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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呸……她受不了？她害的灵现在还在生病，如果灵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娘俩要她一辈子吃斋念佛，为灵祈福。” 　　“娘……求求您了，娘，让兰儿喝口水吧，娘，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奶奶，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吧……”又一道哽咽沙哑的声音响起，相比于前头唯唯诺诺的声音，这道声音显得年轻了很多。 　　“你爱跪就跪着，老娘是你婆婆，还受不起你的跪？还有你，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有意的，你有意躲到灵身后，你这个坏了心肝的坏胚子……” 　　哎…… 　　顾灵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屋栋梁，再听着外面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哭骂。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穿书，穿进了《首辅夫人》里，成了女主顾兰那个任性恶毒的对照组炮灰堂妹。 　　是的，炮灰，连女配都算不上。 　　女主顾兰是个重生土著女，上辈子因为极品家庭吃了很大的苦头，她爹是顾家老大，生了三个女儿，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他们一家是顾家的老黄牛。而堂妹原主是顾二叔的女儿，也是顾奶奶的心头宝。顾奶奶重男轻女，视丫头为赔钱货，却疼原主如命，因为原主长得跟顾奶奶年轻的时候很像，而且原主出生前，又有道士称原主是福星，所以便是顾家男孙，在顾奶奶心中都不如原主。 　　原主长得漂亮，又被镇上的小地主看中，为了让顾灵有丰厚的嫁妆，在婆家抬得起来头，所以顾奶奶为了一大笔聘金，把女主嫁给了家暴的鳏夫，导致了女主一生的悲剧。不仅女主悲惨，就连女主的两个妹妹，顾家的其他孙女，也一直被顾家吸血给顾灵，引得婆家不喜，下场非常的悲惨。 　　而原主嫁到了地主家，从此过着幸福的一生。 　　所以这辈子，女主重生而来，先是为自己定了亲，她相中的是日后会科举当官的穷书生，穷书生中了秀才之后，她就开始报复顾家。她让原主失了名声之后，再嫁给对原主一见钟情的小地主，没了名声的原主不得公婆的喜欢。接着又设计小地主赌博，输掉了家底，然后再引小地主犯罪…… 　　反正，她上辈子有多惨，原主这辈子只会更惨。 　　看书的时候顾灵有多爽，那么现在的她就有多衰。 　　当时，她还在文下留言：和女配同名同姓，好怕穿书。 　　现在，她真的穿书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因为看过书的她知道，这个文的女主是个有仇必报，心狠手辣的人。 　　顾灵上辈子是个富二代，她爸妈白手起家，公司上市，却死于车祸。然后，她拿着百亿家产，成了米虫，每天看小说打发时间的，顾灵还记得前一天，朋友要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军校的帅哥哥。 　　哎…… 　　顾灵叹气，怎么就穿书了呢？ 　　原主这次受伤，是因为女主顾兰。前几天顾兰落水了，得穷书生男主朱策相救，救上来之后，清白也没了，故而，朱策前来提亲。但是顾奶奶不同意。 　　在顾奶奶眼中，顾兰可以嫁人，前提必须要有很多聘礼，可是朱策目前是个穷书生，家里没钱，所以聘礼自然不会多，所以顾奶奶拒绝了。可是没过两天，朱策说动了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和村长，前来说服顾奶奶，逼迫的顾奶奶不得不同意。 　　朱策之所以说动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和村长，无非是自我价值，朱策告诉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和村长，自己明年下场，肯定会考中秀才。 　　桃水村没有秀才，如果能出一个秀才的话，将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有名望的老人和村长思考了之后，就来了。 　　为此，顾奶奶就打顾兰出气了。如果是上辈子，顾兰自然乖乖的被打，但是这辈子不会了。