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万古长空   作者: 天雨寒   简介:   傲雪山庄一夜白地,正道暗杀组织麻雀被启用,风浪阁阁主被杀,隐市蠢蠢欲动,魔道却未见端倪......   幸逃劫难的傲雪山庄少庄主、来历不详的风子、年轻的隐市老板南宫欢、风浪阁子君纠葛于江湖阴谋和扑朔身份......   上古神器、兵书战法、神秘遗迹、帝王基业引致贪婪的目光......   终致神州中土、冰山漠北、甚至黄州大陆都陷入战火,所谓正邪、所谓千秋江山、所谓爱恨情仇,到头来,终究还是万古长空一朝白雪。 第1章 一夜白地   一夜白地   傲雪山庄一夜之间被烧成白地;   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   哪怕看到了雪城城外北凤山上那无数人仰息的楼堡已然不再,都不会有人相信。   楠木烧尽的白灰在雪中模糊,如果不是几根黑焦的石柱矗立着、那面江湖人共献金打造的“傲雪山庄”的牌匾在石柱下焦黑的石阶上斜躺着,真的没人会相信。   其实“傲雪山庄”的牌匾也只剩下一个“雪”,其他三个真金的大字已经不见,剩下的这个“雪”在风中、灰烬中、雪中显得那么奇怪、孤独。   雪城的城主司马庄,就站在这个残匾前,一夜御三千燕军斩尽过万羌戎的司马庄,手却在微微发抖,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   “城主,这绝不可能!完全没道理!”“神捕”江千三从石阶走来。   自古能叫做“神捕”的人很多,江千三原名是江千山,四十多年捕头生涯,经历大小案件几百,追捕上千人,但是失手三次,故江湖给予江千三的称呼。   但是提起这三次失手,江千三却并不懊恼,非不为是不能也,他已经尽了他的所长。   第一次是江千山刚出道的时候,追捕当时声名卓著的“飞羽”燕平,燕平是来自魔门黑涯的高手,七手之一。   四十年前百年间黑涯如日中天,正道寒噤,正道没人敢轻启战端,江千山自乌山出道刚入官府衙门,初生牛犊,燕平在闹市饮酒滥杀,江千山一盏茶间赶到缉捕,燕平当然无视籍籍无名的一名衙役。   江千三愤而拔剑相向。燕平轻敌之下,十招败北远遁,江千山追捕千里,直至躲入黑涯。   江千山也在黑涯高手反击中重伤,幸司马庄偶遇援助。但引致正魔交锋,持续了十年的大战终于红江,黑涯名存实亡。   第二次是红江大战后的那年,江千山刚升上总巡捕,亲友摆酒庆贺的当晚,隐市的二掌柜酒后发觉不见了随身的朱笔。   隐市向不参与江湖纷争,但是江湖上传说隐市可能是几大家族中最有钱的,甚至可能千年神器:雪鼎,就藏在隐市的宝库中。隐市有多少掌柜没人知道,但是二掌柜肖展鹏却多于正道接触而被正道熟知。   其实江湖人也需要生计也需要银两,肖展鹏正好提供正道江湖人士的银两借用。   而二掌柜的朱笔是来往账目的专用书写工具,别小瞧了这竿朱笔。   据说朱笔的制作光笔锋就采自漠北最凶猛的白狼王的耳后白毛,因其独特的叠拼手法自然代入防伪作用,朱笔写的批款文书可以随意在隐市的几百件银铺进行现银支取。   至于二掌柜的功法,“花榜”百里木的目光如炬也只写其名而讳莫如深不着一字。做到隐市的掌柜本身又绝对的谨慎,哪怕是在喝了江千山的贺酒有三杯。   江千山追查半月内十万两白银被朱笔支取,隐市便发出暗花和蚂蚁。   暗花价十万两,有提供线索即奖。蚂蚁是隐市的秘密杀手组织,已经平安隐逸了五十多年没有踏足江湖,哪怕是红江大战,蚂蚁也蛰而不出。这次朱笔的丢失实在是因为对隐市声誉有严重打击。   蚂蚁启动后三天,十万两白银和朱笔被送入雪城的一间隐市银铺,江千山重伤修养一年有余,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隐市在获得丢失的十万两白银和朱笔后送给了江千山一块银币。   那块银币江湖传言在百年前隐市曾经给过当时的大侠方无忌,方无忌以之在后世换命,实情如何已经渺不可追。   第三次是十年前,就在这里,傲雪山庄。庄主雪伯天大宴江湖庆贺爱子满月,天下群豪的眼皮底下,雪伯天的爱妻在宾客祝福中饮毒酒横死大堂。   江千山循迹追查为红江大战后黑涯七手残余毒手所为,追杀途中江千山被毒手所伤,毒手自此渺无人迹。雪伯天遍查天下三年未果。   百里木把他的名字改成“江千三”并列花榜头篇,头篇仅50人,以江千三的武功他自觉天外有天自己些微功力能入花榜头篇全在“无愧于心、鞠躬尽瘁”这八字。   “神捕”江千三从山庄外的石阶奔来,“这绝不可能!完全没道理!”这句话也是司马庄在喉头没有说出来的。   江千山和司马庄疾步入庄;   傲雪山庄已存世百年,百年前第一代庄主雪傲来一招败于黑涯教主风无痕。   但正道魔道换来五十年的太平,第二代庄主雪伯天学究天人,更胜雪傲来,更是在率群雄大败黑涯于红江,却引来十年前其夫人被毒死于此。雪伯天三年间血洗黑涯,黑道已无复起之势。   雪伯天在花榜头名列位二十余年,武功至化境,傲雪山庄更锐意吸纳正道精锐,庄内长期有门生近百习练傲雪剑气。   虽然雪伯天7年前退隐不问江湖,但江湖第一山庄的地位没人质疑,甚至大燕国三任帝王更迭都奉上拜帖邀约新王观礼。   江千山和司马庄从正门奔入大堂,大火虽烈,但山庄废墟中依然可见遍布烧焦尸骸,尸骸有剑在旁,明显打斗痕迹,曾是主殿大堂的半截石柱上,传百年的神剑“傲雪”,断入石柱一尺,剑柄握于一焦黑尸骸之手,天下能刺出这一剑的还有何人?   “是雪大侠?是!!”江千山看着握剑的焦骨左手中指那枚玄银戒,撇了一眼右肩骨上断裂处的钢钉。   “江总,共103具尸骨”小田讷讷补充着“没见到雪少爷和雪花的尸骨。”   “老江……从山庄火起我们收到消息,到迅速赶来也不过一炷香之久,这火来得好快去得也如此之快?”司马庄的手不抖了,但是声音却嘶哑无比,显然极力让自己震惊下来。   “小田,你拦住上山的弟兄,先守住山庄所有的路口,不允许擅入山庄……”江千山吩咐小田后就在雪伯天焦黑的尸骸旁蹲了下来。   “城主,我此生的确未见此火,纵然西域火油也无如此之烈,衣装肌肤都化成火灰,若不是骨质密实……   被火焚烧至骨,骨多白色,你看这里的每具尸骸骨头焦黑……费解之至。天下除了雪大侠自己还有谁能有杀雪大侠之力?何况孩子尸骸也没有见到。”   “老江,你是指半年前传说雪大侠走火入魔那事?这难道不是雪大侠?”   “城主,这真的是雪大侠”江千山指着尸骸右肩骨上的钢钉“当年洪江大战,雪大侠力毙黑涯魔头,却被其临死反噬,肩头一剑断骨,这骨钉还是医痴亲手打造接上,世上不再有此等骨钉了”。   “发灵旗吧,天下这次真的要乱了!”司马庄一摇手,满头鬓发中眼角一抹泪光。   乙未年冬月十三寅时,傲雪山庄,不再了 第2章 对影三人   “雪花,雪花,你藏什么呢?”雪仲行在大堂前叫住了身边轻轻闪过去的闺女   “没什么,爹,你见客啊……”雪花把双手藏在身后,撇了一眼灯火明亮的大堂。   雪仲行是雪伯天的弟弟,傲雪山庄二庄主,雪伯天的得力臂助、江湖正道的中坚,雪伯天退隐闭关后主持者正道江湖的大小琐细。几年来已经发须皆白。   雪仲行和雪伯天幼年随其父雪傲来学艺,雪伯天学究天人,天生武学奇才。   和乃父尤似,而雪仲行在武学上天资平平,但其心思细敏,记性超群,凡是江湖历史、名家典故、招数特点、人员情况、典籍藏册都能过目不忘、徐徐道来。   两兄弟凭借各自能力在雪傲来再赴黑涯教主武约渺无人迹后,撑起傲雪山庄的大梁,且优胜乃父,更是在红江大战后成为江湖翘楚。   雪仲行鼻子微微一皱,微笑徐声道:“雪花,是不是大少爷又去欺负小风了?”   雪花惊讶着“他们是在比武!昨天是风子赢了……”   雪仲行哈哈一笑“那你一定是给小风助阵了?”   雪花羞涩低头讷讷着“本来就不公平呢,雪三有大伯教,风子就一本破书……”   雪仲行轻轻拍拍雪花肩膀,9年了,她是越大越像她娘了。   “去吧”,看着雪花在寅时即将飘落,雪花握着一根卤煮的鸡腿,跑跑跳跳出了山门,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雪仲行微叹一口气,缓步走上大堂,“听雨堂”,二十年前这里还是叫做“归剑听雨堂”呢,十年前大嫂惨死于此,大兄挥掌把金丝楠木做的堂匾平平削掉“归剑”二字,好厉害的剑气,抬头望去,依稀如昨。   今天很重要,等了许久了,不知道他带来了没有,雪仲行很久没有紧张的心竟然微微急跳了两下。   此时后山归剑池边,站着两个少年。   头戴软皮帽,翻出一圈雪白皮色在面如满月的脸旁,帽沿镶着一颗硕大的和田玉;   身着鹿皮袄,金线缝边,红珊瑚纽扣,不符合10岁孩童的壮硕健康的身材;   眉宇间舒展宽阔、眉峰浓重锐利;眉下的两点眸子明亮深黑;   眼睛却桃花一样迷人,多少冲淡了其中的冷静深邃;   嘴角似乎永远上翘微笑的样子;   但表情却紧张急促。   再看另外一个,我们还是别看了;   和小乞丐也不予多让;衣服的褴褛破旧不在话下且鼻青脸肿、身体摇摇晃晃;   “雪三,还吹牛皮天下第一庄,傲雪神功盖世,我看你也没有怎么长进,来来去去今天就第七天了,马上也就天亮了,认输了我好回家抱着黑子睡觉”小乞丐一脸嘲笑,身旁的黑色癞皮狗也汪汪两声回应着。   “疯子,你敢用兵器再比过么?”漂亮迷人的少爷望望天上时辰,要早点结束啊,心中嘀咕着,向疯子缓缓抽处腰间那柄剑。   真是好剑,剑柄剑鞘朴实无华,咋一看就一段黑乎乎的木棍,抽剑中,当是一个剑身如水,映得剑柄剑鞘流光盈动,仔细看去,剑柄剑鞘绝对是五百里乌山中深埋千年才见的乌木制成,硬过玄钢,一两万金,那如水的二尺剑身,薄似春冰流光盈动,相信是用海底万年陨铁在黑涯上的天空熔炉才能打造的,世传几百年前铸铁大师冶夜于满月一整个轮回才炼出的十斤原陨铁,以这些原陨铁打造出一批如水利器,几百年来皆渺不可寻。   小乞丐虽不知剑的名称出处,但是看他从烧火棍中掏出这样明亮的短剑,也知不是凡品,“咕嘟”吞了口唾沫。   “比就比,烧火棍配烧火棍,很好。”小乞丐哈哈着掏出同样一段黑乎乎的棍子雪三差点一口气憋死,这柄寒霜是他娘留下的,今天偷偷从大堂后祭堂上取下的,他爹也不过一月一次取下细细用锦帕抹拭浮尘,从来不允许下人触碰。   如此珍贵的神器,竟然对手是一根烧火棍,原以为就是一根普通的烂柴刀也是对寒霜的亵渎。却只是一根烧火棍。   自从两年前看到这乞丐就不知道为什么总一股莫名的气愤,到今天总算是彻底领悟了。   小乞丐原名是叫风子,不管是哪个风、峰、枫,在雪三这面都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   因为不管多严肃、多神圣的事情在疯子这面都哭笑不得,都变得貌似荒诞不经。   作为傲雪山庄的少主人,严肃神圣庄重已经浸入雪三的血液,绝对不容许疯子这样的乱……乱七八糟的感觉存在。   依据江湖千百年来的传统,雪三向疯子发出了“七约”,这是千百年来最高的决斗约法。   当初创立“七约”的天尼要知道她的“七约”竟然发自两个黄毛小童不知作何感想。   七约:过寅绝卯,一约七杀。   寅时天刚蒙蒙亮,卯时日出,约定决斗后,不分胜负生死则持续七日。   这是百年来的解读,一如当初雪傲来收到黑涯风无痕的七约,每次的七约只有决斗双方,无观战,无裁决。爽约怕只能从此隐姓埋名或退隐江湖。   雪三向疯子发出七约,第一天疯子哈欠连连的到太阳老高才到归剑池,雪三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竟然七约都爽约?我还以为你害怕逃走换个狗窝住呢……”   “什么七月八月的,现在是十二月,要不是为了你的鸡腿,我还不来呢,说好的啊,鸡腿呢?”小疯子七天前的话想起来就让雪三咬牙切齿。   “疯子,今天是第七天了,咱们早点结束,按约定你认输以后我说什么就做什么。”雪三握紧了手中的寒霜。“开始吧。”   “等等,你鸡腿带来了么?说好的不管输赢都一根鸡腿,要全腿的,别想拿鸡翅膀忽悠”风子有些着急,看雪三也没有带什么纸包的,让他把油腻的鸡腿塞口袋里,看他那样子也做不出来。   “你看我傲雪山庄少庄主会少你一个鸡腿么?来吧……”   “来就来,再加个赌注,你输了皮帽子和那把剑我要了……”   “七约下了就没有改变的……”雪三有些难办;   “哈哈,看看吧,就是怕输,趁早别比了……”风子用烧火棍逗逗身旁的癞皮狗,癞皮狗咬着他的棍子不放口“黑子,我们回家玩去咯……”   “等等,就听你的,我输了,帽子和寒霜都是你的……”雪三咬牙说着,寒霜万一没了,爹会不会发火打我,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发火,再说肯定不会输,雪三又握紧了寒霜,傲雪剑气天下无双。   “来吧,看我这棍子打你个癞皮狗……”风子嬉笑着。   一阵山风,拂过归剑池,几片雪花稀稀落落撒下;   两个少年对峙,寅时;   “等等,等等”雪花从山下石阶跑上来,面色潮红。   雪花长得真好看,要不是雪三一直搞破坏,每天和雪花一起玩真是最快乐的日子啊,风子也看到了雪花手中的那大块鸡全腿,吞了口唾沫。   “你怎么又来了?小心我告诉二叔……”雪三收了剑,一脸不忿。   “我爹知道我来的,哥,你是不是又输了?”雪花看了一眼雪三手中的寒霜“这把剑不能动的,你们真的要动剑么?”   “七约最后一天,我要疯子跪下来认输,等等,疯子你补充了一条赌约,我也加一条,你输了以后不允许见我妹妹”。   “哎哎哎你赖皮啊,你说七约下了没改变的……”风子根本不依,烧火棍对利剑,那本鬼书可没有告诉我怎么打啊。   “来了,接招”风子暗笑打不赢就用诈,对着雪三喊出并招呼一声“黑子”。   雪三有些急,傲雪剑气的确是天下神功,但是爹闭关后,只偶尔教一些口诀和招法,很多时候都是家里的门生或二叔来教雪三。   虽然如此哪怕是平常武夫也不是雪三的对手,但是偏偏连个小乞丐都打不赢。   其实也不是打不赢,这疯子太滑溜了,每每从招数空隙中脱滑而出。灵活有余,但好像真没有什么武功。   疯子在十步外跑来,身边还跑来一头癞皮狗,雪三嘴角微微上翘中就看风子把手中的烧火棍扔了过来,是扔了过来,雪三剑还没有拔,赶紧低头避开,狼狈不堪。   然后觉得手上一轻,那头癞皮狗叼着寒霜跑回了疯子身边,而疯子的烧火棍还在手上。   雪三感觉喉头有些甜,二叔说这是内伤,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刚才气愤的咬破了舌尖,这疯子耍赖看起来丢出了烧火棍,结果这笨狗以为他手里的寒霜就是烧火棍给叼了回去。   “你,你他妈的耍赖,你娘的这局不算……”这句脏话从文质彬彬气宇轩昂衣冠楚楚的傲雪山庄少庄主嘴里冒出来,雪花和风子都楞在了当场。   “你……”雪三还想继续说,张着着嘴看着山下一脸诧异。   山下好大的火光,火光中傲雪山庄颓然成灰;   归剑池水也映着漫天火光,对影三人 第3章 风过千浪   那火也就一盏茶时光,起的快,落的急   火中雪落;   山上三人一动不动,傲雪山庄已经一地白灰;   雪三和雪花已经泪流满面,偏偏吭也不吭一声,傲雪山庄的骨血生来就不是俗人癞皮狗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雪花垂下手臂里的鸡腿偷走了;   “咯吱”黑子咬碎鸡骨头的在破晓的万般寂静中仿佛惊醒了三人;   “雪花,我们回去,回去,爹,不知道……”雪三声音呜哑;   “嗯,哥,我怕……”   “疯子!你他妈的”风子轻轻摘下雪三的皮帽子的瞬间,雪三怒目而向,满眼血丝;   “雪花,别去,山庄没了,你爹他们,应该不在的,过去就是个死……”风子一句话惊醒了雪花和雪三。   是的,傲雪山庄火起时没任何扑救及人影,上百人就仿佛死寂灰去,怎么可能有人在,即使有人在又何曾会放过他们?   连傲雪山庄都没丝毫抵抗之力,他们三个孩童又能做什么?谁做的?会不会连雪花和雪三都不会放过?   天下虽大,去哪?   “先去我家吧……”风子把雪三的皮帽子戴头上,雪三缓缓点了一下头从归剑池旁的不算路的窄道爬下,一炷香后在山脚背阴处草木稀疏处露出一间小庙,如果还能称之为庙的话。   不知多少年月前就已经废弃的只有一间的庙宇,窗户早无,门斜掩,半面瓦顶已经杂草丛生,半面瓦顶都没了,门前杂草掩阶,墙面斑驳……   雪三的下巴都快掉了,虽然知道风子近乎小乞丐,但是住的地方残破成这样倒真的想不到,想也是临时落脚。   风子把雪花迎进屋里,倒还算敞亮,主要是雪花直接从残破的瓦顶直接飘进,天也露晓光。   风子把雪花落座在屋里的一块石凳上,说是石凳,其实就是一块还算光洁的石块,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块雪白的馒头塞她手里,自己撑着供桌蹭一下就坐上了和身高差不多的土石供桌。   雪三看看供桌、供桌上的风子、风子身后那残剩半个泥胚的黑脸土地神,神像下的稻草窝黑子已经躺过去了,雪花眼泪滴答滴答到手上的馒头。   雪三左右看看,实在没有落座的地方,靠向身后屋子中间那根木柱。   “别”风子表情惊恐;   然后听到“咯喳”柱子从梁上断落,倒了;   黑子已经逃到了门外;风子跳下供桌抓起雪花的手就奔出门,雪三也惊恐逃出;   “轰隆”只剩下的半个瓦顶跟着枯朽的大梁砸落,这小庙只剩下了四面土墙;   “雪少爷,你欠我一幢屋子……”风子语带惋惜和愤怒;   雪三从惊恐到愤怒刚准备上去就揍风子一顿,忽然竟泪水夺眶而出。   “行了,行了,不赔就不赔了,你的破帽子也还你。”雪三抓住风子劈手扔过来的帽子;   “现在我和你俩一样没家了,一样没爹没娘了……啊!我的天书。”风子冲到瓦砾中疯狂地翻找。   “娘?哥,咱们去你姥爷家吧。”雪花抬起头,脸上似乎已经有坚毅。   “司马城主肯定会帮我们报仇,也会帮助我们,我们先去他家……”雪三有了主意。   “司马城主会帮我们做主的。可是,我不喜欢他,上月他在书房和爹吵得很凶”雪花有些犹豫,“爹后来还和我说和司马笑远一些”。   司马笑是司马庄最小的嫔王妃所生,只比雪花大两岁。   雪城城主自然和城外的傲雪山庄有诸多来往。   风子拿着一本沾满尘土的书不断擦拭“这天书绝对不能丢”。   雪三好奇的探过头来,“哥,他那是本巫书,画了一堆鬼画符,鬼才看得懂”雪花一脸鄙夷;   “你们懂个毛线,这本书来自上古,天尼知道么?血战书懂么?”   风子有些急“这绝对就是血战书”,说完,风子就把书扔到墙边的破缸里“你们来看你们来看。”   雪三探头缸边,那破书在缸里打了个转就沉入水底,缸中浑浊的水面浮上几缕血沫,而那血似乎没有停止的样子,恍惚间竟染红了缸水。   雪三和雪花面面相觑。   他们在两年前的一整个晚上缠着雪仲行讲江湖中的神器和传说。   秘不可测的雪鼎、隐市可换命的银币、黑涯点不燃的天空熔炉、北疆冰天中的冰灵、花城的玄钢塔、红江大战时昙花一现的一树梨花……   当然还有只口口相传存在却从没人见过的血战书,至于血战书长什么样什么功能自然更没人懂了。   这难道就是一直在传说中的血战书?   风子从缸底把书摸回来,胸前珍重地擦了几擦,那书就仿佛从来没有浸过水一样,毫无湿润的痕迹,也无血色,怎么看都怕是一本普通的破书。   雪三赶忙问哪里找到的呢?   风子指着屋内那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土地神说“一年多我刚住这里的时候,半夜时半间瓦顶榻了,那土地老爷顶着雨水淋了半宿,第二天早上我看土地老爷的下巴在流血,爬上去仔细看是从脑袋中流出来的,那泥做的像自然是不坚固了,我鼓捣几下就榻下半边脑袋,天书就藏里面”;   “我可就只对你俩讲啊,雪花是我好朋友,我可以给雪花学习……”   “我才不要呢,里面就一些破鬼画符,连个文字都没一个……”   “给我看看吧……”雪三眼睛有些迫切;   风子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递了过去“小心点,这纸很薄……”   “书皮连个字都没有啊,这里面也没字啊……”雪三快速翻看了几页;   “所以说无字天书么”风子有些得意;   这书也就薄薄十来页,整本书一字全无,除了封面每页都仿似道士画符的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画了画不画字不字图不图的东西,那画上去的染料黑中透着深红,雪三看得莫名其妙。   风子夺过来,郑重的藏入怀中,抬起头“你们计划好去哪里么?”   “风浪阁”雪花和雪三异口同声说道。   “估计谁都以为我们已经在傲雪山庄被烧死了,所以我们还是秘密去风浪阁更好。”雪三决断道。   “秘密?你这身装束还没有走出风城,谁都知道你是傲雪山庄的少庄主了……”   风子嘲笑道雪三看看自己的一身锦衣,的确!司马笑都没有自己这样华丽。   “来吧,我有办法”风子向屋后走去“来啊?愣着干什么”招呼雪三和雪花跟上他。   ……   风无音把灵旗轻轻放下,“子斌、子杨,你带着灵旗立刻去一趟雪城,看傲雪山庄这事怎么处理,万事以此为重!”   “子君,你秘密去一趟傲雪山庄,细细观看速速归报,不入雪城。”   “子然,雪花和雪三还在人世,你去一趟……不用了,你去趟乌山……还是我亲自去乌山吧,是可以召唤麻雀了。”   众徒震惊向这个百岁的派主望去,他目光中的坚定和决绝寒气逼人。   风无音在长数里的沙滩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崖壁高高的风浪阁,叫阁无如叫做窟更贴切。   当初神州第一代先祖渡海就从这里上岸,已经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这道高高的崖壁上凿窟建堡拱卫这道海滩,窟堡内的弩箭可以覆盖整道海滩,风无音少年时下到堡底阴暗的库房看到那么多玄钢大弩密密麻麻数千架深为诧异。   而又是什么时候这些弩箭已经从窟堡的墙头撤下,什么时候命名风浪阁都已经无法追忆。   数百年来,从没人想来霸占或攻击风浪阁,甚至朝代更迭,只要风浪阁拱手向新朝一颔首,风浪阁就永远保持了超然和自由。   是忧惧那两千架玄钢大弩?还是风无音的武功或者黑涯前教主风无痕的威名?或者三百麻雀?   风过千浪,拍入崖壁,浪花如雪 第4章 乌木万雀   乌山,风浪阁北10里乌山陡然升起,绵延五百里,北触北疆冰峰,南接红江入海口。   从西进入神州只能经过风浪阁,过风城而入,乌山沿海壁立数丈非用兵之地;   风无音虽近百高龄,但功力至化境,“花榜”创立时期出生,花榜至今依然影响着江湖,眼看花榜十年公布之期已近,从70年前风无音入榜到10年前,花榜头篇始终有他的名字,甚至在10年前的榜单中竟然排到第5。   江湖虚名,花榜从百年前传出,已历10次,每次都腥风血雨,做榜的百里木从来都隐秘无人知晓。   以人寿而言,百里木如还在必定已远过百岁,实在蹊跷。罢了罢了,已过天年,这些江湖纷扰不想也罢。   风无音边想边如一缕青烟一样快速掠过山头,单以轻功及气脉悠长而论,神州内怕已无人可及。   深谷中一株参天巨树,乌山以此乌檀树而命名。树高三十丈,便体灰色,仿佛连树叶都是一种灰绿色。   树下一间道观,道长名乌木道长,方外之人不问江湖世事。   而这里每一任的道长都叫乌木道长。   上一任的乌木道长的道童兼弟子江千三也已然出道40余载,这一任的乌木道长也认识30年了,时间真快。   风无音在道观前的香炉焚三炷香后,乌木道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旁。   乌木道长看着风无音,并翻开手上的“灵旗”,低语:“真要招麻雀?”   “现在怕都已经迟了……”风无音轻轻摇头。   “只怕这三十年未招,还有几只?”乌木不无担忧;   “麻雀自会繁衍,只怕纵麻雀还在,也无法抵抗这次了……”风无音低叹“唉,这江湖又要腥风血雨了,谁能扶正?来吧……”   两人站在乌檀树下,树上麻雀群鸣,山中虽然百鸟繁杂,但是乌檀树上只有一种鸟:麻雀,普通、不漂亮、声音也不美、不引人注意、哪怕落在你身边甚至都不会想去赶走它、无害。   江湖中也有一群这样的麻雀,却是几百年来最恐怖的存在,麻雀却只服从凤凰的命令,而江湖都传言,麻雀的首脑几乎都是风浪阁的阁主。   麻雀不管命令是正是邪,或者就是因为麻雀的存在才保证着风浪阁几百年的超然地位。一群麻雀一生只接受一个命令,或者麻雀没了或者命令完成了。   两百年前,天下大旱,流民无数,当朝帝王酒池肉林,麻雀被招出,十天后皇家国库被劫一个铜板都没剩下,其后流民被接济盐米无数。   当时帝王怀疑是风浪阁所为,出大军五万欲平风浪阁,大军在征途中,首将副将被刺杀,而当时后齐末帝自缢,大燕乘乱而起,立国。   三十年前,红江大战前,麻雀被招出,在黑涯祭出上古神器-一树梨花,正道精英几乎就此殒没红江之际,是麻雀拯救了正道。   幸哉,麻雀的命令都是正道。   “嘟——”一只再平常不过的陶埙,风无音吹了起来。不久竟然从乌檀树中飞来一只五彩的……   麻雀,是的五彩的,而树上的麻雀叫声全息。“呜——”埙声变的低沉压抑,那只五彩的麻雀飞着飞着就一头栽下来了,掉落脚旁,闭着的眼一缕血痕流出。   “哗”,乌檀树中不下万只麻雀冲天飞起,四面八方飞走,越飞越远。   如果细心仔细看一下,其实这里每只麻雀的尾巴竟然都是全黑的,全天下或者只有这里的麻雀是这样的吧。   麻雀放走了,他们会回来的!   风无音收起陶埙,满脸伤悲,麻雀召回,江湖无安啊。   然后突然表情变绝望、无助、后悔……他看到了从自己胸口透出的闪亮的剑头,一歪头颓然倒下。   乌木道长轻轻的除下风无音拇指的那枚刻上麻雀的乌木戒。   ……   乌木万雀,去了回。 第5章 一树梨花   一树梨花压海棠   但,一树梨花并不温柔,一树梨花出处已经没人知道了,一树梨花最近一次使用是在三十年前的红江大战;   当年正道混入红江上的数百条普通渔船及客舟,欲对黑涯沿江而上的十条战舰进行突袭和强登,战舰上是黑涯精锐押运到北疆的战备武器,天空熔炉熄灭后黑涯如何囤积了大量兵器,始终让人费解。   傲雪山庄、风浪阁、琅玡等正道的领袖集中于一艘客舟,客舟不大,也就三十来号人,除了正道他们十人外,都是普通百姓,或商或农或书生或郎中,老少皆有。   预定在接近黑涯战舰时,十人会借气飞渡战舰,一举突破仓面防线为大队江湖正道人士扫清破舰的障碍。   黑涯战舰已经在望。   这时,一少妇从包袱里面拿出一只海棠花,轻轻籫于发梢,眼角生风,说不出的风韵生动,生活就应该这样,“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她轻轻打开胭脂盒,深坐画峨嵋。   江湖人士份外珍惜这生活的真趣,一时看呆。   ……   竟有八人突然跃起扑去,那八人也说不上武功有多高明,但是偏偏封死那少妇所有的空隙。   “呲”那一声非常短暂,声音未断,八人竟齐齐向后跌倒。   “一树梨花?”这时候雪伯天和众人才反应过来。   八人无一生还,自然那少妇也无生机道理。   每人中了二三十只钢针,那钢针靛蓝,涂抹剧毒见血封喉。   回想之前的一幕,正道莫不冷汗滑落,好厉害的暗器,好厉害的一树梨花,200多只钢针一瞬间覆盖方圆十丈,任多高轻功和反应都不免立毙当下。   那八人自然就是麻雀。   洪江大战后,一树梨花就始终在傲雪山庄封存。   现在的傲雪山庄自然不可能还有一树梨花了。   “江总,没有找到,包括被烧毁的地窖……”小田低声和江千三说。   “那人数都确认了么?”   “嗯,103人,没小孩的尸骨,从仆役到庄主刚刚好,黄白之物尚在,只是门口牌匾上的金字少了三个实在费解。哦,寒霜剑不见了……”   “寒霜……”江千山瞳孔锁紧。   那个挥舞着寒霜逼迫得江千山窘态百出,旋而巧笑盼兮的风三媚,那个“大师兄,祝你名满天下”跳起挥手作别的情形都过去了40年了,而20年前她就已嫁雪伯天,10年前躺在雪伯天怀中离去。   人虽然不在了,但是江千山还是偶尔到傲雪山庄来,就是为了看看雪三,看看雪三似曾相识的那双仿佛一样笑起来的眼睛,瞥一眼那柄寒霜。   如今,连寒霜剑都不见了。   只有断掉的傲雪剑。   傲雪剑深入石柱的半截布满切削岩石的痕迹,另外断掉的半截明亮如新,断口周围无辟斩痕迹,断口光滑无比,明显是突然断折。   天下竟有如斯利刃,能斩断傲雪剑?傲雪剑传说从天空熔炉中铸造,其坚其利都非凡铁可断。难道是剑气?这就更所疑匪思。   在雪伯天剑下反击并剑气劈断傲雪,焚毁山庄?江千三自己都觉得这个推论有些搞笑。   郑重的把傲雪封入剑匣,如果雪三真的生还,日后好奉还。   “江总,后山有三个小孩的足迹,后面混入官道……”   “三个?他们只要不是被劫持就好……”江千三松了口气,“让神州衙役全面追查,或许他们也会有线索。这里保护好,回雪城吧……”   江千山已经不在乎以后是叫做江千三还是江千四了,已经一甲子了,看惯江湖风起云涌,只是觉得有些心累,江湖的事情,江湖来管,傲雪山庄虽是一桩惨案毕竟他只是一名衙役。   对雪伯天他崇拜、怨恨、失望、愤怒、怜惜,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情。   如果当初他没有下乌山,或者一切会变得很不一样。   司马城主的灵旗发出了,这事朝廷估计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严格来说江千山只是朝廷的人,但是司马庄就不同了,司马庄是破落的司马世家的后裔,司马世家原在大燕建国前就是后齐的世族,同时还是当时江湖正道所瞻仰的一代名派。   如今江湖中人也视司马庄为江湖正道,要不是50年前司马庄生逢壮年北据羌戎,从根本上扭转了黑涯和羌戎的联合,40年前开始的正魔纷争和30年前的洪江大战结果如何谁也不好说。   灵旗谁都可以发,但是是否响应就不好说了,但是司马城主的灵旗一定会迎来正道大会,这个时候一树梨花消失,百人群集,试想在群集的大堂中一树梨花开放,简直就是劫难。   要提早和城主说一下了。   雪三少爷和雪花为什么不去司马府呢?他们又会去哪里呢?   一树梨花放肆开,谁家沽酒笑江湖 第6章 冰山风谷   “雪三,你他妈的怎么笨成这样,抓条鱼都不行?“看着雪三空手从河边回来,风子破口大骂。”   “风子,你就别骂我哥了,他何曾有抓过鱼啊……”雪花帮衬着雪三说话。   “雪三,过来看着这火,别搞灭了啊,除非你想生吃……”一把拉过雪三手中那根削尖的木棍,风子摇着头向河边走去。   雪三坐到身边,“哥,我想家了”雪花扯着雪三的胳膊轻轻说。   “我又何尝不是呢?”雪三用棍子随手捅着前面的火堆,火星四射,飞入上空,雪三抬头,天色已暮,也无风雨也无晴,天色昏暗阴沉,天亮后从雪城官道一路向南,走走停停,也快一天了,黄昏后走下这条小河边,今晚怕就这荒山野地过夜了吧?   一路上三人没什么话,傲雪山庄一夜白地,兄妹两人竟仿佛突然成长了起来。   曾经这个时候正是傲雪山庄开饭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了两声。越是饿了,越想起以前吃过的那些美味。   雪三张口想对雪花说什么,低头下来就看到风子提着三条鱼坐在了火堆前。   风子随手从腰间拔出寒霜,就开始处理鱼了。雪三看着天下名剑竟然如厨刀一样使唤,气不打一处出,想说什么也终于什么都没有说,愿赌服输,当初破庙出来寒霜就被风子老实不客气的没收了,已经不是雪三可以过问的了。   “好剑,好剑”风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鱼收拾好,并串上木棍架在火上,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曲子。   ……   雪三差点连鱼骨头都吞到肚子里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美的烤鱼,而雪花也赞不绝口。   风子一边嘟囔着可惜没蜂蜜一边把鱼头鱼尾都给了黑子。   “今晚就只能睡这里了……”风子看看天,向火堆里扔了几块木头嘟囔着。   ……   “风子,你还看啊……”雪三瞥了一下熟睡的雪花轻声说。   风子从那破书上抬起眼睛,“雪三,算了,你也来看看吧,你家学渊博读的书多,不过可提前说好了,你看懂啥一定也要教我”。   雪三赶忙爬起来,坐到风子身旁,接过“血战书”。   “风子,我和你说,关于血战书到底啥样从来没人知道,但是自古相传,血战书是天尼所创,我二伯只说血战书可能记载着天尼毕生血战精妙,就这区区十页,我看未必,怎么看都像是道士的画符,你那个狗窝是不是个道观啊……会不会是哪个道士把书放……”   “你他妈的放屁……”风子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干脆是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是,风子你说的对,不,不,我不是说我在放屁,这本书哪怕不是血战书也一定有蹊跷,道士会把画符书藏在神像的脑袋里么?再说为什么遇到水会变红……”   雪三的话让风子燃起信心“对对,你再看一下。”   雪三映着火光看书页,“风子,你看好像有些地方墨迹更浓,你这书浸了几回水?”   “开什么玩笑,这宝书我天天没事放水里玩啊?除了取出来那次就今天早上扔水缸的时候了,其实我也……我也就是想跟你们显摆一下”风子有些害羞。   “我们再试试?”雪三询问着;   “再试试”风子想起看了这鬼画符不下几百遍就有点恶心了。   ……   每泡一次水,血色就冒出不少,仔细观察,那红色果然是从墨迹中冒出。   随着红色的稀疏,画符上的字迹就显现了出来,但是同时本就薄的书页几乎都无法从河水中拿出来了,那笔画就越发明显,到最后几乎都无法翻开了。   “怎么办雪三?书页再泡根本都翻不开了……”风子有些急了;   “再泡泡再泡泡,或者……或者这根本就没准备让人来翻开的呢?”雪三嘴角上扬,心中已有计较。   “再泡进去我根本就拿不起来了,你看这书我都快消散了……”风子有些迟疑。   “放!”仿佛间雪三神情坚毅,不容忤逆。   “他妈的就当原来就没这鬼书过……”风子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入河边水中,雪三把火把更靠近河水。   最后的那些墨迹消散,付出四个古篆大字。   火把这时闪了几闪,竟灭了。   风子嗷嗷叫着奔到火堆那拿出一块着火的木头就奔了回来照亮,可是那书已经彻底泡烂了,白花花的都散开了,风子手哆嗦着想捞出那些书页,雪三站在水边一动不动。   “完了,什么都没有了……”风子一屁股坐地上。   “那四个字我认识”雪三还是那个姿势。   “哈哈,雪三,你真是天才,那四个字比鬼画符更难看,一眨眼间你竟然都认出来了?”风子突然心情大好“那么写的是什么?这四个字为什么这么隐秘……”   “冰山风谷”,雪三终于和他一样颓废地一屁股坐地上。   冰山,如论如何是不可能到达的,做为北疆羌戎的大本营,他们这俩孩子根本不要想象混进去,哪怕混进去,那么风谷又在哪里?   何况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在那里会找到什么?又找什么?   冰山风谷,又会隐藏着什么?是什么值得如此隐晦珍重的收藏?又是谁把这四个字藏在山神庙或者道观的呢?   两人坐于河边,抬首望天,什么时候开始圆月也出来了…… 第7章 一只麻雀   “哥哥,我走不动了”雪花驻足蹲下。   “这才是第二天,我们要走二十几天呢,雪花乖,我们加油哦……”雪三其实也已经很疲惫了。   “还是入城想办法吧,这样走下去腿都细了……”风子怜惜的望着雪花。   前面就是雪城南五十里的河驿角,多条溪流自北疆冰川发源,自此汇聚成为红河,沿河之下经过花城一分为二,一路向西向乌山而去,并最终绕乌山南下入海,一路向东南过神州的首都王城而入海。   河驿角在政治上和地势上有无可替代的作用,占据了河驿角就获得了红河上游的优势,弃船北上直达雪城,沿河之下可以抵达重要的城镇。   到了正午时分,雪三、风子、雪花刚好进入河驿角。   三人身着普通农夫装束,这些是风子的唯一的财产了,这两天的辛苦的跋涉,已经满面尘土色,雪花和雪三把华贵服饰打成包裹背在身上。   虽然是一个小镇,但是关防并不松懈,三人以探访亲戚理由应付守军的盘查,守军看是三个小孩简单询问就放入城镇去。   走到一个包子铺前就挪不动脚了,包子老板看有顾客来,并不因三人少年而忽视,忙不迭的招呼落座,他们叫了三笼包子,风卷残云消灭中。   “三位客官,包子还满意吧?还有别的需要么?”包子老板笑眯眯走过来。   “挺好吃的,帮我们再打包两笼,总共多少钱?”雪三说着就伸向怀中,停住,然后胳膊肘碰了一下雪花。   雪花冰雪聪明,“哥,你知道我从来不带钱的啊……”   两人望向风子。   “老板先再上一笼吧。”风子对老板平静说,老板笑眯眯走向后厨。   “你们还看个毛线,赶紧溜啊。”风子还没有说完就抹了一下嘴巴,顺手拿起最后一个包子就向包子铺后巷跑去。雪花和雪三赶紧追去。   靠在后巷不远的石墙上,三人边喘气,边大笑。   “怎么样,雪三、雪花,霸王餐就应该这样吃是吧,你们……”   还没说完就盯着雪花和雪三背后说不出话来。那老板已经追到了雪三背后三丈了。   “扯呼扯呼”风子继续跑远。   “啊”那包子老板已经抓住雪花的肩头,扯掉了雪花的包裹,露出了雪三的皮帽……   “放开她,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丢人不丢人?”风子停步,转身对包子老板大喊。   包子铺老板微微惊讶下,抓着雪花胳膊就向回走去。   回头看风子和雪三还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包子铺老板低吓了一声:“发什么呆,跟我来!”   ……   这是包子铺后院储备粮食蔬菜的一个简陋的地下室,虽然阴暗,但是并不气闷。   包子铺老板没有太多话,收走他们的包裹后就把他们锁入地下室。   “他这什么意思?也不报官,也不放我们,也不让我们做事来偿还……”雪三有些气愤和懊悔。   “你傻啊,你没看他拿走包裹了么,就你那皮衣和皮帽都够他卖一年包子赚的了。”风子找了个南瓜坐了上去,“这下咱们真的啥都没有了,你们被人追杀,我也成了逃犯。”   “风子哥,都怪我……”雪花讷讷道;   “我的烧火棍还在,别担心……”风子拍拍腰间;   “那叫寒霜!”雪三愤愤。   ……   包子铺老板把两个包裹打开,粗布包袱里面,两件皮衣,一支玉簪、一顶坠玉的皮帽,那皮帽一看就非凡品,甚至是雪城的大裁缝都没有这样的手艺。   三个小孩其中两个虽然身着破乱衣装,但是吃饭举止明显是世家子弟的样子。世家子弟又故意隐藏行踪,难道真的是傲雪山庄的少庄主?   为何不直接投靠司马庄主和官家?反而向南而来?   包子铺老板心中已有主意,走下二楼房间,走入小小的后院,正准备进入后院地下室,抬眼看到两只麻雀被惊得从墙头飞入后巷。   包子铺老板手不由自主抖动了两下,那是两只尾巴黑色的麻雀,绝对不会看花,黑尾麻雀!   三十年过去了,麻雀又要招回了!   包子铺老板手攥紧,攥紧手中拇指上那枚不起眼的乌木戒。   神州乌木自古辟邪,民士多戴乌木饰品,或戒指、或项链、或镯子、或挂饰,身上有一两件乌木饰品不足为奇。   这枚乌木戒也没有什么特别,唯在戒指内面刻了两个数字:七九。   是的,包子铺老板就是一只麻雀,包子铺老板看到了黑色尾巴的麻雀,黑色尾巴的麻雀是麻雀要被召回启用的暗号。   包子铺老板,老张是也,一只最普通不过的麻雀。   今天已是十四正午,时间已经不多。   难道他们这几个小孩子也要去乌山?从此处坐船顺水而下,一天可达风城外的码头,半日可到乌山。   傲雪山庄的少庄主去找姥爷庇护,再正常不过了,虽然风阁主出名不近人情,但毕竟是这孩子的姥爷。   或者他们也只能信任亲人了,傲雪山庄的事情已经被传扬的非常厉害。   据说傲雪山庄已经被夷为平地,两位庄主当场身死,只有两位少主人幸免于难,如此的话那傲雪山庄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已经不是司马城主能盖住的了。   老张还是向地下室走去,这三个孩子他可以一路照应的。   傲雪山庄是江湖泰斗,后人不能就此消弭。   “当月十六,月明中空,乌檀树下,麻雀旋回” 第8章 红江百舸   红江,原来并不是叫做红江,而是叫洪江。   当初的红江大战,正魔两道最终在洪江中的中洲岛上决战,双方投入了所有的能动员的势力。   中洲岛上正魔投入上万人,最终六千多人殒命,鲜血染红了洪江。   自此改名为红江,纪念那年不管正魔立场但是终究是离世苦命人。   红江自然还是绿水长流,哪怕曾经血红十里。   “我不觉得老张放我们走,还那么好心的来送我们去风浪阁就是为了报恩。”风子对雪三坦然自己的想法。   “他说山庄门生曾经救过他的命,做包子铺前是郎中,为了采雪莲,差点冻毙北疆,是傲雪山庄的门生硬是用战马驼他下了冰山。   去过冰山的门生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二叔是上过冰山几次,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冰山上的稀奇礼物。”风子倒是不奇怪。   老张自然就是包子铺老板,老张自然就是一只麻雀,老张虽然知道雪三是傲雪山庄最后的主人,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们送他们去风浪阁其实只是为了最终转去乌山。   老张没有难为他们,道出过自己受恩于傲雪山庄,把他们从地下室放出,也说到从包裹里面的衣物猜测他们是傲雪山庄的人,其实傲雪山庄的衣襟上都会绣一朵雪花,倒是也不难认。   也猜测他们会南下去风浪阁,世途险恶,愿意一路服侍帮助,而且安排在河驿角买了去风城的客船仓位,从河驿角走红江直接过花城到风城,再骑马到风浪阁也就是后天凌晨时分就可以到达了。   麻雀的秘密只能凤凰知道。   麻雀只听从凤凰的命令,不问正邪,不计生死。   麻雀一生就为了还债,还一次可能有去无回的债。   ……   明天雪三和雪花就会安全到达风浪阁,我又能去哪里?风浪阁不是我的家,我已经没家,甚至父母是谁也不知道。风子躺在客舱窄铺上不无感慨。   从记事起,如小乞丐一样东游西逛,两年多前,雪仲行在雪城吓止了一群小流氓们对他的拳打脚踢,把半死的他带到傲雪山庄悉心照顾,雪花不时哥哥哥的过来找他说话。   而雪三看不惯这个小乞丐的挑衅的目光,而他也的确不喜欢待在这个豪宅中衣食无忧。   什么都不说就逃出了傲雪山庄,从后山归剑池走下去的一间小道观就直接安顿了下来。   雪仲行倒是满脸温柔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们叫我疯子,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那你以后就叫风子吧,风是风雪的风,不是疯狂的疯。”   “好,我以后就叫风子。”   连名字都是雪仲行给来的,那个温柔目光的二庄主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好在还有雪花,雪花的眼睛真像二庄主。   到了风浪阁,他们两兄弟也算到了家,或者我只能又浪迹天涯,或者可以去冰山风谷也说不定,哪里不是去。   行舟半日,西望,残阳如血,红江好似血染,花城在夕阳那边,影影绰绰,迷迷蒙蒙。   红江自此分叉,向西南,到风城;向东南,到王城;然后各自归海,海的那头黑涯是否依旧?   “风子,到了风浪阁你跟我们一起住下吧,我们一起让姥爷教我们功夫。姥爷功夫不在我爹之下……爹有可能当时不在傲雪山庄吧?”雪三说着就有些伤心。   “子然叔叔也可以教我们,子然是姥爷爱徒中武功最高的,也是最帅的。”雪花一脸羞涩,才9岁的小丫头,你懂什么帅不帅的,风子一脸鄙视。   “我会去找我爹娘,找几年找不到我就到风浪阁找你们,你们可不能忘记我。”风子低着头,不是很想说这事,“雪三你已经毁了我的血战书,也毁了我成为绝顶高手的机会,你要学成武功可不能再欺负我。”   但是说着说着风子又俏皮了,“这烧火棍到时候可不能硬抢回来。”   雪三一把抓住风子的手,“山庄不会无缘无故火起,我爹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没了,我要练成武功查清原因,我要血债血偿。你要帮我!”   “练武那是你们世家子弟的事,谁会恳收我这个小乞丐。”风子甩开雪三的手。   “只要我求姥爷……”雪三刚说着,“嘟,嘟,嘟”的敲门声响起。   “三位,老张可以进来么?”包子铺老板在门外问到。   “进来……”   老张进门后随手关门,并耳朵贴着门边听了一下。   “今夜大概三更天就可以到风城,如果三位少爷不反对的话,我们过风城不入,直接骑马到风浪阁,估计到天亮差不多就可以到了。”老张拱手谦恭问到。   “张老板就听你的吧,感谢你这一路的帮助,否则我们也无法如此迅速就见到姥爷,日后有何需要但说无妨。”雪三举手抬足江湖礼数。   “如此,老张就不打扰各位早点休息了,快到风城我会叫醒你们的。”老张走前疑惑的看了一眼风子腰间的那根乌木棍。   ……   船行红江,破开江水,水拍船舷,哗哗如天籁……   转瞬就三更天,江水在深夜中漆黑,如果不是前方的那灯塔的微光逐渐变亮,哪里清楚船行何处,那灯塔自然就是风城的灯塔。   风子、雪三、雪花、老张站在甲板,各自心事,无语。   这时从左方远处无数点点灯火模糊着走近着,走得近了,竟是无数高帷巨帆,帆都降了,每艘都在桅杆上挂着一盏风灯,竟有近百艘之多,舟开边桨数十条,虽然逆水行舟,但船速飞快,从他们的客舟前飞速北上。   半夜如此急速行船,且有百艘之多,除了官家朝廷,谁有此力?且看每艘吃水不浅,难道北方有战事?   除了桅杆的风灯,整个船舱面,黑灯乌漆,细思又不似官家作风,老张惊讶之余也莫名其妙。   红江百舸,重载北上,隐秘其事,江湖无安矣。 第9章 无音丧事   乌漆漆的百条大船转瞬就逆行向北开去,风子、雪三、雪花、老张还没从惊讶中回应过来,风城码头在望。   老张张罗了两匹马,老张和雪花共骑一匹,雪三和风子共骑一匹,沿途无话,向风浪阁驰去。   风子第一次骑马,只懂紧紧抱住雪三,兴奋紧张。   雪三让风子搂抱得太紧,随着颠簸不时皱眉。   一个时辰,天蒙蒙亮,再转过乌山的一条小山岗后,银白的海滩在目,东南一抹艳红,日出不远了。   ……   行到风浪阁前,四人面面相觑,竟然有丧事?   风浪阁崖门前,挂满白幔。   仆役知道是傲雪山庄的少庄主雪三,呜哑道:“风阁主被刺杀了,前天半夜遗体被乌木道长带回来;昨天下午,一伙蒙面匪徒袭击了风浪阁,子然师兄重伤,风浪阁库房被一洗而空……”   雪三和雪花没听完就哭着奔进去。   ……   “雪花?雪三么?”子然本帅气的脸庞苍白,声音吃力沙哑。   “子然叔叔……”雪花已经哭的一塌糊涂。   “这陶埙……”子然掏出怀中已经残破的陶埙,“想办法修补好,可以召唤麻雀。师傅的乌木戒已被刺客拿走,麻雀绝对不能去执行命令,决不能……”子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眼睛吃力的大睁着。   “放心吧,子然叔叔,你好好养伤。”雪三看着子然已经被断折的手臂和双腿,悲从中来。子然哪怕活过来,这辈子都没可能动武功了。   ……   虽然是外孙,但是也是风无音唯一的血脉,风无音有两个女儿,风三媚嫁给雪伯天惨死在雪三满月酒席上。   风雨怡,20年前和姐姐以及雪伯天、雪仲行在北疆万骨洞中迷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雪三披麻戴孝,接待各方吊唁宾客。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微微颤抖,子君叔叔回来了。   子斌、子杨参加司马庄的灵旗大会,短期怕不能回来;   子君被风无音派去调查傲雪山庄事情,十五日到了傲雪山庄,如今快马已回。   子君回来了,雪三才仿佛委屈般大哭起来。   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几日间父亲死去、外公离世,任是多坚强也支撑不住。   ……   子君细细看过师傅的致命伤后,又转入后堂看了看子然,默默回到祭堂,一言不发,眼神却冷静地可怕。   比起风无音的被杀,风浪阁两千玄钢大弩丢失,无形加重了子君的担忧。   子君想起少时,师傅带他看大弩,好奇心起,他拖一架大弩上风浪阁城墙,十发如矛般大的钢箭,瞬间飚出,百丈外的礁石,根根没羽。   四徒弟中,武功子斌居首,吸收风子音的悉心教诲并另出机抒,屡屡突破,甚至师傅都需要百招后才能击败,风之音常常说以后的天下怕是子斌的天下;   子杨颇精机关巧器,心志坚毅,认准的事情至死方休,武功也只比子斌弱半筹;   子然年少帅气,风子音晚年收的关门弟子,虽然年轻但颇得师傅的爱护,活泼风趣,风浪阁的大小琐细较多交付子然看管;   但是对子君不知道是否因为刚好值两个女儿双双离开风浪阁闯荡江湖,又纷纷陷入风子音所不喜的事情。   所以对子君份外苛刻,不管是练功还是其他事情,所以子君反而是手段沉稳、心思极密、不喜言笑的性格。   江湖知道有麻雀的存在,甚至都隐约知悉风无音就是麻雀的主脑,但是如何召唤麻雀使用麻雀培训麻雀是绝对的隐秘中的隐秘。   子君深知麻雀的恐怖,因为他就是唯一受师傅之命来参与麻雀的训练的徒弟。   至于召唤麻雀,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召唤来的麻雀如果不懂密语只会反受其害。   密语,子君只知道有,师傅从没有对他说过。而麻雀已经招来途中,但是师傅已经不在,子君深知其中凶险,额上隐约冷汗。   ……   风无音仿似睡着,全白的眉毛依然倔强的竖立着,右手拇指明显一圈皮肤泛白,这里是应该有一枚戒指的,老张拜祭中不无惊诧。作为一只麻雀本身就细察入微。   每只麻雀都不会知道凤凰是谁,但是麻雀的首领是风浪阁阁主却是江湖几乎都认同的。   凤凰有一枚乌木戒,凤凰知道所有的麻雀,凤凰有一句浴火重生的密语。凤凰和麻雀如此才能共通。   风无音会不会就是凤凰?老张不敢揣测,麻雀只执行凤凰的一个命令,现在这个命令就会在今晚月上中天发出来,这个命令又会是什么?   偏偏在傲雪山庄大火、偏偏在风无音死前麻雀被召唤,缜密的思索也没法全解,老张有些头痛。   老张三拜后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子君有如实质的目光,冷静、阴郁。   而子君也明显看到了老张拇指的那枚乌木戒。   老张赶忙向子君和雪三拜礼后退入雪三背后。   “雪三少爷,您已经安然到风浪阁了,老张我也好回去了,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   “张老板您的大恩大德,雪三铭记于心,异日有闲,还望来风浪阁多聚首。”雪三言语已经颇有少主人的得体。   老张拱手就准备退下,可以准备今晚去乌檀树下了。   经过子君身后时,“七十九。”子君轻声说到,声音当然只有老张听到。   老张一颤,默默走出祭堂,在门外驻足着,等候着……   子君果然不久就出来了,默默走入偏殿,老张在身后轻轻跟着进去,并掩上偏殿的门。   “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听着就行。”子君言语不容置疑的权威。   师傅既然召回麻雀,必然已经确定召回的用意,只是还没有和我细说就被杀,师傅的乌木戒也被取走。   但是取走乌木戒的贼人肯定不会知道密语,妄自下命令只会招致身死的结局,当初麻雀已经设定如此重要的一环,防止被人操纵,所以子君并不怕麻雀被滥用。   只要麻雀还在,只要陶埙可修好,只要找到密语,麻雀机制必定还会继续保留。但是背后的凶徒必须知道是谁。   “密语勿错,错皆杀!”子君淡淡说到。   子君自己也不知道密语,师傅教给他一部分的麻雀名单由他训练,按照吩咐每次都是蒙着头罩,只呼出对方的编号,刚好他有训练过老张,老张却不知道子君。   每次过来授业都是半夜,且蒙着面罩,语音以内功改变,老张完全看不出来眼前这位风阁主的高徒就是麻雀的老师,那么凤凰就不难猜了。   “密语勿错,错皆杀!”这是老张刚成为麻雀就遵循的第一要则。   至于密语,则是在三十年前,凤凰第一次和他说过的,时光流逝,那记忆却刻骨铭心。   “乌木戒收好,今天你就是麻雀了,丢了乌木戒也就丢了命。”一个老者的声音对蒙面的老张说,那时候他还是小张。   “我是凤凰,第一要则:密语勿错,错皆杀!哪怕是凤凰。”   “麻雀一生只听从一个命令。麻雀需要抚养小麻雀,有了小麻雀后必须告诉凤凰小麻雀的名字。你完成了一次命令就可以把乌木戒给小麻雀,并传授密语。”   是的,密语勿错,错皆杀!   老张一拱手静静退下,乌檀树下,月明中空……会不会是一场血腥?会不会是江湖的一次劫难? 第10章 凤凰涅槃   老张轻轻带上偏殿的大门,微微一叹,已经是十六日的正午,还有六个时辰……   “老张,你能不能带我走?”风子拦住包子铺老板。   老张有些犹豫,“风子,这里你不想待了么?我看风浪阁对你不坏的。”   风子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也好,那你先在风浪阁等我,我去办点事情,最迟明天正午回来找你。”老张停了一下,“我身上这50两银子也都先帮我拿着吧,如果我……”老张也闭口不言了。   说完就把钱袋塞在风子手里,也不理风子,摇着头走下了风浪阁。   ……   “老张啊老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果然不是真的那么好心来送我们来风浪阁,和子君偷偷躲房里聊了啥?又跑到这乌山上?还想在荒山开包子铺?”风子躲在后面跟着包子铺老板,看他向山谷中的乌檀巨树走去。   天已黄昏,他的身影在暮色中隐约飘忽重叠。   仿佛有不少身影在树下聚集。   “他们在秘密聚会?为什么在这里?”风子摸摸脑袋,一脸迷糊。   风子忽然感觉后背一麻,然后身子被提起,然后腾云驾雾一般,飞速掠去,他只能看到提着他的人的腿,身上貌似着一道士袍,也不见脚如何动作,在花草间点几点就平掠四五丈,迅若流星。   这人提着他绕过山谷在丛林树梢间直直飞起十丈之高,斜斜投向那高大的乌檀树,在树叶间点了几点,又飞起十丈高,然后轻轻落于粗大的枝杈间。繁复的树叶和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完全掩盖了些微的衣袍翩飞声。   风子被轻轻扔在树杈中,依然没法动一根手指,离地二十丈的高度,风子有些头晕,话也说不出,只是耳目尚灵。   树下已经有五六个人蒙着面具,恭敬坐于树前,彼此不做一言。   提他来的道士,又轻轻飘落到下面两米外的另外一根树杈以便透过树叶缝隙清晰看到下面,暮色更深,依稀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略一搓揉,戒指竟内外环错开,那道士取出一卷薄薄的纸张,在手中铺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上百行名字,而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数字。   似乎是为了加深记忆,道士低声读着,不时闭眼抬头默读:“毛阿发 34、王天魁 37、李瑞33、张子容 79、林翔 18、王宁宁 35、林游 19……”   听那道士背读了两三遍,风子数来真的有近百人,道士如此隐秘其事,这名单必有古怪,难道是树下的人?   抬眼下去,下面更黑了,只依稀看到比刚才人更多了。要不我跟着他一起背吧?   风子和跟着道士默背,几遍后那道士还在颠三倒四仿似已经癫狂和焦急。“有那么难么?”   风子暗笑,风子早在第5遍的时候就已经全记牢了。听着那道士仿佛念经一样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那道士忽然停止了默念,难道他背完了?   风子接着看到那道士拿起火折子想照亮又犹豫的样子,差点哈哈大笑起来,天黑了,道士看不清楚了,这才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个绝顶高手真是个笨蛋啊。   ……   这待在树上都快一个时辰了,风子真的憋不住了,最终还是尿了出来,舒坦多了,虽然裤子湿了感觉怪怪的。尿水顺着树干滴答滴答落下。   那道士大惊,想把那戒指戴上,想了一想,竟把戒指塞到风子怀中,又取出一枚戒指戴上拇指,用黑布蒙了面,轻轻飘下,刚好遇到一纵身上升过来的黑布蒙面汉子。空中两人同时一拱手齐齐飘身而下。   然后就突然听到树下一阵拳风掌音接着剑戈相交声,但是不出半盏茶功夫,就平息了。   风子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树杈上摸不着南北,偏偏身子一动也不能动,从麻木到酸痛,从酸痛到麻木,又从麻木到酸痛,感觉骨头都快散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月上中天,忽然全身一松,手臂用力一撑,却反而手臂酸麻根本使不上力,一歪,青天大老爷啊,风子从二十丈的树杈上直直摔下,吾命休矣,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啊——”喊出了话,却怕是喊出的人生最后一个字。   月亮中天,树下竟然雪亮,近乎百人坐得稳稳的,都精光四溢的眸子看着他轰然栽下,没有什么要救他的动作。   “你他妈的……”还没有喊完已近树根,这时候突然闪出一人,也不见如何动作,风子稳稳坐在树下,这时才发觉就是头戴黑布的老张么,那身油腻腻的还泛出包子香的味道都已经闻了两天再熟悉不过了。   “叮叮”从风子怀里滚出的戒指,看起来是木头却发出金铁一样的声音,在树下的石板上份外响亮,滚了几滚,众人都盯着那戒指停住。   忽然集体伏地叩首不动,那老张哪怕带着面具,风子也能感觉到他的惊诧,但老张旋急也伏地不动。   “这他妈的……”风子差点下巴掉地上,但是也明显知道是这枚戒指的作用。   轻轻把戒指捡起来,想到那道士的动作,把戒指戴到拇指上,抬头就看到了那道士,明显已经被杀多时。   不能慌不能慌,那道士为何被众人杀死?细看那道士也是戴戒指到拇指,只是那戒指比自己手上这枚少了一只鸟的图案。   这时候再细心看俯首最前面的老张的戒指一如那道士的一样。只是,所有的伏地拜首的人戒指都一样都戴于小指。   风子赶忙想戴回小指,细想自己和众人的戒指的不一样,以及那道士是戴于拇指,难道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就是应该和众人不一样?   这他妈的单选题啊?风子有些慌,那道士为什么把真戒指藏于自己怀中?   会不会因为行迹暴露不得已而为?但是偏偏因为戒指戴错了而被众人瞬间杀死,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团伙啊?风子已经冒冷汗了。   但是自己行迹不是也暴露了么?为什么一露出戒指大家都这么听话呢?那贼道士蛮可以直接露出真戒指啊?   正犹豫正内心万千交战,老张静静走来,伏在他耳旁,说了三个字“张子容”,然后望向风子,似乎期待着什么。   “79……”风子张口就吐出刚才背熟的那个数字,老张眼神惊讶,但是还是继续静静伏下不动;   又一个人走上来:“林翔”,风子这次明白了。“18”也轻轻回复他……然后又一人上来……   终于百多人陆续上来都又全静静伏在那里。   他妈的,这伙绝对是魔道,而他们又把我当做魔道魔头了,这接着又是要搞啥幺蛾子?就这样趴一晚上?我该再说什么?说错了会不会像贼道士一样?   正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见老张在用手指写着什么字,仔细看去是“密语”,他妈的密语又是啥?你们这一套一套的?玩出翔啊!   密语是阿里巴巴?密语是嘛哩嘛哩哄?密语是他娘的,密语是个啥?   忽然四个字浮现出眼前,自己接触的最隐秘的密语也就那四个字不是,那个隐藏在血战书里的,现在一千万个坚信那破书绝对不是血战书了,难道那个隐藏在书里的四个字就是“密语”?   死就死了吧,反正逃是肯定逃不过这帮黑帮的了。   “冰山风谷!”风子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四个字!   “呼啦。”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竟异口同声的低吓道:“凤凰,请命!”   风子倒退一步……   凤凰?凤凰涅槃重生! 第11章 戚戚子君   天已泛白,子君并没有因连夜守灵而精神萎靡;   雪三在祭堂的蒲团上沉沉睡去,子君轻轻走出祭堂,雪花应该在子然屋里陪着子然,那个随雪三一起来的叫做风子的少年昨天中午就不知去向,那少年本就眉眼锐利是个极有主张的少年,如果好好培养不失是风浪阁的未来的臂膀。   回头看看还在酣睡的雪三,雪三的资质更是绝佳,偏又多了不符年龄的老练,师傅如果尚在,看到了必大为欣喜。   子君走向老李的房间,老李是黑涯以前的老铁匠,红江大战后,正道攻占黑道总坛黑涯,黑涯不守自散,剩下的人弃械退出江湖。老铁匠就是那个时候跟随风无音来到了风浪阁做了管家。   子君也是那个时候由师傅带入风浪阁,老管家也待他颇厚。   老管家已经在病床上躺一年多了,油尽灯枯也近了。   子君握着老管家脉搏把一股真元缓缓输入老管家体内。   所谓炼精化气、炼气化元、炼元化虚、练虚合道,练武之人多遵循这自天尼传下来的练功法门,虽正魔各派各有机抒,但大体线路都不会变。   百年来,别说炼虚合道了,就是练元化虚境界的都没有几人企及。   整个风浪阁也只有师傅和大师兄子斌达到练元化虚境界,达到了这个境界不是说一定武功就超过上一个境界。   但是就仿佛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达至事半功倍,并最终甩脱芸芸众生追求那练虚合道的至境。   老管家轻轻甩脱子君的手,睁开眼睛,“子君,你真元修炼不易,不要为我这个将死的老头子浪费啊。”   “李叔,你有什么心愿不?”老管家体内已经脉气断隔,子君自然知道他也就这几天的光阴了。   “天空熔炉,这是先贤留下的神器,子君,你要想办法重燃啊……我从少年就在黑涯铸造兵器,那些兵器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想来死后几世都要为此赎罪。”老管家一行冷泪。   子君为防止老管家过多伤悲,赶忙拿出雪三转交给他的陶埙,放到老管家手中。   “李叔,这有办法修复么?”   那陶埙已经碎为三块,还缺了一些小陶块,硬是拼接完整,也完全漏风无法吹奏了。   老管家摩挲着陶埙半晌,轻轻还给子君。   “这与其说是陶埙,莫说是乌金混合骨粉做成的埙,质地坚硬无比本不惧跌碰,几百年下来,无奈已经岁月不饶……或者,或者只能在天空熔炉中烧软重粘,不过这详细配料表,怕很难追寻了。”   “李叔,事在人为,你好好休息。”子君拱手退下。   天空熔炉已熄灭近百年,多少铸造大师都穷尽心计也无法复燃,子君摇头怅然。   是时候去一趟乌檀树下了,麻雀安在?   ……   那尸体露出外面的皮肤泛出青灰色,几抹干枯泛黑的血迹撒在周围。   子君从来不觉得尸体竟然会如此恶心。   看到尸体俯首向下的黑色面罩,难道是麻雀?子君有些紧张,难道夺取乌木戒杀死师傅的凶手竟然懂密语?可为什么向麻雀下手?或者这不是麻雀?   心中交战中,子君轻轻扯下尸体上的面罩。   “乌木道长?!……”乌木道长和师傅谙熟,或者几百年前乌檀树下的道观就是为了看守乌檀树上的数万麻雀,是麻雀组织的一部分。   几百年来,当初的约定已经模糊,但是乌檀树下的乌木道长始终几代以来都是风浪阁的好朋友,而麻雀实际上也始终在风浪阁掌控中。   每一代的道观道长都叫乌木道长,这一代乌木道长是30年前老乌木道长死后,老乌木道长的二徒弟继任的,也是江千山的师弟。   如此应该就可以说得通了,任谁武功盖世,也不能在一招间杀死师傅。   而尤其是这一致命的一剑还是从后背透心而入,不是师傅完全信任的人怎么会靠近师傅如此之近,又把后背露给敌人呢?   这一任乌木道长也五十多岁了,但是至今没有按照过往旧历而招一两个徒弟,乌檀树下的道观自然空空如也。   江千山应该回来一下。   把乌木道长的尸体挪回乌檀树前的道观大堂,子君准备了必要的防腐措施就匆匆离开。   子君飞速回到风浪阁放出信鸽,静下心来,才思忖最恐怖的事情:麻雀是否已经请命了?   乌木道长刺死师傅,夺得乌木戒,欲号令麻雀,无奈不知悉密语被麻雀所杀,那么乌木戒哪里去了,刚才搜遍乌木道长全身也并无此戒,麻雀已经都不在,那么是否还有人假冒凤凰?   又怎么通过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密语而得到麻雀的信任?   如果除了乌木道长外没人冒充凤凰的话,那找到乌木戒就是最关键的了,可是找到又如何?师傅根本没有机会告诉我密语是什么。   召唤麻雀的陶埙坏了、请命的乌木戒没了、自己只知道数十的麻雀代号……难道麻雀组织就此消亡?一个随时扶正江湖的正道利器就此消失?   当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麻雀究竟是否请命完成。   如果真的请命了,估计几天江湖上就有征兆,麻雀的行动力太恐怖了!   ……   傲雪山庄一夜白地、一树梨花丢失、风无音被杀、麻雀复出、玄钢大弩丢失……   江湖十多年无大事了啊,最近这频繁的灾难背后又是谁在主导?又为了什么?   子君独处屋内,埋首指尖,思绪散乱,肩膀抖动……“师父”,三十年的耳濡目染循循教导是师如父的情感汹涌而来…… 第12章 隐市老板   十六日清晨,王城早早就苏醒了,市井活跃起来了,叫卖声、吆喝声、马嘶牛叫……大燕国的都城的清晨仿似和以前的清晨并没什么不同。   这个帝国已经持续了两百多年,是从后齐手上抢到的天下,虽然中间北方也几次经历战火,但是王城已无战事两百年,百姓谈不上富足无忧,但至少太平无事。   谈起对维护百姓稳定就不能不提隐市的几百间银铺,隐市超然于政治,灾年低价放出粮食救济天下,丰年屯粮以备不测,银钱借贷低利,正魔两道、朝廷皆对隐市赞誉有加,无奈隐市始终在朝廷和江湖上低调行事,从无成员在朝为官或做江湖豪雄,几百年的经营,囤积巨富,隐市虽游离江湖之外,但偶尔露头的几个掌柜却无一不是高手。   隐市的核心自然在王城。   长安大道南连南定门,北接王城的皇宫,把王城分成东西两块,而及第巷就是长安大道上三十巷之一,东西走向,靠近皇城。   及第巷巷口是隐市的一间银铺,和其他几百间银铺没有什么不同,照旧和平常一样,开门营业就人流如梭。   二掌柜肖展鹏,走近柜台,丢进一个银币。   那柜台老先生捡起银币撇了一眼,“老板,来后面详谈。”那老先生把肖展鹏引入后进后,就返回了前面柜台。   后进屋子再普通不过,几个红木桌椅,一面普通樟木板门。   肖展鹏整了下衣装,轻轻推开门。   几道目光温柔无比,回家真好。   很普通的房间,一面松木大桌两旁共十把椅子,坐于上首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微笑着站起来,移开身旁左首的空的椅子,请肖展鹏坐下。   “老板客气了。”肖展鹏赶忙谦让落座。   十大掌柜都到了,老板也到了。   隐市的核心绝不应该是这样普通的一间银铺,这样普通的一个屋子。   但是实情如此。   而十大掌柜齐集,已经近十年没有过了。   十三日上午,雪城的一间隐市银铺被送到了一张灵旗;   十五日中午,肖展鹏就在及第巷的银铺柜台存入了404两银子;   十六日清晨,十大掌柜齐集于此,这本身就是非常高效隐秘的信息传输。   肖展鹏摊开灵旗,上面只描了一只雪花。   江湖任何消息在隐市的两百间店铺中汇集,论消息的数量,怕神州之内无出其右。   傲雪山庄一夜被烧、风无音被杀,这些大事十大掌柜当然知道。   “参加不参加?”老板探寻的目光于十人。   隐市老板,南宫欢,从父亲手上接下隐市时才刚五六岁,三十年来,已经不是当初吴下阿蒙。当然,知道南宫欢是隐市的老板也就屋里这十人。   南宫欢,明面上当然是王城花花公子,南宫世家的当家人。   仗着南宫世家几百年的航海技术,以及几十条大海船,远行神州之外,向北绕过千里北疆达到北海、向南过黑涯越过黑海,抵达黄州大陆,沿路做各城市间的贸易,也把神州内见所未见的域外东西进行倾销。谁也不会想到隐市的老板竟然是南宫世家的庄主,而且还如此年轻。   “隐市从不参与江湖纷争。”老板右首一老者说到。   “是的,当初黑涯的七约,我们都不做理会。”另一掌柜附和。   “二掌柜,如果你这次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司马庄的江湖邀约,我看未免草率,众所周知,隐市能超然于神州,不外乎我们从不踏足麻烦。”众声附和。   “我们知道你和雪伯天情同手足,但公是公私是私,莫忘当初朱笔丢失那事。”   肖展鹏回家的感觉消退了,望向南宫欢。   这次傲雪山庄被烧虽然收到灵旗还不足以让肖展鹏发起404邀约,到风无音被杀,王城树头的黑尾麻雀,就不仅仅是江湖纷争如此简单了。   南宫欢,轻轻站起,绕着桌子慢慢踱着步子,众人连忙闭口。   上一任隐市老板也经常这样的动作,虽然老板人不同,但是大家仿佛回到当初,上一任隐市老板很多时候都不会坐在主位,边踱步边和大家亲切交流,偶尔还手轻轻拍拍大家肩膀进行勉励,这就是家长和家庭成员间的默契和信任、温暖。   这就是家的感觉,对于肖展鹏这自小无家,从隐市的小伙计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说感受特别明显,半生打拼换来一个温暖的家庭的关护。   南宫欢从肖展鹏身后绕了一圈回到了右首老者身后,轻轻拍拍老者的肩头,老者微一颔首,似乎收到嘉奖一样,腰杆都挺直了几许。   南宫欢又坐回了上首的座椅。   落座后,“嘭!”那老者却一声不吭地头垂落桌上,一动不动。   众人虽然急惊,但没人说半个字。   肖展鹏后背冷汗直冒。   “本月初十,大掌柜丢失雪鼎。”南宫欢淡淡说了这句话。   大掌柜就是倒毙桌前的老者,而南宫欢如何杀死这顶尖高手的,众人虽在眼前却一概不知。   “令:蚂蚁即日追寻雪鼎。”南宫欢还是淡淡说着。   “令:二掌柜参与司马庄的邀约。”南宫欢语调毫不变化,又突然提高了音量:“代表隐市!” 第13章 凤舞九天   澎湃的真元毫无保留的在子然体内化解着内伤。   良久……   子君收回放在子然背上的手,对子然这小师弟,子君满满兄弟手足之情。   子然双眸恢复神采,但是也自知这辈子都无法用自己的双脚走路,无法用自己的双手穿衣。   “三师哥,以后都不要用真元疗伤了,这个时候,只能靠你。万一有其他变数,后果不堪。”子然说完看一下床前的雪三和雪花。   “当初的情形,三师哥你听我说一下。”子君点点头,把子然慢慢放躺下。   十五日凌晨,乌木道长送来师父的尸首。乌木道长只说昨夜风无音放出乌檀树的黑尾麻雀后就离去,道长返回道观,旋听到打斗声,追出门去,看师父已经被刺,连夜送来尸首,整理拜祭到午后离去。   日西沉时分,一艘大船停于海面,海滩水浅,大船泊于海滩外二十多丈,从大船上飘身而下几十人,黑衣蒙面,二十丈的海面,他们连鞋面都未沾湿,看身法颇似师傅提过的黑涯乌渡。   子然倾尽功力,堪堪抵着他们登上崖门。   从黑衣中闪出一瘦削女子,虽然也是隐于黑衣面具之下,但是身上浓郁的茉莉花香和曼妙的身材绝对是女子无疑。   那女子招数总隐约似曾相识偏偏狠辣无比,才十几招我就被逼弃守崖门,回身飞退祭堂。   无论如何都不能惊扰师父的尸骨,她竟然后发先至,我奋力一式明月松间照,蛮打算无论如何她都要先行退去让出退路。结果她竟然用了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子君诧异道。   “绝对是凤舞九天,不管招数还是功力都与师父相差无几。”   凤舞九天是风无音成名绝学,子然本身天资颇高,轻功造诣不低,甚至子君在轻功上也颇有不如。   而凤舞九天要基于同样的风浪阁的内功体系下的轻功的最高层次。   一经施展,如烟如幻,可变换到两丈内任意位置,说起变换,其实是内功和轻功的冲突和融合,配合特殊步法,才能奏效,只有子斌才勉强能做到。那女子似乎和师父竟相差无几。   一惊之下,女子一招剑气击破我所有的内息,并硬是断去我手臂和双足的经脉。这还是她手下留情,留我一命。   我倒了后,又到了数百黑衣人从库房中把两千张玄钢大弩逐一抬走,用了几乎1个时辰,那女子就怔怔的一直站在师父尸首前。   他们也没有杀家丁仆役,只是封闭了他们的经脉。   “师弟,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子君也把雪三和雪花带出了屋子。   ……   凤舞九天、女子、茉莉花香、似曾相识的功法……师父一生也就收了我们四个弟子。   师父收我后只见过一次师父的两个女儿,风三媚惨死,风雨怡不知所踪;   关于她们师父提的不多,难道是风雨怡?如果是风雨怡也近50岁了。子然从来没有见过她们。   如果不是风雨怡又有谁懂凤舞九天?   ……   天刚亮江千山就敲响了雪城司马府的大门,司马府背靠北城墙,坚固易守。   从十三日傲雪山庄一夜白地到今天十七号早上,短短四天,消息雪片一样纷至:一树梨花、风无音被杀、麻雀启用、乌木道长被杀……   陆续收到灵旗的江湖门派已经把雪城的客栈挤满,也就今明两天会在司马府聚而议之。   江千山不禁皱眉,一树梨花毫无下落,击败雪伯天、焚毁山庄、取走一树梨花,就算方无忌重生都无法办到吧。   竟是司马庄亲自开的门,门内仆役全无,院落明显几日没有打扫,尘雪满院。   走入中堂就看到了子斌、子杨两位风无音的高徒,江千山心有些落下来了,子斌的武功、子杨的多智,足以应付,两位并不因风无音师父的过世而缺席本次大会,足见对事态的重视。   然后二掌柜肖展鹏,隐市竟然这次参与了?!有多少年隐市不问江湖事了?   大观寺的远信大师;   梅庄的画眉庄主;   琅玡、逍遥、天一派……   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但是绝对是神州正道的中坚,御下应该不低于两千人。   虽然红江大战后魔道消弭,但是正道也惨胜,休养生息30年,几复当初盛况。   这样的势力,哪怕是魔道复出也绝对可从容应对,对司马庄主心生佩服。   江千山把一树梨花丢失的隐虑和大家言明,这也是司马庄主为何把所有的仆役撤出的原因。   江千山也把刚收到风浪阁子君的关于乌木道长被杀和麻雀启用的消息说了一下,并匆匆告辞,子君言明江千山速来风浪阁。   “江总,这帮我和子斌带到师父灵前……此处完后再尽弟子孝道、再报师仇。”子杨说着,掏出怀中一小包裹,竟然颇重。   司马庄欲言又止。   ……   司马府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江千山暗暗叹气,真的是魔道么?魔道几时如斯厉害?   子君让速去,并言明自己的师弟也就是现在的乌木道长已死,莫非有什么蹊跷? 第14章 凤凰密令   冬月十七。   老张看着风子满脸笑意坐在风浪堡崖门看着他,两腿还惬意地交替踢打着,心里就不打一处一股气恼。这都什么破玩意儿啊,昨夜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老张一时心软,眼望着风子要从乌檀树上摔成肉饼前救了他一命,本来哪怕他救了风子一命,擅自在旁偷听偷看麻雀的秘密也终究难逃一死,就如那个道士一样,那道士武功真高,要不是麻雀先发制人并群起而攻也难保不会有麻雀牺牲。   但是终究老张还是心软先救风子一次。但是哪里想到风子竟然有凤凰的乌木戒,哪里想到风子还懂他们每人的代码,逃过一劫。   可风子竟然不懂喊出凤凰的密语,虽然终究在我提示下喊出来了,可是他这密语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可是不管从哪里知道,风子都绝对不是凤凰,不是那个老者,或者风浪阁阁主。会是继任的涅槃重生的新凤凰么?老张自己都觉得好笑。   凤凰怎么会下达这样一条密令,老张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哭麻雀收到的可笑的命令,笑这命令不凶险可能是麻雀历史上最轻松的命令了。   成为一只麻雀绝非侥幸,麻雀是绝境中被凤凰所救,承诺一生都要无理由的为凤凰做一件事,哪怕这件事是让他去杀自己的亲娘,这是麻雀的命。   老张在是小张的时候真的是一个郎中,真的是在冰山上采药,采灵药:冰山雪莲花。能救命的雪莲是长在雪线以上,几百里冰天雪地才可能有那么一两株雪莲,有雪莲的地方又是天下至阴之地,除了风雪无常外,雪莲周围必有冰山白狼徘徊,而雪莲能否开花还全看个人运数。   雪莲花拔百毒、起死回生,聚天地阴冷寒精,对于武道修行之人来说直接以之修炼炼精化元也有莫大的作用。   老张的师父也不是凡人,竟是医痴,医痴晚年才兴起收徒之意,小张自幼无亲,跟着师父还不到两年,已视之如父。   无奈医痴尝百毒悬壶济世,晚年真气已经无法抗拒体内的毒素的侵袭,于是小张兴起采雪莲花救师父的意图。   医痴医道绝顶,武功不弱,但是小张毕竟从师不久,所学尚浅,原根本无望采雪莲花。   但也该小张运气爆棚,仗着年少轻狂,在冰山苦寻半月竟真的在雪山峭壁间发现一株雪莲花,力斩白狼,摘雪莲。   本来欢欢喜喜,摘完雪莲花正准备觅路回程。“呜……呜——”   在雪线以上的斜坡峭壁间,上面是数万年的积雪,最怕的就是高声吼叫,那本已经绝对无法活的白狼,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吼出最后的吼叫。   小张摸摸脸庞的细小冰渣,下雪了?抬头就看到一线漫天白浪铺面而来,耳畔是轰隆如雷。   白狼最后的吼叫引发了雪崩。   小张想跑,但是峭壁间无论如何是跑不过雪崩的,最伤悲的还是师父终究无法救助了。   那轰隆雪风暴转瞬就身旁了。   瞬息仿佛被雪浪顶中胸口,耳迹生风,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带着小张踏雪飞掠,竟完全超越了大自然的的恐怖的雪崩的速度。   雪崩终究在身后的山谷停驻。一个头戴黑面具的老者救了他。   平静之余,要求他替他做一件事情来偿还,那老者就是凤凰。   对于老者的救命的帮助,老者说也可以不答应,小张肯定答应的。   如果答应的一定都会是信义之辈。麻雀们绝对都是信义之辈,为了这个承诺哪怕赴死也不会皱眉。   承诺就是被召唤的时候,任何命令都要去执行。当然也可能毕生都没有接到过召唤。   ……   当隐市知道麻雀被召回的时候,当江湖为这个命令而紧张颤栗的时候。   当子君极尽思虑的时候,当麻雀们在乌檀树下说出“凤凰,请命”的时候,风子颤悠悠的说出了他的命令。   风子颤悠悠的又无限坚定的命令到:“我长大后要雪花做我老婆,你们能帮我么?”   一个江湖顶尖隐秘杀手组织、一个能拨乱反正、一个左右天下局势的利器,竟然要成为媒婆?老张看着风子笑嘻嘻的样子,真想上去甩他一耳光。   老张却只能笑眯眯的凑到风子眼前,“凤凰,哦不,风子,要不要直接拉雪花和你拜堂啊,我保证雪花绝对同意。”   “老张,你傻啊,我还小呢,而且再说我要不是英雄好汉,雪花又怎么会喜欢我。你不是答应带我走么,我们先去风城大吃一顿,然后再研究怎么成为英雄好汉这事。”风子看也不看老张一眼,领头走去,就仿似老张真的成为他的手下一般。   满身破烂衣衫,腰插烧火棍仰首阔步而去。   老张有一种感觉,一种可能这辈子彻底完了的感觉,不知道其他的麻雀们是不是还在傻乎乎的以为这是最简单的命令呢。他们又会想怎么样来完成这“奇怪”的命令的呢?   ……   哼!雪三我们走着瞧,你家屋檐底下让我低头,做梦!还想赌让雪花不见我,不见就不见,总有一天雪花会追着找我的,总有一天我要凭真本事打赢你,总有一天我要成为江湖大侠。风子昂首而去,自信满满!   ……   “哥哥,风子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住呢?我舍不得他走。”雪花抬头一脸失望地问雪三。   “风子是不想寄人篱下,风子的天地是神州,风浪阁太小。”雪三望着风子和老张远去的背影。   那一刻,他真心希望风子在身边,他真的当风子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第15章 乌木道长   江千山到了,江千山拜祭完风无音后,把子斌和子杨送的包袱恭敬的呈在风浪阁阁主的尸首前,虽已死去过四日了,没有什么防腐措施。   但是风无音的尸首丝毫没有腐坏的迹象,这难道就是练元化虚的境界?哪怕是死去,尸体还被元神所化的虚空之力而庇护?   子君把江千山迎到偏殿,两人的师父是至交,风无音和上一任乌木道长的交情已经无处追溯。   子君从风子音学艺的时候,江千三已经在朝廷和江湖闯下了自己的名声,子君也比江千山年轻上30多岁,但是江千山对这个后起之辈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子君不是风无音徒弟中武功最强的,也不是最坚韧的,也不会是执掌风浪阁的最受大家喜爱的,但是绝对是最冷静、心智最高的,传言麻雀也被子君训练着……   子君锐利坚定的目光望着江千山半响后,沉沉说到:“我师父召唤麻雀后被乌木道长杀死了,乌木道长被麻雀所杀,麻雀已经不受控制。”   江千山喘息几次才接受这个事实,是的,事实!对于子君他虽然交往不多,但是绝对相信他是一个绝对不说废话、谎话的人,一如他自己,他相信子君的话。   子君把推断和见到的情景又和江千山诉说了一遍。   江千山问到:“你叫我来是想问我,我的师弟会被谁利用?”   “和江总说话真的很爽快,是的,以你对乌木道长的了解,他为何要冒险号令麻雀,谁给他的命令或诱惑,谁就是杀阁主的凶手。”子君一针见血。   “40年前我下山的时候,师弟和风雨怡还小;虽然间或回去看望师父师弟师妹,但是如果说当时师弟已经有城府阴谋我看未必;   30年前师父死掉,师弟也才30岁不到,接掌乌木道长的身份,说实话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照规矩我应该接掌的,而当时正魔大战在即,我实在没有脱离江湖的想法。   此后,随着师妹也行走江湖,回去乌山的时候屈指可数,近10年都没有见过师弟了,但是我相信师弟绝对不坏,他必定被人蛊惑,而最有可能的时间也就是这10年。”江千山努力思索寻找着什么,但总感觉好像缺失了一段关键的事情。   “子君,我要速去安葬一下师弟……另外,我会在乌檀树下住下。”   子君愕然望向江千山,江千山最后说的话不谛于说想归隐的意思,一入江湖身逐名利,莫不至死方休,江千山竟然在盛名之下看淡一切。   “江总……江湖正值大变,你忍心正道凋零么?”子君虽然佩服,但是真不希望江千山就此归隐。   “傲雪山庄相信你也仔细看过了,你发现诡异的事情了没?”江千山一洗颓色正言问到。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哪怕我蓄意隐瞒行踪,竟在傲雪山庄探寻上还是没有逃脱江千山的耳目。子君自忖。   “雪伯天剑下留情!雪鼎重现人间!”子君这些推断终究找到能共同分析、能听懂的人来诉说,这压在胸中三天的话说出来,忽然竟轻松了不少。   江千山皱眉良久,喃喃道:“是的,雪伯天傲雪剑气天下第一,若不是剑下留手,谁能击败?关键是他给谁人留手?雪鼎真有传说中的那样厉害的话,那傲雪山庄瞬间焚尽就不奇怪了。这江湖真的是你们年轻人的。”   关于玄钢大弩被抢,子君欲言又止,风无音被杀、麻雀被他人左右了、如今玄钢大弩也丢失了,风浪阁真的没有了任何威势了。   江千山解下背上的长包裹,“这是断掉的傲雪剑,你归还雪三吧。希望雪三还记得傲雪剑气的修炼功法,傲雪剑气不能失传!”   说罢,颓然而去。   ……   乌檀树后,一抔新起的坟冢,泥土褐黑,旁边旧坟落叶杂草,远处的坟冢仅依稀可见,这里埋了多少先辈,都是乌檀树守护者、麻雀守护者?江湖守护者么?   江千山拜祭着:“师弟,你虽然行差就错,但是终究是我师弟,师父那面你好好尽孝道,你的错,我来补。”   江千山清扫着早就破败不堪的道观,扶正三清祖师已倾斜的神像。   走出小道观,抬头望着乌檀树,繁多的百灵、喜鹊叽叽喳喳,却寥寥的黑尾麻雀。   那万丈阳光从繁复的树叶中漏出,江千山要做一件事……   一件早就在三十年前就应该做的事……   江千山披上了道袍,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乌木道长…… 第16章 江湖尽墨   雪城自十四日开始陆续江湖人士聚集,子斌和子杨自然从十四日风无音响应灵旗派他们全力协助,就急速赶至雪城,十五日清晨,两人就敲响了司马府的大门。   司马庄自十三日午后就遣散了所有的家丁奴仆,司马庄精通兵法,深知知己知彼之道,此次傲雪山庄的被烧,敌人已经厉害得超离了常规,不知彼则彼也不能知己。   司马庄亲自启门迎接的子斌和子杨,所知道的所有的关于傲雪山庄的事情都无保留的告知了风无音的两位高徒,对风无音他是无条件的信任,当然除了一件事情。子斌和子杨自此一直住在傲雪山庄等待群雄的聚集。   十五日午后,子斌和子杨收到了风无音被杀的飞鸽传书,子杨阻止了子斌要会风浪阁的想法,回去无济于事。   反而这次的群雄聚集会更需要他们,江湖大事频发,需要集结所有的力量和智慧,有子君和子然处理风浪阁的事情他们很放心。   十五日夜,月如洗。   子杨和子斌自然无法睡着,过了三更,司马庄走出卧室,无声地关门,在司马府举行这么重大的江湖大会,司马庄也无法安睡,再正常不过。   但是司马庄看了眼子杨和子斌黑灯瞎火的房间,无声地开启无人居住的后院另外一间偏殿门,进了偏殿后毫无灯火亮起……   子杨站在窗后,收敛眼睛神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本身就是司马府的客人,本来哪怕司马庄再离奇的事情,子杨也不应管,但现在正值江湖巨变,司马庄又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大半个时辰后,司马庄照旧原路无声地返回。   子杨轻声走到并未睡的子斌身前,把看到的司马庄的离奇动作一一相告。   ……   天亮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个时候人经常是将醒未醒的迷糊的时候,哪怕睡醒也睡眼迷蒙的时候。   功聚双目,房间亮堂了起来。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一间偏殿客房,该有的床椅桌、书架、屏风都有,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很难想象司马庄过来盘桓大半个时辰,是在做什么?   这里一定有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和傲雪山庄直接相关。   子斌已经逐寸逐寸敲遍地上的方砖和板壁,已经在开始用真气探索更深的空间……   子杨坐于桌前,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抬眼望去这间偏殿除非地下有密室机关,板壁厚度已经无法有藏匿的空间,除非……头顶梁上?除了睡觉的时候,谁还会特别留意梁顶呢?   抬头一眼看过去,雕廊画梁,再上面就是一层层的青瓦,哪里还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事物?   子杨不解地一掠而起,又在梁上平掠一圈,一个回旋安稳坐于桌前,梁上的确无异样。   子斌摊摊手,一样没有任何收获。司马庄成名数十载,如蓄力隐瞒什么岂是易与。子杨知道归知道,但是绝不会就此气馁。   ……   十六日,正道多拜访司马府,夜,过子时。   司马庄照旧悄然去偏殿,在将推开殿门前,司马庄的目光低头扫过殿门前的石阶,竟稍微停了几个瞬息,然后反身回了正殿的卧房,子杨子斌在客房观望中,子杨皱眉暗叹糟糕。无论如何今晚不能再去了,司马庄貌似已经警觉。   十七日晨,子斌先行和司马庄去大堂接进群英,子杨闪到偏殿门前,太长时间没有跟去大堂以司马庄的老谋深算必定有所察觉,要快。   偏殿的石阶看去没有什么异常。子杨细细望去,旋即发觉在石阶上有一层微微可见的细细粉末,而粉末中有足印数个。庆幸昨日司马府中多江湖宾客,会稍减正对这偏殿的子斌子杨的嫌疑。   子杨微一扬袖,偏殿大门无声地缓缓打开,要真气破门而入不难,难在真气柔而不刚,用推动和拉扯的两股真气来缓缓启门。   子杨飘身而起,足不沾地,到了屋中又凌空升起,轻轻落于梁上,殿门也在身后缓缓关上。   风无音以凤舞九天而成名,但是风浪阁的武功又岂是泛泛,子杨自问毫无破绽。   俯首望下,屋内和前晚一样。屋内想是有个把月没有打理清洁过的,处处落满可微见的落尘。   这次更为小心观察加上天色已亮,前晚他和子斌的繁杂的脚印、书架的指印、墙壁的摩挲痕迹都已经历历在目了,子杨暗骂自己的草率,正准备拂起一股真气带动满屋落尘重新覆盖这些痕迹,突然发觉桌子上浮尘很少,尤其是……桌上的淡绿色的化妆盒,几乎毫无浮尘,明显被经常使用。   子杨轻轻从梁上落到桌旁,隐约听到大门和大堂上人声渐起,不能耽搁太久了。   那淡绿色的化妆盒看起来古朴大方、却也普通无比,只是从材料看来仿佛是乌金和乌木的混合,点缀着一些绿松石、碎玛瑙的……等等?油漆是近期才涂抹的?从边角中依稀透出原有的暗红的底漆……   暗红色的化妆盒,子杨一阵发冷,关于那件神器他当然只从师父口中听说,洪江大战后它一直保存在傲雪山庄,事实上自从红江大战后就没几个人见过它,这毕竟不是一件摆设品,只能密不视人、只能深藏斗室。   如果这真的就是一树梨花,怎么可能在司马府上?而司马庄又是如何获得的?   这不应该是一树梨花!   子杨犹豫再三,叹了口气,轻轻打开化妆盒的盖子,里面自然都是胭脂水粉,盒盖内的铜镜亮可鉴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化妆盒。   细细看完,子杨轻轻合上盖子,抖出随身的包袱包裹了起来,又加了一些银两、杂物。   子杨心情和这包裹一样沉重,这化妆盒五面都有夹层、而且重量也远超乌金和乌木本身的重量,现在问题就是这包裹何去何从?   耳中听到府门那端江千山拜访的声音,把包裹藏于身上闪身飘出侧殿,殿门关上的刹那推出一股真气,真气会在偏殿内旋飞几轧,彻底抹去之前的痕迹。子杨冷静地走向大堂。   在江千山告辞言道要去风浪阁时,子杨就判断交给江千山带回风浪阁应该是最稳妥的,司马庄欲言又止,怎么从外表看过去这都不会是方整的化妆盒的样子,子杨丝毫不在意。   问题是司马庄是如何从傲雪山庄取得一树梨花的,江千山道出一树梨花的隐患应该是不知道一树梨花在司马庄这里,当然最关键的是司马庄取得一树梨花用意何在?   一整天陆陆续续到了掌灯时分,群雄才聚集妥当,期间司马庄并没有任何借口离席去后院,司马庄的正气为江湖人士所认同和崇敬,子杨也不相信司马庄欲用一树梨花对抗正道。   也不相信以正道的高手如云一树梨花能有什么作为,稍稍安心,静心等待江湖大会正式的决议。   连续几天来,对于傲雪山庄和风无音大家都认同是魔道所为,但是究竟如何做到,又是什么目的大家莫衷一是。   ……   司马庄站了起来,本来人声喧然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司马庄不无感慨,两百年前司马世家本是后齐的望族、朝廷的脊梁,后齐的残暴下,司马世家先祖弃暗投明,引大燕精兵灭后齐,无奈大燕第一任帝王猜忌颇深,司马世家从朝政中退出,加上后世子弟不肖,百年后司马世家名存实亡、家道中落,直至司马庄出,50年前率三千大燕兵北据羌戎,司马世家才一跃又在江湖和朝廷中崛起,甚至直接成为雪城城主,甚至灵旗直接招来几乎整个江湖正道精英。   “傲雪山庄是为江湖脊梁,无端被烧,雪伯天庄主、风无音阁主惨死,天下数十年的安定已绝。   不过本人不相信已经名存实亡的区区黑涯是个中阴谋主脑,可能有更大的灾祸将至。匆匆招大家来,就是可能在天下大变前,挽狂澜于既倒、扶正道于倾覆。”   “日前和各位派主、大侠有议定分几路来实施,望听取天下英雄的想法。”   “第一路:重上黑涯,若确定黑涯有份参与,毁灭黑涯,绝其于江湖。”   众人皆点头称许,黑涯自洪江大战后又到近年雪伯天重上黑涯追杀毒手。   黑涯虽然实力大减,但是始终是正道的心腹大患,能够让黑涯从江湖中绝除,不失是最稳妥的做法。   “第二路:北上冰山,破解万骨洞的秘密,寻访先贤。”众人皆脸露怯色。   万骨洞简直是提都不能提的一个名字,黑涯全胜时期是可怕,而万骨洞却是恐怖,万骨洞的恐怖不是因为威胁有多大,而是一个压在心中一个永远无法破除的恐怖。   一直传言万骨洞有九层,最底层是天尼终老地。天尼死后多少正魔人士各种原因或为了神兵利器或为了天尼的武功图谱或为了成名立万而上冰山下万骨洞,千百年来都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原来的天尼塔就变成了万骨洞这个名字。   二十年前,雪伯天雪仲行和风无音的两个女儿探查万骨洞,四人去三人回,而只下了万骨洞的第一层。   对于万骨洞内中状况,回来的三人从来没有提起过,而现在知道情况的三个人都相继死去。   五十年前,雪傲来和黑涯魔头风无痕第二次七约就约在了万骨洞,两人也依旧销声匿迹了。   近年来,万骨洞甚至提都没有提过。   “嘟嘟嘟……”半宵月明敲更鼓,已经二更天了,万骨洞的压力中,众人皆默然,衬托着更鼓声凄凉冷漠……   似乎为了加强众人的信心,司马庄指着肖展鹏身前那个高大铁箱。“隐市提供了银元十万两……”司马庄突然不说了,脸色突变。   高手如子斌、子杨、肖展鹏等也同时神色一变。   高手在压力前的感觉是几十年修炼来的,超越了直觉,何况这压力瞬间即至……瞬间即止。   很多武器的速度已经远超声音,真的当听到声音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   雪城的二更天,很多平民都还没有睡觉,哪怕睡觉也被那连绵数息的巨响惊醒,其实那连绵数息的巨响是有三百响,只是聚集在数息间同时响起,听来仿似一声。   何况城外也随之传来万马蹄声。   ……   二十年前,子君少时,风无音带他看风浪阁库房的玄钢大弩,子君好奇心起,拖一架大弩上风浪阁城墙,十发如矛般大的钢箭,瞬间飚出,百丈外的礁石,根根没羽。   十五日下午,风浪阁的两千玄钢大弩被抢走;   十五日三更,风子、雪三、雪花见红江百舸,重载北上;   十七日二更,三百玄钢大弩,现于雪城北城墙,同时发动,三千只如矛钢箭瞬息间,把司马府的土木建的大堂射成钢铁刺猬,根根巨矛间尺许内空隙……   司马府殒没,江湖尽墨…… 第17章 风浪密窟   雪城是在三更天易主的,大燕国的北方重镇,一个时辰不到就丢失于羌戎。   自从50年前年轻的司马庄北据羌戎于冰山,羌戎已经隐匿太久了。   阿弥瓦站在司马府大堂前看着如刺猬一样的大堂,挥了挥手,羌戎蛮兵已经开始搬动那些钢箭,清点大堂中的尸首。   “报大汗:城墙已经增加到1000架大弩。”   “报大汗:雪城残兵退往河驿角,不足500人。”   ……   “雪,按计划,陷河驿角,候燕军。”身旁的黑衣蒙面女拱手而去,带走五千蛮骑,区区千人守军的河驿角被灭已经不争事实。   羌戎会在河驿角建立坚固的据点,等待南来的燕军。守候的除了五千蛮骑外,还有一千玄钢大弩。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玄钢大弩的威力,牛刀小试,江湖正道尽墨。   ……   阿弥瓦如愿见到了司马庄,三柄巨矛穿身而过的司马庄早已气绝,阿弥瓦失望至极,本希望以司马庄的武功至少可以支撑到见到他,见到那个50年前的少年。   当年一剑刺穿白狼皮甲钉死父亲的司马庄瘫软仰在脚前,阿弥瓦厌恶地一脚踢开。真正报仇了的感觉比一直期望的痛快感觉差太多了。   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那个在王城王座上的老头,该让一让屁股了。   ……   雪城最华丽的客栈,四楼的一个窗户下,一个少年望着百米外的司马府瞬间被数千钢矛洞穿,望着司马府大门被羌戎踹开,望着父亲的尸首被拖出、被踢开……嘴唇已经咬出血来了。   司马庄老来得子、娇妻又是难产而亡,司马笑以最宠溺的生活成长着,这个世家的败家子也的确不省心。   但是作为城主的公子,做什么错事都不为过,长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屈辱和失败,如今……   “哎呀!”司马笑痛得皱眉。   司马庄的近卫霍明搭载司马笑肩头的双手一时气愤不由握紧。闻司马笑吃痛,赶紧松手,“对不起,少主人。”   “嘭”司马笑回身打了他一拳,“去王城,面圣,搬救兵,我要宰了那王八蛮夷。”   霍明热泪在眶,江湖大会前,司马庄主把他的宝贝儿子委托给他照顾,并遣散家丁真是先见之明。只是这结果怕庄主都预见不到。   城门绝对封闭了,怎么逃出雪城去王城这是一个问题。   ……   此时,风浪阁内。   子君在最后整理师父的遗物,师父今早已入土为安了,子杨、子斌送来的包裹里是一个化妆盒?这又是什么意思?以子杨的多智不会无缘无故送一个化妆盒。   不久子君也如子杨一样,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了,传说中的一树梨花是暗红色化妆盒,而这个化妆盒不管是重量还是外观上掩饰的淡绿色油漆都昭显著它的身份。   子君冷静地掀开盖子,里面嵌在盖子内壁的铜镜、盒子中分隔的粉扑、妆补、胭脂、眉笔……   子君有些晕,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些东西名字都叫不全的,应该要找一个姑娘来询问一下了,风浪阁唯一的女孩:雪花。   雪花疑惑地看着化妆盒,虽然是9岁的小姑娘,但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啥都不缺,就是,这铜镜的茉莉花纹貌似是反的,想着就旋一下铜镜。   子君大惊,想出言阻止都晚了,雪花已经在旋那面小铜镜,子君准备用身体来挡住雪花的时候,就发觉盒子外壳包括盒面上也在无声地露出无数的细如牛毛的针孔,这绝对就是一树梨花。   子君把雪花送到她的房间,然后小心地把一树梨花带到封闭的地下室。子君绝对不会冒险在针孔露出的状态下在开放的空间去研究的。   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挂满各式兵器,刀枪剑戟,当初持着这些兵器挑战风浪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些兵器暗藏地下,说不尽的清冷。   子君把一树梨花轻轻放到室内那一方木桌上,那铜镜旋了几旋后就卡住,子君随手执起一面玄钢盾,退到门后,发出一股柔和的剑气刺向那面铜镜,刚才已经发觉铜镜微微浮起几毫,而能做的也只有用真气隔空按下。   “啵”清脆的机簧声后,竟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铜镜又缓缓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没有任何传说中的梨花开放、香气盈鼻、无迹可处的事情发生。   一树梨花竟然没有装入那细如毛发的玄钢针,子君很快就在化妆盒的下层找到了一个细小的暗格,里面仅一枚玄钢针,针头靛蓝,煨入剧毒,这应该就是存储玄钢针的暗格,而化妆盒的底部在一片梨花的图样的花蕊上,刚好可以容玄钢针穿入,子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钢针穿入,钢针穿入后转瞬就似被机簧移走的感觉。重新旋正铜镜,子君照旧执起玄钢盾退入门后,发出剑气刺向铜镜。   “钉……啵”,完全无法捕捉到影子的一枚钢针射中墙上一柄巨斧后弹落地面。   子君小心捡起那枚钢针,针身已经微微弯曲,但是针尖毫无断折,机簧的弹力、钢针的硬度。   若真的从这几百个小孔中弹出一抔钢针,方圆数丈真的避无可避。   子君心里也知道没有了麻雀、没有了玄钢大弩、没有了师父,风浪阁必定难以抵抗江湖的风风雨雨。   所以这一树梨花必定会让风浪阁重新安定,至于这一树梨花怎么来的,还是等子杨、子斌两位师兄回来吧。   把钢针郑重包好,锁好地下室,子君走向雪三的房间。   子君带着雪三走到风浪阁最上层一个石窟,站在石窟外面石廊放眼望去碧空如洗、大海深处绿如蓝。   雪三奇怪地看着子君,但是也懂一言不发。   “雪三,这是历代阁主闭关修炼之地,我相信师父还在也必定不会拒绝你的进入。从今天开始只要我还在风浪阁,每天这个时辰你都来这里,我代师传你风浪阁的功法。傲雪剑气自然博大精深,不懂之处,也只能我尽量帮你。”   雪三已经从惊奇到感动,子君言出必行,父亲外公的血仇本无望可报,但在子君的启蒙下一切变成了可能。   “师父在上,弟子雪三叩首!”雪三扑地便拜。   子君拦住了雪三的叩首,“我代师传艺,充其量也只是你的三师哥。这阁主闭关密窟我不便进入,你自己进出无妨。今天第一课我先传你风浪阁的心法,想你也知道武功修为从炼精化气、练气化元、练元还虚、炼虚合道循序渐进。”   雪三忙点头,爹和二叔也讲解过。   “各家修炼不同,如果和你自家的傲雪剑气有冲突,修炼不畅,你要尽早提出,防止异日大祸。”   “子君师哥,傲雪剑气我只记得口诀,从来没有修炼过,当初爹说还不到时候。”   “如此最佳,否则反而风浪阁武功不纯难成大器。风浪阁以凤舞九天闻名,素知这是一门绝顶的轻身功法,但是如无绝顶的内息,只会似是而非。   而风浪阁的内息小成即可用剑气御敌,剑气要修炼到可刚可柔,甚至刚柔并济就非数十载的苦修不可。今天先教内息心法,能不能炼精化气突破第一境界就看你自己的苦修了。”   雪三只剩下不迭的点头了。   “放任之四骸,意聚之以百会,无穴无窍。这是先师传下的入门内息心法,如果简单解释来。   就是说放松身体四肢,用意来感受散入四肢身体的内息,然后以意导之,汇入百会穴,在导引的路途中不要去计较真气流转的穴位或脉络。任意为之。能汇而聚之,就有小成。”   ……   子君走下石阶,雪三自认为学武上自己悟性不低,但是当日落西海依然无法聚气,别说聚气了,连放任之四骸,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气脉涌动之象。   苦修苦修不会一蹴而就的。雪三叹息着转身,迎面就是那紧闭的石窟窄门。   雪三怅然推门而入。   历代风浪阁主闭关潜修之地:风浪密窟。   余阳斜入,方进身三丈宽的石窟,满墙遍布图形文字,中间一方早就滑亮无比的石垫,此外无他物。   雪三缓步入内,斜阳照出斜长影子映上石壁,高大坚毅。 第18章 弩下幽魂   在江湖行走,离不开一个“义”字,当然能不能走得远走得高必定离不开“武”字,但是最根本的最关键的还是那个“钱”字,试问囊中没有几钱银子、肚子空空、一路开11号、衣衫褴褛如何行侠仗义如何除暴安良又如何购买一些能增加功力的灵丹,别说灵丹了,打架不会受伤么?受伤你总要涂抹药水的吧。   在耀眼的光环下,事实总是钱一般的鲜明;   傲雪山庄,凭借的是百多修行门生的供奉,傲雪山庄就像是江湖第一学府。   如果学费够多,甚至傲雪剑气也能耳闻到,所以在近百年来剧然冒起。   风浪阁,安守神州西面,转过那片海滩是一个小渔港,不管暴雨狂风总能提供渔船一个安稳的休憩地,小渔港自然是风浪阁的产业。   除了小渔港外,乌山西南面的入口就在风浪阁后面,乌山千年来盛产草药、山珍,多禽兽,所以进乌山采药狩猎也要过一下风浪阁。   风浪阁虽不蓄意派驻弟子家奴处理财务,但是向风浪阁缴纳一定的所得已经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司马府,本身是城主的府邸,一切用度自然有朝廷供奉,雪城商家的税收也都经手司马府,利钱丰厚。   大观寺,僧众三千,坐于花城中心,玄钢巨塔下多少善念信女对天尼日夜供奉,丰年施舍足以拓殿修佛,贫年也可以发散僧众化斋度日。   黑涯,最令人不齿,白吃白拿、坑蒙拐骗、至乎抢劫绑票、杀人越货,说着替天行道的口号,行着丧尽天良的勾当,全盛时的五千帮众也要吃饭的啊。   至于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帮派或者有地出租如梅庄、或者有矿可采如琅玡、甚至做一两个手艺行业。   比如挂个算命蟠旗行走江湖的天一派、开了几所窑子的逍遥派等等。   万事无钱不行。   隐市受江湖尊重毕竟还是有钱,尤其是在司马府上开的江湖大会,肖展鹏当着大家的面呈上隐市支撑本次大会的一大铁箱的银元宝,十万两啊,这都够傲雪山庄收50个门生的了。   