑的条件。   让她愿意铤而走险,隐瞒黑线的事情,进公会。   可方才那一幕,足以证明容辛浅对于怪物的存在,是零容忍的。   如若被她发现自己手上的黑线,后果不堪设想。   她与容辛浅,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者说,这个黑线,就是为世人所不容的存在。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要和人类为敌,也说不准。   不知为何,黎非白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初进游戏时的场景。   “套上枷锁的你,是人类还是怪物?”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1.变为怪物,获得无限永恒的生命,守候于此地,去揭露人性的丑陋。2.回归人类阵营,Instinct将赐予你打开枷锁的钥匙。”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谨慎选择的原因吗?   黎非白眼眸微沉,指腹隔着衣服轻抚了下手臂。   17岁,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年龄,可黎非白从未叛逆过,或者说,也没有资格去叛逆。   没有人告诉过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只是因为不甘心。   黎非白是人,不是神,她也会犯错,也会解决不了问题。   就好比现在,她不确定,自己若是与容辛浅对上,是否能够胜利。   说到底,她的异能,其实并不属于攻击性强的那一类。如果非要说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包容性和适应性。   而成长,是一个不断否定自我,找寻自我的过程。   与此同时,容辛浅那边也不轻松,怪鸟似乎是一种群居生物,杀死了一堆,很快又会有另一堆聚集过来。   容辛浅的体力消耗的很快,一时不察受到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的身体应当是强化训练过的,否则这一击怕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容辛浅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目光犀利地盯着远处还在嚎叫的怪物。   可就在容辛浅准备再次迎上去的时候,面前突然弹出一个虚拟任务界面。   [第二轮游戏剩余时间:66个小时。]   [怪物已经出现,请所有玩家尽力躲藏。在游戏场地中,设有十个生存点,每个生存点可容纳十人。]   [你们现在有三分钟的时间赶往生存点,三分钟后,所有怪物将化为狂暴状态无差别攻击。]   所有人的手环同时亮了一下,一张游戏地图出现,上面用十个蓝色的小旗子标注了生存点位置,黄色的圆圈代表玩家现在所在地。   黎非白没心情去管其他人,在倒计时开始的瞬间,就选定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生存点。   虽说生存点有十个,但却有人数限制,这一场“打卡”下来,就能将人数消减至100人。   游戏根本没打算让玩家们平静度过三天。   黎非白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在林中狂奔。   生存点的距离不近,不停不歇地跑过去,怕是也要五分钟往上,更不要说黎非白本身也不是什么体力型玩家。   要命的是,此时游戏还在用那官方的机械音开始广播。   [3号生存点,人数已满。]   [8号生存点,人数已满。]   [……]   黎非白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   在她的路线上,正好出现一只浑身长着白毛的怪物。   怪物全身的毛发竖起,用那双猩红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黎非白,嘴巴裂成三瓣,两边向上扬着,看起来像是在对人笑,十分诡异。   在它张开嘴巴时,有黄色发绿粘稠的液体流淌出来,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味道。   措不及防之下,黎非白只能急忙停下。   下着雨的土地不仅湿润还有些打滑,黎非白收力收得猛,身体由于惯性往前滑动了少许,差点和怪物来个近距离接触。   白毛怪歪了歪脑袋,嘴巴咧得更大了。   它发出一种类似于吸气的“呼噜”声。   黎非白心里算计着时间,头顶的广播还在播放,幸运的是,她想要去的生存点此时还未满员。   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黎非白不能直接“秒掉”这只怪物,索性从旁边绕开继续往前跑。   白毛怪眼珠子转了转,盯着她疯狂飞奔的背影,并没有追上来。   黎非白只当作怪物的智商也参差不齐,有聪明的,就有傻的。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冲刺后,黎非白的体力渐渐不支,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心脏在快速的跳动着,双腿也仿佛不是她的一样,沉重酸痛的要命。   时间已经过半。   游戏规则中虽然没说三分钟后生存点是否会关闭,但狂暴状态下的怪物,也够人吃一壶的了。   黎非白不敢停下脚步。   可人体本能的反应是不受控制的。   她跑得头有些发昏,再加上泥路很是难跑加重了负担,黎非白突然脚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摔,就像是打破了所有的坚持,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适。   黎非白强撑着站起,双腿却由于这短暂的“休息”止不住的发抖。   这种跑来跑去,一味逃亡的游戏,不太适合她。   如果使用黑线的力量,倒是可以瞬间提升身体所有能力,想来“幕”也能挡住怪物的攻击,自保完全不是问题。   可问题在于,黎非白现在根本不能使用黑线的力量。   一但被人发现,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让人跑得快的方法?   黎非白用力咬着牙,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跑。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面和快走一般无二。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者应对的方法。   忽然,黎非白停下脚步。   她摊开右手,一颗蓝色的水球凭空出现在掌心中。   时间所剩无几,黎非白没有犹豫,一口吃下水球,同时运转异能,操控着水在身体内快速游走覆盖至全身血管之中。   如果说,减缓血液流动速度,能让人处于麻痹状态,意识不清。   那,加快血液流动速度,是否能起到类似于兴-奋-剂的作用,让人处于亢奋状态,带来超越体能极限的力量。   正常下的身体,是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强行提升的。   好在,黎非白的身体当初受过重伤,前有黑线在体内游走过,后有异能治愈修复。   某种意义上来说,黎非白身体的承受能力,早以远超常人。   她从一开始,成长的方向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终于,在时间即将归零时,黎非白看到了那插着蓝色旗子的生存点。   黎非白当即冲了进去。   [7号生存点,人数已满。]   这时,外面的雨水来势汹汹,肉眼可见越下越大,狂暴的雨水如野兽般,伴随着电闪雷鸣,疯狂砸落。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被淹没在雨声中。   黎非白转过头,便看见一个同样跑向7号生存点的男人站在雨中。   那些雨,就像硫酸一样淋在他身上,不等怪物发起攻击,他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皮肤的血人!   雨水不停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肉,地面上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最后,那抹鲜红,也被雨水冲洗干净。   黎非白定睛看着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心中一冷。   数值清零时,玩家将被淘汰。   那如果,没有清零,在游戏中死去的玩家,会怎样?   这一轮,会像第一轮那样,给玩家们一线生机吗? 第86章 第一季度活动、非白是什么颜色?   “沈执行官, 所有采购点已关闭,我们现在去下一个任务点吗?”   说话之人是高台上的女人,在执行官面前, 她的表情稍显柔和, 没有那么生硬,隐约还能感觉出她话语中的卑谦。   执行官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抬手轻碰了下胸前的银色徽章。   他的周围忽然出现三个虚拟屏幕, 分别是:   [玩家数值排行榜][评论区][生存点]   女人看到排行榜的数据后,斟酌着开口,“目前来看,容辛浅存活到最后的几率比较大。上面说,如果这次活动的胜利者,是女性且能力还不错, 您可以适当考虑一下。”   “……”   执行官面上看不出表情, 只是静静地看着排行榜。   [您有一通来电, 来自于高层指挥部,请问是否接通。]   一个对话框突然弹出。   电话接通, 女人十分自觉的退至一旁低下头。   虚拟屏幕上出现一个穿着白大褂, 金色短发的年轻男性, 他手里摆弄着不知名的机械装置,头也不抬道:“这次下去感觉怎么样?”   “一般。”执行官冷冷道。   闻言,金发男人轻笑了一下, 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执行官, 眼眸微动, 不经意般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女人。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Instinct的初衷你在清楚不过, 现在又犟什么?”金发男人用手托着腮,尾音上扬,似在调侃。   “不喜欢。”   那头金发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行吧,就算你不想和女的发生关系,那贡献点基因让我研究研究也没什么吧?得,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还真是‘严于律己’,做事一丝不苟啊!”   “我说,沈刑,你该不会是没有蛋蛋吧?”   此话一出,沈刑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我看你是不想要实验室了。”   “可别,我开玩笑的,您在那边慢慢玩!”   话音未落,通讯就“咔”的一声挂断了。   沈刑站起身缓步走出采购点。   偌大的游戏场地中,他孤身走入雨中,雨水却没有落在他身上半分,从远处看过去,背影莫名有些落寞孤寂。   他神情冷漠,好似眼里心里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   ————   “黎妹?”   一个人看到身上沾了泥水的黎非白,下意识喊道。   黎非白被这一嗓子喊的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几月不见,却依旧和之前一样大大咧咧的青年站在不远处。   他走到黎非白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抬手拍了拍黎非白的肩膀,爽朗的笑道:“还真是你啊!一开始看到你的名字,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黎非白无奈地扶额,有些头疼。   这人,和之前一样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   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林择,好久不见。”   林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完全不提当初发生的事。   黎非白也没去追问,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   同时,黎非白也在观察着生存点,这里说白了就是个“乌龟壳”一样的存在,有可进出的大门,除此以外,内部什么都没有。   十个玩家,除了黎非白和林择认识以外,其余都是素未谋面的人。   有些玩家和黎非白一样,纯靠两条腿跑过来,累的不行,正靠在墙角休息。   黎非白还记得,林择的异能是瞬移,找“生存点”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   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也不知道宁良能不能在这场游戏存活下去,他的异能貌似和自己一样,不是攻击类的属性。   就在这时,十人中的一个短发女站出来。   “那个,不瞒大家,我能活到现在,都是靠躺赢,本来是好奇所谓的奖励,才来的,我也没想到能坚持到这……”   “哈?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指望谁能帮你?”一个手拿砍刀穿着黑色外套的女生当即怼了回去。   她最讨厌这种矫揉造作,在游戏里还在装的人。   偏偏还真有傻x吃这一套。   “没事,这个活动其实没那么危险,我带你啊!”一个男人笑道。   “谢谢……”短发女怯生生的点点头。   黑衣女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随口嘲讽了一句,“真是什么时候都有精.虫上脑的人。”   “说话那么毒,没男人吧你?”男人不甘示弱。   [评论:打起来打起来!]   [评论:那男的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吧?]   [评论:愿意保护队伍里的弱者,不说别的,这份心是好的。]   [评论:都是人精,啥心思谁不清楚,真就互演呗。]   黎非白全当做听不见看不见,默默拿出一瓶水喝来解渴。   她异能消耗过度时,就会很渴。   好在她在执行官那里购买了不少水,至少不会在处于脱水的危险状态。   不料身旁的林择蓦地转过头,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惜,“黎妹,你现在还是自己闯关吗?”   黎非白斜睨了他一眼,点点头。   “没想过找个搭档什么的吗?”   听到这,黎非白狐疑地看向林择,似有些不明白林择为何忽然问这个。   “没想过。”黎非白如实回答。   “那你和封辞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   和之前一样,两个人都想互相置对方于死地罢了。   黎非白觉得这件事已经不算是事了,只是奇怪林择竟然会主动提起封辞。   毕竟林择当初对封辞的态度,很不对劲。   说封辞是个疯子,让她离远点,结果他反而先疏远了自己。   想不明白的事,黎非白懒得去纠结,埋头继续喝着水。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林择古怪的表情。   全息游戏和Instinct游戏最大的区别就是,在这里虽然有疲惫感和饥饿感,但却不需要去洗手间。   就像是编程好的数据一样。   Instinct则是直接进入游戏。   “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整个生存点都颤了颤。   黎非白往外面看了一眼,正好和一双巨大的兽瞳对上。   是她在路上遇到的那只白毛怪。   白毛怪似乎并不能进来,只是在门口不停蠕动着三瓣嘴巴,抖抖鼻子,嗅来嗅去的。   “卧槽啊!这什么意思,新任务?”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有人理他,在场的人都定睛看着白毛怪,生怕它下一秒就会从外面冲进来。   黎非白下意识握住匕首。   她是最后进来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处于门附近,一但怪物冲进来,必定第一个遭殃。   “嗤嘶嗤嘶……”   白毛怪嘴里发出诡异的叫声,扭动着身躯,想要往里面挤,它伸出庞大的瓜子,不停刨着地。红色的兽瞳怼在透明门上,像是个大灯泡,投射出幽暗的红光。   下一刻,众人仿佛被摄魂一般,双目呆滞。   黎非白脑海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等能看清东西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就像是上了霜的玻璃,能勉强看到外面晃动的影子,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小,一种无法言述的不安感在心底快速蔓延。   黎非白不喜欢小时候的自己,那种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弱的要命的感觉,让人烦躁不已。   可身体和意识却不受控制。   “黑东西,你来啦!”清澈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黎非白下意识看过去,整个世界仿佛在刹那间照进来一束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有名字。”小女孩安安静静的,没表情,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啊!非白,非白不就是黑?”少年眼里的兴致十足,他个子比黎非白高上许多,垂眼看着她一直笑。   “不是。”   “那你说,非白是什么颜色?”   “不知道。”黎非白没兴趣去纠结这件微不足道的事,说完以后便不在多言。   不曾想,少年竟然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笑容恣意,动作却不强硬。   “我感觉到了,你心里在说,‘我好想知道非白是什么颜色,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名字’。”   黎非白终于有了反应。   她眉间微蹙,从少年的手中挣脱,正色道:“不要随便用异能。”   少年挑了挑眉,俯下身靠近黎非白,“为什么?你不是不信吗?”   “……”   “这样吧,等以后我知道非白是什么颜色了,我再告诉你。”   “嗯。”   黎非白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可他就是知道,现在黎非白的情绪是开心。   因为年龄的差距,两人虽然在一个学校,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每次都是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另一个人静静的听着。   当然,黎非白是听的那个。   其实黎非白也不明白,为什么少年放着那么多人不交朋友,偏偏要跑来找自己。   她的学校,全是底层的小孩子。   在这里,学习并不是一条出路,大概是怕她们还没有自保生存的能力,就被残酷的世界所淘汰,高层指挥部才会无偿让她们学习。   黎非白性格孤僻,不像其他小孩子那般聚堆在一起。   因此,黎非白和同学格格不入。   有时也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很奇怪,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每个人的性格却迥然不同。   黎非白和往常一样,躲在树荫下闭目养神,头发却突然被人狠狠一扯,剧痛传来。   她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男生抓着自己头发,冲她做着鬼脸,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喂,我听说你是个傻子,不会哭不会笑?”   黎非白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说实话,头发被拽的很痛,她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每当张嘴想要表达时,都堵在那里。   不过,黎非白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她像只刺猬,平时安静无害,一但遇到危险,就会本能地露出那被忽视的刺。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她很快就和那个男生扭打在一起,男生扯着她的头发,她也不管,像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人,下一秒打的更狠。   “砰!”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玻璃杯狠狠砸在树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打架的两人都愣住了。   下一瞬,黎非白感觉到一股力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少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瞳中涌动着疯意。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背脊,似在无声平复安慰着什么。   女孩和之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明显的情绪表现,黑眸沉沉,如水般平静无澜。   但又不同。   在那水底的最深处,隐藏着从未被踏足过的领域。   只是没有人发现。   所以她才孤寂的蜷缩在角落,不被人察觉,不被人关注,独自承受着。   而他,想要成为第一个搅动这片水域的人。   “别哭了。”   “没哭。” 第87章 第一季度活动、人心底最恐惧的回忆   黎非白低垂着头, 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那双漆黑的眼瞳没有情绪,只是直勾勾看着被少年抓着的手。   她不会和人告状, 也不会撒娇, 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抗。   往那一站,却有种莫名的坚持与倔强。   少年低头盯着她看了几秒, 忽地勾起嘴角轻笑出声。   女孩会回应他说的话。   少年突然发现自己想要听她说更多的话, 越多越好。   最好只对自己一个人说。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似笑非笑地看向另一边。   “我让你走了吗?”   男生站在旁边弯着腰,看架势是准备趁两人不注意溜之大吉,没想到被发现了。他身上灰突突的,脸上也挂了彩, 看那样子, 不比黎非白好到哪去。   被叫住以后, 他眼睛死死盯着少年手中的碎玻璃,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 我……”   见状, 少年手握着玻璃碎片, 迈步朝男生走了过去。   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泽,看上去锋利无比。   “你说她不会什么?”   “对不起,我不——”   “嘘。”少年握着玻璃片的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下一秒, 他猛地抬手扎向男生的眼睛。   男生似吓傻了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玻璃的尖端在距离他眼球约一公分的位置,骤然停住。   男生顿时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的厉害根本说不出来话。他浑身发抖, 想要往后退, 却没站稳, 直接跌坐在地。   一旁目睹全程的黎非白,表情依旧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少年“啧”了一声,似觉得没劲,随手把玻璃一丢,吓得男生瑟缩了一下。   “没用。”   让人连想要嘲讽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拉着黎非白的手腕,在前面领着她走。   几分钟后。   看着眼前豪华程度比教学楼更甚的高楼,黎非白不禁皱了皱眉。   这和她之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她从未在底层见过这种建筑。   墙身似用特殊材质建造而成,完全看不出拼接的痕迹,表面光滑平整,只有一处黑色的方形盒子凸起。   少年没多介绍,直接把手放在盒子上。   墙身霎时闪过一道柔和的流光,将两人包裹住。   黎非白有些不适地闭上眼睛,待再次睁开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各种不知名的机械装置和简单的家具。   整个房间的格调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最奇怪的是,房间里根本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封死的金属墙壁。   偌大的房子别无他人,似乎在此之前,都只有少年一个人。   少年让黎非白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的药箱。   上药的过程不算费力,黎非白很乖,只是偶尔疼得狠了才会轻微动一下,本能地想要躲。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少年抬眼望向黎非白,表情阴郁不清,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眼底疯狂涌动。   女孩坐在大沙发上,身子略往下陷了少许,衬得她看起来更加娇小瘦弱。   脆弱的女孩,仿佛易碎的瓷娃娃,他抬手间就能扭断她的脖子。   可他并不想那么做。   “怕。”   安静的大厅里,黎非白垂着头,嗓音极轻。   拿着药膏的少年手上一顿,蓦地说了一句。   “我也怕。”   正在此时,整个空间刹那间扭曲模糊。   少年嘴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可声音却怎么都无法传达过来。   就像是十几张裁剪过后的照片,凌乱的混杂在一起,断断续续,无法拼凑成完整的图案。   意识仿佛被拖入无尽的深渊,猛然下坠无法逃离。   黑暗瞬间侵袭而来。   黎非白沉浮在苏醒与昏睡的边缘处,四周尽是些嘈杂听不真切的声响。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握的很紧很紧。   浑身冰冷,只有掌心中那一点点温度传递过来。   “救命……”   “有谁能来……”   一声惊雷骤响。   霎时劈开浓重的黑暗。   黎非白周围的场景再次转换,眼前是全封闭满是科技感的房间,流光在墙面上按照某种程序设定,保持统一匀速的流动。   没有窗户,隔绝一切的房间。   空荡荡的让人心里莫名不安。   房间外忽地响起交谈的声音   “你确定想好了?”   “我有选择吗?”   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黎非白下意识想要藏起来,却发现这屋里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现在的情势非常不好,继续下去,人类的未来就彻底葬送在这了,如果可以,爸爸也想让你当个普通的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   “……”   “唯独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两人的交谈声逐渐清晰。   却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外面,诡异的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略哑的声音响起。   “不要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声音的主人已然进入到这个密闭的房间。   他旁若无人地坐在黑色的床榻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到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甚至一眼都没往她这里看。   黎非白猜测,这是和新手测验时一样的情景。   其他人,看不到她。   黎非白的思维还处于混沌茫然的状态,她似乎一会儿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一会儿又变成数次通关游戏的自己。   从未出现过的记忆画面,陌生的人和事,全都混杂糅合在一起,让人头痛难忍。   黎非白只能转移注意力,不去细究。   她站在不远处,定睛看向床上的人。   那是个身量很高,身材劲瘦的男生。   男生五官精致,眉眼间却满是戾气,漆黑的眼瞳阴郁厌世地垂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有点像大一号的少年。   男生坐在床上好半晌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任何和时间有关的东西,黎非白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生终于有了反应。   他突然一手按住胸口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黑色的床单,手背青筋暴起,呼吸徒然加重。   屋内静极了,除了男生的喘息声以外,时不时还有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黎非白蓦地心中一沉。   “砰——”   男生从床上栽下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额上汗如雨下。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着身子,像极了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隐忍克制,不想让人看到不堪。   没有人听到,没有人看到,世界就像是这个封闭的房间。   什么都没有。   黎非白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走过去蹲在男生旁边,想要询问一句。   手却从男生身上穿了过去。   不只是看不到,还碰不到。   男生痛得浑身发抖,仿佛陷入了无止境名为绝望的黑暗中。   没有人会来救他。   黎非白轻抿着唇,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无端升起一种愤怒感。   不曾想,男生似有所感般竟然抬起头看向她。   视线措不及防的相对,黎非白能清楚的看见,男生眼瞳上不规则的虹膜纹路。   唯独,没有在上面看到倒映的身影。   竟然是巧合。   男生眼眶微红,乌黑的瞳仁空洞洞的,堪称惊艳的面孔下压抑着不知名的疯狂。   “黎妹?”   “黎妹!”   所有的幻境刹那间消失,男生不见踪影,眼前只剩下一双猩红的兽瞳。   那双眼睛中盛满了阴暗与负面的情绪,脑海中仿佛被钢针狠狠扎了一下,黎非白条件反射地抬手按在太阳穴处,意识恍惚。   “你没事吧?”林择担忧地看着黎非白。   闻言,黎非白轻摇了下头。   “这种怪物能幻化出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越是恐惧越深陷其中,你刚才离得最近,受到的伤害应该也最大。”黑衣女双手环在胸前,随口道。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黎非白一眼,“不过我挺好奇,你看到什么了?”   “小时候。”   黎非白模棱两可应付道。   她刚才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却忘记了梦中的内容,只有零碎的无法拼凑起来的画面。   她隐约记得,梦里的主角,不是她。   “你呢?”黎非白问。   “我妈。”黑衣女板着脸回道。   听到这,林择没忍住叹了口气,“那你挺理智的,那边还有几个没醒的呢。”   “回不来的人,就算恐惧,也没用。”   黑衣女不知想到什么,别过头不再多言。   她自然不会恐惧母亲,她害怕的是母亲的离去,却偏偏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从幻境中逃出。   林择抓了抓头,“这么看来,我的幻境是最好出来的。”   黎非白狐疑地看向林择,林择也很是给面子的说道:“我看见自己孤独终老,无依无靠,老了以后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合着他是怕找不到媳妇。   听完两个人的幻境后,黎非白心中的疑惑更甚,低头思索着。   林择站在黎非白旁边,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评论: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一直看着那个小姐姐……]   [评论:小哥看起来就是老好人一个,之前这俩人还打招呼呢,显然是以前认识。他喊人家妹,可能真的是把对方当妹妹吧?]   [评论:可拉倒吧,刚才带妹你们阴阳怪气,现在喊妹,你们还讨论上了,双标的明明白白。]   [评论:我不管,独美最香,拒绝拉郎配。]   雨声和雷声依然萦绕在耳边,外面尽是些发狂的怪物,玩家们只能躲在生存点,等待着未知的游戏和任务。   “外面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总不能三天都在生存点里耗着吧?”有人望着哗啦啦的大雨,感慨道。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长相清隽矜贵的男人,温柔道:“等一会吧,正好可以恢复一下消耗的体力,生存点里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男人语气柔和,莫名透着股令人安心的稳重感。   [评论:卧槽!!!这特么不是江清安吗?]   [评论:江清安谁啊?]   [评论:就是那个经常去新手关卡带新人的江清安啊!不少人都被他带过,超有耐心的,人特别好!]   就在这时,一个人嗤笑出声,“你直说混吃等死呗,不对,这里连吃的都没有,就是等死。” 第88章 第一季度活动、第二次采购   7号生存点。   陆陆续续有人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其中不乏有想趁机摘下他人手环的玩家, 但碍于醒过来的人也不在少数,玩家之间互相牵制,始终没有人当那个出头鸟。   最后商定, 下一个任务出现时, 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玩家数值平分给其他人。   不用费力窝里斗,这些人也乐得轻松, 分散呆在生存点。   只是不知道其他生存点, 是否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在这种不知时间的游戏里,玩家们对于时间的概念很是模糊,只能通过外界的光亮,推测游戏进行了多久。   黎非白坐在地上,从手环中拿出一袋饼干填肚子。   生存点很安静,偶尔有人闲谈交流几句互相试探。   过了没多久, 黎非白又从手环中取出一瓶水。   她正准备拧开瓶盖, 手却突然一顿。   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毫无缘由的违和感。   她进入生存点以后, 就补充了足够的水分,之后也一直没有动用异能。   为什么现在就渴了?   其他人多久不喝水会渴黎非白不知道, 但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渴才对。   有什么东西, 被潜意识的忽略了。   黎非白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 不只是她,也有人开始喝水吃东西。   她当时下定决心垄断食物的时候,游戏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想来是他们在此期间用数值买了食物。   但黎非白绝对是玩家中买的最多的一个。   有人买,就会有人买不到。   这不, 很快就有人感受到了饥饿感, 询问旁边的人, 可不可以用数值交换。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玩家, 他一连问了两个人都碰到了钉子,无奈之下走到黎非白这边。   “那个——”   “不好意思,我当时在采购点也就买了一个面包两瓶水。”林择摇摇头,无奈道。   至于黑衣女,可能是她之前怼人的架势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帮人的那种人,瘦弱男都没敢去她那问。   现在十个人里有三个不清醒,不能离开生存点去采购点,数值倒显得作用不是很大。   或许是游戏开始时的那句,“请在游戏中用尽一切手段活下来。”给人的初印象是本轮游戏会很危险,数值有限,大多数人一开始都会选择购买保命用的武器。   没想到任务来得突然,所有人直接被困在了生存点。   瘦弱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黎非白身上。   “你肯定买了很多吃的吧?我看你都喝了好几瓶水了。”   不知是不是接连被拒绝,再加上饥饿感像蚁虫般在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让他很是烦躁,就差直接让黎非白把食物交出来了。   黎非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换。”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有那么多吃的,分一点出来又不会死!”瘦弱男听到黎非白的话有点急了。   在场人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过来,视线在黎非白和瘦弱男身上来回打转,颇有看戏的意味。   黎非白没理,当初她屯粮的行为,就是为了可以多淘汰些人,后面获胜的几率才会变大。   都是各凭本事买的东西,凭什么要接济他人?   黎非白伸手拧开水,毫无顾忌的喝着。   她这人有个习惯,想事情总是比较沉浸,刚才一直在想着游戏的事,拿出来的水都没喝。   不曾想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故意挑衅的意思。   黎非白刚喝一口,瘦弱男就瞬间翻了脸,抬手作势要打掉她手中的水瓶,同时嘴上破口大骂。   “艹,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不行,你还开始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我不敢抢吗?老子现在就能弄死你!”   他的手打在水瓶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黎非白脸色一沉,手始终用力抓着水瓶,才不至于被瘦弱男打落。   林择见状,当即站起身挡在黎非白前面,直接一拳打在瘦弱男面上。这一下他用的力气不小,把瘦弱男鼻血都打了出来,整张脸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他扯着瘦弱男的衣领,嘲讽道:“只会威胁女生,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我就是想跟她换点吃的而已。”瘦弱男不甘示弱的梗着脖子。   这时短发女插嘴道:“只是一点吃的,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给他也不会怎样,现在大家也算是一个小组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听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瘦弱男好似忘了刚被拒绝的事,底气更足了,阴阳怪气来了一句,“做人还是不要太自私。”   林择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不自私,你把数值送我怎么样?反正一场游戏而已,输了也不会怎样。”   听到这,黎非白心里有些奇怪。   她知道,林择护着自己是出于善意,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记忆中,林择是个大大咧咧的愣头青,说话时也是直来直去的。   不然也不会干出当着人面商量要杀人的虎事,还被封辞“整”了。   现在的林择,是因为游戏玩多了,变“圆滑”了吗?   黎非白定睛看着林择,似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评论:经典套路,英雄救美,欢迎观看。]   [评论:可我怎么觉得这个“美”一点都不在意啊!]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   两边谁也不肯退让,中间还有人开始搅浑水。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来短发女清脆的大喊。   “小姐姐,要不你就跟他换点吃的吧,还能有数值,大不了你把价格涨一点,稳赚不赔的。”   她笑嘻嘻地靠在墙上,双臂环在胸前,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闻言,黎非白转头看向短发女,表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不等她开口,林择就吼道:“你怎么不跟她换?”   谁料短发女身子骨一软,摊在旁边男人身上,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我如果有食物就和他换了,可我数值实在是太少,只换了些保命的道具。”   说完,她还朝黎非白那边投去一瞥,意想中的场景却并未发生。   女生坐在那里,目光依然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看不到任何杂质或情绪。   就好像,根本没有人或者事能够牵动她的情感。   静止时安静沉稳的性子,再加上偏柔弱型的容貌毫无攻击性。   但一旦有所行动,就像是注入了生机,惊艳又夺目。   “要水还是吃的?”黎非白问。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似没想到黎非白居然妥协了。   就连黑衣女脸上都露出错愕不敢相信的神色。   一个人的性格,从行为上就能够看出来。   按照她的猜想,这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服输的人,怎么就……   瘦弱男笑了,像只贪婪得寸进尺只会索求的蚊子,理所当然道:“最好都给我一些,我水和吃的都没准备。”   临了,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早点给我不就好了……”   [评论:我的天啊,这人还要不要脸,也不欠他的,小姐姐千万别给!]   [评论:反正那个圣母白莲我是吐了。]   [评论:我觉得也没啥啊,就是些吃的和水,也不是Instinct游戏,没必要那么较真吧?]   [评论:这女的也是,不给就不给,还故意挑衅人,醉了。]   就在这时,听完瘦弱男话的黎非白居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黎妹?”林择疑惑地看向黎非白。   黎非白好似没看到这些人怪异的表情,缓缓道:“外面有雨,也有怪物。”   或许是她的表情过于淡然,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什么意思?”瘦弱男不解,干巴巴道。   黎非白伸手指了指在门口堵门的白毛怪,那意思很明显。   即使是她没什么表情,众人都能从她的眼神中读懂。   ‘饿了就去杀怪,渴了就喝雨水。’   暂不说怪物肉能不能吃,光是那像硫酸一样的雨水,就让人望而却步,怎么可能去吃去喝。   瘦弱男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好半晌才推开林择,怒吼道:“小婊.子,你耍我?”   黎非白眼睑低垂,站起身,看着瘦弱男漠然道:“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该尝试一切方法,而不是坐享其成。”   她实在是太清楚那种濒死挣扎的无力感,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会出现新的困境,再次陷入无休止的绝境。   就像是踏足在沼泽之地,费尽心力爬出来,很快又会再次掉下去。   因为,你根本不确定,这片沼泽到底有多大。   [评论:我怎么觉得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评论:参加游戏的玩家,小到十岁,大到四五十岁,她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能玩到现在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那我他妈抢你的也是一个方法!”瘦弱男恶狠狠吼了一句,猛地扑向黎非白。   黎非白当即挥动手臂,掌心中不知何时攥着一把匕首,不偏不倚,狠狠扎在瘦弱男的手背上。   匕首瞬间把他的手扎了个洞穿,登时血如泉涌。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黎非白利落的拔刀,抬腿将人踹倒在地。   这次报名的玩家实力参差不齐,似乎没什么条件限制,即使有淘汰赛刷下去一大批人,也还是会有些“漏网之鱼”。   黎非白没太放在心上。   不管怎样,能“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人。   她动作利落的摘了瘦弱男的手环,送他出了游戏。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思各异。   黑衣女看向黎非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随即别过头继续静心休息。   恰逢此时,游戏竟然出了新的任务。   [第二轮游戏剩余时间:58个小时。]   [新的采购点即将刷新,本次采购点数量为3,采购时间十五分钟,采购期间外面暂时安全。]   [玩家可自行选择是躲藏在生存点,还是外出。]   这也就代表着,玩家终于可以出去购买需要的物品。   前提是,采购点还有食物和水的话。   拥有整个粮库的黎非白丝毫不用担心会饿到自己。   她的关注点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黎非白定睛看着空中的游戏规则,终于知道之前那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来源于哪了。   时间。   按照规则上的显示,游戏剩余时间是58个小时。   可是,上一次公布时间时,是剩余66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们已经在生存点待了8个小时。   难道这就是游戏一开始说的时间流速吗?   游戏内的玩家感受不到时间,游戏外的观众,看到的则是压缩后的时间,难怪饥饿感会很强烈,人也很快就会渴。   因为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 第89章 第一季度活动、没有谁是为谁而生   随着时间的压缩, 玩家们也开始注意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食物。   他们毕竟要在这里生存三天三夜,事发突然来不及购买食物的人,现在游戏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出生存点, 赶到采购点, 才发现——   所有的食物都没了。   他们只以为是来的晚,食物被其他人先买走了。却是没有人想到, 有人早在一开始就垄断了食物。   林中倒是有不少怪物, 但谁有那个胆子去尝试?   人三天不吃不喝,也许不会死,但那种虚弱程度,基本上可以说是与胜利无缘直接淘汰了。   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去抢其他人的手环, 看看能不能抢到食物。   于是, 在这种资源短缺的情况下, 参赛者们终于杀起来了。   十五分钟,除去回生存点的时间不算, 也够抢夺手环的了。   也有人并没有参与进这场厮杀, 站在采购点前, 面对各种道具,纠结着。   作为执行官的沈刑,面对这种混乱的情况, 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淡定地坐在“摊子”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上下翻飞, 疯狂波动的榜单。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 没忍住和旁边的女人小声讨论着。   “虽然本来就没准备多少食物, 但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可不就是离谱, 他们亲眼看到,一群人杀来杀去,数值涨了不少,食物却是半点都没看见。   过度消耗体力的他们,想要生存下去,只会更加艰难。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女人原地站定,目光平视前方,像是严格遵守纪律的士兵。   “一晴,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点,这就是场普通的游戏。”男人轻笑道。   被叫一晴的女人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刑身上。   “我倒是希望执行官能轻松一些,他太累了。”   说着,夏一晴眼神有些落寞,“即使他看不上我,能有其他女人延续他的生命,也是好的,可对于他来说,这件事本身就是违背他意愿的吧?”   “一晴,其实我——”   男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连雨,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存在的意义。我不明白,明明其他人都可以接受,为什么沈执行官,怎么都不愿意。”   “……”   “近几年来,高层新生儿的降生率越来越低,不得已只能和底层人类结合,才能孕育下一代。”   听到这,连雨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一晴的问题。   “执行官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他是坚定的正统派,不愿与低于自己的人结合吗?哪怕是中层人,他也看不上——”   不等夏一晴说完,连雨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满是不赞同。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斥责道:“你疯了吗?不管是什么派,都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夏一晴扯下连雨的手,别过头,不在说话。   就在这时,沈刑忽然转头看向两人的方向。   视线在空中接触的那一瞬间,连雨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把拉着夏一晴跪了下去。   沈刑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情绪,却无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连雨低垂着头,抓着夏一晴的手颤了颤,像是被无名的恐惧扼制住,动弹不得。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沈刑开口道:“时间到了。”   语调冰冷平淡,和他的眼神一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像没有喜怒哀乐的机械。   连雨松了一口气,执行官并没有在意他们刚才逾越不敬的行为。   他拉着夏一晴站起来,上身微弯,十分恭敬地冲沈刑道:“下一个任务点在中心位置。”   沈刑淡淡“嗯”了一声,朝两人的方向走过去,和连雨他们擦肩而过。   就在此时——   沈刑却突然开口道:“没有谁是为谁而生,延续生命不是使命。”   如冰水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夏一晴身子一怔,终是没有勇气抬起头。   沈刑仍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继续往前走。   ————   黎非白低头看着手环给出的信息。   三个采购点位置,还有十五分钟倒数。   和毫无感觉八个小时就过去了不一样,这十五分钟显得格外的长。   7号生存点里的人,全都没有出去。   还未从白毛怪幻境中清醒的玩家,他们也没在等,直接拿走了三人的手环,将数值平分了。   现在生存点里,还剩下六个人。   黎非白,林择,黑衣女,短发女,带妹男,还有一个沉默男。   三男三女的组合,倒是平均。   只是不知道其他生存点的人数情况如何了。   时间归零。   外面再次变得危险,玩家们早有先见之明,赶在时间结束前回到了生存点。   任务再次发布。   [由于人数减少情况严重,避免不必要的浪费,生存点将缩减至一半。]   [生存点位置不变,将随机关闭五个,请玩家们注意,下面开始抽取生存点数字牌。]   [留下的生存点为:1号生存点,3号生存点,4号生存点,8号生存点,10号生存点。]   当8号生存点出现时,黎非白就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生存点并不安全了。   看来她的坏运气,无论在哪个游戏里,都一样。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都能落在她头上。   不等看完剩下的任务,黎非白毫不犹豫站起身朝门外跑。   林择紧随其后跟在黎非白身后,然后是黑衣女,短发女……   就在所有生存点播报完毕后,整个生存点忽然“轰”的一声塌了,大地剧烈震动,烟尘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黎非白捂住口鼻,拽住还在发呆的林择,选定一个方向拔足狂奔。   林择一边跑一边问:“黎妹,你怎么知道生存点要塌?”   “随机关闭。”黎非白回道。   游戏既然提到了“关闭”一词,难不成还要等所有人都出去,找到下一个生存点,才关闭吗?   “那我们现在去哪?”   “8号生存点。”   黎非白记忆力是真的不错,当初只看了一遍的地图,就印在脑海里。   只要中途不出现意外,按照记忆去往最近的生存点,就可以了。   奈何游戏往往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存活。   下过雨后的土地,踩在上面泥水四溅,跑起来格外的费力。   黎非白之前就清理过一遍衣服和鞋,又一次被弄脏。尤其是鞋子里面,灌满了泥水,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下不断传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执行官就是个黑心鬼,要价高不说,鞋的质量也不行。   不过,黎非白现在没心情去找执行官掰扯鞋的事。   她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   “黎妹?”   林择不解地看着黎非白。   下一秒,“砰砰砰”的巨响传来,树木横倒,伴随着野兽的吼叫声,有什么巨型的东西横冲直撞的冲了出来。   不待看清怪物的模样,黎非白正色道:“知道位置,你的异能能用吗?”   她记得林择的异能是瞬移。   只是不知,林择使用异能的限制除了只能带一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不能,我没去过8号生存点。”   “……”   得到回答后,黎非白也没在废话,继续在林中狂奔。   直觉告诉她,后面的怪物级别,完全不是白毛怪可比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怪物就追了上来,也让人看清了它的模样。   不是一只,而是一群怪物。   且怪物体型比一开始的山魈怪还要大上数倍,那架势,给人一种踏平这里都毫不费力的感觉。   它们四足着地,脊背上生长着白色的骨刺,灰色的皮肤上纹理清晰可见,任凭树木在上面划过,都无法留下半分痕迹。   黎非白脚步一顿,扭转身体,用异能包裹住匕首,朝怪物扔了过去。   “咔——”   匕首被怪物尾巴打落,直直插在旁边的树上。   黎非白没有过多停留,见一击不中,疯狂飞奔。   这种怪物,怕是要用那种激光枪型的武器,才能造成伤害。   在Instinct游戏中,除了会面对怪物以外,还有鬼怪和人类,弱点有时候不是那么明显。   但在此时,不是攻击性异能的弊端显露无遗。   黎非白还从未遇到防御力强到,匕首都无法伤到的怪物。   这次意外报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一件坏事。   至少,她见识到了更强的存在。   也更加坚定了变强的想法。   眼看着怪物近在咫尺,仅凭一只爪子,就足以将人踩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黎非白拿出一张道具卡扔到空中。   与此同时,水幕凭空升腾而起,呼啸着朝后方的怪物扑了过去。   蓝白色的光芒一闪,带起噼里啪啦的雷击声,把怪物劈了个结结实实。   听着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黎非白就知道,这次的攻击奏效了。   她眼中洋溢着自信的光彩,尚未上妆的面容,配着颇为狼狈的衣服,却沁透着惊心动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绝艳。   黎非白心跳的很快。   压抑的人生,走不出的困境,好像在此时有所改变了。   不足之处,就想别的办法来解决。   总会有出路的! 第90章 第一季度活动、坐啊,别站着   找生存点的任务其实不算难, 只要能躲开怪物,大概率都是能存活下来的。   可当玩家们逃到新的生存点以后,面临着不仅仅是人数缩减, 还有争夺生存点剩余位置的情况。   生存点规则, 每一个生存点只能容纳10人。   等好不容易夺下位置,没有休息片刻, 手环上又开始倒计时。   冒着红光的数字, 像催命符一样,催促着玩家争分夺秒的逃亡。   压缩的时间,让人又累又饿,疲惫不堪,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其他人淘汰出局。   甚至有不少人自主摘下手环, 退出游戏。   比起虚无缥缈, 没有准确说明的神秘奖励来说, 还是命比较重要。   [第二轮游戏剩余时间:10个小时。]   新的生存点出现,也意味着, 剩下的所有玩家, 将要同时争夺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胜利者, 也将在这十个人之中诞生。   黎非白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除了不停逃亡带来的疲惫感以外,其余的倒还好。   异能不停歇地在体内循环催动, 倒也麻痹了神经,感受不到累。   林择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次的生存点, 是一个全新的位置, 他的异能派不上用场, 全靠两条腿跑来跑去的。   几场找生存点的游戏下来,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彻底没了力气。   黎非白心里算计着时间和距离,手腕一转,掌心中凝聚出一颗蓝色的水球递给林择。   她本意是想用同样的方法帮林择,却不曾想林择看了一眼水球以后,并没有接。   “黎妹,你先去生存点吧,不用管我。”   黎非白不是那种在时间不多时还墨迹的人,见林择不接水球,也没有过多劝他,点点头,继续朝生存点跑。   被留在原地的林择摸了摸脑袋,看着黎非白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评论:小哥哥就这么被丢下,也太惨了。]   [评论:那能怎么办?难不成两个人一起被淘汰吗?]   [评论:好歹也是一起的,她未免也太冷漠了……我就是吐槽一下,她的实力我还是认可的,没有别的意思。]   在踏进生存点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数道白色流光纵横交错有规律的拼合在一起,组成最初的格子世界。   黎非白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字符。   [恭喜玩家黎非白进入第三轮游戏:真诚之心。]   生存试炼刚结束,就要进行下一轮游戏,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给玩家。   在外面看直播的观众,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场活动,严格来说,都相当于三场游戏了,换作在外面,连续通关三次,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暂不说游戏难不难,光是体力消耗,就足以把人活活耗死。   字幕很快就消散,所有光亮消失,黑暗将黎非白笼罩在其中。   她试探着伸手去触摸周围,却什么都看不到摸不到,整个空间静得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其他玩家呢?   还是说她又被游戏单独分出去了?   黎非白想不通。   黑暗这种东西,往往代表着未知的领域,人在失去视线时,本能地会变得谨慎不安。   黎非白忽然感觉到那安分了许久的黑线开始不听话了。   也不算是不听话吧,黑线本来就是一种无形莫名的东西。即使知道它是只随时能将人类意识吞噬掉的怪物。但它存在于自己身上时,黎非白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实际的方法去控制。   怪物似乎有着和动物一样敏锐的感知力,在黑暗中能力更是强悍。   黎非白看不见黑线的情况,只能伸手把袖口往下拽了又拽。   希望一会儿光亮恢复的时候,这东西能给点面子,不要出现在脸部上。   不然真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黎非白耳边响起。   “你是异种?”   那一瞬间,黎非白只觉得像是被冷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偏偏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游戏执行官。   黎非白只能自认倒霉,下意识看向声源处,即使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否认道:“不是。”   好半晌没有听到沈刑的声音,黎非白猜测,这位执行官应该是在判断着。   很奇怪,按理来说,如果执行官能看出黑线的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而是要等到她参加游戏到这一步时,才突然发问。   执行官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带另外两个人。   黎非白安静地等着沈刑开口。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黎非白没敢躲,任由沈刑抓着她。   她还不知道沈刑的异能是什么,单是那能瞬息间杀人的能力,就足以让人忌惮。   更不要说那绝对性的违规处罚权。   不知过了多久,沈刑松开了手。   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几盏灯,模糊地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那抹灯光如烛火般微弱,无法驱散黑暗,反而有种随时熄灭的感觉。   黎非白转头看向沈刑的方向,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执行官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臂的位置,袖口处往上,有一根不明显的黑线,它位于手臂内测中心位置。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黑线像是被什么镇压回去一般,乖巧地占据着那一小片领域,并没有分散蔓延在血管之中。   就像是被人用黑色的画笔,随手画了一根笔直的黑线。   虽然突兀,却不引人注意。   黎非白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刚才执行官抓她的手,是在帮她隐瞒吗?   可是为什么?   不等黎非白细想,陆陆续续有人从黑暗中走进来。   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们并不慌张,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当看到光亮时,便径直朝那边走过去。   黎非白跟在他们后面。   那是一张圆形的檀木古桌,桌子周围摆着十把单人靠背扶椅,而在桌面上每一把椅子都正好面对着一盏灯。椅子后面是无法看清的黑暗,让人感到十分不安。   黎非白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借着微弱的光线,黎非白能看到坐在对面的是江清安,他似乎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有什么话想说。   没太在意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黎非白将注意力放在了观察其他玩家上。   算上她自己,现在总共有五个人,有眼熟的,也有一次都没见过面的。   看来是要等人齐以后,才能开始游戏了。   坐在黎非白不远处的是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处,小声道:“这次游戏的场地怎么稀奇古怪的?”   坐在女生旁边的少年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神色有些古怪。   江清安身边坐着一个年纪略大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   让黎非白比较意外的是,接下来走进来的玩家,全是“熟”人。   宁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当看到黎非白时,眼睛顿时一亮,想也没想就坐在了黎非白右手边的位置上。   还没等黎非白去想宁良这个小孩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又走来了三名玩家。   分别是容辛浅,林择,和在7号生存点见过的黑衣女。   黎非白不知怎么,忽地想起来林择以前说的话。   林择总是说他运气不错,现在看来,确实不错,竟然能抢到生存点的名额。   林择望向黎非白左边的空位,嘴角上扬,毫不犹豫迈步朝那边走过去。   至于容辛浅和黑衣女,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环顾一圈后,容辛浅坐到了江清安旁边,黑衣女则挨着中年男人坐下。   林择走到椅子旁,冲着黎非白轻笑了一下,把手搭在椅子上准备落座的同时,爽朗的开口。   “黎妹——”   “妹”字还在嘴边没有说出来,下一瞬,一只修长的手从后方伸出,猛地拽走椅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悠然入座。   那人力气极大,林择都差点因为这抢椅子的动作摔在地上。   黎非白扫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心中略感微妙。   冤家路窄,说的可能就是这般了。   这次活动的bug未免太多了。   先是不能退出的报名,现在又有高层人参与进来。   说好的活动期间执行官将全程在场,如有任何违规行为,执行官会判定死亡呢?   麻烦执行官先把封辞这厮处理了,不要祸害人行吗?   想到这,黎非白看着封辞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封辞本人倒是淡定,他斜睨了林择一眼,笑嘻嘻地指了指最后一个位置,“坐啊,别站着。”   众人:“……”   ——你可真有脸说。   林择脸上的笑意僵持住,在众人各异的视线下,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长相甜美的女生出言调侃道:“这游戏还没开始呢,我怎么就闻到一股硝烟味呢?”   “哪有烟味?我怎么没闻到?”宁良伸着脖子嗅了嗅,然后很认真的看向黎非白道:“姐姐你闻到了吗?”   黎非白没说话。   但也大概懂宁良的意思,比起针锋相对,眼下最主要的应该是游戏才对。   不能让旁人占便宜看好戏。 第91章 第一季度活动、来玩一个轻松的小游戏   就在玩家之间互相攀谈试探时, 桌上的十盏灯骤然熄灭。   与此同时,一块粉白相接十分少女心的面板凭空出现。   Q版超萌的三头身金发小人穿着制服,手里拿着一根十分短小的教鞭指了指面板。   面板上画着卡通晃动的“恭喜”两个字, 周围还围绕了一圈粉色泡泡, 烟花。   “首先恭喜大家顺利通过难关,来到本次活动的最后一轮游戏, 奖励可是十分丰厚的, 让我猜猜看,谁能获得胜利呢?”   Q版小人用教鞭戳着脸,做思考为难状,然后原地转了一圈,双手合十拍了下。   “好难猜,我感觉每个人都是最棒的呢!”   众人:“……”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萌吧?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瞥了封辞一眼。   这个小人的画风, 看起来和某人升级手机后制作的一模一样。   然后, 封辞居然别开了眼, 轻“啧”了一下。   “呵。”黎非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不屑地冷笑一声。   这一声, 封辞听的是清清楚楚, 他默不作声把手悄悄伸到黎非白的背后。   而后, 轻扯了一下黎非白垂散的头发。   黎非白的头发是真的长,散下来足足到腰部位置。此时封辞正抓着她的发梢,不知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就像是上课时走神总拽女同学头发的男生。   幼稚的要命。   黎非白眼瞳一冷, 压低声音道:“别碰我。”   封辞翘腿闲散坐着,手肘撑在桌子上, 歪着头看黎非白, 脸上看不出情绪, 却无端予人以压迫感。   他说:“没碰你。”   黎非白皱了皱眉没说话。   下一秒, 封辞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把黎非白的头发从背后拿至她身侧。   黎非白低下头去看。   只见墨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肤色冷白的手指上,骨节清晰有力,像是完美的艺术品。   让人忍不住想要把那手指剁了。   眼看着黎非白神情越发冷了,眼神中那股杀意更是要溢出来,封辞忽地凑近她耳边,黑眸中满是戏谑。   “你看,碰的是头发。”   “滚。”   黎非白连骂封辞的心情都没有了。   托封辞的“福”,她气得连刚才Q版小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等黎非白再抬眼时,发现玩家们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在看她和封辞。   宁良表情古怪,伸手碰了碰黎非白的胳膊,“姐姐,游戏关键时刻呢,认真点啊!有什么事不能游戏结束在说?”   “……”   至少打封辞这件事,要趁“现在”。   不过,黎非白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强忍着怒意,把头发从封辞手中抽回来,继续看着Q版小人和粉色卡通面板。   不知为何,那粉白搭配,不停散发着可爱桃心和各种小贴纸的面板,黎非白越看越烦。   想砸了。   “咳咳……”Q版小人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池言霖,很遗憾,我的身体不是特别好,没有办法去现场,只能用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不过,小刑好像是负责这次活动,诶,他去哪了……”   说到这,小人停顿了一下,把手放在眉间,做望远寻找的姿势,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沈刑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后,众人被迫听着这个话唠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始终没有说到正题。   连雨瞧见沈刑沉下脸,下意识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解释道:“池先生说,最后一轮游戏,由他来决定。”   沈刑眼眸冷下来,浑身都散发着无形的低气压,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人像。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用偏冷的嗓音,沉声道:“直播,关了。”   “是。”连雨没敢多问,大概也能猜到沈刑的意思。   无非是,别让高层的脸面因为池言霖一个人给丢尽了。   [评论: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到了?光脑出问题了吗?]   [评论:我也是,突然就看不到了!]   [评论:所以最后一轮游戏到底是什么啊!那个npc怎么磨磨叽叽的,烦死了!]   [评论:楼上,劝你说话注意点,有空去了解一下“池言霖”,别祸从口出都不知道。]   池言霖东扯一句,西唠一句,足足说了三分钟,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大家放轻松点,游戏开始前,先都互相认识一下吧!”   “是要我们自我介绍吗?”   “不可以直接开始游戏吗?”   有人提出疑问,有人沉默不语。   池言霖却突然收起那很是亲和的笑容,板着脸一字一顿道:“请介绍自己。”   看来,这就是玩家们的第一个任务了。   主动让人自我介绍的游戏,不说闻所未闻,但也很少见了。   “那请问,这么多人,从谁开始呢?”   池言霖又换上了那副可爱萌化人的表情,他用手指在半空中点了点,嘴里嘟囔着些听不真切的话,最后指向宁良,“就从你开始吧!”   宁良也不慌,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从容道:“我叫宁良,13岁,底层人类。”   闻言,黎非白抬头看了眼宁良,虽然早就知道宁良年纪不大,但真听到宁良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意外。   13岁,真的很小。   而且,宁良貌似还谈了恋爱?   接下来是黎非白,她也如法炮制,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黎非白,17,底层。”   之后的众人,都按部就班的自我介绍。   “封辞,21,底层。”   “林择,24,底层。”   “佟白末,20,底层。”   “郑腾,37,底层。”   “江清安,22,中层。”   “容辛浅,23,中层。”   “顾言希,19,底层。”   “叶潇潇,20岁,底层人类,玩游戏两年了,目前还是单身状态!”   最后是那个长相比较甜美的女生,她性格似乎是开朗活泼型的,字数也比之前的人多了不少。   可听完众人的话后,池言霖却并不是很满意,他盘腿漂浮在半空中,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懒洋洋道:“就只有这些了吗?”   郑腾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他双手交叠在桌上,拇指轻轻摩擦着指腹,面色平静道:“意思是,我们需要更加详细的介绍自己吗?”   Q版池言霖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你们真的有好好审题吗?这一轮游戏是真诚之心,你们知道真诚是什么意思吗?”   说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们的执行官可是很严格的,让他发现你们有半点虚假,即刻出局。”   听到这,黎非白大致明白这轮游戏的玩法了。   不能说谎。   如果规则是说出来的话必须是真的,那么隐瞒掉那些不想说的事,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但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止有黎非白一个。   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不禁思索着什么才是符合游戏标准的介绍,偶尔有人开口说几句话,但池言霖始终不满意。   就在这时,突然接连响起“咔咔咔”的声响。   所有人的手环同时冒出三个紧贴皮肤的尖刃。它们看起来没有多大杀伤力,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却能轻易划破手腕。   猩红的血水缓缓向下滴落。   全场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既然大家都不是主动的人,那我只好帮帮你们了。”   话音刚落,一颗颗血红色半透明的骰子掉落在桌子上,数量惊人,一眼看过去,约有几十颗。   与此同时,粉色面板上出现了新的游戏规则。   [骰子的点数就如同人生一般,充满了许多变数。]   [同时摇两颗骰子,11~16,21~26依此类推,试试看,你能摇到几?]   就这么简单?   黎非白正准备开口,江清安却先于她询问道:“摇到的数字有什么作用吗?”   池言霖笑着拍了拍面板,“当然有用了,能坚持玩到最后的人,就是本次活动的胜利者,中途想要退出的玩家,只要把手环摘下来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清楚地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众人神色各异。   两颗骰子,代表着36种可能,而玩家根本不清楚每一个数字对应着什么。