顾奶奶的扫帚扔过去的时候，顾兰把一边看戏的原主给拉到了前面，于是扫帚打中了原主，顾灵就这样穿来了。 　　哎…… 　　顾灵又叹了声气。 　　醒来的几分钟里，她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带穿书必有的金手指，比如系统啊、空间啊什么的，屁都没有。 　　所以，她以后在这古代要怎么活？ 　　告诉女主她不是原主？ 　　如果是这样，即便女主放过她，也不会放过顾家其他人。那她眼睁睁的看着顾家其他人去死？也不可能。顾家其他人如果出事，她一个人在这个古代活的也很艰难。也许是因为原主留下的情感共鸣，她对顾家人很有感情。上辈子，爸妈虽然疼爱她，但是他们忙于工作，家里陪伴她最多的是佣人。而原主是从小在顾奶奶、顾家人的呵护中长大的。她回想原主的记忆，都能感觉到那种幸福。 　　之后的路该怎么走？顾灵想了想，理清了思路。 　　第一步，进私塾读书。顾家很穷，必须要挣钱，而对她这种连做饭都不会的白富美来说，大概读书是挣钱唯一的途径了。 　　第二步，找对象。虽然现在的她只有十三岁，但是对象也要找了。因为象国有律法规定，女子在十六岁前必须订婚，如果没有订婚的，朝廷为女子安排婚事。顾灵可不要盲婚盲嫁，所以男人必须自己选。 　　说起来，象国有一点比较好，那就是民风比较开放，对女子还算宽容，因为象国的女子可以进私塾。 　　象国的对女子之所以还算宽容，是因为象国的天下有一半是女子打下来的。初代皇上打天下的时候，初代皇后为他出谋划策，所以初代皇上很尊敬皇后，也因此，才有女子宽容福利。 　　在第一辈子的剧情里，原主十四岁的时候遇见了小地主，小地主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便央求家中父母来提亲，然后顾奶奶就开始“卖”其他孙女给原主凑嫁妆了。 　　但是在女主重生后的剧情里，女主和秀才成亲之后，就着手毁了原主的名声。当然，这会儿女主还没嫁给秀才，因为她不想原主毁了名声连累自己，所以也没动手毁原主的名声。所以在女主嫁秀才之前，顾灵暂时不用担心这个。 　　那么第一步……进私塾读书。第二步挣钱，远离女主。第三步找对象，拒绝盲婚盲嫁。一想到十六岁之前要订婚，顾灵又怂了，这日子……怎么过？ 　　“兰儿……兰儿……”突然，院子里的哭声尖锐了起来，“娘，兰儿晕倒了……来人啊……谁来救救我女儿……” 　　顾灵一听，这声音是原主的大伯母发出的，顾家大房，三个女儿，除了女主之外，都是怂包。当然，她也知道，女主顾兰这会儿是假装晕倒的。小说里，顾兰晕倒之后，“病”了好久，原主因此还嘲笑讽刺过顾兰，但是她不知道，顾兰借着这次机会，在桃水村狠狠的刷了一波可怜值，同时，也让顾奶奶差点被千夫所指。 　　坦白说，顾奶奶的确是个极品，女主上辈子也被顾家人压榨的很悲惨。 　　但是这辈子，顾灵来了，她能保证让顾奶奶不再欺负顾家大房，可却不能让女主欺负顾奶奶和顾家二房。她和女主，天生站在对立。 　　哎…… 　　“啊……”顾灵突然也尖叫了起来。 　　原本在院子里想要对长媳和孙女破口大骂的顾奶奶一听心肝宝贝的叫声，吓的赶忙往屋子跑：“啊哟，我的小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别说顾奶奶被吓到了，就是外面的顾大伯母和装晕的顾兰也被吓了一跳。因为顾灵这叫声，可真是声嘶力竭，用了全部的力气大喊出来的。 　　顾大伯母甚至丢下自己抱着的晕倒的女儿，也跟着往顾灵的屋子里跑。可是跑了几步，才想起女儿，然后又跑回来，抱起地上被碰撞了一下的女儿，抱回自己的房间里。 　　顾兰强忍着被撞疼的头，她是真的憎恨爹娘，她恨顾家人寡情，恨顾奶奶偏心，也恨爹娘没用。可是爹娘再没用，那都是爹娘，她没有办法报仇，所以重生回来，她就把所有的仇恨，都报在了顾家人身上。 　　…… 　　顾奶奶跑进屋子，看见已经醒来的宝贝孙女，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的都揪起来了：“宝儿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顾灵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然后眨了眨眼睛：“奶奶？” 　　顾奶奶见状，吓了一跳：“宝儿你怎么了？你不认得奶奶了吗？你不要吓奶奶啊。” 　　顾灵哇的一声扑进了顾奶奶的怀里：“奶奶，我终于看见了，奶奶，呜呜呜……” 第2章 忽悠 　　顾奶奶抱紧怀里的宝贝孙女，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一向精明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说起来，顾奶奶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所以被顾爷爷宠的无法无天了。