行走江湖是为了义,所以当进伐黑涯江湖大会上两百多人都赞同。   但是当探查万骨洞都没有了声音,行走江湖也要有命在的,很多人看了一眼铁箱中的银元,吞了口唾沫,够养活一家老小很长时间的。   所以也都没有反对,毕竟真正到了怎么去万骨洞再说,银元今天怕是就能分发下来,这才是关键。   肖展鹏有些尴尬,坐在铁箱前面,听着司马庄大谈江湖大事,赞助方却没有发言权,这可是十万两啊,隐市多少年都没有参与江湖事了,南宫老板这一次决议竟然没一个掌柜反对,那一手先毙大掌柜的手段现在想来都残酷无比、一阵发冷,谁敢反对?   “隐市提供了银元十万两……”司马庄的声音出现了,该出场了,肖展鹏刚挪一下身子,向身边拱拱手,准备站起来,异变突起。   那是一种压力的感觉,感觉周遭的空气突然出现了压力,来自司马庄身后、身侧,接着就是洞穿墙壁、窗户而来的无数的巨矛,然后才是耳旁的弩弦重响、石壁、木壁、窗户的破碎声、血沫纷飞……   身前一柄巨矛刺入铁箱,肖展鹏甚至没有思考下就闪身蹲于箱下,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快的一次动作、最要命的一次动作。   如果不是刚好离铁箱最近、如果不是刚好挪身将起、如果不是铁箱、如果不是铁箱中十万的银钱……   就如司马庄身中数矛,子斌扬起剑气挡落两矛终究被巨矛穿身而过、子杨飘身而起直上高梁欲破瓦而出,半空被钉下,环视群雄……人间炼狱!   这是风浪阁的玄钢大弩!   瞬息间钢矛停止,身后的铁箱中依稀露出茅尖,只一轮后玄钢大弩就停止了,这就是玄钢大弩的自信,弩下无生。   肖展鹏几欲呕吐,虽然在江湖打滚,但是隐市生活不同于江湖舔血,处处都是气派和尊重,充满着甜言蜜语、杯觥交错,看着这么多的残肢破颅、血肉横飞,肖振鹏强忍着没吐。   如果再来一轮呢?肖展鹏环视着大堂门口窗户……飘身而出。   他现在是司马府江湖大会上唯一的生还者,唯一的弩下幽魂。   司马府大堂外寥寥几只射偏的巨矛深入地面,月光如水,更鼓未熄,城外万马蹄声响起。   肖展鹏闪了几闪,隐入巷坊。   ……   这是一间废弃的宅子,不知多久前屋主或废弃或横死,爬满蜘蛛、几只仓鼠爬进爬出,肖展鹏却觉得终于安全了,外面的征战喧哗不到一个时辰就声息减弱,羌戎铁骑已然攻下雪城。   肖展鹏从墙角的破旧箱子翻出几件破烂衣服换上、打散发髻、抹脏脸庞,那个气派的二掌柜变成了普通的贫民,当然怀中那杆朱笔是不能舍弃的。   现在该好好想一下何去何从了,王城隐市?能去么?怎么解释?老板怎么对待我?流落街头?风浪阁的玄钢大弩为何毁掉正道?   正道何去何从?二百江湖正道脊骨陨灭正道如何自处?羌戎为何毁掉江湖大会?   难道是羌戎焚毁了傲雪山庄?风无音被杀是羌戎?羌戎抢获玄钢大弩并一举毁掉中土正道武林、占领雪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风浪阁应该要去一趟了,如果正道向风浪阁寻仇或者可以解释一二,风浪阁是不可能也没理由来毁掉中土正道的。   ……   天亮,阿弥瓦大开城门,他没有理由尽杀雪城百姓,以后这都是他的百姓,屠城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何况北疆的十几万民众也需要一个落脚地。   ……   肖展鹏、司马笑和侍卫霍明先后乘乱匆忙离开雪城,官道上逃难的百姓号声震天、仿似乱世。   而此时,河驿角也已经落在了羌戎手里。   雪,登上河驿角的城楼,看从雪城来的难民奔波于道。轻轻除下黑面罩,虽然已过中年,但是仿佛会放光的脸庞白皙、颊角甚至还有一抹羞红。   阿弥瓦叫她“雪。”是的,她在北疆一直用这个名字,10年前被阿弥瓦所救后就一直跟随他左右,这次破雪城,灭司马世家,她功劳至伟。   从河驿角的城楼北望,雪城后的北凤山上已经望不到那耀眼的绿瓦紫墙。不知道那个一习白袍低头深蹙眉的他如今安好,还有那不知生死的孩子。   向西南望,只有一线雾蒙蒙的高山横隔天边,乌山下风浪阁……她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是的,她就是风雨怡,那个二十年前万骨洞迷失、消迹于江湖的风雨怡,风浪阁主风无音的小女儿。 第19章 铁马冰河   慕容广坐在王座上,这个大燕国当前的皇帝,从侄子手上取的皇位,已经在位10余年。   颤抖的手上拿的是雪片一样飞来的战报,十几个文武大臣恭立朝堂,朝堂安静的仿佛墓穴,龙涎香缥缈在群臣中……   大燕自五十年前司马庄北破羌戎于冰山下,五十年无战事了,当初的大燕铁骑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腐朽不堪一战。   司马庄及江湖英雄尽墨于风浪阁玄钢大弩,风浪阁虽然属于臣民,但是不臣之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雪城一夜间被占,那高达十丈的城墙本来是北疆最坚固的守护;   河驿角被破,羌戎如果战舰众多,甚至可以随时沿江南下攻占任意一个重镇,甚至王城都不保,幸哉羌戎只是在河驿角驻足。   看着朝堂的这些臣子,败了他们还是臣子,可是慕容广我自己必然被阿弥瓦剁成数块,慕容广一阵心悸,10年前那场政变的雄心和谋略仿佛早已经从他的躯壳中流失了,想不到才近60岁就遇到灭国战事。   下面这些臣子又谁能征战杀敌呢?本来只有司马庄可用……   这两年国库并不充裕、兵员久未征伐、战舰寥寥无几……这战争不用打也知道结果的。   “众爱卿谁人代朕出战!”慕容广终究还是问了。   “大燕铁骑已经久未征战,仓促整顿兵伍、训练,且战舰破败,只能沿河北上,事关社稷,待臣下们细细磋研。”兵部司马颤颤地答道。   “陛下,各主城可抽调出五万兵马,再临时征调五万健民整顿,十万大军沿河演练北上,臣愿代主征伐。”   慕容广一颤,竟是兵部郎中南宫奴。但是南宫欢那儒雅的音容、微笑的表情中却双眸冰冷的样子却浮现,南宫奴是南宫欢的族兄。   南宫世家是后齐望族,大燕一统天下后转事商业,家道殷实,南宫欢执掌门户后近十年来才准族内英才逐渐涉足朝廷政治,而南宫奴就是其中的表表者。   而南宫欢也几次面圣,提倡商业主张,有魄力有能力,只是那冰冷的目光让慕容广不太舒服。   战:十万大军攻而失败,大燕必定灭亡;   守:如果十万大军坚守,至不及也可以和羌戎画北而治,虽然未来依然岌岌可危,至少眼前可缓过一线生机。至于雪城,丢了就丢了吧。   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也不是决定了阿弥瓦就跟着我一起玩。   而最关键的还是粮饷,50年无战事,几代燕王励精图治本可国库充裕,奈何慕容广本就大好喜功,又好珍玩,10年来中土是繁华无比,连红江都疏浚治理之下多年无洪涝,沿岸多座行宫,行宫遍设珍玩。以国库之力来发动十万大军,怕不下几月就见底了。   眼前看来或者只能先画北而治,希望阿弥瓦短期那万余铁骑无力南下蚕食。   “众卿,各城先抽调兵马聚于花城,在花城操练备防。南宫奴克日执掌兵符。先行退朝,午后再议。”要和谈也要有实力,十万燕军希望可以换来阿弥瓦的和谈。   ……   南宫奴虽然感激南宫欢十年来对他在朝廷升迁中使下的数万两白银,但是对南宫欢他一直不喜欢。   南宫笑小他十载,三十年前因祖叔病逝而让南宫笑执掌南宫世家,说心里话很不服气,当初那个一脸坏笑、眼神冰冷的五六岁的毛头小子秉承大位,祖叔是脑袋病傻了吧。   虽然南宫欢是他儿子,但是的撇开南宫世家几百年的兴衰重任而如此任用私人,南宫奴很不满意。   虽然南宫欢现在看来经商上犹胜他父亲,但是花花公子调性实在不喜,南宫世家甚至已经隐然中土世家首富,或者可能超过隐市也不好说。   但是还是看不顺眼,南宫世家应该成为朝廷中流砥柱才是光宗耀祖。   正午,南宫欢依然坐在南宫府大堂的首位,轻轻撇一下茶沫,吸吮一口香茗,轻轻放下茶碗,冷眼望向南宫奴,这个他用钱砸出来的兵部郎中,这个一心报效朝廷光复南宫家数百年前荣誉的傻子。   “恭喜族兄执掌大燕铁骑,克日平定羌戎,封侯拜相,甚至裂土一方,我们南宫家沉寂了两百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南宫欢的话让南宫奴有些得意忘形。   “只是不知道族兄眉间隐郁,愚弟可有能出力的地方。”南宫欢语带关切,心中却道:来了。   “皇上派我征兵北上,却止于花城,我担心皇上是想和谈。”   南宫奴当然想建不朽之功业,但是何曾上过战场,一心只想北据羌戎,做那司马庄曾经的无上荣光,如果按兵不动,当然几无战功。   “国难当头,岂能苟且。燕国不在,南宫世家如何残喘?我愿代表南宫世家捐出百条商船运载兵员粮草。”南宫欢拳拳说道。其实南宫欢自然知道,如果他不捐献,慕容广不会对他善罢。   “另外,大兵征战,必缺粮饷,南宫世家会捐出白银五十万两以恤兵将。”南宫欢自然肉痛,但对比那未来的收益又算得什么。   “族长……”南宫奴起身握紧南宫欢的双手,“让南宫世家直接参与战事,万一兵败,我是罪人啊。”南宫奴至此才知道南宫欢的气量和正气,才尊称他为族长。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想与你并肩作战,把羌戎赶回北疆。”南宫欢的眼神似乎变得热烈。   ……   有了南宫世家的舰船和银两支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未必能抗衡北疆羌戎铁骑,至少可拖延数载,赢得一线喘息。   慕容广在大殿上颁下数道旨意:   各城主征调本地守军及健民,花城集训;   南宫奴执掌兵符,代圣征伐;   南宫世家海船百艘,运送将士粮草以为后勤;   南宫欢督军,便宜行事;   ……   南宫欢,走下大殿,回头,夕阳余晖映照地巍峨的十丈的殿堂极尽奢靡、流光盈彩,反到王者的浩荡大气消弭……   铁马冰河,绝迹南宫世家视线久矣。 第20章 卷地风来   风城,风浪阁东百里,红江西岸,向东北沿红江到花城,向西过红江行近五百里达王城。大燕五大主城之一。   风子在进西城门百步停了下来。醉花楼,鎏金的牌匾,喧闹的门厅,甚至门口迎宾的小二都穿得比老张体面。   小二忙不迭的把风子和老张迎接了进去,并不因风子和老张那一身寒酸的衣装而有所怠慢。   “两位大爷,真抱歉,所有的包间都客满,您看是否在大堂落座?”   哪怕是大堂,也用竹石的屏风来区隔,保障充分的隐秘和舒适,又不虞空间的压迫,而桌椅自然是一色的檀香木,整个大堂雕栏画壁、奢华逼人。   风子对自己选择的这间餐馆很满意,老张有些担心的看了一下风子提着的钱袋,他给风子的那50两。   “小二,你们招牌菜给来六盘,再来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风子落座后倒是不客气。   “好咯,两位大爷请稍后。”   ……   “老张,这可比你的包子铺体面多了,这烧熊掌你懂做么?你走了这么多天,不开铺子没问题吧?”风子边啃熊掌边语焉不清地问老张。   “吃你的猪蹄吧,今天吃完了,我们分道扬镳。”   “哎呀,我说老张,你这就不对了吧,你们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听我的命令,这才不到两天就变卦了,亏你们还信誓旦旦的称我是凤……”老张夹了一只鸡腿塞住了风子的嘴巴。   “两位大爷,您的酒菜钱,那面一位爷已经帮你们付了……”   老张赶忙起身,刚好隔座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拱手,老张连忙回礼,老张看到了书生拇指的那枚乌木戒。   “你给我在这里乖乖的,我去去就来。”老张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虽然表面上对风子凶巴巴的,但是心里却各种关切,或者自己也曾经是孤儿的缘故吧。   风子虽然大大咧咧和他也没大没小,但是风子品行不坏,甚至资质也很不错,连日这样奔波,也依然毫无疲倦,明明知悉了麻雀的秘密,但是对于麻雀组织却并不多言,有城府又平易。   老张移步到书生的桌子上,看着两人凑头密语,风子偷偷从后门离开,平白无故的成为黑道组织的首领,他们武功又不低,我又压不住他们,迟早我这条小命就玩完了,趁着老张对他放松戒心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就难在他们都见过我,但是我都不认识他们。怎么躲避是个难题。   ……   “在下张子容,兄台尊姓?”老张看着这眉目清秀的书生,三十多岁,一身锦衣。   “区区王宁宁,张兄您好。”王宁宁举起酒杯,右手拇指的乌木戒外还几只玛瑙戒、玉戒。   “王兄,怎么看待这个任务?”老张并不见外,任何麻雀虽然不谋面,但是都流淌着同样的血脉。   “主上这个命令说难不难,但是怕短期不好完成,那雪花是傲雪山庄的人么?傲雪山庄不是已经全被烧光了?”   “傲雪山庄二庄主的女儿,当时恰逢没在山庄内。”   “说句不中听的话,张兄别怪我唐突,这凤凰的命令,实在蹊跷,而他又如此年轻……”   “他不是凤凰。”老张摇头气馁。   “不是凤凰?”王宁宁有些慌,“可是名单、密语……”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名单代码,有怎么会知道暗语,但是他绝对不是凤凰。”   “那这命令……”   “虽然知道他不是凤凰,但是他有凤凰的乌木戒、名单、密语,所以他的命令就是凤凰的命令,他也就是凤凰!哦,他真名是风子,是个孤儿。”   “疯子?”王宁宁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是风雪的风,风子。而这个命令怕真的不好完成,风子说要等他长大、等他成为大侠才能得到雪花的爱慕。”   “什么?还要十年?他有武功没?功力如何……算了,一个小毛孩能有什么本事。”王宁宁也感觉到这个命令的棘手。   “屁武功都没有,能有办法联系上其他麻雀么?不行就逐一教他武功了。当然还要给他衣穿、给他饭吃、教他读书识字知礼……”老张已经手扶额头,欲说难言。   “此处不容多言,一起先到舍下再议。”王宁宁说完起身。“咦?凤……风子哪去了?”   老张听闻手一颤,半杯酒撒落桌面,这小滑头竟然溜了?   ……   风子在后门柴房中看老张和那个书生奔上大街,没头苍蝇一样焦头烂额,禁不住好笑,等到天色暗了,再偷偷溜出城,先好好睡一觉吧。   ……   这一睡竟然都三更天了,风子从柴草堆中冒出脑袋,翻出了后墙,墙外大街上人迹渺然。   走向西城门,果然早早就已经关闭了,守卫对这个小乞丐一样的小孩并不为意,挥挥手示意他滚开。   想到老张和那书生或者已经城中都早已找遍不到他,或者已经出城去了,风子感觉安全不少,加上夜色浓浓,兜里还有五十两白银,忽然间成为了大爷的感觉,怎能不兴奋。   明天坐船去花城,见见玄钢巨塔,闯荡江湖,劫富济贫,除暴安良……风子想着就仿佛自己真的成为大侠一样。   此时依旧灯火通明的只有两个去处了,窑子和赌场。   风子不会赌也不敢赌,十赌九输,这五十两可是笔巨资不能轻易输掉,就去风月场见识一下,虽然才十岁,但是花花绿绿的妩媚姑娘对风子却是莫大的诱惑。   人不风流枉少年,做大侠必定也风花雪月、快意情仇。就少花几两,见识一下。   风巢,风月巢穴,风城最大的窑子,传是逍遥派的产业。   风巢的闻名根本不需窑姐儿在门口搔首弄姿。把门的龟公一拦风子,风子知趣地垫了垫手中的钱袋,龟公却一拱手:“这位官爷,衣冠不整我们恕不接待,不好意思。”   风子看了一下自己的破烂衣服,想不到有钱也不行,今晚能去哪里?   门旁小巷子闪出一汉子,贼眉鼠眼,表情卑微,招呼道:“这位小兄弟,来来,我这里给你一套便宜锦袍。”   风子木然走去,那汉子一扯风子到巷子灯火不及处,一拳打到眼旁,风子颓然昏倒。   ……   天已经亮了,风子从泥地上坐起,一阵头晕,摸摸口袋,昨晚这是被打劫了啊!五十两白银,还有那柄寒霜!风子差点又晕倒。   报官?别开玩笑了,这小乞丐一样的,身藏五十两和宝剑,衙役不打他一顿就算阿弥陀佛了。   街上人们好像逃难一样奔走呼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拦住一大叔询问,大叔没好气的急躁说,“羌戎已经攻下雪城,近日怕就沿河攻破大燕了,赶紧跑乡下避难吧。”言罢,匆匆而去。   风子看着大街上奔行的百姓,这天下真的安定都没了么?   “就他,就他。”昨晚的汉子被两个衙役牵着后面走来,指着风子说。   “拿下——”衙役不由分说就把风子捆了起来。   ……   “嘭!”牢房的铁门关闭。   风子从被拖到这风城的牢房至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上倒是没少吃棍棒拳头。   瘫在牢房里,望几片雪花飘入牢窗进来,风子几疑不在人间。   也快过年了吧,卷地风来,牢房内的茅草呼呼飞起。 第21章 舟向黑涯   听完肖展鹏对司马府江湖大会的诉说,子君良久一句话不说。   子君很清楚在三百玄钢大弩的攻击下,哪怕子斌子杨再高的武功也无济于事。   司马府的殒没和雪城的陷落、抢劫玄钢大弩的黑衣人的黑涯乌渡……   黑涯和北疆羌戎的合作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有了玄钢大弩的助阵,北疆必然会势如破竹。中土乱矣,大燕危矣。   “二掌柜是不准备回隐市了么?”   “丢失了十万两白银于羌戎,我能活着么?”肖展鹏自嘲,“这辈子已经是第二次丢失这么多了,如果子君你不嫌弃我碍手碍脚,我想陪同你上黑涯。”   是的,子然伤于黑涯之手,子斌子杨间接死于黑涯,重燃天空熔炉,修复陶埙,甚至重铸玄钢大弩、小到那一树梨花的玄钢针,找到师父可能还在世却堕入黑涯的女儿、甚至抢夺乌木戒杀死师父都会是黑涯这幕后操纵者……连司马庄死前都说要先上黑涯找到证据灭黑涯。黑涯早就应该上了。   如果能够找出背后的源头,甚至扫平黑涯,二掌柜也有回隐市的可能了。   安顿好肖展鹏,子君去了老管家的房间。   “李叔,我要去黑涯,你能不能多给我讲讲黑涯。”   “子君,你真的去黑涯?我只说黑涯的传言千万不要尽信,我大半生都在黑涯上,那里都是苦命人啊。风无痕,是你师父的哥哥。”   “这我知道,风无痕执掌黑涯的时候黑涯权势滔天,正道莫能抗之,雪傲来以一己之力于风无痕两度七约,才让魔消道长。师父却对风无痕几无谈起。”   “事实如何世人庶知?你可知道是风无痕把天空熔炉熄灭的,试问以天空熔炉的日锻玄钢百金,黑涯又下藏铁矿,别说统领江湖了,就是争霸天下也有余,而黑涯真心向魔为何自毁前程。”   “这……”子君还第一次知道原来是百年前风无痕自己亲手熄灭天空熔炉。   传言雪鼎、一树梨花、玄钢大弩、玄钢巨塔、甚至傲雪、寒霜都是锻于天空熔炉。如果天空熔炉真如传说中的精兵利器任意锻取,为何黑涯要自己毁掉它。   黑涯真的早就应该上去了。   ……   子君走上风浪阁最上层的阁主闭关密窟的石阶,就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雪三竟然闭目坐姿,身体上浮于八尺虚空,然后一个翻腾,刺出一股柔和的剑气,窟壁的松树松针四落。   今天才准备教雪三第二课,他竟然已经可以御气轻身,甚至剑气由心而发,才一天竟然就达到了炼精化气的境界,想当初子君也是学艺半年后才有此等功力,虽然和雪三的功法颇有出入。   雪三睁眼,目射电光,轻身落于子君身旁,“子君师哥,我成了!”   “雪三,你如何办到的?”子君也禁不住欣喜。   “我从昨天就尝试你所传决法,可是无论如何无法散气和散入四骸,洞壁内有一图标示从丹田散入会阴,我尝试竟然可行,又上行百会,直接可以轻身而起;   还有一图有标识走手太阴肺经,但是就无法同时轻身;   我就按照傲雪剑气的口诀另从丹田起一气走手太阴心经,可从小指刺出剑气,只是偶尔还太灵光。”   雪三竟然随机应变不墨守成规,又融会贯通,真武学奇才。   子君自觉难以以师父的教授方式来引导,“雪三,以后那满洞的图示可以做你老师了,只是万事不可强求,欲速则不达,明日我会去一趟黑涯,前路茫茫,武学修行遇到疑难你可以找一下子然师叔,还有乌木道长。”   “乌木道长不是就是那杀死姥爷的贼道士么?他不是死了么?”   “现在的乌木道长就是江千山,你认识的。离开前,我把凤舞九天的口诀教给你,能不能炼成要看你自己的。只是凤舞九天繁杂无比,切勿随意变通。切记切记,当初师父也是这样告诫我的。”   ……   一页帆舟,出风浪阁海滩,左转绕过小渔港,向南,向着黑海,神州大陆渐远。   此去吉凶未知,子君望向身后渐远的风浪阁,归来时是否如旧。   肖展鹏拍拍子君肩膀,“人生莫不如是,很多你看重的东西,转瞬或者就云淡风轻。”   …… 第22章 大燕精骑   已经关了两天了,那牢饭吃了会吐,不吃会饿死,风子本就皮包骨头,现在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了。   喊冤了几次换来几次暴打后风子也学聪明了,总要上堂审问定罪吧,也就闭口不言了。   这天早上,算来也就几天就过年了,早饭竟然还有只鸡腿,风子的心却沉下去了,断头饭通常是很好。   吃完不久竟然所有的囚犯都被拉到了牢房外的小广场,那个没事拿棍子乱抽囚犯的狱卒头儿肥佬,也竟然不苟言笑地端正立在旁边。   不久进来了一个穿官服的,紫袍、绣着四爪金蟒,五十来岁。   “你们因事被关,本免不了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但正值北疆战事,我主赦免尔等,即日起,编入军伍,上阵杀敌,倘能立下些许战功,也不免光宗耀祖。若临阵退缩,立斩阵前!”   “我去,这是直接编成炮灰啊!”风子嘀咕着。“但是总不会在这臭牢房里面朽烂了。出去了可以再想办法逃走吧。”   事实证明风子太幼稚了,囚犯虽然也充军上阵,但是每队囚犯兵都有数名弩手严密看管,刚领到铁矛不久就有一名囚犯想从行军中溜到草丛中,两枚弩箭直接洞穿后背。   风子看队伍浩浩荡荡上万人从风城沿河北行,大燕几十年没战事了,常备的士兵太少了,多数别说战甲了,连衣服都杂乱破旧。   而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柴刀,上至白发老人下至比风子还小的孩子,这是去打仗还是送死?   伙食比牢饭还是强不少,这一点风子比较满意。   整整走了快两天,风子感觉都快散架了,终于抵达了花城,远远的花城大观寺的玄钢巨塔耸入云端,不知道哪朝哪代建成的。   据说是先有了玄钢巨塔才有了大观寺才有了花城,这塔现在也只剩下拜祭天尼这一个作用了,或者远古以前这塔有更辉煌的过往,想不到想去游览玄钢巨塔却是这样的状态实现着,风子胡思乱想着差点撞到前面的矛尖,队伍竟然停了。   这是花城南门外广阔的空地,原来应该是颇大的一块树林,树木被锯割造着各种攻城器具,空地上除了他们花城来的外,已经有数股士兵在集结着,东面红江码头上停泊着上百艘巨舰,望着那巨帆战舰,似曾眼熟。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之前在红江半夜遇到的鬼鬼祟祟的巨帆么,甚至帆头依旧是一盏航灯。   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所谓的训练,高高的指挥台上,旗鼓斐然。   听到鼓声执矛进击,鼓声急,跑步,鼓声缓,走路;   听到锣声执矛后退;锣声急,转身跑,锣声缓,后退走;   各种旗号,黄旗升起,绕着走;绿旗升起,横着走……风子都看眼花了,反正跟着大家走就对了。   两天后上船了,风子和大家挤在舱底,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几欲呕吐。   不过一日,在河驿角前30里,众船靠岸,船高岸浅,风子跟着大家跳水里然后爬上岸,整个一狼狈不堪,然后抬头就见到羌戎的铁骑两千袭来,那马用铁包蹄,踏着冰冷的河岸震耳欲聋,瞬间冲进刚上岸的燕兵中……   耳旁是呼啸的马刀和飞溅的鲜血、倒下的同伴,伴着从大船上飞掠的箭矢,仿似末日。   近黄昏,燕军总算稳住了阵脚,羌戎退去。   是役,燕军伤亡近万,羌戎不足五百,惨败!   风子摸了一把脸颊上的那道已经结疤的刀伤,如果不是见机早,他这颗脑袋都被马刀削没了。   但是那砍他的羌戎也可能用力弯腰过猛被他一抬枪竟直接凑上来穿了个透心凉。   第一次杀人,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杀死了那羌戎,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了。   杀或者被杀,这个选择题一直不难。可是清扫战场看着那胸膛的窟窿、圆睁的灰色的眼睛、自己矛头的黑色的血,风子还是一阵发呕。   挖壕沟、架拒马、设营帐、清战场这些都做完了后,地上累倒一片。   ……   主帅营帐内。   “今日虽败,但羌戎也有折损,明日诱敌来袭,围而击之。”南宫奴面对大小将领布置措施。众口纷纷。   “羌戎有玄钢大弩守卫河驿角的城墙,明天没必要主动来袭击我们。”   “羌戎唯大弩和铁骑厉害,真要攻城战后大弩只能阻止我军靠近城墙,真的靠近城墙的话,大弩和铁骑都无用武之地,而我军兵员众多,大弩上箭费事费力,最多两轮我军必定攻入城下。”   “据报大弩有近千架,也就是两轮有近2万发钢箭。”   “只见大弩,没见钢箭,钢箭当最多不过万发。”   “那也是近万的伤亡啊,今天已经折损了上万人了。”   “今晚我军疲敝,羌戎会不会袭营?”   “我们就这里营寨加固坚守,以巨帆战舰来运送补给粮草,拖到羌戎无粮败退。”   ……   南宫欢一句话没说,静静地看着众将七嘴八舌地讨论,品一口香茗,嘴角上翘。   曾几何时,大燕铁骑变得如此不堪。   “南宫府的铁骑三百,以备不测。”南宫欢突然提高音量盖住众人。   “唰!”主营前一阵刀出鞘声。   众人忙出营,真乃精骑。   一色的黑骢战马,马铁铮亮,难得的是在众目睽睽和士兵围观下,三百战马安静如斯,绝对一流的战马。   再看那马上士兵,一身黑甲,脸容隐于头盔之内,只露出冷静的眸子,手中马刀雪亮,后背皆一盾一弩,腰跨箭囊,这身标准的大燕精骑装备已经不见久矣。   只是,还是太少了,敌军光河驿角就不下5000人,这区区三百大燕精骑,能做的还是太少了。   风子看着从单独一艘巨帆中行出的这队精骑,反而忧虑更深。   ……   此时,慕容广的求和书已经被送到身在河驿角城内的阿弥瓦手上,阿弥瓦看也不看随手扔于火炉。   ……   河驿角外大燕营地未因白日的惨败和劳累而松懈,晚上的几次羌戎袭营骚扰无功而返,明天将会全面大战,决定大燕国的未来。 第23章 天空熔炉   黑涯孤悬黑海中。   远处黑涯露出了黝黑的崖壁,建于高处的黑堡恍惚于云端。   子君和肖展鹏立于船头,迎着黑涯,各自心事。   黑涯的码头早就没有了红江大战前的战舰如云的气势,稀稀落落地停泊着几艘小渔船,几个渔民对他们两个不速之客投以警惕、惊恐的眼神。   这是不设防的黑涯。   这码头建于一片黑黢黢的礁石间,礁石两旁是壁起的千刃峭壁,一样黑黢黢的,以黑崖命名,唤以黑涯。   上黑崖沿着码头的石阶,穿行两旁的崖壁,中只行两骑,抬头一线白光悬于遥远的上方。   若不是红江大战后黑涯几无战力,只是在这石阶上方设强弩百架,要攻破怕不下万夫之力。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予黑涯天然的固守优势,奈何魔道消弭,空可惜了这等形势。   子君、肖展鹏缓步上崖,行了一炷香时分,石阶平缓,山上是颇平坦的万亩平地,稀稀落落的破旧的石屋、错落起伏的一些农田,大部分的石屋外架着渔网、晾晒着海鱼。   远处更高处隐于云端的黑堡,一条溪流从黑堡那处缓缓曲折流过平地,汇入了前面近乎圆形的大坑,坑壁倒也没那么陡峭,那大坑深似接近海面,坑中冒出一股股的白烟仿佛还有明暗的红色火光。   黑崖原也就是一座大火山。   那大坑的最底部应该可以见到天空熔炉了。   平地上明显人多了不少,可是放眼都是普通渔民或农夫,完全无武林人士的样貌。   黑涯竟已从江湖中消失?   “老人家,黑涯……”肖展鹏向一老者问询到。   听到黑涯两个字,那老者竟快步回屋,并锁闭门户。   只能先去黑堡了。   沿着明显修葺过的平整的石道走向黑堡的上山道路,穿过稀稀落落的石屋,见到两人,家家都赶紧紧闭门窗。   黑堡的上山石阶宽两丈,入口原可见一巨石廊,已经倾覆,石阶久未清扫,残枝断叶,路旁爬到石阶的藤蔓,路两旁每上百阶有一石台,方一丈,想是当初放置灯火或者防御的玄钢大弩的所在,石阶千级向上蜿蜒,最高处的黑堡在云雾中隐约。   百年前,黑涯如日中天,舟舸往来于神州大陆,帮众过万,哪怕是三十年前洪江大战后,黑涯虽那神秘的帮主被雪伯天斩于中洲岛,正道破黑涯。   但是余孽在过后仍凭借天险和孤悬海外而生生不息,直至十年前雪伯天重上黑涯,黑涯帮众四散,黑涯才真正成了黑崖,黑涯这十年间藏于何处,实力如何无人知悉。   黑堡果如想象中残破,黑石堡门塌入,偌大的大堂中蛛丝密布,大堂中石桌依然,遍布剑气砍削痕迹,记载着当初堡内的争斗,大堂最里,高起三层石阶,一面巨大的黑色石壁面门而立,石壁上是黑涯和神州的石刻浮雕,细节处历历在目。   而石壁上黑涯石堡的浮雕处的前面就是一面黑色的巨石椅。石椅却普通平整,并无过多雕饰,反到显得古朴大气。   这可容纳千人的大堂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就是风声,无复当年千人喧哗之盛况。若不是黑堡皆黑石所建,怕早就倾覆。   黑涯确已不在了!   绕过大堂石壁后是道长廊深于黑暗处,两旁武器库房、寝居、厨房……   二十几间井然有序,当然都朽乱不堪,长廊尽头是一玄钢门,大开,一道细细的台阶旋而向下,深入黑暗中。   本来预备好的各种应变却绝对想不到黑涯看起来都废弃数年之久了。   “子君,这里除了这暗道,貌似也没有可追查的地方,想不到黑涯都荒废如此之久。”肖展鹏不无遗憾。   子君当然知道,当很多线索都指到黑涯,却发现这个线索竟然无从入手是会沮丧。   子君抬头看黑堡气孔样的窗户中透过来将暮日光,“今晚先这里过夜吧,明天我们下暗道。”   肖展鹏从库房中武器架上拆出一些还算坚固的木条生了火堆,大厅中也丝毫听不到老鼠声息,甚至连归鸟蹄鸣都无半声,只有风穿过堡门和气孔呜呜低吼,那影影绰绰的火光映着大堂阴森诡异,虽是偌大的厅堂,比墓穴更清冷。   子君思索着,或者那暗道和天空熔炉能给一些答案,黑涯隐于何处?   火光映处,那面黑石巨椅的影子映于石壁,笼罩神州,黑崖的历史甚至就是神州的历史。   自从先民懂得在此铸造兵器农具,并建成天空熔炉以来,黑崖从朝廷到平民到魔道几经易手,几百年前就始终在魔道黑涯手中,这方石椅上坐过的魔头的阴影始终笼盖神州。   子君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坐到那石椅上,开阔的厅堂,只一丛火堆。   ……   虽然天已经大亮,但是暗道中依旧黑蒙蒙的,子君和肖展鹏带了几根火把,进入暗道才发觉暗道中向上的通气孔,可见到白蒙蒙的天空,而暗道中原来一圈圈下行的石阶的墙壁上有盛放火炬照明的灯座,火炬早就焚尽,刚下了没有几圈,就中开一大屋。   看样子像是个储藏室,照旧空无一物,以后每下几圈就有类似的石屋,而越向下空间越大,走了不下百来圈,测算开来已经近乎海面高度了,最下面是一个方百丈的空间,似乎是组装或盛放东西的空间,摆了上百个石桌,这里开了三道巨石门,一门打开是湿咸的海水味,一个小码头穿过海水中的山洞直达黑海;   一门打开是刻画到满墙壁上的各式的图纸结构,但是明显已经被刀剑蓄意砸乱;   靠北的门打开,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道铺面而来,隐隐火光在门内远处,这暗道走下来竟然直达火山底部,而那火光所在应该就是天空熔炉。   这里应该就是天空熔炉的整个兵器的组装工场,历经数代形成的冶炼规模,最高时传言可以月产万件兵器。   而不用说那个刻满图纸的房间一定是各种兵器甚至传说中的神器的研究所在。   子君心跳一阵加快,天空熔炉如果尚在……   ……   天空熔炉,不在了,至少熄灭了!   子君和肖展鹏看着最后这道石门后二十丈的那个庞然大物,本可高高吊起于上方粗大玄钢滑轨上的非钢非瓷的巨大的有耳的锅,说锅实在说小了,大观寺那口煮千人粥饭的巨锅在它面前就仿佛是核桃和西瓜的对比。   那巨锅就随意倾倒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岩浆本炙红流动于滑轨之下,而那岩浆已经干涸,只从缝隙中透出隐隐的火光和硫磺烟气,各种磨具中是干硬的土胚,从岩壁中流出的黑色的水,流满一个大石坑,又溢出流入坑道穿过岩壁。   子君把手放到岩浆干涸的地方,能够感受到热气,但是这热度别说融化玄钢矿石了,就是煮熟个鸡蛋怕也要颇久。   天空熔炉,熄灭了!可是如老管家说的风无痕把天空熔炉熄灭的,他当初又是用什么来把本滚滚千年不熄的熔岩给熄灭的呢?   ……   天空熔炉能否重燃? 第24章 兵败山倒   风子和伙伴们是前队,和那些年老体弱、幼小的一队,有过万人,风子一眼看过去也明白他们真的是炮灰,而风子能做的也只是把前面更小的孩子拖到自己身后,看着那些鼻涕眼泪还未干的孩子们,风子心在痛却无力反抗,如果现在他真的是大侠,该多好。   鼓声缓慢敲响,风子握紧手中的铁矛,抬步前行。   “只要羌戎骑兵陷入前军的砍杀,左军向左弯入,右军向右弯入,完成合围。中军盾牌长矛顶住骑兵冲击,后军万箭齐发。”   从策略上来说,十而围之,诱敌取利,而我取敌之贪。不失为最佳战略。   当然前军肯定是玩完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最羸弱的前军换来战争的胜利,值得。   善攻不善守的羌戎果然四散从河驿角四个城门奔出,即使有玄钢大弩,本身的血性也不允许龟缩在城墙之后,五千的羌戎铁骑倾巢而出,羌戎骑兵散开。   所以看起来不比燕军的八万大军少,当然燕军还有一万辎重兵马守卫着大营,我专而敌分,我众而敌寡,熟读兵法的南宫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在中军战马上神态轻松。   南宫奴其实心里挺紧张,甚至害怕的,第一次真正上战场,虽然已经运筹帷幄了。   虽然自己有周围有三百铁骑保护性命无忧,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神态上还是故作轻松,要谈笑用兵,要让南宫世家一战成垂名青史,一战成朝廷栋梁。   骑兵百里击之,何况区区30里,羌戎却在即将击入前军时,分而为二,斜斜绕过前军,迎击大燕左军和右军,中军被左军右军所阻,只能观望,后军弩兵也无法射杀散入左军和右军的羌戎。   南宫奴额头已经滴汗了,左军2万人右军2万人,却被五千多人的羌戎左突右突无还手之力,一咬牙,下达了后军弩兵射杀羌戎的令号,后军的过万弩兵把万支弩箭射向左军和右军的羌戎,当然死亡更多的还是自己人。   此刻……   侧后方5里的树林却传来轰鸣蹄声,又一只五千人的羌戎骑兵袭来,阿弥瓦把雪城的五千精骑也偷偷潜来,他对自己的部署很满意,看着燕军的后军弩兵惊慌失措中调转,甚至两边的弩兵竟然逃离队伍,大燕国这10万兵马他知道已经完了。   最早的五千人羌戎骑兵,已经把左右军冲为数段,后军已经被阿弥瓦亲率的五千偷袭铁骑彻底打乱,在近处的弩兵甚至有些都没有配备刀剑,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了,是羌戎对大燕军的屠杀。   气势败了,再怎么挽回也已经无力回天的,中军的两万人,甚至刚一接触就溃败四散逃走。   燕军逃向营寨,羌戎骑兵衔尾追杀,两条腿的怎么跑过四条腿的,在营寨大门关闭后,营寨后的守军万箭齐发才把羌戎骑兵逼退。   可是营寨外被断成几股的燕军还有那些没进入营寨的前军的老弱幼小就直接成了屠杀的对象,近乎三万多人啊。   羌戎几次冲杀后,阿弥瓦吹响了号角,羌戎集结于营寨和未归营寨的燕军中间。   “弃械,生!”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两万多燕军成了俘虏,当然还有风子。   在燕军大败开始奔逃回营寨时,风子他们的前军才开始真正的屠杀。   风子看着羌戎铁骑直击而来,本能的把长矛抬高举起,手握紧,一如身旁的人,原来在危险面前大家竟如此的一致,这时候只有合而生,只是他们终究还是太羸弱。   羌戎铁骑一冲而过,飚飞的鲜血、飞落的头颅,无悬念。   风子甚至清晰看到了那马刀扬起的刀光映着阳光,耀眼夺目,慢动作般滑向他的脖子,就这样吧……   然后就是被一老者扑倒在地,羌戎过,那老者胸口血如注,风子吃力扶起老者,那老者右手抬起握向风子,老者右手拇指一枚乌木戒,“林……可成……”老者颤抖着,“132……”风子回应。   老者微微一笑,“凤凰不能死……”言罢气绝。风子除下老者的乌木戒,也听到了羌戎收兵的号角。“弃械,生!”   ……   风子和其他两万多人成了俘虏,穿过官道穿过河驿角,河驿角城墙上千架玄钢大弩,熠熠生辉,他们被押解一路向北。   ……   大燕北上十万兵,逃回营寨的三万人,加上营寨的守营万人,仅余四万人固守营寨。   其余六万人,一万死于刚到河驿角时,三万多在河驿角大战中丧生,两万人做了俘虏。   主将南宫奴和过半副将死于乱军败退之际;   南宫欢执掌败军;   这些消息随着信鸽快速飞回到王城,天下将大乱矣。   ……   南宫欢一根眉毛都没损失,三百精骑如铁桶一样护卫着他,至于其他将领,只能难以尽力了。   南宫欢和三百燕骑回到营寨后,迅速宣告了领导权,南宫欢执掌四万残兵,这场仗不用再打了,要么坐船溜回南方,要么投降……众军士已经无斗志。   南宫欢站于主帐外,一声号角,众将士围拢过来。   南宫欢正色:“此战虽败,大家勿虑。北羌缺粮,天又将大寒,马匹难支,而我们有巨帆把补给源源不断运至,真的兵败,也能从容撤走,可说立于不败之地。   羌戎南下,必血洗神州,试问哪个血性汉子容此事发生,试问谁想拜羌戎为长,试问谁愿把妻子推向豺狼?成,千秋万古;不成,血染神州。随我一战!”   “随君一战,随君一战!”众将士其实期待的就是战或逃的命令。既然主将要战,跟他去搏一个千秋万古或者抛洒头颅也罢。   南宫欢对这结果很满意,接连布置下一系列的命令,残余副将领命率众而去。   南宫欢回身向三百精骑轻声道,“逃者,诛!”   ……   中军营帐中南宫欢品着香茗,嘴角上翘,甚至一种冷酷的微笑已浮现,对现在的一切他很满意。   ……   接下来的几天,对羌戎的挑衅,燕军都闭营不出,高挂免战。   除夕了,阿弥瓦连续几天的挑衅换来的就是现在,所有马匹以布包裹蹄铁,除了马刀外,每人还抱柴火一把,二更天全部羌戎铁骑悄悄出城,斜斜绕至燕军营寨后方及沿河一方,断去燕军归路,这队燕军完了后,大燕短期无可用之兵,灭燕也就几天内了。   果然燕军营寨内传来热闹喧哗声、邀酒唱歌声……他们在庆祝除夕,这帮傻子活该亡国。再让他们临时快活一时吧,酒醉饭饱之际也无任何战力了。   三更天了,营寨内声音渐熄,连营寨哨楼上的守卫好像都不支睡倒了。   阿弥瓦挥手,羌戎号角轰鸣,已经完成了位置的羌戎铁骑向着营寨奔去、四散开,营寨内才仿佛惊醒一样,奔跑声、马嘶声、甚至有几道寨门被打开,有燕军逃走……或者就此直接攻入营寨也可以的。阿弥瓦对自己的策略很满意。   阿弥瓦身先士卒,这是羌戎的血统,不像那个在王城的家伙,只派一堆没用的来代替他出战。   营寨也就在前面十丈,只要再靠近一些把手上的柴火扔到营寨木墙上,点燃。这里将没有一个燕军能活着回南方。   “噗,噗,噗,噗……啊啊啊……”坐骑突然失蹄陷下去,然后就是利物刺入马匹、身体的声音,惨叫声,身边伙伴们已经全体陷入了这深两丈的陷坑,而抬头看去,这陷坑插满木刺,而这陷坑竟然左右连绵不绝。   而此时更多拉不住马匹的羌戎战士栽入陷坑,阿弥瓦想纵身上去,才感觉到痛,大腿已经被木刺洞穿。最后看到的是千百火箭从营寨射入陷坑,而可笑的是羌戎还自带柴火。   好大的火,从寨后到河岸,火中传来焦臭和惨叫,剩下的已经被吓傻的三千羌戎骑兵被从营寨杀出的燕军大败,逃回河驿角,这次是燕军衔尾追击,鼓声急促。   离河驿角城墙只有两百丈了,鼓声突止,燕军止步,毕竟还是怕玄钢大弩啊,羌戎败军总算喘了一口气,马匹缓步了起来。   这时候竟然响起了羌笛声,在除夕的夜晚,无月,两军阵前,羌笛何须怨杨柳。   站在河驿角城墙上的风雨怡,挥了挥手,玄钢大弩下的千多黑面黑衣扣动了扳机,对准的是……羌戎败骑……   南宫欢放下羌笛……南宫世家是会名垂青史,但是会换一种方式。 第25章 万骨祭天   风子逃走已经十几天了,已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老张、王宁宁还有陆续找到了五只麻雀聚于王宁宁的宁静的书斋中。   麻雀为了一个命令都是单枪匹马,除非凤凰谋划安排,否则彼此都很难认识、熟悉,这五只麻雀也是在奔波中找到的,对于凤凰的消失都焦急万分,这命令直接和凤凰相关,凤凰如果都没了还怎么让雪花嫁他,还怎么完成命令。   探查了几日无获,大家聚而商量。   “十几天前是有一个小乞丐被抓入大牢。但是大牢中的囚犯全体被风城城主遣送北疆平羌戎去了。年纪倒也相仿,有没有可能是凤凰?”这只麻雀是风城的师爷。   “他有什么特征么?”老张有些急。   “记录上一个混混去当铺当一把剑,当铺老板怕牵连报官,那混混咬出那剑是小乞丐的,很有可能是小乞丐偷窃的。”   “那是把什么剑?”老张额头青筋直冒,他知道风子有一柄寒霜。   “那剑后来被衙役呈给城主,具体什么剑就不知道了。”   “那混混呢?”   “也一样被投入牢笼,可能也被送去北疆参战了。”   “是不是城内最大的鸿祥当铺?”王宁宁问到。   “好像是的,当铺柜台是一个右脸有痣、三角眼的老头……”   “我去去就回。”王宁宁闪身出了门。   ……   半炷香后……   “乌木剑鞘剑柄,剑身如雪,长二尺,重两斤。”王宁宁急切地望向老张。   “是寒霜,是风子……”老张闭上双眼。   昨日满城都知道了,燕军大败,死伤过半,羌戎克日会沿江南下,而城市中早就没了过年的气氛,甚至富户都已经开始打包行李准备逃往乡间。   死伤过半,一个十岁的小孩,在乱军中,想都不要想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彼此分散联系麻雀,先找到凤凰。元宵在河驿角老张包子铺再聚。”   ……   “凤凰?”一麻雀望见老鸨拇指上的那柄乌木戒,轻声询问。   “凤凰可没有啊,凤仙、凤香倒是有啊,大爷都给您带过来?”老鸨忙贴身凑过来,那麻雀忙讪讪溜走。   ……   “凤凰?”王宁宁和街头卖字画的戴乌木戒的中年书生耳语。   “你变态啊?凤求凰没有,要看春宫图去窑子找去。”那书生一脸厌恶。   ……   他妈的,当初麻雀机制怎么就没有设定一个彼此联络的方式呢?   ……   麻雀们彼此寻找同伴的过程中时,风子和两万俘虏正被押解北上,狂雪寒风,已经过了雪城,没到过北疆的人永远想不到风雪有那么恐怖。   已是除夕,夜晚背风处几丛篝火,大家彼此拥抱挤压着取暖,风子默默挤到最外面,背向冷风。   天亮了,用雪块草草掩埋晚上冻毙的人,连续几天来,每日倒毙路上的与日剧增,从几百到上千。而刚到北疆冰山山口。   “哒哒哒”零散的蹄声从后赶来,不足百人。   羌戎万骑全军尽没?!这消息很快传遍了燕军俘虏,南宫欢成了大燕的英雄,拯救了大燕,尽歼羌戎精锐。   但是对风子这些俘虏来说更大的灾难却开始了。   本来就捆绑双手,押解他们的千多羌戎更紧催促,老弱稍难以行走直接弩箭射杀,翻过山口风没有那么急了,但是雪却更大,路更难走了,一步下去没小腿。   风子的腿早就没了知觉,身边不断有被射杀的慢行者,风子双眼血红,搀扶着身边更小的孩子。   ……   此时,老张也双眼血红,赶到河驿角时已经知道燕军大胜的消息。   但是身在河驿角的燕军并未急胜利南下,每日就城外城内的训练,这让老张也顺利混入军营。   连日所查总算从一少年士兵口中询问到风子的消息,那个走路松松垮垮,嘴角上翘仿佛一直微笑着的,眉毛上扬却眼神坚定。   虽然年少,但是总想要保护大家的样子的,一身破乱衣裳却好像身着锦袍的风子……被抓成俘虏,送往北疆。   老张赶忙赶回自己的老张包子铺,从密室拿出一包裹,想了一想,又塞到怀里一个纸包。在墙壁上留书:“风在北疆羌戎。”闪身出门望北而去。   过雪城后就一路飞驰,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燕兵俘虏。   冰山,时隔二十年,我又来了,上次离开冰山成了麻雀,这次回到冰山又会怎么样?   ……   “麻雀好像在找什么人?戴乌木戒的被偷偷询问什么。”身旁一黑甲卫兵凑到南宫欢耳旁。   “麻雀丢了首脑了,麻雀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了,可笑可笑。”   南宫欢才不会做这种傻事,自己的三百蚂蚁,就在身侧,随时可以为他去死。而任何命令都随时传达。   “至于雪鼎……”黑甲卫士有些担心询问着。   “忘了雪鼎吧,找十只蚂蚁戴上乌木戒,混入麻雀中。一月一报。”   南宫欢对麻雀的存在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失败了一次,这次不能太操之过急。   过了十五可以班师回朝了。   ……   翻过一道雪坡,冰山在望了,风子抬起血红的眼睛,那银白直上云层之外,夕阳又把最后的光芒打上冰山下,旋而金光四溢,如一柄剑直刺苍穹。而更低处露出绿蒙蒙的山谷,绵延千亩。这里就是羌戎的家乡了。   一路行来,只有万多战俘抵达山谷,山谷近处草场连连、羊马成群,冰山雪水蜿蜒,竟然风光颇靓丽。   大家禁不住轻松不少,或坐或卧于草地,那驱赶他们的羌戎骑兵仿佛也一下子放松了,回家了,家总是最轻松美好的。   但是很快羌戎惨败的消息就如同一枚炸弹让平静的山谷喧闹四起,甚至隐隐哭声。   这一夜就这样噪杂声中过去了。   清晨,所有的战俘都被列于草地,年轻强壮者被挑拣出拷上脚铐。风子和老弱幼小又开始了苦行。五千多人嚎哭哀叫向着冰山爬去。   而此时老张目睹着这一切,直觉知道风子还没有死,就在那向冰山爬去的队伍中。   ……   风子他们越爬越高,腿脚已经麻木冻僵,紧余最后的意志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艰难上行,回头那片绿色的山谷好像白色海洋中的一叶绿舟。   前面地势却有些平缓,押送他们来的羌戎兵明显紧张起来,再前面露出一柄冰柱。   不,不能说是冰柱,那规则的人工痕迹,上面尖尖的柱子,下面是浑圆的几个球体,更像是,没错,这和花城见到的玄钢巨塔的塔尖是那么相像,而那柱子也是玄钢,只是冰雪覆盖几成冰柱。   塔尖是从一块深雪坑中冒出的,雪坑圆形,五丈深,但是方圆三十丈,坑壁滑溜难以立足。   此时羌戎冰的弩箭已经指向他们,并逼迫他们跳入雪坑,这,是拿他们祭天么?这雪坑是羌戎的朝圣地么?   风子被几人挤着掉下雪坑,雪坑下积雪颇深倒并未摔伤。   所有老幼都被扔于雪坑,抬头一富贵锦袍的少年也被一壮年调头扔下。   ……   老张见羌戎退走,赶忙循着痕迹爬了过去,我的个乖乖啊,羌戎这是拿这么多的战俘来祭天啊,祭天的地方是:万骨洞! 第26章 寂寥除夕   “以气御剑,剑未至气破空,以剑御气,气未至剑自利,收发由剑,进出由气;剑气合一无往不利,剑气分至万合难敌;   剑柔气刚,剑刚气柔,剑气刚柔,剑气柔刚;气起处,元神出;元神出,虚求实;虚实处,合天道。”   傲雪山庄的门生如果修炼手太阴心经脉气一年,多少能学剑气入门功法,甚至可以以气御剑,再只需要花五千两就可以买下这段傲雪剑气的总决。   这段绕口令就是傲雪剑气的使用说明书,雪三获得的和门生买下的并没有区别,甚至爹都不曾解释什么,当初询问只有一个答复:“自悟!”   以气御剑是在学会体内真气能够通过小指刺出后,灌注在舞剑中,通过剑路来增加威力,凡铁之利有定数,但是以真气附上,真气雄浑则剑成重器,真气锋锐则剑成利器。   才几日雪三已经可以催动剑气,或气雄浑或气锋锐,毕竟真气底蕴浅薄,一时能催动几剑则气竭。但厉害处也可剑未至石,而石现剑痕。   至于以剑御气,几可确定是每一剑挥出,气留于剑身不曾外泄,如何办到?   ……   “哥哥,回去吃年夜饭吧。”雪花不知何时竟然走到密窟中雪三的身边。   “出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雪三一瞪眉。   雪花眼圈旋即红了。   “哥哥不好,对不起,哥哥心情难受,不知几时方可练成爹、二叔甚至子君师哥的身手,才可报的家仇……”雪三拍拍雪花的肩膀,有些沮丧。   “哥哥,子然师哥都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慧的、天资最高的,诚然可能需要不少日子,我对你很有信心,再说子君师哥不是已经在追查背后的主使人了么,也给他一点时间。”   “子君师哥几时也成了你师哥了?”雪三不禁莞尔。   “哥哥……我也想学武,我也想为爹报仇。”雪花拉扯着绣花衣角。   “字你都还不认识几个呢……好的,我问问子然师哥,走吧,去吃年夜饭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   雪三夹了口鱼放到子然嘴里,子然沉默地嚼了几下,竟然热泪流了出来。   “子然师哥……你别难过啊,大过年的,开心一点,这样吧,你要是不哭了,今晚我就讲故事给你听。”雪三赶忙说道。   “雪花……哥哥不对,你看我现在连眼泪也擦不了,哈哈。”子然苦笑着。   雪花赶忙用手给子然擦了几擦。   “我是忽然想起每年的除夕,师父和师兄、老李一起吃年夜饭的情景,没事,今年不是有你们么。”   雪三拿起碗喝几口汤,来掩盖他红红的眼圈,子然师哥,我一定会让你站起来,让你好起来。   “老李怕也没几天了,雪三,你推我过去,我想陪陪老李。”   “子然师哥,不如我们都一起移到老李房间去吃年夜饭吧,雪花?”雪三赶忙提议到。   “嗯,我来拾掇”雪花手脚麻利地端了两盘菜。   ……   “子然,别怪我老骨头今天喝了一杯来多嘴,我虽时日不多了,但你还年轻,而且你虽然手足经络俱断,但气血尚通,虽未必功力尽复,但行走生活如常并非无法,你自己千万不要丧失了希望。”   “李老管家,你的意思是说有办法?怎么做,你说啊。”雪三焦急问到。   “你爹当初洪江大战被剑伤断骨知道么?”   “你是说医痴能治得子然师哥是么?可是医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辞世了……”   “医痴虽死,也无传闻有后人,但是医痴毕生所学必定有所流传,如果找到未尝不会有治疗方法。   但是经络毕竟只是练武之人才特别强健,普通人又何尝感受经络的有无,有气血足矣,我只是以炼铁道理来考虑。   普通兵器和神兵都无不遵循熔炼、出胚、加热软化锻胚、打型、冷萃、精磨等过程。   但是神兵与凡铁的区别也就在各个过程中工艺和萃料、配比的不同,而经脉就是那些配料和工艺,虽然配料坏了,但是至少也是凡铁,而不是废铁!”   雪三忽然隐约想到了什么,却模糊难以捕捉,却不像之前的茫无头绪。   ……   子君和肖展鹏此时还在黑崖上,也在吃着年夜饭,虽然都想起去年此时。   但脸上已经笑容满面,比上崖时的待遇已经迥然有别了。   他们正坐在黑堡下村庄最大的一间石屋里的上位,接收着殷勤的村民最热烈的招待。   在之前上黑崖后探查了黑堡和天空熔炉后,当天正准备从黑堡回风浪阁,村民却向黑堡跑来,近乎两百来人,都携着粮食、细软甚至还有抱着鸡鸭赶着猪羊的,子君和肖展鹏面面相觑,赶忙拦住一村民。   “海贼来了,来抢年的,不知道这次黑堡能不能有地方藏不被找到。”说着一脸悲伤,摇头向上跑远。   “子君,你怎么看?”肖展鹏期待得看向子君。   “嘿嘿,展鹏,你看呢。”子君缓步向石阶下面走去。黑涯在时,哪里还有海贼敢侵犯这里,黑涯不在了,这些渔民竟无立身之地。   黑崖为恶当然得天独道,黑崖向善,也无不可。   过五十人的海贼从码头那面的石阶上来奔到了村庄前,对于空无一人的村庄也不奇怪,显然时常光顾,径直奔向了黑堡。   “停!”那海贼头子,一条伤疤从左眉头斜斜止于下额,黝黑的脸庞瞧来五十多岁,瞪着站在黑堡石阶下的两人。   如果不是两人洒然如大家的从容,可能一声不吭就辟斩过来。众海贼随头子停下,却半圈样围住子君和肖展鹏。   一海贼骂骂咧咧地不管不顾的走上来,一弯刀劈向肖展鹏,这一刀却并不普通,连子君的眼睛都亮了,这一刀不在刀气如何,而是刀意,一刀出,无血不回,不花俏不做作,身随意走,意到刀至,想不到海贼中有这样的身手。   肖展鹏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朱笔,仿佛轻轻地架向那弯刀,就凭一根毛笔来挡住那海贼的蛮力和弯刀,众海贼有的已经嘲笑出声来了。   “嘭!”却看那海贼倒退三步一跤仰倒,嘲笑声乍停。   对这海贼的功夫想必众海贼深悉,子君也望向肖展鹏,虽然二掌柜不在江湖,但是果然“花榜”没有乱写,二掌柜的功力的确造诣精深。   “我来!”那海贼头子竟然没有招呼同伙一起上,子君也颇感意外。   “这下该我了。”子君向肖展鹏笑笑,而肖展鹏看着海贼头子缓缓抽出的一把两度弯曲的仅两尺的断刀陷入沉思。   海贼头子踏步向前,众海盗竟然都向后退了几步,一股庞大的真气墙一样铺面而来。   当海贼头子踏步向前的同时,肖展鹏竟突然感觉到子君仿佛消失了一样,子君却还站在那儿,肖展鹏一颤,炼元化虚?子君年级轻轻竟然已经达到炼元化虚的境界?   海贼头子同样一刀劈来。   如果说之前那海贼的一刀已领悟刀意,已是上窥法门,那么这海贼头子的一刀已经夺刀法之神髓,断刀前的刀气凝聚,仿佛刀未断时,而踏步前来,明明还需要五六步才能砍到子君,出刀的一瞬间,一步缩地成寸般刀已临近子君面门,用刀如此几无他人。   “冥刀!”肖展鹏喊出一个名字,急为子君担心。冥刀是黑涯七手之一,三十年前洪江大战黑涯隐秘教主和七手多数被杀,仅余毒手逃走,冥刀被雪伯天一剑断去弯刀,并剑气辟首而过,跌入红江,想不到竟然未死。   子君在刀气凌面之际,仿佛一阵青烟。不,应该是仿佛模糊了,而身形再现时,刚好在海贼头子刀气不及的侧面。   凤舞九天!   一柄短剑更衔凌厉的剑气停在海贼头子的颈上,凝而不发,瞬倾后,剑气撤去,短剑入鞘。   “走吧,黑涯已经不存在了,为善为恶在乎一心。”子君淡淡说到。   “黑涯不在了,你们又来做什么?有江湖就有黑涯。”冥刀沉沉说完,挥手带着手下快步离开。   在几天时间功力竟然突破,子君自己也不甚了了,或者再来一次凤舞九天就不灵了呢?摇摇头,但是村民安全了不是么。   “没什么地方去,不如就留这里吧。”这些善良的村民丝毫没有羞涩自己的想法,敬起米酒。   “这里倒是世外桃源……”对没有什么家的温暖的肖展鹏而言,特别渴望这样的真挚的家的感觉。   “也好,就先留下吧!”子君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上黑崖前说他会放过黑涯的恶徒,说他会考虑留在黑涯,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人生莫不如是,很多你看重的东西,转瞬或者就云淡风轻”,他想起肖展鹏的话。   鞭炮响起,过年了。 第27章 天尼塔下   风子和所有被俘的老幼都被扔于那个雪坑,被扔下不久大家抬头就见一富贵锦袍的少年也被一壮年调头扔下。   很多人都挣扎着想向上爬,但那滑溜的冰层根本难以着手。   风子走过去把那锦袍少年扶了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头戴皮帽,身着草绿的夹袄,腰上还一块明晃晃的玉石。   脸庞白净,一弯浅眉下是乌黑圆亮的眸子,鼻子小巧细挺,嘴唇也小而精致。   真是一个俏。但是那少年明显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一抬手甩掉风子的手,又在袍子上似嫌弃地擦了几下。   “好像谁爱一样。”风子甩手就准备走开。这时几个孩子跑了过来,衣衫单薄,饿狼一样盯着那锦袍和皮帽,稍一犹豫,那袍子就被撤成几块大家争抢着塞到衣衫里,而那皮帽被直接从头上拽下,孩子们争抢着跑远。   这时,那少年的一头乌发如瀑布一样散开,露出一边小巧的耳朵和一枚精致的珍珠耳环,是个女孩,而且是个极漂亮的女孩。   风子发痴一样盯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挖掉你的狗眼啊,再看。”那女孩却一脸凶巴巴的。   “咳,咳,你怎么会也被扔下来了,你不是北疆人么?”风子似乎尴尬地询问道。   这个时候那女孩竟然突然哭了,而且越来越大声。   “杀死她,她是羌戎!”   “是,杀死她!”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并且走过来要动手的样子。   风子直接拦在那女孩身前,“她也只是个孩子,而且羌戎也有好人啊。她被扔下来,肯定也是那些坏人不要她了。所以她一定是个好姑娘。”   反而那女孩哭得更凶了,众人摇头退散开,现在还是找到能上去的路是最重要的。   风子轻轻拍打一下那女孩被扯皱的衣衫,袍子下面的衣服都比风子那一身破乱厚实。这才抬眼仔细看一下这个雪坑。   高五丈的冰壁,如果有工具也并非那么难爬,方圆三十丈,站满了几千人,就是挖也能挖出去的,在雪坑的正中央,那仿似塔尖一样的从雪下冒出,那塔尖和花城的玄钢巨塔就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塔尖的向南的一面上,在距雪面几尺处一个能容两三人进出的黑乎乎的洞门……   这时候那女孩停止了哭声,哀伤地看了眼风子,“别看了,没用,那是万骨洞!谢谢你,不过都没用的,早死晚死的事。”   “万骨洞?”风子疑惑问起。   “连万骨洞都不知道?懒得和你解释,解释也白搭,算了,反正临死你也不要做个糊涂鬼,这里以前叫天尼塔。千年来这里始终是我们北羌祭祀天尼的所在,用牛马献祭,也用人献祭。”   “那你为什么被推进来。”风子问她。   “我叫阿沐,我爹……我爹是阿弥瓦。”   “你爹是阿弥瓦,你是羌戎的大汗的女儿?那怎么会被……”   “昨晚祖叔继承了汗位,按照礼俗,要用族内的血骨来献祭。其实根本就是祖叔怕留着我是个隐患。”   “啊——”突然,在墙壁旁边挖雪填高墙壁的众人四散跑开。   风子刚想跑过去看看却被阿沐抓住手臂,“不用看了,是骨头,这下面……都是骨头……”   “这么多人骨?”一老者惊呼……   夕阳最后的一抹红光消失于银色的地平线……   从塔尖那面黝黑的洞门中露出四只红色眼睛……   ……   老张就快要万骨洞了,却听到无数狼嘶声和震耳的惨叫声,一颤赶忙快速爬去。   到了雪坑的边缘,抬眼望去,数百条白毛狼在人群中撕咬,没有武器的老弱的人群这个时候不会比羊群好多少。   喉咙飚血的抽搐的尸体躺满雪坑,那雪坑都快被染成红色……而剩下的人们贴着墙壁用拳头来抵抗着狼群的撕咬。   老张扫了一眼就看到雪三护着一个女孩和几个小孩,在一个凹陷的雪壁前,两手不断击打着两头白狼的进攻,而双手染满鲜血,不知是狼血还是自己的血,老张快速掠起就看到一头超过普通白狼一倍的白毛狼王从侧面扑倒了风子,风子用手臂抵抗狼王对他喉咙的撕咬。   老张一股剑气击于狼王背脊,狼王滚了一滚就弹起咬向老张,那两头白狼撕咬了风子几口就也冲着老张咬去。   老张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也是冰山上因为白狼的缘故造成的雪崩,并最终他成了麻雀。   老张手下丝毫不会对白狼客气,那白毛狼王明显比其他的白狼狡猾,咬空老张后就滚到侧面,露出的空间被跟上来的两头白狼添补,并在老张后面绕圈,随着狼王低呜两声,竟然又冲上过来了七八头白狼。   老张撇了一眼躺地上生死未卜的风子,把剑气提到巅峰,几个旋身间五头白狼打转倒飞丢命,而十几头白狼也撕咬着过来了……   狼口中得救的剩下的人群聚集了起来,甚至捡起了被挖出的人骨中的坚固的臂骨、腿骨对抗群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狼嘶声渐渐消散,人们已经从苦痛中麻木了,白狼群是全灭了,但是能活下来的竟然仅千多人。   老张颤悠悠挪开了躺在他胸口那头白狼王,狼牙已经深深刺入他的喉咙,狼王在他真气用尽满身伤痕的时候弹起咬中了他的喉咙,当然也被老张最后的一股真气震碎心脉,挪开白狼王后,他的喉咙中已经冒出怎么都堵不住的鲜血。   老张堵着喉咙中的血,血流出,力气消失……他艰难爬到风子身边,风子周身咬痕,血流满地,气若游丝,一个小女孩按着他腿上的那最厉害的伤口。   老张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捡出一个瓶子,把满瓶的药粉都倒在了风子的所有严重的咬痕处,纸包中捡出一个小木盒,取出一枚药丸,塞到风子嘴中。   “风子啊风子……你可不能死啊,这冰山雪莲丸,当初师父都不吃留下来的……”   老张嘟呐着把纸包中的一本书塞到风子怀中,就躺倒了,手指松开了喉咙,从老张喉咙里最后咕嘟了几个血泡就缓缓停了……   ……   “咳咳……咳……咳……这……烧的什么啊?”风子一阵咳嗽苏醒了过来,天色刚蒙蒙亮。   “啊,你真的活过来啊,疯子。”阿沐欢喜得把风子拉起抱在怀里。   “疼……疼……疼,轻点,你怎么知道我叫风子?”风子记得没有告诉过阿沐他的名字。   “这人临死说的,他救了你,但是也没活过来。”阿沐指了指风子身后。   “老张?!……”再看远近处满地的尸体,人的狼的……“他们都死了么?”   “但愿他们下山被我族都杀光!”阿沐变脸比什么都快。   原来众人见白狼都死光,而那个洞门就是万骨洞的入口,怎么也不敢过去探究。   奋尽余力,搭着人梯总算逃出了雪坑,而风子已经眼见活不了了,只能留在雪坑里。   至于阿沐,没什么人愿意拉她上去,对羌戎的仇恨不是因为阿沐年龄小就能消弭的,而阿沐也没有想上去的意思,上去又能去哪里?   阿爹死了,阿娘早就她更小时候就走了,那些本族的恨不得她活不下来,回到族内不会有活路,不如就死在这里好了。   但是怕黑和求生的本能,还是剥下了死掉人们的衣衫做了个火堆,一晚上思潮起伏,想活,可是众人都走了,想死,自己又没有勇气。风子活过来后忽然才发觉活下来才是最可贵的,禁不住抱住了风子。   “我说疯子,你什么名字不好,叫疯子,叫傻子也好听啊。”阿沐打趣他。   风子轻轻除下老张的乌木戒,一言不发,为了他死了两只麻雀了,风子他真的值得他们拼命么?   一个荒唐的命令值得他们这样去遵守么?他们才是傻子啊。   如果我真的有万钧功力,多少人可以不用死?如果我真的武功盖世,又会如老张一样为了一个命令一个承诺在所不惜么?   “哎,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呢……”阿沐碰碰风子的手臂,“啊,这木头戒指……真丑,不过,我还挺喜欢的,呀?你拇指上还有一只啊,你的给我,我不要死人的。”   这枚戒指害了多少人命?风子拖下来就扔远。   “哎,你不给也不要扔啊。”阿沐跑过去捡起来擦擦戴了起来。   “我是风雪的风,不是疯狂的疯。”风子把老张的乌木戒指郑重塞怀里,就摸到了一本书,拿出来,一脸迷茫,封面无字,翻开扉页:“医之道,理寓于气,气囿于形,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非气不医。”这什么玩意?   “喏?书就是你说的这个老张死前塞给你的。”   “阿沐,给我讲讲这天尼塔吧……”   “反正这个天尼塔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献祭的地方,倒是你们中土那面偷偷摸摸地没事就进去几个人。   不过就是没见人出来过,哪怕进去的人武功再高,都是贪图富贵权势的小人,等等,也不是没人出来过,几年前献祭的时候在塔外面我爹拉上来一个女人,后来就跟在爹身旁,反正我挺讨厌她的。”   “能说重点么?”   “好的,我的疯子大爷。我也是听族人说的,说天尼塔是守护我们家园的最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怎么重要也没人知道,反正传下来就这样说的。   但是听说你们中土人认为天尼塔是上古天尼埋骨所在,里面埋藏着天尼无上的武功秘密,还有数不尽的财宝珍玩、神兵利器。所以进去的肯定就是追求绝世武功或者一夜暴富的坏人了。”   “我想找到天尼的武功秘密,我想成为大侠……”风子挣扎吃力地爬起来,向着那黑黢黢的洞门走去,脚步踉跄。   “你真的是疯子啊!”阿沐跺着脚,“你刚活过来就找死啊,干嘛不撞这墙啊……哎……我问你呢?风子,你别过去啊,我怎么办……”   风子的脚步却越发坚定。   “死就死吧,好像谁怕死一样!你等等我!”阿沐追去…… 第28章 元神虚实   “气起处,元神出;元神出,虚求实;虚实处,合天道……经络毕竟只是练武之人才特别强健,普通人又何尝感受经络的有无,有气血足矣……”   雪三从大年初一就一直待在风浪阁密窟中,傲雪剑气总决和老李管家的话一直在脑中冲突,年夜饭上心中模模糊糊的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如果子然师哥是经脉被断去导致卧床不起,但是手脚血肉骨骼并未受损,为何无法如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样能正常坐卧?   雪三学武全靠悟性自通,所以根本不依常理。自然对于经脉被冲断必然残废这个练武之人都认同的常理不信邪。   真元和经脉又是怎么样的关系?雪三要搞懂这些道理又能问谁呢?   学武本身就是个颇危险的行为,稍微行差行偏都会被师父纠正,所以多遵循已成的体系来学习。   殊不知人体经脉、真气、真元就如同掌纹,虽然大同,细节却千差万别。   雪三从自己学成以气御剑的脉络开始探寻。开始自然真气全无,引导下真气聚集,并首次能够沿着一定的经脉来运行,第一次感受到经脉的存在,真气以功法之异,有储于会元,有储于百会……   不近相同,当真气沿脉络行走并倾注武器可造成更大的杀伤,甚至以涌泉或某些经脉倾出,获得轻身之法,这个时候经脉只是一个桥梁,当一些关键的经脉被冲击损伤或者移位,练武者原有的行功脉络自然断掉,难以发功。   雪三有稍微悟懂真气和经脉的关系了,经脉受损这个时期只要气血骨骼不坏,只要不妄动武功,应于常人无异。如果妄动的话,必然会导致受损的经脉损伤加剧而更加恶化。   可是……真元呢?子然师哥已经达到了,练气化元的境界,真元又和经脉什么关系?   这个境界和炼精化气又区别在哪里?要去找子然师哥么?   他必然猜出我在找治疗他的方法,他会让我放弃让我专心练武,找乌木道长?算了,他师弟杀死姥爷,再怎么说也很难原谅他。   茫然中望向洞壁,一副图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图似乎在演示着一种特殊的剑气,持剑左手剑气刻画直粗,未持剑右手剑气刻画得旋转如青烟,而两手的剑气的来源竟然都不是熟识的气海穴和相关经脉,似乎就是来源于左右手臂,而图中那人明显腾空轻身而起,哪怕真气再充盈如何同时支撑三处呢?   除非……是的这就是练气化元的境界,真气修炼成真元储存在身体经脉各处,需要用时自然随时而取,炼精化气阶段经脉只是桥梁,而练气化元阶段经脉就是真气转化后的元神和经脉的结合,而此境界的真元已经如同实质,再不像真气一样是从实质精血转化出来的虚无。   当真元沿着经脉流动,自然如同实质,甚至已经和气血做了实质的融合,对这个阶段的练武者来说,真元和气血已经难分彼此,至少感觉上是一致的。   所以这个阶段当经脉俱断,不谛于气血俱断,虽然实际上仅仅是经脉断掉,但也丧失了基本的坐卧行走能力。   那么练元化虚呢?以后再想这个。现在关键是既然子然师哥经脉俱断,也因为是在练气化元这个境界中的。   那么……如果退后到之前那个阶段呢?不行不行,子然师哥会愿意么?再说,怎么退回?从来没有听说过了练武倒着练的啊。   事到如今了,也要把自己的理解和子然师哥讲一下了,他没准还是会有办法的。   ……   子然听着雪三针对他的情况分析的治疗方式,重新认真看着这个才刚十一岁的孩子,子然从来不会如雪三一样对于真气、真元、经脉、虚实做如此深入的思考,风子音怎么教就怎么学,也不敢有任何的疑问,而雪三的见解无论子然从哪个角度来思考都绝对认同。雪三的天赋之高已经是惊世骇俗。   子然沉默半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雪三,我明天就可以站起来了,你这方法行得通!”子然点头赞许。   “真的?”雪三眼睛已经模糊了。太好了,子然师哥可以恢复了。   “但是你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你我都有危险,你会不会怕?”子然眼神冷静。   “嗯,师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   雪三把子然扶起靠在床壁上,右手太渊穴贴近子然的百会穴。“记住了么?”子然有些担心的眼神。雪三点点头。   “嘭……”一股庞大的真气沿着雪三的太渊,沿着手太阴肺经,直抵云门、中府,雪三只懂用意志来引导,用意志来抵抗那蚀骨的痛,真气冲破膻中,直下鸠尾、巨阙、神阙、气海、关元、曲骨,把任脉整个打通,又破尾闾、内胞宫,向下走会阴部,续后行于长强穴,沿脊柱上行,经项后风府穴,进入脑内,沿头部正中线,上行至巅顶百会穴,经前额下行素髎,过人中,至龈交,回到膻中,一路督脉尽通,任督主脉畅通,庞大的真气循任督主脉,把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十二道经脉尽数畅通。   子然已经看到雪三两眼、鼻孔、嘴角都已经流出血来,但还是一狠心,催动了体内的真元沿雪三太渊倾注过去。   “哇——”雪三一口鲜血吐得子然满身满脸,但是手臂始终没有离开过子然的百会。   一股阴寒的仿似液体一样的东西从太渊穴汇入全身,雪三突然明白了,这是子然的真元,子然修炼二十几年的真元在输送给自己,这就是子然说的方法么?   “子然师哥……”雪三呜咽着。“专心,否则恨错难返的。”子然输送真元的过程丝毫没有中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真元输入终于渐渐小了、停了,雪三一歪头,就昏倒在了床上。   ……   “子然师哥!”雪三从床上惊坐起来,天已大亮。   身边,雪花坐在床沿上紧张地看着他。而,子然微笑着,站在床前,说不尽的儒雅…… 第29章 熊熊雪鼎   子君自从答应先留在黑崖上后,心思始终在天空熔炉上,村中的老者也不说不上当初天空熔炉是怎么熄灭的。   虽然村民很多是黑涯曾经残余的家眷,只是传闻当初风无痕和雪傲来在第一次七约结束后去了趟神州,回来后就熄灭了天空熔炉。   因为有子君和肖展鹏在的消息,很多已经因为海贼的关系迁出黑崖的人们,陆续回来,村民竟然增加到五六百人,本来沉寂的村庄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当然,他们也带来了很多神州的消息。   大燕十万士兵惨败于河驿角,伤亡泰半,南宫欢执掌兵权,南宫欢扭转劣势,尽歼羌戎铁骑。   肖展鹏从听到这消息从惊讶到怀疑、到疑虑,心事重重中帮助着渔民休憩房屋、清理黑堡,设置石阶防御措施,始终没有对子君说南宫欢的另外一个身份:隐市老板。南宫欢是南宫世家的族长,是隐市老板,现在连大燕军权都握在手里……对于以隐市为家的肖展鹏来说,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回家。   子君却对南宫欢的消息听过便算,还是闷闷全心在天空熔炉上,黑涯不在了,天空熔炉成为了黑涯的一个关键,今天他又下到了黑堡下的天空熔炉那。   滚滚岩浆明显已非人力能毁灭,再细看那干涸的岩浆位置,自中间向四周明显的龟裂,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子君又去了那刻满图纸的大屋,虽然刻画的图纸泰半都被人为地剐花,甚至损毁。   但是依稀能看出这里至少有上百件的图纸,天空熔炉当初的建设者,甚至先民穷神州的智慧打造出神话般的器具,先不管这些器具是成为杀戮无数的武器还是造福万民的神器,当初这些设计图纸无法保留实在是莫大的遗憾,而是谁又因为什么原因毁掉了这些先民的智慧结晶呢?   在其中的一幅还依稀可以辨认的图纸前,子君停止了脚步,子君被吸引是因为这图纸的最后一张。   那图纸之前组装过程的部分都损毁了,但是明显零件繁多,材料层出不穷,最后两幅图还算完整,一幅是一个三足的圆桶样的物体,这物体上部分也没了,看不出上半部分是什么。   但是在上半部分的最上面却刻了几朵雪花,而最后一张已经极其抽象又加上被损毁,只能依稀感觉是那物体冒出浓烟甚或火光,覆盖里许。但是就是最后的这张冒出火光覆盖里许的图,触动了子君。   当初子君和江千山提到傲雪山庄很可能是雪鼎造成的,传言雪鼎能焚尽方圆百丈的生灵,而这图纸难道就是雪鼎的图纸?   子君马上把肖展鹏拖到了这里。提出了他的疑虑。   “展鹏,江湖传言雪鼎是被收藏于你们隐市……”   “雪鼎一月余从隐市被盗。”肖展鹏看着那墙壁上雪鼎的威力,心惊不己。   “我也是一个月前确切知道的,雪鼎是曾经在隐市,但是却被盗,我们大掌柜因此横死。”再多的话,肖展鹏不想说,南宫欢处死大掌柜的手段太犀利。   “你觉得隐市会不会有关于雪鼎的更多的秘密?”子君期待地看着肖展鹏。   “我回隐市探查一下。”肖振鹏知道只能他去了,如果真的是隐市丢失的雪鼎造成了傲雪山庄的毁灭,他有理由去调查清楚。   但是他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怕自己真的调查清楚,而结果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   别说隐市老板了,可能除了肖展鹏外,江湖上对隐市有多少掌柜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掌柜都是谁了。但是大掌柜肖展鹏是知悉的。   这是月城一间最普通的隐市银铺,但是肖展鹏知道这里是大掌柜处理公务的地方,离大掌柜被清除才半个多月,南宫欢还在河驿角,希望还没有安排继任的人。   肖展鹏简单的粘了几簇胡须,又伛偻着腰,在银铺柜台上放上了一块银币。那柜台眯着眼拿起来细细看过后,把肖展鹏引到了后院。   “掌柜的有事出去,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敢问您有何吩咐?”那柜台老者恭敬询问道。   “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安顿在书房吧。”肖展鹏把声音运功嘶哑着说。   “请!这边走。”   ……   这是间二楼的最普通不过的书房,虽然已经半月没人,但是明显经常打扫,窗明几净。柜台老者奉上香茗后关上门退出。   肖展鹏打开书房的窗户,外面是月城的坊巷,月城是处于神州最东面的大城,虽无红江流过,但是繁华不弱于王城,月城东面十里是神州东面最大的海港,多域外人士经商贸易,加上月城又无城墙,更少戍卫兵将,仿佛神州的自由港,所以才让月城的隐市银铺有超过其他城市的更多的资金进出。   但是因为近海,海风潮湿阴冷,一年四季月城都是整个神州最冷的地方。   肖展鹏还是关闭了窗户,刚才柜台老者在房间中央青铜炉中生的火的温暖又包围了他。   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肖展鹏随手翻翻桌上的文件,看到的就是普通的签字往来账目,旁边的书架上自然也是普通的经史书籍,小榻上一古筝,这对于一间银铺的掌柜来说再普通不过了,但是作为隐市的大掌柜就少了太多东西了。   大掌柜会代老板签署经手大额银两,而签署的朱笔自然不在书桌上,那些记录大额账目的账本也不在,桌上那些文件不外乎几十、几百、最多千多两的账目。   而最关键的还是:雪鼎。大掌柜代隐市收藏雪鼎,必定有密室,而密室就肯定建在这前书房后寝居的房间内。那么这密室又在哪里?   能做到大掌柜,除本身武功高强之外,心细如发、隐秘谨慎、完全被信任是做大掌柜的最基本的条件。   雪鼎被隐市收藏,这样的秘密虽然江湖有耳闻,但是始终没有确定,大掌柜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被轻易盗走么?   这房间每一寸的地方肖展鹏都细细打量过去了,甚至可活动的地方都摩挲过,没有发现任何密室的机关或入口。   “嘟嘟。”敲门声。   “请进……”   “您好,这是晚饭。请问您还有什么安排。”老者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不会问一个字,这是规矩,熟知这些规矩他才能继续做他的柜台。   肖展鹏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什么:“大叔,问一件事,这一个多月以来,掌柜这屋子有没有丢失或修补过什么东西?”   “不曾有丢失。”老者有些奇怪这个问题。   “这间屋子下面是什么地方?”   “是厨房和柴草间,还有……银库。”这结构和肖展鹏的那间银铺是一样的。   肖展鹏挥挥手,那老者走到门口像又想起什么一样,关门前说道:“一个多月前,掌柜倒是让换了个新火炉。您早些休息。”   肖展鹏望向那屋子中最显眼又最不会留意的火炉,瞳孔放大。   ……   这屋子是不可能有密室的,而那旧火炉是没人留意的,极可能就是雪鼎,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掌柜也不会换地方收藏,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要大掌柜交出雪鼎,能命令大掌柜的只有……隐市老板!   雪鼎就放在这屋里过,大掌柜的账本也一定在,会在哪里?   ……   如果大掌柜已经交出了账本呢?肖展鹏自认隐秘谨慎不如大掌柜,大掌柜如果蓄意来隐藏重要的账本又岂是他肖展鹏能够洞悉的?   如果大掌柜没有交出账本的话,南宫欢又怎么会贸然杀死大掌柜,所以账本必定已经在老板手里。   肖展鹏坐于小榻随意抚抹筝弦,这真是一架好筝,可是肖展鹏的思绪完全飘远。   铮铮叮叮声中,肖展鹏还是停止了漫无边际的思索,这铮音好久没调了,有几根弦已经明显破音了。   肖展鹏调了一调,随手拿出几上的几本筝谱,《无羁》、《长空引》、《不谓侠》委实都是前代珍品,甚至怀疑是绝版本,然后三本手抄的不知来源的《陈情令》、《云水禅心》、《战风台》。大掌柜竟然也是琴道中人。   肖展鹏抚筝而鸣。   《长空引》弹来长空万里、气势澎湃……   《不谓侠》奏来哀怨低沉、悲伤不已……   《战风台》……辗转起伏不定,忽而狂躁,忽而低吟,忽而“合”,忽而“五”,筝音竟然很难连贯。   肖展鹏细看曲谱“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格律森严音记清晰,并未因手写而潦草,显然抄录地仔细认真,而曲谱旁也注着流行的词,记录的书本也用料扎实。   随手翻开一页,有词写道:“回首向晚归处,风雪也过二十三载,不染半点红尘。”   一派放达无物的洒脱,旁边记录着曲调:“凡上一凡,凡凡一五六,凡上尺工合凡……”   这曲调倒也通顺,看到“一五六”和“雪”“二十三”,肖展鹏忽然脑筋一跳。   赶忙细细翻阅,三页后又找到一句词:“雪女二十,三生桥旁,顾盼生情……”   曲调:“四五,凡尺工……”   肖展鹏看得额头青筋直冒,把这三本手抄的古筝乐谱收入怀中,暗叹一声,穿窗而去。 第30章 大燕易主   雪三愧疚地看着子然,子然修炼的真气真元都毫无保留地给了雪三。   “子然师哥……我把真元再回输给你……”   “雪三,别说孩子话,先不说你根本控制不了真元输送,即使你再给我了,你还想我趟床上么?”子然打趣雪三。   “或者,你可以经脉重新另辟捷径来行走……”   “除非我从头来修炼,而且还不知道断掉的经脉会不会找到新的行走脉络。现在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雪三你专心转化真元成自己完全可控的,风浪阁还能不能存在就看你了。”子然拍拍雪三肩头去了大堂。   大堂里面兴师问罪的正道人士才是第一关。   “风前辈尸骨未寒,想不到风浪阁就成为了黑涯的走狗,这笔血债,看你子然怎么还。”   “子然,你给我们大观寺一个合理的解释,远信大师尸骨都被羌戎毁去,无处可寻……”   “我们画眉庄主不明不白被你们玄钢大弩射死,虽然你说玄钢大弩是被黑涯抢走,但是做为风浪阁的未来的阁主,玄钢大弩这么重要的武器你们风浪阁没有承担好保护重责,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   “子斌师兄、子杨师兄也是死于玄钢大弩的,莫忘了。”子然淡淡答道。   “风浪阁无论如何难辞其咎,不如以后就不要出来行走江湖,交出麻雀。”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风浪阁最后的财产:麻雀。   可是麻雀已经失控。   “以子然兄的武功,竟然还能让黑涯从容抢走玄钢大弩,这怕就是你们风浪阁和黑涯的阴谋吧。”   “住嘴!”子然横眉站起,绝对不允许风无音刚死去,风浪阁就如此被任意抹黑。   “你难道想动手?”逍遥大当家直接玉箫随手点向子然,子然功力未失尚能勉强抵挡,但是现在虽然眼光还在,脚步无论如何没法迅快,眼看那玉箫带着真气撞向子然的胸口。   “嘭!”玉箫流星一样斜插大堂楠木梁上,还犹自晃动。   “傲雪剑气?!”众人惊和,忙向大堂外望去。   大堂门口站着一个少年,手中一竿钢剑,而阴冷的剑气依然在钢剑上翻滚缠绕……   “不许你们欺负子然师哥,他……他已经武功尽失。”不是雪三还是谁。   众人默然,他们沉默不是因为子然已经成为废人,而是这少年会傲雪剑气。   而且如斯厉害,不是傲雪山庄仅存的少庄主还会是何人?竟然如此年轻就如此造诣!   “这位是傲雪山庄少庄主雪三,也是我师父的最后的弟子。”子然道:“我没能抵挡黑涯,侥幸活命,但是风浪阁丢失玄钢大弩始终难辞其咎,风浪阁自此隐出江湖纷扰。”   而雪三低头看着手上的普通的钢剑,刚才在门外见子然师哥危机,情急之下直接一剑扑救,想不到直接达成以剑御气的境界,并剑气合一,真气绕剑而行。但是若无子然的真元又如何办到。   ……   “蚂蚁已经渗透入麻雀;风浪阁退出江湖;傲雪山庄少庄主练成傲雪剑气。”南宫欢静静地品着香茗听蚂蚁的情报。   “二掌柜探查过大掌柜的书房……”南宫欢手上停了下来。肖展鹏竟然还在人世,在玄钢大弩三千竿钢箭之下?   看南宫欢的深情,蚂蚁补充解释:“二掌柜在月城12号银铺的柜台放了一枚掌柜银币,被引入书房,半夜径自离去。后探问过其他的掌柜并无去过月城12号,而二掌柜应是易容而去。不曾有东西丢失。”   “令:速诛肖展鹏。”南宫欢继续品起香茗。“今晚顺便把黑涯都召集到大堂庆功,把大堂给我围个严实……”   ……   “风统领,南宫将军今晚在大堂摆庆功宴,请您率黑涯英雄共欢。”风雨怡嗯了一声。   今天这事结束,她就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去做回那个当初的风雨怡,不再有江湖的道貌岸然、阴谋诡计、杀戮征伐,那个他是否还如前一样珍惜我?   一幕幕往事,深情、羞涩、痛苦、绝望、仇恨……风雨怡到底经历过什么。   ……   “风雨怡潜走了。”黑甲蚂蚁守卫在南宫欢耳旁低声报告。   南宫欢竟然感觉到轻松,如果她真的在,他或者会很伤心,他也不明白,他不想去追寻原因,他只要结果,至少现在竟然轻松,她走更好。   “来,诸位壮士,我南宫欢再敬大家一杯,翌日班师回朝,诸位于关键之际弃恶从善并穷歼羌戎,我会如实奏鸣皇上,必会一官半职、光宗耀祖。酐!”   “谢南宫将军,我辈忠心追随南宫将军,江湖舔血胆战心惊的日子没人想再过了。”一头领叩首。   “我辈愿追随南宫将军……”   ……   “这一千三百万两银子,可惜了……”南宫欢放下手上的酒杯,脸上一抹艳红,旋即散去。   只见眼前千多归降的黑涯,纷纷手捏喉咙,双目圆瞪,偏偏叫不出一声来,瞬息间朴朴倒地声,都是脸上潮红忽又青紫。   “明天整顿病员,南下王城。”南宫欢吩咐道。   “喏!”黑甲近卫应声。   ……   元宵节的这一天,整个江湖和神州大陆都在传着共同的消息:黑涯与羌戎联合攻打大燕、暗杀江湖正道,南宫欢设计歼灭羌戎,并假意接收黑涯的归顺,已于昨夜把黑涯魔道全部杀死。   江湖正道感谢南宫欢报仇了;   神州百姓感谢南宫欢杀退羌戎;   南宫欢是神州的大侠、英雄;   而此时在河驿角的百多巨舸已经启航,南指王城,满载经过训练的四万精兵和两千玄钢大弩。   ……   大燕皇上慕容广在大殿上隆重地犒赏南宫欢,并封赏为护国大将军、录丞相事。   河驿角归来的精兵也顺便加强了城墙、宫城、街巷的替换防守。   次日,慕容广病重退位,禅让于南宫欢,文武竟然皆上表称贺。 第31章 白狼风子   “哎……风子,你等等我啊!”阿沐追上去挽上了风子的手臂。   “哎呦——”风子差点跌倒。风子虽然活过来了,老张涂抹的药粉也奇效,但是伤口的疼痛让风子差点摔倒。   “对不起啊——”阿沐轻轻搀着了风子,那黑洞洞的塔尖的洞门就在眼前了,万骨洞、天尼塔的最高层入口。   “真的进去么?”阿沐打了个冷战,多少中土高手都进去了没几个出来的,她真的要陪这疯子一起进去送死么,“里面没准还有白狼的。”   “你以为我愿意啊,这马上暴风雪就下来了,你在外面过夜?”风子望望天,“和一个漂亮的公主一起死,我风子此生无憾了,哈哈——”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望着黑洞洞的洞口、消失的风子的身影,阿沐一咬牙冲了进去,“你等等我啊,风子?你在哪?”阿沐刚冲进去忽然被缠住抱起,大惊,本能的一仰头,“啊——”阿沐被松开了,风子捂着鼻子蹲在旁边。   “活该!亏你进万骨洞还有开玩笑的想法——”阿沐也蹲了下来,“怎么样?流血了没?”   “唔唔,我不过想和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粗暴么?再说咱们不是进来了么,你看也没啥恐怖的么。这么臭!火折子亮起来吧。”   习惯了黑暗环境,加上火光亮起,整个最高层不过方圆五丈的空间。   但是地上各种干枯骨骸那骨骸上头发衣服皆有,看各个年代的都有,怕不下百具,靠近最里面有向下的石阶。   “啊——”阿沐虽然见惯了厮杀和死人,但是突然这么多的骨骸还是心里一惊。雪三却走近细细观察。   “都被狼啃成骨头了,你还看?去别的地方吧。”阿沐道。   “他们不是被狼吃了,是被杀的。这些骨头上都没有啃咬的痕迹,而且你看连衣服都没有撕破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这里互砍的。”   阿沐睁开眼,果然身边的两个穿着一样服色的骨骸都用一样的长剑穿透对方的胸膛。细细看过去果然都是搏杀而死,甚至还有剑在脖颈中极可能自刎的。   “走吧……”风子拿着火折子向石阶走去。   下面一层宽阔多了,应该直径过十丈了,但是明显都成为白狼巢穴了。   地上到处是枯枝草叶混合着不知道多少的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狼毛。   而同样骨骸更多,只是都被白狼衔于角落堆放着。风子正准备继续走到下一层,一个角落中闪出四只红色的光。   风子马上把阿沐推到身后,随手捡起地上摸到的木棍,想不到还有白狼?   但是那红色的光闪闪烁烁时隐时亮始终也没有走过来。   风子握了握那木棍,缓步走了过去……   “阿沐,过来吧,没事——”   阿沐轻轻走过去就看到了两只黑灰色的小狼,刚出生没多久,眼睛半开半合。风子手抚摸过去,小狼嘴巴就凑过来吸吮。   “好可爱啊,风子别杀他们了吧。”阿沐竟然也喜欢小动物。   “我说阿沐,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残忍么?只是,拿什么养?外面雪坑里倒是有很多死掉的神州百姓,不过别想我拿来喂狼。它们先留这里吧,我们去下一层看一下。”   这第三层更宽广了,可是看着眼前的情景,风子和阿沐都摸摸脑袋,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这里竟然是……   满层的雪莲花,一道雪水从塔壁上流下又从地面上另外一端流出,整个这一层的莲花虽没阳光照耀竟然也娇艳迷人,只是叶子泛出一股青灰,有的刚开花、有的已经莲蓬低落,那成熟的莲蓬明显有撕扯啃咬的痕迹。   “哈哈,阿沐,咱们的小狼有食物了,想不到白狼是吃素的,我们还真的错怪它们了。”   “你是脑袋被狼啃傻了吧。”   是的,狼天生吃肉,啃咬莲蓬又是为哪般?   带着迷惑,他们走向了第四层,这一层的骨骸已经很少了,只有区区不到十具。   但是空间和上层一样宽广,墙壁上也有灯座,而灯座下也颇多罐灯油,风子当然老实不客气的点亮了灯座,就好像回家了一样。   整个亮堂了起来,墙壁上刻满了不下二十幅图,每一幅或坐或卧的人像,人像上深刻了连贯的箭头,不用说必然是真气行走线路。   “这下真的得宝了,不用说这肯定是真气修炼法门。”风子抓耳挠腮,这才是真正的秘籍,比当初那本鬼画符的鬼书可是可靠多了。   “风子,你发觉了没,我们进入到现在都没有危险。”   “一定是因为我们命大,很多高手走到这一层就挂了,我们没事的确蹊跷,或者这么多年机关失灵也说不定。”   风子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阿沐,但是任何的东西我们先不要去触碰。我们去下一层吧。”   ……   “风子!你不是说过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么?”阿沐大喊。   风子赶忙缩回自己的手,打了下自己的手背,“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也不怪风子不听使唤,这第五层根本不用点灯,那满屋子不下二十几个玄钢铁箱,每个都装满了金银珠宝玛瑙翡翠,甚至还有夜明珠,映得整层光亮皎洁如白昼,而风子好不容易缩回了自己要拿起珠宝的手,但是眼睛却说什么也离不开了。   这一层只有三个尸骸,都坐于箱子旁,那些尸骸满手满怀的珠宝,却怎么死的呢?说不出的诡异。   “风子!风子你看着我,咱们到下一层去。”阿沐转一下风子的脑袋。   “嗯!”但是风子依然脚步不动。   阿沐把所有的箱子都盖上了,整个这一层忽然就暗了下来,风子才仿佛恢复了正常。   “啪!”阿沐一巴掌打在风子脸上。   “你疯了啊?打我干嘛?”   “不打你一巴掌,你魂儿都留这里了。走走……”说着就拖着风子走到下一层。   第六层简直就是超级藏剑阁,百件神兵利器目眩神迷,有如月一样明亮的剑身,也有黑悠悠的不事雕琢的重剑,有弯如满月轻如鸿羽的,也有直劈直削重如赤铁的……   件件虽然久于岁月但仿佛还执于武者之手,满斗血气。此室仅一具骨骸,虽然很明显知道这具骨骸非是天尼,但是该具骨骸坐于室中间,说不上的从容,膝上一柄剑。   寒霜?风子大惊,旋即发觉不像,这剑比寒霜略长,剑身如水,映得膝盖前的乌木剑柄剑鞘流光盈动,二尺二寸剑身如水,薄似春冰流光盈动,相信是铸铁大师冶夜当年打造寒霜的时候的同一批的利器。   寒霜已经被抢走,这一把可不能再丢了,风子老实不客气的插到了腰上。   继续向下走去,但是心里已经无数次疑问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都殒命于此,而这天尼塔就如不设防样,为什么独独风子和阿沐没有被杀。   或者……或者下面几层有答案,但是风子也知道这只是安慰,如果风子和阿沐都可以走到这里,那么就不会上面死去那么多的人了。   第七层,已经隐约感受到一股暖意,但是并不气闷,围绕着圆的玄钢墙壁上是一幅幅的图,图中的人寥寥几笔,但是招数或雄浑或轻盈,图中的兵器也尽不相同,这兵器?   越看越像是上一层中的兵器,同样的兵器或一图或数图,但招数的精妙和繁复都不一而足。   绕一圈在所有的图将尽处,一骨骸贴墙而卧,这骨骸和上一层的那具骨骸一样依稀皮肉尚可见,显是死去并不久远。   那骨骸上方竟然无图,只有一句话:“以气御剑,剑未至气破空,以剑御气,气未至剑自利,收发由剑,进出由气;剑气合一无往不利,剑气分至万合难敌;   剑柔气刚,剑刚气柔,剑气刚柔,剑气柔刚;气起处,元神出;元神出,虚求实;虚实处,合天道。”   “傲雪剑气?”风子虽然不知道傲雪剑气,但是直接感觉这应该就是傲雪剑气诀窍,那这具骨骸就很有可能是五十年前和魔教教主风无痕七约于万骨洞,后来再也没有消息的雪傲来,雪三的爷爷?那上面的那具是前魔教教主风无痕?   而最后一图,虽然一图,但是行气脉络之繁复,箭头之迷乱已经让风子莫名其妙,尤其这图的人像好像虚化一样用点点来刻出轮廓。   已经越来越接近最下面了,风子看过便算,拉着阿沐就向下走去。   第八层热气环绕,云雾一样缥缈的水雾滋润着满地满墙的蘑菇一样的菌类,那蘑菇红得仿佛可以滴血一样,除此外无他物,竟飘出一股淡淡的幽香,闻之头脑为之清醒,感觉身骸也说不出的受用,越向下越发闷的胸口稍显轻松。   终于到了最后一层,第九层了这一层反而颇为小巧,一铺石床外就一石凳,石凳前是一眼温泉,咕噜着蒸腾仿佛水开了一般,一人,满头乌发,着一银袍坐于石凳,背向他们,这不是天尼还会有谁?想不到竟然还未仙去?   风子一拜:“晚辈风子,拜见天尼前辈。”阿沐虽惯于趾高气昂也不禁低头盈盈跪倒。   但那人竟纹丝不动,风子疑虑中再一拜,起来走到那人身前。   一约莫三十岁的美人,闭紧双眼,端坐于石凳上,右手执一柄剑,剑身插于温泉中,那咕噜咕噜一样的热水就象是从剑身插入温泉处而出。   再看那美人,嘴角微微上翘,说不上是否是微笑。   “她死了?这真的是天尼?怎么会如此年轻?”阿沐盯着那美人一动不动的胸膛和鼻翼。   “炼虚合道,已经突破了岁月限制,大道至天,仙去也永葆青春。”风子不胜向往之。   “咦,天尼也有和你的一样的乌木戒啊?”阿沐又看着握着剑柄的右手拇指的那枚刻着麻雀的乌木戒,“风子,这枚给你也行啊。”说着阿沐就摸向那乌木戒。   “等等——”风子喊道。   但是还是迟了,阿沐已经摸到了那枚天尼的乌木戒,在触碰的一刹那。   从乌木戒开始,寸寸化成灰粉,戒指、拇指、手臂、肩膀、头颅、衣服、身躯、腿、脚。   刚才还栩栩如生的,几个刹那就消散成石凳和地下的一堆灰粉。   只有那柄剑依然立于温泉中,朴实无华的金属样的剑柄下剑身仿佛红光浮动。   “对不起——”阿沐也觉得自己竟然把神州传说中的天尼的遗骸给搞得灰飞烟灭是极大的罪过。   “这柄剑还是不动为好,天尼临死都执着这柄剑,不知道有何用意。我们还是回上面吧,去白狼仔那面。”   风子其实感觉越向下走,胸闷感觉越重,路过第八层时,隔着衣服摘了不少红蘑菇,第三层又摘了不少莲蓬,向上爬的过程却气闷感觉渐少,快速爬回了第二层,那两只小狼还在,问起阿沐有没有感觉气闷眩晕,阿沐摇头。   两只小狼听到了声音,颤悠悠地走近。   “阿沐,你有没有感觉这两只,怎么变白了?”风子明明记得是黑灰色的小狼,现在看毛发竟然变灰白色了。   “难道有很多只?”风子马上点着了墙壁上的灯座探查了一圈,没有,就这两只?阿沐也摸摸脑袋莫名其妙。   风子摸一下小狼,小狼感觉到手指的抚摸,伸出舌头吸吮起来,风子赶忙把莲藕的莲子剥出,嚼碎了喂给小狼,在嚼碎莲子中,那气闷的感觉竟快速消失了。   在整整吃了两只莲蓬后那两只小狼才沉沉卧在风子和阿沐脚旁睡去,而风子和阿沐也累得不行,塔内不知时辰,其实已经过去了颇久,两人相靠着也睡去。   ……   两人是被小狼舔脸庞舔醒的,睁眼,天?睡前还是灰白色小狼已经变成银白。   对于搞不懂的事情,风子和阿沐并不执着,想起留在风浪阁的他的那条黑子,丝毫不介意小狼的银白毛发,照旧给起了个名字:黑子。刚准备给另外一条起个名字。   “看你不是疯子,是傻子,起的什么破名,这一条是我的,我叫阿沐,它叫阿花。”   “哈哈——”风子差点笑喷,这名字也搞笑得掉渣,只能但愿它是头母狼。   万骨洞中怕是多少年没有过这么热闹,没有过这么多的笑声了吧…… 第32章 黑涯教主   再一次从冥坐中醒来,子君心情稍微激动了起来,自从年前在冥刀的压迫下,破天荒使出了凤舞九天,子君就知道自己还有再度突破的可能,自省中醒来,原来和经脉缠绕结合的真元已经渐渐化走,逐渐充斥到整个身体中,炼元化虚,原来就是这样,知者自知。   炼元化虚,竟然是把修为的真元又化去,散入百骸,虽然真元虚去,但是身体各处经脉和穴位都打开了,天地间的精元和自身变成了一个整体,人为修炼精元受制于苦修和天赋进展。   但是天地间的真元却充斥万物,一花一草皆有其精气,行走天地间仿佛和世间万物有了联系。   “子君,或者你现在功力不如子斌、子杨,但万一进阶到炼元化虚之境,你的不拘于物,又细查于微,必定让你超过为师,甚至风无痕。记住:来而不拒,拒而不私。”当初刚进阶到炼精化元境界时,师父的慈爱的鼓励浮现。   “师父——”子君连低唤这个名字都心痛不已。   子君轻轻走出黑堡,月圆了又缺,月华仿似把元气通过百会穿过又涌泉流出,再自然不过。   人力有穷尽,但是到了炼元化虚境界,天地间真元任君携取。   等肖展鹏回来后,也该回风浪阁了,不知道子然、雪三、雪花他们怎么样了。   忽然心中一动,就看到几个村民抬着一人跑上黑堡来。   ……   肖展鹏最重的伤是来自左肋的一道剑伤,剑深入肋骨,再深半寸就伤至心脏,而身上更是大小五处剑伤。   以肖展鹏的武功之高,而展鹏又蓄意隐秘身份,谁能有此身手,但是明显肖展鹏用真气护住心脉才能支撑到黑崖上。   “护住码头和上山入口。”子君吩咐完村民后就直接手掌搭上了肖展鹏的气海。   子君凝真气为真元渡入肖展鹏体内,放心了下来,肖展鹏只是失血过多,真元耗损过大。   子君把真元护住了肖展鹏的心脉和主要经脉后,清理着查看着肖展鹏的伤口。   这些伤口中可以看到有四人遵循一定的战法困住了肖展鹏,但是他们并不急于杀死他。   而意在活捉,只是在肖展鹏逸出包围圈时,一个用左手剑的才剑气吐实重创肖展鹏左肋,肖展鹏拼着真元护住心脉远遁回来,敌人能找到肖展鹏一次,一定可以衔尾而来。   ……   南宫欢杀掉千多黑涯,征用了玄钢大弩,并受禅让为帝的消息也传到了黑崖上。   黑涯果然在神州大陆上还有余孽,不过南宫欢既然已经已经接受黑涯的投降,又转头杀死,这手段未免残暴且蹊跷。   子君虽然对南宫欢不喜,但是黑涯能正式消散,且子然的仇得报,总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那会凤舞九天的黑涯女子是否也在被杀之列。   正午……   冥刀带着二百多人进入了黑堡大堂。   “想不到堂堂风浪阁虽然退隐江湖,竟然暗里却染指黑崖了?”   冥刀看着已经整洁如新的黑堡大堂,目光灼灼地对站于巨石椅前的子君说到。   “闭嘴,冥刀你又回来意欲何为?”子君当然现在更不怕冥刀了。   “南宫欢岂能尽歼黑涯,黑涯今天又回来了。这不干你子君什么事。”   肖展鹏竟然忍着伤痛从黑堡内卧室轻轻站在了子君旁边。   “子君,念你不杀的恩情,这已经和风浪阁无关了,你走!”冥刀仿佛就主人一样,已经在请客了。   黑涯十年来虽然在前风无痕教主令牌下隐匿于神州,默默休养生息招募帮众,又联合羌戎,又降南宫欢。   但是冥刀始终带着部分黑涯帮众不愿从前教主的只区区令牌号令,混迹于黑海。   如今降入南宫欢的黑涯虽灭,但是黑涯还有冥刀这一残枝,期望可以恢复黑涯繁盛,甚至可以洗却南宫欢给予的耻辱。   “黑涯既然已经残败,何必还螳臂当车,于整个大燕为敌,冥刀你卸下这许多的包袱,归为村民渔夫,虽无昙花的灿烂,但平凡真趣……”   子君实在不忍心在冥刀引领下这黑崖的村民百姓又成为朝廷和正道征伐的牺牲品。   “子君,伤我的是蚂蚁!”肖展鹏这一句没有来由的话,让子君和冥刀都停了下来,他们知道肖展鹏还有话说。   “隐市要除去我,你们可知为何?隐市这十年来,耗去一千三百万银两把黑涯在神州复活了,那千多黑涯帮众的背后支撑就是隐市。乌木道长收取隐市一百万两夺麻雀组织,杀风无音阁主。所有的一切背后的主脑是隐市。”   “那隐市……”子君隐隐感觉到一个可怕的阴谋。   肖展鹏掏出那几本手抄乐谱,就是隐市的隐秘的账簿,隐市大老板私自备份记录下的账簿,轻轻放在了石台上。   “隐市老板就是南宫欢!”肖展鹏满眼的失落,喃喃但是坚定诉说。   “什么?”子君颓然坐到身后的巨石椅上。   南宫欢利用隐市的资金招募培养黑涯魔道,难怪以劫掠为敛财手段的黑涯近十年无声无息,当正道都以为黑涯已经不复如前时,黑涯却在邪恶的输血下快速萌生。   黑涯联合羌戎南下攻击大燕,不用说甚至是南宫欢的授意。   而黑涯抢去风浪阁的玄钢大弩,因为有南宫欢的船队才能轻松运弩北上,毁掉正道大会,因有隐市二掌柜的参与,正道不疑有他,只把怒火寻到了黑涯和风浪阁。却不曾怀疑隐市。   到南宫欢获得兵权,正因为对羌戎无比熟悉,甚至羌戎中有被南宫欢买通的将领,才知悉羌戎的战略,才击败羌戎。   也因为黑涯和羌戎的合作的信任,才让黑涯用玄钢大弩从容毁掉了羌戎残余精骑。   信任隐市的黑涯,自然被南宫欢轻松收拾。   南宫欢领军南下不费吹灰之力占帝位。   在正道,隐市是积极的奉献者;在政治,南宫欢是名正言顺的正统;   这一切底子里却如此肮脏不堪。   南宫欢,天下共主。   南宫欢,天下共敌。   ……   子君抬头,师父的血债应该要南宫欢来偿。   冥刀站于台下,目光灼灼;肖展鹏站于身侧,一脸惊讶……   子君坐于巨石椅上,茫然不觉达至炼元化虚的境界下,巨石椅默默接收着子君的真息,而巨石椅本身的天地真息也和子君做着交换,那巨石椅竟缓缓泛出亮白银光……   这银光已经消失五十载了,当初风无痕教主在时,亮如白昼……   冥刀想起自己少时躲在大堂外面第一次见到时的惊诧和崇拜。   哪怕有教主令牌,但是只有真正端坐于此,才是黑涯的教主,才有真正的黑涯,这也是冥刀不服消失了几十年的令牌的号召的主要原因。   子君也看着这亮可及目的银光,莫名。   “啪——”冥刀跪于台前,两百多黑涯帮众也瞬息跪下。   “教主千秋!”众帮众齐声巨吓。 第33章 麻雀纷飞   北疆冰山。   万骨洞雪坑中,三十几名麻雀,看着硕大的一个坟墓旁的那个书“张子容之墓”的小小的雪冢,缄默不语,老张竟然死在此处,这墓又是谁修的,凤凰?黑洞洞的万骨洞的洞门对着雪冢……   ……   王宁宁从昏迷中清醒,记得的在刚进入万骨洞时,真气一颤,无数幽灵携着阴冷剑气万千迫之,王宁宁举剑封挡,硬挡数招却被一击而倒就此昏迷。如何还在冰山雪坑之外?   原来,众麻雀见老张雪冢在万骨洞外,生出探寻万骨洞之心,但是洞口前皆犹豫不进。   王宁宁暗叹一声,率先提气进入。众麻雀在洞外见王宁宁进洞后就运气挥剑劈斩,但是众人却未见敌人。   忽见王宁宁竟挥剑向自己的项中击去。一麻雀迅速抖出软鞭倒卷王宁宁出了洞口,王宁宁也昏迷过去,众麻雀忙携王宁宁退到雪坑之外。   万骨洞难道当真有天尼幽魂守护?如果凤凰真的入了万骨洞如何能活?   众麻雀摇头无解。   王宁宁想起刚才逼真可怖的情景,自己丝毫没有自刎之心,若不是麻雀见机及时,就搭进去了,深知进了万骨洞当真有去无回。   商议之下,麻雀只能各自回神州,能做的就是各自联络其他的麻雀,在神州中土到处寻访风子的踪迹。   ……   此刻,乌山深谷乌檀树下,江千山,退隐的大燕总巡捕,新的乌木道长,抬头看着高耸青天的乌檀树上渐多的黑尾麻雀,笑而不语。   “道长,你在看什么呢?”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风子的小狗黑子也站在了乌木道长身旁。   “嘘……小声——”乌木道长指着乌檀树树叶繁多的一处。   雪花见到一只不算大但是身着五彩的麻雀翩然而出,又回旋而入。那绚烂的五彩羽毛让乌檀树仿若仙境,灰绿的叶子隐现虹光。   “我见到了,它真美。它是什么鸟,看起来样子有点像麻雀。”   “它是凤凰……”   “你真会骗人。”雪花笑道。   乌木道长仿佛听到了四十年前小师妹的话:“你真会骗人……”   回头见雪花纯真的眸子望着那乌檀树,依稀过往的风三媚。   “我留下来,你也不走好不好?”乌木道长好像看着风三媚的样子,好像看到风三媚点头微笑。   “道长,我愿意留这里,哥哥天天钻那山洞里面学武也不陪我玩,子然更不陪我,自从上次正道人士都走了后,也没有见他笑过。老李掌柜前几天也死了……”善良的雪花竟然流泪了。   