可以说,这是一场未知的赌.博。   池言霖扫了一圈下方的人,悠悠道:“开始吧,按照刚才的顺序。”   听到这话,宁良无奈地抓起两颗骰子,下一瞬,他面前的灯忽然亮起,散发着淡淡冷光。   面板消失,场上只能看到宁良附近一圈的事物。   池言霖道:“把骰子放进灯里。”   宁良照做,灯的外形类似于骰盅,中间是空心的,倒也能避免玩家不小心把骰子丢到地上。   他将骰子放置在桌上,然后用灯罩在上面,贴着桌面晃了两下。   能清晰听到骰子撞击灯壁的声音,全场一片寂静。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响,让人恍惚间有种死亡正在逼近的恐惧感,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那一盏灯。   宁良缓缓把灯拿起来。   就见两颗骰子贴在一起,数字竟然是相同的。   是两个3。   其他玩家纷纷好奇地看向宁良。   [请在三分钟内说出你一直隐瞒的事。]   [你应该清楚,自己隐瞒了什么。]   这仿佛开玩笑一般的问题,让人无语至极,不过倒也算对应池言霖说的“主动”,毕竟没有陌生不熟悉的人,会聊这方面的话题。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宁良的脸色却在瞬间变了。   他低垂着头,询问道:“不回答的话,会怎样?” 第92章 第一季度活动、作弊   “要是不愿意说的话, 那也没办法,只能接受惩罚了呢。”池言霖轻笑道。   宁良下意识摸了摸透明手环,丝丝缕缕凉意从上面传来,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即使很努力的掩饰情绪, 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挣扎。   “看来是隐瞒了非常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啊!”坐在宁良旁边的叶潇潇随口道。   [剩余时间:60秒。]   宁良往椅子里缩了缩,不安地抓紧了自己的双臂。   [剩余时间:45秒。]   这一刻的宁良, 仿佛才是13岁的小孩子, 褪去了伪装的成熟。   他脸色很差,肩膀颤抖着。   [剩余时间:36秒。]   黎非白抬眼看向池言霖的方向。   借助微弱的灯光,她能看到那个Q版小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黑色的眼睛仿佛用墨笔涂在上面,显得有些瘆人。   就像是五官立体精致的人偶娃娃,监督着玩家们做所谓的游戏。   “嘀嗒、嘀嗒、嘀嗒。”   四周安静极了, 除了玩家们呼吸的声音以外, 还有不断滴落的水声。   那是手环上的尖刃造成的, 它划破了人的皮肤,伤口却很小, 随着小幅度的动作, 时不时深一下浅一下, 撕开皮肉,有血流出。   [剩余时间:23秒。]   宁良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低垂着头,声音弱如蚊蝇般, 小声道:“我隐瞒的事是,我其实是女生。”   全场沉默。   也不是说对这个答案有什么意见, 就是觉得有点离谱。   隐瞒性别, 对于宁良来说, 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时间还在倒数着。   宁良知道, 这证明她还不够“真诚”,要多说一些才行。   她用力咬了咬牙,近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哑着声音道:“在我们那里,女生就代表着‘弱’,食物不够的时候,就会被像垃圾一样丢弃掉。所以我很讨厌自己女生的身份,总想着,如果,我是男生,就好了。”   在最后的十几秒时间里,宁良语速极快,除了要赶时间以外,好似还想掩饰隐藏些什么。   时间清零,宁良面前的灯熄灭。   众人安静地等待着池言霖,对于宁良“真诚”的判定。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黎非白脑海中却回忆起那天宁良说的话。   “其实我没那么大志向,就是不甘心,想要证明点什么。”   这个13岁的小女孩经历过的事,恐怕不只是她说出来的这般简单。   如果宁良刚才说的一番话是真的。   那她曾经,是被最亲近的家人遗弃了。   “因为年纪正好是可以注射基因改造剂的年纪,才活了下来……”   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勉勉强强吧。”池言霖终于开口给出了评价。   黎非白看着他那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自己面前的灯。   她莫名有种这个池言霖什么都知道感觉。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享受捉弄他人,逼人说不愿意说出口的事,并以此为乐。   或许,这一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讲述者来说,那可能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的事。   无论是这个游戏,还是游戏的这些负责人。   都糟糕透了。   接下来轮到黎非白摇骰子。   其实,黎非白也有些好奇,骰子能提出什么让她不愿回答的问题   和宁良一样,她随意抓了两颗骰子用灯扣住,贴着桌面摇晃了几下。   “咚咚咚”   摇骰子这种事,并不单凭运气,手腕的角度力气,都有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只可惜,黎非白不是什么经验十足的赌.徒。   想来,游戏也不会给玩家们作弊的机会。   执行官不知在何处盯着这里,眼前还有个监督游戏的“人”。   池言霖期待地注视着黎非白晃动的手,直到她挪开灯,两颗骰子的数字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个4,一个6。   几乎是数字揭晓的瞬间,一双纯白色的手从后方伸出,死死掐住黎非白的脖子。   呼吸顿时变得困难,黎非白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困住,只有双手可以活动。   时间仿佛停滞,浓烈的恶意包围着她。   就在这时,池言霖蹦蹦跳跳的把面板举到黎非白面前。   [4代表着死亡,6代表着幸运,两者同时出现,徘徊于生死之间的“幸运儿”,请为大家现场表演一次。]   黎非白看向那些字,脖颈上的手还在不断收紧,呼吸越发艰难。   什么表演……   难不成要她在这些人面前“死”一次吗?   呼气多,吸气少,让黎非白的身体很不适,耳朵里充斥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她,无声嘲笑。   除却脖子上的白手,黎非白还感觉到身上的皮肉也被人撕扯拉拽着,力道大的好似要将人活生生撕碎。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黎非白双手抓住白手,用力朝外掰动,由于手腕用力,手环上的尖刃狠狠扎进肉里,随着她的挣扎,将那处的皮肤反复划开,一片血肉模糊。   “黎妹,赶紧把手环摘了,不然你会死的!”   恍惚间,黎非白听到了林择的声音。   是了,这里是类似意识空间的游戏,不及时摘下手环的话,意识死了,身体也就死了。   生与死之间,退出游戏是生,继续在这里,是死。   游戏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吗?   黎非白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服软认输,游戏还真是把人的心理摸得十分透彻。   她可是从死亡线上爬出来的人。   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黎非白突然松开拉扯白手的手,不顾手环的牵制,拼命向前伸,一把抓起两颗骰子,然后扔了出去。   骰子掉落,砸在桌面上,发出碰撞的“咚咚咚”声,片刻后静止。   在池言霖微愕的目光中,黎非白扯了扯嘴角,声音细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   “新的数字。”   游戏规则只说,最多同时摇两颗骰子,却没有说一个人不可以摇两次。   摇骰子意味着新的游戏,可如果黎非白“死”在现在,那游戏就没法进行。   可以说,她是在卡一个不算bug的bug。   毕竟,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二次摇骰子,游戏难度是否会升级。   粉色面板上的字符开始闪烁,似乎是在新游戏和现游戏之间踌躇。   再然后,黎非白身上一轻,桎梏她的东西消失,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   她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浑身上下酸疼无力,尤其是脖子,更是剧痛无比。   池言霖咧嘴笑了一下,摊开两只小手,无奈道:“好吧,你再玩一次,不过你——”   不等他说完话,黎非白就开口打断道:“6代表幸运对吗?”   池言霖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黎非白,对她接下来的游戏表示很感兴趣,也就没计较她这无礼的行为。   “那如果我摇出来两个6呢。”黎非白问。   “那你能在这一堆骰子里找到你刚才扔的骰子吗?”   池言霖似乎笃定了什么,指着桌子上几十枚骰子,笑盈盈道。   只见黎非白面无表情从桌上拿起两个数字6朝上的骰子。   池言霖不以为意。   “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刚才扔的骰子?”   看来这是故意刁难了。   既然黎非白敢拿出来,那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两颗红色透明的骰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乖巧地漂浮在黎非白掌心之上,透过光能看到,上面沾着不明显的血迹。   那是她被手环划伤流下的血,在抓骰子时沾上去的。   也正是这些血,让黎非白成功“作弊”摇出了两个6。   手腕处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皮肉外翻着,红色的液体止不住渗出,染红了指尖,落在衣服上晕染散开。   少女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般,瘦弱的身体下,是难以想象的坚韧。   大概,是因为没有依靠和退路,所以人才能变得更加独立。   池言霖表情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你-作-弊。”   用异能操控骰子,可不就是作弊。   他想不通,这个女生,是怎么有胆子在作弊后,还面不改色的和他说这说那。   正常情况,也就算了,双方各退一步,重摇一遍骰子就是了。   池言霖也给了黎非白台阶,骰子数量多,找不到刚才摇的骰子,可偏偏这人不顺杆爬,非要刚一下。   他倒是要看看,被指出作弊以后,黎非白还能怎么解释。   黎非白纤细的手臂上全是血,她若无其事地将骰子放回桌面上,淡淡道:“不是游戏让我表演吗?”   “哈?”池言霖瞪大他那双本就很Q的眼睛,小小的脑袋上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怎么会是作弊呢?她刚才不就表演了一遍从死到生。”封辞指尖把玩着一枚骰子,唇角勾了勾,忽然发言道。   池言霖把视线转向封辞,眼神复杂,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来话。   见状,宁良也帮着黎非白说话。   “对啊,游戏一开始说让姐姐现场表演,姐姐用异能是想让自己活下去,本意也不是为了作弊,她只是在完成游戏。”   听到这,封辞把手中的骰子放在桌子上,用指腹按在上面挡住数字。   他嗤笑一声,幽幽道:“游戏垃圾就承认,别什么都推给作弊。”   此话一出,连同池言霖在内,全场沉默。   众人:“……”   ——疯了吧,这么怼游戏。   只有黎非白狐疑地看向封辞。   按照她对封辞的了解,封辞应该不会是那种“好心”帮人说话的人。   他不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那都是良心发现天下红雨谢天谢地了。   果然,下一秒封辞就满脸不耐烦,“她的骰子到底算不算数?不算的话,我摇了。”   池言霖一噎,突然不太想说话了。   黎非白心中疑惑顿时消散。   一直在一件事上墨迹,像封辞这种喜欢找事的人来说,应该是很无聊的。   所以才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继续游戏。   这样就能解释通了。 第93章 第一季度活动、三十六问   “行吧, 你摇。”池言霖趴在半空中,随意地摆摆手,似是懒得在和这些人掰扯。   封辞面前的灯亮起, 他没有碰灯, 而是直接拿起两颗骰子。   这时,池言霖却突然说话了。   “哦对了, 避免有玩家投机取巧, 现在要增加一条规则,已经出现过的点数,第二次摇到,直接惩罚。”   黎非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总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了。   池言霖笑着看向下方的玩家,声音却充满了幸灾乐祸:“说不定三十六种玩法都能玩一遍呢, 就像是真心话大冒险, 绝对不可以说谎哦!”   说着, 他又补充道:“不是有这样一个说法嘛,三十六问让陌生人建立好感, 甚至是爱上对方, 我一直都想试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就当做满足我这个爱好实验人士的虚荣心吧, 请大家玩得认真一点。”   最后一句话,池言霖似乎意有所指,黑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封辞。   “三十六问是什么?”叶潇潇疑惑不解。   江清安不经意般伸手轻碰了下眼睛,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维持着不变的温柔, 替人解惑。   “有关记载, 是一名心理学家亚瑟·阿伦做过的一项研究, 可以让参与者增进关系。”   “哇, 小哥你懂得好多啊!”叶潇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游戏一向残酷,很难让玩家打出大团圆的结局。   池言霖却偏偏反着来,一上来就让大家自我介绍不少,现在又搞出所谓的增进感情的游戏,让人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请问,如果三十六种数字都摇完,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该如何判定呢?”   说话的是坐在江清安旁边的男人,在刚才自我介绍中说过,叫郑腾,也是场上玩家中年纪最大的人。   池言霖小手一伸,抓住面板,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的。   “放心吧,你们之中会有人说谎的。”   他似乎料定了十个人不会全部完成骰子中的任务。   黎非白皱了皱眉,压住心中不断翻涌上来的怪异感。   她现在可以说是负伤玩游戏,异能也不是攻击性的,如果想要获得胜利,恐怕还要利用骰子游戏。   可是,该怎么做?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玩家,游戏满怀恶意。   不仅如此,还要小心不要让容辛浅发现黑线的事,她旁边的江清安也目的不明。   更别说现在自己身旁还坐着一个不定时炸弹封辞。   场上让黎非白能稍微信任的人,也就是宁良和林择了。   多次游戏的教训,告诉黎非白,永远不可以相信人。   虽然封辞真的很讨人厌,但黎非白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些话真的很对。   “在未知处境下,你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你绝对比你表现出来的更加残忍冷血,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你会杀很多人。”   正如封辞所说,黎非白骨子里流的血是冷的。   从她开始玩游戏开始,就注定无法善良。   与其和人示弱求助,黎非白更喜欢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   黎非白安静地听着其他人讨论,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大家愿意跟我聊天,我很开心,关系好像真的被拉进了不少。”池言霖笑容灿烂,没有因为和玩家聊天耽误游戏而恼怒。   “这个游戏都是您设计的吗?”叶潇潇抬眸,甜甜的笑着,似只是随口一问。   “大部分是。”池言霖点点头,“不只是这个,之前的一些线下活动,很多都是我组织的,我平时喜欢搞一些实验,后来他们干脆让我负责了。”   黎非白瞥了池言霖一眼,有些无语。   该怎么说呢,这位游戏负责人,好像有点“呆”?   可之前他表现的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高层的人,脑子都这么有病吗?   想到这,黎非白又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虽然不是Instinct游戏,只是意识进来,但痛感还是很真实的。   手环设计的很巧妙,利刃分别在手腕两侧,还有一个在手臂外侧,全都避开了动脉,按照目前的出血量来看,并不致死。   但只要动一下就是无法忽视的痛感。   黎非白无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按在了黎非白手腕上。   疼痛感瞬间加倍袭来,饶是黎非白都没忍住轻颤了一下。   黎非白攥紧拳,抬头看向手的主人,冷声道:“你非要这样吗?”   “哪样?”   这人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始终以自我为中心,做事毫无理由,从来不会考虑后果的——   神经病。   黎非白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一句特别中二的话。   决一死战吧,她和封辞必须死一个,不然她活的都不舒坦。   没等黎非白有实质行动,封辞就把手挪开了。   黎非白:“……”   故意找事?   封辞低头看过去,就见黎非白一副炸毛想要杀人的样子。   表情挺好玩的。   封辞抿了抿嘴,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低声道:“你的血弄到我衣服上了,脏死了。”   黎非白:“……”   她默不作声瞥了眼封辞身上的衣服。   黑色外套衣角处,有几处不易察觉的暗色,血在黑色的布料上不显色,不是特别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在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块方形手帕。   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思,黎非白用那块手帕按在伤处,简单粗暴的止血。   黎非白没有多想封辞的用意。   可能神经病也有洁癖吧。   上一次封辞说过她头发,上上次还说过衣服。   封辞看到黎非白的动作,方才把头转回去,不紧不慢地把两颗骰子扔到桌上。   “咚咚咚”   众人对于骰子的声音很敏感,此时听到有人扔骰子,顿时都止住声,把注意力放到封辞身上。   用灯罩住骰子,是怕骰子会丢,黎非白第二次扔骰子,是无可奈何。   封辞却两者都不是,他扔的很随意,仿佛生怕骰子不会出事一样。   两颗骰子像是斯诺克台球里的白球,在桌面上横冲直撞,撞到不少其他的骰子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池言霖:“……”   ——你他妈玩打水漂呢?   众人聚精会神视线紧锁在那两颗骰子上,当事人封辞却很悠闲。   两颗骰子停了下来。   两个4明晃晃的展现在面前。   不知封辞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黎非白上一轮触发4的条件后,还能扔出这样的数字。   粉色面板上出现了新的“任务”。   封辞头也不抬,淡淡道:“一个4代表死,两个岂不是要殉情?”   池言霖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呼吸,手指捏紧面板,恨不得砸在封辞头上,“但凡你看一眼,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话。”   “哦。”封辞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只见池言霖抱着比自己身体大好几倍的面板举在封辞面前,和之前卡通温馨的风格不同,上面出现宛如红色蜡笔写上去一般的字符。   一眼看过去,猩红刺眼。   只不过上面的问题,却好像是在和人开玩笑一样。   是真心话里比较无聊,且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你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吗?]   这种问题,或许更适合那种喜欢口头承诺的男人。   可游戏规则是“真诚”,说谎的人会受惩罚!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证明了人在犹豫,去衡量是否值得。   黎非白斜睨了封辞一眼。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道:“不会。”   全场目光都落在了封辞一个人身上。   他薄唇微抿,语调冷漠:“问完了?”   池言霖皱着眉在封辞面前晃了晃,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封辞,最终得出结论,“非常真诚的回答!”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古怪,还有点冷场,好半晌都没人开口说话。   在游戏中,恋人绑定的关系是十分常见的,可真遇到危险时,这种关系有时也会变得很累赘。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   但人是一种爱幻想未来的生物,即使都心知肚明,也会潜意识里欺骗自己,嘴上说着一些漂亮话。   封辞不同,他刚才几乎是在看完问题的瞬间就回答了。   冷血亦或者是无情这种词,似乎都无法用来形容他。   浅淡微弱的灯光,照得封辞整个人周身都围绕着不明显的光晕,看起来有些模糊。   黎非白微微眯起眼睛。   游戏应该不会出这种简单的题目。   这个问题,对于封辞来说,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接下来轮到林择摇骰子。   他表现的很正常,中规中矩。   数字是1和5。   没有4这种危险的数字,也没有幸运的6,普普通通。   然而,粉色面板上却浮现出诡异的三个字。   [你是谁?]   问题出现的瞬间,重叠在一起有男有女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仿佛有无数张嘴围绕在林择身边,从四面八方对着他提出质疑。   [请在三分钟内作答!]   森白的手从下方伸出,缓缓地顺着林择的小腿向上抚摸。   手的数量约有几十只,层层叠叠带着股要将人淹没在其中的气势直扑而来。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手臂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就好像是来自于不同的人。它们扭曲蠕动,缠绕在林择的身上。   坐在林择旁边的黑衣女都忍不住往郑腾那边靠了靠。   倒也不是害怕,敢玩游戏的人,哪个没见过血?   只是,密密麻麻的白手,看起来属实是让人头皮发麻。   就连黎非白都隐隐有些不适。   那些白手,争先恐后地往林择身上爬,五根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乍一看,就好像无数只白色的蜘蛛。 第94章 第一季度活动、他是给你邀请函的人吗?   数不清的白手撕扯着林择的衣服、头发、还有四肢!   一只白手伸到林择面前不急不缓地晃了晃, 根本来不及反应,白手的掌心中,骤然生出一张白色的嘴巴。   嘴巴一张一合, 内里也都是白色的。   “你是谁?”   不等林择回答, 那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处,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林择表情痛苦, 奋力挣扎想要推开那些白手, 可白手却滑溜溜的,怎么都抓不住。   他没有办法离开椅子,没过多久,又有一只手长出嘴巴,在他身上咬下一口肉。   林择的手臂也被白手缠住,动弹不得, 就连摘下手环的动作都做不到。   忽然, 他转头看向黎非白的方向, 大喊道:“黎妹,帮我把手环摘了!”   继续下去, 就算没有被疼昏过去, 他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黎非白坐在原地没有动, 眼眸微冷。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林择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但又没有实际的证明,林择也表现的很正常。   直到刚才游戏的问题。   这说明了什么?   “林择”的真实身份, 可能不是林择,他和宁良一样, 隐瞒了什么。   可他如果不是林择的话, 还能是谁?   “你旁边是没人吗?要喊别人?”封辞冷嘲热讽道。   “林择”刷的沉了脸, 神色阴沉地抬起头, 看向封辞。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有无形的硝烟蔓延开来。   这时,池言霖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你不愿意真诚的和我们玩游戏吗?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啊,就像你上一个玩家那样,干脆利落的回答不就好了!”   “林择”却迟迟没有开口。   [剩余时间:2分13秒。]   池言霖吹了个口哨,也不催促,就那么笑盈盈看着“林择”的反应,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失血过多,“林择”面色惨白,身子本能地发颤。   他咬牙忍着疼,吃力道:“我退出游戏。”   话音刚落,就见池言霖冲他晃了晃手指,“不行哦,一开始我就说了,想要中途退出的人,需要把手环摘了才行,这是游戏规则。”   [剩余时间:1分39秒。]   时间不等人,“林择”毫不怀疑,当这个数字清零时,他会彻底死在这里。   黎非白不出手帮他,这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他本以为,哪怕是怀疑,黎非白怎么也要让他活过这一轮,之后在询问。   却不曾想,黎非白冷血到了这种地步,亲眼看着他被游戏折磨,眼睛都没眨一下。   真是搞不懂。   “你不帮他吗?继续下去,他可是会死的……”封辞不知为何,忽地凑到黎非白耳边,低语道。   黎非白淡淡地看了封辞一眼,没说话,复又看向“林择”。   那一眼如沉睡的死水般,无波无澜,不夹杂半点情绪波动。   仿佛,那濒死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封辞定睛凝视着黎非白,眼神隐晦不清,他曾经因江清安“背叛”黎非白的事,嘲笑过这个深陷泥潭的少女。   可如今,短短时间里,少女已经成长到面对什么事,都能沉静自若。   她身上带着与他一样的孤独和冷漠。   封辞忽然觉得心中莫名烦躁。   另一边的“林择”突然喊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名字。   他说:“容辛浅!”   那一瞬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黎非白心中仿若平地惊雷般,黑眸一沉,死死盯着“林择”。   容辛浅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朝“林择”走过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择”的手腕时,一把匕首破空袭来,目标正是容辛浅伸出去的手。   匕首来势汹汹,容辛浅本能地抬手,从掌心中生长出手臂般粗细的藤蔓盘在一起,挡住匕首。   “咔——”   匕首没入藤蔓近一寸有余,发出的声音无比清晰。   可见用匕首那人心思有多狠决。   但凡容辛浅慢一秒,亦或者想要先救林择,这匕首就能将她的手扎个洞穿。   容辛浅冷着脸望向匕首袭来的方向,质问道:“黎非白,你干什么?”   黎非白缓缓站起身,低垂着眉眼,幽冷的黑瞳下隐藏着不可察的戾气,整个人都透着股刺骨的寒意。   “苏御。”   这两个字对于黎非白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也正是这个人,让黎非白那最后一点想要救人的心思彻底消散。   那个经常换模样,让人认不出来的苏御,能变作黎非白见过的人的容貌,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在于,苏御是如何知晓林择对自己的称呼,和自己交谈自若,除了细微可忽略不计的违和感外,没有破绽。   想到这,黎非白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她问:“为什么?”   [剩余时间:57秒。]   池言霖的视线在黎非白、容辛浅、苏御身上扫了一圈,嘿嘿笑着,就差鼓掌嚎一嗓子“精彩”了。   既然身份被拆穿,那也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我是苏御。”   顶着林择脸的苏御说完,顿了顿,无奈地感慨道:“我还以为这个身份可以用久一点呢,可惜了。”   “这个真诚游戏针对性太强了。”   这句话是对池言霖说的,语气中也有几分埋怨的意味。   若是没有这最后一轮游戏,他说不定能在黎非白身边蛰伏很久,查清一些事情。   池言霖却好像没听出苏御话语中的意思,憨憨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谢谢夸奖!”   “好家伙,都是名人,这还玩个锤子,我退出!”那个甜美女生举手示意,随后毫不犹豫扯下手环。   别看她长相可爱,却也是个狠人。   手环扣的很紧,且上面还有尖刃,要想拽下来,那就要硬生生划开皮肉,两侧的尖刃还好,手背上的才让人无法忍受。   按照尖刃的长度来看,有很大几率会刺进手背的骨头。   摘下手环不致命,它考验的是玩家是否有足够的勇气。   真诚之心。   这场游戏,不止有真诚,还有对心的试炼。   “我也退出。”郑腾道,也扯下手环。   不到一分钟,两名玩家退出,在他们的椅子上,只留下了两个染血的手环。   苏御不在意的从手环中取出一瓶药剂灌进嘴里,身上的伤霎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居然用数值换了治疗类的药剂。   不过,这种药剂,没有在外面时的效果好,伤口只是快速结痂止血,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并没有完全恢复。   “咔咔咔——”   插入藤蔓中的匕首轻微颤动着,“嗖”的一下朝原路飞了回去。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抬手虚空一握,那把匕首便稳稳落入手中。   隔着一个椅子的距离,黎非白和容辛浅两人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动。   容辛浅掌心中的藤蔓始终待在她和苏御的身边,不敢放松警惕。   剩下的五个人全都看着他们。   黎非白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是她除了封辞以外,头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   她想杀了苏御。   不是因为在游戏里被迫杀人。   而是真真切切的有那种想法。   “我们继续玩游戏吧——”   池言霖歪了歪脑袋,示意玩家们继续游戏,可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的时候。   黎非白突然越过封辞冲了上去。   匕首在手中上下翻飞,直接刺向苏御。容辛浅早有准备,竖起一道藤蔓墙壁挡住黎非白的攻击,同时抬腿斜踢过去,目标正是黎非白受伤的左手。   黎非白快速地侧身避开,手上动作不停,想要将匕首拔出来。不曾想下一秒,藤蔓如蛇般灵活收缩,把匕首裹住,顺势要缠绕在黎非白手臂上。   千钧一发之际,黎非白猛地后退,才没有被容辛浅的藤蔓抓住。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一桌人都怔住了。   容辛浅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上次她见到黎非白时,还是在娱乐场,当时的黎非白就像是等待被挖掘的宝藏,略显稚嫩,和人对抗时,也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可以清楚的看出来,黎非白当时对异能使用不是很熟练,格斗也不是特别擅长。   全凭反应能力,和适应能力,才获得了胜利。   但现在,无论是面对死亡时的淡然,还是方才短暂交手,都能明显感觉到黎非白有哪里不一样了。   黎非白看待事物的心态变了。   她面对事情不再隐忍,而是开始锋芒毕露。   不然也不会在第一轮淘汰赛时,脱颖而出。   哪怕异能普通,哪怕是底层人类,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变强。   黎非白最出彩的地方,不是异能的使用,而是近乎恐怖的成长可塑性,还有对游戏的适应性。   容辛浅目光紧锁在黎非白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   “黎非白,你好歹也叫过我一声容姐,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你和苏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   容辛浅虽然是和苏御一个战线的人,但为人处世方面并不差,此时也是在劝解着两人和平讨论。   黎非白沉默片刻,看向苏御,眼神沁着冷意,淡淡道:“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不该算计到我身上。”   苏御咧嘴轻笑了一下,还顶着林择的脸,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来的怪异。   “既然闹到这份上,那不如都直接一点,我对黎小姐的邀请函很感兴趣。”   “……”   “我找人调查过,黎小姐当初无论是身体资质,还是各方面,都不符合进入Instinct的条件。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死了才对,即使是高层人,都未必能有这种起死回生的能力。”   听到这,黎非白心中了然。   休息区时,她暴露了邀请函的事,是她那时候不够谨慎,也不够了解人类之间的差异有多大。   当时在场的那些人,怕是也不太懂,所以才会往那方面想。   但苏御这个中层人不一样,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恐怕是自己目前还接触不到,不了解的事。   见黎非白缄默不语,苏御顿了顿,忽然指着封辞问道:“他是给你邀请函的人吗?”   黎非白:“……”   被突然点名的封辞:“……” 第95章 第一季度活动、邀请函就是一切的导火索   “邀请函?”   宁良站起身走到黎非白旁边, 狐疑地瞥了一眼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封辞。   这人是一点都不怕被误伤,黎非白和容辛浅打起来的时候,它椅子都没挪动一下, 就那么被夹在中间。   “你既然都能查到这一步, 那应该知道,他是Instinct玩家, 高层人类无法进入游戏这一条, 你忘了吗?况且,他是不是高层人类,和黎姐姐有什么关系,你搞错重点了吧?”   “我查遍了游戏玩家,其中没有一个人和这位符合,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 他根本不是玩家!”   即使被这么直接的拆穿身份, 封辞依然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 黎非白突然抬手,一把将匕首插进桌子上, 瞬间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池言霖张大嘴巴, 伸手指着桌子上的匕首, 结巴道:“桌,桌子,我的桌子, 你是大力怪女吗?”   黎非白没理他,冷声道:“所以呢?你好奇他的事, 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在你开始游戏的同一天, 以玩家身份进入Iinstinct。新手测验, 小班课堂, 水上乐园,你有数过你们同时参与多少次游戏吗?如果不是有特殊关系,游戏关卡的重合率绝对不会这么高!”   分析的有理有据,看来苏御确实有仔细调查过关于黎非白和封辞的事。   只不过,让黎非白不解的是。   苏御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Instinct游戏,并不像线下活动这般开放观看权,按道理来说,除非参与过游戏的人,否则根本没人会清楚游戏中遇到的人是谁。   app中倒是有像论坛一样的东西,玩家有时会在里面讨论。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和黎非白一起参与过游戏的人,和苏御透露了游戏的事。   想到这,黎非白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被忽略已久的人。   “你们还真是费了不少力。”   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黎非白转头看向圆桌对面的男人,莫名感觉有些心累,“江清安,你是真的厉害。”   “黎小姐也很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我身上。”江清安仍然是那副矜贵温柔的形象,说话时一如既往的谦和有礼。   黎非白自嘲的笑了笑。   只有江清安知道,她和封辞参加了同一个新手测验,并且在水上乐园时,她和林择一起通关。   如果不是江清安告诉苏御,苏御根本都不认识林择。   苏御只会从阮止身上下手。   两个中层人,费尽心机算计她一个底层人类。   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就因为一个没有署名,不知从何来的邀请函。   怕是早在食堂第二次见面时,江清安就是抱有目的性的接近自己,只不过当时的她,还并不了解游戏,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四面楚歌,黎非白仿佛陷入了无法逃出的漩涡中心。   “我只问一个问题,林择还活着吗?”   那个阳光积极,性格大大咧咧的青年,还活着吗?   “姐姐……”宁良伸手扯了扯黎非白的衣角,欲言又止。   “苏御是训练场负责人,异能也有人分析过,他可以变成见过的人的容貌,不过……被他变过的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宁良虽然年纪小,但她就像是一个小题库,知道很多数据。   像容辛浅,苏御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知道的就更多了。   “你们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黎非白低垂着头,刘海遮住眼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嗓音很轻。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只是今天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开口。   怀疑?猜测?可能?   黎非白忽地觉得有些好笑,她在游戏中拼死拼活为了活下去,数次与封辞针锋相对。   可落在这些人眼中,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景象。   是,封辞是高层人,但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光要在游戏中忍受封辞恶劣的行迹,在外面还要被这些人怀疑和封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黎非白真的很想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在封辞身上。   可偏偏她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封辞。   只是有人在查封辞,恰好查到了她。   而邀请函就是一切的导火索。   有些事情,容不得人细想,这个世界从不善良,真相更是残酷。   “就因为这种事……”   黎非白咬了咬牙,双手垂在两侧攥紧成拳,手腕上的伤口因绷紧而裂开,鲜血缓缓向下滴落。   就因为这种事,阮止,林择,包括她在内,全都成为牺牲品。   原来,莫须有的猜测,也可以成为害人的理由。   “姐姐……”宁良担忧地看着黎非白。   虽然她曾经也因为对封辞身份好奇,试探过黎非白,但后面被黎非白知晓以后,两个人说话也就轻松许多。   甚至黎非白直接告诉了她,封辞就是高层人类。   可见黎非白和封辞关系并不好,压根不会帮封辞隐瞒。   其实,只要真心和黎非白相处的人,她同样会回报以真心。   可所有人都在把黎非白往绝路上逼。   眼看着黎非白情绪不对,宁良转过头冲着封辞吼道:“喂,你说点什么啊!这件事不都是因你而起的吗?”   宁良想不通,在娱乐场的时候,封辞分明是护着黎非白的。   为什么现在却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伤害黎非白。   封辞慵懒地往椅子里一靠,翘着腿,指尖捏着两颗骰子来回打转,玩的不亦乐乎。   四周顿时静了那么一静。   他斜睨着黎非白,黑瞳仿佛能透过层层伪装,直接看到人的内心。   “拜拜。”   封辞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他喊黎非白的时候,总是用那过分亲昵的称呼,这次同样也是。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要带着一堆拖油瓶,看吧,那个傻大个因为你死了,还有之前的阮止,被人砍了手指。”   那比刀子还锋利的嘲笑,伤得黎非白无处遁形,把血淋淋的事实,刨开摊在黎非白面前。   宁良听的一愣,呆呆道:“你说什么呢……”   封辞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过分,继续道:“因为相信人,你差点通关失败,怎么样,现在长记性了吗?”   “闭嘴!”   黎非白感觉自己只要是碰到封辞,理智就会被消耗的一点不剩。   封辞总能准确的踩在她的雷区。   火上浇油的本事,也一如既往的强。   另一边的池言霖也不催促他们,认认真真的看戏,嘴巴都快成O型了,顺手在旁边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游戏,没有零食瓜子可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腮专心致志的看。   至于黑衣女和另外一个男生,完全变成了背景板,默不作声减少着存在感。   三个中层人,一个底层人,一个不确定是否是高层的人。   三方对立碰撞,不可谓不刺激。   “说你蠢你还不乐意听。”封辞摊手。   “你还是赶紧去死吧。”黎非白不冷不淡的回道,声音毫无起伏。   “那,那个……”   宁良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感觉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她们不是应该在说很严肃的事吗?   怎么就吵起来了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骂了一番,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目光。   “拜拜……”   “滚!”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还心情有些压抑的黎非白,骂过封辞以后,莫名觉得轻松了不少。   封辞却突然起身站在黎非白面前。   他身量很高,就算是黎非白这种在女生中不算矮的个子,在他面前都莫名有种娇小的感觉。   感觉到封辞的靠近,黎非白条件反射右手去摸武器,摆成攻击姿态。   就在黎非白以为自己要腹背受敌时,封辞忽地莞尔一笑,抬手扣住黎非白的后脑,瞬间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黎非白手中的匕首也朝封辞刺了过去。   封辞却避也不避,径直握住黎非白的匕首,任指尖鲜血流下。   “如果是那些老东西让你们来查的,就别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着,他还停下来,轻轻拍了拍黎非白脑袋,好似在哄着炸毛的猫。   完全忘了,猫是因为谁才炸的毛。   黎非白有些拿封辞没辙,这人不怕死,也不怕疼,更是没脸没皮,骂他也没用,让人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然后她就听封辞又道:“我好像和他们说过,不要让人来干扰我的事,怎么,我现在找个乐子玩玩,都要被你们监视着?”   乐子某白:“……”   江清安的语调仍旧温文尔雅,好似听不出封辞话语中的讽刺。   “很抱歉,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有必要查清每一封邀请函的出处,并保证受邀请的人,不会有——”   “谁管你。”   封辞毫不客气地打断江清安的话。   “那你是承认自己是高层人类了?”苏御定睛看着封辞,问道。   听到这,一直沉默地容辛浅不禁皱了皱眉,“如果是高层人类,那你之前出现在休息区,并虐杀玩家的行为,就是违反条律的。”   容辛浅隶属于比较向往和平的阿地伊甸,除了比较厌恶怪物以外,倒不像其他人那般针对底层人类。   甚至经常会给底层人类一个可以离开休息区的机遇。   封辞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他们在游戏外杀人就是被允许的了?”   “我……”   苏御想要说话,封辞却不给他机会,轻蔑地勾起唇角,“哦对,你们有玩家对战,只要在光脑上点两下,就可以了。”   闻言,江清安目光中夹杂着审视,打量着封辞,没有接话。   封辞在黎非白脑袋上揉了两下,意味深长道:“拜拜,这回知道了吧,只要你申请对战,想杀谁都行。”   “……”   “现在人多,你一次性杀不过来的话,就以后再找时机,一个一个杀回去。” 第96章 第一季度活动、混乱复杂的关系   江清安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心底无端升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他时常出入新手关卡,帮过很多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却也杀过不少人。   但黎非白是第一个从幕中走出来的新人。   只一眼, 江清安就能看出, 这个女生身上的异样。   但他没有在黎非白身上感受到危险性,所以便放任没管。   直到邀请函的事情爆出来。   即使有很多说不通的事, 但直觉告诉他, 封辞和黎非白之间,有问题。   甚至,可能关系到高层的派系。   江清安冲黎非白温和一笑,“我可能为黎小姐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但我并非针对你,既然一些事情已经确定, 我不会再打扰你。”   事实上, 他已经尽可能避免和黎非白接触了。   封辞说, 这是他的一个乐子,很明显的意思就是, 不管黎非白的邀请函是不是他给的, 他都认了。   那事情自然也就告一段落, 等自己上报以后再做处理。   黎非白没说话。   一是她实在不想和江清安这种人有交集。   二是她现在只想让封辞赶紧松手。   由于距离过近,黎非白鼻息间充满了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这让她很不适应。   她甚至能感觉到封辞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封辞绝对是故意的, 他对着她说话时,总是低头, 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即使她不做回应, 封辞也能自言自语说上一大堆。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无可奈何下, 黎非白只能暂时放弃捅死封辞的想法, 松开握着匕首的手,轻声道:“行了封辞,别再恶心我了,玩够了就把手拿开。”   下一秒,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封辞按在黎非白头上的手却没有挪开。   黎非白还维持着被封辞强按在肩上的姿势。   没有完全靠上去,只是额头贴在上面,低垂着头。   这大概是黎非白最后的坚持。   封辞没反应,微微垂眸,就能看到黎非白紧绷的身子,墨色柔顺的发丝,还有裂开的伤口。   触及那抹猩红的时候,眼中承载着各种情绪,堆积混杂在一起,仿佛要将人吞噬淹没。   不知从何时开始,最初单纯的报复心理,逐渐变质。   他亲眼见证这个可以说是柔弱的女生,每一次的成长。   可成长,哪有那么容易。   “黎非白。”封辞轻声唤道。   许是他很少这么正经的喊黎非白的名字,黎非白愣了一瞬,下意识应了一声。   “嗯?”   “说点好听的,我现在就能帮你把他们全解决了,怎么样?”   封辞语气轻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感觉,好似在和黎非白聊今天天气如何。   “你不如先把自己解决了,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可以帮你送个行?”   黎非白幽幽道。   聊天的两个人没什么感觉,旁边听着的人反倒心惊胆战的。   再怎么说,封辞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层人类,想要在游戏中杀死几个中层人类,并不是难事。   容辛浅回忆起封辞之前在娱乐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姿态,嘴角抽了抽,总结道:“所以,一切的原因就是黎非白收到一封邀请函进入游戏,苏御和江清安感觉邀请函不对,所以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江清安微笑着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只不过其中还涉及了一些上面的事。”   “没那么简单吧,据我所知,邀请函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人收到过,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呵呵……”宁良板着个脸,冷嘲热讽道。   轻飘飘一句邀请函就把事情一笔带过,这些人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苏御笑呵呵的,“小孩子还是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哈?你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说什么呢?”宁良表示不爽,她虽然年龄和个子都比较“小”,但好歹也是靠自己活到现在的。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我们继续玩游戏吧?”   池言霖见事情差不多了,才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劝道。   奈何,根本没人理他。   池言霖颓废了。   下一个本该是黑衣女摇骰子,但看着目前游戏进行不下去的样子,环顾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抱着粉色面板的池言霖。   他用手指不停戳着面板,嘴里嘟囔着什么。   “实验失败,有时候‘真心话’未必能拉近关系,最主要的还是……”   糟糕透了。   活动还能选出胜利者吗?   不负责的“主办方”,不认真玩游戏的玩家。   另一边,看着乱成一团的圆桌游戏,夏一晴向沈刑请示道:“要阻止他们吗?”   沈刑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那边,嗓音冷冽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   “我倒是觉得池先生玩的挺开心的。”连雨叹了口气,只是看着池言霖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赞同的眼神。   仅仅四轮骰子,就让玩家们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说是真诚,倒不如说池言霖是在享受这种上帝观看视角。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的事。   光脑进入游戏,是会自动录入个人信息的,所以性别,经历,姓名,这些东西,玩家之间可以隐瞒,但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透明可见。   “那个高层人类,也不用管吗?”夏一晴又问。   有高层人类混进游戏,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违规的。   可为什么执行官没有判定?   夏一晴不理解,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严格遵守纪律,所以对这种违规行为,十分不满。   听到夏一晴的话,沈刑本就面瘫的脸蓦地沉下来,身上散发着一阵寒意。   连雨连忙伸手拽了夏一晴一下,见夏一晴看向自己,他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说道:“不要管高层的事。”   这么一会功夫,黎非白的心情其实已经平复下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游戏结束,其他的事,什么时候算账都是可以的。   黎非白抬手去推封辞,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很轻松就推开了封辞。   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封辞经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上次在娱乐场时也是,突然抱住人,又突然松开。   别人做事都是有迹可循,他是发病的毫无理由。   黎非白弯腰捡起之前掉落在地的匕首,偏头看了苏御一眼,淡淡道:“等出去,我会杀了你。”   苏御:“……”   说完,黎非白朝自己的位子走,不忘叫上宁良。   小女孩虽然偶尔会算计些事,但其实本质并不坏,且多次帮过自己。   即使她还隐瞒了很多事,但黎非白不讨厌,反而觉得相处的不错。   宁良冲苏御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跟在黎非白后面,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有了黎非白带头,其他人也相继坐好。   只不过这次,每个人都心思各异,不在像开始时那般,不知名的火苗,在心底悄然滋长蔓延。   按照游戏规则,黑衣女拿起了骰子。   “咚咚咚”的声响仿佛敲击在心上。   她们定睛看着黑衣女的动作,直到她揭开灯。   数字是2和3。   粉色面板上浮现出新的任务。   [你想杀顾言希吗?]   顾言希这个名字,黎非白有印象,大家自我介绍时说过,是那个从始到终都很安静的男生。   “滋啦——”   耳边忽然发出刺耳的椅子滑动的声响,只见顾言希猛地站起身,他的视线和黑衣女在空中相对,身子一颤,想要说什么,随即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一瞬间,所有人心中都得出一个结论。   这两个人认识!   黎非白想起退出的两名玩家,他们两个坐的远,也没有交集,但却同时退出,会不会也有些关联?   这最后一轮真诚游戏,莫不是玩家之间都互相有所联系。   可游戏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就能确定,存活到最后一轮的玩家,会是有“关系”的?   对了,实验!   池言霖说过他爱好实验。   没有给黎非白细想下去的时间,黑衣女回答的也很快。   “想,如果不是我想先摸清游戏,我早就像那位小姐一样动手了。”   “白末……”顾言希的声音很小,看起来精神方面似乎也有些问题,反正就是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   佟白末冷冷抬眼,唇语间吐出如刀子般冷冽的话语,“叫我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妈也不会死,你该不会又要可怜兮兮的卖惨装无辜吧?”   “……”顾言希把头低的更深了。   在生存点的时候,佟白末就对那种女人依附男人的行为十分不喜。   现在看来,貌似也是有原因的。   就在黎非白认真分析的时候,旁边的宁良突然拽了拽她胳膊,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这个我知道,这俩人是同父异母,顾言希的妈妈介入别人的家庭,有了顾言希,还差点逼死了佟白末妈妈,后来佟白末就开始讨厌这个家庭,离家出走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才得知母亲已死的消息。”   “佟白末应该是很讨厌母亲离不开渣男的行为,但又觉得母亲的死,和自己也有关系,除了自责以外,还恨上了顾言希。”   宁良仿佛才是游戏里的外挂,小到鸡毛蒜皮的事,大到有关高层的事都知晓一些。   “你怎么知道的?”黎非白问。   “怎么说呢,我之前在外面走过挺多地方,人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听八卦,再加上底层也是分上中下等的,佟白末的爸爸在底层也算是土财主一类的人,还是有挺多人说的。”   黎非白了然,底层虽然贫穷,但不代表所有底层人类都穷到吃不起饭,还是会有一部分富人的。   像她之前所在的荒区,就属于贫民窟一类的地方。   底层里的下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多了,我觉醒的异能,也和这方面有关。”宁良说着还吐槽了一句。   想来,他能知道如此多的情报,也有异能加持的原因。   异能的种类繁多,有这种特殊性异能,也不足为奇。   宁良的一番话,恰恰证实了黎非白的猜测。   玩家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白末,我们……就不能普通的相处吗?”   顾言希低声询问着,说话时的语气透着股卑微感。   恐怕,父母的那些事,对他来说,伤害同样也是巨大的。   可这件事,外人根本无法评判,都说孩子是无辜的,那被逼死的妻子,失去母亲的佟白末就不无辜了吗?   最该死的是那个出轨的男人才对。   上一代的错误,延续到子女身上,才是最悲哀的。   在微弱的灯光下,根本无法驱散周围的黑暗。   黎非白的视线却突然停在顾言希身上。   准确来说,是顾言希的手腕上。   在那里,有一道十分不明显的疤痕,仿佛丑陋的毛毛虫一样,又细又长盘踞在手上,无比狰狞。   只不过被手环挡住,在加上光线不好,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第97章 第一季度活动、她已经想到了通关方法   “不可能。”   随着佟白末的话音落下, 她和顾言希的手环同时发出类似于机器运转的声音,两条铁链自手环中旋转而出,朝后方不断延伸。   [既然你那么恨他, 那就让大家看看你的决心吧!]   佟白末皱了皱眉, 试着轻微活动了一下,手环上的利刃霎时没入皮肤, 带来强烈的痛感。   池言霖又扛着他那个粉到掉渣的面板过来解说。   [1.铁链不会自动收缩, 只是限制活动范围。]   [2.既然有恨,就一定有决心。]   [3.试试看,你会为了所谓的恨,做到什么地步。]   [4.游戏时间为60秒。]   佟白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环,瞳孔微缩,身子一僵。   倘若一开始, 她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现在就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游戏是让她和顾言希之间死一个。   顾言希不是会主动动手的性子, 也就是说,佟白末要戴着这个手环, 杀了顾言希, 才算通过这一轮的骰子游戏。   六十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佟白末的武器是一把砍刀, 只要她想,两秒砍下人的头颅,不是难事。   面板已经开始倒数。   佟白末手握砍刀, 咬了咬牙朝顾言希的方向走过去。   铁链霎时绷紧拉扯着手环向后。   皮肉被硬生生划开,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三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佟白末疼得脸色煞白, 闷哼一声, 目光死死盯着顾言希, 似在下定着决心, 在心中不停默念着。   她该恨顾言希的。   这个小三生下的孩子,每天在母亲面前晃来晃去,害得母亲整日郁郁寡欢。   野种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他凭什么大张旗鼓的走进她的家。   后来可能是遭报应了,那对渣男贱女先后死了,只剩下她和顾言希。   满腔怨恨无法发泄,便全部加注在了顾言希的身上。   顾言希没有动始终垂着头,正好能看到佟白末鲜血淋漓的手臂,那处皮肉外翻着,许是佟白末体型比较瘦的原因,胳膊也很细,甚至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手环就像是凌迟的刀一样,毫不留情的割开佟白末的手臂。   游戏为了确定佟白末的决心,不可谓不狠毒。   “别走了。”顾言希突然道。   佟白末因疼痛而大口喘息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拿刀的手也有些不稳,可她距离顾言希还有很短的距离。   “杀了我,之后你也没法继续游戏了。”   “顾言希,你既然能活到现在,肯定也是有实力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佟白末冷声道,额间冒出一层冷汗,面上却依旧坚定。   “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言希终于抬起了头。   他嘴角扬起自嘲的笑意,说话时很轻,给人一种十分虚弱的感觉。   “妈妈是个非常势利的人,每天只想着怎么讨好爸爸,不惜把我当成工具,你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妈妈总是和我说要努力才能换来好日子。”   “我知道,妈妈只是日子过的太苦了,才想拼命抓住机会——”   “开什么玩笑,你们日子过的不好,就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吗?”佟白末怒吼道,双眼通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时间过去大半。   “我一直在游戏里苟活着,想着也许哪天能遇到你,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佟白末紧咬着牙,准备上前。   不曾想,下一秒,满目猩红。   “顾言希?”佟白末茫然的叫了顾言希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回应。   那个19岁,只比她小一岁的男生,此时胸前插着一把尖刀,殷红的血肆意流出,短短几秒时间,衣襟便是一片血红。   顾言希,自杀了。   而他最后对佟白末说的话是,“白末,放过我,也放过你……”   扭曲的家庭下,塑造了扭曲的孩子。   佟白末自责怨恨,无处发泄,顾言希,又何尝不是。   佟白末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中的砍刀也没有了使用的余地。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什么。   “时间到,玩家佟白末没有完成游戏,回答也不真诚,接受惩罚。”池言霖掐着时间开口。   “可顾言希不是死——”   容辛浅就坐在顾言希的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两人的一言一行,没忍住出言帮佟白末说话。   同为女性,且容辛浅也有一个哥哥,她与哥哥关系很好,所以才会在哥哥死后,如此憎恨怪物。   场上的人中,大概只有她比较懂这种心情。   可游戏根本不给容辛浅救人的时间,她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嘭”的一声,血肉飞溅,甚至隐隐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佟白末死了。   卡在关节处的手环炸开,直接炸没了佟白末半边身子,整个头都歪着,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拧着,然后倒在地上。   佟白末的回答不真诚。   这是黎非白思索片刻后得出的结论。   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不太能懂那种感觉,但大致能猜出为什么游戏判定佟白末受惩罚。   游戏始终围绕着真诚进行。   问题是,你想杀顾言希吗?   佟白末回答想,但其实,在她的内心中,恐怕也是纠结的,因为顾言希和她一样,都是无辜的。   无处发泄的情绪,没有宣泄口,堆积在一起,就成了恨。   铁链,是游戏对佟白末“真诚”的考验。   想到这,黎非白不禁眉头微蹙。   按照池言霖的说法,36种骰子数字,倘若玩家们全摇出来后,还有二人及两人以上的玩家留下来,那后面的就全是惩罚。   其他人应该也注意到了,摇骰子之后,很大几率是不给玩家退出的时间的。   最后的胜利者,真的要用这种方式诞生吗?   黎非白抬头看向上方的池言霖,忽地开口道:“问题真的是由骰子数字决定的吗?”   池言霖眯了眯眼睛,“不然呢?快点继续下一个吧,早点结束,早点下班!”   一个温和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是不太对劲,每次摇骰子出的题,都是很有针对性的问题。”   黎非白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江清安。   他继续说道:“摇到相同数字直接惩罚,不是为了避免玩家投机取巧,而是两个人不会被问到同一个问题,那样就没有意义了,对吗?”   江清安总是在这方面特别擅长。   黎非白只提出了一个疑问,他就能很快分析出黎非白想要表达的意思。   莫名的很有默契。   就像之前在水上乐园杀鱼怪时,一个眼神,江清安就看懂了。   如果,不是后面江清安做出那样的事,他们两个,也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玩到最后的人也会有惩罚吧。”黎非白声音平静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但是她这话一说出口,宁良苏御他们的表情都变了。   “我不是说了吗?坚持玩到最后的人,就是本次活动的胜利者。”池言霖撇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悦。   “但那是你制定的规则,你没有说过,最后的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摇骰子了。”江清安附和道。   现在的情况来看,与其说是玩家们在玩游戏,倒不如说,这是池言霖一个人的游戏。   这种纯拼运气的骰子游戏,从始到终,作弊的都只有池言霖罢了。   游戏肯定有获胜的方法,但未必是他所说的摇骰子。   因为,骰子根本就不公平!   对于这种面向大众的线下活动来说,每个玩家都处于同一个起跑线上,然后通过实力,获胜才对。   淘汰赛,率先淘汰掉一部分玩家。   生存试炼,直接将玩家筛选到十人。   真诚之心,现在只剩下六人。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最大的误区。   “所以呢,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意思?带头起哄?”池言霖表情隐晦不清。   黎非白冷冷地扫了池言霖一眼,没说话。   她已经想到了通关的方法,只不过……   “封辞。”   黎非白转头看向封辞,面上看不出情绪,声音淡淡的。   封辞目光落在黎非白身上,薄唇抿起极淡的弧度,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刚才不还和人眉来眼去的,叫我干什么?”   黎非白无语。   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封辞这个人。   好在她早就知晓封辞是个什么德行。说来有点可笑,她和封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   谁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对对方的秉性都心知肚明。   用比较扭曲的一种说法来说,还都挺“坦诚”的。   “我……”   黎非白正欲说话,就见封辞唇角勾起那让人厌恶到底的自信浅笑。   如同几月之前,他深陷危险,笃定黎非白一定会救他一样。   他说:“可以。”   还未说自己要干什么的黎非白:“……”   听得云里雾里的的宁良:“???”   一直关注着黎非白的江清安,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有些许不敢置信和其他不知名的情绪。   一向温和有礼的他,皱了皱眉,“黎小姐?”   黎非白没有回应,而是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攥紧拳举至封辞面前。   封辞蓦地轻笑了一下,“你故意的吧?”   “嗯。”黎非白点点头。   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墨色的眼瞳好似无法承载任何东西,冷淡如水。   封辞眼底莫名涌动着一抹说不出的情绪。 第98章 第一季度活动、孤男寡女,一个房间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 封辞缓缓抬起右手。   他受的伤和黎非白比起来好不到哪去,掌心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止住血。   只见封辞毫不在意的握成拳,和黎非白轻碰了一下拳。   空气一静。   紧接着, 一道标准的机械电子音响起。   “叮咚!玩家黎非白成功通过第三轮游戏‘真诚之心’。”   宁良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敢置信地盯着黎非白,视线来回在她和封辞身上扫着。   容辛浅也错愕地看着她, 眼中全是怀疑和困惑, 苏御表情怪异。   池言霖的嘴巴张成O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手舞足蹈地在半空中上下翻跳。   粉色面板也不停抖动着“恭喜”两个字,在字的旁边还放着动态烟花。   “什么情况啊?”宁良不解。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把举着的手放下,“真诚。”   “真诚?”容辛浅也很好奇黎非白为什么突然就赢了。   “骰子只是辅助作用,游戏其实很早就告诉了我们获胜的方法, ‘真诚是什么意思?’。因为自我介绍时, 玩家不够真诚, 所以才会开始骰子游戏。”   江清安极有耐心的分析着。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笑得恣肆没什么正行的封辞。   “十名玩家, 互相都存有芥蒂, 有想隐瞒的事, 有不能说的事,有放不下的事。无法坦诚相待,游戏就永远都不能结束, 更不要说我们还陷入了两个误区。”   “一,活动从未说过胜利者只可以是一个人, 再加上池先生故意引导, ‘能坚持玩到最后的人, 就是本次活动的胜利者’, 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不是玩骰子玩到最后的人就能赢。”   “而是,胜利者肯定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人,语句虽然差不多,但细想下来,还是有区别的。”   江清安眼睑低垂,透明的眼镜片上倒映着极淡的桌影。   这一轮,本该是他摇骰子。   他面前的灯也亮了,可不知为何,总感觉怎么都无法驱散黑暗。   就好像,被涌上来的潮水堵住口鼻,强烈的窒息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淹没了所有呼吸与挣扎。   停顿了几秒,江清安强行忽视掉心底那说不出的异样感,继续道:   “二,真诚二字,不仅仅是指不说谎那么简单,比较准确的解释是,真心实意,没有虚假,最终获得他人的信任。”   容辛浅还是很懵逼:“这种脑力游戏不太适合我,这还不如让我杀怪来得快呢。”   “直白点就是,游戏要玩家之间消除隔阂。我猜,黎小姐应该是在佟小姐受到惩罚后,才想到的吧?”   黎非白冷淡抬眼看向对面的江清安没有说话。   说实话,和江清安这种人为敌,挺可怕的。   她确实是在那之后,才把所有零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在她想通游戏的目的时,才清楚的知道池言霖最后设计这一轮游戏恶劣到了极致。   想要和敌人化干戈为玉帛哪有那么简单,说几句真心话,坦诚一些,就能和好吗?   怎么可能!   如果世人关系都这么好解决,那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交恶的人了。   可如果不解决这一难关,游戏将会陷入死局,永远无法突破。   黎非白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却比谁都要争强好胜。   既然别人都不想她好过,看不起底层人类。   那她偏要赢给所有人看!   只有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去尝试,纵然最后可能会失败,也要拼尽所有。才有资格说,我努力了,也真的尽力了,不是吗?   和封辞这只大尾巴狼合作,黎非白是从未想过的。   毕竟这匹恶狼就会“嗷嗷嗷”叫个不停,惹人生厌。   只要是他们两个人相遇,那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风,就像两头凶残的野兽,互相露出尖锐獠牙,在地面摩擦爪牙,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想到这,黎非白侧目斜睨了封辞一眼。   封辞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长腿交叠轻晃着,能看出来此时心情不错。   他低垂着眼把两颗骰子扔到另一只手里,在扔回来,如此反复玩着,神色慵懒从容。   黎非白视线只停顿了一秒,就觉得没眼看。   看一眼就“眼疼”的要命。   始终默默注视着黎非白的江清安,自然看到了黎非白的微动作。   他问:“我想不通,黎小姐是怎么和封辞建立信任关系的。”   坐在黎非白旁边的宁良听到这精神了,他也很好奇啊!   这两人相处模式实在是太奇怪了。   玩骰子的某人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江清安,目光冷冰冰的仿佛压抑着什么躁戾情绪。   “与你何干。”黎非白冷声道。   闻言江清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封辞身子一僵,下一秒,毫不克制地笑出声,眼眸像是瞬间被点亮,直勾勾地看着黎非白。   少女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最后一轮游戏里,他虽很少开口,但却一直观察着黎非白的举止。   那毫不犹豫捅过来的一刀,是封辞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却不曾想后面,黎非白会做出那样简单直接的动作。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黎非白那般坚强。   这种独一份,最先发现宝藏的快.感,彻彻底底的愉悦到了封辞。   “奖励呢?”   黎非白自信地扬起下巴,露出完美光滑的颈部曲线,望向池言霖。   池言霖眨巴了下眼睛,“你们不在复盘聊一下吗?”   “没必要。”黎非白淡淡道。   下一瞬,十盏灯全部亮起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光影交错仿佛标准的分割线,将世界分裂。   与此同时,所有关注第一季度活动的人光脑上都收到了一条推送消息。   [本次活动最终的胜利者是:黎非白。]   一时间,黎非白三个字,在游戏圈里炸开了。   不少人去玩家排行榜上搜索这位新杀出来的黑马,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公会,也不打比赛,是个纯粹的个人玩家,信息少的可怜。   只有她升级到高玩时,一条极短的信息被淹没在快速更新的公告栏中。   一群人在获胜通告下聊的火热。   [评论:姐姐人长得好看,实力也强,不知道有没有和人绑定,心动了!]   [评论:别做梦了好吗,这种人身边怎么可能缺人。]   [评论:万一呢!万一呢!]   [评论:就没人说最后一轮游戏不直播的事吗?一个女的能那么强,我咋不信,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内幕。]   [评论:那个,不知道该不该说,匿个名,我也是才加入Instinct没几个月的玩家。当初进入休息区的时候,正好和这个黎非白是同一批,她连光脑配置都是最低的,督察官当时就把她拦下了,后来她拿出了邀请函,督察官瞬间变脸,亲自送她回去……]   [评论:造谣诋毁没必要吧?]   [评论:我说的都是真的,之后督察官还出面维护她,只能说,这个女人是真的厉害,不用我多说,懂得都懂。]   同样关注着本次活动,且是话题中的人之一的督察官小哥,滑动着虚拟屏幕。   有些人说话是真的嘴臭,歪曲事实到离谱,对女性的恶意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敢把督察官还有高层牵扯进来,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胆子太大,还是太闲了。   [评论:看不出来啊,长得挺清纯的……]   [评论:长得清纯,不代表床上不够浪,私底下指不定多开放呢。算算时间,她才玩游戏多久,觉醒异能,升级高玩,现在又活动第一名,咱们累死累活的闯关,人家两腿一张,各种资源手到擒来,啧啧啧!]   [评论:放P,目前激发人类异能的方法,只有基因改造剂,而且高层是不能插手Instinct游戏内容的,楼上举报不谢。]   [评论:如果楼上那人没说谎,她的数据确实有很大问题……有没有和黎非白一起闯关的人发个言?她在游戏里表现如何?]   [评论:她在活动第一轮第二轮的表现还不够证明实力吗?恶意揣测别人,恶不恶心啊你们!]   督察官小哥默默点头,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着。   把所有言论不当的人通通记录下来。   人数比较多,且各个城区的人都有,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处理,只能等之后在分类给其他城区的督察官送过去。   他很记仇的,说他徇私舞弊的人,一个都没落下,记好帐。   ————   休息区食堂角落。   “这些人是看不得别人好吧,什么玩意!”宁良一脸气愤的刷着屏,时不时在评论里回怼那群人。   她骂了半天,一转头就见黎非白神色淡漠地吃着饭,手指偶尔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两下。   仿佛正在被骂的不是她本人。   手机屏上,属于活动的奖励被制作成礼包的图案发了过来。   礼物图标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池言霖设计的。   黎非白也没着急看奖励。   游戏胜利后,她的意识就回到了身体,虽然在游戏里过去了几天,但在现实世界里,只过了几个小时。   意识朦胧间,黎非白感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蹭她的脸。   是熬夜,它好像很担心黎非白,一直守着,见黎非白醒过来后,才安静地靠在她身边。   黎非白在它身上摸了两下,熬夜的鳞片越发凝实,摸起来手感不是很好,有点划手。   之后她自己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活动的全过程。   唯一想不通的是,活动如何做到同时把这么多人拉进意识游戏。   Instinct游戏,还可以理解为有空间类道具支撑,但意识,细想的话很可怕。   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在意识中被杀,或者身体遭到伤害,根本无法避免。   而连接这一切的,是光脑。   黎非白思来想去,只觉得和基因改造剂有关。   这是唯一一个,所有游戏玩家都注射过的东西。   只不过,目前的她,还无法了解这方面的事。   游戏奖励发放似乎有延迟,只是先发了个公告,黎非白等了一会,却等来了宁良的消息。   于是出现了黎非白和宁良在食堂恰饭的一幕。   宁良咬了咬筷子,“话说,为啥活动只公开你一个人,那个封辞不是和你一起赢的吗?”   “……”黎非白没说话。   那边宁良还在继续说:“高层人真好啊,想干嘛就干嘛,作弊也没人管,亏我之前觉得执行官铁面无私呢!”   黎非白回忆起沈刑。   这位执行官大人冷的都没有人气儿,不像会开后门的那种人。   所以,封辞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姐姐,你和封辞最后的真诚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讲讲?”宁良算是摸清黎非白的脾性了。   她很讨厌那些勾心斗角算计人的事。   想从黎非白身上套话,那都不如直接开口问。   宁良是真的好奇,黎非白如何和封辞建立信任关系的。   黎非白沉默片刻,才道:“真诚未必只有好的那一种意思。”   “啊?”宁良疑惑。   黎非白面无表情,正色道:“比如,我很确定他不是个好东西。”   “……”   “再比如,我相信他绝对干不出来好事。”   “……”   “我从心底肯定他的这些行为。”   “……”   宁良无言以对,甚至还有点无语,尴尬地笑了笑。   合着你们两个是这么一个互相“真诚”。   是不是有病?   可又让人无法反驳,宁良只能在心底幽幽说一句。   ——可真是牛死你俩了!   黎非白几个小时没吃饭喝水,也确实有些饿了,闲聊间,餐盘里的饭菜很快就见了底。   宁良看到黎非白杯子空了,默不作声去接了杯水递给黎非白。   黎非白道了声谢后接过水杯。   “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吃东西啊?”   “还好。”   “我知道除食堂以外其他吃饭的地方,要不要去?”宁良笑着说道。   黎非白吃饭并不粗鲁,但也不是慢条斯理的那种,只是对待每一份食物都有种“认真”的感觉,不浪费。   看她吃饭的人,食欲都会莫名大增。   “在哪?”黎非白问。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食堂吃饭,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娱乐场,公会,高级一些的场所,都有的,姐姐你要是会做饭的话,还可以自己做。”宁良眨了眨眼睛,笑道。   “我不会做饭。”   黎非白想起自己曾经做饭的场景,抿了抿嘴。   难得在黎非白身上看到类似于尴尬窘迫的微表情,宁良只感觉受到了会心一击,连忙安慰道:   “没事,现在很多都是自动化机器做饭,不会做饭很正常,只有少数人喜欢自己动手。”   最终,她们也没去成,黎非白吃的很饱,顶多能喝些果汁饮料。   她在食堂选了两杯喝的以后,就跟宁良道别准备回房间,拆奖。   不曾想,刚走到附近,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你这人怎么死脑筋啊!说了多少遍,我就只是在外面等她回来。”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本身就很有问题吗?游戏公告出来以后,很多来门口堵黎非白的,把光脑拿出来,我记录一下。”   “没有!”   “你是在挑衅——”   “拜拜!”   “你给我站住!!”   只见穿着整齐制服的督察官小哥沉着脸,要去抓那朝黎非白走过来的人,却抓了个空。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也不知道封辞是怎么能随意出入休息区的,说好的高层人类轻易不会出现呢?   不是说高层人类各个高傲自负,看人一眼就要人死吗?   封辞很是自来熟地一把拿过黎非白刚买的饮料,双眼满含抱怨,“你去哪了?”   黎非白:“……”   “你们认识?”督察官小哥疑惑地看了封辞好几眼。   自己好歹也是个管理休息区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不——”   “认识!”   黎非白刚想开口,就被封辞大声打断。   督察官本意是好的,顺便帮黎非白驱赶震慑一些动歪心思的人,最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狗皮膏药,撵都撵不走,用督察官的身份去压,也不怕。   眼下黎非白回来了,他也就放心了。   督察官小哥狐疑地看了看两人,叮嘱道:“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不用觉得麻烦,我就是负责休息区的。”   黎非白点点头,心中猜测,督察官小哥可能也奈何不了封辞。   尽量还是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她和封辞的账,她们两个可以好好算,但要是麻烦影响到无辜的人,这不是黎非白想要的。   等督察官小哥走后,黎非白眼眸顿时一冷,定睛看向封辞。   封辞也低头看着黎非白,姿态闲散恣意。   四目相对,好似有无形的火花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嗯,要打起来的火花。   没有半分男女对视过后,心跳加速,或者不好意思的感觉。   封辞猜,黎非白现在大概在想:   是该用刀,还是用拳,亦或者一脚踹过来。   封辞唇角忽然勾起讳莫如深的笑容,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能收留我几天吗?”   黎非白脸色一变。   ——这人疯了吗?   似乎觉得她表情有趣,封辞语调极为漫不经心,“我可是帮你赢了活动,你就没有点表示吗?”   黎非白:“……”   她就知道这大尾巴狼没安好心,且极度小心眼。   还没等黎非白说话,封辞就不客气地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拽着往前走了几步。   “咔哒。”   门锁开了。   黎非白眼睑低垂,眸光阴冷地盯着那自动识别的门锁。   此时,她头一回觉得自动识别是一件坏事。   黎非白还没回过神来,封辞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推开门,走进去,把两杯饮料顺手放在旁边的桌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门紧闭。   封辞偏头冲黎非白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突然身体向后一倒,“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双目闭紧,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黎非白愣了一瞬,这才注意到封辞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也是止不住痉挛。   怎么回事?   受伤了?还是在装?   “嗷……”   在床上睡觉的熬夜被动静吵醒,身子一跃,跳到地上,尾巴尖在封辞脸上戳了一下,然后又跑到站在门口的黎非白脚边蹭了蹭。   它之前被封辞欺负过,自然是不敢随便动嘴咬人的。   只是瞪着一双金色兽瞳疑惑地看着黎非白。   就好像是在问:“这家伙为什么在这里?”   黎非白脑海里回响起封辞刚才说的话。   难道,封辞说收留几天,就是在活动中合作的代价?   可为什么?   他就不怕自己会杀了他吗?   也是,有那样一种加倍反噬伤害的异能,只要自己还惜命,他就不会怕。   因为黎非白无法确定,封辞的异能是否和她一样是主动异能,倘若是失去意识还能使用的被动异能,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要跟这大尾巴狼一起死!   想到这,黎非白走过去抬脚在封辞身上踹了两下。   他仿佛睡死了一般毫无反应。   黎非白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拿起被放在一旁的饮料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果汁,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然后,黎非白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封辞的衣服口袋。   没有什么伤人的武器,除了衣服以外,封辞身上唯一的装饰就只有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黎非白没那个闲心管封辞受了什么伤,确定他心跳呼吸都没什么问题后,动作很是粗暴地将人拖拽到房间的角落里。   她想过了,能让封辞受伤,那肯定是不小的麻烦。   如果把人丢出去,难免不会又被人盯上,在来几次无妄之灾,黎非白感觉自己的日子都不用过了。   索性放任不管,让封辞躺地上自生自灭。   “嗷!”熬夜似乎对于黎非白的举动有些不满,跑过去撕咬着封辞的衣服。   “熬夜,别吵。”   被说了的熬夜小脑袋一低,垂头丧气地趴下,用尾巴一下接着一下拍打在封辞身上。   黎非白朝那边瞥了一眼,发现熬夜用的力气并不大,兴许还是怕封辞的。   她坐在床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被封辞这么一搅和,她才想起,活动的奖励还没有领呢。   指腹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礼包瞬间打开,弹出一张散发着金光的Q版人物卡片。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人物卡片的形象,正是池言霖的样子。   金发,看似和蔼可亲的笑容,外加一双明显放大的眼睛。   黎非白:“……”   卡片下方有一段重点标注加粗的三个字。   [点这里]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   [玩家黎非白,申请添加池言霖为好友。]   [申请通过。]   [您已和池言霖成为好友。]   黎非白握着手机的手忽地攥紧。   如果池言霖敢告诉她,活动奖励就是添加他为好友,那她真的会好好“问候”一下池言霖。   那边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怎么才打开奖励,正常人不是应该在收到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物吗?]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不过,按照你的性子来看,倒也正常。]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活动表现的很好哦!我后来又看了一遍加速版回放,淘汰赛那段,帅炸了,就算是高层人类,也很少能做到呢!]   看到这,黎非白有些不解。   高层给外界的认知,不都是强的离谱吗?   [黎非白:……]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啊,回我了。]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我还以为,你会好久才理我呢。(疑惑.jpg)]   [黎非白:?]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谁让你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板着脸毫无情.趣,一点都不可爱的女孩子,事实证明,你也确实是。]   看完这一大段字后,黎非白沉默了。   虽然她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也从未想过自己给人的感觉是怎样。   但池言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种无语感的。   [黎非白:奖励?]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这次活动的奖励还是挺特殊的,你第一次参加活动,就碰上了,还挺幸运的。]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你可以在合理的范围内,提一个要求。]   黎非白握着手机的手指一松,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假设奖励是真的,那这次报名活动简直就是赚翻了。   [黎非白:我要退出游戏。]   池言霖那边沉寂了约一分钟,才干巴巴地回复。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抱歉,这个不可以,虽然你现在实力不弱,但让人退出游戏,我做不到。]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你可以提些别的要求,比如,想当休息区的督察官这种,都是可以的。]   看来,无论如何,退出游戏都是不行的,奖励只能在游戏的条件下提出。   [黎非白:退出游戏的方法。]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这个可以告诉你哦,而且不算在要求里面。]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1.通关所有游戏,不过最近高层有研究新的关卡,数量会有所增加,其次,还从未有人全部通关过,所以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条件。   2.你能让高层指挥部七人中有□□你,这个的话,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可以帮你,你只要在找三个人就行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   黎非白若是能认识高层指挥部的人,还会沦落到玩游戏的地步吗?   不过,没想到的是,池言霖居然也是七人中的一个。   高层指挥部半数的同意,恐怕不仅是让人退出游戏这么简单,宣布取消游戏怕是都可以。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怎么样,想好你的要求了吗?]   黎非白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   游戏的真正目的?玩家难道只能一辈子在游戏中度过吗?还有人类阶层……   黎非白看着对话框思索了片刻。   [黎非白:我想知道游戏存在的真正原因。]   是的,黎非白讨厌那种一无所知的感觉。   池言霖说到游戏时,也认真起来,收敛了一开始的不正经。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你应该知道,人类阶层差异很大,底层人类甚至一开始连异能都无法拥有。   高层是斯洛克维,中层则分为三部分,赛尔夕亚,阿地伊甸,格陵兰惠,底层是数不清的无名城区。   为什么高层那么强大,却只能盘踞在一个城区呢?   当初人类进化时,受到环境影响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生育率。   高层生育率极低,且伴随着死亡风险,生下的孩子也会有一定基因缺陷,高层与中层结合,虽然能提升生育率,但效果十分微弱。   脆弱的底层人类表面上没有任何进化,实际上却能无视环境带来的变异,自然生产。   所以,有人研发了Instinct。]   看到这,黎非白也明白了。   什么帮助底层人类打破阶层桎梏,那根本就是官方话。   高层真正的目的,是想靠帮助底层人类,来解决生育问题。   恐怕,是因为高层来到底层有什么限制,只能让底层人类上去,但没有能力的底层人类,又无法在高层存活,所以才研制了基因改造剂。   在通过游戏,激发人类的潜能。   可这样说不通,还有很多违和的地方。   想到这,黎非白不禁眉头紧蹙。   倘若底层人类真的能提升生存能力,和高层结合解决繁衍问题,在通过扩大城区范围,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会变成和谐共处的城区才对。   创造游戏的人,本身就是为了底层人类设计出了这个游戏。   初心是好的,也该朝好的一面发展才对!   [黎非白:创造游戏的人呢?]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死了。]   黎非白眼瞳骤然一缩,一直平静没什么表情的她,只觉得有一股无名寒意蔓延至全身。   “砰——”   手机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被打破了。   有人改变了这个游戏的初衷。   一但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嗡嗡嗡”   手机在地上传来震动。   黎非白麻木地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机。   许是休息区建造的材料很坚固,防水不需要充电的黑色手机,第一次破损了。   从右下角处开始,像蛛网一般向上扩散碎裂,占了大半个屏幕。   好在,除了美观上降低了以外,并不影响使用。   手机界面上,是池言霖发来的最新消息。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你是今年进入游戏的,可能不知道,早在3X77年的时候,Instinct就问世了,只不过,几天时间就被全方面压制了。]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有人认为,创造者是“高层叛徒”,他们是为了提升底层人类,让底层人类取代中层,高层。那一年,高层第一次发生动乱,反叛者全部死亡,正统派胜利,在这次之后,高层才成立了指挥部,方便更好的管理。]   黎非白敢肯定,池言霖现在说的这些,绝对是高层最高的机密。   池言霖敢这么直言告诉他,是因为信守承诺完成她提的要求,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黎非白也不想恶意揣测人心,可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变得如履薄冰,举步艰难。   她必须考虑每一种可能性。   防备所有人。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还在吗?]   [黎非白:在。]   [专注实验的池先生:好了,奖励完成,好好努力吧少女,我看好你哦!(卖萌.jpg)]   [黎非白:你是哪一派的?]   黎非白很清楚,这是一道送命题,高层派系问题,可以说是禁忌了,池言霖稍有不悦,派人要了她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可还有什么比“无知”更可怕的事吗?   她胆子确实大,大到想试探池言霖。   试探高层指挥部七人之一的池言霖。   [专注实验的池言霖:我?正统派,对我来说,你们全是我的实验对象,不过我对杀你们没啥兴趣,所以你可以放心。]   [专注实验的池言霖:我还有工作要做,先不聊了,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抹泪挥手.jpg)]   好友栏上属于池言霖的图标很快就显示了下线状态。   黎非白在app上搜索了一番,果然没有关于游戏变革的问题,上面显示的Instinct创立时间是3X78年。   而现在是3X81年,距真正游戏上线时间,相差了4年。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熬夜忽地跳到黎非白头上,四只爪子死死抱住黎非白,就连尾巴都不安地缠在黎非白身上。   若不是被熬夜救过,怕是黎非白都要以为这小东西想闷死她。   “怎么了?”黎非白伸手摸摸它的背脊,询问道。   只见熬夜举起爪子指向角落里的封辞。   下一秒,昏死过去的封辞就手扶着墙,晃晃悠悠地坐起来。   “嗷!”   幸好熬夜不是那种带毛的生物,否则此时一定是全身毛发竖立了。   封辞好似刚睡醒,眼中还带着些许睡意朦胧,一抬头就看见黎非白坐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吐槽。   封辞猜,那大概是在说:   你命怎么这么硬,还没死?   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相视无言,最终是封辞先开了口。   “吃东西吗?”   “……”黎非白眨了下眼睛,黑瞳中莫名多出些茫然之色。   这人,刚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吃东西?   黎非白不知为何,很想问一句。   ——你是被饿晕的吗?   封辞在手环上轻碰了一下,一个金属银色小圆球凭空出现。   他将小圆球捏碎,顿时发出类似于机械运转的声音,小球变大分裂重新组合,很快就变成两个圆形的碗。   碗中装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肉块,从色香味上来看,口感应该不差。   封辞头也没抬,把其中一个碗扔给黎非白。   黎非白接住飞来的碗,抿了抿嘴,低头看了看碗,里面不仅有切割整齐的肉块,还有少许汤汁,红油清亮,格外诱人。   想来用来拌饭,应该很是美味。   黎非白没动,把碗放到旁边,熬夜却是眼睛一亮扑了过去,埋头吃起来。   见熬夜吃得欢,黎非白也就没管,封辞应该还不至于无聊到下毒毒一只怪物。   至于她,她会吃封辞给的东西才是有鬼了。   看在封辞在活动中没有掉链子的份上,让她听一听这只大尾巴狼想说什么也不是不行,不过仅限于听听。   “你要干什么?”   “让我在你这住几天。”   “做梦。”黎非白眼眸一沉,嗓音冷然。   闻言,封辞垂下头,默默吃着碗中的食物。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以后在碗壁某处按了一下,那只银碗霎时自燃起来,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若不是空气中还有肉香味,根本没人能发现封辞刚吃过东西。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熬夜那的碗。   没见过的道具,兑换区都没有。   注意到黎非白的微表情,封辞用纸巾擦了擦嘴,轻笑一声,语调上扬玩世不恭道:“出卖色相也不行?”   “呵。”黎非白冷笑,话都懒得同封辞说。   封辞无奈摊手。   “我住的地方回不去了,说不定是因为走后门帮某个底层人类赢了活动,才被人针对了呢?”   黎非白:“……”   你不如直接点她黎非白的名呢。   黎非白推测可能是封辞在活动中被人拆穿身份,所以引发了什么事情,让他不能回去。   所以,这完全就是封辞自己作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可言。   这人可真是能信口雌黄,往人身上扣黑锅。   “帮你提升实力?”   听到这,黎非白眉梢微挑,狐疑地望着封辞。   封辞似乎很善于洞察人心,尤其是面对黎非白这种没什么表情的人,他总是不会错过那细微的变化。   他站起身,长腿一迈,几步走到黎非白面前。   黎非白攥着手机的指尖下意识收紧。   下一秒,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了过来。   黎非白身子霎时如紧绷蓄势待发的弓弦一般,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然后,封辞拿走了熬夜正在吃肉的碗。   熬夜:“……”   黎非白:“……”   这是什么意思?   黎非白抬头就对上封辞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耳边响起他不疾不徐的低音,“这是一种带有疗伤效果怪物的肉,效果要比治疗药剂好很多,不过,底层人类不能吃。”   “为什么?”黎非白问。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男人寸寸逼近,好看的眉眼笑起来时,好似消散了之前所有的阴郁。   “还记得水上乐园的饮料吗?乱吃乱喝可是会死的。”   “……”   “这是斯洛克维才有的东西。” 第99章 休息区、一样不落的被盗取了   ——活动大厅。   空荡荡的圆桌旁坐着一个人。   半空中, 金发Q版小人托着腮,疑惑道:“还是头一次看你这样,怎么, 堂堂的游戏管理员, 也会冲动行事?”   “目的达到了?”   说话之人嗓音冷冷淡淡,让人察觉不到什么情绪, 但池言霖却莫名听出了其中的奚落感。   “勉强算是吧,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监守自盗。在活动中塞人,也就你能干出来了,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没敢信。”   “你这个形象, 不就是为了防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异能有多变态, 我要是真把自己意识传过来, 岂不是要被你灭口?”   池言霖非常庆幸,最后一轮游戏时, 他是以这种形象出场。   虽说没什么威慑力, 还挺Q的, 但至少能保住小命。   坐在下方的男人面不改色,好似被说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他无所事事地捻起桌上的一颗骰子,沉声道:“能带出去吗?”   只见池言霖义正严辞道:“不能, 这又不是Instinct。”   “哦。”男人随意地扔掉骰子。   “沈刑,有空去看看病吧, 我看你病的不轻。”池言霖恶狠狠说着, 视线落在那被扔出去的骰子上。   掌管游戏, 负责活动, 明目张胆的违规,除了沈刑又有谁能做到?   这个疯子,从黎非白扔出两颗沾血的骰子后,就一直拿着那两颗骰子玩来玩去,现在人都走光了,他竟然问自己能不能把骰子带出游戏?   疯也没有这么疯的吧?   偏偏,沈刑疯的很清醒。   沈刑好半晌没有说话,眼睑低垂,眼尾处泛着红,平添几分妖冶之色,和之前判若两人,此时让人感觉到了极强的侵略占有欲。   池言霖一下子就清醒了,咽了口口水,颤着声说:“我跟你讲,这事不是我主谋,你要算账,找那些人去,别动我的实验室!”   说完,池言霖有点心情复杂地怅然一叹。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沈刑。   他们认识也有几年了,沈刑周身就像是围绕着一堵特殊的墙壁,把他和外界所有人所有事全都隔开了。   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沈刑一个人,除了他自己,谁都进不去。   其他人全是旁观者罢了。   沈刑的出生,就是一个罪孽,好像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深渊。   没人能救得了他,从来都没有。   这么想着,池言霖又释怀了,换了别人,说不定比沈刑疯的还严重呢。   不过,他有一件事很好奇,“沈刑的脸和封辞的脸,哪个是真的?”   意识游戏中,是除分.身异能以外,唯一一个可以让两种可能同时存在的地方。   就好比,让双重人格的两个人格见面,两种意识共存。   沈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池言霖,淡淡道:“不知道。”   “啊?你现在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池言霖脸上的诧异不似作假,遂又问到:“那你还有自我概念吗?”   “……”沈刑没说话。   “好吧,聊点别的,这次活动的事,那些人肯定会知道的,你准备怎么办?回去解释吗?”   “咔——”   一颗骰子被捏碎,发出细弱的轻响。   池言霖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背后莫名地有些发毛。   沈刑仍是那副神情,语气也淡淡地,“去休息区。”   “你疯了吗你!上次你擅自去休息区失控杀了多少人,你忘了吗?高层人为什么鲜少踏足其他区域,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你还上赶着过去?”   “……”   池言霖骂完以后,空气再次沉默下来。   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池言霖缓声道:“他们无非是怀疑你和反叛者有关系,觉得你最近和底层人走的太近,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我不信你想不到。”   沈刑靠在椅子上,缄默不语。   他修长的指节间紧握着碎成几瓣的骰子,掌心的伤口裂口,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就因为怀疑,他处处受人监视。   只有在Instinct里,才有一处净土,在那里,他可以肆意发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没人知道。   Instinct,才是沈刑一切痛苦的开端。   半天不见沈刑有反应,池言霖不禁喊了他一声,“沈刑?”   “我不会杀黎非白,你们也别想碰她。”   沈刑缓缓抬起眼,定睛看着池言霖。   男人眼角发红,表情冷得没有人气,眼神却疯得厉害。   那被狰狞渲染过后的俊美面孔,骇的池言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你——”   池言霖还想说什么,下一瞬,沈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望着空荡荡的游戏空间,独剩池言霖一人沉寂无言。   他默默拿起粉色的面板,轻轻擦掉上面的“恭喜”二字。   在他面前浮现出巨大的虚拟显示屏,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其中有一行写着。   [你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吗?]   这是池言霖特意为沈刑准备的问题,一个认真的实验人士,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方案。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黎非白这个不起眼的玩家。   直到水上乐园那一关卡。   那聚集了许多有潜力可能会威胁到高层的人,高层本意是要让所有人全都死在那里。   一百多人而已,对于数以万计的玩家数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绝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游戏一向是由沈刑负责,那次大家也很信任他。   只有个别人不信,安排了人一同进入游戏。   结果竟然有人通关了本不该通关的游戏。   据进入游戏的人所说,沈刑虽然放过了两个人,但在游戏期间没有异常,对底层人类表现的也是玩闹的态度,并没有提供帮助。   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任谁看了都会说上一句,他就是个毫无底线,视人命如玩物,极端冷血的人。   只要是沈刑参与的游戏,死亡率都极高。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唯独黎非白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   几次过后,对沈刑质疑的人越来越多。   再加上黎非白成长的速度,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沈刑故意为之。   他们旁敲侧击小心试探,也没能知道些什么。   沈刑藏的太深了。   你要说他帮黎非白,那是不可能的,他几次三番差点害死黎非白,在圆桌上,两人针锋相对也不是能作假的。   他几乎没有出过差错,借助游戏玩弄玩家。   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才让有心之人盯上了。   “哎……”池言霖长叹了口气。   明明只要沈刑杀了黎非白,就能堵住那帮人的嘴。   “这家伙的思维,真的是人类的思维吗?”   池言霖忍不住自言自语吐槽着,猛地想起活动奖励还未发放,连忙在报名列表里翻到黎非白,发了礼包过去。   虽然迟了一些,但好歹是没彻底忘在脑后。   至于沈刑接下来会怎么做,说实话,池言霖非常好奇。   他对黎非白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与此同时,沈刑恢复成封辞的样貌,来到了赛尔夕亚休息区。   只有这个形象,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心底躁郁的情绪,不用克制,也是这个形象,认识了黎非白。   不知为何,他有些怕黎非白看到沈刑的样子。   淘汰赛时,那隔着人海相视,封辞差点以为黎非白看出来了,只能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好在,黎非白没有认出他来。   之后在采购点亦是。   那句,“没有谁是为谁而生,延续生命不是使命。”   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品质,而是为了掩饰肮脏丑陋不堪的内心,和那段无人知晓的过往。   封辞之名,意为讽刺,却最真实。   封辞站在17号房间附近,却发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   似乎都是来看这个活动的第一名的。   那些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时而嘲讽地笑笑,时而好奇的东张西望。   吵的不行。   封辞眼眸一沉,蓦地升起一种想要将这些人撕碎的冲动。   和上次黎非白想要加入别人公会,跟其他人走时一样的感觉,不受控制。   那也是他第一次为了黎非白毫无顾忌的出手。   当时的他情绪近乎疯狂,场上没有人敢开口,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看见了最为可怖的事物。   只有黎非白一动不动,安静稳定的心神,轻松平复了他的情绪。   少女实在是太淡定了,仿若无法溅起丝毫涟漪的水面。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脸色变来变去,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想着黎非白一会儿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封辞忽然就没那么烦躁了。   恰逢此时,督察官来了,他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他和正在记录的督察官。   督察官是个年纪和封辞差不多大的男人,做事尽职负责一丝不苟中,还有点死板。   就在这时,黎非白回来了。   封辞看出黎非白不想牵扯他人的意思,所以他没动那个督察官。   亦如之前放过口出妄言的林择一样。   两杯饮料,能看出来,黎非白刚才是去吃东西了,可封辞还是要故意问一遍。   “你去哪了?”   ——我想见你。   “能收留我几天吗?”   ——我无处可去。   “我可是帮你赢了活动,你就没点表示吗?”   ——别拒绝我。   昏过去是因为身体早已超出负荷,就像黎非白不能同时控制异能做事一样,封辞操控两种意识行为,无异于是在精神分裂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说这次活动的奖励是什么后,非要让黎非白报名。   但他知道,黎非白能赢。   少女终会绽放属于她的光彩。   而他,只要在少女成长到无人能撼动的时候,被她杀了泄愤,就够了。   ‘你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吗?’   当然不会,他只会死在黎非白手中。   封辞甚至无法将这种情感定义为爱。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   身边的高层人类和底层女性结合有孩子后,就将其弃之如敝履。   生育工具四个字,刻印在封辞的脑海中,这让他想起自己出生后被当成实验工具的日子。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他绝对不会去爱人。   他只会用言语行为针对黎非白,逼她在压迫下成长,亦如当年被抛弃的自己一样。   只有亲自面对,才能切身体会到痛苦。   这不是什么,我打你骂你都是因为爱你。   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疯子,孤独的欣赏着她人挣扎无助,时不时在往上添砖加瓦,反复确认纠结的扭曲心理。   这个过程,除了他以外,谁也不可以插手。   他要亲眼见证少女打破桎梏的枷锁。   “呼喽呼喽——”   黎非白喝空了饮料,也没想出封辞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帮我提升实力,然后住在这里?”   “嗷嗷嗷!”熬夜率先不同意,扯着嗓子冲封辞猛叫。   大尾巴狼没安好心,住女生的房间,亏他好意思恬不知耻的说出口。   封辞笑着颔首道:“你现在的目标是提升实力和处理苏御那些人,可你知道一个苏御牵扯到多少人吗?盯上你我的,可不是苏御和江清安,而是高层的一些老怪物。”   “……”   “咱俩现在勉强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暂时联手,对你没有坏处。”   封辞此时笑盈盈地,仿佛在哄骗小孩的诱拐犯。   他俯身压下来。   头顶的灯光被挡住,一片阴影落在黎非白身上。   好似要将黎非白也一同拉入黑暗之中。   奈何,黎非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首先,我跟你没有栓在一起,我是被连累的。”   “其次,坏处很大,看见你就影响我的食欲。”   封辞听明白了,小姑娘这是拐弯抹角骂他呢。   学坏了,以前没这么爱骂人的。   “教你怎么使用黑线的力量不被人发现?”   此情此景,像极了在水上乐园时,封辞捏着黎非白的手机,威胁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他算准了黎非白会对这个感兴趣。   狗男人虽然狗了一点,但实力不是假的,也把黎非白的心理摸的很透彻。   “好吧。”黎非白叹了口气。   黑线确实是她要解决的一大难题。   除封辞以外,只有江清安提及过黑线的问题,再加上娱乐场时看到那么多人憎恨黑线,天地偌大,她还真就找不到谁能知晓黑线的事。   乱问,只会像邀请函一样,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特么的就只剩封辞一个人能告诉自己!   “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你动歪心思,每三个小时,你要喝一次我异能凝出的水球,一旦我发现你意图不轨……”   后面的话黎非白没有说,但想来封辞应该知道她异能进入人体后的可怕性。   哪怕代价巨大,她也不会让封辞好过。   黎非白凶狠地盯着封辞。   只见封辞慢慢低下头,把熬夜的碗挪远后,双手撑在黎非白两侧,柔软的床塌瞬间被他按得下陷少许。   “可以。”   黎非白没说话,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手腕转动,一颗蓝色的水球凭空出现。   她把水球往封辞面前举了举。   那意思很明显。   封辞眼底蓦地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按在床上的双手无意识攥紧了床单。   他死死盯着黎非白的脸,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低头咬住水球,黎非白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在他脸上轻蹭了一下。   有点痒。   水球入口即散,顺着喉咙咽下。   黎非白有点意外,封辞居然真的敢吃。   至于封辞那诡异的举动,则被她彻底忽略了,这人的行为压根就没正常过。   可能脑子抽了吧。   “拜拜,把衣服脱了,我看一下。”封辞径直坐到黎非白身侧,很是自然熟稔道,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压根不觉得让花季少女脱衣服是什么猥.琐话语。   黎非白在封辞坐过来的瞬间,就打了个冷战,全身寒毛直竖。   听到封辞的话,更是忍不住想要直接弄死这个狗东西。   好半晌,黎非白都沉着脸没有说话。   封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得的解释了一下,“上次你的黑线不是蔓延到脖子了吗,我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非白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   看到黎非白手臂上的黑线时,封辞的笑容迅速隐去,左手托住黎非白的手腕,仔细看着那根从手腕处向上蔓延的黑线。   许是他的神情过于认真,就连平时玩世不恭的气质都一并消散。   黎非白低垂着睫毛,双唇紧抿,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自在。   “和怪物契合度很高,黑线完全渗进血肉之中,等你真正失控的时候,这些黑线反而会消失,变为更明显的标志。”封辞幽幽道,听不出情绪。   “什么?”黎非白问。   “你的眼睛还有周身磁场会变,反正一眼就会被看出来不是活人,你没在失控的照过镜子吧,我倒是看见过一次,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金色?”   黎非白眉头微蹙,看向在一旁舔碗的熬夜。   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肉,小东西把肉全吃干净了不说,就连汤汁都没放过,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底。   下一秒,黎非白一把掐着熬夜后脖颈,把它拎至面前。   果然,熬夜的眼睛就是金色的。   只不过,熬夜出现后,黎非白使用黑线的力量时依旧正常,所以她才没有怀疑熬夜和黑线有关。   只当这是一只落单的怪物。   黎非白眉眼微沉,“熬夜?”   “嗷?”熬夜两只尖尖的耳朵晃了晃,用小爪子扒住黎非白的手,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   “你想的没错,这就是一只附身怪。”封辞一脸嫌弃,不过看在黎非白反应不慢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番。   “一般情况来说,附身怪是普通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它们本身也没有怪物亦或者人类的概念,只会靠近自己喜欢的事物,这种怪物,又被称为偷窃者。”   “偷窃?”   “嗯,像之前你看到的那个人一样,情感,记忆,身体一样不落的被盗取使用了。”   黎非白知道,他是在说俞夏。   俞夏那种情况,也被称为异种。   而她现在这种还有自我意识的状态,则是共生。   “少部分怪物会拥有‘幕’,那就像是保护他们的一种屏障,一旦打破,就意味着它陷入了危险,所以才会变得狂暴。不过也有比较温顺乖巧类似于人类辅助系一样的怪物。”   “人类可以使用它们的力量,相对应的要付出代价,这种意识剥夺的行为,是违反人.道.主义的,有很多人并不想获得这份力量,才变成了现在各种排斥猎杀的情况。”   封辞的话,和黎非白之前猜测的大致相同,只不过封辞要解释的更详细一些。   黎非白不禁狐疑地瞥了一眼封辞。   这人,好像是在认真给她讲关于黑线的事情?   “不过你不一样。”封辞垂下眼,轻声道。   “哪不一样?”   “附身怪是绝不可能离开宿主身体的,除非——”说到这,封辞漫不经心地收回握着黎非白手腕的手。   “你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它的位置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很大歧义,但若稍加思索,黎非白也能听懂。   封辞“啧”了一声,调侃道:“被两只附身怪看上,你到底是有多讨怪物的喜欢?该不会,你其实不是人吧?”   那最后一句纯属是在故意气人。   果然,这人正经时间就不会超过一分钟。   黎非白无声叹了口气。   鬼怪眷顾者吗?   “情感迟钝这点倒是怪物都比你强,你看,那东西不就挺会讨好人的。”封辞真是什么难听就说什么,一副欠揍的样子从未变过。   “呵。”黎非白冷笑一声,伸手拍拍熬夜的脑袋,暗讽道:“也比某些人强,至少不会到处乱跑恶心人。”   “是啊,它好歹是个纯种怪物,不像你,半人半怪的,整天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封辞极为不屑地看着黎非白面无表情的脸,冷哼一声。   “嘭!”   黎非白手一松,熬夜瞬间掉在地上。   它反应很快,也很会看气氛,当即迈开四条小短腿,一溜烟跑到角落把身子缩成一颗球。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打你们的,不要带上我。   勿cue谢谢!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黎非白冷声道。   “我记得啊,各取所需嘛!”封辞无所畏道,脸上神色散漫。   “有个词叫卸磨杀驴。”   “不是吧黎非白?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只见封辞好似因黎非白的话受到了惊吓,上身往后移了半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表情震惊。   黎非白恨不得把熬夜舔过的碗扣在这人头上。   小心眼的到底是谁?   不过,封辞揶揄的话语中,也参杂了许多真实,至少,他能让自己看到他的价值,容忍他留下。   暂时便先这样吧。   黎非白不再理会封辞,自顾自地放下衣袖,拿起手机摆弄着。   app上有很多人发表言论,一条条刷下去,倒也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训练场那边有苏御盯着,虽说她说过要杀了苏御,可苏御的异能太过棘手,指不定又化作了自己未曾见过的容貌,到时候从身旁擦肩而过,都认不出来,岂不是过于憋屈。   总要多了解些情报才行。   还有林择……   黎非白从活动游戏中出来以后,就翻遍了好友栏,里面属于林择的图标,消失了。   正如当初俞夏消失一样,悄无声息。   只不过林择的死,并没有出现提示框。   也许,她还能稍微期待一下,那个爱笑的青年,运气真的如他所说,很不错。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没有再开口说话。   封辞坐正身子,侧目看着黎非白。   少女的长相不是那种明艳妖媚的类型,而是淡如止水,发现后,一眼便惊心动魄。   安静且美好,仿佛被各种经历打磨出了专属于她的美。   独特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不去杀苏御了?在游戏里说的信誓旦旦的,结果出来就只会看手机?”封辞尾音上调,说话时语气阴阳怪气的。   黎非白头抬也没抬,淡淡道:“等时机。”   黎非白没准备连苏御的事都和封辞商量,像他这种大尾巴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后面捅一刀,虽然目前他们也算是同仇敌忾,但还是不要牵扯太多比较好。   杀不了也要有多远离多远。   “你呢?”黎非白忽地反问道。   “我什么?”   “为什么跑到休息区,高层有你的仇人,所以回不去?”   这是黎非白能想到比较合理的解释。   封辞是高层人类,自己有高层才有的邀请函,这是唯一会让人联系到一起的东西。   然后是,封辞的仇敌一直盯着封辞,休息区邀请函的事情被外传,再加上两人一起参与过好几次关卡。   那些人不能随便来休息区,于是派附属于他们的苏御和江清安查探此事。   想到这,一切似乎就都有迹可循了。   只等封辞能说出些什么有实质性的东西了。   可过去了好几分钟,却听不见封辞开口,黎非白面无表情抬眼看过去。   就见封辞低垂着头,那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暗淡无光。他仿佛被如有实质的戾气包围在风暴中央,似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往。   不知为何,黎非白好像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阴郁从何而来。   仇人。   那一定是封辞不愿提及的人,而自己刚才的问话,正正好好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可那又怎样?   如果话语能化作刀,插在人心上,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武器。   对于封辞这种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黎非白扬了扬眉,嘴角微扯,“怎么,被人欺负到只会落荒而逃吗?”   “扯什么淡呢?”封辞眼神轻蔑。   “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谁能让你怕成这样。”   听到这,封辞抬眼冷冷望向黎非白,那纤瘦安静的身影格外扎眼。   尤其是黎非白说话时,时常用着那一成不变平静的语气。   有够气人的!   封辞没好气道:“那你怕是见不到了,人都死了好几年了。”   “那太可惜了。”   “黎非白你找揍是吧?我可没什么不打女人的原则。”封辞黑眸如淬了毒般阴冷,说话也阴恻恻的。   黎非白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   “没品。”   “……”   封辞忽然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火药味浓烈的两人,各忙各的去了,以免说话没两句就干起来,影响心情。   三个小时后。   黎非白极其谨慎地凝出一颗水球递给封辞。   封辞也没什么怨言,张嘴吃了。   见封辞够安分,黎非白也就没再拿话刺他。   谁料,两人相安无事地在房间里待到了下午,战争再次爆发。   “滚开。”   黎非白黑眸冷冷盯着挡在门前的封辞。   就在刚才,宁良给她发了消息,约她一起出去吃饭,谁料,听到黎非白要走的封辞,像是炸毛的恶狼一样,直接抵住门。   “你去吃饭,那我呢?”见黎非白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封辞眼睛一转,顿时耸拉着脑袋,一副被人用完就丢弃的模样,看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谁管你。”黎非白软硬不吃,冷冷道。   “那我也要去!”   “……”   ————   当宁良看见跟在黎非白后面的“尾巴”时,脸色骤变,但还是迎了上去,“姐姐你好宅啊,我不叫你,你都不出门的吗?”   其实换做之前,黎非白还是会去训练场之类的地方,练习一下实战打斗。   只不过有苏御这事之后,她总感觉外界满怀恶意,倒不如那个小房间里自由。   宁良边走边和黎非白介绍着,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封辞。   这家伙却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直到有人拦住了他们的路。   “我的天,这不是活动的第一名吗?居然会让我碰到!”   夸张的语调引来大厅内其他人的注意力,有不少人都看了活动直播,自然认识黎非白,看向这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黎非白对这种低级的挑衅方式并不放在心上,面无表情绕过那人,朝另一个方向走。   “第一名这是准备去哪啊?能不能也让我们也涨涨见识,怎么在几个月时间里变的这么厉害?”   黎非白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总有人认为自己不努力是正常的,其他人努力的成果就是白来的。   黎非白懒得理,宁良倒是气的不轻。   她小时候就是因为性别歧视,才被丢弃。   女生怎么就不能是强者了?   凭什么女生的强大就要被恶意揣测,扣上莫须有的黑锅。   “想变的厉害,那你就多去几次游戏,没准死前能觉醒个强大的异能,省得你只会在这里比比,等着别人把饭嚼碎了喂给你吗?”   那人还要说话。   宁良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就是嫉妒呗,有能耐你也拿个第一名然后全区通告啊!”   她含笑带讽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区大厅。   这一番话不知戳到了多少人的小心思,不少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小屁孩,你懂个P!”那人恼羞成怒,朝宁良抓过去。   就在这时,宁良不急不缓地悠悠道:“任赋,27岁,单身,加入Instinct半年,目前还未觉醒异能,关卡一直都是初级,真是实至名归的废物啊!”   被叫做任赋的男人傻眼了,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宁良,“你,你怎么知道?”   闻言,黎非白默不作声看了宁良一眼。   “我知道很奇怪吗?你们不是经常在我这里买攻略,买资料的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黎非白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她一直都知道,Instinct有通过点数售卖攻略的情况,本以为那是游戏对于有钱人的优待,不曾想,竟是有玩家私自贩售?   而且,这个人还是宁良?   “你是分析师?”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宁良歪了歪脑袋,“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   众人:“……”   何止是不像,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一起啊!   如若不是宁良方才能那么清楚的说出任赋的资料,恐怕压根没人能知道这个13岁的小女孩,是游戏里的分析师。   “姐姐,我们走吧,去吃饭,不要因为这些人影响食欲。”说着,宁良笑呵呵地拽了拽黎非白的手臂,和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态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给他们让出路来。   从人群中走过去的时候,黎非白隐约听到,有人说:“如果和分析师关系不错的话,好像这种成长速度也挺合理的?”   真是不好意思,她也是刚知道宁良是那什么分析师。   三个人在休息区里拐来拐去的,然后宁良把手环光脑在某处扫了一下,顿时有三束荧光包裹住他们。   黎非白对这个很熟悉,是进入游戏时,才有的光束。   下一秒,场景变换。   面前耸立着一栋科技大楼,他们则站在门口。   宁良抬手推开门,邀请黎非白他们进去。   “难得的开个小灶,我们自己做饭吧!”   黎非白看着眼前几十平米的厨房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厨房整洁明亮,还配备了一只人型机器人负责打扫,柜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肉类蔬菜,还有几十种调味料,做饭用的工具也都是电子配置,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富有。   所以,宁良说的可以自己做饭,就是这么做?   “我一直都想尝试和朋友一起做饭吃饭的场景,姐姐你去客厅那边等我,我做饭吧!”   能看出来,宁良挺开心的,黎非白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好按照宁良说的,去客厅那边。   客厅摆了三张半围沙发,在沙发对面挂着一张巨大的显示屏。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生端着盘子走过来。   “请用。”两杯茶水分别递给了黎非白和封辞。   黎非白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反观封辞,他轻抿了口水,眼都没抬一下,一副纨绔子弟模样慵懒地窝在沙发里。   “B级类机器人,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   封辞没告诉黎非白的是,能在外面搞到这些的,只有本地的中层人或者被他们认可的人才可以。   挺神奇的,出现在黎非白身边的人,没几个简单的角色。   黎非白扫了眼穿着燕尾服的男生,确实,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他的行动和表情都很僵硬,脸上不知是不是为了设计成好区分的样子,嘴角处有两道细线,耳朵也是银质金属的。   “要为您打开立方吗?最近出了一部搞笑的情景剧。”   黎非白点点头。   未来时代,人类更倾向于精神享受,也许时尚就是个轮回圈,在游戏里来回穿梭过后,他们更喜欢用眼睛去看,而不是去亲身体会。   信息化,机械化的快速发展,也让很多人都无事可做。   显示屏亮起,上面出现了清晰被录制好的影像,是男女之间的情感狗血剧,只不过主角的反应都很好笑,看起来倒是不觉得虐。   就在这时,厨房突然传来一声不正常的巨响。   “宁良?”   黎非白看着厨房一地狼藉,关心的问道:“有没有事?”   宁良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好久不碰厨具了,根本用不好……”   说着,她有些颓废的低下头。   本来,是想让黎非白尝尝她做的饭,结果被搞砸了。   机器人很快就过来清理厨房的狼藉,宁良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忽然,头上一沉,宁良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   “没受伤就行,我来吧。”黎非白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只不过眼神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可你不是不会……”   “能吃的程度,还是可以的。”   “嗯!”宁良用力点点头,去旁边洗了洗手,然后帮黎非白打下手。   两个女生在厨房洗菜,切肉,焖饭,忙的倒是不亦乐乎,只有封辞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里。   他也不看那情景剧,任由它嘈杂的响着,仿佛周遭事物都与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传来两人探讨的声音。   “姐姐,你确定饭是这么做的吗?”   “嗯。”   “可是……”   封辞目光微闪,终于有了反应,懒倦地抬眼看向厨房。   “我见过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手里的锅,细密的眼睫卷起漂亮的弧度,好似在表达主人的认真一般。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封辞心里没由来的有点烦躁。 第100章 混乱学院、实战训练   听着两人还在商讨, 封辞站起身走到黎非白身后站定,视线向下一瞥。   “你做的?”   “……”   锅内各种食材混在一起,有肉有菜, 味道闻起来挺正常的, 能看出来黎非白用了很足的调味料。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菜熟过后改变了本身的颜色, 亦或者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性, 总之汤汁的颜色十分刺眼。   至少,那绿色的蘑菇,紫色的肉,怎么看都不正常。   黎非白面无表情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尝了尝,一本正经道:“可以吃。”   宁良:“……”   之前说的,做饭是能吃的程度,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不管怎么看, 都不像是可以入口的东西吧?   宁良没敢直接说出来, 只是看黎非白的眼神十分复杂。   刚才黎非白无论是切菜还是切肉的手法,都十分干练,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这才让她对黎非白做饭抱有期待。   毕竟, 能把菜切的那么好,厨艺什么的肯定也不会太差吧?   黎姐姐之前一定是在自谦!   这个想法,在黎非白切好菜肉后彻底破灭了。   偏偏黎非白还一副这个菜完全没有问题的模样。   问题大了啊!   空气仿佛凝滞一般沉默下来。   宁良转了转眼睛, 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那个, 姐姐, 你见过的人都是这么做饭的吗?”   “嗯。”黎非白点头。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宁良, 似有些不明白宁良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把所有食材放在一起煮?”   “嗯。”   “……”宁良无话可说。   黎非白迟疑了下, 感受到宁良复杂的目光,思索片刻缓缓道:“我们那里食材很稀缺,有时候一种食物的数量不足以做饭,就会多找几样,只要能填肚子,就可以了。”   听着黎非白的解释,宁良也就明白过来了。   在饥荒的地带,人们哪里还会注重食物的味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黎非白居然是从那种地带出来的人。   应该是过了不少苦日子吧?   现在还能这么积极的面对残酷的生活,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就在宁良还在感慨黎非白的过往时,当事人已经端着锅准备往餐桌那边走了。   “姐——”   不管怎样,这个菜真的不可以吃哇!   不等宁良喊住黎非白,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直接拿走了黎非白手中端着的锅。   黎非白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封辞却没看她,清隽沉郁的脸上没什么情绪。   “可真能耐死你了。”   “……”   说完,封辞也不管她们是什么表情,径直走过去,把那一锅“大杂烩”放在水池边,开始处理剩余的食材。   或许是怕袖子被溅到水,他将袖口挽上去少许,露出一截干净劲瘦的手腕。   宁良眼睛顿时亮了亮,“你还会做饭啊?”   封辞随口“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停,转头望向黎非白。   “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我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就比如刚才,某人不就想毒死我?人生真是要处处小心谨慎啊!”   他说话时,故意加重了“某人”二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暗讽黎非白。   眼看着黎非白眼眸一沉,宁良连忙尬笑道:“哈哈哈是吗,那哥哥你准备做什么,食材的话那边还有很多……”   “别叫我哥。”   “啊?”   “我没你这么烦人的妹妹。”   “……”   宁良闭嘴了,默默退到黎非白旁边。   果然,刚才就该让黎非白过去把他揍一顿的。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差劲了!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馥郁的浓香,好似在熬煮着什么高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封辞冲黎非白挑衅地挑了挑眉。   黎非白没理。   倒是宁良的食欲被勾起来,好奇地去看锅中的食物,自发自主的过去盛饭端菜摆好碗筷,招呼两人坐下吃饭。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菜。   她观察力很强,一眼就发现封辞用的是她煮熟炖烂的肉,重新改制了菜,只不过去掉了一些菜,又添了些其他东西。   虽然封辞在其他方面很没品,但做饭确实没得说。   一口下去,强烈的辛辣味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大开。   黎非白安静地吃了几口饭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要是换了之前,黎非白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有一天能和封辞坐在一张桌子上,和平的吃饭。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麻木了。   她现在还能感受到封辞体内有自己异能的流动,倒是不用担心封辞会做手脚。   黎非白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   和这只大尾巴狼合作,真的是一个好选择吗?   “对了,在活动之后,我有细查过江清安和苏御的消息,还是有不少人能提出一些有用的情报的。”宁良塞了一大口肉,嘟囔道。   “江清安不是总戴着眼镜吗,据说,他本身实力并不强,异能和他的眼睛有关,似乎随着使用异能次数变多,本人视力也会出现问题。”   “苏御的话,能变成别人的容貌,目前来看,貌似也能获得别人的记忆,副作用应该是对身体损伤很大。”   黎非白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耳边女孩的声音还不算成熟,带着股稚嫩的感觉,却为她提供了极其有用的资料。   “用分析师的身份查的?”   “算是吧……”   黎非白其实更想问,宁良不怕引火烧身吗?   顺着苏御的线索往上摸,那就只会是跟高层有关的事。   宁良抬眼蓦地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帮到姐姐。”   “我的异能是‘快速分析’,可以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在众多信息中提取出有用的东西。但在实战中很是鸡肋,所以我一直都是躲在后面逃跑的那一个,这次的活动是,以前的游戏也是……”   “不过,我想过了,我们有这么多玩家,游戏再怎么千变万化,肯定会有一定的重合率。只要每个人都提供一些有关游戏内的事情,我就能分析出固定的攻略,在通过售卖攻略,获得更多的人脉和点数。”   黎非白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   宁良那么小的身躯,居然能扛起这么大的事情。   一定很辛苦。   “辛苦了。”黎非白垂下眼,轻声道。   “没有啦,我还是玩的很开心的。”宁良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短发。   她留的是那种正太发型,再加上年纪小,脸还没有彻底长开,看上去很是可爱。   吃过饭后,黎非白在宁良家小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宁良双眼含泪,亲自送到门口,就差挥个手帕喊黎非白下次再来了。   封辞:“……”   黎非白:“……”   回到休息区房间,黎非白却并不打算休息。   她先用绷带缠在左手臂上,又检查了一遍绑在腿上的短刺,确认稳定不会脱落。   “你要干什么?”封辞问。   “实战训练。”   “我看你是要去做杀人训练。”封辞阴阳怪气讥讽道。   黎非白懒得理他,看向缩在角落里的熬夜。   “熬夜。”   “嗷?”   熬夜迷茫地迈着腿跑过来,跳到黎非白肩上。   黎非白想过了,最快的提升方法还是要在游戏里,至于封辞说熬夜也是一只附身怪,且是跟着自己的。   那就在游戏里验证一下。   说不定能激发出什么新的使用力量的方法。   黎非白没有和封辞多言,直接进入了新的游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封辞的黑色手环蓦地闪烁了一下。   眨眼间,黎非白来到新游戏。   率先感觉到的不是周围的环境,而是无法忽视的臭味。   黎非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昏暗狭小的四方空间内,抬手就能触碰到墙壁,是一个只能让人转身的小隔间。   光线很暗,勉强能看到满是污垢不明液体的瓷砖地面。   而黎非白,正坐在马桶盖上。   在她的脚边放了一个垃圾桶,黎非白抬脚踢了踢那个垃圾桶,出乎意料地有些沉。   这个时候比较庆幸的就是,游戏虽然会把玩家拉进游戏,但却不会给玩家换衣服。   否则无法想象,坐在洗手间的将是怎样一个形象。   “叩叩——”   黎非白屈指在旁边轻敲了两声,声音很是空洞还带有回音。   其他玩家呢?   她这是重复新手测验时的场景,被单独幽禁了?   黎非白又试着推了推门,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力。   洗手间的门被东西卡住了。   门上面和棚顶倒是有空隙,爬出去也不是不行。   就在黎非白思考的间隙,肩颈处突然传来异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很轻,很痒。   是熬夜吗?   小东西一向没什么重量。   黎非白正要转过头,一滴液体毫无征兆的落下,正落在她的衣服上。   心中警兆顿生,黎非白抬起头。   头顶的天花板上,正倒挂着一颗布满血迹的头颅,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乌黑油亮。头发自然向下垂散着,五官淌着血,嘴角却是向上扬着的。   黎非白正好与人头对视。   那张人脸明明是笑着,却由于倒过来,而显得异常狰狞扭曲。   猩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四个字“放-我-出-去。”   她的声音就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放我出去……放我……”   “好。”   “……”   似没想到这人看着一颗人头还能面不改色,此时又听到黎非白开口,她眼睛里露出了不是很明显的疑惑之色。   下一秒,寂静的空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   黎非白不声不响往后挪了少许,高抬腿,“砰”的一声,把门踹开了。 第101章 混乱学院、行为异常的npc   打开门以后, 黎非白再次抬头,却发现那颗人头不见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视线受阻的黎非白, 暗自运用黑线的力量汇集在眼部, 眼前的环境顿时清晰明了。   映入眼帘的是还算整洁的女洗手间。   所以,为什么她待的洗手间会那么脏?   黎非白低头看了眼那沉甸甸的垃圾桶, 这才看清楚, 里面的纸巾都软塌塌的粘连在一起,吸满了水。   洗手间里有水很正常,但垃圾桶里有这么多水,显然不正常。   地上的污渍也很可疑。   黎非白默默记下这些奇怪的地方,才离开洗手间往外走。   空荡荡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黎非白踩在地面上时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没迈出几步, 黎非白突然觉得不对劲, 停下脚步, 又往后退了几步。   “哒哒哒——”   脚步声正常,除了会有些回音以外, 好像没什么不对。   黎非白环视了一圈四周。   这是一所学校, 想来是天色已晚, 校园中才没有人,就连教室都是上了锁的。   黎非白又顺着走廊上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夜风吹动树叶, 被黑暗笼罩的校园越发诡异。   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忽然, 有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奔跑而来。   “噔噔噔噔……”   “高二(七)班!黎非白!”   一个头发稀疏但面相和蔼亲人的中年男人拿着手电筒跑过来, 他用着那只手电筒, 直往黎非白脸上怼。   灯光下,晃得黎非白皮肤更白了,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   “你知不知道你父母有多担心你?你这么晚在学校逗留是要干什么!能不能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赶紧回去……”   中年男人劈头盖脸把黎非白一顿训。   “老师,她被锁在洗手间出不去了……”一道女声突然从旁边响起。   那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她扒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似怕被老师训斥,说话的声音很小,始终低着头。   “还有你,叶语琴,你为什么也在这?”   “我在教室里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大门被锁了,手机也没电了……”   只一眼,黎非白就知道这个女生在说谎。   暂不说下课铃声会不会把睡着的人吵醒,其他同学走动发出的声响也绝不会小。除非,她睡眠质量很好,再加上没有人叫她。   也许黑暗中别人看不清,但黎非白能清楚的看到——   女生的手很红,还有擦伤。   这证明,她有用力拍打过门。   想到这,黎非白又看了眼女生那边的教室门,隐约能看出来,门锁是坏的。   这个女生,很有可能是和她一样,刚破门出来的。   只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声音呢?   她会是先进来的玩家吗?   黎非白已经习惯了游戏不给她太多线索了。   那边中年男人也终于骂够了,叫上两个女生往楼下走。   名叫叶语琴的短裙女生走到黎非白旁边,压低声音道:“玩家?”   “嗯。”   叶语琴边走边往黎非白身边靠,似乎很怕那些上锁的教室中会冲出来什么怪物一般。   “其他玩家去哪里了?”   “不知道。”黎非白实话实说。   三个字成功让叶语琴无话可说,看出黎非白不是多话的人,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晃着手电筒,灯光打在地面上,照出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出教学楼后,是空旷的操场。   天空不见星月,好像快要下雨了,云层压得很低,一点光都没有。   叶语琴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他是人吗?”   “……”   黎非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游戏里貌似是人是鬼都无所谓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跟男朋友绑定进来的,只是没想到进游戏以后就被分开了。”叶语琴小声道。   竟然直接自爆了自己不是个人玩家。   在联系她在走廊里的那句询问,属实是比较拙劣的试探。   挺像什么都不懂被保护的很好的新人。   但黎非白不信。   游戏里会演戏的人可太多了,没准所谓的自爆都是假的呢,就是想要迷惑人。   黎非白不动声色的和叶语琴保持着距离。   