便是现在年纪大了，顾爷爷也依然宠着她，也因此，她的性格越老越不好了。“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奶奶在这里啊，奶奶在这里，你别怕……” 　　顾灵在顾奶奶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奶奶，我好怕，我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还梦见你死了，呜呜呜……我好怕……” 　　顾奶奶一听到白胡子老爷爷，倒是没有多想，但是一听到宝贝孙女说梦到自己死了，那就不一样了，常言道梦有提醒的意思，难道说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想到这个，顾奶奶也吓了一跳：“宝儿别怕，奶奶好好的呢，奶奶还要等着宝儿出嫁，奶奶肯定不会死的。”心里却想，不行，明天要去拜拜菩萨，然后请和尚算命看看。 　　顾灵：“呜呜呜……我……我还梦见白胡子老爷爷说，我的福气快要没了……呜呜呜呜……” 　　一听到福气两个字，顾奶奶吓了一跳。她宠爱宝贝孙女是真心的，因为孙女跟她长得像，当然也有福气的关系。现在听到宝贝孙女的福气要没了，她心里头就有想法了，难道说孙女梦到的是……神仙？顾奶奶稳了稳心神：“你跟奶奶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梦里梦到了一些什么？” 　　顾灵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我梦见了一个大大的树林，我在树林里捡到了野鸡蛋，我正高兴着可以拿来给奶奶补身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大叫声，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大老虎，我吓的赶忙跑。跑啊跑啊，就在快要被老虎抓到的时候，我看见树林里出现了一团白光，然后我扑向了白光，接着我到了一个很漂亮的花园里。 　　在花园里，有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坐在那里，我跟白胡子老爷爷讨了一杯水喝，然后白胡子老爷爷跟我说，我本是十世大善人转世，所以今生是个福娃，福报满满……却奈何，一个人的福气是造福一家人的，我们家……我们家人口太多了，所以分了我的福气……” 　　顾奶奶一听，心头一跳。当年老二媳妇怀孕的时候，她去拜了菩萨，求给她一个大孙子。结果遇到了一个道士，道士说，老二媳妇这胎是个女娃，且还是个福娃，可以造福家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怕被人知道之后，对老二媳妇不好，对家里的娃也不好，所以一直隐瞒着。家里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是老头子也不知道。 　　而今，宝贝孙女竟然说了这样的话，那肯定是真的，不然宝贝孙女又怎么会知道呢？再想想，当年她遇见的倒是，不就是白胡子吗？难道说，那白胡子道士是神仙？ 　　顾灵看着顾奶奶沉思的样子，也能猜得出几分她的心思。在小说里，顾灵被道士说是福娃的事情，只有顾奶奶一人知晓。此刻她说了这样的梦，顾奶奶会联想是必然的。说起来，如果顾兰没有重生，按照第一世来说，原主就是个福娃。小的时候顾奶奶疼着，长大后嫁到了小地主家，吃得好穿得好不说，身边还有下人伺候。她过的好了，家人自然也好了。除了顾老大一家，二房可以说是整个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了。 　　所以，因为无愧倒是说的，是个福娃。 　　人太多了分了宝贝孙女的福气？这种说法顾奶奶也是信的。福娃会造福家里，所以福气会分给大家，这分福气的人多了，那福娃的福气不就少了吗？所以，宝贝孙女的福气也就这样少了。如此说来，要减少家里人。 　　但是顾奶奶更知道，所谓的减少家里人，可不只是把人赶出去那么简单。在古代，只有一个户口上的人，才能被说为同一家人，也就是说，也只有一个户口上的人，才能被福娃造福。所以，顾奶奶想到了分家。 　　再想想顾兰，虽然按个朱策是个穷书生，但毕竟也是书生，像顾兰这种丫头片子，能嫁给书生都不知道哪来的福气。顾奶奶灵光一闪，这不是占了她宝贝孙女的福气吗？想到这里，顾奶奶沉下了脸，难怪孙女说，自己的福气被分走了，原来顾兰是分走了她孙女的福气，所以才会被书生看上。 　　