乌木道长擦了一擦雪花脸庞的泪水,“雪花,你愿意认我为师父么?”乌木道长仿佛抛掉了顾虑郑重问到。   “嗯……好啊,哥哥也不教我武功,我也想行走江湖。”雪花一脸期待。   “不!不行,别行走江湖……罢了罢了。”学武不去除暴安良、不去见识高山低谷、不去快意恩仇又能如何,可是追寻到又哪里会懂得当初的失去。   “雪花,拜过三清祖师,你就是我乌木道长的弟子了,也会是唯一的弟子。刚才的凤凰你见过了,为师以后每月会出门几天,你只有一件事:照顾凤凰。”   “好啊,我也喜欢那只……凤凰。”   乌木道长脸容古井不波,平生对几百件案件的正义的昭示,也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了。   如今凤凰重生,麻雀自会聚拢,乌檀树是神州最后的守护,麻雀是最后的保卫……   ……   看王宁宁被救回,躲于暗处的风子总算放心下来。   “你为什么不出去,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阿沐奇怪问道。   “我亏欠他们的太多,最好他们以为我死了,就不用再为我奔波了。”   风子低头,他记得当初那个半玩笑的命令,似乎他们不会再帮他们执行那个命令了,失望索绕他的心头。雪花还安好么?算了,都过去了,在这里活下去才是关键。   “好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万骨洞恐怖了。看进来的人疯狂攻击防守,仿佛有人攻击他们一样……”   “风子,你是说有鬼?”阿沐抓牢风子的手臂。   “别傻了,哪里有鬼?”风子笑一下,紧张得看了一眼身后。   “这里必定有一种产生幻觉的东西,一进来就难免中招。偏偏我们不会!估计是因为我们是小孩又不会武功所以没事。刚好在这里静静练武。”   “你就会说胡话,那为什么还有人到了下面几层才死掉的?可见武功高应该可以克制这种幻觉,如果不会武功就可以随意进出,这里早就被山民搬光了。”   “你吃过什么解毒去邪的灵丹不?”风子问雪花。   “你以为我像你啊,你才吃过呢,记得老张死前说给你吃的是冰山雪莲丸,是他师父都舍不得吃留下来,不知道他师父多大,那药丸放多久了,变质了都有可能。”   “冰山雪莲丸?”风子从怀里掏出老张给他的那本书。扉页:“医之道,理寓于气,气囿于形,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非气不医。”现在看来仿佛不俗得不可方物。   风子匆匆翻阅着,这书前面记录着似乎理气和经脉的关系及各类病症以气治之的方法;   后面是山川地脉和对应的药品,冰山那页上只记录了两种:雪莲、血蘑菇。   翻到了雪莲的那页,寥寥数笔:雪莲花拔百毒、起死回生,聚天地阴冷寒精、辟幻。“辟邪?”   果然,风子发呆中就已经默默得吃完了一个莲蓬了,看来待会要去吃几朵雪莲花了。   “雪莲丸果然是我能进来的关键,不对啊,啊哈,我知道了……”风子看着阿沐一脸坏笑。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说你是不是听到老张的话后,也偷偷吃了一颗啊?”风子捏着阿沐的脸蛋。   “你神经啊,他就一颗都给你了。放开我。”阿沐甩开风子的手。   风子又迷茫了,那么阿沐怎么会没事呢?如果这个幻觉一直产生作用的话,那么是什么产生的幻觉?   血蘑菇?就是第八层的蘑菇?赶忙翻开有血蘑菇那页,照旧聊聊数笔:血蘑菇,热毒入毒菇生而为之,却无毒,可轻身,美味佳肴。我靠,这写书的是郎中还是吃货啊。   那不是血蘑菇又是什么产生的幻觉呢?天尼那把神剑?会是邪剑?开什么玩笑!不过天尼怎么会戴和凤凰一样的乌木戒?难道乌木戒可克制?可是那麻雀也有啊。   忽然想起当初死在乌檀树下的那贼道士曾经打开过乌木戒,黑乎乎的当初只看到贼道士拿出过一卷纸张,会不会还有什么?现在刚好也仔细研究看一下。   “阿沐,你戒指先……借……我看一下。”风子不敢说要过来看一下,阿沐这丫头真疯起来可不得了。   “看你呆头呆脑的想了半天想出什么了么?戒指就借你看几下啊。”说着阿沐就脱下戒指放风子手里。   “嘭——”刚摘下戒指的阿沐,竟然头向着身旁的地板就磕下去。   “我的个乖乖啊——”风子就是再笨也知道这乌木戒关系重大,甚至就是克制幻觉的必备品。   先赶忙戴回到阿沐拇指上,然后才懂七手八脚地撕下一块衣袖来按在阿沐额头来止血。想了一下又嚼了几口莲子粘在了出血的地方。   ……   “风子,我忽然见到娘牵着爹来找我,她骂我不孝,让我磕头。”醒来的阿沐说着就趴在风子肩头哭湿了一大片。   ……   两头小白狼犹豫着跟着风子和阿沐出了万骨洞洞口,风子打开了乌木戒的夹层,里面除了那卷白纸外,就几粒暗红色矿石一样的小石块,虽小却颇沉重。   风子和阿沐面面相觑,绝对就是这几个小石块隐隐克制着幻觉。风子想到了插在第九层温泉中咕噜咕噜滚着热水的那柄怪剑。   回到天尼塔中,这几天一直吃莲子吃的都快吐了,既然血蘑菇可以吃不如试试,当然下去下层的路上,风子也摘了几朵雪莲花塞嘴巴里,那两只小白狼自然一路跟着他们。   拿着那实在看不出是佳肴的样子的血蘑菇,风子皱着眉头轻轻咬下了一点,嚼几下后,竟然直接整个塞嘴巴里,顺手又摘了四五个。   “有那么好吃么?”对于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来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要不是饿急了也不会对这外表看起来糟糕无比的东西心生亲近之心。“我也试试。”   小白狼的嘴巴也没有闲着。   半晌后……   第九层……   风子犹豫再三也没有伸出手去。   “如果这柄剑真是邪剑,以天尼的智慧和慈悲胸怀为何不直接毁去?这柄剑如果不是邪剑为何会存在幻觉丛生?   天尼以此剑来守卫珍宝和武功秘籍?如果天尼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为了珍宝秘籍来送命,何苦留下这些珍宝武功神器?”风子已经满头是包了。   “你念念叨叨的,像个傻子一样,看起来好像是个聪明人,想不到是猪脑袋。”阿沐嘲笑着风子。   “很好理解,你好好听着。第一,这柄剑是邪剑!第二,天尼以此剑随她归老,不是守护珍宝秘籍,而是防止此剑被带出去为祸人间。   至于贪婪财宝武功进来的算倒霉,这样的人死在这里也少祸害人世。   第三,这柄剑一定有一个很大的作用,而这个作用为善为恶不得而知,所以天尼备用却不毁灭。”阿沐眼神清澈,侃侃而谈。   风子看着阿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不由呆了。   “啪——”阿沐一耳光抽在风子脸上。“呆子,你幻觉了么?”   “嗯,这把剑还是不动为佳!你以后和我在这里学武么?还出去么?”风子揉着脸庞,犹豫着问阿沐。   “我又能去哪里呢?”阿沐眼神变得伤悲。 第34章 风雪夜归   黑崖黑堡内。   肖展鹏指着那“乐谱”《战风台》中的一页。曲词写道:“回首向晚归处,风雪也过二十三载,不染半点红尘。”   曲调:“凡上一凡,凡凡一五六,凡上尺工合凡……”   另外一页曲词:“雪女二十,三生桥旁,顾盼生情……”   曲调:“四五,凡尺工……”子君和冥刀看得莫名其妙。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但是如果不是我刚好经手过这笔银两,绝对无法发觉其中的意义。你们看,这里'雪23'对应的是'156',这一页的'雪23'对应的是'45',再看页码,25页,28页……”   子君和冥刀更迷糊了,“八年前元月,大掌柜从我雪城的第23号银铺调取了156万两白银,四月,还是雪城23号银铺调取了45万两,而这些银两的数目我记得一清二楚,再看121页,这里还是雪23,调取了32万两。”   “这里明明是写的'上工'?怎么会是32?”子君疑问到。   “'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是乐谱中的音调,其中是无三、二,但是我对照曾经被调取的银两数目就都对应起来了,在音调文字对应的实际是真实的数字'八、四、一、三、七、二、凡、六、五、九。至于其中的'凡'只是用于区隔,两个凡字之间的都是混淆的。”   “所以?”冥刀还是不甚了了,但是至少已经相信这曲谱是账本了。   “所以,我把这些调取的五城的上百间店铺都做了一个计算,算出有两千多万被从隐市银铺调取出来了。   然后你们看这一本《陈情令》,这本是开支的账簿,你们看这一段,词:雪月二十,三美人,黑灯秉烛照月心,曲:工五凡乙六凡。前几年有人执着老板朱笔的取款批条,在我雪城23号银铺提取了25万白银。这里都一一对照得起来,而那个'黑'相信就是代表着黑涯,算来有一千三百万两。”   “再看这里,这是最后的一笔,词:乌木逢春喜,流水行舟疾,曲:一……凡,工五六乙凡。这里的'乌木'在里面出现了四次,而最后的这次时间刚好是十二月也对应到页码上了……应该是代表百的意思,乌木道长收取了100万两。”   “那这本《云水禅心》呢?”子君指着另外一本。   “这一本是真正的手抄曲谱,完全是混淆视听,大掌柜的心机之深,怕南宫欢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份复制的账本存在,雪鼎应该是大掌柜直接交给南宫欢了。   南宫欢知道我去过大掌柜银铺所以派出蚂蚁来处决我,其实当初派我去司马府已经是致于我死地,只是想不到我竟然还在人世。”   “展鹏,你把账本来细细还原出来,时候到了,或可还天下一个正道。”   子君也知道,以南宫欢如此之心计,一本账簿难有什么做为,不过看一下过往南宫欢的金钱往来,或可挖出很多还不知道的秘密。除了这些南宫欢你还会有哪些弱点呢?   “冥刀,你能招募多少黑涯旧部?已经安定下来的就不要拉来了,我们要绝对忠诚可靠的。如果杀人放火过的,就免了……”   冥刀奇怪,黑涯就是魔道,没杀人放火过的魔道还是魔道么?   “现在是展鹏派大用处的时候了。”子君对肖展鹏笑笑。   “你不说我也懂的。”肖展鹏从怀中掏出那不离身的朱笔,“教主,你准备要多少钱?”   ……   午后,王宫大殿。   “主上,麻雀的首脑是一个少年,叫风子,已经无处追寻。命令是:让雪花嫁给他。”南宫欢差点笑起来,甚为忌惮的麻雀组织竟然就这样毁了。   “主上,肖展鹏重伤遁入黑崖,黑涯有了新教主:风无音的三徒,子君。”黑涯还能卷土重来?万事无钱不行的。   糟了,算无遗漏,竟忘记了肖展鹏不死,他还有朱笔,隐市的规则也该改改了。   ……   南宫欢坐在王座上听着下面的蚂蚁向他汇报,但是心头却不轻松,为了今天,南宫欢付出的也太多了,两千五百万两几乎掏空了南宫世家和隐市,是时候收回来了。   但是更多占据他思索的还是那个脸庞白皙、颊角一抹羞红的女人,那女人大南宫欢十岁。   但是她在身旁的时候那温暖温柔幸福的感觉……南宫欢闭上双眼。   黑涯全灭的那一晚,如果她真的在,他会不会也杀她,他不知道,不想知道,她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   弯月中天……   风不大……   风雨怡站在傲雪山庄的焚败的废墟中,依稀是曾经的大堂的位置。   绿衣如水,在黑色的灰烬白色的细雪中仿佛春天的精灵,脸庞白皙,颊角一抹羞红。微笑着,等待着……   雪竟下了,从山下石阶上走来一人。   一习白袍,低头深蹙眉。   风雨怡微笑中眼泪竟流出了。   那白袍抬起头迎向风雨怡,微笑中眼泪竟也流出了。   他,本来应该早就死在这里的,他是傲雪山庄的二庄主。   他是雪仲行;   风雪夜归人…… 第35章 天降奇陨   【引子】   笔者案:感谢各位大侠跟随看到这里。   第一卷 以傲雪山庄被焚,写到主角们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寥寥八万字,其中充斥着太多的故事背景都无法详述。   我们的江湖历程从百年前开始,期间关于风无痕和风无音的过往、雪傲来的七约、风氏两姐妹的故事、风三媚与江千山、雪伯天的关系,风雨怡与雪仲行的苦恋、风雨怡的过往及对黑涯和正道的痛恨、风子和雪花的身世、南宫欢的畸恋等都没有细细道来。   我们将在第二卷 内把所有的百年来的过往交代清楚。当然还会穿插上古时期天尼建造的两座玄钢巨塔,以及天空熔炉的熄灭因由都会做一个交代。   第二卷 主线还是主角们的成长过程,以及成长后的感情纠葛,或为正道挣扎、牺牲;或者正魔难分,或者魔焰冲天。   第二卷 将以'五更鼓角声悲壮'终结,并迎来全面大战,席卷天地莫能免之。   前十章把神州上古到前百年间的大事交代清楚。   让我们开始吧。   ——   先民移居神州大陆不知岁月几何。   天降陨石……   那陨石裂而为三,一块偏偏砸中了海中的那座活火山,一时火山爆起,灰烬遮天蔽日,陨石沉入火山熔岩中,熔岩四滚,永不停息,后先民在这海中的火山下建立了天空熔岩,直至百年前熔岩被封闭;   一块在乌山砸出深谷,后长出遮天的乌檀树,但除了此树之外,方圆千丈寸草不生,鸟兽绕行。   直至千多年后,天尼挖出这块陨石,这块区域才草木正常,传言这块陨铁被天尼铸成一把剑并最终跟随天尼埋骨冰山天尼塔下。   一块落在花城,迫红河分叉改道,该块陨石更是阴寒无比,百丈内皆结玄冰。天尼号召百姓铸成玄钢巨塔封存。   ……   风无痕就在这塔下,时过千年,那塔身摸来还尚冰冷感觉。   十日前和雪傲来的七约,一招之差败于雪傲来的傲雪剑气下,他反而对雪傲来更增敬佩,如此敌手难求。败了就是败了,雪傲来只有一个条件,熄灭天空熔炉。   天空熔炉已经燃烧千年,近百年来更是为黑涯创造了无数的财富,更增荡平正道的本钱,这个条件几乎就是绝了黑涯未来的无限可能。   但风无痕没丝毫讨价还价,问题只是风无痕要找到熄灭的方法,学究天人的风无痕研究十日确定关键就是这块藏于花城大观寺玄钢巨塔下的陨石,如果它还在的话。   现在可以确定陨石还在。塔身冰冷。   ……   如果当初爹把凤舞九天传给他的话,现在自然可以无影无踪出入对黑涯没任何好感的大观寺而不被察觉。   可是想到自己的弟弟风无音,他并没有恼恨,风无音是应该做风浪阁的继承人,他风无痕终究还是属于自由的天地、自由的黑涯。   大观寺主持远觉方丈率众把风无痕和塔团团包围。   “风教主,大驾光临敝寺,不知何事可效劳?”出家人就是出家人,哪怕心里对你恼恨愤怒也平静如斯。   风无痕背手转身:“远觉大师,你好,借用玄钢塔一物事,不用如此客气。”明明是来直接拿的,风无痕生来就不懂如何客气。   “风教主,此玄钢巨塔乃天尼所铸,此中物事,断不能我等凡人染指,否恐大灾祸……”   “好了,知道了,请回吧!”风无痕自觉已经足够客气了。   “如此贫僧就不客气了——”远觉已经执起禅杖。   风无痕一指点出,那自创的天炎大法随指倾泻,整个塔周空气仿佛被抽空、仿似身临黄漠周围是干涸的黄沙和滚烫的热流,周围僧众尚且这个感觉,何况被遥遥指向的远觉大师。   远觉倒退丈寻,口喷鲜血,这还没有开始比试远觉大师就已经重伤。   众僧冲向风无痕。   “住手!”远觉喝止了众人,“都退下……”   风无痕的天炎大法收去。   “风施主,佛家言,善恶一念间,好自为之。”远觉不愿众僧成为风无痕的手下亡魂,黑涯如日中天绝对是风无痕的绝世神功之助。   但是风无痕在的黑涯却没有太多江湖杀戮,如果风无痕能够把黑涯改造弃恶从善,委实不是一件大功德。   风无痕笑一笑,转身走向玄钢巨塔,那塔门嘭得被拉开。   远觉大惊,以内气破门而入,自可办到,但如同拉开门一样以吸吮的方式破门就难上百倍,何况此门已经内中封死儿臂般粗的玄钢门插。   玄门绝学非同凡响。也庆幸刚才喝止了众人,否则怕当下就没有什么活口了。   ……   “教主,你真的要熄灭天空熔炉么?”七杀紧张的询问风无痕。   “奈何,哼,雪傲来,咱们日后再来。我能熄灭自然能够重生。”风无痕堪堪以天炎大法才能临时遮盖这陨铁的寒气,“厉害——”最后看了一眼这块陨铁,风无痕就把陨铁投入了熔岩中中。   那陨铁进入熔岩后就瞬息被熔岩淹没,当众人以为没反应时,投入的地方渐渐干枯并向四周蔓延,终究缓慢地停止了熔岩的滚动,缓慢地干涸了。   ……   次年春天,江湖流传着一个榜单,名:花榜。头名,雪傲来;次之,风无痕……落款署名:百里木。 第36章 二次七约   雪傲来是在临近大年三十收到风无痕的七约了,时光壬辰,转眼五十年了,而今他也两鬓苍霜了,想不到风无痕依然不甘心。   倒是第一次七约后这五十年来虽然黑涯依旧兵强马壮,但是江湖倒是平静安宁。   黑涯在风无痕手上似乎向善向好,对好友风无音的这位哥哥,雪傲来打心里敬佩。   倒不是风无痕绝顶的武功,而是风无痕的胸襟和信诺,上一次七约后十日后,千年未熄的天空熔炉竟然真的被他熄灭,天空熔炉是黑涯的命脉,风无痕却也坚守信诺,后面大观寺传来的消息才知道他竟然查到了用寒冰陨铁来熄灭,真有他的。   七约:过寅绝卯,一约七杀。   初一,万骨洞。风无痕……   万骨洞,雪傲来收紧了眸子,他竟真的找到了办法?!   各种琐碎交代了管家,最后一遍让年幼的雪伯天和雪仲行记住了傲雪剑气的口诀,紧紧拥抱后,雪傲来踏出了傲雪山庄的大门,这一去……无回!   ……   风无痕就站在雪坑中天尼塔的洞门前,虽然如他一样两鬓苍霜,但身子笔直、眸子精光四溢,嘴角上扬微笑着看着雪傲来飘身而下。   风无痕随手抖出一粒药丸,雪傲来接住。   “想来雪大侠也明白我为何约在这里了?”风无痕一脸得意。   “这就是进入天尼塔的方法?”雪傲来看着手中那不起眼的药丸。   “天尼随之埋骨的是一把邪剑,其炎不可测量,传是其采自乌山乌檀树下的陨铁,更能生灵勿近,近者精气迷乱幻觉丛生。我苦寻几十年找到方法,又得医痴所助,也只得这两枚,可保七日无虑。”   雪傲来把药丸吞下。   风无痕灼灼地看着雪傲来,也取出药丸吞下。心中却对雪傲来无限敬佩尊重。   试想有人来约他自己决战到死,决斗前给一个药丸,他会不会也如雪傲来一样完全信任地吞服呢?   雪傲来头也不回地进洞而去,风无痕笑笑跟去。   天尼塔怕是有千年没有清醒的人涉足了,对于内中所见,两人才明白那把邪剑的迷乱和幻觉有多可怕。   “这必定是两百年前的大侠言广和梵天,想不到原来殒命于此。”看着尸骸上的装束和兵器,雪傲来微叹。   “这一层这么多的冰山雪莲花,其实天尼还是留下生路,能够坚持到这一层的话,还是有一线生机。”   风无痕指着冰山雪莲,雪傲来从吞下药丸自然也知道,这药丸的主药还是这一味冰山雪莲。   “可惜也只有九人,能瞻仰天尼的内功心法。殊不知,每人天资迥然,哪怕就是绝顶武功也冷暖自知,求尽览阅,福祸未知。”   听风无痕这句话,雪傲来也对风无痕的见解和眼光五体投地地佩服。   学武只求尽览前人,终究是无法大成。这也是傲雪剑气总决只有心法没有修炼方法的关键。两人踱步下行。   “想不到大观寺的前方丈竟然是在这里?”风无痕指着那拿着满把满怀珠宝的倒毙在铁箱前的人。雪傲来有些惭愧和羞愧,人性使然,唉,正道也莫不能免。   再下去就没有尸骸了,第六层藏剑阁想是败于天尼之手的江湖名宿的武器,第七层是他们的精妙的几招被天尼记录在墙壁,第八层想是一个具大的餐厅了,夺天地精华的血蘑菇香气四溢,第九层他们见到了千年来都无人进入过的天尼的埋骨地。   一约莫三十岁的美人,闭紧双眼,端坐于石凳上,右手执一柄剑,剑身插于温泉中,那咕噜咕噜一样的热水就象是从剑身插入温泉处而出。   “天尼想是封塔后才老终于此的。”风无痕低低叹道,眼光却落到那柄剑上。天尼几乎是所知的武道的鸿蒙开初,她如神一样曾经存在着。   雪傲来却眉头深锁,一语不发。   “雪大侠,该看的都看过了,我们就移步那第七层吧。想天尼也知道千载之下,还有风无痕和雪傲来的武功值的被刻于塔内。”   ……   “好剑!”雪傲来看着风无痕拔出的那把如水流动如月明亮的剑身。   “你的剑呢——”风无痕不解雪傲来只遥遥虚指。   “当遗产留给孩子了——”雪傲来笑笑。   “你高估我了吧?”风无痕剑气凝聚并不因雪傲来空手而松懈,傲雪剑气不是开玩笑的,有剑无剑没什么差别。   如果有第三人看过,当是感动无比,千年以来或武功高绝如前代的方无忌大侠,但是都无两人的势均力敌和心心相映又处处无留手。   遇到精妙招数竟会停手探研,这一式如上行一寸虽会洞穿肩胛,但是也防不住腰下的一剑,两败俱伤,为什么不上行一寸,皆不欲伤害对方,越到后面两人皆对彼的招数剑气都佩服无加。   转眼第七日。   风无痕却暗暗焦急,而雪傲来也眉头更深。   雪傲来的傲雪剑气压箱底的最后一式漫天卷地使来,心中已经存在与风无痕皆亡之心,一咬牙,天地精元入虚,化元,全身经脉随着这一式元气倾泻,那如雪崩一样的漫天卷地向着风无痕卷去,整层仿佛轰隆声中雪崩末日重现。   风无痕瞳孔放大,那拍天卷地的雪崩已经不仅仅是真气的错觉,阴寒的真气仿佛一刹那把空气中的水分都抽干化成冰渣,是实在的雪崩。   雪傲来就在那雪崩的中央,而整层已经没有丝毫后退躲避的空间,这是与君皆亡的招数。   风无痕一摇头,天炎大法根本无法克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一旋身,体内真元瞬息几个经脉心随意发,已经飘身在了雪傲来的背后,整个漫天卷地的这招最弱的一个地方,一剑指去,雪傲来回身硬挡。   “凤舞九天?”雪傲来看着胸口那一点渐渐扩大的血痕。   “雪大侠……”风无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仿佛那一剑是刺在自己胸口。   雪傲来摆摆手,“无妨,人生莫不如是。我输了,你自然可以要求任何事情了,你想复燃天空熔炉,用天尼那把剑我怕也没法阻止了。   只是,风教主,有几句话你要仔细思量,天空熔炉复燃早晚神州会再次陷入战火,利器做出来的终究要舔血的。”   雪傲来换一个轻松的坐姿,捂紧胸口:“还有你也见过冰山下的羌戎部落了,那片千亩的草场森林了,羌戎的家乡,虽然羌戎屡侵中土,但也是生机所逼,现在见到天尼神剑才知道,那冰山雪水因天尼神剑的缘故汇入冰山下的山谷。   所以才能有仿佛神话的生机盈盈的山谷,如果神剑被你带走,怕这山谷不下几月就被冰雪掩埋,山谷的数万羌戎要么冻毙,要么就攻占中土求一席之地。神州有难矣。   就这神剑本身在外面环境尚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幻觉和灾难。”   风无痕本必做的事情,在雪傲来说来仿佛都已经是劫难,这辛苦了几十载到头难道都是错的?   风无痕不能接受,他是黑涯教主,他未来也会是天下共主,雪傲来的几句话让他不屑一顾,死个几万羌戎或者死个几万北疆百姓又有何妨?   雪傲来看着风无痕忽难过忽残忍的脸色,咳嗽了一下,“风教主,你也不能出去……”   “你别说了,我自行我道。”风无痕打断雪傲来。   “万骨洞中是不能走出活人的,试问你无恙回去,你觉得多久会有人想再来尝试,而现在又没有了天尼神剑,进来自然没事,那么多的兵器珠宝武功秘籍,还有那么多的肮脏的正道人的过往,会带来多少厮杀,整个正魔会陷入大战,江湖大乱必然几年间的……我言于此了,怎么做也不由我管了……”说着说着雪傲来的声音渐小了。   “傲雪剑气不负记于天尼塔下——”风无痕握紧了雪傲来的双手。   “以气御剑,剑未至气破空,以剑御气,气未至剑自利,收发由剑,进出由气;剑气合一无往不利,剑气分至万合难敌;   剑柔气刚,剑刚气柔,剑气刚柔,剑气柔刚;气起处,元神出;元神出,虚求实;虚实处,合天道……”雪傲来仿佛是最后的一点气力,徐徐道来,终于停止……   风无痕挥剑把傲雪剑气总决记在雪傲来前的墙壁上,傲雪剑气不负此壁。   ……   雪傲来从应约而来,自知必死,不管输赢都没准备重出万骨洞;   雪傲来最后用漫天卷地这双亡一式来阻止我出万骨洞;   雪傲来知道天尼不欲天尼神剑问世的原因,那杀戮已经无法测算;   如此,以天尼的慈悲为何不毁去此剑,就为给羌戎一个容身之地?为了天空熔炉熄灭后的重燃?为了守护天尼的身外之物?   不复燃天空熔炉,黑涯必然难以维持,更何谈问鼎江湖。   风无痕从万骨洞无恙走出去,这万骨洞的秘密必然不保,江湖会怎么混乱真无法测度。   ……   这人生过大半,何去何从,自循我道,竟在万骨洞走不下去?   风无痕默默坐下,刚才竟体内真息仿佛自己会找到求生线路一样,自然而然第一次运出了“凤舞九天”。   风无痕明明一次都没有练习过,甚至都忘记了行功口诀,他真的忘记了么?   ……   几十年前在风浪阁。   年幼的弟弟风无音,躺在他身旁,“哥哥,你别生气了,爹不是真的想打你,呐,凤舞九天我背给你听。”   风无痕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爹不传给我,我才不稀罕学呢。”   风无音掰开他几根手指,“气灭出真元出,真元浊下清上,化真元成空……”   而风无痕看到窗外叹息走过的爹的身影……   ……   “弟弟——”风无痕看着墙壁上的傲雪总决,一抬手,也把凤舞九天的行功诀窍运剑刻了上去。 第37章 万骨迷情   二十多年前。   风无音送两个女儿正式闯荡江湖,说是闯荡江湖,只要抬出风浪阁阁主的朵儿,正魔当然都恭维唯恐不及的。   但是风无音还是在她们各自包裹里面塞了十几片金叶子,说是行侠仗义,没有钱是会饿肚子的。   风三媚自从见了乌檀树,就硬是拜了乌木道长为师,做了江千山的小师妹,也随她。   女孩子要那么高的武艺,未来的夫家如何能降伏,如果他知道以后他的大女儿是嫁给的雪伯天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   风雨怡却自少坚毅,甚得风无音的真传,如果真元再修炼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可以完成凤舞九天,未来或者可以执掌风浪阁。   看着两个女儿的背影,消失于海滩外,如今的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红江大战后,甚至黑涯都已经式微,虽有恶行,但总归搞不出大风浪,是难得的平静安稳的时期,对两个女儿他也足够放心,风三媚机灵、风雨怡冷静两人在加上江湖同道帮衬,或者真的未来几年寻到正道好青年,喜结连理,给他带来几个外孙也说不定,风无音甚至已经嘴角上翘,闯荡江湖对他的意思就是这样。但是关切的目光依旧随他们的身影而不曾消失。   按照剧情的发展,她们遇到了傲雪山庄的两位庄主,按照剧情的发展,他们果然彼此欣喜。   正义沉稳的雪伯天当然喜欢机灵快乐的风三媚,而风三媚自然喜欢一个武功高强江湖所倾慕的傲雪山庄庄主。   一习白袍,低头深蹙眉,好像总在思索着什么的雪仲行和冷艳的风家二小姐自然也情投意合。   如果这剧情发展下去,风无音可以快乐地抱外孙了。可是,江湖不是郎情妾意、不是温情如水。   ……   “雪大哥,你之前不是提过要去万骨洞么?我们四个一起去如何?”风雨怡这提问自然是向雪伯天提的。   “怡妹,别闹——”雪仲行喝止,“自古进入万骨洞的从来没有出来过,包括我爹和你……大伯……在内……”   “仲行,爹已经一去近三十年了,你当真没有丝毫想法?”雪伯天不是很满意雪仲行的畏手畏脚。   “大哥,你手上的傲雪剑,爹为何没有带去万骨洞?他已经自知没法全身而退,以爹的武功和心智尚且如此,我们又如何能身免?”   雪仲行微叹,“万骨洞,天尼埋骨之地,其中的凶险,怕不是我等能体会的。”   “切……胆小鬼,还说的这么正义凛然。”风雨怡虽然满口嘲笑语气,但是眸子里却温柔无比。   “雪大哥,我都听你的。”风三媚低低说道。   “当初爹和魔教教主风无痕七约在万骨洞终究为何,没人知道,第一次七约爹说过他败了半招。   但是风无痕却也并没有扬言他有赢过,如果风无痕真的赢过,为何又第二次七约?为何偏偏是万骨洞?”   雪伯天正色道,“江湖已经无事,只剩下万骨洞始终是我辈心中的疙瘩。我自己去查个清楚……你们别去。”   “那怎么行?”风三媚吃惊道。   “雪大哥,你可别想撇下我们。”风雨怡自然也不答应。   “如此,只能一起去了。”雪仲行皱眉道。   没谁知道这个决定带来的会是什么。   ……   万骨洞外,千年依旧。   “仲行,你心思最细密,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测,把我们拉出来。”   雪伯天把自己腰上的绳子交到雪仲行手中。其实是雪仲行武功一般,只能负责他们万一出事的救援了。雪仲行也知道不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保护好她们俩。”雪仲行看着手中那虽柔细却坚韧的数十丈的绳子,不无担心的对雪伯天说道。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怡妹的。”雪仲行说完就笑笑走到风三媚前。   “怡妹,我等你出来,你可答应我去拜见风阁主的。”雪仲行轻轻拍一下风雨怡的肩头。“傻子,你可要给爹准备好彩礼的。哈哈。”风雨怡白了他一眼。   “这枚丹药是我依循古书药方提炼的,你含在舌下,万一遇到什么毒物可以防备一二。”雪仲行拿出一粒丹药塞于风雨怡口中。“万事小心。”   雪伯天在前、风雨怡在中、风三媚在后,三人鱼贯进入了万骨洞。   雪仲行手中三根细韧的绳子。   稍顷,洞内一阵剑气激荡,“雪大哥,住手!”是风雨怡的声音。   雪仲行猛拉绳子,扯出来的是昏迷的风三媚。   再拉一根,雪伯天现于洞口不远,手中傲雪剑气打向风雨怡,风雨怡吃力地抵挡,雪仲行额头青筋暴起,运功拉动风三媚的绳子,那绳子在傲雪剑气中几如蛛丝中分而断,风雨怡在剑气中奔远。   雪仲行运指刺于雪伯天后背,雪伯天仿似精神迷乱一样转身追寻着雪仲行的攻击,身随剑气攻出洞口,旋即软倒。   “怡妹,怡妹……风雨怡!”雪仲行隔着洞口大喊,可是除了回声外又哪里有风雨怡的身影。   雪仲行心一横,冲进万骨洞,刚一进洞,头一晕,昏倒过去,脚上一根绳索被雪伯天拖了出来。   雪仲行醒来,还是在万骨洞外,雪伯天满脸伤悲,风三媚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怡妹……怡妹——”雪仲行爬起来就跑向洞口。   “站住——”雪伯天大喝。“没人能进得去。她怕是已经不在了。”   “住嘴,要不是你非要进去,怡妹……你说过保护她的,为何伤她。我生死都要见到她——”   “雪二哥,别进去,别进去。”   雪仲行两行热泪……   ……   “你是风雨怡?”看风雨怡睁开眼睛,一老者笑着问道。   风雨怡点点头,刚一进入万骨洞就头痛欲裂,但是舌底传来的冰凉还未消失。   接着就见雪伯天傲雪剑气攻来,抵抗中跑入下层,然后一直跑一跑,就晕倒了。   “风无音是你爹?”   风雨怡再点点头。那老者微微笑,好像甚是安慰。   “我是风无痕——”   “大伯?!”   “这碗汤先喝了。”   那碗红红的有莲藕的清甜的味道的汤喝完,顿觉头晕目眩感觉消失一空。   “大伯,你还在世?那雪傲来呢?你为什么不出去?”   风无痕当然对风雨怡没有保留自己和雪傲来的过往,这座天尼塔的秘密也全和盘道出。   ……   “所以,您这些都告诉了我,意思是……我也不能出去?”   “是的,你真是聪明的孩子。想不到我风无痕近寿至,还能有亲人陪伴,老天待我何其仁慈。”   “把外面这二十多年的事都和我说一说吧。”   风雨怡对不能出去,并不是很在意,大伯怎么也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终老在这里的。   风无痕听完风雨怡的诉说,其中对黑涯的事情询问尤其多。   该问的都问过后,风无痕沉默许久。   “想不到黑涯在我离去后,竟然又重新作恶多端,也活该终结于红江。”或者风无痕也知道这里终究关不住风雨怡,“你日后出去后,当为我把黑涯恶毒彻底清除,我本想让黑涯在我带领下能统领武林并走上正统,想不到终究还是黄粱美梦。这黑涯教主令牌你收下,日后当有所用。”   “以你现今的功力,又如何能够完成我的嘱托,先待五年吧——”风无痕眼睛一寒,风雨怡心里凉了。   魔教教主当然说到做到。   不知道何时他竟然出洞引入了数百冰山狼,又蓄意训练,虽说冰山狼对她并不怎么凶恶,但是要走出洞口始终被它们阻拦住。   而哪怕她稍有想出去的念头,风无痕的眼光竟仿佛能够洞穿她的想法照射过来。   五年说长也不长,一日风无痕招她在旁边,风雨怡蛮以为可以出去了。   “再五年吧,凤舞九天练成即可。”风雨怡差点晕倒。   风雨怡愤怒的气息随日月增长,黑涯、黑涯你欠了我十年光阴,那一习白衣、低头深蹙眉的男子可还在等着我?   在洞内待了有八年,风雨怡已经目光阴冷,虽然痛恨风无痕,但是风无痕也把武功和江湖阴险都一一教授于她。而风无痕也到了天年。   一日,在藏剑阁那第六层,风无痕端坐于中。把手里一本枯黄的皮制书卷交给了风雨怡。   “这是天尼坐化后她床前的书,我研究几十年也没有寸进,看来大限到来也没法参透炼虚合道了。你自己拿去研读吧,走吧。”风无痕挥了挥手。   风雨怡却跪下不动。   “滚……我关你八年,你恨我还来不及呢……”   “大伯——”风雨怡泪流了。   风无痕也眼角酸酸的:“嗯,好了,小怡出去外面要小心,江湖凶恶,别用你原来的名字了,改头换面。磕个头走吧,我死后的窝囊样你就别看了。哦,天尼的财富别去动了,那财富,不祥。”   风雨怡磕头奔出了万骨洞,那群狼倒也不留难她了。   风无痕,拍一下膝上的宝剑,笑道:“雪大侠,我可没回去啊,你别瞧不起我,哈哈。”   说完,风无痕头一垂…… 第38章 私定终身   待万骨洞已经八年了,风雨怡站在傲雪山庄的后山归剑池旁,总算没有忘记风无痕的嘱托,黑衣面罩。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一习白衣,低头深蹙眉的思恋了八年的人。   雪仲行这个晚上依然无法入眠,已经是习惯使然了,披衣上山,山上的归剑池旁,他和风雨怡那么多的情话、那么多的回忆,才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每年他都会去万骨洞外走上一两次,那里都已经成了白狼巢穴了,但他还是没法阻止自己。   而雪伯天从愧疚到习惯到厌烦,他也能感觉到哥哥语气的变化,厌烦就厌烦吧,这一生他这样深情爱过一次就够了。   归剑池就在前面,他习惯抬头,一颤,停步,泪奔着扑了过去,是的他的怡妹,他的怡妹还活着,他的怡妹眼睛弯弯笑着。   虽然他完全看不到面罩下的脸容,但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都已经深深印到了脑海。   风雨怡也紧紧地抱住他,感觉到他压抑地低低的呜咽声,这,就足够了,他没有忘记她,他还在等着她。   两人紧紧拥抱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不用说。   许久……   “怡妹,我们走吧,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冰山下大漠前。”看风雨怡的行头,雪仲行就知道风雨怡一定不想任何人认出她来。   “等我几年,等我处理一件事情。”   “我等你!”风雨怡不会问是什么事情,他相信风雨怡做完了,就回到他的臂膀。   “你姐姐去年嫁给我大哥了。”雪仲行似乎在暗示什么。   “你个贪心鬼……行哥,你要不要我做你老婆……”风雨怡越说声音越小,脸颊一抹羞红。   雪仲行抱起风雨怡就从归剑池奔到山下的小庙,那小庙虽然荒废多年,但神像尚在,屋内还算整洁。   雪仲行拉着风雨怡跪在神像下、案台前。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雪仲行今日与怡妹结为连理,福祸与共,海枯石烂永不分离,异日有违此心,当五雷轰顶、不得……”   风雨怡捂住雪仲行的嘴,“大吉日子,我不许你胡说。”   “翌日,我上风浪阁拜见岳父大人!也要和大哥说一下——”   “还不行,我从万骨洞中活下来干系太大,他们,暂时还是不要说了——”   “听你的,就是这洞房连个花烛都没有……”雪仲行满眼笑意。   “你这大色狼,滚……”说着风雨怡就抱紧了他的挚爱。   ……   第二日依依惜别,吩咐雪仲行一切照旧,每三个月的月圆之夜,此地相会。   ……   “雪云?没听过。”毒手和冥刀分别坐在黑堡的巨石椅两旁,毒手皱眉想了半天,“傲雪山庄的么?带上来吧。”   红江大战后,正道上崖后终究散去,毒手和冥刀这几年招募帮众又重聚黑崖,但是教主之位始终没人可胜任。   而消迹多年的燕平也有染指教主之位,多处募集人手准备重回黑涯,无人统领魔道,黑涯已经几近离散。   风雨怡对雪云这个名字很满意,感觉和雪仲行地理上的距离也远了。   但是怎么收拾这帮魔道,委实还没有主意。把他们聚集其实肯定是当务之急。   走入黑堡,大堂上数百道目光射过来,风雨怡并不为怪。   她竟直接走向那巨石椅。   毒手和冥刀大惊,刚准备拔剑击去,一块钨铁令牌却被雪云举在眼前。   前教主风无痕的令牌,“黑涯令下教主亲临。”风雨怡没有多说,继续径直走去。   “慢着——”毒手伸手挡住,当然剑已经收起。“风教主早已消迹三十多年了,就凭一只令牌?头罩拿下,我不和藏头露尾的女人多话。”   风雨怡微微抬起手掌,一股炎热的真气瞬间以风雨怡为中心四散膨胀开去。   “天炎大法?”毒手惊诧后退。   自从风无痕和雪傲来第二次七约后消失,黑涯迎接了一位新教主,同样是黑衣面罩。   但是他的绝顶武功自然让众人慑服,黑涯在风无痕率领下五十多年没有涉足中土武林纷争。   但是随着新教主的上位,频频和正道冲突,终于二十年后演变成红江大战,可惜新教主死于雪伯天剑下,自始至终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黑涯也正式终结了鼎盛,这十几年来更是各自争利,而且坏事做尽。   想不到在冥刀、毒手、燕平各自暗争的眼下,还另有人,还是个女人,也来想抢夺教主之位。   毒手惊诧归惊诧,战胜这雪云也并非不能,只是忌惮这令牌,风无痕在时,违反令牌和叛教等同。   冥刀也眉头深锁,他入教不久风无痕就已经离开,对这令牌他感触不深,但是看毒手不动,他也不动。心里面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   正在这棘手的时刻。   “慢着——”大堂门口一声轻喝。   一过六十的老者现于大堂,也不见如何动作,那令牌从风雨怡手中径直飞到了老者手中。   “燕平!”毒手呵斥着。   “如果说拿着这令牌就可以随便号令的话,那我燕平是不是号令诸位可以称我一声教主呢?”燕平嘴角一丝轻蔑,随手把令牌抛于地上。   风雨怡也不用说什么了。如果就是这么直接何必废话。一指剑气点去,燕平终露出讶色。   燕平当初轻敌于江千山,虽然躲入黑涯,却也不被终众长老认同,这么多年潜修苦练自然非同凡响。   燕平以轻功得名“飞羽”,自然飘身错开风雨怡的剑气,正回飞中凝聚五十年的功力毕于一役准备干净利落地干掉这藏头露尾的女子,却发现当他转头看去,那女子竟消失,大惊下,一股剑气已经从后肋刺穿胸膛一股血剑喷洒在身前,他想转头,但是终究还是倒地不动。   和风浪阁的凤舞九天比拼身法,真是螳臂当车,风雨怡看也不看燕平,走到台前,坐到了巨石椅上。   “我只是代新教主掌教,教内大小事情一切如旧。”风雨怡没有多说。   “如此最好。”毒手心内嘀咕,等做成那件事,谁不唯我号令,但是面上当然称呼掌教吩咐。   冥刀却看着风雨怡坐下的那无恙的巨石椅一言不发。 第39章 满月之喜   傲雪山庄有了少庄主了,雪伯天为了给儿子起名煞费苦心,江千山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雪伯天就坚定了名字是雪三,风三媚自然没异议。   江湖群雄汇聚傲雪山庄,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在二十年前红江大战后。   大堂上,雪伯天频频举杯,直到风三媚抱着孩子走进来。   雪伯天拍开了五十年前雪傲来埋下的状元红。风三媚夺下了雪伯天的盛满状元红的酒杯,“还喝?你看都醉什么样子了。”嗔怪的眼神中满脸羞红,“来,诸位,我代伯天干了这杯,瞧这孩子他爹都成醉鬼了。”风三媚毕竟也是江湖儿女,丝毫不扭捏。   “嫂子好样的……”   “不行不行,要干三杯……”   “雪大侠英雄盖世,嫂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啊……”   “少庄主也沾点也沾点……”   ……   众人热烈祝酒庆贺声中,雪伯天温柔地看着爱妻和怀中的雪三,人生夫复何求啊。   风三媚晃了一晃,脸颊的羞红竟变得深红、黑气……一歪倒在了雪伯天怀里。   “哈哈,嫂夫人原来不是爱夫之切,是不胜酒力啊。”   “媚?媚!媚——”雪伯天摇晃一下风三媚,风三媚竟然嘴角一丝血痕。   “媚——”雪伯天大叫。   谁也没有留意那个低眉倒酒的老仆,眼中几缕可惜的神色中消失于骚乱的人群。   ……   “什么?”风雨怡圆瞪双眼。   “没能毒死雪伯天,误中副车,他的老婆代他喝了毒酒。”毒手有些可惜地拍着脑袋。   她的姐姐就这样死了?凶手就是身旁这个畜生?   风雨怡直接凝聚全身的剑气刺向毒手,半途收回半数真气,不能就这么杀死他,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畜生。   毒手拼命挡住了剑气,但是体内经脉大乱。   “你疯了?雪云,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毒手嘴角溢出血痕,而冥刀也霍地站起来,凝聚剑气不懂是要攻击谁还是自保。   一招过去,风雨怡反而平静下来。   “废物,滚!”   毒手:“好,你好,走着瞧。”说罢就率近两百帮众离开了黑堡。   “掌教?”冥刀忐忑着收去了剑气。   “没什么,你秘密追查一下毒手去了哪里……”   “得令。”冥刀退下。   ……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毒手实在不能理解江千山,一个吃朝廷饭的值得这么拼命么?   都已经跑到乌山来了,这家伙是有狗鼻子么?总能循迹追过来,而那臭娘们造成的内伤也好了大半了,该做个了断了。   江千山又看到的毒手,江千山已经眼睛血红,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样恨一个人过。   他如今才发觉他的小师妹在他心中存在的地位,他只求看到她幸福……   他纵身向毒手,师父教过的攻防已经无用,他倾体内的真气于剑端没有留下丝毫回防的保留,一式过去与其俱亡。   “找死——”毒手低喝声中挽起一朵剑花携着圆环剑气破入江千山的气剑。   天心连环是把真气修炼成圆环,可以利用圆环的特性来偏移、化解对方的真气,实是毒手的生平杰作。   江千山完全一派以命搏命的姿态,毒手却不惊反喜。江千山入了天心连环,只会让其速死。   “我杀了你娘么?”这是江千山听到的毒手的最后一句话,江千山体内脉气被化,以身撞入了毒手的剑网。江千山喉头血喷,打着转被抛转出去,而同时也昏死过去。   “送你下去吧。”毒手反手就一剑刺去。   那剑竟然凝于空中,三丈外,一老者凌空虚指,站在江千山身旁。   “风三媚是你杀的?”老者仰首向天,看不出表情。   毒手忽然想起一个人,剑一回然后随着真气飞向老者,自己却飞退,那速度怕是毒手自己都觉得是生平所能之极限。   飞速滑过山谷,一盏茶后,毒手紧张得回头,松了口气。   再一回头,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   那老者不知何时竟然就在身前。   有如铁爪一样的手指紧紧地捏着毒手喉咙提于空中,而一股真元直接冲入毒手的全身大小经脉,毒手感觉着经脉寸寸断折的痛苦,偏偏叫不出一声来,感觉到体内甚至骨骼都开始断折,额头连冷汗都无法流出。   那老者就这样拖着仿佛皮囊一样的毒手寻到一刻干枯的树下,偏偏毒手尚存一口气,虽然武功尽废,但是神智还清明。   那干枯的树下是一座一座的白蚁巢穴。老者把烂泥一样的毒手轻轻摆在了白蚁巢穴间,冷冷地看着无数白蚁开始爬上毒手的身躯……   ……   那老者自然就是风无音。   风雨怡在万骨洞迷失后,他无数次上冰山,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跨入万骨洞,风无音是聪明人,自知进去的结果,那傻丫头啊。   对雪伯天和风三媚的婚事和外孙的降生是他唯一欣慰的事,想不到老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黑涯必须血偿。雪伯天也正在黑涯上。   雪伯天已经在向所谓黑涯的掌教发出漫天的傲雪剑气,偏偏竟然被那黑衣罩面的女子无保留的封堵。   冥刀见到远远像一阵风一样飘过来的老者,一晃虚招甩下雪仲行就溜走了。   风无音和雪仲行等一正道众人进入黑堡,见到的就是雪伯天正向那黑衣罩面女子剑气紧逼中。   “住手!”“大哥,住手!”风无音和雪仲行几乎是同时喊向雪伯天,几乎是进入黑堡他俩就已经认出了那黑衣蒙面女子就是风雨怡。   雪伯天停下了傲雪剑,风雨怡一怔,竟一个旋身,仿佛模糊一样闪人黑堡后堂。   一众正道人士追去。雪伯天看着那迷雾一般的身影,竟不追赶,看向了风无音。   “大哥!”雪仲行走上前。   “闭嘴!”雪伯天却紧盯着风无音。   “那,不会是她……”风无音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身子一阵摇晃,慢慢地走出大堂。   “你是不是和那妖女混在一起。”雪伯天怒目圆睁向着雪仲行。   “大哥,她一定有什么苦衷,怡妹你了解她的。”   “我不了解,她杀了你嫂子啊,她的亲姐姐。如果我知道你和她有在一起,我一定不饶了你。我看她还能躲到哪里。”   ……   雪仲行痛苦地躺在黑堡的大堂,额头滚烫,岳丈不了解她、大哥不了解她,我了解么?   她回来就是为了做黑涯教主?她竟然下令杀死了自己的姐姐?   哪怕是误杀,她想杀大哥杀错,那也万万不该。这不是怡妹,你到底隐藏着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要处理的事情么?   怡妹会躲去哪里?   是的,万骨洞,她能安然出来自然躲那里最安全。   ……   风雨怡在急奔着,可是越来越虚弱,雪仲行你这害人精,却温柔的目光抚摸着已经大大隆起的腹部。别人都可以误解我,雪仲行你应该懂我。   身后的马蹄声紧了,已经到了冰山下了,进了万骨洞,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有几个能活。腹中却一阵剧痛。   “别让妖女跑了。”   “跑哪里不跑,向万骨洞跑,大家跟紧点。”   “这足迹向着山上万骨洞不会远了。”   ……   躲在树头枝叶茂密处的风雨怡已经一头汗水,“这些蠢材。”但是旋即痛得紧紧抱紧树杈。   他们在前面找不到脚印,会不会回来找我,如果不是他们急追,怎么会动了这胎气。这孩子还没有满周啊,可不能有事,有事了拿你们所有人偿命。   风雨怡翻进雪里,弯弯地走向万骨洞。   跃下雪坑走向万骨洞洞口前。   一人从天尼塔尖另外一侧闪出。   “怡妹——”一声低呼。   “行哥,真的是你。你不能被看到和我在一起,你快走,等等,你看,我们的孩子。”风雨怡揭开黑衣露出滚圆的腹部。   “孩子?这……这是我的!”   “傻子,不是你的是谁的,此地不易多言,六个月后我会把孩子留在黑涯下村庄的一户村民中,这孩子你要好好养大。”   “那你呢?”   “你快先走,黑涯我还有事,我没杀我姐。”   “我相信你!”   “快走!我没事。”   看着雪仲行一步三回头的走远。风雨怡腹内一阵绞痛,坐倒地上。   这冤家啊,但是脸上却幸福的表情。 第40章 遗孤孽缘   万骨洞、天尼塔外,风雨怡肚内一阵绞痛,不是这个时候要生了吧,还未足月,她有些担心。   正蹒跚要进到天尼塔内。   身后传来剑气破空声,傲雪神剑?雪伯天?   风雨怡一闪身间,雪伯天站在洞门口,剑气遥遥指向风雨怡。   “风雨怡,除下面罩吧,想不到九年来你竟然做了魔教教主?”雪伯天一脸愤恨。“你亲姐姐都会痛下杀手?”   “雪大哥,雪城主,雪大侠……”风雨怡不愿多说,姐姐虽非她所杀,但总是难辞其咎,“世事沧桑。不过当初如果不是你在这洞内挥剑向我,又如何这如许多事。”   “我只恨当初你逃走了,我只恨,当初进过这万骨洞!”傲雪剑气有增无减,剑气刚柔处,雪伯天脸容却刚毅了,“黑涯不能存在,决不能!”剑气起处,刚柔缠绕剑气如练飞射风雨怡。   风雨怡照旧一闪身,凤舞九天已经得心应手,闪于雪伯天身侧,右手寒剑急刺。   “啊——”一阵腹痛,风雨怡剑气缓了刹那,觉得腹部一寒,感受到冰冷的剑气,旋即散去。   雪伯天抽剑退后,真气鼓荡撩起黑袍,果然黑袍下是一个滚圆的腹部,风雨怡竟已有身孕待产?   雪伯天刚才在风雨怡剑气一滞间,傲雪剑破入风雨怡腹中,但是在剑身入体瞬间就察觉有异,抽剑飞退。   那剑带着血和羊水喷出。风雨怡旋即倒地,瞪着腹中的那个剑孔流出的血和羊水,眼神崩溃,腹内又一阵剧痛,已经分辨不出是剑伤还是生产的绞痛。   雪伯天呆呆站在那,剑尖下垂,他不知道是对是错,他不知道是否需要一剑了解这个妖女还是放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剑是否已杀死了风雨怡腹内未出生的孩子……   而风雨怡已经慢慢挪到了洞口,雪伯天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止。   “风雨怡,不要进去!”雪伯天大叫,风雨怡怨毒的目光射来,随即她滚进了万骨洞口。   洞内传来数十声狼嚎声,以及风雨怡的惨叫声。   雪伯天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只想快速忘记这一切。   ……   数十头白毛狼围着风雨怡东嗅西嗅,虽然分隔有八个月,这些野兽终究还是认出了风雨怡的味道、认出了风雨怡。   风雨怡咬着牙,她眼泪、汗水和着钻心的痛苦,她坚持着,他只希望她的孩子还在、还好。   用力咬住自己的剑柄,眼侧泪水断了连了,将全身力气用尽,这痛让风雨怡失去了五觉,然后只觉得自己快僵硬的两腿间,滚出一个滚烫的肉体。   是的,是她的孩子,吃力地睁开双眼,把孩子抱在身前,那孩子没哭没叫,就那样静静地趴在她的手臂间,那孩子从右后背到腰间是条直直的红红的血痕、剑痕,孩子仿佛已无呼吸。我的孩子啊,风雨怡哭喊不出声音来,昏死过去。   ……   风无音是在冰山脚下看到雪伯天的,雪伯天拖着剑两眼无神两只脚机械地迈着。   风无音并没有停下来,他见到了雪伯天剑上的血,风无音径直向着万骨洞飞掠而去。   但是心中已经变得冰凉,雪伯天傲雪剑气下岂能留下余生,但是他希望,他期望,他盼望……他绝望了。   那一道带着血爬行滚动的痕迹消失于万骨洞。是的,他的小怡至少进洞前还在生,他想问一下她什么做魔教教主、想问一下为什么会杀死姐姐、想问一下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想见一下她……   在这洞口前,他停步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一次风无音甚至没有停止飞掠的速度。   风无音一掠进万骨洞就见到了群狼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向着他,当然也见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风雨怡,也注意到了那群狼并未伤害她,甚至隐隐在保护着她,也注意到了昏迷的风雨怡和她怀中的婴孩……   本来抱着必死的信念来见女儿最后一面,风无音发觉自己竟然毫发无伤,甚至没有风三媚以前提到过的头晕和幻觉,他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确信看到的是真实的。   他击退群狼,但是并不杀伤它们;   而那群狼在确认了他无意伤害风雨怡和自己后,也只是在旁边嘶叫;   昏迷中的风雨怡和她怀中的婴孩。   风无音包扎了风雨怡腹上的剑上,发觉她并无异样,只是产后虚脱昏睡中。   再看那婴孩,是个男孩,曾几何时,小怡也是这样的小小的安静的婴孩。   可是竟成为了魔教教主、那么多的血债都是她号令的么?这孩子父亲想必也是魔教余孽?这婴孩……好安静!   风无音摸了那婴孩的脉搏已经微乎其微,一动不动,那从右后背到腰间的伤口虽然大,但不应如此致命。   风无音抱起婴孩,却发觉自己竟不知道如何办?   这婴孩是他的外孙,但是这婴孩的父亲却是魔教;   这婴孩如此之可怜,但是这婴孩的母亲是魔教教主;   这婴孩仿佛也命悬一线;但是这婴孩就如此去了是否对所有人都更好?   风无音还是把婴孩抱在了衣服内里,走到洞门口,却停止了脚步……   任何一个丢失孩子的母亲都会疯狂的找寻,小怡,就到这里吧,这孩子就当从来没存在过吧。   抬剑在地上刻上:“孩子伤重已死,自己珍重。”   ……   风雨怡只希望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孩子在吸吮自己的乳液,睁开眼的时候只有空空的手臂和守护的群狼。   她疯了一样爬起来四周摩挲,迷茫的双眼当然看到了地上的字,再熟悉不过的字,父亲的字迹。   不!不!孩子不会死的,虽然她昏迷前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自己的父亲从来不会说谎话,她走出洞门,她要等她父亲回来,她想告诉他她的所有的事情,但是她父亲终究没有回来,他不会原谅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雪坑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倒的。   ……   风无音隔着黑面罩抹掉了自己额头的汗水,他是很多年后才知道麻雀老张是医痴的传人。   虽然老张一直说自己没有学到什么,但是竟然能够救活这孩子,医痴医术就没有失传。   “凤凰……”老张想说什么,风无音阻止了他。“今天就当没有发生过。”说罢就带着婴孩闪身出了老张包子铺。   老张想了一下,还是在医痴的那本自传的书中记录下来:“乙酉年冬月,未足月男,伤右背及腰,剑伤,剑气破心脉,硬接回,怕难过弱冠。”   风无音把这婴孩放到雪城的一只麻雀家里抚养,他当然相信麻雀能够完成,这孩子现在实在是不适合带回风浪阁了。   “他叫什么名字?”那麻雀问风无音。   “他就姓风吧。”风无音迟疑了一下说道,然后闪身离开了。 第41章 北疆雪花   风雨怡悠悠醒来,这是一座毡帐,圆顶,帐内墙壁上挂满毛皮,帐内中间是一个石头的火堆,火堆上挂了一只铸铁锅,锅内传出肉食的香甜气味,除了她躺的床铺外再就是一张木桌,帐角堆了刀枪剑戟和马鞍等。   进来一雄壮壮年男子,明亮的单纯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詹皮帽两旁垂下白狼尾巴,乌黑的胡须下垂至胸口,茂密杂乱,套着一个青铜环来勉强固定,脖子上胡乱串着狼牙之类的项链。   “你醒了就好,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人在就行。”那男子大咧咧的笑着,“我叫阿弥瓦。”   阿弥瓦,现在羌戎的首领,临近年终,去万骨洞祭天发现了昏死在雪坑外的风雨怡,救治回部落。   “我叫……雪云。”   “雪?好名字,你是……黑涯?”他指了一下桌上的东西。   风雨怡才发觉她是身着羌戎的衣服,身上的令牌、武器、天尼的遗卷等都被安放在身旁的桌上。   “我是黑涯掌教。”   阿弥瓦眼睛亮了起来。   ……   一月后,阿弥瓦带着风雨怡骑马到冰山下这片森林草地的边缘。   “或者也就百年后,我们身后的绿洲就变得像前面一样。”阿弥瓦马鞭指着前面。   曾几何时前面应该还是森林草场的,可是树叶全光,那树木仿佛仍在生存中抵抗着风雪和寒冷,树枝和地上全是冰雪,没有了大地的温暖,只会是生命离去的悲伤。   风雨怡想到了风无痕带他看过的那天尼塔下的温泉和那把剑,那剑应该是创造了这冰山下的绿洲,可是那剑毕竟千年,随着岁月流逝能量也在逐渐消失。   “所以你准备征服中土?为族人求一线生机。”风雨怡对阿弥瓦说。   “雪,你真是绝顶聪慧,你会不会帮我?我阿弥瓦可以发誓绝对不负黑涯和……你。”阿弥瓦言辞绰绰,眼神又变得温柔。   回营寨的路上,一骑奔来。   “族长,阿偌和婆媳在西山上被找到了,被野熊舔了。只有他那刚生产的闺女没死,被他婆媳护在身下。”   “族内养育,记三十头羊,十四岁给她;如果养不活,记入祭礼。”阿弥瓦随口应道,“喏。”那羌戎汉子正准备退去。   “慢着。”风雨怡喝到。   那羌戎汉子也恭立身旁,虽然那叫做“雪”的妇人并没有得到阿弥瓦的封号和迎娶。   但是连阿弥瓦都对她非常恭敬和爱护,那羌戎汉子自然也不违抗风雨怡的命令。   “阿弥瓦,那孩子,我想视如己出,带回黑涯。行不行?”   “雪……”阿弥瓦也能感受到失去孩子的风雨怡的痛苦。   “嗯,就这样办吧。阿布,把阿诺还活着的小孩配一奶娘过给雪云,记雪云得女,族内送羊百头、马十匹。”   “喏!”那叫阿布的羌戎汉子退下。   ……   几个月后……   阿弥瓦从脖子上乱七八糟的几串项链中,拿出一串,是两颗硕大的狼牙,想是最凶猛的白毛狼王最锋利的两颗狼牙。   阿弥瓦取出一颗放到风雨怡抱的女婴怀中,另外一颗连着串线套在了身后床上刚出生不久的自己的女孩子阿沐头上。   “愿他们以后能做姐妹。”阿弥瓦珍重地说,更多的话阿弥瓦没有说,也不能说。   “此去黑涯,多加小心,可为就为,不可为就回,冰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风雨怡点点头,抱了一下阿弥瓦,这血性的汉子,虽然很多话他没有说,但是风雨怡知道,她心中只有那一习白衣、深蹙眉的男子。   ……   黑崖依旧,人已凋零。   黑堡经此正道一役,已经残破,堡内的战略储备、兵器物资当然也一扫而空,毒手无迹、冥刀也已逃匿,只有一些老弱残余还在,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者只是不想到处漂泊罢了。   或者风无痕的要求就这样实现了。   可是风雨怡却感觉可惜甚至失望,黑涯残破,如何和北疆羌戎合作,黑涯真的不在,那些刀口舔血的魔道残余岂非更会目无章法、为所欲为。黑涯不在我靠什么去向那些害死我孩子的所谓正道去报仇。   黑涯应该召集起来,至少还不到正式毁灭的时候。   ……   雪仲行从黑崖的渔港奔上山顶的村庄口就看到了风雨怡,依旧是一袭黑衣,但是怀抱一个婴孩。   “怡妹。”雪仲行眼中有泪流,“大哥,当初从万骨洞回来后就一言不发,数日后就离庄去追寻毒手踪迹,我很怕大哥错手伤了你。很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孩子你带走。”   “不,怡妹,我们一起走,我知道你进入黑涯一定有原因,但是现在你还有什么必要留这里,你不喜欢神州,我们可以去漠北甚至黄州大陆。”   “唉,行哥,以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真的不到时候。”风雨怡把婴孩放到雪仲行怀里。“你大哥阻止我们,你会反对他么?”   “我们可以离开的。”   “如果他要你杀了我这个魔女呢?”   “他不会的,他会理解的。”   “如果他一定要你杀了我呢?”   “怡妹,你不相信我么?我只愿和你白首。”   “那如果……如果我让你去杀了你大哥呢?”   “什么?怡妹,一错不能再错。”雪仲行大惊。   “如果我一定要你杀了他呢……”   “大哥是正道脊梁,正道不能没有他。”雪仲行低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如果非杀他,你要给我个理由。”   “如果他杀你的孩子呢?如果正道都杀了你的孩子呢?”风雨怡甚至有些强词夺理了,雪仲行看着怀中的那吸吮着手指的可爱的婴孩。   “你也说如果,我保证不让孩子少一根毫毛,我保证我们的孩子健康平安。”雪仲行无限温暖地看着那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嘴角笑意,“起名字了么?”   “你想叫她什么?是个女孩子……你会喜欢么?”   “怡妹,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论男女,女孩子,就叫她'雪花'怎么样?”   风雨怡却眼神伤悲,我真正的孩子在哪里?是生是死?   爹虽然说他死了,或者只是不想我见他,如果我告诉爹这是雪仲行的孩子,我告诉她我做魔教教主是因为大伯的安排,我和雪仲行是拜堂的……   或者我真正不想见到爹的原因是怕知道孩子真的死了。   “行哥,你把雪花照顾好,我找机会会去看你们,后山归剑池旁……”   “嗯,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记得我和雪花都在等你。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风雨怡抱住这个最痴情的男子,这个她的至爱,泪水悄悄滑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42章 南宫世家   红江大战后。   南宫欢的父亲一身是血地回来,致命的伤是在胸口下那道剑气。   “傲雪剑气,没用的,已经伤断血脉内脏,过不了今晚。欢儿不哭。”   五岁的南宫欢不懂什么是傲雪剑气,什么是血脉,甚至不懂什么是死,一众黑甲侍卫围在身侧。   这是王城最普通的一间银铺的后院,和隐市其他所有的银铺并无不同。   “跟我进屋,什么都不要说。”   屋内一条木桌,左右坐了十人。众人奇怪地看着南宫欢的父亲,竟然带着一个孩子进来。但是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南宫欢就是隐市老板。所有事情一切照旧,直至他成年主事。”父亲拍了一下南宫欢的肩膀。   父亲说完就带着他离开了。是的,回家,回南宫世家。   ……   “老管家,我死后,秘密放到一条船上开出王城,明天上午黑海开回,就说在黄州大陆染疾,回神州路途上死去,这是我的遗嘱,召集家族长老在祠堂念出。你亲自去办。”父亲把一封加了火锡印记的信件交到老掌柜手里,老掌柜速出去安排了。   到屋里只有父亲和南宫欢的时候,父亲抹去了南宫欢的眼泪:“记住!南宫世家要重回天下第一世家的荣誉,南宫世家要成为武林翘楚,这个责任是你的;我失败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这令牌,轻易不要示人。”父亲掏出的令牌染满血,上书“黑涯”。   是的,父亲南宫无忌就是红江大战中那被雪伯天重伤遁入红江的蒙面魔教掌教,风无痕后的魔教主脑。   次日,南宫世家的祠堂中南宫无忌的遗嘱被长老们宣读,南宫欢执掌南宫世家。   南宫无忌,黑涯前隐秘教主、隐市前老板、南宫世家前族长;   ……   十六年后……   南宫欢如今已经正式执掌南宫世家多年了,隐市也早已事事过他的手,但是离当初父亲的要求还差得太远太远了。   南宫欢摩挲着父亲留下的那面令牌,黑涯已经残灭,一面令牌只剩下怀念?   这间密室当然是南宫无忌留给他的遗产,不算大的屋子里一排排的架子,有南宫家的各类账簿、事物记载,也有隐市的,还有一排架子上是各家各派武功秘籍、秘密佚事。   南宫欢随手拿起《傲雪剑气》,这是通过隐市花了五千两白银从傲雪山庄一门生手里买下的,五千两银子就换来傲雪剑气总决,而父亲就是死在傲雪剑气下,真是滑稽。   南宫欢一指阴柔的剑气如针一样洞射几丈外的石壁,那石壁如受雷击。   但是南宫欢却摇头,并不满意,傲雪剑气如果仅如此功力,又如何能称霸江湖,但是他已经研习多年,要在傲雪剑气上做更多突破又颇难为。   架子上大观寺的罗汉掌法、逍遥派的梅花功法、前黑涯的黑涯乌渡、甚至风浪阁的风浪七转……   或换或买或偷或骗,皆陈列于此,南宫欢大多修习过,南宫欢遗憾的是《凤舞九天》、《血战书》、《道魔语录》尚空白无一字。   但是武功再高,又如何?高如风无痕、雪傲来也不过换来江湖虚名,又如何能够让南宫世家成江湖翘楚?   ……   某日,最普通的一间银铺后堂。   “老板,及第巷铺子,今天来了个女子,要和老板谈一宗生意。”   大掌柜郑重地对南宫欢说道,虽然南宫欢年轻,但是南宫欢的决断和生意头脑让大掌柜非常佩服。   “回绝!”南宫欢头都没有抬,继续看着手中的账簿。   大掌柜退后两步,但是依旧垂手默默站着。   南宫欢看完账簿,抬头,冷冷地看着大掌柜,这父亲留给他班底,他还是很满意的,“还有什么?”   “她走前掏出块令牌,晃了一下,并说三日后再来。”大掌柜驱步递上一张图画,“应该就是这样的令牌。”   南宫欢看那图画上,一块令牌,上书黑涯,一如南宫无忌留给他的那块的样子,“可以,三日后,及第巷铺子后堂,摒弃他人。”   ……   三日后。及第巷银铺后堂。   “我不和藏头藏尾的人做生意。”南宫欢看着套着面罩的风雨怡。   风雨怡顺手摘下了面罩。一脸笑容,“隐市老板能亲自谈生意,我也是第一听说。”   南宫欢见到那女子,仿佛会放光的脸庞白皙、颊角甚至还有一抹羞红,微笑着却一抹浓重的悲伤仿佛……仿佛是十六年前娘的笑脸,十六年前陪爹而去前对他缓缓诉说的微笑。   南宫欢仿佛呆了,风雨怡微笑消失,南宫欢才仿佛醒了。   “嗯,谈谈你的想法?”南宫欢目光忽然就变冷了。   “一千万两,换给你一个鼎盛黑涯。”风雨怡笑了一笑。   “哈哈,笑话,我隐市又不涉足江湖恩怨要黑涯干嘛?”   “你真的不要?”   “黑涯能给我什么?”   “黑涯已经和羌戎合作,没准换你个千秋帝业呢?”风雨怡这句话不无玩笑。   南宫欢却思索许久。   “太贵,你还有什么?”南宫欢喝了口香茗。   “你还需要什么?”   “你的武功秘籍和你的忠诚。”南宫欢并没有停止喝茶。   ……   这三天时间内,关于这女子的消息由蚂蚁源源不断送来:魔教掌教、风雨怡、风浪阁风无音小女儿、她和雪仲行隐约的恋情、雪伯天本将杀死她却中断、她未出世却死掉的孩子、她的凤舞九天……   他当然知道风雨怡还有更多的价值。   他当然已经有了一些规划……   他可能根本就只是想这样时常看到风雨怡的微笑。   ……   “一言为定?”风雨怡交出一本皮质书册。风无痕交给她的秘籍。天尼坐化前的秘籍。   这秘籍风雨怡已经滚瓜乱熟,却也没有瞧出半点端倪,谅给南宫欢也没有大碍。   南宫欢完全想不到风雨怡给过来的武功秘籍竟然不是凤舞九天,随手翻一下,这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的皮质的书籍,被蜡浸染得龟裂,内容却费解难懂。   但南宫欢还是笑笑收下,伸出手去,“一言为定!” 第43章 傲雪山庄   乙未年元月,元宵。   傲雪山庄的元宵节和去年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刚从冰山回来的雪仲行却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门,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雪伯天闭关修行的这几年都是雪仲行在维持着傲雪山庄在江湖中的泰斗的身份。   忽然雪仲行竟对江湖正道的各类琐碎事情不闻不问。   “帮我杀了雪伯天,灭了江湖正道。”几天前风雨怡冷冰冰的话现在想来还是阴寒刺骨。   “怡妹,你这几年是怎么了?你和黑涯到底在做些什么?”   雪仲行虽然不懂黑涯在风雨怡手中的势力,但是各种或隐秘或公开的信息都让雪仲行知道黑涯还在,而且在阴谋着什么。   “你帮不帮我?”风雨怡并回答雪仲行。   “你这个忙,恕我无法答应,你这不是忙,你这是成为武林公敌,你这是……”雪仲行看着风雨怡已经愤怒的眼神赶忙禁口了,“马上就元宵了,你跟我回山庄看一下雪花好么?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和她说你娘在域外,在黄州大陆。孩子也大了,这几年你看过几次?当初大哥虽然追杀过你,但是不是总算没狠下心么。”   “没狠下心?哼!”   “雪花也七岁了,也懂事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傲雪山庄、真的恨大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搬去别的地方。”   “你就没恨过雪伯天么?”   雪仲行从黑涯带回雪花,虽然雪仲行一再说只是黑涯上的孤儿,雪伯天当初竟然要扔雪花到庄门之外,如果不是雪仲行以头磕地来阻止的话……   雪伯天不只一次警告雪仲行不要和魔教尤其是风雨怡再搅合在一起;   雪伯天甚至在修炼练元化虚的最高层以求突破到练虚合道的闭关中都随时招雪仲行来检查山庄的账目乃至傲雪山庄最重要的利器-一树梨花的保管都完全不信任雪仲行;   而更是听到任何风雨怡的消息都暴躁愤怒当然也免不了对雪中行恶语相向……   怎么会不恨,但是他毕竟是他大哥,毕竟雪伯天还是傲雪山庄的主人、江湖大侠。   “他终归是我大哥。”雪仲行低头道。   “你看这里。”风雨怡撩起衣服下摆,露出了雪白的腹部。   “怡妹……你别……这剑伤是?”   “这是九年前,万骨洞,雪伯天的一剑。”   “都过去了……”   “这一剑刺穿了我的子宫……”   “什么?”   “当时肚子里是你的孩子。”   “啊,好在……”   “这孩子,不是雪花,这孩子死了,是个男孩……被这一剑刺死的——”风雨怡大哭。   雪仲行如同雷击。“怎么会?怎么会?雪伯天杀死了我的孩子,那雪花……”   “雪花也是你孩子。”风雨怡看着雪仲行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又一阵心软一阵心痛。   “如果不是所谓的正道追杀我,我也不会动了胎气,如果不是雪伯天那一剑,或者我们早就可以远走高飞,你的孩子也不会死。   行哥,你想想吧,毁了傲雪山庄,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的心也平静了,你不想跟我去过平静的生活了么?”   你不想跟我去过平静的生活了么?真的毁了山庄,我还能过平静的生活么?   雪仲行苦笑。我曾经的孩子被大哥杀死于胎中,这仇这仇怎么来结算?想起自己曾经还有个儿子这感觉让我眩晕。   “嘭——”房门被真气直接撞开,门外是雪伯天。   “你去羌戎了?去见风雨怡么?”雪伯天圆瞪双目。   “大哥……”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也不想骂你,既然你黑白不分,傲雪山庄也容不下你,你我兄弟情分也尽了。”   “大哥,风雨怡的孩子是不是你杀的。”   “哼,我只恨当初没有再加一把剑气把妖女也一起杀了。”   “未足月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我猜也是你的孽种,你自己承认了倒好,我们雪家没有这样的孽障。”雪伯天拂袖而去。   雪仲行已经眼冒血丝。   ……   乙未年三月。   “雪庄主是如何走火入魔的?”司马庄在书房问雪仲行。   “大哥行功要紧关头,夜晚耳听很多的婴孩啼哭,自此魔火焚身,神智忽清醒忽迷糊。”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一树梨花给我?”   “大哥虽然答应,但是一树梨花威力太大,城主总要告诉我借来何用吧?何况密室的钥匙也一直在大哥处保管。”   “雪仲行,既然我要了一树梨花就别给我推推搡搡,我司马庄拿来做什么,总不需要事事向你请示吧。”   ……   乙未年五月。   “仲行,你把一树梨花给司马城主吧。”   “大哥,你内伤刚好一些,一树梨花以后再说吧。”   “想是朝廷已经容不下司马城主了,能不鱼死网破就不要了,司马城主会听得进的。”   “如今看起来天下太平,但是慕容广横征暴敛,又穷奢极欲,大燕早就千疮百孔。司马城主真的做反也是被逼的。”   “岂非多伤无数人命?”   “朝堂上的奸佞小人会无辜?”   ……   乙未年十月。   “雪仲行,你这什么意思?”司马庄甚至都破口大骂了,“钢针不给我,给个盒子有卵用。”   “城主,万事以德服人,就算当今圣山万般的不是,这一树梨花真的盛放于朝堂,江湖怎么看我傲雪山庄?”   “你竟然猜到我的想法?事成后,谁人敢对傲雪山庄有怀疑?”   “事不成呢?”   “你想告密不成?”   “仲行不敢,只是希望城主三思。”   “交出两百钢针。”   “恕仲行不敢从命!”   “好,你好……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傲雪山庄夷为平地么?”   “大义当前,仲行还能有什么话说。”   “你就不怕和妖女勾结的丑行大白天下么?”司马城主竟语带嘲讽。   “送客!城主慢走!”   “哼!”司马庄拂袖而去,刚好撞见雪花惊诧地站在书房门口。   ……   乙未年十一月。   “老板同意给予雪鼎,但是要一树梨花和傲雪神剑来交换。”那一身黑甲黑面罩的人并不多话。   “这是一树梨花的钢针,先收做定金,告诉老板,随时交换。”雪仲行掩不住内心的激动。   ……   乙未年冬月十三丑时。   “二老爷,有客人找您,在大堂,那人黑衣黑面。”   “我就来,你等一下。”雪仲行披衣下床。   “少庄主是不是赴七约去了。”   “小孩子玩呢,二老爷也这么当真?”   “雪花去后山了么?”   “小姐在厨房煮什么呢,这大半夜的,也跟着少庄主和那小乞丐一起疯。”   “那人是不是拿着什么?”   “没有细看,打开的包袱里面好像是个大火盆。”   “嗯……”   雪仲行走出房门外,走到雪伯天门前,“大哥,你起来一下,大堂有重要物事。”   在大堂前雪仲行看到了藏着鸡腿准备去后山的雪花,九年了,雪花真的大了。   但愿这段日子雪花能撑得过去。   雪仲行缓步向大堂走去,归剑听雨堂。   ……   “这就是雪鼎?”雪仲行看着那黑乎乎的再普通不过的青铜的火盆。   “是雪鼎。”黑衣人点头。   “这真的是雪鼎?”雪仲行看着桌上的火盆,手背拢袖内。   黑衣人从大堂外拢了几片雪花,抖于鼎中,“呼——”一股青紫的火焰冒出,三尺多高,整个大堂瞬间变得干燥炎热。   遇雪则燃,这自天空熔炉铸造出的雪鼎,工艺早就失传,或者只是因为一种特殊的材料。这果然是雪鼎。   半盏茶功夫,那鼎中的火就灭了。   那火焰虽然不大,但是堂外管家的躁动呼喊下,山庄门生也都聚集在堂外。   雪伯天走进大堂。   “仲行,你拿到雪鼎了?这雪鼎不是隐市的么?”   “望庄主信守承诺交还一树梨花和傲雪神剑,让小可回去复命。”那黑衣人上前拱手向雪伯天。   “什么?你竟用一树梨花和傲雪神剑来交换?仲行,你也太无视我了吧,傲雪剑你不会不懂它就是山庄的象征吧。”   “大哥,想你也没有当我是亲弟弟,唤你来,只是要告诉你,这傲雪山庄我雪仲行也不会待了,但是你欠我的夺子之恨,总要了结的。”   “执迷不悟,不自量力。”雪伯天一扬手,傲雪剑竟然从听雨堂的后堂呜地飞入雪伯天手中。以气御剑原来最高境界竟如许厉害。   雪仲行慢慢左手把长衣外的连衣帽戴上,那衣白透,套于雪仲行的那一习白衣至上,仔细看去仿佛一层蛛纱。面向大堂门口,面向雪伯天。   “怪不得你经常去冰山,竟然被你采集到如此多的冰山蛛灵。蛛灵虽然能让你抵御剑气,但你谅我奈何不了你么?”   “雪伯天,我爱风雨怡,风雨怡也爱我,如果不是你,风雨怡就不会进万骨洞,和我二十年前就双宿双飞,如果不是正道和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你癫狂至此,休再多言。我会照顾好雪花的。”雪伯天一剑劈来。   傲雪剑气的漫天卷地当然尚未练成,这与敌皆亡的招数不练也罢。   但是这七年来,剑气凝而为暴雪攻敌于八方却得心应手。   剑气暴雪向着雪仲行扑至,对于这个弟弟当堂大谈与魔教妖女羞耻之事,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暴雪当然不足以破那件冰山蛛灵衣,但随之的傲雪剑气总决的“剑气柔刚”却随剑滑颈而至。雪仲行竟不抵不抗。这一剑下去焉能有命。   “罢了!”雪伯天想收回剑气,却发觉“剑气柔刚”处已非他能左右,这傲雪剑气在气成剑出竟已经非人力所能左右,雪伯天竟不自知这一瞬间已经突破了傲雪剑气总决,已经达至炼虚合道,道之所成,从一而生,生而漫延,不假人手。   雪伯天看那剑气划颈而过而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剑势和剑气,硬生生又吐出一股真元,在剑尖触雪仲行颈前,两股真气刚柔交于剑尖,硬生生震断傲雪剑,而剩下的剑身砍入石柱。   雪仲行虽知雪伯天必定留手,但是直至那剑气破颈而至却毫无停止之势,才微微后悔,右手后背后一扬,那雪伯天造成的剑气暴雪随着手中的雪球投入了雪鼎。   那火起百丈。   冰山蛛灵吐丝制成的羽衣当然无法抵抗住傲雪剑气,它只能抵抗如熔岩一样的热火,传天空熔炉生产中,靠近熔炉的人只能穿冰山蛛灵羽衣御热。雪仲行熟知江湖神器和传说,自然知悉。   那火中雪仲行见到雪伯天失望的眼神成灰,见到归剑听雨堂成了白灰,见到一众人等甚至那黑衣人都成焦骨。那雪鼎仿佛再也经不住方圆百丈的烈焰竟裂成数块、燃成齑粉。   雪仲行走出山庄大门,那还烧着的山庄的牌匾,“傲雪山庄”四个真金大字仿佛在嘲笑着这一切,雪仲行震落“傲”“山”“庄”,卷走离开,只留下一个“雪”在风中、雪中、灰烬中……   乙未年冬月十三寅时,傲雪山庄,不再了。 第44章 花榜一人   丙申年三月,春暖花开。   整个神州大陆从冰雪中苏醒了过来。   傲雪山庄的那把火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了。   南宫欢这大燕的新皇帝,日理万机,又免除各种慕容广在位时的苛捐杂税,摒弃排场浪费,大燕仿佛中兴,市井活跃、庄野忙碌、处处繁荣景象。   子君这新的黑涯教主却处处拮据,黑涯教众渐多,但黑涯又无生计本钱。教众们闲时训练,忙时和村民一起种田打鱼,多教众甚至萌生退意。   雪三当然还在风浪阁的密窟里钻研几代阁主遗留下的秘籍,不假其他。   最近这个月乌木道长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时间也越来越长,雪花很多时候除了练功、看乌檀树就是和小狗黑子一起玩耍。日子简单也枯燥。   才不到半年,风子竟然仅仅依靠天尼塔内的那些图像也能聚气发力甚至腾空跃起。   但却是越练越没有头绪,那天尼刻在塔壁上的本就是曾经败于她手的名家的精妙招数,每一家又经过多少年的磨炼才能化腐朽为神奇被天尼认同,区区没关系的几招或一些内功的图画,风子又如何去融会贯通呢?   所幸有黑子和阿花两头已经半大的白狼陪风子和阿沐玩耍才让万骨洞内时刻充满欢笑。   江湖正道门派们已经从当初司马府精英惨死中恢复了信心了,虽说多年后门派高手的武功怕难达当初的高度。   但是所幸中土还安稳,所幸黑涯已经被剪除,至于现在在做渔民的黑涯魔教,随他们去了,谁家日子都要缩减着过不是。   再说征伐黑涯要银子的,何况如今的黑涯不仅没有劣行,甚至买卖海鲜都枰满银足,毫无缺斤短两,沿海城镇提起黑涯甚至都偶尔抬一下大拇指。   隐市自然还是照旧做他的买卖,既不苛刻也不大方,依旧几百年来一样。   对于第一次参与江湖纷争参与司马府江湖大会就损失的十万两白银和一位掌柜,正道多少还是对隐市同情甚至照付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件事,这日子甚至就这样再一过就又几十年过去了。   三月三日,上巳节。   江湖大小门派帮会组织行会都收到了一份榜,花榜。   时隔十年,花榜竟然又暗暗现于江湖。   如果从第一次花榜问世,已经过去了100年了,这是第11次的花榜。   江山代有才人出,每十年花榜中都出现很多崭新的名字,而这些人总会影响着江湖、甚至左右着江湖,百里木的眼光总让江湖人士服气,而江湖人士也以能进入花榜为荣。   翻开花榜,读到的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何止合不拢嘴,简直都莫名其妙。   花榜上就“南宫欢”这三个字。   很多人认为百里木是在巴结当今皇帝;南宫欢虽然是当今皇帝也打败了羌戎,甚至也帮正道灭了黑涯,都对南宫欢很佩服、甚至崇敬。   但是花榜是一个江湖武功和地位的隐形象征,这样蓄意来只写南宫欢,甚至没有他们的名字就太做作了。   很多人认为百里木是老糊涂了;百里木哪怕刚写花榜的时候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如今也一百二十岁了,以人寿而言,除非突破了炼虚合道的武道至境,否则又如何抵抗岁月的天道不休,他必定是已经老糊涂了。   很多人认为百里木其实就是欺世盗名之辈;为了哗众取宠甚至都故意多事了。   很少人认为百里木和花榜还存在,可能有阴谋甚至想研究历年花榜的真实性。   以过往的花榜的公认的真实性而言,这次的花榜可能还是真实的,只是如果南宫欢真的是江湖第一人,甚至唯一的高手,连匹配的对手都没有高手,那么这次的公开的花榜一定有一个目的。   很少人认为百里木可能是个比蚂蚁更厉害更广泛的组织;   以从未有人见过听过百里木的出身来历来说,江湖最隐秘的莫过于麻雀和蚂蚁了,要做到比麻雀和蚂蚁更隐秘且对消息的打探更深入的话,那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抱着老婆在热炕头说的话都被人可能记录着,这是不是比什么都恐怖呢。   只有一个人认为百里木写的是千真万确。   就是南宫欢自己。   南宫欢的名字写在中间、大大的、笔锋雄浑、用墨舒缓稳重,想来写花榜的那位老先生不仅仅手没有抖,甚至是也是审慎考证,毫无疑问下提笔写就的。   薄薄的花榜就一页,也就一个名字:“南宫欢”。百里木的小小的名字写在尾页落款角落。   那个小小的百里木的名字,南宫欢却看了不下百遍,他手上还有历年的花榜,那个百里木永远就躺在尾页落款角落,不招摇。   那三个字也始终小小的,字体、笔势、用墨、甚至连纸张都百年来一如既往。   这才是真的不简单的一个人。自己竟然这么多年就当他是空气一样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江湖人士竟然都当他是空气一样呢?   南宫欢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是练元化虚的境界,甚至是练元化虚的最高层,但是自己竟然是武林第一人,这还真让他对自己有些滑稽。   自己真正出手的次数寥寥可数,击杀大掌柜勉强算是,也就10人知道,除此之外呢?   哪次哪里有公开过的时候呢?南宫欢有些头痛了。如果百里木只是猜测呢?   如果他的用意其实不在于真的武功怎么样,而是要自己变成武林共同关注的对象呢?   这一将军好厉害。   南宫欢不禁暗笑一下,百里木也该从老鼠洞里滚出来了。   “令:速查和百里木相关的任何消息,任何消息。”对蚂蚁们南宫欢是满意的。   朝堂上……   “旨:百里木谣言惑众诽议我皇,各州郡速查办百里木及一干同党。”南宫欢很满意正统的力量。   他想看看百里木的表情。他很喜欢和一个过百年的老者较量一下手段和智慧。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过过招,碌碌众生实在已经让他难以提起兴趣。 第45章 以医入道   “医之道,理寓于气,气囿于形,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非气不医。”   风子手中这本老张给的医书都比满墙的图画更容易理解,除了那傲雪剑气的总决外,整座天尼塔都没有留下其他的文字,那第四层明显是真气乃至真元修炼的法门。   但是图之间没有连贯也没有解说,风子总也没法从中学到太多,只能从其中一幅图中可以凝聚气力,最高也不过腾空而起,也不过高一丈而已,腾空后就直接落下,想御空滑行是痴人说梦了;   其他的图根本是无从练起。第七层虽然各种招数,也不过学得神似,而有些招数明明就滑稽甚至莫名其妙。   傲雪剑气更是无从学起,毫无内息根基,那傲雪剑气总决看得头大无比。风子甚至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练武的料了。   反而手中的这本医书却章章明白如话,这书前面记录着理气和经脉的关系及各类病症以气治之的方法,以气治伤当然对风子无大用。   不过气息和经脉的关系倒是经常涉及,三个月后,甚至风子都不去看墙壁上的图画,而专心看这医书了,医书后面是山川地脉和对应的药品,当然对风子也无大用,至于最后十页记录着各类病症治疗过程,风子纯当故事来看了。   “气发而脉应,气发处,储之,应之,引之,然后脉成;脉成则气转,气转生真元,真元化身,进脉,然元气破则疾生;   真元各异妄辅之,缪;真气有刚柔,真元有纯浑;   真元修而无纯浑无柔刚则成虚,引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元,有脉无脉,不虚不实,然后入道。”   关于经脉和修炼过程这简直是就是一篇练功的路线引导图,但是如何从气发却也没有指引。   反倒是阿沐天天练习第七层的招数,好像得宝一样,招数竟然愈见精妙,没有真气来辅助,这样只是照猫画虎,风子绝不苟同,当然也不反对阿沐的练习,毕竟自己也是武功低手。   风子心法已经是第一流的了,奈何如何入门始终迷茫。   这一日,两头白狼嘶吼的声音把风子和阿沐吸引到了第二层,每日吃血蘑菇和冰山雪莲丝毫没有让黑子和阿花这两只丧失了野性,它们竟然在撕抢着不知道从哪具尸骸中掏出来的一段乌木棍。哪怕是两位主人在场也丝毫不忌讳地嘶吼抢夺。   “嘭!”那乌木棍中分而断,或者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但是奇怪的是乌木棍中竟掉出来了一段卷起的锦帕,两白狼趁机各自衔着一段跑开了。   风子和阿沐好奇地捡起来那卷锦帕。   锦帕中竟然是各种男女交合的图样,风子和阿沐瞬间面红耳赤。   “你还看?”阿沐别过脸去,却发现风子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羞涩大怒。   “不是,阿沐你看最后这图。”   “我才不看呢,这不知道是哪个流氓画的,活该死这里。”   “你看最后这图,只一个人,上面好像还写着练功法门。”   “是练功法门也是修炼邪功的。你给我扔掉它。”   “等等,凝神意去,不急不缓,心随意走,有无之间,气机乃发。”风子抬头撇了一眼阿沐,“这好像就是修炼元气的起始啊。”又低头看去。   “你到底扔不扔掉啊?流氓。”   “这文字和配图果然是先天元气修炼的法门。练练看看吧?”   “要练你练,我才不学这邪门武功呢。”阿沐转头就走,走两步回头来,跺脚道,“你这臭流氓还看啊?!好,你那么厉害,吃我一剑。”   说着阿沐就抽出不知道藏剑阁那层的哪把宝剑,那剑柄缀满玉石玛瑙,而剑身奇窄,仿佛玻璃一样隐隐透亮,剑光一闪竟然隐隐学着第七层的某图一样剑从腰出,剑身摆动中斜向风子左肩,身子却低下扭动,左臂直伸左手食指点向风子的眼睛,左脚扫动,右腿骑弯,真个和那图一模一样。   风子虽然对这图也很熟悉,但是那些图只有一个人的招数并没有对手防守或进攻图样,风子七手八脚地把锦帕甩向阿沐,转头就跑。“阿沐,你疯了啊。”   “啊——”那锦帕在阿沐的利剑中被绞成碎絮,但是剑势并未停止,穿过碎絮还是斜斜刺中了风子的左背。   “风子——”阿沐剑尖从风子左后背滑过,直接一道血痕透衣而出,吓得扔下了剑。   “你疯婆子,你这是谋杀亲夫啊,我死了,你自己一个人摘蘑菇吃吧。”风子嘶嘶地吸着冷气,一边用右手想摸一下伤口,但是又哪里摸得到。   “你还想做我丈夫,敲你那点出息,来来,给娘子看一下,伤得重不重。”阿沐却满面笑容,“谁让你那么不羞盯着那画看。”   “滚,我成为大侠的梦算是破灭了。啊,好痛好痛。”   “好了,我看一下。”阿沐不由分说把风子的背转了过来,“好像是流不少血,我给你衣服脱了包扎一下。”   “这……男女授受不亲……”   “瞧你那死样,我就是找老公也要找个武功盖世顶天立地,不像你这样扭扭捏捏的。”   风子这下倒一句话不说,任由阿沐来给他脱衣包扎伤口。   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口诀和图样,那口诀和图样绝对是修习内家真气的开初,只是不知道其他的图样是要两个人一起修炼还是怎么着,想着那些两人的图样,真有点脸红,现在好了,都成了碎絮了,好在还记得口诀和最后的那单张的图样。   “哎呀,你轻点不会啊。”风子被阿沐用棉布压在了伤口上,痛得一佛朝天了,“哎呀还来。”   “不是,我说风子,你这后背上那么长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我除了被你捅了这一剑,谁能伤的了本少爷?”   “你从右后背到腰上的那道疤痕,看起来是被刀剑劈砍的,不过看伤口很早以前了。”   “哪里哪里?”风子想转动脑袋来看,才发觉自己根本看不见。   平白扯动刚才的阿沐的剑伤又惨痛了一下,风子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受那么重的伤了啊。   “右后背到腰上么?”   “是啊……”   “看起来是剑伤?”   “嗯,只是都完全粉红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胎记,但是也没有听过胎记有这么长的啊……”   这么熟悉的伤势,在哪里好像看到过……   “乙酉年冬月,未足月男,伤右背及腰,剑伤,剑气破心脉,硬接回,怕难过弱冠。”   风子忽然想起在那医术上的一页中有记录,看记录的年月倒是和自己的时间完全吻合,老张在我出生的时候救过我?   “剑气破心脉,硬接回,怕难过弱冠。”这什么意思?我被剑气伤了心脉?我活不到二十岁?什么鬼话!   阿沐这一剑倒让风子的确认识到那些壁画的剑招的厉害,他从来不会承认是阿沐厉害的,阿沐也随他怎么说,每日照旧去第七层练招数。   风子脑海中仔细回忆那锦帕中的图样,盘膝直腰坐于地,两脚脚心向上,两手拇指圈起互扣,放于膝间,眼观鼻鼻观心……竟不由自主地依样而为。   “凝神意去,不急不缓,心随意走,有无之间,气机乃发……”   风子心中默念,凝神却意识飘离,心中按照那图样中的气海、神阙、巨阙、鸠尾、膻中、人迎、凤池、百会一一意到,不急不缓,似有若无,也不知道思绪多久,竟感觉有一股暖流从中游动。风子一阵欣喜,睁开双眼,那暖流就渺不可寻了。   风子自知已经摸到门径,辍学不息,竟气脉随意而动。再去看第四层的图样,就不那么难懂,加上医术中的练功层级路径引导,竟有模有样地直接达成了炼精化气阶段,加上冰山雪莲和血蘑菇的滋养,才十旬日功夫竟可以依塔壁的大部分图样自行真气运转不休,甚至第七层的傲雪剑气总决也有会于心,傲雪剑气后的繁复的那副真气导引图却始终无法参解。不过风子性本真纯,也不执拗,能懂就练不能懂就略过。   阿沐自然也得到风子的真气训练上的教导,反而比风子更快进速。   阿沐甚至之前刺风子的一剑可以从剑中、指中发出真气刺去,风子只能瞠目解释羡慕不已。   日子就这样快乐地在万骨洞中一日一日过去着。 第46章 道魔语录   黑崖黑堡大堂。   “子君,这是最后一批兑换的白银了。”肖展鹏失望地对子君说。   “总共有多少了?”冥刀赶紧询问。   “加上这最后一次支取,一共只有一百五十万两。前天在风城的一间银铺,这朱笔写的提款单已经被告知无法提取了;昨天在王城的银铺,一样没法提取,兑换银票的兄弟还被盯梢了。”   肖展鹏把朱笔拿出来摩挲半晌,运功折断了这支跟随了三十几年的朱笔,“这只朱笔已经被隐市彻底作废。如果人手足够的话,当初应该每个店铺都光顾过去。”   肖展鹏也把手中的那一摞隐市银票也扔进了火炉,没法兑换的银票和引火纸也差不了多少。   “已经很不错了,南宫欢这次损失也够肉痛的。”子君笑笑。   “我们这千多人,如果不打鱼的话也能够用十年了。”冥刀很满意。   “那是一千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如果五千人就只能用两年。”子君答道。   “五千人?教主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黑涯要征召五千人?”冥刀惊讶。   “五千人都怕不够,整个大燕如果都动员的话怕有十万精兵,五千人根本无法撼动!”子君淡然答道。   肖展鹏额头冷汗,“你要用区区黑涯来攻入王城,发动战争来对抗南宫欢?”   冥刀也讷讷道,“黑涯对抗整个大燕?怕我们连渔民都没得做了。”   “你们觉得南宫欢会放过我们?如果要拔除黑涯会只派蚂蚁么?南宫欢会和我七约?他手中已经有整个大燕了,他现在只是不想动我们,没理由动我们。   帮众们绝对不能有恶行,否则南宫欢发兵黑涯的话,黑涯绝撑不过一个时辰。如果玄钢大弩还在就好了。”   子君眼神凄迷,“是时候回一趟风浪阁了。”   “可是……你现在是……黑涯魔教教主!”肖振鹏不无担心。   “是,风浪阁不是也于江湖中退隐了么。”子君不无感慨,“希望子然武功能回复了,也不知道雪三怎么样了,一晃都快半年了。”   ……   风浪阁大堂前。   从风浪阁的大堂看过去,整个风浪阁的海滩在目,以前无数次在这里看着潮起潮落,习惯自然。但是今天看过去,那海滩却感觉如此美丽,这片海如此的安谧壮阔。   “来吧,子君。”子然的眼神很热烈,可是语言却很冷淡。   拜祭完师父和老管家的灵位,子君在大堂坐下。   “真的无法恢复功力了?”子君对子然当然不无关心。   “现在也不错,也不用练功,每天吃吃睡睡。”子然的话却让子君听出了子然心中的伤感和无奈。   “雪三怎么样?”子君转移开话题。   “再一年后,功力当超过我受伤前。”子然对雪三有极高的自信。   “他不见我?”   “他行功紧要关头……”   子君知道雪三不喜欢子君成了魔教教主,这孩子天赋虽极高,但是正邪不两立的想法却是根深蒂固,像雪伯天一样。   “雪花呢?”   “她拜了江千山为师,常期住在乌檀树那,这半年也才回来过一次。”   “三师哥,想不到我们风浪阁和黑涯总是这样的千丝万缕……”子然终究还是提到了这个问题。   “子然,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难道黑涯从我手里向善不好么。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既然提到了严肃的事情,子君也想是时候了,“江千山的师弟,那个死掉的乌木道长,收了南宫欢的百万白银杀死了咱们师父。”   “什么?”子然跳了起来,“可是为什么是南宫欢?”   “他也是隐市的老板。”   子然又缓缓坐下,“你是想让我要回玄钢大弩?可是上次江湖人士来,如果不是雪三帮助,甚至风浪阁都会因此而灭,你稍坐。”   子然从后堂捧出了一把剑,寒霜剑,风子的寒霜剑。   “上月,南宫欢遣人把寒霜剑送到风浪阁,这寒霜剑是风城城主献于南宫欢的。那风城城主见风浪阁已经无复旧日,竟把寒霜当成礼物送于南宫欢,实在可恶。   那使臣还带来了一句话:玄钢大弩是国之重器,当担守护国土的责任。这意思就是直接征用了。”   “我也猜到了,南宫欢已经得到了玄钢大弩又怎么会归还风浪阁呢?”   “这寒霜,雪三说是输给风子的,只当先寄存的。那小鬼查到是被征兵参与了河驿角战争,一直也没有音讯,也不知死活。”   “这一别不知道何日再见,子然你珍重,师父的仇还是先不要告诉雪三,我怕他出事。”子君站起来拱手作别。   “三师哥,你保重,黑涯待不下去,你回来,风浪阁不能没有你,这里是你的……家。”   子君也眼眶湿润,“我和这个家诀别,这个家才安全。你们不见我,风浪阁才能免于灾难。”   子然也一颤,懂了。是的,风浪阁和黑涯扯上关系,风浪阁就完了。黑涯在远,风浪阁在近,黑涯至少还有千人,风浪阁只有一个雪三了。   “滚,滚,你这叛徒给我滚出风浪阁,永远不要回来,我和你一刀两段。”   子然愤怒大喊,那声音估计整个风浪阁都能听到,虽言语凶恶,但是子然眼泪却直流。   子君凄然一笑,抱了抱子然,转身走出了风浪阁的崖门,这一别,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到风浪阁,他唯一的家。   ……   子君在风城听到江湖人士传言,子然在风浪阁与子君断绝恩情。第二天就回到了黑堡。   黑堡大堂内。   “带他上来。”当初刚到黑崖的时候冥刀带着一众海贼上黑堡的时候,那被肖展鹏朱笔架住弯刀的海贼押解着一瘦小汉子上了大堂。   “林小笑,给我松绑。”子君温和对那海贼说道。   “这厮在月城码头兜售金枪鱼,竟然当面抢走了客人的钱袋,还打了三拳一腿,回到黑涯就被我绑起来了。”   林小笑给那黑涯帮众松绑后,踢了他小腿后弯一脚,“他妈的你给我跪下来和教主说话。”   “你不再是我黑涯的人了,起来吧,带上一个月俸银离开黑涯。抢的钱袋,两日内归还给客人。”子君并不为难那帮众。   那帮众讪讪站起来,手足无措。   “还不快滚?!”林小笑作势要打。   那帮众快步跑出了黑堡大堂。   “教主,这已经是本月的第八起了,再这样下去,不等别人走,我们自己都把他们解散了。”冥刀不无担忧。   “黑涯不收恶徒,哪怕是小恶。这个原则不能变,如今我们银饷暂时无缺,冥老你把大家都招呼起来,学武外,为善为先。老肖,你给大家做做思想。”   “得令!”两人拱手。   “好了,我这教主也是你们捧起来的,少给我来这一套……”子君笑笑说,“得空的时候一起来参研一下心法招式,遇事时,只有功力能保黑涯周全。”   ……   夜,黑堡大堂。   冥刀在子君演练完后道:“教主,恕我直言,你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比上一任女掌教尚有不如,比风无痕教主更是是差得远了,你有什么办法?”   肖展鹏也道:“历代教主武功皆自授,难道黑涯就没有镇教秘籍?”   冥刀思索许久:“也不是没有,教主,你听我直言,我尊你为教主是因你可以把这巨石椅如风教主以及历代教主一样气机感应。   这哪怕是前两任掌教都无法做到。而传言,历代教主都有修习道魔语录才能做到和巨石椅的气机感应。偏偏你没修炼过也能做到。”   肖展鹏一震:“传言道魔语录和血战书一样都秘不可测,血战书当然从来没人见到,但是道魔语录历代黑涯教主都有修炼,也都没法全功。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武功。”   子君也兴致盎然,要黑涯强盛,自己绝对要大的提升,现在刚入门的炼元化虚怕无法保黑涯周全。   冥刀道:“道魔语录是否有教主修炼成功不得而知,但是风无痕教主肯定没有练成,道魔语录以魔入道。   据说练成之人,直接破入炼虚合道的至境,甚至和巨石椅气机交感下,亮如日光不能直视。   但是过程千般凶险,坠入魔道不但功力速进,甚至心性都残忍冷酷,再依法破除这些凶险直登道境。”   子君道:“这道魔语录既然历代教主有修炼,我又从何处寻来?”   冥刀道:“这道魔语录应该不是简单的秘册之类的,也没有听说过代代相传,如何寻求就没人知道了。但是既然只能教主可得,而且和巨石椅有关系,我怕不离这巨石椅左右。”   三人同时向那台上巨石椅望去。   虽然大堂灯火璀璨,那巨石椅偏偏在台上的暗处,份外显得黝黑神秘。   ……   三人围于巨石椅左右,细细看来,这巨石椅果然有蹊跷,那石椅并非直接放置于台上,台上有凹槽刚好石椅嵌入凹槽内,巨石椅不能拖动,要抬起更是力有不逮。   石椅上平整光滑更不见有何机关巧器的所在,而那石椅也非一整块巨大的刚玉制成,边角有缝隙,但是如何组装不得而知。   那材质说玉非玉,说石非石,温润中又隐含冰冷,不知为何只有子君的真气能够激发石椅的性质泛出隐隐白光,冥刀和肖展鹏再怎么渡气入内也毫无反应。   “子君,你再和石椅气机感应看一下。”肖展鹏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你们看,这石椅后背这里,两圈黝黑石头本色,并没有随气机感应而变色发光。”   子君和冥刀也看到了,原来还以为是石头杂质,目前细细看来竟果然这里有蹊跷。   子君把真气直接渡到那两处,依然如故。   略微思索后子君坐到那巨石椅上,后背靠入石椅,手依旧扶于扶手上,手上使力运气渡入石椅,同时刚好肩井穴也靠到石椅后背那两圈处,同时从肩井穴刺入两道真气。   “咔嚓——”子君所坐的石椅竟然突然椅面后背脚踏整个向前翻转了过来,露出脚下一黑洞洞的洞口,石椅的光滑下,子君毫无所觉,竟直接翻入了那洞口中,也就瞬息间石椅又恢复如常,洞口让石椅隐藏盖住。   冥刀和肖展鹏看着大惊,偏偏毫无时间反应,等石椅恢复如常后,如何也没法让其再露出那个洞口。   ……   子君跌入洞口,脚下耳旁生风,忙运功轻身,下面是偌大的一个空间,跌下不到十息间,眼中光明大放。脚落实地,也不见什么机关暗器。   这洞口下面是个颇大的空间,方圆十丈,洞壁缀着二十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照的洞内光明无比。   洞内空气虽然沉闷倒也不见浑浊,想是有通风口。草草扫看了一圈这洞,子君明白了,这就是历代黑涯教主的密室。   室内布满上百个玄钢箱子,翻开一箱,却是清一色的四尺青峰,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那剑锋仿似刚锻好一样,另外一箱却是玄钢手弩,同样的历久弥新毫无磨损销蚀痕迹。   室内右手墙壁上刻了数十幅图画,而那图画右首第一幅四个古篆大字:道魔语录。图画下面刻满文字的注解,笔迹不一,想也是数位教主的见解。   室内左手墙壁上倒是各种笔迹的记录,应该是自黑涯诞生起的历代教中和江湖事迹。   而室内后面墙壁上多行文字,文字古风斐然,靠墙壁的石桌上摆着一颗红色的玉球,桃子一般大,那玉球也说不上是否是玉石的,球内仿佛缓缓滚动着血脉,说不出的诡异。   那文字提到“道元血球”,而那文字似乎解释着一种把精元注入球体的方法。   石桌旁是玄钢武器架,上面是十二把兵器,有剑有刀有斧,那些兵器哪怕经过了岁月侵袭,也依然能够透出阴冷无比的血气,想都是曾经历代教主的兵器才有如此血煞之气。   室内靠前的墙壁上嵌在两侧巨石中,大概一丈宽高,却也不见什么。   但是墙壁光洁,子君想也不想,一掌推去,那墙壁果然应掌翻转,子君缓步入内,内里是个宽丈许的走廊,靠着走廊是一排的石棺,仿佛不见头,那石棺怕也有几十个,子君想掀开,忽然也明白了,这是历代教主终老前把精元注入球体后的归宿,这样的辞世方式倒也稀奇。想到以后可能自己也要这样离开,子君只想快点走过这条走廊。   再外面一道石门,子君照旧推开,那石门竟只能向外打开,走出后石门随手关严了,从外竟无法再启,仔细看这进来的所在,子君笑了,这里竟然是黑涯黑堡大堂后暗道圆石阶下来遇到的其中的一间储藏室。   出储藏室门,顺着石阶上了黑堡后堂,走过走廊进入黑堡大堂,那冥老和老肖还在敲敲打打地研究巨石椅,额头已见汗珠。   “我找到了教主密室,我找到了道魔语录。”子君平静地站在他们后面淡淡说道。 第47章 花榜百里   漠北并不都是黄沙滚滚,冰山雪水在沙下暗流涌动,沙土浅薄处,成为地上河流甚至绿洲。   这块绿洲已经存在千百年了,方圆千亩,生态宜人,怕也是沙漠深处最大的绿洲了吧。   这里也是过漠北黄沙漠所毕竟,久而久之竟然也形成了规模可观的小城镇,命名也简单可靠:绿洲。   虽然离中土千里之遥,但是各方旅客也把中土的消息带到这里,消息却也不算闭塞。   绿洲北面森森的黄柳树林中不起眼的一间茅屋,屋后的葡萄藤修葺地整齐繁盛,茅屋外墙壁上挂着锄犁等工具,十几只芦花鸡在屋前的篱笆内咯咯哒哒,远处一风车把河流中冷澈的冰山雪水通过竹竿引到这屋檐下的水缸,而水缸满溢的雪水又从沟渠浇灌着屋前的数片菜地和一片茅竹,茅竹下一席草垫,草垫上一架古琴,几卷书籍,这里虽算不上世外桃源,却也的确清怡可人。   南宫欢就这样负手站于茅屋前,时已近日暮。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一老者吟啸着缓步走来,扛一竹鱼竿,鱼竿上挂几尾鱼,头戴一遮阳斗笠,身着灰布衣,抬起头来看了南宫欢一眼,那眼神清澈纯净。   虽然满头白发,可是却仿佛孩童一样与世无争又悠闲适意,对南宫欢笑笑。   “客从远来,请。”你老者推开木门,请南宫欢入内就坐。   南宫欢一拱手,笑笑入内,坐于几前。   老者放下渔具,一红泥小火炉于几点燃,执着一铸铁壶注满雪水放于炉上,老者随手从几上的竹茶罐中抓两把茶于壶内,那手修长无皱,指甲短平。   “今晚就粗茶烤鱼如何?”老者对南宫欢笑笑。   “一切悉听老丈吩咐。”南宫欢盯着老者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如此稍后。”那老者点燃了壁上的油灯后,转入后厨处理鱼去。   南宫欢这才仔细看看这屋内,屋内除了这茶几和几下的草席,窗前是一硕大的木桌,笔墨纸砚卓然,木桌旁是个书架,粗粗看来也有数百本之多,墙壁挂一口拙朴的古剑,一方简木床靠着另外一面墙壁。   不多时,老者拿着一陶盘走到几前坐下,陶盘内是抹满红土的六尾河鱼,用黄柳枝串着。   老者从红泥火炉上提起铸铁壶,给南宫欢面前的陶土杯注满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把铸铁壶放于几侧,又把那几尾鱼放在了火炉上。   南宫欢眼睛盯着老者,执起陶土杯轻轻呷了口茶,立刻动容。   南宫欢素来爱茶,甚至自己都亲自炒茶制茶,但是这茶煮来的浓而不涩,微苦,却舌后甘甜无比,洋溢着一股淡淡的香,竟然是墨香,再呷一口,满满的暖自喉而入身。   铸铁壶煮茶也无过滤,但茶色清澈毫无渣滓,那汤色竟在陶土杯中望去暗红中荡漾着几许黄。   “这茶……名何?”南宫欢赞叹的神色中,老者竟哈哈大笑。   “还有何名?老朽自制,但求本心。”   “你竟不问我是谁?”南宫欢自己又斟满一杯,疑虑地望向老者。   “老夫对面相略知一二,不如给你看上一卦?”   “烦请老丈指点。”   “发乌如何首,气血充溢;眉长而粗却剑锋斜起,果敢刚毅;鼻直而直充天庭,不惧艰险,果断敢为;   眼虽细长宽却中含龙芒,不怒而自威;唇如丹,上薄下厚,唇形有致,显然心机深少言语,却也不失忠厚;君之容貌和年级,我若是少女都当为你癫狂了。”   老者大笑,忽又正色道,“为善当是不世之明君,为恶则生灵涂炭万民倒悬。”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南宫欢听到这句话倒也不奇怪,以百里木的聪睿,如果还不知道他就是南宫欢的话也的确浪得虚名的。   “你竟然都不奇怪我为何能寻到这里?”南宫欢询问道。   “你不寻来,你也就不是南宫欢了。”   ……   南宫欢能找到百里木的确并非侥幸。蚂蚁追查了月旬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朝廷正统更是毫无收货。对这个迷一般的人,南宫欢却更加着迷。   南宫欢找出那十一张花榜,他甚至派南宫世家的商船从黄州大陆寻到琉璃镜来细细查看,那琉璃镜乃黄州大陆锻制的能把细小的东西放大展示。如此在细细查看数日后,南宫欢得出了几个结论:   一、这花榜字迹出自绝对出自百里木之手,字迹虽然可以伪造,但是这花榜上写字的人绝对是一个人。   二、根据第一条总结,这个人哪怕第一次花榜的是二十岁,如今也一百二十岁高寿,为什么不是死前写就的花榜,他的后人来每隔十年来发放呢?   至少十几年前没人知道南宫欢又是谁,所以第二条就是:百里木绝对还活着。   三、遍查神州也没有找到百里木任何的户籍记载和历程,所以百里木应该是一个改名过的人。要寻找也要找百年前的江湖资料。   四、百里木武功必定高绝,甚至精通相人之术,如此才能准确知道各家的武功乃至高手,甚至从性情面相来判断未来的走势。   五、以百里木的隐秘应该是独居,否则这百年来那么多的好事之徒下实在容易露出纰漏马脚。   六、细细查看写就花榜的纸张,百年来竟然毫无变化,隐蔽地必定较为封闭,且多年都用一种造纸方式。   神州中土的造纸百年来已经几次革新,变更白、更薄、更韧,莫非隐藏于中土之外?   七、花榜的纸张上竟然搜刮下一些黄沙粉末,那黄沙粉末在有些花榜纸张上都存世数十年,必然花榜写就或运输中在漠北黄沙漠中存在颇长时间,沾染了不少黄沙粉末。   八、以百里木的避世和消息的灵通,那么在漠北也就只有绿洲这一个地方了。   九、绿洲老者中间隔十年出入神州的也不会有多少的。   依据这些线索,南宫欢遍查了百年前的资料,甚至所有高手的字迹。派出蚂蚁到绿洲查询可疑人事。   几条记载让南宫欢眼前一亮:“方无忌与风浪阁阁主风千语争夺天下第一,错手杀死自己至交,退隐江湖,渺不可寻。”   “换命银币被用,使用者易容换语。”这两条记载一条在一百二十年前,一条在一百一十九年前。   又寻出当初隐市换命银币被启用时候的签字,那个“方”,不管一横一撇都像极了“百里木”中的横和撇。   而当初的那枚换命银币不过隐市的改头换面的易容术的一次使用权,百年前也只给过方无忌。   如此:方无忌就是百里木,至少一百五十岁的高龄,绝对已经达成炼虚合道的至境,突破天道寿限。   ……   “四百年前,大齐开国帝王高开杨,一身谋略武功,在野为当时江湖大侠,在朝为有为明君,如此才开创了大齐千里江山,奈何后辈不肖,终大齐一朝都没平复北疆羌戎和漠北,更不用说黄州大陆。   大燕虽终止了大齐末代帝王的暴虐,百姓从水深火热中得到喘息。   但是到慕容广这两百年来,整个朝廷都在阴谋篡夺皇位的斗争中。   百姓虽然安平,但是说不上富足,五十年前司马庄平羌戎本可以有望一举统一整个神州,奈何大好形势终止于朝堂。   南宫欢你虽夺得帝位非正统,但以武夺天下本就千古亦然,如大燕能在你手下走出一派盛平又何惜数万血骨?”   “方大侠,你会不会太高看我了?我或者就是一个暴君呢?那些赋税减免没准就是我自己的蛊惑人心的手段呢?”南宫欢笑笑,但手却握紧了剑柄。   “能成大事者,难有妇人之仁,却也不能缺善。做帝王者是不能轻信于人,却也不能缺爱。”百里木撇了一眼南宫欢紧握剑柄的手。   “南宫欢,你能来,足见你的心机和心智。要在朝堂上治理国家虽不易,但是要消弭江湖中的风风雨雨却更难,光有谋略没有凌厉手法和武功不行。   我虽得道高寿,但终有天数,想来也就几年间,你如不来,自然天数使然,江山易主也是大道规律,我已看淡;你既能来,我这一身修为尽可传你,助你抵抗江湖风雨……”   “你竟是要传我武功?”南宫欢一震。   “你比我想象的已经厉害太多了,但已经进入练元化虚境界,毕竟修为还是太浅,如今江湖传言黑涯重启,风无痕是我至交儿孙,也总算黑涯无甚恶行,我尚可放心;   这一位子君,就未可知,你可知四百年前黑涯大盛时期,以大齐高开杨的文治武功也几乎倾国之力攻伐数年才平息。”   南宫欢觉得有些滑稽了,他是准备来杀害百里木,这样的一个高手和江湖花榜的缔造者的存在实在是对大燕、对南宫欢自己一个莫大的威胁,想不到他竟然要传功于自己。   这老头是真的老糊涂了。   精于相术的百里木、炼虚合道的方无忌,临老竟然糊涂?   “为善当是不世之明君,为恶则生灵涂炭万民倒悬;善恶一念间。”百里木目光灼灼盯着南宫欢。   南宫欢竟觉得有点羞愧,脸红了一下。   “鱼烤好了,烤好了,来吧,这冰山雪水浸润的雪鱼,长这么大也要五年,得之不易。”百里木从火炉中拿出了泥糊的烤鱼,敲碎泥巴,浓香飘逸于茅屋…… 第48章 雪城新主   “给我把霍明唤过来,我就不信了,反了他了。”司马笑坐在新起的司马府的大堂怒气冲冲对手下说。那手下赶忙奔出府门。   司马笑就搞不懂了,雪城本来就是父亲的,本来就是司马家的,南宫欢让他司马笑继续做雪城城主名正言顺。   但是竟然让他的护卫霍明来执掌雪城的三千城卫,又让霍明直接听命于南宫欢,就莫名其妙。但是我们司马府的一个家奴,哪怕成了城卫首领,还是家奴。   刚回到雪城,司马笑就派驻了侦骑于北疆冰山下的羌戎老巢,今天所有的消息都明确了羌戎目前在冰山下并无精兵。   上次河驿角战后,羌戎元气大伤,冰山下的老巢已无能用之兵,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收付北疆的最佳时机。   司马笑立刻传令霍明筹集粮草、训练兵伍,以备以雪城之力发兵羌戎。   没想到那家奴竟然完全不理会他的命令。他这是翅膀硬了?连谁是城主谁是主子都忘记了?   “城主,请谅解霍明的职责,城卫军队调拨直接听命大燕君主,城主无权直接军队调拨,如果城主真的要奇袭羌戎也应请命我主。”   霍明赶来跪于堂前,“何况,霍明也探查过羌戎虚实,如今羌戎老巢虽然无精兵痕迹,但是羌戎和漠北一直同气连枝,如果我们贸然出击必然深陷战火甚至可能招致大败。”   “你,你不要开口闭口君主、我主,别忘记了你还是我司马家的狗。”司马笑大怒。   “请恕霍明不忠,羌戎和黑涯杀司马庄城主,我皇力挫羌戎、诛尽黑涯,替司马庄城主和被杀的江湖正道讨回了正义,我这条命愿意跟随我皇,恳请少城主能够体谅霍明的一番心愿。”   “好,好啊,霍明,如今有了硬靠山,马上尾巴摆摆就跪舔上了。行,行,你走。可是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可别后悔。发兵羌戎我自会奏明南宫欢,你就等着吧。”   霍明站起拜首退出大堂。   “啪——”司马笑把几上的茶杯一扫落地。   ……   风城城主府。   “司马城主能光临寒舍,我风海子三生有幸,谨以薄酒祝贺世子执掌雪城,我们风雪两城再续深情。”一身紫袍、绣着四爪金蟒的风城城主风海子举杯过额敬向司马笑。   司马笑慌忙站起,举杯连连谦让:“城主邀约,晚辈不敢不来。本来早就该拜访风城主,晚辈怕年少唐突,不敢擅自来拜。凤伯伯不嫌弃小侄唐突就已经让小侄喜出望外了,哪里还能让城主敬酒。”   风海子精眸闪动:“贤侄过谦,自古英雄出少年,当年你父犹在之时,英雄盖世,风海子就已经倾慕崇拜,本就欲把小女配于贤侄为妾。   如今司马庄城主英年遗世,如果贤侄不嫌弃小女丑陋,不怪老夫愚鲁,老夫想重提此意,不知道贤侄意向如何?”   司马笑慌忙拜倒,“风世伯,您太抬爱我了,家父已仙游,您就是我的长辈,但听您的差遣。”   司马笑早就知道风海子有一女,方十四,出落得国色天姿,自己父亲在世时,尚未听说许配于我,如今忽然提出此议,无事献殷勤,恐必有妖孽。   但是自己如今好歹也是雪城一城之主,他许配女儿于我,对他自己自然也无限好处。   “贤侄快请起。”风海子赶忙拉着司马笑胳膊扶起。“如此就是一家人了。得婿如此,老夫可告慰平生了。”身向仆役,“快把纪雯叫到席前。”仆役拱手退去。   “小婿得岳丈抬爱,真是粉身碎骨也无以报答岳丈的栽培。”   司马笑曾有耳闻风海子有等女长大准备嫁入深宫配于慕容广为嫔的想法,空穴来风,如今又许配于我怕不是那么简单。   司马笑虽方十六,司马庄在时飞扬跋扈惯了,但是并不傻,官场的尔虞我诈并没有少听说起过。   风海子对司马笑的言谈似乎非常满意,摸着胡子,不住点头。   少倾……   一少女低眉碎步走到席前,盈盈拜下,高鬓乌发垂落耳旁,虽年月不大,但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无限春光自芳华。   司马笑忙离席拜下。   “纪雯坐下来,司马城主不是外人。”   司马笑忙略移开木椅,伺候纪雯坐下。   “城主折煞雯儿了。”风纪雯慌忙坐下,低眉垂目。   “雯儿,你看司马城主如何?”风海子询问风纪雯。   风纪雯忙抬头,望向司马笑。   真是一个沉鱼落雁啊,那凝脂如玉的皮肤,姣好迷人的脸庞,会说话的弯弯大大的眼睛,如朱丹的柔唇。司马笑仿佛看呆了。   “司马城主人中龙凤,英雄少年就担一城之责,家世渊博,又如此……俊朗,纪雯……纪雯不懂怎么说了,让城主见笑了。”风纪雯柔柔低语道。   “为父把你许配于城主,纪雯你可愿意?”风海子柔柔问到。   “一切但听父亲大人做主,小女无不遵从。”风纪雯又低下了头,满面红晕,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知小女可还配得了贤侄的英雄盖世?”风海子转头问司马笑。   “岳丈太过谦了,纪雯小姐才名四扬,闭月羞花,我只怕辜负了岳丈的抬爱。”   “如此我就不见外了,定个佳期,定下秦晋之好。”风海子大笑。   ……   在风城城主府也盘桓数日了,司马笑也要回雪城筹备迎娶大事了。   当夜在风城城主府的后堂,风海子和司马笑把盏言欢。   忽然风海子脸色黯淡下来,甚至眼有湿润。   “岳丈,你可有心事?如担心纪雯嫁入雪城,岳丈自可安心,我司马笑必待纪雯如天尼神母,不会让她丁点轻忽。”   “贤婿,误解了,我自然相信你的真心。只是思来我这风城城主位不久矣,心生栖慌。”   “岳丈何出此言,您贵为一城之主,麾下万余精兵,谁敢对岳丈不利。”   “贤婿,你太高看老夫了。不知你可有感,当今圣上对我多方苛刻,我虽百般低头做人,奈何他并不领情。   前几月我奉上宝剑,结圣上的欢心,想不到圣上转头就送到风浪阁。上月我连兵权都被收回,怕祸事不免了。”   “怎么,连岳丈的兵权也被收回?”司马笑想不到连风城的城卫兵权也归到南宫欢他自己的统领中。   “月城本就没驻军可以不论,不但我风城,连花城也不保,你雪城虽然兵员不多,但圣上还是对你很器重,虽不由你来主管,但也交付于你的近卫,可见圣上对贤婿的信任,我和花城城主这两个老头子怕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司马笑还是咬着嘴唇没有告诉风海子,他的近卫霍明已经不是他能指挥得了了。   “我找机会和圣上进言,想岳丈和花城城主劳苦功高、忠心耿耿,实在不应剥去兵权。”   “这事以后再说吧,贤婿,我们喝酒喝酒。你将大喜,这些烦心事我自会斟酌。”   风海子喝着酒水,眼睛撇了一下司马笑,司马笑默默喝酒,风海子的眼神中似乎闪动着几许狡黠。   次日,司马笑携仆役回到了雪城,诸事不起,专心筹备婚礼一干事项。   不到十日,岳丈风海子就直接莅临雪城,司马笑倒履相迎。   迎入大堂,摒弃左右,风海子就对司马笑直言了,“贤婿,南宫欢幸甚成天下之主,一商贾之子也,谈何威信,如今天下不稳,四海异声,正是年轻人成就一番功业之际。”   司马笑惊而起,“岳丈何出此言?”   风海子缓缓答道,“小婿想必也事事难以作为吧,名为城主,其实赋税收入、兵权、官员任免皆都收到皇城,有名无实。”   “岳丈用意如何?”司马笑这倒是认同。   “我老了,只愿能生前能保享荣华,不致身死家灭,可看如今形态,怕难以全身。可是你们年轻一辈风华正茂,当创一番功业,登九五执掌天下。”   “计将安出?”司马笑郑重问到。   “如今月城、花城两位城主已经和老夫有盟在先,老夫和两位城主已经明确,只要贤婿能让城主得保旧制,他们愿意钱粮兵员支持你夺得天下。”   “你或还不知,南宫欢已经不在宫城了,此时大事可期。”风海子压低了声音。   “南宫欢去了哪里?”   “我内宫有耳目,他或去了绿洲,可能与传言中的百里木有关系。而且他形单影只,实在是千载难逢,只要于必经路口埋下重兵,想他插翅也难飞,到时候再兵临王城,大位唾手可得。”   “小婿但听岳丈吩咐,在所不辞!”司马笑拜身于地。   “贤婿,我老了,而且日后你荣登九五,你折煞老夫了。”风海子慌忙把司马笑拉起。道:“如今我们借着筹备婚事之名,秘密调动兵员粮草,一击成功。”   ……   司马笑是在三更到城卫所的,霍明竟也没有就寝,见前少主人、城主亲自到城卫所,霍明慌忙下拜。   司马笑拉霍明于暗处,合盘道出风城、花城、月城要拉拢雪城一起谋反的事情,说自己明里赞同,暗里希望霍明速速回禀圣上,速速裁决。   如今一路上波折太多,信鸽、驿马已经不再安全,霍明把司马笑写的此事的画押贴身藏好,准备即刻起身亲自去王城面圣。临走前霍明思虑再三,还是把城卫的兵权交于司马笑。   看着霍明隐蔽得翻城墙而下,身影消失在南方,司马笑回望司马府隐约的灯火,笑了笑,万事他已经做好最稳妥的打算了。现在就看事态怎么走了。 第49章 宫廷巨变   当一个人高位日久,逸于享乐,忽然一遭,坠落凡尘,衣食粗瘪,自然难以接受。   自古亦然,慕容广自然也一样。   南宫欢当初兵逼王城,为求残喘,慕容广别说让出皇位,就是让他杀死爱妾孩子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是一呼百应的日子一改变,心中的愤怒懊恼又与何人说,何人会来听他诉说,又何人敢听他诉说。   所以当风城城主风海子和花城城主花谷子在一个深夜敲开了慕容广的柴门,那份感动自然毫不作伪。   “风城主、花城主,想不到你们还能记得我这废帝。”慕容广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动。   “主上,我和花城主,除了来拜望您外,还送上几件礼物。”说着风海子就打开了携带的箱子。   “这……罢了,你们这心我领情了,可是这是把我往火炉上推啊。速速拿回。”慕容广看着箱子中的龙袍、玺印、晁天冠,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主上,目前南宫欢去了漠北,而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埋伏下死士。皇城里的兵士没有南宫欢的兵符和他自己的命令如何阻挠主上,风城和花城虽然兵权已经被夺,但是仓促之间还有颇多的将士听命于我们,也思念主上。   只要我们将兵于王城,自然望风披靡,天下重回正统。此正千载难逢的时机,望主上三思。”风海子跪下祈求。   “是的主上,您认为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我们两位会冒大险来迎回主上么?”花谷子也言辞恳恳。   “此事当多加思虑,如不成,你们不免随我人头落地啊。”能活着总是好的,慕容广怎么会不害怕。   “主上,夜长梦多啊,只要您一声令下,五千精兵明日就破王城而入皇宫,只要您重登大宝,南宫欢还不是束手就擒?”   慕容广深深喘息几口,“如此……就做吧。”从箱中把新刻的玺印抓起,仿佛抓起了昔日的荣华。   “这是讨逆书,臣下都已经拟好,主上请盖玉玺。”风海子跪举一份书折。   ……   “南宫无道,鸿儒白丁莫不窃语其谋逆。贤主慕容广令其讨羌戎,奈何逆贼得胜后不思效忠,反倒逼贤主让位;   贤主念其功伟,以天下与其治之,奈何南宫性贪婪,搜刮各城珍玩赋税以饱私囊;   奈何南宫心狠毒,弃贤主于窝棚无点滴供奉;   奈何南宫志浅薄,未以雄狮平羌戎、收漠北,反多方结交谄媚;   南宫无道,天下共戳;贤主慕容广携天下同道讨逆,同往之,天下幸哉,同往之,百姓幸哉。”   空了龙椅的皇宫承平殿中,各大臣传看着这份“讨逆书”,都默不作声,空有几位大臣甚至泣不成声。   “国难当头,尔等竟无对策?”霍明看着这些很多曾在慕容广朝时就在朝堂的大臣,气不打一处来,“慕容广和风城花城的叛军,怕今日午时就可以进犯王城,我愿领兵出战。”   “霍明,你不过一雪城城守,五品小官,何议朝廷大事。再说,主上没有颁下兵符,你如何领兵,即使我们共议给了你兵符,你又何德何能领兵抵抗叛军。如今最关键的还是马上消息传递给主上。可是主上到底去了哪里?”兵部侍郎看起来似乎并不紧张。   是啊,霍明黯然想到,如果叛军攻入王城,这些官员照旧做他们的官员,但是万一主动抗拒叛军,日后叛军入主后自然他们人头不保。   南宫欢不在,无法统领颁布命令,自然叛军如履平地,克日拿下王城,重回大宝。主上到底去了哪里?   “嚯——”整齐的低喝和步履从堂侧、后堂传来。   三百黑甲精卫竟从承平殿中穿过,朝向王城城门驰去。   众人虽被南宫欢的亲卫的忠诚所感动,但是都摇头没有任何言语。螳臂当车。   午时……   人一过千就浩浩荡荡,王城城墙外已经五千叛军云集。   本来预想一近王城,必然城门大开迎接慕容广重回大宝,但是王城城门紧闭,以五千人来攻这神州最坚固的城墙是个笑话,何况风海子根本没有准备攻城器械。   但是原来守城的过万大燕精兵也不见人影,想来是没有命令只能退入城卫所。只有南宫欢稀稀落落的黑甲近卫,这倒是容易得很了。   风海子忙下令就近制作攻城器具,又命传话官大声诵读讨逆书。可是那黑甲近卫并不为所动,只当靠近城墙者玄钢大弩劲射之。   ……   早就说过绿洲消息并不闭塞,在慕容广抵达王城外的第二日午间,王城被叛军围击的消息就已经传遍绿洲。   “南宫欢,你果然不负我的眼光,本可一年得我衣钵,如今虽只两月余,已经尽得我的领悟,只欠火候。想也是缘分已尽,此地一别,珍重,记得我说过的,为善当不世之明君,凡事三思。”百里木挥挥手。   南宫欢一揖拜倒,自己过往虽然遍涉众书,但是百里木却系统地让他的武功直上青云,虽短期内或者难以突破炼虚合道,内息自然短期内难以大进,但是已经让他脱胎换骨,假以时日怕神州难有敌手。   而自己不能不走了,宫廷巨变,辛苦十年的谋划不能就这样付之东流,他早就看出了威胁,只是还是操之过急才酿今日之变。现在只希望王城还没有被攻破。   ……   过了冰山这个山坳直行百里就是雪城,过雪城入河驿角,快船半日内可达王城。   南宫欢已经狂奔半日,内息几近灯枯,练元化虚下,自天地间的真气却缓缓随全身穴位注入已经干涸的经脉。这山坳绵长数里,两边冰壁数十丈,仅余两丈宽许的深及膝的雪路。   风海子布的百多人的死士已经等了两天了,当看到南宫欢进入山坳,进出的口子已经被死士们收紧了,如此的险要地方怎么会缺少弓弩呢?百多只箭矢下完全笼罩了所有南宫欢能腾挪的空间。   司马笑远远的在山坳外等着,还有一只从雪城带来的过千的精兵,司马笑真的要笑了。   司马笑远远的看到山坳中箭矢中的南宫欢腾挪闪避,远远的看百多的死士把南宫欢困于中间……   “快,救主上,杀掉杀手。”司马笑抽剑领头冲进山坳。   ……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千多精兵攻击百多的死士,虽然也折损过百,但是胜的轻松。   杀死最后一名死士,司马笑弃剑跪于南宫欢脚旁。   “你来得好及时,否则寡人真的命悬一线,随我速速回王城。”南宫欢低低的声音中,司马笑额头冒出了冷汗。   “喏!”司马笑护着南宫欢快速向雪城进发。   ……   第三日的傍晚了,风海子也想不到区区三百近卫有如此强的战斗力,大军已经破入玄钢大弩的攻击死角,全力攻打南门,甚至几度攻破城门,但是数千精兵竟被三百近卫强行阻于城门之外。   血,到处都是血,五千叛军,伤亡过千,而三百近卫也仅存半数了,再有一次冲锋怕就可以破城门而入了。   战争总是最残酷的屠杀游戏,这个冲锋没有延续多久,剩下的百多近卫也终于全面撤防到了宫城,以宫城的两丈许的城墙根本无法阻隔叛军了。   慕容广和风海子甚至都已经微笑准备着晚间的登基仪式了。   宫城在望,却,难入一步。   霍明竟率过三千城卫守于宫城城墙城门。   “擅入,杀!”那大燕精兵经过南宫欢的训练自然非同凡响。   霍明秘密偷取了兵符,但是也只能调动三千城卫,而城卫又绝对不会攻击花城、风城士兵,最多只服从命令固守宫城,这是底线。   “南宫欢现在怕已经没命了,当消息来了后,他们还能守什么?”风海子打消着慕容广的顾虑,“犯不着现在拼命攻宫城。而且已经三日了,兵员也要休息一下。”   “你难道让我在这大街上称帝登大宝?”慕容广并不满意风海子的想法。“他们见了真主为什么不弃械归顺?”   “大燕精兵已经被南宫欢训练得只服从他的兵符和他本人的命令,所以这就是南宫欢可怕的地方。”   只要南宫欢不死,那么这才是最大的顾虑,但是现在这顾虑不会有的,过百死士,过千精兵,杀不死一个南宫欢?   老天爷总是喜欢开开玩笑,叛军们躺满大街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城门已经被南宫欢和司马笑重重关闭,真的是个瓮中捉鳖,宫城有守军,外城有雪城的精兵,辛劳三日换来个里应外合?   弃械,不杀!没有几个人做傻子,甚至太多的聪明人了,慕容广、风海子、花谷子被叛军们拿下绑成粽子扔到南宫欢脚下的时候,这场宫廷巨变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司马笑,你这个叛徒,你是个没种的小人。我他妈的瞎了眼了。”风海子破口大骂南宫欢身侧的司马笑。   “你们的阴谋我早就告知给霍明,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司马笑反而话也不多。   “主上,这次如果不是司马城主告知属下,怕难解厄局。”霍明对司马笑的正义颇为感动。   “给我他们三个押入天牢,好生看管,被让他们受委屈了。”   南宫欢撇了眼司马笑,目光深意,司马笑对于南宫欢没有马上把慕容广们砍头心生惧意,其实他心生惧意最厉害的还是在山坳外远远看的那几眼。   司马笑虽然武功并不出色,但是眼光不差,头脑不傻,在山坳那样的环境下,过百死士竟然完全无法对南宫欢造成任何威胁,哪怕是我爹司马庄都不行,估计当初的雪伯天也不行,他想不出来有谁武功如此之高,南宫欢仿佛一缕青烟穿梭于死士中,如果他司马笑再压上过千雪城卫兵也无法取胜的话?   南宫欢的武功的可怕或者真如百里木说的是武林第一人了。何况自己带的雪城卫兵如果走到近处是听他的还是听南宫欢的呢?   对司马笑来说做正确的选择一直不难,当初潜走霍明就已经留下了两个不同的选择。   难就在南宫欢是否知道他心中的这些选择,刚才南宫欢撇的那眼,司马笑感觉就像没穿衣服一样难过。   现在司马笑只希望南宫欢还会觉得他有些用。只希望南宫欢还觉得他是有功的。   还有一件头痛的事情……他未过门的媳妇儿,风城城主的女儿风纪雯。 第50章 改元更制   慕容广既然连茅草屋都不想呆了,那么天牢应该更适合他了,慕容广身份特殊实在不宜诛杀,但是慕容家在朝廷和各城的亲族势力皆充军或流放,家产籍没。   风海子、花谷子谋逆叛乱,当诛,念年事已高,官至城主,免死,终身羁绊,族内女子为奴,男子为卒,家产籍没。   司马笑护国有功,除雪城城主官爵外,晋承平殿翰林,秘书省郎中,参与朝议。   霍明平叛有功,掌王城城卫守,兵部侍郎。   黑甲近卫所剩百人,除十人继续做南宫欢近卫外,其余散入各城代主统领各城兵伍。   除原兵部侍郎,放之养老还乡;   除原殿前大学士,放之养老还乡;   ……   这次叛乱的一些系列的贬迁升调的命令后,南宫欢发布了各项改制命令:   全国府兵制政策,全国凡是年十四岁至五十岁的男子一律定为府兵,忙时农作经商手工等,闲时一年两个月为大燕服兵役。战争中以军功论土地赏罚。如此举国在册有过百万兵士。   全面海防、城防制度,南宫世家五十条巨舸改为战舰,游弋于黑海保护跨州商业利益,全面开放几大城和域外的经商。   除王城过八百玄钢大弩外,其余分散于各主城。各城城卫为大燕固定兵员,不遵府兵制,每城精兵一万,长期驻防,城守两人皆出自黑甲近卫。   赋税、商业制度,免佃租一年,免商业赋税一年,家有幼小老者赋税减半,各地税银税粮直接并入国库,鼓励各类手工业服务业等,登记在册,按年评定及奖励。   科举制度,全国满十五岁不论男女皆可参与科举,考经史子集及战略武功,以为大燕供给治国名臣。   各类研究鼓励,在铸造业、医药业等领域对家传绝学进行保护和鼓励,提升社会整体能力水平。   官员制度,各主城城主有当地七级以下官员的任免权,以及民事的裁定权,不得过问军事和财政,军事财政由朝廷直接派驻专人看管。   官员每半年分批集中完成进行七天的集训。建立官员监督的言官制度,直接向君主汇报。   法律制度,重典,凡是犯事者不避富贵。   监督制度,建立民间监督探查职位,以为国效力。   ……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在平叛后的月许间,大燕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开始进行了各类的改革,虽然繁复,但是已经可见盛世之兆。   ……   王城及第巷隐市银铺。   照旧还是那间很普通的房间,一面松木大桌两旁共十把椅子。   隐市已经缺两位掌柜很久了。   进入房间的掌柜们站于椅子旁不敢稍露喘息声音,竟没一人敢先于南宫欢落座。   “各位掌柜都请坐吧。”南宫欢走进房间,看了眼大家的窘迫和慌张,心中却并无满足。   各位掌柜依次坐下。   “掌柜们,我们十位掌柜总算又齐全了,现任大掌柜柳儒,想必大家也都不陌生,以前的三掌柜;   二掌柜潘响,以前的四掌柜;其他人大家都知道的。后面左右的,九掌柜,章成,十掌柜,林方。累升而至掌柜。”   其他人还好,毕竟早就知悉隐市老板的身份,但是九掌柜、十掌柜已经身如抖糠,之前如何也没有想到隐市的老板竟然是大燕国的皇帝,还是花榜第一人。   “我们已经快一年没有举行掌柜大会了,这次招大家来,就一件事:隐市的赤字怎么解决?”南宫欢照旧边说边品着香茗,但是这神州碧螺春也终究不如百里木的手作。   老板提出了问题了,再害怕老板也要提出能解决的方案,各掌柜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而南宫欢就这样品着香茗,听着屋外渐起的北风声,那个风一样的女子如今安好?那个脸庞白皙,颊角一抹羞红的女子……   “老板,目前商业繁荣,百姓渐富,我们可以调高利息,吸引存银,因为朝廷鼓励商业,降低贷息,让存银可以快速盘活,虽然一高一低我们的利润会少,但是体量的庞大下,利润绝对会高过往年。”大掌柜汇总报告说。   “赤字你知道多少了么?”南宫欢依旧淡淡说到。   大掌柜摸了把冷汗,他虽然知道这些赤字都是经前大掌柜甚至老板的手出去的,却不知道这么多的银钱都去了哪里,但是还是咬牙说道“回老板,目前在册赤字二千五百九十万四千三百三十三两。”做为信任大掌柜这些数字账目必须详尽熟悉,这大掌柜很尽职。   “那你预计做这个调整后,多久可以追回赤字?”   “回老板,预计在八年间可以追平。”   “太久了,而且祖宗息制不能变。”南宫欢呷了口茶,“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可以考虑几天,给我拿出一套可行的举措来。如今虽商业鼎盛,但是老百姓也知道朝廷兵伍新政下,随时都有征伐战争的可能,上了战场可保不准谁活谁死,花少一点的银子万一受伤致残或者身死,隐市来赔偿一笔可观的银子,想来应该有不少的需求;   不仅是上战场了,哪怕跨州贸易、打鱼、挖矿、甚至种田都有一个闪失的,花个小钱买一个保障,这种生意是否可做?”   众掌柜大惊,整个神州有近乎五百万民众,哪怕每人投个十两银子就是五千万两白银。   众皆各种商量讨论,对老板却愈加敬佩,如此相当于给隐市直接开辟了另外一条稳定财路,盛世乱世皆有大利。   “回老板,我们愚鲁,您这条规划,的确让我们茅塞顿开,容我们一干人等好好谋划,再请您定夺。”   南宫欢心里明白,太平盛世中有隐患,这生意才能做,真的乱世民不聊生,隐市这点家当还真不够赔偿的。就祈求大燕百年安定吧。   大燕,大燕,我新朝新主,这国号也该变了。南宫世家从一普通世家历尽沧桑到成就帝业,岂可还延续旧朝国号?   丙申年十月,朝廷颁布:大燕旧号已不应新制,即日起改朝:周,明年丁酉元月一日起改元年号为长安,长治久安也。 第51章 风雪重逢   自南宫欢改国号大周,改元长安,已过五年。当年的傲雪山庄被焚也过了六载。   长安五年夏月。   晨……   雪城一阵骚乱,起于城门旁老林裁缝铺。   裁缝铺大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空出丈许的一圈,却没人上前半步。   因为在裁缝铺的门口站着的是两只狼,白狼,不时嘶吼声中呲出尖锐的牙齿,却也并不攻击人群。   半个时辰后,从裁缝铺走出一男一女。   那男的,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肩膀宽阔,身材瘦削,唇角上扬,脸颊上一道浅浅的刀痕,仿佛永远洋溢着微笑,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眸子,两道剑眉。   如今身着老林裁缝铺的白袍书生装,更是耀眼夺目,只是腰上那柄黑漆漆的剑,显得不伦不类。那男的后退半步一个请的样子让女的先行。   再看那女的,一样十六七岁的年纪,异域的长卷发如瀑布一样散开,露出一边小巧的耳朵,刘海下是深邃的眸子,圆圆的大眼睛,脸庞不算瘦削,但是圆润得恰到好处,下巴微微上扬着,说不尽的傲娇。   手中剑身奇窄,剑柄缀满玉石玛瑙。见到门口围着这么多人,眉头微微一皱,呼道:“阿花!”   其中一只明显更雄壮的白狼后腿作势冲出,口中压抑的嘶吼声明显了,人群一哄而散。“没胆鬼。”那女孩嘟呐着。   那男女自然就是风子和阿沐,五年多后从冰山万骨洞回到了中土。雪城比当初风子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更繁华了。   “阿沐,我带你去最好的馆子,我请客。”风子甩着手中的钱袋。   “好像这钱是你赚的一样,有什么稀罕的。”   “不去最热闹的馆子,你又怎么知道这几年的江湖是什么样的?又怎么去挑战最厉害的武士呢?”   “我可没说要去比武,我只想杀南宫欢。”   旁边的路人,听到这句话,仿佛碰到瘟神一样快步走开。   风子使了个眼色给阿沐,“走吧,我们先去填饱五脏庙。”   ……   醉花楼?   六年前在风城醉花楼甩掉老张和王宁宁的记忆涌上心头,风子默默地走入大堂。   雪城的醉花楼仿佛比当初风城的更大更气派,而食客也自然八方云集。   “给我来个最热闹的位置。”风子甩了一锭银子给走来的跑堂小二。“再给我来一桌最好的酒菜。”   小二忙把风子阿沐引到座位上,慌张地看了几眼风子身后的两头白狼。   “嗯,再给我上两斤黄牛肉给它们……”风子对白狼努了努嘴。   “哎呀,客官,你其他的肉都可以吃,大周律法牛是农牧工具不得擅自食用,违者是要重罚的。要不我给上两斤狗肉吧。”   “也行,去吧——”   “阿沐,你听到了么?现在竟然是大周朝?不知道大燕又如何灭亡的呢?才不过区区五年,而且当初不是大胜你们北疆么?又怎么会改朝换代?”   “你问我啊?我又去问谁。嗯对了。那个小二小二你过来。”   “来了。这位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大周朝是怎么回事,大燕怎么亡国的?”   “哎呀,这位姑娘原来不是我大周臣民。五年前,我们大周南宫皇帝从大燕禅让上位,让这花花世界繁盛无比。大燕不是亡国的,是改了国号。”   “南宫皇帝?南宫欢?”   “皇帝名讳,小人可不敢随便乱叫。”   看阿沐低头深思,风子接话道,“那当今武林第一高手知道是谁么?”   “这位少爷,您看,我这只是一个跑堂的,小人还真说不清,不过小人也有耳闻,五六年前的花榜,花榜您知道吧?说是当今皇帝也是武功第一的。”   “风浪阁呢?谁比较厉害?”   “小人对于风浪阁谁武功高还真不清楚。嗯,哦,只是当初城外傲雪山庄,就是好像六年前被烧毁的那个山庄,客官知道吧,当初可是武林第一山庄,当初傲雪山庄的少主人去年从风浪阁回来的,也重建了山庄。”   “雪三?”风子眉眼笑了,“我要去见见他。”   “傲雪山庄重建后,江湖人士多过雪城到山庄拜会山庄少庄主的。听来往的江湖人士说少庄主的武功直逼当初的大侠雪伯天。”小二还真是言无不尽啊。风子又掏出一锭银子。小二知趣地千恩万谢的走开了。   “阿沐,饭后,我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生死之交,哈哈。”风子声音竟有些激动。   ……   “啊,猪蹄,我可想念了你多年了啊。”风子手嘴并用地扫荡起面前的一盆濡烂的炖猪手。   “瞧你那点出息……”阿沐夹了一块鱼,鼻子嗅嗅放入樱桃小嘴中,咀嚼几下后,也放肆地大快朵颐,“好像这几年天天吃蘑菇,还真的忘记了原来有这样好吃。”   “嗯……哦……啊……我没说错吧。”风子满嘴食物语焉不详。   够吃五六个人的满桌的菜肴,竟然都盘盘光了。   阿沐还不好意思的夹起了盘子中的一片菜叶。   摸摸滚圆的肚皮,两人对视着笑了,回到城市的感觉真好。   ……   “少庄主在后山归剑池练功,两位少侠请稍坐。”一年轻管家迎风子和阿沐进入傲雪山庄的大堂。   风子年少八岁时是有在傲雪山庄呆过几天,不过记忆模糊,也看不出来这大堂和当初被烧前有什么不同,倒是阿沐对傲雪山庄的陈设物件充满兴致,东看看西摸摸。   随她去吧,之前都在帐篷里面生活,后面跟着他跑到万骨洞,哪里见过如此亮丽壮阔的大堂,哪里又知道世家的富庶。风子暗想着,不过阿沐……真的是怎么看都那么迷人。   等了有一炷香时光,也不见雪三有回来,而那年轻管家也不知道躲哪个洞里了。许是怕身边那两头白狼了。   “阿沐,走吧,跟我去归剑池那,我知道路,那小子这两年不知道有没有长进,练功?哼,照旧打不赢我的。”   “怎么?你打败过这屋子的主人?我可记得你刚进洞的时候没少挨我的揍的。”   “英雄不问当年糗事的吧,你现在还能揍我?”   “行了,风大侠,知道了,你神功盖世,你现在当然已经挨不了本小姐的棍子,不过我要打你,你敢躲给我看看?”阿沐杏眼一瞪。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打我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   两人有说有笑地向后山走去。   轻步走上后山的石阶,阿沐抬眼,远处一水池旁,一柄断剑缓慢绕一少年旋转,那少年闭目盘腿正坐,整齐的黑发上插着一只木籫,两道剑眉也如风子一般,脸容肃穆,高挺的鼻梁,修长的手臂,白皙的手指轻放于膝前,仿佛整个人会放光一样,身侧也环绕着若有若无的真息。   风子一震,一瞬间他已感应到雪三早已非当初的嬉笑的小孩子,武功也竟然高超如斯。风子心中刚有感应,那围绕着雪三的断剑竟凌空停住,剑指风子。   而此时雪三也缓缓睁开双目,那眸子深沉的好像黑海,却现出欢喜神色。旋即看向阿沐,阿沐一愣,竟低头下去,脸颊现出两朵红晕。   雪三起身走向风子,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风子也快步过去,伸出双手,“你这家伙,这次想不认输也不行了。” 第52章 白狼黑狗   傲雪山庄内。   雪三把他们安顿在偏殿的两间客房,旋即出去张罗着什么。   “阿沐,雪三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万骨洞干系实在太大,咱们不提一字。”风子思忖良久对阿沐说道。   “嗯”阿沐低头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说你自从去了后山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你没事吧?”   “你才丢了魂儿呢,你说的我自然明白,那么多的神兵利器财宝和武功秘籍,你是想独吞,嘿嘿。”   “不吞也吞了,你看他爹在万骨洞死去,告诉他的话他能不去?带他进去,其他人能不知道?   还有天尼那把邪剑,如果泄露于世,会发生什么灾难鬼知道。问起就说在冰山深谷中跟着一老先生学艺吧。你就是那老先生的女儿。”   “滚,你才是老先生的儿子呢。”   ……   晚宴在傲雪山庄大堂上举行的,自是山珍海味比醉花楼不予多让。   虽然午餐还没有怎么消化,但是不妨碍风子对这些美食展开攻击,雪三微笑看着,不时劝阿沐多吃点。   阿沐却只浅浅夹了几筷子青菜,风子奇怪地撇了眼阿沐,阿沐却从拘谨羞涩直接怒目瞪了风子一眼。   “风兄,一别六年,有件东西要归还你。”雪三从后堂几上取出一匣交给风子。   风子赶忙在衣襟上抹了几下手,接过了那木匣,打开。   “烧火棍?”风子大惊,旋即改口,“寒霜,我还以为永远丢了呢。”   抽出剑身,如水,“雪三,这剑当初也是从你手里蒙骗来的,现在物归原主。”风子把剑归鞘放入木匣还给雪三。   “何况我现在也有一柄更合用的,再说你也不用拿着那柄断剑来练功啊。”   “你是说傲雪剑么?”风子一扬手,从后堂剑匣中铮地一声傲雪剑弹出,并飞入风子手中。   风子细想在万骨洞壁上的傲雪剑气总决,以气御剑,原来是真的可以,元神出,虚求实,傲雪剑气总决真的不骗人,想不到雪三真的练成了。   “这剑是先父先祖所用,虽然剑断,但是无妨傲雪神剑的声名,或者在我手里更加荣耀。”   雪三握着傲雪剑的那一刻,竟感觉突然变了一个人,专注、冷峻、高傲。   而阿沐也投以无限崇拜的目光。雪三一扬手,那傲雪剑仿佛活了一样,斜斜拐了一弯又归入后堂剑匣。   “照旧今夜寅时,归剑池畔?”雪三憧憬的眼神。   “我就舍命陪君子,不过不七约啊,我也没东西赔你。”风子握紧了自己腰间的那柄乌木剑。   “雪大侠,我可以观看么?”阿沐讷讷询问道。   “阿沐,你给我助阵,看我像当初一样怎么击败雪三。”   “切……我才不相信呢?”阿沐又深意地看向雪三。   “阿沐姑娘,欢迎之至,万一风子还使诈的话,你可要作证。”   宾主尽欢……   ……   七约:过寅绝卯,一约七杀。   两人都已经长大,当然不会像孩时一样把七约当成游戏。   而这次也不会是七约。   寅时已至……   月挂中空……   雪三轻轻缓慢地提起手中的傲雪剑,剑虽未露,但是通过剑匣的剑气已经弥散两人间,那剑气忽刚忽柔,风子却也不见如何动作,还是那松松散散地站着,剑依旧插在腰间。   风子的白衣被剑气牵扯衣摆左右前后翻动,旋即衣摆安静了下来,但是脚旁的雪却漫天扬起。   至此雪三才发觉风子的真气围绕着身前三寸,堪堪抵挡着他漫天进犯着风子的真息。   风子竟也武功大成。   雪三手臂一旋,傲雪剑匣肉眼不可及的速度飙射风子,而同时随着傲雪剑的露出,一股莫可抵挡的柱状真气随着雪三的迈步合着傲雪剑飞击向风子,剑气合一无往不利。   看似毫无留手的攻击,如果风子无法抗衡难免身死当场,当然雪三如果在这一剑中还能在剑气破入风子身体前抽身退去的话,那真应了虚实处合天道的至境。   一眨眼的功夫,阿沐已经看得犹豫难决,既希望雪三能赢,又不想风子受伤。   但是她自己都知道这一招间她自己就万难抵挡,风子又能高出她多少呢,芳心委实难办。   风子却似缓实快地左手抽出腰间寒剑,右手食指虚指,不避不回。   剑气分至万合难敌;剑柔气刚,剑刚气柔。   先是风子以剑柔和牵引傲雪剑匣斜斜越过肩膀,接着右指剑气化罡,硬是与雪三的真元毫无花假地对抗了。   雪三剑气稍一滞间,风子的左手剑并不停驻地化柔为摧石据土的刚气刺向傲雪神剑。   “铮——”风子剑尖和傲雪断剑碰撞,两人飘身错开。竟无输赢。   “傲雪剑气?”雪三惊讶地看着风子。   “怎么样,雪三,不是只有你会傲雪剑气吧。”   “你怎么会呢?”   “你们家傲雪剑气不是以前花钱就能买到的么,我恰巧懂的也没有什么。不过也只有傲雪剑气能克制傲雪剑气了,所以其实我还是挺窝囊的。”风子有些懊恼。   “风子,风子——”一阵娇柔的声音从石阶下传来,旋即跑上来了一少女和一条黑狗。   那少女扑入风子肩膀。兴奋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抹一下眼泪,那少女拉着风子的手,望向风子,脸上浮上两朵羞红。   那少女,自然就是雪花。自在乌檀树下接到雪三的飞鸽传书,就马不停蹄地奔来了。   而一条黑狗也在风子腿旁爱呢地蹭着。   风子赶忙尴尬地放下雪花的手,抱起了黑狗,“黑子,黑子,可想死我了。”阿沐旁边的一条狼却黯哑地嘶吼了两声。   “风子,你对狗比对我好啊,黑子没我照顾的话,早就成流浪狗了。”雪花嗔怪地对风子说。   “哪里哪里?雪花……”   “嗯,哼,嗯……”阿沐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风子才好像突然想起一样,“啊,雪花,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我……我的朋友阿沐。阿沐这是雪花……我青梅……我的朋友,雪三的妹妹。”   阿沐走到风子身旁,挽着风子的胳膊,“风子,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的啊。这狗也叫黑子么?”   忽然看雪三笑着看着自己,阿沐又放开风子的胳膊,拉起雪花的胳膊,“雪花妹妹,我们到边上看他们打架,你说谁会赢?你没看到刚才他们那一招,真精彩。”   雪花有些受不了阿沐的热情,但是也笑着任阿沐拖到边上,对阿沐说道,“风子这几年去了哪里了?也不来找我,找我和哥哥。”   “不打了不打了,雪三,我赢不了你。”   “风兄,你太谦虚了,你是我这几年遇到的武功最高的,我对赢你完全没信心。”   两人收剑走到一起。   “对了风兄,你的这把剑看起来和寒霜颇为相似,可有名号?”   “这可难倒我了,过去有缘得之,就叫寒雪吧。对了,你的傲雪断剑能修好么,如果不是因为断剑的断面我刚才绝对接不住。”   “怕得天空熔炉重燃才可以吧,你想不想了解更多傲雪剑气的秘密?”   “你会舍得教我?”   “没什么教不教的,既然你也学得傲雪剑气,或者我也能从中领悟到更多呢。”   “哎,你们俩怎么不打了呢?我和阿沐姐姐等着看呢。”雪花兴奋地站起来。   “是啊是啊,两个人还见不得女孩子看么?”阿沐和雪花大笑起来。   ……   两头白狼绕着风子以前的黑狗缓慢地绕圈,那黑狗黑子虽然慌张但总算没有肚皮露出直接投降。   “黑子——”看再不制止白狼,他的黑狗就成了白狼的狗肉大餐了,风子大喊一声。   白狼黑狗同时闻声望向风子。   起什么名字不好啊,风子摸头大痛。 第53章 道元血球   日暮将至,残阳如血   黑涯黑堡下。   农田内漫天的花朵却红过血。   堡前颇大的一块沙地已经全部被石板铺平,过五千的黑涯教众在演练黑涯乌渡、风浪七转。   但是更多的还是各种阵法和兵种的配合,六年来,黑涯已经不再是江湖组织,而是真正可以攻城略地的精兵。   子君站在石阶上冷冷地看着。   “神州五城的那三千教众也分批次运到黑崖上训练。”   “是,教主。”冥刀一拱手。   “今年收成如何?”   “回教主,今年的福寿膏至少会有五百万两白银。”肖展鹏拱手道,“只是,运往黄州大陆的海路怕遭到大周战舰攻击,这两年来战舰是越来越多了。”   “小心点吧,多绕点路。等天空熔炉吧,重燃后我们有了铁甲船就不怕了。你们看着点,我要练功了。”子君转身走上了黑堡。   ……   “教主这两年越变越厉害了,会不会是……”肖展鹏不无担忧地看着冥刀。   “你是说道魔语录?”冥刀道。   肖展鹏点点头。   “但是福寿膏这东西却让黑涯可以放肆地招募壮大,黑涯再也不缺粮饷。”冥刀不无欣喜。   “虽然不是神州大陆,但是黄州大陆百姓怕已经被福寿膏祸害不浅了。”肖展鹏微微摇头。   “万事难两全。照我的想法在神州来卖也无不可的。”   ……   黑堡大堂巨石椅下的教主密室内。   子君盘膝坐于道魔语录的最后两幅图前,已经近一年了,这两幅图始终无法参透。   前一幅,以手指心,象征真元流动的箭头从气海沿着不同的经脉分别流向涌泉和百会,并指到身体外面,这不是把苦修的真元和存储的天地真息又还于天地么?如此又何用?   最后一幅,仰首向日,象征身体的线条却成点线虚线,两手手臂成拳击向气海。   虽然达致练元化虚境界后全身经脉都可吸收存储真元,但是气海始终是真息最充盈的所在,当然也是最脆弱的所在,气海被破,一生修为付之东流,而看图却仿佛已经自己破掉气海的样子,才最终炼成道魔语录。   关于这两种图的历代教主的评述更是五花八门,见解是最多的。   甚至还有行歪歪斜斜的注解是:勿练,已成废人。   下面还有另外一行:悔不信君。   子君冷汗直冒,真的曾经前代有人按图修炼,结果自然如那注解一样。   这两图上的注解找不到半丝成功者的讯息。道魔语录真的是多有人修炼,但真的从来没人练成功过?   当初的创功者如果无法全功,又如何会留下这害人的功法。   子君竟烦躁起来,一掌剑气击出,那图侧印出一浅浅的掌音,以这黑崖石质之坚硬,仅凭真气隔空一掌竟也如斯威力,细看两图侧,指印、剑痕、拳印,虽深浅不一,但是想来也是如他一样愤怒的历代学道魔语录的教主所为。   难道真的道魔语录修炼者连性情都变得相似,都一样容易暴怒烦躁?   子君神智稍显清醒了些。   拿起身旁的道元血球,道元血球内似乎孕育着无穷力量,子君把自己的真元稍微倾泻一些,那血球也竟然照单全收毫不外溢。   但是如何从血球内汲取真元却始终无法办到。而血球因承载着无穷的真元力量,竟完全不惧摔打气击。这是和道魔语录一样头大的难题。   事实上墙壁上除了道魔语录外,关于这道元血球的评述同样不少,总结来说,这是一个比道魔语录更大的“坑”。   中土武功第一人花榜言明就是最大的仇家南宫欢,花榜是不会出错的,南宫欢也拥有随时可以毁灭黑涯的兵力,自己就这里止步的话,也许就是不远的未来就会给黑涯带来灭顶之灾,种罂粟是为了活着。   虽然子君隐隐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走的路,但是能走的路却也没有其他的了。   墙壁上当然除了练武心得外,还记叙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其中就有几句话很是寻味:玄钢塔两座,一藏寒冰陨铁,二藏?一灭熔炉,二?   灭天空熔炉的是百年前的风无痕,五十多年前他又和雪傲来约在了万骨洞,万骨洞原是天尼塔。   难道就是提到的玄钢塔之一,如果风无痕是从花城的玄钢塔中取走寒冰陨铁熄灭了天熔融炉,那么万骨洞中的另外一块藏的东西是否就能重燃天空熔炉呢?风无痕想必就想重燃天空熔炉,可是熄灭又为哪般?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参破道魔语录和道元血球的秘密。   等等,道元血球和道魔语录为什么不会有关系呢?如果道元血球根本就不是为了储存临死教主的真元,而仅仅是真元转化的容器的呢?   容器容器,道魔语录里面根本没有看到这个容器。   子君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从道魔语录的第一幅图细细看起,到最后一幅图,那个仰首向日的图形。   如果那不代表太阳,不代表从太阳中获取天地灵气,而只是代表这个道元血球呢?   子君拿起道元血球,颤抖着把血球塞向那个凹陷着的刻着日光线的圆的凹洞。   那凹洞只能嵌入小半块道元血球,但感觉来还是颇为吻合。但是松手的话血球就掉落地面。   子君对自己的想法有些没信心了。   懊恼地看着那凹洞,摩挲着凹洞的内壁,凹洞不甚光滑,而血球也并不光滑。   或者以前那血球真的是镶嵌于那凹洞的呢?或者岁月流逝,血球从凹洞中脱离出来呢?   子君已经眼冒血丝,他只能坚信他自己的判断,他坚信那个太阳一样的凹洞就是代表着道元血球。   再看那凹洞外的光线一样的线条,靠近前面一幅的线条粗,远离前面一幅的线条细。   子君从不冒险,但是他却真的想冒险一试。   以手指心,按图中流动的箭头从气海沿着不同的经脉分别流向涌泉和百会,并倾泻到身体外面。子君把道元血球放到脚前,一咬牙效法一试。   真元修炼不易,那真元如果有质实物一样,如同青烟飘飘忽忽被道元血球吸入,子君一阵心喜,加速把自己的真元倾泻着,心中的烦躁却也随着真元的流逝而渐少,几近灯枯油尽,却仿佛气海中还存有总也散不出来的元气,子君一阵虚脱,如果不会武功的废人。   可是那气海中的真元说什么也无法散出,子君不懂,这就是道,也叫做魂魄,练武之人潜移默化中都是修习内气,气升元,元生虚,虚生道,道说无形无质。   但其实也不然,道生内丹,内丹是为魂魄,气海内无论如何消散不掉的就是内丹是魂魄。   再怎么催动气海真元也丝毫无法泄出真元,那血球竟也滚远。   子君有悟于心,爬向那血球,抓起举于额头,猛力催动气海真元,那血球果然悬于头顶也无下落。   子君仰首向血球,两掌成拳,最后的一丝气力重击于气海。   气海内丹魂魄瞬间破碎,那血球裂为齑粉带着十数代教主的真元直冲入人迎穴,子君瞬间昏死于地。   仔细看来,子君虽然外息断绝,却内息澎湃,进入内呼吸的先天至境。   众生皆知,魔功易成,但总归是走捷径,短期内快速催动人体极限,虽功力能快速增加,但始终有违天道。   人寿有数,短短数十年要达成炼虚合道的至境又如何办到?   所以当初创立道魔语录的那位魔道高人以求最终以魔入道,搜寻数十年找寻到一枚道家内丹,创立了道魔语录,自知人寿将至,刻道魔语录于教主密室的墙壁,以求后人能够炼成。可惜事与愿违,千年来众后人得其门而不入。   道魔语录的前部分大半都有修炼出成效,但没有了道元血球的助力最终都功亏一篑,唯子君心思缜密大胆一试。   道元血球本为道家内丹,对于真元天生吸纳,但当子君真元散光唯留魔功内丹时,道魔不两立,两内丹相斥下,道元血球悬于头顶,两内丹相抗中,子君拍碎自己的内丹,道元血球就随之入体,奈何除了子君自己的真元外,尚有十数位前教主的真元也随之汇入子君体内,子君的经脉又如何容纳如此多的真元,便被一击而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君被敲打凿击墙壁的声音给唤醒来。遂推墙壁门而出。   门外冥刀、肖展鹏带着一帮教众执着铁凿一类工具准备凿破墙壁呢。   皆惊讶地看着子君神情呆滞,眼睛鼻孔嘴角流出的血痕。   “教主……你还好么?我们看这都过了两天了……”肖展鹏忙上前准备搀扶,子君摆摆手。   子君恍恍惚惚回到黑堡大堂,众人不敢言语默默跟着。   天已大黑,想是众人在储藏室内寻求进入密室的方法太久,大堂竟无丝毫灯火。   子君至此才仿佛思绪正常,努力回想之前的一幕,醒来手中的道元血球的碎末,全身经脉欲裂但感觉一种爆炸性的力量的满足感,道魔语录的力量?   子君缓缓坐到巨石椅上。   “啊——”众人皆惊,整个大堂竟然仿佛白昼,由巨石椅焕出无限白光。   “恭喜教主练成道魔语录!”冥刀对子君低头拱手。 第54章 国富兵强   大周五年的休养生息下来,已经非是当初大燕时的羸弱。   最直接表现就是国库竟然存银达五千万两,精兵十万。   王宫承平殿内,南宫欢对现在的内阁也很满意。   司马笑虽然多存私心,但其狡猾多智对宫廷不可或缺;   王宁宁通过科举选拔来的,其才学识见律法文化谙熟,竟然也有不错的武功;   霍明忠心耿耿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审时度势无出其右;   褚时右从吏部提拔而来,为人刚正不阿,对整个大周机构的有效执行更是鞠躬尽瘁;   林响是从他的黑甲侍卫其实就是蚂蚁中提拔的精英,忠心、缜密、武功都为绝佳,负责所有的情报和探查工作。   “我欲用兵冰山羌戎和漠北羯族。各位有何想法?”南宫欢从来不藏着掖着,指令总是这样的简单直接,问有什么想法,其实就是要确定一个万全的计策,而不是是否可行。众内阁已经非常清楚。   “我大周目前财税丰厚,兵强马壮,收复北方的确时机成熟,只怕战后要考虑民族融合和银两耗费。北方人口虽不多,但疆域超过中土,加上驻兵建城,怕十年间都会拖累整个大周的经济。”   对王宁宁的陈述,南宫欢微微点头,这书生气十足的家伙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木讷,但是前景眼光独到,要战胜北方不难,难就在于要巩固统治要花费数年甚至十数年。   “冰山羌戎人员虽不多,但是领地固定,又无险要,可一战而下。难在如何找到羯族的主力,羯族生于漠北,苦寒已如平常,如果不能快速找到其主力歼灭,我军会陷入茫茫漠北,久之生变。”霍明自然对军事战略见解到位,南宫欢头痛的也正是这点。   “黑甲侍卫可以循迹找寻羯族主力。”林响把这么重要的职责抗下,足见其气魄胆识。   “粮草后勤是个难关,但是我有一良策。”要击败行动如风的羯族,必定要足够的机动力,自然要轻装简从,后勤补给远离中土要做到的确不易,司马笑这个答复让南宫欢虽欣喜但还嫌不足。   “司马城主,后勤补给你有何妙策?”南宫欢追问道。   “哪怕林将军对漠北再精确的调查也肯定不如羯族清晰,贸然建立补给线,只会白白给羯族偷袭抢夺粮草的机会,我又势不能大军压上护卫粮草。   所以明为找寻羯族主力建立补给线,暗为等候羯族主力以粮草补给为饵。兵不厌诈,唯此羯族可灭。”   “万一粮草被夺,我十万大军岂非饿死北疆?”褚时右抹了把汗。“万一羯族不来抢夺粮草?岂非我们一筹莫展?”   “我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必须抢夺粮草的条件。另外,顺序是先歼羯族主力,再灭羌戎。”   “是,我赞同主上,羌戎在,羯族不担忧,甚至欲与羌戎联合来战,羌戎若灭,羯族必远避黄沙戈壁,欲寻无从。”霍明也完全赞同南宫欢的主张。   “如果北征中黑涯来偷袭又如何?”南宫欢微笑道。   “黑涯一伙江湖大贼,谅也不敢和朝廷为敌。”褚时右似乎颇为不屑黑涯有此胆量。   “褚侍郎别那么乐观,我得到的消息是黑涯有五千帮众,日夜操练兵法阵型,怕有不臣之心。”   林响继续说道,“教主子君也颇为服众,黑涯这几年在中土的名声也不错,万一协众而来,的确颇为棘手。”   “从黑海上曾经攻占过一艘未明旗号的战舰,舰上百箱福寿膏的确来自黑涯,近年闻黄州大陆福寿膏为祸不浅,黑涯以此来敛财,是否可以考虑先除这后顾之忧?”霍明不无担忧,当初慕容广复辟的阴影至今想来还是很险。   “先定北方,再灭黑涯,后图黄州。”南宫欢原来早就制定了远大的计划。   接着说道,“四百多年前大齐举国之兵攻击黑涯,战火延续四年,黑涯易守难攻,轻易不要直接攻占。对于黑涯的威胁只要做好两条足矣,一,所有的战舰围黑涯而不攻,也断其财路;二,北伐开始日,下七约给子君,一月后大观寺内玄钢塔前。”   “什么?”众皆大惊。   “主上万万不可,据消息,那魔教教主武功直逼当年的风无痕。”   “是的,主上万万不可为此冒险。”   “您千金之躯,怎可和江湖草莽决斗。”   “再说,当初的花榜只是无聊的百里木的戏言,主上万不可轻率。”   只有司马笑微微点头道,“大周北伐,黑涯早有不臣之心,断不可错过此次机会,战舰可以围黑涯,但是困不住黑涯,黑涯倾巢而来,虽能凭高墙重弩防守,但是城市内的帮众难以识别,如果被内外夹攻下,几座城市被攻下,再想取回就难了。   龙无首不行,想那子君如果对自己的功力自负,必然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主上邀约,他不赴约也必然难以服众,赴约则无法调动兵员。实在是万全之策。只是……”   司马笑对自己这个疑问很满意,他不失时机的展示了他对于五年多前那冰山山坳中南宫欢在死士之间展现的绝顶功力的不知情,只有不知情,他的率兵救主才表明了他绝对的忠诚。   “只是……”是的,这个七约魔教教主的计策的确万全。只是,只是南宫欢是否能够战胜子君,或者至少在子君的攻击下保命。   南宫欢呷了口香茗,正从舌尖摸下一片茶渣,茉莉花叶沫,听到司马笑说“实在是万全之策。只是……”时,笑了笑,随手抛开花沫。   那茶沫竟不掉落,飘飘忽忽的仿佛一手指持着,缓缓向几上的铜香炉印去,把如此轻的茶沫做到飘忽如花落一样,王宁宁和霍明便自问办不到,司马笑看着这茶沫,脸上不露丝毫表情。   那茶沫竟飘到铜香炉的外炉壁上,没有停留的消失于炉内,炉壁被一片茶沫洞穿,这……   已经不是惊世骇俗了,把真气炼之快如疾风电闪是练气之士的共同目标。   但阴柔轻缓如此却无论如何难以控制,虽阴柔但偏偏力道可洞穿青铜炉壁更是闻所未闻了。   偏偏重不足斤许的青铜炉却没有因为炉壁被洞穿而移动半毫,甚至那香炉上插的一只直直细细的燃着的檀香都不曾抖落一丝香灰。   司马笑这才知道当初山坳的决定是多正确。   众人都呆立着。甚至王宁宁都在抹冷汗了。   “就这样定了吧。”南宫欢继续呷着他的香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北方定,方可图谋黑涯,进而控制黄州,达成古往今来都无人能达成的高度,建立一个真正的大一统的帝国。   “哦,最近江湖上还有哪些事有所不同?”南宫欢像是想起了什么。   “回主上,最近风头最响的莫过于重建傲雪山庄的雪三,就是雪伯天的儿子,据听闻,其武功怕是要赶上他爹。”   雪三,雪家自己的家务事以后都怕他烦恼的,南宫欢想到了那个懦弱的雪仲行,还有很可能随雪仲行一起归隐的风雨怡。   看南宫欢没有言语,林响继续说,“大观寺和梅庄因为地产田契而交恶;琅玡铁矿将近,门派内却也因为掌门将死,陷入谋夺门派权势的斗争;   逍遥派式微,据说派内甚至找不到年二十而面容姣好的继承人;乌木派的乌木道长常年外出……”   “你是说江千山?”南宫欢抬头看向林响。   “是,尤其是这几年来,常年不在乌山上。”   “麻雀这几年有什么动静?”听到南宫欢的这句话,王宁宁忍不住撇了眼林响。   “麻雀已经三四年没有任何动静了,他们的首领应该已经不在了。”   “那叫做风子的还是没消息?”南宫欢看向王宁宁。   “没消息。”林响回答到。“风浪阁已经恢复了对于周边的旧制,应该是来自于傲雪山庄重建的震慑。风浪阁只有一个废人子然在勉强维持,但有最新消息是,子然天天关在密室,研究什么兵器。就这些了。”   王宁宁看着林响,林响这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这么多的消息?   褚时右想起什么说到:“隐市这几年发行的什么平安券,获利颇多,林将军能查到这隐市的主人身份否?如果得到隐市对朝廷的直接支持,怕对大周的长治久安也不小作用。”   林响看了一眼南宫欢,说到:“隐市不问江湖和朝廷事已经是惯例,行事低调,别说主人了,连他们掌柜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只要隐市不和朝廷对立,由得他们的生意去。”   “哼,真不过问江湖事,当初就不应参与江湖大会,当年的二掌柜在司马府江湖大会上没有死去,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是黑涯教主的贴身谋士,如果不是隐市和黑涯有阴谋他又如何活着。”   司马笑终究忍不住,对于司马府的血仇,这几年来让他对黑涯的调查并未停止。   当年玄钢大弩进攻司马府的黑涯虽然被南宫欢团灭,但是只要黑涯余孽还在,他都会不遗余力。   “今天就到这里吧,北进整体策略细节,三天内呈上来。都去休息吧。”   众人拱手退下承平殿。   殿门外一众宫女捧着众人的外衣,伺候众人穿上。   司马笑穿上外衣,撇了一眼那宫女,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那宫女凝脂如玉的皮肤,姣好迷人的脸庞,会说话的弯弯大大的眼睛,如朱丹的柔唇,不是他那差点成亲的媳妇风纪雯又是谁呢? 第55章 白衣红面   一弯从沙中渗出的溪流滋生这这片不大的绿洲,绿洲也不过三五十户人家两百多人,是漠北戈壁沙漠中几十个绿洲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   胡杨树林中是稀稀落落的木头屋,屋前屋后几畦田几只家禽。   在小溪边种满葡萄树和田瓜,是中土畅销的最甜美的漠北水果。   到了收成的时候总会有各地商人携着日用品和中土的奢侈品来交换。家家谈不上富裕,但温饱有余,生活平凡真趣。   这也是最普通的一间小屋。   “老林,老林,在家么?”一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在屋外呼叫。   “在,在。”一白衣的过了中年的汉子开了门。微笑着看那老李提着个鱼竿,“老李,今天还敢和我打赌么?”   “输的人买酒啊。”老李裂开嘴笑着,一口洁白的牙。   “你等等我啊。”那老林转头向着屋里,“怡妹,要不要一起去?”   “行哥,你去吧,我准备好炊灶和酒。”那女子白了白衣汉子一眼,红红的脸庞上满满柔情,“注意安全啊,早去早回。”   “行了啊,嫂子,你们每天这样柔情蜜意的不腻啊。”老李抓住机会就抢白一下那女子。   “你今年的葡萄都给我家行哥换了酒钱了,还不知臊。”那女子从木门边探出脑袋,脸庞白皙,颊角一抹羞红。   那白衣男子自然就是雪仲行,而女子自然也是风雨怡。   来到这块小绿洲也五年了。   雪仲行和老李又要去河边钓鱼了,一年中总有几个月对于这些绿洲中的农夫来说是难得的休闲的好日子。   回头看看风雨怡在屋外咕咕叫着喂那十只芦花鸡,浓浓的爱意满于心间。   日子安静而甜蜜,江湖中那些风风雨雨仿佛是上一世的事情。   ……   “看吧,老李,这已经是第三条了,吆喝,你看,这一条有两斤的啊,你那一条见不得人的小鱼仔都不好意思吹牛了吧。”   那老李,闷头着叼着一根草棍,手在摸怀里那浅浅的钱袋。   雪仲行看在眼里,任的已经咬钩的另一条狗鱼脱钩而去。   总算老李成功钓到了四条,脸色已经轻松了不少。   ……   “救命啊,啊——”   “逃啊——”   “啊——”   呼喊声跟着马蹄声在树林后的村庄内传出来,雪仲行一震,手中的鱼竿落到河中。   转身就欲飞掠回去,回头对老李说,“河边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出来。”话没完,就已经掠出去了三丈。   老李吃惊地看着老林的身法,想不到朝夕相处的老林竟然身怀神功。   但是也懂得找个河沿埋下了头,羯族可不是吃素的,好在自己就光棍一条也没什么牵挂。   雪仲行几个起落间飞速向自己的小屋掠去,羌族在三年前来过一次,恰好雪仲行和风雨怡去百里外的另外一个大绿洲买鸡仔错过。   但是回村却过半数的村民被杀害,而粮食储备一扫而空,甚至很多屋子都被烧塌了。   羯族来去如风,有时几十有时几百,而绿洲中的小村庄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量,羯族以劫掠而生存。   一百多年前,羯族曾过羌戎的冰山风谷远掠至雪城北,当时有过万羯族把整个雪城北面的城镇村庄一扫而光,最切齿的是除了壮年男子掳走外,其他人等多现场屠杀。   才半盏茶光影,那呼喊声就消了,雪仲行心里吃紧,自己的小屋就在林内,最快的速度飞掠而回。   走到近处,雪仲行虽然心总算放下来了,但是失落也油然而生。   风雨怡就站在屋外,屋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羌戎的尸体,没主人的马匹四散啃咬着田里的嫩草。   风雨怡随手扔掉手上滴血的马刀,目光一闪望着雪仲行。这时候哪里还是那个温柔如水的怡妹。   这只是羯族很普通的劫掠的小队,当日没有归队,第二天甚至当夜大队人马必定追查来,这小绿洲没法待了。   村民们也要马上离开,离开这生养之地,背井离乡谁愿意?   而他和风雨怡的暴露必然只能远离这已经隐居了五年的乐土。   雪仲行走过去握紧风雨怡的手,“走吧,怡妹,总还有安乐土的。”   风雨怡道,“你觉得雪花会接受我么?”   “你虽非她亲娘,也不曾养育她,但雪花这孩子也一样会当你是亲娘的。但是你真的想回神州么?”   “我总觉得我们的儿子没有死,当时没有勇气询问我爹,现在哪里去找寻?”   “风阁主风闻是死于乌木道长之手,乌木道长后面会不会有其他人的指示。”   “我隐约觉得有种可能,但是我不想确认,因为他太可怕了。对我爹我只有满腔怨恨。就让这事过去吧。”   “我们的儿子难道除了那道剑痕就没有别的可以追查的方向么?”   “我爹既然没有把他养育在风浪阁,那必然委托麻雀来抚养的,可惜麻雀之间互相无往来,要查出来谈何容易。但是我爹怕不会亏待他,如今也十六了,想来他应该如你当年一样英俊。”   “你的意思是说从这个年龄的中土少侠中寻找?”   “找到后,就让他娶了雪花,一家四口到域外甚至到黄州,远离江湖的这些是是非非。”   “雪三想也长大了……”   “我愧于见他,只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风雨怡握紧雪仲行冰冷的手。是的,只愿雪三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是又一次的人间惨剧。   雪仲行为了她付出的太多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这个深爱着她的人的胸前。这一辈子,足了。   “哪怕雪花见到我,怕都会疑虑我的存在。我亏欠她的也太多,这五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行哥,那我们就去黄州吧,再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先回神州中土吧,我们的儿子必须要找到,否则你也没法心安。”   “嗯——”   ……   傲雪山庄内。   风子啃着一只鸡腿,翘着二郎腿,从桌上盘里取出另外一只鸡腿向黑狗黑子招了招,黑狗从门外跑进房来,但是白狼黑子马上嘶吼着露出尖牙。   黑狗犹豫半响还是缓慢地走到风子腿前,轻轻地从风子手上咬住那鸡腿,却衔着鸡腿走到了白狼面前,轻轻把那鸡腿放在白狼脚前。   “你狗日的,给你的,你还拿去孝敬那吃素的家伙。”风子笑着对黑狗喊。   而白狼黑子竟也直接腿一碰,把鸡腿踢开。   “哎呀?你还挺高傲的?”风子笑笑。“行行,你们自己摆平吧。”   风子站起来吹着口哨到了院子里,那一狼一狗也赶忙跟着他。   “少庄主,你教我怎么凌空取剑嘛,人家想跟你学嘛。”风子差点眼珠跌出来,阿沐那嗲嗲的声音他和她单独待了近六年都没有听到过,而阿沐也正扯着雪三的胳膊。   “风兄,休息得如何?我们还比试么?”雪三见到风子,忙马上走过来。   “嗯……那个,雪三,我是想向你辞行,你看阿沐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这准备去王城。”   “我没有重要的事情。”阿沐瞪着眼睛看着风子,“你要去王城自己去。”   “你这骚蹄子啊,见到帅哥就忘记了杀父之仇啊?”风子竟也有些懊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这种话。   “你骂谁呢?”阿沐望了雪三一眼,声音降低了八度,“这仇现在是报不了的,我也想跟少庄主学艺,看是否能有报仇的一天。”   “你这是见色忘义。”   “阿沐姑娘,我既然把你当朋友,自然也会协助你完成你的大仇,你的仇人是谁。”雪三诚恳向阿沐说道。   “别听她耍赖,她的仇人是天下第一高手,是大周的皇帝,是南宫欢。别跟她疯。她就是想赖在你这里吃白饭。”   “南宫欢?南宫欢是否是天下第一高手尚未是定论,但是南宫欢是大周帝王,又奋发有为,得天下百姓拥戴,怎么会成为你的杀父仇人呢?”   “那是因为他爹是……”风子赶忙说。   “闭嘴,风子,我不许你说。”阿沐阻止风子说下去。“这事以后再说吧,少庄主,你如果没什么事,要不要带我逛一下雪城?”阿沐却越说声音越小。   风子却心里感觉酸酸的,摇了摇头,心里想: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囊中有不尽的金钱,武功也不差,江湖任我遨游。   “雪三,就此拜别吧。长留于此,江湖怎么知道还有我这个风大侠?哈哈。”风子一拱手向雪三。   雪三抱紧了风子,“我知道你志在四海。待我报的了傲雪山庄的血海深仇后,便与你一起放舟江湖。”   “异日你有需要,我必定万死不辞。”   “风子,你是我的好兄弟……”雪三想起风子哄骗黑子那笨狗抢夺寒霜的过往,想起六年前一路从雪城到风浪阁的过往,想起风子把“秘籍”慷慨给他看的往事……   风子一把推开雪三。   雪三大讶,“你……”   风子望着如自己一样剑眉的雪三,“做兄弟,走,结拜去!”   “哈哈,好。”   ……   傲雪山庄的听雨堂,风子和雪三郑重跪下。“黄天在上,我风子愿与雪三结为兄弟,福祸与共,生死同赴。”“黄天再说,我雪三愿与风子结为兄弟,福诺与共,生死同赴。”   “二弟。”雪三握着风子的手,激动难已。   “大哥,虽然我们是兄弟了,但是我还是要到外面走一走。”   “风子,我有个结拜礼物给你。你等等。”少倾后,雪三从后堂拿出一乌木匣,看起来是个梳妆盒一样。   “这……大哥,你知道的,我可不爱照镜子什么的。”   “这是一树梨花。”   风子自然知道一树梨花是什么东西,这也太贵重了。   “风子,这或者你行走江湖有用。只是,只有一发玄钢针了。”   “大哥,你这是玩我啊,带着个最厉害的暗器,而这暗器竟然只能发一发,这暗器要拿出来的话,还要假装是在梳妆。得了,得了,你心我领了,先放这里,等我能凑齐两百玄钢针再回来拿。”   “如此也甚好,你随身携带反成累赘,愚兄就先代你保管。”   “有来有往,这颗药丸给你,万一中毒或者重伤可服用。”   风子掏出自己参照那医书炼制的一颗冰山雪莲丸。心里思忖着,第一次炼制那鬼药丸可用了两天,也没有试用过是否真的有疗效。   “哼,就准你们男的结拜么?义妹,别害臊。”阿沐把在大堂门口的雪花也拉了进来。   “风子,哥哥,是阿沐姐姐硬是拖我和她结拜的。”雪花倒纯真无忌。   “雪花妹妹,我们结拜又不用要他们批准的。嗯我也送雪花一份结义礼物。”   看风子把炼制两天的冰山雪莲丸给了雪三,她也赶忙从脖颈中掏出一圈金线串的狼牙递给雪花。   “啊——”雪花接过那狼牙,摩挲半天,从自己脖颈中也掏出一圈红线串的狼牙,两相对比。   阿沐和风子、雪三赶忙走到近处,雪花的狼牙和阿沐的狼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我们是亲姐妹,我们是亲姐妹。”阿沐把雪花的狼牙挂到自己脖颈中,抱着雪花。雪花也感动地抱紧阿沐。   ……   “风子哥哥,你过一段时间要到乌檀树来看我。”雪花不舍的牵着风子的衣角。   “嗯,雪花,你放心,不出月余,我就去看你,准备好卤鸡腿啊。”风子刮了刮雪花的鼻子,“对了,那风子我也先借走。”   “嘿嘿,那本就是你的狗。”雪花一脸幸福,因为风子没有忘记他的黑狗而高兴,因为黑狗也是她照顾而高兴,或者因为风子很快就来找她而高兴,或者阿沐这个结拜姐姐喜欢自己的雪三哥哥而高兴……   风子向雪三、阿沐也摆了摆手,向山下石阶走去,倒是两只自小一起玩耍长大的白狼不舍的蹭着脖颈。   “风子,风子。”阿沐突然追了上来,风子一阵欣喜,赶忙回头,雪花却脸色紧张犹豫。   “风子,这戒指,你拿着可能作用更大。”阿沐把拇指的戒指摘下来戴在风子的拇指。   “嗯,你保重。我或者走几天就又想回来的……”   “好了,快滚,做你的大侠去!”阿沐笑笑道。   风子招呼一声,“黑子……”那一白狼一黑狗,跟着风子转瞬消失于石阶之外。 第56章 麻雀重生   走出花城坊巷中一所普通的宅子后,江千山一直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这是最后一人了,五年多了,他总算做完了,天上月光如水。   江千山变成乌木道长前是做什么?捕头!而且是整个神州最出色的捕头,做了四十多年捕头生涯,经历大小案件三百五十一件,追捕上千人,能让江千山亲自追捕的案件哪怕是小案件也关护性命、声誉。   件件江千山都细细记录在册。很多案件中的受害者早已身死,甚至家眷妻子迁移别处,而有些案件中受害者的宗族都渺无音讯了。   但是还是让江千山找寻到两百五十一人,或是受害者的儿女或者受害者的双亲,他们自然都没有忘记江捕头,都没有忘记对江捕头的大恩,都对江捕头提出的报答恩情的条件没丝毫犹豫。   乌木道长的要他们报恩的条件也很简单:异日如果在身边看到了黑尾麻雀,去乌檀树下,接受一个命令,不管这个命令是什么。   “当月十六,月明中空,乌檀树下,麻雀旋回。”   这两百五十一人就是新的麻雀,乌木道长给了每人一枚普通的乌木戒,从乌檀树的树枝雕刻出来的乌木戒,每枚乌木戒的内里面都雕刻着一个数字,而每个数字的右上方都刻了道+的痕迹,江千山知道还有老麻雀,风无音阁主的老麻雀。   但是江千山不知道老麻雀的数字,万一和老麻雀的数字有重复也是一件麻烦事。   凤凰(五彩麻雀)既然重生了,麻雀们就不能死。哪怕风无音死了,一定也有凤凰还会重生。两百五十一只麻雀会是未来的希望。   江千山也知道有密语,但是密语他并知道是什么,他只能按照重新制定了几条麻雀规则。   一、“当月十六,月明中空,乌檀树下,麻雀旋回。”见到黑尾麻雀的当月十六,必须在月照中空的时候回到乌檀树下。   二、麻雀们以数字暗号和名字与凤凰接触。   三、凤凰有一枚上刻凤凰的乌木戒。   四、麻雀们只需要执行凤凰的一个命令,而不管这个命令是什么,麻雀们一生只要执行一个命令足矣。   五、凤凰除了知道麻雀们的数字暗号和名字对应外,除了本身有一枚乌木戒外,还有一句暗语。如此才是凤凰,暗语错了,麻雀可诛之。   六、暗语:万古长空。   ……   江千山武功不弱,虽不是第一流的,但是训练麻雀们却绰绰有余。   而麻雀组织最厉害的绝对不是武功,而是对凤凰的忠诚和自身身份的隐秘。   江千山看着手里的这枚刻着凤凰的乌木戒,和当初风无音拇指上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只希望之前的凤凰还活着,只希望再找到把乌檀树上的五彩麻雀吸引出来的那只陶勋,或者还在风浪阁中。   抬头,风浪阁的崖门在望。   不知道子然是否如子君一样理解他。   ……   风浪阁似乎依旧,但是满地的黄叶、无打理的花圃、起落于院落中的鸟雀已经昭示着这个显赫的门派的衰落。   子然依旧热情地把乌木道长迎到了大堂,风浪阁和历代乌木道长之间的渊源并未因为风无音的被杀而破碎。   子然没有对乌木道长客套,直接把研究几年的武器图纸递了过去。   “道长,请过目,可行不?”子然紧张地看着乌木道长翻阅。   “真有如此厉害?”乌木道长怀疑地看了眼子然,又细细参看。   “道长请移步。”子然领着乌木道长来了风浪阁的武器地窖。   这是怎么样的一件兵器,甚至不能叫做兵器,没有锋利或尖刺的锋锐处,乍一看只是一个铁管捆绑于木托上。   子然从一个纸包中倒出少许黑色的粉末,装入铁管,又塞入铁珠几枚,加上火绒又用一细铁条压紧,把一燧石装入木托上的一块夹铁,又在另外一块夹铁上倒了一点黑色粉末,扣起了夹铁,把木托托于肩头,铁管指着十丈开外站立的一木头人,食指扣动了木托下弯弯的铁钩。   “嘭!”一声爆响和火光后,那木人打转着倒下。   “怎么样?”子然回头,被熏黑的脸庞,却微笑着对已经呆呆的江千山问到。   江千山看了眼那兵器,跑到木人跟前,那木人早已经横七竖八地镶嵌了数十枚铁珠,那铁珠只只深陷到木人中。   高手剑气可以击出十丈不足为奇,威力或也可如此,玄钢大弩击中百丈也可以,威力自然巨大;   但是一个普通人如何办到?没有武功,也很难携带玄钢大弩,虽然这兵器装发费时,但是已经是非常厉害,甚至一个孩童就可以完成如此杀伤力。   若有千百人瞬间发射,那威力……   江千山冷汗已经冒出来了,跑回子然身边摩挲着这兵器。   “可惜,只能击发两次。再多了铁管就碎了,或者用玄钢会解决这个问题。”   “子然,这会是最伟大的发明。”   “我只想保护风浪阁,我只想风浪阁回到江湖正道。何况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重新找了二百五十一只麻雀——”江千山引开了子然的自怨自艾。   “道长……”子然自然知道江千山重养麻雀的原因。   “麻雀组织不能灭,风浪阁不能倒!正道不能亡!”江千山和子然的手握在了一起。   两百五十一个普通人,哪怕武功并不高,在一些特殊的隐藏位置,甚至不用近身,如果有一只这样的兵器……   麻雀组织会成为真正的恐怖的存在。麻雀必须要掌握在真正的正道手中。   “还缺陶勋……”江千山对子然说到。   “陶勋已经碎了,但是老管家提到过或者用天空熔炉可以修补,天空熔炉早已熄灭百年,子君也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事在人为!”   江千山握紧了拇指上的乌木戒。 第57章 玄钢巨塔   站在花城这玄钢巨塔下,风子还是不由自主仰望崇拜。虽然已经被抓去征伐羌戎曾经远远看过,甚至曾经生活在冰山上一样的玄钢塔内有六年,现在站在塔前看来还是震撼无比。   自从天空熔炉熄灭后,玄钢已经无法炼制了,而这座玄钢巨塔千年前怕也要耗费天空熔炉数年之功。   风子走近摸着玄钢巨塔冰冷的塔身,绕着玄钢巨塔,多达千步的塔基充斥着时代的沧桑。   风子当然想进去看看了。   天已二更,那些朝拜者都已经陆续离开。   风子躲开几个大观寺的守护和尚,藏身于玄钢塔的阴影之下。   尝试推了推底层的玄钢塔门果然无法打开。抬头类似万骨洞洞口依然在最高层洞开,只能那里进去了。   风子看月光躲于云中的一刻,拔身而起。如果有人抬头看去,也只会觉得眼前一花。风子在塔檐上点了一点就又上去两层。   最高层的塔门大开,风子想也不想就闪身进入。   这塔内部和冰山的并无区别,只是没有那么多的骨骇。风子燃起火折子就向下层走去。   塔内每层照旧空空如也,想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什么机关埋伏早就被搬空。   第九层,其实就是最下一层,中间石台子裂开,石台中间原来想是镶嵌着什么东西早已丢失。这塔建来原来的用意已经无法追溯。   风子最下一层走了一圈,很是失望。空无他物。准备开启门栓才发觉门栓早就焊得死死的,难道又要回头从塔顶出去?摇摇头,一撇眼发觉塔的墙壁上似乎刻画着什么。   走到近处,一行细细的剑痕,“败于雪傲来,南塔取寒冰玄铁,灭天空熔炉;异日重燃,也无不可。风无痕。”天空熔炉竟然是风无痕这里取的寒冰玄铁而熄灭的,那么冰山下的那柄邪剑难道就可以让天空熔炉重燃,想到那冰山天尼塔下翻滚的水中的那柄红红的剑,风子已经很确认了。但是那柄剑真的能动么?拔出来后又会发生什么?   风子从塔顶飘身而下,刚落地,闪出过百和尚团团围住。   “施主,夜进玄钢巨塔,是否视我大观寺如无物?”一中年和尚郎朗问到。   “这位大师,小子只是对玄钢巨塔心中颇多敬仰有诸多疑问,才会进塔一观,不曾损坏一物。”风子也有些心怯,这过百人怎么看都不像就是来问话的。   “万事之祸源,莫过好奇,施主不说出原由,怕只能交出武器,让我寺方丈论定。”   “我说,大师,话说这玄钢塔怕也不是你们大观寺的吧,你们这样强买强卖,我实在好生为难。而且,这把剑我真心不舍得和它分开。”   “如此,就得罪了,我佛好生之德,只要施主放下兵器,我们可保施主周全。布阵……”   三十六人分六组,布成阵法,其余人都围绕在阵势之外防止风子溢出阵外。   那中年和尚莫信,心里却暗叹,“梅庄也太视大观寺如无物了,前有硬抢土地,中有打伤护法罗汉,现在竟然都要夜闯本寺的神塔,也不能怪我们把镇寺阵法请出来了。   梅庄庄主有小徒曰肖扬,也就这十六七岁的年纪,竟把上门理论的护法罗汉一干人都打伤,也实在狂妄至极。今天好话说尽,想远觉方丈也不会怪我鲁莽了。”   风子也实在气恼,自己也不过上塔一观,也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吧。   但是让交出腰间的寒雪剑实在是和自己个性不符。打架么?打就打吧。   风子缓缓抽出寒雪剑,那阵势果然发动,六人一组如车轮一样滚动击来,六柄剑瞬间击来,覆盖周身六处,如何挡来?   寒雪绕身一轧,钉钉不断声音中荡开六柄剑,还未喘息,六组就分别换了一人,又是六剑同时进击,而这次有实招有虚招,三柄实招的剑气射向风子的左肋、右腹、前颈,风子想也不想,右手剑气射向击向自己右腹的和尚,而左手剑直接携着刚猛剑气硬抗击向自己左肋的和尚,同时头一仰卸掉击向自己前颈的剑气。   击向自己后背和大腿的三招虚招竟也从虚晃变实招。而击向自己的实招又回到虚招,风子无奈只能跟着虚招躲避实招,而包围圈自然又缩小了一点。   才三圈下来,风子已经险象环生,若不是万骨洞中的那诡异精妙的剑招来保命,此刻说不定真的要弃剑投降了。   而莫信也越来越惊讶,这套镇寺阵法是百年前远觉大师所创,用于克制比寺众武功更为高明的敌手所创,不惧对方武功的强横,如此才能保证近百年来大观寺的地位。想不到三圈下来这少年竟然如此强横不露败象。   “停手——”不知道何时远觉方丈竟已经在战圈之外。阵法中剑招虚晃一下,退后一丈,但是依然围住风子。   远觉方丈走到阵法前,一声佛号后,“敢问这位施主,如何知悉本寺秘功?”   风子喘了一下,“什么秘功,我可有言在先,我这是第一次进入你们大观寺的。别把什么偷学武功的帽子也扣我头上,看看玄钢塔你们就几百人围殴我,再说我偷学武功,我哪里还有命在。”   “少侠,真是风趣,请恕我寺进来风声鹤唳之罪,如果少侠的确和本寺无瓜葛,请恕老朽失礼。撤下。”众僧众慌忙列于莫信之后。   “少侠,请!”远觉方丈伸手请风子于后堂。   风子摸摸后脑勺,这一会喊打一会邀请的是哪样?不过能不打架总是好的。傲然领头向后堂走去。   远觉偏后引导着,心中却不无惊讶,这少年看起来不谙世事,但是手下的武功不无可怕,当初雪伯天试过天罡大阵后也心服口服,当然以雪大侠的功力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僧众剑气重创。   但是纯以招数而论,的确已无破绽,想不到这少年可坚持一盏茶仍不露败象。如果这少年真不是梅庄中人,或者可解我寺的一场劫难也未可知啊。   风子坐于后堂,远觉亲自递上香茗。   这方丈看来也不过六七十岁的年岁,但其实已过一百二十岁,佛门重修身养性加上功力已达练元化虚的上境,自然非同凡响,但是又为何对一少年如此重视呢?   “施主如何称呼?”   “我叫风子,风雪的风。”   “风施主请恕刚才失礼之处,我寺与梅庄有些冲突才误会施主。风施主可知道,你先前在阵中曾施展过我派开派祖师的招数。”   风子自然想到了万骨洞中的那些剑招。但是还是说到,“究竟哪招呢?我也是东拼西凑,临时应急,方丈千万不要奇怪,我很多招数也是从一石壁上学到。”   方丈走到堂中,演示了一招,果然和风子学到的和刚才施展的如出一辙,“如此也难怪了,施主得其形而失其意。这一招虽然招数精妙,但是始终因要配合绝高的内息才能发挥最大的功力。”   然后远觉方丈重新施展了一下,风子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吸干,而自己也有身不由主撞入剑招的感觉,只有勉力运功才感觉好一点,如此才知道远觉功力实在非同小可。   “佛门讲究因缘,虽然风施主不是我寺中人,但是能得睹并习得此招,也是和我大观寺有莫大的缘分。贫僧也不敢藏私,你且站过来。”   “方丈实在不用对我抬爱,无功不受禄。”   “风施主果然是信义之辈,如此贫僧也不藏着掖着,贫僧的确有一事相求。”   “方丈大师以神功相赐,这事怕不那么好办,提前说好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你可别找我。”   “风施主玩笑话了,如此,施主请先站过来,如果施主无法办到,我们也只是探讨武学,谈不上相赐之说。”   看风子站出来,远觉一闪身之间用手指轻轻拍拂于风子的后脑后背大小穴脉十道。   “风施主可知道这条气脉?”   “这不是十二正经,很多穴脉是属于奇经的阳维脉,但又穿插进去手太阳小肠经的穴脉。”   “风施主果然学究天人,而且风施主竟毫不怀疑贫僧,不怕贫僧突下杀手,实在难得。”   “方丈大师要对付我实在不用如此隐晦的,我保证走不出大师十招。”   “风施主对自己太谦了,以风施主目前的功力,老朽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据我知悉,从来没有人如此年轻就身负如此绝学。   我也是动了爱才之心,想我大观寺上下数千人,却没一人有施主如此根骨。   言归正传,这阳维脉虽然在修习普通内息及武功上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经过这一招使来,却会调动周遭真息,形成一个吸吮的力场,而内息越高力场越大,直至周遭数丈攻击来的真息快速泄入你剑指的左手,你的剑气不是攻击而是吸纳,敌手看自己内息倾泻而出或狼狈后撤或大失预期而露出破阵,这是此招的真谛,如果内息不足,反而因此招加速败亡,所以此招最终在本寺内历代极少有人修炼。”   “方丈大师以招数要旨相授,小子拜谢。”风子一揖过腰。“请方丈大师说出您想让小子做的事。”   “这要从百年前讲起,当时黑涯教主风无痕,从本寺玄钢巨塔中取走了寒冰陨铁,想不到用来熄灭了天空熔炉。   此事虽然老朽当初阻挡,但是风教主武功盖世,我也深深折服,而天空熔炉熄灭的确消除了更大的战火的可能。   我有耳闻现在的黑涯教主子君有重燃天空熔炉的决心,一个天空熔炉能左右的力量太大,贫僧也老了,贫僧也不希望天下因为天空熔炉而重回战火,我希望风施主能够尽力阻止天空熔炉的重燃。”   “天空熔炉怎么重燃?”   “天尼建成两座玄钢塔自然有她的用意,一个用来熄灭天空熔炉已经是事实,而风无痕和雪傲来的第二次七约选择在冰山北塔。   所以老朽猜测天尼塔内必然有让天空熔炉重燃的物事,天尼塔古往今能生还出来的只有雪伯天、雪仲行和风三媚,可惜都已经死去多年。   但是以魔教的决心如果倾教之力来寻求入塔的办法,怕也并非难事。风施主能阻止自然最佳,万一阻止不成也是天意了。”   风子现在自然确定就是那柄天尼的邪剑是其中关键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觉得我可以组织天空熔炉重燃?”   “万事莫不是缘,见到风施主的那刻,你在阵中挣扎求存也不弃剑,有伤人之力却剑下留生,我就知道或者就是你了,你觉得贫僧这把年纪能等待多久?或者我自己上黑涯去理论?”远觉大师摇摇头。   “我会上黑涯一趟,我对子君也并非陌生人。”六年前子君那灼灼热烈的目光浮现,只希望他还记得当时仿佛逃难一样和雪三雪花一起去风浪阁的那个小乞丐。   “我就知道施主是信义之人,还有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远觉走到风子身旁,右手拍向风子的百会穴。 第58章 宫女纪雯   凝脂如玉的皮肤,姣好迷人的脸庞,会说话的弯弯大大的眼睛,如朱丹的柔唇……   司马笑从梦中醒来,虽然贵为雪城城主,大周的内阁之一,司马笑依然没有娶妻,过了五年多了依然无法忘记风纪雯。   风城城主风海子联合花城城主花谷子和慕容广叛乱被关入天牢,叛乱者族内女子为奴,男子为卒,家产籍没。   事实上在司马笑携兵拥南宫欢去救援王城过雪城的那天,他已经和风纪雯诉说了其父叛乱的事实,并偷偷让心腹带风纪雯离开了雪城,隐居起来。   其后果然风海子兵败于王城,可是大周衙役遍寻雪城和风城也没有找到风纪雯,少了个风城城主的女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南宫欢并没有过多追查,司马笑也放下了心事。   想不到时隔五年多,风纪雯竟然出现在了皇宫,而且成为了宫女。   当初送风纪雯走的那天,风纪雯看着司马笑说不上是痛恨、痛苦、感激、失望、不舍,还是什么,那眼神太复杂。   但是如今在承平殿外看到的风纪雯,眼神是平静安宁谦卑丝毫没有惊讶。   一年多前在天牢中风海子和花谷子还有慕容广相继病死,天牢上来的记录是这样写的,谁会去疑问?   风纪雯到皇宫来不用说必定要刺杀南宫欢。   以今天见到的南宫欢的武功而论,哪怕南宫欢临死的反击也足够要了任何一个刺客的命。   风纪雯不能死。   但是又如何让风纪雯知晓呢?南宫欢耳目之灵,怕是稍微露出和风纪雯宫女身份的亲密都不免被南宫欢怀疑。   天已露晓色,这三天来司马笑和众内阁已经确定了北伐的万全之策,是入内宫面奏的日子了。   ……   望着龙座上一言不发细看此次进兵概画的南宫欢,南宫欢已经看了一个时辰多了。   司马笑不禁沉思,五六年前的花榜,百里木如何知悉南宫欢是江湖第一高手,为何上一次的花榜南宫欢连名字都没有,哪怕是老一辈的高手都殒没于江湖大会也没法冒起如此之快,除非……   除非南宫欢当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高手,那次南宫欢去绿洲那么久,又是见的百里木,会不是百里木造就了他。   如果百里木造就了他,百里木就一定知道南宫欢的弱点,借着这次北伐,是否有可能在绿洲找到百里木,找到南宫欢的弱点呢?司马笑甚至已经开始微笑了。   南宫欢仿佛有感应一样,抬头看了眼司马笑,司马笑表现得慌忙收止表情,低首恭敬状。   “这份计划非常完整,我很满意,时间定在冬月初十出兵。”   “可是,离出兵就只不到一个月了,兵员训练、粮草调拨、消息打探时间都远远不够了!”霍明有些着急。   “你看,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快,敌人更不会想到。这事,霍将军你和各部加快推进,明天把不能处理的困难呈上来。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下去吧。”   南宫欢摆摆手,“司马城主,你等一下。”   司马笑慌忙止步。   南宫欢站起来,走到司马笑身前,拍拍司马笑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随我一起同桌午膳吧。”   “小臣断不敢和主上同桌。”司马笑不禁单膝跪倒。   南宫欢一抬手阻止司马笑跪下,“来吧!”   司马笑只能跟着南宫欢进入承平殿后的小堂。   菜肴被宫女们鱼贯捧于桌上,司马笑只懂盯着面前的菜肴,不敢移动视线看那些宫女,他知道里面一定有风纪雯。   “司马城主,听说你尚未婚娶?可曾有过中意之人?”   “回主上,微臣的确未婚娶,国家大事当前,实在不愿自私谈儿女私情。”   “当初风海子的那丫头……”   “微臣也是悔不当初,望主上能够饶恕。”司马笑直接跪倒。   “起来起来,我也知道你的忠心,我的意思是说,可惜当初风海子的丫头没有找到,否则我也会同意你们当初的婚事,毕竟其父虽然罪大恶极,但其女毕竟只是被当做笼络你的工具,也其实可怜。”   司马笑已经冷汗直流了。   “好在你够忠心,否则当年还真的是凶险无比。”   “微臣的忠心天地可鉴。全是我主洪福齐天,奸佞小人自然不容于天地。”   “好了,不谈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了,你坐下来。”   司马笑慌忙坐下来。   “司马城主,你看我这些贴身宫女中可曾有满意的?你为大周为我也费尽心血,如果不嫌弃我这些宫女粗陋,就携一两个带回为妾。”   “微臣断然不敢,这些宫女都为主上操劳,微臣不敢纳为自己的私室。”   “选一个吧。”   司马笑知道不能再推辞了。   目光在众宫女身上巡视了几圈。   司马笑内心在交战,南宫欢是否已经知道里面有风纪雯呢?   如果他选择了风纪雯,会不会疑心是自己把风纪雯留在南宫欢身边的。   如果不选择风纪雯是否会怀疑想通过风纪雯来谋害他呢。司马笑内心交战中。心一横……   “主上,请先让宫女们回避一下。”   南宫欢挥了挥手,众宫女万福退下。   司马笑再次跪于地上,“主上,微臣罪该万死。”   “爱卿何出此言?”   “宫女中有风海子的女儿,风纪雯,我是三天前出承平殿认出来的,可是当时微臣心中对她还存往日的爱恋,心中有私,没敢向主上奏明。回去后思忖良久,怕风纪雯做宫女心存叛逆,没有即时向主上奏明,请主上降罪!”   “哈哈,司马城主,你对我如此没有信心么?我赏赐宫女与你,倒没有试探你之意。既然风海子女儿尚在,你可携家成婚。”   南宫欢走到近处拉起司马笑。接着道,“北疆战事将起,爱卿可共我成就一番伟业。”   “主上……”   “记得给我留一杯喜酒哦。”南宫欢笑笑道。   ……   走出皇宫,司马笑的冷汗才冒出来,对于南宫欢不知道宫女中有风纪雯,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他只知道南宫欢这次的试探中,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没敢把风纪雯直接带走,他不知道南宫欢会怎么处置风纪雯,他只知道这一次南宫欢至少又信任了他一些。   风纪雯,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   南宫欢照三更时分在书房中批阅了当天的奏折,审看着隐市的近期的账目,甚至南宫欢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让隐市这样继续着,隐市现在存在的必要在哪里?   他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天下都是自己的,隐市的财富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隐市的蚂蚁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黑甲侍卫,五年前的宫廷政变后蚂蚁已经快速扩展到千人。   隐市继续存在或者只有一个价值,就是隐市隐然成为了他与江湖中的一个联系的纽带,时刻提醒着自己他还是半个江湖人。   “你这辈子都没成功的机会的,去吧,跟司马笑去吧。”南宫欢没有回头的说到。伺候在身后的风纪雯一愣,拿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从你入宫起,我就知道你是风海子的闺女,我不杀你。”南宫欢转头看了眼风纪雯,那目光真挚热烈。   “我真的没机会?”风纪雯手不抖了,但是匕首始终没有刺过去,虽然南宫欢离自己不到一丈。   “你真的没机会,你有杀气,要是哪天你能把杀气隐藏丝毫不露,或者还有点机会。当一个人有了杀意后,自然体内会散发出杀气,而杀气是能够被感觉到。另外,逍遥派虽然不错,陷于江湖纷争中,何如相忘于江湖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拜于逍遥派?”   “逍遥派罕有人修炼成逍遥游,你虽初入逍遥游门径,但是要炼成,必须突破入相忘相的境界。   逍遥游以媚而求道,初入门径者是为媚相,行动中以气出媚态,已经向我施展过不下三次。   要炼成媚骨却的确不易,入相忘相,想必逍遥派已经没有高手向你讲解,起于媚相,而忘媚相方是逍遥游的宗旨。”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悉逍遥派的功法?”   “风海子不是我杀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走吧……”   风纪雯怅然把匕首收入袖中,一个万福,退出了书房。   南宫欢摇摇头,继续埋首案头。 第59章 傲雪剑气   “以气御剑,剑未至气破空,以剑御气,气未至剑自利,收发由剑,进出由气;剑气合一无往不利,剑气分至万合难敌;   剑柔气刚,剑刚气柔,剑气刚柔,剑气柔刚;气起处,元神出;元神出,虚求实;虚实处,合天道。”   傲雪剑气总决只是总决,当初创立傲雪剑气的雪傲来虽然明白最高境界但是也毕竟没有企及。   风浪阁历代阁主闭关密窟参研五年的雪三对傲雪剑气本来视如圣典,而傲雪剑气总决不但讲解了气和剑的功法,以气御剑、以剑御气,甚至剑气分合、剑气刚柔,做了很好的解释。   而雪三自然也身体力行,剑气合一、剑气分至、剑气刚柔都已经谙熟于心。   傲雪剑气最后一句是讲解了那炼精化气、练气化元、练元还虚、炼虚合道这四种境界,雪三自问已经“元神出,虚求实”,从子然处获得的元神都已经成为根基,近年来的修炼早就达致了练元还虚的境界,甚至可以汲取天地间的真元,但是最后的“虚实处,合天道”始终无法参悟。   风子的一招剑气分至竟然抵挡住自己的剑气合一,虽然是来自傲雪剑气,但是傲雪剑气如果只止于此,那始终无法成为最上层的功法。   雪三颇为烦躁地在归剑池旁来回踱着。   光听脚步声不用回头雪三也知道是阿沐兴奋地寻来的,雪三不禁对这个发现心里有了一丝灵感的线索。   他向后摇摇手制止了阿沐的走近。这个发现或者是能解开傲雪剑气最后总决的关键。   脚步声是阿沐发出来的,可是我为什么知道是阿沐呢?是的,每个人走路的姿势频率是不一样的,有人脚掌着地有人脚跟着地有人脚步轻有人脚步重。   可是心情不一样路况不一样走路的姿势和频率会变化的,为什么会认定是阿沐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判断是脚跟着地,频率虽然因兴奋而加快但是脚步的习惯是不容易改的……   是的,我好想明白了,脚步声是实的,我对脚步声的理解是虚的,从自己对阿沐过往的脚步声的虚幻记忆中来对实际的脚步声来做判定,那如果阿沐的行走习惯强行改变,会不会难以判定呢?   不会的,哪怕强行改变也只刻意加重了声音或者改变了频率,其中有一些细节的东西不会变化。   比如脚跟着地后整个脚掌着地的时间间隔,每一步之间跨越的距离,步伐的高低。   是了,这就是虚实之道。对方的招数是实的,我心中对这招数的记忆甚至破解方法是虚的;   对方的剑气我的剑气是实的,从出招到相遇的时间和空间是虚的;   我反击对方的招数是实的,接着后备的攻袭的招数是虚的;   自己产生的真元是实的,从天地间汲取的虚的;   对虚实的把握和应对就达成天人合一,也就是道的境界,不败的境界,圆通虚实圆通圆满。   雪三撇了眼阿沐,眼中已经对傲雪剑气总决全部悟通,充满了自信。   看雪三抬起头,阿沐赶紧说到,“少庄主,你比比划划支支吾吾地研究什么呢?结束了吧?”   “阿沐,你用用尽功力来攻击我。”雪三那上翘的嘴角让阿沐一阵目眩,忙收摄心神。   一笑,“让我陪你练剑?我本来就打不赢你,不过你可小心了,要赢我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阿沐一抖剑花,天尼塔石壁上的一招就卷向雪三。   雪三这月来也一直在指点阿沐,但是阿沐的这一招倒从未见过。   “虚实处,合天道。”雪三敛去七分真息,却照旧一剑平平迎向阿沐的剑花。   但是在阿沐看来却是雪三虽然迎击她的剑招,但是从雪三傲雪剑中的剑气却刺向她的右腰,不得已阿沐褪下几分真息盘于右臂,防止雪三的反击。   旋即雪三傲雪剑攻至,两剑相交,丝毫不闻钢铁铮鸣声,阿沐感觉当两剑相交的瞬间,自己的真气随着剑锋直破入傲雪剑气内,甚至身体都整个不稳地随着剑气撞入雪三剑网。   猝不及防下阿沐又收回了几分剑气。剑气回收的瞬间却感觉雪三的真气携着傲雪剑狂涌而至,自己的真气及雪三的真气下,阿沐只能无奈地等待着经脉被攻破震散的结局。   雪三的傲雪剑气却及体而止。   雪三抛开傲雪剑,轻轻扶着阿沐,“阿沐,没事吧,我真不小心,你没伤着吧。”   “嗯……没事。”阿沐满脸通红地任雪三扶着香肩。“恭喜少庄主功力更进一层。我竟然一招都没法抵挡你。”   雪三放开扶着阿沐的双手,尴尬地把傲雪剑归入剑鞘,“原来心法真的这么重要,我刚领悟了虚实之道。”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沐崇拜地看着雪三,满脸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打赢了一样。   “你的剑招很精妙,如果我纯以剑招来应对,怕陷入而无法自拔。所以我实招是直接抵挡,虚招是指向你的右腰,如此你体内真息已经被全部调动,而我存下所有的真息。   两剑相交之际,我已经把所有的真息沿着你的攻击而沉入右臂,当你感觉真息已经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回收之际,我再循迹送回,由虚又变实,一战而定。   虚实之道实在已经超越了剑招的繁复精妙,因敌而胜。但是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参详,如果对方真息充盈怕就不能简单的虚实克制,我要好好想一下。”   “少庄主,你看雪花都回乌山几天了,你也没有带我去雪城走一走……”阿沐越说越小声。   “那就明日吧,去完雪城,我们去中土各地走一下。”   “嗯,我都听你的。”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归剑池水,然后了阿沐的脸庞,甚至傲雪剑都仿佛染上了血色。 第60章 乌木凰戒   残阳如血,最后的几抹阳光穿过繁复的乌檀树枝杈和灰绿色的叶子照在了雪花的脸庞上。   从枝杈中探出一个小小的翠绿的脑袋,迅捷地转了几下,就从叶子中飞了出来,五彩的羽毛,是凤凰,只要是晴朗的天气,凤凰就喜欢在最后的余光里舒展出它靓丽的颜色。   而当凤凰飞出乌檀树时,满树叽叽喳喳的麻雀声都就消失了。那五彩麻雀也只在枝杈间旋飞几圈就又消失在乌檀树中了。   雪花很喜欢在这个时候看几眼凤凰,但是这几天虽然看着凤凰,心却飘远了。   从傲雪山庄回来后,她就经常走神,那个颊角浅浅刀疤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糖果香味的风子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吧。   夕阳沉下去了,雪花百无聊赖地回到了小道观,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雪花跑向江千山。   江千山今天笑着,几年里师父在道观的时间越来越少,也难得见到师父笑几次,雪花也心情开朗了起来。   “雪花,你这次去傲雪山庄可没和师父说哦。”江千山微微责怪的语气中充满着对雪花的关切。