直到他们走出校园门,中年男人又开始了他的训话,无非是些什么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在学校过夜之类的话。   就在这时,叶语琴忽然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某处。   黎非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挥舞着干枯地手臂,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过来。   它嘴巴喘着粗气,边走边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   “老师……”   “老师为什么……”   叶语琴双眼瞪大,用手捂住嘴巴,这才强忍住惊呼声。   那哪是什么人,分明是一个挂着腐肉的骨头架子,上面还有蛆虫蠕动着,每走一步,就掉下来一大片。   “我跟你们说话呢,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中年男人大声质问道。   他毫无察觉,完全没有看到那轻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只觉身体莫名一凉,缩了缩脖子,催促道:“赶紧的,上车,我送你们回家。”   黎非白和叶语琴都没动。   它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大堆虫子,那些虫子爬在中年男人的身上,大部分掉在地上,挣扎着扭动着。   然后,黎非白看见,那个“人”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扭,霎时发出骨骼碎裂的“咯咯”声。   痛苦的惨叫声,响彻回荡在空旷的校园中。   奇怪……   游戏鬼怪怎么就先对npc下手了?   一旁的叶语琴已经吓傻了,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就这样,中年男人的四肢全部被扭的像麻花一样,就连头都被拧了半圈。   “我,我们要不要救他……”   能说出这种话,黎非白已经不知道该说叶语琴是傻,还是装过头了。   “死了。”   是的,中年男人死的很彻底,鬼怪没有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   而且,中年男人本身就很可疑。   他是游戏npc无疑,身份是她们两个的老师。   按照他说的话,可以推测,是家里人找不到孩子,着急的联系了老师,他才来到学校。   问题在于,他是如何知道,她们在学校的?还那么准确的找到她们所在的楼层。   而且,一个老师怎么会有大门和教学楼的钥匙?   学校保安呢?   本想着跟着中年男人可以再找一些线索,结果这还没走出去呢,他就先死了。   黎非白只好把心思放在这只鬼怪身上。   从骨骼上来看,是个男性,而且应该特别恨中年男人,恨到要把人徒手撕成好几段那种。   接下来,这位男鬼怪为两人表演了一段血腥盛宴。   观看者是两个女生。   血水四处喷溅,像是在地面上涂抹出夸张的油画。   “我,我们跑吧……”叶语琴眼眶通红,腿软地要命,偏偏跟自己同行的人,正“津津有味”看着表演。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非白心里估算着时间,继续让这鬼怪折腾下去,中年男人怕是骨头渣都不剩了。   “他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恨他?”黎非白平静地询问着。   “老师……老师……”   看来是没法正常交流的鬼怪。   黎非白没有继续看下去,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有一栋楼上有着灯光后,便迈步朝那边走。   叶语琴瑟缩着身子,看了看鬼怪,又看了看黎非白,连忙跟了上去。   走近以后,黎非白发现那是一栋寝室楼,旁边还有个约二层楼高的食堂,只不过食堂的灯光是全灭的。   这个学校还有寝室的吗?   黎非白仰头扫了眼楼上,只有零星的几间寝室还亮着灯。   寝室楼门口摆着一把木椅,有点像白天宿管阿姨或者大爷坐着用的。   黎非白没有犹豫,走近宿舍楼。   “哒——”   她猛地转过头,身后只有一个惊魂未定的叶语琴,什么都没有。   忽然,黎非白的目光落在那把椅子上。   椅子的位置是不是变了?   黎非白紧盯着木椅,却什么都没看出来,椅子和之前一样,安静的摆在那里。   她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迈步往前走。   寝室楼的门也被锁住了,黎非白和叶语琴就贴着墙边往另一边走,找到了一扇窗户。   “叩叩叩!”   黎非白不客气地抬手,大力地拍打着窗户。   眼看着那窗户都被她拍的轻微晃动,叶语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黎非白以为里面没有人,需要破窗才能进去的时候,窗户边的窗帘被人拉开,露出一张被吵醒烦躁地脸,“大半夜的,干什么啊!”   “阿姨,我们回来晚了,能麻烦您帮我们开下门吗?”   叶语琴柔声说道,说话时一直偷瞄着黎非白,仿佛怕黎非白会冲动一样。   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力都太大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一个“活人”,且可能会是个比较温暖舒适的环境,她得把握机会。   “又翻墙出去玩了吧?大门都锁不住你们这帮兔崽子,行了,赶紧进来……”   黎非白眼眸却是猛地一沉。   那把木椅,不知何时改变了方向。   此时正对着她和叶语琴! 第102章 混乱学院、禁止出入   “你们两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宿舍阿姨打开门,冲着黎非白两人大喊着。   黎非白绕开椅子, 走进宿舍楼。   “咔哒——”   大门再次上锁, 叶语琴被宿舍阿姨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要往黎非白身上贴过去。   “你俩哪个班级的, 过来登记一下。”   宿舍阿姨拿出一个本子还有笔递过来。   黎非白面无表情接过笔, 乱编了个名字和班级填上去。   好在,宿舍阿姨没有细看,就摆摆手让她们上楼了。   踩在楼梯上,叶语琴心里始终不踏实,“我们这么乱走行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等一等,我男朋友肯定会来找我的。”   “那你留在这。”   黎非白没管叶语琴, 继续迈步往二楼走, 边走边在心里默默数着台阶数。   是很标准的十一阶台阶。   慢而平稳的脚步声, 在空旷的楼层间回荡。   在即将踏上二楼的时候,黎非白眼眸微抬, 看见一个直挺挺站在楼梯上的男生。   那个男生低着头, 黑漆漆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暂不说为什么女生宿舍会有男生在。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自己一直在往楼上走, 不可能注意不到这里站了一个人。   除非,他是凭空出现的!   男生还是直勾勾看着黎非白,嘴角扯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就在这时, 被黎非白丢在一楼到二楼楼梯之间的叶语琴跑了上来。   “我还是和你一起——啊!”叶语琴也看到了那个男生,脚步一顿, 下意识抬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惊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么一喊, 男生动了。   “咚咚咚……”沉重的肉体撞击在楼梯阶面上, 发出闷声。   男生正面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脆弱的头颅及其古怪地扭曲着,身体多处骨折,摔出不少血花。   鲜血从台阶第一层滑落到最后一层,直到男生撞到拐角处的墙壁才停下来,地面像是油漆桶撒了一样,湿漉粘稠。   然后,男生缓慢诡异地转动头颅看向了刚走上台阶的叶语琴。   叶语琴脸色发白,双眼死死盯着死去的男生,本能地往后退,却一脚踩空,摔在台阶上,磕破了腿。   黎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语琴一眼。   “咻”的一声,银黑相间的短刺破风飞去,瞬间刺瞎了男生的双眼。   见叶语琴还在发呆,黎非白冷声道:“上来。”   “啊?哦哦,好……”   黎非白耐心地等着叶语琴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上来。   “那个人也死了吗?”叶语琴问。   “嗯。”   那根本就不是人,后半句话,黎非白没有说。   她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异能和黑线的力量,异能控制短刺的走向,黑线则起到附魔一样的作用,可以击杀鬼怪。   二楼和只有宿舍阿姨一个人住的一楼不同,一眼看过去,是数十扇紧闭的门,旁边则是通往三层的楼梯。   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个安全出口的标志,箭头直指着黎非白。   若是平时,看到这种牌灯标志,人根本不会过多注意。   但此时,那散发着骇人红光的“紧急出口”四个字,让人望而却步。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查探二楼的情况,二是,去三楼。   目前来看,游戏除了一开始就死了好几只鬼怪以外,毫无线索,看来还是要仔细检查一遍才行。   这么想着,黎非白毫不犹豫走出楼梯的范围   而就在黎非白做出决定的瞬间,身后响起格外清晰的一声“哒”。   有东西过来了!   黎非白心中警铃大作,余光瞥到自己刚走过的楼梯,原本躺在那里的男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面对自己的木椅。   椅子上方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非常新鲜仿佛用红色油漆刚刚突破的四个字。   [禁止出入!]   不仅如此,上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黎非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走到那个紧急出口标志附近仔细看了一下,除了颜色特别以外,标牌本身没什么异常。   异常的是这个游戏。   想了想,黎非白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好友栏,翻到属于宁良的好友图标点开对话框。   可还不等她输入对话,木椅猛地砸了过来。   黎非白反应快,侧身避开,低头看了眼那莫名攻击过来的木椅。   这一下,她如果没有躲开,怕是被当场砸死都是有可能的。   什么鬼,第一个攻击玩家的不是鬼怪,而是一把椅子?   “你没事吧?”叶语琴站在黎非白旁边,十分关切地询问。   少女的五官是娇俏可爱的类型,短至膝盖偏上的裙子,更是衬得她一双修长的腿格外动人。   她的腿上,有一处地方磕破了,正往外渗着血。   黎非白没说话,平静地看着叶语琴。   “为什么要装玩家?”   “你在说什么?别吓我啊!”叶语琴缩着身子,惊惶不安地四下乱看。   黎非白一开始只是怀疑,直到叶语琴伸手扶住墙壁上,才是真的确定。   她的手腕上,没有玩家所用的光脑。   如果说,她和自己一样,是用手机进入游戏的话,那她一开始应付中年男人的话,就不成立。   叶语琴说她的手机没电了。   倘若这句话是假的,那之后,她说自己是和男朋友一起进入游戏的,并且还要等男朋友一起,为什么,不联系男朋友呢?   本想在多试探一下叶语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咚咚咚!”   一阵古怪的敲击声打断了黎非白思路。   有什么东西,在往黎非白这边来,那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回音。   与此同时,空中浮现出一行血色红字。   [请在三分钟内解决掉鬼怪!]   “砰砰砰——”   二楼走廊上所有的宿舍门被打开,体型各异的鬼怪从里面走出来,它们像是纸扎的纸人一样表情僵硬,有男有女,明明迈着普通的步子,速度却快的吓人,宛如飞奔过来一样。   黎非白眼眸一冷,将手机放好。   现在已经不是任务不任务的问题了,而是她能否活着走出这个游戏。   忽然,有什么东西轱辘轱辘地滚了过来,圆圆的东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正正好好停在黎非白脚边。   四目相对,黎非白认出了这颗头。   是洗手间那位。   她惨白的脸色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口鼻眼睛往外淌着血。   “放我出去……”   “为什么,都欺负我……”   想必这个女生是被关在洗手间的,有“人”搞欺凌,垃圾桶里为什么会灌满水,地上哪来的污渍,比正常洗手间要臭很多的隔间,也就能解释通了。   真是一个混乱的学校,而这样的混乱,和老师的漠视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黎非白沉着脸握住短刺迎上最近的一只鬼怪,动作干净利落,眨眼间就砍断了它的头颅。   对付鬼怪,她的异能作用不大,只能纯靠斩杀。   这是1对n的厮杀。   短刺在黎非白手中灵活的转动,从不落空,挥下时,便收割了一只鬼怪。   鬼怪速度虽快,但实力很弱,几乎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只是数量惊人,足足有百十来只,好似要将黎非白活生生拖死在这。   好在,游戏只是说让黎非白在三分钟内杀了鬼怪,并未说没有完成任务会有什么惩罚。   三分钟将至。   眼看着,鬼怪越来越多,像包饺子一样,朝黎非白这聚集。   黎非白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对策。   她向来喜欢短刺这种近身武器,玩的也是风生水起,硬生生在众多鬼怪之中杀出了一条通往三楼的路。   她一脚踩在台阶上,同时在身后竖起一道水幕,拦住张牙舞爪要跟过来的鬼怪。   但黎非白也知道,水幕撑不住多久。   只能期待,三楼不会是同样坑人的任务。   在黎非白逃走没多久,那些聚集的鬼怪也像是失去了目标,在二楼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闹那么大动静,有人被发现了?”   “听声音好像是有玩家和鬼怪打起来了。”   “陈哥,怎么办,我们要继续藏着吗?”   被叫陈哥的男人此时正蜷缩在某寝室的衣柜中,用光脑和其他队友商讨着。   “二层楼只是速度型鬼怪,听力视力一般,除非有人明晃晃的去招惹,否则不会有事,我们老实待到时间结束,在出去。”   “我还挺好奇的,谁敢去惹那些鬼怪,莫不是其他没碰面的玩家?”   外面打的厉害,他们躲在寝室里光明正大的用光脑聊天,倒也不会被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二层楼整个楼层都恢复了安静。   陈哥看了眼光脑的虚拟显示屏,提醒众人:“时间到了,现在是鬼怪休息的时间,动作轻点,我们出去。”   “收到!”   “终于能出去了,可憋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当时藏的着急,是趴在床底下的,看着鬼怪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吓死个人!”   根据他们的猜测,是某个倒霉蛋记错了生存时间,才导致鬼怪集体出动。   四男一女,脚步轻盈,偷偷溜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边。   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用光脑交流着。   陈哥:“三楼的鬼怪感知力会更敏锐,我们要小心一点。”   一个女生回过头指了指满地的血污,手指快速点动,打出一大串话,“这鬼怪,少说也死了三分之一吧,会不会是游戏里来了个大佬?”   其中一个男人嗤之以鼻:“没准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陈哥看着那一地鬼怪的残肢断骸沉默片刻:“先别管这些,抓紧时间闯关。” 第103章 混乱学院、楼上有什么?   在黎非白进入游戏后, 封辞并没有一同跟进去,而是悠闲地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任凭通讯消息狂轰乱炸,依旧不为所动。   他躺在黎非白的床上, 感觉枕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把掀开枕头,就见黎非白的枕头底下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半盒烟, 几卷绷带, 还有些防身用的武器,五花八门的,也亏的黎非白能躺在这些东西上睡觉。   他知道黎非白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进游戏。   除了想快点提升实力,更多的是不想和自己共处一室吧。   对于这点,封辞还是很有自知自明的。   突然,封辞黑眸一凝, 定睛看向黎非白另一个枕头边压着的东西。   没有犹豫, 他将那个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一个米白色的信封, 隐约可见流光般金色的花纹,上面似乎附着了精神之力, 只要看到它一眼, 就仿佛被下了暗示一般, 无法移开目光。   封口处是一个浅蓝色被荆棘缠绕的镂空月亮。   看样子,黎非白应该是尝试拆开过,只不过并没有打开信封。   这是——   游戏邀请函。   封辞坐在床边, 漆黑的眼瞳,目光淡淡, 手指轻碰了下邀请函上的月亮。   邀请函蓦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世间万籁俱寂。   他早就知道黎非白和人绑定了, 只是不知为何, 以他的权限,都无法知道那个人是谁。   索性,后面黎非白也没有和谁太过亲近。   只当那绑定,是有人在黎非白对游戏懵懂无知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四周静寂,不知过了多久,封辞忽然听见极其微弱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就像是在脑海里哭泣,让人无法忽视,也无法充耳不闻。   “我什么都做不到。”   “救命……”   “有谁能来……”   一声惊雷骤响,雷声仿若在黑暗中滋生的恶魔,嘶哑扭曲的撕扯着人的灵魂,一遍遍折磨着人的意识。   封辞好似能看见,一个少年,在雷雨中歇斯底里的嘶吼。   少年佝偻着身体,跪在地上,绝望的宣泄着,像失了最重要的宝物,手足无措,惊惶不安。   “拜托……救救她……”   封辞攥着邀请函的手猛然收紧,手背上青筋绽起,眼眸压抑着隐晦不明的情绪。   这算什么?   邀请函主人留给黎非白的?   救谁?黎非白吗?   刚进入游戏的黎非白,确实是处于濒死状态,那个高层人类,是为了救她,才把她送进Instinct赌一把吗?   不知为何,封辞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想要把邀请函撕碎的想法。   他讨厌那种有什么东西不受掌控,脱离轨迹的感觉。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封辞压下去了,他知道,要是真撕了这个邀请函,等黎非白通关游戏回来以后发现了,怕是少不了要和自己争吵一番。   因为这种东西吵来吵去的,没必要。   封辞也不喜欢黎非白因别人而有情绪波动。   他默默将邀请函放回到原处。   ————   黎非白能看到前方的楼道一片漆黑,仿佛有人早就不怀好意的蹲守蛰伏在那里,等着她往坑里跳。   事已至此,再多的猜测都是徒劳。   既然这栋宿舍楼里都是鬼怪,那不如就一口气杀上去。   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寝室楼中格外清晰。   黎非白勇往直前的架势让三楼的鬼怪都愣住了。   它们比二楼的鬼怪脑子要好使一些,没有不管不顾直接扑过来,而是转着眼珠子死死看着这个不要命,各种违规挑衅鬼怪的玩家。   三楼到四楼之间加了一道铁门,上面捆了十几根铁链,阻挡着玩家的去路。   黎非白试着用短刺去砍上面的铁链,发现根本砍不动,而连接铁链的,是一把生锈的锁。   看来,是要找钥匙了。   可是上哪找钥匙呢?这狗游戏一点提示都不给。   黎非白掏出手机,用力在Instinct的app软件图标上戳了好几下,屏幕裂纹都多出来了两道,游戏也没能给出一条线索。   她刚才是想问问宁良,有没有可能出现一个玩家闯关的情况,结果被打断了。   不管几个人闯关,游戏都不让玩家好过就是了。   假设,这是一个学校,但学校内部全是“暴力”,老师“默不作声”。   学生都是“鬼怪”,那玩家们扮演什么角色?   被暴力欺压躲来躲去的小可怜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黎非白和鬼怪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率先出手的时候,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直直冲着黎非白窜了过来。   速度之快,不是人类肉眼可以看清的。   “嗷!”   熟悉的叫声,让黎非白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还好,是熬夜。   如果是其他鬼怪有这等速度,可就麻烦了。   不过,熬夜这么长时间跑哪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非白感觉在熬夜出现以后,三楼鬼怪都往后挪了一步,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恐惧。   至于为什么看不出来。   那些鬼怪长得一个比一个惨烈,能看出情绪,才是奇了怪了。   “你去哪了?”黎非白伸手捏了捏熬夜的尖耳朵,询问道。   熬夜却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黎非白沾满鬼怪血液的手指,“嗷呜嗷呜”的小声叫着,然后打了个饱嗝。   黎非白突然就知道它干什么去了。   之后,黎非白抱着熬夜,伸手指了指生锈的锁。   那意思很明显。   熬夜:“……”   既然游戏也不给出规则,那黎非白就可以放肆的玩。   在黎非白的注视下,熬夜非常坚定的摇了摇脑袋,表示拒绝。   黎非白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可见的垂下了眼。   她还以为熬夜的牙能把铁链咬断呢。   一旁看了半天的鬼怪:“……”   黎非白一直都认为鬼怪也是有意识的,且不像其他玩家遇到鬼怪那般厌憎。   无意识只会攻击人类的鬼怪,可杀,但眼下,三楼的鬼怪,貌似可以交流。   于是,她迈步朝鬼怪那边走了一步。   霎时间,所有鬼怪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楼上有什么?”黎非白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她语气正常,可是一身的血,怀里还抱了只不知名的怪物,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威胁弱小无助的鬼怪。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外形比较完整的鬼怪,她披散着头发,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不……不可以去……”   看来,鬼怪也是有固定规则的,就像二楼鬼怪不可以上三楼,三楼鬼怪同样不可以去四楼。   可是为什么?   谁制订了这样的规则?   以往的游戏,虽线索很少,但大多有迹可循,这场游戏,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就好像,本应存在的线索,都被打乱了。   “上去会怎样?”   黎非白继续问,那只鬼怪却是不说话了。   鬼怪和人类一样,不全是坏的,但也未必有几个好的,它们被囚于游戏之中,日复一日的重复同一场游戏。   用好坏似乎已经无法定义这个游戏。   黎非白突然有些好奇,创造游戏的人,是怎么让鬼怪听命于自己的。   “嗷。”   熬夜忽地叫了一声,打断了黎非白的思绪。   恰好在此时,楼梯处传来走动的声响,能感觉出来,来人很小心翼翼,尽力放轻脚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发出细微的响动。   黎非白单手把熬夜往肩上一放,同时反握住匕首,警惕地看向下方。   狭窄的楼道里飘散着一股怪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黎非白集中注意力,瞳孔在黑暗中轻微收缩着,她隐约能看到几个黑色的影子晃动着。   叶语琴?   不对,叶语琴体型娇小,不是这样。   一个人从楼梯下走出来,当看到站得极远的一群鬼怪时,身子一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往上走,还是往后退。   走在他身后的人,疑惑他为何突然不走了,绕过他,走上来。   然后,也不敢动了。   只见,三楼的鬼怪全都往另一边缩,鬼挤着鬼,离楼梯要多远有多远,所以他们才在上楼时没有看到鬼怪,直到走出楼梯,一抬头,对上几十双目眦欲裂的眼睛,吓懵了。   再一转头,看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鬼怪。   这只鬼怪面容冷然,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压迫气息。   那一刻,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两个字。   完了。   撞上游戏boss了!   黎非白眉头微蹙,打量了一番这些上来的“人”。   “玩家?”黎非白问。   “……”那些人没敢说话,一个个闭紧嘴巴,好像这样就不会被鬼怪盯上了一样。   若黎非白没看错,里面的女生已经憋的脸颊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们在干什么?   黎非白不解。   于是,她和这一群人大眼瞪着小眼,不说话了。   约一分钟左右,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他抹了把眼角的眼泪,“妈的,爱咋地咋地吧,老子撑不住了。”   他说完,就做好了被鬼怪撕碎的准备。   结果眼前的鬼怪动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神有些许复杂。   男人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试探着询问道:“那个……你不是鬼怪吗?”   不是说,这场游戏的鬼怪中,有一个比较厉害的鬼怪眼睛瞎了,是靠人类呼吸和声音来辨别方向的吗?   这只“鬼怪”半天不动手,不就是在等着他们动吗?   为什么还不来杀他?? 第104章 混乱学院、他们该死!   其中一个比较冷静的男人问道:“你也是玩家吗?”   黎非白没说话, 看起来似乎是对他们没有兴趣一般,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些鬼怪。   “喂,是人类那就早点说啊!在这装神弄鬼吓唬谁呢?”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男人吼道。   就在这时, 鬼怪又开始说话了。   “不可以……上去……”   一双双黑洞一样的眼睛, 阴森诡异,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把他们变为同类。   与此同时, 也许是与真正的玩家碰面了,安静无事发生的第三层楼,不知从何处撒出漫天试卷和纸张。   上面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写着血红色的大字,一眼看过去,好似屋中下了大片血雨。   [你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废物!]   [离我远点, 不要让臭味沾到我身上。]   [只会和老师告状吗?]   黎非白背对着上锁的铁门, 低头就能看见那些落在地上, 狰狞的血字,仿若人间炼狱。   外表光鲜亮丽的学校, 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空气中静了几秒。   有人率先行动, 捡起地上的纸张, 边捡边分析道:“有进展了,看到这些字了吗?这所学校自成一体,里面有着阶级制度, 是一个弱者被凌.虐的学院,就像我们刚才通过的第二层, 它们严格遵守着时间和规则。”   “那我们只要找出这里的规则, 就能通关了!”   “理论上来说, 是的。”   说话间,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踩在这些奇怪的“宣语”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黎非白像是一个旁观者,漠不关心地站在原地。   毋庸置疑的是,这些人知道的线索,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但同样的,他们也被线索束缚了思维。   这点,从他们不先来尝试破锁上,就能看出来。   恐怕,是以为,要一层一层完成任务才能通关吧。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在潜意识里默化转移,给每一个玩家都灌输一个思想。   游戏,都有规则。   而黎非白,因为被游戏针对,没有规则。   “那些鬼怪,是在怕你吗?”一个女人走到黎非白身边,轻声道。   这么多人,堂而皇之出现在鬼怪面前,它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有鬼怪忌惮的东西。   不等黎非白开口,那边就有人发现了线索。   “陈哥不愧是S级玩家,这么快就发现线索了。”说话之人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黎非白抬眼看向被称为陈哥的男人,他长了一张正直的脸,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比其他人严谨许多。   是个高玩。   评级这个词,好久没有看到了。   她当初新手测验,初评级是A,之后异能等级是Level-3,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普通到不能在普通。   可就是这样的评级,黎非白依然能够站在这里。   所以说,游戏的判定,根本不可以定义人类的潜能。   单纯的数据,就定义人生的价值。   可笑至极。   人类,不该是任人摆布肆意玩弄的数据。   就像是学校里的成绩单,鲜红的分数,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但那并不能代表,差生不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只见,陈哥手里拿着四张白纸。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他们会遭到报应吗?]   还有一张白纸,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很快,又有人找到了一根笔。   白纸加笔,是很久以前一种被列为禁忌的游戏。   笔仙游戏。   通过笔来和一种灵体来交流,得到些想要的回答。   这个游戏,在世界出现进化之后,就无人在玩了。   底层,终日为艰难的生活所忧愁,每天都会见证各种人类的逝去,死亡已经让人麻木。   中层,高层,那是最早拥有异能的一批人,仿若百花齐放。让人为之倾慕的异能,早已概括了所有不可能。   为什么,要在游戏中安排“笔仙”。   想到这,黎非白侧目看了眼门锁。   是为了通过“询问”,得知钥匙的下落,亦或者其他线索吗?   陈哥先是警惕地看了看不为所动的鬼怪们,又瞥了眼黎非白和她身后的门。   他低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个简易的问答就完成了。   然后,陈哥冲黎非白说道:“你要不要一起?”   “管她干什么,我看她是这有问题,像个柱子一样在那站多久了。”暴躁男嗤笑道,还用手指了指脑袋,暗讽着什么。   另外两人皱了皱眉没说话,说实话,他们刚才都被吓的不轻。   “我叫郑佳佳,既然大家都是玩家,就一起合作吧?”   和黎非白搭话的女人率先表示了友好。   黎非白点点头,面不改色,直接用了假名,“我叫叶语琴。”   “那我们也过去吧。”   “嗯。”   黎非白刚才就注意过这五个人,四男一女的组合,似乎并不是互相相识,称呼也都是用姓开头。   想必,他们都是在游戏里偶然遇见的。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玩家们全都是分散的,所以他们才会很快接受自己是玩家的事情。   因为,他们遇到的不是鬼怪就是玩家,仔细辨别,还是可以区分的。   只有黎非白,进入游戏就是地狱模式,开场就和鬼怪同行。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陈哥是S级玩家,恐怕是这个男人,为了更好的带领其他人自曝的吧。   人总是会对于强者有种盲目的服从感。   果不其然,等黎非白和郑佳佳过去的时候,陈哥就正色道:“我先说一下玩法……”   接下来,他为众人详细说了一遍笔仙游戏的流程,并嘱咐了一些绝对不可以问的问题。   不能问笔仙的性别。   不能问笔仙是怎么死的。   不能让笔仙出来。   虽说周围就站着一群鬼怪,但难保游戏不会设置为笔仙是最强boss,所以要小心谨慎。   每人一个问题,采用顺时针的方式轮流发言。   怎么说呢,被一群不是人的玩意,盯着玩笔仙,那感觉,很是奇妙。   六个人坐在地上,手指交叉握住笔。   笔身很凉,握上去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   陈哥点头示意大家一起念词。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你要来就在纸上画圈……”   如此不断重复。   忽然吹来一阵风,吹起地上杂乱的纸张,那些纸张轻轻飘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隐匿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   陈哥轻声问:“笔仙,请问您来了吗?”   凉意愈发强烈,气氛更加压抑,从笔上传来的冰凉感觉,已经蔓延到全身。   好似有一股不可抗的力量,推动着笔,在纸上画出一个红色的圆圈。   黎非白定睛看着笔。   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出来,亦或者,只有拥有黑线力量的她才能看到。   握着笔的手,多了一只。   既然“笔仙”回应了,那就可以开始问问题了。   顺序是之前就定好的,从陈哥开始。   他在开始游戏前,就想好了要问的问题,稍加思索后,道:“笔仙笔仙,这栋宿舍楼里,还有其他玩家吗?”   没有直接问笔仙如何通关,而是问了个听起来比较简单的问题。   看来是准备循序渐进了。   在陈哥问出这个问题后,笔被推到“否”字上面,画了一个圈。   接下来提问的是郑佳佳。   “笔仙笔仙,这所学校曾经发生了什么?”   笔尖颤动,大概是因为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圈起来比较麻烦。笔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直接在纸上书写下歪歪扭扭的字。   光是写下来,都耗费了不少时间。   [欺凌。]   [自杀。]   [报应。]   第三个提问的是暴躁男,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去四楼的钥匙在哪吗?”   [宿管。]   第四个提问的是那个憋气时最先呼吸的男人。   “笔仙笔仙,曾经也有人玩过这个游戏吗?”   他指的是笔仙游戏。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笔开始剧烈颤动起来,笔杆上甚至出现了少许裂纹。   约一分钟后,手中的笔在空白处画了一个圈。   这是跳过问题了。   男人皱了皱眉,倒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让下一个人提问。   不过,从笔仙的反应上来看,也能知道,这个宿舍楼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学校的学生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这次开口的是那个拍陈哥马屁的男人。   血红色的字迹出现在白纸上,奇怪的是,这次下笔的力度极大,纸都被划破了。   [他们该死!]   随着四个字写完,笔身仍然止不住的颤抖着,力道大的六个人都险些抓不住。   黎非白心下有了判断。   她耐心的等笔仙平静下来,然后平静地问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居然是之前白纸上的问题。   在黎非白说完以后,在场的其他人顿时朝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不管怎么看,在这种情况下,问这种问题,无异于找死。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倘若笔仙回答了,岂不是证明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去!   “你是不是疯了?”暴躁男低声咒骂道。   黎非白好似看不见他们质疑的表情,垂眼望着那根笔。   笔尖缓缓滑动,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如至冰水中一般,带来刺骨的寒意,让人身体都开始麻木,不受控制。   最后,纸上写了特别大的一个字。   [你。] 第105章 混乱学院、黎非白vs江清安,战争一触即发!   黎非白却不在意的轻摇了下头。   “不是我, 是你。”   听着黎非白在这抠字眼,胆子小的恨不得现在就赶紧松手。   他们错了,不该叫上这人一起研究游戏的。   她根本就是个不管游戏规则的疯子!   然而此时想要松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只能等着笔仙的反应。   不曾想, 黎非白又用她那平淡无澜的语气,继续说道:“下一个死的人, 是你, 因为你被他们逼死了。”   “滋拉滋拉——”   笔尖在纸上毫无规律的乱划着,好似在表示着笔仙此时愤怒的心情。   瞬息间,纸被划成十几块碎片,笔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砰!”   笔杆彻底断裂,里面红色的笔油,流淌出来。   没有一个人敢动, 任凭笔油染红了手。   就在这时, 黎非白却突然把手抽了出来。   她的身上本就因杀了不少鬼怪而沾上大面积的血液, 这种笔油,对她来说, 根本算不上什么。   黎非白抬手把肩上趴着的熬夜抱到怀里, 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   在其他人眼里, 她就是在抓空气,抱空气。   “你……”陈哥看到黎非白这奇怪的举动,终于不淡定了。   黎非白却是没管他们怎么想, 对着空气说道:“是你把他们变成这副样子的吧?”   “……”   通过之前种种迹象,和笔仙的回答, 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宿舍楼里, 有人被逼的自杀了。   而且, 不止一个。   漠视的旁观者, 制造欺凌的人和被欺凌的人。   笔仙,代表着已死之人。   而她,就是被欺负到被逼致死的那个人。   似是为了验证黎非白的猜测,一只无形的手,沾上笔油,在地面上写出猩红的三个字。   [去死吧!]   写完一遍还不够,一个个狰狞的红字出现在地面上。   [去死吧!]   [去死吧!]   陈哥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上什么规则,把手抽了出来,其他人紧随其后。   很快,地面上就剩下碎成好几段的笔,还有一地笔油。   “艹,这鬼东西能擦干净吗?”暴躁男一边骂,一边站起身往后撤,想要离那些瘆人的字远一些。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陈哥意味深长地看了黎非白一眼。   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应该不是莽撞的人,且看身上的血渍,显然是从二楼杀到三楼的。   这样有实力的一个人,却是个没脑子的人?   黎非白坐在原地没动,红唇微启,“熬夜。”   “嗷!”熬夜很是配合的叫了一声,然后窜了出去,对着空气又扑又咬。   “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惨叫,但这个惨叫声,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   黎非白坐在教室里。   她的面前是一个课桌,桌上摆满了垃圾,零食袋子,用过的纸团,甚至还有被人吐的口水……   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垃圾场。   黎非白的第一反应是困。   她好像好久都没有睡过好觉,身体很是疲惫,眼皮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突然,有一只手重重拍在她肩上。   黎非白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猛地站起身,却不小心撞到桌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桌面上的垃圾堆,也因此掉落在地上一些。   “林姐……”   黎非白眼眸一沉。   这种细弱蚊蝇,充斥着怯懦的声音,不是她的。   林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却身材高挑,一头大波浪,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看着黎非白的眼神,宛如看着垃圾。   林姐厌恶地把手放在旁边人衣服上擦了擦,嘴里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上味儿,脏死了……”   “李灵,你都不洗澡的吗?隔的老远就闻到一道股味!”   闻言,黎非白的身体霎时紧绷起来。   “对,对不起……”   道什么歉!   不是她们把垃圾扔在你的桌上的吗?   黎非白差不多清楚情况了,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共情的情况,她现在就是“李灵”。   怎么,恼羞成怒后,干脆直接把她拖入过去的回忆吗?   林姐“啧”了好几声,扬了扬下巴高傲道:“要我帮你洗洗澡吗?”   黎非白猜,这肯定不是字面上洗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灵”就哀求地看着林姐,好半晌才弱弱道:“林姐,我……我三天前洗了,头发也是早上洗的……”   林姐忽地笑起来,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是吗?可我闻着还是有股骚臭味啊!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在这么臭的环境下学习,大家也很困扰吧?”   这一番话,就像是在“李灵”的心上狠狠重击,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好半晌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啊?”林姐皱了皱眉,像个好姐姐一样,低下头询问道。   黎非白想要获得掌控权,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用那卑微的嗓音说,“林姐,我今天……我今天生理期……不能洗澡的……”   一段话说下来,“李灵”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林姐的脸色却在瞬间沉了下来,漂亮的脸蛋下,隐藏着一只丑陋的怪物,满怀恶意。   “你刚才不是还说早上洗了头,生理期应该不可以洗头吧?你骗我吗?”   “我……我……”   周围一片死寂。   没有人愿意帮她,哪怕只是一句话。   “李灵”被林姐她们推搡着出了教室。   她被按在洗手台上,被人扯着头发,被迫仰起头看向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镜子里倒映着“李灵”的脸。   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你在照镜子,但镜子里的却不是你。   黎非白脑海里蓦地冒出一句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无法体会到当事人的痛苦。   但是,好像有那么一个人,能做到……   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知道他人说不出的苦楚。   “我的异能,可以知道你真实的情绪,开心、愤怒、哭泣、恐惧……”   “你不用担心你不会表达,因为我全都知道!”   “不过,你是我遇见过,内心最安静的人,待在你旁边,莫名地会让我感觉很安心……”   那一瞬间,黎非白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抓住那些被遗忘的东西,却什么都无法触碰到。   只剩下虚无的空白。   从进入游戏被怪物附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记忆,就被盗走了。   黎非白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去某个地方,做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她却忘了这件事。   甚至于,之后因为在游戏中发生的种种事,把想要回忆起这件事的想法,都忘记了。   这就是“偷窃者”吗?   记忆、情感、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被一样不落的吞噬殆尽。   等一下。   情绪?   情绪的话,好像有一个人提过。   那件标着数字4的白色T恤,曾被江清安说过:   “这衣服上有类似于‘监视’的东西存在,若我没猜错,封辞可以时时知晓你的行动位置,甚至是……情绪变化。”   偏偏在这种事情上,记得非常清楚,黎非白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表达情绪的方式,是一种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她想,哪怕是用可以监测心跳的仪器,都无法确定她真实的情绪波动。   一件衣服,怎么可能做到?   那已经不是一句道具就能解释的范畴了。   除非,江清安说谎了。   封辞和江清安到底隐瞒了什么?   一想到封辞那张恶劣讨厌的脸,黎非白就说不出的烦躁。   “哗啦——”   一盆冷水泼下,从头淋到脚,“李灵”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皮肤上。   黎非白也被冷水浇的回过神来。   她听着“李灵”绝望呜咽的声音,情绪犹如被撕破了一个大洞,恶意争前恐户地从里面钻出来,化作一团又一团无法散去的浓雾。   而在这浓雾中,林姐等人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阴恻恻地笑着,人脸逐渐扭曲。   那张姣好的脸仿佛给了一个特写,放大在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如刀子般的话语。   “垃圾就滚回垃圾堆去啊!”   “出来熏到别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前两天好像和老师告状了?说我们欺负你?”   “……”   那些恶毒的话语,反复冲击着耳膜,黎非白感觉自己仿佛在承受着所有痛苦,然后逐渐变得麻木,不敢反抗,深陷泥泞之中。   小小的洗手间里是那般拥挤,装不下这些恶意。   黎非白如同一只提线木偶,僵硬地任由她们撕拽衣服,拉扯头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好想死。   “你没事吧?”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怎么弄成这样,我这有纸,你先擦一擦。”   一包纸递到了“李灵”面前。   这道声音,宛如神的降临,拯救了一个心死的少女。   “李灵”僵硬地抬起头,看清了女生的脸。   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她长得娇小可爱,正关心地看着她。   “李灵”认识女生,是隔壁班的叶语琴,听说她还交了一个特别帅气的男朋友。   “谢谢……”   从那之后,“李灵”和叶语琴的关系就好了起来,第一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分享每日发生的事情。   可“李灵”却不敢把自己身上的事告诉叶语琴。   直到那一天——   “李灵”在洗手间,看到了用木棍卡住的洗手间隔间,里面有人不断拍着门求救。   她听出来那是叶语琴的声音。   “李灵”连忙拿下木棍,把叶语琴放了出来。   “你没事吧?”   叶语琴摇了摇头,安抚一般冲“李灵”扯了个僵硬地笑容。   “我没事,一会儿男朋友就来接我了,要赶紧弄干净才行,脏兮兮的……”   可“李灵”不知道的是,叶语琴的男朋友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过。   那时候刚入冬,女孩子都爱美,在加上学校内很暖和,很多女生都是在学校里脱去羽绒服,换上短裙。   但备用的衣服其实并不多。   见到叶语琴和自己一样受到了欺负,“李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是找到了同类,亦或者,原来不只有我一个人被针对,这种恶劣的想法。   如果,叶语琴没有死的话。   “李灵”呆呆地站在教学楼下,看着那被众人围观肆意讨论的人。   她好似能看见,那个无助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从空中坠落,被重力撕扯着,最终化为一抹刺眼的鲜红。   “李灵”又回到了那浓重的灰雾中。   无数阴森交叠的影子,狰狞扭曲地望着她。   “好像是在校逗留,晚上学校很冷,受不了从楼上跳下去了……”   “不对,我听说是她被男朋友甩了。”   “要我说,男人都不靠谱,是吧,周卓?”   被点名的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生,他惶恐地垂着头,只敢用余光偷瞄了一眼那具尸体,匆忙跑了。   在他跑掉以后,周围顿时响起讥笑声:“你们看那个怂包,笑死我了。”   这所学校的人都疯了。   “李灵”是这么想的。   有人死了啊!   为什么你们还可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旁若无人的交谈啊!   “李灵”见过周卓一次。   他们都是一类人,就像“家畜”一样,无力反抗,任其羞辱。   那就,一起坠入地狱吧。   等“李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手沾满鲜血。   她杀了林姐,泄愤一般,砍下了她的头,然后癫狂的把林姐的尸体关进洗手间。   “李灵”轻轻抚摸着门,幽幽道:“这样的话,林姐大概也能懂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了吧?”   “……”   “哭着喊着放我出去,在心里一遍遍问,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   “……”   “李灵”麻木的走在校内。   溅到身上的血在外面被冻的发硬,说不出来是冷还是恶心,反正很不舒服。   然后,“李灵”看到了那个叫周卓的男生。   他真的很瘦小,像之前的她的一样。   冬天,周卓被人扒光了衣服扔进了垃圾桶,而所谓的理由,只是这个男生不善言辞,说起话来时,总会紧张的结巴。   好奇怪。   人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去欺凌他人。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但我知道是谁。   “嘎吱”一声,寝室顶楼的窗户被打开,呼啸的风瞬间灌进来。   “李灵”坐在窗沿边。   黎非白默默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动。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其他玩家还在原地,但看起来情况都不是很好。眉头紧锁,满头大汗。   熬夜瞪着一双大眼睛,正瞅着她。   黎非白习惯性地抱起熬夜,把它往肩上一放,然后蹲下身子捡起那支断裂的笔。   在刚才的幻境里,这支笔是叶语琴送给李灵的。   黎非白看了笔两秒,忽地拿出一卷绷带,用短刺将其划成细长条,然后一点一点把断笔捆在一起。   笔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勉强也算是拼接上了。   “嗷?”熬夜疑惑地注视着黎非白的行动,似要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但以它的智商,并不能解读出来。   黎非白虽冷血,但不代表她就没有感情。   只不过,见惯了人类的不幸和自己的无能为力,哪还会有精力去怜悯众生。   “我们回一楼。”黎非白轻声道。   熬夜伸出爪子指了指那几个还被困在幻境中的人,似在问,“那他们呢?”   黎非白面无表情迈下台阶。   她只要自己能通关就好了,至于其他人,各凭本事,生死由命。   就在黎非白刚走到一楼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砰!”   有人跳楼了。   黎非白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一开始还会为之震撼,现在只剩下冰冷与麻木。   在刚才的幻境中,玩家会真情实感的带入“李灵”或者其他人的身份,越来越理解那种无法言述的痛苦和崩溃,最终失去理智。   但黎非白会守住本心,保持自我。   她经历过的事,又何尝不绝望呢?   黎非白能做到的,就是冷静的分析游戏现在的状况。   例如刚才跳下去的那个人。   从三楼跳下去并不一定会死,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外面的天气现在是冬天,摔下去的人状态不是很好,会冻死在外面。   二,“李灵”出手了,杀了他,然后把人扔下来。   前者的话还好,后者可能会有些棘手,“李灵”说不准就是这场游戏的boss。   而黎非白,激怒了她。   事实上,黎非白也有故意拉仇恨的成分,要想通关,就要和这些鬼怪直面接触。   恐怕,无论玩家玩不玩笔仙游戏,都会被“李灵”拉进幻境了解过去的事。   不然,游戏不就一点剧情发展都没有了。   “叩叩叩……”   黎非白敲响了宿管阿姨房间的门。   房门内传来宿管阿姨的喊声:“谁啊!大半夜的干嘛?”   黎非白平静道:“我来拿四楼的钥匙。”   “……”   所有的声音霎时沉寂下来,整个一楼静极了。   黎非白往后撤了半步,同时将短刺握在手中。   下一秒,房门破碎,木屑横飞,一只黝黑生满毛发的利爪,从里面伸了出来,目标正是黎非白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黎非白把短刺直插在那只爪子上,接下了这致命一击。   宿管阿姨凄厉的喊了一声,声音已然不是人类的声音。她挥动手臂,连带着短刺朝黎非白扇了过去。   黎非白只好暂时放弃短刺,迅速往后撤,和她拉开距离。   只见宿管阿姨伏地挺身,身体开始腐烂,变成了面目全非的鬼怪模样。   “熬夜。”   黎非白有心试试熬夜的实力,低声唤道。   熬夜也懂她的意思,很是配合,一跃而起,小身子在空中极速暴涨,很快就变为两米高的怪物。   它四足踩地,冲着鬼怪低吼。   “嗷!”   黎非白:“……”   怪物都只会一种叫声的吗?   接下来,黎非白就在一旁观察着熬夜的攻击方式。   熬夜用的是非常直接,堪称野蛮的方法,用牙咬,用爪子拍,和鬼怪扭打在一起。   这只鬼怪的等级,应当要比二楼三楼的都要高,熬夜和它打了一会,都没有咬断它的脖子。   游戏里鬼怪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那强大的再生能力,不用异能或者黑线的力量,想要彻底杀死,很是困难。   熬夜不是附身怪吗?   为什么,力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鬼怪目眦欲裂,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渗出猩红的液体,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依然不见败势。   黎非白忽然就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熬夜是附身怪没错,但附身怪在与人类接触前,可以说是一种虚无的存在,有思想,也是在附身之后。   它就像是刚出生的新生儿,也需要锻炼实战,战斗是本能,但不代表它就擅长。   想通以后,黎非白就把熬夜喊了回来。   既然这样不行,那只能试试用黑线的力量。   黑线如有所感,快速顺着血管纹路蔓延,像是在侵占领地的野兽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   黎非白忍住意识被侵蚀的不适感。   好久没有这样用过黑线了,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就是不知道熬夜是否会配合自己,倘若,熬夜趁机占据她的身体,那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场人类和怪物之间的磨合,也是在考验熬夜是否可以信任。   另外,黎非白好奇,另一只附身怪会作何反应。   此时若有人在现场,定要大骂一声,疯子。   普通人类被附身后,想要活过一年都十分困难。   黎非白倒好,体内有两只怪物不说,还妄想同时掌控,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黎非白却不管那些,她只想变强,在强一些。   而想要变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水系异能,呈蓝色,附带治愈效果,能弥补黑线在体内带来的损伤。   黑线,呈黑色,能赋予人类怪物的能力,速度视力体力攻击力,全方面提升。   二者在体内互不相让,争夺着领地。   “嗡嗡嗡……”   黎非白的手机不停震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警报!警报!]   [检测到凶兽级别的怪物,攻击性极强!]   [玩家黎非白存在未知危险,所有资料信息已上报。]   [玩家黎非白正义值降为负20且有持续下降的趋势,SAN值跌至40。]   “轰——”   一簇黑蓝色的火焰,凭空升腾而起,轻飘飘地朝鬼怪飞了过去。   黎非白眉间微蹙,这火,是她第一次使用黑线力量,脱力才释放出来的。   这是熬夜的力量?   现在的她,用起来倒是没有那种无力感,想来是身体各方面都有所提升,才可以承受。   黑蓝色的火焰,带着股神秘而强大的感觉,仿若可以焚尽一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它在接触到鬼怪的刹那,几乎是瞬间就将其烧成了一摊灰烬。   鬼怪连痛苦的嘶吼都未来得及喊出。   黎非白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疯意。   这样强大的力量,居然被人类视为糟糠舍弃,甚至赶尽杀绝。   太蠢了。   倘若能够完全掌控,人类阶层桎梏,轻而易举就能打破。   火焰疯长,似要燃尽所有,而在那火光中心,少女无所畏惧,和周身气质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那双金色的眼瞳。   漠然、凶残、平静。   多种情绪混杂交织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人形凶兽。   黎非白挥手间便收了火焰。   力量可以控制,意识虽混乱,但不是毫无理智。   如果再多一些时日,她应该能使用的更加熟练。   黎非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分析着,学习着,试着去引导那些乱撞的力量。   可还没等她细细感应,就听见“咻”地一声,有东西破空而来。   黎非白脸色一沉,猛地转头。   下一瞬,一楼骤然响起爆破声,整栋宿舍楼都随之晃了晃,浓烟滚滚,砖石四溅。   而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人穿着纯白劲装,胸口佩戴着一枚金色的鹰形徽章。二十多岁的男人身材挺拔,面容温和,一双眼眸却异常冷然淡漠。   黎非白看着眼前破碎的“幕”,眼眸一沉。   这还是,第一次有“幕”挡不住的攻击!   当看到来人是谁后,黎非白的目光染上了一抹狠戾。   江清安!   这种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行径,居然是江清安所为。   黎非白深吸一口气,平复着体内剧烈波动的气息,然后,抬起右手,蓝色的水流霎时化作箭弩,直冲江清安而去。   这边黎非白刚出手,不远处的江清安就有所防范,凭空捏出一张白色有流光涌动的道具卡。   “嘭!”   水箭撞在防御的护盾上,霎时水花四溅。   黎非白抬起的手止不住的发抖,方才,她用这只手唤出了“幕”,幕碎之后,手也被炸伤了。   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又挡了好几层水幕,右手恐怕会被废掉。   纵然是这样,掌心处也是一片鲜红,都说十指连心,就连黎非白都有些忍受不住这种灼伤的痛感。   很明显,江清安是来杀她的。   就像之前杀俞夏一样。   用了500点数的场卡进来的吗?   看来是为了杀她,下了些功夫。不过,以为这样就能杀了她,未免有些看不起她。   黎非白咬了咬牙,不顾伤势,右手徒然攥紧,鲜血从指缝中滴落。   所有分散的水珠,霎时全部滞空,化为密不透风的针,把江清安整个人都围困在里面。   只要,能伤到江清安一分,这水就能在瞬间让他毙命。   “疾风。”江清安轻声道,一阵风瞬间卷起黎非白的水,化为巨浪,声势浩大,朝黎非白攻了过去。   黎非白不慌不忙再次唤出“幕”和水幕挡在身前。   可就在这时,黎非白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黎非白脸色一变,想都没想侧身就要避开,那人身影却突然消失,下一瞬,她的背后突然受到重击。   “砰——”   黎非白倒飞出去,当下便是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捣碎了一般剧痛难忍。   这人的异能是隐身?   “江清安,怜香惜玉可不行,早点解决了,省的后患无穷。”   似为了验证黎非白的猜测,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黎非白身旁,冲着江清安喊道。   他与江清安穿着相同的衣服,只是胸前佩戴的徽章略有不同。   闻言,江清安眼神冷了几分,瞥了黎非白一眼,道:“她身上的怪物级别很高,如若好好培养,可以成为很有利的武器,应该活捉。”   “哈?那位的意思,应该是赶紧杀了才对吧,难不成,你要违抗上面的命令?”   “……”江清安没有说话。   “按照情报,你早就和她接触了,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她的异常,等到共生者成长到这种地步,才被发现,江清安,你该不会是……反叛者吧?”   男人说话时,故意加重了“反叛者”三个字,同时观察着江清安的反应。   两人说话旁若无人,仿佛黎非白已经是个死人。   这样的姿态,属实惹恼了黎非白。   什么高层中层底层,正统派反叛者共生者的,都在肆意剥夺践踏他人生命。   少看不起人!   黎非白抬手一把抹掉唇边的血迹,手撑着地缓缓站起来,目光森冷地盯着站在旁边的男人。   “哟,还有力气动啊!”   男人眼神中满是诧异,按照他刚才的攻击,普通人怕是都会直接晕过去。   是因为共生者的体质要比其他人强吗?   黎非白看出他心中所想,一双金色的眼眸微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真以为让我吐血那么容易?”   “你说什么?”男人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正欲开口询问她做了什么,余光却注意到自己手背上沾上了一滴红色的血液。   这个女人的异能是水,勤于练习的话,控制血液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男人瞳孔一缩,抬手想要擦掉那抹血迹。   不料,黎非白居然在这个时候攻了过来,她不知何时左手握着短刺,毫不犹豫地对准男人的喉管扎去。   在黎非白行动的刹那,男人的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   失去攻击的目标,黎非白也不着急,神色一凛,手腕转动,当即朝另一个方向刺过去。   短刺上霎时多出一抹鲜红。   隐身是比较棘手,但只要能被人“看到”,那男人的异能也不过如此。   看不到男人,黎非白还感觉不到自己的异能在哪吗?   她就像感觉不到伤痛一样,不断发起进攻,不给男人反击的时机,手中的短刺,狠狠扎入了男人的身体。   疼痛刺激到了男人,他借着黎非白看不到自己的异能,狠戾抬腿,一脚踢在黎非白的手腕上。   “砰!”   这一脚,他用了狠劲,黎非白也确实没能躲过去,仿佛都能听到手骨断裂的声响,男人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知道他在哪又怎样?投机取巧罢了,黎非白还不是不能完全看见他的行动。   可下一秒,男人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黎非白的武器没有脱手!   紧接着,男人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后撤和黎非白拉开距离。   男人的身形出现在远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受伤流血的大腿。   她居然能在瞬间判断出自己的攻击方式,并忍住手上的痛感,做出反击。   这已经不是克服疼痛那么简单了吧?   她的手确确实实骨折了啊!   “你疯了吗?”男人瞪着眼睛看着黎非白厉声问道。   不是发疯,谁能忍住这种痛?就算真的有人不怕痛,但那种生理性的本能反应,是无法忍住的。   黎非白垂下手,脸色惨白,额间更是起了一层薄汗。   短刺脱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隐身,特殊异能,等级应该可以在Level-5以上,中层人。”黎非白忽地开口道。   “所以呢?”男人问。   “我是Level-3,底层人,被你们视为垃圾的人类。”   “……”   男人没有说话,定睛看向黎非白,才发现黎非白眼下的情况十分糟糕,双手负伤,又要和体内怪物争夺意识,此时还能站在这里,都是个奇迹。   正常情况,她早该晕过去了。   是在靠说话来保持清醒吗?   就在这时,黎非白蓦地笑了起来,她依譁鄭儷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男人却是笑不出来,收起了之前轻视的态度,皱着眉看她。   他能看出来,那笑容不是作假,而是一种极致的疯狂。   “Level-3?等级?异能?数据?这就是你们定义人类的方式吗?”   黎非白嘴角挂着笑容,瞳孔剧烈收缩着,金瞳淡漠薄凉,那抹笑意中藏着让人窒息的幽暗。   如深渊,让人深陷其中,被黑暗吞噬,拖拽到无人触及的地方。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底层人类从一出生起,就被扣上垃圾的标签,久而久之,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对高层的仰慕敬畏。   不断重复,无法改变的人生,对未来没有希望,更没有期待。   无聊。   生命毫无价值。   所以,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就是在不断改变自身,随着成长经历发生改变。人本身的价值,根本没有特定的意义。   可是,却有人给人类灌输加注了理念。   你的数据,你的等级,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该这样……   这才是真正桎梏人类的枷锁。   那种生命受到威胁,一直努力活下去,越是恐惧越是清醒,因努力而成功活着的感觉,才令人无比愉悦。   Instinct,本能。   游戏创始人,让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多了色彩。   按照生存本能,给予愿意变强的人一个机会,这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原貌。   现在,却被高层的人,当成一个娱乐的工具,真是可悲。   “黎小姐……”   江清安忽然出声,望向黎非白的目光很是复杂,欲言又止。   记忆中,少女永远都是一副淡如止水,清心寡欲的模样。   绝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站在原地的少女,抬眼看向江清安,唇角扬起薄凉的弧度。   被这样的视线盯住,江清安心中徒然一紧。   “高层人类很强?不,他们才是一群畏手畏脚的废物,只敢躲在幕后不敢出来,生怕被底层的人取代。”黎非白讥讽道。   “你他妈说什么疯话呢?”男人脸色阴沉无比,冲着江清安吼道:“赶紧杀了她,别跟她——啊!”   话音未落,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只见刚才还好好的男人,表情狰狞,抱住受伤的腿,摔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抽搐。   江清安眉头紧皱,又捏出一张道具卡,瞬移到男人身边,抬手间砍断了男人的腿。   鲜血霎时汩汩流出,男人忍不住喊叫出声,声音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命是保住了,腿却没了。   受伤最严重的部位是他的腿,黎非白的异能如果想要他的命,必然也是要先从腿部血管开始。   不得不说,江清安这一刀很是果决,但凡慢上几秒,黎非白都能直抵那人心脏。   江清安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黎非白。   恐怕,在这样的情况下,黎非白想要细致的操控异能,也十分艰难。   刚才的话,并不是绝望过后的恼怒,还有拖延时间的成分。   少女心性,委实可怕。   江清安承认,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少女特殊,性格安静沉稳,游戏中难得有这样性子的人存在。   说实话,他不太希望这样的人死去。   所以他隐瞒了黎非白共生者的身份,反正黎非白也活不久,不如让这个少女多活些时日。   这大概是他这个刽子手最后的温柔了。   却不曾想,人是会变的。   江清安眸光一凝,手指虚空一抓,几张白色道具卡出现在掌心中。   他不擅长作战,所以比常人更加依赖道具。   江清安取下面上的眼镜,眼眸凝重。   拼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黎非白的双手应当是握不住武器了,但也可能出现意外,要避免近身。   剩下的就是异能和怪物的力量。   可近身战,也可远攻,黎非白成长的方向很明确,她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变强。   战争一触即发。   “砰砰砰——”   江清安朝黎非白扔过去几颗类似于雷单之类的道具。   水导电,倘若黎非白用水幕来挡,难免不会伤到自己。   黎非白当即后撤,只听“噹”的一声,雷电以黎非白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荡开,四周空间仿佛都有些扭曲,空气中满是电流的“滋滋”声。 第106章 休息区、这回你要恨死我了吧?   “嘭!”   黎非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 被震得摔了出去。   江清安居然在那些雷弹中夹杂了最初那种有爆破效果的道具。   这种杀伤力极强的道具,显然不是兑换区应有的东西,是专门为自身实力不强, 但有特殊异能人士配备的道具。   黎非白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 快速稳住身形,甚至都来不及抬手抹掉唇角边的血迹, 第二轮攻击又砸了过来。   想来, 江清安是要让她无法近身。   心思缜密,并没有因为她身上有伤,就放松警惕。江清安可要比刚才那个男人强太多了。   在这种决斗中,谁也不能确定,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只有濒死, 方能激发无限潜力, 不惜一切去奋力抗争。   至死方休。   到处都是浓烟, 成为天然的保护伞,黎非白猫着身子, 在一楼大厅躲避着。   怕是再来几次, 这栋宿舍楼都要被炸毁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死在这。   三楼还有几个倒霉蛋呢。   黎非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 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大概是,她开始享受这种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恐惧吧。   越害怕, 越是要面对!   黎非白正要在浓烟中寻找江清安的身影, 突然听到旁侧风声有异, 心中警兆顿生, 登时想要闪身避开。   下一秒,居然从另一边射出一把利刃,瞬间贯穿了黎非白的肩部。   由于惯性,黎非白被利刃带的往后退了几步,剧痛袭来,她猛地弯下了腰。   她用手捂住伤口,血依然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   好在血的颜色正常,这么短的时间内,江清安应当没有时间在上面涂上毒。   但这种事情不是绝对的。   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心中打定主意后,黎非白周身升腾起如鬼魅般的黑蓝色火焰,绑在脑后的头绳脱落,一头青丝散开。   骇人的威压自火焰中而来,仿佛压抑着一头凶残的野兽。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清安,金瞳中隐隐有莫名的情绪蔓延。   江清安浑身一冷,好似被绝世凶兽盯着一般,头皮发麻,心中为之震撼。   这种力量,和面对高层人类一般无二。   只不过他情绪掩饰的很好,很快就压下了那股不适感,准备好了防御的道具卡。   黑蓝色的火焰暴涨,带着股要吞噬一切的感觉。   黎非白这一击,何尝不是把自己的命赌在上面。   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强行使用怪物的力量,只会被怪物彻底吞噬,失去自我,丧失所有。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火焰成环型状,朝江清安包围而去。   江清安身体四周快速形成几道屏障。   当火焰撞击在屏障上时,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燃烧地闷响声。   黎非白更是眼神一狠,将扎在肩膀上的利刃拔出,任由鲜血狂涌。   她居然握着那把利刃,直面朝江清安攻了过来。   “咔嚓——”   江清安防御的屏障碎了。   与此同时,黎非白手中的利刃,也狠狠扎向江清安。   千钧一发之际,江清安放弃道具卡,用双臂护住重要部位。他能看出来,黎非白已是强弩之末,早就力竭,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砰!”   力道之大,让两人同时摔了出去。   江清安脸色一白,利刃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咳咳……”   全身所有的伤都被牵动,当下黎非白又是忍不住咳出血来。   黎非白这不管不顾疯狂的举动,令江清安心中一寒。   她就不怕死吗?   不知为何,江清安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当初两人一起参加水上乐园的游戏。   那时,黎非白表情淡漠地看着那些已死之人。   他问她:“黎小姐不怕吗?”   黎非白说:“怕。”   怕的话,为什么还能坚持下去啊!   ——黎小姐这么努力的人,让我怎么能下得去手。   ——算我求你,认输吧。   他抱有目的接近她,在休息区,他亲眼看到黎非白受人欺辱,本想挺身而出帮她。   可少女却靠一己之力让那些人闭上了嘴。   甚至当众顶撞督察官,直接进入游戏。   那时候的黎非白还什么都不懂,哪怕有些小聪明,却有种说不出的稚嫩。   她还小,不该承受这些的。   他告诉她黑线的危害,就是不想她继续接触附身怪,只要减少使用的次数,她能活得久一些。   但那次的乐园任务,上面是要让所有人死。   ‘黎小姐,其实有时候依赖一下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你会很累。’   ‘你好像很喜欢保护人?’   ‘黎小姐指什么?’   ‘新手测验。’   ‘……以前有人帮过我,所以我也想多帮帮别人。’   ——可我只能视而不见,利用你,取得那个人违反规定的证据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没有办法违抗命令。   那个对所有人都温柔的江清安,是假的,真正的江清安,就是个毫无自己的思想,只会按照指令行动的棋子。   江清安,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没有自我。   江清安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他这个时候如果起来,就代表他要杀了黎非白。   黎非白现在应该彻底没有力气了。   到此为止了吗?   江清安翻身从地上坐起,眼眸却猛然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黎非白。   只见黎非白手中紧握着一张道具卡,上面流光运转,浅淡的荧光包裹着她。   