抢走妹妹的福气，简直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顾灵不知道顾奶奶把顾兰的事情想到了她的身上，如果知道，她也绝对不会这样说了，因为这样一来，顾奶奶肯定更加的讨厌顾兰了。虽然知道顾兰是带着满身的仇恨来的，但是顾灵不得不说，顾兰的上辈子是真的可怜，所以顾兰要报仇，也是无可厚非。她阻止不了顾兰报仇，可至少这辈子，可以阻止顾家人压榨顾兰。上辈子的仇恨无法化解，至少这辈子不要仇上加仇了。 　　于是，顾灵也想到了分家，眼不见为净。当然，即便知道顾兰是个危险为人，顾灵也不会先下手为强，因为至今来说，顾兰都是无辜的。可是如果之后，顾兰对付顾家人，顾灵也不袖手旁观。除却她对顾家人有着无法解释的情感之外，还有就是顾家人如果惨了，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具身体只有十三岁，在这个古代社会，一个少女如果没有家人的庇护，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人人都能来欺负了。就算以后结婚了，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子，也必然会被人欺负。 　　所以，顾灵是必须要保护顾家人的。 　　“奶奶……奶奶……你说怎么办啊？”顾灵装出一副苦巴巴的样子问。 　　顾奶奶拍拍顾灵的肩膀道：“你别担心，奶奶已经想好了，只要把大家都分出去就不会有人抢走你的福气了，所以，咱们家里尽快分家。” 　　顾灵听了，内心一喜。如果顾奶奶不提分家，她也是要主动提的。但好在顾奶奶顺着她的想法，也想到了分家。 　　不过，顾奶奶和她的想法又有些不同：“乖宝，奶奶把大房、你爹娘他们都分走。家里只剩下爷爷奶奶和你，肯定就没有人能抢走你的福气了。” 　　顾灵听了，真想来一句我草。这顾奶奶真的是小说里的极品奶奶啊，分出大房一家也就算了，竟然把二房也想分走，那可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爹娘啊。 　　和大房生了三个女儿相比，二房就好多了，除了原主这个长女之外，下面还有两个儿子。如果没有原主，这两个孙子就是个宝贝疙瘩，但是自从有了原主，孙子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虽然比大房的三个女儿好，但是跟原主相比也是天差地别啊。 　　顾灵带着软软的嗓音道：“奶奶，不能把我爹娘和弟弟分出去。” 　　顾奶奶安慰：“乖宝别担心，奶奶知道你是关心你爹娘，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他们在这里也会分了你的福气的，你别怕，奶奶会给你做主的。” 　　顾灵这不是怕，而是把二房也分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人家肯定会猜测，这二房的长女跟着二老是怎么回事？而且二房有孙子，按理说二老应该是跟着二房的。却把二房也分出去了，正常的人都会认为是她有说不出口的原因吧，而这原因肯定是不好听的。顾灵想了想道：“奶奶，还是别把我爹娘和弟弟分出去了，先把大房分出去，然后再看看我会不会做梦，如果还做梦的话，再分我爹娘也来得及。再说了，把爹娘也分出去了，以后谁给奶奶做家务啊？总不能再叫分出去的娘亲给奶奶做家务吧？会被别人笑话的。” 　　顾奶奶把二房分出去也是咬咬牙的，为了孙女没办法，但是听孙女说话也有道理。不过：“乖宝，你现在比以前懂事了。”以前的乖宝从来不管这些的，每天有的吃笑呵呵的。 　　顾灵知道，以前的原主是个傻白甜。成亲前，顾奶奶为她撑起了一片天，所以把她的性格养的很天真。成亲后，丈夫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她就继续天真了。顾兰重生后，原主是一败涂地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虽然顾兰上辈子是乡下妇人，没见识，但是重生后，她会隐忍，直到朱策考了童生才微微露出一些爪牙。等到朱策考了秀才之后，她的复仇计划就展开了。 　　这个没有才华、也不算聪明的女子，用她的孝顺和贤惠，征服了朱策这个男主。 　　顾灵嘟着嘴不满的道：“哪有啊，我以前也很聪明的，但是有奶奶嘛。啊……”顾灵突然又叫了一声，“奶奶，我想起来了，我离开那个花园的时候，白胡子老爷爷还把一道白光打进我的脑海里了，白胡子老爷爷说，有了这道白光，我以后会越来越聪明的。” 　　顾奶奶一听，马上喜乐了：“啊哟，我的乖宝真厉害。” 　　顾灵嘿嘿的笑了声：“奶奶，我的头还有些疼，要再睡会儿，您先去忙您的事情吧。” 　　“好好，你多睡会儿，睡醒了奶奶给你煮鸡蛋吃。” 　　“谢谢奶奶。” 第3章 弟弟 　　晚饭时，顾家一些人从地里回来了。