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傲雪山庄。”雪花糊涂了。   江千山努努嘴向那摆在案台上的寒霜剑。“难道寒霜自己跑回来的?”   “哥哥送给我的,以前这把剑是哥哥替风子保管的,师父,你知道么?风子回来了,而且武功很厉害。”江千山当然知道风子是谁,雪花早就讲过无数次了。   “风子有一把寒雪剑,所以这把剑哥哥和风子就转送我了。”   江千山摩挲着熟悉无比的寒霜剑,剑当初的主人已经走了十六年了,风三媚,自己的小师妹……眼中竟然有些潮湿。   “师父你知道么,原来风子竟然也懂傲雪剑气。还有风子还带着一只白狼,他是从冰山回来的。   我和阿沐姐姐结拜了,阿沐也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狼牙。师父你知道么?风子那把剑和我这把很像……”   “你说疯子那把剑叫什么?和寒霜剑很像?”   “是啊,很像,他那把叫做寒雪,就比寒霜要长一些,宽一点。”   江千山把挺直的后背又躺入椅中,“那不是寒雪,那是凌冰剑,是当初魔教教主风无痕用的,也就是你伯母的大伯的随身利器,都曾经是风浪阁的神器。”   风无痕曾经和雪傲来在万骨洞七约后消失,如今风子懂得雪傲来的傲雪剑气,也拿着风无痕的凌冰剑。风子必定是从万骨洞出来的。可是他是怎么活着从万骨洞出来的呢?   “风子有没有提到过万骨洞?”   “没有说过,他和阿沐姐姐一起到傲雪山庄的,阿沐姐姐人很美。对了,阿沐姐姐的剑痕漂亮,但是我更喜欢寒霜剑,它,它和风子的寒雪剑很像……可惜我自己的剑术实在差劲。”   “未来,或者剑气厉害与否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江千山想到了子然的神秘兵器。   “怎么会呢?如果我厉害一些,或者风子就会带上我了。”雪花竟有些脸红了。   江千山却在思虑风子为何能够从万骨洞活着出来。   “哦,师父,风子说过段时间会来看我的,你会不会欢迎他啊?我和你说师父,你可能都打不赢他哦,你也努力一下吧嘻嘻,如果输给他,我可就认他做师父哦。”   “哈哈,师父欢迎还来不急呢,我也很想见到风子。”江千山不知道从风子那面会不会问出万骨洞的秘密呢?   江千山似乎排除烦恼一般摇摇头摸摸脑袋,才忽然想起一事。他从贴身口袋中摸出了那枚乌木戒,刻着凤凰的乌木戒,紧紧握于手中。   “雪花,为师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和你说,今天你应该知道了。”   江千山撇了一下敞开的观门,踱着步子在道观屋内窗下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   看师父如此紧张,雪花也不禁好奇,这秘密应该和师父常年外出有关系的。   “师父让你照顾那只凤凰,你知道为什么么?”   “你让我经常撒谷子在树下,可是我从来没看到那只五彩麻雀就是凤凰下来吃啊,来吃的都是一群麻雀。”   “麻雀会把谷子衔去给凤凰的。你知道麻雀组织么。”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乌檀树上的那群黑尾麻雀就是麻雀组织的暗号。嘻嘻,我爹很早就说过了。”   “嗯,麻雀组织的江湖的杀手组织,但是却绝对是最正义的杀手组织,我们乌木派,其实一直在守护着乌檀树,守护着麻雀组织。   那只五彩凤凰是召回麻雀组织的关键,只要五彩凤凰一死,黑尾麻雀就四散到中土每个地方,麻雀组织的成员就知道是回来接受命令的时候了。”   “师父,你说五彩凤凰一死,你的意思是说要召回麻雀组织就要杀死那只漂亮的凤凰?”   “傻孩子,凤凰是不会死的,死掉的凤凰会不久后重生,延续下一次的生命。”   “可是,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师父您的意思是说那只凤凰都活了几千年么?”   “究竟为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很早以前我的师父说过,当初我们的乌檀树下有陨石导致的这麻雀的改变。”   “什么陨石?”   “雪花,你打断我了。仔细听好。”   “对不起师父。”   “嗯,当那只凤凰一死,麻雀组织成员会在当月十六月照中天的时候回到乌檀树下,接收凤凰的一个命令。”   “凤凰不是死了么?凤凰还会说话?”   “发布命令的凤凰是麻雀组织的首领,不是五彩麻雀。风无音阁主就是上一任的凤凰,可惜被……”   “我知道了,师父,您继续说。”雪花怕触及到江千山的伤痛处,毕竟是自己的师弟杀死了风无音阁主。   “凤凰回发布一个命令,这个命令麻雀组织成员都会无条件接受和执行。为师这几年就在寻找和训练麻雀,每一只麻雀杀手成员都是身份绝对隐秘和忠诚。”   “那师父就是凤凰了,太厉害了,师父你是怎么找到麻雀杀手的,你找了多少人?”   “雪花,这是我们乌木派的责任,师父当初是做捕快衙役的,自然有很多人要回报当初师父的帮助。   但是师傅并不是凤凰,风无音阁主的失败,让麻雀组织差点没法延续。下面的要牢牢记在心里。”   “嗯,师父您说。”   “万一师父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肩负起这个责任。要找到真正能带来正义的人来领导麻雀组织。”   “可是,怎么来领导麻雀组织呢?”   “每只麻雀杀手都有一个编号和名字对应,凤凰首领必须知道每只麻雀杀手的编号和名字,每只麻雀杀手也有一枚乌木戒,乌木戒内有编号。   而每只麻雀杀手都只接受知道自己编号和名字以及戴着乌木凰戒,且知道麻雀密语的人为凤凰首领。麻雀密语就是。”   江千山还是压低了声音,在雪花的耳边轻声说到,“万古长空。麻雀杀手的编号和名字,我放到我师弟的墓碑后地下三尺的一个玄铁盒里了。”   “记住了么?”   “记住了。”   “这就是乌木凰戒。”江千山摊开手掌,把乌木凰戒放到雪花手中。   雪花拿起这枚掌管江湖正义的乌木戒,却愣住了。   “怎么了?”江千山看雪花呆呆的表情,不禁惊奇。   “师父……这枚戒指我见到过。”   “这不奇怪,很多人都有乌木戒,除了麻雀杀手外,戴乌木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是……我是说这刻着凤凰样子的乌木戒。”   “什么?”江千山大惊,难道风无音死后,那枚代表凤凰的乌木戒真的已经被继承了,真的已经有了新的凤凰首领?   “之前是阿沐姐姐戴着的,后来她给了风子,不过听阿沐姐姐的话好像那枚乌木戒本来就是风子的。”   “风子?”   “师父你说疯子会不会也是凤凰首领啊?”   江千山已经思索不过来了,当初自己的师弟杀死风无音阁主搜得乌木戒,可惜他自己也死于乌檀树下,子君曾经和他也推测到六年多前凤凰杀手组织已经被启用了。   可是数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麻雀组织行动的讯号,实在想不到竟然风子是凤凰首领,那么当初风子下达了什么命令呢?当初一个十岁的孩童所幸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事以后再说,这乌木凰戒一定要贴身藏好。哦,你的子然师哥知道凤凰组织有重生了,所以万一我有事,可以找他帮助。”   “嗯,我知道了师父。对了师父,那五彩麻雀要怎么才杀死?我怕用剑气用弓弩都很难射中。”   “是一只特殊的陶勋,可惜陶勋已经破了,这事,子然师哥去想办法吧。如今我是真的放心了。”   “师父,你说重建的麻雀组织有多少人啊。”   “过往的不算,现在有两百五十一人。”   “他们真的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   “你武功也不怎么厉害啊,嘻嘻。”   “他们会是你身边可能的最没有危险的人,会是商贩、厨子、跑堂,也可能是妇孺残障,你会提防那些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人么?” 第61章 梅庄遭俘   “我就知道施主是信义之人,还有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远觉走到风子身旁,右手拍向风子的百会穴。   风子怎么也想不到如远觉大师一样如此让人信服、敬佩的高僧竟然会突然出手偷袭。   想抵抗的时候完全来不及了,只觉头顶一麻,沿着督脉逆行过后背经脉一股无可抗衡的真息封闭了他全身,在百余年的远觉大师的功力下,风子才知道自己的那点修为实在微不足道。风子全身动也不能动,甚至连转个眼珠都无法办到。   竟然没有直接杀死我,这是准备怎么来折磨我了,风子不无唏嘘想到,真要是个高手,应该无时无刻不在戒备之中,自己还说要成为大侠,想不到刚闯荡江湖就翻船在大观寺了。   风子自己竟然也没有想到死,脑中却浮现出阿沐圆润的脸庞上那深邃的圆圆的眼睛,且笑且嗔地样子,嘴里说着,“瞧你那点出息”,风子忽然很想念阿沐,转而化为她望向雪三的满面羞红。就这样吧,她应该是快乐的。   “收摄心神。”耳旁传来远觉大师的慈祥的声音。   “风施主,别怪贫僧突然偷袭,若不如此,想必你也断然不会答应我这个请求。你现在耳目虽灵,但是无法移动说话,如此才能避免魔火焚身。稍后贫僧会把毕生精元渡之于你。”   “记住,你只需严守灵台的一点清明,用自己的真息来沿着我渡来的真元进行缠绕融合,且不可抵抗,否则凶险无比。”   风子大惊,远觉大师如此行功后,自己必然再也无法抵抗岁月的侵袭,甚至直接殒命。   “风施主,你本性善良。毫无戒心,否则刚才贫僧也无法一招制你,但是如果你刚才存有防范抵抗,也得不到我的爱怜。此后行走江湖,要切记,不可随意信人。”   风子还能怎么做,甚至连眼神都没法做一个。   “成败看天吧。”远觉大师催动着体内的真元从百会穴汇入风子经脉内,而风子也只能守着灵台的清明,调动体内的真息缠绕上远觉大师的真元,身体感觉经脉炸裂般的痛楚,若不是手脚不能动,不能喊,说不定此刻已经奔跑吼叫了。   风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觉大师的真元开始是红江奔腾于体内的话,到后面就仿佛汪洋大海无边无际席卷海岸,风子就感觉身体忽然跌入海底忽然被抛上半空,甚至口鼻都开始流出血来,灵台的清明几乎无法保持,暗道,完了。   身体就像被大铁锤锤击了三下,身体却一阵放松,疲不能兴地顺着椅子滑倒在地板上。远觉对身体的控制消失了。风子恢复了行动和言语。   一盏茶后,风子总算能够从地板上坐起来,回头,远觉大师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甚至眼神都迷离地卧于地上,风子赶忙扶起远觉,“大师,大师。”   远觉方丈辛苦地睁开眼睛,“施主,切记老衲的愿望。”   “嗯,方丈你放心,我必不负你所托。”   “还有,你那把剑是风无音教主的吧,百年前贫僧就曾见过他随身佩戴,可否借我一观?”   风子赶忙把寒雪剑递到远觉眼前。   远觉轻轻抽出一截剑身,用手指弹了声龙吟,“果然好剑。也不虚我了。”   风子奇怪地看着远觉。   远觉竟头颈向剑身一划,血狂涌。   “大师。”风子大喊。按住那狂涌的鲜血,可是怎么止得住呢。   “笨蛋……快跑……去黑涯……”远觉大师头就一歪不动了。   “大师——”风子痛呼。   “嘭!”后堂的大门被几个门外的僧众用力推开。他们看到远觉方丈躺在了风子的剑前。瞬间就抽出了剑。也有僧众跑到门外呼喊起来。   风子不是笨蛋,哪怕再是笨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成了杀害大观寺方丈的凶手。   风子捡起剑,甚至连停留都没有,飞身撞开后窗飘出屋外,向着大观寺的后门掠去……   身后的追杀声不知道何时小了、没了。风子才打量自己走到的地方,花城北面的荒山,乌山的支脉,山高谷深,路也没一个,鬼影也没一个。   风子也不跑了,抱起头痛哭了起来,忽而又大笑。   远觉大师认准了自己会完成他的这个愿望的,把毕生真元给了自己,又直接绝了自己的后路。   没有谁会想到远觉大师会是自杀的,杀死正道大观寺的方丈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仅大观寺、整个正道,甚至朝廷都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只能躲到黑涯去了。   自己稀里糊涂地成了天下公敌,想不到正义如斯的远觉大师竟然也和自己玩了两次心机,自己真的适合闯荡江湖么?   “糟了,黑子,黑子!”风子才想起为了夜探玄钢巨塔而锁在客栈柴房中的那白狼黑狗。   刚想向花城回奔,抬头,天边已经蒙蒙泛白,天就要亮了,这个时候大白天在花城的通缉犯,真是不要命了。   先去乌山找雪花?这么大的事,雪花会相信我么?去雪城找阿沐?算了……   只能去黑涯么?   再怎么说也要先把客栈中的白狼黑狗给带走。   风子从荒山中走了出来,找到了官道,天已经亮了。   顺官道行半炷香,路旁遍植梅树拥着一大宅子,瞥眼过去门匾上书“梅庄”。   “这就是昨天误会的根源了,梅庄?哼,本来无牵无挂,现在倒好闹得灰头土脸的,就是这个梅庄。”风子暗气。   径直过去,砰砰地拍打了几下门环。不多晌,开了道门缝,一门房揉着眼睛露出半张面庞,“这位少年……”看到风子腰间的剑,忙改口,“这位少侠,请问您找何人?”   “你们庄主在么?”风子大大咧咧又不无愤愤的声音。   那门房满脸愤怒正准备直接把大门关闭,风子的剑就已经顶在了门房的喉咙上,都已经成了江湖公敌了,也不怕得罪一个门房吧。   “少侠留手,少侠息怒。少侠也是江湖中人吧,该知道,六年前画眉庄主就丧身在当年的江湖大会上,梅庄一直没有庄主至今,如今梅庄是庄主的高徒肖扬在主事。”   风子直接推开大门,迈过门槛,把剑插回剑鞘,“那就通报一下肖扬吧。”   那门房现在才仔细打量起风子,目光中却不无怀疑和震惊,眼睛也在骨碌碌在风子身上转来转去。“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你废什么话啊?”风子作势要拳击门房的样子,门房赶紧一溜烟跑向后院。   风子便直接迈步进了梅庄的大堂。   坐在大堂上座上,风子却考虑起离开的线路,只要稍微教训一下这个梅庄就溜吧。   当花城大观寺的僧众得到消息他在梅庄,没准就集体杀过来了,他们不是和梅庄有仇么,他们狗咬狗时,我刚好去找回我的白狼黑狗两只黑子了。   风子对自己这个构想很满意。   坐不多时,就耳闻后堂传来低语声,“如此说来,他就是杀死远觉的了?”   “是的,肖执事,今天凌晨整个花城都传遍了,必定就是他。”   “这包药待会放茶里。你找个脚快的去通知大观寺仇家在这里已经被我们拿住。”   “可是大观寺和我们……”   “还不快去,没了远觉,大观寺以后也要仰我鼻息。”   ……   风子一颤,竟模模糊糊又听不到什么了,另外自己何时竟然功力精进如此,隔着后堂偏门且不下十丈,竟然能够听到言语。   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后堂偏门打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看起来气宇轩昂一脸正气,向着风子点头微笑。   看起来都是正义凌然的正道梅庄,想不到暗里也一肚子主意,捉拿了自己交给大观寺,江湖必然对梅庄极高赞誉,他和大观寺的仇怨中,自然江湖会向着梅庄,大观寺也没了方丈,梅庄这买卖怎么算都是赚的。   江湖上闯荡光靠武功,真的是不行的。   管他的,自己本来就是来闹事的,既然对我本就不怀好意,正好闹大。   “这位少侠,我是梅庄执事肖扬,不知道少侠有何见教?”肖扬一拱手,文质彬彬。要不是听到他的话,或者风子真拿他当好人也说不定。   “看贵庄气派,行走江湖手头紧,想借几两银子使使。”风子微笑着,眼神却冰冷。   肖扬面色一寒,旋即又露出笑容,“看茶。”说罢坐在下首,“这位少侠,虽然分属江湖同道,但是如你这般借用银两,实在恕在下愚鲁。敢问少侠师承何处,如何称呼?”   还是刚才那门房,端出一个茶盘,把茶盘上的两杯香茗分别放于风子和肖扬之间的一张小几上,转身离开。   风子端起一杯香茗,揭盖吹了两下,作势要喝,抬眼望向肖扬,肖扬脸上得色一闪而逝,风子又吹了一下茶沫,右手放下茶碗,“我哪有何师承啊,不过侥幸家传几本剑谱,学得一些皮毛。”   对肖扬说着话,风子放于几下的左手运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遥遥刺向已经跨过门槛的门房腿弯上。   “唉吆!”门房正准备跨过门槛,腿一麻竟然没有跨过去,直接摔在了大堂门外。   肖扬赶忙转头关切看去,而此时,风子右手也迅快地把手前的茶碗和肖扬的茶碗做了一个无声地调换。   那门房尴尬的爬起来,捡起茶盘快步走了。   “你这门房真是个笨蛋,哈哈。”说着,风子端起茶碗呷了一口。   “让少侠见笑了,仆人粗手粗脚。”也端起茶碗喝了几口。   “肖执事,我素闻贵庄乐善好施,想来不会对几两银子不舍吧。”   “少侠太夸奖蔽庄了,既然是江湖同道,这十两银子就寥做少侠的路费盘缠,以助行走江湖之便。”说着肖扬就掏出一锭碎银子。   “这……也太寒酸了吧。”   肖扬冷笑着,“如此兄台想借用多少呢?”   “就十万两吧。”   “呯!”肖扬大怒拍案而起。   来了,风子暗想,也离座站起,手握上剑柄。   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虽然从来不知道麻药是什么感觉,但是风子知道这就是麻药,但是刚才不是已经把茶碗替换过来了么?怎么会呢?   “哼,中了我们的梅香软筋散还能坚持这许久的,你还算是第一个了。”   “来人,给我捆起来。”这是风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62章 地牢得道   也不知道多久,风子悠悠转醒。   这是一间普通的地牢,但是自己手脚都被铁索紧紧捆绑,一运功,体内竟无一丝气脉的涌动,这梅香软筋散竟然如此厉害?   但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其他的不适,应该还没有其他的剧毒,只是经脉真气被封闭。   风子默默运起内息,就仿佛在万骨洞中刚炼出真息一样,竟不用多时,从毛孔中散发出带着香气的汗水,而果然体内的内息快速重新聚合涌动,不到一炷香已经和之前并无二致,风子也不明白是自己练功方式可以克制还是吃的那六年的雪蘑菇和天山雪莲的作用,想来也是因为后者。   正准备剑气刺出尝试震断铁索,地牢启门声响起。   两个脚步声进来了,是肖扬,还有一个陌生的脚步声。   地牢昏黑,难以见到面目,风子还是假装在昏睡中一动不动,风子见一中年男子指了下自己。   “是的,他还没醒。我们梅庄的梅香软筋散岂是区区半个时辰就能醒的,醒来后,武功也没有个把月没法复原。”   “大观寺会来么?”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们抓住了杀害他们方丈的凶手,不仅大观寺、甚至琅玡、天一派都会来,傲雪山庄、乌山派我们投了帖子,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风浪阁已经退出江湖,就没有邀请了。这次借着江湖大会的借口,势必让他们同意让您来主事江湖。”   “你能这样做很好,未来必定也要你来协助老夫。”   “肖扬必不负王长老……不,王盟主的提携。”   “这是春风卷的残卷,莫怪老夫害你,这残卷初习自然有颇大的功效,但后面要破除欲火难耐之苦,否则神仙难救。”   那王长老把绢布一样的东西塞到肖扬手中,又掏出一块竹木的块状令牌样的,“有这令牌,你要破除欲火我花城就有好几间馆子可助你。”那肖扬和王长老一阵心领神会的大笑。   “你的梅香软筋散也给我来一包。”   “王长老,这……好吧!”肖扬从怀中掏出一包迷药。“解药就是我们刚饮过的梅香酒,也给您带一罐去。”   “你果然狡猾,哈哈,谁知道你这早晚日常饮用的梅香酒是解药,你们岂非永远不会中自己这迷药?”   “小心点总是对的,庄内上下人等都常喝梅香酒。”   风子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两盏茶中其实都有软筋散,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掉包茶盏是白忙活了。   听他们谈来似乎是要借助远觉大师的死,来获取武林主事人的资格,而那个王长老又是什么门派的?   “要不要弄醒那小子,那小子能杀死远觉想必也有不俗的功力。如能为我们效力自然最好。”   “哼,一个毛头小子,想必是被远觉忽视下偷袭成功,让他好好做牺牲品吧。不去弄醒他了。”   “他有柄不错的剑,肖扬想借花献佛送给盟主。”   “他的东西等武林大会后吧,这是物证还不好取用。把他好生看管,确保五日后的大会他看起来是生龙活虎的。走吧……”   “肖扬遵命。”   听到铁门开启关闭的声音,风子也放松了下来,至少自己五日内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自己目前功力也尽复,就陪他们玩一下,捣乱这个江湖大会可比就这样拍拍屁股去黑涯有趣多了。   远觉大师把毕生精元都渡给了自己,还真的没有内视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风子默运了一下真息,手上的铁链铮地挣脱开,一节铁链已经被真息硬生生挣断。   脚链也如法炮制挣脱开,风子刚准备把铁链仍开,一想,还是好好放在身边吧,还会有用呢,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气发而脉应,气发处,储之,应之,引之,然后脉成;脉成则气转,气转生真元,真元化身,进脉,然元气破则疾生;   真元各异妄辅之,缪;真气有刚柔,真元有纯浑;   真元修而无纯浑无柔刚则成虚,引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元,有脉无脉,不虚不实,然后入道。”   这是风子从老张的医书中了解到的医和气和真元的诀要,自然也告诉了阿沐,凡是阿沐也只修炼到脉成始终无法练气化元,而疯子已经达致练元化虚;   如今内视之下,自己的真元自然和远觉大师的真元相差甚远,刚柔纯浑差之千里,而修炼成无纯浑无柔刚又是何解?   自己的真元已经和远觉大师的缠绕通行于经脉,已经不是自己的真气刚柔的简单不同,自己真气刚柔虽然不同始终是出自自己一脉。   如今远觉的似乎永远无法融合在一起,始终是迥然有异。只是这真元和脉气在体内轮巡十几个周天后更趋紧闭而已。   风子暗暗苦恼,自己的脉气真元的确于之前天壤之别,甚至一指剑气发出刚柔并济,迅疾伴着迟缓已经莫可抵挡。   如果雪三在的话想必一招之间就让他败北,风子窃喜,但是始终达不成如自己之前一样真气随意刚柔变通的灵活。   “引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元,有脉无脉,不虚不实,然后入道。”这诀要的最后一句想必就是炼虚合道的至境了。   “真元各异妄辅之,缪。”现在自己是真正的真气各异了,真的不能妄图来加以融合么?   风子尝试把自己缠绕着的远觉大师真息的自己的真息逆转来释放远觉大师的真息,却一阵气闷喉口发甜、脑际如受雷击。   风子忙停止,熟读医书,他自然知道再来实行这个尝试必定走火入魔。   可是风子实在不愿自己的真息就变成这样缠绕着远觉大师的刚柔相济的状态,自己一招出去,总觉得似是而非,而某些按石壁中学到的招数揣摩的行功气脉走法也无法达成,连刚柔分出都无法做到了。   风子颓然坐倒,远觉大师,你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从地牢门上的窗户中吹进了一阵狂风,天又要变冷了吧。   风子看那阵狂风卷起了铁栏外一根稻草,那稻草在空中无助地旋转,忽而旋起忽而低下,最终卷于暗处不见。   如果远觉大师的真息就像稻草自己的真息就像那阵狂风那自然可以随意控制了,可惜自己的真息像是微风,远觉大师的真息像是磐石如何可随意转动?风子摇摇头,忽然巨震。   磐石又怎么随意转动?是的,如果磐石转动起来,是否会化成狂风,自己的狂风?   风子立刻尝试,从气海自己气息最旺处用自己的气息强行卷动着远觉大师的元息,初起处,远觉大师的元息还无法旋转,不久竟缓缓转了起来,风子福至心灵,默默用自己的真息引导加速,加速加速,到最后气海处竟然远觉大师的真息转动如自己的真息之迅快。   风子借助这一点气势,从气海开始沿路把远觉大师的元息一路吸纳旋转,一口血喷了出来。   但是气闷之感却少了不少,风子一鼓作气按照此法运行了二十个周天,又缓缓把真息转动放缓,果然自己的真息和远觉大师的真息已经无法分辨同步放缓,最后连风子自己都分不出哪里是自己的哪里是远觉的。   体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风子知道自己已经把远觉大师百年的真息完全吸纳,自己的心法却因元息的旋转在刚柔之外又多加了旋转甚至旋转的速度。   风子的眼泪流了下来,和雪三打平他也只道自己是狡计和运气,对自己的真元的浅薄他一直自知。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因远觉大师的帮助直接跨越到了至境,身具百年功力这不是玩笑,而他还如此年轻。   不知几时了,风子仿佛从梦中醒来,几日来的修行,他已经对体内的真元收放自如。   传来地牢门被开启的声音。   风子把锁链捏回原来的样子,装还没醒一样躺倒下来。   “这没用的家伙,药放多了么?都几天了,泼醒他。”   哗,一盆凉水照头浇下,风子应水而假装醒来。   肖扬阴笑着看着他,另外一个老者提着一水桶。那站在肖扬身后的老者看到风子面容竟颤抖了一下。   “嘿,少侠?傻子,哈哈,走吧,咱们去外面透透气去?”   “我叫风子。”风子假装颤悠悠站了起来,那肖扬身后的老者似乎还想扶住风子。   “傻子疯子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杀人偿命,你的债主们在等你呢。”肖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   梅庄的大堂和几天前并无不同,只是坐满了人,他们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风子,看风子被带到了堂上。 第63章 梅庄大会   南宫欢很喜欢这个午后,尤其是在南宫府的午后。   安静恬和和儿时差不多。   南宫府的密室。   相比刚开始从父亲手上接手开始,这间密室已经拥挤太多了。   南宫府的账簿记载、隐市的账簿记载、每个门派单独的记载、各家的武功秘籍、现在这几年还多了朝廷大小官员事项的记载。   南宫欢随手翻阅着逍遥派的记载,自从逍遥派主在司马府江湖大会殒命以来,逍遥派是由王鼎然这个左长老执掌,派主之位悬而未决。   那名宫女风纪雯,左右伺候,曾经三次试图魅惑于我,做为九五之尊,宫女争宠迷惑君主再正常不过。   不过风纪雯虽然媚相诱人,但是眼神冰冷,一如风雨怡,南宫欢才能冷静未入骰。   直至司马笑点出她就是风纪雯,他才恍然,风纪雯只是为报父仇,也只有逍遥派才有逍遥游的功法,都脱自逍遥派的春风卷残卷,南宫欢随手取出春风卷的草抄本。   春风卷自然是充满了各种男欢女爱的功法,强调男女双修的逍遥派通过男女阴阳的修炼达成真息的极限。   不过也只限于炼精化气、练气化元阶段,再高也难以突破练元化虚的境界,始终是武功末流,只是不知道另外一篇残卷是否能够突破,可惜已经渺不可寻了。   以南宫欢的定力也草草翻阅就书册合了起来,风纪雯又是如何投入了逍遥派呢?   王鼎然也从未在给林响的报告中提到过,是的王鼎然就是隐市重金买通的逍遥派的王长老。   以风纪雯的武功在派内非无身份地位,逍遥派是否参与了对自己的行刺计划,还是只是风纪雯单独的行动?   对逍遥派的调查以后要让林响加强起来,对王鼎然也要联系更紧密了,以钱来买命一直是南宫欢的手段,但是对王鼎然,他还有诸多秘密记录在册,会比钱更可靠。   还有今天的消息,大观寺远觉方丈被刺杀,凶手被梅庄实际执掌人肖扬抓获,三日后在梅庄举行江湖大会。   既然隐市已经参与了一次江湖大会,再来一次又何妨?把王鼎然扶持上去自然对隐市、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   王城及第巷隐市普通的银铺后堂。   “柳儒——”南宫欢对这新晋大掌柜点头。   “老板——”柳儒缓缓站起来一拱手。   “从账上提取五十万两白银,三天后带到梅庄,代表隐市参与江湖事项,蚂蚁们会配合你。”   “老板……您说的参与的意思……”   “隐市需要有拿到正道的话语权!扶持王鼎然。”   “王鼎然?逍遥派长老王鼎然?”老板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哪怕隐市高层都不知悉的呢?众皆愕然。   “这几张贷款的票根的单独交给他们,只要他们支持隐市在江湖上的地位,支持隐市的想法,这些票根可以当场撕掉。”   南宫欢把几张票根借约拿出放桌上,柳儒赶忙取过,隐市的账目做为大掌柜的柳儒很清晰。   果然是大观寺、梅庄、逍遥派、天一派的借据,有这几派的支持,大事可定。   “近来业务如何?”   “已经远超往年,市井传言可能近年会有战争,府兵制下人人都有可能上阵,所以保钱业务非常好,扣除正常赔偿外,有近乎五千万两白银的营收,加上银子在外的滚动生意,有近乎六千万两白银了。”   “三个月内尽量能退的保钱就退了,实在不能退的,就把客户的名字和地址都列出来。”   “老板,那估计会有几千万的流出。”大掌柜惊讶到。   “老板,是真的要开战了么?”二掌柜却低头惊讶地问到。   “散会吧。”   ……   柳儒坐在梅庄的上首,从当初隐市不问姓名的三掌柜,到被老板提拔到大掌柜,到如今在江湖大会上坐于上首,“大掌柜”“柳大侠”“柳大当家”……地被称呼着。柳儒很有一些飘飘然。   那五十万两白银的五口铁皮大箱和被撕毁的借据,这个上首之位其实还是不便宜的。   老板已经是九五之尊为何又如此重视这个所谓江湖的虚名?而且还是借助他来控制王鼎然来执掌这个虚名?   几旬称赞之后,就见一少年,手脚铁链镣铐地被带到堂前。   那少年虽然被束缚着,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丝毫罪犯的样子,倒像是在自家庄园里漫步。   “傲雪山庄雪少庄主、乌山派到——”门房喊道。   雪三、阿沐、雪花出现于大门,手脚镣铐锁链的风子惊讶转身,雪三、阿沐、雪花自然惊讶无比,跑近风子。   “你们疯了,铁链解开。”阿沐对身边的梅庄守卫大喊,风子却笑笑着看着阿沐。   “各位前辈,这位是小可的好友,我雪三可担保,如果这就是邀请函中的所言凶手,就必定是搞错了。”雪三面向堂中的诸门派拱手言道。   “风子,风子……”雪花满面泪珠,拉着风子的胳膊,已经悲戚难言。   “这位少年是叫风子是吧,我们也希望风子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逍遥派王鼎然长老长身而起。   “雪少庄主、乌山派的贵客请上坐。如果贵友真的无辜待会自会水落石出。”   风子一下子就从声音认出了刚才说话的就是地牢中的那中年男子。   “我们也相信正道不会污蔑一个无辜人。”雪三拉着依依不舍的雪花和怒目的阿沐坐到了堂中。   本来雪三也不想参加这所谓的江湖大会,但是思之,或者能从中探听到更多的江湖消息,乃至傲雪山庄被焚的蛛丝马迹也未不是。   于是和阿沐联袂同来,并在乌山叫上雪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邀请函中所言的杀害远觉大师的凶手会是风子。   风子向他们三人笑笑,摇摇头,不知道是安慰他们还是告知和自己无关。   大堂静寂了下来。   “就是他没错的。”大观寺的莫信和尚旁一年轻和尚站了起来指着风子。莫信手一挡,站起来四周作揖一下,朗声说到。   “五天前,二更,这恶徒夜探我大观寺玄钢巨塔,出来时被我们大观寺天罡阵给困住。远觉方丈怜惜其武功修炼不易,敬之于后堂。   谁料天未亮,后堂守护的僧众听到惊呼,于是闯进后堂,就见这恶徒已经杀了远觉方丈,并后窗逃走。”   那年轻和尚痛恨声中补充道:“这恶贼是一剑把远觉方丈,割断颈部血脉……”   梅庄的肖扬站了起来,正义凌然道:“这恶贼还跑到梅庄,竟然要强行索要十万两。小弟不敢惊扰,寻计囚禁他于此,就是等各位还远觉大师一个公道。”   “哈哈……”风子却在堂前大笑。   “恶徒,你笑什么?”肖扬大怒。   “我笑你要不是用秘药,如何能困住我。想梅庄也算是江湖名门,想不到也炼制迷药害人。”   “废话,对付恶人,又何必讲江湖规矩。”一穿道士袍的人站起来说到。   “方冈师兄又何必动气,也给这位风子小兄弟一个辩白的机会,别说我们仗势欺人下药迷他。”王鼎然安抚那天一派的方冈道。   “不错,对于杀害远觉大师,你可承认?”大观寺莫信走到风子近前说到,他手也按到了剑柄上,怕是风子承认的话就要拔剑刺杀。   雪三缓缓地站起来,看起来是要阻止莫信,却向风子沉沉说到:“风兄,你尽可实言。这里怕也不会容许人恶意污蔑事实。”   雪花紧紧地抓着阿沐的手。阿沐却痴痴地看着雪三的盖世英姿。   风子想到答应的远觉大师的承诺,暗叹,远觉大师,你可曾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答复?远觉大师是自杀的?远觉大师把毕生功力给了自己?   为什么?因为他也不久岁月了,所以你?给了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徒子徒孙?   为什么?要让他去黑涯不要重燃天空熔炉?天空熔炉熄灭百年了还会重燃?   为什么风子能够重燃?为什么自杀?让风子能够顺利混上黑涯?   能相信的人怕是傻子了吧?哪怕大家都是傻子,可以相信,那么上黑涯来阻止天空熔炉重燃也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   “哼!看你如何狡辩?”肖扬冷笑道。   “不错!远觉大师是我杀的。去梅庄强索十万白银也是有的。”风子笑笑说到,这事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铮”大观寺莫信抽出了剑,“你承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慢着——”雪三和雪花爆喊。   肖扬撇了眼雪三,“雪少庄主,他自己都承认了,这可不是我们言行逼供的啊。”   雪三一拱手,“敢问肖兄,远觉大师武功如何?”   “这还用说?怕你在座诸位都有所不及。”众人皆点头。   “那这位风子,可有偷袭成功机会?”雪三这话让众人果然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以远觉大师的武功,哪怕这凶手偷袭也很难在不被远觉反击下丧命。   “这……恶贼你到底如何阴谋诡计杀死远觉大师的?”   风子一摆头,“远觉大师把脖颈放我剑上,就这样杀了——”风子做了个头划过剑身的动作。   “你他……诸位,既然事实已经昭然,敢情诸位给我大观寺一个面子,让我手刃恶徒。”   “慢着……”却是那逍遥派的王长老。“自傲雪山庄被烧毁,雪伯天雪仲行两位庄主仙去,群雄无主,司马府惨案,傲雪山庄的调查,到如今,梅庄与大观寺因小事有诸多误会,直至远觉大师的被杀,群雄就如一盘散沙,但凡有人主事,想必也不会容这等恶徒嚣张如此,也不会有如今的惨祸。”众人接连点头,正道武林无主已经颇久了。   “这恶徒是要杀,可是何不以此恶徒的血来为新盟主祭旗,自此武林不再多事。莫信大师可不急于一时。”   “喂……这位王长老,是你自己想做盟主是吧?”风子嘲笑他,一点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我倒是觉得王长老处事稳妥、思虑周全,这位小兄弟,我就是赞同王长老来做盟主。”隐市大掌柜柳儒站起来反击风子的嘲笑。   “是的,王长老为人忠厚,一定会顾全我们大家的想法。”肖扬也举手赞成。   看隐市竟然也同意王长老做盟主,梅庄摆明和王鼎然是一条裤子的,大观寺现在也只有莫信能够牵头,这风子是梅庄抓起来的,在情在理也要赞同梅庄的意见。   “那我大观寺也同意。”莫信低头嘟呐道。   “我不同意!”众人目光聚在那发一声喊的女孩身上。是同学少庄主一同进来的少女,充满异域的卷发下圆圆的眼睛,不是阿沐是谁。   “你是何门何派,又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有人发问道。   “我是何门何派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选盟主,好像漏了最主要的一环吧?”   “顺便要选个盟主夫人吧,小姑娘你会中选的。”天一派的一个小门生喊到。   “你——”阿沐大怒,旋即和颜悦色,“选盟主夫人也未尝不可,只是盟主,什么是盟主,武功都打不赢人家还怎么做盟主?做盟主必定要武功盖世。”这句话下来众人都赞同,纷纷把目光投向王长老。   “感谢诸位的抬爱,我王鼎然愿意为大家赴汤蹈火,有谁认为老朽不适合做盟主的可以走上来比试几招,点到即止。”   如此倒也简单了,不同意王长老做盟主的只要能赢了王长老,自然王长老就盟主坐不成了。   方冈本来不喜王长老做盟主,可是自问无法抵挡王鼎然的逍遥游,只有叹气的份。   琅玡派主首徒脸上阴晴不定,或者可以打赢王鼎然,但是琅玡做盟主自然也没几人信服,正犹豫是否站起来出手之际。   “傲雪山庄雪三来领教王长老几招。”声音却是阿沐说的。   “阿沐!!”雪三恼怒地对阿沐说,“你这……太胡闹了——”   “有什么胡闹的,比武么?你一定会赢的。”阿沐笑笑。   “哥哥,你如果做了盟主可以把风子放了么?我相信他没有杀远觉大师。”雪花却满眼泪珠期待地看着他。   雪三黯然的点点头,虽然他不像雪花那么坚信风子没杀远觉,但是自己成为盟主的确可以查得更清楚,心一横,站了起来对王鼎然一拱手,“雪三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但傲雪山庄还在。”   众人心中一颤,的确,傲雪山庄是正道领袖已经几十年了,虽然雪伯天雪仲行不在了,但是的确傲雪山庄还在,甚至还有一位少庄主,而这位少庄主据传武功不弱。   如果真心能够击败王鼎然那他们傲雪山庄做武林盟主也顺理成章。   风子也直接坐在地上,对雪三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有好戏看了—— 第64章 新晋盟主   “雪三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但傲雪山庄还在。”   王鼎然仔细回味着雪三这句话,本来唾手可得的江湖盟主因为雪三这句话只余比斗一途了。   对于雪三王鼎然并不陌生,逍遥派在各地的窑子不断把各种消息汇总来,当然少不了傲雪山庄重建和这位少庄主的信息,据曾经在雪三剑下失手的那些剑客吐露,雪三剑法已经深得傲雪剑气的精髓。   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怕功力再高也不会赶上他几十年的真息。   或者剑法雪三真的精妙,但是只要运功比真息的悠长下,必然是自己占优。   王鼎然假装无奈地说到:“雪少庄主,王某对雪伯天大侠忠心敬仰,贤侄傲雪剑气自然青出于蓝,请手下留情。”   言外之意自然是傲雪剑气天下无敌,你能赢自然正常,如果不赢,怕傲雪山庄就自此再无立足之地了。雪伯天后,哪怕傲雪山庄重建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山庄了。   雪三缓步走到堂中,走到堂中,偌大的梅庄大堂,对于一个江湖中的山庄来说,还是太大了,当初梅庄的画眉庄主建庄时难道就已经预料到了群雄云集的一天?   雪三缓缓闭上双眼,并不答话,傲雪山庄是被烧了,但是傲雪山庄的雪三还在。也应该是时候重塑傲雪山庄的声明;   王鼎然也只能执剑走到堂中,雪三虽然闭着双眼,但是他能感觉到雪三的真气锁定着他,哪怕剑未出鞘,甚至王鼎然竟然有些懊恼。   因为自己的心神仿佛都无法从雪三处分散开,王鼎然忽然竟有些担心了。   雪三依旧闭着眼似乎都没有要出招的打算,提出挑战的是雪三,不出招的也是雪三。   众人有些已经交头接耳了,两人站在堂中竟不动过半盏茶了。   “唉,我说王长老,你是准备和雪三比谁站的久么?你已经年过半百了吧,日子不多了哦。”风子一句话中,王鼎然烦恼加重。   “我赌雪三十招就可以打赢姓王的。”风子继续说到。   “给我把他嘴塞上。”肖扬坐不住了。   “好了不说就不说,不过我赌你肯定十招打不赢我!”风子嘴巴也没停。   “找死!”肖扬正准备过去扇风子几耳光。   雪三动了。雪三把剑随手一扔,剑鞘连着剑柄飞向刚才自己的座位,而傲雪剑在飞到半途中剑身和剑鞘脱离,剑柄倒转回到雪三手中,剑鞘轻巧地落到座位上,一声不起,就仿佛手轻轻放上去一样。   傲雪剑在雪三握到手中的一刻,众人都有一种感觉,堂中的雪三和那把残缺剑尖的傲雪剑就仿佛消失了一样,雪三还是站在那里。   但是感觉就像不存在一样,高手如风子、莫信、王鼎然、天一派主、肖扬、柳儒等都明白,雪三已经进入练元化虚的境界,体内真气已经和天地合而为一,而王鼎然站在那里就显得那么突兀。   至此众人才知道雪三的厉害。阿沐自然看得喜上眉头,连雪花都因雪三的功力的提升而眉头松了。   王鼎然自知自己取胜无望了,但还是欺雪三年少真息不能久长,旋即出手,防守严密的一剑出鞘猛击,这一击从头至胸的一间包含了王鼎然几十年的苦修,真力非同凡响,而且一出手就不留后着,抱着与敌皆亡的决心。   风子也点头称许,或者只能让雪三硬拼真息才有一息机会,雪三只能和王鼎然比拼真元了。   如果躲避只会陷入被动和挨打,若王鼎然剑招施展开,或者雪三会败北也未可知。   见到王鼎然这一全力的一招,堂中诸人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下台挑战。   王鼎然对自己的武功也有深深的自负,尤其是南宫欢甚至把傲雪剑气、风浪七转等功法和逍遥派的春风卷做交换后,王鼎然自信自己甚至比当初的逍遥派主武功更高。   雪三看王鼎然这一剑从三丈外照头攻之,也不禁佩服王鼎然的气魄和决心。   雪三嘴角上扬,换做是一个月前的雪三或者会对于硬拼心存忌惮,但是如今求之不得。   雪三也照旧仿佛一样的一招,只是从胸前向上迎向王鼎然仿佛泰山压顶的一招,风子看得差点眼睛跌出来,雪三这是以己之短迎敌啊,怎会如此不智,但是心中又隐隐感觉该不会如此。   堂中众人都摇头叹息雪三的不自量力,境界归境界,功力归功力,雪三此败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王鼎然甚至也微笑了。   剑锋相交的一瞬间,王鼎然笑容凝固了,自己不但听不到剑锋相交的铮鸣。   而且雪三在剑锋相交的一瞬间,竟然傲雪剑仿佛不着力一般随着自己的剑势后挫,自己本预备的全力却因为这个后搓而像脱力一样难过,唯有勉力加速应上雪三的傲雪剑。   但是也知道如果雪三不抵抗的话怕连着傲雪剑这条胳膊都被自己一剑断开。   雪三在剑锋相交的一瞬间,迅速后撤,其实刚才气势汹汹地迎击根本在剑身上不着一丝内息,所有的体内内息都用于剑锋相交下跟随王鼎然的剑势后撤,王鼎然果然没有随即撤返,他太想当这个盟主了,王鼎然的剑势跟着雪三的后撤而追击来。   但是明显已经不复开始的蓬勃真息,但是依旧划过他的傲雪剑深入胳膊前,就这一刻吧。   风浪阁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凤舞九天,雪三在风浪阁的五年虽然没有精通,但是做到身随气转却游刃有余,难得王鼎然不留多少真息调息自己的步伐,雪三就在王鼎然剑将划过他的胳膊的瞬间,足下真息一个空旋,弯弯侧过王鼎然的剑锋,并从王鼎然身前滑过。   功力稍弱者也只看到王鼎然全力下击,雪三奋身抬剑抵挡,但是抵挡不过,雪三从侧面逸出王鼎然的剑招,而王鼎然收势不住而去。   雪三从王鼎然身前滑过,随手把傲雪剑凌空抛入了座位上的剑鞘内,才发出“铮”的一声龙吟。向缓缓转身一脸愕然的王鼎然一拱手,“王长老谦让了。”   然后众人才见到王鼎然自右胸到右腹的长袍划破,内里有血渗出。   但看血痕并不致命,至此才知雪三剑下留情,这剑痕再深几寸王鼎然即使不死也重伤的。   王鼎然低头看着这浅浅的剑痕,心中一阵气苦,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等到这次这样的机会,想不到竟是这样的收场。   面上却只能剑收鞘中,“雪少庄主剑下留情,王某深感折服和敬仰,我王鼎然支持雪三做盟主。”   肖扬看一看王鼎然的剑痕,又看看雪三,“雪少庄主,我梅庄尊您的号令。”   莫信走到堂前,“雪少庄主,别怪我莫信鲁莽。这叫风子的恶徒授首,我大观寺可容你差遣。”   “莫信大师,我看其中另有隐情,我看需要仔细查证。”雪三向莫信说到。   “哼,还有什么隐情,他自己都招认了。”   “今天时候也不早,我们午膳后再议如何?”肖扬向诸位一拱手,“梅庄备下薄酒,刚好向我们新盟主敬一下。”   “如此甚好——”   “是啊,新盟主上位了这值得先庆贺。”   “先把这恶徒押下吧——”   “梅庄这次要把梅香酒都拿出来吧——”   ……   众人七嘴八舌下,便开始筹备在大堂中进行新晋盟主的宴席,风子自然又被押回了地牢。   这一席酒席从午时到了未时还未结束,相隔过六年了,江湖上总算有人可以主事,门派中的吵闹、地盘的争夺、银钱的往来……各种大小事情总要有个评定的结果。   这酒席到未时怎么会那么容易结束?   阿沐在雪三身边,仿佛也跟着沾光一样,几杯酒下肚,身旁的群雄甚至开玩笑说,是不是新晋盟主的未过门的夫人啊,阿沐脸红红的分不出来是酒气还是羞红。   雪花带了几个馒头想进地牢拿给风子被把门的劝回。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梅庄摆酒席,连风子的饮食都非常的好,两个鸡腿、红烧肉、一条鱼、两个白面馒头,甚至还有一壶酒。   甚至连把门的两个家丁都被那带饭进来的年轻小厮送了两瓶酒一叠卤牛肉。   风子自然老实不客气的一扫而光,不久刚才送饭进来的小厮来收势碗筷,门外传来雪花要进来的声音,俩把门的家丁打开门和雪花理论劝回,雪花苦口婆心地在目光不及的门外和家丁理论着。   小厮问风子,“少侠,可满意不?”   风子,“嗯”了一声。   “少侠,李瑞?”小厮期待地看着风子。   风子一震……   “李瑞?”那小厮继续说到。   “33?”哪怕过了六年了,当初乌檀树上记下的编号和名字依然在目。风子怀疑的说出了对应的名字的编号。   那小厮快速地除下了自己的帽子和衣服,那小厮里面的衣服竟然和自己的穿着一样,风子见那小厮竟然和自己身材相似,见他又怀中摸出钥匙打开了风子的手脚镣铐,快速帮助风子换好衣服,戴好帽子。   麻雀组织果然无孔不入啊。   “快!凤凰,梅庄后墙外有快马。”小厮压低声音,旋即大声说到,“谢谢大爷赏赐。”又掏出几锭银子拿手里,向着门口努努嘴。   风子会意一笑,也大声说到,“今天大爷心情好,那俩家丁过来,这里还有几块银子给你们。”   门口的家丁听到声音,几下把雪花打发走,快步走了过来。   打开关押牢房的门让送饭的“小厮”走出来,“风子”随手扔了几块银子到牢门外黑暗处,就倒在稻草堆上睡觉去了。   “快走快走。”一家丁拖出“小厮”就锁好了门,两人便向银子落地响声的地方寻去,“说好的哈,一人一半。”   “不是搜过身了么,这家伙哪里还藏银子?不是糊弄我们吧?”“这是五十两啊,再看一下,听声音有三块。”……   “小厮”提着饭碗低着头,走出外面的牢门去了。   ……   梅庄大堂上,酒过三巡,雪三站了起来,众人忙停声。   “各位英雄,晚辈年岁幼小、资历浅薄,承蒙诸位前辈英雄抬爱,真心难以扛负盟主这重任。”   众声哗然,摇头不认。   “王长老心思细密、忠爱仁厚,我雪三愿意追其麾下。说到处理各派琐事,确非晚辈能胜任。”   王鼎然一脸惊诧,竟有人放着这样的位置不做?柳儒本阴郁的脸庞却活泛了起来,肖扬眼神闪烁不定,而阿沐圆瞪着双眼扯着雪三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来……   众人虽然一时兴奋,但是若处理不好各派的纷争的确也是颇大的问题。但摇头不认同的声音依旧不少。   “若各位前辈英雄定要执拗抬爱,晚辈只能附于王长老身侧,协助王长老。”   “难能雪少庄主如此自谦,我看我们也不要逼迫于他了,重要的事情王长老也和雪少庄主一起参详,当无失当。”柳儒站起来附和雪三道。   如果王鼎然没有当上盟主,回到隐市怎么面对老板,想到当初大掌柜的惨状,柳儒都抹冷汗。   既然隐市大掌柜都如此说了,众人还有什么可反驳的,有王长老的忠厚和雪少庄主的年少有为武功高强,众人都觉得更为放心了。   一时功夫,“王长老,王盟主,说几句。”“王盟主大喜啊”……声音又潮起。   王鼎然本来对于败于雪三剑下,心中还稍有不服,雪三丝毫没有和他比过内息。   但雪三划过他胸口的那一剑没有丝毫剑气,甚至比普通派内比武的点到即止还浅,对雪三的剑下留情的确是心生佩服,换做自己根本没法做到。   但是既然雪三已经做了盟主,过往的那些经营的雄心也就淡了,只是答应隐市的那么多的许诺无法完成,又收下那么多的银两心中忐忑。如今横生转机,说不兴奋是假的,喜滋滋地站了起来。   “众英雄抬爱,我就一句话,我王鼎然在的一天为武林正义肝脑涂地,雪少庄主有你屈尊助力,我敬佩万千,请受我一拜。”说着曲身做长揖。   雪三慌忙扶正王鼎然。   众人掌声雷动。   “王盟主,我还是那句话风子这事必有隐情,需要好好仔细查证。”   “雪副盟主,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相信你的判断,宴后我们细查。”   本来就是为了做盟主才用远觉大师被杀这事来召集众派,如今既然已经是盟主了,何不给傲雪山庄个情面,王鼎然自然满口答应,这事只是一件小事了。 第65章 黑涯新血   风子跃出梅庄的后墙,果然一匹青鬃马栓于树下安静地吃草,甚至马鞍都齐备。   风子解开缰绳一跃而上,坐在马鞍上好不威风,提起缰绳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学过骑马,那马却乖巧,随着风子的吆喝声缓步小跑了起来,转瞬梅庄就在身后了。   ……   酒足饭饱后,大堂撤去宴席,王鼎然坐在上首,左首是雪三,众人排座于梅庄堂上。   雪三拿着风子的那把寒雪剑,指着血痕给众人看。   “各位,请看,这血痕在剑身靠近剑柄处,如果风子以之刺杀远觉大师,至少也要在剑身中断外甚至剑锋,试问如何会在如此靠后?”   “再看,如果不是心中慌张,又怎么会不把血迹擦拭干净?”   “也有可能这血痕根本不是远觉的啊?”肖扬说到。   “把凶手带上来吧?”柳儒询问到。   “把风子带上来。”王鼎然点点头喝道。   不多时,两名家丁押解着小厮慌忙地跑到堂上来。   “怎么?风子呢?”雪三大惊,雪花却露出了欣喜微笑。   “小李,你这怎么回事?笨蛋,先把他解开。”肖扬看着自己厨房的小厮被带到堂上,忙命家丁解开镣铐。   “扑通——”那小厮跪了下来。“肖执事,小人没用,收饭碗的时候被那囚徒制住,后来就头脑一昏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俩家丁手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对视了一眼,也附和着,“众老爷,我们也不知道何时那囚徒替换了小厮的衣服混了出去。”“嗯,之前那位姑娘来送了几个馒头,我们也没有让她进去过。”   “混账……带了镣铐的犯人你们怎么看的?”莫信大师大怒。   “大师莫生气,那恶徒想必也未走远,我们可以马上四散找寻,好在众英雄都在,回头再来计较这些事。”王鼎然马上开始安排人手追查风子的踪迹。   “嘭!”梅庄的大门竟被硬生生地撞开。   门外,风子笑眯眯地望着大堂、看着堂中的人们道,“你们难为一个小厮,好不威风啊?来找我啊?”   他跑掉竟然还敢回来?这人真的是个疯子?   莫信已经受够了众人的细细排查了,拔剑飘向风子。   风子竟缓缓跨过门槛,莫信剑尖已经不足一丈。但是身在旁边的莫信忽然感觉周遭的空气好像硬生生被吸干,以风子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虚空的旋涡,自己竟是身不由主的跌进去,甚至跌进去的速度比自己飘身刺过去的一剑还快。   大惊下,莫信硬生生后撤止步于丈外,但是那股螺旋依旧存在,并随着风子缓步走到堂前的天井、走近他而放大,莫信也只能缓缓的后撤,直至大堂台阶前。   众人大惑不解,明明莫信一剑刺去,那风子也不见任何动作下,莫信节节败退。   雪三的眼睛亮了,想不到短短月寻,风子再有突破,虽然雪三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莫信竟然连进攻都无法完成,如此奇功可闻所未闻。   风子把从远觉大师处学来的气走阳维脉的功法散去,莫信突然之间又感觉到正常,但是刚才的怪异感觉的真实,让他也不敢造次。   “恶徒,你妖法作怪,想必远觉方丈就是着了你这道儿的。”莫信破口大骂,但却一步也没有进逼。   “莫信大师,你不是和梅庄有瓜葛么?又如何会和梅庄的人混在一起呢?”莫信张口结舌却没法回答风子这话。   若不是远觉大师仙去、护法罗汉受伤,这代理主持的位置又如何会传到他身上。   虽然风子和梅庄诸般不是,但是自己成了代理主持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由气势又弱了三分。   肖扬却盯着风子的脸庞,怎么也搞不懂中了梅香软筋散的人怎么会这么快恢复?他是真的恢复了还是只是在装腔作势,最后心一狠,走下堂前的石阶。   “之前侮辱于我梅庄,现在是可以算一算账了。”肖扬还是认定风子只是在装腔作势,从来没有人能中了梅香软筋散能够几日恢复功力的。   再说,恢复了功力又如何?自己武功远远高于莫信,还怕拿不下一个少年?   拿下来了,这么多的江湖英雄前,还怕日后不大大扬我梅庄的名声,甚至直接从执事变庄主。   “嗯,总算来了一个正主,我也正想找你。”风子微笑着,颊角的刀疤恰到好处地上翘,微笑中充斥着一点戏谑。   雪花站在堂前望着风子,眼中热泪滑下,傻瓜,你都逃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啊?   肖扬拔刀跃起飞掠击向风子,从拔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激射的怒箭一样,众人都想不到二十几岁的梅庄执事竟然武功如此之高,甚至王鼎然都露出思索惊讶的神情。   “好,总算来了个用刀的。”风子一旋身,竟也腾空而起,手一挥,一如在傲雪山庄雪三把傲雪剑从后堂牵引而出一样,在堂中几上自己的寒雪剑,也铮鸣出鞘,循着一股难以琢磨的弧线,望肖扬后背射至。同时自己一指点出,凌厉的剑气随指激射肖扬。   “哼……”肖扬冷喝中,手中刀锋加速,自己实质的刀气和刀刃还不辟斩剑气而过?   风子以虚的剑气来破我实质的刀身,还不是以卵击石?于是肖扬也丝毫没有管身后呼啸而至的寒雪剑。等一招击败风子再回刀砍落寒雪剑也来得及。   “铮——”包括肖扬在内,众人都没有想到看似一指剑气竟然有如实质一样硬生生封挡了肖扬的一刀,发出实质刀剑相交的龙吟。   “以虚化实。”雪三低呼。   肖扬没想到的还在继续,刚才风子的一指剑气不但封挡住了自己的所有的真息,还有回赠,看起来的一股剑气,竟然螺旋一样破开自己的真息直接破开护身真息,一口鲜血从喉口喷出,本来看起来不甚有威胁力的后至的寒雪剑却直直加速激射自己暴露的后背,偏偏自己毫无反击之力。眼看寒雪剑就洞穿身躯。   “铮——”从雪三手中电射的傲雪剑终于在寒雪剑洞穿肖扬后背前撞到了。   “你?”风子无奈的摇摇头,寒雪剑被傲雪剑撞偏了回到了自己手中,但是却盯着雪三欲语无言。   “风子,如果远觉大师非你所杀,你何必又多伤人命呢?”雪三走下堂前石阶。   “要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你觉得这厮在迷倒我之后还会留我姓名么?哼——”风子说的不无道理。   “如此,你要么实话相告,要么就……”雪三虽然目光温柔但是语气却渐渐冰冷,手中也握紧了寒霜。   “不要——”雪花惊慌地拉着雪三的衣袖说。   “雪三你这榆木脑袋,我怎么说呢?哦,对了,对了,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哦,我的剑鞘也帮我带过来。”   “这……”雪三望望王鼎然和柳儒,两人都示意地摇摇头。   雪三咬了咬下嘴唇,还是拿着风子的剑鞘缓步走向风子,这风子狡猾多端。   虽然对自己还算真挚,但是谁知道他有什么诡计,手中的剑却更紧了。   “风子,你要是耍赖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阿沐站在堂前,话是对风子说的,但是看的却是缓步走过去的雪三,说不紧张是假的。   风子如今的武功已经不是刚出万骨洞的时候了,甚至在万骨洞的时候和他的比试原来都是风子让自己的。而雪三的武功是大家都看到的,万一两人真的下杀手,自己会怎么办?   你这疯婆子,你谋杀亲夫啊,我死了,你一个人摘蘑菇吃去;   男女授受不亲;以前和风子在万骨洞嬉笑的话语回到自己耳旁,看着雪三握紧剑走向风子,而风子微笑下的那阴冷的眸子,阿沐也不清楚这个时候到底紧张的是谁。   她只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身边一直柔软却冰冷的手握紧了她,是雪花的手,雪花的滚滚的泪珠让阿沐羡慕,雪花对风子是那么执着。   雪三在风子一丈外停步。   以两人的武功这丈寻的距离动手瞬息就是生死。   “你站那么远干嘛?”风子向雪三走去,雪三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虽然理智告诉自己,风子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高手的戒备下雪三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但是却有点兴奋。   “远觉大师是自杀的。远觉大师希望我去阻止天空熔炉重燃。”风子在雪三耳旁轻声说道。   顺手拿走寒雪剑鞘,把自己的寒雪剑插回剑鞘。“喂,你这么紧张干嘛?”   风子撇了一眼雪三紧皱的双眉,看了眼堂前的阿沐和雪花。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嘴巴又凑到雪三耳旁,“阿沐那丫头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雪三歪开头看着风子,对阿沐的喜欢,雪三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风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你惊讶什么啊?”风子搭着雪三的肩膀,歪过雪三的头,嘴巴又贴到雪三耳朵上,“阿沐,你要不喜欢的话别缠着她啊。哦对了,阿沐是阿弥瓦的女儿,现在你不会再缠着她了吧?”   “什么?”雪三回头看向阿沐。   “你惊讶什么啊?帮我把阿沐赶走吧,如果你不喜欢阿沐的话,当然你要喜欢我也会和你争的。”   “你知道雪花喜欢你吧?”   “我知道,我也挺喜欢雪花的,可是你不懂,看到雪花我是心生保护,但是看到阿沐我心生刺激。”   “你,你这花花肠子……”   众人看着两人一言一语,如果知道两人竟然谈论是儿女感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回到正题……”雪花先回转心意,“既然远觉大师这事无法言说,又单独告诉我,他们必定追问于我,我又如何解答。”   “哦,这,的确是个难题!”风子缓缓迈了几步,“嗯,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雪三吃惊道?   风子照旧是刚才的一指剑气撞向雪三,脸上一弯微笑,冲着雪三眨眨眼,口中却道:“哈哈,笨蛋,来喂我剑气吧!”   雪三也想不到风子说打就打,而且这剑气毫无虚假,但是也只有两人真的打斗起来才能消解刚才的难题。   雪三一个旋身,凤舞九天般滑走,但是忽然好像周身的真气都旋转着向风子倾泻而去。   雪三还没有脱离风子的招数下毅然把周身的真气凝聚却不抵抗而是随着风子的吸纳的真息全力推去。还未及风子身,那种吸纳的旋转的感觉忽然就没了。   幻觉,幻觉,风子这是一种真息操纵下的迷惑真息感应的功法,但是接着随着雪三的真息迎击来的风子的剑气就是真的了,两人毫无花假地硬拼了一招。   两人都被对方的真息硬生生击回。雪三飘退回堂前,而风子也飘退回大门外。   但是看风子的态势竟然飘退大门外中不断加速。   “谢谢各位,不送了。”风子一扬手中的寒雪剑。   看风子退的速度,众人皆感力不从心,旋即想起远去的马蹄声,众人再想追也欲追无从了。   ……   黑崖下的小码头,已经是舟船云集,才不过五六年光景,黑涯竟然在子君手上如斯兴旺。   风子站在这小码头,却有些彷徨,虽然自己无牵无挂,但是投入魔教仿佛又不是自己所愿。   “这位少侠,上黑涯贵干?”一黑衣帮众走近拱手问询。   “我来入伙!”风子咬牙说到。 第66章 百里遗卷   林响这蚂蚁首领始终没有让南宫欢失望,关于风子和雪三的消息周详厚实。   这样的所谓江湖正道完全没有让他担忧的,哪怕是风子和雪三达致练元化虚境界又如何。   毕竟还有王鼎然在前面左右着,最让他担忧还是黑涯,黑涯的子君和五千帮众。   柳儒抹着汗把梅庄大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的时候,南宫欢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他们那么害怕?   武功?地位?心计?在柳儒讲完后他才似乎找到了自己让掌柜们害怕的原因:摸不透。是的,掌柜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对于他们汇报的内容的感觉,这点是掌柜们觉得他最可怕的地方。   想明白了这点,他在听完柳儒的汇报后,赞许地拍拍柳儒的肩膀,“办得很好!你做得分寸很得宜。以后加大和王鼎然的接触。”   “老板……谢谢老板嘉许。我会的。”柳儒就差没有感动得泪涕横流了。   “黄州开隐市银铺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老板,黄州目前已经开了二十七家银铺,今年过年前剩下的三个月,可以开足四十家。”   “知道为什么要在黄州开银铺么?”   “老板没说,小的不敢问。”   南宫欢放松地坐下,“大掌柜,你也坐。”   看着柳儒坐下,南宫欢笑笑,“黄州过两千万民众,目前有两个国家混战,不管是经商还是生活,都需要一个稳定的财货安全,银钱在隐市的银铺存取总比放在家中安全。”   “是的……”   “可是如果银铺被抢了呢?有一间银铺被抢的话,你觉得黄州百姓敢用隐市的银票么?”   “每相近的四个银铺派驻十名蚂蚁已经完全按照老板的吩咐到位了。”   “那如果当地朝廷来盘查甚至查封呢?”   “这……该不至于吧,毕竟银铺对黄州的梁国和越国都有好处。”   “我大周正风调雨顺,粮仓充实,可以低价从大周买取米粮,调高一成在黄州进行以粮换钱为主业,所有放息生意暂时不在黄州开设。哦,船只可以用南宫世家的船队。”   “谨遵老板吩咐。”   “记得其他的吧?”   “是,除了柜台外所有的伙计用黄州百姓来担当。缴纳不起粮钱的壮实者免去粮钱,调查符合者训练为黄州的蚂蚁。”   “很好,大掌柜,黄州的隐市生意起来,你居功至伟。”   “一切都是老板韬略运筹算无遗策。小人只懂鞠躬尽瘁。”   “你家的公子也到读书年岁了吧。”   “回老板,刚好八岁。”   “到御书院来读书吧,将来也好为大周重臣。”   柳儒忙拜倒谢恩,但是背上汗毛也竖了起来。   御书院是大周朝堂重臣和世家、城主们的孩子的读书的地方,南宫欢囊括了中土最出色的老师,琴棋书画、兵法战略、治国方略、格物器造等无所不包,能从御书院合格者会直接进入大周朝堂、地方或军队成为除了科举外最直接的朝廷取用人才的所在。   但是每期名额也不过才十个。柳儒感动是真实的。但是同样御书院直接在皇宫大内,这些孩子也如人质一般让重臣不敢稍有异心,柳儒感到恐怖是有道理的。   “你老家年迈的父母也接到王城吧,他们也该享享福了,去支取五万两白银,好好置办个宅子,买几个家丁,也要像个样子,你已经接触了江湖人士,不能让江湖人士小瞧了隐市大掌柜的身份。”   “是——”柳儒还能说什么。黄州的银铺和武林正道,未来怕是有太多棘手的事情了。   ……   漠北绿洲,只有这块最大的绿洲才能被称之为“绿洲”。   绿洲北面森森的黄柳树林中,不起眼的小茅屋。   百里木坐于桌前看了眼这破败的茅屋,当呼吸着最后的几口空气的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恐怖,自己毕生求道,也不过把那短暂的生命再延续个几十年,回首往事,半生为了江湖虚名,到最后才发觉自己原来最渴求的竟然是从方无忌变到百里木后的这一壶茶、几尾鱼的平淡生活,可惜始终无法悟透,还是搞出一个花榜,制造了那么多的江湖动荡。   至于最后把半幅衣钵传于南宫欢却是福祸未知,百里木想了半晌,还是手拍了拍桌角从书桌下层取出了一薄薄书卷,郑重包裹好,又于笼中取出最灵活的那只信鸽,那只只会飞到风浪阁的信鸽。   当天下有事,风浪阁必会中流砥柱,百里木相信风浪阁的基因,相信风浪阁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那信鸽越飞越远,直至看不见。百里木也悄然闭上了眼睛。 第67章 道焉魔焉   时隔六年子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风子,当年在风浪阁匆匆几眼,眉眼锐利的小孩子,如今看来虽然说不上多强壮,但总能一下子就吸引住目光。   子君也知道这是风子多年练气的原因,修炼先天真气达致练元化虚后就很容易感受到他人的真息,风子武功不弱,甚至子君都看不破深浅。   “风少侠,你梅庄大会上可着实威风啊。上黑涯容易下黑涯就难了,你可想明白了。”   肖展鹏对这个少年不无好感,说到底黑涯终究是魔道,为正统所不容。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也不愿意这年轻少年加入黑涯,尤其是传来的消息是这少年武功非凡。   “肖长老,看你这话说的,我冥刀热烈欢迎。”能把梅庄肖扬一招击败,如此人才岂能埋没。   “远觉大师真的是你杀的?”子君疑问地看着风子。   “远觉大师是自杀的,我在梅庄也说过了,只是没人信。”风子坦荡说到。   子君的眼睛让他根本没蒙混过关的想法,那眼睛深邃明亮仿佛把你看穿一样。   “他为何自杀?”子君追问着。   “他要我阻止你重燃天空熔炉。”风子笑眯眯地说到。   “嗯,风子你做我黑涯的长老可会满意?”子君也笑眯眯地说到。   “什么?”冥刀大惊,长老可执掌一千黑涯帮众,这个权势地位,子君竟然轻轻松松地就给了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而且这小子还是带着阻止黑涯的目的。连肖展鹏也摸着胡须无法理解。   风子望着子君,也奇怪,“我来阻止你重燃天空熔炉,你竟给我长老职位?你是不是以为我肯定无法办到?”   “不!我只是知道,只有你可以重燃天空熔炉,而你也会帮助我重燃的。”子君甚至已经大笑了。   风子摸摸头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果然是少年天性。   “你腰间的剑是我师伯的,就是风无痕教主的。远觉大师看出来了,难道我就看不出来么?风无痕和雪傲来归于万骨洞,所以你是来自万骨洞的,万骨洞有重燃天空熔炉的办法。你可以重燃天空熔炉。”   “那我为什么会帮助你重燃呢?你可没法逼迫于我。”   “你会自己心甘情愿的,远觉大师一介高僧,他肯定悲天怜人不愿生灵涂炭陷入战火,他怕天空熔炉重燃会陷入战火,但是如果只有天空熔炉重燃才能熄灭战火,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大懂,但是我什么都说了,你如果还是觉得我可以做长老,那我也愿意在黑涯上生活,只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慢着。教主!”冥刀面向子君,“长老一职位高权重,风子如何服众?我们黑涯众教徒可都眼睛容不得半粒沙子,如果众教徒不服……”   子君伸出手掌阻止冥刀继续说下去。   缓缓从黑石椅上站了起来。   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林小笑,林小笑站在下首,看表情也是一肚子的不愿意。   当年冥刀带着林小笑一帮海贼上黑崖,肖展鹏一招虽然抗下林小笑的一刀,但是当初林小笑已经悟透刀意,这五六年来,林小笑在子君的指点下其刀意配合风浪七转和黑涯乌渡,怕是冥刀都无法说可以稳赢林小笑,甚至整个黑崖的教众的日常武功练习都是林小笑一人执掌。   林小笑都不是长老,长老位置却给了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最不服气的就是林小笑了。   子君对林小笑说,“小笑,你就在广场上和风子过几招吧。”   林小笑一脸坏笑地看着风子,说到,“请风长老指点,剑下留情。”心里却想,待会看你这嫩瓜怎么收场。   风子却摇摇头,看着子君,“要比试,就咱俩过一下。”   “哈哈……”子君大笑,“好,风长老,英雄出少年。我没对手久矣。”   林小笑却笑了,别人不知道子君教主的武功,他可是非常清楚,这小子能抵挡上一招不死就算他命大了,不死也好好让教主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的小子。   ……   在炼成道魔语录之前,肖展鹏和冥刀已经早非子君对手,在子君炼成后,他俩还从来没有和子君切磋过,只知道或者他是魔教历代教主中武功最厉害的了,至少从没有听说过有教主炼成过道魔语录。   但是到底道魔语录是如何厉害,肖展鹏和冥刀、林小笑,甚至所有的帮众都想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了,只是这个风子,是否能够抵挡呢?   ……   黑堡石阶下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很少帮众直接见过子君的武功。   虽然敬他为教主,但教主亲自演练却实在振奋,所以不在岗位上的教众全挤了过来。   风子至此才知道子君对黑涯的慑服力和威望。   风子对子君他心存好感,刚才完全是一时孩子气话。真正比武开始后,又如何能够留手,在梅庄和雪三的一招,他对自己的功力深为自信。   现在风子心里却争斗犹豫想可千万不要把子君打败了,但是开始比试后又怎么做到留手呢?   子君就站在他身前三丈,眸中说不出的一种温柔和自信。   风子深深一揖,扬手甩掉剑鞘,一股冰冷的剑气就瞬间以风子为中心扬起。   肖展鹏、冥刀、林小笑在剑气扬起的刹那大惊。风子到众人围观足有八丈,这剑气竟然威猛无比,功力稍弱者竟都后退丈寻,难能可贵的竟然从剑气扬起后也无波动不稳,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挥洒着,似乎无始无终。   至此林小笑才深深折服这位风长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但是更为折服的还是风子,刚才的这股剑气纯粹是从远觉大师吸纳真空的阳维脉功法下做的变种,纯粹试探子君的功力,在剑气及体后众人或抗衡或后撤的微妙的反击下来探测众人的功力的深浅,冥刀略高林小笑一筹,而林小笑又明显高于肖展鹏,其他的帮众自然真息功力深浅有如目睹,以此法来测定真力的高低怕是比百里木的花榜都准确,在来黑涯的路上风子就试想过测试真息高低的可能性的功法,想不到如今一试皆灵,只是这种功法极为耗费真息。   但是远觉大师上百年的真元的馈赠下,让这种尝试偶尔为之也无不可。   本来风子施展这种功法一为尝试是否可行,二也是觉察一下子君的功力,本意还是不想子君输掉这么多的教众,子君输掉就不好了,如果探测出子君的功力甚至可以漂亮地应对打平收场就行。   可是……   可是,这剑气在迎向更为靠近的子君时,竟然没有丝毫反馈反击,就好像子君是隐身人一样,风子知道在剑气及体的瞬间子君把剑气默默吸纳掉,丝毫没有反击震荡回。   光是这份对剑气的力度的感应丝毫没误差,风子就自叹弗如。   风子对于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可笑,自己竟然还以为可以稳赢统领数千教众的魔教教主,自此风子才知道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收摄心神,一剑刺去。   子君原来就对风子有极高的评价,到风子施展充盈十丈的剑气,才不禁暗赞其功力的高绝,甚至以此剑气来探查诸人尤其是他自己的功力深浅,不用明说也知道他心性的单纯善良。看他犹豫不决当是怕自己有所出丑,如此人才和品行当真万中无一。   但是风子这一剑刺来,却凝起雷鸣般的声响,子君也大惊,想不到此子竟剑法化繁为简达致如此境界。   要知道剑气剑气莫不是练出如剑的气息,或延续剑身形状以扁长居多,以求延长剑身有限的攻击范围进犯数丈甚至数十丈外的敌手,或把剑气练得随心所欲,以怪异的进击路线或角度杀敌,或把剑气练成莫可匹敌的速度以快制胜……   但是风子这一剑却直接把剑气形成一堵墙一样随着剑身压制了过来,剑气压制着空气,空气被鼓荡,速度快因而产生云层摩擦下的电闪雷鸣般的声音。   风子这一剑也是被逼出来的,一剑刺出才发觉威力竟然如斯惊人。   剑气眨眼间已经像一堵墙一样压向子君,哪怕身在圈外的帮众也被剑势所震撼,剑法如此,当世怕是无人了。   众人只见教主仿佛化成了模糊的身影在那剑气墙前模糊消失模糊消失,当教主现出真实的身形后,竟然是一指点在剑尖,“嘭——”   轰鸣的真气碰撞声,那如墙一样的真气转而化为一股真气和子君的手指碰撞。风子被真气反击下竟撞飞到围观的人堆中,嘴角溢出鲜血。   而子君依旧就那样站着,手指缓缓放下。   只有风子知道刚才模糊的身影是子君以极高的速度把自己扩达丈寻的剑气墙引导成数股细柱,又把细柱收成一股,才最后直接用他指尖的真气和自己的真气做了对抗。这身法这功法这内力已经不似人间之威。   “哄——”围观帮众爆出雷鸣的掌声,子君教主当然功力不做他想,想不到新来的年轻的长老竟然武功也如此出色。   林小笑拉起风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大力地双手握了一下风子的手,识英雄重英雄,风子让林小笑也不禁佩服。   至此,风子一战而得黑涯上下欣赏佩服。   这就是道魔语录的威力么?子君看着众人对风子的认可,心中却逐渐欣喜了起来,风子这一剑刺来,诚然他也可以如法施为施展如墙剑气抵挡。   但是还是用了凤舞九天的速度,又用道魔语录的功法把真气做了分隔和扭转,道魔语录最厉害的果然还是对真气的再控制,可惜只能扭转了形状和攻击的方位,自己身藏十数代教主的功力自然可以抵抗风子的真息,但他只用了两成的真力。   子君欣喜的是勘破了道魔语录更大的可能性,在刚才的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可能可以让攻来的剑气完全改变方向甚至反击敌手,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是有的,如此可真的不惧任何敌手了。   “南宫欢——”子君暗暗喝道。 第68章 深宫如锁   “雪三,我崇拜你!”阿沐拉着雪三的胳膊,目驰神迷地笑着看雪三。   “阿沐,你是不是怪我把盟主之位让出来。”   “你虽然让出来,但是我看他们对你既敬且怕,这就够了。如今我们去哪?回傲雪山庄么?”   “阿沐,你和风子是不是从万骨洞出来的?”   “风子都告诉你了?”   “风子没有说,我猜出来的,以风子懂得傲雪剑气还用一把和我娘一样的剑,不用说也是出自风浪阁的,而风浪阁能有这样的剑的只有风无痕了,当年七约,我爷爷和风无痕都消迹于万骨洞。其实我早就怀疑了,只是风子不直说,我也不好追问。”   “万骨洞如此恐怖,你们又怎么会生还。”   “就是风子给你那颗药丸,你吃了后担保进万骨洞没有风险。”   “风子……”雪三感动着,“我们回山庄吧。”   “好咯!”阿沐高兴着。   但是雪三却激动不起来,风子虽然不是敌人,但是风子肯定去了黑涯,日后是敌是友谁会知道?   风子的天资之高连雪三都自觉没信心可战胜。自己多番参悟想不到都不是风子的对手。   对阿沐他虽然很有好感,她活泼朝气漂亮对他也无微不至,但是雪三却怎么也提不起热情,只能暗想或者真的在风浪阁的密窟里面待太久了吧。   而今他也知道她竟然是冰山羌戎首领的女儿,与公与私都不应该和种族大敌如此亲热,雪三轻轻甩脱阿沐的胳膊。   “小气鬼,不牵就不牵。对了风子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们先去一趟风浪阁吧,然后再顺道去看看雪花。”雪花自从风子逃离梅庄后就追了去,也没有和他们道别。   “风浪阁那面就是海边是吧?好啊好啊,我还没有见过大海呢。”   ……   “雪三,你姥爷是被江千山的师弟就是上一任乌木道长杀死的,你知道的,但是那恶徒其实是被南宫欢指派的。”子然看着崖下海边在玩水的阿沐,对雪三说到。   “什么?大周皇帝南宫欢?”   “我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年轻气盛,子君师兄五年前查出来的。就是上次他来的时候。怕傲雪山庄被烧南宫欢也脱不了干系。傲雪山庄是被雪鼎烧的,雪鼎是隐市的秘器,南宫欢就是隐市的幕后老板。”   雪三喘息了几次才能把这些消息消化,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南宫欢。   “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去报仇,以百里木的判断不会错的,如今怕你就是和他公平对决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是希望你更上层楼,可是手刃恶徒。”   子然把薄薄的书卷放到雪三手中。“这是百里木飞鸽传来的遗卷。或者有可制南宫欢之法。”   雪三迅疾展开观阅,“可是这根本不是武功修炼之法啊。”   “是的,我也是这样觉得。可是百里木说到自己不久人世了,可凭此卷斩妖除魔,虽然他没有提到什么武功,但是里面艰涩难懂的语言怕是有其他的解读。   以百里木的智慧说到斩妖除魔或者说的就是南宫欢。我也没有看出其中的诀窍,你也仔细参研一下吧。切记,不可把年轻生命白白葬送。”子然又看了看阿沐,“这姑娘心性虽然不错,但是始终是外族,你自己珍重吧。”拍拍雪三的肩膀回到了后堂。   雪三拿着这漫卷晦涩的文字不知所措,南宫欢!   “喂……呆子,想什么呢?下来玩海啊——”阿沐远远的对着雪三大喊。   雪三收摄心神,缓步走下崖门走向阿沐。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你师兄不请你吃晚饭么哈哈?”   “阿沐,我们一起去杀南宫欢?”雪三咬牙切齿地说到。   “你……你都知道了?”阿沐也瞬间不笑了,紧张地看着雪三。   雪三知道了他是阿弥瓦的女儿会不会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呢?“我们回山庄吧,南宫欢就让他去吧。我仇不报了,我不想你去冒险。”   “闭嘴!”阿沐从来没见到雪三这样说话、严肃、愤怒。   雪三看了眼阿沐,走回了风浪阁,他要想一下,他要冷静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知道自己的仇人了,为什么自己反而却没有立刻动身去杀了他呢?   就因为他是所谓的花榜头名?不!南宫欢,一个五六年来让神州中土百姓安稳幸福的人,一个革新除弊的皇帝,隐市也在暗暗支持着江湖正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杀风无音为什么会焚毁山庄杀害自己的亲人?   他不理解,他难以理解,他要找子然师兄好好问一下,甚至去一趟黑涯问问子君。   阿沐却看着雪三生气完默默自己回去风浪阁,泪水却滑落了下来,海风吹拂着长卷发贴到泪水上怎么也抹不干净。   雪三一定是因为自己是羌戎首领的女儿才这样的,他成为了武林的副盟主成为了正道所景仰的人,他知道雪三有喜欢他。   所以雪三想为她报仇,可是我不准你去冒险啊,她知道他矛盾,她不想让他矛盾,他才露锋芒,显赫的家世、高超的武功、正道的荣光,他怎么会为了她而牺牲这一切呢,她又宁可他奋不顾身地和她一起去报仇。   就这样吧,自己会把他拖累的。   阿沐转头走向了来路,离风浪阁远了、远了,夕阳把她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看不见了。   她要去王城、她要去宫城,她要去结束这一切,她早就应该做的一切,早就应该自己独自做的一切。   快马、快船,一日光影,王城在望。   阿沐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王城,繁华的街道、店铺的灯火、交错的杯觥,阿沐没一丝观赏的心情。   宫城就在王城的北端。   高达三丈的宫城城墙自然可以飞猿而上,但是肯定躲不过城墙上的守卫,阿沐不急,六年在万骨洞的修炼,这点耐心是有的,阿沐躲于灯火不及黑暗处,等待守卫疏忽的时机。   虽然不如风子、雪三的武功,但是自信必然可以瞒过守卫的耳目。   “站住,什么人?”墙头的守卫大喝。   “开宫门,急事面圣!”向宫门跑来的两人止步。   “令牌!”   “我是林响。”   “林大人,必须要有进出令牌。”   “混账!快快开门。”   “唰——”守卫竟然拔出刀剑。宫墙上竟然连守卫也挚出弓箭。   “林大人,明早再报如何?”来的两人中的一人对林响说到。   “来不及了王大人。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回家去取令牌。”林响转身驰去。   但是宫墙上的守卫并不松懈都紧紧地盯着宫门外,并不因为王宁宁是内阁大臣而放松。   就这个机会,趁着守卫把目光放于宫门处,阿沐飞身而上,又顺着墙根飘落而下,投在宫墙内的灯火黑暗处。   皇宫自然不像冰山羌戎部落一样,宫殿层岚叠嶂,多所大殿搜查无果,阿沐在一道假山内换好刚偷取的一套宦官衣服,隐藏身形于加深内,宫城内的守卫队队栉次鳞比地巡逻着。阿沐暗暗着急,南宫欢又会躲于何处,到了天亮自然无法遁形的。   “林大人、王大人,这面走,圣上在后花园飞燕阁。”一宦官引着刚才宫门外的两官急行假山而过。   阿沐暗喜,从假山内闪出,把那宦官和林响、王宁宁身后的六名太监最后一名小太监点倒,放于假山之后,快速低头跟了过去。   路上遇到两队巡逻的侍卫,无人查问,有惊无险走过。   一盏茶时分,那宦官打开一花园旁小阁的木门,跪伏于地,“启奏皇上,林大人和王大人急事面圣。”   南宫欢从案前抬起头来,放下手上的那从风雨怡处拿到的皮卷,“快宣!”   林响和王宁宁鱼贯进入飞燕阁。那宦官退后出了小屋,并随手关上了木门。   “怎么?”那宦官这才发觉自己带的几名小太监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门侧外。   一柄剑指在宦官的咽喉,还不容他转头望去,脑际一轰,就人事不知了。   “启奏皇上,黄州大陆的越国和梁国已经讲和,北疆羌戎和羯族正……”   “轰!”木门洞开,一身影夹着凌厉的剑气射向三丈外案后的南宫欢,阿沐含恨而出,六年苦修要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林响和王宁宁马上从惊讶中回身挡格,“有刺客!”林响大吼,林响、王宁宁虽然不是江湖一流好手,但是有他们护于殿内,哪怕阻上一时,怕阿沐都要在闻声而至的侍卫围攻下被杀。   阿沐虽然剑气向着南宫欢,却脚下一旋,毫不停留地飞身绕过林响和王宁宁从木案右侧弯入。   林响和王宁宁错失在入宫无法带入武器,只能用两双肉掌腾身阻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沐随着剑气离南宫欢近身不足一丈。虽然心里知道南宫欢武功盖世,但是事起突然说不着急是假的。   南宫欢眼睛却亮了。刚才这女刺客的一旋身竟仿佛是凤舞九天的意思,难得如此年轻竟然也对高深的武学初入门径。   剑气已经及身。   阿沐却发觉自己的剑气如中败絮,偏偏抽身再刺也无可能,那剑锋被南宫欢的两只手指夹住,进退不能。   阿沐欲撒剑凭借指尖的剑气再刺时,一股无可抵御的真气循剑攻入右手经脉并连同肩井穴、膻中穴……连续破入体内,立时多处经脉被制。   而南宫欢依然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不喜不忧,剑眉配合着瘦削英俊的面庞。   阿沐自知已无幸理,但是还是揉身而上,脚下踢出。   “嘭!”却发觉自己竟然被摔于堂中,而林响和王宁宁的拳掌也从上压至,门外涌入五名侍卫。   “留活口——”南宫欢急喊。   “噗——”阿沐还是重伤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南宫欢,我在地府等着你!”阿沐杏眼圆瞪。   南宫欢缓缓坐下,看了眼已经被刀剑架住的女刺客,笑笑喝了口香茗。   “谁派你来的?”林响逼问到。   “我爹是阿弥瓦。”   南宫欢忙抬头仔细看着阿沐,许久才对侍卫说到,“押下去,好生看管,派御医好生治疗。”   阿沐对不直接格杀很是奇怪,还是被侍卫们小心地押解走了。   “主上?如今的羌戎首领是阿弥瓦的弟弟。”林响的这句话不谛于说阿沐留着并无用处。   “阿弥瓦的弟弟再死了就有用了。”南宫欢笑笑道,“你刚才是不是说羌戎和羯族已经联合?”   “是的,他们在四天前已经屯兵一处,在冰山下羌戎的老巢,探子回报有近乎三万精骑。”   “我担心不是北疆,而是黄州的梁国和越国的讲和,如果按照战事进展,本来怕也要到一年后他们才会结束。现在他们讲和后势必对神州不利,甚至会和羌戎羯族联合。”   “他们会出兵中土?”   “他们对我们黑涯这几年的福寿膏必定已经深为痛恨。”   “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自然可以去进攻黑涯的。”   “这只是一个借口,神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若不是这么多年来他们连年明争暗斗,怕早在大燕时就已经攻入中土。”   “我们又如何应付南北两条战线的战争?”王宁宁深深皱眉。   “传霍明。备战!北疆和黄州的消息早晚来报。”南宫欢眉头紧锁,才六年,中土的繁荣要继续安定下去唯有一战。北疆倒是不惧,黄州虚实难测,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黑涯。   ……   这是最不像牢房的牢房,牢房阴冷竟然烧着火炉,阿沐虽然手脚被锁于床上,但是床暖和柔软,除了两名侍女粥水伺候,身边竟然还有两名御医在清理她的外伤内伤,也被逼服了疗伤的灵丹。   阿沐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只是不知道雪三是否知道她在这里,是否会来救他,风子呢?或者在黑涯上吧,也好,神州中土哪怕踏足,必然迎来正道的追杀。   她却有些怀念在万骨洞的日子,虽然枯燥,但是和风子有说有笑日子简单平实。她的那头在傲雪山庄的白狼阿花想必雪三也会善待的。   深宫如锁,望窗外,月如勾。 第69章 黑涯新娘   风子从梅庄逃出后,雪花也匆忙和风子、阿沐说,“我去找风子。”便追出了梅庄。   雪花自然追不上风子,她也不知风子会去哪里,一路询问着路人,是否有见一个颊角浅伤两道剑眉一习白衣腰上还插着乌黑色剑鞘的少年。   追到花城码头就没了风子的踪迹,有人提到他可能上了去黄州的客船,雪花怅怅地站在码头,泪水止不住流下了,手背一抹,竟哭着笑了,他好好活着就挺好的,去中土外躲藏一段时间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雪花站在码头待到天全黑,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第二天早上她又早早站到了码头,她想找到昨天的路人再详细问一下,想问一下去黄州的客船什么时候回来,想问一下客船的老板他在什么地方下船,想打听他更多的消息,想着他是否已经安全,想他……   一站就是一整天,逢人就问风子的消息,雪花明显憔悴了。   第三天早上依然……风子你不是说要去找我么?不是说要去乌檀树找我么?   乌檀树?   风子会不会去了乌山?我是否也应该回去一下,或者他就站在道观前等我呢?可是明明有人见到他上船了……正六神无主之际。   “小姑娘,你是不是在找一个穿白衣的少年?有一柄乌黑的剑,颊角上有一道伤痕。”一中年人拍拍雪花的肩膀。   “是的,是的,大哥……你见过他?”雪花转头看着这提着鱼篓的明显的渔夫,眼中热切紧张。   “不错,我昨天在黑涯码头卖鱼,见过这样的人。”   “黑涯?”雪三暗自心惊,没错,只有去黑涯风子才安全,我真笨怎么没想到呢?   雪花咬咬牙,“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黑涯?”   “啊,小姑娘,去黑涯码头可以。可是,黑涯是上不去的,虽然黑涯不会难为我们平民,但是要上黑涯里面,光那天梯就步步为岗,要进入黑涯就难咯。   再说你要找的人如果已经投了黑涯,你又何苦追去,年轻人是应该立一番功业,但是上黑涯入帮会始终不是正道。”   “我想见他一面,我想知道他都还好……这几两银子就当是我的船资吧。”   那渔夫赶忙抓起银子,“小姑娘,我可说好了,我只带你到黑涯码头,能不能上黑涯我可没办法。”   “到码头就足够了。”雪花高兴起来,如果风子入了黑涯,说到底黑涯教主还是子君,见风子还是容易的。   但是想到马上又能见到风子,反而羞涩地脸红了起来。没由头的,自己还真不害臊,怎么越来越像阿沐姐姐了?   想到阿沐姐姐,她现在和雪三哥哥应该也回傲雪山庄的路上了吧,他们那么般配真好。   ……   雪花也想不到那渔夫的渔船还不小,除了那渔夫外,还有三个伙计在帮忙,雪花第一次坐船,受不得颠簸晕船吐得连苦水都出来了,晚饭也吃不下,脸色苍白地躺在底仓的一个小房间内。   可是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见到风子,晕船的痛苦便不那么难熬了。   那渔夫老李敲了敲门,端来了一晚白粥,还有碟炒鸡蛋。“姑娘,多少吃一点,不吃东西更难受。”   “谢谢大哥。”   渔夫老李转身走出了房门。   雪花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白粥和鸡蛋,竟然舒服挺多。   只是躺下后眼皮直打架,不久竟沉沉睡去。   ……   风子坐在床前,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温暖的笑意,她自己就这样躺着,花香枕头,床帷帐朦胧轻薄,看房间燃着两根红烛,那烛泪滴滴滴落桌上,烛光羞涩温暖。   雪花向风子羞涩一笑,才发觉自己是一身红嫁衣,忙惊慌喜悦地用双手掩着笑眼。   这梦香甜真实,雪花真不愿意醒来。   “雪花,雪花,见到你真好。”   “嗯,风子,我也很想你。”在梦里雪花想怎么说都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雪花坐了起来,投入风子怀里,“风子,以后别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跑掉,我舍不得你离开。”风子扭动了几下,也没敢用力挣脱。   风子的胸膛温暖无比,雪花留下幸福的泪水,忙用手擦了几擦,泪水湿湿热热的。   热热的?这梦如此真实……   “雪花,你听我说……”   “不,风子你听我说,我怕我醒了你就不在了。风子我喜欢你,风子我很高兴做你的新娘。”雪花继续埋在风子胸膛,“嗯,说出来了真好。啊,疼——”   风子捏了雪花胳膊一把。   “你还知道疼啊,你是晕船晕糊涂了吧?”风子依旧这样微笑看着她,却没有再挣脱她的怀抱。   雪花赶忙推开风子,自己拧了脸袋一下,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一脸坏笑的风子,依旧两根红烛一身嫁衣。   这,不是梦!   可是?怎么回事?   忽然又想到自己的心事刚才全说给了风子听了,满脸通红,“你欺负人,你欺负人。”说着就把脸埋在了枕头中,枕头的茉莉花真香啊。   风子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喜欢雪花是假的,不喜欢风子就不会当初在乌檀树下对麻雀们说出那样的凤凰密令了:我长大后要雪花做我老婆,你们能帮我么?   可是万骨洞的五年多,阿沐却逐渐走到他心里,眼中总是有阿沐的影子。   如今雪花说出她心中的话,风子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表面上还是微笑着。   这帮麻雀啊,竟然直接把雪花带上黑涯,没有对雪花明说就带上黑涯。   对着那渔夫老李,李存孝205号和林游19号,他都不知道是该夸张他们还是大骂。   李存孝把雪花从肩膀放下后,林游也放下了一个大木箱,把随身带的侍女给招呼进来后,就拉着风子和李存孝走出了自己在黑涯后堂的石屋,并解说了几天来雪花在码头的事情,以及设计骗来和渔船上迷晕的过程,得到风长老的许可上黑涯却是件小事。   再进这石屋就是雪花看到的样子了,那手脚灵巧利落的侍女款款万福后就退出了石屋,李存孝和林游自然也远远走开,雪花一身红嫁衣甜甜谁在香暖的床上,风子便坐于床边等她醒来。   “雪花,我们还没拜堂呢,等你我和子君教主说一下,选一个好日子,你师父也请上来。”事到如今,他不想让雪花难过失望,何况对雪花他也心生欢意。   “风子,你愿意?”雪花忙坐起来,紧张地望着风子。   风子又想起见到阿沐望着雪三的神色,缓缓坚定点点头。   雪花就如真新娘一样美艳不可方物,羞涩幸福。 第70章 别而己矣   阿沐的不辞而别,雪三虽然担心,但是想到阿沐的机灵和她的武功,倒也不是十分担心其安危。   阿沐对自己是很热心,但是她倔强起来拿她也没有办法。一定是自己的生气让阿沐伤心,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但是雪三还是委托了王鼎然以及江湖正道朋友帮助留意一下阿沐的行踪。   在风浪阁待了三天后,雪三回到了傲雪山庄,阿沐果然是没有回来过,她会去哪里了呢?   没有了阿沐的日子,傲雪山庄仿佛一下子冷寂下来,没有了欢快、没有了笑声。雪三努力排除对阿沐的思绪,他展开了那始终无法参透的百里木的遗卷。   “吾天命已至,可凭此卷斩妖除魔……”   子然师兄说起江湖传闻南宫欢曾经拜访过百里木并驻留数月,如此则百里的功法又如何制得住南宫欢,百里木如果传功给南宫欢又怎么会写出克制南宫欢的功法?   但是如果真的是百里木的遗卷,希望可以以此卷卫道的话,应该载满百里木的武功诀窍,又何以会断章残卷,只有寥寥不通顺的几句?   除非百里木明确了“魔”,明确了这残卷就是可克制的关键,那么克制的是南宫欢了?   否则怎么会接下来写到:“若道消魔长,卫道!”   那就只有南宫欢了,但是在百里木的遗卷中,至少说明了,对南宫欢还是认可的,只有他真正的入魔为天下共戳者才可以进行对付!   杀害风无音不算入魔么?焚尽傲雪山庄不算入魔么?   如果南宫欢真的武功到了化境,如果真的这残卷有对抗的方法,我雪三有何理由不精研?   接下来就是艰涩难懂的一段文字了。“快克慢,古亦然。以慢胜快却绝非不可为,慢在招,不在意,慢在气,不在神,慢在虚,不在实。如此慢方可不败。克慢无解,唯其慢不至慢,唯其快至快。”   如果从字面上来感觉,以快制慢并非绝对的,当慢至一定的境界下可不败,但是要克制这种慢,只有快到了至境方可。言下之意是否是南宫欢是领悟了慢的境界,要克制的话只能快至极限?   雪三别说找到克制的办法了,连慢如何胜快也无法理解。   试问敌手一招剑气直射左胸,又如何用慢招来克制呢?缓慢抵挡?怕还没有挡住就已经身败了。   雪三摇摇头,要不是百里木盛名之下,他甚至会把这遗卷当成一个玩笑来看待的。   ……   黑涯黑堡内。   “子君师哥,你会做我的证婚人么?”雪花拉着子君的胳膊,仰头崇拜地看着子君。   “雪花,我可是黑涯教主,你就不担心乌木派的声誉?”   “你和风子都是黑涯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是不担心,但是乌木道长会不会也如你一样放心呢?”   “师父……”是的,乌山派虽然是江湖中最小的门派,但是始终归属正道,门下的弟子竟然嫁到魔门,这对江千山未必是一间愉快的事情。   “雪花,婚嫁大事,虽然你情我愿就成了,但是事关周边,风子和你回一趟乌山面禀乌木道长如何?再说,你好歹也流着风浪阁的血,风浪阁也应该知道,子然应该知道。”   “风子就不用回去了,我回去一趟吧。”想到风子在神州中土很可能被正道所追赶,她可不愿这情景发生。   在屋内听完雪花独自回乌山派的想法,风子有些着急,“这可不行,你就在岛上住下,我们飞鸽给风浪阁和乌山。”   “风子,我还是亲自给师父说,我相信师父会同意的,他甚至也会上黑涯来庆贺的。”雪花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和风子拇指上一模一样的乌木戒,“这乌木戒,你要藏好。”   接着把乌木道长重新训练的二百五十一名麻雀的事情讲给了风子,二百五十一个名字序号的小册子,当然也包括了新的口令:万古长空。   “风子,你真的是上一任的凤凰的话,我相信你不会让麻雀组织走歪。再也不要发出之前那样的荒唐的命令了。”雪花羞涩地看着风子。   “你竟知道了?”风子也有赧然。   “老李告诉我的。”雪花却笑了,“至于远觉大师的事情,我看怎么向师父和雪三解释清楚,或者我们可以在乌檀树下举行结婚庆典也说不定呢。”   “你要平平安安的,如果你师父不同意,你也别倔强,快回来。我们就在岛上自己快快乐乐地生活。”   “黑涯会不会让你做杀人放火的事情?我感觉子君师哥不像以前了。”   “你放心了,谁也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也会留意那两只黑子的行踪的,你也放心。”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当日我从梅庄出来后在花城悦来客栈的柴房中没有见到那两只,看窗户上的啃咬痕迹和爪痕,它们应该是逃走了,只是不知道会去哪里?”   “我会去傲雪山庄找阿沐姐姐,她的阿花或者会找到的。”   “也只能如此了,万事小心。”   “你放心,我走了……”雪花不舍地望着风子。   风子用有力的胳膊抱住了雪花,从雪花发迹传来的茉莉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走吧,我送你到码头。”   “说好的,不能送,你也不想我回到中土后被很多人怀疑吧?”   “嗯,老李和林游的船还在码头,有他们送你回神州我也安心一些。”   “走了,保重,风子,我会想你的——”雪花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黑堡…… 第71章 北伐羌羯   “教主,探子报,大周开始在雪城集结兵力,估计不日就将讨伐羌戎。羌戎和羯族已经联合在冰山下了,应该有不下三万兵马。”肖展鹏不无忧虑地望着子君。   “南宫欢能派遣多少兵员?”   “估计不会少于十万。近年府兵制下他能够调动更多的精兵。只要粮草充足,羌戎和羯族当无胜算。”   “在王城外的码头上也有近百条战舰集结,我认为与其说是防备黄州,倒更像是阻挡我们黑涯。”冥刀一脸不忿。   风子却一句话没说,黑涯高层的讨论会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何况对于战争他也不懂什么。   “你怎么看风子?”   “我?我对战争一窍不通,不过黄州如果来进犯,南宫欢如何抵挡?除非他能几日间拿下北疆。   另外,如果我们去夺取王城,南宫欢不是也没胜算么?黑涯我们人虽然不多,但是出其不意未必没胜算。我总觉得南宫欢不会没有布置的草草北伐的。”   “是,风子所言在理,南宫欢更害怕我们以及黄州趁中原无兵之际的进犯。所以他给我下了七约。就在十日后的花城玄钢巨塔。”子君把南宫欢的七约手书放到了桌前。   “什么?”肖展鹏大惊。   “我渴求这一战很久了,但是这个时候南宫欢发来七约,明显是防备黑涯参与进他北伐的安排。”   从黑堡大堂外跑进了一帮众,“禀教主,崖外码头外海被二十艘军舰围住。包括了天空熔炉那面的出海小渠也有十艘战舰。”   “呯——”子君轻拍木桌,“南宫欢还真的是算无遗漏啊。”又望望肖展鹏。   肖展鹏一拱手,“幸不辱命,这两天借助渔船和夜色,已经分批运走了过四千帮众,如今岛上剩下不足一千。”   “如此大事可成了。”子君冷笑道,“按照原定计划,好好和风子解释一下行动。我安心赴约!”   ……   十万大周精兵集结在雪城,这六年的韬光养晦和富足,当然和六年前抵抗羌戎南下的那十万人马天渊之别。   府兵制下,要调动过五十万军队也不是难事,但是必定对生产和生活产生极大的影响。   这十万精兵,少不下二十,长不上五十,是独子者不招,有老母者不招,有子不足十岁者不招,婚不过月者不招,招得在籍三十万,又挑选兵户有田产者、近半年训练者。是以十万者皆能死战。   府兵制下,立有战功者封赏土地,甚至免除兵役、刑罚,是以,上战者皆能力战。   十万精兵:三万骑兵,两万弓兵,五万长戟兵,另备辎重兵三万。   另雪城屯兵一万守护。   十三万兵马浩浩荡荡进发北疆。   霍明为主将、司马笑为副,同时又王宁宁随军祭酒,林响左右逢迎和侦骑消息。   大军出雪城北上冰山,南人不耐冰山寒冷自然苦不堪言。   却翻过冰山,冰山下的绿油油的风谷可见之际,大军斜斜绕过风谷,直向漠北。   ……   “耶莫金,周的十万兵马绕过风谷,投入漠北,你怎么想?”阿保甲把手上的烤羊排切好放入耶莫金的手中。   自从六年前阿弥瓦南下攻击大燕全军覆没,阿保甲从族内抢夺了羌戎的领导权,羌戎这六年来也稍显兴旺,兵员也不下一万。   耶莫金是羯族的首领,羯族悠悠荡荡始终活跃于漠北,羌戎和羯族虽然互有交往,但是像如今一样合兵一处倒从来没有。   一切都源于黄州的梁国皇帝齐远的撮合,并答应他们拖延大周兵马时会渡海进入中土,日后夺得大周天下,自河驿角、雪城开始向北全部划归给羌戎和羯族。   只要羌戎在冰山外有据点,只要羯族在冰山外有肥美的土地,自然乐于听从齐远的安排。   想到梁国兵马还不知道何时抵达,而大周却已经发动了十几万精兵北伐,两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大周早就不是大燕时候的羸弱。北疆除了冰山又无险可守,又如何拖延到梁国大军渡海而来。   “阿保甲勿虑,想是中土兵员不习冰山苦寒,在漠北寻一设营帐之所,又想断我北返之路。虽然计策不错,但是他们粮草线太长,只要断去。   他们还能守多久,到时候衔尾追击,他们能有多少逃回中土呢?