1000点数的强制退出传送卡!   几乎没有玩家舍得花钱购买这种道具。   黎非白一直在躲避,应当没有时间购买道具才是。   是什么时候……   江清安想起来了,黎非白用火焰袭击屏障时,并没有马上攻过来,而是等了一会。   她早就想好了一切!   若这一击能杀掉自己还好,没能杀掉,就靠传送卡退出游戏。   她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突破口。   江清安无奈地垂下头,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抵在额头上。   “黎小姐,真是败给你了。”   下一瞬,黎非白自原地消失,只剩下一片狼籍的游戏场。   江清安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早就昏死过去的男人,薄唇微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废物。”   一束银芒射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瞬间了解了男人的生命。   好似之前出手救人的不是他一般,此时杀人亦是毫不留情。   ————   休息区。   空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   躺在床上的封辞便知晓,这是黎非白通关回来了。   和他想的一样,除非是那种必须留宿的关卡,黎非白通常都会过的很快,他可是看着人儿一步一步成长过来的。   对黎非白的能力,很有自信。   等黎非白看到自己躺在她的床上,会不会气得骂他滚下去?   封辞垂眼笑了笑,然而下一瞬,那抹笑容就僵住了。   黎非白是回来了,可一同涌来的还有强烈的血腥味。   想到什么,封辞的瞳孔猛然收缩。   下一秒,他从床上坐起,转身看向本该胜利回归的人。   瘦弱的身影站在房间中心,无力地垂着头颈,满身血污,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头发凌乱的散着。   房间一片死寂,静的仿佛听不到呼吸声。   封辞胸口一窒。   他顾不得多想冲上前去,在离黎非白还有半米远的地方脚步一顿,声音是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颤音:“黎非白?”   尽管这个人就站在面前,可他心里还是流淌着难言的恐惧。   他本以为可以平安回来的人,此时却遍体鳞伤。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碰她,怕会加重她的伤势。   这是黎非白,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封辞害怕了。   他本不该有这种情绪的。   这种情绪让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嘭”的一声,黎非白脱力跪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他才后知后觉般回过神来,颤着手轻抚住黎非白的肩膀,不让她倒下。   近在咫尺,黎非白身上那股血腥味骤然闯进鼻息间,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火药味、灰尘味。   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那浓烈的像铁锈一样的血腥味。   “黎非白!一个游戏关卡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还变个P的强,小垃圾,死在游戏算了,回来等我笑话你吗?”   封辞表情狰狞,抓住黎非白双肩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   失血过多本就容易昏迷,如果黎非白没有求生意志,彻底昏死过去,失去意识,就算封辞有治疗药剂,也救不了她。   她体内,还有两只怪物在争夺身体啊!   封辞气急败坏,甚至想要将人摇醒,但看着那一身的伤,不知为何,怎么都下不去手。   封辞一向不屑救人,活了21年,人倒是杀过不少,但见黎非白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心里只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   他还来不及去想这种情感是什么,手腕突然被抓住。   封辞一怔。   下一秒,巨大的拉力传来,他猝不及防被人拽的弯下腰。   “闭嘴,你吵死了……”   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夹杂着沙哑的低语。   黎非白再度吐出一口血。   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吐血最多的一次了,连喘息声都低不可闻。   她费力地抬起握着利刃的右手,将其抵在封辞喉间,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顿时有血珠冒了出来。   “没杀你之前……我……不会输的……”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黎非白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动一下都痛的要死。   封辞身子僵住,眼睑低垂,看着那伤痕累累却依旧紧握武器的手,心底某处猛地一颤。   心口酸涩发疼。   “这么能耐,你可别先死了。”   话虽是嘲讽的话,但封辞这次说出来却平淡毫无起伏,不似以往那般针锋相对,说话都带着刺。   他小心翼翼地掰开黎非白的手指。   “噹”的一声,武器掉落在地。   黎非白此时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意识昏昏沉沉的,让她有种漂浮不定的错觉。   好累。   好想睡。   但耳边一直有个十分欠揍的人,喋喋不休说着话。   等伤好了,一定要揍他一顿才行。   封辞抱起黎非白放到床上,手上染上黏稠的液体,被黎非白抓过的手腕一片刺眼猩红。   只见,黎非白的掌心,皮开肉绽,血糊了一片。   封辞皱眉观察了黎非白的伤势片刻,自言自语道:   “这些伤哪怕是用治疗药剂也会留下不少疤吧?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呢,我见过的那些女的,一个个都可宝贵自己了,矫情的要命。”   “……”   “谁看了你这一身疤,不得吓个半死,变得这么丑,以后没人要,你还不得哭死?”   “……”   反正黎非白现在动弹不得,封辞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抬手捏着她的脸,把手上的血,蹭在她灰突突的脸上。   而后将手绕到黎非白的脑后,动作是难以想象的温柔。   他先是把黎非白的头发全部拢起,用绷带当做发绳,把头发盘在发顶。   由于黎非白头发很长发量也足,盘起来的丸子头又大又重,看上去很是滑稽。   若是以往,封辞定然是要好好嘲讽一下黎非白的。   但这次,他就勉为其难不笑话她了。   沉重的头发,压得黎非白忍不住晃着头,然后撑不住,一头栽下去。   好在封辞站在黎非白前面,才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而是靠在了封辞身上。   封辞抿了抿嘴,没动。   趴在他身上的人像是找到了温暖的地方,微乎其微地轻蹭了一下,呼吸沉重但也还算平稳。   “黎非白,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封辞的嗓音低沉暗哑,漆黑的双瞳隐晦不清。   “嗯?”   黎非白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封辞的话。   一个人独自面对了那么多。   只有意识昏沉时,才能感觉到好累,进入游戏也好,和怪物磨合也罢,都有些强撑了。   可是没办法,不努力的话,糟糕的人生不就一点改变都不会有了。   受伤要忍着,疼得狠了也不能哭。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其实还是会有一点委屈的。   可这股委屈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没人会懂。   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身子本能地瑟缩想要逃离,却不知可以逃到哪。   就像是陷入了永恒的噩梦。   “拜拜……”   没有回应。   “这回你要恨死我了吧?”   封辞自嘲地笑笑,闭上双眼,充当靠枕,任由黎非白靠着,双手抓住黎非白的衣服,用力一扯。   染血的布料霎时碎裂。   伤口上的血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饶是黎非白都忍不住疼的颤抖。   她仿佛刚从血水池中捞出来一般,脸色苍白,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即使未着寸缕,也升不起旖旎的想法,只是让人更加心疼。   闭上眼的封辞,看不到这番场景,但大致也能想象的到。   他嗤笑道:“你还知道疼呢?”   封辞伸出手臂把黎非白圈住,低下头缓缓靠近她伤的最重的肩部。   那里就像是一个血洞,骨头被利器扎碎,光是想想,就知道当时该有多疼。   这些伤,用治疗药剂,不是不可以治。可问题是,封辞自己受伤都不用药剂,而是用些普通的药膏,自然是没有准备药剂的。   他也不能用黎非白的手机去购买。   那就只剩下一种办法,他的异能。   封辞把头埋在黎非白肩颈处,眼眸微抬,目光阴沉。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日黎非白厌恶的表情。   “没有什么比和讨厌的男人接触更恶心的事了。”   想到这,封辞用力咬了咬牙,神色阴鸷,表情略显狰狞。   黑眸好似掀起海潮雾浪,覆盖上一层幽暗的蓝色,只一眼便要将人的灵魂摄入其中。   下一瞬,黎非白身上所有的伤,都在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直到皮肤恢复至白皙光滑,没有留下一丝疤痕。封辞方才闭上双眼,身体失去控制,朝黎非白压了过去,两人同时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封辞的异能,只会给人带来痛苦。   无论其他人怎么想,这个异能,他宁愿从未拥有过。   封辞讨厌使用异能过后失去意识的自己,那会让他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   就像多年前那个幼小没有自保能力的废物。   不过……   黎非白体内的蓝线,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是封辞视线坠入黑暗中,最后一秒的想法。   ————   “妈,为什么我叫沈刑啊?刑这个字感觉怪怪的……”   六七岁的小男孩窝在沙发里,扁着嘴,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高层的孩子基因有缺陷,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要么极强,要么极弱。   沈刑长到现在,虽然还未觉醒异能,但表现出来的能力,都远超同龄人。   父母对他更是寄予厚望。   长相温婉的女人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一点也不怪哦,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叫沈择林吗?”   沈刑轻哼一声,板着小脸,“我当然知道,这个我学过,良禽择木而栖,优秀的禽鸟会选择理想的树木作为自己栖息的地方,就像现在世界分裂成三个阶层一样。”   “对,小刑真聪明,高层的人能力是不是很强,所以,我们生活的地方也很危险,但正是这种危险,才让人变的更强,倘若换做底层人生活在高层,他们就没法适应。”女人夸赞的同时,也不忘和孩子讲述世界的构成。   沈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但不知为何,母亲还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讲。   但他还是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听着。   “底层虽然贫苦,有饥荒暴乱灾情,但他们不需要面对可怕的怪物,也不用从小就训练。相比之下,中层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倒是最好的。”   “中层有普通人,也有像我们一样拥有异能的人,全方面发展。”   “小刑,你要记住,阶层区分,是为了让强大的人承担更大的责任,你绝对不可以歧视他人。”   沈刑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点沈刑从小就知道。   大多数时间,他也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受母亲的教导。   父亲每日都在忙着研究什么事,只是偶尔会回来。   母亲从未有过怨言,很是理解丈夫的辛苦,包容着父子俩。   她说:“刑这个字,不只是有惩罚的意思,还有约束行为规范的含义,更代表着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但即便是这个很温柔的女人,在沈刑觉醒异能的那一天,眼神里仍旧有藏不住的焦躁不安。   “林哥,小刑的异能,是特殊系?”   沈择林眉头紧锁,好半晌才颔首道:“根据检测分析,小刑的异能是感知。”   “感知?”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等等,这些都可以理解为感知,是一个会让人非常痛苦的异能,小刑现在还小,控制不好异能……”   后面的沈择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宋雅却是听懂了。   这个异能,意味着,沈刑能清楚的感知到来自于身边的所有感觉。   包括疼痛。   沈刑才七岁,这样的异能非但不会让他变强,反而很鸡肋,使用不当,就是自取灭亡。   那天,在家中看书的沈刑,被黑着脸的沈择林带走了。   他被关在全封闭的房间里,这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门也必须用特制的钥匙在外面才能打开,里面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出不去。   空荡荡的房间让人心里莫名不安。   沈刑迈着腿想要追上离去的父亲,却只能听到门锁关闭的声音。   “咔哒——”   “爸,你干什么!”沈刑不解,他攥着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父亲关起来。   房间中好似连声音都一同隔绝了,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哭喊声,和不断砸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累了。   两只手砸的通红,碰一下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痛意。   沈刑茫然无措地坐在床上。   一日三餐有机器人送进来,呼吸用的氧气,也有专门的管道输送,房间设有洗浴。   无尽的孤独,让这里更像是在牢狱之中。   不知时间,不知外面季节变化,沈刑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   他甚至分辨不出,过去温馨的家庭,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的一场梦。   某天,门开了。   然后,他的父亲,亲手将他推进了怪物群中。   沈刑双眼无神,麻木地看着那些重叠交错的影子。   他不怕怪物,在小黑屋里他不知幻想过多少次外面的风景。   他想,没有什么比虚无更可怕的事情了。   怪物的嘶吼声,如同一场盛世的表演开幕,撕开浓重的黑暗,冲着年幼的身躯冲了过去。   沈刑很快就被怪物撕咬拖拽,如同玩具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他目前尚不知自己的异能该如何攻击。   滚烫的血液,浑身沾满尘土,狼狈不堪,他透过那抹猩红看到了一抹身影,是洁净纯白的颜色。   母亲最喜欢穿白裙。   宋雅哭红了眼睛,想要冲过来,却被沈择林死死拽住手臂,无法去往那可怜的孩子身边。   距离有些远,沈刑恍惚间感觉母亲是在说些什么。   只是他听不真切。   但不知为何,悲伤的情绪全都堆积在胸腔,压的他无法呼吸。   好疼。   我好疼……   为什么自己被关起来那么多日,母亲一次都没有来过。   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我……   越是想要知道,那股心情就越是强烈。   沈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意识宛如在湖面上飘荡的浮舟,毫无方向。   就在这时,意识好似和什么东西连接上了。   “砰!砰!砰!”   沉闷的巨响回荡在耳边,像是地狱才有的嘶叫与哀嚎,将沈刑拉回到现实,永远无法解脱。   毫无疑问,继续下去,他会死在这。   在他生命即将凋零的时候,沈择林会救他,然后治好他的伤,在把他如垃圾般丢弃,扔回到地狱。   而母亲,一直在旁观着。   “林哥,我看不下去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宋雅无力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沈择林表情阴霾,攥紧的双拳还有手臂上绷起的青筋,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查过资料,和小刑同异能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三个,可你知道吗?那些人毫无意外,全疯了,精神错乱。”   感知是一个很可怕的异能。   他就像是一个可以承载所有的机器。   成年人尚且会哭会笑,但那还只是一个人的情感。   不能彻底控制异能的沈刑,倘若接触到其他人,就相当于同时承受范围内所有人的痛苦与快乐。   早晚会疯。   所以,沈择林要在沈刑可以控制异能前,让他与人隔绝。   怪物虽凶残,但却能让沈刑适应疼痛,假以时日,当他感受到不属于他的痛,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在这种堪称折磨的训练中,沈刑的生存能力也会提升。   沈刑毕竟还小,心性不够稳重成熟,会依赖人,会偷懒。为了避免这一现象,沈择林选择了漠视,甚至亲自当刽子手,断绝沈刑的所有后路,逼他成长。   可这一切,沈刑全不知晓。   父母成为噩梦。   看见他们的那一刻,沈刑无比憎恶。   甚至觉得作呕。   每日以怪物为伴,踏入无止境的深渊,昔日的亲人,今日是什么?   沈刑也不知道。   从一开始只能无力承受,到慢慢反抗试着去杀那些怪物。   一只,两只,三只……   沈刑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只怪物,杀的心已经麻木,不会为之动容,哪怕被尖牙咬穿手臂,也不会哭泣喊疼。   好像,上一次哭,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父亲是发号施令的人,一个眼神,他就要去和怪物厮杀。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那一点亲情,早已被打磨的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间,沈刑那双眼睛,如死水一般,没有半分情感。   少年的身量长高了不少,人也在磨练中锋芒毕露,像是未出鞘的剑,蓄势待发。   只是这把剑,一直在黑暗中游走,没有一点人气儿,一眼看过去,和死人一般无二。   一个精致漂亮不像活人的人。   沈择林和宋雅亲眼见证,这个孩子的变化,却也无能为力。   现在的沈刑,能够控制部分异能,但还不算完美。   宋雅期待着可以弥补他,强扯出一个和从前一样的笑容,温柔地唤他,“小刑要不要试着感应一下爸爸妈妈的情绪?”   沈刑面无表情地抬眼望向宋雅,冷声道:“不要。”   此话一出,宋雅一怔,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强忍着才没有落下。   “小刑,对不——”   “脏。”   不等宋雅说完,沈刑就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转身离开。   脏是什么意思,他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曾经那样满身血污的自己,已经彻头彻尾,无可救药了。   从一脚踏入黑暗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正常了。   怨念、愤恨、隔阂、亲情……   各种复杂的情绪堆积揉捻在一起,早就不是沈刑能够想通的事了。   以他的心智,大概能猜到父母当初是怎样的心情。   可他,无法接受。   3X74年,那一年沈刑14岁。   “沈刑,你怎么又跑到我的实验室了!”一个穿着白大褂,金发的男子大喊道。   只见沈刑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随手抓起实验用的生物,道:“无聊。”   他声调称得上平静,可平静之下,有一种令人窒息,带着毁灭性的疯狂。   这是池言霖对沈刑的印象。   一个疯子。   池言霖年长沈刑7岁,21岁的成年男人,面对14岁的沈刑,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在沈刑心里,似乎没有好坏对错,他做事毫无逻辑,荒谬凶残,更没有底线。   童年被掌控的人生,在此时彻底爆发,肆意妄为。   就在池言霖还在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沈刑居然用手去扯他准备实验用的特殊生物。   池言霖急了,“沈刑,你他妈赶紧放手,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要是敢弄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拿到一个实验品!”   沈刑:“……”   他垂下眼,看了看手里这奇形怪状的东西,也就池言霖喜欢摆弄这些。   就因为池言霖总是搞这些,整个斯洛克维,几乎没人敢靠近池言霖的实验室。   只有沈刑不怕,还总能把池言霖气的跳脚。   “小兔崽子,你听到没,放手!我叫你放手!!”池言霖急得不行,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他很是心疼地盯着沈刑手里奄奄一息,差点被扯断腿的生物。   那是他不顾危险,在森林里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一只的宝贝啊!   要是被沈刑搞死了,他绝对会哭的。   沈刑清楚池言霖对实验的痴迷,感受到那股紧张的情绪不是作假,很是无语。   五指一松,把东西放回到原位。   池言霖立马紧张兮兮地跑过去,捧着那东西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出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你就不怕它有毒吗?什么都敢上手碰。”池言霖无奈吐槽。   “我能感知到它体内的情况。”沈刑淡淡道。   池言霖恍然大悟,看向沈刑地眼神愈发微妙,“你这异能是不是越来越变态了?”   沈刑不语,没有接话。   感知到的东西越是细致,他的意识就越混乱,有时连哪种感觉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都分不清。   曾经那些拥有感知异能的人会疯,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能与别人感同身受,却从未有一个人能知道他的痛。   沈刑浑身透着幽冷,这股冷,好似从骨子里渗出来似的,当池言霖对上那冷郁的视线时,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沈刑,你要不要离开斯洛克维,去其他地方看看?”   孩子还小,那些过往的经历如同扎在心上的刺,根深蒂固,无法去除,多去外面看一看,兴许有改善的可能。   闻言,沈刑敷衍地简单回了一句,“没兴趣。”   “那就当是帮我去看看?”池言霖怂恿道。   “……”沈刑神色中有少许不耐烦。   14岁的少年,本该是最好的年纪,阳光向上,沈刑却周身气质冷沉阴郁,拒人千里。   “我最近研究了一款手环,有储存功能,还可以压制高层人类在其他城区受到的影响,但是没人愿意替我试试,如果有人能帮我试验一下,以后有什么好玩意,我都可以先给他。”   “……”   池言霖的异能也是特殊系,十分罕见,这种异能被定义为“创造”,正如其名,他总能创造研发出新奇的东西。   在他的“苦口婆心”各种诱导下,沈刑终于同意了。   沈刑走的那一天,池言霖塞给他了一堆东西。   像什么可以保持食物新鲜的球,按一下就能变出一栋房子的盒子……   池言霖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衣食住行全方面都帮沈刑考虑到了,然后双眼含泪送沈刑送到了城区交界处。   沈刑:“……”   确认沈刑真的走了以后,池言霖笑容灿烂,开心地回到实验室,没忍住呐喊:   “小兔崽子可算是滚蛋了!”   他连夜打包行李,把实验室搬走,换了好几个地方,确保沈刑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才安心地实验去了。   沈刑戴上了池言霖给的手环,刚开始没什么感觉,等到了其他城区时,手环发挥了作用。   每个城区的环境都大不相同,就好比高层是有着新鲜空气的地方,中层是空气质量很差的地方,底层是尘土飞扬呼吸一口满嘴沙子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高层人类到其他城区会十分不适应的原因。   这种异样感,会让他们很痛苦。   但佩戴上手环时,就像是一个过滤器,降低了那种感觉的同时,还会压制人的异能。   在中层时,沈刑的异能变为不刻意去使用就无法感知,但同样的,也附带副作用,使用时会感知到范围内所有人的情况。   疼痛、情绪、五感这些被沈刑统称为“吵”。   沈刑蓦地来了兴致,他有些好奇,去底层会是怎样。   腐朽破败的砖石建筑仿佛随时都会倒塌,浓厚的灰尘让人不堪忍受。   沈刑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在这里,他不觉得“吵”,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异能,被压制到只可以感知他人的情绪。   靠着这点,沈刑依然可以在底层混的风生水起,避开那些有恶意的人。   之后,他和其他孩子一样,被送到名为学校的地方。   那天,天气很好,微风轻轻吹拂在人身上,带着股舒适的暖意。阳光落在树上,打下一片阴影。   而在光影交错之处,一个小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树。   沈刑记性很好,听人提过她。   她叫黎非白,其他人都说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地要命,但沈刑知道,她是有情绪波动的,只是比正常人要迟钝一些。   这是沈刑见过内心最干净清澈的人,没有其他人那些复杂的情感。   沈刑站在不远处看了她好久。   他终于确定,这个人不是假装的,安静的内心,甚至能驱散他心底的烦躁。   他不讨厌安静的人。   细细感知了女孩的情绪,沈刑朝她走过去,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可怕,省的吓到人。   “喂,黑东西,你哭什么?”   “你叫我?”   嗯,会说话,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沈刑不介意陪女孩玩玩,他掩饰好真实的自己,装作善谈的样子,引导着女孩说话聊天。   反正他来底层,就是为了开心,为了放松。   “我叫沈刑,以后我陪你,但我有个条件,你不可以和其他人关系比我好,因为是我先来找你的。”   可没有人可以无时无刻的陪伴,沈刑也不例外。   他总会隔三差五的跑到其他地方,但每次回来时,女孩都会坐在那棵树下。   两人心照不宣,把这里当成了见面的地点。   就在沈刑回来的时候,隔的很远,他就看到有人扯着女孩头发,欺负她。   小孩子间的打闹很平常,他们可能都不会知道,这种行为叫“欺凌”。   女孩始终面无表情,但沈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某种坚持。   就像曾经身处地狱,但莫名不甘心死去,拼命想要证明什么的自己。   那一刻,沈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讨厌这个女孩了。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第107章 休息区、我刀呢?   沈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个, 他今天才会晚来,正好目睹一切。   在他不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 不知发生过了多少次。   “砰!”   玻璃杯狠狠砸在树上。   玻璃破碎的瞬间, 好似透过阳光,折射出特殊的光彩。   斑驳而美丽。   易碎而短暂。   他比她要高很多, 力气也比她大, 轻而易举就能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别哭了。”   头发被扯很痛,被人贴上的标签心里也很不舒服……   所以才打起来。   这些全部化为情绪,传递过来。   ——只有我知道。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上药的时候,女孩疼得想要躲,沈刑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逞强什么都不说,却不曾想, 传来一声极轻, 几乎听不见的真诚的表达。   “怕。”   是啊, 谁会不怕疼呢?   “我也怕。”   被怪物撕咬的时候很痛,被父母亲手推进深渊也好痛, 就连别人的疼痛, 都加注到他的身上。   痛的人要发疯。   就像身在黑暗深沉的漩涡中心, 无法逃离,身边全是扭曲哀嚎的怪物,凄厉的叫声宛如乐声, 挣扎颤栗。   他的内心在喊救命。   可没人能救他这个疯子。   因为能感知所有,才更能切身体会到众人伪装面具下丑陋的嘴脸。   想要寻找一处静谧安详之地。   远离“吵”闹。   身体是冷的, 只有触碰到人的时候, 才能感觉到有一丝温度传递过来。   他说:“礼物没了。”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   “我之前不是说过要给你礼物吗, 但我带着的东西,是别人的,就想着去找材料给你做一个……”   “杯子?”   “嗯。”   女孩想起沈刑砸碎的玻璃杯。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制成的,但沈刑这一阵子几乎天天都往外面跑,想必是废了不少心思。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   “还在树那里。”女孩声音轻慢,缓缓道。   沈刑却是眼眸一沉,声音也低下去,“碎了就不要了,不过多亏了你,我知道了一件事。”   “……”女孩缄默不语。   “这个世界,不是非白即黑,哪怕是黑暗中,也可以找到无可比拟的色彩。”   “……”   “你现在还小,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是,黎非白,我很庆幸,能在这里遇见你。”   非白是什么颜色?   那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等待被发现的色彩。   而沈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沙发上,女孩没表情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白,她轻抿着唇。   黎非白从小就无法表达好情绪,或许是被忽视的习惯了,又或者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被人在意。   有这么一个人,能在她情绪转变的瞬间,就察觉到。   实在是,太作弊了。   她曾经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对着家人撒娇,年纪大一点的人会照顾小一些的人。   那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也会羡慕……   但现在,有人会因为她的伤生气,会给她上药,还专门为她准备了礼物。   “是哥吗?”女孩蓦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换做是别人,可能无法理解女孩突然的问话,不知所措。但沈刑能听懂,他收起药箱,坐到女孩身边,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啊,我当你哥。”   “……”   沈刑懂那种害怕一切都是假的,美好都化为泡影的感觉。   女孩只是在表达疑惑,和想要确认的心情。   在那片只有孤寂和痛苦的黑暗中,他们也许无法驱散黑暗,甚至会被吞噬,但对方就是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再说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哥是应该的,你该不会把我和那些小鬼一样看待吧?”   “嗯……”   这么说好像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我不喜欢照顾小鬼,麻烦死了,你听话点,我就只当你哥。”   “嗯。”   “你也不能有其他哥,如果让我发现,哪怕是你我也不会放过。”沈刑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格外吓人。   这才是真实的他。   谁要一直扮演温柔哥哥形象,不过是一开始觉得好玩罢了。   但话说出口了,沈刑还是难以抑制地心头一沉。   他怕看见女孩慌张害怕的模样。   怕那样凶残的自己,会被女孩所讨厌。越是这样想,沈刑身上的气压便愈低。   女孩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垂着眼,似在心中思考着沈刑刚才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抬手把近在咫尺的他拥入怀中,很轻地喊了一声,“哥……”   沈刑愣住了。   这个怀抱太让人安心,是不夹杂半点杂质,十分纯粹的情感表达。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应道:“我在。”   沈刑伸手回抱住女孩,如同之前一样,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安抚着她。   他把女孩因打架而弄乱的头发抚顺,就像是在拂去那些过去的伤痛。   女孩被人扯了头发,也许是怕她会对头发留下什么阴影,害怕别人触碰,所以沈刑总是会摸她的头发,有时还会捏一捏。   就像是在无声告诉女孩。   别怕。   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女孩也不在意,任由头发蓄长,偶尔还会让沈刑帮她扎头发,或者编一下。   两个孩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靠近对方。   她以为他喜欢头发。   他以为她害怕触碰。   那一年是3X74年,黎非白10岁,沈刑14岁,两人相差4岁。   这些与他们有关的数字中,出现最多的就是4,可往往,人们都认为4是不吉利的。   但对于沈刑来说,4是他们相遇的时间,是他们年龄相差的距离,是将两人连接在一起的幸运数字。   3X77年,是Instinct真正上线的时间。   3X81年,游戏存在四年后,黎非白和封辞相遇。   针锋相对,水火不容,这两个词似乎都不能清楚地表达出两人的结怨。   沈刑在无数苦困绝望中挣扎,可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却从未施舍垂怜过一次。   他也曾幻想过,碎骨之痛,丢进怪物群,是在锻炼他,磨砺他的意志,可当他无数次游离于死亡边缘时,那些心情,全部被抹灭。   如果没有遇到黎非白,沈刑会在黑暗中,彻底抹杀掉自我,变成毫无人性的怪物。   可那个女孩,真的太安静了。   安静到如果没有他,她都无法言述自己的心情。   他们都出现在最恰当的时刻,抚平了那些伤与痛,方才能坚持住“活着”这两个字。   不是谁照顾了谁,而是风雨不惧,肆意前行。   有些事,早已铭刻在骨子里。   ————   黎非白是被冷醒的。   思维还很混沌,身体状况却意外地并不糟糕,只觉得很沉重。   理智迫使黎非白摆脱困意,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封辞居然厚颜无耻地躺在她旁边呼呼大睡,而自己未着寸缕时。   她没有露出害羞之类的情绪,也没有恼怒,反而冷冷地环顾四周。   黑眸中明显写着三个字。   我刀呢?   哦,刀在地上不知放了多久。   黎非白想要坐起身,腰上却被人死死圈住,就连自己的手臂都被人压得发麻,动弹不得。   半趴在她身上的人,把头埋在她肩颈处垂散的长发里,她头发上还松松垮垮的缠了好几圈绷带。   头发缠绷带?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封辞那狗东西,趁她受伤,到底干了些什么!   黎非白一巴掌把他推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毫发无损。   她狐疑地瞥了眼睡死过去的封辞,在现在就把人砍死和等他醒来在砍死之间,纠结了很久。   最后,黎非白想好了。   像封辞这种卑劣小人,在睡梦中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黎非白去柜子里找了套衣服,然后钻进了浴室。   作为一个女生,自己身上如果发生了什么,她不可能毫无察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封辞并未对她做出格的事。   那些撕碎的衣服,也可以理解为是为了处理伤口。   但封辞那只大尾巴狼,会这么好心?   黎非白想不通,越想越烦。   热水让浴室里雾气弥漫,白茫茫的一片,像在梦里。   黎非白有点心不在焉,眼神失焦,神情游离。   等她好不容易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后,看见在床上沉睡的封辞,气又不打一处来。   她走过去,抓住封辞用力摇了几下。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黎非白正欲开口叫醒他,视线却忽然定住,一道狰狞的伤口,猝不及防间映入眼帘。   封辞穿的是那种普通的T恤,只要稍加用力,就能扯动衣服。   刚才黎非白摇晃的举动,露出了封辞锁骨处的肌肤,在那里,有一个被利器所伤的新伤,上面的皮肉好似刚刚结痂,因刚才的拽动,撕裂开,正往外渗着血。   封辞为什么会有这道伤?   黎非白下意识抬手按在自己的锁骨上,那道伤,不是应该在她身上吗?   恍惚间,黎非白脑海里回忆起封辞之前说过的话,那次,她差一点就可以杀了封辞。   “我的异能,你还不知道吧?”   说完这句话,封辞就为她演示了一遍。   那种痛,让人想要忘记都难,可却没有在黎非白身上留下伤疤,就好像,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黎非白一直以为,封辞的异能,是可以把自身的伤加倍转移到他人身上,难道,他还可以把别人的伤换到自己身上?   可为什么?   封辞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08章 休息区、只有他不行   黎非白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封辞的想法, 因为,这个人做事根本没有根据。   不过是个恶劣至极的混蛋罢了。   她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去考虑封辞, 只要他不给自己惹麻烦, 那都是封辞大发慈悲了。   可如今,那个恶劣至极的人, 正毫无防备躺在她的床上。   还很有可能是因为她。   只见封辞神色疲惫, 脸上也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身子好似没骨头般,任由她如何推搡拉扯都不为所动。   黎非白不禁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好似面前正摆着人生最大的难题。   就在这时,封辞突然含糊不清的喃语着什么, 声音很轻, 听不真切。   黎非白抿了抿嘴, 目光复杂地看着封辞,微俯身去听他说的话。   “水……”   是渴了吗?   黎非白手腕一转, 一颗蓝色水球出现在手中, 她单手钳住封辞的下巴, 作势要将水球塞进去。   偏偏封辞怎么都不肯张嘴,始终皱着眉。   黎非白也不管会不会弄伤他,直接用手强行掰开封辞的嘴, 把水灌进去。   “咳咳咳……”   封辞被水呛到,猛地咳嗽, 把黎非白“喂”的水吐出来, 胸口因咳嗽剧烈起伏, 加重了伤处的负担, 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出。   他的衣襟也被水弄湿,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莫名多了几分柔弱无助地感觉。   和平时的封辞判若两人。   他面色苍白,连薄唇都几乎淡的看不见血色,身上透着凉意,没什么温度,那双阴鸷的双瞳,此时紧闭着,蹙紧的眉好似在做着噩梦,流露出焦躁不安地情绪。   黎非白眼眸一沉,大力掐住封辞的双颚,冷声道:“封辞,把事情说清楚在去死。”   回应黎非白的只有不断地咳嗽声。   她在床上那一堆染血碎布中找到了黑色手机,直接买了治疗药剂和恢复药剂,然后掰开封辞的嘴,把药剂给他灌下去。   可奇怪的是,这个对她帮助很大的药剂,在封辞身上好似一点效果都没有。   “封辞。”   黎非白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把空药剂瓶摔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这股恼怒来自于哪里,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封辞,但手指却依旧紧扣在他的脸颊两侧,没有下移。   沉默了片刻,黎非白绷紧的身体颓然无奈地放松了。   她松开手,封辞脸上赫然出现两个十分醒目被掐出来的指痕。   静坐了好半晌,黎非白慢慢闭上了眼睛,去感应进入封辞体内的水珠。   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异能还能变成给仇敌检查身体状况的异能。   好不容易查探出封辞的情况,黎非白睁开眼睛,眼神古怪。   之前让封辞吃下的水球,她只是确认封辞没有偷换掉,而是确实在体内后就没多管。   可眼下仔细去查看,才发现,封辞身体内的血管错综复杂,没有规律,就像是改变了人体血液原有的流动路线,重新创造了的一个新的运转方式。   这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身体。   黎非白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个遍。   是因为特殊的异能吗?   倘若封辞可以转移“伤”,那他就必须要先了解“伤”,他会不断地受伤,这个过程会死也说不定。   他应该是做了什么,让身体拥有了超乎常人的体质。   当初在小班课堂那一关的时候,他不就连腐蚀的雨都不怕。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人强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黎非白骤然瞳孔一缩。   附身怪!   附身怪会化为黑线,在人体内游走占领身体。只有黑线,才能彻底改变人体,造出新的怪物适应的身体。   按照自己刚才查出来的结论来看。   封辞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或者说,他是个异种。   难怪他如此清楚附身怪有关的事情。   可是不对,这样的话,封辞不就死了吗?   那现在的封辞是谁?   “黑线完全渗进血肉之中,等你真正失控的时候,这些黑线反而会消失,变为更明显的标志   ……”   这是封辞和她说过的,封辞现在的情况,可不是黑线渗进血肉之中,而是直接取代了血肉。   黎非白微抿唇,手指探向封辞的眼睛,指尖用力,撑开眼皮。   幽蓝色的眼珠微微向上翻,露出更多的是眼白的部分,这证明封辞还处于昏睡的状态。   蓝色的眼瞳,好似漂亮的琉璃珠,倘若放在阳光下,会显得流光溢彩也说不定。   不是黑瞳。   这种眼睛,黎非白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第一季度活动的执行官!   封辞的异能分明不是苏御那种可以改变外貌的异能。   到底是两个人,还是封辞做了什么?   倘若封辞就是执行官,那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能进入活动游戏场。   可他要做到不被其他人察觉,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异能,强到可以影响周围人的视觉感官。   和苏御改变自身不同,封辞是特有一种磁场。   他改变的是范围内的所有人!   对了,在水上乐园沙滩上时,他不就用遮阳伞随意搭建了个不堪入目的屏障,可就是那样的屏障,无论是鬼怪还是玩家,都没人注意到他。   也就是说,这种异能,对鬼怪都能造成影响。   自己能看到,是因为也有黑线的缘故吗?   还是说,是封辞让自己看到了他想让人看见的样子?   黎非白想的入神,都忘记收回手。   倘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封辞已经完全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他就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   这种反人类的存在,不是一句异能强大,就可以说的通的。   高层的人,真的会允许封辞这样的人活到现在,没有忌惮吗?   假设世界是一个大型游戏场的话,那封辞绝对是游戏当中最大的boss。   回想起和封辞发生的种种,黎非白只觉得心有余悸。   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可怕。   忽然,黎非白的手腕被人抓住。   力道之大,仿佛能将人的手骨捏碎,不等黎非白挣脱,就被拽得猛然往前一扑。   “黎非白?”   封辞嗓音嘶哑,像是酗酒宿醉过后,还带着一丝茫然。   黎非白呼吸一滞,没说话。   封辞盯着黎非白看了几秒,桎梏住人的手一松,改为撑在床上,支起上身凑了过去。   他眨了眨极为漂亮的蓝眸,先是愣了愣,然后夸张地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态。   看见封辞这副表情,黎非白就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封辞就一本正经道:“是不是觉得我实力强长得又帅,后悔上次没同意我出卖色相的提议,所以想趁我睡着占点便宜?”   黎非白:“呵。”   “没关系,我理解你这种心情,但哪怕是倒贴,好歹双方也得是清醒的吧,说不定我就答应委身陪你——”   “啪!”   黎非白直接一巴掌拍在封辞脸上,顺势用力把他按回床上,面无表情道:“别装了。”   比起了解封辞这个人,黎非白更清楚的是他的秉性。   两人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封辞虽然性格恶劣凶残,但那些轻浮的话,很多时候是在转换气氛。   或者说,故意拿话气她。   大概这种会惹怒人的话,要比上来就剑拔弩张要好一些吧。   黎非白不明白封辞的用意,也懒得站在神级病人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只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封辞任由黎非白按着自己,没在说话。   直到黎非白突然开口:“为什么?”   封辞敛了敛神色,收起那副轻佻的姿态,眼睑低垂,“怎么办啊?”   “……”   “拜拜,你可欠我,好大一个人情!”   “……”   黎非白狐疑地瞥了封辞一眼。   难不成他以为用这件事就能要挟自己做事?   黎非白不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在那样的危机时刻,会有人救她。   而且,这个人还是封辞。   明明是针锋相对的死敌,各取所需临时合作罢了,封辞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好像她总是和封辞有所纠缠,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能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太复杂了,黎非白不能理解,也不懂。   在黎非白印象里,封辞是半点亏都不乐意吃的人,小心眼,报复心强,爱玩弄他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卑劣之人……   想到这,黎非白只觉得心口一疼,长久压抑堆积的绝望无助,在此刻终于爆发。   那一刻,黎非白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表面上那般坚强。   她也会委屈。   她也会崩溃的想哭……   一滴滚烫的液体,无声无息的落下,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封辞眼眸一沉,一瞬不瞬地盯着黎非白,手背上青筋绽起微乎其微地颤栗着。   “我又没说要你什么时候还人情……”   看到黎非白眼眶发红那一瞬,封辞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无措与彷徨,就像看到黎非白差点死去的时候一样。   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对黎非白做过很多恶劣的事情。   可当黎非白真的哭了的时候,他发现,他好像并不想看到黎非白现在这个样子。   封辞忽然有点害怕看黎非白了,更是不敢用异能去试探黎非白此时的想法。   “我还没畜生到趁人之危,做那种事……这个你也可以放心……”   黎非白没说话。   封辞无法在直视黎非白,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哑声说:   “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未在封辞的人生中出现过,但这一刻说出口时,却没有半点勉强和敷衍。   闻言,黎非白愣了一下,黑眸中流露出浓烈化不开的厌烦,她用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怎么会是你这种人救了我。”   封辞听懂了这句话的隐藏含义。   谁都好,只是这个人是他封辞,所以黎非白才无法接受。   只有他不行。 第109章 休息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封辞长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 可惜的是,那双眼睛不曾动容过,也没认真的注视过谁。   直到黎非白的出现, 少女坚强的好像能扛住所有打击。   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他好像因为伤口感染有些发烧, 烧糊涂了,不然往日那些信手拈来胡扯的话, 怎么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封辞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下意识想要别过头,可黎非白的手还按着他。   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   看着封辞紧紧抿在一起的嘴,黎非白只当他是伤口又撕裂了,长叹一口气,将手挪开。   随便吧, 还能怎么办呢?   人家救了她, 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反手拿刀把人剁了吧。   只要他不招惹她, 不再害她,按照相识的时间来算, 他们勉强也能当半个熟人。   但若封辞还死性不改, 他们俩之间, 一定有一个会见血!   封辞了解黎非白的性情,他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她的情绪,猜测她的想法。   挪开手的意思, 是这事翻篇了。   但以前的种种,并不代表没发生, 面对她的生死危机, 他是如何云淡风轻一眼略过的?   越是细想, 封辞面上讥讽的嘲弄之意就愈是明显。   他没忘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会杀黎非白,你们也别想碰她。’   所以,这次是谁对黎非白下了杀手?   黎非白是个情绪藏得很深的人,外表永远是安静、沉稳的。所以她才不会很好的表达自己的喜怒。   封辞从床上坐起,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你在游戏里遇到谁了?”   黎非白抬眼瞥了封辞一眼,没说话,站起身想要去收拾一下满屋狼藉,然而不等她迈步,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手腕。   “你不太可能在游戏里受重伤,是有人——”   不等封辞说完话,他就看到黎非白眉头微蹙,表示着不喜,只好慢慢松开手。   黎非白当即转身去打扫房间。   她先是把一堆“垃圾”收起来打包扔到门外,之后会有专门收垃圾的机器人来拿走。   然后是同样沾上血的床单被褥,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大战。   分不清是谁的血,触目惊心的,床单都可以直接拿去鬼屋当作吓人用的道具了。   黎非白冷冷地看了看坐在床上思绪飘远的封辞。   “起来。”   封辞听话地站起身,腾出地方,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时,又觉得懊恼。   他干嘛要顾及黎非白的情绪?   封辞不说话,垂眼定睛望着黎非白,眼神阴郁,视线仿若在她脸上临摹,不放过每一寸。   房间里沉默了约有几分钟。   黎非白不动声色地用手机联系休息区服务台送来新的被褥,当然,这个是需要用点数兑换的。   1000点数的强制退出卡,让刚富有没多久的黎非白,一朝回到贫民窟。   她的点数,少得可怜。   封辞紧盯着黎非白,眸子幽蓝深邃,忽地开口问道:“熬夜呢?”   黎非白手上一顿。   熬夜始终没什么存在感,也会自己跟上来,经封辞这么一说,黎非白才后知后觉发现,熬夜并不在房间里。   好像,在她完全使用黑线力量的时候,熬夜就没有出现过了。   它去哪了?   会不会落在了游戏场,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封辞说她体内还有一只附身怪,所以熬夜平日里才会在外面。   可她在洗澡之后有照过镜子,自己的眼睛确确实实是黑色无疑。   看到黎非白的反应,封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随口道:“丢不了,附身怪从附身那一刻就不会换人了,力量用尽,所以沉睡了吧。”   黎非白点点头,算作是回应了。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封辞感觉伤口又有些疼了,目光在黎非白身上扫过,随后走进浴室。   刚进浴室时,在洗手台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他一抬眼就看到镜中妖冶的眼瞳,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声,“我艹。”   封辞不敢置信地双手撑在洗手台面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冷的他身子狠狠一颤。   他刚才,一直顶着这双眼睛和黎非白说话?   黎非白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这双眼睛,不仅不是人类的眼睛,还是沈刑,那个执行官才有的特殊蓝眸。   更要命的是,执行官的形象,在黎非白面前出现过。   按照黎非白的谨慎程度,不可能注意不到。   沈刑的身份限制太多,牵扯到的事情可远比封辞要多。   如果说封辞只是个游戏管理员,没事进去当个npc,炸个玩家鱼塘欺负欺负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执行官就是言行举止全在监控范围内,位列七人之一,有着很大权利的高层人类。   但在黎非白面前的封辞,才是真实的,所有的坏脾气是真的,充斥着暴戾和负面情绪,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被她讨厌,被她憎恨……   倘若黎非白知道自己就是执行官会怎么想?   明明是一个卑劣到骨子里的人,却要装模作样。   糟透了。   好像最近就没有发生一件好事。   封辞扬手打开了花洒,热水淋下来,他却打了一个冷战,也不管伤口遇水会怎样,任由水浇在伤上。   水混着血水变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颜色,然后逐渐稀释变淡,在被冲走。   直到他洗完澡,眼睛都没有恢复正常。   封辞垂头丧气地换了套新的衣服,失神地走出浴室,坐到床上。   此时黎非白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了,一转头就看见封辞面色苍白,将那堪称精致的五官衬出几分阴郁病态的感觉。   黎非白沉默地看了他几秒,“封——”   “换下来的衣服我收拾了。”   封辞似想起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黎非白:“……”   见黎非白还是用复杂的眼神看自己,封辞抿了抿唇,“咱俩昏睡了差不多有十几个小时,你要是饿了,去那个宁什么那吃饭,食堂那种公共区域,可能还会被盯上。”   黎非白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只是有些意外,封辞会特意说出来。   封辞心里堵得慌,有种隐藏的小秘密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刨开摊在了黎非白面前。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嘭!”   一声闷响传来,封辞一头栽倒在床上,他蜷缩着身子,似要把所有不堪隐藏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外面是一个正在崩坏的世界。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现在这么难受。   沈刑二字,代表着一种永远无法逃离的罪孽。   那是几年前,深深植入他心里的一颗刺,永远无法拔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遗忘。   母亲哭着说:“如果我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父亲把他推入暗无天日的地狱,想要榨干他的血,进行着无休止的实验。   甚至连成果,都不愿意分享给他这个唯一的孩子。   理由是,知子莫若父母,单纯的不看好这个被他们培养出来,性格扭曲的孩子。   想到这,封辞居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很可悲。   太讽刺了。   就在这时,封辞忽然感到后方有异,想到房间里只有他跟黎非白两人,也就没躲。   下一秒,封辞被踹到了地上。   不等他张嘴质问,黎非白就目光深沉地盯着刚换好的床单。   封辞:“???”   只见床上,被封辞枕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滩水渍。   封辞异能虽强,但日常生活上没有黎非白那般方便,刚洗完的头发还是湿的,直接躺在床上,自然会留下水痕。   封辞瞥了眼枕头上被自己头发蹭到水,心知理亏,也就没计较黎非白踹他这事,忍了。   不过黎非白下手是真的狠,丝毫不顾及他现在是个“重伤人士”。   封辞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赔你,我赔你一个新的,你别看了行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就一个枕头吗?”   封辞还是那个欠揍的封辞,说话一如既往地踩雷。   黎非白懒得搭理他,坐到床的另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个人信息页面。   [玩家基础信息]   姓名:黎非白   性别:女   年龄:17   评级:A/底层人类   点数:735   这些基础的信息,除了点数减少以外,变动不大。   正义值倒是降低了很多,已经是负数了。   正义值是游戏本身检测玩家对人性的自我认知,原来,她已经不是一个心有正义感的人类了。   说到底,经历过这么多场游戏的玩家,又能有几个可以守住初心?   黎非白对于这个正义值很在意,江清安除了有异能辅助以外,是否还有光脑提供的资料,可以让人知晓玩家的状况。   不然,江清安怎么会在她使用黑线力量的时候,赶过来。   与其说江清安是在“为民除害”,倒不如说,是高层的人忌惮黑线的力量。   一直被动挨打可不行。   既然高层都送给她这么一份“大礼”,处处针对,那她也要有所回应才是。   抹杀反叛者?更改游戏?   把游戏当成娱乐底层人的工具,肆意玩弄他人。   那黎非白现在就要当这个反叛者。   没有什么比亲手摧毁他们的意志,更让人愉悦的事了。   黎非白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英雄精神,只是单纯的看高层不爽。   被改变成“角斗场”让人类厮杀的游戏,被视为垃圾一般存在的底层人类……   从未有人全部通关,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仗着有些实力,就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人,倘若你们被拉下“神坛”,是否还会觉得游戏有趣呢? 第110章 休息区、我说话你总是不理我啊!   封辞感觉到黎非白身上泛起的杀意, 下意识看向她。   少女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善心泛滥的良善之辈,连封辞这匹恶狼她都不怕, 还会怕其他高层人吗?   黎非白虽安静不善言辞, 但她骨血之中流淌着的却是不易察觉的疯狂。   向往自由,不屑示弱, 炽热浓烈得让人无法掌控。   既然有胆子拉她下水, 那就要做好一同被淹没的准备。   看谁狠的过谁。   “你要干什么?”封辞问。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   怎么说呢,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处于特别尴尬的境地,黎非白未必乐意搭理他,他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奇怪的是,黎非白这次没无视封辞。   她面无表情地瞥了封辞一眼,淡淡道:“杀苏御。”   听到这, 封辞来了兴致, 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没脸没皮地凑到黎非白旁边,“你这次受伤和他有关?”   倘若没有关系, 之前想要等待时机的黎非白, 应当不会这么快就要出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高层有人吩咐苏御他们对黎非白做了什么。   黎非白头也没抬,低头看着手机,手机界面停留在兑换区。   点数再多, 离开休息区又怎样,还不是每月都要进行一次游戏。   在游戏外, 她找不到苏御也认不出他, 但可别忘了, 兑换区还有一个堪称外挂, 价格不菲的道具。   场卡。   可以和非好友的玩家,一起参与游戏。   游戏点数,说白了就是给玩家更好体验的道具,哪怕攒的再多,该玩的游戏还是得玩。   倒不如花了,买个碰面的机会。   心中定好了计划,黎非白却没感觉轻松多少,她随意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   每天都在游戏场和休息区之间来回切换,黎非白对于时间的概念倒是没那么在意了。   她思考时就喜欢忘我地沉浸进去,眼下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好友栏中显示宁良在游戏中,今天是不能去蹭饭了。食堂的话,指不定又会遇见些闲言碎语的人,哪怕不放在心上,听得多了,也会觉得烦。   好在食堂的饭菜是可以送到房间的。   黎非白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发酸的肩膀,正准备点些吃的,忽地想起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   计划了一大堆。   结果把这家伙给忘了。   封辞才是最大的变数,根本想不到他能干出来什么事,看他的架势,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   必须得盯紧这只大尾巴狼,不能让他干扰自己。   另一边,感觉到有视线看向这边的封辞,随口道:“忙完了?也不知道手机上有什么好看的,那些道具,斯洛克维小孩都不玩。”   想来这人是看到她刚才在手机上查的东西了。   黎非白没什么反应,淡淡道:“没品。”   未经允许偷看别人手机,不就是没品。   闻言,封辞轻哼了一声,“你自己长得矮,手机放那么低,瞥一眼就看到了,还怪我?”   黎非白没理他。   兑换区的道具,是用点数换的,点数是用命得到的,但在游戏里放置道具的,归根结底,还是高层的人。   黎非白一直认为,不能太依赖使用道具,提升个人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但看到江清安那种使用道具的方式,还是会让人觉得心有余悸。   强大的力量,被封锁在一张小小的卡片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等黎非白细想,左肩忽地一沉,封辞居然恬不知耻地靠了过来,他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主,耍无赖地在黎非白肩上蹭了蹭。   黎非白霎时浑身寒毛竖起,一阵恶寒。   “拜拜,你饿不饿?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吗?”   “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过来。”   黎非白语气平板,对于封辞脑回路不正常这件事已经麻木了。   “我说话你总是不理我啊!”   “……”   十分钟后。   黎非白面无表情坐在床上看着封辞在她的房间里忙来忙去的。   他先是在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又说到做到赔了黎非白一个新的枕头,材质看上去比休息区配置的要好很多。   然后,他拿出了锅碗瓢盆。   黎非白:“……”   别人都是利用手环光脑装一些求生用的道具,封辞倒好,衣食住行,一样都没落下。   直接在这里开起了小灶。   有人愿意出力干活,黎非白自然也不会拒绝,安静地等着。   封辞动作干脆利落的处理肉,腌制,煎烤,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只是,那块肉,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分明就是上次在宁良家做饭,多余出来的食材!   “你什么时候拿的?”黎非白问。   封辞漫不经心用锅铲翻炒着另一个菜,伴随着炒菜发出的“滋滋滋”声,还有冒出的热气,他随手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放在锅的旁边,机器运转,瞬间将屋内的油烟都清理干净。   “嗯……把你那个大杂烩改成乱炖的时候,我之前存的食材差不多没了,有备无患嘛!不然你以为我和你一起在游戏场的时候吃的什么?”   黎非白无语。   也就封辞能把拿人东西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了。   不过说起吃的,别墅里的那一顿饭,还是挺让人难忘的,至少看到米饭时,都会想起那会动的“米饭”。   所以,她们玩家在游戏场艰难求生,封辞趁没人在的时候吃独食?   越想越不爽。   黎非白盯着锅里的菜,莫名有了些许怨念。   “在斯洛克维,吃饭是不能乱吃的。”封辞突然开口道。   “什么?”黎非白下意识问道。   “那里不光是人很强,其他生物同样也在进化,未经检验过的肉,是不会知道它能带来什么的,毒素?营养?都可能,人类是会趋吉避凶的,只要不是傻子,他们是不会去碰那些已知有毒性的东西。”   “久而久之,长期吃那些对身体极好的食物,高层人的体质也要好很多,这就像是呼吸一样普通的事。”   “但对于从未尝试过的底层人来说,很致命。”   黎非白定睛看向封辞,“为什么告诉我?”   封辞手上一顿,嘴角轻扯,“你既然要杀苏御,那就和高层那些老东西宣战一般无二,要是莫名其妙死在半路上,就不好玩了,你知道的,我讨厌无聊的事。”   黎非白大概能猜到封辞的想法。   无非是想看看,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层人,看到一个被视为垃圾的存在逆反,会是何等表情,肯定很有趣。   可他真就一点都无所谓吗?   他不也是高层人类。   “你就不怕我把那些老东西杀了?”黎非白顺着封辞的话接下去。   封辞忽然就笑了,听黎非白用那种平静没有太大起伏的声音,叫他们老东西,这感觉还真是……   “你要是能杀的话,就杀了呗!”   说话间,封辞的菜也终于做好了,如他所说,很补,一眼看过去全是肉。   黎非白坐到桌子旁,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你是反叛者?”   现在貌似是正统者掌权,封辞如果是反叛者,也就能说的通,他为何无所谓了。   但封辞看上去也不像会为人类大义着想的人。   “不错嘛,连正统反叛的事都知道了。”封辞没吝啬,夸赞道,却没正面回应黎非白的问题。   “还有七人决策。”黎非白淡淡道。   反正封辞是高层人,这些事他肯定会知道,用不着遮掩隐瞒。   最强七人,有着决定性的权利。   目前出现过的有,执行官,池言霖。   还有五个人。   “不是决策,是互相牵制,比如你上次在活动中见到的池言霖,他的异能就是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本身实力其实很弱。”   “执行官呢?”黎非白又夹了一块肉。   封辞顿了顿,垂眸看向没什么表情的黎非白。   “实力不是最强,但其他人也没法直接杀了他,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而且,因为斯洛克维曾发生过动乱,七人都默认了一个规则,互相之间不可出手,一旦有人违背,另外六人会站在同一边。”   “如果加一个人呢?”   闻言,封辞放下筷子,戏谑的笑着,声音中是难掩的玩味:“那应该会变得很好玩吧。”   他懂黎非白的意思,正因为听懂了,才觉得兴奋。   少女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封辞一点都不觉得黎非白是在异想天开,反而,这个人是黎非白,才更有可能做到。   七人互相制衡,倘若出现一个人,打破了平衡,那改变的将是所有城区。   可真敢想。   吃完饭后,心情不错的封辞,主动揽起了刷碗收拾的活。   两人偶尔怼对方两句,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关于斯洛克维的事。   封辞也没忘自己是用什么条件换来待在黎非白这的,陪着她在房间里练习了一下使用黑线的方法,动静闹的很大,还差点把督察官小哥招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封辞很是自然的抱着枕头爬上了床。   “下去。”   黎非白属实是有些累了,才想着在休息区待着,没去游戏场。可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不要脸也要有个度吧?   “黎非白,你要我睡地上?”封辞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震耳。   黎非白忍了他两秒,黑眸冷冷地看着他,反问道:“不然呢?”   “……”   房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好似能听见一匹恶狼在黑暗中磨牙,发出躁郁地低吼声。   封辞压抑的情绪,让他好看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但黎非白只是安静地和他对视,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或者闪躲。   他盯着黎非白看了好半晌,一把抓起准备好的枕头扔在地上。   “艹!” 第111章 灵车、习惯了   安逸的日子总是短暂。   黎非白准备好了场卡, 只等苏御进游戏场。   但愿这次,能遇到个轻松点的游戏。   这个想法,被封辞一句话打破, “别想了, 场卡属于特殊道具,跟绑定一样, 关卡难度是跟着最强的那个人走的。”   假设, 黎非白和特别强的人绑定了,那之后她参加的游戏,就都是跟着绑定人的难度走的。   Instinct可不是那种会因为玩家水平,降低难度的游戏。   收到场卡提示苏御即将进入游戏的消息时,黎非白眼眸一沉。   想了想,她掀开枕头, 把许久未曾碰过的邀请函带在了身上。   见状, 封辞没好气道:“你是去杀人, 不是去旅游,带这东西干什么?”   “有用。”   万一在遇上江清安或者其他人, 在危机时刻, 邀请函能起到作用也说不定。   这是当初邀请人给黎非白的三个道具。   黑色手机, 邀请函,还有一次求助机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黎非白猜测也许是像护身符那样需要放在身上才能发动作用也说不准。   封辞有没有可能知道?   谁料黎非白刚问一句,那头封辞就像吃了炸药一样, 直接回了一句“不知道”。   过了几秒, 封辞突然走到黎非白面前, 攥住她的手腕, 把黎非白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等黎非白说话,封辞就先开口道:“你刚才说,你跟邀请人平分点数了?”   见封辞表情不太对,黎非白默默点点头。   平分点数是什么很不对劲的事吗?   封辞眼神一沉,“邀请函除了会随手送人以外,还可以为一些特殊不能进入游戏的人,开个后门,就像是个关系户,往里塞人。”   “我知道。”黎非白颔首道。   封辞眼底的情绪却挣扎起来,说不出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很是复杂,混乱的撕扯着翻涌着,和黎非白对视的眼眸中躁戾可怖。   他抓住黎非白的手都在无意识收紧。   “给你邀请函的人,应当是在高层实力都不弱的人,但相应的,你有了进入游戏的权利,同样也要付出代价,你的游戏关卡,会比正常人要难上许多。”   这点黎非白深有体会。   她也猜测过,邀请函可能是高层人想要安排不能进游戏的人进游戏。   是外人想的那样荒诞为了享受一夜,又或许是看中某人的一些潜质,只要人进了游戏,点数,道具,还不是用些手段就能拿到的。   封辞抿着唇,垂眼望着黎非白缄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嗓音发哑,在安静的房间里听着有些吓人,“没有一个高层人会稀罕那个破点数……”   说到底,兑换区里的道具,斯洛克维的人根本不稀罕。   黎非白微皱起眉,没说话。   “给你邀请函的人,是靠平分点数,来降低你游戏的难度。”   黎非白蓦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封辞。   封辞眼中的情绪难以克制,恢复正常的漆黑眼瞳,少了几分妖冶邪气。   他死死盯着她,呼吸愈重。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早在他之前就遇见了黎非白,并为黎非白想好了进入游戏之后的事情。   为什么黎非白的新手测验是单独完成的?   因为那时候,黎非白就处于濒死状态,身体与常人有异,她不是进入游戏以后才被黑线附身,而是在游戏前,已经和黑线共生了。   可黎非白一个底层人类,怎么可能和附身怪有所接触。   那些曾经被忽视的细节,邀请人的温柔,若不是封辞提出来,黎非白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邀请人的目的是什么?   救黎非白?还是……   喜欢黎非白!   封辞不知为何,忽然不敢细想下去了。   他自以为发现的宝藏,实则是被别人珍视爱护小心翼翼藏起来的。   这让他无法接受。   封辞就是个自私的、凶残的、恶劣的混蛋。   此时,他只想藏好这件事,黎非白不会发现黑线的异常,她也不记得那个邀请人的事情,想来是那段记忆被附身怪夺走了。   这样就好。   想不起来……就好。   封辞眼前的视线忽地有些模糊,他看见黎非白好像在说什么。   是问邀请函有关的事吗?   ——不会告诉你的!   “封辞!放手!”   直到压着怒火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封辞才仿若回过神来。   封辞猩红着眼,那双眼里满是沉沦的疯狂,他不知何时紧紧抱住了黎非白,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人碾碎揉进骨子里。   不敢松手。   手臂像是张开的网,从灵魂深处捆缚住黎非白,叫人透不过来气。   黎非白漆黑的眼瞳,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冷声道:“你发什么疯?”   封辞慢慢松开手,声音沙哑微哽,“我不知道……抱歉……”   这是他第二次和黎非白道歉。   耳边一片混乱嘈杂,就像发作的病人,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可没有人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发病。   