说起来，顾家还没有懒惰的人。如果说顾老大一家是黄牛，那么顾老二夫妻也是勤劳的人。当然了，顾老二两口子也没有当黄牛的想法，他们有得宠的女儿，又有两个儿子傍身，所以在顾家还是很有分量的。 　　顾老二的性格有些精明、顾老二的媳妇屈氏的性格比较端得住，家里都是顾老二做主。从地里一回来，屈氏就先去了女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她推开门，见闺女还睡着，就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厨房：“娘，灵儿可有醒来过？”说起这个，她也是一肚子的气，下午朱策带着人来提亲，婆婆被村长一干人逼迫答应了朱策的提亲，可她也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不，等那些人一走，婆婆拿起扫帚打顾兰这个大侄女，顾兰这个当大姐的竟然拉她女儿去挡。好在村里的李大夫来看了，说女儿不碍事。不然，她非要大房一家子给个说法。 　　顾奶奶把蒸栏里的蛋羹端出来，头也不抬的道：“醒来过，又睡着了。”接着，她又从油罐子里用筷子沾了一下，再把用筷子把油滴在蛋羹上。 　　屈氏看着婆婆的动作，知道这蛋羹是给她闺女吃的，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也有些馋。她也不明白婆婆怎么就那么喜欢她闺女，但反正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情。在她心中，儿子自然是比女儿重要的，瞧瞧大嫂就知道，她不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才遭婆婆嫌弃的吗？不过，她虽然觉得儿子比女儿重要，可也不会在婆婆面前说，反正婆婆疼爱她女儿，享福的还是她女儿，女儿过的好，她这个当娘的也高兴。 　　顾奶奶端着一碗蛋羹出去，顾家所有人都见到了。这会儿正要吃晚饭，大家都在，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堂屋吃饭，能不见到吗？顾老大家的另外两个女儿，二女叫顾二兰，小女叫顾小兰，都眼巴巴的看着，眼里充满了羡慕，但没有妒忌，她们是这个家的最底层，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顾奶奶才不管她们，端着炖蛋进了屋子：“乖宝，奶奶给你端来了蛋羹，你可以起来吃了。奶奶还给你滴了油，可香鼻子了。” 　　顾灵从床上爬起来，下午顾奶奶出去之后，她又睡着了。是刚刚顾家人从地里回来之后有不少的动静声，她才醒来的。说起来，顾家挺穷的，没办法，因为孩子多。 　　顾老大家三个孩子，顾老二家三个孩子，多了六张嘴吃饭，能干活的才五个人，能不穷吗？尤其是每年还要给顾太爷养老粮食和养老银子。 　　不过，顾家孩子多，养的鸡和猪也多。鸡和猪都是顾老大家的顾兰三姐妹喂的，顾家平时的银子来源就是靠猪和鸡，猪养肥了卖掉换钱，鸡蛋存一段时间，就去镇上卖掉换钱。像这次，顾灵被敲伤了脑袋晕倒了，顾奶奶叫了村里唯一的大夫来看病，用鸡蛋当银子付的。 　　“谢谢奶奶。”顾灵接了碗，呼呼呼的吹了几下，赶忙吃了起来。她的肚子也是真的饿，被敲破脑袋，身体还有些虚，脑袋晃一晃还有些疼，她觉得自己是有些脑震荡了。“奶奶，等我以后挣钱了，我也每天炖蛋羹给你吃。” 　　顾奶奶一听，双眼都红了：“我的乖宝哟，奶不喜欢吃蛋羹，所有的都给乖宝吃。” 　　“骗人，哪有人不喜欢的蛋羹的。”顾灵说话的时候，带着原主的娇俏可爱，她根本不需要模仿。说起来，她穿书之后，除了没有继承原主的傻白甜脑子，其他的都能产生共鸣。对顾家人的感情，以前自己的言行举止。 　　“姐姐，我们回来了……” 　　院子里又响起两道男孩的声音，接着两个男孩跑进了顾灵的房间。高一点的是原主的大弟，今年十岁的顾森，矮一点的是原主的二弟，今年六岁的顾木。两个孩子脚上都脏兮兮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顾森和顾木刚要说的话打住了，他们动了动鼻子，视线不自觉地被顾灵手中的碗吸引了，还有那不停飘出的香气。兄弟俩舔了舔唇，顾森还好，毕竟十岁了，能克制，但是顾木才六岁，根本克制不了，不过他也没有吵着要喝蛋羹，从小两人就被奶奶教育，不能抢姐姐的东西，所有的好东西都要留给姐姐，两人早就被顾奶奶洗脑了。对此，顾老二夫妻也没有纠正，一则在他们心中，顾灵、顾森、顾木都是他们的孩子，三个孩子相亲相爱的很。二则，他们平日里也忙，不是地里就是镇上，或者山里，孩子也不是他们带的，哪里注意到顾奶奶是怎么教孩子的？ 　　顾森收回视线：“姐，我和小弟给你抓了鱼，明天给你炖鱼汤喝。”原来兄弟俩下午去抓鱼了。