我们再一路南下,大事可定。”   “我是觉得他们过了冰山后不直接来进犯我们,怕有阴谋?”   “哪怕他们兵员多精,能抗衡我们以逸待劳的冲撞么?他们不是不想来进犯,而是做不到。”   阿保甲想想也是,以中土兵员的不耐苦寒,如果冒然进攻只会加速败亡。“那我们何不现在进击他们?”   耶莫金苦恼道,“南人多狡猾,我怕误中他们的埋伏。等他们安顿修养好,必定会断我北归之路,又携众来攻风谷,到时候我们偷袭他们的粮草补给,如果粮草被烧,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几日?”   “你漠北绿洲真的都不留寸粮了?”阿保甲问耶莫金。   “两百绿洲都没一颗麦子了,都抢光了,他们想借助漠北绿洲的粮草也没用。”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   “我们这么深入漠北,后面有羌戎和羯族三万大军,万一不能速战,败之速矣。”王宁宁虽然是行军祭酒但是也知兵者为凶器,万一败亡干系重大。   王宁宁和林响对望一眼,哈哈大笑,“你的担忧,主上早就定好计策,王大人何虑之有。”   这是最大的绿洲外的小山丘,高不过十几米,虽无甚险要,所幸周围有小溪流过,在此设营近水源也不虞火攻。   “霍大人,难道羌羯不会毫不理会我们直接南下攻击雪城么?”   “上次在雪城外的河驿角羌戎全军覆没,而今雪城还在我们手里,又有几百玄钢大弩守护,一日不败我们这十万劲旅,一日他们不会南下。”   “大战不日就展开,王大人,按部署一一执行就行。患得患失反而于事无补。”   王宁宁摇摇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所有的部署虽然因为羌戎和羯族的联合有所改变。   但是大体还是几月前的战略,待敌人来攻,然后伏击重击,可是这广袤的漠北无险可守无地可伏,又如何执行呢?   主帅营帐设置好了,王宁宁、霍明、林响、司马笑在营寨内却紧张地看着脚下。   司马笑微微一笑,率先执起一铁锨挖掘了起来,还不到半米深度,铁锨就感觉触及钢铁的声息。   “成了!”众人清理出钢铁周围的土壤,露出一块宽窄半丈的铁板,众人一起使力,铁板掀开,露出一黑洞洞的洞口,霍明跳入洞口,旋即跳了上来。   “都在!”   “够支持多久?”   “等把带来的粮草都藏于此,估计可支撑一月有余。”自从准备对北疆用兵,在南宫欢的授意下就已经分批次偷偷把支撑十万大军的粮草藏于此地。   “那还等什么,赶紧执行换假粮待敌来烧了。”   “半夜怕他们就会来了,我就是担心我们防守太坚固了,敌人烧不掉。”   “烧粮成功后,辎重兵向东穿大漠向东撤离,海边已经备下接应船只。给敌人一个去各绿洲找寻粮草的假象,敌人不会难为这几万辎重兵的,他们还指望着用辎重兵来拖住我们的十万大军呢。安全起见王大人帅五千步兵来保护。”   “唉,我这就是来游玩一圈了,仰仗诸位了。”   “或者我们临时变通?我代替王大人?”司马笑说到,“此间事了后,我们集体撤返,北疆羌戎羯族的散兵必然会再次集结,这几万辎重兵就直接留防北疆一年,在绿洲建立起我大周的北方戍所,应该对游牧的羌羯有极大的遏制。”   “这……这样变更主上没有指示啊。”霍明有些担忧。   “主上也提到随机应变……”我估计羌戎和羯族虽败,但是败兵必然不少,不建立戍所,终究几年后还是会有祸害。   “就听司马大人的。我再派驻五千弓兵,共一万兵员和三万辎重兵,想应付散兵游勇也可保万全了。”   ……   三更时分,大周的三所营寨火起,火势最烈的还是后方粮草营寨。   虽然大火最终被扑灭,但是粮草却被烧去八九,想是敌人用了西域火油之故。   但是对于羌戎和羯族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羌羯来去如风和粮草的缺乏下大周精兵对战争再无胜算,甚至萌生去意。   第二天四万人的寻粮队在司马笑的指挥下开赴其他的绿洲。   接下来的五天,消息不断通过侦骑传入阿保甲和耶莫金的营中。   大周寻粮队在各个绿洲游弋,没有找到多少粮草;仅够自己队伍之用。   绿洲外营寨的九万精兵吗,每日缩于寨内,口粮已经减半。   大周营寨内晚上不断有逃兵,寨内怕剩下七万左右。   大周已经撤寨准备原路回中土,只余六万余人,口粮怕只能维持几日。   ……   “迫而不战,待他们力竭,一鼓而下……”阿保甲和耶莫金已经胜券在握了。   大周队伍在前面十里许,羌戎和羯族的铁骑,缓缓跟着,既不追近也不离远。   可以见到大周旗帜歪斜,队伍不肃,甚至不断有兵员开小差散开逃走。   有过两次大周骑兵向后往攻,但是羌戎和羯族并不与之交锋,纷纷后撤,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三天。   前面就是冰山了,翻过冰山苦行一日就可以到雪城了,能跟随到冰山脚下的大周队伍不过五万人了,以精神高昂的三万羌戎和羯族铁骑来重击缺粮的已无斗志的大周五万人,太过简单了。   羌戎和羯族骑兵甚至已经半月状排开,力求不放过漏网之鱼。   大战一触即发。   或者也是感应到威胁,大周那五万人竟然也慌张散开。   “好像有什么不妥。你看他们竟然还不逃窜,似乎还准备排兵抵抗?”阿保甲有些疑虑。   “那又如何?”   阿保甲想一下,也是,自己可说立于不败之地。   角声轰鸣下,三万联军冲击而来。   十里之距,转瞬即至,率先迎来的却是数万只的劲箭,那劲箭的力度怎么都不像是饿了几天的士兵射出来的,然后就是绕过外围的骑兵竟隐隐把羌羯骑兵包围起来的势头,中间的步兵把加长的丈许的长戟密密麻麻排布在前,以羌戎的士兵和马匹的血肉之躯来冲撞着如矛林立的钢铁之阵谈何容易?   鼓声在战场四周想起,从四周的小丘陵中闪出重重的大周精兵,当然是佯做逃兵的四万人马。团团在外围设下绊马索。   于此,羌戎和羯族的联军已经正式败亡。   是役,羌戎和羯族的三万骑兵,四散逃匿出不足三千,余下皆被斩,阿保甲被杀,耶莫金不知所踪;   大周精兵折损五千,可说是一个大大的胜仗。   从出兵不足月余,北疆遂定!   “今天翻过冰山么?霍将军?”林响询问霍明。   想到自己这一战的战功,虽然是主上早已运筹帷幕,但是毕竟自己指挥若定,回朝甚至晋升侯爵。   如果又能平定蠢蠢欲动的黑涯,封王拜相也不在话下,霍明自然有些飘飘然,以前在司马府为侍卫何曾感受到如此荣耀,便道,“庆贺一日也无不可,羌戎老家冰山风谷在近,就屯兵此处吧,也不用司马大人来收势了,我们顺便把羌戎老巢给端了。”   “这……耽搁一日,主上会不会怪责?”林响也有些犹豫。   “就当是羌戎和羯族多等了一天再来送死的吧,我们此战大胜,主上也不会过多苛责,将士们也应该享受一下胜利的美酒了吧。”言罢会意地望向林响。   林响也邪笑着点了点头。   霍明率大军当天直接屯于冰山风谷,冰山风谷内的羌戎老弱病残妇幼皆龟缩于自己的毡包内。   大周雄兵大肆庆贺,甚至有兵员直接进入羌戎的毡包内做尽坏事,没什么可说的,甚至将官也不阻止。   试想如果羌戎入侵中土,这样的事情照旧也会发生,战争的丑陋面并不因胜利者不一样就有所不同。   做为败亡的种族的残余,本就没有什么尊严甚至生命权。   女人的惨叫声、撕扯的啼哭、孩童的哭叫、仆于毡包外磕头不止的老者,随着营帐前的营火、飘香的烤肉、雷动的欢声笑语,从黄昏直至三更。 第72章 五更角声   花城,大观寺,玄钢巨塔下。   七约:过寅绝卯,一约七杀。   寅时已至……   月中空……   南宫欢看着子君缓步走到塔下,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待会可能就让你失望了。”   “哦?何出此言!”   “你不失望的是我来了,失望的是我的黑涯现在在北疆。”   魔教教主果然就是魔教教主。   “羌戎和羯族三万兵马哪怕有梁国撑腰也逃不过覆没的结局,你区区几千黑涯散兵又如何撼动我十万精兵?”   南宫欢想不到子君竟然不是派驻黑涯去攻袭王城,所有的对王城的布置变得空费力气,但是他不懂黑涯能能撼动他的雄狮。   “本来就是准备着对付你的,想不到你竟然没去北疆,不过所有的布置也不会浪费。”子君背手望着那弯月,“你亲自来会,我更求之不得。”   南宫欢对子君非常欣赏,一盘散沙几乎陨灭的黑涯,竟然能够几年就繁荣如斯,这样的人才百年难遇。   “我明白你的心情,一将功成万骨枯,风无音的死是我的布置,只不过被风子给搅局了。不过你站在我的位置当理解。”   “那么司马府呢?”   “你都可以算我头上,如不这样,那些所谓正道也颇为纠缠。”   “我们还等什么?”   “你可曾想过,若无我,可有如今安定繁荣的天下,若无我,可有如今的黑涯和你子君的成就。”   “狡辩!这些留着后人去评述吧,看招!”   “慢,这点耐心都没有了?”   “你还有何遗言?”   “我想说出赌约,若我胜了,你助我抗击梁越联军。”   “如果我胜了呢?”   “一切休提,只是我的命会跟着百万中土百姓的命。”   南宫欢没有说谎,黄州梁国越国讲和后,自会挥军越过黑海拿下大周,届时整个神州都会陷入战火。   国恨,南宫欢不能死;家仇,南宫欢必须死。   子君一咬牙,“血债血偿吧!”剑气横空。   以子君和南宫欢的修为已经勿需用剑,真气的锋利、尖锐、灵活早突破了物理的剑身的限制。   子君剑气横空急射南宫欢,凡练气者以修炼真气的雄厚为长,以修炼真气的速度、形状、锋锐为长,万变不离其宗,子君内息功法是道魔语录。   但是剑气招数却来自风浪阁,风浪七转实是风浪阁的镇派功法,虽然所学者众,哪怕是黑涯的普通帮众也有机会修习,其中有一招浪涌不息,以同时刺出的剑气的数量多寡而定优劣,普通帮众中能同时刺出三股剑气就已经非常厉害了,同时刺出的剑气越多敌人越难提防,子君在上黑涯前可以刺出九剑,师父已经夸为奇才,师父最多可以刺出二十剑。   而如今以炼虚合道的境界和道魔语录的心法,配合道元血球的力量,子君甚至可以一击而出上百剑气,并随意控制剑气的方位,已经突破了数量的限制,可说在剑气的招数上已经是剑招的极限。   南宫欢目露奇光,风浪七转他自然也熟识,但是能把其中的郎永不息练到如此境界,哪怕是当初创制剑招的先辈怕也目瞪口呆。   佩服归佩服,在子君剑招刚成将发未发之际,南宫欢就已经缓缓双手开合。   子君看到的是南宫欢缓缓的动作,但是落在眼中却知道这都是幻觉,南宫欢是一种极快速突破了肉眼可见的动作轮巡开合移动着。   但是落在眼中却是缓慢的幻影,就如快速滚动的车轮,打眼过去却看到辐条缓慢移动,其实本身已经迅快已经突破了眼睛能感受的极限。   这是虚假的慢。   如同锅内的玉米粒爆开一样,子君的每一股剑气都同样被南宫欢瞬息间抵挡,发出真气撞击的爆鸣。   “盛名之下无虚士。南宫欢你没有让我失望。”虽然每一股剑气都被抵挡住,子君却对南宫欢不无钦佩。   “彼此彼此。该我了……”   南宫欢双掌一错,一股微风拂向子君。那风飘飘忽忽,就仿佛真正的微风拂过,毫无声息,却无孔不入,子君神色一凌。   弓聚真息于指尖,源源不绝地在身前形成一个三角的真气墙,那微风拂过后偏移而过,拂过身后的树林,合抱的老树竟应风而滑落倾覆,树干断口水平如镜。   如果只是当成一股清风,子君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能把真息炼之成微风一样轻柔却威力如斯深沉阴柔数百年来闻所未闻。   但是还是微笑看着南宫欢道:“如果阁下只有这点功力,怕不用等明天的寅时了。”   子君也飘忽模糊了起来,是子君的身体,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这是南宫欢欲得知而不可的绝学,当初创立凤舞九天的前辈当真是学究天人,利用真气运用的诀窍来唤起整个身体腾挪的速度,说是可以出现于任何位置,不过是因为变化的急速而挡无可挡。   如果不能参透对抗凤舞九天的办法,南宫欢也绝对不会七约子君。   “慢在虚,不在实。”这是当初百里木传下来的功法,成为百里木之前就是横行天下的大侠方无忌,在那个时代如果不是能抵抗凤舞九天又如何百无禁忌横行无忌?   用慢来克制快本来就是至理。慢在虚,不在实。南宫欢动了起来,如果说子君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如风,南宫欢就是坚毅不动如石。   但是南宫欢是在动,身体是极慢,连真息也极慢,体内的真息充盈各大经脉,却缓缓流动,以应付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子君也不会永无止息地腾挪,当他选择了攻击的目标后自然会进击,南宫欢无招中仿佛全身都没有破绽,任何一处穴脉都会在子君攻击中突然爆发反击,慢在虚。   甚至南宫欢都闭起了双眼,不被子君的虚幻的身影所左右。   自凤舞九天练成后遇到了南宫欢才发觉到了凤舞九天这个致命的缺陷:你不能无休止地耗费真息,当敌手不进攻不防备,却处处可防备下,凤舞九天就是一个笑话了?   在南宫欢这样的高手前,根本没有偷袭的可能,任何气机的细微变动,甚至是杀意或者目光、真息聚焦的位置都会暴露。   半盏茶功夫,子君笑笑散去身影,对南宫欢愈加佩服,如果不是子君身负深仇,南宫欢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人,甚至一个好朋友。   自负而不狂妄、多智而不邪妄、杀伐而不暴虐。但是无奈只能血战至一方败北。   不能用力就用智,这在聪明人的世界是一直通行的至理。   南宫欢的弱点也不是没有,战北疆又不能损耗太大,用黑涯次而败之,好名誉,至今未婚娶,难道?   “南宫欢,做皇帝也应该三宫六院了,你至今独身,你这不会身体有啥毛病吧?还是说小时候爹娘早逝,恋母太厉害了?”   子君对自己有一点唾弃了,这话说得更像是风子说的,但是为了能赢,管他的了。   南宫欢缓缓睁开双眼,充血的双眼已经昭显了他的愤怒,却依旧一句话不说。   “哦,忘记说了,你问过的我区区几千黑涯帮众如何撼动你十万大军。现在是五更了,也就是今天了吧。   你羌戎和羯族也该打赢了,辛苦平定北疆,肯定不用艰苦跋涉爬过冰山回雪城去庆祝吧?   大肆庆祝、酒足饭饱之后,还有那闻起来无比香甜的福寿膏香气,五更迷眠之际,万千劲弩……再加点火……”   南宫欢大怒,“你都干了什么!”剑气呼啸含恨而至。   子君等的也就是这一刻,一个旋身,凤舞九天,闪入南宫欢侧后方,一剑气射去。   修炼真气都是逆天而行,人体本就充盈着精血于经脉行走,练气则修炼精血于力量,愤怒或极端情绪下,本身控制精血的力量就有别平静下的修炼之法,南宫欢大怒下必然真息聚集狂暴无甚精神关照其他经脉的防守,到侧后方被攻击再防守就迟上半瞬,就是这一刻。   “嘭!”真气碰撞下,却看子君飘退中口喷鲜血,南宫欢还是那样站着,双手缓缓垂下。几番心计下终于得手。   当子君不进击的时候,南宫欢也自知子君没有弱点漏洞,高手如斯都不会争那先手后手,能招招间毫无破绽,能看到对方的破绽就是制胜的诀窍,既然这样就制造一个破绽给子君。   所以当子君开始用言语试探性引致他的愤怒的时候,南宫欢就将计就计。   以南宫欢的城府岂是子君几句话就能触怒的,只因子君对南宫欢了解甚少。   南宫欢的那“含恨一击”都是做出来的样子,在击出的同时,功聚侧后,并露出侧后的空隙,那么快速下,子君一定只会条件反射地寻找最大的空隙来全力进击,自己是谋定而动,以逸待劳,而子君必定仓促凤舞九天又仓促攻击,高下立判。   南宫欢运气全身的真息毕其功于一役,子君实在是自己遇到过最可怕的人,有他黑涯会更可怕。   哪里想到子君真元竟然如斯深厚,君飘退却不跌撞,自己穷尽诡计也只让他吐了小小的一口血。南宫欢想趁机攻伐,总算没有动。   “真有你的,想不到我落入你的算计中。”子君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   “还比不比?”   “输了就是输了!助你抗衡梁越大军就是。等梁越败退后,你等着我。”   “嗯,下次你约时间。”   “不知道还来得急不来得急。五更中了。”子君掏出一火折子,随手扬到玄钢巨塔上,上面早就放满了柴火,瞬间燃起熊熊烽火。   南宫欢盯着这烽火,颇为犹豫,却也不知何意。   子君竟然歉疚地笑笑,“看天意吧,你能多剩下几万精兵,我帮助你就少费劲一点。”   ……   北疆,冰山下,冰山风谷内,羌戎的家园,五更了。   女人的惨叫声、撕扯的啼哭、孩童的哭叫、仆于毡包外磕头不止的老者,随着营帐前的营火、飘香的烤肉、雷动的欢声笑语,都渐渐消了,四散的营寨内充满了甜甜的香味,闻之上瘾,闻之沉醉。   “嗖嗖嗖!”从周围的冰山上射出三千钢箭,瞬间击破营寨的残梦,带火的箭也不断射入营寨。营寨喧闹声起,谁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霍明从搂抱着的羌族少女的酮体上爬了起来,抹了抹头痛欲炸的脑袋,还来不及穿上衣衫,第二轮的三千钢箭纷至,帅帐血染。   自此营寨内的兵将才草草整装起来,自发地回射冰山暗处,步兵骑兵开始从掩护中集结了起来,精兵就是精兵,从两轮玄钢大弩的偷袭中快速反应了过来。但是对于玄钢大弩来说,这不过就是虚应故事。   五更角声悲壮而起。   上战场对风子已经不是初次了,但是看着自己指挥下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欲呕。正准备发起第三轮的钢箭,冰山上万骨塔上的烽火亮了起来。   想了半响,风子终于还是轻轻放下了手,“全体撤!速撤!”命令迅速被传递了出去。   到营寨内的大周将士整装杀上山头的时候,除了那三百玄钢大弩外,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   大周哪怕打羌戎和羯族都没有遇到的偷袭,惨败!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   王宁宁和林响看着帅帐内霍明已经被钢箭洞穿的尸体,欲语无言。   手下不断把伤亡报了上来,这次偷袭大周将士死伤过八千,很多士兵连衣服都来不急穿上就被射穿了;羌戎残民不过三千了。   救治伤者、掩埋死亡、布置防戍,追查偷袭者。   “是黑涯!”林响对王宁宁摇摇头,“想不到黑涯高明至此,刚得到的消息。雪城的三百玄钢大弩在我们动身后,被一堆冒充我们辎重兵的人拉到了冰山。人数三千多。”   “速速清理战场,速速南归!”王宁宁也心神不宁了,不知道主上和子君的七约会如何?不知道黄州大陆会如何进伐中土?   战胜的高昂变成了屈辱和沮丧的南归,连绵数里的兵员带着残余的羌戎剩民,翻越着高高的冰山,远远看去,一条黑痕在洁白中,蜿蜒丑陋……   冰河风谷中是座座白雪坟堆,连绵、冷清……   五更鼓角声悲壮,无定河边骨春闺梦里人…… 第73章 羌戎新土   风子、肖展鹏、冥刀、林小笑望着黑堡黑石椅上的子君。   子君不苟言笑,众人也只能沉默着束手而立。   “哈哈哈……好一个南宫欢——”子君却突然大笑,“我败了。南宫欢果然是南宫欢,否则这花花江山又怎会落入你手?”   风子沉不住气了,“教主,南宫欢武功竟然还高过你?”他实在难以想象出来比子君武功还高的话又是如何境界,眼中有的只有崇拜。   “我不想说南宫欢是诡计多端,但是败了就是败了,其心智之深沉却可睥睨当世。”   “那么……教主紧急烽火传讯为何阻止对大周军队的偷袭?否则大周精兵会惨败,这是败的条件么?”肖展鹏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大家都疑问的话题。   “黄州大陆梁国和越国讲和了,估计不久会对中土用兵,这也是南宫欢急于先平定北疆的初衷。   如果黄州和神州烽火再起,而大周又因我们而重创,先不说黑涯能不能抵挡,怕是整个神州都会陷入战火甚至自此百姓被奴役和臣服于黄州大陆。   这一点上我是认同南宫欢的,我虽然一招失去优势,但是南宫欢功力的深厚还逊我一筹,继续七约比斗下去我也未必会输。   但是有南宫欢在,才有神州,家仇怎比国恨。一切待战事过去再说吧。他提出的言败的条件是就是辅助他对抗梁国和越国,这个条件我不会拒绝。”   “我们对黄州大陆输送的那么多的福寿膏,想必梁国也绝不会放过黑涯。”冥刀直言。   “帮众可有损失?”   “毫发无损!大周封锁的舰船撤走后,都陆续回来了,重新开始操练了。”林小笑答道。   “还不够!”子君目光转向风子,“风子……”   风子惧怕一样,“教主,你容我再思忖两日。”风子自然知道子君要问他什么事,那天尼邪剑真的要拔出来么?会有什么结果呢?   风子想找阿沐聊一下,找阿沐是为了询问这事,还是只为了见阿沐听她说说话呢?风子自己也分不清。   ……   王城,皇宫,晴雨阁。   “阿沐姑娘,你对这里还满意?”南宫欢发觉阿沐身上有一种泼辣豪爽的美,实在不似宫中唯唯诺诺的众侍女。   本来风纪雯的媚态让皇宫生色不少,可惜上次行刺不成被自己点明身份后就不知所踪,只希望风纪雯这有趣的姑娘不要误入歧途,逍遥派虽是名门,但是暗里行事却也非正道,可是话又说回来,如今谁是正道?难道会是他南宫欢么?自己摇摇头苦笑。   “哎……你把我从牢房换到这富丽堂皇的后宫是哪门子事,杀又不杀,看我秀色可餐想让我做你的后妃啊?”   阿沐杏眼圆瞪,“关又不关,放又不放?是,你是长得不错,还是大周天子,武功又高,但是别以为女孩子就会围着你转。我知道我爹的仇是报不了的,可是你休想我臣服。”   南宫欢哭笑不得了,缓了口气,“当初如果败亡的是我,你爹照旧不会留我性命,而且乱军之中,若是当初有俘获,他不臣服,我也不会罔杀于他。”南宫欢心里却想,真的不会杀么?   “哼,衣冠禽兽,满嘴花花,鬼才信。”阿沐有更难听的,但是她不会说,她希望迷惑南宫欢,希望自己还有机会。   想起对雪三的言语神情,甩了下头发,纤纤玉指轻抚了一下鬓角,低垂双目,软语说到,“说吧,你肯定有目的的吧?”阿沐对自己现在的神态有些做呕。   南宫欢微微一笑,“我要放了你。如今羌戎已经被我攻破,阿保甲战死,羌戎群龙无首、老弱病残,你是羌戎的公主,自然会受到他们拥戴。风谷已成废墟,我已经在雪城外给你们找了一块繁衍草原。”   “什么?”阿沐想不到短短不过月余,羌戎就已经被击溃,她用眼神细细打量南宫欢,想找到他撒谎的证据,终于摇摇头,那生养他的羌戎部落、那风谷中的花草树木都变得模糊,泪滴落下来。   “或者战争不是好的方式,但也只有战争能让种族融合,避免累代征伐。你好自为之。”南宫欢丢下一面出门的令牌就走出了晴雨阁。   阿沐一跤跌坐地上,她要去见见她的族人,她要回风谷。   反而六年前父亲的影子淡了,淡到想不起来他的面庞了。   阿沐对自己失望地哭出了声,她甚至恨自己、恨雪三不理解她、恨嬉笑的风子、恨这个无法杀掉的南宫欢……   ……   晴雨阁的守卫、侍女和宫城的守卫见了令牌自然不会为难阻拦阿沐。   在宫门前,阿沐缓步,回望那层岚叠嶂的宫阁,不知道为什么阿沐却想在皇宫多待一段时间。   王城的繁华依旧,北疆遥远的战事只是市民口中的谈资,但是明显对于六七百年来都没人能够做到的事大周却做到了大家都深深自豪,没人去关心同样有血有肉的羌戎或羯族未来会怎么样。   阿沐这时一刻也不想停留了,她只想快点回到族人的身旁,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些声音。   ……   雪城,冬月十五,离上次和阿沐一起从万骨洞过来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了,那家醉花楼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风子当然要找一个热闹的地方,在热闹的大堂坐下。   从摘下朴素的长檐毡帽不过一炷香时分,已经闪来十数道疑惑的目光,匆匆闪过后都借故离开。   风子照旧点了当初一模一样地满桌菜肴,自顾自地吃着。   伙计处理了满桌狼藉后,风子又点了一壶最好的碧螺春,风子不懂喝茶,但是那苦涩的味道饮下后舌尖传来丝丝甘甜,却也很是着迷。   在那壶茶都要饮完的时候,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来了,风子暗想,等的也太久了点。   自从在梅庄露了那几手,哪怕他现身在中土,没有点分量的所谓正道怕都不敢轻易惹他。现在敢来挑衅,想必也是有几分把握吧。   “你敢从黑涯回来了?”   风子抬头,那中年道士打扮的果然有几分面善。   “帮我传个消息给你们王长老,哦,是王盟主。一个月后我在傲雪山庄做个了断。”说完,风子随手丢下一锭银子。“小二,结账。”   那中年道士自然就是天一派派主方冈,还有琅玡的几位高手,本欲合力擒下风子。   闻言大怒正准备暴起,却看那锭银子竟然缓缓沉入了枣木的桌面之下。方冈大惊忙伸手拦住了众人,“希望风少侠言出有信,我们走!”   小二和店家本预备少不了争斗下桌椅碗碟纷飞损坏、食客逃匿,想不到如此轻易缓和,自然大喜,忙不迭地从柜台后跑出“大爷大爷的”伺候周到。   风子也离席而去,小二从桌面上抠着那银子,满头大汗最后只能放弃,竟然有人可以把银子嵌入如此密实的枣木桌面内,自然也不敢去追回风子,大叹倒霉。   明显从醉花楼出来后,跟踪的眼线都没了。这样做事就方便多了。   阿沐应该还是和雪三在一起,是现在去傲雪山庄还是等晚上呢?走出雪城风子却犹豫了。   “可惜了那一块好牧场……”   “谁说不是呢?我们的圣上真的是菩萨心肠,照我说就应该把那帮羌戎扔冰山上。”   “你懂什么,他们过个几年再造反怎么办,就这样放眼皮底下才安全。”   “那倒是,但是我可不和那帮外族做生意。”   “那你可错了,听说他们光雪莲花、白狼皮就数不尽,这都是好东西啊。”   “真的假的……”   官道上前面两个商人模样的人边走边聊,倒是吸引住了风子。   “两位大哥,你们好,你们刚才说到羌戎残余在那里?”风子叫住了两人。   那两人疑惑地看着风子,这么年轻莫非也想去做羌戎生意,看风子也不似行商,一人说到,“就在这官道东面五十里的那片草甸子,不过奉劝这位小兄弟没点斤两还是别去了,羌戎大败,剩下的一些残余,对我们中土人士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风子一拱手,“感谢两位大哥指点。”   风子向着东面走去,以对阿沐的脾性的了解,她必定会去族人居住的地方,阿沐虽是被族人扔到万骨洞祭天,在万骨洞时她不是没想过回风谷,只是不愿面对族人尴尬的面孔。如今羌戎流离失所,阿沐做为羌戎的前公主,在情在理都会去族人那。   想到阿沐圆瞪的双眼,心却热了,脚下飞速掠过。确定了方向,风子却也不在思考阿沐是否在羌戎族内,只知全力飞奔。   万骨洞墙壁上的似乎是刻画着凤舞九天的图样却浮现在眼前,子君抵挡他圆方剑气墙那一刻的模糊的身法,风子想也不想即按照那图样的行功线路默运内息,身子却弯弯循着一完美的弧线飞掠而出。   诚然直线距离最短,但是弧线却是大自然中最朴素最平实最符合天道的线条,如树叶的形状,如流水的走势,如月的弧度,如地平线……   风子有悟于心,在弯的势子将尽时又是一股内息,稍稍转了下脚腕,和刚才相反的角度平平略过五丈,不管速度和距离都远远超过自己平实,而也不用以往一样需要持续运用内息,只需要在掠起前发起一股内息即可。   风子福至心灵,在平掠的势头正旺之际,硬生生再发一股内息,果然速度又加快了近半,而且角度也轻松改变了。风子大喜。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当是大惊,一道虚实难辨的人影,飘忽如鬼魅,随着微风在草地上平掠。   平时需要半个时辰的脚程,想不到一炷香时分就已经到了。   在这片靠山的草甸子上稀稀落落地搭着数百个布毡棚包,老少羌戎人走出棚包向着草甸子的中间跑去。   风子暗自吃惊,也赶紧追去。   ……   草甸子中间是一块凸起的怪石,或者是因此不适合搭棚包才被空了出来,却也因此成为了羌戎集会的地方。   走到近处,风子眼神温柔起来,怪石上站着的几位长者中间不是阿沐还有谁。   一长者伛偻着腰走到那怪石的平坦高处,举起了双手,周围讨论的嘈杂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众羌戎都望着那长者。   “天道不公,我羌戎遭逢大劫,所求不过世代安稳的一方水土。阿弥瓦、阿保甲方向是对了,但是方法错了,累我羌戎失却大好男子数万人。   残余老弱本背井离乡了无生理。天幸,降阿沐公主救我族于降灭。我等,愿推举阿沐公主做我们的族长。”   众长者,引导着阿沐站上了石台。   “众族人,冰山风谷的区域年年被风雪侵袭不少,想必大家都深有感触,想是不过几十年,风谷就会完全被风雪覆盖,试问我羌戎如何立足?   如此阿弥瓦族长和前辈才会奋发以求在冰山南获得立足之地,才会百年来征战不休,死伤无数。”   众羌戎老弱低头抽泣。中土人只知羌戎生性好杀,可是谁又能理解面对生存日日缩小的恐怖呢?   “经此一役,我羌戎虽然大败,族叔阿保甲战死,我们流离失所到中土,但羌戎不死,羌戎也获得了一块永远生生不息的土地。”   虽然众人被驱赶到这里,但是也知道亡族之残余哪里还敢提什么生活,也不过是暂时安排,没准明天又被驱赶到哪里被奴役。   听到阿沐的言语都深情一震。他们毕生追求的不就是在冰山南获得一块不惧风雪的土地么?人群热闹嘈杂了起来。   “就是以脚下这块石头为界,向南二十里、向北二十里、向西二十里、向东二十里为我羌戎新的生生不息的土地。”   “哗——”众人被这个消息直接兴奋、振奋、甚至有人直接跪下亲吻土地……   阿沐也被这场面感动,却想到南宫欢在地图上那随便的一划间的从容大气。   “阿沐公主——”一人大喊道,“大周如此对我羌戎,有和企图啊?”   瞬间安静了下来,是的,历数万人血战而不可得的土地,却在战败后如此轻易赐予,大周天子意欲何为?   “大周天子,只希望羌戎息战备,和中土百姓一样遵循大周的礼法。”   “我们变周的百姓了?这怎么行?让我们变种?”众人七嘴八舌地哄声起来。   “我羌戎还是羌戎,我们尊你阿沐为族长,可是让我们拜南朝皇帝,却是休想。”一人大喊。   “我羌戎能得这块土地,是因为我羌戎有血性,这血性是让羌戎存活下来的。但凡有一羌戎也不会失去血性!”   “说得好……”   阿沐举起了双手,大家也安静了下来,“这片土地虽然是赐予的,但是也是我们历代羌戎鲜血换来的。在这片土地上,我们还是羌戎。   如无战争和欺凌,我羌戎可息武备。府兵制、徭役、赋税在这里,一切以我羌戎说了算!大周不同意,毋宁死。”   “不同意,毋宁死……”   ……   呼声浩浩荡荡,三千人的羌戎果然是有慑服人心的力量,或者这就是挣扎求生的民族流在血液里面的力量。 第74章 情欲难辨   “哎,你怎么不说话?”阿沐胳膊撞了一下风子。   这是个黄昏,看着夕阳在模糊的小小的雪城那边缓缓落下,身边丽人,风子只想这一刻到永远。   “雪花前段时间在黑涯上,其实不是她自己上去的,是被绑上去的?也不是了,她是想去找我,可是……”   “什么?”阿沐杏眼圆瞪。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风子在阿沐面前总是觉得说话都好像变成了傻子,“雪花过段日子会嫁给我。”   说完就低头不语了,夕阳下去了,天色还亮,但是风子希望天快黑,黑暗了阿沐就看不到自己的脸,看不到自己的眼。   “是么?”阿沐低下头扯着衣襟,心神失落,她也不懂,但旋即又兴奋起来。   “雪花可是我的结拜妹妹,你可不能欺负她,否则小心我放狼咬你。”阿沐拍打着风子的胳膊,眼睛却有泪花。   “阿沐,雪三,雪三对你好么?”   “雪三……”阿沐深情冷落下来,摇摇头。   “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看我怎么修理他。”风子跳了起来。   “不,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我去刺杀南宫欢,被抓起来了一段时间。”   “什么?你怎么干这傻事,你不知道他是谁啊?”风子蹲下抓住阿沐的胳膊。“他怎么会放了你呢?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阿沐却趴在风子胸口哇哇大哭了起来,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就是难过,难过自己的没用,风子跟雪花结婚了,难过雪三都没找过她,甚至难过想到南宫欢却没有恨意……   风子抱住了阿沐,安慰地轻轻拍着肩头抹一下微卷的长发。而那哭声却没有停止的样子……   “好了,阿沐,都过去了,你现在也是一族之长了,被你的族人看到了,你这官可就没了。”风子掰开阿沐的头,轻轻说笑着。   “嗯,哼哼,嘻嘻。”看着阿沐破涕为笑,风子轻轻把她脸庞的泪水擦干。   “你说刚才那些条件和南宫欢说,他会同意么?”阿沐忽然又郑重地问风子。   “他高兴还来不急呢?他少了后顾之忧,又传遍了美名,只要羌戎不造反,他什么都会答应。”   “真的?”   “黄州的梁国和越国,怕没有多少时间就会联袂渡海而来,你说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处理好北疆的事情。”   风子想了一想,还是要对阿沐说,“阿沐,我准备去万骨洞把那邪剑拔出来。”   “为什么?你疯了,谁知道拔出来会怎么样?”   “那把剑会是重燃天空熔炉的一个机会,我们要赶在中土大战前让天空熔炉发挥作用。”   “那……我想跟你去一趟万骨洞。”   “当真?那太好了。我们即刻出发。”   “傻瓜,那也急不在一晚啊,来吧,羌戎待客之礼你可不能失约。”   烤羊肉、奶子酒、篝火、舞蹈、笙乐……风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进毡包睡着的,昨晚如同梦里一般快乐。   “死鬼,你会醒来啊?”阿沐把温热的毛巾在他脸上抹了几抹。   风子抓住阿沐的手却放不下,一辈子如果就这样生活真是给皇帝也不会去做的。   “好了,别犯傻了。起来,吃饭后去冰山。”阿沐笑着甩开风子的手。   ……   大雪终究还没有掩盖掉风谷中那次偷袭的丑陋,除了累累的坟堆、断折的树木、破碎的战备、烧毁的营帐……   “对不起,阿沐,那次偷袭大周是我下的令。”   “其实我应该感激你的,死亡的几乎都是大周士兵,那些我们的毡包都完好无损。”   “跟你混了这么久,我还分得出来两者的区别的。”   阿沐和风子在空寂的风谷边缘中走着,周边是干枯冻死的参天巨树,在一棵树干上缀满了绳梯的老树前,阿沐停了下来。   “我们小时候就经常在这里玩,攀爬绳梯上去,是一个老树洞,绿叶婆娑,甚至还会摸到鸟蛋,你看,不过十年光景,就已经被寒冷全吞噬了。如果真的是那把邪剑的力量庇佑着这里的话,那邪剑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从风谷爬到冰山万骨洞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想到当初被拖拽丢入雪坑中的场景,风子还暗暗心悸。   万骨洞还是那样,和他们大半年前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   阿沐刚要跨步进去,“等等。”风子除下拇指的戒指,郑重戴回到阿沐指上,“安全第一。”   然后带头跨了进去,在雪莲层那面,风子也没有犹豫,先塞了几颗莲子莲花到嘴里。   到了第七层如今再对着满墙壁的武功招数看过去,那些模糊不得解的地方瞬间风子都又会于心。   第八层,阿沐摘了几颗血蘑菇,“大半年没吃过,还真的有点想念呢。”   到了天尼埋骨的底层,一切依旧。   一柄剑插于石凳前的一眼泉水,那泉水咕噜着蒸腾着。   风子伸出手去,却又犹豫着放下。   “怎么?”阿沐问道。   “这天尼塔干系太大,如果没了这把剑的护卫,这里免不了会成为争夺厮杀流血的地方,上面那么多的财富、秘密、兵器、武功,换任何一件出去都天翻地覆。”   “那怎么办?”   “我准备都拿走藏起来下半生好好享用——”   “风子!!”   “阿沐,你也知道我开玩笑了,但是那么多肯定没法拿走,倒是可以先藏起来,我们要好好想一下了。”   “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我也怀念这里,就先再住这里吧。”阿沐脸竟然有些红了。   “嗯。”风子也讷讷答应。   以前天天俩人住这里倒不觉得怎样,如今时隔大半年,忽然又一洞而卧,风子躺在天尼那大石床的床边,辗转反侧,终于轻轻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去了上层。   阿沐在石床上偷偷睁开圆圆的眼睛,长长吐了口气,却失望之极。心里却烦热起来,也怎么都无法入睡。   耳旁咕噜咕噜的泉水声,石壁上天然石蜡的火光飘飘摇摇……   阿沐像以前一样脱下了厚重的棉袍,端起木桶,盛满温热的泉水,任泉水轻轻流过如玉凝脂,心中的烦热却有增无减,她撮弄着湿哒哒的卷发,一任垂于玉峰前,如葱玉指轻抚着光滑的脖颈、无片余脂肪的小腹,轻咬樱唇、微掩双眸……   “咣当——”   阿沐慌张睁眼抬头,用手臂遮掩着胸腹,却看到风子呆呆站在前面,血蘑菇、天山莲子随着铁锅洒满一地。   风子移开双眼,“我不知道,我烦躁,肚子饿,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不是故意的……”   阿沐却轻轻移开自己的手臂胳膊,还是那样站着,满面羞红中微笑着,“风子……傻子……”就扑入了风子怀中。   风子忙用手要推开阿沐,却触手滑腻香软,手扶上柔不堪一握的腰间。   阿沐忙把香唇凑到风子唇上,风子一阵迷乱,终于眼睛闭上了,痛重吸吮,手也揉搓玉脂,阿沐微微痛呻起来……   满室皆春…… 第75章 乱象将起   霍明被追封为武肖侯,阻止了宫城政变、收复了北疆,其功高确可得此爵。   从庆功奖励到高等将领的庆功宴席下走到后宫的南宫欢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   北疆是收复了,可是还压着四万兵马在绿洲,而这队兵马势必没法短期抽调回来,又需要不断提供资源支撑,尤其还是司马笑在指挥着,对于司马笑的忠诚南宫欢一直心里有个问号,现在自然没问题。   但是天下大变的时候司马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还真的不好说,这是个极有心计又取舍果断的小人。需要寻找个机会让其从北疆回来,放在身边才是对自己对他最好的选择。   这次征伐北疆虽然大胜也损失一万三千精兵,偏偏被黑涯偷袭的损失只能算到羯族头上。   黑涯偷袭的消息已经被层层封锁,否则势必逃不过民众舆论压力下的攻伐,攻伐黑涯?   想起子君的武功和韬略,南宫欢额头青筋就直冒,或者只能等待中土真正安定后了吧。   更头痛的还是隐市。   柳儒颤悠悠地递上财务账簿的时候,南宫欢就知道因为这次北伐的突然,保钱业务来不急退出势必损失较大。   但是也实在没有想到损失会这么大,竟然有一千一百二十七起赔偿,涉及到的赔偿金额高达两千五百三十万两之多。   这还是子君手下留情,如果当初偷袭没有停止,怕是整个隐市都陪进去也偿还不起保钱的赔偿。   “保钱还有多少没有退出的?”   “还剩下三万三千多人,预计可以退出近一千万两白银,加上违约,估计要退出一千五百万两。”   “所以如果全部退出,加上赔偿共需要支付四千万两?”   “嗯!”   “账面上就只有两千万两了?”   “不,只会有一千万两了,还有一千万两已经预支给黄州的银铺,加上做的是亏欠的粮种换钱业务,只会亏损越来越大。”   “粮种换钱不能停,还要加快!”   “老板,小的愚鲁,我们从黄州高价收优质粮种,又低价还于贷银子的百姓,这一来一去,百两银子我们就亏二十两。小的实在不懂。”   “大掌柜,隐市为什么在黄州能生存?”   “还不是我们的利钱薄,黄州百姓也不傻。”柳儒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样的银铺,老百姓自然愿意光顾。   “不!是因为隐市银铺,不管神州还是黄州,大家都知道只是就商言商,不牵扯政治,信誉卓然。试问如果黄州的梁国、越国知道隐市是我大周直接运作的呢?”   “怕顷刻就被查封。”   “是的,所以在黄州我们不但要做百姓的生意,也要渗透做当地官员政府的生意,我们不涉足当地政治,但是各级官员给我们生意,我们自然也不能摒弃。”   “可是,那粮种换钱的业务?实在是亏损太大。一年下来怕要亏五百万两。”   “不是还有一千万两么?都放出去。”   “什么?”   “我们收上来的粮种是百姓手中的优良麦种么?”   “是的,这个绝对,当年打下的麦种,放手里也是放,百姓们宁可从我们这面换取一些临时用钱,播种下种前再从我们银铺用银子赎回就行。在黄州连有些地方的衙门都极力支持我们的这项业务。只是亏损太大。”   “我们粮种储藏得没问题吧?”   “粮仓日夜守护,防火、防盗、防虫鼠,怕是百姓们自家都没我们这般用心。”   “嗯,冬月冬月,到秋播还有九个月,希望来得急。”南宫欢沉吟道。   ……   黄州大陆……   黄州大陆与神州大陆被黑海所隔。   传说最早的神州大陆先民就是从黄州大陆逃难过来的,并在风浪阁的海滩上登陆,开始了对神州大陆的探索和耕耘,并最终成为甚至比黄州大陆更繁华的地方。   于此同时,黄州大陆,大梁宫殿内。   齐远对黄州大陆传来的消息很是气愤。在把奏报随手甩到那执掌军事的大臣头上。   “羯族如没我们定期运输粮草,怕早就在那片不毛之地上饿死了。加上羌戎三万精兵,竟然一日之间就全被灭了?”   “回皇上,南宫欢他使诈,否则当不是这样。”   “赢了就赢了,你管他怎么赢的。南宫欢,哼,还真小瞧你了,从大燕窃取了天下还以为你只是适逢其会,想不到还是有两招的。”   齐远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盯着齐正平,“太子!欧阳子那面可有什么答复。”   齐正平是齐远的长子,方二十出头,但已经参与朝政五年,这次和越国的停战和谈就是他发起的。甚得朝廷上下的赞赏。   “回父皇,越国欧阳子皇帝答应会协同出兵,不过战事刚罢,兵员修整兵备整饬,加上越国又少海域,战舰奇缺……”   “罢了!那老儿不过就是因为还没有想好怎么分黄州这块蛋糕的诸多托词罢了。代我约三日后正午我在大殿设宴,请越国皇帝和重臣一叙。”   “父皇,和谈刚结束,我怕欧阳子谨慎慎重未必肯来。”   “难道他不怕触怒于我,我百万大兵撕毁合约么?”   “父皇息怒,我定周旋促成欧阳子携众来与宴。”   “哼!如果不是越国出了那位兵法大家欧玄弋,黄州大陆也早一统了,哪里还有欧阳子什么事。”齐远拂袖退朝。   齐正平看着齐远的背影,心中痛苦,真的要征伐神州么?   黄州这一仗打了五年,百姓凋敝,如今好不容易和谈,却又换来另外一次的战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76章 天尼邪剑   这已经是最后一箱的兵器了。   顺着简单的雪道滑到风谷下一个草草挖就的坑穴中,坑中横七竖八地叠放着十几个箱子,都是万骨洞中的财宝和兵器,还有数十具尸骸。旁边较小的坑穴中是怀疑风无痕和雪傲天的尸骸。   风子从一个箱子中摸出一把金叶子,估摸也有三四十片,塞入囊中,又摸出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圆润如一,挂在了阿沐脖颈上。   “这样好么?”阿沐摸着那串珍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那几百两银子在梅庄都被他们搜刮去了。是的,要多防备一点。”   风子又抓出几把翡翠宝石、金玉器皿,塞入一个皮袋子里,想了一想,又多抓了一些首饰细软,也掏出一把明显是利器的短剑。左右四顾后,在旁边一棵大树下挖了个坑,把皮袋子埋了起来。   和阿沐两人把两个坑穴都掩埋起来,看起来和旁边埋的坟堆并无二致。仔细计算好这两个墓穴的地址方位。   两人回到万骨洞中都疲倦欲死,忙活了一整天,颗米未入,草草塞了几朵血蘑菇后,身体却发热烦躁起来,这次在有心之下顿时发觉有异。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昨晚羞涩的事情是因为血蘑菇?   “阿沐,我们今晚还是去万骨洞外休息吧?”风子低头轻声说到。   “嗯。”阿沐满面羞红地答应到,却走近拉着风子的胳膊,“风子,昨夜,你不会怪我吧?”   “傻瓜,应该我问你才对。”风子低低道。   “雪花你准备怎么和她说?”   “雪花她会痛苦万分,不能和她说!”   “风子,昨夜当就没有过吧!”阿沐眼泪流了出来,轻轻抹去,“雪花是我的好妹子,你要好好待她。”   风子抱住了阿沐,“阿沐,我们就一辈子在这里如何?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要去管它了。”   阿沐摇摇头,她的族人、她的仇恨、对雪花的负疚、对雪三的担虑……   一切都太晚了,轻轻抬头望着风子,“风子,不能回头的,忘了我吧。这江湖也是你志在四方闯荡建功的时刻,岂能把大好的青春荒废在和我的儿女私情上?这辈子我记得有个男孩爱过我,疼过我,照顾过我,我也足了。我的族人也不能没有我。”   风子望着阿沐认真但坚毅的眼睛,只能含着泪点点头。   阿沐笑了一下,“傻子,我还在神州的啊,我们还是能时刻见面的。不如我们就今晚取出天尼邪剑,我也想见识一下。”   风子知道不会再出现昨晚那样迷醉的事情了,点了点头。   以备万一,风子和阿沐吃了和采摘了不少的冰山雪莲花。   沿路向下走去,墙壁上的功法刻图早就深印在风子脑中,风子运剑气扫去,瞬间一一成为碎片粉霁。   哪怕真的后续有人进入万骨塔,万骨塔已经没有任何的值得练功人士留恋的内容。   到了第九层,一切照旧,泉水依旧咕噜咕噜,两人羞涩地看了眼昨晚那温暖的石床。   风子坚定神情,走向到泉水中的剑柄处。   手轻轻触及剑柄,“哎呀!”手便缩了回来。   “怎么?”阿沐紧张地关怀风子道。   “非常烫!”   “是么?”阿沐也把手指伸过去。   “别,阿沐,很烫。”风子紧张地阻止阿沐中,却见阿沐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剑柄,却脸色怀疑。“阿沐?”   “风子,虽然温热,但是还没有到烫的地步。”   “怎么会?”风子尝试地手指又伸过去触摸。旋即又缩回,热烫依旧。   阿沐指着自己握住剑柄的那枚乌木戒,“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说着就准备脱下乌木戒。   “等等,别脱,还不知道脱下会怎么样。”风子也想到了当初天尼遗骸灰飞烟灭前指上也有一枚乌木戒。   风子想了半天,盯着天尼邪剑郑重对阿沐说,“你慢慢拔起来,万一看到我有迷乱的神情,千万再快速放回去……”一转头,“你干什么?”   风子看到阿沐已经把乌木戒脱了下来,眼神凄迷地看着风子。   紧张地要把乌木戒戴回给阿沐,却发觉阿沐也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冰山雪莲真的是有克制天尼邪剑的迷乱的力量。   戴着这乌木戒又可以拔起天尼邪剑,可是拔起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   哪怕对风子和阿沐没有影响,可是难保这一路从冰山到黑涯不会对周遭的人物有影响,这影响会让他能安稳到黑涯么?   剑鞘?如果当初这把剑是天尼的武器的话,必定平时有剑鞘来阻止这把邪剑的迷乱的力量。   剑鞘不会在今天他们整理的兵器的箱子中,可是这第九层的玄钢屋子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又哪里曾见过剑鞘?   风子在这第九层又仔细摩挲探查起来。   “风子,你觉得真的有这剑鞘么?这剑鞘可以克制天尼邪剑的力量么?”   “一定有的。”   “那会不会随着天尼都化成灰了呢?”   “不会,天尼蓄意用邪剑来阻止外人对万骨洞的侵扰,但是邪剑万一有需要必定有准备着克制邪剑的剑鞘来包裹。而这个克制的剑鞘必定还在万骨塔内,会在哪里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石床。   能隐藏剑鞘的位置只能那一整块的石头了。   那块他们睡了六年却丝毫没有发觉异常的石床。   扯掉石床上的毛皮,一整方的石头,黝黑普通。对一个人来说怎么看起来都是大得夸张。   每一寸探查摩挲过后,他们在石床靠墙一侧发现了一块隐隐约约的方方的缝隙。两人面面相觑。   风子狠心用力按下。水流的声音在石床内响起,那按下的位置随着水流声减小并恢复了平整。风子再用力按下,果然,石床前面侧现出了一道石匣。   天尼果然学究天人,竟然利用了自然水流的力量来发动这道隐秘的机关。   风子小心地拉开石匣,果然触目是一支剑鞘,黝黑,但是触手冰冷,拿起来颇为沉重,应是玄钢融合什么材质所作。   有了这支剑鞘,想必可以克制那邪剑的迷乱的力量了。风子和阿沐投目到其他的物体上,呆呆跪在石匣前,迷茫得取出来。   一块蜡封的半块牛皮,用碳笔记叙着天尼的一些往事,两人阅后大惊。风子小心存于随身的皮袋中。   另外一块玄钢制的地图,模糊在黄州大陆的东端,世人所知的黑海处圈出了红色的一块。除此之外了无一字,也只能迷惑得收藏于囊中。   最后是一块玉,造型古朴,古篆镂空刻着三个字“长空引”,风子犹豫半响,终于还是郑重系于颈中。   安全起见,风子还是让阿沐到塔外去。   戴上最初的乌木戒,再触及那剑柄,果然只有温热丝毫没有之前的烧灼一样的热力。   惊奇之下,风子一咬牙,噌地拔出了那把剑,剑也不过两尺许,触目血红色,从泉水拔出的瞬间,风子脑袋嗡的一阵,少倾那种迷茫慌张的感觉消失,只是觉得灼灼的热力铺面而止,忙插入三尺剑鞘,那热力和迷茫的感觉瞬间消失。   那泉水也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拔出来后就消失了,甚至在目力可见下逐渐冰冻了起来。   风子不敢停留,拾级而上,那第八层的血蘑菇都在可见的速度下萎缩着,甚至有腐烂的气味传来。   到第三层时雪莲花竟然都已经萎靡,怕是不多久都会枯死。   这里的雪莲花和血蘑菇果然都是依靠着这天尼邪剑的力量在维持着,神奇如此。   阿沐还在洞口探头探脑地担心着风子,看风子无恙走来,自然欣喜。   风子扬扬手中的天尼邪剑,忽然又担忧地收入背后,看阿沐并无异样才小心拿到身前,阿沐也惊奇无比,两人自此在万骨洞再无留恋停留。   风雪已下,他们顺着雪坡划下箱子的痕迹已经模糊不可寻。   到了冰山下的风谷,他们总算明确了天尼邪剑果然是这块风谷的神迹的庇护,放眼过去,那风谷中的绿树果然被冰雪缓缓覆盖着,这风谷的生气在逐渐消失,怕是不久后这风谷会像其他的冰山的山谷一样冰雪覆盖了无绿意。   阿沐呆呆地看着这块生养她的土地的消失,被风子扯着走出了风谷,向着雪城的方向爬上冰山……   身后几百年来的冰山风谷消失在风雪中……   自然尚且如此生老陨灭,世事如此,奈何人哉?   …… 第77章 其快至快   “快克慢,古亦然。以慢胜快却绝非不可为,慢在招,不在意,慢在气,不在神,慢在虚,不在实。如此慢方可不败。克慢无解,唯其慢不至慢,唯其快至快。”   雪三在后山的归剑池已经月旬有余了。整天烦闷地参研百里木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诀窍。   北疆被灭羌戎残余南归雪城附近,他只当成一个平常的新闻,直至获悉阿沐成为了羌戎残部的族长才想要往见,或者对阿沐这是最好的选择,她回归到了自己的族内,而羌戎也最终可能会融入到中土的其他的种族中去,这对化解阿沐的仇恨或者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风子出没于雪城,并扬言月内在傲雪山庄了解过往远觉大师的恩怨,这样或者最好,拖得越久或者这仇恨就越难化解,他还是相信风子不会杀害远觉大师,但是正道如何相信就看风子有什么办法了。   既然风子不久就来,也无需烦扰。   有传言子君败于南宫欢的七约之下,雪三自知或者此时武功能胜过当时上黑涯时的子君,但是时隔六年,而且子君传言是历代黑涯教主中武功最厉害的。   那么就甚至强过风无音,甚至强过当初自己的爷爷雪傲来,那么南宫欢武功的高强已经极难想象。   知道了南宫欢武功的虚实,加上如许多的纷扰都已经消迹,雪三反而冷静了下来,专心继续参研百里木的遗卷,这或者是唯一能胜过甚至杀死南宫欢的一个途径。   “克慢无解,唯其慢不至慢,唯其快至快。”如何做到至快甚至超脱凤舞九天的速度,以子君的修为应该已经凤舞九天谙熟,如此速度竟然还无法克制南宫欢?比凤舞九天更快的速度?   雪三凤舞九天已经初入门径,甚至可以连续施展三次以上的凤舞九天做到三次的异形换位。   雪三默运真息,鬼魅般飘入前方三丈又旋即后退四丈右移三丈左前进四丈,这次竟然破天荒连续施展了四次尚有余力,自己也知道真息的浑厚上自己又进了一层,但是凤舞九天的速度应如幻如真,又如何做更高的突破?   雪三停步冥思。   掌声却在石阶处想起,雪三烦躁地睁眼,他已经命令家丁自己练功期间不见任何客人,转身。风子和阿沐如一对玉人一样站在远处,掌声自然是风子拍的。   雪三大喜跑去,阿沐似乎变得更明艳,眉脚却闪现着成熟沉着,正对着雪三微笑。   才分别月余,雪三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挂念她,跑到近处,自己的目光也无法从阿沐脸上移开。   风子推了雪三一下,“喂!你就这样欢迎老朋友啊,见色忘义!”   “咳咳……”雪三尴尬咳嗽两声,“阿沐姑娘,你好——”   “雪少庄主,恭喜你功力更进一层。”阿沐刻意谨慎地不做当初的亲热的表现,说话间或还撇了眼风子。   “嗯,提到凤舞九天,其实我从风无痕的遗留的图画也有涉猎过,但是要如你一样,怕难矣。”风子接过话头。   “我比子君的凤舞九天如何?”   风子脸容一沉,正色道,“我和教主对过一招,他的凤舞九天已经比剑气更快。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能挪移几次。”   “看不出来?”雪三大惊。   “是的,你的凤舞九天,至少中间可以看到有三次停顿。子君的完全不懂他是几次。如果不是我也有研习过凤舞九天,我会以为他是一招,其实子君的凤舞九天招招之间连贯无空隙。”   “他对南宫欢的七约有没有用过凤舞九天?”   “我曾经追问过他,南宫欢对他的凤舞九天根本不防备,或者说全身都有防备,他根本没有凭借快速挪移的出招位置。”   “南宫欢竟然纯粹凭借不动就破了凤舞九天?”   “不!子君的意思更像是南宫欢体内真息似缓实快的对抗着凤舞九天可能的进攻,所以那一招子君无功而返。”   “子君怎么输了?”   “输给南宫欢的狡诈。南宫欢估计在子君的言语刺激下露出破绽,诱使子君往攻,却子君未尽全力下攻入南宫欢的全力反击。”   雪三思忖良久,道,“子君比你如何?”   “我挡不住他一招!”风子沉痛地说道。   雪三颓然坐入旁边的石凳。对风子的功力雪三自然很佩服,雪三自问在非生死之下,难分机杼。   那子君、南宫欢实在已经进入炼虚合道的境界,如此功力又如何可以击败南宫欢?自不量力!   “克慢无解,唯其慢不至慢,唯其快至快。风子,你怎么看这段口诀?”雪三只是病急乱投医了。   “唯其快至快?”风子思忖着……   阿沐却在旁边呵呵笑了起来,风子和雪三一愣看向阿沐。   “我是笑你们两个呆子,这句有什么难懂的。”   “你懂什么?你这种武学低手,又如何能够理解高深武学。去去,给我们准备晚饭和美酒去。”风子打趣地赶她去傲雪山庄等他们。   “哎哎,笨还不承认,好,我走,你们别求我啊。”阿沐转头走下石阶,又丢下了一句话,“哪有什么最快,只要他认为你比他快就行了。”唱着歌走远了。   风子和雪三两人一震,“只要他认为你比他快就行了。”反复思忖竟四目相交。   “雪三,你也懂了?”风子挑衅地望向雪三。   雪三身形一晃,看起来仿佛身形一晃而过,但是模糊中身子还在原处。   风子竟也能如法施为。   两人哈哈大笑,如此简单的道理竟然被阿沐一语点破。   凤舞九天是可以做到很快,但是再怎么快也会模糊看到一点影子。   毕竟人眼在一瞬息间能捕捉的影像太快太广,要做到突破了人眼可视的速度几乎是妄想,尤其是练功人士的眼速更是不可能。   但是凤舞九天可以在瞬息间造成一种极度向一个方向行进的意图,而这个意图又会因为眼睛的错觉而加速捕捉,当这个意图是假的,而其实根本没有移动的时候。   看来却仿佛高速移动又高速回来,本身没有移动却因为前置的移动的错觉让人眼传递给大脑一种人眼跟不上速度的错觉。   于是就产生了其速度已经突破了自己能掌握察觉的至快的速度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产生,对对方速度就产生了无法超越琢磨的迷惘甚至恐惧,此消彼长下,自然容易心理上产生漏洞,这或者就是克制至慢的最简单最经济甚至最不费力的做法。   唯其快至快,天下本就没有至快,有的只是比对方快,甚至让对方认为你比他快就足矣了。   两人搂着脖颈有说有笑走下归剑池,走向傲雪山庄。 第78章 黄州盟约   欧玄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齐远暗叹,有如此人物才让二十万梁兵殒命狼谷。   梁国的朝堂大殿内已经布置一新,梁国重臣与齐远、齐正平父子在大殿宴请着越国国主欧阳子、欧玄弋及几位越国大臣。   欧阳子诚然是人中之龙,虽老迈却眼神清澈,显是功力不俗。   但是更让齐远和齐正平欣赏的还是欧玄弋,一习书生装束,年方三十许,手脚修长,尤其紧锁的眉头下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其中的深邃不可知和高挺坚毅的鼻梁昭示着这越国最高谋臣的手段和决心。   国势最强盛时期的梁国挥百万精兵南下平复黄州,在狼谷与五十万越兵相遇,齐远本欲一战而定黄州,结果这一仗足足打了五年,最终却只能和谈收场,二十万梁兵自此长埋狼谷,只因一个欧玄弋。   强攻、偷袭、诈兵、扰粮道、设埋伏……齐远的手段都一一被欧玄弋化解,越国更是凭借着上下一心举国皆兵下彻底打破了梁国一统黄州的梦想。是役,越国折损十万精兵。三十万将士只余黄土一抔。   齐远的离间计失败后反而欧阳子竟然直接兵权交于欧玄弋,多番调查才获得一个真假难辨的结论:欧玄弋可能是欧阳子与一个民女的私生子,欧阳子宫内无子嗣,或者这大越的江山未来就是欧玄弋的了?   齐远偏头看看齐正平,他的儿子。齐正平刚正不阿、仁慈善良自己千秋之后梁国交付于他是否能够抵抗以后越国的兴起、是否能够抵抗足智多谋的欧玄弋?   齐远暗暗桌下握紧了拳头,殿外还有一千暗甲,若直接暴起把欧玄弋一干直接杀却,再挥军拿下越国?   齐远被这个念头的诱惑深深折磨着,自己这名声虽不好,但是如此行为势必会遗臭万年,而越国哪怕拿下也会义军纷起。如果不杀掉越国一干重臣,日后怕只会压制不住平白给其喘息良机。   齐远的心思不属和脸色的阴晴难辨,早已落入欧玄弋的眼中。   欧玄弋忙举杯站起,“大梁皇上,请恕玄弋的唐突。借花献佛,借着这杯佳酿,我等蛮荒土人,愿越国与大梁永结友好。”   欧阳子随后举杯站起,越国一干大臣忙随其后举杯,“齐兄,玄弋唐突之至,这杯酒我欧阳子先干了,大梁但凡一句话,越国上下必追随左右。”   欧阳子这句话已经极尽客气和长治久安的请求了,说完就一饮而尽,左右越国大臣忙追随。   “哈哈,贤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之邦,无分彼此。”也站起举杯一饮而尽。   “齐兄爽快,我欲于齐兄结亲。不知齐兄可有意乎?”欧阳子却闪目于齐正平。   “贤弟,此等提议甚合我意,只是……”   “齐兄别误会,我已年迈,又如何痴心妄想,我又无子无女是吧?这只是外界流言。其实早年忙于宫廷琐事和征伐,我已有一子养于乡间。只是怕配不上大梁的高贵。”   齐远暗呼糟糕,表情却惊讶和欢喜,“贤弟有传人在世,这是越国大喜啊。”   “玄弋拜见齐伯伯。”欧玄弋倒头向齐远拜倒。反观众越国大臣却并不惊讶,齐远心里自然知道他们早就知悉甚至排练过。   齐远忙扶起欧玄弋,望向欧阳子,“玄弋竟然是你的世子?如此才俊,贤弟,老哥可是羡慕得紧啊!我小女方二八,谈不上花容月貌,但总算知书达理,委屈贤弟了!”   欧阳子大笑,“老哥,我们梁越永结同心。”   齐正平却大惊,但是还是走前去恭喜欧玄弋。   欧玄弋脸现欢意,但是冷静的眸子让齐正平心凉了半截。   可怕的对手……   宴会进入高潮,等待在殿外的暗甲在殿内的杯觥交错声中静静埋伏。   齐远始终没有把玉制酒杯扔出来。   ……   宴会后,梁国的书房内。   齐远、齐正平、欧阳子、欧玄弋静静坐在一方茶桌前。   齐正平帮着齐远斟茶倒水。   欧玄弋静静地看着齐远稳定的手,缥缈的茶气。   看欧阳子轻抿一口,齐远道,“亲家觉得此茶如何?”   “难道此茶还有蹊跷?”欧阳子不善茶道,也知道齐远也不嗜茶。   在书房正中竟然和自己、欧玄弋只先喝茶自然有用意。   “南宫欢嗜好此茶?”欧玄弋低低疑问道。   “贤婿果然厉害。此茶是南宫欢所嗜好。”   欧玄弋眉头收紧,默不作声,又细细品了一口。   “你我联军挥军神州,贤婿以为胜败如何?”齐远颇为欣赏地望一眼欧玄弋,欧玄弋的看法自然有其独到的见解。   齐正平只稳定地帮助众人倒茶,倒不曾言语。   “两兵相交,变化莫测,神仙也难以算无遗策。如果齐……岳丈让小婿来谋断,不怕冲断岳丈的期望,我认为梁越联兵必败!”   “什么?你……”齐远就差跳起来了,还是稳了稳心神,“贤婿何出此言?如何有此断论?”   欧阳子和齐远也大惊,虽然知道战事一起胜负难料,但是梁越雄兵百万,岂是神州所能抗衡的。忙虑心静听。   “岳丈不要怪小婿鲁莽,玄弋也是多番调查思虑。我的想法且一听,未必准确。”欧玄弋正了正身,“从哪里分析呢?哦,就从这杯茶开始吧。”   ……   战事是凶器是棋局,谋定而动,但是分错交乱,岂是人力所能悟破。 第79章 上伐攻心   欧玄弋正了正身,“从哪里分析呢?哦,就从这杯茶开始吧。”   “南宫欢酷爱品茶,但是从他嗜好的这茶来看。此茶苦,只能抿口浅尝。茶热手缓,和他的行事手法当是一致,他不会惯于突然,万事细细思索,当算无遗漏。   玄弋分析了他从大燕的世家之子到大周皇帝的几件事情来看,当真是思虑精准。”   “何以见得?”齐正平急切问道。   “本来南宫世家是大齐重臣,大齐兵败后,南宫世家不容于大燕,转而大肆行商,但是政治嗅觉敏锐和雄心未失。   到南宫欢主持家业后,在朝廷培植家族人员。北疆羌戎南下玄弋分析可能来自南宫欢的诱使。   羌戎南下,大燕无将,大燕大败下,南宫欢夺得兵权,转而干净利落地灭了来犯羌戎。   若不是细心谋定好,如何如此容易?带了胜兵夺得了大燕天下,古之成事者莫若南宫欢的快捷。   五年的改革下,大周繁华超过过往历朝,其雄心当不仅仅是神州了,尤其是其府兵制。   简单看去大周也不过十万兵员,但是此制度会让大周举国皆兵,轻易调动百万大军。   若我们梁越不能一战而定,当陷入泥沼抽身不得。   今次岳丈联合北疆羌戎羯族想把南宫欢的精兵至少拖累住,想不到南宫欢盛兵之下却不强攻北疆,反而几无损失地半月余就平复北疆。显然早就做好周详准备,时机、谋略我只能叹为观止。   对上这样的对手,玄弋心中忐忑。   另外南宫世家的百艘商船皆成战船,如果加载玄钢大弩,我怕我们还未登岸就全殒没在黑海了。   其实最可怕还是南宫欢的心机,观其行,怕早就预备着黄州大陆的攻击,甚至早就准备着进犯黄州。”   “福寿膏不过是黑涯一帮大贼所为,怕和南宫欢关系不大。”   “岳丈所言只是表象,我怕连黑涯自己都不知道,黑涯已经是南宫欢手中的一颗棋子。玄弋知道黑涯教主为报仇,扩大军需,只能在黑涯这最适合的地方炼制福寿膏进行黄州兜售,这怕也是南宫欢逼着他走的唯一的路。”   “所以……”欧阳子闪烁地说到。   “是的父皇大人,如果要灭南宫欢,必须先占据黑涯。”   “黑涯易守难攻,又有随时可燃的天空熔炉……”齐正平为难道。   “齐兄,所言甚是。但是也直接点出了黑涯的重要,若黑涯尚在,哪怕占据神州,最终也会随时承受黑涯的侵扰。若黑涯天空熔炉重燃,也会有大量兵器战备补充入战争。”   “攻击黑涯怕不是一两日可成,万一南宫欢往救,我们就腹背受敌。”齐远卷开黄州神州的地图,指着黑涯摇头不已。   “黑涯也是南宫欢不想放过的一处暗疮,我们就给南宫欢一个不去援助的理由。   上伐攻心……   南宫欢自然不希望黑涯壮大,现在黑涯势弱,南宫欢也要仰仗黑涯成为一个屏障,自然任得黑涯发展。如果黑涯能重燃天空熔炉,南宫欢是支持黑涯还是钳制黑涯呢?”   众人眼睛一亮。   “所以关键就在天空熔炉重燃的时刻。黑涯哪怕燃了天空熔炉也不会立刻拥有大量兵器,而因为对天空熔炉的力量的惧怕,南宫欢自然不会去帮助黑涯。   我们攻击黑涯他乐得我们和黑涯厮杀坐享其成。再制造一个钳制南宫欢往援的理由,他只会感激我们。”   “难道南宫欢不怕黑涯的天空熔炉落入我们手里么?”   “锻造兵器费事费力,他肯定不怕天空熔炉在我们这里,黑涯地小粮寡,我们能屯兵多少?只要我们进攻神州的精兵他能短期击败,他不怕黑涯暂时在我们手里。如果短期无法撼动我们,他会利用优势的战舰来攻破黑涯的防线,也不怕夺不下黑涯。”   “我们哪里登岸?”齐远问道。   欧玄弋指着一处。   “风浪阁?”众皆愕然,旋儿点头赞许。   风浪阁的玄钢大弩已去,简直就是不设防的最佳位置,当年神州先祖也是从黄州大陆迁徙过去的,也是从此处登岸。   南宫欢也不会把风浪阁重新武装,的确绝佳之地。   “攻击黑涯同时分兵从风浪阁登岸后,大军挥戈东进,沿途不占城,两日内抵达王城,一战而定。   王城既失,黑涯我手,直接就进取用王城仓储,再慢慢蚕食花城、风城、雪城。   谋划可行否?”玄弋收手放入后背,望着齐远。   “多少兵员?”   “倾国之兵!”玄弋咬牙道。   “竟如此之多?”   “战场变幻万千,不倾力而上,如何可保完全。其实,即使倾国之兵,玄弋也怕问题重重,南宫欢行事谨慎。   如果此战失利,我怕……黄州很快就丧于他手。但是我同意岳丈的联兵往攻的方针,否则不出数年,大周也必定对黄州用兵。”   “讲和可否?”齐正平讷讷道。   “齐兄,你有所不知,你知道南宫世家曾经有位先祖是南宫妙,化名北妙。”玄弋淡淡说到。   “什么?”众人大惊。   这个名字哪怕过了一百多年也无人不晓,百多年前,黄州大陆战祸连连,梁、越、吴、魏四国混战,一个来历不详叫做北妙的方士,竟然道法得梁、越两国君主赏识,同时拜为上卿,此人武功盖世、且熟习兵法,联梁越梁国之兵,灭掉了吴国和魏国,甚得军士将领崇拜,甚至其创办的轮回宗在黄州也有大量信徒,王宫重臣、乡野匹夫皆奉北妙为真主。   后来梁越两国君主竟然服食其炼制的邀仙散,不久竟携手西去,北妙自此把持朝政,真的是一个权势滔天,欧阳子的先祖追查其父惨死的真相后,隐暗甲一千于宫城大殿费劲周折才擒下北妙。   并在其宅邸内搜剿到一批可能是神州的器物,北妙自被擒起不起一言,后被车裂于城门外。   想不到意图谋取黄州的北妙竟然是南宫世家的子弟。   如此,要和南宫欢讲和当是笑谈了。   “亲家,神州大陆若你我有幸得之?”齐远深深地望向欧阳子。   “来了——”欧玄弋暗道。   “神州大陆离我越国千百里,而且习俗也的确与越国差距颇大。神州大陆大哥可自取之。我只要这河之南足矣。”欧阳子指着黄州大陆的兰江。   黄州大陆也如神州大陆有一条大江,曰兰江,多年征伐,梁国已经南下兰江五百余里,越国虽依旧疆域庞大,但是兰江周围却是土地肥美。   越国和梁国在神州大陆上再划而治之必定也纠纷不断,不如就直接依旧南方这一条疆线,疆线北移是最简单的。   齐远一阵肉痛,兰江南的这五百多里,怕是不下几十万梁国历代将士的血肉换来的。   而且越国虽然稍弱,但获得了这兰江防线和沃土自然实力大增。可是想一下神州的沃野千里五百万平民倒是划算的多。   齐远伸出手去,欧阳子和齐远抱在一起。   大局已定,就待天空熔炉重燃一刻了,兵倾神州,天下无幸。 第80章 万骨隐去   半月后,傲雪山庄。   “你说的这些如何让我们信服?”大观寺的莫信站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是大观寺的主持了,可是前方丈远觉大师的事情一日不有效处理,一日他就依旧忐忑。   他不想去相信风子是远觉大师的衣钵传人,否则甚至他这个主持都不会稳固。   “风少侠,你说远觉大师传功力与你,可是又如何证明你不是从远觉处吸取的呢?”王鼎然的话也不无道理。   风子也头痛起来,有了,对莫信说道,“远觉大师有一种功法可以吸纳敌手的真息,你可知道。”   “是,远觉大师所自创,我寺上下暂无人习得,贫僧曾经有幸体会,但无缘修习。”   “攻我一招!我不动。”风子盯着莫信。   莫信自忖,哪怕你习得此招怕也是找死,哪有人不闪不避不抵挡地硬受剑气。   雪三、阿沐也紧张起来。   莫信拔剑一招刺去,满座皆凉,这莫信武功非同小可,如今率力刺去,周遭剑气涌动,硬挡,在座多人都自信尽可无恙,但不闪不避不抵挡,这就是自杀了。   忽然,众人感觉到身旁空气鼓荡飘向风子,甚至各自的护体真息都飘忽难守向着风子所在的旋涡滚去。   这种功法竟然真的可以吸纳周遭的真息?岂非可以无限地增强自己的内息?   攻击风子的莫信更是惊讶莫名,自己攻去的剑招竟然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得加速向风子流去,原来的锋锐的剑气变得柔和飘忽。这感受竟然比当初远觉大师试招时还深刻。   莫信凝神控制真息,却是勉为其难,如此攻去怕剑未及体自己随着剑招的剑气就已经被风子吸纳干净。   莫信大骇下,思绪转了几转就撤消了剑气,后退了几步。说来也奇怪,在剑气撤销后,那种可怕古怪的感觉也一起消失了。   “如此可信?”风子嘴角上扬着。   莫信终于剑归鞘,一揖下,狠心缓缓道,“风少侠,既然你是远觉大师的高徒,莫信愿意交出大观寺方丈一职。”   “别别别,莫信大师,一则我不是远觉大师的徒弟,我们只是莫逆论交。二则,哈哈,我实在做不来出家人。”风子望向阿沐,笑了一笑。   “当初风少侠为何不说出来?”王鼎然肃然道。   “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另外如果当初说出来怕是到不了黑涯的,也就完成不了远觉大师的嘱托。现在说出来也无碍的,这事教主也已经知悉了。”   “风少侠是觉得自己完不成远觉大师的嘱托了么?”   “我还没有想好,我只知道远觉大师不想中土陷入战火。”   “风少侠手中的剑是否就是关键?”柳儒忽然开口道。   “大掌柜果然厉害,这就是重燃天空熔炉的关键,万骨洞中的天尼邪剑!”风子静静观察众人神态。   有盯着天尼邪剑目不转睛的,有眼神飘忽憧憬之状溢于言表的,有低头沉思的……   “既然事了,请恕在下告辞!”风子一拱手。看向阿沐。   阿沐摇摇头。   的确,目前羌戎式微,阿沐只是作为傲雪山庄少庄主朋友的身份来出席这个江湖会议,如何可以和他同进同出?何况,羌戎还等着她回去诸般事项。   见识过风子的武功,硬阻挡就是傻瓜了,风子向雪三一揖,走出了傲雪山庄的大堂。   风子要去见一下雪花,想到雪花,温暖中更多的是愧疚,摇摇头,走下山庄。   ……   “万骨洞应该可以去了吧?”梅庄肖扬总算憋不住了。   话一出口,堂内喧闹声四起。   阿沐却趁机向雪三告辞,雪三若问起万骨洞中事情,她实在不愿意向他撒谎。   群雄自然乐得去万骨洞的人越少越好。   肖扬扬声道:“王盟主,咱们就一起去趟万骨洞,至少也要把雪傲天大侠的遗骸好生安葬啊。”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连雪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是啊,据传天尼有拯救苍生的诸般物事,当今天下大变,我等当奋不顾身。”   “财富自然可以用于民间。”   “天尼塔中的千多年来的秘密得以重现了。”   ……   当初司马府江湖大会的时候,司马庄提出北上万骨洞,探寻先贤秘密,众人缄默不言。   如今看风子竟然从万骨洞中无恙走出,群雄竟然争先恐后,唯恐走得慢了就没了自己的功劳。   当天就议定了去往万骨洞的安排,大掌柜柳儒自然赞助了千两白银。   第二天江湖哥门派几十人就踏上了去往北疆冰山的行程。   雪三也在其中。   ……   对于已经被冰雪几乎覆盖的冰山风谷,对于风谷中的那些累累坟冢,没有人会有关切的目光,再过几十年这里会和冰山其他的地方一样,最多那些尚未倒塌的树木会昭示些许曾经文明或生命存在的痕迹。   冰山上的万骨洞外的雪坑也是累累的白雪,甚至那万骨洞的洞门都已经被掩埋过半。   站在洞门前,群雄却没人先迈步进去。   千年来的恐怖阴影,谁会不害怕?   “哼……嗯……哪位英雄率先进去?”王鼎然环视众位,目光所致都是低垂的目光。   雪三从人群后面转出,“我愿先行探看。”也不理众人复杂的眼神,闪入洞中,却始终没人跟着踏进去。   雪三舌下是风子给的雪莲丸,暗暗祈祷一下爷爷雪傲来保佑。   入塔后却没有任何风险,塔内也不似外界的寒冷。燃起火折子,草草看了一下顶层就顺着石阶走入下层。   洞外的肖扬看着那火把消失在下层,终于踏出了一步。   万骨塔内的那黑暗的压力、还有一股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腐烂迷醉的香气中,却手舞足蹈起来。   要随后跟随着的群雄惶然止步。看着肖扬缓缓跌倒,众人大惊。但是丝毫没有人愿意进去把肖扬背出来。可是为何雪三却毫无问题?   王鼎然抖出手上的绳索,那绳索随着真气灌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绳结在肖扬脚上套过去。   王鼎然运劲把肖扬给拖出了万骨洞。并给肖扬推血过宫。肖扬不久也悠悠转醒,迷茫得望着众人。   “洞内有奇怪香气,好像有毒?”肖扬吃力地说道。   “有毒?”   “雪少庄主怎么没事?”   “可能他已经丧命在下面了吧?”   “还进不进啊?”   “你厉害你进啊?”   “怎么办?”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大家先静下来,能用内息呼吸的英雄们可以随我下去一看,其余的在洞口接应。”   王鼎然默运真息抢头走近了洞,自恃功力高深者忙闭气走进去了七八个,莫信、柳儒、方冈等。   第三层满层枯萎的雪莲花让大家叹为观止,但是自然也都一声不吭地下到第四层,洞壁明显的练功图画都被损坏,众人叹息地继续下行。   五层空空如也,六层剩下空空的兵器架,七层洞壁的图形照旧被损坏。   但是仔细观察约莫还能看到一星半点的影子,当下就有两人停止了脚步细细参详起来,八层腐败的蘑菇样的菌子,满层充斥着浑浊的空气,甚至空气中的颗粒物明显。终于到了第九层。   雪三就坐在那石床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凝固冰封的一方泉水。   “你们,你们也下来了?”雪三看着进来的几人,招呼道。   看雪三竟然没有任何中毒或异常,几个功力薄弱者终于还是忍不住呼吸起来。   看着呼吸的人没什么异样,王鼎然柳儒才缓缓送了口气,轻微吸了几口空气,安全无恙后。   王鼎然才接口道,“雪少侠,你这一路下来可有异样?这……这万骨塔怎么会如此破败?东西呢?竟然什么都没有?”目光却在雪三周身打量起来。   “王盟主,你也看到了,这里别说先辈躯壳了,连像样的武功图形也都被毁了,不过你看这里的确是有人生活的痕迹,这铁盆、这石床、甚至这冻住的泉水……”   “当真你没注意到什么?”方冈却冷冷地问向雪三,这一路下来这天一派的主事者虽然不期望最好的东西能归自己,但是认为不管怎样都会不虚此行,如此才舍命跟随下来,想不到竟然是一座空塔。“怕是已经塞满包裹了吧?”   “你——”雪三怒视他。   “好了,我们再细细搜寻一遍,连先辈尸骸都没有这也说不过去,至少也有埋藏的所在啊?”柳儒头脑比较清醒,阻止两人道。   “不错,那么多的先辈都曾进来过,虽然在第二层看到不少的狼毛,但是也不会骨骇都不留半根。”说完王鼎然就举着火把点亮墙壁的石蜡细细摩挲起来。   甚至方冈已经在敲击那冻住的泉水了。   不多时脚步声嘈杂传来,众人竟然都冲进洞中。   有人在第二层捡到几片金叶子和几颗珍珠,却引致旁人的争夺笑骂;   有人甚至在把第三层的枯萎的雪莲花中找到了几节乌木棒,以及已经残破不能修补的画满图画的白娟;   有人在对着已经残破的第四层的图形手舞足蹈着又摸头继续看着;   有人已经把石床搬离了原来的位置,竟然在石床下找到了几块固定石床的异形的玄钢块还有和石床本来冻结在一起的冰渣;   有人已经在把第八层的蘑菇粉末一点点搜刮装入布袋;   ……   “大掌柜,你看是原来就这样还是东西都被转移走了?”王鼎然询问柳儒。   “王盟主,以墙壁的图样损坏新旧程度来看,怕也是最近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从风子那里一定可以得到线索。”   王鼎然也同意地点头,雪三却缄默着,风子想必会告知他先祖的遗骸被埋藏在哪里。   “找到了,找到了——”众人忙循声扑到第八层去。   第八层本来就较其它层显得矮了不少,那满地搜刮蘑菇碎末的不类高手身份的肖扬。   虽然不知道他搜刮这些粉末是为了给他的美香迷魂散加点料还是自己对药物学深有启发,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但是他指着的远离石阶的那个黑黝黝的向下洞口的确让大家心生希望。   想是在搜刮粉末时不小心踩踏下来的一块朽烂的石板,或者这石板本来就是活动的。   扔进去两个火折子后,石板后的东西让大家心思活泛了起来,那下面横七竖八的几十具残骸。难道进来万骨洞的人最终都归于此处?最后都喂了蘑菇?   虽然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汉,但是处理这些尸骸大家一点马虎不得,一具具从洞口抬上来后,却都彼此摇头。   这些尸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甚至连衣服都烂得快没了,几乎只剩下骨骇了,看来也不似近代的样子。   除了少数的几柄武器还依稀锋芒毕露,应该是来自天空熔炉的万年不朽的利器,其余的大部分都成烂铁了。   还有一些随身的金玉银两等,书纸的东西都朽烂没了,只有一些蜡封皮质的几块依稀还能看出有不少记载。   看着这堆破乱,众英雄却哭笑不得,这或者却是万骨塔内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但是哪怕这堆破烂,众人却目光盯得紧紧的,生怕错过自己的那一份。   雪三看着也不像是有自己爷爷残骸的样子,何况可能这里连风子都不知道,那只能是最早天尼弃尸的所在了或者说人祭的地方了?   “大掌柜,你最公平,你来做个记录,骨骇还是就地安葬吧,其他的东西我们做好记录收藏,回中土和众英雄一起参详。”王鼎然颓然道。   “也只能这样了。”   谁也知道万骨洞的秘密还有很多,风子肯定会知悉很多,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谁也没有提怎么从风子处获悉,谁都在想这事。   王鼎然和柳儒以及众人忙着处理这堆残骸,而很多人又细细看过后当下就告辞南归了。   不甘心的几人还试图从墙壁上被毁损的图画中参详出什么,毅然选择继续留下来。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万骨洞追寻秘密的众人就这样悄声消息地逐渐散去,万骨洞最终冷寂了下来。   在花城的玄钢巨塔还有善男信女日日朝拜,此处一样的玄钢巨塔千百年来吸引着江湖的目光却寡有人来此,来者却多送命于此。   从今后羌戎自然也不会来祭天,冰山风谷也毫无生机,万骨洞这玄钢巨塔也只是空余残破,面对着后世漫漫风雪,消磨于岁月的长河…… 第81章 庙算千里   “预计梁越能调动的兵力在一百二十万左右。”林响摸了一把冷汗,颤颤说道。   “如此之多?”王宁宁大惊。   “我们举国之兵可凑足五十万?”南宫欢看向新晋的从兵部员外郎提拔上来的夏俞。   夏俞眼神坚定地答道,“除去北疆司马城主的那四万兵员,可调动的有四十万,有战力的三十二万,真正称得上战士的只有二十万,其中精兵只有北伐后剩下的不足七万人。”   这仗不用打就可以认输了,如果黄州倾国而来的话。   “有黄州兵员调动的迹象么?”   “可渡海的战舰百艘,适合运输兵员的大型船只怕也有不下五百。梁国还在日夜赶制战船。反是越国只是默默平常一样训练兵员。”   “如果黄州攻下,梁越利益会怎么分配?”司马笑这句话让众人一震,如此庞大的战利品,或者梁越直接继续干戈相向也未必。这或者是可以离间的一条入口。   林响摇头道:“前几日梁越君臣会宴,其中宴后,齐远、齐正平、欧阳子、欧玄弋在齐远的书房密探两个时辰。他们出来后都彼此面露喜色。我揣测他们可能已经谈好攻击大周的策略和战利品的分配。”   “欧玄弋此人诸位是否熟识?”南宫欢看向众人。并把厚厚的书卷从架子上抱入案上。   “梁越此次南来,此人是关键。战略甚至战术很可能都来自此人的谋划,这里是他的种种经历及参与梁越五年攻伐中的战例。你们一起来研究一下此人。找出他的弱点,找到他可能的战略甚至战术。”   已经连续讨论分析了一日一夜,大家都疲不能兴。   这五年来梁越围绕着狼谷和兰江盆地进行了大笑百多场战争,互有胜负。   但是越国还能稳如泰山就在欧玄弋层出不穷的应对。此人兵法真是学究天人。   “最关键的一点,把战争发动或者持续拖延到八个月后。”   南宫欢这一个命令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主上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围绕着这个关键点众人又埋入案中。   第三日,众人已经在书房吃喝拉撒盘桓三日了,别说洗澡了,连睡觉都是浅浅入睡后不久就被拖起来。   “我军优势有三处势必会成为梁越忌惮甚至设计的目标:第一、玄钢大弩;第二、风浪阁;第三、黑涯。”司马笑的总结让南宫欢点头称许。   “玄钢大弩放战舰可以攻袭梁越的战船,放岸头可以组织梁越的登陆;如果梁越没有有效克制玄钢大弩的办法,他们必定不会那么早来犯。   风浪阁一带海滩巨大,适合战船和十数万兵员的快速进驻,如果梁越要选择登陆点,风浪阁当是首选。   黑涯,除掉黑涯对国内舆论有很大的好处,又可以防备黑涯从后偷袭或者反击黄州,而且黑涯的天空熔炉自然对黄州也有无限的吸引力。   针对这三点来设计,当无大失。只是如果让梁越在八个月后来犯或者战争拖延到八个月之久还没有什么头绪。”   “主上,为什么对八个月这个时间如此重视?”林响也不解。   “以我们这点微薄兵力或者能够基于上述三点给敌人重创,但是势必也穷途末路。百万大军如果粮草不济,却是可以大败之。”   南宫欢指着地图中的一处,“这里是关键!”   “兴周仓?这不是我们大周的朝廷粮仓么?”夏俞不解道,“敌人倾国来犯,必定粮草充足,又如何会谋取我们的粮仓?”   南宫欢笑而不语。   “主上的意思是否是八个月后梁越会有粮荒,在他们粮食不足下会谋夺我们的兴周仓,而我们以此为诱饵在兴周仓大败之?”还是司马笑头脑比较清晰。   此战关键点就是兴周仓,黑涯当是梁越征伐的关键时间。   “嗯,我也赞同,他们应该在攻取黑涯的同时发动对神州的战争,如此我们无力援助。”   “如果要论发动攻击黑涯的最佳时间点,莫如天空熔炉重燃的当日。”司马笑沉思接口道。   “天空熔炉重燃,占领了黑涯自然会大量兵器源源不断,如果重燃太久,久攻不下黑涯反而会陷入黑涯从天空熔炉而锻造的强大武力。司马城主这个分析当是算无遗漏。”   “梁越当算准了我们不会往援,也无力往援,如此?”   “在黑涯即将被占领的时候,往援之,只要黑涯在我大周手中,天空熔炉在我大周手中,梁越在神州的肆虐才能遏制。”   “天空熔炉会重燃么?”王宁宁疑问道。   “最新的消息,黑涯长老风子已经获得了可以重燃天空熔炉的天尼邪剑。江湖正派已经从万骨洞中出来了,哪里已经成为废弃的玄钢塔了。”   林响担忧道,“如果天空熔炉真的凭借天尼邪剑可以重燃的话,这个重燃的时间必定要拖延下来。”   “该再找一下子君了。”南宫欢缓缓道。   “王城怎么办?”司马笑指着地图中离兴周仓百里的王城。   梁越入侵神州后必以攻下王城为目的,进而瘫痪整个神州的大周统治。所以王城必然是梁越要占领的重要目标。   “王城十室九空,颗粮皆无,城墙坍塌,你道齐远还有兴趣?”   “百姓全部迁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会不会动静太大。而且万一提早迁走,梁越战略也可能提早改变,浩浩荡荡的百姓哪里跑得过马腿子。”   “在梁越登岸时,所有城市的民众遁入乡间,所有城市既然防也防不住,就不设防,围绕着兴周仓做一次决战。”   “玄钢大弩?”   “两千玄钢大弩布防风浪阁,先祖们把玄钢大弩安于风浪阁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另外给梁越的探子们在各个城墙上准备好似是而非的仿照品。”   “兴周仓那百万担粮食怎么办?那里可是有两百个大窑的。”   是的,神州城市都不设防,这粮食怎么办?这完全是一场豪赌,众人都紧张气喘。   南宫欢却笑笑指着地图上梁国东面的不设防的海港大城:宛城。   “留足两个月的粮食,其余的转移到宛城。”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   “可是也不用如此之远啊,这一来一去都要五天,我们的所有战舰渔船客船怕都要个十几趟。”   “主上是想梁越战败后以宛城为基地横扫梁越?”王宁宁大惊道。   “三十万兵员虽然不多,但是大战后梁越士气全无,粮草不济,逃兵日重,退舟不足,最终能回到黄州的当不多,而且回去的话,你倒百姓还会拥戴么?   福寿膏、粮荒、子弟兵陨灭。所以只要好好打一场兴周仓的大战,黄州唾手可得!一战而定!”南宫欢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就怕梁越不倾国之兵来犯。   “整体战略众位怎么看?是否还有其他的?”   “北疆!”司马笑指着北疆,“梁越有无可能选择不会被玄钢大弩埋伏的北疆登岸,然后沿冰山南下。”   “如此北疆守备就派上用场,即时从北疆登岸也必定兵员不多,如果他们不从北疆登岸你的北疆守卫驻防雪城,防止逃兵遁入北疆。”   “主上算无遗策。”   “战争谁能保证庙算无遗呢?兴周仓的战争会是最关键的。”   众人目光移向那方圆不足五十里的仓城。这里储藏着大周八成的粮食,这里会成为梁越和大周征伐的主战场么?血流成河横尸堆集的主战场? 第82章 久虑生疾   “风子——”雪花隔远就从那繁盛的乌檀树下的道观门口扑了过来,但是率先扑过来的却是白狼黑狗两只黑子。   风子有力的臂膀把雪花抱了起来,两人紧紧相拥,虽然时隔不到两月但是仿佛却是久别经年。   雪花抹掉喜悦的泪花,“你这冤家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那白狼黑狗只会撕扯着风子的衣襟。   风子也摩挲一下它们的毛发,“它们这两只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永远丢了它们呢?”   “我从黑涯回来后,就在这里见到它们的。那叫一个脏啊,白狼还浑身是伤。想是它们找不到你后,黑子引着白狼回到乌山这的,看起来白狼黑狗这一路上也没少吃苦头。”   风子低下身子,白狼黑狗马上把头颅爱呢地蹭着风子的脸庞,“嗯嗯,你们这俩家伙,还害得我白担心,待会请你们吃鸡腿。”   风子牵着雪花向道观走去。   “你师父同意了吧?”风子颤悠悠问到。   “你是黑涯长老,他是乌山派主,你说他怎么会同意。但是他也知道你是麻雀的首领,所以也没有拒绝,只说你来了再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师父真的不许,我也……我也随你去。”   雪花低下了头,“只是师父最近忽然苍老了下来,身体也大不如前,现在还躺病床上呢?”   “走吧,快去看看吧。”   ……   走到道观门口,风子有悟在心抬头一撇头上那参天的乌檀树,刚好看到一只七彩的麻雀绚烂地划过灰绿的枝丫,那娇美空灵的生灵似不是人世之物。风子竟然呆了。   “那就是凤凰!”雪花抬头看去,和风子说道,“很漂亮是吧!”   风子虽然成为了麻雀的首领成为了凤凰,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它,震撼中还是和雪花快步走进道观的后堂。   后堂浓重的草药味道,躺在床上的江千三面色如灰,但是眼神坚定,看着风子走近,仔细打量后,连说,“好,好……请坐。”   风子虽然对医术并未深研,但是传自医痴的那本老张的医术早就烂熟于心,自是手指贴上江千山的腕部,“前辈可容我诊视一二?”   “风子你竟然会看病?快快。”雪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下额向江千山一伸,那意思自然是,看吧,我喜欢的风子很有本事吧。   江千山一笑,“老朽年事已高,这次简单的伤寒却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切随天命。”   风子笑笑输出一股真息,随着江千山的经脉游走。   江千山眼睛却亮了,“想不到风少侠内息竟然如斯精纯……”   游走在体内的风子的真息雄浑真纯,江千山自愧不如。想不到风子如斯年轻竟然已经上乘深厚内息,偏偏品行却不坏,麻雀组织看来真的可以放心了。雪花当然已经把乌木戒给了风子的事情向他禀告了。   风子却皱眉,江千山虽然病痛起于咽喉冷热交替的风寒,但是真正的让病痛放大的却是起于肝阴脉,显是忧虑过深而至经脉损伤失去了自愈的能力。要知道练武之人周身真息流转又融入先天天地真息,实不易染疾。   风子搜肠刮肚从医书记忆中找寻那以气医人的书籍中的描述:“气发而脉应,气发处,储之,应之,引之,然后脉成;脉成则气转,气转生真元,真元化身,进脉,然元气破则疾生;   真元各异妄辅之,缪;真气有刚柔,真元有纯浑;   真元修而无纯浑无柔刚则成虚,引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元,有脉无脉,不虚不实,然后入道。”   “元气破则疾生……”这应该就是江千山所以病重的根源了。   但是“真元各异妄辅之,缪”我与江前辈的真元差别过大,不能妄图用真元来疗伤,那又如何做呢?   当初风子依据医书炼成了真元,但是用真元去疗伤却是颇为头大。   只能先暂时用真元护住心肺肾经及肝阴经,让病疾不致扩大。   雪花紧张的目光投来。   “没事,我已经找到原因,但是要完全治好前辈,我要思虑一下。”   “风少侠这番运气下,老朽已经感觉舒服很多。”   “前辈好好休息,我去研究一下药方。”   风子一揖和雪花先行退出后堂。   “风子风子,你说实话,我师父是不是很难医好。”   “雪花放心我已经找到病根,你要我说实话,我这也是第一次行医。很多地方我要仔细思考一下,你若有空,我们去采摘一些草药,我们边走边说。”   “风子,你真好!”   风子思绪却回到了那本医书上了,这究竟是谁人写的呢?老张又从哪里拿到的?   …… 第83章 娇娘情深   乌山,神州大陆西面从南端一直绵延到北疆冰山,再西面就是浩荡的黑海,只在靠近风浪阁处有一道缺口可以直接进入到神州中土。   乌山有高峰低谷、冷瀑巨木、悬崖峭壁,各种生灵植被不胜数,环境的多变自然药草众多。   虽然对药草不甚了解,但是风子过目不忘,那数百种药材也自不例外。   难就难在如何应用和变通。虽然医书中以真息疗伤为上法,但是当初医痴对于各类药草的使用也是颇有专攻。   江千山已经伤及气脉若妄动真息疗伤只会伤上加伤,真息只能辅助,药草治疗才是正道。   风子翻出那本破烂的医书,正辅调和之道看得似是而非,但是如今只能兵行险着了。   乌山也久未开化,安全起见,风子让雪花留在乌檀树,自己背上药筐和锄头就深入乌山云雨深处了。   才离开乌檀树不过几里山路就已经是遮天蔽日的藤蔓了,风子捡岩石高处石隙处寻找一味自己参研有用的主药:前胡。春生苗,青白色,初出时有白茅,长三四寸,味道很香,又似芸蒿。   七月开白花又与葱花相似,八月结果,根青紫色,主用根部。如今刚刚初春,倒也并不易寻找。   风子已经盘桓半日,越发深入乌山。   其他的几味辅药还算备齐,但是这一味主药前胡却是半颗也未遇到。   日已近暮……   风子在一处避风的巨岩前寻得一处避风所在,卸下药筐和锄头,活动一下稍微酸痛的肩膀,简单看了一下四周,真不错的一处所在,背风向平缓,巨岩前不远还有处小溪,这里搭个简易的火堆,看天气晚上也会晴朗有月,当不失是个很好的过夜处。   对于过惯简谱生活的风子来说,有一块温暖的过夜处就颇为满足,随便在小溪里捕了几条鱼,风子就生了个火堆。   一只晚出的野兔竟然从溪边跑过,自然被风子一指剑气给击倒,忙着烤兔烤鱼,今晚真的是好不快活,有鱼有肉,只是盐巴没半颗稍显味道差了些,想起少时追着野兔半天结果鼻青脸肿一无所得,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风子很满意。   反而雪花如果在,倒不知道该谈些什么或做些什么,这惬意的山林生活,风子竟陶醉了。   月夜寂静而宁和,直到……   月光被不知何处飘过来的一朵云挡住了……   从岩壁上闪出闪亮的一双玉绿色的眼睛,却悄无声息地向着下方躺卧在火堆旁的风子挪去。那火堆忽明忽灭中几块枯木行将烧尽。   从火光闪灭处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却是山豹趁着夜色出来掠食。   或者是害怕火堆,那山豹只在火光不及处无声地徘徊犹豫。   终于火光闪了几闪就只剩暗红的炭火。   风子梦到香软的床铺、阿沐柔软的身体、雪花扑闪的眼睛……   然后就感觉一阵风吹来,还有腥臭的野兽的气味。风子几乎是本能地滚了开来,那山豹腥臭的嘴巴和尖利的牙齿离风子的脖颈只有一尺落空,山豹一击未中咆哮了一下又准备扑上来,风子完全醒了。   风子一脚把火堆踢散,那漫天的火星中山豹犹豫地后退了几步,但是依然作势要扑开。   “你这畜生找死。”风子低喝,正准备抽剑结果了它,在岩壁上面却传来稚嫩的几声豹吼。火星散去,随后那山豹就扑了过来。   风子暗叹一声,一扭腰肢,脚下一旋,闪身到了山豹侧面,风子用一只胳膊抱住了山豹的脖子,另外一只胳膊压住了山豹的两条前腿,顺势压住了山豹,百多斤的野兽毫无还手之力中被风子随手草地上扯下的藤条捆了个结实。   “要不是你还有孩子,明天你就成烤肉了。”风子捡起傍晚时分斩杀的野兔头和内脏就飘身上了崖壁,果然在崖壁的凹陷处一个浅洞,里面两只幼豹正嗷嗷地等待母亲寻回的猎物。风子的野兔头和内脏成了它们争抢撕咬的对象。   正准备飘身而下,却发现石隙中不就是自己苦寻的前胡么?竟密密麻麻地生长了十几株。风子大喜下自然不用客气,逐一挖取了去。   看天色也大亮,也好赶回乌檀树的道观了,回头看看低低咆哮的捆成粽子的山豹,笑着摇摇头,剑花闪处,那捆绑山豹的藤条根根断裂。风子也不打话闪身飘下山。   ……   看着雪花把炖好的药喂江千山喝下,江千山又沉沉睡去。   几服药之后只要不是瞎的都看得出江千山正快速康复着,风子暗自送了口气,心里揣测着。   虽然照本宣科,但是医好医坏还真的是个半机会,当然此时肯定是做神医状。   回到自己屋里,把江千山的症状和解方,郑重写在医书后的空白页上。   自此知道此书定不凡,但是又向谁方便询问呢?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风子——”   “进来吧,雪花。”风子忙拉开房门。   “风子,你在写什么呢?”雪花撇见风子案头的书籍和笔墨。   “就是这本书救了你师父,明明知道这来历一定不凡,可是翻来覆去的总不是对我的胃口。但是你看这本书也和我有渊源,你看这里……”   风子翻开一页,雪花凑过去,书上写着,“乙酉年冬月,未足月男,伤右背及腰,剑伤,剑气破心脉,硬接回,怕难过弱冠。”   “这……这是你?”雪花奇怪道。   风子轻轻的除下上衣,转过了神,雪花羞涩地看着那道从右背到后腰的浅浅却明显的剑痕。风子把衣服穿好,转过身看着雪花。   “不是我会不会太巧了,于我年岁与我剑伤一模一样。这医我的人必定了解我的身世,可是你看这字迹和之前的字迹完全不一样。”风子翻开医书之前的记载。   “我总觉得这写你的最后的几页字迹仿佛哪里见过。”雪花低头沉思。   “哪里见过?怎么可能!”   “你别打岔!”   “呃……”风子只能闭口,怎么女人认真起来都像是阿沐一样的呢?   “啊,我想起来了!哈哈,就是太久了所以想不起来了。”   “你虽然执笔的时候肯定比我拿剑的时候长,但是你看过的字能有和这字迹一样的?”   “你肯定猜不到是谁的字迹吧?”   “你就别卖关子了。”   “还记得我们在河驿角被那个包子铺老板抓住的事情么?”   “老张?”   “就是他!”   “别……别开玩笑!”这书就是老张塞自己坏里的,还塞自己嘴里一颗冰山雪莲丸,倒是很有可能是老张写的,但是一个卖包子的,会治病?   算了,他还是麻雀呢,风子头脑快速转动着,“何以见得?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张的字?”   “当初我们被他关在存储粮食的地窖里,地窖里的桌子上还有本账簿,记录着他各类蔬菜和粮食的买卖。当时我随手翻了几翻。他的字迹有几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这里,你看。”   雪花指着“乙”“月”“剑”“心”“接”,“这五个字有提勾的地方他统统都是横过来的,再看这里……”雪花又指着“冬”“弱”“剑”“冠”,“这几个有点的字,也统统都用短横来写了。当初我看账本的时候就想,这人真没文化,一个卖包子的果然不会写字。这绝对就是老张写的。”   “老张?”风子快速翻看着医书,这样字迹的也就那么两三页,显然老张从医是隐秘的,甚至病例也并没有多少。   而老张又是麻雀,能命令甚至知悉老张会医术的或者只有麻雀的首领。   也就是说当时的麻雀首领、风浪阁的阁主、风无音,又如何去找一个死人来询问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和风无音又什么关系,堂堂一派之主对自己一个未足月的孩子还是伤那么重却会亲自带给老张治疗?自己和风无音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老张如果还在就好了。   “风子,风子,你想什么呢?”   “没,我只是隐约觉得我和风无音一定有点关系。”   “傻子,好了,你这本医书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你爱看就留下吧……只是,你看这个干什么?”风子把医书交到雪花手里。   雪花接过医书,讷讷道:“我研究一下。”   “原来你要做女郎中,哈哈——”风子打趣雪花道。   雪花脸唰地红了,却争辩道,“哪里?我……我只是……只是……”   “行了,做女郎中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不想你死!”雪花大喊,看着风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雪花,傻瓜,我怎么会死?”   “怕难过弱冠。这里写着呢!我想或者我好好学习一下,没准,或者我能有办法——”雪花眼神坚毅着。   “雪花……”风子抱紧了雪花,雪花却颤抖着,风子感觉到雪花的泪水浸湿了胸膛的布衣。   风子低下头去寻找雪花的柔。   雪花躲藏着,躲藏着……手臂无力地推着风子的胳膊。   终于风子触碰到了雪花的柔,那瞬间的酥麻让雪花停止了挣扎,眼睛轻轻闭上。   雪花身子微微颤抖着,终于轻轻地张开了小口。   风子吸吮搅动着,雪花彻底迷失了,终于紧紧抱住风子的脖子,渴求地回应着,表达着她的欢喜。   不知几许,雪花已经满面红晕,看风子停止了,雪花撇了一眼风子,又羞涩地埋入风子怀中,“坏蛋,坏蛋,你赔我你赔我……”   “好的,我的雪花新娘,我陪你,我陪你。”风子竟索性弯腰直接把雪花给抱了起来,向着床头走去。真气指尖运处,那扇房门无声地关闭。   “别,别,风子,不能这样,还不到时候,我们还未成婚,风子……别……”雪花讷讷地慌张说着,但是在风子听来却又极富挑逗力。   风子并未停止脚步,雪花紧张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慌张、害怕但是又充满着刺激、期盼、欢喜,她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又怕会发生什么,矛盾中风子已经把她轻轻放到了床上。   雪花想坐起来,风子却轻轻压着她的肩膀,风子身子倾着,望着她。   雪花圆圆的眼睛离风子不足一尺。雪花却忽然想笑、想喊、想喊出她的幸福,这样静静地看着风子,世间仿佛没有了任何事情,就这样天荒地老。   “雪花,我爱你,我想你做我的新娘。”风子望着雪花,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这样感受到雪花的真情,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他是她的唯一,是她的全部。   “风子,我愿意做你的新娘,我爱你。”雪花笑着。   风子伏下了身子,雪花幸福地闭上眼睛。   被风子抱到床前时,雪花还有些许紧张。这一刻,雪花只想什么都给风子,给这个她最爱的男孩、男人。   这吻是那样轻柔、香甜、缠绵。   旋即变得热烈,或者用这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才能表述心中的欢喜。   风子的手从雪花的肩膀缓缓上移动。   又从肩膀缓缓划向脖子,向下移上小巧娇柔温暖的……   雪花感觉到那酥麻的移动,却只能紧张的喘息,抓着风子的手。   风子的手却划向那雪花的衣襟的纽扣……铺面的少女的体香,风子迷醉了。   外套内是雪白布料的亵衣,雪花却死死抓住风子的手阻止继续,瞪着风子摇着头。   “雪花,别逞强了……”风子笑笑。   手却放开衣服,弹指向灯盏,那灯罩内的蜡烛闪了几闪灭掉。   窗外的月色朦胧进屋内……   衣除下,微微鼓起的柔……   风子手指轻轻抚上……   紧咬的嘴唇中传来喉咙的咿呀的颤音……   终于嘴唇张开,逢迎着……   雪花只懂紧紧地缠着风子,感受那冲撞感受自己和风子一体的幸福;   ……   这一夜,雪花成了娇羞的新娘。   月隐入云层,仿佛娇羞的雪花的脸。 第84章 熔炉燃否   “主上,信已经送到黑涯子君手里。”林响向书房内的南宫欢报告着,南宫欢一言不发,许久才放下手中的那卷奏章。   “林响,齐远、欧阳子谁突然死了对我们最有利?”南宫欢抬头问向林响。   林响皱眉道,“回主上,梁进越远,如果齐远突然死去,他的世子齐正平貌似温和不喜征战,如果大梁以齐正平为主,或者可避免这一次的战争,只是齐远武功深不可测,当初越国曾派过三批死士,据说亲自死于齐远手上的就有不下十人。”   林响当然知道南宫欢问这句话的用意,毕竟这个时候蚂蚁如果能够暗杀成功的话的确是奇功一件。   南宫欢摇头道,“我不这样认为。如果齐正平做主了,越过欧阳子肯定不会擅自终止这次攻伐,甚至会利用这次机会把梁国直接进行侵吞,毕竟占领了神州大陆收益最大的还是梁国。   反而如果欧阳子突然死了的话,齐远肯定会思考是否借机先一举平复黄州大陆,只是欧阳子哪怕死了还有一个欧玄弋。   而齐远也必定利用这次攻伐合并的机会来除掉欧玄弋,所以不管黄州的领导者产生什么变动,都不会阻止这次他们的攻伐。   但是他们两人不管是谁死了都会给对方创造一个吞并的机会,我们只需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你去好好部署一下,寻找任一一个人的机会。”   “风子真的不用拿下么?”林响犹豫问道。   “蚂蚁虽然或可办到,但是天空熔炉如果不能重燃,梁越何时进发就难讲了,或者再拖延几年我们就会失去这最好的时机。还是去部署针对齐远或欧阳子的暗杀吧。”   林响领命退下。   ……   南宫欢看着手中不着几字的奏章,更为担心的还是子君的决定,子君又不会像林响。风子携着能引燃天空熔炉的天尼邪剑南下,一切抉择就在子君手里。   ……   “展鹏、冥老,你们怎么看这封信?”