如同多年前一样,没人能救得了他。   ——好吵。   黎非白狐疑地上下扫视着封辞。   方才两人正说着邀请函的事,结果封辞突然抱过来,任她如何踢打都不为所动。   什么病会让人这样?   对于邀请函,黎非白其实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那是一切的开端,不论结果如何,也改变不了她已经进入游戏的事实。   至于邀请人的用意,眼下她没精力去想。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松了松,黎非白一把推开封辞,一抬眼就看到他眼眶发红。   “拜拜,别怕我……”   不要像那些人一样,用看着怪物的恐惧目光一样看我。   黎非白见识过封辞所有的恶劣,但这个样子的封辞,还是第一次见。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在封辞这种人身上,他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习惯了。   她有事要忙,没空陪疯子玩。   一束代表着进入游戏的浅淡光芒包裹着黎非白,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失重感传来。   过了几秒,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变成了一条荒无人烟的林间小路。   黎非白四下环顾一圈,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站牌旁边。   站牌是十分简陋的那种,只有一根铁杆,上面的字好似接受了风吹日晒后,生锈脱落,根本看不清。   和以前一样,游戏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没给。   游戏玩家不在同一个地方,或者是人还没有来。   黎非白很有耐心地在站牌下等着,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是在那片死水之下,还有着暗流在涌动。   苏御,你最好能演得像一点,不要让我一开始就认出来。   黎非白没有伪装自己,猫捉老鼠的游戏,得老鼠看见猫,才会产生恐惧害怕,然后一点一点把老鼠玩死。   这是当猫的乐趣。   空中忽地响起雷声,厚厚的云层瞬息间就压了上来,好似要马上就要下上一场大雨。   这时,雷声中混着一声清脆的喇叭声,一辆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车身颤颤巍巍地,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车子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停在黎非白面前,前后门大开。   黎非白能看到,驾驶室坐着一个中年男司机,他目不斜视,目光呆滞,像是个不太智能的npc。   反正和阿莲,小女孩她们没法比。   黎非白快速扫了眼车里的情况,然后低下头上了车。   这是一辆过时淘汰的公交,车身上乱七八糟糊了一些报纸,窗户关着也像没关一样,总感觉有冷风灌进来。车里的乘客算上她在内,总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其中一男一女并排坐在靠中间的位置,两人迅速瞥了黎非白一眼,随后低下头。   靠近前排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他身边的位置正好是空的,只不过穿着十分怪异,裹了好几层厚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黎非白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朝后排座位走去。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停下来,前后门同时打开,没有人下车。   黎非白透过窗户看到站牌处站了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小情侣,在争吵着什么。   “等了半天,就这么一辆破公交,上去能有什么好事?”   “那不上能怎么办,在外面等死吗?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是高玩,游戏难度会提升,你别跟过来,你非要和我一起来干什么?”   “我想陪着你啊!游戏里哪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害怕……”   “我真服了你们女的,整天胡思乱想些没有用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女生长相甜美可爱,一双杏眼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死死抓着男生的衣角,能看出来她很紧张。男生长相清秀,又高又瘦,只是看着女生的眼神很是不耐烦。   一看就是情侣绑定关系。   他们两个选了靠近中间的位置坐下。   女生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男生坐下以后,直接把头转向窗外。   黎非白瞥了一眼这对不怎么和谐的小情侣。   在这种和生死有关的游戏场里,陪伴固然重要,但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也不知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第112章 灵车、这场噩梦真实的可怕   黎非白没谈过恋爱, 不懂这方面的事,她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男人身上。   游戏里的玩家,个个凶狠, 谁也保不准, 会不会为了活下去,做出什么举动。   和恋人一起游戏, 有时很安全, 有时也很危险。   “啊啊啊啊——”   车内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刺耳尖锐,瞬间让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   是那个女生,她抱住男生的胳膊,双眼瞪大,一副要被吓哭的样子。   黎非白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女生附近的车窗上不知什么时候趴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小女孩, 她把脸贴在窗户上, 冲着女生咧嘴笑。   鬼女孩脸色发青,从嘴角淌出浑浊的血水。   男生看了眼那只鬼怪, 眉头紧蹙, “你冷静一点, 她明显是进不来,没看到别人都在看我们吗?”   说着,男生转头冲车里其他人露出歉意地笑容。   黎非白默默转过头, 没有再看他们。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速度很慢, 慢到黎非白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风景。   比如, 玻璃上突然多出几个血手印, 亦或者是飘来几只断手断脚。   外面的那场雨, 终究还是下了,豆大的雨水,被风吹的打在玻璃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车子里很安静,很少有人开口说话,被吓到的女生干脆不往外面看,僵直着身子,一直低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下一站,又停了。   黎非白看到这次等着上车的人以后,眼瞳猛地一缩,差点没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   男人身材颀长站在雨中,似有所感般抬起头,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   黎非白眼皮子狠狠一跳,冷静如她,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艹!”   封辞那狗东西,又来干扰她游戏。   雨下得很大,封辞头发都被打湿,他独自站在路边,蓦地冲黎非白扯出一个笑容。   黎非白无语。   下一秒,车子开走了。   封辞脸上笑容一僵,望着逐渐远去的公交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坐在车里的黎非白这才发现,这一站的时候,车子居然没开门!   黎非白眨了眨眼睛,望向后方,只见封辞在雨中跑着,疯了一样追着前面的车。   按照正常情况,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好心人”喊司机停车,等一等人。   可惜了,黎非白一点也不好心,她还很想看好戏。   空旷无人的林间小路,一个男人正用双腿追赶着前面的公交车。   倘若不是这公交车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恐怕早就把人甩开了。   “我去,有人在追车!”   男生也发现了后面追车的人,很是惊讶,震惊过后,他又教育着女朋友,“你看,幸好我们及时上车了,不然就要像他一样累死累活的追。”   黎非白听到了,嘴角轻弯了一下。   封辞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身高腿长,长相更是挑不出毛病的精致,只看一眼就叫人移不开眼,前提是,他没有在雨中狂奔。   此时看了,有种说不上来的狼狈。   黎非白抬手按在唇角,越看越是想笑。   后边封辞玩了命的追,公交车在前面悠哉地开车,不知是不是黎非白的错觉,她感觉这个破车,在竭尽全力的加快速度了。   两边的树木不断倒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下一个站牌。   那里站着一个男青年,他看到公交车时,有些茫然无措,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封辞缩短了和车子的距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把两个人都关在了外面,晃晃悠悠地朝着下一站开去。   男青年:“???”   封辞:“你大爷!”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封辞也和公交车杠上了。   在暴雨里追车,这种事,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在第4站的时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伸着脖子张望着,惶恐不安地打量着车内的人,堵在车门口要上不上的。   封辞却一点也没有要废话的意思,伸手扒住车门,在全车人的注视下,上了车。   女孩看着眼前这个颇为狼狈的男人,犹豫着也跟了上去。   封辞呼吸有点喘,站在中年男司机旁边,表情有些骇人可怖。   冷风顺着敞开的车门灌进来,之前那个黎非白看起来“呆呆”的司机师傅,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好半晌都没有启动车子。   就像是被凶残的野兽盯上了,一动不敢动,只是身体本能地抖动着。   后上车的女孩站在过道上,看了看封辞,又看了看司机不明所以。最后,她将视线落在后排单独坐着的黎非白身上。   两对男女,穿着古怪的男人,和与司机对峙的男人,怎么看都是黎非白身边更安全一些。   女孩深深地看了黎非白一眼,然后朝她走过去。   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远,身后突然一声巨响。   “砰!”   整个车子都随之狠狠一晃,那架势,好似要翻过去一般。   众人不敢置信地望向封辞,当对上那双凶残的双眸时,纷纷转移视线,脑海里同时生出不要去招惹这个男人的想法。   他刚才是踹了npc一脚吧?是吧?!   封辞沉着脸朝后方走过去,与站在过道的女孩擦肩而过。   女孩身子一僵,慌忙选了个座位坐下。   即使害怕,众人还是没忍住偷瞄了两眼。   就见男人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女生的那边。   那个女生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很是乖巧,和躁郁的男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黎非白面无表情看了封辞一眼,站起身就要换座。   封辞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她走。   他长腿一伸,直接挡住黎非白的去路,挺拔的身影背着光,把黎非白遮得严严实实。   男人的呼吸声有些重,显然刚才那一番折腾,饶是他都会感觉到累。   黎非白眼睑低垂,很是无奈地坐回去了,封辞当即紧挨着她坐下。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恐吓,心中无声为这个女生默哀了一秒。   妹子太可怜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车子继续上路。   “你想干什么?”黎非白问。   “待得无聊,我以前不也经常进游戏,你意外个什么劲?”封辞无所谓道。   如果他是指之前那些以权谋私,把游戏搞的一团糟的话。   黎非白真的很想把他踹下车。   封辞皱了皱眉,眼神阴沉,“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黎非白:“呵。”   公交车孤零零的行驶在路上,几分钟后,停在了第5站。   这次站牌下什么都没有,可车门依然打开了。   黎非白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暗暗将黑线的力量汇集在眼部,这样有什么非人类的鬼怪,她也不会看不到。   附身怪的力量,似乎对视线得天独厚,也是,它们本身没有形态,全靠观察依靠本能选择人类,在这种直觉感官上,自然远超普通人。   黎非白看到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多出了好几个虚幻的影子,那些虚影看不清楚面容,只有模糊的轮廓。   随着它们的出现,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老公,你有没有感觉突然冷了?”   “别老自己吓自己,这种游戏里,能暖和才是有鬼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男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车子,开了这么长时间,一路上都在拉客,可它到底要开去哪里?   突然,黎非白和一个虚影对视上了。   即使黎非白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那道虚影也没有放过她,以缓慢的速度朝这边走了过来。   它嘴巴微张,发出“哼哧哼哧”的怪异声音。   “你看见了吗?”   那东西居然坐到了黎非白前面的椅子上,然后180度转头,脖子瞬间抻长好几倍,青色诡异的面孔近乎贴到黎非白脸上。   雨下的更大了,雨点击打在窗户上,不断发出声响。   黎非白不知道其他玩家有没有注意到车内的情况,反正她现在不是很好。   鬼怪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是该理还是不该理呢?   恰在此时,黎非白看见那对始终不开口说话的男女里的男人颤抖着。   那一刻,她瞬间就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也能看到。   即使他掩饰的很好,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恐惧,有一只怪影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青白的手缓慢攀附在他身上。   男人顿时惊叫了一声,待他喊出来以后,才后知后觉捂住了嘴巴。   但已经晚了。   怪影缠在了他的身上,用力收缩,几秒种时间,就把他勒得白眼外翻,吐出舌头,根本无力挣扎。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身子一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向窗外。   “你看见……了吗?”   缠在男人身上的虚影,凑到女人面前,嘶哑着问道。   女人没理。   其他人如果这时还发现不出异样,那就是真的蠢了。   他们死死咬住牙,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死去男人的方向,紧绷着身子坐在原位上。   不知虚影的作用,黎非白暂时不愿触这个霉头,也开始装瞎。   可就在这种时候,封辞突然抱住了黎非白的胳膊,完全没有之前牛批哄哄的架势,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拜拜,救命!它丑到我了。”   虚影:“……”   一滴冷汗从黎非白头上滑落。   这狗东西一开口就没好话,直接把鬼怪给得罪了。   封辞看起来没个正形,可当他一把抱住黎非白胳膊时,力气大的惊人,身上因为淋了雨,一股子寒气,冷得像是冰块。   黎非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此时好几只虚影都看了过来,它们五官模糊,就像被揉捻在一起,确实奇丑无比。   比起丑,更要命的是,它们都朝这边过来了。   黎非白忽然抬起右手轻轻揉了揉眼睛,低语道:“突然感觉有点困了。”   说完,她双眼一闭,手支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封辞:“……”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黎非白和封辞此刻早已被虚影凌迟成了生肉片。凌厉的视线聚集在两人身上,盯的人头皮发麻。   “你-看-见-了-吗?”一只虚影脖子扭成了麻花,伸到封辞面前,一字一顿问道。   封辞眼眸一沉,反问道:“你找死吗?”   许是头一回遇到直接怼npc的玩家,虚影碰到了钉子,竟然露出些许茫然地神色,它转头朝黎非白道:“你-看-见-了-吗?”   那声音断断续续响在黎非白耳边。   黎非白毫无察觉沉沉“睡”着。   她身子随着车子行驶的晃动而轻轻晃着,睡颜平静,丝毫没有被吓到,有几缕发丝垂在额前,一副岁月静好,很是唯美的感觉。   虚影似乎非常困惑,还有点恼怒。   于是,他又转头看向这个唯一回应自己的男人,幽幽道:“你看见了,那你就来陪我吧?”   封辞:“……”   这npc怕不是新来的,不认识他。   居然敢对游戏管理员出手。   封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应付地说:“哦……怎么陪你?”   “当然是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只是不知道,你的脖子可以扭几圈。”   虚影好奇地盯着封辞的脖子,似在思考着怎么下手,还有点小期待。   下一秒,惨白的手臂徒然伸过来,在要抓住封辞的瞬间,在半空中被攥住了,无法在往前挪动半分。   “嘭——”   一道很是细微的声音响起。   虚影从上到下直接炸开,连个渣都不剩,其他的虚影看了瞬间往旁边退了几步,生怕有“血”溅到身上。   它们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其实根本不会流血。   此时黎非白刚好“醒”过来,看到其他虚影都乖乖坐好的一幕,挑了挑眉。   “死了?”   “没有,下一场它还能继续出来为人民服务。”封辞没好气道。   “那你们还挺压榨员工的。”黎非白吐槽道。   不得不说,能把这款游戏创造出来的人,是真的厉害。   恐怕就是现在高层的人都无法彻底管理游戏,只是有着一些权限,不然也不会在外面搞什么线下活动了。   那个活动,分明就是个高仿。   “一般吧。”封辞没脸没皮惯了,全当这是黎非白的夸奖,话锋一转,“你呢,小憩一会儿睡舒服了?”   黎非白:“你睡试试?”   这破公交车是真的破,车板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也就罢了,更是颠的要命,尤其是坐在后排的人,颠簸要比前面的人严重很多。   就黎非白刚才手支脑袋的动作,她感觉在多来一会儿,她都能被颠出脑震荡。   封辞盯着黎非白看了两秒,唇角一扯,轻笑出声。   “我又不傻。”   “滚。”   话题终结,车子继续开着,看上去安然无事,实则多了一些不是人的乘客。   不过有封辞这个前车之鉴,它们此时倒也还算是安分。   就在这时,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所有乘客都由于惯性,猛地往前冲了一下。   黎非白坐在后排,清楚的看到有个虚影的头都飞出去了,刚好砸在那对情侣女生的怀里。   她身子紧绷着,捧着一颗头,牙齿止不住的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想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玩家会越发适应环境,游戏总不能一直让人看不到鬼怪。   游戏的目的是,一点一点摧残着玩家的神经。   那个女生明显能感觉到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吓的都要哭出来了,“老公,我……我害怕……下一站我们下车好不好?”   女生带着哭腔的嗓音,响在车内,听了就让人心生不忍。   男生却压低声音,训斥她,“下什么下,你没看到其他人都没反应吗?”   “可我总感觉这车里的都不是活人,这车的终点站到底在哪啊!”   是啊,车子一路上途径了十几个站点,却从未报过站名,只是不停地行驶着,好像根本没有目的地,开在马路上的灵车。   在别人揣测不安的时候,封辞转过头问黎非白,“你怕吗?”   “……”黎非白没理,眼都没抬一下。   “要不我们也在下一站下车?”   “闭嘴。”   “哦。”   司机师傅转了转眼珠子,通过后视镜,看到“亲昵”靠在一起的两人,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按下开关,把门关上。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背着一个包,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   只不过那张笑脸在气氛诡异的公交车里,显得十分突兀。   “噹——”   一枚硬币投进了公交车前门的投币箱中。   清脆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第一个上车投币的“人”。   黎非白他们上车之后都是直接找位置坐下,司机也从未让他们投币。封辞就更嚣张了,他还对司机动手了。   在全车人各异的目光下,这个女孩子居然从那个小包里掏出来一把电锯。   你那包是连接了空间不成?   这句话自然是没人敢吐槽出声的。   车内变得更加阴冷,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围绕在电锯女孩身边,她单手拎着把电锯,站在过道上,漫不经心地启动电锯,发出十分大的噪音。   “大家好呀,我叫关冉竹,你们在害怕什么?”   霎时,黎非白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叫关冉竹的女孩,不是在和他们说话,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的是其他座位上的虚影。   突然,关冉竹脸上的笑意一僵,手里的电锯也像卡了带一样,“哼哧哼哧”的不动了。   众人:“???”   关冉竹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后排,跟人“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旁若无人小声交流的两个人。   男人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半干不干的,皮肤不知是被雨水泡的泛白,还是天生肤色白皙。   他低垂着眼睑,发梢还浸着水意,有些凌乱,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漫不经心。   坐在男人旁边的女生,安静沉稳,本应该是偏柔弱型让人心生保护欲的长相,眉眼间却异常锐利带着不可言述的攻击性。   很显然,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可事实上却是——   封辞:“你说她会不会突然把电锯甩人脸上?”   黎非白:“不知道。”   封辞:“那你知道什么?”   黎非白:“……”   关冉竹转头看了看满头是汗开着车的司机,那意思很明显。   ——我现在还要继续砍这些人吗?   司机师傅抬眼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自己看着办,我是没拦住他上车。   关冉竹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把电锯往身后藏了藏,只不过她身材属于娇小的类型,一把大电锯在后面显得不伦不类。   众人:“……”   ——你当我们瞎吗?   “欢迎各位乘坐444路绝命灵车,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无论是心怀鬼胎还是包藏祸心,那些无助的、痛苦的、绝望的人生,将在你们眼前重现。”   说着说着,关冉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   “444路绝命灵车,没有终点站,各位可以任意选择站点下车,也可以一直乘坐观赏。”   “没有终点站,岂不是……”情侣女生惊恐地想要询问,却被坐在旁边的男友捂住了嘴。   关冉竹却一点都不在意,始终笑呵呵的接过女生的话,“会永远开下去。”   就在这时,车身像撞击到重物一般,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靠在窗边的黎非白侧目看了眼外面。   还是那条无止境的林间小路,地面上洒满了鲜艳的血迹,暴雨冲刷着地面,一个男青年躺在路边,他浑身是血,内脏软塌塌地撒在草丛里。   男青年正是之前犹豫不决,没有及时上车的人。   似是为了让玩家能够更好的观看实景,车子居然慢慢停了下来。   车外,男青年转动着眼珠子,嘴巴无力地张合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破碎的面容异常扭曲。   一眼看过去,就像五官模糊的虚影一样。   突然,他身体猛颤,居然咧嘴笑了起来,就这样盯着车里的人,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幕,玩家不由得都收了收想要下车的心思。   没人知道,下车会经历什么。   “在座的各位都曾因为各种原因,在Instinct里杀过人,这辆车,就是由人心的绝望和痛苦构成,有的是人,有的是鬼怪。”   关冉竹非常敬业的解说着。   “好好的回忆一下吧,你们有没有害死过身边的人。”   说完,关冉竹坐在前排靠近投币箱的位置。   车子继续行驶,谁也不知道下一站什么时候会到来,等待着玩家们的又会是什么。   车厢内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约两分钟左右,情侣男生率先站了起来,“我说,大家应该都是玩家吧?既然游戏说了,是跟回忆有关,我们要不要先自我介绍互相了解一下?”   关冉竹和司机明显不是玩家,此时车上的人数是8人,4男4女,其中一个男玩家,黎非白亲眼看着他被虚影弄死后,又坐了回去。   也不知挨着那个男“玩家”的女人,此时是什么心情。   “省省吧,有这功夫,不如多观察观察周围。”开口说话的正是身旁搭档死亡的女人。   然后是比较怯懦柔弱的女生,“我之前在游戏场里杀了一个玩家,但那是没办法的事啊!如果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   柔弱女顿了顿,继续道:“大家也是这样吧?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说着,她抬头快速朝后瞥了一眼,匆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一眼意思很明显,她已经带头坦白了,就看剩下的人会怎么想了。   八个人里,很显然,一上车就针对npc的封辞,看起来就十分危险,在游戏里,心理扭曲的人大有人在,动手除掉玩家的人也不是没有。   他们都在思考,警惕着其他人。   必要的时候,同时对抗存在危险的人,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样一想,车内气氛顿时诡异的微妙起来。   封辞原本还在和黎非白打趣,感觉到有几束视线投向自己,从容抬眸。   “杀就杀了,还找什么理由,说到底不就是自私,舍不得自己去死。”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目光如深潭之水,听了叫人有种莫名的寒意。   难道找些冠冕堂皇的的借口,就可以掩饰那颗肮脏的内心了吗?   在场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去?   闻言情侣男生看向封辞,视线在他和黎非白身上来回审视,“两位也是绑定的?高玩游戏场还能一起,挺不常见的。”   黎非白冷冷抬眸,淡声道:“管好自己。”   放着自己女朋友不照顾,发言倒是挺多,有心情试探别人,没空安抚身边人。   说白了,就是没上心。   为了陪这样一个人,踏入危险,太不值。   “说话这么呛,看你长得柔柔弱弱的,拿刀都费劲吧,你真的杀过人吗?”   “像你这种的,杀过不少。”   听到这,封辞唇角微扬轻笑。   小姑娘不是当初那个骂人都词穷的新人了,怼起人来也是不客气。   那男生在黎非白这碰了钉子,把头转回去,不再说话,车内再次恢复沉默。   直到车开到了下一站。   “吱呀——”   前后车门颤颤巍巍地打开。   黎非白看见站牌下摆放着一双红色的布鞋。   没有人,只有一双鞋子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同时响起一声清脆“噹”。   又有“人”投币了。   黎非白望向投币箱,发现那双红鞋居然不知何时上了车。   就像有人穿着红鞋一样,它慢悠悠的走在过道上,期间关冉竹还笑着打了声招呼,服务态度非常的好。   “欢迎欢迎!还有很多空座呢,往里面走就行。”   车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可就在这时,红鞋忽然停下脚步,鞋子一转,直直停在了那对小情侣座位的旁边,鞋尖正对着他们,就好像一个人站在那看着他们。   情侣男生登时紧绷着身子,手习惯性地摸上手环,做好随时对抗鬼怪的准备。   奇怪的是,鞋子什么举动都没有。   黎非白扫了眼那边,眼眸一冷。   那个女生,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上一次说话,还是在关冉竹介绍车子的时候,她想要说话,却被男朋友制止了。   看女生之前的反应也不似作假,她是真的很害怕,也很依赖身旁的男友。   如今,这么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她不应该没有反应。   想到这,黎非白突然站起身,她起身的动作,吸引到其他玩家的注意力。   在车内刚出现诡异的事物的情况下,任何行为,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要干什么?”封辞问。   “想通关的方法。”   说话间,黎非白不客气地伸手把封辞挡路的腿推开,从座椅缝隙中走出去。   黎非白不动声色运转黑线的力量,走向过道的红鞋,在眼神各异的注视下,把那双鞋捡起来了。   “是你的鞋吗?”   黎非白单手拎着鞋,举到情侣男生面前,吓得他登时往里缩了缩,靠在女生身上,咒骂道:“你有病吧?”   这一举动,不止是情侣男生慌了,就连其他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关冉竹惊得微微张嘴,想要说话,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晌才道:“那个,这位乘客,请不要在行驶途中随意走动。”   一个脑子没点毛病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主动去接近鬼怪。   众所周知,鬼怪是游戏重要的一部分,也是让无数玩家丧命的存在。   “不是你的,那是你女朋友的?”   话虽然是对着男生说的,可黎非白的目光却始终在女生身上。   红色的鞋子,拿在手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方才离得有点远,黎非白看不清楚,此时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双红鞋,是一双非常喜庆结婚用的婚鞋。   鞋子布面上还用金丝绣着极美的纹路,从大小来看,是女生的尺寸。   “疯了吗?”旁边传来一声压低的低语,是坐在中间的那个女人。   显然,在他们眼中,黎非白的行为,无异于找死。   黎非白没说话,手持红鞋,站在那里。   就在男生终于忍不住想要起身和黎非白对峙时,一只苍白的手猝不及防地伸出,一把夺走了红鞋。   男生不敢置信地看向女生,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只见女生膝盖上放置着一颗虚影的头颅,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鞋子,嘴角咧开灿烂的笑容。   “老公,你看这双鞋好不好看?”   “……”   “我一直都想嫁给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可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男生脸色铁青,吼道:“你说什么疯话呢?”   女生弯下腰,将红鞋穿在脚上,她好像还是看不见腿上搁置的虚影,弯腰的动作,把那颗脑袋压扁,好似要炸裂开来。   再次直起身的时候,女生双目之中慢慢呈现出灰白之色。   “你总是这样,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为了你一次次参与远超实力本身的游戏,你总觉得我拖累了你,可你忘了吗?我赚到的点数,获得的道具,全都给你用了,所以我才一直这么弱……”   “也是你说,喜欢让人有保护欲的女生。”   “我自保的道具,都给你了!”   “为什么……你丢下我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   一股寒意自女生身上蔓延开来,她灰色的眼珠,满含爱慕,笑容却苍白无力,仿佛光是去爱一个人,就用尽了全力。   太多的付出,换不来回报,反而会被当成理所当然。   “有的是人,有的是鬼怪。”   这个公交车叫绝命灵车,都是灵车了,拉的又怎么会是人。   女生伸手轻轻抚摸着男生,她那张甜美可爱的脸上,开始腐烂流淌着脓血,血液所经之处,其余部位的皮肤也开始绽裂。   男生的身体疯狂颤抖着,想要逃离,他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声。   这一刻,他才恍惚的想起。   自己的女朋友,早在之前的关卡,就被他推出去替他而死了。   皮与肉一块一块剥落下来,鲜血染红了女生的衣服,远看过去,就像穿着一身鲜艳的嫁衣。   男生眼神逐渐失去光彩,和女生依偎在一起,成为了一对绝命情侣。   在游戏中,眼见不一定为实,活人也未必就是活人。   也许,从一开始陪在身边的就是鬼!   这场游戏的可怕之处在于,即使拥有异能,也不一定能发挥作用。   高玩照样会死。   关冉竹意味深长地看了黎非白一眼,她还来不及说点官方话,黎非白就被封辞一把拽走。   “脏死了,要是有什么病,你可别传染给我。”   封辞说的是那双鬼怪的红鞋。   哪怕是他都觉得黎非白胆子实在是大,就算看出不对劲,她就不怕那鞋子上有什么诅咒,或者碰了就死的规则?   就没见过哪个玩家胆子这么大的。   黎非白瞪了封辞一眼,抬手拍掉他的手。   那一眼的意思很明显。   ——别影响我通关。   看着黎非白这幅模样,封辞气得牙根发痒,但他偏偏就是喜欢黎非白这股自信的劲儿。   这样的黎非白,可要比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吸引人。   想来刚才黎非白的一番举动,也点醒了别的玩家。   接下来上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曾经死去的“人”。 灵车,是专门拉送死人的。   为什么没有终点站?   那是因为,这趟车就没打算让玩家活着离开。   不是没人想到这点,只是大多数人都习惯了隔岸观火,像黎非白这种引火烧身的行为,根本没有。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人知道。   回到自己座位坐下,黎非白再次看向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下来。   他们这趟车,坐的太久了。   很快,444路车就开到了下一个站点。   车门打开,暴雨中伸出一只被雨水泡的发白满是褶皱的手。他抓着车上的栏杆,往投币箱里投入一枚硬币。   “噹——”   几乎是瞬间,黎非白就可以判定,这也是一只鬼怪。   那么,这只鬼怪是来找谁的呢?   活人乘车免费,死人上车投币。   与其说是给乘车的钱,倒不如说是支付杀人的费用。   雨水顺着那个“人”的身上滑落,闯入眼中的是一张遍布疤痕的脸,他的脸上被用刀子划出十几道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结出的痂发白还有点肿。   就在看清上车的“人”容貌的刹那,女人终于按耐不住,猛地站起身,想要下车,却被坐在旁边的男人挡住。   看来,这位新乘客,是与另一对男女有关了。   “知道吗?人在临死前,会看到一种类似于‘走马灯’的情景再现,而灵车,能把这个场景让其他人一起观赏,是不是很不错?”   关冉竹转过身双手交叠,趴在椅子靠背上,冲后面的乘客微笑着,就像是引领死者下地狱的引路人。   当然她没有要帮玩家的意思,她是在暗指这一车没一个活人。   “砰!”   车门紧闭,女人错失了下车的时机。   “这是假的,灵车就是个幻觉游戏场,只要我清醒过来,就能通关了。”女人低声默念着。   可在灵车上见到的人,定然是心中最难以忘怀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通关的。   无论怎么给自己下达心理暗示,眼前的场景都没有变化。   车子依然行驶在路上,坐在那边的情侣,淌在地上的血,已经快要蔓延到整个车厢。   这场噩梦,真实的可怕,让人无法醒来。   黎非白偏过头没兴趣继续看下去。   心动摇的那一刻开始,这场游戏,就输了。   不过,她很好奇,轮到自己的时候,灵车上会出现谁。   车子像是耗尽了油,“哼哧哼哧”的开在路上,窗外的场景不断后退,是一望无尽浓重的黑暗。   车上,还有几个活人?   黎非白不确定,她只能等着,也许车子座位满的那一刻,会出现变故,也或许没有变化。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活人上车,也有鬼怪上车,有人死,有人漠不关己,就这样永远无止境的开下去,倒有些像Instinct这个游戏。   最初上车的那一批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黎非白蓦地叹了口气,为这可悲的游戏,也为这游戏里可悲的玩家。   “你也饿了?”   耳边传来封辞玩味的声音,黎非白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毫无节操地从手环中拿出一把烤肉串。   黎非白:“……”   她能确定,封辞确实是本人,不是游戏造出来的鬼怪。   因为没有哪只鬼怪会有封辞这么气人。   没看到前面尽职尽责的关冉竹脸都绿了吗? 第113章 灵车、信了她的鬼!   黎非白定睛看向封辞,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装玩家,当npc,就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只有他出入游戏如此自由?   宁良他们都说过, 高层人类, 无法进入Instinct,这是规定。恐怕也是创造游戏的人留下的底牌, 倘若高层人能进游戏。   那岂不是直接切断了阶层联系, 任由高层肆意屠杀。   那些比较生动和人类十分接近的鬼怪npc,貌似都认识封辞。   虽然黎非白一直看向窗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实际上,车上所有人的反应她都没有错过。   司机为何独独不愿拉封辞上车,关冉竹古怪的表情, 那些虚影怎么变老实的……   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一直在喊: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车子晃得人昏昏欲睡, 脑子里空空荡荡, 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对了,封辞的事!   封辞……   “噹——”   黎非白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 面前哪里还有灵车的影子,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脚下像是踩在云上,轻飘飘的。   “醒了?怎么睡了这么久?”一道温柔的嗓音,带着丝丝缱绻深情响起。   “你是?”黎非白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   陌生的脸, 她从未见过,但却莫名的觉得很是熟悉, 甚至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信任和依赖感。   依赖?信任?   她黎非白什么时候有这种情感了?   少年穿着白衬衫, 短发清清爽爽的, 微微垂着眼, 看起来温和无害又睡意朦胧的样子。   “你睡傻了吗?”   “……”   如果这就是灵车给黎非白的考验,那她真的觉得内心毫无触动。   她压根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莫不是游戏挖掘不出她内心的恐惧和渴望,所以随便设定了一个帅哥?   可这有什么意义吗?   考验她的定力?   少年好似没有感觉到黎非白内心的腹诽,在黎非白的注视下,径直走向厨房。   那一瞬,空白的一切,霎时有了色彩。   房间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却不觉得冷清。角落里堆了许多机械零件,不远处桌上还摆了个花瓶,里面插了颜色各异叫不出名字的花。   旁边柜子上放着足足有手掌那么大的贝壳,在灯光下折射出特殊的光芒。   这些,全都不是休息区和底层有的东西。   黎非白直勾勾地盯着贝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柜子前。   这个贝壳,似乎有摄人心魂的力量。   “黎非白!你不穿鞋在地上乱跑什么呢,找揍吗?”   少年手里端着一个碗,“砰”的一声放在桌上,凶巴巴地走过来,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温柔的模样。   被这么一训斥,黎非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赤着脚踩在地上。   凉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冷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见黎非白这茫然无畏的样子,少年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把抓住黎非白的肩膀,拽得她一个踉跄。   黎非白尝试着挣扎,却发现少年力气大的惊人,而自己无论是异能还是黑线都使不出来。   她甚至感知不到异能的存在。   要知道,当异能觉醒的时候,那就是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而现在,这一部分,消失不见了。   “砰——”   黎非白用尽全力朝后退,少年似没想到她反应会如此激烈,居然被她挣脱了。   力气用的太大,突然失去了支撑的点,黎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狠摔了一下。   她不敢有丝毫停顿,连忙翻身站起,黑眸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那防备的姿态,无比熟练,仿佛她曾多次遭受过伤害,才养成了身体本能地反应。   “白白?”   少年想要扶人起来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他眼睑低垂,看上去神色不善。   视线与一双清冷的黑瞳对上。   人还是那个人,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能让他静下心来,收敛起躁郁。   眼前的女孩总是安安静静的,声音又轻又平。   这是他在那片黑暗中遇到的人。   他们相似又相异,互相理解。   而现在,女孩好像讨厌他了。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沈刑低着头,把手收回垂在身侧,他手上的袖口挽起来到手肘的位置,露出来的皮肤在灯光下透着股冷白,像是上了釉的瓷。   但细看之下,就能看到上面遍布着各种伤痕,十分扎眼。   这是一个劣质的瓷制品。   他说:“我惹你生气了?”   黎非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缄默不语。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地上一定要穿鞋,这是一种特殊的金属,直接接触皮肤的话,会落下寒症的。”   “……”   “小孩真麻烦,说你不听,说重了又跟我生气,我要是动手揍你,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哥都不认了?”   黎非白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能看出来,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眼中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可是,哥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秒,沈刑眼神一拧,板着脸,声音也低沉下去,“还看!去那边把鞋穿了,等我揍你呢?”   “哦……”   黎非白按照他指的方向走过去,穿上毛绒绒很是保暖的拖鞋。   奇怪的人。   变脸比翻书都快,但意外的并不觉得讨厌。   拧着眉的少年眼神格外地凶戾,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走到桌子上面,叫她,“过来吃饭。”   黎非白原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默默走了过去。   桌上摆着两碗简单的面,沈刑保持着以前的生存习惯,比起吃池言霖给他准备的那些速食类的食物,他更喜欢自己动手做。   尤其是和女孩生活在一起后,更是直接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餐。   黎非白拿起筷子,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少年。   好熟悉,是那个在学校树下认识的男生吗?   没办法,她记忆里,就只有这么一个片段,她不太清楚男生的脸是什么样子,只记得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眸。   眼前的少年,眼睛就很漂亮。   自己曾经和这人有过这样一段记忆吗?   因为附身怪的缘故,所以忘记了,也不是不可能。   游戏既然能把这段记忆找出来,显然,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啧。”   坐在对面的沈刑烦躁地把筷子放到桌上,这一声响,让黎非白彻底回过神来。   沈刑身子往后一靠,那双漆黑的瞳,正看着她。   对视几秒后,沈刑手指在桌面上不耐地点着,他的手型很好,骨节分明,不过手背上也有一道疤,却并不影响美感。   黎非白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意思,沉默不语。   “你的反应很不正常,但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白白。”沈刑压低声音,神色狠戾。   “……”   不知为何,黎非白没有害怕的感觉,就好像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她一样。   她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属于自己,她能不能相信。   黎非白抿着唇,安静坐着,也放下了筷子。   两人相视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黎非白维持着坐姿的身子都有些发酸,坐在对面的少年仍然等着什么。   黎非白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   “我现在……几岁?”   她问了一个无比智障的问题,但对她来说又是十分重要的线索。   沈刑定睛看着女孩,她个子小小的,很安静,轮廓青涩,虽然还未长大,但已经可以看出未来是个美人胚子。   此时的她,就像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手足无措,却又强装镇定,不露出怯意。   “12。”沈刑回道,眼神中的情绪不明。   “我应该是17。”   这句话说完后,黎非白自己也有些懵。   她轻而易举就在少年面前,表现出了真实的自己。甚至没有想过少年知道以后会作何反应。   她现在可是在很危险的游戏场里,一切行为,都有可能丧命,不能掉以轻心。   沈刑个子很高,比起12岁的小女孩,高出不止一个头,即使是坐着,也给人一种直逼人的气场。   奇怪的是,沈刑听完以后,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只平静的扬了下眉。   “17岁的黎非白,不认识沈刑了是吗?”   他在意的点居然是这个。   “嗯。”黎非白轻点了下头。   沈刑深深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眼里沉淀的痛苦,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是啊,16岁的沈刑为什么能见到17岁的黎非白呢。   老天开玩笑一样,让这两个人相遇。   碗中的面吸满了汤汁,泡的发软发胀,黏糊糊地贴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没有最初的味道了。   离开不是消失,遗忘才是。   黎非白把沈刑忘的彻彻底底。   “游戏。”黎非白说。   “什么游戏?”沈刑和黎非白面对面坐着,身子坐直了一些。   “Instinct。”   黎非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眼前这人很有可能是游戏制造的鬼怪,亦或者是幻觉。   可她还是说了。   沈刑挠了挠头,好似没看出女孩眼中的纠结,漫不经心道:“那个白痴游戏啊,没想到你会参与,不过,既然你玩Instinct了,那就代表,5年后的沈刑,没有陪着你了是吧?”   “嗯……”   12岁和17岁,相差5年,原来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却又好像没改变什么。   唯一的不同就是黎非白不认识沈刑。   黎非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5年前,Instinct还未上线,这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沈刑实在是太了解黎非白了,只一眼,就看出她的意思。   “Instinct,是我父亲一直在研究的东西,但一直失败,总是差点什么,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闻言,黎非白一怔。   他竟然是游戏创始人的儿子,按照时间来算,岂不是一年后,他的父亲就……   “你——”黎非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沈刑打断。   “如果这是你的游戏,那我其实是假的吧?”   黎非白哑然。   沈刑竟然能面不改色直接点出这件事,这绝非是一个少年应有的心性。   这个人和她一样,经历过什么。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沈刑眼角发红,嘴角却强扯出一个笑容。   那一瞬间,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猝然崩断。   他说:“你能找找五年后的沈刑吗?”   黎非白微皱起眉,没说话。   “只有在黎非白身边,他才不会疯。”   “他可能很坏,但他不能没有你。”   沈刑讨厌那些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人,只有黎非白不太一样。   她不惧他生气恼怒的样子,她不爱说话不善言辞,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她平时一副乖顺的模样,但其实骨子里很倔强,认死理,爱逞强。   这样的她,会吃亏的。   第一次认的妹妹,第一次想要照顾的人,沈刑哪里舍得让她受伤。   可看眼前的黎非白,怕是不知吃了多少苦。   防备、警惕、害怕、无助……   不该是这样的。   他沈刑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疯子,没人可以完全毫无顾及的和他相处。   只有那个安静沉稳的女孩。   黎非白隐约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需要强大意志力的游戏。   不然,她怎么会因为沈刑的几句话,就动容了呢?   太荒谬了!   黎非白鬼使神差地点头了,很认真地看着沈刑说:“好。”   既然沈刑知道Instinct的事情,且与游戏创造者是父子的关系,黎非白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一下之后的事情。   她简述了一遍3X81年的游戏,并隐晦的提了一下创造者的事情。   沈刑对这些毫无兴趣。   直到听到创造者的时候,目光冷了许多,他好像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墙壁,把他笼罩在里面。   沈刑双目赤红,呼吸急促。   他脾气不是很好,没法控制,性情更是阴晴不定,无论怎么掩饰,灵魂深处的黑暗都无法遮盖抹消。   黎非白望着沈刑情绪转换的眼神,突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一个人,和沈刑很像。   “你不想听的话,我不说了。”   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刑表情骤然僵住,抬手抚了抚阴郁的眉眼,含糊其辞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非常生硬的转换话题。   说完,沈刑瞥了眼碗里的面条,说话间,面条早就不能吃了。   果不其然,黎非白摇了摇头。   “好吧……”   沈刑站起身,默默收拾了碗筷。   他的动作很是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黎非白眼眸一沉,蓦地跟了上去。   少年身影瘦削,他将面条倒进垃圾桶的动作,说不出的落寞,仿佛丢掉的是自己如视珍宝的东西。   他站在洗手池旁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用力而显现,好似要将手中的碗捏碎。   那双冰冷的眼眸黑沉,不带一丝情感,冷得没有一点人气儿。   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碗明明早就刷干净了,可沈刑的动作却不停,仿佛把碗当成了什么在发泄情绪。   黎非白走近了他一点,眸光如水般沉寂。   沈刑没说话,垂着眼看她,目光直白又纯粹。   一眼就能让人沉沦。   黎非白大概知道了“走马灯”的意思。   好一个情景再现。   就连她,此时都有些受不住。   这段虚假的幻影,令人心生向往,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倘若沉迷进去,怕是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可不知为何,黎非白不忍伤害眼前这个少年。   她用力咬了咬牙,走到沈刑身旁,轻声道:“你很会做饭?”   水龙头“哗啦啦”往下淌着水,浇在手上,连同心一起冷得麻木。   哪怕是五年后的黎非白,也如当年一般。   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沈刑顿了下,用凉的像冰块一样的手,小心翼翼地,轻得像怕打破或者碰碎什么,抚在黎非白头上。   不脏,他洗了好几遍手。   即使知道这个黎非白不是自己认识的黎非白,他还是忍不住……   这是他发现的宝藏。   怎么就丢了呢?   “沈刑?”黎非白疑惑。   她是真的不怎么擅长说话。   沈刑反应过来,淡声说:“经常做,就会了。”   “一起。”   听到这两个字,沈刑愣了一下,呆呆地“啊”了一声表示没懂。   短暂的相处,黎非白发现沈刑人不错。   会做饭,会主动收拾,冷静稳重,好像跟这样的人相处,能够放肆地暴露本性,不用伪装。   此时这一声“啊?”倒显得他性子更加鲜活。   黎非白唇角轻扬了一下,“面不能吃了,就重新做一份。”   “……”   “我们一起?”   沈刑的目光始终落在黎非白身上,好半晌才颔首道:“想吃什么?”   “乱炖。”   顾名思义,是一道把菜肉先炒后炖的菜品,里面可以放入十多种食材。   也是黎非白上次做失败的菜。   她不是在厨艺这方面没有天赋,基本的做法还是会的,只是对菜品的知识比较匮乏。   沈刑对于吃什么不太在意,黎非白说想吃,那他就能做。   黎非白在旁边帮忙打下手,吃饭的时候两人也非常和谐,互不干扰。   吃完饭,还是沈刑负责洗碗。   黎非白坐在椅子上看他。   一个人无论在怎么变,养成的习惯都很难更改。   做饭的习惯,说话的语气,每一个眼神和微表情……   黎非白沉默片刻,似在思索判断着什么。   周围的场景逐渐虚幻起来。   一直保持清醒,自然不会深陷进游戏。   “醒了?”   “嗯。”   黎非白睁开眼睛,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眼看了封辞一眼。   不等她说什么,就看见原本还算宽敞的灵车内拥挤了不少。   扭曲的虚影比之前多了很多,它们有的趴在乘客的背上,有的漂浮在空中,把灵车挤的满满当当,只有后排的位置还算宽松。   关冉竹拿着一把电锯玩的不亦乐乎,横劈竖砍,几次差点把车窗都砍碎了,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司机表情不是很好,反正不是很开心。   “老公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要一直幸福……”   “不要……我们说好了的……”   呢喃的声音,车子启动的声音,窗外暴雨的声音,一眼看过去,车内像是群魔乱舞,疯狂至极。   黎非白突然向封辞发问,“这次你是玩家还是npc?”   封辞没回答,而是反问道:“告诉你给我什么好处?”   黎非白:“呵呵。”   话题终结。   黎非白心念一动,眼中瞬间覆盖出一层金芒。   一簇黑蓝色的火焰霎时升腾而起。   见状,关冉竹眼神一凛,单手拎着电锯走过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这位乘客,你想要干什么呢?”   “下车。”黎非白淡淡道。   这辆灵车,从开始的那一刻,就给玩家设下了幻觉。   男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已经死了?   在车上呆的越久,受的影响越大。   这种潜意识默化的游戏,很难让人察觉分辨,唯一的漏洞就是,黎非白内心在意的人,她自己都不认识。   哪怕强行把她拉入那种真实的幻境,她也很难有所触动。   但要说实话的话,她还是有一点在意那个叫沈刑的人。   与此同时,窗外响起“砰砰砰”的敲窗声。   只见窗外倒挂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小男孩,四肢像是被打断了一样,诡异的趴在窗户上。   它的一颗眼珠子被它拿在手里用来敲窗户,它好像想说话,但一张嘴,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洞,根本没有舌头。   身旁传来封辞十分认真的评判。   “这眼球质量挺不错的。”   黎非白没理,在一群鬼怪的注视下,一把拉开窗户,任由风夹着雨点连同那个小男孩一起被吹进来。   然后,她一把火把小男孩烧的一干二净。   关冉竹:“……”   ——好牛逼哦!惹不起!   越来越多的鬼怪涌了上来,有车内的,有车外的,密密麻麻多的分不清是人是鬼,黎非白一点也不担心误伤。   把黑蓝色的火附着在短刺上,直接扔出去,从最后一排席卷而来,径直扎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玻璃瞬间龟裂开来,坚强的没有全部碎掉。   这一举动,吓得司机猛打方向盘,差点把车都开翻了。   关冉竹瞪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无声给黎非白让出了一条路。   车子开到下一站的时候,停了。   灵车灵车,车上都是死人,唯一的玩家,其实只有黎非白一个人。   而这只是游戏的开始。   比起黎非白武力镇压鬼怪,封辞就显得很是从容,那些鬼怪都怕他。   两人一起下了车。   看着灵车驶远,封辞抚起袖口看了眼黑色手环,幽幽道:“用时一小时零三分钟,你这过关的速度不太行啊!”   只会说风凉话的人,没资格让黎非白回应。   不过,能跟着她一起“无聊”的坐一个小时车,也真是难为他了。   暴雨还在不停地下,黎非白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她也不在意,四下环顾周围的景象。   她猜,游戏和灵车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问题是,上了灵车的人怎么下车,下车以后又该干什么。   雨水疯狂地砸落,让人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恍惚间,黎非白看见对面也有一个站牌。   那个人打着伞,站在站牌下,雨太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被风吹的前后晃动,不似正常人,莫名有些渗人。   黎非白决定过去看一下,不料刚迈出去一步,一阵狂风刮过,地面上的泥水也被溅起。   她抬手唤出一道水幕挡在身前。   等风平静下来时,面前赫然出现一辆一模一样的灵车。   只不过,这辆车后排的窗户是紧闭的,车前面的玻璃也没有破碎。   “吱呀——”   老旧的车门打开时发出诡异的声响。   黎非白定睛看着车身,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车的后座上,坐着一对男女,女生双目紧闭,一副沉睡的样子。   那是她的脸!   坐在她旁边的是封辞!   黎非白没上车,等车子开远后,对面的人身影也露了出来。   刚刚那阵风似乎掀翻了他的雨伞,他的手依然维持着握着伞柄的姿势,冰冷的雨水打在他断面平整的脖颈上。   那个人没有头。   或者说,是头松松垮垮地放在脖子上,被风吹掉了。   “封辞——”   黎非白再回头时,却发现封辞像傻了一样站在站牌下没动。   他用力去拽手腕上的黑色手环,那处的皮肤通红一片,渗出的血珠被雨冲走。   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疯狂地拽着手环。   见状,黎非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看到黎非白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封辞双眸闪过一道幽芒,视线紧紧锁在黎非白身上。   他微启薄唇,好似在和黎非白说话。   在“噼啪”的雨声中,黎非白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黎非白抿了抿嘴,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拽住封辞的胳膊,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拉着他跑。   这人发疯都不挑时候的吗?   “你要发疯,别连累我!”黎非白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轻声说话自然是听不见的,她只能在雨中吼道。   闻言,封辞身子一僵,垂眼看向黎非白抓着自己的手。   他明明知道,她只是为了自己不影响她通关,才愿意带上自己。   她怕他消失在视野中以后,会做对她不利的事,索性直接放在身边。   可是……   有温度传递过来。   就好像,在黑暗里,他终于有了唯一的牵系,不再是只能孤独地待在深渊里的怪物。   “往右。”   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封辞已经脱口而出。   右边是一片密林,封辞不确定黎非白是否会信自己的话。   就在这时,黎非白突然停下脚步,眼前赫然出现一个站牌,一道惨白的身影站在路边。   她再转头,又看见拿着伞的那个鬼怪,这次他站在了马路中央,离她越来越近。   “砰!”   灵车直接撞了过去,那个“人”被卷进车底,拖下一地血迹,身体内脏全都被挤压出来,正正好好洒在旁边的丛中。   灵车慢慢停下来,黎非白抬眼,和车上另一个自己对视。   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看到那个“黎非白”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自己坐在灵车里。   一成不变的只有444路灵车那老旧的开门声。   持续不断的暴雨,让空气都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如同身处在冰窖,每一寸皮肤,都冷得止不住颤栗。   黎非白目光清明,睫毛却被雨水打得微微颤抖着。   在外面淋了许久的雨,饶是她也有些撑不住,被雨浇得昏头转向。   下车的人,会陷入一个死局。   沿着这条马路一直跑,会一直看到站牌,然后在下一个站牌,灵车会出现,而车上,会有另一个自己。   就像时间轮回,每一个站牌,就是一个时间节点。   最可怕的是,玩家不知道,此时到底有几个“自己”,甚至不知道下车的人,再次上车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444路绝命灵车,才没有终点站。   一直待在车上,会陷入无止境的幻觉,下车也无法逃离。   因为,“你”根本无法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你”是否真的下了车,还是说,车上的,才是“自己”。   苏御的关卡,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想要将玩家困死在里面。   简直就像是在捉迷藏,无数站牌,无数灵车,无数玩家,然后,在这其中要找到真正的苏御。   黎非白知道,此时只要她往树林里跑,错过站牌节点,就能打破僵局。   可这样,就找不到苏御了。   苏御定然也在这场游戏中。   而这场游戏,唯一的突破口,就是——   黎非白定睛看向站在站牌下的那道身影,他在犹豫纠结着要不要上车,眼看着车门就要关闭,身后也传来脚步声,黎非白扬手扔出短刺卡住车门。   那个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茫然地看向黎非白。   “你,你也是玩家吗?”   黎非白没空和他废话,拽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推上了车。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意味深长地看了黎非白一眼,把车开走了。   与此同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暴雨模糊了视线,不过凭着直觉和对那人的熟悉。   黎非白几乎可以肯定,来人是谁。   呼啸而过的风夹着豆大的雨点狠狠拍打在身上,带来生硬的钝痛。   就在这样无解的游戏中,黎非白遇见了另外一个“封辞”。   那个没有上车,在暴雨中跑了好几站的“封辞”。   面对面站定,两张一摸一样的脸带着相同的神色。   “封辞”垂眼看向黎非白,“你下车了?”   黎非白答道:“没有。”   “封辞”点点头,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这个情况,也不意外看到另一个自己。   黎非白伸手,拿出一部黑色屏幕全碎的手机,递给“封辞”,不容置疑道:“告诉她,一定要杀了苏御。”   见黎非白一脸认真的模样,“封辞”玩心大起,问道:“你怎么确定她会听?而且,你把手机给我,就不怕自己永远出不去吗?”   按常理来说,同一个世界存在相同的人,最后出去的那个,才能活。   黎非白直接给出手机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了解我自己。”黎非白道。   说完,她又看了眼这个待在自己旁边,难得安静一会儿的封辞。   “封辞”没再磨叽,接过手机,然后去追那辆开远的灵车,“行吧。”   阴沉厚重的云层仿佛是一头巨兽,要将人吞没撕碎,地面满是积水,汇聚成数不清的水坑,雨点落在水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泡泡。   “一小时零三分钟。”黎非白忽地开口道。   她用了这些时间看破灵车的异样,并下了车,在她的那趟车上,只有她一个“玩家”。   “你看出来了。”封辞嗓音低沉,带着一丝颓然无力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前的少女,永远都理智的可怕。   “你是想救我吗?”黎非白站在雨中,身影略显单薄,脸颊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这场雨,实在是太冷了。   “可能吧……”封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哑。   从黎非白醒来,车内全是鬼怪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该清楚,这场游戏不对劲。   没有和其他玩家在一起的她,恐怕不是真的黎非白,这件事在看到灵车时,得到了验证。   而她下车后的目的只有一个,改变节点。   比如,让错过444路灵车的男青年上车,再比如,给“封辞”手机。   这样,车上的“黎非白”,就会更快的察觉出异样。   只有她活下来没有用,要真的“黎非白”赢,才是胜利。   为此,她可能会死。   “你就这么否定自己的存在吗?黎非白,你不是那种会自寻死路成全别人的傻比!你到底在想什么?”封辞还是无法理解。   “我在的那趟车里,没有苏御。”   别说没有苏御了,最后的时候,上面连活人都没有。   两种可能,一是所有玩家都在另一趟车里,二是一个玩家一辆车,除玩家本身以外,全是虚假的。   虚假中又参杂着真实,重要的是怎么看破这一点,并且接受。   “我只能让和苏御一趟车的黎非白杀了他。”   黎非白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警惕性太强,未必会信,所以,她才给出了那部手机。   这样,那个“黎非白”应该就会杀了苏御。   那个本该死去的男青年再次出现。   这说明,这个站牌节点,是“黎非白”还未和“封辞”汇合的时候。   就算那个车上没有苏御,“黎非白”在一小时零三分钟后,也会下车,然后重复她的行为。   迟早,有一趟车能杀了苏御。   这是黎非白反过来利用游戏机制,想出来的方法。   要怪就怪这次游戏太复杂,也太真实,设计的时间节点,把玩家性格能力都能完美复刻。   黎非白猜,另一个自己,此时应该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下车的时间会被缩短,多出来的那一部手机,会被当成信物一样给下一趟车的“黎非白”。   至于为什么黎非白不选择上灵车,因为,她觉得,那样是违规的。   游戏没有线索,但不代表没有规则。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两个存在都是不可能的,游戏可能等的就是玩家下车再上车违规的那一瞬间。   接下来苏御会怎么做呢?   在这个黎非白布下的杀阵中,他是会在车上,还是下车?   两人虽然还未见面,但博弈早就开始了。   这是一场看出游戏规则,利用规则杀死对方的战争。   黎非白不是否定自己,而是在进行一场豪赌,拿命去赌那荒诞的猜测推算。   “你真是疯了。”封辞讥讽道。   看出游戏规则,不去避免,反而直接迎上去,不是疯了是什么。   “彼此彼此。”黎非白不甘示弱,苍白的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我会赢的。”   封辞目光一闪,表情凝重,没有再出言怼这个在风雨中的少女。   他知道,她会赢。   不知过了多久。   黎非白和封辞蹲坐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然而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雨还是会砸在身上。   封辞无语。   说好的会赢呢?   信了她的鬼!   “黎非白,你不会打算就这么被雨浇死吧?”   “别吵。”   黎非白瞪了封辞一眼,让他噤声。   封辞耸耸肩膀抖掉一些雨水,然后翻了个白眼。   他们在这颗树底下,已经藏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也没看懂这小妮子不去想怎么通关,在这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辆灵车缓缓驶来,在它即将停下来的时候,从天而降一道火光,将灵车瞬间炸毁。   黎非白眼眸一沉,身子往树后藏了藏,压低声音道:“来了。”   树后总共就那么点地方,黎非白这一动直接撞进了封辞怀中,两具冰冷的身体贴在一起。   少女的身体很软,封辞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几次抱着她时的触感,这还是黎非白头一次主动靠近。   封辞身体顿时绷紧。   “黎——唔。”   不等他说话,一只手就死死捂住他的嘴,强行打断发言。   手的主人却没有看他,封辞顺着黎非白的视线看过去,路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很多人,一眼扫过去,约有十多个人。   那一瞬间,封辞明白了黎非白为什么会把手机给出去自取灭亡了。   不仅仅是为了杀苏御,她做了两手打算。   高层那些人,之所以能确定黎非白的位置,不就是靠着光脑。   不过,封辞不知道的是,黎非白是在车上故意使用黑线的力量,引来警报,和要杀她的人。   想要杀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要的是,在这里把来得人全杀了,当做回礼。   封辞感觉到怀中少女情绪的转变,有兴奋、激动、喜悦、疯狂……   少女在未知的游戏场,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看破游戏规则,送出手机,雨中蛰伏等待时机,每一步都是算计。 第114章 灵车、离我远点   封辞抬手覆在黎非白的手上, 传来的触感是凉凉的,软软的,能够碰到每一根纤细的手指。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似顺着指尖传到心底。   那只手正试图从他手里挣扎出去。   封辞却无声地笑起来, 紧紧攥住了那只手,不给她半点逃脱的空间。   黎非白, 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将那只手从唇上挪开, 凑到黎非白耳边,低声询问,“那些就是伤你的人?”   黎非白瞪着他没说话,看样子是生气了。   她有自己的计划,不想让人干扰,谁也不行。   “偷袭?”封辞问。   黎非白点点头。   这次来的人比想象中的多, 看来是那些人开始重视她的存在了。当初她给江清安那一刀, 倘若治疗耽误了, 怕是那条手臂就废了。   那就是她对高层的宣战,也是她的决心。   这次杀苏御同样也是。   高层不是喜欢躲在后面吗?那她就把那些附属的羽翼都给他们折断!   只是不确定这次江清安有没有一同来。   黎非白猜, 江清安的眼睛是能看穿人类体质的一种特殊异能, 如果他在, 那她在使用黑线的瞬间,就会暴露。   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熟练使用黑线了,奇怪的是, 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安心。   有一种, 黑线是真正属于她的一部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上次之后, 更加契合。   黎非白的眼瞳彻底被金色覆盖, 周身燃起黑蓝色的火焰,同时浅蓝色的水流也混杂在其中。   水与火的碰撞,霎时间掀起无形的狂风骇浪,形成奇异的景象。   两者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映衬在少女的脸上,美幻绝伦。   “别妨碍我。”黎非白冷声道。   “可以。”封辞轻点了下头,然后松开手。   没有迟疑,黎非白一个转身,快如瞬影,攻向炸毁灵车的那些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狂暴的烈火升腾而起,而在火焰出现的地方,再无生息。   这是一招无差别的群体攻击。   黎非白的实力,早就打破了常规,她不再是那个在游戏里要东躲西藏的新人。   她缺的只是一个证明的时机。   上次,她被人偷袭打成重伤,被迫用退出卡才从游戏中死里逃生。   这次,反过来了。   当猎物和猎人的身份调换,游戏才变得更加有趣。   “这是黎小姐的吧?”   耳边传来江清安的声音,黎非白站在一片尸骸中,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江清安手中拿着黑色手机,面上挂着温柔地笑意,“我到的时候,苏御死了。”   