中午的时候姐姐磕到了头，还流了血，他们去抓鱼给姐姐来补身体了。 　　桃水村是个小村子，全村还没有百来户人家，不过就算人再少，那河里的大鱼也轮不到两个半大的小孩去抓。 　　顾木听到哥哥的话，也大声道：“姐，我们抓了三条鱼，三条哦。”小男孩伸出脏兮兮的三个爪子。 　　顾灵看着，忍不住笑了。她在原来的世界没有兄弟姐妹，是独生女，虽然她对兄弟姐妹没有渴望，可是知道剧情的她也知道这两个弟弟对原主的维护，第一辈子他们跟着原主因为有小地主家的帮助，所以日子过的平平淡淡，也和和美美。女主顾兰重生的这辈子，他们过的很不好。因为被名声狼藉的姐姐拖累了，但是他们依然维护姐姐，照顾姐姐。 　　想到这些，顾灵拉了拉顾奶奶的袖子：“奶，你先去吃饭吧，别为我耽搁了。” 　　顾奶奶起身：“好，那奶去了。”说着，她便起身了，“你们两个也去洗手吃饭了。” 　　顾森、顾木：“哎。”他们跟着顾奶奶出去。 　　“大弟、二弟，等一下。”顾灵出声，“你们过来，我有事情问你们。” 　　兄弟停下脚步，又走进房间里。顾森：“姐，啥事情啊？” 　　顾灵朝着他们招招手：“过来。” 　　兄弟俩不解，疑惑的走到床边。 　　顾灵用自己吃过的调羹淘了一调羹的蛋羹：“大弟，张开嘴。”虽然用她吃过的调羹有些不卫生，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再去拿调羹吧。 　　顾森见状，赶忙摇头道：“姐我不吃，你要补身体呢。” 　　顾灵假装生气道：“那你不吃的话我去倒掉了，真的去倒掉了。”原主以前是个傻白甜，一碗蛋羹自己都不够吃，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分给弟弟们。而且，顾奶奶也时不时的会给弟弟们吃鸡蛋，所以原主就更加没有想到了。不过，原主手里有铜板的话，去镇上了，也会给弟弟们买糖葫芦，一串糖葫芦三个人一起吃，每人能吃上两颗。这大概是姐弟三人的快乐了。 　　顾森也不是不懂事的，他知道姐姐是故意吓唬他的，他刚想说不要，但是姐姐已经把调羹送到他嘴边了。而且，他也被蛋香味勾引着，有些忍不住的张开嘴，吃到滑溜溜的蛋羹，顾森眼睛都亮了。 　　“姐姐，我呢？”顾木见到大哥吃到了，他也眼巴巴的问。 　　顾灵笑着：“就你小机灵鬼。”她也给顾木喂了一调羹。 　　一碗的蛋羹本来就不多，她自己吃了几口，给两个弟弟各喂了两口就没了。“你们去吃饭吧，姐姐也要下床了。” 　　“哎。”兄弟俩高兴的跑了出去。 　　待兄弟来洗了手，到了堂屋，饭菜已经摆好分好了，大家也坐好了。 　　不过今天的大房有些可怜，因为他们分到的菜很少，只有平时的一半，今天基于顾兰的表现，他们的饭菜被扣了。 　　顾奶奶也没理大房，看着两个孙子问：“你们姐待会儿出来吗？” 　　顾森喝了一口粟米粥：“出来的，姐已经要下床了。”这个年代的主食是粟米、大米、糙米、小麦和豆子。 　　大米最精贵，糙米和粟米次子、接着是小麦和豆子。 　　就是普通老百姓家，也是糙米、粟米豆子混合着吃的，也有的用粟米磨成粉，里面加点野菜做饼子。 　　而豆子比较容易饱腹，但是豆子吃多了容易放屁，所以一般拿豆子当主食的时候也有讲究，一般当天有客人在，或者要外出的时候，是不会吃豆子的。 　　顾奶奶点点头，去把锅里温着的米粥端出来，其实米不多，也就一把，她就怕晚上的一碗蛋羹乖宝吃不饱。当然了，如果乖宝吃饱了，那这米粥明天早上温一温乖宝还能吃。 　　顾灵倒是很快就出来了，她看了一圈，发现顾兰不在。 　　“乖宝快来吃，奶给你留了粥。”和大家喝的粟米粥不同，顾奶奶给顾灵准备的是精贵的大米粥。而且，大家喝的粟米粥里，基本也是清水比较多。因为吃好晚饭大家就睡觉了，晚上不浪费力气，可以不用吃的太饱。 　　顾灵在她专属的位置坐下，她的专属位置是顾奶奶的旁边。往日里顾家的餐桌上也会有几句话，但是今日沉闷的可以。 第4章 分家 　　屈氏看着女儿头上包着的布条，对大房怨上了几分，她心疼的问：“灵儿，头还疼吗？” 　　顾灵乖巧的道：“不疼了，娘别担心。” 　　听女儿这样说，屈氏也就没有说了。她不是文文弱弱、黏黏糊糊的性格，也不是那等细心会和女儿谈心的性格。 　　晚饭因为气愤的关系，大家都吃的很快，吃好饭，顾奶奶嗯哼了一声：“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事情要说。” 　　所有人都看向顾奶奶，就连顾爷爷也是。 　　顾奶奶在顾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她强硬惯了，强硬到她能拿主意的事情，就不会和顾爷爷商量，所以她直接道：“灵儿出生之后，我给她算过命，算命的道士说她和大丫头天生相冲。以前老婆子念着大丫头好歹是顾家的骨血，所以也没把这件事说出来，今日她犯了那样的错，老婆子也不瞒着你们了，所以……” 　　顾大伯母一听，顿时慌了。