子君在案头摊开南宫欢的信件。   “子君兄,天空熔炉切不可即燃,燃之日,黄州贼兵攻伐黑涯和神州之时,届时无力助你。南宫顿首。”   寥寥几字下,重燃天空熔炉会把黑涯引致灭教。   “教主,南宫欢又如何知晓我们重燃天空熔炉会成为黄州梁越引兵而来的触发点?”肖展鹏皱眉道。   “这就是南宫欢不想让我们重燃天空熔炉的借口。”冥刀撇撇胡子。   “我倒是相信南宫欢,和他对抗过,他虽然狡诈,但是大是大非前,他断不会对我撒谎。何况,细想起来,的确只有天空熔炉重燃了,黄州攻下黑涯才会获得后方的源源不断的军火供应,而且平白数倍提升军队的装备。攻打黑涯,黄州梁越不会改变,只是时间当然在天空熔炉重燃后最佳。”   “教主所言甚是,但是如果我们万一真的天空熔炉重燃,又如何抵挡黄州大兵?”   “不管是我们伤亡惨重地守住了黑涯还是梁越和大周战况如何?结束后肯定第一个拿黑涯来开刀。”肖展鹏阴郁叹道。   “是的,肖长老所言甚是,不管我们怎么守,他们的胜利者最后终究还是要攻伐黑涯。我们的关键不是何时重燃天空熔炉或怎么防守?而是怎么保存黑涯,怎么寻到黑涯无可抗衡的办法。”子君双目灼灼,众人唯其马首是瞻,自然一切听任子君的。   “助南宫欢抗衡梁越,这个在公在私都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抗衡制约却不损黑涯分毫,甚至利用来助我等的实力才是第一要考虑的。风子如今安在?”   “最后的消息是十天前的傲雪山庄上消弭了和正道的仇恨,应该在赶来黑涯的路上。消息说是风子已经拿到了天尼邪剑。”   “为何会多出如此多天?会不会……”冥刀不无担忧;   一守卫欣喜快步跑入大堂拜下,“教主,码头信号,风长老回来了。”   ……   风子轻轻把天尼邪剑放到黑堡堂中的大方桌上。   子君、肖展鹏、冥刀、林小笑,走到前去,众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甚丝丝神不守舍、睡醒的迷茫的感觉。   甚至肖展鹏的手都开始缓缓摸向了剑柄。   风子刚想阻止,“喝!”子君一低喝,众人头脑瞬间一阵清醒,忙走开几步。   “厉害厉害——”冥刀摇头道。   “不能拔出剑,这剑有一种让人迷乱的力量,就是这剑守护万骨洞千年无人可近。”风子缓缓道,“而且这剑拔出后奇热无比,当可重燃天空熔炉,只是不知道剑是否还能保不损。”   “这剑先不急重燃天空熔炉。”当下子君就把前后原因和风子解释了一遍。   “那这剑当如何处置?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了。”冥刀懊恼道。   “冥长老,黑涯历史你最清楚,如果天空熔炉重燃有哪些表象?”子君问道。   “教主,天空熔炉的盛景,我也没机会见到,你也知道都熄灭百年多了。可是从老人代代相传而言,天空熔炉延烧时,从黑堡最高处冲天的火柱和黑烟,哪怕远隔黑海也能在神州清晰看到。   晴朗的时候甚至黄州大陆上都能见到那道直上云天的黑烟。应该就是穿过我们后堂的那道暗道,从黑堡上面冒出。”   “如此最好,我有一个想法,还需要各位一起参研。”子君笑笑。   “教主难道想让天空熔炉假装重燃?”风子也笑笑。   “知我如你!”   “然后呢?”林小笑迷惑道。   “试想,当黄州梁越大兵攻上黑涯,黑涯天空熔炉却只是一个笑话,而黑涯一颗粮食也没有,梁越除非已经占据了神州,否则有何理由空守着一个没用处的天空熔炉。   自然退兵而去,我们于此时回头再重燃天空熔炉,于梁越和大周大战之时,利用天空熔炉的力量获得的重器必定会把梁越赶出神州、震慑大周甚至改朝换代取而代之。”风子接替林小笑的话侃侃而谈。   “如果天空熔炉重燃是假的,而天尼邪剑已经问世,梁越为何不重兵守着,等待天尼邪剑真的点燃天空熔炉的一刻。”肖展鹏心思细致。   子君说道:“所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要让梁越、南宫欢都相信天空熔炉是重燃了,可惜根本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效果,当他们对天空熔炉时隔百年后的重燃的效果失去了诱惑,也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子君顿了顿接着说,“我是真的怕天空熔炉时隔百年真的没用了。”   “那么计将安出?”冥刀依旧摸摸脑袋,“教主,你就直接吩咐吧。”   “分四步来。第一步把天空熔炉一应设备都安置好;第二步找寻天空熔炉下能加热大坩埚又能黑烟弥漫而起的燃料;第三步布置好抵挡不住全教撤走的假象;第四步,我们怎么回来真的重燃天空熔炉。”   “教主可有想过,如果天空熔炉重燃后,我们会打造什么?”肖展鹏问道。   “我会回一趟风浪阁,子然或者会给我惊喜,玄钢大弩和凤凰陶勋当是不二的选择。或者还有其他的可能也不好说。肖长老,那兵器室的图谱你应该也复原不少了吧?”   “没完全完成前,不敢十分保证,但是玄钢大弩重造有九成可能,甚至还有便于轻装的单兵弩。当然一切要等待天空熔炉能真的重燃后。只是……”   “玄钢矿石么?”   “教主英明。”   “玄钢矿石本就稀少,琅玡把持着绝大数,但是近年也已经少于开采,锻制费事费力,能用玄钢的兵器农具已经少之又少。忽然之间难以获得如此多的玄钢矿石。”   “直接用玄钢成品熔化再炼可行不?”   “当然更好,省时省力。”   “大观寺又有难了。”风子拍拍脑袋。   “哈哈。”众人大笑,的确如果花城大观寺的玄钢巨塔能够搬来,可解决太多的问题了。   能建成自然可分解,风子以行内人细心解说玄钢巨塔的结构,以及玄钢巨塔接缝处的本源的接缝方法。如果把玄钢巨塔一层层分解后运到黑涯,可供十年炼制的了。   可是这不是取一块矿石那么简单的。   南宫欢也绝不会允许黑涯有能直接炼制玄钢兵器用品的能力的,得到南宫欢的许可来拆解玄钢巨塔就是一个笑话了。   “我现在后悔没有接受莫信的要求来做大观寺的主持了。”   “好事多磨,大家想想有什么办法来拆解玄钢巨塔偷偷运到黑崖又不让各方人马怀疑的办法。”   五六十丈的玄钢巨塔,神州的善念信女的朝圣地,大观寺的内塔,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已经不是难能够形容的了。   众人都皱起眉头。   “或者北疆冰山那座玄钢塔更容易一些,如果能解决运输到黑涯的问题的话。”   “只能大观寺的了,在红江旁边,方便快船过红江、黑海运抵黑涯。”   “运输可以在晚上解决,只要大观寺的和尚不鸣钟示警。”   “解决大观寺和尚只是小事,怎么晚上通过花城的城防?”   “而且如果不是有效分解地足够人能装卸的话又如何运走?”   “反而我觉得找到能够模仿天空熔炉重燃时候的大量火光和黑烟的燃料容易太多了,我觉得用西域火油就似乎可以的。”   “不行,西域火油会很容易就让黄州梁越大兵认出,是真的要做到仿佛天空熔炉重燃一样的效果,只是温度不够没法真正熔炼兵器就行了。”   “教主,我们收购琅玡的玄钢矿不行么?反正我们现在卖福寿膏也有足够的银两。”   “明里我们可以市面上低价购买一些玄钢农具或者玄钢矿,暗里我们用拆解来的玄钢巨塔。”   “还是先把玄钢塔能拆来再说吧。”冥刀打趣林小笑道。   “我们会不会想得太复杂了些?我们不能占据琅玡的玄钢矿么?或者直接就买下来!”风子问道?   “琅玡远在月城,况且开采的确费力,要开采运输并进行多次熔化烧炼。就这样说吧,黑石椅你看到了吧,要炼制那么大的,一切从头来的话就需要耗费个把月光景。”肖展鹏已经有气无力了。   “只有我和大观寺还有些渊源,我去一趟?”风子只能自告奋勇了。   如果大观寺的玄钢巨塔能够拆解并安全隐秘运到黑涯,自然可以解决最主要的材料问题了。   其实最难的还是:玄钢巨塔突然消失的话,南宫欢的反应,不怀疑黑涯有其他的图谋才怪呢。   ……   “真的可以么?”风子还是有些紧张。   “风子,你相信我。”子君轻轻拍了拍风子的肩膀,“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中间的诀窍。”   风子默默运起子君教授过的风浪阁的心法武功,那黑石椅果然在午夜的黑堡大堂中泛起微光。   心一横,功聚后背,后背靠入石椅,手依旧扶于黑石椅扶手上,手上使力运气渡入石椅,同时刚好肩井穴也靠到石椅后背那两圈处,同时从肩井穴刺入两道真气。   “咔嚓——”风子所坐的石椅竟然突然椅面后背脚踏整个向前翻转了过来,露出脚下一黑洞洞的洞口。   石椅的光滑下,子君虽然已经告诉所有的状况,风子还是紧张地翻入了那洞口中,也就瞬息间石椅又恢复如常,洞口让石椅隐藏盖住。   风子脚下耳旁生风,忙运功轻身,下面是偌大的一个空间,跌下不到十息间,眼中光明大放。   脚落实地,果然和子君所言一致,可笑刚才还隐隐感觉子君会不会是想害他呢。   也不过多久,子君也从黑石椅上飘身落了下来。   “这里就是教主密室?”   “这里就是教主密室,这墙壁上的就是道魔语录,可惜道元血球已经无复其用,但是这功法也自可笑傲江湖。”   风子走到石壁前的桌子上,天尼邪剑就安放于此。下午的黑堡会议后子君就把天尼邪剑藏于教主密室。   “如果万一你我谁有状况,至少可以打开密室,至少可以重燃天空熔炉。”子君目光灼灼地看着风子。   ……   黑海万年的浪涛拍打着这块黑色峭壁,如此久远的岁月以来,天空熔炉建造了,黑石堡建造了,黑涯创立了,时间的手到底想把这一块黑色的石头崖壁雕刻成什么? 第85章 百万玄钢   三月。   花城,大观寺,后堂。   风子坐于上首,莫信大师并几个大观寺执事级相陪。   “莫信大师,晚辈此次前来一则拜祭一下远觉大师,二则……”风子欲言又止。   “风少侠于我寺有极深渊源,原来本寺对少侠多有得罪,少侠但凡有所驱驰,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莫信手合十垂眉答道。   “莫信大师言重了,晚辈怎敢劳烦大师呢,只是晚辈心中有愧,很多事未对大师明言,回黑涯后思虑颇久,自知罪孽深重,这次不敢不乞求大师的帮助。”   “风少侠但说无妨。”   “人来!”风子大喝。   从堂外上来四个黑涯帮众抬着两口大铁箱子。   风子掀开一口,取出上面的一柄短剑、泛光的三颗翡翠、一炉纯金的香炉、一只明显年代久远的玉石簪子放于案上。这些东西外就是满箱的白银了。   “莫信大师,想必你们也搜过万骨洞了,万骨洞中天尼随身的物事就在这里,另外我想给远觉大师重修宝塔,并把天尼的随身物品放入塔中,只是不知道莫信大师是否会同意?”   一众人目光闪烁地看着那案上的众多宝贝,风子又打开另外一口箱子,照旧是满箱的白银。   先不说天尼的随身物品本就是无价之宝,光这两箱的白银怕就不下五十万两。   莫信吞了口口水,“风少侠,你功德无量,老朽会请最好的工匠,除了那玄钢巨塔外,这另起的宝塔必定会世代传扬远觉大师、天尼和风少侠的功德。”   “大师,准备在何处建塔呢?”风子问道。   “这……诸位怎么看呢?”莫信大师询问周围。   “回大师,本寺虽然也不小,但是布局严整,要重新于方正处建立如此重要的塔,却不容易。”   “就玄钢巨塔前十丈再建一座如何?”   “天尼遗物放于玄钢巨塔中倒也妥帖。”   “这位大师……这些天尼遗物跨越千年,而且也借着天尼宝物来和远觉大师一起供奉,放于玄钢巨塔中怕不是很妥帖”风子说到。   付钱的财主既然这样说了,谁敢不应允。   “那玄钢巨塔虽然据传是天尼所建,但是毕竟已无实际功效,而且塔身残败,莫如放倒后再原址重建?”   “这怎么行?那么多的善男信女如何恳应?”   “他们也不会拒绝的,毕竟重建的塔存放着天尼的遗物,这比空空的塔更有价值,更吸引他们的朝拜。   只是那玄钢巨塔毕竟天尼所建,虽然无用,却也坚固无比,只是拆卸后的材料却无大用,随便堆砌怕又对天尼亵渎。”   “而且这不是土石木结构,真要拆卸怕也颇费周章。”   “我倒是赞成在玄钢巨塔处重建,只是这原来的玄钢巨塔拆卸推到也实在说不过去。如果莫信和诸位大师不反对的话,我去奏明黑涯教主,移入黑涯如何?也好对教众日夜宣导我佛的精神。只是怕教主未必应允,而且如此工程耗力庞大。”风子答道。   “移入黑涯倒也不是坏事,只是善男信女如果上黑涯拜祭的话,黑涯会不会放行?”   “这个大师可以放心,黑涯本就是神州一部分,何况黑涯早非旧日的魔教,有善男信女愿意上黑涯参拜,我等黑涯求之不得。”   “如此就这样定了?”   “还是待我禀明教主再行定夺吧。”   “我先行告辞,诸位大师请了!”风子周围一揖,转身去了。   ……   “方丈,你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间远觉大师的高塔是好事,但是推倒玄钢巨塔始终让我心中踹踹,而且这风子一出手就如此的大方,我怕有所不妥。”   “那玄钢巨塔因是一座空塔,近年来已经供奉日渐,如果不重建,怕不出十几年连信众都不多了。”   “我担心黑涯图谋玄钢巨塔。”   “能有何图谋?”   “玄钢巨塔拆散后会成为天空熔炉的炼制材料!”   “所言甚是!”   “黑涯得到如此多的材料,必定炼制百万兵器,如此我们就罪孽深重了。”   “但是放着重建高塔和天尼的遗物不用会不会太可惜了?”   “只要黑涯拿不到玄钢材料,自然也不能怪我们什么。”   “方丈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是要建塔,只是原来的玄钢巨塔不给黑涯?如此就圆满了。”   “那去问问琅玡是否需要如此多的玄钢?”   “琅玡自己的玄钢矿都不开采了如何会恳收这么多的玄钢?何况除了天空熔炉可以比较容易地炼制玄钢外,其他的铁匠要打造一只玄钢锄头都颇为费力难为。”   “只要先不答应把玄钢巨塔给黑涯,我们慢慢寻找买家即可。”   ……   三日后,大观寺发出要重建天尼玄钢巨塔的布告,并告之获得了天尼的遗物会放于新塔,远近善男信女多来模板瞻仰玄钢巨塔最后的风貌。虽然不舍,但是新塔会成为真正的天尼塔倒也让众人颇多期待。   玄钢巨塔拆解不易,整整三日才拆解下了不足百斤玄钢,随便弃置于玄钢巨塔之下。   僧众们对于拆解玄钢巨塔已经失去信心,千年来的风雨,原来衔接各块玄钢的螺母铁柱等等全部锈蚀。   第七日,大观寺后堂,一黄州生意人王某被莫信大师殷勤奉茶款待。   这王某来意很明确,希望以每斤三文收取玄钢。   问明其收取玄钢会带回黄州并重新打制新的钢塔,整座玄钢巨塔怕不下百万斤,虽然单价便宜,但是王某自己谋人拆卸运输,倒也方便。   莫信和诸人商量良久,最后一每斤五文成交。   那王某在次日就携着百多工匠并二十艘大海船,不满两日竟然全部拆卸完和装入海船,留下五万两白银就顺红江南下入黑海了。   望着这空空的塔基,莫信大师虽然多少失望,但是重建天尼塔的雄心却点燃了。   塔基工地重新热闹了起来。   风子带着教主的同意的答复回到了大观寺,原玄钢巨塔早就被那黄州商人带走有五天了。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   王某的二十艘大海船,在黑海绕了个弯,停在黑涯连接天空熔炉的隐秘的水道中。   百万斤玄钢静静地藏在了黑堡暗道内的仓库中,仓库外门被用黑石精心塞住,没人看的出来原来这里曾经还有一层仓库。 第86章 羌戎中兴   四月。   雪城外,羌戎新土。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来过这里一定会惊讶几个月来的变化。   雪城以东五十里处,竟然何时起了一座新城。城墙也不高,不过三丈许,但围住了方圆四十里的草地林木。   城墙内照旧是简陋的毡包,但是却被几条明显南北东西的平整的土路分隔成很多的小块。最中央处却是一石木屋子,那屋却可容纳上千人。   羌戎耐苦寒,在自己这方乐土上竟然几个月就筑成了自己的城市,北疆散落的羌戎及绿洲中流散的平民竟然都齐聚在此。三千人扩充到不下两万人。   阿沐就座在屋堂高起的阶台上的椅子上。一族之长,虽然来自大周的恩赐,但已经恩威井然,羌戎本最服勇力,阿沐却凭借柔和的手段把桀骜的羌戎管制得繁荣中兴起来。   “族长,大周皇帝让我们整武备战,用意如何?”一酋首问阿沐道。   “黄州梁越不日北上,我羌戎才安定下来,若大周战败,羌戎也难幸免,合大周抗梁越这毋容置疑的。只是……我羌戎怕死伤也难免,实心不忍之,族叔可有良策?”阿沐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想不到羌戎稍露中兴就遇到了。   “我羌戎骑兵当然无敌,只是南蛮子们阴谋诡计太多,怕羌戎又成为算计的对象。”   “可上阵有多少?”   “不足三千,尤其是战马奇缺。”   “更可虑的是,我等为大周拼死拼活,没准到头来却又是一个灭族。南宫欢如果看我等没利用价值还会容许我们筑城,还会容许我们兹有这水草肥美之地?”另一酋首也不无担忧。   “我相信南宫欢。”阿沐这一句话下,众人自然不会再说了,“我会见一次南宫欢,战马他当为我们准备周详。”心思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   大周王城,承平殿。   南宫欢竟以君主之礼接见了阿沐。   对于战马的配置,南宫欢当即让兵部安排。   对于羌戎能出兵骑兵三千,南宫欢自然欣喜。羌戎骑兵骑术精湛、悍不畏死,虽然兵员不多,但是实是战场的奇兵,在兴周仓的战役上绝对能够派上大用处。   后殿书房内。   “阿沐姑娘,不,应该是阿沐族长,对你的信任,我南宫欢是真心佩服。”   “嘿嘿,你少说这些,我就知道当初你放我就没安着好心,羌戎从敌人变成手中的一只劲旅,你这买卖做得真精明。”   “我也没有逼迫于你。”   “要不是看着羌戎的将来,你道我还有选择么?”   “说出你的条件来吧。”   阿沐咬咬牙,正容道,“我要做皇后!”   “你胃口真不小——”   “要让羌戎完全信服你,要让北疆都信服,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容人之量。你也没有选择。”   “那你可就亏大了啊,你这么年轻、漂亮……”   “闭嘴!”阿沐喊着,但是耳根竟也红了,“你答应不答应。”   “如果这次我战败了,你这可就下注血亏的哦。”南宫欢调侃道。   “我知道你肯定会赢!”   “哦?连众臣都心有戚戚焉,你又如何如此肯定?”南宫欢对阿沐好奇了,阿沐那种泼辣豪爽的确让他心生欢喜,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对于女子的喜爱却少有之,只懂全心争取家族的荣光。还从来没一个女子如此信任他。   阿沐却看着南宫欢那清秀的面庞,时不时深锁的眉头,虽然不时的狡黠的目光,但抿成一线的唇却显著坚毅。   她甚至分辨不出当初放了自己是假装有所图谋实际真心善良,还是只是他找的一个小借口。   心神一分,却见南宫欢上翘的嘴角,竟然和风子又有几分相似。忙虑心说道:“我肯定是因为你为了成功可以什么都可以舍弃。”   “呃……”南宫欢却一句话没回,他自问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么?   为了成为大周皇帝这一路上死伤了多少,为了捍卫大周甚至占有黄州他谋划了什么……   想了半倾,南宫欢深深的看了阿沐一眼。   “生一个皇子的确是比较急的一件事情。”南宫欢嘴角又上翘了起来,阿沐却看得心神一摇。南宫欢手扶上了阿沐的肩膀。   “看来我对你果然是过高估计了,你就是个禽兽。”阿沐笑笑着。   “你会不会太迟知道了呢?”南宫欢竟然手环到了阿沐的腰间。   “臭流氓。”阿沐伸手挣脱开南宫欢的怀抱。   跳到书桌另外一头。   眼睛却被案上的那片皮卷给吸引住。   南宫欢看着阿沐的眼睛,“你见过?”   阿沐拾起那皮卷,一样的蜡封的半块牛皮,碳笔写就。就如他和风子在万骨洞天尼的石床内发现的一样,更像是原本就是同样的牛皮只是被分成了两块。   石床内的牛皮记录着天尼的往事,而南宫欢的这一块却是一些对功法的心得和揣摩。   拿着这牛皮也想起了因为吃了血蘑菇和风子在万骨洞的那些情欲场景,耳根竟然也红了。   南宫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了阿沐的腰,南宫欢成熟男性强烈的味道下,阿沐竟有些恍惚。   对南宫欢若不是父亲那个环节上的迟疑阿沐就直接投身南宫欢怀中了,南宫欢武功高、英俊、也不古板、还是一国之主……   阿沐却感觉到南宫欢的手扶上了她的小腹,小腹竟不争气得滚烫了起来……   不知道何时南宫欢竟俯首咬动着她圆润的耳珠。   万骨洞、风子、雪三都模糊了,剩下南宫欢那且笑且怒的表情……   阿沐终于转身投入了南宫欢的怀中……   ……   翌日,王城宣告天下:南宫国主迎娶羌戎族长为皇后,大赦天下! 第87章 大梁国殡   傲雪山庄,归剑池。   “噗——”雪三吐出了一口血,但是本来淤塞的胸膛并没有因此而舒缓多少。   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傲雪剑气的最后一式:漫天卷地。第三次失败了,天地精元入虚,化元,全身经脉随着这一式元气倾泻,阴寒的真气一瞬间让空气的水分抽干凝结成冰渣,仿如雪崩一样漫天卷地地攻去。   还是失败了,雪三怎么也没法把阿沐成为南宫欢皇后的消息从脑海中摒弃。   抹掉嘴角的血丝,雪三坐在了归剑池旁。   归剑池归剑池,若要归剑,又何必修炼?归剑池水映着雪三的身影,从雪三脸颊无声滑落的泪珠滴入池中,打碎了那清秀的面庞,打碎了阿沐那圆瞪的双眼,雪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这样的难过,用那残缺剑尖的傲雪剑疯狂地拍打着池水,直到自己衣衫尽湿,直到把那扬起的滴滴池水化成丝丝细冰柱激射四方……   黑涯……   风子爬到了黑堡的最上端,脚下是云天,脚在悬崖外踢踏着,思绪却早已飘远,阿沐成了南宫欢的皇后,这消息自然已经传遍天下,黑涯也不例外。   有了雪花,他难以对阿沐再续旧情,虽然阿沐也把身子给了他,可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阿沐心甘情愿的还是在万骨洞血蘑菇的药力下。   虽然他依旧爱着阿沐,可是阿沐的心不会安分,羌戎的血脉让她总是那么的野性和直接、探寻;   阿沐嫁给南宫欢或者也是她想有更广阔的天空下的一次选择;   阿沐有了归宿,雪花那面他自然可以全心全意,本来风子应该松了口气的,却是苦恼地摇摇头……   ……   王城皇宫……   阿沐轻轻抚摸着小腹,几夜的寻欢,南宫欢自然给她最大的满足,少妇的红晕已经不时爬上她的脸颊,但是阿沐的眉眼却闪动着迷惑。   阿沐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或错,但是都无法回头。   对羌戎,只要大周尚在,自然种族千秋繁盛起来。   对自己,一国之母,自是尊贵无比。   对雪三,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对风子,她摸了摸小腹,有一点干呕,那冤家不知道会不会知道呢……   对南宫欢,她是崇拜。爱慕,也有之。更多的还是迷醉他的男人气息吧。   阿沐也分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幸福么?快乐么?她不知道;   ……   黄州,梁国后宫。   齐远征伐后喘息着,那光滑、雪白映衬着鲜红,娇羞无力和低吟,他竟然又有了冲动,对于这已经五十多岁的男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稍微喘息后。   他开门从门外的小侍监手上取过一盅温热的鹿鞭汤,仰首饮下,随手把空碗扔到小侍监怀里。那小侍监慌忙接住。   哼,今天这小太监手脚还算灵活没摔碎碗,齐远也不关门,走到龙床前。   趁着自己还年轻,多造几个儿子,亲兄弟齐上阵,日后也方便统御黄州、神州等各个城市。   那娇小的嫔妃小心地往床角缩去,白净修长的双腿上流着几条红色血痕……   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不算饱满的柔……   若不是本王大选天下,你平民家世又如何有幸被君王宠幸?   齐远哼哼冷笑几声。   又爬上床头……   压抑的痛苦的声音又持续了起来。   ……   “啊……啊……啊——”几声高尖的恐怖的尖叫声中,皇宫侍卫听闻后纷纷冲进了寝殿。   已经昏迷过去的嫔妃光洁的身子上,是黄州大陆大梁之主齐远七窍流血的可怖的尸体,而那一秽物还在吓昏过去的嫔妃的身子内。   ……   “禀太子,吾皇是死于中毒。”那御医探视完齐远的尸体后,跪拜在齐正平脚下,颤声说道。   “中毒?”   “启禀太子,主上中间喝过一碗鹿鞭汤,从厨子到小侍,都一一盘查过,本来规定端汤的小侍死在了房内。”内监侍卫总管俯身说道。   “这毒可有名目?”   “禀太子,此毒常用于壮阳提气,方士多用于炼丹,但是过量的话会让心脉跳动远超平时,引发血脉爆裂。主上也是因此仙去。”   齐正平撇了一眼还缩在床角看都不敢看一眼过来的那还在颤抖的新嫔妃,较小的身子都好像没有发育开,对父王这个爱好齐正平实在不理解,她都像一个孩子的。   “披上衣服,先回你的寝宫吧。”齐正平丢下一句话就走出寝殿,如今随着父王的丧命,齐正平虽然期待多年的心愿得以实现,但是最困难的才是刚开始。   四月末,黄州大梁,国殡。 第88章 闹市殒命   大梁新主登基,齐正平登基没有任何的阻挠,又有谁敢阻挠呢?   登基后就是大梁国殡。   越国欧阳子、欧玄弋自然丧装出送。   殡后……   大梁后堂……   “给我一个不把你们抓起来的理由?”齐正平低低说到。   “如果你要抓我和父王又何必迎入后堂呢?齐兄自然知道这并非越国阴谋。”欧玄弋振振答道。   齐正平也知道,值此两国合兵北上之际,齐远的死对越国没有丝毫的好处。   “这必定是南宫欢的手脚。”欧玄弋补充道。   “以此来让我梁越重燃内斗,阻延我们北上。”   “本来我对于占据神州并不是太赞成,毕竟拿我黄州百万将士来换取皇家的荣耀,这帐怎么都不划算,但是南宫欢自毁长城,我大梁必车裂南宫欢。”   “贤侄勿冲动,只要我们精诚合作,时机一到,哪怕神州不是任尔予取。”   “天空熔炉那面还没有消息?黑涯真的可以重燃么?还要等到几时?战船已备、粮草兵员已备。”   “急不在一时,天空熔炉只有重燃,才能复兴利兵坚甲。”欧玄弋似乎不愿多言。   当下众人拱手做别。   ……   欧玄弋不喜欢齐正平,齐正平虽然不蠢,但骨子的那种高傲的样子好像在嘲笑他本就是个野种。   欧玄弋感兴趣的还是梁国都城那繁华的街市,或者不用多久这些都是他欧玄弋的。欧玄弋冷笑着。   和齐远喜欢少女、和欧阳子喜欢古玩珍宝、甚至和齐正平喜好宝剑不同,欧玄弋也有个嗜好。   对于齐远和欧阳子他还是可以理解,但是齐正平武功平平还喜好宝剑欧玄弋觉得这就是个笑话。   反而欧玄弋对自己的武功却颇为自负。欧玄弋的父王把他遗在民间,却也把他拜入红门仓觉门下。   红门虽然在黄州普通人知道的不多,毕竟它是悬于梁国东面黑海的一个小岛。   但是提一点就知道红门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千年前的天尼是少女时叛出红门流落神州大陆的,于此可知红门的厉害。   仓觉知道的人就更少,欧玄弋却隐隐感觉仓觉怕已经是炼虚合道的至境,竟无法看出他年岁几何,仓觉指点欧玄弋的武功时候很少,常年居于红门后崖上的一道红色密门前,从来没有见仓觉进去过。   仓觉虽然指点欧玄弋武功时候少,但却每每在关键的时候提点欧玄弋让其能够屡屡突破,甚至欧玄弋已经破入练元化虚的最高界,如此才准其出海辅助欧阳子。   但是对仓觉欧玄弋却是既敬又怕,倒不是他一纵身直上后崖的密门前,那可是整整三十丈高啊,仓觉就像是会飞的神仙了,仓觉武功诚然厉害。   但是更让欧玄弋害怕的是仓觉那洞穿一切的眼睛,他一目扫过,欧玄弋甚至有被他看穿看透的颓败和恐怖感。所以出海回到黄州大陆后欧玄弋自问这辈子都不会回去。   红门从来不问江湖事,欧玄弋也乐得无牵挂。   前面说到欧玄弋也有个嗜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对于红门后崖的那道密门一直心底存在一个隐约的期盼,欧玄弋对于流行于黄州大陆的戏曲痴迷不已。   黄州大陆的戏曲多于茶馆酒楼处演出,在开演前一道漆成大红的木门隔绝了茶客和戏子,随着一阵梆子响,那木门缓缓打开,走出表演各类曲目的戏子,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在那道红色的门打开的瞬间,欧玄弋会有种痴迷的快感。   黄州大陆的戏曲为什么要从漆成红色木门推开时表演谁也不懂,只是传统就是这样的,这传统又是怎么来的谁也说不清。   梁国国都当然多茶馆酒肆,自然最多戏曲,这可比越国国都多太多了。这也是欧玄弋痴迷这国都的原因吧。   欧阳子当然知道欧玄弋这个爱好,呵斥几次无果后也随他去了,好在欧玄弋武功精妙,乔装平民也无大碍也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最热闹的茶馆酒肆自然最好的戏曲,这不用明说也知道,欧玄弋此刻就坐在最靠近戏台红门的所在,喝着酒、听着周围茶客的谈论,等待着开演。   茶客的谈论自然不外乎齐远的死、齐正平的登基、甚至神州大陆南宫欢的新皇后,却没人讨论这马上开演的《长空引》,都司空见惯了。   欧玄弋的桌子自然是观看的最佳所在,这也是欧玄弋一锭银子从小二那面占下来的,那些想来拼桌的茶客酒鬼们都被小二好言阻拦和引入其他的位置。   一锭银子够穷苦人家辛劳颇久才能赚取,但是欧玄弋却觉得这银子花得轻松、花得值,直到一中年汉子颇不客气的推开小二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坐了我的位置!”那锦袍汉子开口就不客气的嚷着。   欧玄弋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子是他花了银子买到的,想不到还有人如此蛮横不讲理。   “这位兄台,这位子是我向小二买到的。”小二也赶了过来,掏出了银子,忙不迭的向欧玄弋道,“这位大爷,你原谅则个,这位子你让给他吧,这银子小人不敢要了,我另给您找一个雅座。”   欧玄弋有些吃惊,看了小二一眼,望向那锦袍汉子,那汉子满脸横肉,双目圆瞪,海碗似的拳头搁在桌上,显是平素横行惯了的恶霸。   欧玄弋少年被欺凌惯的愤怒却也弥漫心头,近年来高高在上,想不到便装在这梁国茶馆还会被一个恶霸欺负?   欧玄弋伸手推回了小二手中的银子,对那汉子道,“老兄,这台子于我最为合适不过。这一锭银子请回吧。”小二忙把那银子放在中年汉子的拳头旁。   “你当大爷在乎你这点臭钱啊?”汉子随手把银子扫在桌下,小二慌忙低头捡去,“在这里能够清楚看到大爷最爱的小桃花,别让我发火,滚去别处。”   欧玄弋一阵气恼,台上门口已经传来了吱吱呀呀的调试乐器的声音,显是离开演不远了。   想随手打发这汉子抬起手来却还是缓缓放下,闹出事来,这戏曲也怕看不成了。   便站了起来,向后面的桌子走去,小二忙给欧玄弋拼了个台子,又重新倒酒递小碟,忙不迭的道歉。   “嘭砰砰嘭砰砰”一阵梆子敲击声中,那道红色木门吱呀中打开,浓妆梳扮的戏子们鱼贯从门后走上台。   可是因着之前那汉子的一闹,欧玄弋却并不感觉如何兴奋,那汉子还在忙不迭的站起来拍击着桌子喊着小桃红小桃红,大半边身子挡住了欧玄弋的视线。   欧玄弋一阵气苦,轻轻斜身拍拍那汉子的肩头,“这位老兄,还是坐下来为好!”   那台上的被叫做小桃红的戏子竟也厌恶地横了一记给那汉子。   那汉子瞬间不由分说,甩开欧玄弋的手,一记老拳照这欧玄弋的脸庞就打开,口中,“你这厮讨厌。”   欧玄弋自然不会被那汉子打中,手臂一格,运气下那汉子的拳头竟然转了个弯打中了自己的腹部。   那汉子一怒掀翻了桌子大步就双拳向着欧玄弋打去,双眼通红,貌似拼命一样。   欧玄弋也见这戏曲因这汉子看不成,心一沉,手下运劲,那汉子拳头擦过欧玄弋的衣襟,却扑向欧玄弋的桌子,欧玄弋脚下一勾,那汉子就栽倒在桌子上,随着桌子的断裂折断,满桌的酒菜洒满一地,周围茶客看客慌忙避开,那汉子咣当随着桌子扑在了地上,却也动也不动了。   欧玄弋暗自奇怪自己根本谈不上用多大的真气,想不到此人一跤之下竟然毙命不成?   “杀死人了,杀死人了。”看客哄然。   “杀人偿命,报官!”应该是随着那汉子来的同党七八人围了过来。   欧玄弋想也好,让梁国官府来介入,自己亮出身份来,也不怕。   “报官也好……报官……”欧玄弋说着就感觉两眼一阵模糊,瞬间看向那被洒落一地的酒,“有毒?”   欧玄弋歪歪扭扭倒了下来,而那些汉子的同党也瞬间围了过来,暗处竟然有人掏出了短剑……   “四月末,尚在梁国国殡期间的越国太子欧玄弋,于茶馆与人争斗,被刺亡。”   这是神州大陆和黄州大陆已经传遍的消息。   ……   神州大陆,大周王城,王宫书房。   南宫欢看着林响奉上的案卷,笑了笑,“这几件事做得不错,于此我们胜算大增。” 第89章 乱兵将起   欧阳子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在梁国国都闹市被刺死,而齐正平给我的解释竟然是欧玄弋在茶馆与一伙恶霸因为位子和戏子产生了争斗,被群起刺死。那群恶霸只有头领当场身死,其余人等一哄而散,至今还在缉捕中。   先不说欧玄弋断不会无缘无故因为一出戏曲而争斗,再则即时争斗下,以欧玄弋的武功自问可轻易制服群恶霸。   欧阳子不善太多思索,他只做了一件事:召集了整个越国四十几万雄兵跨过防线直奔兰江。   因为双方预备对神州大陆用兵的准备托当下,自然兵员准备充足。   五月中,梁六十万和越四十万过百万大军沿兰江南北对峙。   才和平不到一年的黄州大陆即将重燃战火。   ……   兰江两岸的百姓为躲避战火纷纷收拾细软仓皇逃入山区,这一块肥沃的土地上即将展开血腥厮杀,甚至农民把自己的小麦种子都存入隐市,换取容易携带取用的银两去避难。这一仗下来不知道又几何年月才能回到故土。   ……   齐正平和欧阳子是在红江上的一个中洲岛上见面的,约定只携一艘战舰,不足百人会约。如果这次会约没有结果的话,倒是南宫欢可以偷笑了。   南宫欢却并没有偷笑,甚至后悔自己的动作,甚至痛恨这俩梁越之主的蠢笨呆腐。   “一天三报他们会约的最新进展。”这是南宫欢给林响的任务。   黄州大乱会完全打乱他的部署,以不到四十万大周兵力想去攻袭黄州简直是痴心说梦,最佳的当然是梁越的大兵在神州被集体歼灭来得轻松容易。如果梁越再次开战的话,占领黄州势必要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   “欧阳前辈,正平敢问,若是我大梁杀死的玄弋兄,如何会允许欧阳前辈离开国都发动这次攻击呢?”   “这都是你的借口和诡计,我儿死在你梁国国都,若不是你阴谋诡计如何可如此准确和周详?事后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抓到。”   “我正是这句话,如果真的是我正平所为,我为何不交出凶手?显然凶手早就准备稳妥,行事后从容隐去。”   “这……”   “何况,我如果对你早有图谋,我何必等到今日,等到越国大军都到兰江呢?”   “你的意思说这不是你所为,也不是意外?”   “如果真的是南宫欢所为的话,他就太厉害了。”   “是,就像你说的,杀死了你爹,又杀死我儿子,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留下。”   “我就问一句话,前辈是否还接受我父王的条件和协议?”   “我怎知你不是诱骗我?”   “我可以以自己做质,只要前辈能够统领联军捉住南宫欢,还怕他不招出所作的恶行么?”   “你不怕我代你兵权后灭掉大梁?”   “我会做你的人质,但是行兵打仗,当初玄弋兄早就运筹帷幄好,只要遵照执行即可,而我大梁兵会按照方略来执行,你要抢我兵权只会招致败亡,对大梁雄兵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我相信你,我也不要你做人质,我要你和我一起砍掉南宫欢的狗头。”   “只要前辈出兵,无需等待是否胜利,我可以自此宣告以兰江为界,以南皆为越国。”   一老一少两只手掌握在了一起……   “那么……如果玄弋兄在的话,现在我们这个处境必定被南宫欢知悉,我们又如何利用呢?”齐正平虽然忠厚,但兵不厌诈怪得了谁呢?   ……   “梁越沿兰江布防,投入上百万将士,双方偃旗息鼓,彼此寻找对方的弱点。齐正平和欧阳子会约过没有什么进展,双方箭在弦上。”林响把最新的情况报告给了南宫欢。   “我总觉不妥,欧阳子虽然冲动,但是齐正平当不是傻瓜,他们应该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仇人。”   “我们是否借着这个时机来收复黑涯呢?”   “万万不可,派出所有的侦查战舰,不放过沿海的角落。另外还要安排到梁越兵营中的探子时刻回报双方的战况。”   ……   六月初……   大周皇宫承平殿内,重要的军事会议照旧举行着。   “双方示威性地演练过几回后都彼此龟缩在军营中,兰江上的战舰已经增至一千多艘。”   “从兰江最快到达风浪阁多久?”   “兰江上游走支流入黑海绕黑涯直扑风浪阁,如果顺风顺水当在十日内抵达。”   “他们的大战只是一个障眼法,他们的策略还是没变,我们精心等待他们入瓮吧。都部署好了么?”   “一切都准备妥当。”   “如果梁越出兵,信鸽多久可以到这里?”   “不出十二个时辰。”   “发信鸽给黑涯,两个月后点燃天空熔炉。就让梁越的粮草多耗费一段时间。”   ……   黑涯黑堡内。   “教主,收到南宫欢的传书,让我们两月后点燃天空熔炉。”   “天空熔炉那面材料都准备好了么?”   “大坩埚已经安置好了,玄钢的支架刚好可以承受那么重的坩埚,齿轮滑索等待真正重燃再说吧,怕被黄州给破坏了,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也收藏妥当了。”   “肖长老做事事无巨细,我们都放心。”冥刀赞叹道。   “风子,你和我去一趟风浪阁。是时候告诉子然这些事情了。”   “子然会不会和你误会加大。黑涯竟然和南宫欢合作……”   “大义当前,他会懂的,而且那面很多物事也需要子然帮助。”   ……   两日后,风浪阁。   “师哥,你实在不宜这样公开在风浪阁露头。”子然不无担忧,之前创造的和子君决裂的假象就不攻自破了。   “师弟,黄州梁越极可能会从风浪阁登陆,风浪阁危在旦夕,我不能不来。”   子然沉默半晌,“你们随我来……”   这是风浪阁阴暗的地库,子然点亮灯火。   触目的是一排排的上满机油的铮亮的玄钢大弩。   “南宫欢在月前,偷偷运回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希望借助风浪阁的地势来部署玄钢大弩和兵员。”   风子自然知道玄钢大弩的厉害,当初在冰山偷袭南宫欢的北伐队伍,只靠这些玄钢大弩就创造了极大的杀伤力。   地库的半面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数十万的钢箭,虽然大部分不是玄钢打造,但是哪怕是普通钢管打造的依然具有十足的杀伤。   “南宫欢准备了多少兵员在风浪阁防卫?”风子问道。   “他的使者没有说,我就是担心如果兵员不足的话,最后风浪阁会成为被报复血洗的对象。你也知道风浪阁虽然人丁不多,但是前辈们的基业怕就被焚之一炬了。”子然心恻恻然。   “南宫欢肯定不会在这里和梁越决战。师弟,风浪阁还是拾掇一下,月余我来接你们。”   “玄钢大弩怎么办?”   “南宫欢自然会派人安置和使用,我见那钢箭貌似射出后估计大半会断折,我怕几轮后,甚至这些玄钢大弩都会被南宫欢毁掉,以防被梁越所用。可想风浪阁自然不会死守。”   “师哥,你的分析很像是南宫欢会做的风格,他不会容许风浪阁战后还有能影响他的战力的。”   “风子会留在这里配合你,甚至跟随南宫欢阻抗梁越。”   风子点点头,这里的血战不可避免,如能好好运用这些玄钢大弩说不定会给梁越一个大大的惊喜。   子然转入另外一个较小的密库,拿出了一包东西。   “这是召唤麻雀的陶埙,我相信你可以修复好它。”子君看向风子,默默收了起来。   “这个图纸已经记录标识明确,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真正完成它,如果应用好,当不次于玄钢大弩……”   “这是什么?”子君想展开那卷图画。   “别,答应我,这是武器图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锻制。”子然压着子君打开的手。   子君握住子然的手,“师弟,万事小心。”   “放心,师哥,你还是及早离开。风子你跟我来。”子然走出地库。   ……   风浪阁密窟前。   “风子,你是麻雀首领,江千山已经告知我了,所以你也不是外人。你的事,雪花也给我说了很多,所以我也不和你客套。”   “子然……哥哥!”   “嗯,别的也不要说,梁越大军南来,风浪阁怕无法存世了,这是我风浪阁先祖们的闭关密室,雪三就是在此参研的。   我带你来,意思也很明显,我希望你也能熟记和参研,两个月后我会亲自把这里毁损,我不会留下片瓦给梁越。你好自为之。”   子然转头就要离开。   “等等,子然哥哥,我有一个心结已经很久了,我想知道,我想知道风无音前辈有没有提过一个婴孩,甚至可能这个婴孩和风无音前辈也有一些关系?”   “婴孩?从未见师父有带回来过……你加紧吧,雪花花了五年呢。”   子然摇摇头撇了一眼先辈圣地,想到会损毁在自己手中,眼中甚至有泪光显现。   子然向石阶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风子道,“说起婴孩,师父在十年前倒是让我购置过一些孩童的衣物玩具。”   “什么?那看来是真的了。那风无音前辈把衣物玩具拿哪里去呢?”   “应该是雪城,不过他带着那些我购置的东西几天后又回来了,还说,或者是天意。我问过他何事,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他说了句奇怪的话,说希望这孩子命大吧。   但是数月后再回来后,让我造一本薄书还有遇水难溶的炭汁,还嘀咕着,希望这孩子有幸发现。”   风子似乎全明白了,那本以为是血战书的怪书果然是风无音让他发现的。确认了自己就是风无音口中的那孩子。   可是我究竟是谁?子然摇摇头走下了石阶。   风子呆呆地坐到密窟前,满洞的图画秘籍对风子却似乎毫无吸引力。   ……   北疆,绿洲。   司马笑搜索着当初南宫欢驻足的这个小屋,这个小木屋和绿洲其他的木屋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细心的司马笑知道自己找对了。   那虽然看起来粗犷的书桌却不失疏狂,那在几上满是灰尘的小火炉明显是用红泥精心手工捏造,那书桌旁的书架自然一本都不见了但若放满当不下数百本,还有在墙壁上一道斜直的印迹,上有挂钩,原来此处当是挂了剑,只是剑久未用才形成明暗的印迹。   这里就是百里木给南宫欢授艺的所在,是附近的老者给百里木收拾了一副简单的棺椁,就葬在不远的山谷里。至于这屋内的东西,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真是狡猾……”司马笑在屋内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颇为颓丧地回到了戍城。   从北伐羌戎中分出的三万辎重兵和一万精兵才几个月光影就在北疆这最大的绿洲筑起了戍城。   虽然这戍城放在神州大陆除了不设防的月城外和任何城池的城墙及规模都无法比拟。   但是在北疆却筑起了一道真正的有防御能力的城墙,已经能够对以游牧和骑射为主的羯族残余做一个很好的防御了。   那城墙也不过高四丈,方圆也只覆盖二十里,却几乎是绿洲的三成面积了。   司马笑这次参与南宫欢的军事会议,对于梁越南来大周能否取胜虽然胜算大增,但是梁越毕竟百万大军,而战争中变数又那么多,甚至南宫欢让已经完成修筑的三万辎重兵和七千精兵回归中土。   这个命令他当然要听命,可是额外增加的这三万多人能起什么作用他心里却是一个问号。他宁可理解是南宫欢怕他在北疆拥兵自重。   司马笑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尤其随着戍城的一天天建成。   名义上他是雪城城主,但是没有兵权的城主怎么比得上目前这个北疆实际上的控制者呢?   命令就是命令,再不情愿司马笑还是依命安排辎重兵和大部分精兵的南归。   剩下三千精兵足矣防守住北疆。   当然,是只有羯族残余的北疆。 第90章 练虚合道   七月初。   盛夏的神州一切都茁壮成长着,今年秋收的粮食一定是不错的。   王城,宫城。   南宫欢也有种期待的兴奋,期待阿沐腹中的种子成长成大周的继承者、期待秋收后梁越如期而至、期待大周的旗帜插遍黄州……这种期待甚至比小时候躲在窗外等待侍女洗澡时偷看还要兴奋。   坐到案头抬眼那卷泛黄的皮卷却让他跌回现实,虽然这来自风雨怡的皮卷,但是他很清楚,这绝对是来自上古,甚至是天尼的手录,偏偏这许多年来始终无法参破。自从达致炼虚合道始终再无法寸进,这让南宫欢的兴奋化成懊恼。   血战书自然从没人见过。傲雪剑气的确厉害,可是也并非不可战胜。   凤舞九天在上次和子君的对战中已经成功有了克制之法。逍遥派的春风卷和逍遥游不学也罢。其余寥寥实在难登上等武学。   倒是手中的这皮卷,处处露着玄妙。明明讲解着武功心得,却只是参详研究并无行功法门和招数,你看:“如沐春风诚然如春风抚大漠,过处无不草长莺飞,但又何如大漠落日般不可阻挡的黑暗前的无边哀伤?”   “长空引汝歌舞平,归剑听雨阶前滴”、“摧躯壳莫如摧神虚,摧神虚只需摧躯壳、然气力有限、天道轮回”、“运气于神,莫如行气于天”、“我是我、天地是天地、我不是我、天地是我”……   南宫欢已经看得头大如斗。但是又确知道这可能就是天尼的武功和人生总结,偏偏如入宝山而空手。   “欢哥,我可帮你一二?”阿沐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书房。   南宫欢知道阿沐当初拿起皮卷有所惊讶,当然知道阿沐肯定知悉一些秘密,甚至也猜到阿沐曾经在万骨洞待过,但是阿沐不说,他自然不会追问。   “阿沐,你可真是没尾巴的猫啊,脚步如此轻缓。”   “是啊,我如果是那些梁越的刺客你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阿沐笑着深色却忧虑了起来,这个月已经两次有刺客闯进宫中了。   能保南宫欢不死不是因为侍卫多用心,那些刺客绕过侍卫和暗岗直击南宫欢,但南宫欢武功实在太高,两次刺杀都丧命宫中。   这还只是宫中,如果战场上,南宫欢虽然未必身先士卒,但是暗箭众多,能保命的还是要靠自己的武功。   “欢哥,这皮卷我见过。”阿沐咬牙说道。   “这是来自万骨洞天尼的遗物。其实我见到的是另外一个皮卷,记录着天尼生平的大事,如果对照这皮卷当不难懂的。那皮卷在风子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为难风子,我才会帮你解读。”   南宫欢看着阿沐半响,正色道,“我答应你!”   “如沐春风诚然如春风抚大漠,过处无不草长莺飞,但又何如大漠落日般不可阻挡的黑暗前的无边哀伤?   这一句应该是说天尼少时在黄州与谁来着,真的记不清了,对方是如沐春风般的武功。   感化的力量,但是天尼用的是黑暗的大漠落日的悲伤的攻势,那一场是天尼败走神州。”   “如此这应该就是天尼对这次对决的反思了?想不到天尼也会落败。”   “每个人都有成长的时候么,没失败怎么有成长。”   “阿沐妹妹说的对,我思绪太简单了。”虽然已经成婚,并且阿沐腹中也有喜,但是两人却仿似江湖儿女般称呼。而在阿沐面前南宫欢的确经常少有的快乐。   “那这句,长空引汝歌舞平,归剑听雨阶前滴。又是对应着什么呢?”   “天尼记录里,提到过倾心为一人歌舞一曲,平息了一场纷争,那人最后归隐,但语气中却颇似不甘。”   “那当和武功不相干的。”   “摧躯壳莫如摧神虚,摧神虚只需摧躯壳、然气力有限、天道轮回。天尼中年曾经遇到来自她师门的高手,达致炼虚合道的境界,两人巨斗,为何和师门巨斗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天尼即将败北之际,完全无法抗衡对方的炼虚合道境界的功力,投自己的一股真息于对方吸纳天地之真息时进入对方经脉,破坏了对方一道经脉,并以此为引,终致对方伤重而死。   这一段的记录天尼语焉不详,想是痛苦不愿过多描述,但是这段:摧躯壳莫如摧神虚,摧神虚只需摧躯壳、然气力有限、天道轮回。就好像是对这次巨斗的注解。我只是依稀明白,欢哥你明白不?”   南宫欢缓缓点头,“有了这段经历做对照,我才明白。天尼果然神机莫测,当时应该是练元化虚境界,竟然已经领悟了炼虚合道的境界和行功运气法门,竟然让对方自毁城墙,只是能引自己的真息被对方妄认天地真息,吸纳后还能控制对方的经脉,也的确惊世骇俗。   我要好好想想,那么这几句,'运气于神,莫如行气于天;我是我、天地是天地、我不是我、天地是我。'又说的是什么经历呢?”   “这个就比较难懂了,也没有经历有参照,应该是天尼自悟的。”   “阿沐妹妹,我扶你去休息,你也少动身子,你这解读已经对我帮助颇大了……”   “嗯——”阿沐羞红着脸颊,任他温柔牵着自己的胳膊。   ……   傲雪山庄……   雪三发丝凌乱,才几个月间仿佛都瘦得不像原来的雪三了。   招不成招、气不成气。只是疯狂地舞动着残缺的傲雪剑,无雪的七月却在归剑池旁是厚厚的雪地,那剑光闪出就是一片冰渣雪花。   最后只能拄剑喘息,旋即又吐出一口血,少倾又是如雪的剑气狂舞,那血缓慢被新的雪花覆盖……   “铮!”一柄如水剑封住了雪三的进攻,雪三一震剑身,如暴雪的剑气迎着那如水的剑倾泻而出。   “铮!”这次的封挡,雪三被震回三步。   “雪三,你疯了啊?”看着雪三那涣散的眼神,风子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雪三却仿佛不为所动,运气又是一股暴雪的剑气漫天卷地地攻来。   风子一扭身,凤舞九天轻松施展,闪入雪三侧面,一指剑气攻入雪三,连续封死了雪三三处经脉。   雪三才颓然丢掉傲雪剑,跪于雪地中。   风子抱起雪三飞也似地掠回归剑池下的傲雪山庄。   ……   雪三悠悠转醒,好一会才涣散的目光聚焦了起来,床前是风子的关切的目光。   “风子?”   “好了,别说话,你一定是走火入魔了。要收拾你这疯子一样的家伙还颇费一番手脚。我已经为你打通了经脉,再吃几服药,也无大碍了,我要是晚见你半天,怕你这条小命也交代了。”   “你怎么会来。”   “唉,趁着被乱军杀死前,见见老朋友。”   “怎么?”   “你不会不知道梁越大兵估计不日就南来,到时候怕神州又是一次浩劫了。”   “你竟然会帮南宫欢?”   “我不是帮南宫欢,我是帮神州五百万百姓一个忙。”   “我要杀南宫欢!”雪三移开目光。   “得了,我知道南宫欢也该死,拜托老兄,你等梁越退兵后也不迟,否则白白帮梁越一个大忙。再说,瞧瞧你的样子,你就这样去杀,怕自己先送命了。”   “阿沐……可见到过?”   风子也沉默了起来,良久,“她自己的选择,当不是南宫欢逼迫,我还有什么说的。话说回来,你杀了南宫欢可是谋害阿沐的丈夫啊,这笔账倒难算。”   “南宫欢是阿沐的杀父仇人,阿沐怎么会……或者阿沐感谢我还来不急呢。”   “你先好好修养吧。”风子转身站起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塞入雪三怀中,“等你好了再看,这是万骨洞中可能对你有益的功法,我对老哥你可不会藏私。另外……雪傲来前辈我好生安葬的,你好了后,我指引你去拜祭。”说完闪身出了房门。   ……   才不过两日光景,雪三已经神情如初,这次走火入魔虽然极险要,但是也让雪三直接渡劫突破了漫天卷地,自知也进入了炼虚合道的境界,体内真息竟似乎和天地真元水乳交融,和风子一讨论,两人都自知这个突破下可以追求武道的极致。   风子在风浪阁密窟的一个月也不是白呆的,当下和雪三交流风浪阁武功的诀窍,两人彼此参研获益良多。   本来在如此功力下是很难找到对手来参研和学习,偏偏两人相交颇深,又都修习过风浪阁和万骨洞的功法、懂得傲雪剑气和凤舞九天,各自修炼下本来酶涩难懂之处彼此参详下自然进阶神速。   两人剑来气往,好不痛快,雪三胜在心志坚毅,风子胜在远觉大师深厚的气力支撑,两人从午后比到夜深,直至雪三剑气在风子胳膊划破一道血痕才慌忙停止包扎。   “义弟,你道南宫欢真的会给神州百姓带来安定祥和么?”   “哥,这个让我怎么回答,是之前的几年是祥和安定,但是马上这场席卷神州黄州的大战你觉得主因会不会是南宫欢呢?他为了自己的权势,或者早就预谋好了。”   “你这想法倒未必不是真的。”   “那家伙也的确厉害,经商有一手、治国也厉害、武功还是天下第一,嗯,这个百里木说的。最气人的是人还据说长得潇洒英俊。也难怪阿沐被他迷倒。”   “如此人物岂不妖乎?”   “哈哈,雪三,你这想法我赞成,反正打不过他,他就是妖邪。”   “风子你有什么打算?”   “打败了梁越,我反正也不趟这浑水了,能找回我的身世最好,哦说起这个可能你姥爷曾经救过我,也知悉。   可惜都没法问到了。反正能找到身世就找,不能找到,就和雪花在乌檀树下过些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倒是简单。你要对雪花好,要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姥爷是南宫欢所害这个仇不能不报。   我傲雪山庄被焚南宫欢也怕难以脱身,而这事已经是悬案压在心头很久了。如果不能完成这两件事我怕终身难以心安。”   “你觉得武功上我们比南宫欢比子君差在哪里?”雪三又继续问起风子。   “说实话,我知道南宫欢和子君像我们这般大的时候绝对没有我们厉害。我们要超越他们怕只能交给岁月了。”风子头枕着胳膊,随手叼个草棍,翘着二郎腿看着满天的星斗。   “我倒是觉得并非没有可能,修炼先天真气或者起始是靠自身真息,但是达致炼虚合道,却是直接天人交感,天地间的真元莫不是我予我取。我倒是认为我们欠缺的是战斗的经验和心智。”   风子直起腰杆,“你这想法不错,子君和南宫欢的确心智深沉,看来练武也是亦然,不能埋首苦修,思想思索才是最关键的。不过这心法诚然知道,又如何应用呢?”   “你别问我,我也是才想到,我也没有办法。”雪三一脸愁苦状中,两人旋即大笑。   只要年轻,他们就有力量,就会为了目标去拼搏,青春本就是天地赐予的最奇妙的礼物。   ……   黑涯黑堡内。   “教主你在苦思什么?”林小笑望着黑石椅上的子君。   那黑石椅随着子君的真元的澎湃,或光亮如昼或酶暗如夜,显示着子君对黑石椅正在进行一些内息交融。   子君站起来踱了两圈,忽然问林小笑,“你举着百斤的重物可行多久不放手?”   “什么?”林小笑奇怪着,“我也不知道,三个时辰?六个时辰?十二个时辰?总要睡觉的吧?”林小笑莫名其妙。   “那如此呢?”子君未见如何腾跳,从地上平平飞起,身子也未见动作,平平划到林小笑身旁又缓缓落下。   “教主神功盖世,我也只能如此。”林小笑一跺脚,身子炮弹一样飞出四丈许,又一点桌角平掠而回。   子君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你也不过百斤多,为什么真息不可能长久如三个时辰、六个时辰、甚至十二个时辰一样地让我们平掠到地平尽头?”   “什么?”林小笑大惊。   “这又有什么奇怪,我们举着重物,想象举着的是我们的真息,重物是我们自己,难道我们的真息只能坚持几个瞬息?没法长久地吸纳天地真元来承载我们自己?”   “教主这想法……未尝不可能,只是从来没人实现过。我只知道故老相传,在黄州有一教派曰红门,它的教主可以一掠而起过五十丈,当如教主所言的功法。”   “五十丈?那必定就是已经参破了天地真元,以天地为承托,自己是微尘。天地之大,真的是能人异士无数啊。”   子君摇摇头继续坐在黑石椅上,以天地为承托?   以天地为承托!   他似乎把握住一点线头,很需要抓着这线头看扯出来的是什么。 第91章 重燃熔炉   八月中。   黑涯还是孤悬神州大陆外的黑海上,也不过两日内的水程到神州,五日日的水程到黄州。   和百年来的过往的任何的上午一样。   ……   黑堡下的天空熔炉处。   一排排一桶桶的西域火油和一堆堆的硫磺块。   “这些可以燃烧多久?”子君低头看着单子中的各种燃料的数目。   “回教主,按照既定的日夜焚烧的话,怕能坚持半个月左右。”   “你道他们多久能够发现这些秘密?”   “没烧完前,这里根本没法近人,也根本没法发现不是真正的熔炉重燃。”   “这样就够了。”   ……   黑堡大堂……   “回教主,黑涯西面百里的小巨岛已经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撤到那里,粮草防御水源都不是问题,足够支撑三个月有余。”肖展鹏报告道。   “弓弩三千张,足够让梁越吃一壶的。还有圆木巨石都放到最适合的位置。”冥刀兴奋地眼睛发红。   “后山的福寿膏也全部收割完了,最后一批都运到黄州了。”   “哦,后山撤返的舰船和绳梯都准备妥当。那百万斤的玄钢已经隐藏地一丝不露。”林小笑又谨慎地补充道,“教主密室……”   “放心,密室的兵器一件也不留,那天尼邪剑已经让风子随身携带,当无碍。”子君回道。   “渔民村民今天就开始让撤离吧。”   “哈哈,谁想来点燃这个大火把呢?”子君笑着对众人说道。   “别,这玩意点不好,万一把黑涯整个轰了怎么办?哈哈。”冥刀也不无快乐。   ……   “就我吧,你们在黑堡外面看焰火?”林小笑把堂中的一只火把点了起来走向后堂。   后堂暗道的门好在是黑石制成,先辈们果然是考虑周详,否则千百年来光是热气熏染怕都早就焦灰了。   林小笑看着暗道下面黑乎乎的洞口,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把火把扔了下去。   那火把打转着把经过的暗道的墙壁照亮,落入低矮的微微可见的地面,早就准备妥当的洒满西域火油的地面瞬间燃烧,并循着火舌燃烧进满满西域火油和硫磺的熔炉屋,那火就瞬间就从熔炉屋子的向上的曲折的通道冲天而起,小笑看那浓烟和火苗风卷而上也不敢大意,赶紧关闭了沉重的后堂暗道的门,跑过后堂跑出了黑堡大门。   正午的天气太好了,就见那浓烟伴着火光已经直上云天,并缓缓铺满了黑涯的天空。   众人反而看着这火光和浓烟沉默着,心里都暗道,来了!   ……   王城承平殿内。   一侍卫快步走近了大殿,正议事的大臣忙停住。   那侍卫快步在龙椅前半跪下,“禀皇上,黑涯熔炉重燃了。”   南宫欢丢下手中的奏折,快步走出了大殿,众大臣忙驱步跟去。   承平殿外,放眼南方。   在遥远的天边,一线红光伴着浓烟遮蔽着天空。   南宫欢甚至激动地握紧拳头。看了半响。   缓慢走回承平殿,坐到龙座上。   “执行所有主城的清城计划,王城玄钢大弩推上城墙。林响!”   “末将在!”林响出列。   “五百战舰就交给你了,执行海上攻袭计划。”   “司马笑!”   “微臣在!”   “风浪阁交给你了!”   “领命!”   “兴周仓,寡人亲自统领!众卿即刻执行原定的计划。我们……我们两个月后承平殿重聚!天佑大周!”   “天佑大周!”众人轰然振奋,没有被分配过任务的臣子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南宫欢的安排中,原来的一些顾虑刺客顿然消散。   ……   此刻,黄州兰江两岸,兵将也在快速的调动中,已经停止演习的双方都被迅速的装配到上千的战舰中,梁越的双方低级将士至此才知道原来梁越根本没有真正交战,都是在等待合并一处北上黄州,说不兴奋、振奋是假的。   望着那北方天空中的一点烟尘火光,齐正平心中隐隐不祥,不知道又要多少人员填尸沟壑、客死他乡了。摇摇头,也和欧阳子一起上了主舰。   梁越共一百二十万大军乘一千一百多艘战舰开启了北上神州的远征。   ……   战报、消息雪花一样从神州各处以信鸽传递到梁越的主舰。   “报主上,周朝五百艘战舰已离开神州了。”   “报主上,黑涯火光冲天,已经两日了。”   “报主上,风浪阁海域一片安静。”   “报主上,北疆外海一片安静。”   “报主上,周朝王城约千架玄钢大弩已经列位城墙。”   “报主上,周朝王城和其他的主城居民慌张撤离城市逃入乡野。”   “报主上,周朝的秋收在加急收割。”   “报主上,周朝四十万军队大半戍卫王城,其余不详。”   “报主上,周朝调动羌戎残部五千骑兵正赶赴王城。”   “报主上,从黄州和神州采购的玄钢矿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运抵黑崖。”   “报主上,已经公告传遍黄州,百姓都知悉我大梁大越联兵收复神州。各逃难百姓已经回归旧所,准备夏收和秋种。”   “报主上,两个月的粮饷在夏收后打通海防后会运抵神州。”   “报主上……”   ……   雪片一样的消息,持续从各地传来。   这个时候齐正平才真切感受到欧玄弋设置的战略战术的精确及消息的广泛,无怪乎一五十万力抗大梁百万达五年之久。   ……   前方就是黑涯了,明日即可抵达黑涯。   狠狠地对抗一下周朝的水师战舰就可以分三队施行之前的战略了。   齐正平和欧阳子不仅微笑了。   能收复神州就可以完成几千年来的黄州百姓的梦想了,甚至成为后世所歌颂的神话,毕竟神州也是黄州分出去的叛民所据。虽然过了几千年了,但是血脉不能乱。   夕阳在船左缓缓落下,海面如血。 第92章 黑海火海   黎明,最后一个黎明?   大周的战舰在黎明时分出现在了梁越战舰群的东面。   林响看着这雄伟的五百艘战舰,这可全是大周和南宫世家的家底,主上还真是舍得啊。   但是每艘战舰上只有50人。   看着前面乌压压的排满海面的梁越的黑帆巨舰,梁越果然是倾国之力来打造战舰,也不过区区大半年间,竟然如此之多的战舰。   林响只希望能够把更多的大周战舰带回去,只希望这次的任务能够圆满,只希望主上的谋划能够成功。   “上玄钢大弩!”林响传令下去。每艘战舰都快速地执行着这个命令,有的战舰一架玄钢大弩,有的两架,这七百玄钢大弩应该会给梁越一个惊喜。   看着那周朝的战舰一线排开,这也早就被欧玄弋预料到的。一连串的命令从梁越联军的主舰传递了下去。   就看梁越联军的千多战舰分成了三队,一队过一百艘战舰继续向着黑涯开去,其余的九百多艘排成尖三角向着林响的战舰驶来,黑海微风,梁越顺风而来,加上舱底的桨橹破浪行舟竟快上倍许。   “这是自杀!”林响笑了笑。   五百丈,四百丈,三百丈,梁越靠前的舰船放下了竖板于船头。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   “放!”一声令下,那七百玄钢大弩的七千只钢箭,跨越百丈距离怒射入梁越的船队。   那钢箭摧枯拉朽一样射入前面的二十几艘梁越战舰,那战舰阻了一阻碍,也只有十艘因为钢箭较集中而直接分解,海面是散乱的船板,但是马上就有新的战舰补上了缺口。   才射出了三轮,梁越也不过损失了四五十艘战舰,梁越的前头舰队就已经冲进了大周的舰队。   如果林响他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艘沉没或被撕裂的战舰除了划桨的船工外,并没有多少梁越兵士,两百多艘梁越舰队瞬间就已经混入大周的舰队内,而这些梁越的舰队在冲进林响的船队后做的最多的却是不断发射出钢索并绞盘拉近几艘周朝的舰船。   这时候,火起了,火箭也纷纷从梁越舰队射往大周的舰队的。火也从梁越的舰队开始起来了。   林响这个时候再想让舰队分开已经迟了,火油竟然随着破碎的燃烧的战舰不断流到黑海,浮在海上,遇火燃得更厉害。   而除了这两百多艘战舰外,梁越其余的攻来的六百多艘却停驻在百丈外,接应着浮水而来的梁越兵士。   林响回头看着大半的周朝的战舰都陷入了火海,只能匆忙命令后撤,还有很多带着火光逃出火海的战舰在撤退途中最终成为火船。   能安全撤返的大周战舰不足百艘。   整个黑海因为燃烧着的五六百艘战舰,而浓烟火光四起,混合着还在火光中的惨叫声仿佛阿鼻地狱。   看着已经无战力仓皇后撤的周朝不足百艘的战舰,欧阳子询问着齐正平,“怎么样?”   “大概千多架玄钢大弩。”   “那么报来的周朝王城的千多架就刚好是两千架了?”   “是的一切都和当初欧玄弋兄估计的一样。他们果然准备用玄钢大弩损坏我们的载兵舰船,剩下的在王城防御。”   “会不会有诈?我见他们兵员并不多。”   “他们本来就不准备在海上和我们交锋,只为损毁我登陆的力量。”   “那还是照旧?”   “照旧!”   一百多战舰绕过焚烧的黑海,向东北而去。   剩下的五百五十多艘直指北方的风浪阁,三日内可达。   是役,大周损失四百一十艘战舰,仅余九十多艘仓皇回到红江。   梁越损失二百五十艘战舰,剩余一百艘满载兵士向着黑涯进发,不足一日即达;   五百五十艘向着风浪阁,也不过三日即达;   另外运载十万梁越兵士的百艘战舰堪堪绕过神州向着东北方驶远。双方因为都有谋划,倒是兵员几无太大损失。   ……   一日后,黑崖外,空无一人的黑涯码头。   天气阴霾、潮湿、天空中浓厚的黑色的云朵,却没有一丝风。   那从乌云中隐现的黑堡上依然是天空熔炉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黑烟。   也仿佛要下一场暴雨了。   率先靠岸的十艘梁越战舰还没等放下舢板,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一轮火箭,就让那十艘梁越战舰陷入了火海之中,仔细看来,岸边的海中是漂浮着的浓厚的油状物,西域火油,遇水不熄,星火即燃。   从那滚滚火起的梁越战舰上奔出无数士兵,跳入了黑海,欲强行登岸的都陷入了火光中,凄惨的叫声连成一片响彻黑涯。   只有那些从水下游入远隔岸边的侥幸逃脱的梁越战舰的兵士才有一线生望。   惨叫声渐渐息了,这一把火直接让万余梁越士兵成了黑炭。   上黑涯唯一的入口也就是这片小码头了,剩余的九十艘战舰无助地等待着,等待着火油烧尽,天上的云层更厚了。   焚烧了两个时辰的火,终于熄了,一声雷电从云层中露出了獠牙。   虽然才是午后,但是天黑得仿佛夜幕。雷声此起彼伏。   从上黑涯的小道上射出无数的火箭,那靠岸的舰船上救火的忙乱,执着盾牌登岸的脚步,昏暗的天空,雷鸣闪电,仿佛末日!   终于一阵狂风起,硕大的雨点稀稀落落下来,旋即成了暴雨,仿佛水直接泼下来一样,黑涯射向梁越的火箭没有了任何的威力,而大半的舰船也靠岸,并在岸头建立了简易的防御措施,八万多梁越兵士已经把小小的码头和码头旁的小沙滩挤得满满当当。   狂风暴雨肆虐着,天依旧黑得不见五指,仿佛老天爷在宣誓着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梁越并没有在雨中开始登上那一看就有去无回的蜿蜒的千多级石阶,他们在等待着,喘息着,等待雨停天晴。   子君和过三千黑涯帮众在一道道的石阶上的防线内也在等待着,等待着雨后的黄昏、夜晚,等待着梁越的进攻。   ……   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暴雨终于渐渐小了,天也亮堂了起来。   梁越八万多将士开始动了起来,向着那蜿蜒的石阶,向着黑涯黑堡,向着天空熔炉……   十道防线后的三千黑涯帮众也弩箭上弦,滚石松止…… 第93章 黑涯征防   大周王宫。   “只有百架玄钢大弩回来了,损失四百一十艘战舰,折损一千余人。”林响低头向南宫欢报告道。那伤心的表情下是悔恨的语气。   “嗯,不错,还能留下一点……”   “主上,我愿去风浪阁身先士卒,将功折罪。”   “不,林响,你做得非常,本来这就是一次送船给他们的计划。你去风浪阁辅助司马笑是没错,但是命令是,不能让司马笑单独统领全军,我会下一道任命,如果司马笑欲将兵北返北疆,杀无赦,这是虎符。”   “怎么?”林响疑惑地看着南宫欢。   “风浪阁终究也会是一次大败,只是败军不能北返北疆,能剩下的兵员全部驻防花城。当风浪阁大败后,王城剩下的三百玄钢大弩也全部秘密运往花城,城头的那七百假弩就在见到梁越的时候焚了给他们个见面礼吧。”   “司马城主会将兵北返么?”   “一定会!到时候虎符令下,谅他也不能太坚持,否则军法论处!”   “得令!”   ……   此刻,黑涯。   暴雨来的急,去得快,半个多时辰后已经甚至云层都散开了,天空重回晴朗。   八万多梁越兵士顶着厚重的盾牌开始了蜿蜒石阶的跋涉。   “放!”子君一声令下,千计的弩箭把没有在盾牌后隐藏好身形的梁越士兵射死大片,而那些滚倒在石阶上的尸体又让本就不整的队伍更见乱形,又招致了一阵箭雨……   顶着盾牌护住全身要害的梁越兵士,逐级逐级地向上艰难地跋涉着,轰隆隆的声音却从上方响起,几颗圆石惊人的速度滚落了下来,这可不是盾牌所能阻挡的,众兵士慌忙闪避,却又换来一阵箭雨,而梁越箭兵也无顾安危地回射,盾牌重新集结又逐级逐级地上行。   第一道防线在半个多时辰后失去了,梁越兵士也总算找到了对抗箭雨和巨石的节奏,但是每级台阶都是血肉赚得的。   第二道防线在一炷香间就失去了,虽然梁越死伤过两千人了,但黑涯帮众也死于箭伤的有过百人,可见战况的激烈。   第三道防线是在狭窄的石阶上铺就的,几桶火油燃烧着滚落下来……瞬间就有十几个浑身火焰的梁越士兵惨叫着滚着跌落石阶下。   梁越士兵已经被愤怒染红了双眼,这千级的石阶就仿佛是无法跨越的无始无终的屏障。   第四道、第五道……六道……七道……火油、弩箭、巨石……   巨石、弩箭、火油,这些本来简单的武器工具,却因这险峻的石阶成为了梁越的噩梦。   第八道,所有的储备的弩箭全射完了,而巨石也因为最后的百多级台阶的杀伤力的降低没有了太大的作用,最后一桶火油后,终于所有的黑涯帮众都退防到最后的两道防线,这两道防线失去就只剩下黑堡的石阶,但是那石阶五险可守。   三千多的黑涯帮众竟然也折损了五六百人。当然梁越付出的是三万多人。   为了黑涯为了天空熔炉,梁越士兵甚至已经在进攻的弩箭稀少下丢弃了盾牌直接执刀上冲。   而天色也终于开始暗了下来。   第九道防线也失去了。   “冥刀、小笑,你带着大家从黑堡后面的绳梯下去先走。”   “教主,这怎么行?”   “老大,这杀敌的功劳你可不能独吞。”   “少废话,多一个人走,就多一份对抗未来变数的力量。”   “同生共死!教主你不要说了。”   “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守卫黑涯,再不听命令,莫怪我翻脸无情!放心,我死不了。”   众人低头黯然快速离开。   整个第十道防线就剩下了子君。   仿佛是感受到了忽然而至的寂静,那本来欲猛攻而上的梁越将士,竟然就在第十道防线外二十多阶处停止了脚步,只要再上这二十阶,黑涯将无险可守。   虽然加上码头折损的一万多人,到现在折损了四万多,但是能一日内拿下黑涯,这怎么说都是一次胜利,上一次大齐开国之君是花了倾国之力数月才最终攻下黑涯的。   只有二十几阶台阶,梁越军中高手甚至都跻身前面,准备一蹴而就拿下黑涯。   这时候,从防线外,子君执剑洒然而出。   梁越看着这唯一的防守者,单独的人、单独的剑,但是那人周身散发出来强横的真气,身在前列的军中高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也不过几个瞬息,后面的梁越箭手却没有什么耐心,搭弓上箭,几十枚利箭在二十阶的距离内刹那近前。   子君只是在身前挽了朵剑花,那几十枚利箭竟然都被剑花囊裹又一个倒卷而回,更快的速度透过十几名丝毫无防备的梁越兵士的胸膛。   子君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笑了一笑,还是那样洒然站着,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   不过两丈许的石阶宽,仿佛就是无法逾越的距离。但是梁越士兵在半盏茶后还是动了。   盾牌在前,利刀在侧,照旧最早的三十六人的方阵一步一石阶的缓步上来着。   如此阵型防守态势十足,不惧强攻,进攻任一一点都会遇到少则六刀,多则十二刀的反击。   何况中间还有长矛随时从空隙中进行进攻支援,从战型来看无怪乎梁越敢于席卷而来,练兵自有其高明。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黑涯教主。   子君一抖利剑,一剑刺去,凝起雷鸣般的声响,仿佛已经停止的暴雨又准备重临人间,这一剑直接把剑气形成一堵墙一样随着剑身压制了过去,剑气压制着空气,空气被鼓荡,速度快因而产生云层摩擦下的电闪雷鸣般的声音。   子君苦笑了一下,这完全就是偷师风子之前刚上黑涯时候和他比试的那一招么,眼中闪出风子那微笑的申请,子君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翘了。   可是手上的剑气却有增无减,雷鸣般的声响更大了,十数代教主真元的内息下岂同儿戏?   剑气眨眼间已经像一堵墙一样压向梁越刀阵,莫可抵挡。   随时坚甲包裹,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那剑气不费吹灰之力般把三十六人形成的刀阵冲散,当场这个刀阵诸人都血脉被剑气攻破,七窍流血,甚至被剑气冲击到空中还未落地皆已殒命。   如此剑术梁越兵士何曾见过,当下后面的人呆在当场。但是旋即又是一个刀阵快速排成,仿佛是飞蛾扑火一样竟然跑步冲向子君,而这个刀阵后又一个刀阵……   子君也分不清是破了六个还是七个刀阵了,那刀阵仿佛无始无终,甚至在较为宽阔地方形成同时的两个一起进攻。   以子君真元的雄厚也感觉有些不支,终于最近的刀阵已经近身强攻,子君终于后退了三步,踏足到了石阶上的平地,而梁越联兵也瞬间跟随者上来了数百人。   子君也知是时候了,冥刀、林小笑他们早就攀下了绳梯,甚至已经远离的黑崖。   一闪身凤舞九天逸出了包围圈,陷入千军万马的包围中的话,任你是神仙也杀不了几人,一纵身后移了十丈,循着黑堡后急速掠去。   黑涯正式失守。 第94章 风浪幽魂   子君一闪身,凤舞九天随之使出,逸出了包围圈,并一纵身,后移了十丈,循着黑堡后急速掠去。   一路飞掠来黑涯已经空无一人,子君心中岂无感慨,黑涯稍显中兴就遭逢此难,只希望梁越联军会在神州大陆大败,否则要重回黑涯绝无可能了。   黑堡的后山在望,山后就是悬崖峭壁,掠到崖壁前,身后早无追兵了,子君把两道绳梯仔细隐藏了起来,便百丈高崖飘身而下。   即便轻功再高也没人敢如此高度跃下,子君自然不在乎,晋身炼虚合道之下,体内真息和天地真息循环往复、水乳交融。   崖壁下意料之中果然还有小艇一条,其余的战舰都携着黑涯帮众早早离开,子君正反之气稍运,就如落叶一般轻轻落于船头。   小艇上的冥刀和两个帮众早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虽然知道教主必定可以全身而退,但如神仙一样纵身而下,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还发什么呆?你还想再和他们大战一回?”   冥刀慌忙和两个帮众运起船桨,小船破浪而出,消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   一日后夜晚四更,风浪阁外的海域。   星月无亮……   满载百万梁越将士的五百五十艘战舰,静悄悄地向着海滩滑去,船上星火全无。   而风浪阁的海滩和风浪阁也照旧黑灯瞎火。   梁越主舰上,齐正平悄悄对欧阳子问道:“怎么防备也不见一处?”   “嘿,他们怎么防备?用弓弩?我们可是百万大军。”   “我们选择夜晚登陆,会不会太草率,毕竟我们也看不到敌人。”   “小心点总是好的,虽然玄钢大弩不在,不过白天的话,万一有埋伏,弩箭也会对我们有诸多损伤。站稳风浪阁,就可以以此为基地,粮草源源不绝运来。”   “似有不妥,哪怕抵挡不住,至少也应该海滩设立火把哨所。”   “对我们只会有好处。”   “你如果顾虑的话,我们先登陆半数?”   ……   “回报主上,海水和海滩未见火油和陷阱。”一探子上报。   “全数登岸吧,舰船上当留防卫,登岸后天明再卸载粮草。”齐正平向欧阳子回答道。   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海滩的宁静。已经在海上浮尘摇晃了十日的梁越兵士在登上海滩发觉安全后都轻松了起来,甚至有把穿好的坚甲也重新卸了下来,武器更是随手放在身旁。   当下就燃起千万火烛把一个黑暗的沙滩照的如白昼。   “谁命令点亮的?”下级军官的阻止声中是熄灭了不少,但是看也没有伏兵防守,也听之任之了。   看着躺倒一地的不喜海行的将士躺满一地,命令在嘴边的齐正平还是硬生生吞了进去。   “设立营寨,防御工事。”欧阳子下命令道,这个海滩绝对重要,是连接神州、黑涯、黄州的枢纽。   黑涯夺取的消息早就飞鸽传了过来,对于损失了竟然四万兵马欧阳子并不奇怪,只是黑涯全体撤走,似乎有点未卜先知的味道,大胜之下哪里计较这点疑虑。   离天亮也只有大半个时辰,最黑暗的时刻了。   天亮后建好的营寨,蚕食神州还是快速拿下神州区别只在于需要多久了,但是拿下却是事实了。   微笑的表情浮上了欧阳子的脸庞。   那微笑的表情却立刻凝固了……   高手如欧阳子、齐正平等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压迫铺面而来,然后才是钢矛刺穿身体传来的撕裂声、惨叫声和弓弩的轰鸣颤音。   梁越知道神州有玄钢大弩,也知道有两千架,威力惊人,可裂金石,一发十矢,而这早就在欧玄弋的计算中,一千大半沉于黑海,还有一千在五百里外的王城,那现在的玄钢大弩又是哪里来的?自从天空熔炉熄灭后,神州已经无复玄钢大弩的制造了。   听这声音怕不下成百上千架!   是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千架玄钢大弩,风浪阁总共的两千架玄钢大弩几经辗转,最后近五百随着大周战舰沉于黑海,三百安置于王城,近两百还在残余的不过百艘的大周战舰上。   而这一千架却是司马笑极尽隐秘偷偷提早运抵到风浪阁的地库中的,早在一天前就已经隐秘于风浪阁及海滩外的高处,对整个风浪阁海滩形成了包围的交叉状的发射角度。   两百架两百架的发射形成了交叉的连续的攻击力,两百架发完立刻进行装填,然后其他的两百架,再两百架,再两百架,循环往复。   当海滩上的火炬燃起,梁越松散的疲兵就成了活靶子。   ……   这是真正的人间炼狱,甚至一些钢矛洞穿士兵身体后带着连续射穿三具身体。   梁越兵士徒劳无助地四散奔跑着的就凌空被钢矛带飞,吃力捡起盾牌抵挡着的,却被侧面的钢矛放倒的……   只有那些稍显镇定的脸孔身体平平躺在沙地里,恐慌地听着掠过脑袋上的呼呼的风声……   三十多万发的钢箭也不过半炷香光景就已经发射殆尽,整个沙滩上没有站起来的梁越将士,重伤未即死者的惨叫呼喊声传遍了沙滩……   当沙滩外围一圈的火光闪动,细看过去却是那玄钢大弩都陷入了火中,梁越才反应了过来,纷纷爬了起来,列队向着那火光出冲去。   哪里还有周朝士兵的身影,只剩下那陷入火中的已经全然被毁坏的千架玄钢大弩。   东方泛白,整个沙滩已经是一片血红。不少人甚至已经在呕吐。   梁越连大周兵士的影子都没见到,百万梁越大军,重伤和丧命过三十万。   梁越进攻神州再不乐观。   风浪阁外的沙滩死气沉沉,梁越士气大跌。   这时候,在沙滩外的高地上司马笑和林响率领的十万大周精兵现出了黑压压的阵势……   交锋大战正式即将拉开。 第95章 凄惨真相   在沙滩外的高地上司马笑和林响率领的十万大周精兵现出了黑压压的阵势……   梁越也慌忙停止了营寨的建设,列队于前,哪怕重创后的梁越也有七十万将兵,要碾压这区区十万大周将士依然轻而易举。   鼓声轰鸣而起,梁越前面的二十万大军率先动了,后面的五十万依旧列队不动,前面的二十万人向着高地上的大周将士缓步压去。   司马笑挥了挥手,也率大周的十万兵员缓步接近中。   就在要从缓步变成急跑前,在高地外的密林中浓重的黄色土尘条条升起,广为披靡。   鼓声乍停,那梁越二十万大军驻足,盾牌前置,军容肃穆。   司马笑也角声中停驻了接近的大周将士。   ……   “贤侄,你怎么看?”欧阳子号令停止了进攻的鼓声。   “难道周朝把倾国的四十万大军都带过来了,就埋伏在密林内?”   齐正平也颇为惊讶,大周放弃了城墙防守的优势准备在这开阔的沙滩上进行正面短兵相接?   “有胜算么?”欧阳子鼻头有些冒汗,这南宫欢真的不要命了?   “我联军新败,士兵疲敝,虽然胜在人多,但是怕也和周朝以逸待劳下即使取胜也会折损过大半。”   “你道他们会直接这样冲来么?”   “以十万兵士冲击我七十万大军?南宫欢绝不会这样冒险,我怕他会是佯败引我军追击后在密林内设伏。”   “就这样停着?”   “探!”   “在!”身旁转出探子首领半跪。   “速绕道密林探明军情。”   ……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而梁越后军的十万兵士却加紧赶制建设营寨,过了大半个时辰后。   那探子首领答复:“禀主上,密林内密布简易营帐有五千多顶。再无过多伏兵。有见到百多马匹尾巴拖拽树枝在密林内驱赶。”   “哈哈,果然差点上当了。刚才的扬起的土尘果然是故弄玄虚,五千顶营帐最多也就容纳十万兵士,也就是这阵前的数量。南宫欢也不会舍弃城墙防御的优势。”   鼓声又想了起来。   司马笑和林响对望了一眼,笑了,果然奏效了,这一招果然还是对自以为的聪明人有效。   司马笑押着阵脚带着十万人马后撤中。   这个动作比什么语言都更有说服力。鼓声更密了,梁越的二十万大军开始慢跑了起来,大周十万大军快速散了密林内,鼓声愈发紧了,梁越二十万大军跑了起来开始追击起大周的逃跑的队伍,跟着冲进了密林,喊杀声和弩箭声响了起来,大周败退的队伍跑过了营帐,甚至先头部队已经退出了密林。   梁越的二十万大军穿过营帐,甚至有好奇的士兵挑开营帐的布帷,里面只是睡觉的简陋的杂乱的铺地的稻草。   这时,火起了。   为什么大周这么喜欢用火呢?   谁也不知道火是从哪个营帐起来的,但是瞬间仿佛所有的营帐都烧了起来,还没有穿过营帐的梁越大军慌忙退返回去沙滩,而穿过营帐的大多成了呼叫的火球,早就越过营帐的只能希望加速穿过这片密林。   没有谁羡慕那些刚冲出密林的梁越士兵,因为随后的密集的箭已经把冲出密林的士兵射成刺猬。   司马笑和林响的十万大军就在密林外等待着,能冲出密林的不足八万,第一轮冲出来的都成了刺猬,随后就是真正的两军短兵相接。   火光冲天的密林成了阻隔梁越援军的屏障,逃回沙滩的不足十万人。   而密林这一头是刚起来的冲天的喊杀声,以斗志昂扬的十万大周人马对抗已经惊慌失措进退失据的逃出密林火海的不足八万的梁越联军,这场仗已经明确了。   战争几乎是乍一交锋就是一面倒的局面,最终完全成了追逐战和歼灭战,能逸出大周的包围和歼灭外的不足两千人逃窜入乌山。   ……   而沙滩和密林大火的这一面,五十万的梁越兵士借助风浪阁的地势已经建好很像样的营寨,能做的只是尽量收集周边和风浪阁的物资。   数百梁越兵士逐层搜刮破坏着风浪阁,风浪阁密窟自然不能幸免。   子然等一干风浪阁人员早就撤出,可怜只有屹立着数千年的老旧窟阁迎接着这末日的肆虐。   早就从傲雪山庄归来的风子依旧还在风浪阁密窟处。   数百梁越士兵跑上密窟的石阶,就看到了打坐于密窟外的风子。   风子低叹一声,睁开了怒眸,两道剑眉蹙在一处,在这里待的越久,越能体会到这密窟数十代的前辈所殚精竭虑痛苦的、思索的、迷惘的生命的真义。   他们早就不在,但是刻画在窟壁上的一文一图都反映着他们当初的心境和见解。   风子实在不舍得就把这些遗留毁坏掉,万骨洞是不得已而为之,风浪阁的密窟上的记载还要毁在他的手中?   风子轻轻的挚出寒雪剑,这柄来自风浪阁先祖的剑今天就要用风浪阁的功法来守护这先辈们的遗产。   梁越兵士这一路搜索来所获实在不多,没人没物资,想不到在这高高的石阶上这个洞门前竟然还会有人在守护着,不禁望向那紧闭的窟洞石门,眼中自然也是露出了贪婪的目光。风浪阁延世千年,这里没准就存着千年来的财富?   倒是对这个洞门前的少年没做太多注意。真个是个傻子,竟然抽剑妄图用孤剑独人来阻挡?不过那把剑看来非凡品。   “剑留下,哪里来滚哪里去?”一个兵士头目嚷嚷着,虽然神州已经杀了太多的黄州士兵,暗示对于一个少年、一个孩子,乱刀下去,也过于残忍。   迎接这句话的是铺面而来的剑气,风子话也不打,拔身而起,一剑刺出。   那剑光闪出,别说阻挡了,那当前的十几名士兵颓然到底,至死连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剩下的士兵早就被神州杀红了眼,想不到竟然还被一个少年如此杀伐,喊杀着冲了上来……   风子周身都是梁越士兵,被团团围住,虽然剑招古怪、内息高绝,也架不住这越围越多的士兵,从剑气击几丈开外,到包围圈逐寸逐寸地缩小,大半个时辰后竟然一剑要同时应付十几件兵器。   风子完全没有群战的经验,完全是凭借着内息的深厚在支撑了,包围圈外已经是满地的尸体,而从石阶下也是源源不断跑上来的士兵。   风子剑下稍微一滞,刁钻的一刀就在后肩划破衣衫皮肤,这还是风子知机前移半寸。   否则会是皮开肉绽,但是这下前移就让右腿又多了一道剑伤,血已经染红了风子的白衣,风子身上已经布满了几处伤痕了,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这样下去别说自己能不能坚持,光是流血怕就坚持不了多久。   风子知道自己心神已经露出了无法存活的漏洞,左手上的寒雪剑却被一钩一锁链给紧紧锁住,正准备运气冲破束缚,右侧却是三把剑刺来。   风子一急只能右手从腰间拔出了天尼邪剑。   在拔出的瞬间,左手的被锁住的寒霜剑一轻,那执一钩的兵士竟然把那舞者锁链铁鞭的兵士的头颅旋飞,而右侧的那三剑也都疯狂的自己舞动着。   再环眼过去,在他方圆三十丈内的梁越兵士都在内斗不休或者自己对着空气疯狂挥动着武器。   “我竟然忘记了这天尼邪剑,这迷乱人心的力量,或可带我离开。”风子一阵激动,还是没有忘记进入了密窟把那满壁的图画文字忍痛削去。   闪出洞门,刚才围攻着的兵士已经自乱死去大半。另外的人都退入了五十丈开外,像看怪物一样躲避着风子。   风子还未来得急欣喜庆幸,却射来百发弓箭,风子运力一挪移,凤舞九天立时施展,弓箭全部落空。   这时候头顶的崖壁上传来“咦”的一生惊讶的话语。   风子不等抬头,又是一轮箭雨射来,风子继续挪移,无奈血流得太多,脚下一绊,腿一麻就半跪于地。   眼看着那百发箭雨在目,一道身影飘入身前,携着风子的腋下一挪移,逸出了箭雨的范围。   风子见到一双美眸,虽然眸角已经皱纹密布,但那双慈祥喜爱的眸子里善意、温柔、温暖、疼爱……风子心头一暖,晕了过去。   ……   风子醒过来的时候却看到的是两双关切的眸子。   熟悉的是雪花的欣喜的疼爱的眸子,还有就是那救走自己的陌生的面庞,早过中年的美妇。   “风子和我一起谢谢这位前辈。”雪花看风子无恙睁开眼睛,自然对于救下自己爱夫的女子万分感激。“好在你迷糊中还认得回家的路……”   “风子?风子?你背上从右肩到后腰的剑伤……”   回乌檀树的路上自然就是这中老年的女子帮助风子包扎的伤口,处理风子背上的剑伤中自然会注意到那道模糊的胎记样的剑伤。   “少时就有的……”风子想了一想,还是接着说道,“前辈认不认识风无音前辈?”   那女子怔了一下,黯然缓缓点头。   “我少时应该是风无音前辈所救治,我也不确定,只是偶然中多番猜测得知。”   “什么?”那女子紧急地看向风子、看先他的脸庞、眉毛、坚挺的鼻子,上翘的嘴唇,是的,像!   是的,他还活着,那女子似乎是笑着,但是却神情完全呆住,手颤抖起来。   “前辈,请受我风子一拜。”风子从床上颤悠悠爬到床下,跪了起来。   “前辈,感谢您救下风子,请受雪花一拜!”雪花忙搀扶着风子也跪了下来。   “你叫雪花,你爹是雪仲行?”   雪花点点头,“是的,是了!”那女子又一怔!“我也应该受你们叩首一拜的。”   风子和雪花对视一愣,这女子貌似话里有话。   “我的孩子果然还活着,果然还活着……”那女子说着说着竟流泪中笑了。   又忙抹掉泪水。   “风子,雪花,我是风雨怡!”那女子果然就是风雨怡,和雪仲行安置在风城的客栈已经许久,但是总没勇气去找一下雪花,去看一下风浪阁。   这次梁越大军挺进风浪阁,风雨怡果然坐不住了,把要同去的雪仲行阻止后,她独身就去了风浪阁,风浪阁早就人去阁空,但是密窟上的打斗声却吸引了风雨怡悄悄从崖壁潜去。   风子本身武功高绝,偏偏在危机关头还未等风雨怡寻计救助就见风子挚出了天尼邪剑,在万骨洞的几年风雨怡自然知悉天尼邪剑的厉害,忙吞服一丸冰山雪莲丸,当看到风子竟然会凤舞九天就自然更为吃惊,竟然惊声出来,风子竟然和万骨洞和风浪阁有如此渊源。   所以当风子流血过多昏晕之际出手相助,借助天尼邪剑迷乱的力量逸出包围圈,昏迷中风子指示出乌檀树这个所在。路途上更是在给风子救治剑伤时注意到那右肩及腰的剑伤。   但是怀疑终究就是怀疑,直到风子说出自己和风无音的关系,她才能终究肯定了下来。   所以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啊?!娘?”雪花低呼,要扑上去,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雪花无数次从梦里哭醒,很多时候甚至把雪三也哭醒。   而爹总说,她娘是风雨怡,他娘在遥远的地方,她娘会回来看她的。   雪花竟委屈地大哭了起来,甩来风雨怡温柔的扶上来的手,“你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我娘早死了,要不然怎么会不来看我……你不是我娘。”雪花哭得一塌糊涂。   风雨怡只能把雪花抱在怀中,眼中却看向了风子。   “风子,我,我也是你的娘……”风雨怡缓缓低声,但是清晰无比地说道。   “什么?”风子和雪花都大喊,而雪花更是一把推开风雨怡。   “胡说,怎么可能,不会的!”雪花怎么也不会相信风子是风雨怡的儿子。   “你背上的剑伤是在腹中时被雪伯天所伤,我生下你就被你姥爷风无音带走救治,而你姥爷因为我当年的一些误会始终没有告诉我。”   “不会的,不会的,大伯怎么会伤你?再说,你怎么知道风子就是你的孩子?”雪花有些急了。   “那道剑伤,我见过,至死难忘……何况风子也的确被他姥爷救活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雪花狡辩道,雪花看向风子,自己已经深爱且有夫妻之实的风子竟然成了自己的哥哥??雪花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雪花眼中是泪光,神情崩溃涣散着。   “雪花,你如果不相信我,总会相信你爹吧?”   “爹?”   “是的,我会把他唤来,一切他都会告诉你!”   “爹还活着?这快七年了,他还活着?他怎么……他怎么从来不来找我?”雪花大嚎,旋即陷入更深的恐惧,“当初爹还活着,那大伯……”   “雪伯天该死!”   风子和雪花旋即明白了,雪花跌坐在地上,只有泪水长流。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雪花大喊中,起身踉跄跑出了道观,跑远了……   “雪花——”风子站了起来,也抬脚,却心急中一阵眩晕,昏倒在地。   风雨怡忙扑了过去…… 第96章 哀恸雪花   “雪花!”风子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床旁当然只有风雨怡的紧张的神色,对着这个娘,风子不知道是应该狂喜还是巨恸。   自己的爹竟然是雪仲行,娘是风浪阁风无音的女儿?雪三是自己的堂哥?雪花是自己的妹妹?他其实宁可不要这个身份,宁可雪花不那么伤悲。   风雨怡,摸着风子的额头,“孩子,我知道你很多疑问,等你好了,我都和你说。”   “我昏了多久了?雪花回来了么?”   “两个时辰,雪花还没回来,这孩子……我看雪花对你的态度……不会……”   “雪花本来会是我的娘子,现在……”   “那也无碍的,雪花不是我亲生女儿,你能喜欢雪花,我和你爹肯定更是高兴。”   “真的?应该对雪花早早言明的。可以让江千山前辈来讲,或者会更好一些,对了江千山前辈呢?”   “雪花提到他去了黄州……”   “我去把雪花找回来吧,让她知道我并不是她亲哥哥。”   “可是你的伤……还是我去吧。”   “不碍事,你……娘,还是让爹一起来乌檀树吧,风城并不安全。”   外面兵荒马乱的,风子着实有些紧张雪花,飞掠而出。   乌檀树下没有雪花的影子,乌檀树后的乌山派的先辈的坟冢处也没有,周围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完全没雪花的影子。   风子向着风浪阁的来路又走了很远,照旧没有雪花的影子,风子真的有点紧张了,这啥丫头别自己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对了,黑子可以帮助的。   风子快速掠回乌檀树,远远就看到黑狗黑子蹲在那着急的绕圈,自从风子严肃命令那一狼一狗好好待着,它们也的确很少跑出乌檀树的范围。   风子对黑狗黑子嚷着“雪花、雪花……”   那黑狗黑子果然会意,来回嗅着鼻子,朝着风城的方向跑上了小路。是的,雪花肯定是要回傲雪山庄,她要找到她爹,甚至告诉雪三……   向着风城的方向的小路蜿蜒穿过密林,风子也不等还在来回嗅的黑子,领前沿着小路奔去。   那黑子却在将要抵达风城的小路边的密林处停了下来,左嗅右嗅,竟然向着密林汪了一声低头嗅着跑进密林。   风子一阵心焦,回头跟着黑子跑进了密林。   停停走走的一盏茶功夫,依稀笑声:“祁老大,这小妞真够味。可惜了……”   “等回到大部队,拿下神州,这样的小妞还不是遍地都是……”   风子一颤,抢身飞掠而入。   密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一火堆前歪歪扭扭的休憩着十几个梁越兵,一个最近的临时的帐篷前是那惊看着风子的刚才说话的两人,长相萎缩,满脸横肉,偏偏还是两只眯缝的眼睛。   “哎呦喂,看来是那小妞的相好的找来了,哈哈。”一出声就是那被称作祁老大的人。   看来了不速之客,十几个梁越兵赶忙站了起来,甚至有抽出了兵器的。   风子并没有过多耽搁,拔剑就向着那十几个梁越兵飞掠了过去。   见是个会家子的,梁越兵也全体挚出了兵器,风子感觉到周身的伤口有崩裂开的。   但是一剑还是无所畏惧的挥去,含恨而出,这些禽兽早就应该去死。   风子看也不看在身后慢慢躺倒下来的十几个梁越兵,停在了帐篷的帷帐门前,轻轻伸手揭开帐门。   “风……风子……”是听到门外的声音探望过来的温柔的眼睛,是雪花。   “雪花……”风子赶忙奔了过去,抱住了躺在稻草地上的衣衫褴褛不整的雪花,并忙送出一股真纯的疗伤真气。   风子眼泪流了出来,雪花最致命的一道伤是刺入后腰的一道剑伤,伤及右肾,而雪花也的确到了弥留之际,怕是他的真气停止的一刻就是雪花撒手的一刻。   “你来了,真好,风子,哪怕你是我哥哥,不,我高兴你是我哥哥。”   “不,雪花,你听好,你娘误会了,你不是我的亲妹妹,另外你爹其实早就在傲雪山庄被烧的时候就去世的,你娘是接受不了你爹死的事实,她不来见你,就是怕这个事实被戳穿了,傲雪山庄是毁在南宫欢手上。”   “风……风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这不,你娘也来找你了,真好,你和我成亲的时候,我就可以敬你娘酒了,感谢她生了这样漂亮的女儿。”   “你就会花花嘴……”   “等咱们结婚后,我也不做什么长老了、麻雀首领了,也不做什么劳什子大侠了,我们就去找个世外桃源,再生他十几个孩子……”   “风子,我好高兴……我们也不要去世外桃源,阿沐姐姐说过她的家乡很美,我们就去那里吧……”   “嗯!都听你的……娘子——”风子的泪水已经染湿了雪花的后肩。   “风子,我好高兴……高兴……”声音小了下来……   雪花搂着风子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风子依旧这样搂着雪花…… 第97章 西进王城   风浪阁海滩外的密林大火整整两天才熄灭,梁越探兵在密林另一头见到的是近乎十万的尸体,是役,风浪阁海滩这次登陆损失了四十万的梁越将士,百万登陆大军仅余六十万。   齐正平和欧阳子大恸,埋葬尸骸进行祭拜花了整整三天,而新的补给粮草也从黄州运来。   收整尸骸、祭拜、士兵修养,加上营寨加固,梁越在风浪阁已经修整过半个月。   齐正平和欧阳子原来遵照的欧玄弋的快速攻取王城,击毁梁越心脏的计划已经因为大量的兵员折损而放缓了下来。   虽然梁越还是有最优势的兵力,甚至还有北疆包抄来的十万精兵,但是已经经受不起再多的折损了,一切都需要稳妥为上。   留下不足三万兵马守卫营寨后,梁越大兵近乎六十万全体西进,向着王城。   ……   当初在风浪阁偷袭和密林大火袭击梁越的司马笑率八万直接放弃了对风城的防守,北上花城布防。   齐正平和欧阳子大军行至风城,早就是空城一座,别说粮食了,连人影都没一个,行至红江,要么上行去花城,乃至雪城,要么过河直扑王城。   齐正平建议欧阳子暂缓对王城的攻击,先拿下王城周边的花城,甚至再上雪城,接应从北疆南下的十万分兵。到王城成为空城一座南宫欢也必然无法坚持。   欧阳子却道只要击垮王城的守军,其他城市望风披靡。并以当初和欧玄弋、齐远确定的方针来让齐正平遵守。   最后大军只在风城逗留半天,越过红江,向着王城继续进发。   ……   此刻,黄州大陆。   百姓们这半年来的心情真的是一个跌宕起伏,原来以为黄州又陷入战火惊慌逃窜,最后却是和平收场。   却不仅仅是和平,黄州虽然未一统,但是神州却要纳入黄州的版图,振奋!   振奋归振奋,该买卖买卖,该种田还是要种田,从山区回到了沃土,近乎八成百姓从隐市银铺中兑换回了粮种、生活用品……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秋收已经过了,收上去的粮食大部分都支援在外征战的士兵了,黄州富庶也没法支撑长年累月的战争的,只希望这刚播上去的麦子,老天爷赏一个好天时,多收个几斤。   八月末播到地上的麦子,到了九月中,只稀稀落落地长着寥寥的泛黄的麦苗,到老百姓们发觉那些没有在隐市银铺兑换过麦种的农民的麦苗绿油油茁壮成长着,这麦种的问题就是隐市的时候,黄州的隐市银铺仿佛一夜间都消失了。   老百姓辛苦劳作、犁地、施肥、播种,最后却是这样的无法长大的麦苗,甚至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播种天时,哪怕重新播种也无法获得来年的丰收。   老百姓们哭诉无门都跑到了黄州的衙门开始对隐市银铺的控告,可是官府也没有办法,隐市已经全体撤离,自己投在隐市生银崽子的钱还不知道怎么拿回来呢?   这些消息迅速传到还在神州征战的齐正平和欧阳子,随着这些消息来的还有百姓的征粮难以继续了,这怕是最后的一批粮草支撑了。   老百姓来年都不会丰收了,没粮食吃了,自然把粮食看得很紧,甚至有奸商已经趁机大肆收购市面上还没有快速涨价起来的小麦等。   黄州的粮荒已经逐渐冒出了头。   而此刻正是齐正平和欧阳子的大军神州王城在望的时候。   南宫欢一直拖延到九月再开战的原因终于明确了;   南宫欢通过黄州隐市大肆执行亏本的粮银交易的最终目的终于明确了;   梁越六十万大军,存粮不足一个月了。一个月内无法击垮南宫欢的话……兵士们饿着肚子才不会给你拼命的。   神州秋收已过,城中十室九空,去哪里寻找粮食?南宫欢说什么也会躲躲藏藏撑过这一个月的。   除非……齐正平和欧阳子的目光瞄向了王城之南的兴周仓,大周征收的粮草大多储存于兴周仓,过两百万担粮食,本来粮草大家都无忧,兴周仓没有必然的战争价值,但是如今?   拿下兴周仓梁越可以无忧粮草可以几年,而如今梁越缺粮,南宫欢说什么都不会允许梁越夺下兴周仓,双方死战不可避免,以梁越六十万雄兵对抗南宫欢的三四十万的杂牌军,齐正平和欧阳子这点的自信还是有的。   兴周仓无险可守,当时建设兴周仓是为了考虑运输和储藏方便,所有兴周仓只有高不足两丈的城墙做的简单的仓城。   别说防御了,因为处于王国的王城之南,随时可以调拨大军当日内可达,兴周仓除了必要的防火防盗的守卫外,几乎是一个不设防的仓城。   梁越大军已经王城在望,向南偏一下先拿下兴周仓,不管是战略上的部署还是实际的必要考虑都是第一位的。   梁越大军在下午时刻到达了王城南五十里就按兵不动,修建营寨,架设岗哨,建造攻城器械。   大周王城,城墙上。   南宫欢、王宁宁、夏俞望着远方军容鼎盛的梁越井然有序地布置一切。   “主上,梁越为什么不直接攻击王城或者兴周仓?”夏俞疑问望向南宫欢。   “如果你被偷袭两次,怎么也会等都探查无错漏才会谋定而动,我们虽然输不起,但是梁越更是不能输,否则连回到黄州都难做到。”   “梁越立寨向平,有丘,有水源,绝火攻,不管是进攻王城还是袭取兴周仓都距离差不多。”王宁宁有些担忧。   “你道他还有耐心来进攻王城么?尤其是看王城像是不设防一样,更是心有疑虑,万一被拖入持久战,他是必亡的局面。这只是他们故作姿态,其实目的还是兴周仓。”   “我们不赶紧在兴周仓部署么?”   “他们劳师远征,我们故作要去支援兴周仓时,调头打掉他的营寨不是更妙么?尤其是当他们发觉兴周仓只是空仓一座时,又无营寨又无粮草,只能冒险进攻被我们夺取的营寨。我们就在营寨外和兴周仓狠狠打一个胜仗,剩下就是他们能逃反多少回黄州的了。”   拿下这场仗,我们就可以移到黄州的宛城,就轮到黄州被收复的结果了。   南宫欢脸颊竟然有些兴奋地发红,几千年来,被迫流亡神州的先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以主人的身份来拥有黄州的。   ……   太阳照旧西落乌山外,暮色总是会笼罩大地,哪怕齐正平、欧阳子有多不情愿,哪怕帅六十万大军,在天地前,再大的伟业也扭转不了天地规律。   暮色虽至,但是营寨的工事却没有停止,这座营寨会成为拿下完成和兴周仓的基础,无论如何马虎不得。   夜色中,一黑衣的身影,滑过草丛,几个起落向着梁越营寨如一缕青烟闪去…… 第97章 北疆征防   黑海火海后,运载十万梁越兵士的百艘战舰从梁越战舰群中分离出来,堪堪绕过神州向着东北方驶远……   没人会注意到这区区百只战舰消失在夜色中。   ……   司马笑是在带领从风浪阁退下来的八万大周精锐抵达花城的第三天收到飞鸽传书的,当然南宫欢自然也收到了。   内容很简单:梁越十万大军登陆北疆。   司马笑马上就准备拔营向雪城进发,当然目的地还是那刚建起来的绿洲戍城。   梁越从北疆一路南下,不能不经过戍城,而那也是雪城外北疆唯一能有防御力量的地方。   这八万大周精锐抵抗梁越十万兵士并非难事。   林响拿出了南宫欢的虎符,命令也很简单:大周八万精锐不得调动!等待南宫欢的旨意。   众将当然只认虎符,只认南宫欢。   司马笑犹豫再三,还是带着自己的一千亲卫绝尘北去。   林响拿到南宫欢的授意,并没有进行拦阻。   南宫欢当然知道北疆南下的十万梁越精兵的危害,但是在击败目前王城外的六十万大军比北疆更为急迫,司马笑选择去守卫北疆就去吧,但是不能带走任何的精兵,南宫欢自然知道这会代表着什么。   区区三四千北疆守军……   能击败王城外的梁越六十万大军,北疆自然勿虑,击不败,哪怕北疆能守好又能如何?   林响启动虎符,已经秘密把花城的八万精兵带回了王城北十里的密林,当然还有羌戎的五千精骑。   南宫欢能调动的有三百玄钢大弩、三十八万大周兵士、五千羌戎骑兵。   大周全部的家底,若输,自然也是神州易主。   ……   司马笑抵达北疆绿洲的戍城外,已经是攻城的第三日。   如果不是梁越缺乏攻城工具,区区三千守军根本无法抵抗十万梁越的一次攻击。   十万梁越把小小的戍城围得铁桶一般。   一个小小的戍城当然可以放弃,十万梁越完全可以放弃戍城直接越过冰山南下雪城。   或者梁越的指挥官希望把戍城作为一个象征,对抗梁越大军只能血染沙场。到攻城战打响才知道大周守军的坚强,而这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攻击一个戍城只需要三万人就可以了,而且是四个城门一起攻击,梁越可以分三班休息轮流攻击。   