说着,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人”。   “和他们一样。”   黎非白没有心情和江清安叙旧,那些伤还历历在目。   她手腕一转,数道火焰瞬发攻向江清安,与此同时,江清安身前也凝出屏障,挡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力量。   火光让人眼花缭乱,黎非白已然操控着短刺绕到后面,刺向江清安的心脏!   江清安身形一闪,反手又竖起一道屏障。   “轰”的一声,雷电直直劈在地面的积水上。   到处都是水,黎非白避无可避,只能用身体硬抗下这一击。   这一战,并不好打,江清安备足了道具卡,数量多到可以硬生生砸死一个高层人类。   想来是上面给他下了死命令。   黎非白的身体有黑线支撑,体质远超常人,她直直朝江清安冲了过去。   然而江清安似提前知道一般,在黎非白袭来的瞬间,眼眸微抬,只见那双黑眸中好似有流光在游走,一股更为骇人的气息徒然降临。   黎非白眼眸一沉,脚步顿住,强行停下来,抬眼看过去。   就见,江清安身前凭空出现一个男人。   那人黑发黑眸,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黎非白,空中下落的雨居然没有半点打湿他的衣裳。   只一眼,黎非白就知道,这个人很强。   和江清安那种靠道具堆积起来的强大不同。   “就是你挑衅高层权威?”   男人说话时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看向黎非白的眼神,更甚,仿佛在看着一只勉强翻起风浪的蝼蚁。   黎非白没说话,金瞳中弥漫着强烈的战意。   “你连杀江清安都要用尽全力,拿什么和我斗?”男人轻笑一声,似在嘲笑黎非白的不自量力。   “我耗费心力养的狗上次好像败在你手里了,要不你来代替他好了。”   闻言,黎非白微抿唇,神色冷然。   没想到,这次竟然还钓上来躲起来的一条大鱼。   黎非白没有和高层人类交手的经验,之前和封辞的那些斗争,在此人面前来看,似乎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或者说,是封辞从未真正与她动手。   封辞更喜欢“玩”。   果然,人与人之间不能对比,这么一看,封辞在高层里还算是个不错的“好”东西了。   黎非白双眸一凝,没有露出畏惧,反而多了几分浓浓的战意。   高层人类不能进入游戏,想来不是绝对的,但他们若要进来,定然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游戏创造者对底层人类的眷顾。   一簇灿烂的火焰朝男人飞了过去,他居然不躲不避,稳稳站在原地,黑眸中满是嘲弄。   站在他身后的江清安别过头,不忍看下去。   他的内心在挣扎,想提醒黎非白不要那么冲动,可身体却像焊死在地面上一样,纹丝未动。   黎非白自然不是被话语激怒,冲动行事。   这一击,不过是在试探虚实罢了。   黎非白有着野兽一样敏锐的第六感,目光死死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可能性。   “能使用出这种力量,难怪警报都传到我们那去了,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和怪物契合度这么高,还能保持清醒的。”   男人不紧不慢地点评着,看向黎非白的眼神,居然多了几分满意。   那像挑选货物一样的目光,让黎非白感到作呕。   被这种人多看一眼,都想吐。   他悠然抬手,轻而易举将那团可以燃尽一切的火焰握在掌心中。   “媲美高层人类力量的凶兽级别怪物居然能被你掌控……”   “而且,还不止一只,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男人眼中露出浓烈的兴趣,那直白的视线,仿佛要将黎非白扒光,放在案板上,拆开血肉去研究。   “咔嚓——”   一声轻响,令黎非白身体一僵。   那部黑色手机,不知何时落入男人的手心,他随手将手机捏碎,彻底断了黎非白退出游戏的可能。   明明在雨中,这种声音几乎可以被人忽略,然而黎非白却听得极为清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的。   可不知为何,在手机被毁的刹那,黎非白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收紧。   好疼。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和刚进入游戏新手测验时一样,身体好似破碎的玻璃,传来割裂血肉一般的痛感。   痛得人要窒息。   要去某个地方,做一件重要的事。   非常重要的事……   那一瞬,黎非白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无措地望着碎的看不出原型的手机。   碎了。   手机碎了?再也不能用了?   “黎小姐!”   江清安看着突然愣住的黎非白,顿时有些焦急。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高层的人,她怎么能分神?   “黎非白,你找死吗?”   当看到黎非白像魔怔了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而男人抬手一掌狠历拍过来的时候,封辞想也没想冲了出来,一把将黎非白拽至身后,挡下这一击。   “砰——”   封辞垂眼就看到黎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甚至想要去把手机拿回来。   那副样子,就好像要把丢失的记忆也找回来。   封辞被黎非白这不管不顾的样子骇住了。   “黎非白!你怎么了?”   男人看着两人,若有所思,没有继续出手。   那个女人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封辞扶住黎非白的肩膀,当看到黎非白的表情时,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黎非白,你别吓我……”   “你想出游戏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出去。”   下一秒,黎非白就被拥进一个宽厚温柔的怀抱。   黎非白用力咬着嘴唇,在这冰冷的游戏中,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别怕,没事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黎非白你信我!”   黎非白面无表情伸手推开了他,双目空洞,低声道:“滚。”   封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总是在伤害了人以后,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他早就该发现的,黎非白受的那些伤,承受的一切。   黎非白根本没有表面上那般坚强!   她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而女孩子,应该是被人呵护的。   封辞皱眉看着垂眸不语的黎非白,眼底是浓浓的烦躁之意。   现在的黎非白不太对劲,是因为看到能通关游戏的手机被毁,觉得没有希望了吗?   好像又不是。   按照黎非白的习惯来看,她应该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会把手机给出去。   比如,偷偷在手机上附着一些血或者异能。   是觉得,自己设计的一切,被人轻而易举就毁了吗?   黎非白不该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黎非白了无生气的声音。   “封辞……”   “离我远点。” 第115章 灵车、我不接受   “她好像不领情啊, 还叫你滚远点哈哈哈……”男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沈刑,你该不会喜欢上一个底层人类了吧?你就是为了她才不回斯洛克维的?”   “我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 结果跟你那个白痴爹一样。”   男人看着护犊子一样的封辞, 眼中的嘲讽之意更甚。   封辞眼中闪过一抹蓝色的幽光,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逐渐消退, 他缓缓抬起右手, 虚空一握。   “你的话很多。”   “卢林,开战吗?”   被叫卢林的男人周身围绕着一股无形的气场,霎时间朝四周散去,风雨骤停,林间小路变成了枯败的荒原。   他们静静地站着,   注视着对方。   周身激荡的气势掀起无形的狂风骇浪, 仿佛能将一切泯灭。   “沈刑, 给你一个机会, 我要那个女人,把她给我玩玩, 这次就算了, 怎么样?还是说, 你有信心和六个人对抗也能全身而退?”   那该死的七人制衡条约。   封辞眼眸阴郁,理智好似被吞没撕碎,浑身戾气, 一字一顿道:“你找死!”   发丝上的雨水还未干,水滴成串般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抬手随意擦去, 眼底不太清明。   黎非白被封辞护在身后, 她笔直的站立着, 却垂下了头,细碎的刘海贴在额间,看不清情绪。   她看起来瘦弱又无助,像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兽。   倘若封辞把她交出去,无法想象她的下场会是何等惨烈。   封辞会救她吗?   黎非白不知道,也没想过。   “看来你是要继承你爹的遗志,当高层的叛徒。”卢林摊开双手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封辞神色冷然,心中涌现出的那些从未与人坦诚过的记忆,呼吸一滞。   他心念一动,卢林身上顿时出现数道割裂的伤口。   如果是其他人,这一击,能将人直接削成血沫烟花。   无奈高层人类从出生到死去,身体都远远超乎常人。   “你的攻击还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他们才不敢招惹你这个疯子!”   “不过,我们的异能还是很像的——”   卢林抬起手,他脚下的地面开始以他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裂开,攻击中还夹着他的叹息,“崩坏。”   封辞身形一闪,环住黎非白的腰带她避开。   下一秒,只见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彻底崩裂。   碎石尘土乱飞,哪怕之前下过一场暴雨,此时依然呛得人异常难忍。   卢林的身影消失在残破的大地上。   见状,封辞瞳孔一缩,敏锐的转身,毫不犹豫地抬手朝一个方向迎上去。   他脚下的地面,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两道强劲的力量在半空中对上,互不相让。   没有迟疑,封辞再次转身狠历出手,几个呼吸间,空间颤抖,天地色变。   封辞眼眸幽蓝,一身煞气,像是一头只会进攻凶残的野兽。   他用力咬了咬牙,忍住心口处传来的一阵阵闷痛,五指虚空一握,一把黑色长刺出现在手中。   他很少使用武器,只有面对强敌时才会唤出来。   他的武器是一把形似剑的刺,长约一米,刺刃两边锋利无比,刺尖不是对称的,而是呈斜面流畅的向下延伸,有点像加长版的黎非白的短刺。   强大的异能碰撞,让空气都晃动起来,那股力量仿佛毁灭一方天地都不在话下。   这也是,为什么高层最强七人不能动手的原因。   封辞在进攻的同时,还要注意着黎非白,几番追逐战过后,渐渐落了下风。   “撕拉——”   封辞肩膀处的布料被毁,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站在他对面的卢林看起来要更惨一点,浑身血污,浑身遍布封辞留下来的割伤。   卢林不屑地嗤笑一声,“你是真疯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同处于七人之一的他在清楚不过封辞的异能。   感知一切。   异能成长起来后,甚至可以控制那份感知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封辞强大的攻击背后,背负的是同样的伤痛。   他的异能可能不是攻击性最强的一种,但绝对是最变态的一个。   只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痛苦的异能,无一例外,拥有的人全部疯魔。   就像是被诅咒过一般的异能。   封辞能控制那份感知,从内部撕碎人体组织内脏,但同样的,那份疼痛,也会加注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忘了,在Instinct里,你的异能是被压制的?这可真是多亏了你那个好父亲,连他都在防备着你。”卢林冷笑道,看向封辞的眼神中居然有些几分不明显的怜悯。   太可悲了。   异能强大又怎样?还不是用不出来,最后还要葬身在这个他父亲亲手制造出来的游戏里。   父子俩都因游戏而死,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封辞听了,眼底涌动着一抹疯意,“你以为他是怎么成功造出游戏的?”   把无数鬼怪聚集在游戏场,那些鬼怪会按照设定的指令行动。就像是有一个核心,在负责运转着一切。   而封辞本身,就是那把控制核心的钥匙。   他不能干涉游戏,不能帮助玩家,却可以当守关者,检查Instinct是否正常,还能当npc近距离观察玩家的行为。   这个大型的游戏场,怎么可能是沈择林一个人就能研究出来的?   创造出手环光脑的池言霖,他负责统计研究数据,把游戏看成一种程序,用注射到体内的基因改造剂让玩家和游戏有所联系。   Instinct本身其实就是一个试炼场,用来训练的。   它是真实存在的。   只要有强大的空间异能者,通过光脑手环,把玩家们传送进来就可以了。   光脑手环不仅有监控的作用,还有抑制的作用,平平无奇的人类,突然拥有了异能,身体是无法承受的,所以会被手环压制,随着身体不断变强而慢慢激发出来。   游戏世界,曾经也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很多世界故事,都是由真实发生的事改编。   这是一个被放逐荒废无人抵达的区域,而后才变成Instinct。   沈择林曾为这片区域取名为“星河”。   包容一切,接纳一切,每个人都可以做那个自我发光的星辰。   但这里,是封辞的地狱。   是一切罪孽的开端。   卢林定睛看着封辞,淡然悠闲的姿态荡然无存,逐渐显露出一丝狰狞。   不等他开口说话,封辞便道:“你能在这里,也就是说,空间,复刻,强化,都参与了吧?”   闻言,卢林眉眼深沉,表情果决,说话时却依旧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毕竟是指挥部的人反叛,即使不愿意,也得来看看。”   封辞神色阴鸷。   高层指挥部七人,分别是,感知,复刻,长生,创造,崩坏,空间,强化。   其中空间和创造的池言霖,虽然是正统派,但一直都保持着无所谓的中立态度。   空间,顾名思义能把人传送到另一个空间,很是作弊,之所以能位列七人之一,是其特殊性,再加上另外六人根本伤不到他。   没等抓到人,他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强化,封辞没怎么见过,只知道是一位女性,她能把力量封存在一张小小的卡片里。   也就是玩家们用的道具卡。   崩坏是卢林,破坏力伤害都极强,非常纯正的战斗系异能。   最为棘手的是复刻,据说,他能复制并完美使用他人的异能。   卢林手腕上并未佩戴手环,也就是说,这次行动,池言霖没有参与。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空间把卢林传送进了高层人类不能踏足的游戏场。   至于复刻和强化。   封辞猜,复刻是复制了自己的异能,有强化在一旁辅助,才转变了卢林对游戏场的适应力。   不然,他早在进游戏场的瞬间,就会因为不适应而痛苦万分。   看似是卢林一人,实际上,封辞和黎非白面对的是四个位于顶层人类的打压。   这下可糟了。   不过也没有太糟糕,力量会有用尽的时候,复刻定然也忍受不住太久“感知”带来的痛苦。   只要他那边一卸力,封辞保证,卢林必死无疑。   每个人的力量都受限。   说到底,在这里,最自由的其实是黎非白和江清安二人。   就在这时,黎非白终于有反应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却还是止不住得发抖。   她就像是个残破的人偶,脑海撕裂一般剧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一股脑地塞进来。   在树下认识的小男孩,一起上学生活的少年……   他教她如何制造那些复杂的机械,他领她游历其他城区,他们找到一片海域,在那里捡到了一枚特殊的贝壳……   他说,非白是无可比拟的色彩。   之后,记忆开始变得混乱,这不是她丢失的那部分记忆,而是,“他”的记忆。   因为,所有视角,都是从少年的方向去看女孩。   少年的眼中,从始到终,都只有女孩一个人。   难怪在第一季度活动中,那个幻化出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不是黎非白的记忆。   越是恐惧越深陷其中,那一段,是少年沈刑最害怕的记忆!   少年是谁?   沈刑是谁?   黎非白辛辛苦苦,经历苦难和折磨才成长到这种地步,野心勃勃地想要把高层和游戏给端了——   现在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刑为她用血和泪铺下的路。   而沈刑,居然是封辞那个狗比。   你tm在跟我开玩笑!   ——我不接受。 第116章 灵车、一人一怪并肩而立   外界的声音,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闷闷地听不清。   黎非白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有多紧,她试着想要挣脱, 却被封辞死死桎梏住。   其实, 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只要是有关记忆的幻觉,里面出现的全部都是沈刑。   那不是封辞做的, 而是, 过去的沈刑在游戏中故意设下的。   目的就是要黎非白忘不掉沈刑。   那个固执偏激,暴戾恣意,却把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的沈刑。   他在等她救他。   游戏成长之路,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但在那片黑暗之中,有一条点着微弱烛光狭窄的路延伸到未知的前方。   少年薄唇轻抿, 笑着看向女孩。   那大概是17岁时的沈刑和13岁的黎非白, 无关男女之情, 没有过多杂质的情感,单纯的是沈刑对黎非白好。   这一切, 对于黎非白来说, 都是陌生的、不可思议的, 但却有迹可循无法否认的。   她能感觉到沈刑和黎非白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与日俱增。   然后,她看到少年意气风发, 恣意妄为,领着她去了好多好多地方。   直到17岁之后的沈刑, 身边没有了黎非白。   鬼怪凶暴, 高层间的残杀也异常惨烈。   沈刑神情冷峻, 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在面前。   他一无所有了。   原来, 封辞的意思,是讽刺。   不是初次相遇,而是早就相识。   脑海里那些画面,让黎非白心底泛起说不出的酸楚,久久无法平静。   曾经在乎过的人还记得吗?曾经发誓要保护的人还在吗?   那段只有两人知道的过去,经历生死,纯粹真挚,相互依存,到最后变成一片空白的虚妄。   仿佛大梦一场,在梦中才能珍视对方。   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离开不是消失,同时遗忘才是。   ——白白。   那是沈刑在唤她,温柔且沉痛。   ——拜拜同学!   那是封辞随口喊出来的,恶劣且卑鄙。   “我教你怎么杀这种怪物……”   他那时,就看出她体内有附身怪。   “那什么黑线,你用不着怕,与其去抵抗,不如试着接受,想要不失控其实很简单。”   他总是提出非常恶劣的条件,逼她不得不就范。   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   要么捣乱把游戏搅得一团糟,要么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   水上乐园那一关,其实是无解的,是封辞充当了守关者,硬生生让游戏有了突破口。   他是遵守游戏规则的管理员。   鬼怪,人类,亦或者异种,在他眼中没有区别。   封辞总能让人气的牙根痒,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疼。   可那么讨人厌的封辞,敢在知道她的异能可以直接让人血液逆流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吃下水球。   他敢大言不惭的要求要住在休息区。   封辞是自傲的,他不屑底层人类的努力,认为那些都是徒劳无功,哪怕亲眼见证数不尽的人前仆后继死在游戏中,面临死亡,他也不会动摇半分。   甚至会加入进去,打发无聊的时光。   因为对于他们高层人来说,底层人类就是娱乐的工具。   感兴趣,可能是一时兴起。   但情感,却是在相处间不知不觉毫无察觉时出现的。   哪怕是踏上这条残忍的不归路,哪怕两人都忘记所有,也会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一如当年,初次见面,就为对方留下了不可去除的深刻印象。   孤舟漫无目的漂泊在水面上,黑暗中也没有明灯。   他与她,都在彷徨地前行着,结果只有两个,或相交或平行。   “……拜拜?”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封辞下意识又将黎非白拥紧了一些。   他身上血腥味很重,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一人拉近,近到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么近,她抬手就可以把刺刃扎进他的心口。   他们好像都疯了。   这种感觉是恐惧而微妙的。   黎非白沉着脸,抬眼看向站在身侧的封辞,他眼眸中呈现着非正常人类的幽蓝,给人一种极为诡异妖冶的感觉,十分骇人。   四目相对,仿佛掀起无形的狂浪,要将人心神冲垮。   一股恐怖的气息自黎非白体内猛地升腾而起,当这股煞气出现的瞬间,就连封辞都差点被震飞出去。   黑色如雾却有形,包裹着黎非白,形成数米高虚幻的怪物。   只见,黎非白表情阴鸷,目光狠决地盯着卢林,“自说自话够了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黎非白的变化,这方天地都徒然变色,黑色的雾气毫不示弱,在二人争斗的场地中,强行撕裂占据一方土地。   她把封辞的手从腰间卸下,“唰”地一下掠向不远处的卢林。   “黎非白!”   看着黎非白居然就这么直冲冲朝卢林冲过去了,封辞心下一惊,紧追而去。   “你发什么神经,老实待着,上赶子找死吗?”封辞望着那道瘦弱身影,没忍住骂道。   黎非白却没理他,手腕一转,在空中猛地虚空一划。   霎时,一道水刃凝聚而成,朝卢林狠狠劈了过去。   体内黑线疯长,蔓延至全身各处,黎非白厉声道:“熬夜!”   那是隐藏在身体内的怪物,它的眼神中带着属于凶兽的威压,直直从黑雾之中冲了出来。它全身布满黑色的鳞片,凶相十足,不是平时那只小小的熬夜,而是真真正正暴虐的怪物。   一人一怪并肩而立。   这是前所未有的场景,怪物居然会帮助人类。   在人类眼中,鬼怪是人类之敌,是异类,是不该存在的存在,会带来无尽的危险。   同样,在鬼怪眼中,人类何尝不是死敌,它们被囚禁于这暗无天日,不断轮回重复的游戏。   一开始是很正常的游戏,直到反叛者一党全部死绝,游戏模式被彻底更改。   人类与怪物的厮杀,一触即发。   一直被枷锁困住的怪物,和戴上手环铐锁的玩家。   在这一刻,在黎非白身上打破了常规。   “嗷!”   熬夜低吼一声,漫天黑雾弥漫,化作无数利剑朝卢林爆射而去。   而黎非白似乎不打算给卢林还手的机会,抬手间,数十道水刃夹在其中。   看到这些攻击时,追来的封辞身形一僵,没有走上前,而是默默站在少女背后,紧紧盯着她。   他情不自禁用目光在她瘦弱却坚韧的背影上,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人知道此刻有多少心思和情绪在封辞心中辗转。   纵然他明白自己与黎非白之间有着不可忽视的隔阂,也想要把人绑在身边。   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   你是我的!   恰在此时,黎非白回过头来,青丝扬起,金眸冷然,一眼惊艳,无法忘怀。   封辞用力咬着牙,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得瑟什么,刚才不知道哪个小垃圾差点死掉了,要不是我在这,渣都不剩!”   “你连渣都不如。”黎非白当场反怼了回去。   与此同时,熬夜细长的尾巴也翘了起来,离远看,就像是一个竖起的巨大中指。   “可把你俩牛批坏了!”封辞笑骂了一句,面上之前阴郁的神色一扫而光。   黎非白还是那个黎非白,没有变。   不管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缓和,只要黎非白没事就够了。   封辞是凶残的恶狼,狠戾决然,但也曾有许多的瞬间,会展露出短暂的温柔,他会藏着小心思,在后面默默注视着她。   那弄伤人的尖牙与利爪,恶劣的脾性,有时也会收敛。   至少现在对她,那爪牙便是柔软呵护的把人圈住。   封辞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凝视着人的眼神有多温和。   这一切变化,都被远处的江清安尽收眼底。   他抬手摘下那副特殊的眼镜,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这是他异能的副作用,随着使用次数增多,视力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直至彻底失明。   想必,到时候,他就会被卢林他们当作废物一脚踢开。   江清安却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一滴泪悄然垂落,落在地面的缝隙中。   过往种种,不过如此。   棋子不可以有感情,棋子只能听从命令,从未说出口的情感,从开始就不该有所奢望。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浓重的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漩涡中央——   是黎非白。   卢林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黎非白,低声咒骂了一句,同时运转异能,要去抵御那势如破竹的攻势。   黎非白身上属于怪物的凶煞之气不减反增,澄澈清透的水幕之中隐隐有黑线在游走。   “砰砰砰……”   空中不断传来爆破的声响,水花四溅又快速凝聚在一起,誓要将卢林溺毙在其中。   一片混乱之中,传来卢林的声音,“刚和怪物同化,能力还不稳定,你就想着杀人,未免有点天真。”   “断我退路,你也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Instinct。”黎非白面无表情道。   天地黯然,只有爆破声和黑雾不断涌现。   与此同时,游戏场外。   看着那从立方上传来的影像,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胸前佩戴金属徽章,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无奈道:“我早就说过,沈刑根本管不了,当初就不该留他。”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看上的那个女生,要比你们之前硬塞给他的好多了。”   说话之人是位很有韵味的女性,一头栗色卷发,长发遮住隐隐遮住徽章,只露出泛着光泽的一角。她双眼微眯,有股说不出的慵懒感。   听着两人漫不经心的讨论,始终保持沉默的青年,蓦地开口道:   “不过是延续基因的工具罢了。” 第117章 灵车、你死我都不会死!   这次高层进入Instinct事件,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   夏一晴和连雨原本就是被派遣负责跟在执行官旁边的人,结果回去的时候,跟丢了执行官不说, 小命差点都不保。   金属器材反射出幽幽冷光, 过于单调的空间无声运作,俨然一副冰冷没有人气, 宛如殡仪馆的气氛。   连雨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忧愁, 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又咽了下去。   “需要喝点水吗?”一个人工智能的机器人走过来,询问道。   “不,不用了。”连雨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不得不说,城区科技发展有很大部分都是池言霖创造异能的功劳, 他永远走在开辟创新道路的最前端。   制造的机器人, 和可控芯片, 都是旁人不易仿制的。   他几乎把一生都投入进实验中。   而这个高层指挥部不可或缺的人才,现在正吃着零食, 坐在舒服的躺椅上, 一个机器人帮他锤肩, 一个机器人给他捶腿,好不惬意。   池言霖笑呵呵地指了指面前的大荧屏,问道:“你们怎么看?感觉谁会赢?”   连雨垂着头, 不敢直视池言霖,只是快速看了那边一眼, 用很官方正经的话语道:“按照正常分析, 底层人类是根本无法和高层抗衡的, 但沈执行官似乎站在那个人类那边, 输赢很难说。”   就在这时,夏一晴突然开口,她抖着嘴唇,“那女人疯了,真的疯了。”   她分明就是不顾一切,也要重伤卢林,甚至是杀了他。   跟怪物完全同化,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不,应该说根本没有人类能做到!   池言霖似能看出夏一晴的心中所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黎非白还不是第一个发疯的人,最初和怪物共生的那个人,才是真的疯狂。”   “什么?”夏一晴惊讶的红唇微启,也忘了什么阶层差距。   亦或者是池言霖本就比较好说话,没有太多架子,总是能让人自然的和他交流。   他抿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好心的讲解道:“你们以为共生者,异种,这些词都是怎么来的?凡是都有先例,有做实验的人,才会得出结论。”   “为了延续优秀之人的生命,牺牲是无可避免的。基因改造剂,它是创造者经过无数次试验,创造出来最大程度能改善底层人类资质的药剂。”   “你们有没有发现,基因改造剂,和黑线带来的提升很像?都是改变人体内部结构。”   说到这,池言霖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惆怅。   “附身怪,原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它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生物,甚至没有自主意识,但它的特殊性,就是能改变人类。”   “你们觉得沈刑是怎样一个人?”池言霖话锋忽然一转,岔开了这个话题。   闻言,夏一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冷漠强大……但又很温柔的一个人!”   是的,就是温柔,在沈刑眼中看不到任何波澜,就好像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一视同仁。   没有歧视底层人类,也不滥用职权。   这样的沈刑,仿佛一个不停运作的机器,没有感情,对一切都无所谓。   可在高层中,没有区别对待,已然是最大的温柔了。   夏一晴眼中是毫不掩饰地爱慕和敬仰,哪怕知道前方不可行,依旧让人奋不顾身。   “没有谁是为谁而生,延续生命不是使命。”   那日的话,总是回响在耳边,夏一晴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注意到这一幕的连雨,颓然的将头低地更深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知夏深。   属于他温暖的春天悄然离去,恍然间,才发现天气晴朗,已是夏季。   这时,池言霖放下手中的茶杯,定睛看向夏一晴,正色道:“不,他是一个疯子。”   “您这是什么意思……”连雨不解。   “他感知到了附身怪的存在,也是他以自身为载体媒介,成为了第一个共生者。”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闻所闻未的实验。”   “我一直想不通,沈刑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甘心当没有自由没有自我的试验品。”   说着,池言霖又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有些发热,难掩那一抹激动的情绪,好像解决了一道困扰人数年的难题。   “今天,我终于知道了。”   “全是为了这个叫黎非白的女生。”   ——他孤身一人踏入了地狱。   沈刑是那么讨厌自己的父母,那么厌恶试炼场,觉得沈择林那大义的思想十分可笑。   可他为了她,回到了父亲身边,毅然决然加入了那场为解决人类繁衍问题,和提升底层人类实力的实验中。   只为了找到她的一线生机。   他甘愿成为怪物。   “你确定想好了吗?”   “我有选择吗?”   那一刻,池言霖觉得这一对父子都疯了,哪怕是他这个实验狂魔,都觉得心有余悸。   沈择林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是一个为所有人类未来着想,开辟新道路的人。   而沈刑,他只为一人。   他把那个人藏得很好,谁也不会发现,包括他自己。   如果当初池言霖没有让沈刑去其他城区,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只怪,人生太过残酷无情。   池言霖抬手附在眼上,也不管连雨和夏一晴听没听懂,只想倾诉自己知晓的那些事,他失笑道:“知道为什么黑线的力量最终会在眼上显示出来吗?”   “人类的眼睛最为真诚。”   人可能会下意识伪装自己的真情实感,但眼瞳的变化,是无法控制的。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   这一战不知打了多久,见招拆招,遍体鳞伤,待黎非白停下来时,身上已有多处伤痕。   卢林同样不好过,满身是伤,气息不稳,   俨然显露出落败之势。   从前他从未把底层人类放在眼里,但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好像被少女那奇特的异能使用方式在体内横冲直撞,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好像——   会死?   因为在这里力量受到限制,所以无法使出全力,才会被少女打压至此吗?   卢林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站立的黎非白,她身上也有伤,且不轻。   少女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哪怕是在斯洛克维,她依然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   沈刑呢?   沈刑就这么看着她发疯下去,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吗?   他不是很在意那个女人吗?   卢林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少女身后,默默注视着一切,唯有攥紧的双拳表露出他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封辞知道,黎非白为什么而战。   所以,他不会出手。   黎非白有她的骄傲,她有自己的选择,这个时候,如果他帮她,那才是真的不尊重她。   破碎不堪的地面,   像是布帛一样轻而易举划开深不见底的裂缝,万物皆无,目光所及之处,皆在崩塌。   这是,卢林的崩坏之力。   “砰——”   混乱中,一个身影倒飞出去,她身上的血几乎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嗷!”怪物的嘶吼声响彻云霄,隐隐能听出其中一丝悲愤之意。   封辞眼眸沉郁,压抑着无法言述地躁戾。   “别妨碍我。”   “可以。”   “离我远点。”   “……”   黎非白,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tm倒是赢给我看啊!   “咳咳……”   黎非白周身围绕着一层水幕,稳稳地接住被震飞出去的她,她却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   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一般,痛到麻木,全靠黑线填补支撑。   黎非白气息紊乱,脑袋里响起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她死死盯着卢林。   此时的卢林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因为不能接受被一个底层人类逼上绝路吗?   一股狂暴的气息自卢林体内爆发,他径直朝黎非白冲过来,一把抓住她,面目狰狞。   黎非白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异能暴乱,脸色一变。   卢林这是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砰!”   黎非白屈膝狠狠撞在卢林身上,却依然无法让他松手。   卢林那狂暴的力量,就连熬夜都被隔在了外面,它烦躁地嘶吼着,想要进去撕碎那个人类。   “黎非白!”   看到这一幕,封辞脸色阴沉,想都没想闯进了战圈中心。   黎非白又是吐出一口血,抬眸朝他看了一眼,眉间微蹙,“滚远点!”   封辞咬牙沉声道:“我不来,看你等死吗?”   “你死我都不会死!”   封辞沉着脸不动,目光阴鸷地盯着两人,阴郁的心情无处发泄,恨不得亲自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掐死。   “轰轰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黎非白和卢林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黎非白用力咬了咬牙,不断催动黑线在体内游走,却还是本能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唔——”   那股力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让人为之战栗,好似要将黎非白碾碎,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恍惚间,黎非白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都在快速流逝。   就在黎非白意识迷离,离死亡只差一线时,掌心中被强行塞入一个环形金属。   那东西不知是什么材质,滚烫炽热的仿佛能将人灼伤。   “别怕,没事的……”   “信我一次好不好?” 第118章 灵车、他和她,会死吗?   “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他们?沈刑和卢林哪个死了都不好吧?”卷发女人皱了皱眉, 询问道。   其他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只是要确认沈刑是否真的成为反叛者,不是的话, 顺手解决掉那个底层人类, 或者沈刑想的话,把她带回斯洛克维也不是不行。   谁能想到, 那个黎非白居然会和卢林打起来。   而这一战, 竟然十分激烈。   两名高层指挥部的人,一个崛起的共生者,若这三人都死了,将是一大损失。   “说句话啊你们?”卷发女人不耐烦道。   中年男人垂下头沉思,“沈刑的异能稀缺,且与Instinct有所关联, 之前我们一直都想得到他的基因。卢林异能破坏力极强, 他有两个孩子, 还没觉醒异能,那个黎非白……”   闻言, 卷发女人冷笑一声, “有用吗?不出一分钟, 他们全会死在里面!”   “那就让他们去死。”   一道冷然的嗓音响起。   听到这话,卷发女人和中年男人同时一怔,他们疑惑地看向说话的男青年。   高层指挥部虽心思各异, 但一向同仇敌忾,这还是头一次在明面上分崩离析。   卷发女人眯了眯眼睛, 好半晌才道:“你不是付鸿越。”   “现在才发现, 是不是有点晚了?嗯……斯洛克维最高指挥官大人?”   “你——”   *   那一天, 斯洛克维, 高层指挥部继四年前的动荡改革,再一次发生大变动。   执行官沈刑下落不明,攻击性最强的崩坏异能者卢林不知所踪。   七人指挥部少了两名重要成员,也很快被人填补上去。   据说,新的指挥部成员,是两名中层人类,他们的实力不是最强的,但其他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   苏御和江清安。   “老实说,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苏御还是那副浪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样子,只不过给人的感觉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违和感。   江清安一双眼瞳暗淡无光,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亲手泡了一壶茶,茶色浑浊不堪,就像是他这个人。   “安分守己,当好你的指挥官。”   苏御挑了挑眉,端起一个茶杯,轻抿了一口,顿时满嘴苦味,连忙放到一旁,再也不碰了。   “你是怎么算到卢林一定会和黎非白你死我活的?”   “很简单,黎小姐很坚强,卢林很自傲,这样胜负欲极强的两个人碰上,必然会是这个结局。”   江清安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脑海里却浮现起那日的场景。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步步为局,一子错便满盘皆输。   索性,他赢了。   从发现封辞和黎非白之间的异常开始,后面所有行为都是铺垫。   等的就是黎非白和高层对上的那一天,他将踩着她们的尸骨上位。   让苏御对黎非白认识的人下手,是因为苏御的异能不光能改变容貌,还能获得死去人的那份记忆。   通过那份记忆,江清安得知,其实黎非白对于封辞来说,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特殊的。   只不过,封辞根本不懂那份感情是什么。   阮止的记忆里,封辞出手向来狠历,在一个“小班课堂”的关卡中,曾有女人想要伤他,他直接将人手腕扭断,毫不留情,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可面对黎非白时,他从未那般重伤过她。   林择的记忆里,最后那段通关时的场景,封辞明显是因为黎非白才放过了林择。   可惜了,两个人,谁也不明白那份情感。   故意让苏御扮作林择的样子参加活动,哪怕最后一轮不是“真诚之心”,江清安也会让苏御“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不对劲,让黎非白发现。   加深她对高层的憎恨。   然后,在游戏里追杀她,把她逼入绝境。   劝说卢林,把封辞的一些行径改动少许,告知高层指挥部,让本就怀疑的他们更加确信封辞的反叛,出手查探。   这是一场,围绕黎非白设下的局。   布局的人,是江清安。   在意料之外的,是那股心底不受控制的酸楚。   少女的一言一行,坚强决然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   不知是茶水太过苦涩,还是一生都活在算计中,江清安眼眶有些发热。   这一场局里,黎非白是不可或缺的,但同时也是最无辜的。   他做到了,摆脱中层人类的称号,翻身成为那站在高处的指挥官。   可是,不知为何,江清安感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那被他压抑克制的情感,不受控制的涌现。   在那卑微的,酸楚的,痛苦的,黑暗的过往中,他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终于得到了。   他曾经以为,这一刻他会喜极而泣,但现在心中只有难以想象的悲凉和讽刺。   或许,江清安早该想到的,从他选中黎非白的那一刻开始。   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是黎非白?   谁让她从新手测验就表现的与众不同,有着无法想象的潜力。   他坚信,这个少女会成为威胁高层的存在,并搅乱原有的秩序。   而他,只要乘虚而入。   就能赢!   少女在临死前,是否会想到这一切呢?   江清安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你不喝吗?”江清安眼睑低垂,指尖轻抚着发烫的茶杯,轻声道。   苏御“啊”了一声,连忙摇头,“不了,我现在还不太能喝的惯你们人类的东西。”   “记忆接受的完整吗?”   “还有一点杂乱,不过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适应了。”   “嗯。”   江清安最后没有欺骗那个少女,她是强大的,也总能超乎人的想象。   灵车那一关,她真的杀了苏御。   这个“苏御”,是他发现的异种。   异种会盗窃宿主的一切,记忆,情感,异能,然后在那之上变得更强,战斗能力是它们与生俱来就拥有的。   江清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他把这只异种带了回来,并安排进了高层。   异种性格意识随宿主,许是前苏御留下的听从情感,亦或者是苏御本身就比较信任江清安,所以,这个“苏御”还是比较听话的。   “黑线什么都能填补吗?”江清安突然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当然,我们就是靠这个占据人类身体的啊!”苏御说完看了江清安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有一样不行……”   “什么?”   “我无法修补心灵,作为一只怪物,我虽然有意识,但我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懂人类的情感。”   “……”   “坏了的身体,可以用黑线支撑,但那个,不行……”   那是一种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亲身体会,根本无人能懂。   江清安没有说话,他定睛看着顶着苏御的壳子,实际内里早就换了芯的异种。   倘若,那个人还活着,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会不会……   回来。   ——黎小姐,你还会来复仇反击吗?   *   黎非白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她好像还活着,又好像死了。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声音。   时间越久那股微妙的感觉就愈是强烈。   天似乎亮了,从黑暗中透出一丝丝光亮。   她仿佛身在一个小房间里。   她抬手拉开窗帘,迎接她的却不是温暖的阳光。   在那窗帘后是另一个深渊。   一个人孤立无援,逐渐被黑雾中的怪物吞噬。   扭曲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演绎,折磨着脆弱不堪的神经。让黎非白烦躁的想要捂住耳朵,删除那些狰狞的记忆。   却偏偏又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身体是凉的,手是冰冷的。   唯有流淌的鲜血是滚烫炽热的,那种热度,仿佛能将黎非白在迷失中唤醒。   她现在在哪?   她还活着吗?   在那个攻击性极强的高层人类拼死释放的异能风暴中,距离最近的她首当其冲受到力量波及。   可在最后的时候,好像有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塞给她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什么来着?   不是说,危机时刻可以向邀请人求助一次吗?   难道,这还不够危机吗?   在那冰冷到心脏都在收缩颤栗的绝望与痛苦中,黎非白再次陷入了黑暗。   只是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   持续不断的失重感,半昏半醒的状态,让黎非白有种漂浮不定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缓慢复苏。   涌上来的第一感觉,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烧热,她浑身滚烫,软绵绵的,仿佛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一样,喉咙疼得似要干裂损坏。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是异能使用过度,力竭之后的副作用。   黎非白甚至有种快要习惯了的感觉。   她好像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但是……   她还记得视线落入黑暗前,那一双蓝色的眼眸,如野兽般凶残,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注视着她。   “可以啊!我当你哥!”   少年因为这随口的一句话,豁出性命去保护着女孩。   “同学,你这欢迎仪式挺特别啊!”   每一次相遇都是刀剑相向,针锋相对。   “17岁的黎非白,不认识沈刑了是吗?”少年落寞的神情,好似要哭出来。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第119章 所珍视的一切终将失去、他喜欢她啊!喜欢得快要疯掉!   卢林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对于封辞此刻扭曲疯狂的神态很是震惊,“你真喜欢上了一个底层人类?”   “可惜了,她现在马上就要在你面前骨血分飞, 渣都不剩一点哈哈哈……”   卢林似乎也沉浸在战斗的疯狂中, 无法自拔,狞笑着。   “你平时不是自视甚高, 谁都不在乎吗?让我看看, 她死了,你会怎样?”   “她叫黎非白是吧……”   在卢林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封辞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一痛,要被撕裂一般。   他完全听不进去卢林嘲讽的话,只是凄厉地咆哮着,“她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不就是要查邀请函的事, 不敢明目张胆对付我, 去针对一个女孩子, 卢林,你还要不要脸了!”   卢林彻底看着封辞眼底的疯意, 也不在废话, 将视线落向那近乎昏死过去, 在异能风暴中心的少女。   就在这时,封辞居然取下了一直套在手腕上,宛如手铐一般的黑色手环。   望着封辞那鲜血淋漓, 被刮下一层皮肉,血肉模糊的左手, 卢林表情一滞。   “你……你竟然把手环摘了。”   卢林目呲欲裂, 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一个字。   “你疯了吗?”卢林似用尽全身力量对着封辞怒吼。   他承认, 这个少女的实力强大到能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这场自杀式的异能,他其实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真可笑,他一个高层人类,居然栽在了一个底层垃圾上。   还摔得头破血流,濒临死亡。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沈刑竟然取下了一直压制异能的手环,他就不怕死吗?   难道说……   卢林死死瞪着封辞,似要在他面上看出来什么。   他不是要为黎非白出头,而是要守护黎非白努力的成果!   那个坚强的少女,那么努力,和高层人类对战都丝毫不露怯,也不退缩。   封辞怎么舍得,让她努力的成果跑掉。   这场底层对抗高层的战斗——   是黎非白赢了。   这个结果,谁也别想更改!   封辞这一生都在孤独地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如游魂死尸般行走。   然而世事无常,那颗冰封许久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栽进去了,情感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已经到了无法去除的地步。   他不愿意让黎非白去当那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可黎非白有自己的坚持。   那他就尊重她的想法。   封辞孤身一人踏入异能风暴中,挥手间,黑色长刺砍断了卢林抓着黎非白的那只手臂。   昏过去的黎非白当即失去支点,没有意识地朝后倒下去,然后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封辞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取下来的黑色手环塞进她的手里。   “就当是之前欺负你的歉礼,虽然你可能不会接受。”   “但我还是要恭喜你——”   “黎非白,你赢了。”   封辞垂眼看向黎非白,眼中是毫不掩饰浓烈的宠溺,所做的一切,都是尽其所能去呵护她的自尊。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黎非白的头发,终是按耐不住心中压抑的情感,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压下来。   回想起,无数次黎非白面对危险,仍然勇敢无畏的向前。   封辞眼眶泛红,蓦然带了难以抑制的泪意。   心中滋味,繁杂难述。   他贴着她的耳畔,声音是难以想象的温柔。   “别怕,没事的……”   恍惚间,封辞似乎又一次看到少女穿着黑色的大斗篷,躲在柜子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外面。   她当时,一定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吧?   不然,被他发现时,怎么会吓得头也不回地跑掉。   “我真是魔怔了。”封辞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意。   困倦乏力排山倒海一同涌了上来,可奇怪的是,只要拥着怀中的人,就好像可以听不见那些吵闹的喧嚣。却也无法抗拒地任由自己的意识被吞噬。   那一刻,周围一切都仿若不存在。   空白的世界中,封辞只看得见黎非白。   他将手指插入黎非白有些松垮地发丝中,而后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膛上。   那双眼里是沉沦的疯意,手指却克制得发颤,薄唇苍白没有血色。   没有人比封辞更清楚,黎非白有多讨厌封辞。   她不会相信他,更不会对他敞开心扉,哪怕遇到危险,也不愿示弱,向他开口求救一声。   怎么办啊黎非白……   这样的我,你要怎么才能喜欢上?   封辞烦躁地低下头,把额头贴在黎非白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他用力抱紧她,却觉得这样还是不够。   狂风乱作,吹动衣角,发丝更是凌乱地扬起,就像是那无法平静下来的心,彻彻底底被搅乱。   “黎非白,信我好不好?”   “别讨厌我了……”   他不敢趁黎非白昏迷做什么,只是混沌不清地一遍遍呢喃着。   他扣着她的后脑,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却只是吻在她的额头上,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下一秒,足下发出“轰轰”巨响,地面彻底崩塌下陷,犹如世界毁灭,想要将一切都葬送在这崩坏之中。   高层人类拼死释放出的异能,怎会叫人毫发无损的离开。   封辞不是不可以丢下黎非白走。   以他的能力,出了游戏场,在找其他人算账,也未尝不可。   可他不想那样。   他喜欢她啊!   喜欢得快要疯掉!   他怎么能把她扔下,在大言不惭的说着什么为她报仇那种话。   封辞紧紧抱着黎非白,和山石树木一同下坠,无形的气息包裹封锁住这一片天地。   卢林早已被绞死于他自己狂暴的异能之下。   “拜拜。”   封辞无视那不断下落的失重感,轻声唤道。   “这次好像真的要拜拜了……”   “我不是那种可以让人漂浮,或者长出翅膀之类的异能,拜拜,我……出不去了。”   想要说的话还有好多好多,可时间却不够了,封辞一把扯下黎非白的发绳,而后猛地将人往上一推。   “退出游戏!”封辞喊道。   话音刚落,黑色手环骤然散发出空间波动,冷白的光包裹住黎非白,让她悬浮在半空中。   手环似在确认,下达指令的是否是拥有者。   得到肯定后,黎非白的身影骤然消失。   拼尽一切送走了黎非白后,封辞已无力在从这里逃离,身体像是在狂风巨浪中的船只,任由其带着他坠向深渊。   封辞的手死死抓着那根发绳。   他孤独飘零地面对着之后的一切,身体狠狠撞在那些一同掉落的碎石土块上,任凭他异能如何强大,此时依旧狼狈不堪。   倘若不是体质极强,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在这种撞击之下昏迷过去。   碎石划破了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偏偏封辞伤口愈合能力也很强,这种伤对于他来说并不致命。   只是密密麻麻一片鲜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封辞不是怕死的人,但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总是沉着脸的少女,无法言述的恐惧就蔓延在心底。   好不容易才确定的情感,刚知道,就要永远的失去了。   好不甘心。   但却不后悔!   封辞攥紧发绳,用手背挡住视线,突然疯癫狂笑起来。   这可是豁出性命的救命之恩,按照黎非白那性子,肯定又要纠结好久。   这样就好。   黎非白,你忘不掉我的!   看到那黑色手环就想起我,再进游戏就回忆起今日,哪怕他日踏入斯洛克维,也是我第一个告诉你那里应该注意什么……   全都是我!   你休想甩开我!   不过与林择有一面之缘,你都能为了他而恼怒杀苏御,也能为那个女生闯入娱乐场,还给那个小孩做饭……   这次,是不是该到我了?   怎么办?凶残的大尾巴狼已经悄悄占据了你的生活,还妄想你的以后,正在“嗷嗷嗷”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黎非白,你要把他赶出去吗?   ————   黎非白早就醒来了,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她只能挺尸一样躺在地面上发呆。   很神奇,在这样的重伤之下,她没有去想自己现在在哪里,是游戏外,还是游戏场,亦或者休息区,而是在怅然失神。   她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   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一天。   此时,黎非白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那个总是出现在幻觉中的沈刑,就是封辞。   他换了容貌,性格也更加恶劣。   他和她一样,身上都有附身怪,两人那段相处的记忆,被彻彻底底剥夺。   封辞在没有那段记忆的情况下,与她相遇,重新相识,两人从初见那一刻开始,就出现了无法跨越的隔阂。   好像命运在和他们开玩笑一样。   哪怕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被挖掘出来,令所有模糊被掩埋的画面都变得清晰。   黎非白的心依然没有太过动容。   在她眼里,那些陌生的记忆,就像是一场话剧,在眼前重现罢了。   不是拥有一段记忆,就会在意一个人。   黎非白有些无奈,想要感慨,也无从谈起。   当初的黎非白,10岁就遇到了照顾她的沈刑,他整整陪了她3年,也保护了她3年,那段陪伴,不是假的。   那是最单纯的年纪,是最恰当的时刻。   因为有他在,她脸上才会展露笑容。   直到13岁那一年,总是听沈刑提起斯洛克维的事,黎非白对那里也充满了向往和好奇。   沈刑向来听她的,也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即使是在斯洛克维那种危险的地方,也能确保自己可以护住黎非白。   17岁的沈刑意气风发,一双桃花眼看向黎非白时虽总是含着笑,却眸色漆黑极为危险,眼底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像只慵懒的猫,对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   他领着她,一路跨越各个城区。   就像是要在妹妹面前装逼的哥哥,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孩子气。   中层和底层有沈刑在,区别到也不大,他总是会在那些怪物野兽出现时,就动手将其解决掉,不会让黎非白身上染上半点灰尘。   直到,他们来到斯洛克维,变故徒生。   只待了不到半天,黎非白身体就出现了明显的不适,先是会恶心头晕,然后越来越严重,身体所有器官都出现衰竭之向,濒临死亡。   沈刑那时还不会用异能转移他人的伤,见到黎非白奄奄一息的模样,当即慌了神。   他抱着她,在那片城区里,找遍了所有有治疗效果的药。   药剂,草药,拥有治愈系异能的人,甚至是怪物……   只要是能尝试的,沈刑都试了个遍,可黎非白的情况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可能知道黎非白是怎么回事的,沈刑只想到两个人。   一个是热衷于实验的池言霖。   另外一个——   是他的父亲。   沈刑苦寻不到池言霖的下落,终于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去了沈择林那里。   斯洛克维的天气变幻莫测,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能下起雷雨来。   不是本地居民,当真是受不住的。   风雨中,少年一身傲骨仿佛被尽数折断打碎,他将衣服披给了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   手背上青筋绷起,戾气自眉眼而生,妖冶躁郁。   不巧的是,沈择林不在。   沈刑感受着那渐渐流逝的生命,绝望地跪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砸落在他身上,似在嘲笑他的自负和不堪。   “我什么都做不到。”   “救命……”   “有谁能来……谁能救救她……”   雷声在天空里轰鸣,劈开云层的闪电像是一只恶魔,一下又一下撕扯折磨着他的意识。   挺直的肩背被压得微微蜷缩佝偻,仿若回到从前那段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日子。   可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哭腔的。   就在黎非白呼吸即将停止的时候,沈刑终于等来了沈择林。   那还是沈择林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沈刑的诉求,沈择林不可能视而不见。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黎非白的身体和斯洛克维生存条件十分排斥。   那些对于高层人类来说普通的东西,在黎非白身上就是致命的存在。   沈刑在此之前没有接触过底层人,更是没有底层人来到斯洛克维,自然不知晓这件事。   他以为,高层和底层的区别,只在于那些可怕的怪物。   这件事,成为沈刑心底的一颗刺,虽然看不见,但却无时无刻不疼。   黎非白体内的器官,已经衰竭,哪怕是用特殊药剂治疗,也只是强行吊着一口气,和植物人没有区别。   她必死无疑。   唯一能够救她的,是沈择林正在研究的一个名为Instinct的东西。   那是一个包容所有,唯独排斥高层人类的地方。   在沈刑小的时候,曾感知过一种无形的怪物,那时,沈刑没有在意,但有关他的事,沈择林都会注意一下。   这一注意,就发现了,藏在“幕”后的生物。   经过实验得出结论,那个生物会在其他生物体内形成一种黑线,它能代替器官。   只不过,沈择林还不敢将这种实验在人类身上试用。   看着沈刑颓然无助地表情,沈择林有些犹豫的将黑线的事告诉了他。   “你确定想好了?”   “我有选择吗?”   倘若黑线真的能拥有那样神奇的能力,人类将会打破长久以来的桎梏。   而这项实验,让沈刑这个拥有特殊异能的人来做,是最好的。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每一种变化。   沈择林安抚着沈刑的情绪,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话,什么人类大义,人类的未来。   “不要浪费时间。”   沈刑却对那些没有半点兴趣,他径直走入那个多年前噩梦一样的黑色房间。   他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眼睑低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阴郁厌世的气息。   他静下心来努力去感知那未知的生物。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联系。   房间内静极了,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和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沈刑脸色苍白,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狠狠摔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蜷缩着身子,浑身发抖。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女孩站在他面前,轻声唤他“哥哥”。   不对,按照那小妮子的性格,才不会喊这种叠词,顶多是一声“哥”,再不济也是“沈哥”“刑哥”之类的。   能在听到她开口说话,就好了。   这场实验,进行了一年。   沈刑本可以直接让黑线进入黎非白的体内,去修补那些破损的器官,但他怕出现什么变故,足足忍受了一年之久。   在此期间,通过沈刑感知黑线的力量,沈择林和池言霖改良稀释之后,研究出了一款基因改造剂。   然后是游戏的研发。   3X77年,为保证黎非白身体能够适应黑线,游戏提前上线,沈刑准备把黎非白送进游戏场。   不曾想,游戏刚发布没几天,沈泽林一行参与Instinct的人,都被打上叛.党的标志。   那一场动乱中,反叛者被全方面打压,败了。   “可怜”的被亲生父母当成“实验品”,异能强大的沈刑,活了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无非也是看上了他异能的作用,就像他们没有杀池言霖一样。   沈刑把黎非白藏了起来,就连池言霖都不知晓她的存在。   就这样,他因为特殊性,成为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入Instinct的高层人类。   沈择林是一个为全体人类着想的人,但他却忽视了自己的孩子。甚至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   沈刑不同,失去父母以后,他的身边就只剩下那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女孩。   他仍记得,母亲曾亲昵的抚摸着他的头,给他讲道理,告诉他,不可以歧视他人。   “强大的人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只想救她。   什么责任,什么大义,什么人类未来?   他沈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只要黎非白能活下来,他人死活与己何干。   Instinct游戏面向所有中层底层,正式上线!   担任游戏执行官,负责管理游戏的人是——   沈刑。   但其他人高层的人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他,毕竟他是反叛者的儿子,在斯洛克维,处处都是监视,行为虽不受限制,但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窥视的眼,多到数不清。   期间,黎非白一直靠着药剂续命,偶尔清醒过来几次,时间却都很短暂。   她的意识好像一直在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昏昏沉沉,好似在做着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在那梦的外面,有人正拼尽一切,想要让她苏醒。   直到3X81年,沈刑才找到把黎非白送进游戏的机会。   他每日都带着那犹如手铐一样的黑色手环,不舍地把黎非白带回到荒区。   她这个样子,自然是无法注射基因改造剂的。   光脑手环是池言霖制作的,几乎已经普及到每人一份,但还是有一些较为贫穷的地方,还在用着落后的机械装置。   沈刑亲手制作了一部黑色手机,他以前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喜欢摆弄一些机械,不成想,再次制作,竟是要送走黎非白。   手机和手环是绑定的,不需要充电,防护装置也很好,除非碰到极强的存在,不然不会损坏。   最主要的是,手机的一切,都是他亲手设计的,这样的话,即使和主控光脑相连,但除非黎非白能引起警报,否则,是不会惊动高层的。   沈刑为黎非白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是一片荒芜的沙地,到处都是死尸,一张张平静麻木等待死亡的表情,看得人头皮发麻。   黎非白就被放置在其中。   沈刑以去底层处理巡视为由,来到这片荒区。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送出那封进入游戏的邀请函。   游戏现在被高层掌控,想要进入,除了注射基因改造剂,再就是邀请函。   “我有办法救你,但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要看你自己……”   ——白白,活下来。   “是死在这,还是换个地方等死?”   ——求你,不要死。   沈刑把自己体内的黑线,赠予给了黎非白,仿佛连同自己的命都一同交付出去。   只不过,沈刑没想到的是,黑线,盗走了他最珍视的记忆。   那段无法忘怀的美好,所做的一切,全部随着黑线成为支撑黎非白活下去的器官。   他所珍视的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到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游戏,由恶意编织而成,扭曲不堪,人命在这里一文不值,毫无底线。   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救她的方法。   只为了找到她的一线生机,他甘愿付出所有。   只有在游戏里,黎非白才能慢慢去适应黑线,才能变强,不会在像之前那般脆弱。   黑线在体内交织,代替了黎非白原本的器官,她终于能够醒来。   却不曾想,濒死状态的她,从不放弃生的希望的她,竟然也吸引到一只附身怪。   沈刑由于从小经历的训练,意识早已强悍到无法被黑线掠夺身体。记忆也是由于时间太久,才一点一点被盗取的。   可黎非白不同,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女孩。   她很弱,却很坚强。   两种黑线,在体内争夺着领地,好似要将她的身体撕碎。   最终,附身怪成功拿到了黎非白一部分记忆,继承了她的情感和思想,才终于安分下来。   她的体内,有两只怪物。   一只,满含沈刑对黎非白所有的情感和记忆,它没有产生意识,只遵循着沈刑的思想,保护着黎非白。   另一只,是被黎非白不放弃的意志吸引而来,产生了“活”的意识,像宿主一样,拼命成长。   沈刑忘记了黎非白。   黎非白不认识沈刑。   他们是最熟悉的两个人,也是最陌生的两个人。   除去那段记忆以后,留给两人的只有绝望与痛苦。   沈刑记忆中,只有那一次次宛如炼狱场的实验,他忘了为何而实验,厌恶憎恨着这个世界。   他视人命为玩物,疯的彻彻底底,疯的无法无天。   在那片黑暗之中,没人能救他,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就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沈刑关于“善”的那一面,全在黎非白那里。   手机损坏的那一刻,受到刺激的不是黎非白,而是她体内属于沈刑的黑线。   那代表着,黎非白正面临着危险。   而沈刑想要保护黎非白。   仅此而已。   难怪封辞总是会不经意地说些斯洛克维的事提醒黎非白。   那是差点害死黎非白的罪魁祸首,也是沈刑心中根深蒂固无法拔出的一根刺。   哪怕失去记忆,身体仍然记得那份苦楚。   就算忘却所有,保留下来的习惯不会变。   那些不属于黎非白的记忆片段,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仿佛要将她吞没压垮。   但黎非白分的很清,没有那段记忆的封辞就是封辞。   他是一个恶劣到骨子里,糟糕透了的混蛋。   他经常讥讽嘲笑她,却又告诉她很多事,陪她来到这场游戏,在她失神时护着她,却又不强势的要求她必须怎样……   他默默呵护着她的自尊心。   除了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今日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黎非白不知道。   她也不懂。   在游戏中,黎非白被伤得遍体鳞伤,即使看不见,内心也早已千疮百孔。   她不敢相信人。   可他对她说,“别怕”,“没事的”,他要她信他。   那头凶残的恶狼,低下了他高傲的头,俯下身,用近乎哀求一样的语气,求她信他一次。   黎非白感觉自己现在脑子一团糟,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这纷乱的关系。   她身上提不起半点力气,好似因为那些伤口感染而引起了发烧,软绵无力。   封辞是谁?   他不是任何人。   他们是在游戏里相识的新人玩家和来炸鱼塘的恶劣执行官。   想起那最后的紧紧相拥,黎非白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流淌着。   哪怕没有这段记忆。   黎非白也忘不掉封辞了……   他太差劲了,居然用这种方式,   强行闯进来。   17岁的黎非白不认识沈刑,但她遇见了封辞。   “混蛋!”   黎非白咬牙切齿地骂了封辞无数遍,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踩爆他的狗头,让他在继续装b。   可那个阴魂不散的狗东西,居然想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走了?   还有那么多账没有算,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就是死了变成鬼,把他挖出来在揍一顿都不解气!   黎非白用力咬着牙,抬手拿出被自己贴身放好的邀请函。   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她都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那封米白色的邀请函上,染上了猩红斑驳的血迹,分不清是黎非白的还是封辞的。   黎非白深吸了一口气,难以描述此刻心中委屈的心情。   她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发涩,酸酸的。   那邀请函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在那种风暴下,都没有损伤半分。   有沈刑记忆的黎非白,终于知道了怎么使用邀请函。   她抓着邀请函,声音有些哽咽不成型,时隔四年,才终于喊出了那一声,“哥哥!”   哥哥,白白这一关过不去了。   哥哥,你来帮我过关好不好?   哥哥……   原来,沈刑一直在等黎非白有过不去的难关,然后向他求助。   他想好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黎非白会忘记这个哥哥。   他根本没有在邀请函里放任何留言。   沈刑设置成这种使用方法,是否幻想过黎非白十分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喊他哥哥时的样子。   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了。   黎非白承认,当她知道邀请函的事情时,那一刻她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   那么好的沈刑……   却再也不会有了。   如果说黎非白是“关系户”,那沈刑无论何时都是她的“后台”,愿意一次又一次给她“走后门”。   这封特殊的邀请函,是能无视规则的存在。   为什么只能向邀请人求助一次?   那是因为,用了这一次,沈刑就会出现,找到她,保护她。   无论何时何地,身在何方!   邀请函散发出一道光,那道光无比温暖,无比耀眼,然后在黎非白眼前慢慢龟裂,碎成无数片,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灿烂而美好。   黎非白躺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谢谢你,沈刑。   ————   被压在地下的封辞在碎石缝隙中苟延残喘着,体内的黑线不断修复着身体,然后又不断破损。   他会死,但没那么快。   