女儿和侄女命中相冲，那怎么办啊？“娘……求求你放过兰儿吧，求求你了……” 　　别说顾大伯母慌了，就是其他人也惊奇的看着顾奶奶。就连顾灵，如果不是知道剧情，也差点当真，小说里的顾奶奶的确是个极品，为了顾灵什么脏水都能往顾兰身上泼，这不，她和顾兰天生相冲的话也能随口就来，要知道她在家里受宠，而她和顾兰天生相冲的话，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认为顾兰的命不好，这话如果让外人听见，顾兰这辈子也许会找不到好的人家。 　　可顾灵不能说什么，顾奶奶的性格被作者定为这样，一时之间改不了了，她得慢慢的改变她。 　　在家里没有存在感的顾老大，一双浑浊的眼睛也看着自己的娘。 　　说起来，顾奶奶对顾老大是不差的，不管是顾老大还是顾老二，她还是挺一视同仁的，就那拿分饭这件事来说，她给顾老大和顾老二分的饭菜是一样多的。她的确喜欢原主，也喜欢两个孙女子，但是并没有因此，就对顾老二多几分喜欢。 　　两个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除了孙女之外，在她心里最看重的就是顾爷爷了，然后是两个孙子，再两个儿子，接着一群不重要的孙女和儿媳妇。 　　但是，大房让顾奶奶在意的，也就顾老大一人。 　　顾奶奶继续道：“为了不连累灵儿，我打算分家。” 　　顾爷爷闻言，难得出声：“你要把顾兰分出去？”他的声音闷闷的，不是赞成也不是反对，反正就是单纯的不明白。 　　顾奶奶道：“我也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大丫头就一个姑娘家，分出去还怎么活？” 　　顾爷爷闻言，点点头：“那你打算如何？” 　　顾奶奶：“我打算分家。为了家里的安宁，必须得分家。” 　　听到顾奶奶说分家，大房和二房的人各有不同的心思。比如顾老大，就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他没有儿子，以后还得靠两个侄子送终，所以他肯定不要分家。而十三岁顾二兰和十一岁的顾小兰则没什么反应，她们从小负担家务，已经没有主见了。说起来，就顾大伯母心中是窃喜的。她虽然不敢反抗婆婆，看上懦弱，但是并非傻子，也知道分家的好处。 　　相比于起来顾老二则没什么想法，他虽然有几分精明，但也不是那等泯灭良心的人，想要吸大哥的血。没分家的时候，家里爹娘当家，他什么都不管。现在娘要分家，他也不会拦着不分家，要大哥一家继续当黄牛。说起来，顾老大和顾老二的兄弟感情还是可以的。 　　在说的坦白一点，在顾奶奶的强势下，顾老大和顾老二都没什么主见。 　　而屈氏就不怎么愿意了，有大房在，他们二房养三个孩子可以减轻不少压力。而且大丫头顾兰快要成亲了，之后会有一笔彩礼可以拿来，接下来就是二兰，这些彩礼收下来以后给她儿女成亲，也能多谢嫁妆，给她儿子成亲，也是一笔钱。所以，她有些不愿意。 　　至于十岁的顾森和六岁的顾木，继续吃他们的饭。 　　顾爷爷看着自己的老婆子，对于老婆子说的什么道士的事情，他不知道真假。不过树大分枝，家里迟早要分家的，现在分也没什么关系。“你想好了？” 　　顾奶奶斩钉截铁道：“想好了。”她可不能再让别人分了乖宝的福气出去。 　　顾爷爷叹了一声气：“那就听你的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奶奶：“我们跟老二，老大一家搬出去。” 　　顾老大一听，马上道：“我不搬，娘，打死我也不搬，我要跟你们住一起。” 　　顾灵知道这位大伯的性格，对子嗣也是很执着的人，一心想着要两个侄子为他送终，所以对两个侄子很好，为这个家拼命的干活。说起来第一世的时候，这位大伯去世了，的确是顾森和顾木两兄弟为他送终的。可以说顾家大房的所有人里，只有他是得善终的。可是，三个女儿相继出事，他就是再惦记儿子，心里也是郁郁而终的。 　　顾大伯母想拉住顾大伯，但是又不敢，就像矮子里挑高个一样，黄牛里也有领头的。大家一家子里，还是顾大伯做主的。 　　这大概就是古代人的思想，在家随父，出嫁从夫。 　　顾奶奶顿时呵斥：“我已经决定了，你是要大丫头留下来冲死灵儿吗？” 　　“我没有。”顾大伯红着眼睛道，“我只是想留下来孝敬爹娘，我不想走。” 　　顾奶奶：“那你要大丫头一个人分出去惹来笑话？” 　　“不行。”不等顾大伯开口，顾大伯母道，“不能叫大丫头一个人出去，这叫她以后怎么嫁人？一个姑娘家被分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而且她已经和朱家的儿子定亲了，这是要逼死她啊。” 　　顾奶奶点点头：“老大家的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老大你的想法呢？” 　　顾大伯不说话了。 　　