但是戍城守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闭眼休息过了,这种坚持怕也不会坚持多久的。   司马笑红着眼看着一波波的梁越用简单的梯子向着戍城蚂蚁一样爬去,却偏偏没有太多的办法,他和他的一千亲卫埋伏在离戍城不足十里的小山坡上,下面是连绵的梁越大营,先不说能不能突破这包围圈进入到戍城,哪怕突破包围圈进去了呢?也不过延长几个时辰城破尽亡的必定的命运。   纵是司马笑智计百出面临这个现状也束手无策。   戍城虽然重要,自己如果命也丢了,什么也就没有了,没有和南宫欢虚情假意的逢迎,对南宫欢派林响分隔兵权,他很明白,他才不会贸然率领大周士兵甚至谋夺林响的兵权,这不谛于告诉南宫欢他要谋反。   但是如果戍城也丢了的话,他司马笑也自然没有了能抗衡的本强。   戍城不能丢。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成败在此一举。   他有了一个冒险的计划,离天黑下来还有半个时辰,他只希望这半个时辰戍城能够撑下去。   ……   数千火把在南面的山坡上突然亮起来的时候,漏夜强攻戍城的梁越士兵一定是产生了极大的震惊。   在他们本来的想法中,神州必然已经没有可以调动来北疆的军队了。   如果这股看起来有数万的军马还能北来,只能说明神州的梁越大军不容乐观,甚至已经败北,恐慌的情绪蔓延到了全军。   如果说黄州传来的无法再提供粮草补给的消息还一时对存粮个把月的这十万梁越兵无法造成什么恐慌的话,那么竟然有数万兵马可以支援到北疆戍城,这个才是最致命的。   令旗调动下,进攻北门、西门、东门的梁越兵士都被调动到了南门,以准备应付这看起来数万周朝援军的攻击。   那火把甚至已经开始从南面向西向东沿着山地来隐隐包围梁越兵的态势。   却始终没有攻击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梁越指挥官总算耐不住了,亲率三万轮休的精兵,缓步逼近着南面山坡。   而南面山坡上果然鼓声雷动,火把也整齐汇合到梁越的正对面。   梁越三万大军几声角声中冲上山坡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插在沙土中的几千火把和几面破鼓,人影也没一个。   “中计!?”大惊之下,回头远远的就听到了戍城北门的嘈杂的脚步声,奔出着戍城北门。   “想跑么?”灵旗舞动中,梁越绕过东门、西门向北追击而去。   一路上大周戍城逃跑的士兵都丢弃了诸多的火把,这些火把把追击的梁越兵照地毫发毕现。当然也指引了周朝逃跑的士兵的位置。   “嗖嗖嗖!!”数不清的箭矢向着这些追击来的梁越兵无情的射发着,瞬间就是上千被射倒的尸体,而那箭矢仿佛无始无终……   “中伏!”心里有这个想法的肯定不止是一人,撤退命令还没有发出来,追击过来的梁越士兵就调头回跑,那些箭矢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梁越士兵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条腿……   追击就这样草草收场,旋即就听到鼓声轰天而起。逃回戍城周围的梁越兵慌忙列阵防守……   那鼓声敲击了一顿饭功夫,却也并不闻攻击来的脚步声和杀喊声。   此时,戍城剩下的两千五百多残兵和司马笑的一千亲卫已经在十里开外了。   到鼓声停止了,梁越士兵探视性的进攻发觉照旧还是空无人影的时候,就只剩下空空的戍城一座。   进攻北疆的梁越十万大军,一个小小的戍城是拿下了,但是却折损了近万精兵,甚至最后都被戍城的守军几乎完好无损地逃脱。   ……   司马笑丢失了戍城,但是他很高兴,自己的戍城守卫和亲卫还有近乎四千人。   虽然不多,但是自己的本钱没丢,而且在上次征伐羌戎时对北疆的地理图形理解熟悉太多了,自然也有一些隐蔽埋藏的补给,只要保证这四千人不被大队梁越士兵找寻到,梁越缺粮下没有不逃反的道理。   当然他们也可能会南下到雪城,如果这样也不是他司马笑能阻止的。   他还有四千兵马,他的戍城总会还是他的,这就足够了。 第98章 兴周仓城   如果从历史上来,两国交兵,最终都是打的是消耗战,消耗的不仅是兵员,消耗的也是国力,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兴周仓城却不能不攻,拿下兴周仓不难,毕竟该处防御极弱,难的是拿下后如何守得住。这也是摆在齐正平和欧阳子眼前的难题。   只有拿到了兴周仓的两百万担粮食,才可和南宫欢争这天下所属,才不急躁冒进。   南宫欢兴周仓不得不夺,那就攻其所必救,途中设伏。   从整个战略上看,这无疑是最正确的,当然前提是兴周仓是真的有粮,真的是南宫欢必须要夺取的。   兴周仓有粮,探子来报,兴周仓除了月前因为我们的进伐而临时调动了几十万担粮草去花城,又加派了戍卫的人手,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已经亲身探过,粮仓中的确是满载米粮。   这样就足够了。   天亮时分,梁越分兵二十万,南下攻取兴周仓,另外的四十万龟缩在营寨内不动,对这个消息南宫欢只是笑笑,梁越既然要和他玩一下阴谋就奉陪到底。   梁越二十万大军攻破兴周仓的城防也不过一蹴而就,甚至就不算攻破,勉强算是推门而入。   梁越二十万大军推兴周仓大门而入的时候,在梁越营寨外绕了一圈的周朝三十万雄兵也刚好推梁越硬寨门而入。   梁越的营寨自然有守卫,只是,不是四十万,甚至只不到四千。   梁越的守卫营寨的四十万大军早就秘密埋伏在大周到兴周仓的路上。只是它们根本等不到周朝的救助兴周仓的援军。   他们等到的是自己的营寨大本营被焚之一炬,等到的是自己仅余的粮草也变成灰碳。   好在他们还有兴周仓,只是兴周仓的大窑是装着粮食,只是靠近窑门的一侧和窑门上方通风口的一侧,其余部分都是麦糠沙子,两百大窑座座如此。   梁越六十万大军能吃用的粮草就这些麦糠和不足三日的残粮了,这还不够他们跑回风浪阁的营寨的吃用。   这个时候南宫欢才真的放心了,大军缩于王城外,等待梁越的攻城和逃窜。   梁越六十万大军士气低落地布阵于王城外时,迎接的是怎么可能还有的四百玄钢大弩的肆虐,后撤百丈后,梁越开始搭建新的营寨。   但是明显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虚应故事,他们是准备着随时逃返。   穷寇莫追,这道理南宫欢自然懂的,这点耐心他也有的。   ……   “现在逃回风浪阁还有机会,否则全军覆没!”齐正平在帅帐里面对欧阳子吼着。   “你答应的不能不作数,兰江以南是我大越的土地。这次拿不下神州并不能怪我!”   “哼,若早听我的,何必要妄送如此多的人命,我现在只担心这剩下的人能不能回去。”   “粮食不够了,后撤中可以减半,风浪阁海滩的营寨还在,战舰还在,何忧之有!”   “你觉得南宫欢会放过我们么?”   “那又如何,难道他敢来真正进攻我们么?鼠辈,只懂藏头露尾。”   “晚上就动身,精兵亲卫押后,防止衔尾追击。”   “兰江以南……”   “先有命回黄州再说吧!”   “你……”欧阳子恨恨道。   “是的,你们先有命再说!”一个阴冷的声音答道,并在帅帐屏风后的隐蔽处缓缓走了上来。   “只要你们死了,也就没争执了,我相信南宫欢也会把你们的残兵杀个干净,然后才轮到他。”   “你是谁?!”欧阳子声色俱厉,但是对这个一身越国兵士打扮的少年并不害怕,只是愤怒有人打断他。   “我是谁?若不是你们北上,我会是一个很快乐的人。”   “和你废话那么多……人来!”齐正平大喝道。   唰地进来了十个守卫,“把这疯子拿下去。”   那守卫并不以为意地走近着年轻的少年。   “是,我是风子!”那越国士兵打扮的自然是真正的风子。   把雪花的遗体抱回乌檀树小道观后,他见到了雪仲行,雪仲行自责痛哭并没有给风子多少的触动,他只是仔细地给雪花梳妆打扮着,仔细地把雪花放入棺椁,埋入了乌檀树后亲自挖的新坟冢,风子甚至连泪水都没有,他感觉不到什么,麻木么?他不知道……   当这一切仔仔细细做完后,当给雪花坟上上了三炷香后,风子才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也没有看雪仲行和风雨怡,执起寒雪剑就飘身向着王城。   风雨怡想阻止,雪仲行伸手,“随这孩子去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担心雪三。”   风子在梁越的军营中隐逸了一天,他虽然要报仇,但是他不是疯子,还有南宫欢的命还没有拿走,他不会无妄白白送命。   所有的造成雪花死掉的人都有责任,他不敢去想雪仲行和风雨怡的责任,他不愿去想。   现在那十个守卫不以为意的走近风子,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抽出来,抓走这样的一个少年,要动用十个守卫,或者他们已经感觉是对他们的侮辱吧。   风子嘴角上翘,是的,雪花喜欢这个表情,只是眼神没有丝毫快乐。   风子唰地抽出了寒雪剑,脚一扭,剑花一抖,风子已经站在了守卫们刚才进来的帐门前,那十个守卫甚至眼睛一花根本不知道风子在何处,有人感觉到凉,摸摸喉咙,血从十个守卫的喉咙流出,而喉咙中只能发出呜哑的声音配合这咕咚冒出的血流血泡沫声,说不出的诡异。   齐正平和欧阳子当然愣愣的呆在当场,欧阳子和齐正平武功不弱。   但是刚才风子的一闪身自问根本不知道他会攻击何方,贸然进攻怕自己就是接下来受害者,再呼叫守卫,怕守卫还没有进来就身首异处了。   在这点上欧阳子很聪明,竟然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齐正平自然也一声不吭。   欧阳子曾经目睹欧玄弋的武功,这时候他甚至在暗中对比曾经欧玄弋的招数和这刺客的招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胡思乱想。   但是就是禁不住,他觉得欧玄弋的招数甚至很像这刺客的招数,只是这刺客更快。不,根本欧玄弋没法和这刺客比快。   “黄州百姓想必也久经战火了,这次或者也是个机会。”风子喃喃道。   齐正平和欧阳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还真是头大,选谁呢?哦,我要想一下。”虽然风子缓缓转过身来做沉思状,但是齐正平并没有动分毫。   欧阳子的手却悄悄伸到了腰间…… 第99章 梁越大败   “这还真是头大,选谁呢?哦,我要想一下。”虽然风子缓缓转过身来做沉思状,但是齐正平并没有动分毫,他是个聪明人。   欧阳子的手却悄悄伸到了腰间……   欧阳子的手一直很稳,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欧玄弋在闹市被南宫欢的杀手暗杀,他的手都没有抖;   带着五十万越兵横扫黄州兰江以南更没有抖。   但是这次伸到腰间的手却抖了,这似乎头脑不清楚的刺客的武功太厉害了,如果万一失败了,就不仅仅是手抖那么简单的了。   收摄心神,那疯子的后背全部露在他面前,那疯子的注意力不在他这里,那疯子口中还嘀咕着,“难办,实在难办……”   欧阳子看向齐正平,他却轻轻示意地摇摇头,齐正平真的离他老子齐远差远了,虎父犬子啊。   欧阳子对于腰间的秘密一直很自信,正因为有了腰间这物事,他才能放心地赴齐远的盟约,甚至参加大梁的各种宴席。   这是欧玄弋从红门带给他的,但是据传却是来自天空熔炉所制,一树梨花这暗器自然得享盛名。   知道的人很多,但是这物事却连名字都没有,只是因为使用者很少用它,能真正见过它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一树梨花是厉害。   但是连使用者都无法自保,算不上能派大用处,而这物事,或者只是一树梨花的缩小版。   但是却一样可保被攻击者无迹可逃,当然最好的还是它不会伤害使用者。   而使用和隐藏又如此方便,现在就在欧阳子的腰带上,只要欧阳子手扶上腰带,轻轻一旋那个机关钮,欧阳子可以想象那疯子刺客的惨状。   欧阳子甚至有些得意了,他甚至想象如果连齐正平也一起干掉的话,自己回到黄州是否就直接统领全黄州大陆呢?   欧阳子更得意了,甚至微微侧侧身,把齐正平和那疯子一起纳入被射击的范围内。   这次欧阳子真的满意了。   他的手就扶在腰间,腰带的机关钮上,齐正平的微微摇头的傻瓜状,那疯子刺客的如门板一样大的后背,欧阳子微笑着按上了机关钮。   “嘭!”从腰带中射出几十颗靛蓝的银针,射入身体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嘭!”沉闷而直接。   只是这身体并不是风子和齐正平的,是风子脚下用剑挑飞过去的一具守卫的尸体,那剑也带着守卫的尸体刺入了欧阳子的身体,剑尖在欧阳子的后背雪亮颤抖。   欧阳子的脸庞从欢喜到惊讶到怀疑到恐惧,终于停止。   “好厉害!”风子抽剑收入剑匣,他当然不是说自己的剑法,因为风子鼻尖也渗出了汗珠。   欧阳子的腰间是已经被风子利剑毁损的机关物事。   齐正平甚至额头也冒汗了下来,若不是刚才守卫的尸体的阻挡,自己也必然被这明显是剧毒的银针所害,想不到欧阳子连自己都要一起杀掉。   风子抹了一把汗,“我这思索留下谁活着的办法一点不好,好在已经有了唯一的选择了!就你!”   “我?”齐正平看着风子的指头。   “黄州不能没有统治者,你答应我,回去统一黄州,有你大梁国在的一天,一天不能进犯神州。”   “这怕由不得我,你认为我会输?”   “你比谁都清楚吧。”   “南宫欢会愿意放过我?”   “那是我去考虑的问题。答应我,要么就像他一样。”风子指了指地上的欧阳子。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好,异日若食言,我或我的后人必然会讨回你或你继任者的命。”说罢,就走向帐门。   “等等……”   “说吧……”风子头也不回。   “我只是疑惑,你当真知道他想发暗器?”   “我不知道!”风子实话实说。   “那怎么……”   “或者这就是命运吧,当然一把好剑很重要。”说完风子一闪,就消失在账外。   “一把好剑?一把好剑?”齐正平这才懂得抽出自己的雪亮的剑,剑身映出自己扭曲疑惑但清晰的脸庞。   齐正平笑了,那刺客定是以剑为镜子偷偷看身后的情景……当真是小孩子心性。   “人来,通知裨将以上全体议会!大越欧阳子被刺杀。”   ……   欧阳子死了?齐正平统领大军!   两次小规模的越军的叛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下来,梁越联军总算遵循着齐正平一个人的命令。   但是士气的打击却是不争的事实,别说攻击王城了,哪怕就是原路返回风浪阁怕也力有未逮。   齐正平却丝毫没有限制士兵的口粮,只把从兴周仓中搜刮出来的口粮平均地分配给了所有的士兵。是的,平均,包括他自己在内。   这每人只是正常的三日的口粮,三日后的结果谁都知道。   “回风浪阁,我和亲兵押后!”齐正平的决绝和身先士卒,让梁越已经无自信的士气迅速回归了。   梁越六十万大军向风浪阁退去,退而不乱,哪怕南宫欢的几次骚袭都被有效的抵挡击回。   追击三日了,但是梁越退军依然没有露出败象,直到靠近风浪阁的一刻。   风浪阁海滩的营寨看起来还是和走前一样,但是并没有出迎的梁越士兵。   这营寨早就在三日前就落入了林响之手,前有营寨之阻,后有追兵之困,梁越六十万大军败象和混乱才开始传染了起来,甚至连营寨有多少守军都不管了,当下就有士兵翻过营寨东侧的礁石跳入海中向海外的梁越战舰游去。   而南宫欢亲率设帐在风浪阁外,指挥大军强攻,这是两国开战起来真正的正面攻袭。   自从攻击的命令发出后,早就锐气全消的梁越退兵就陷入了一面倒的被绞杀的地步,齐正平分兵攻击着自己早前的营寨,又抵抗着大周的轮番强攻,整个梁越没有大规模做逃兵四散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战斗从中午持续到傍晚,结果怕是已经非常明确了,齐正平把自己的亲卫都送上了攻击营寨的前线,他只恨当初把营寨造得如此坚固,而营寨内的上万大周守军更是奋不顾身,在耗损了差不多过三万的士兵,才堪堪把大周守军赶出了营寨。   刺客梁越士兵溃散了,纷纷奔入营寨求生。   齐正平一阵气苦,完了,怕还不等能游上战舰,就会集体成为大周的活靶子了……   突然,大周兵士竟然停止了进攻,也没有继续攻进已经破乱的营寨,只在原地集结着。   梁越败军抓住机会,逃难一样浮上还停泊在沙滩外海上的还属于自己的舰船,甚至都没有组成阵型就驶入了黑海,夜空逐渐笼罩着海洋、沙滩……   能逃回船上的梁越残兵不足三十万了,而大周也从近乎四十万折损到只余三十万了。   本来很有希望大周尽歼梁越败军的,对于突然停止的进攻,众人多少有些奇怪了。   纷纷看向自从发出停止进攻就没有其他命令的帅帐。   帅帐在风浪阁外的小丘顶上,周围是林立的守卫,帅帐内,两柄剑正在压在南宫欢的颈上。   ……   在黑涯和北疆的梁越联军自然也收到了联军主军大败的消息,纷纷循原路离开了神州。   一百二十万梁越大军南来,十日后先后回到黄州大陆的梁越士兵不足四十五万,甚至大越国主欧阳子也被刺而亡。   黄州大陆震惊! 第100章 风雪狂舞   帅帐在风浪阁外的小丘顶上,周围是林立的守卫,   帅帐内,两柄剑正在压在南宫欢的颈上。   “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么!”南宫欢听到偃旗息鼓的声音和喧闹远去的声音,不能尽歼梁越大军,势必让他乘势南下黄州宛城,进占黄州大陆的梦想成为了泡影。   “大周灭不了黄州了,你当不成最大疆域的皇帝了。”风子还是调侃的戏谑的言语。   “或者你的命也没了!”雪三眼神冰冷着。   “铮——”风子挑掉雪三的傲雪剑,寒雪剑归鞘,看雪三也默默垂下傲雪剑,对南宫欢笑笑,“量你也不服,被我们两人击败,我接受你的挑战,随时!”   “当真以为我现在不能杀了你们么?”   “你不值得冒险的,或者你能杀了我们,但是你自己必然也负上重伤,这还是你运气不错。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其实告诉你也不妨,击败你的不是我们,是百里木。”雪三又补充着,“风无音的血债你没话说吧,傲雪山庄呢?”   “嘿嘿,这你就要问雪仲行了!”南宫欢不是一个容易沮丧的人,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只要他的命还在,总会有解决办法。   南宫欢竟然坦然地坐进帅椅中,“或者你也可以问一下这位风长老、麻雀首领。”   雪三一震,望向风子。   南宫欢怎么知道他爹竟然没死的呢?他慌张地看向雪三。   雪三立刻就从风子的躲闪的表情中发现了问题,“二伯?二伯没有被烧死?”   “找到雪仲行,他会告诉你傲雪山庄是怎么回事。”南宫欢竟然还执起茶碗抿了一口,但是早已凉透的茶水却让他眉头一皱。   “风子,你说,你是不是知道雪仲行没死,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雪三焦急地抓着风子的手臂。   “雪花死了——”风子答非所问的说着。   “什么?”雪三惊慌地手要抓着什么,却摸上了自己的脑袋。   “走吧,和我走,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办?”雪三指着南宫欢。   “他还能跑了不成,风无音前辈的仇也不能不报,但是却要留他一条命,过一段时间吧。走吧!”   风子搂着雪三走出了帅帐,南宫欢也没有派兵阻止,他本来是可以的,但还是任他们自行掠走。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更打击他自信的不是梁越的败军得以残喘,而是,自己为什么会败在两个少年剑下!!百里木究竟传授给了他们什么?   ……   一日前,风城,醉花楼。   喧闹的门厅早就不在了,寂寞冷清,只有烫金的门匾还在风中摇摆,寂寞冷清。   其实不仅仅是醉花楼,整个风城都寂寞冷清,寥寥的行人。   哪怕战火未波及风城,但是离城避难却是求生的天性。   唯一还在营业的也只有醉花楼了。但是连伙计都跑进后厨,整个大堂只有一桌顾客,其实是只有一个顾客。   忽然,一面如冠玉少年快步闪进醉花楼,就坐到了那堂中的那桌顾客前,桌上早就是饕餮美味,美味前是一深眉紧锁的一少年。   “你迟了!”那已等了大半个时辰的少年看向新来的。   “风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急忙招我来这里?”那说话的自然是雪三了。   “我打不赢南宫欢,就央你帮手!”风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但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南宫欢?你要杀南宫欢?”   “你不是也想杀南宫欢么?”   雪三颓丧得躺入椅中,“想归想,可是又如何办到?”   “南宫欢在率兵追击梁越败军的路上,只要我们联合,我有把握我们可以击败他。”   雪三的眼睛亮了。   “但是我有个条件,这次不能杀了他!”   “什么?”雪三更疑惑了。   “打败他再说吧,时间无多。吃吧,吃饱了我们一起参研。小二,来,热酒!”风子却一口把放在手边酒杯中的烈酒饮干。   雪三欲言又止,风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吧,但是他却只是一杯一杯的饮着黄汤,风子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雪三明白,雪三也不是一个穷追不舍的人。   于是,雪三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   风浪阁外的一个小山丘,远远的看到整个风浪阁的海滩,风子丢下两把铲子,“挖吧!”   雪三怕风子真的疯了,“你要挖什么?总该告诉我计划吧?”   风子一拍脑壳,“我以为你如我一般的聪明,看来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了。简单的说就是,这里很有可能成为南宫欢帅帐所在,我们届时直接冲进帅帐,然后利用百里的遗卷中的方法,我来引诱南宫欢,你用凤舞九天迷惑和制住他。希望你还记得当初在傲雪山庄阿沐提到的幻术。”   雪三想了半响,拿起了一把铲子。   “怎么样?明白了么?”风子追问道。   “废什么话,赶紧挖吧,我只希望南宫欢真的会选择这里做帅帐,否则我们不等冲进他的帅帐就被干掉了。”   黄昏中,海滩外的小丘上,两个少年在挖洞…… 第101章 兵不厌诈   一个时辰前,风浪阁外的山丘上,   “杀!”南宫欢这个简单的命令下,近四十万的大周精锐开始对六十万败退的梁越兵开启了正式的杀伐。   久疲于道、连番落败、缺少粮草、被困海滩的梁越兵几乎乍一接触就只能被动的防御,已经无法阻止有效的反攻,海滩外的海水都染成了红色……   南宫欢的帅帐就在这不大的山丘之上,以后的历史会记录就从这里开始,开始了黄州和神州的大统一。   南宫欢说不兴奋就是怪事了,但是还是手很稳的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哪怕在兵来将往的战场之上,他也没有丢掉这个习惯。   所以哪怕南宫欢看到雪三和风子奇迹般出现在他的帅帐之时,他也并不如何的惊讶,镇静一直是他很自傲的性格,只要不慌,什么变化来到了他都能头脑清醒。   帐门外是他的忠心的蚂蚁侍卫,哪怕是黄昏了,从众目睽睽之中没经过通传进入到帅帐中也是一个奇迹。   但是看南宫欢的表情,风子和雪三心里有些发冷,这实在是个太厉害的对手了,南宫欢执着茶碗的手竟然都没有抖。   南宫欢是个细致的人,风子和雪三衣角的尘土、发迹的草梗、从屏风后出现的足迹都已经表明了这两人是通过一段不算长的地道钻出来的,自己帅帐设好不过一个时辰,能准确的判断帅帐的位置,哪怕是事先挖掘了不长的地道也颇为不易。   “风子?雪三?”南宫欢笑了笑,“看两位的神色,是否觉得可行刺于我?”   “你竟然不惊讶,也不叫守卫?”风子也佩服南宫欢的涵养。   “南宫欢,你是否觉得能稳胜我们?”雪三唰地挚出傲雪剑。   门外的侍卫并没有听到主子的召唤,当然并不会进来探查,南宫欢军令如山,久侍自然也丝毫不怪。   “你们虽然也都是炼虚合道的境界,但是怕想制我还力有未逮吧。”南宫欢轻轻的放下茶杯,长身而起。   风子也被南宫欢的自信所折服,忙收摄心神,此行不求杀死南宫欢,否则乱军之下,神州必然大乱。   外面已经杀声四起,怕过不了多久,梁越败军必然会被全歼,到南宫欢乘得胜之师南下黄州将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留给风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风子已经在动了,照旧是当初初上黑涯时和子君比试的剑招,但是又融合了远觉大师阳维脉真息抽取的功法,一股庞大的气墙排山而去,南宫欢眼亮了,如此剑招先不说真气排空鼓荡成雷鸣,而且防无可防,身前丈许都是迎面而至的劲气,要防?   自己的刚迎头而阻的真息却仿佛不受管束一样向着风子倾泻而出,南宫欢都不禁拍手叫绝,如此剑气当为高绝。   但是南宫欢就是南宫欢,虽然不像子君一样利用凤舞九天来快速移动来快速扭转风子的真息。   但是南宫欢也动了,却是动得极慢,一手负后,一手引着风子的剑招拖向自己,“慢在招,不在意。”   风子完全理解了百里木的遗卷,南宫欢招数是慢的,但是气意却并不慢,风子的这一招如果招式不变印去,必然被南宫欢的真气吸引至其右方,自己攻击寻找其破绽的一招会被南宫欢引入错误的地方。   “慢在虚,不在实。”可以想象当南宫欢的虚招变实招的一刻,自己就只能和南宫欢硬拼真息。   “雪三!”风子大喝,不等声音喊实,雪三脚已经一挪,凤舞九天配合傲雪剑气全心攻去,雪三的凤舞九天已经颇为精熟,此刻施展出来自然不同于子君和南宫欢七约时的引诱南宫欢的攻击,而是实际逼迫南宫欢不得不分出精神来对抗的袭击。   这两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南宫欢的对手,但是偏偏此刻两招施展开来,南宫欢只余强攻一途,偏偏雪三的凤舞九天飘忽不定的位置又让南宫欢颇为头痛。   而南宫欢竟然很以为雪三会落脚的地方却发现雪三还在原地,雪三是以极快的速度落脚他处又飘忽回去了么?   南宫欢迷惘了,自觉已经跟不上雪三的速度了,而南宫欢还必须要以虚还实来对抗风子的剑招,无奈之下只能改变原来的缓慢的招数,在雪三又一次凤舞九天挪移向自己的右侧时,瞬间前行破入风子的剑招同样犀利的剑气刺去,以求在雪三回身前先制住风子。   脖颈一凉,南宫欢知机地撤去攻击风子的真息。   风子抹掉额头的冷汗,“好险——”也忙把寒雪剑学雪三一样架在了南宫欢的脖颈。   “停止进攻!”风子的命令,南宫欢也只有苦笑,也只有遵守。   账外领命的蚂蚁守卫快速掠下山丘……   南宫欢不理解就是雪三怎么会如此之快地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剩下的发展就如前所述。   南宫欢在风子和雪三联袂而去后,一直在重复地回忆所有的细节。   尤其是最后雪三的那一招,为何会如此之快,突破了人体的极限,绝对比子君的凤舞九天快上不知多少……他又是如何做到?   不知多久,南宫欢竟然笑了,从微笑到哈哈大笑,外面的侍卫们只听到几句话。   “这两个小滑头,我竟然被骗了!”   “原来只是利用我对凤舞九天的幻觉,哈哈。”   “这两个小骗子果然天资非人。”   “只能骗一次,再骗可就不灵了。”   ……   “收兵,回王城!”南宫欢大喝道。   整个神州百姓从来没有奢望他们的大周皇帝真的会把梁越百万大军打败赶出神州,胜利的消息来得那么突然和不真实。   回王城的路上不断有百姓拜服路旁,高呼万岁。   ……   败于雪三和风子手上的心结解开,另一个头痛的就是黄州了,还有黄州宛城的两百万担的粮食。   还有重新夺回黑涯的子君的魔教,还有在北疆很可能会抗命自守的司马笑。   还有带着四十万残兵回到黄州的齐正平,还有隐市面临的声誉危机,当然还有已经大腹便便的阿沐……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   黑崖,这是黄州六万多联军撤走的第二天,子君及五千黑涯帮众已经回归到黑崖了。   和离开时候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天空熔炉早就熄灭了,这也是黄州大军撤走的关键,没了天空熔炉再占领黑涯就没有实际的意义。   子君现在只希望风子能够尽早回来。   ……   绿洲戍城,黄州的八万多联军循着原路撤走了,梁越大军撤离神州,继续占据这荒芜的北疆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何况粮草都无法足够支撑可以长期驻守的地步,还不说很可能会面临南宫欢北攻的状况。   司马笑带着他的四千兵士也是黄州撤返的第二天重新回到了戍城。   城墙虽然已经残破,但是就是这残破的城墙足足抗拒着十万梁越大军足足三日,摸着这两丈厚的土墙,司马笑岂无感慨?   ……   黄州,齐正平把梁越的联军整合成自己的兵员,也并未替换越国的一些将领。   但是登陆黄州后却迅速重新换防了黄州的大小十几个主城,越国无继,一场本应该血雨腥风来统一黄州的战争,竟然因为进攻神州大陆失败而迅速成了一个国家,甚至越国的大臣都没有反抗。   五日后,正式宣告越国灭,黄州大梁开启了黄州新的时代。 第102章 风雪交恶   乌檀树下,小道观外。   风子和雪三联袂而来,路上风子一句话也不说,雪三也不追问,该来的总会来的。   白狼黑狗听到脚步声叫着奔出了小道观,亲昵地在风子腿上蹭着,风子也摸摸它们,拍拍它们的脑袋。   风子抬头,那乌檀树上灰绿的枝丫中,一只五彩的麻雀展着自己的翅膀在穿行飞翔着。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乌檀树后是雪花的坟冢,能经常看着自己喜欢的凤凰,真好。   ……   从小道观中走出了一男一女。   “二叔?”雪三惊讶地看着雪仲行。   “雪三……”雪仲行欲语还休,当初的鬓微霜一习白衣的雪仲行早已老态毕现,承受着杀死大哥毁灭家园的内疚自责,人自然也衰老地快,“什么也不用问了,大哥是我杀的,傲雪山庄是我烧毁的。”   “不!不!不!你一定有苦衷……”雪三还是不相信一直很疼爱他的二叔做了这件事。   “你爹追杀我到万骨洞,当时我以为腹中孩子被你爹所杀,仲行才……”风雨怡现在自然知道当初逼迫雪仲行所酿的错误……   “你说的孩子是风子?”雪三看向风雨怡,又看看风子,“我们竟然是堂兄弟?”   “是!”   “哈哈,哈哈……”雪三笑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开的什么玩笑?老天开的什么玩笑……可笑我还以为是南宫欢。雪花……不是你们的孩子?”   “雪花是从羌戎收养来的。”   “好,很好,都交代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话说?”雪三冷冷地看向雪仲行,手握紧了傲雪剑,手背上青筋冒起。   “怡妹,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幸福的日子,我知足了。风子也会照顾你的……”雪仲行摸了摸风雨怡的脸庞。   “不行!”风雨怡大喝,转向雪三,“你非要给你爹报仇的话,尽管向着我来。”   “雪三,你是傻子么?”风子总算开口,“你报仇了又怎么样,你杀的是你二叔和你娘的妹妹,你杀的是我爹娘。你杀了,自己也会心安么?可以啊,如果你觉得爽的话,咱们来过一下……”   “闭嘴!”雪三面向风子大吼,“这些我都不管,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只知道父仇不共戴天。”   “行哥?!……”风雨怡大喊扶住将躺倒的雪仲行,扶着的手上满是血。   雪仲行踉跄坐下,衣襟敞开,一柄短剑插入了左胸,却望向雪三,目光满是伤感,“雪三……雪三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大哥……”   “你又何尝对得起我啊?”风雨怡跪在身旁。   风子抢先把真息渡入雪仲行体内。“爹!”   “有你一声爹,我也知足了,好好待你娘。”   雪三站在丈外,眼泪也不争气了,儿时雪仲行抱着他和雪花给他们讲江湖传闻的画面浮现……这都是怎么了?   “雪三,雪三……”雪仲行吃力地望着雪三。   “我不会难为阿姨和风子的……”雪三虽然呆了,但不是傻瓜。   雪仲行欣慰地点点头,望向风雨怡,“怡妹,我也去陪陪雪花,那孩子……命苦!”   风子扭过头去……   风雨怡抱着雪仲行,“行哥!你好傻……我陪着你。”旋即也是挚出短剑插入了小腹。   风子和雪三也惊呆了,“不!不!”风子赶紧按住伤口,可是风雨怡也一心求死,又如何能够救活。   雪仲行和风雨怡彼此搂抱着,看着彼此,两人眼中竟然都笑了,渐渐的目光涣散闭上了眼睛。   风子就这样抱着雪仲行和风雨怡,这对从出生就没有抱过的爹娘,也说不上过了多久。   模糊模糊中感觉到肩头被拍了一拍,抬头是雪三关切的目光。   风子看着雪三……   雪三从来没看到风子这样的眼神,伤痛、血红、仇恨、陌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滚!滚!滚!”风子大吼,雪三踉跄又退了几步,转身,蹒跚……   “风子——”   “别他妈的废话,磨好你的剑,十日后,归剑池,七约!”   风子向着雪三扔下这句话,就吃力把风雨怡已渐冷的身体先抱起走进了小道观,又把雪仲行抱了进去……   他会把他们安放在雪花旁边,守护着雪花,雪花也不寂寞,他们也不孤单……   风子拿起铁锨就跑到了乌檀树下,雪花的坟冢旁,一边泪水一边疯狂地挖着土……   雪三还站在那里,雪三早已泪流满面,雪三终于转身望了眼乌檀树,向着风城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跑了起来、飞掠了起来,雪三只想赶紧走,离开这里离开这里,风城、雪城,找个有酒的地方,喝到什么也不知道,喝到一觉醒来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 第103章 七约爽约   头七已过。   风子腰上插着天尼邪剑、寒雪剑,走风城。   风城已经不是当初和雪三一起喝酒的样子,只要战乱过去,城市就会快速恢复了过来,街上熙攘着、喧闹着,仿佛一切什么都没发生,人的心情什么时候能够像自然学习一下就好了,风子黯然想着。   风城的码头,当初老张带着和雪三和雪花一起这里下船,一起说说笑笑向着风浪阁策马疾驰。   如今不仅老张、雪花已经做古,雪三也成了自己的堂哥和生死七约对手,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客官,租船么?上哪去?”一船夫看风子走了过来,热情的在码头揽客。   风子木讷地走上船,随便坐在甲板上,甲板上充斥着鱼腥味,显然是忙时打鱼闲时送客的渔船。   “大爷,大爷有船舱,怎么坐船板上,来,我引您去。”船夫倒也热情。   “没事,甲板上景观好,开船吧……”风子随口应付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船夫手上。   “这,大爷,好咯,您太客气了。可是,您这是准备去哪啊?黄州远是远了点,但这也给太多了……”   “是啊,我去哪呢?”风子喃喃道,神情落寞了下来……   船夫也就木讷地站在身旁,并不为这个少年离奇的举动而怪责。   旋即醒悟,拍拍风子的肩膀,“小兄弟,不,我的意思是说大爷,战争就是这样,自己要保重身体。”这船夫明显把他当成了受战争所累失去亲人的可怜人。   “去河驿角吧。”风子说完就躺在甲板上了,看着天边无忧无虑的云朵,仿佛少时躺在了那破庙中看着一样的白云一样,雪花在身边打趣说着什么……   风子闭上眼去,一直在想当初雪花的样子和声音,却怎么都模模糊糊的……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了呢?   河驿角,还是那个河驿角。   走到镇上,风子还是转到了老张包子铺的位置,那屋子还在,只是老张包子铺的招牌不见了,换上了锦绣裁缝铺的名号,风子笑了笑摇摇头,穿过河驿角镇,走上了去往雪城的官道。   官道走了半日就遇到那条小河滩,当初从傲雪山庄后山仓皇和雪三、雪花向河驿角跑,就是这条小河滩捉鱼烤鱼,雪三那吞食烤鱼的样子真好笑,就差没把手指给吃了,也是那个晚上雪三帮助从那肯定来自风无音的遗书中勘破出“冰山风谷”四个字……这些往事仿佛都成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回忆,却是那么清晰。   风子还是选择从当初逃难的路线上归剑池,一路上当初雪花、雪三的言行让风子心情快乐了起来,直到看到了自己待过近两年的那破庙,那破庙早已倒塌,还是被雪三弄塌的,那原来支撑屋子却被雪三倚靠倒的木柱子早就朽烂无踪迹……   爬过庙后的后山就是归剑池,月已中空,过寅绝卯,一约七杀,寅时也不会远了。   ……   寅时,归剑池畔。   月过中天,影入池水。   风子随手抛开天尼邪剑,坐于池畔石上,膝上是剑身如水的寒雪剑。   ……   卯时,雪三没来?竟然没来?   晨时,雪三还是没影子,天已破晓。   巳时,雪三你个懦夫!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风子愤怒雪三的失约。   “嘭!”一脚踹开傲雪山庄的大门,管家的话让风子又担忧雪三的安危起来。   “风少侠,雪少庄主二十天前接到一封信件就下山了,至今没有回来啊。”   信件当然是风子当初约雪三到风城的信件,难道乌檀树下一别,这家伙竟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把七约当成狗屁?   ……   妈的,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风子却忽然感觉到奇怪,自己竟然开始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么?明明他爽约的。   ……   三日后,花城。   “轰出去!”一凶恶的声音从一窑子的门口响起。   “啪!”仿佛是一袋烂苹果被扔到了门外的大街上。当然不会是烂苹果,被扔到马路上的是已经衣服沾满秽物、头发乱蓬蓬、趴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一个少年。   “喝酒也不看地方,兜里没银子还敢来这里消遣。”那大汉甚至淬了口唾沫到那少年身上,少年照旧一动不动趴着。   奇怪的是哪怕身上脸上多肮脏,那人手里却牢牢地握着一把断剑,没有剑尖的断剑,剑是好剑,可惜本来应该镶嵌宝石的地方都被抠成了凹坑,剑鞘自然也不见踪影,那剑就像那人一样落魄丑陋。   剑也需要常抹拭,甚至名剑动辄不会出鞘,出鞘见血。   这人虽然有剑,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剑客。   而走过身旁的人都掩着鼻子,从他身上传来的不仅是屎尿臭、还有酒臭。   那人就那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人影走了过来,也不理那恶臭,就那样扶起了那少年,从少年被扔出来的门口又进去了。   “这是我哥哥,请给他最好的服务!”风子对那还在横眉竖目准备大打出手的护院温柔说到,随手抛了块金锭给老鸨。   “我可不管你多少钱……”老鸨的嘴巴瞬间就停住了,那金锭竟然就那样悬浮在老鸨身前,动也不动。   只要不是瞎的,当然知道扶着仿佛烂酒鬼一样家伙的兄弟可不是吃素的,当下也不管肮脏马上来了两个护院扶着那烂酒鬼去澡堂。   老鸨也过分奉承得好酒好菜甚至把最红的丫头都请出来招待这个身手不凡,囊中多金,又长相英俊的少年。   这烂酒鬼,清洗一番,被喂过姜汤和参汤后在锦绣红花的秀床上沉沉睡去,除了失去血色外那脸庞高贵俊俏,自然就是雪三,哪怕睡去,手中的断掉剑尖的傲雪剑也没有松开。   而那个扶他进来的,自然就是风子。   为了找雪三,风子不能说辛苦,傲雪山庄少庄主自然是很多人认识的。   可是在喝光了风城醉花楼的十几坛五十年陈酿,在一滩烂泥且付不出任何银两后,也只能被请到大街上。   这烂泥一样的少庄主,两日内从少庄主成了酒鬼,再一日内又当铺押光了自己的随身贵重物品,当然包括了华丽的剑鞘、傲雪剑上的宝石,跑到了花城去了,有了钱就是喝酒,然后就是被“请”出酒馆,街道上一躺就是一晚。   到了第五日已经根本没人认出这个酒鬼是谁了。   当你是傲雪山庄少庄主的时候,多少人会请你喝酒,当你真的喝醉,都没了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谁又会去管一个酒鬼呢?   风子知道他为什么喝酒,风子不怪雪三根本不赴七约。赴了又如何?杀死堂弟?还是被堂弟杀死?   “风子,我对不起你!二叔……”是雪三喃喃道,“二叔……雪花……”   风子眼神却不再冰冷,长叹一声,留下一封信,又交给老鸨一片金叶子就离开了花城。   ……   “哥,我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   毕竟我俩还是兄弟。   但是七约不是儿戏,我等你一年,还是照旧十月十五,归剑池,不见不散。   有好酒别自己喝,给我留着。风子。”   雪三清醒来看到的就是床几上的信,字也不多,雪三却用信捂着脸,泪水浸染了纸张。   他站了起来,轻轻抹拭干净傲雪剑,他要回傲雪山庄,他要等待风子的七约,他要准备好酒.   ……   花城到黑涯也不过三日水程。   随海水飘荡的船板、杂物似乎还在昭示着不久前这里的一场海战,但是终究所有的痕迹都会被大海抹平。   黑涯下的小码头,也恢复了热闹,一切日子都在向着昨天走近,模糊到根本分不出是今天还是昨天,风子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这样,风子不知道明天应该做什么,但是至少今天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黑涯黑堡大堂内,子君紧紧地抱了一下风子,风子也没有多话,连鞘的天尼邪剑握在手中就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情,“准备好了?”子君问。   “就等你了!”肖展鹏答道。   “那我这就下去!”风子向着黑堡的后堂缓缓迈着脚。   “我们真的不能下去?”冥刀问到。   风子现了个凄惨的笑容,“除非你要精神错乱?”   “得了!我可无福消受!”   “教主,此去后,风子拜别!”   “为什么?风子,我们一起振兴黑涯,有了天空熔炉,还愁不能问鼎天下?”   子君的目光中比之前多了太多的热切的光。风子却仿佛很怕这种热切的光,或者风子很怕进他自己的那间屋子,很怕想起和雪花在那间屋子的言谈?   风子摇了摇头,凄然一笑,“打打杀杀的,我过惯了。”   转头走入了后堂,走下了密道。   ……   天空熔炉比风子刚见时整洁多了,想也是西域火油烧完后又重新清理了,那巨大的坩埚悬挂在干涸的熔岩上方,有锁链绞盘连接着控制着坩埚。   一些绞盘上挂着装满玄钢材料的引接铁框,在坩埚侧面地面上是一些看起来是什么工具零件的模具,甚至连溪水都引致到旁边的水槽中方便萃炼,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欠缺熔岩重燃了。   风子说不紧张就怪了,他很怕这天尼邪剑不起作用,但是如果起作用他又不无担忧。   一横心一咬牙,铮,龙吟声中,天尼邪剑带着一股红光从剑鞘中被抽了出来,风子有微微的目眩,气震心田,收摄神智,缓缓走到那脚下龟裂纹的中央,已经熄灭一百多年的熔岩真的就这把剑可以点燃么?风子也没有把握。   噌,那剑在风子手中下刺向干涸的熔岩,天尼邪剑如此锋利,风子甚至没有用上真息,就已经如中败絮一样整个剑身刺入了岩石中。   一息、两息、三息……到第十五息的时候,风子已经能够感觉到从被刺中的岩石出冒出的丝丝的热气了;   到第三十息的时候,竟然从干涸的岩石中冒出滚热的红色的岩浆;   到第六十息的时候,那天尼邪剑仿佛开始慢慢下沉入岩浆。   风子忙拔出天尼邪剑,后退丈许,那块干涸龟裂的岩石片片化成了火热红红的岩浆,“呼啦!”   一股两丈的红色火焰冒了出来,风子慌忙又后退到天空熔岩的门口,就见那两丈的火焰消失后,浑浊的硫磺气味带着滚滚的热浪侵袭了整个熔炉室,火热的火焰带着黑烟从天空熔炉上的烟道蜿蜒而上。   那滚烫的火焰根本没有丝毫减弱的态势,甚至还在加强中,热浪带着气流甚至连巨大的坩埚都轻轻摇摆了起来,也就是几个瞬息,那天空熔炉的熔炉室温度就已经炙热难以近人了。   铮,风子把天尼邪剑重新归鞘,他不知道他点燃天空熔炉会带来什么,点燃了后如此高的温度下又如何冶炼操作?哪怕能操作,又会冶炼什么呢?他想问,但是却也不由他关心了……   子君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好人,现在是,以后呢?黑涯不种植福寿膏,该炼制兵器了,这当然是最长久的,但是和平的朝代,谁又会需要刀剑呢?   远觉大师的担忧风子能够感受到,何况从天空熔炉能炼制的还不仅仅是普通的刀剑,那些被损毁的本来是上古的神器会不会重铸呢?   哪怕就是玄钢大弩呢?几百枚用于一树梨花的玄钢针呢?能召唤麻雀的陶埙呢?   风子不想去想这些事,这些事是如南宫欢、如子君的人去想吧。   天尼邪剑自然不能丢,他还要用它去做一件事。   风子转身从向着大海的暗渠门走去,在暗渠那解下一艘小船,应该可以带他到码头,带他回神州的。   ……   整个神州又一次见到了远远南面的天空布满火光和黑烟,议论声传遍街坊。   南宫欢在承平殿看着这火光,却没有丝毫表情。   长安七年十月,熄灭一百一十年的天空熔炉重燃了。 第104章 司马大婚   十一月,雪城。   热闹,已经不能用热闹来形容当下的雪城。   雪城有十二所客栈,竟然每个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告示,本来就喧闹的街道更是因为突然增加了江湖人士和官府人士而喧闹无比,各种礼品店更是竭尽所能来招揽来自神州各地的顾客,甚至本来只在元宵节才会挂出来的灯笼也挂满了街头树梢。   只因为一件事,雪城城主,司马府主人,司马笑要大婚了。   司马笑的父亲司马庄本来就是半个江湖人,甚至七年前的江湖大会也是司马庄召集的。   虽然结果大家都知道,整个正道武林被北疆用玄钢大弩暗算而重创。   但是司马府依旧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世家,司马笑参与的平北疆、抗梁越,更是让江湖人翘起大拇指,大有司马笑青出于蓝的感叹。   所以当司马笑大婚的消息和喜帖送到神州各府衙各门派的时候,当然大家都慎重对待,派出的参与大婚观礼的也都是有头面的人物,雪城热闹就很正常了。   今天午时就大开了司马府大门,迎接各嘉宾,整个仪式会持续到半夜。   此刻在司马府大堂上是一身喜庆红装的司马笑在迎接各地宾客,新郎官笑得嘴巴都裂开了花。   如果在一个月前说他会大婚,连司马笑自己都不相信。   那时候还是在北疆戍城。   ……   进驻北疆的梁越八万大军最终因为进攻神州主力军的败退,也匆匆循着来路折返黄州。   司马笑和四千隐蔽在戍城外的北疆守军,就迅快地重新进驻了戍城。   司马笑回收北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修书飞哥给南宫欢,报告整个北疆战事的状况,并提出卸任北疆守卫,回到雪城的要求。   在南宫欢的地位不会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司马笑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南宫欢肯定会同意,南宫欢怎么会容许北疆还能拥有重兵,而兵士却不在自己的直接统领下呢?   司马笑甚至打好了行装,准备接到南宫欢的回复就动身回雪城,继续他这个有名无权的城主身份。   但是意外的是,南宫欢竟然没有同意,以北疆局势不稳、羯族残余仍在、戍城意义重大等让南宫欢继续驻防,甚至让他招兵买马、休憩整顿城防。   司马笑不懂南宫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个结果却是他奢望许久的。   北疆守军在半个月内增兵到了八千,且开始修葺从戍城到雪城的官道,修完后快马甚至一日可达。   整修戍城到其他绿洲的黄漠戈壁路径,加强对整个漠北的管制。   当然这些消息也都即时回报王城,甚至王城竟然下拨了五十万两钱饷。北疆戍城建立了御史以下的官府机制。   漠北虽然人口不多,但是疆域广大,从东北小港口出海,海船三日可达月城,地理位置也有其便利性。而去西域,漠北是必经地址。   难道南宫欢征战黄州大陆的想法消失后想对西域用兵么?司马笑觉得只能有这个可能。但是自己的权力的大增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这时,戍城府衙门外,门卫传,有一年轻女子求见,蒙着面纱。   司马笑正值青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世家族长,城主,北疆守卫,任何的一个理由都值得年轻待字的姑娘以身相许,夜深人静之时司马笑也会对冰冷的床铺生出丝丝的惆怅。   但是心中那热烈滚烫的梦想总会把这些儿女情长冲淡,虽然求见的女子、媒婆也不少,他总是婉言谢绝,甚至当初南宫欢让他挑选一名侍女来大婚,他都没遵照,虽然可能当初南宫欢只是试探他。   所以当听到一年轻女子求见时,司马笑也只是笑了一下,正准备让门卫谢绝,那门卫却递上了一物,“那女子说,如果城主不见的话,城主见了此物或者就会接见的。”   门卫递上的是一张红纸,也就简单写了生辰八字,司马笑正准备照旧让门卫拒绝,突然大惊,这……这和当初风城城主风海子交给他过的其女风纪雯的生辰八字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当初因为风海子谋反,他和风纪雯的婚事作罢,叛乱平定时,还是他把风纪雯偷偷放走的,后来更是在皇宫中见过风纪雯一面,难道是她?   “快传!”   款款碎步走到堂上的是一芳华女子,高鬓乌发,眼睛大而明亮,眼睛以下却是蒙着一面纱,迁走奴仆后,那女子摘下了面纱,高挺小巧的鼻子,朱丹柔唇,凝脂如玉的脖颈,不是风纪雯还是何人!   “一别近两年,司马城主安康!”风纪雯款款道了个万福。   司马笑却尴尬了起来,当初在南宫欢面前道明风纪雯要谋杀南宫欢的企图,说是没有自己的私心都说不过去。   至于风纪雯是否有尝试谋刺过南宫欢,他就不知悉了,但是风纪雯在皇宫从此就没了身影却是事实。   当初胡思乱想了几日,怕是被南宫欢所害,又怕是南宫欢道出风纪雯来意收入牢中,甚至风纪雯自此流落江湖不知所踪,但是总归风纪雯始终盘桓在他的心头。   “风小姐,快请坐!”   看风纪雯款款小坐与椅上,司马笑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最后长叹一声,还是把当初向南宫欢道出宫女中有风纪雯,而且她准备行刺南宫欢的往事一一告知。这块心病不除,始终难以安枕。   “风小姐,纵我万般不对,但形势所逼,我本就是小人,自此后,你还当好好生活。”说完往事,司马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本想风纪雯知道他如此负心,必然拂袖而去。   “城主,这些事,南宫欢都有告诉我,我根本不怪你,甚至你还感激你!”   “感激?”司马笑无论如何不懂了。   “我的确有行刺南宫欢之心,所以才入宫为侍女,我本以为南宫欢在疏忽之下必然难免。   但是我太小看南宫欢的武功了,也就是因为你曾经和南宫欢提到过我的身份,所以南宫欢才没有冒下杀手,否则不明就里下他如何会留我?”   “你尝试过行刺?”   “是的,我刚拿出匕首就被他点破,他还是背转身的。他虽然点出自己早就识破我的用意,但是若没有你告诉过我的身份,话里话中对我的欢喜,他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叛逆城主的女儿,他是怕惹怒你。”   “怕惹怒我?”   “到现在都是怕惹怒你!”   南宫欢摸摸脑袋,实在不明白南宫欢要除掉自己的话,哪里有那么多的顾虑。   “司马世家和南宫世家本来在大齐时就是至交,无奈因为大燕立国而分道扬镳,南宫世家转而经商,司马世家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几百年来,司马世家虽然人丁不旺,但是恩泽遍天下,南宫欢要除掉你又岂无顾虑。”   风纪雯低下头去,又说到,“当初家父要把我许配于你,其实也是看中了司马世家的错综复杂的在官场中的恩泽。”   “何况你还立下这么多的大功,只要你不叛乱,南宫欢在公在私都不会对你逼迫太紧。”   “今天得风小姐一席话,过往与南宫欢的经历我才茅塞顿开。如此看来他任的我招兵买马就是想等我真正叛乱的时候好名正言顺的剿灭了?”   “我担心就是这样的。城主……你不问问小女今天上门求见所为何事么?”风纪雯依旧低下了头,两颊竟然飘上了桃红。   “但凡有风小姐要求,我必定万死不辞。”   “我……我想嫁给你!”   “什么?!”司马笑大惊!   风纪雯抬头正色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本来我们早在七年前就应当成婚的了……”   “不!”司马笑难过道,“我们当然本来就当成婚的。只是,如今就像你说的,南宫欢必定对我下手,我怕终究还是连累辜负了你。你看我多年都未婚娶,当知我心中除你也无别人。”   “只要你不是嫌弃我现在没任何家世,甚至还是叛乱城主之后就行。”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想拖累了你。”   “我真心愿意……”   “纪雯,雯妹,你当真愿意跟我?或者我也不免被南宫欢抄家杀头,甚至你也不能身免,你也愿意?”   “愿意!”   司马笑大喜,执着风纪雯的手,“雯妹,我们回雪城,当初的嫁衣我还留着。”   “你还真是猴急。”说罢,风纪雯就扑在了司马笑怀中……   ……   司马府今天上至朝廷重臣:王宁宁、林响、褚时右……下至地方城主,甚至五品以上的官吏;   下至江湖门派重要人物:王鼎然、方冈、肖扬……乃至商场的头面人物:柳儒、醉花楼老板……   从司马府大堂到堂前的天井都满满的过五十张大桌。   司马笑还是照旧在堂前在门口穿梭迎接着各宾客,在后堂闺房中是一身红嫁衣的风纪雯,身前梳妆台上是片遮头红布,望向铜镜中,人如桃花,早已梳妆靓丽,但是神情却有丝丝落寞……大喜的日子,风纪雯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缓缓的一滴清泪打落衣襟。   ……   “大周皇帝圣旨到!司马城主接旨!”门外走进一官袍宦官,司马笑、风纪雯及朝廷臣子慌忙拜倒一地。   “司马城主大婚,念风氏纪雯是朝廷重臣之后,错不及子女,旧时籍没的风城城主家产归还风氏,可做聘礼。   旧时尚在牢狱的皆大赦。风氏无长为媒,我当为媒。司马城主好好待之,并赐黄金三千、如意一副……”   风纪雯听到因参与当初叛乱的父亲旧臣皆释放也颇感安慰。这或者也是南宫欢要化解她的仇恨的一种方式。   ……   当天婚礼盛大、宾主尽欢,只是最后司马笑这新郎官是醉倒被抬入洞房的……   ……   傲雪山庄……   雪三只是随手把喜帖搁在台上,吩咐家丁奉上重礼,就离开了大堂,去了归剑池。   对司马笑,他谈不上多少感情,虽然傲雪山庄和司马家并不疏远,但是自小就不喜司马笑,尤其是当初司马笑没事老是来“欺负”他和雪花。   想到雪花,雪三的心猛缩了一下,虽然雪花终究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多年的感情又怎么是说舍弃忘记就忘记的呢。   “哥,你是不是又输了?”“哥,这把剑是不能动的,你们真的要动剑么?”雪花当初的话语依稀还在,只是雪花却再也不在了。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纷乱飘落下来,仿佛在感应着雪三的呼唤。   今年冬天是比往年要迟很多,雪到了十一月才下来。   抬头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雪花,雪三站在雪中竟然痴了。全然不觉雪花落了一肩一头。   今年冬天怕是要更冷的了;   ……   “今年冬天怕是要更冷了。”阿沐摸着已经夸张胀大的肚子,望着窗外飘下的雪,对侍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南宫欢快步推门进来了,南宫欢从来都是缓缓踱着步,或者每个要当爹的人都变成急性子了吧。   “瞧你急的。”阿沐瞪了眼推门进来的南宫欢,南宫欢慌忙把门关好,门内阁内舒暖的火炉子的热量中南宫欢脸色有些发红。   “沐沐,御医说也就是在今天。”南宫欢急切的说道。   其实更急切和担忧的是宫内的大臣和御医,作为一个皇帝来说过了三十五岁才生第一个孩子,迟肯定是迟了,只希望大周有后继的太子。   如果是生的是女孩子可是颇为麻烦,看南宫欢的姿态,甚至连嫔妃都没有再找,就靠阿沐娘娘,大周就靠阿沐娘娘了。   “哪里那么准的呢……咦……哎呦……啊……”阿沐摸了下肚子,“疼!你这混蛋,看你做的好事,啊!!”   “快传御医!”   ……   “哇!哇——”响亮的啼哭响彻了皇城,据说那一夜的第一场雪下的真大,甚至是百年来都没有记载或见过的大雪。甚至连整个红江都全部冻结了。   是夜,传天下,太子诞生,曰南宫雪。 第105章 坚甲利兵   十一月末,   那冲天的烟火已经从黑堡的上面翻滚了一个多月了。   大战刚熄,神州黄州百姓都对这个天空熔炉的兴致高昂了起来。   在茶馆饭店中不无讨论的声音。   一个很普通的王城茶馆中……   两个中年男人喝着茶交头接耳着,“老林,你知道么?我那在黑涯码头跑船的小舅子说,黑涯现在是戒备森严,每天都有几条大船从黑涯开出,那吃水是叫一个沉重,听说船舱里面满满都是兵器。”   “兵器?”那被唤作老林的惊讶地回道。   “你这不废话么,天空熔炉不炼兵器炼什么?锄头啊?”   “兵器运到哪里?”   “这谁知道,不过看这局面,怕是还要打仗了。我们的皇帝这次虽然打败了黄州那帮混蛋,但是难保他们还会不会来是吧?”   “你是说,这些兵器都是要运到我们神州的么?”   “谁知道呢?黄州他们也要兵器的啊。”   “黑涯这次是发了!”   “他们终究是魔道,狗改不了吃屎。”   “听说教主人还不是不错的。”   “切,打造兵器来卖黑心钱,能好到哪里去?”   “小点声,小点声,听说黑涯魔教在神州各地都有耳目呢。”   “能拿我做什么?我就是一摆摊卖花生的,怕他们做什么。”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了,来来,喝茶。”   “说起别的话,你知道北疆冰山那万骨洞么?”   “这,谁不知道啊,你难道没给你儿子吓唬睡觉讲过么?”   “不是,不是,听说现在万骨洞能进去了,很多人都进去过,想找到天尼的宝藏。”   “找到了么?”   “就是因为没找到才一直有人去找呢?你不是过几个月就去北疆那面收狼皮么?你下次去带上我怎么样?我们也去万骨洞碰碰运气?”   “怕碰到的是霉运吧,不过你这想法不错……”两人压低了声音头凑到一块去了;   ……   此刻,黑涯黑堡内。   “齐正平果然愿意和我们做生意!”冥刀兴奋地走进了黑堡大堂。   “卖了几架?”肖展鹏惊奇地问道。   随后十个黑涯帮众抬着五口大箱子走进了大堂。   “全卖了!一百架!这是六百万两白银。其中一百万两是另外一百架的定金!教主!这可比卖福寿膏爽太多了!”   “齐正平害怕南宫欢会南下进攻黄州,别说五百万两,你要他一千万两他都不会拒绝!再卖给他一百架吧。”   子君坐在黑石椅上说到,接着,“上黑崖的路口上呢?”   “回教主,已经布满一百架玄钢大弩!这次如果十万人再来也不惧了!”林小笑兴奋道。   “想不到一个月间就造出三百架玄钢大弩,天空熔炉的确厉害。”肖展鹏也不禁赞叹。   “当人人都有了玄钢大弩,也就人人都没有了。”子君并不特别的高兴,“五百万去收购下琅玡所有的玄钢矿。那拆掉的玄钢巨塔其实用不了多久的。另外,我们西面的小巨岛,虽然险要不多,但是尺寸却足有三个黑涯,且有永久的淡水,我想扩建成黑涯的重镇!”   “教主的意思是……”   “有钱万事兴,招兵买马、扩建舰队,虽然陆上黄州和神州我们没有太多的生存空间,整个黑海却是我们的!五百艘玄钢铁甲战舰、五万黑涯精兵也不为过!”   肖振鹏和冥刀对视一眼,子君的确已经不是一教之主,这态势已经在开疆立国了!   ……   三日前,黄州首府,城墙上。   十二只矛一样粗壮的长箭被稳稳安放到玄钢大弩上,这是冥刀从黑涯带来的玄钢大弩,在神州大陆上吃过玄钢大弩的苦头,对于黑涯终于天空熔炉点燃,齐正平心里并不是滋味,光进攻黑涯损失了四万,结果只换回一个西域火油燃烧着的谎言,甚至整个进攻神州的计划都因为这个谎言而变得荒唐可笑。   但是玄钢大弩一点不可笑,甚至黑涯也把玄钢大弩进行了改进,多增加了两个弩箭的安置口,如果数百架同时发射,也就意味着攻击力增加了两成。   对于价格,一架玄钢大弩五万白银这是最贵的兵器了,齐正平要求试射一下,这也很合理。   如果玄钢大弩可以抵抗南宫欢的进攻,别说五万一架,就是五十万一架,齐正平也会尽起库藏购置。   唯一担心的是,这玄钢大弩是否如传说中一样不仅仅是刺穿进攻者的身躯,甚至连工程器具都不在话下呢?   城墙外百丈外是一个标准的攻城云车。   齐正平点点头,冥刀瞄准并勾下了锁扣,“嘭!”以数十股钢丝扭起来的弓弦在已经弯成半圆的十几条玄钢弹条间嗡鸣,而十二根弩箭已经直射攻城云车,远远的就只见攻城云车成了一堆烂木头,根根弩箭斜插地上。   一同观看的大梁众臣已经目瞪口呆,本来他们对于梁越百万联军没有拿下黄州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如今看到玄钢大弩的威力,而且神州当初有两千架,只会为齐正平还能带四十万残兵归来感到庆幸了。   “冥刀长老这次带了多少玄钢大弩。”   “一百架,在码头外的船上,附送一万条钢矛。”   “王侍郎,你府库提取六百万两白银交给冥刀长老,其中一百万两是再一百架的定金……”   “主上,各地已经饥荒蔓延,如此多的银两……”有大臣慌忙问到。   “南宫欢志在黄州,如其率兵北来,就不仅仅是饥荒了。我只希望他看在两百架玄钢大弩的威胁下会慎重考虑来攻的代价。”   ……   神州大陆,大周王城,皇宫。   “阿沐,你为何取名为南宫雪?”南宫欢抱着自己的儿子嘻弄着,随口问一下还躺着的阿沐。   真是奇怪,在没有儿子之前,南宫欢对小孩并无什么喜爱,偏偏到了儿子出生,却百般爱惜,甚至早朝也早早结束回到了后宫。   “那天那么大的雪,而且我来自北疆冰天雪地,你不喜欢么?”   “怎么会呢?历官早上还上书,说天降祥瑞,百年难得的瑞雪,加上大周国运昌盛,所以上书换新年号。这雪是下的不错!南宫雪,或者就看你来平定所有疆域了。”南宫欢继续逗弄着那大眼睛的婴孩。   “怎么,不打黄州了么?”阿沐奇怪问到,攻下黄州一直是南宫欢心中的一个梦想。   南宫欢轻轻摇头,神情却严肃了起来,“不是不能打,损失会太大,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了。”   “怎么了?”   “黄州刚接收了黑涯的一批玄钢大弩,而且黄州目前在齐正平管制下,竟然旧越国没有丝毫的叛乱。”   “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要拿下黄州怕要倾尽神州的库藏和兵员,黑涯现在实力大增,司马笑在北方我也不放心,万一进攻黄州中遇到什么败绩,我怕神州都会失去。”   顿了一顿,南宫欢接着说道,“如今儿子生了,只要我还坐镇神州,谅黑涯和司马笑也不能兴出太大的风浪,可保雪儿长到成人,可保你无忧!”   阿沐投到南宫欢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欢哥,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吧?”   “那当然……啊,啊,头移开点,这小家伙压着了,你看,你看,他都不乐意了,都要哭了。”南宫欢紧张地摇晃着婴孩。   ……   一日后,及第巷,隐市银铺后堂。   “老板,隐市在黄州亏损过两千五百三十万两……”柳儒不如紧张地看着南宫欢。   “嗯,大周在黄州宛城还有两百万担粮食,目前黄州风声鹤唳之下要再运回神州已经费事费力且不安全,在黄州秘密溢价卖掉吧,来补充隐市的头寸。”   “我们撤出了黄州,而且这次的粮荒也是因我们而起,会不会被黄州官府集体缉捕?”   “自然会被缉捕,先倾销完吧,一切我自有安排。”   会后,柳儒和几个掌柜甚至感觉到南宫欢和蔼了不少。   ……   此刻,黄州大陆,宛城。   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嘈杂声响起。   “狗杂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那锦袍的大汉就重重一脚踹在那少年的肚子上,那补丁套补丁的十岁的少年滚了一滚扑倒在地上,但是还是倔强地坐了起来。   旁边一个小几岁的女孩抱着那少年哭叫着,“哥哥,哥哥,别打了,别打了……”   “老爷,您这是弄脏了自己的脚,让小的们来啊。”身旁明显是两个仆役样的青年奉承到,话完,就一把扯开那小姑娘,拳脚相加过去。   那小女孩扑到那少年身上,少年咬着牙把小女孩抱紧,用身子护着,一声也不吭。血从少年嘴角滴下。   少年视线有些模糊了,但是还是紧紧的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行了,行了……”那锦袍大汉说到,“打死了,还要去王城主的衙门上啰嗦,差不多了。走吧。”随手甩出几文银子,“爷今天心情不大好,你这也是自找的,不过看你骨头还是挺硬的,别记仇啊,好好吃顿好的。哈哈……”   说完就带着俩仆役穿过巷子向着那大街上的醉花楼摇摆着走去。   那女孩慌忙把银子揣到兜里,又抱着少年,“哥哥,哥哥,我们有吃的了,哥哥,你撑着点。”   那少年从女孩怀中把那文银子摸出来,甩手扔到臭水沟里。那女孩想去捡,刚站起来又站住不动了。   “妹,这种钱才不稀罕。别捡……”   “哥,可是你一天都没东西吃了。”   “没事,妹,扶我起来,我们先回破庙。”那少年被女孩艰难扶起,蹒跚向着小巷外的稀疏的树林走去……   这一切都被一个老者默默看着。   那老者跟着他们进了破庙,那应该是土地庙,每个地方都会有个土地庙。   但是土地庙却受的香火寥寥无几,自然土地庙就是最残破的,也就只是一个能遮挡点风雨的地方。   这个土地破庙也不例外,稀疏的树林中就那么一进,虽然高近两丈,但是也就是个架子,里面残旧破败,甚至黑脸骑黑虎的那土地老爷神像也是漆面剥落,露出里面的黄土胚子,除了个那个神台外,别说供桌了,连个像样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地上就是一堆堆的稻草和几个破碗。   等他们在土地庙的稻草堆里坐下来,他们才看到了一个老人站在他们身边。   那老人蹲下来掏出两个雪白的馒头给了女孩和少年,女孩犹豫半天接了过来就大口嚼着,那少年看小女孩的饥饿的样子,欲言又止。   老者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倔强的眼睛回望着老者,“我没有名字,街上的乞丐都叫我是骨头。”   “骨头?是,你的骨头还真是硬啊。”老者有些笑意。   “吃吧,想你也是很饿了。”   “谢谢,老丈。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恩不言谢。”   “什么大恩的,就两个馒头。不过如果不想被人欺负。自己就要自强。”老者挑衅性得看向那叫做骨头的少年,“要自强,可就不容易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份毅力。”说着,那老者身子一跃就到了破庙的梁上,一个翻身轻轻着地。   那少年,吃了几口的馒头都吐了出来。   “敢情老丈是要传授我武功?”少年大讶。   “我叫江千山,你以后也别叫骨头了,就叫江天阔。”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那女孩嘟呐着,跑过来摇着江千山的衣襟。   “行,你就叫江小媚吧。你们吃吧,吃完了后随我来,给你们引荐一下你们的师兄弟们。”   ……   这也不过是宛城一个很平常的院落,在巷子里面和其他的院落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不同,江千山带着江天阔和江小媚随手推开了大门。   外面听来很安静的院落中,竟然是十个在天井中打坐的少年,也和江天阔一样的十岁来的年纪,听到声音都回头望向江千山。   江千山脸色一沉,“专心!”   “是,师父!”众口一词。   在遥远的黄州大陆,宛城,江千山竟然收了一批徒弟……   “听好,在黄州有一棵乌檀树,树上有成群的黑尾麻雀……”   …… 第106章 归剑七约   离过年也就剩下七天了。   离洪武元年也就七天了。大周在不久前公布了新一年的年号。   离当初傲雪山庄被焚也过去了七个年头了。   七年来世事沧桑,天下大变。   这场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雪总算停了,天已放晴,万里长空如洗。   傲雪山庄,归剑池边。   以前的雪三就仿佛是一张绷紧的弓,傲雪山庄的血仇,家族的荣耀,正道的辉煌……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阿沐的离开和对南宫欢的投怀送抱,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总是心内的一道深深的伤痕。不想想起不愿想起。   雪花的香消玉殒,虽然未实际经历,但是和自己打骂十五年的妹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也只能事后来追思,那痛隐隐的,无处诉说。   南宫欢指使上一代乌木道长杀死姥爷风无音,因为南宫欢对神州的利害关系,又无法下狠心。   自己的父亲和傲雪山庄竟然毁在疼爱自己的二伯手上。   而二伯竟然以身赎罪。   自己的义兄弟竟然是二伯的儿子,却七约相对……   种种打击下,如紧绷的弓的雪三在风城和雪城的酒馆、窑子中彻底放弃了自己的防线,瞬间颓废。   若不是风子的那几句话,自己怕如今早就在伤痛内疚中倒毙阴沟了。   现在的雪三,伤痛还是伤痛,但是心却开阔了起来,唯对风子愧疚和自责。   武道追求本就是心法第一,如今的雪三心魔尽去,自然可以随意施展漫天雪地,招数内敛含蓄中有隐含张狂,炼虚合道融汇天地真息,一吐一纳中,自然生生不息。   简简单单的一剑中融天地至理,无我无剑,无始无终……   随意挥洒中,就看到了风子带着一狼一狗缓缓走上石阶,走向他。   风子嘴角还是那样微笑上扬着,腰间两柄剑,寒霜和天尼邪剑。那唤作黑子的白狼黑狗见了雪三也亲热地上前嗅着。   “我来早了!”风子走近抱了一下雪三,雪三哽咽地点点头。   “是,你来早了九个多月。来早了两百六十二天。”雪三竟收起哽咽,嘴角也有了笑意。   如果仔细看过去,两人身高相仿,风子较瘦削,但是眉眼间两人却颇相似,一样的剑眉横搁,高直的鼻梁,嘴角上翘中的笑意,只是风子的脸颊的刀伤让这笑意更深。   是的,两人的爹本来就是亲兄弟,两人的娘本来就是亲姐妹。   “来早了不好么?”风子继续笑着。   “不好!”   “咦?为何?你怕败于我剑下?”   “埋下的几坛好酒,要九个月后喝来才最够味!”雪三也笑着。   “哈哈!”两人大笑,手握在一起,什么父仇血恨,在兄弟情义下变得淡然,死者长已矣,活着,笑着才是能握在手里的,珍贵的东西。   “你等等……”说完雪三就搬开归剑池旁的一块石头,用傲雪剑挖着石下的泥土,天下名器傲雪剑这时候也不比一个铁锨好用多少,傲雪剑上曾经被抠下来的宝石自然也没有再镶嵌回去,剑就是剑,剑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欣赏的,雪三也懂得了这个道理。   雪三也不管洁白的衣衫沾满黄土,也不过一盏茶功夫,雪三从挖的土坑中抱出了两个酒坛。   拍开泥封,酒香就散满山头,递给风子,自己也随手拍开了另外一坛。   笑眼相对,两个酒坛碰在一起,“干!”   “你想得还真周到!”风子打趣雪三。   “有绝世武功怎么少得了好酒。”   风子也不答话,狂饮一大口……   雪三摇摇头也举坛狂饮,月上东天……   地上已经躺满了七八个酒坛……   雪三高歌,“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风子自然也毫不逊色,“仗剑尊酒,哭语问谁……”   两人摇摇晃晃得还要碰坛,却都滚倒在地上……   “雪花在就好了。”雪三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   好长时间的寂寞……   “喂,喂,风子你睡着了么?”雪三继续仰天问着。   “今天一别后,人世再不有我!”风子沉沉说道。   “去哪?”   “冰山风谷!”   ……   又是很长时间的寂寞;   ……   “哎,我说雪三,别以为你用酒就可以忽悠过去了!”   “我只是想了无遗憾……”   “什么时辰了?”   “丑时将过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风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雪三也从地上挣扎地爬了起来。   月上中天,寅时降至!   “铮”风子不知如何动作,剑的铮鸣声中,寒雪剑已经在手,而剑在手时摇晃的身躯就已经站直。   雪三一旋手腕,已经早无剑鞘的傲雪剑也从那挖出酒坛的土坑边飞掠入手,剑在手的一刻也同样直身巍峨不动如山。   “如若不死,三年后还是此刻?”   “死约会,不见不散!”说着风子已经一剑排出,眼前是雪三的漫天风雪席卷而来……   ……   七日后,北疆冰山。   冰山风谷,只有那依旧还挺拔的各种参天树木似乎昭示着这以被风雪占领的山谷曾经的繁盛的树木。   叶木露出雪外是苍灰色已经死亡的枝丫,林木中甚至连鸟兽的足印都已绝迹。   只有呜呜的风和那根根上刺天穹的枝丫。   这不是一个有生命的世界。   ……   从山下几个小点,缓慢向着那山峰高处隐约露出尖尖的塔峰处走去。   行的近了,是一少年和一白狼、一黑狗,万骨洞外面和之前并无异样,草乱的脚步早就被风雪抚平掩盖,甚至连那雪坑中的坟冢都只依稀几个浅浅矮矮的雪包。   万骨洞曾经的洞门被风雪掩盖了,或者再过个几十年连那塔尖都消失在岁月和风雪中。   那少年剑眉锐目,脸颊一道刀伤,自然就是风子。   照准那仿佛洞门的位置,风子一掌排空而去,呼啸的剑气甚至连风雪都无法掩盖其厉啸声,“轰!”原来的万骨洞天尼塔的塔顶的洞门应声露出了黑洞洞的洞口。   让两只黑子安静地待在雪坑外,回望了一下那老张埋身的雪包,就像当年一样,风子大步走进了万骨洞。   ……   万骨洞中还能看出各处被翻动的凌乱,甚至那沾满灰尘的凌乱的脚印,依稀看出当初万骨洞被武林中人到访并搜查的迹象。   方圆五丈的最高层,只有些陈腐的气味,平铺的石板上除了脚印外也无他物,当初的尸骸是已经埋入雪坑和山下中,当初武林中人为了搜查仔细,甚至连稻草之类的都已经清除干净,虽然陈旧,但是倒也颇为整洁干净,风子摇摇头走到下一层。   直径过十丈的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原来是狼穴的狼毛遍地、草枝遍地的情景已经不在,甚至这里还生过几个篝火堆。   第三层还是那片浅浅的雪莲池,青灰色的雪莲叶子早就已经腐败朽烂,从壁洞上原本流下的雪水小溪冻成冰渣挂在洞壁。浅浅的雪莲池也是闪闪的冰层。   风子又燃了一只火折子,下到了第四层。   洞壁上的灯座和离开时一样,灌了些灯油点亮后,第四层恢复了光亮。   墙壁上是早就被风子损毁的二十副图,但是这些图可以看得出来有被人用漆笔涂画着试图恢复原来的样子,应该也是以前进入的武林中人所为,也依稀能够看得出来能复原出来也就三俩张。   如果几个月前过来,那些武林中人曾经人满为患地拥挤在这里,痴迷地寻求着能够复原的方法和对残图的解读的喧闹声。   第五层,原来的装满珠宝金银的二十几个玄钢箱子肯定还是在冰山风谷中的雪坑中,没有了箱子,这一层看起来比上一层又空旷了太多。几个角落甚至留下了石板挖掘的痕迹。   第六层,原来的盛放兵器的屋子和第五层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几个空空的武器架子。   风子庆幸百件神兵利器也尽雪藏于风谷,否则这里在武林人士的争夺下,就应该躺满数十具的尸体了。   第七层,和第四层相比是大了不少,墙壁上的繁多的招数倒是被复原了不少,甚至也能看的出来有拓印的痕迹,这些武功招数流落到江湖中去,也不知道未来会带来多少的伤亡,风子对于当初没有仔细损毁到不可复原心中还是感到有些可惜。   第八层,原来长满了血蘑菇,如今只残留一些灰尘粉末,甚至那些干枯腐坏的蘑菇都早已被他们清扫装运走,一块朽烂的石板下是一样朽烂的几具不成样子的骨骇,只是草草用几块石板简单的遮盖着。   风子不禁想起了当初刚进入时的热气缭绕,不禁想起和阿沐后来进入后的耳热心跳的场景……   想得出神,意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已经到了底层了,第九层,天尼最终仙化所在。   点亮石蜡灯盏。   触目就是那硕大的石床被移位出来,但是石床中的机关并没有被触发,原来石床所在是冻硬的冰渣,没有了水力的支撑,那石床中的暗格想来也难以启动吧。   风子运力把石床推回了原来的位置,顺势也躺了上去。   就是在这石床和阿沐度过了六年的光阴,也是在这石床上,让风子初尝鱼水之乐。朦胧的灯火中,似乎阿沐且嗔且怒着,“风子……傻子……”   风子笑着坐了起来,前面就是一石凳,石凳旁的那方泉水早就冰冻坚硬,整个第九层除了当初遗留的铁锅铁罐的生活用品和那大石床,就属这方泉水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泉水的冰面几乎都被凿开了,甚至有些位置都凿到了塔底,而有些地方的冰面也有柴火灼烧的痕迹,为了寻找天尼可能遗留的东西,这帮武林中人当初还真的是费尽力气,风子摇摇头,轻轻坐在石凳上,惆怅的感觉袭来,他甚至感觉当初天尼也是这样的惆怅寂寞的感觉吧。   缓缓抽出天尼邪剑,天尼邪剑甚至丝毫没有因为引燃了天空熔炉下的熔炼而热力稍减,甚至因为熔岩的关系而热力逼升,至少风子觉得比当初拔出的时候炎热太多了。   除了那逼人的热力外,风子也感觉到心神一阵激荡,忙收摄心神,目视天尼邪剑。   当初拔出天尼邪剑并装入剑鞘时,紧张所致并未细看,当初在风浪阁密窟大战梁越兵将时,也未细看,把天尼邪剑插入天空熔炉干枯的熔岩中时,又怎么会细看呢。   风子好像第一次见到天尼邪剑一样,细细看那灼热的剑身。   其实天尼邪剑也不过初有剑身的样子,细细望去除了那灼热的火红的火焰外,颇为失望,剑身并不平直,甚至这剑根本没有什么锋锐的刃,在那剑身看似是金属铸就的材质上其实却是仿佛石头样的粗糙的表层,如果不是那层灼烧的火焰,实在是颇丑陋的兵器。   也不知道当初又是如何打造的,而自己拇指中的乌木凰戒中的细微的陨铁样的石块又是如何克制它的迷乱人心的力量的呢?   风子摇摇头,把天尼邪剑在身前一插,那灼热的火焰,朴地进入了坚冰,那冰也在几个瞬息间以天尼邪剑扩散融化了起来,咕噜噜的蒸汽升腾了起来,剑身出红光闪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根本没有过多久,风子就呆呆地看着那眼前坚冰一块的泉水,变成了流萤溢彩的一方温泉。   洞内温度也升了起来,耳中甚至听到了上几层叮咚的泉水声在塔内回响……   “风子,我好高兴……我们也不要去世外桃源,阿沐姐姐说过她的家乡很美,我们就去那里吧……”雪花去前说的话,在耳旁。   “雪花,我来了,你会在哪里?”风子呢喃着……   “阿沐的家乡会美起来的,我在这里了,你在哪里?”…… 第107章 一夕白雪   神州大陆,   天气逐渐泛暖,河中的冰已经逐渐融化,去年那场黄州大陆进犯神州的百姓逃离城市的苦况不在,一切都像什么的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市井喧闹,百姓安居乐业。   自从洪武元年一月以来,南宫欢也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   全面废除府兵制,只有国家常备精兵二十万,除非战争,否则百姓勿需服兵役。   鼓励经商,凡手工业从业者可免三年赋税。   朝廷屯粮分为三处,王城、花城、雪城,以解因大雪长达数月可能导致的来年的粮荒。   在北疆绿洲拓增戍城,北疆有了强有力的防守重镇。又引冰山雪水流经几个绿洲,北疆可耕种及适宜地域扩大一倍有余。   与黄州大梁修好,通商、设朝廷使馆。   正式确立黑涯在黑海的独立的地位,名义上归属大周管辖,实际可自治。黑涯每年岁贡大周坚甲五千、玄钢大弩百架。   设九品中正制为朝廷行政核心制度。   ……   洪武元年三月。   大周王城,承平殿内。   黄州大梁之主齐正平接受了南宫欢和阿沐皇后的邀请携重臣及皇后来宴。   两国尽欢,宴后,后堂,雪香阁内。   齐正平皇后欧阳菲菲轻轻抚摸着阿沐已经又隆起的腹部。   “姐姐,你这一胎是王子还是公主啊?”欧阳菲菲羡慕地望着阿沐。   “御医还未断言,我倒是想生个女娃,可是我家欢哥还是希望再生一个儿子。妹妹,你们预备了么?”   “我倒是想啊,可是正平一心国事,我们这些女儿家哪里去左右他们的想法……”欧阳菲菲娇羞中低下了头。   “呐,妹妹,你别怪姐姐多嘴,我们可要主动,我可是经验之谈,只要缠住生一两个孩子,那男的心思就会转过来的。什么国家大事,最后不就是生娃吃饭这两件么?你坐一下,我给你拿个好东西。”阿沐说着就从屏风内床头枕下取出一个琉璃小瓶子。   阿沐把那小瓶子交到欧阳菲菲手中,“本来么,你是大越皇族,我想你也必定不会缺少这物事,但是么,也还是要用起来的。”   欧阳菲菲本是大越欧阳子的亲兄弟的女儿,自从大越因欧阳子被风子杀死后,齐正平接管了梁越联军,又直接把整个黄州纳入麾下,齐正平为平复大越可能的叛乱,也直接迎娶了大越皇族公主欧阳菲菲为皇后。   “这是什么?”欧阳菲菲奇怪地问道。   “你真不知道?傻妹妹——”阿沐直接把瓶盖掀开,自己先嗅了几嗅,又转给欧阳菲菲。“你也闻闻看。”   欧阳菲菲小心地把瓶子口放于鼻下,一股莫名的栀子花的气味铺面而来,而那味道通过鼻道进入身体百骸后竟然说不出的受用。   心跳也加快了,瞬间两朵红晕浮现于欧阳菲菲和阿沐的脸庞,而不仅仅是心跳耳热,甚至生理上都产生了莫名的一种需求,渴望拥抱渴求摧残,口也干了……   欧阳菲菲一震,恢复了神智,“这是……春药?”旋即害羞地低下头。   “这其实不是春药,但是你硬要叫春药也行,它能催动身体本能的欲望……我这一瓶是雪城城主夫人送来的,这一瓶就送给妹妹好了,睡前抹于发际,你想生不了儿子也不行吧……只是第二天腰酸无法下床可怪不得姐姐哦。”阿沐抛了一记媚眼给欧阳菲菲。   “我怎么夺姐姐所爱,这可不行。”欧阳菲菲推辞道。   “我们姐妹还分什么彼此啊。再说,我可以让雪城城主夫人再给我几瓶的。”   看着阿沐隆起的腹部,欧阳菲菲娇羞地回道,“如此,只能愧受姐姐的厚爱了。”   “还有,我要和你说啊,妹妹,男人这东西啊,你不能宠着他们,你越是娇惯着他们怕着他们,最后他们越猖狂。你要想震着他们压着他们可要恩威并施……”   “姐姐还有何妙招?”欧阳菲菲虚心问着。   “我和你说啊……”阿沐压低了声音,虽然整个雪香阁里也就他们俩人。   ……   王宫,书房内。   “想不到南宫兄藏书如此之多,这怕是来自上古的典籍吧。”齐正平拿出一本明显书页焦黄,被用蜡封住的书卷。   “齐兄,你若喜欢,我赠你如何?”   “那断不敢夺兄心头所爱的。说起来,我要真心感谢你!若不是你秘密发散大量粮食,我怕这个冬天难熬过的。”   “你竟也知道了?”南宫欢也颇为惊讶,虽然没有攻击黄州,反而转把兴周仓已经屯于黄州宛城的粮草秘密卖出,但是想不到还是瞒不过齐正平,“但是你可知这批粮草的来源和目的?”   齐正平点头道,“如果我们最后的几十万兵马没有从风浪阁安全撤走,这一批粮草必定就是南宫兄拿下黄州的军粮了。而这一批粮草必定就是兴周仓的储备。”   南宫欢眼睛亮了,齐正平竟然高明至此,“不错,齐兄高明!我若否认倒显得不够磊落了。”   “南宫兄,想不到我们庙算周密,最后却尽在你的算计中。”   “乃父为我所毒杀,想不到齐兄竟然能抛开父仇来讲和,对齐兄的胸襟我只能拜服。”   齐正平眼睛眯了一下,寒光一闪。   “家父欲整个黄州千万百姓性命于不顾求一统,本来就是我极力反对的。家父一死能带来神州和黄州的长久和平,我怎会计较个人仇恨。何况,若没有南宫兄对欧玄弋和欧阳子的手段,我又如何能有今天的尊崇。”   “欧阳子不是我杀的,但是我也隐约知道是谁。说这些其实也没太大意思,来来,你知道我嗜茶的,这是我亲自采摘揉搓烤制发酵的,只是不知道齐兄会不会喜欢。”   “我想喝这一杯久矣啊。”   “哈哈。”两人大笑中走向茶桌。   ……   茶过几泡,齐正平拿出一张黄州的老旧地图。   指着黄州大陆东端虚浮黑海上的一个黑点。   “红门?”南宫欢疑惑的问道,同时缩紧了眉头。   “想不到南宫兄也知道红门。”齐正平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对于南宫欢知道那个黑点是红门所在却不惊讶,反而如果南宫欢根本不知悉红门他才奇怪。   其实南宫欢进攻黄州,完成神州和黄州的统一的心底里,的确有一个不便言说的小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红门。   “我也只知道红门是整个神州和黄州最秘不可测的门派,且历史尤其久远,甚至已经在有记载的时候就有红门的存在。”   “天尼自然不用再提,天尼出身于红门。但是关于红门有三件事情怕是南宫兄并不知情。”   “请赐示。”南宫欢正了正身躯,红门的秘密又何止三件,他也有所奉送。   “欧玄弋出师于红门,这个想必对南宫兄而言已经不是秘密的。”   “是的,这我有调查到。”   “那么,第一件,三百年前,我大梁先祖梁高祖盛年染病仙去,四十有五。”齐正平停了下来看着南宫欢。   “这事也有见于记载,梁高祖齐箜巡戍东疆,得重疾,薨于途。”南宫欢点头道,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记载和红门有莫大关系了。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件事情一直记载在内宫秘册中。当年我梁高祖文开创了大梁三百年的基业,文治武功睥睨当世。   当时兰江以南虽未收复,但是大越本是蛮族,地有多瘴气,于是放其自治,只有离黄州东百里的红岩岛还未归化,我梁高祖宣誓其归于大梁的信笺三月也无回复。   梁高祖一气之下亲自将兵五万前往征讨,因为红岩岛上的红门在黄州民间多有言为神仙府邸,所以对外只说梁高祖东巡。   五万兵马次日即抵达和登上了红岩岛,但是却从此再无音讯。   时隔月余,太子率军在红岩岛的海滩上一石壁前,见到血字:擅入者,诛!另外石下是梁高祖的印玺头盔。太子当下散一队五百人马守护海滩,自帅三万进入红岩岛腹地,自此也了无踪迹。剩下的人马匆匆离开红岩岛,大梁自此对此事只记录于秘册,不再言说。”   “红岩岛和红门究竟有何等法器,竟然让八万人销声匿迹?”   “红门的人极少在黄州走动,但是随便一人其心智武功都不可限量,看欧玄弋便可知。”   “红门有多少人?”   “不知道!”   “第二件事呢?”南宫欢对红门已经不仅仅是惊诧了。   “我购置玄钢大弩南宫兄一定也知道的。”   “嗯!”南宫欢点点头,因为玄钢大弩的厉害,南宫欢才真正铁心暂时放弃进取黄州。   “你可知道玄钢大弩是来自哪里?”   “难道不是黑涯?”   “自然是黑涯制作的,但是玄钢大弩却是来自天尼的图纸,而除了玄钢大弩外,包括雪鼎、一树梨花都极有可能是出自天尼的图纸,而这些图纸有九成可能都是来自红门。”   “什么?”南宫欢仔细回忆当初雪鼎的样貌,雪鼎虽然极力仿照神州的文化,甚至刻上云雷纹等,但是雪鼎竟然以雪为薪,越雪爆燃,说什么都解释不通。   那雪鼎内中一层奇异的白色,看来也不似凡物,“你的意思是说神州的一些神器竟然可能都来自红门?”   “我不是没有根据,请看这一张……”齐正平拿出一张草图,依稀看来是玄钢大弩的样子。   但是明显是至少三四十的弩箭密密麻麻排列于大弩上,身旁是一人俯身装载弩箭的样子。   更为惊奇的不是这大弩的能装载的弩箭的数量,而是于那人对比起来弩箭的大小,竟然超过现在的黑涯的玄钢大弩有两倍有余。   如果在这草图上的大弩是真实存在的话,那黑涯的玄钢大弩就仿佛是玩具一般。   “这是从欧玄弋身上找到的,被慎重得贴身收藏的。”齐正平补充道,“我有理由相信,这是欧玄弋在红岩岛上看到的玄钢大弩的样子或者说图纸的草图。”   南宫欢说什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齐正平却冷静的继续说道,“前两件事虽然惊世骇俗但总算可以理解,但是第三件……”   “不差第三件更吃惊的了,齐兄请说!”   “红门仓觉,南宫兄怎么看?”   南宫欢自然知道红门仓觉大师,武功已至化境,勘破炼虚合道至境。这才是南宫欢心向往之的小秘密。   “仓觉大师,怕是武道至境了!”南宫欢缓缓答道。   齐正平也点头。   “第三件事就是关于仓觉的,对红门虽然大梁记载不多,但是大越却因为每几十年都会君王朝拜红岩岛,加上大越之前也是蛮族土著。   所以记录还是颇多,在把大越收入后,对于大越的史籍记载一直在整理,其中有描绘见到红门掌门,其实他们红门内部从欧玄弋的言谈记载中提到是叫做船长。”   “船长?”   “是的!”   “这些记载,短的相隔五十年,长的相隔两百年,当然这些记载多是朝拜的过程,以及对红岩岛的描述,记载人物的也只寥寥数笔。我让史官把这五处的记载都摘抄了下来,南宫兄一见可知。”   说着齐正平就从袖中掏出一卷纸。   南宫欢缓缓展开,其实这卷纸上也只有五句话。   “大历元年,我主上红岩……其高八尺,状貌巍,连眉,双瞳,红色手掌……”   “丰泽元年,新主登基,求拜于红门,见红门主,有经天纬地手段,红掌发出裂石于百丈,我主献珠十斗。”   “显尧三年……双瞳、赤手,于百丈高崖飘落……”   “大显十三年,主重疾,求药于红门,双瞳仙人赐药解……”   “咸盛二十一年,天下大旱……悬一仙器于空,良久,天降甘霖。赤掌双瞳托仙器越东海而去。”   “从第一次记载到最后一次,中间相隔一千五百年!而这最后一次记载也是百年前!”   “什么?这不可能!”   “我也相信这不可能。但是想来这些记载不会有错。”   “这双瞳赤掌的红门掌门活过了千年??”   “他的名字叫仓觉,在两百年前大梁也有记载过这个名字!”   ……   不知道何时,一阵冷风竟然浮动了书房的窗户,天空阴沉了下来,一片雪花从苍空中飘落,旋即整个天空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无忌惮的洒落,三月天了,天虽回暖,偶降大雪也是有的,但如此之大,却当真少见。   万古长空,一夕白雪。 第108章 万古长空   北疆,冰山下。   天空阴沉了下来,整个神州和黄州的天空都阴沉了下来,洪武元年,三月,本不应该是这个季节还会有雪的,老林看着落在手掌中飘摇而下的一朵雪花,那雪花旋即化成雪水,再抬头已经是鹅毛大雪飘然。   “老林,老林,你慢点,他妈的这鬼天气,三月还下雪啊?”老李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跟了上来。   “休息一会,休息一会,他妈的,你每次去收狼皮药草都是这样走的啊?”老李甩开背上的篮子包裹什么的,一屁股坐雪地上。   “那你还以为呢?这本来就是一个苦命活儿。”   “我们还有多远?”老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们刚下这一段冰山,再走上半日就到了曾经羌戎的冰山风谷,再沿着冰山风谷爬上三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万骨洞了。”   “那必须要休息一下了,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交代在这里了。”   这两人赫然就是四个月前在王城的茶馆中谈论天空熔炉的两个小贩,贩卖狼皮的老林和摆摊卖花生的老李,当时他俩就决定来万骨洞碰碰运气,没准能找到一些不被发现的宝贝什么的,切磋数日总算到天气大好下,两人便结伴来冰山,来万骨洞了。   “休息一下也好……”那收狼皮的老林,吮着牙花道,“这年末的天气已经够奇怪的,大雪飘了两个月左右,这还不容易天气暖和了,想不到忽然来这么一场大雪。怕是有什么噩兆啊。”   “别扯这些,你那酒给我暖两口。”老李接过老林的酒瓶,大口了两下,呛得咳嗽了两声,指着山下不远,又道,“老林,你看,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草地么?”   “羌戎被杀干净了,剩下在雪城外,这里就废弃了,去年就被风雪全遮盖了,哪里还会有草地?你眼花了吧……这……”   老李也抬眼看着山下,一阵风过去,雪花稍显稀稀落落,在那片冰山风谷内,隐约透出一片绿色,老李也说不出话了。   冰天雪地里看到这片绿,不谛于给两人注入了振奋的力量,也不觉得有多累了,两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草草背着行装就向那片绿色跑去。   望山跑死马,何况还是风雪天。   他俩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那片早就冻毙的参天松林的林外,已经进入了曾经的冰山风谷的范围。虽然下雪,但是天色明显暗了下来。   抬眼去,林木中果然地面上稀稀落落地冒出小片小片的青草,那雪花穿过松林打入草地竟然直接变成了雪水。   老李老林如见神迹一样轻脚走了进去,竟然依稀还感觉到气温都温暖不少。   脚下是黄土地,不再是冰冻的雪地,除了稀稀落落的小草外,甚至还有一些野花,甚至松树靠近的一块都从青灰色变的有些翠绿了。   如果放在雪城及以南的神州大陆,没人会多注意一眼,但是在这漫天冰雪的北疆冰山,这绝对是神迹。   “看!”老林指着林木隐蔽的一角。那里是一个木屋,简陋,但是看起来粗犷坚固。   俩人不由地向着小屋走去,有屋就有人居住,或者可以借宿一下,一碗热汤就能让俩人完全恢复过来。   “有人么?有人么?我们想借宿一下!”老李站在门外大喊着。   良久,也没人应答。   两人对望一眼,犹豫着推开木门。   屋内和屋外看起来一样简陋,简单的柴火堆,简单宽大的木床,一把椅子,铁锅铁罐子,地上还有一堆松叶堆。   但是主人并不在。   两人也老实不客气地生火、烧水、烤一点带的冷牛肉……一番吃喝休息后就累倒睡去,一夜无话。   ……   黄州大陆东面,黑海内,红岩岛上,后崖。   仓觉照旧是轻轻一纵身,直上三十丈高的崖壁。   依稀还能看出坍塌的一块灼烧的颇大的痕迹于崖壁。   崖壁地面是金属铺就的,泛出天刚蒙蒙亮的灰白的反光,这场三月大雪连海中温暖的红岩岛也没能避免,仓觉看着那雪花从苍空飘落,摇头叹息了一下,照旧在崖壁的大大的红色门前打坐了下来。   万千众生短短百年,在他这里都是弹指一瞬,甚至往事回忆都已经繁多无法尽现。   抬眼……   这红色的门并非是直接镶嵌于崖壁上,在门边框上是规则的线条和金属,仓觉坐下不久,那门内就传来模糊的奇怪的声音,仿佛短暂的金属摩擦声、鸟鸣声?不规则、断续不定……   仓觉便笑了一笑……   ……   黑海,黑涯,黑堡。   “今年玄钢坚甲五千和玄钢大弩百架?给南宫欢?”冥刀不解地问子君。   子君却笑笑问向肖展鹏,“肖长老?”   “回教主,如无意外,一年坚甲五万,玄钢大弩千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要玄铁矿能够供应得上来就行。但是小的玄钢弩的图纸怕还是要找子然研究一下。”   “拿出一成给南宫欢我也不舍得,但是他的条件也很动心,小巨岛和黑崖我们自己管制,不受大周约束。   只要南宫欢无出兵打算,几年间我们就有无敌坚兵利甲,无惧他大周或是大梁,但是还有一个关键,风浪阁。”   “风浪阁?”   “如今子然他们已经重回风浪阁,但是风浪阁的位置已经以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只要屯兵于此,就捏住了神州的咽喉。   所以我准备带三千黑涯玄钢甲兵和一千玄钢大弩进驻风浪阁,我要断去大梁南来和大周南下的毕竟要塞。”   “子然会同意?”   “我有一个他不会拒绝的理由。”子君拿出了已经天空熔炉修复好的陶埙和一把完全按照子然图纸打造的棍状武器。   “这是……”冥刀不无疑惑。   “两三百的麻雀组织以此为令!”子君晃了晃那陶埙,把陶埙收好,他拿起了那棍状武器,双手稳定地把几枚钢珠和药粉倒入,顺手执棍指着黑堡大堂门外的那棵粗大的松树,“至于这个,我给它命名神火!”说完就扣动了扳机。   “嘭!”电火雷鸣中,两枚钢柱超越肉眼可及下,嘭地直射二十丈外大堂门外的松树粗大的枝干。   那合抱的枝干竟然晃了两晃,落了一地的松针松球。   冥刀、林小笑震惊地嘴巴合不拢,旋即向着堂外快速掠去,那两枚钢珠深入枝干内不可寻。   “这神火,教主准备大量生产?”肖展鹏不无担忧地望着子君。   “剑气也无如此厉害,不练剑气就能有如此厉害,练武何用?”子君也惆怅地看着神火还在冒烟的洞口。   “教主!这神火可大量生产配置么?我们可无敌于神州了。”林小笑兴奋地跑回来。   “我怕都无法阻挡!”冥刀却满脸愁容。   “给我下七约,给南宫欢,一年了,到我挑时间和地点了……”子君握紧了手中的神火。   堂外,三月雪落。   ……   北疆,冰山下,万骨洞外的雪坑上。   望着山下冰山风谷内日逾一日扩大起来的绿色,风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天尼邪剑的炙热的力量开始融化和温暖着脚下的风谷,或者用不了几年就重新能够有不小的一块温暖的土地养育百姓,冰山风谷重新恢复生机是必然的了。   雪花期望的阿沐的美丽的家乡就应该是这样的,或者阿沐也会来看看也说不定……   山下爬上来两个黑点,白狼黑狗甚至已经嗷嗷待吼叫,风子轻轻安抚了它们。   雪,照旧飘着。   风子摇摇头,那两人必定又是想到万骨洞碰运气的百姓或武林人士,但是如今的万骨洞已经恢复了生机,妄入必死。   ……   老李和老林辛苦爬上了冰山,望着雪坑内,那万骨洞黑洞洞的洞门前的那少年,疑虑担忧中两人对望一眼。   他们担忧的还是那呲出雪白尖牙的白狼,那少年看来虽然眉头紧皱,但嘴角上扬,脸上却并无恶状,冰山行走数日也没有见到过人影,难道这少年就是谷内小屋的主人?可是他站在洞门前的样子又隐隐不欲他们入内的意味。   老李和老林还是爬下了雪坑。   “你就是山下小屋的主人吧?”老林走近问到。   风子点了点头,白狼也收起了獠牙。   “谢谢你,昨晚我们在你的小屋借宿了,我们留了些神州中土的特产希望你不要介意。”   风子还是点点头。   “你介意让一下,让我们进去么?”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风子摇了摇头,“这里面进去了怕就出不来了。”   “那你进去过?”老李撇了一眼洞口,望着风子。   曾经不回头的冲了进去的情景就在眼前,一晃七年,这里早就了他,也让他陷入江湖,纠葛、快乐、痛苦……   风子只能缓缓点了点头。   “这里除了你,那些江湖人士也进去过?”老李继续问道。   风子只能无奈地再点点头。   “那么我们自然也可以进去。”   风子道,“现在进去非常危险。”   老李笑着,但是眼神冷了下来,“这万骨洞不是你的吧?!”   风子摇头苦笑。   “那么,请让开!”老李和那闭口的老林的样子已经不像是在说笑了。   风子还是站着不动。   老李甚至从怀里抽出了匕首,这荒芜的北疆,一个少年挡住去路。   虽然不愿,但是万骨洞可能的财富的诱惑早就超越了那只白狼的威胁。   白狼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   司马笑站在戍城城墙上,望着这突然而至的大雪,身后是碎步走来的风纪雯。   “笑,下去吧。下雪了!”   “纪雯,你看这绿洲……”   站在这十丈的墙头放眼望去,整个绿洲,甚至整个北疆都融入了这漫天大雪,近处是整齐的戍城卫士、闪亮的玄钢甲,城内井然的屋舍,虽不比王城但也是繁忙热闹的早上的街道,再远处三十里外是蒙蒙的北面的城墙,城墙外是是陌陌黄沙,再远已经飘忽迷离……   司马笑扶着风纪雯缓步走下城墙的石阶,心里却想着:“不出十年,这里会和神州争一日之短长……”   ……   黄州大梁都城,大殿内。   齐正平并没有听着大臣们早朝的讨论和争吵,昨夜与欧阳菲菲的疯狂让他腰骨如今都有些酸痛。   他很满足,但是同时也很失落,他只细心捕捉着着殿外雪花落地的声音,雪落无声,但是他好像听到那一片片如战鼓一样敲击的声音。   他希望南宫欢对于红门对于仓觉有很高的兴趣……   ……   神州大周王城,后宫,雪香阁。   “不上早朝真的没问题么?”阿沐在南宫欢耳旁私语着。   “当是休息一天吧。”南宫欢仿佛泄气一般叹着。   “现在太平盛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阿沐滚上了南宫欢身上。   “我也希望太平盛世,但是我怕到头来都是黄粱一梦,自己还是那个我爹一身是血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我娘吊在梁上时的小孩子。”   “傻瓜……”阿沐把头枕着南宫欢的胸口,喃喃道,“我把那瓶梅香逍遥散给了欧阳菲菲,我相信她一定会用的。”   “我不担心黄州,甚至黑涯也不太担心,我担心的是红门……”   窗外大雪纷飞,雪落无声;   ……   冰山万骨洞外,风子看着两人从他身边着急地扑入了万骨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不如是。自己又能阻的了几时?几人?   大雪飘飘,落地无声,风子摩挲着系于颈中的那块镂空的古玉,古篆篆刻着“长空引”……地图上黄州大陆东面大海的那个小岛……   走向了冰山……   万骨洞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老林看着老李的匕首在自己的胸膛中一次次的穿刺,但是却仿佛没有了什么知觉,艰难转头看了眼洞外那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   一个少年的背影,一白狼、一黑狗……   模糊了……   万古长空,一朝白雪;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