按照他的体质,再加上有黑线运转,大概会撑得久一些。   也许,能撑上个十天?半个月?一个月也说不准。   不能进食,不能饮水,只有一片漆黑,等待着死亡。   这大概是最痛苦的死法了。   他能感觉到,方圆几里的地面都坍塌了,这处游戏场地被彻底的毁了。   恐怕之后都不会有玩家在来这里了。   高层人类的破坏力,已经不是Instinct能随意修复的了。   在这暗无天日,什么都没有的地下,封辞勉强能感受到指腹间摩擦带来的触感。   那根发绳,还被他攥在手里。   他在脑海里回忆着和黎非白一起经历的事,来打发等死的时光。   小姑娘的头发是真的长,放下来好像都到腰了。   她在游戏里吃了不少苦,可若一直被养在温室中,怕也不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她没有屈服于游戏的恶意,一次又一次残喘挣扎,奋力抵抗,分明陷入了绝望,却又能在绝望之中找到突破口。   那样远超常人的坚强和努力,任谁看了不会为之动容。   封辞不会爱人,也没爱过人。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人。   一股难以想象的酸涩痛苦,直击心脏,好似要将心与情感都撕碎。   黑线能支撑身体,却无法代替心脏。   这份情感来的太晚,也太沉重,强烈的让人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束光,穿过所有黑暗,跨越一切,照亮了漆黑的世界。   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传来,强行将封辞拉扯拖拽出去,还没等封辞感受到这股力量来自于何处,他就狠狠摔了下来。   “封辞?”   “……”   黎非白的声音很哑,眼眸只能看到湛蓝的天空,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那人的身影。   但刚才分明有声响传来,莫不是晚了,人已经死透了?   黎非白心底蓦地一沉。   那样的情况下,生存的希望实在是渺茫,更不要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封辞现在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摔成了一滩肉泥,或者是断胳膊断腿,只留下一具残骸。   他好像还挺自恋的,经常拿话调侃自己的脸,若是真变成了那个样子,一定丑死了。   黎非白抿了抿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勾勒出封辞那张让人恨得牙根痒的脸,却越想越是烦躁。   黎非白没好气道:“死了没?”   过了好半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   “让你失望了,离死还差那么一点。”   沙哑低沉的嗓音,莫名让黎非白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他们两个貌似没什么话好说的。   换作是旁人,共同经历了生死,一起死亡线上爬出来,大概会喜极而泣,感慨万分,抱头痛哭也说不定。   但这一刻,黎非白的内心只有平静。   好像,这就是他们两个相处的方式。   根本不需要说什么。   活着,就够了。   封辞不知道黎非白是怎么做到的,她不说,他也不问。明明两个人都遍体鳞伤,他却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是让人舒适。   也算是并肩了。   而且,这次两个人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不是上次那种昏迷后才躺在一起。   这样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身上的伤势缓和了一些,勉强可以活动。   在未知的地方,黎非白虽然感觉很累,但也不敢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抓紧时间恢复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传来类似于翻身的细响。   “黎非白。”封辞突然开口轻声喊到。   “……”   黎非白没理,但她能感觉到无法忽视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好似被恶狼盯上了一般,让她头皮有些发麻。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很不适应,尤其是当她发现封辞居然凑过来时,更是想逃离于此地。   黎非白身子紧绷着,眉间微微蹙起。   他要干什么?   这才安分了多久,这混蛋的劣性就又要暴.露出来?   黎非白肩膀处忽然传来异样,就好像有人轻轻地靠了上来,但又不敢用力,怕会碰到她的伤。   动作轻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他在她脖颈处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轻嗅着,只有此刻,心中才是一片宁静。   温热平稳的气息,吹得人有些痒,黎非白皱了皱眉,终是没忍住睁开眼,转过看向封辞。   却不曾想直接对上了封辞的眼眸。   桃花眼迷醉人心,不小心误入了,就再也出不来。   四目相对,封辞薄唇微启,“拜拜……”   他此时也灰头土脸的,脸上甚至还有几道被碎石划出来的伤痕,被血色晕染的脸,看上去更加凶残桀骜。   这是黎非白在他出现后,第一次看他。   伤成这样,站都站不住,还有心情开口说话,也就封辞能做到了。   封辞看到黎非白一声不吭,以为她还是厌烦自己,自知理亏,匆忙避开眼。   “我陪你把游戏通关……彻底退出游戏……”   世上最无用的话,大概就是男人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   黎非白不知道封辞心中所想,也无法体会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   但莫名的,她知道,封辞这话是认真的。   通关游戏,那是池言霖都认为不太可能做到的事。   他居然说要陪她通关。   没有表露真心,没有过多苍白无力的语言,却像毫无顾忌扑火的蛾,只想留在她身边直到最后一刻,抵死缠绵。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说。   死亡很可怕,但若能陪伴在你身旁,地狱也是天堂。   伤痕可见,满身血污,周围什么都没有,只余下山崩过后留的尘,和轻到几乎不可闻的一声。   “嗯。” 第120章 人生不过如此、你就是想折磨死我   “这里是?”   走在静谧的林中, 黎非白恍惚间有种熟悉的感觉,越看这里越像第一季度活动的场地。   树木丛生,枝繁叶茂, 无论是植物还是生物, 形态都十分怪异。   “是斯洛克维,我记得那边有个湖, 过去吗?”   “嗯。”   两人在林中慢走了约十多分钟, 才看到封辞所说的那片湖,宛若镜花水月,水面上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垂下的枝叶,平静而美好。   “我在那边帮你守着,手环里有衣服……”封辞很是贴心的叮嘱道, 而后又开通了黎非白使用手环的权限, 之后这个黑色手环, 她便也能运用自如。   两人现在的情况都说不上好,异能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留着些力气。   但一身的血污, 实在是难以忍受, 黎非白本就有心要去清洗一下,封辞就提出了去湖边的建议,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看着朝树后走去的背影, 黎非白抬手摸了摸那套在手腕上的手环,眼神有些复杂。   封辞好像不太一样了。   和他一起同行的自己更是不正常。   黎非白伸手在额头上贴了一下, 温度有些烫, 烧还没有退, 好久没有发烧了, 身子软绵无力不说,身上还脏兮兮的。   想那么多也没用,眼下还是先洗一下,让身子轻松些吧。   这么想着,黎非白又瞥了一眼封辞,确定他没有偷看后,挥手布下一道“幕”,褪去破损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缓缓踏入水中。   湖水有些凉,但对于黎非白来说,却正好能够降下她的体温。   不得不说,黑色手环里的生活用品真的很全。   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把原本清澈的湖水弄得有些混浊时,黎非白眨了眨眼睛,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在其中。   头发没法吹干,异能也用不上,黎非白草草得擦干身上的水,从手环中拿出一套衣服换上。   衣服意外的很是合身,黎非白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有点不明所以。   封辞一个大男人,手环里还装着女孩子的衣服?   “该你了。”   黎非白走到封辞旁边,长发未干全部散在脑后,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倘若抛开那双略显冷淡的眼眸不看的话,颇有诱惑之感。   只是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冷了,有种在热情的火上浇了一桶冷水的感觉。   封辞僵硬地转过身,眼睑低垂,掩饰好眼底压抑的灼热。   他粗略在黎非白身上扫了一眼,没有再去看那玲珑的曲线。   都说刚洗完澡的女生最漂亮,封辞原本没什么感触,此时亲眼看到后,心底无端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下一秒,就见黎非白要取下手环,封辞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   黎非白:“???”   感受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和柔软的触感,封辞指腹在手环上按了一下。   取了套换洗的衣物,封辞道:“戴着吧,这个光脑功能还挺多的,也能代替你的手机。”   黎非白的手机被毁,各方面来看都不是很方便,她也不能飞回到休息区去买个新的。   封辞的手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可进入游戏的身份象征。   说实话,封辞面上虽然坚定,给出去的姿态也不容拒绝,但在这份坚定的下隐藏的是飘摇的心情。   他不确定黎非白会不会接受。   每分每秒都会有人死去,而他只贪恋和黎非白在一起的时光,什么执行官,什么管理员,如果不是他不能让黎非白直接退出游戏,他定然要带着黎非白离这里远远的。   他承认自己太自私,只想不顾一切的将人紧紧拥入怀里。   封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但是……   不是黎非白就不行啊!   就算黎非白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赖上她了。   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   只要待在她身边,让她没有可能去接触,去喜欢其他人就行。   封辞思绪深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抓着黎非白,直到一股挣扎之力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   “知道了。”黎非白淡淡道,眼中有些许不耐烦,似在不满封辞磨磨叽叽的行为。   没听到那些“我不会要你的东西”之类的话,封辞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微扬,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许偷看啊!”   黎非白懒得搭理他,无语道:“有病。”   封辞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面子什么的早就不要了,抱着衣服走到湖边,视线却始终偷瞄着远处的黎非白。   冰凉的水似乎都无法压下那心中升腾起的情感。   他满身都是伤,之前有血和衣服,看得并不真切,此时洗去血污,露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莫说有半分美感了,全是狰狞扭曲的疤痕。   这些若叫普通小姑娘看了,被吓得尖叫也是有可能的。   封辞不太想让黎非白看见。   哪怕他知道黎非白不是那种会怕这种东西的人。   封辞在湖中待的时间比黎非白还要久,等他出来时,身上的伤口已被冰冷的湖水泡得发白。他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极淡。   黎非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不解这人为什么洗个身子,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只有封辞知道,他有多认真的去清洗那些伤口。   “水里有异?”黎非白忽地问道。   斯洛克维和在休息区不同,要时刻小心注意一些,她在洗澡时都会布下“幕”防范。   难不成封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到攻击了?   可方才没有异常的响动。   想到这,黎非白越发疑惑,把封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封辞想到了什么,骨头一软,虚弱的用手扶着胸口,猛咳了两声,“没事……”   倘若他不是嘴上说着没事,身子一直悄悄往黎非白那边靠的话。   黎非白没想那么多,封辞的伤确实要比她严重的多,只当他是好面子在逞强,干脆找了处空地,从手环中拿出做饭用的工具。   两人到现在为止都未进食,休息区暂时回不去,斯洛克维也未必就安全,总的来说,还是要先养好身体最重要。   看到黎非白的动作,封辞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来吧。”   封辞作势要接过黎非白手中的东西,却被黎非白侧身避开。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嫌弃他弱,怕他做饭做着做着把血咳出来,脏了食材。   封辞哑然失笑,心里却像裹了蜜一样甜。   他知道,黎非白是要强的,在她面前太过强势,其实不太行,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如装柔示弱,说不定会有奇效。   黎非白也没弄些太丰富的食物,直接把肉分割成块然后串起来,做了简易的烤肉,然后根据自己的口味调了个蘸料。   封辞安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虽然面色不是很好,却难掩眼中期待之色。   他微眯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黎非白看。   少女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手上握着树枝削成的木签,时不时转动两下。   “还有多久才好啊?”封辞扯着嗓子大声嚷嚷着。   问的是肉什么时候烤好,他眼睛却直勾勾看着黎非白。   “闭嘴,等着。”黎非白面色平静,倒也没因为封辞的催促而恼怒。   她其实是个脾气挺不错的人,之前不给封辞好脸色看,属实是人太过惹人厌。   “给。”   一串烤好的肉递到封辞面前,上面还有油发出“滋滋”的响声,火候正好,香味扑鼻。   见这第一份肉就给了自己,封辞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颤抖着手接过肉串,完全没注意到黎非白眼中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封辞:她第一串就给了我!第一串!!   黎非白:赶紧吃,不知道熟没熟。   熟是熟了的,只不过黎非白对食物要求不高,只要能吃饱就可以了,所以,压根没有做什么去腥之类的处理。   闻起来是香的,吃起来的味道却很是怪异。   不过,不管黎非白把肉烤成什么样,此时在封辞嘴里都变成了美味佳肴,他一脸满足,像只惬意慵懒的猫。   见封辞吃了没问题,黎非白才关了火,把其他的肉串都放在盘子里摆在两人中央,蘸上蘸料吃着。   见状,封辞当即放下手,垂眼看着黎非白。   不是都说,一个男人愿意吃女生做的任何东西,那个女生就会很感动吗?   这些是他从池言霖那些千奇百怪的实验里知道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在封辞的注视下,黎非白面不改色的吃下肉串,不见丝毫不适。   封辞懵了。   他能吃下去,那是因为有着“滤镜”在,自己做饭以后,他其实对于食物很是挑剔,从不吃其他食物。   今日吃黎非白做的饭,已然是破例了。   他清楚的知道,黎非白做饭手法没毛病,只是不擅长处理食材,才影响了味道。   可他不理解,为什么黎非白可以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正常人,会吃下这种东西吗?   上次宁什么的那种反应,才是对的吧!   意想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封辞眼眸微沉,开始反思哪里不对。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黎非白真的不挑食,甚至是,只要是可以吃的程度,就够了。   太好养活了。   封辞抿了抿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木签。   往后还是他来做饭好了……   人可以吃苦,但不能习惯吃苦,他要把她娇养着。   再吃那烤肉时,味道却不似刚才那般鲜美了,封辞只觉得如同嚼蜡,食不知味。   黎非白注意到封辞表情的转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肉串,皱眉道:“你要是不喜欢吃就——”   不等她说完,封辞就一口咬下一大块肉,把嘴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喜欢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   只是一想到你从前吃过的苦,就觉得心里发堵的难受。   ————   封辞和黎非白一起在斯洛克维待了近半个月,期间,手环上也有消息传来。   得知江清安没死,还成为了高层指挥部成员之一,黎非白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怨恨吗?   好像没有特别多,在她眼里,江清安也是一个被束缚桎梏住的人罢了。   他怕是都没自己想的开,当上高层指挥部,未必就是得偿所愿。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今天可能想要这个,明天就想要那个。   实在是太累了。   经历了生与死交织的黎非白,反倒看的开了。   她想要的是自由,无拘无束。   游戏在生死之间徘徊,带来恐惧的刺激感,固然让人生充斥了一些意外。但相较于一成不变的人生,某种程度来说,游戏更多的是意义。   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性,全看选择的人如何决策。   能做主的,只有自己。   只是让黎非白想不到的是,有光脑的存在,高层迟早会发现她的存在,但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   即使她就在这距离他们极近的位置。   就好像,他们受到了挫折和打击,无心在来打扰她,彻底从她的世界中退幕了。   只不过,一月一次的游戏,依旧会如时到来,黎非白不喜欢坐以待毙,经常会提前进入游戏。   黑色手环像个百宝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封辞用里面的机械零件做了个简易光脑,用来和黎非白一起进入游戏。   黎非白通关游戏的速度比正常玩家快了不少,有时一个月会进游戏场六七次。   和之前为了变强不同,这次,她是想通关游戏。   每次看到少女意气风发,眼中洋溢着自信的光彩时,封辞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不再需要用手环去特意压制自己躁郁的异能,只要待在黎非白身边,就相安无事。   那是一种本能地,源于骨子里的情感。   连暴躁疯狂的异能,都会因她而平复。   直到某次游戏里,队友反水,猝不及防下黎非白受了伤,封辞当时差点失控把那局游戏中的玩家都杀了,最后是被黎非白强行拽出游戏的。   出了游戏,正好撞见同样结束一场游戏的宁良。   三人便如同以前一样,聚集在宁良那里。   客厅内,黎非白一脸平静依靠在沙发里,因失血而脸色有些苍白。   封辞想像之前那样治好她的伤,却被黎非白阻止了,最后用绷带处理了一下。   她现在体内的黑线已经影响到了体质,普通的治疗药剂,对她没有作用,好在伤势愈合的也快,这种伤,放着不管其实都不会有事。   只是封辞的表情依然不是很好,始终阴沉着脸不说话,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相较于黎非白的淡定,宁良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黎非白悠然自若地坐着,封辞站在她面前,宁良坐在较远的一个沙发上。   过了许久,封辞忍不住呵斥道:“你和他们站那么近干什么!”   黎非白:“……”   这句话属实是冤枉黎非白了,游戏最后场地总共就那么大,玩家也就那几个人,不站在一起,她还能站哪去?   “有点实力你就能耐了是吧?白痴吗你,站那让人拿刀子捅,你怎么不把命都留那呢?”   封辞越说越生气,指着黎非白骂,脸色阴沉的要命。   他虽然能进游戏陪黎非白,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助玩家通关,他恨不得贴身保护她,却也无可奈何。   黎非白双手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水,轻抿了一口,活脱脱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她自己喝完以后,还凝出一颗水球递给封辞,示意他吃一颗解渴。   封辞身子一僵,两三秒后,他垂眼看了看黎非白的水球,气笑了。   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只是少女依旧像个撬不开的蚌壳,仍然会露出防备的姿态。   封辞觉得,他该知足了,可还是贪婪的想要更多。   可他拿黎非白没办法。   他被这个女生吃的死死的。   宁良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但见黎非白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   按照黎非白的情商,绝对看不出封辞真实的想法。   但几次下来,就连宁良都注意到这个高层人类的心思。   他远离斯洛克维,放弃身份,来到黎非白身边,陪她进游戏,一起生活,事无巨细照顾着她。   封辞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牵挂,随处都是安身之所,一个人惯了,想要照顾另一个人,他其实也是手足无措,不太会的。   “黎非白,你故意气我呢是吧?”   黎非白很淡定的把水球收起来,“没有。”   见状,封辞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那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黎非白垂着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两秒,才缓缓道:“我在听你说话。”   这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就是很平的一句话,平得能把人气死。   封辞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走到最远的一个沙发上坐下。   偌大的客厅,三个人各占一个沙发,宁良是屏着呼吸,提心吊胆地看着两人。   那俩人是在吵架。   或者说,是封辞单方面闹别扭生气,因为,黎非白脸上压根看不出来半分不悦或者恼怒的情绪。   “那个……姐姐,这次的关卡,也像之前那样做成攻略吗?”宁良决定找点话题,不让气氛太过尴尬。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就是一个普通为自己而活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或者想要用能力去拯救什么。   从斯洛克维回来以后,黎非白就找到了宁良,向宁良提出合作的建议。   她负责通关整理游戏攻略,然后宁良通过分析整理数据,转手出售给其他玩家。   这样,既然赚到点数,也能一定程度提升玩家的生存率。   黎非白不是圣母,她不会无偿帮人。   在这种游戏中,人性是最为复杂的,她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的守住本心。   为了方便行事,黎非白和封辞便一起住在宁良这栋大楼里,平时研究破解游戏,闲暇时看看情景剧,有时还会学着去组装机械,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高层自从有江清安的入住,彻底销声匿迹。   偶尔几次举办活动,都是由池言霖组织的。   人未必能改变世界,但一定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宁良都已经把游戏关卡信息录入好了,这两人还是没有和好。   宁良家的机器人和主人一样,都是比较好客的类型。   “您好,我看您在这里坐了很久,要不要喝点什么?茶水、果汁……”   封辞沉着脸不说话。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黎非白的声音,“一杯果汁,谢谢。”   “好的,请稍等。”   片刻后,机器人端着一杯果汁走过来,路过封辞时,他悠然抬手,准确无误地直接拿走了那杯果汁。   机器人:“……”   黎非白:“……”   机器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似在思考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然后转身离开重新准备了一杯果汁。   “咔嚓——”   封辞手中的杯子发出轻响,瞬间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宁良欲哭无泪,求助地望向黎非白,“姐姐,你快说点什么,求你了……”   再不管,怕是封辞下一个捏碎的就指不定是什么东西了。   “封辞。”   封辞听见声音,抬眼盯着黎非白,眼底情绪有些狰狞。   黎非白瞥了眼那已经出现裂纹的杯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午吃什么?”   闻言,宁良呼吸一滞,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黎非白。   果不其然,听完以后,封辞眼神更凶了。   他“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黎非白那边,双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指节攥紧成拳,在隐忍压抑着。   “你就只想说这个?”   黎非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饿了。”   “……”   封辞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黎非白手上关于游戏关卡的资料,措不及防撒了一地。   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她和宁良两个人辛辛苦苦整理的。   封辞冷着脸蹲下.身子捡起那些文件放到桌上,然后直接拽着人往偏厅走。   宁良想上前阻拦,却接收到黎非白安抚性的目光。   “砰——”   一声巨响,房门紧闭。   门内。   黎非白背靠着墙,看向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淡淡道:“封辞,要动手的话,我们去游戏场里。”   黎非白的意思很明显,在宁良这里打起来,怕是要损坏不少东西。   在游戏场就不会了。   老实说,黎非白也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封辞打起来,孰强孰弱。   封辞几乎一眼就看出黎非白心中所想,他将双手撑在黎非白身侧,蓦地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声音嘶哑暗沉。   “我不是想跟你动手……”   他俯身靠在黎非白肩上,像个瘾.君子一样,渴求着她永远在自己身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在碰上“黎非白”这三个字时,就彻底崩断了。   在黎非白看不见的地方,封辞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总是不把受伤当回事,这次是轻伤,下次呢?下下次呢?”   “……”   封辞此刻突然收敛了疯狂,宛如情侣间在耳鬓厮磨,温柔地低语着。   “我看你就是想折磨死我。”   “封辞?”   黎非白眼睫微颤,她不是封辞那种可以知晓他人情绪的异能,但此时却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在生气。   但更多的是不安。   而不安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   黎非白迟疑了一下,抬手轻轻在封辞背脊上拍了拍。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少女的手带着股能平复一切的魔力,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封辞僵直了身子。   他撑在墙上的手指动了动,轻微颤栗着。   黎非白似乎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也不懂男女那方面的事。   她很聪明,却偏偏在情感上很迟钝。   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男人出现在黎非白身边。   而黎非白也渐渐习惯了封辞一些“莫名其妙”的黏人举动。   谁都没有说过喜欢。   她和封辞的关系,似乎不是朋友,但也不是陌生人,亲人的话更谈不上。   黎非白并没有把沈刑的事告诉封辞,封辞也从未说过有关过去的事情,现在的黎非白就只是黎非白,封辞也就是封辞。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共处在同一个小世界里。   在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刻的封辞和那记忆中初见时,恶劣不堪地性子大有不同。   隐忍克制的爱意,似蜜糖般甜美,却又如黄莲般苦涩。   黎非白就像是那一望无际平静的深海,而封辞则坠入水中,溺毙在那宁静之下的暗潮汹涌,自甘堕落。   纠缠至此,说不清,道不明。   在那孤寂的夜里,终于迎来了这一束光。   封辞伸手,将黎非白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黎非白微皱起眉,有点困恼,拍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顶,把她的头发揉乱,好似只能用这种行为发泄不满。   不敢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只是轻颤的身体,怎么都掩饰不住躁郁不安的心情。   黎非白眼睑低垂,鼻息间充斥着独属于封辞的气息。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很复杂。   封辞似乎很喜欢抱她,这样的举动,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次数多到她根本数不过来。   黎非白很安静,也不挣扎,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等封辞情绪平静下来。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知晓这人的心性。   房间内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许久,才响起封辞有些沉闷的声音,“排骨吃不吃?”   “糖醋。”黎非白眨了眨眼睛,随口道。   她虽然不挑食,但也是有喜欢的口味的,尤其是封辞揽下做饭的活以后,吃得种类多了,黎非白喜欢吃的东西,也渐渐会表达出来。   比如,她会将葱蒜等一些味道大的食材默默挑出来,又或者是吃到不怎么喜欢的食物时,会微不可察地轻皱眉。   这些都被封辞看在眼里,眼下问这一句,完全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黎非白总是安安静静地,不爱说话,鲜少有表情。   不过,封辞愿意引导她开口。   “不行,你今天惹我生气了,不做糖醋的,红烧你爱吃不吃。”封辞幽幽道,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明显的委屈和埋怨。   倘若宁良在这里,大概会吐槽他一句。   小孩子吗你!有毛病!   黎非白沉默了两秒,抬眼看着封辞,“也行。”   封辞“啧”了一声,所有情感都变成了本能,转身出去了。   再次相遇,却是初见,过往种种,全部忘却,剩下的一切都是本能。   Instinct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宁良不放心地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封辞那副凶残恶劣的性子,她早就见识过了,眼下很是担心黎非白。   万一这人没道德底线,打黎非白怎么办?   就封辞那脾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早知道当初房间就不做成隔音那么好的了,这什么都听不到,真是要急死个人。   就在宁良焦急的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   封辞衣衫略显不整,多了很多褶皱。他眼神慵懒,姿态从容,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危险性。   这副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宁良表情一僵,脑补出安静少女被流氓混蛋欺负的场景,当场就怒了。   “封辞!你对黎姐姐干了什么?你特么还是不是人,我姐姐还是个小姑娘,你怎么好意思下手啊!”   虽然宁良曾经想过黎非白和封辞之间的小九九,但那完全是出于价值方面的考虑。在知道封辞为人秉性后,宁良就没想过了。   要知道,封辞那般恶劣的性子,倘若黎非白落在他手里,绝对会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闻言,封辞挑了挑眉,唇角微扬,“你姐姐?她姓黎,你姓宁,怎么就是你姐姐了?”   “我们一见如故,成为异父异母的姐妹怎么了!”宁良个子不高,站在封辞面前,气势上就矮了一头,当即吼道。   然后黎非白就走出来了,长发披散,发丝凌乱。   “吵什么?”   一看黎非白这样子,宁良瞬间不吭声了。   完了。   别人都是好白菜让猪拱了,她们这是,好白菜让狗啃了。   封辞没解释,吹了个口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着钻进了厨房。   宁良眼神哀怨,望着黎非白欲言又止,几次想要说话,都憋了回去。   三个人里,只有黎非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去研究资料了。   晚饭,封辞没有做糖醋排骨,言出必行的做了红烧排骨,只不过又加了一道糖醋鱼,什么心思,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良愤恨地啃着排骨,好似把这肉当成封辞那个混蛋一样。   黎非白见她脸色不好,有些疑惑,但不是会打听别人事的性子,也就没问,默默给孩子多夹了几块排骨。   见状,坐在对面的封辞表情沉了下来,“她没长手吗?桌子就这么大,还够不到菜?”   宁良:“……”   ——这狗东西又发神经。   结果宁良转头看向黎非白时,就发现这人依然吃的淡然,权当做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   直到,一块被去除了鱼刺的鱼肉放在黎非白碗里,她才抬起头,黑眸有些许茫然之意。   封辞表情不怎么和善,只是说话时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想了想,你比她大,她叫你姐姐,你稍微照顾她一点也正常。”   宁良:“……”   ——他到底要说啥?   黎非白:“……”   只听封辞话尾略作停顿,玩味道:“我也比你大,拜拜,你叫声哥来听听?”   听到这,宁良冷笑一声。   某人这是彻底不想当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小姑娘居然真的喊了他一声哥。   “哥。”   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夹杂在里面。   封辞狠狠咬了咬牙,眉眼间满是戾气。   这时候倒是听话了。   谁他妈要当你哥!   见封辞又不高兴了,黎非白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是按照他说的喊了吗?这又怎么了?   四目相对,心情各异。   封辞扯了扯嘴角,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叫哥哥我听听?”   哥哥这个词,听上去要比哥亲昵许多,也多了几分不可言述的意味。   黎非白没说话,狐疑地打量着封辞,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半天听不到回应的封辞,也不是说一定要听到,只当这是个无所谓的玩笑,在心中默默揭过,却还是有些颓然。   封辞低垂下眉眼不再说话,表情黯淡,心里如荒漠一般苍凉。   “我不太会表达,也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黎非白蓦地开口道。   “封辞,你什么意思?”   两句话,仿佛是一记重击狠狠砸在封辞心上。   餐桌上经历了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封辞觉得整个脑子都乱成一滩浆糊,他明明不准备说的,明明想就这样一直在黎非白身边就够了。   为什么要问我?   他唯独在这件事上,做不到一笑而过。   她问他,“封辞,你什么意思?”   她说,她不会察言观色……   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转变,她分明知道,还要问他。   这太残忍了。   封辞勉强笑了笑,眼底的情绪爆发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难以克制,那双漆黑的眼瞳,似要将人吞没。   “拜拜,你确定想知道吗?”   他死死盯着她,只要她敢点头,那他就会不顾一切。   哪怕之后黎非白会厌恶他,讨厌他,他也绝不可能会离开。   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谁让封辞就是这样一个恶劣自私的人。   黎非白缄默不语,思索了许久。   “先吃饭。”   “嗯。”   不知为何,封辞松了一口气,可没等他彻底放松,紧接着黎非白又来了一句。   “回房间再说。”   这一句,直接让封辞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黎非白的话。   回房间再说……   回房间……   房间……   黎非白不知道封辞心中所想,她想的很多,封辞和自己的事,还有Instinct的事,俩人之间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复杂。   能让封辞如此正经的询问,定然是不容小觑的事。   倒也不是说防着宁良,只是,不想在牵扯到其他人了。   黎非白不愿在看到有认识的人出事。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心思各异。   时间还早,黎非白便和宁良又分析了许久的游戏。   高层其实也并未完全掌控游戏,他们只是能改变游戏的一些机制,让它变得更加残酷。   黎非白问过封辞知不知道控制游戏的方法,谁料封辞这个游戏管理员,都不清楚。   碍于现在高层彻底安分下来,黎非白猜测,大概是因为有江清安的加入,怕是把高层都搅得一团糟。黎非白没兴趣参与那片浑水,那些人要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才是真的有意思。   黎非白真的累了。   游戏也好,发生的事也罢,都太折磨人了。   恍惚间,黎非白觉得,那段成长的过程,仿佛是黄梁大梦,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苦难过后,她的心更趋向于平静。   一直以来游离于生死紧绷的神经,都在那日濒死时,烟消云散。   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   黎非白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狠,其实,她也可以没那么坚强,她没必要总是踏进绝望之路。   时间还有很多,未来还很长,她不想把自己一生都搭在游戏之中。   就像她当初和宁良说的一样。   想打破桎梏的人自然会去努力,没有上进心的人,注定死在游戏。   各人各命,各凭本事。   说来可笑,从进入游戏那一刻,直到现在,还在黎非白身边的,居然只有封辞。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了扯黎非白的胳膊。   “这都十点了,我们回房间吧?”封辞见黎非白一做起事来就沉浸进去,忘记时间,只好出言提醒道。   黎非白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她和封辞还保持着之前在休息区那种状态,住在一个房间里。   黎非白也尝试过把人赶走,但每次封辞都会说,“黑色手环是用来压制我异能的,我不能离开手环太远。”   黎非白将信将疑,封辞确实在她不在的时候,脾气很是暴躁。   渐渐的,黎非白也就信了封辞的说辞。   反正对于黎非白来说,房间就是个休息的场所罢了,以前在外流浪时,有个避风的墙,那都是幸运的了。   大家都是直接躺着睡觉,哪有心情想什么旖旎之事。   当然,封辞是睡地上的。 第121章 荒诞的吻、我想要你的一切   房间内。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绒毯子, 封辞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顺手扯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他手指收紧,在枕头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拜拜, 我们谈谈?”   黎非白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垂眼看向封辞, “咱俩有什么好谈的吗?”   封辞眼底情绪沉了沉, 嘴角却强扯出一个笑容,“有很多事可以说不是吗?”   黎非白不语,黑色的眼眸如深潭,看不出情绪。   “餐桌上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逗你玩呢。”封辞笑着说道,“你也知道, 我就是看不惯宁良那个小屁孩, 人小鬼大的话还多, 烦死——”   不等封辞说完,黎非白忽然开口打断道:“你在装什么?”   是的, 不是说谎, 而是装。   黎非白自然能看出来封辞不喜宁良,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只要封辞没有毫无缘由就对宁良出手, 那就暂且没事。   况且,封辞现在可以说是除了去洗手间和洗澡的时候, 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 放在眼前, 说不定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所以, 封辞提出要一直陪着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哪怕是封辞说,要和她在一个房间休息,黎非白也同意了。   她以为,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的。   黎非白甚至比封辞还要了解封辞。   可现在,封辞在试图用话语掩饰着什么。   这是黎非白猜不透的。   黎非白歪了歪头,用她那平板的近乎没有起伏的声线道:“我之前也说过想和你谈谈,但你那次回我的是‘咱俩有什么好谈的吗?’”   封辞记得那件事,在‘水上乐园’,他拿走了她的手机。   那次,黎非白想和他谈手机的事。   “抱歉……”   封辞眼睑低垂没有再多言。   事实就是,他确实做过那些过分的事,说了那些恶劣的话。   黎非白缄默不语,定睛看了封辞好半晌,轻叹了口气,“说说看?你想说的事。”   “你不会想听的。”   “你现在没有用异能是吗?”黎非白问。   然后就见封辞点了点头。   黎非白心中了然。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封辞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他们的距离现在是那么得近,只要他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拽下来。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抓在了黎非白脚踝上。   怀中被捏得变形的枕头被丢在一旁,他跪坐在地上,手向前伸出。   掌心中,隔着睡衣布料,隐隐有温度传来。   这种隐忍压抑的感觉,让人快要发疯。   黎非白狐疑地低头看封辞,心中疑惑更甚。   她坐在床上,背着光,阴翳笼罩着封辞,那阴影,似要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   “我想要你……”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轻的几乎不可闻的一句话。   黎非白沉默。   封辞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五指,挺拔的身影跪坐在地上佝偻着,说不出地孤寂落寞。   他的呼吸声有些重,像是交织着痛苦与快乐。   只有那只紧紧抓着少女的手不想放开。   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就算她依然厌烦他也没有关系……   封辞眼角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声音嘶哑,“黎非白你到底懂不懂,放任一个男人进你的房间,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我这种……”   封辞还想说什么,可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喉咙处。   此时他有些庆幸,还好他们是在房间里,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也只有黎非白看到。   他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黎非白,我想要你的一切,想要你说你离不开我,想要你不再看别人一眼,想要你只听我的——”   “封辞?”   封辞抬手捂住了眼睛,越说越是控制不住,像是决堤崩溃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你不愿意来依靠我,明明只要你说一句,我有的就都给你!”   “别对我视而不见好不好?”   黎非白感觉到脚踝被人死死抓着,她想要挣脱,可听着那人疯魔一样的发言,心底蓦地有些许不安。   他一句都没提喜欢,却句句都离不开她。   空气仿佛都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封辞低声笑了起来,嗓音暗哑,他缓缓松开手,抬眼望着黎非白。   少女如清冷皎洁的月,神情淡漠,居高临下,用漆黑的双瞳正看着他。   “你不是问我什么意思吗?这就是我的意思。”   “……”   “你听懂了吗?”   “……”   见黎非白不说话,封辞站起身,抬手间扯下她手臂上的绷带,只见上午还受伤流血的手臂,此时那处的皮肤已经光洁如初。   封辞将肩背压低,俯身压下来,他的手把她的手按在床上。   黎非白眼神微动,“你想干什么?”   封辞嗤笑道:“拜拜,能别问这种白痴一样的话了吗?”   黎非白不由得低垂着眼,与封辞错开视线,继续对视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封辞眼中炽热不知名的情绪灼伤。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像封辞这种凶残危险的性子,踏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可他说的这些,又算什么?   封辞身子压得更低了,他伸手扶住黎非白的后脑,逼她抬起头直视自己,声音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拜拜,说你需要我!”   封辞的脸几乎要贴在黎非白脸上,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吻下来的架势,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黎非白的眼睫轻颤,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并不平静。   “封——”   “看你吓得,我逗你呢,你还跟以前一样,说什么信什么哈哈哈……”封辞低声站着,那笑声中却莫名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他顿了顿,忽地喃语道,“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不知是在说黎非白,还是在说自己。   封辞大力揉了揉黎非白的头发,黑眸情绪隐晦不清。   “封辞。”   黎非白叫着他的名字,“你喜欢我?”   封辞呼吸一滞,没说话。   一直安安静静没什么情绪的黎非白,皱眉沉思了片刻,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答案。   “多久了?”黎非白问。   “不知道。”封辞的声音闷闷的,手还放在她头上。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淡然了,相较于黎非白的从容,封辞反而慌乱无措。   “如果你是像以前那样耍我,我一定会——”   不等黎非白说完,封辞猛地道:“不是!”   黎非白盯着他看了两秒,轻声道:“……好吧。”   “……”   封辞蓦地抬眼,慌了神。   黎非白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只是封辞每一次做的事,都能牵扯她的心情,为之动容。   或恼怒,或忧愁,或纠结……   是封辞,让她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如果,这些纠缠不清,就是感情的话,那便是喜欢吧?   毕竟,不会再有另一个人,能做到封辞这种地步,影响她至此。思绪过于纷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封辞直勾勾地看着黎非白,想要从少女脸上的表情确认。他不清楚,黎非白那两个字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弯腰压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小心翼翼试探着,似在给黎非白开口拒绝,亦或者反悔的机会。   黎非白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那扣在脑后的手根本没有用力,但看封辞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个略凉的吻落了下来,不似方才卑微地请求与喃语,这一次,极具攻击性与侵略性。   唇是冷的,吻却是滚烫炽热的,连呼吸都不放过,仿佛要将人溺毙在其中。   黎非白伸手想要推开封辞,这人力气却大的惊人。   “封辞,你冷静点!”   黎非白被这荒诞一吻,弄得理智尽失,终于露出慌乱的神色。   封辞身子一僵,唇角勾起异常恶劣地笑容,“我很冷静,倒是你,现在才叫停,是不是晚了?”   ——黎非白,你没机会后悔了。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强势炙热的吻,堵住了所有拒绝的话。   唇齿间话语呢喃不清,抵死缠绵,直到某一刻时,才停止。   忽然,一只手遮在黎非白眼上,视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这种未知的情况,让黎非白心中隐隐不安。   耳边传来封辞低沉的嗓音,“拜拜,你脸好烫。”   “……”   黎非白的手一直死死抓着床单,指尖明显泛白,身子紧绷着。   封辞定睛看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沉沦的眷恋,还有恣意妄为得逞过后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黎非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封辞,把手拿开。”   “你怕了?”   “……”   空气很安静,若不是那只手还覆盖在自己的眼上,黎非白都快要以为这是一场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重新恢复光明。   黎非白还有些恍惚,就听见封辞说:“别怕。”   眼前的人,比任何时刻都要温柔,他将她拥入怀中,细心呵护着,好似怕不小心会磕碰到她。   “拜拜……”   封辞声音低哑地唤着,颇有她不回应,就会一直缠着她的架势。   黎非白颇为无奈地“嗯”了一声。   却不曾想,黎非白说话了,封辞反而低声咒骂了一句。   “艹!”   黎非白:“?”   少女好似因刚才的吻有些晃神,嗓音轻飘飘地,她脸颊微红发热,唇色更是动人,引人采撷。   见状,封辞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别开眼,一本正经道:“明天不是要闯关,早点休息吧。”   黎非白:“……”   ——不是你要跟我谈谈? 第122章 跟我走吗?、我们都向往自由   这一年, 黎非白21岁,进入Instinct的第四年,她成为首次通关游戏的玩家。   夜晚, 休息区外无声下着细如毫毛的小雨。   所有人的光脑上, 都收到了有人通关游戏的公告。   一时间,之前因时间流逝而渐渐被人所遗忘的名字, 再次出现在公屏上。   这次, 没有质疑,没有嫉妒,玩家论坛区沉寂了许久。   似在震惊真的有人能做到全部通关。   客厅的灯散发着冷白的光芒,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凉意。   黎非白坐在沙发上,穿着和封辞同款的衬衫,长发随意披散着, 有种说不出的凌乱美。   她慵懒地伸手摸了摸趴在怀中的熬夜。   封辞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 一言不发。   宁良则站在旁边。   相较于外界的嘈杂, 这里显得异常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宁良用力咬了咬牙, 一开口, 却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姐。”   “嗯。”黎非白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沉静从容。   她抬眼看向宁良,漆黑的眼中毫无波澜, “有了所有游戏资料,想必不用多久, 你也能通关。”   “你明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宁良眼睛有些红, 声音都带着颤音。   几年过去, 当初那个比黎非白矮许多的小女孩, 个子长高不少。只是她依然保持着之前的习惯,并没有把头发蓄长。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被人看成男生。   这些时日的相处,宁良俨然已经把黎非白当成了姐姐。   她想过,黎非白通关以后,她们会一起研究其他的事情,比如,要不要挑战一下高层指挥部,或者,探索斯洛克维其他事物。   唯独没想过,黎非白要离开。   “宁良,我是一个偏向于理性的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黎非白扫了眼窗外,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隐约能听见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现实远比想象要残酷许多。   宁良带着哭腔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不是说,通关游戏之后,有一个特殊的奖励,你那么努力,拼命闯关得到的东西,就不要了吗?”   黎非白没说话,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这个奖励,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游戏全部通关的那一刻,黎非白拥有了高层都不曾破解,掌控的,Instinct使用权。   这是游戏创造者为底层人类留下的退路。   也是能反将一局的后手。   通关游戏,并且符合底层人类身份的玩家,才能获得游戏最高权限,控制核心程序。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黎非白一个念头,游戏就可以按照她心中所想而改变。   她可以轻而易举改变游戏的现状。   黎非白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是个自私的人,当不了救世主,也不是英雄,我可以改变游戏,但无法拯救那些扭曲的人心。”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可是……”说着说着,宁良忍不住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黎非白定睛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很聪明,分析师的身份也适合引导众人。”   宁良有些崩溃,“可我舍不得你。”   宁良一直都有着一股不服输想要证明自己的气势,可当这件事真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发现她好像其实没有准备好。   黎非白的想法简单粗暴,甚至有点不近人情。   她想把游戏权限,交给宁良。   黎非白三个字,在其他玩家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代表着一种希望。   在这暗无天日,不断重复生死的游戏中,有这样一个人,打破了黑暗。   她用自己,证明了游戏并不是没有尽头,而是可以通关的。   她让所有人知道,游戏有结束的那一刻。   黎非白缄默不语,看着哭出声的宁良,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两下,唇角微扬,轻笑道:“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以后我会来看你。”   ————   这场雨下了一夜。   宁良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楼,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些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黎非白住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的二人已然离开。   这里曾是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宁良仍记得封辞总是会骂骂咧咧的,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可他却听黎非白的话。   这里每一个角落,好似都能听见他们两个日常互怼的声音。   宁良走到干净整洁的厨房,前一天,封辞还在这里做饭,虽然他做的都是黎非白爱吃的,完全不考虑她的喜好,但那种温馨属于家的感觉,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酸楚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懂。   宁良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抹了把脸,笑骂道:“两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隔天,宁良直接公开了游戏通关的奖励。   要努力就大家一起努力,黎非白留下来的是希望,而不是拯救。   游戏被高层篡改的部分,被黎非白恢复了原样,鬼怪和危险依旧存在,但却不像之前那般以致玩家以死地为目标。   所有底层人类,都有机会成为游戏管理者。   继黎非白拱手让出权限后,宁良也没要。   想要的东西,凭自己的双手去得到,才更有成就感。   游戏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适者生存,帮助底层人类提升实力。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通关之后,玩家身份消除,不必再次进入游戏,就像来时一样,黎非白什么都没有,离开时,她依然孑然一身。   那封带她进游戏的邀请函,早在使用时,就消失了。   手机碎了,遗失在某个游戏场的地下。   唯一留下的,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过往种种,好似一场梦,醒来时,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黎非白背影潇洒地向前走着,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猛地往后一拽,撞进身后那人的怀里。   “怎么了?”黎非白问。   封辞挑了挑眉,“想好去哪了吗?就这么走了。”   黎非白低头思索了两秒,一本正经道:“没有。”   天大地大,离开游戏,黎非白其实有很多想要去看看的地方,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先去哪里好。   听到这个回答,封辞莞尔一笑。   “笑什么?”黎非白不解。   下一秒,封辞用手环住黎非白的腰,将人又往怀中按了按,凑到她耳边低语道:“那你跟我走?”   姿势忽然变得亲密起来,虽然两人以前也经常这样,但这次黎非白直觉不对劲,不过她也没挣扎,只是狐疑地仰头看着封辞。   被这样注视着,封辞眼眸一暗,忽地伸手把趴在黎非白肩上装死的熬夜扔了出去。   黎非白疑惑,“你干什么?”   封辞低头,拢了拢黎非白被风吹乱的发丝,嗓音有些低哑,“想干点成年男女朋友该干的事。”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黎非白还差几个月才成年,封辞也顾忌着她年龄还小,从未碰过她。   之后,黎非白一直在游戏和现实之间游走,封辞见她那么累,哪里舍得折腾欺负她。   眼下,终于退出了游戏。   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履行恋人职责。   ————   在一处无人之地,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金属墙壁环绕竖起,搭建成独立房间,房间内设施应有尽有,一看就是某人费心思制作的。   也不知道他惦记了多久,这人总是会准备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像之前手环里的衣服,后来黎非白才知晓,那是封辞特意备好的,等的就是“不时之需”,“不经意”的一起穿个情侣装。   黎非白并不讨厌这种在她身上动小心思的行为。相反,这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此时,黎非白手中拿着封辞刚给她榨好的果汁,轻抿了两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   耳边响起封辞在浴室洗澡的声音,孤男寡女,荒郊野外,一座孤房。   黎非白抚了抚心口,感觉自己心跳有些许快,不似往日那般淡然。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传来。   黎非白抬眼看过去,就见封辞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发梢正往下滴着水,水珠顺着锁骨向下,流过腹肌线条,最终消失在半遮半掩的腰腹处。   平心而论,封辞身材真的很完美,没有一点瑕疵。   黎非白下意识低头喝了口果汁,与封辞错开视线。   见状,封辞倒是十分自然的走到黎非白旁边坐下,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别的原因,喉间干涩微痒。   他伸手拿过黎非白手里的杯子,然后把人拽到腿上。   黎非白不明所以地被拽了过去,还有些晃神,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封辞低下头去,顺势用牙咬开了黎非白睡衣领口的扣子。   黎非白整个人愣住。   封辞手指收拢,喝了一口果汁,似在细细品尝着,直至饮尽,口中也充斥着那酸甜的味道。   他说:“拜拜,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包括我。”   身上那些疤,他想了很多办法去除,唯独留下了手背和胸前黎非白留下的伤。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男人身上有伤疤,是体现魅力的象征。但于封辞,他只想展现最好的一面,来弥补之前的所有。   哪怕知道黎非白不在意,他也会去考虑。   让人敞开心扉的过程,是漫长需要耐心的。   这个过程中,封辞用言语和行动,缓慢而温柔的引导着她,消除那些不安和紧张。   没有被拒绝的那一刻,封辞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进展,又好像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在此之前,黎非白和封辞,谁也没想过,在这互相猜忌满含恶意的世界里,他们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一开始黎非白是有些茫然的,渐渐的,思绪开始混乱迟缓,无法思考。   在那片黑暗中,两人都在朝着对方靠近,无形中,似有什么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光照进来,但有两只手互相拉着对方,笨拙地前行着,中间甚至还产生过分歧,好在,他们从未松开过手。   荒芜的地带,只有你从中走过,留下不可磨灭,深入血肉的痕迹。   我们都向往自由,却为彼此克制不住的发疯。   是重逢也是初遇。   我们再次相识,一切从头开始。   ——完—— 第123章 番外、沈刑篇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 沈刑依然无法忘记那个在怪物口下苟延残喘,狼狈不堪的瘦小身影。   生活就是无休止的噩梦。   而他,永远活在世界为他编织的噩梦中。   在遇见黎非白前, 沈刑是这么想的。   家人二字背负着的是言语无法形容的责任, 或许,他们是爱着自己的, 亦或者不爱。   人性是纠结复杂, 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   如果让他说实话的话,沈刑会说,他曾经真的对父母动过杀心,那躁郁不安的情绪,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哪怕想要忽视忘记,也会丝丝缕缕地传递出来, 如荆棘般缠绕在心口, 死死纠缠。   可还不等沈刑杀了父亲, 他便被人杀死了,甚至牵连了温柔的母亲。   实验是痛苦的, 失去理智的, 有时连自我都分不清楚。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谁也不知道,是否还会记得初心。   但这是沈刑的选择,从一开始, 他就没打算回头。   哪怕结果可能并不如人意。   沈刑那让人讨厌的父亲死了,他曾无数次在心底咒骂他, 可真当他死的时候, 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也加入了那场斯洛克维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动乱。   沈刑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 有自称是正统派的, 也有被标上反叛者标签的。   杀了父母的人也死在了他的手下,但他却不觉得有多畅快。   死亡带来的悲鸣,仿佛要将十七八岁的少年压垮。   等战争平息过后,斯洛克维本就稀少的人类数量,只留下了十分之一。   为了避免有类似的战争再次爆发,斯洛克维成立了最高指挥部,七个人中有认识的人,也有陌生的人,有追求暴力的人,也有安于现状的人。   沈刑作为反叛者的孩子,遭受到大部分的人质疑。   那是一段活在监视下,没有自由的日子。   也许是当初那些事被人发现了,不少人改观,他们看沈刑的目光很复杂,有讥讽、有同情、有漠视、有认同……   在那片漆黑的浓雾中,沈刑孤身一人前行着。   他变得沉默寡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他的异能很强,在配上不断修复身体的黑线,就算是攻击性最强的异能者,碰上沈刑,都未必会赢,怕是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地步。   因此,很少有人会正面挑衅沈刑。   可这样又如何?   想要守护的人,没有守住,强大的实力又有什么用?   摧毁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只要给他希望,在让他绝望。   一次又一次陷入苦难绝望的漩涡中。   沈刑经历过两次,那样的事,刻骨铭心无法忘怀。一次是从温馨的家中,跌入狰狞扭曲的怪物群中,任其撕咬拖拽。另一次是,因为他的无知,害得女孩濒死。   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自负的自己。   但沈刑想,等女孩醒来,也许会愿意听听他的道歉。   毕竟,女孩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未真的和他发过火,生过气。   睡着的女孩身体还在正常的生长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沈刑有想过帮她剪一下头发,可他舍不得。   他曾经最喜欢摸她的头发,那已经是一种刻在本能里的习惯了。   况且,未经允许,动了她的头发。   等人醒过来,万一跟他闹怎么办?   沈刑这人,性格怪的很,小时候就被池言霖他们称呼过“疯子”,当上执行官以后,斯洛克维也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想要和他搭话。   但都被他那阴晴不定的性情吓走了。   有人说,这位年轻的执行官,可能是以前受过情伤,亦或者是小时候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阴影不愿亲近人……   岂料,某一天,沈刑突然离开斯洛克维,进入Instinct当了游戏管理员。   回来之后的他,好像有哪里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可惜,偌大的斯洛克维,竟然连一个能懂他的人都没有。   没人知道,沈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个名叫黎非白的女孩身上。   那是一年盛夏。   女孩安静乖巧,像朵小白花儿似的,看起来也很是柔弱。   但沈刑知道,这女孩,可不是表面那般。小姑娘内心其实倔得很,一点亏都不会吃。   也不对,她在嘴皮子上经常骂不过人。之后,她总是先皱眉思索片刻,然后冲上去和人打一架,有时候气极了,干脆直接打,压根不管后果。   不管怎样,这小妮子,还是得叫他沈刑一声哥。   为此,沈刑还骄傲了很久。   时间转瞬即逝,她叫他哥越来越顺口,他也真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样宠着。   对待小孩子人总是没什么耐心,更不要说当时的沈刑自己也不大。   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沈刑其实也会凶黎非白几句,经常拿要“揍”她这话威胁震慑人。   让她知道,哥哥是不能被挑衅的!   无奈,黎非白性子太安静,发过火之后,沈刑又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然后,当天的伙食就会好上许多。   和黎非白一起生活的日子,远比之前游离的日子要充实。   那时,沈刑觉得,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开开心心地就足够了。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   曾经相遇时的那颗大树不断生长出新的枝芽,阳光正好,斑驳的树影下,时常能看到两个人并肩席地而坐。   年少的他们,憧憬好奇着那些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沈刑带着黎非白去了一片海域。   耳边响着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似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   沙子被水浸湿,在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沈刑说,他当初准备送她的礼物,制作材料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他们沿着海边走,捡了一颗贝壳。   黎非白很喜欢,说要把这个贝壳摆到他们一起收藏东西的柜子上。   值得庆幸的是,在那段绝望没有尽头的时光中,沈刑遇见了黎非白。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朝气蓬勃的人,却因彼此而敞开心扉,成为对方唯一的安慰。   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远超乎人的想象。   沈刑仍然记得,当黎非白倒在自己怀中时,他的大脑头一次出现了空白,好似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一刻,异能都仿佛失去了作用,留下的只剩下麻木。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那个自傲的少年,在那一天,折了所有傲骨。   当初说下的承诺,永远无法兑现。   是女孩,出现在最恰当的时机,抚平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让他黑暗的人生从此多了一人同行。   沈刑别无所求,哪怕永坠地狱,也想将女孩从深渊中拉出来。   那段日子,宛如在地狱里走了千百遍,看不到半点希望。   有时,沈刑会产生幻觉,总是能看到女孩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意识昏昏沉沉的,像是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沉浮。   黑线如蚀骨的毒,钻进血肉和白骨之中,游走于身体内。   沈刑不清楚这黑线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保证,给女孩的那一部分,一定不会伤害她。   所有的风险,都由他来承担。   黑线盗取东西时,是没法察觉到的。沈刑异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根本找不到是哪里不对。   毕竟他以前虽然无聊时在池言霖那学着研发一些东西,但并不是专门负责这一方面的人。   沈刑足够聪明也有天赋,却也比不上池言霖。   尤其是在父亲死后,剩下的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沈刑可以去寻求池言霖的帮助,但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在这正统派一家独大的斯洛克维,沈刑怕那些人会要了黎非白的命。   他只能死守住这个秘密。   沈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黎非白说,满腔情绪,无法言述的苦楚,还有那天崩溃哭泣的自己。   他哭得好丢人,从来没那么丢人过。   他本以为眼泪早在小时候面对怪物时就流干了,不会哭了。   哭是最没用的体现,却也是最能表达的方式。   满心的话不晓得从何说起,最终只剩下五个字。   “白白,活下去。”   只有你活着,一切才值得。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开口,沈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等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是不是就代表你原谅了这个白痴哥哥干的蠢事?   下一次,来斯洛克维,我保证,绝不会有人或物能伤到你。   ————   这是他为她用血和泪铺下的路。   用一生来许下承诺:   沈刑永远会保护黎非白!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