顾奶奶也清楚儿子的担忧：“你放心，就算分家了，你还是我儿子，还是顾森和顾木的大伯，以后他们也得给你养老送终。”顾奶奶这说的是心里话，顾老大毕竟是自己儿子，她也不忍心让他走的冷冷清清，没有子孙送终。 　　顾大伯听顾奶奶这样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不想分家。按理说，分家之后，爹娘是随长子的，但是也有例外，毕竟还是爹娘的主意大。更何况，像他这样没有孙子的，分家之后，爹娘基本都是随有孙子的那房。 　　见顾大伯犹犹豫豫的，顾大伯母红着眼睛道：“当家的，难道你要把兰儿分出去吗？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又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所以顾大伯母对顾兰最是疼爱，相反，后面的顾二兰和顾小兰，因为一胎又一胎的女儿让她非常的失望，少了几分疼爱不说，有时候还有几分埋怨。 　　顾大伯本来就是个老实人，虽然想和父母住一起，但是毕竟也是当父亲的，自然也没有把刚订婚的女儿分出去的道理。说白了，他是耳根子软的，没有人逼，加上顾大伯母这样一说，他也就愿意一起分家出去，如果顾奶奶不同意，他就会马上听顾奶奶的。 　　顾家的分家比顾灵想想的还要简单。既然都同意分家，那么接下来就是财产和房子的分配了，顾奶奶继续道：“大丫头和灵儿天生相冲，所以你们不能住在这里，你们自己找个地方搬出去，家里的田地大房一份、二房一份、我们老两口一份。二房的以后留给顾森，大房的等老大你们夫妻去了之后，留给顾木。至于我们老两口的，以后给乖宝。你们没意见吧？” 　　顾老大和顾老二都没有意见。至于顾灵这个丫头也能分到田地，大家也没说什么了，反正这都是顾家的东西，顾奶奶要怎么分，他们也没敢有意见。更何况，大房暂时能分到三分之一的田地，顾大伯母已经欢喜的不得了了。 　　顾奶奶继续道：“其他的，你们房间里的东西你们可以全部搬走，至于钱财，中午朱家小子来提亲的时候，送来了一两银子，既然分家了，这一两银子我就不留了。” 　　顾灵一听，很是不敢相信，小说里顾奶奶千方百计凑原主的嫁妆，甚至不惜“卖”大房的三个孙女，怎么到了这里，竟然不扣下顾兰提亲银子了？ 　　顾奶奶继续道：“咱们家里也没多少银子，大概六百文，分成三份，老大两百文、老二两百文、我们老两口两百文，但是……灵儿的伤是大丫头造成的，你们得赔偿灵儿的医药费，还得留下一笔银子给她补身体。” 　　顾灵：“……”她就说嘛，顾奶奶的脾性应该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顾大伯道：“这是应该的。”侄女因为女儿受伤了，要赔偿医药费和补身体的银子，他也觉得没毛病，“娘，要赔偿多少？” 第5章 鸡蛋 　　顾大伯母心里一紧，就怕顾奶奶狮子大开口。其实，如果花点银子能分家的话，她也是乐意的，毕竟没有女人喜欢和婆婆住一起，也没有女人不喜欢当家的。 　　顾奶奶心里自有一笔账，这样家一分，大房也就一两二百文，赔偿太多了显然不合适，她估摸了一下道：“就赔偿八百文。” 　　顾灵心想，提亲的一两银子留下了八百文，果然是心狠一老太太。 　　顾大伯母松了一口气，没有全部要走，留下四百文他们还能周转一下。 　　接着是一些家禽的分配，顾家养了八只鸡、两只猪，顾奶奶分出去三只鸡，其他的都留下了。说起来，按照三份来分的话，老两口加二房只有五只鸡，还是大房占了便宜。但是，算上猪就不是这样了。顾大伯母也心疼猪，可是顾大伯没意见，她也不敢说，能分到三只鸡，也心满意足了。不得不说，顾奶奶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有表面功夫的。 　　再说句难听的，就算分了家，她如果想要一些东西，顾大伯背地里也会拿回来的。 　　分家的事情谈好之后，顾奶奶就让顾大伯去叫人来见证，见证的自然是村长和村里有声望的人。 　　顾大伯母见大家谈好了，她缩了缩脖子，对顾奶奶道：“娘，现在已经分家了，能分我两个鸡蛋吗？” 　　顾奶奶一双利眼看向顾大伯母：“鸡蛋两文钱一个。”想白拿，怎么想的那么美。 　　顾灵在心里叹气，回头要慢慢改造顾奶奶的性格，当然，当着大家的面她是不能反驳顾奶奶的，要给老太太面子。 　　顾大伯母一听要两文钱一个，有些舍不得，但是想着顾兰今天跪了一下午，到现在都没吃晚饭，她有心疼闺女。 　　顾灵瞧着顾大伯母纠结的样子，忍不住道：“奶，你借两个给大伯母吧，反正分家了，大伯母家不是分到三只老母鸡吗？明儿母鸡下蛋了，叫大伯母还两个鸡蛋呗。” 　　顾大伯母一听，眼睛一亮：“对对对，灵儿说的对，娘，明儿母鸡下蛋了，我再还您两个。” 　　顾奶奶对顾大伯母哼了一声：“那也不能白借，明儿我那五只老母鸡你们要负责喂了，人家借东西还要利息，我就不收你们利息了。” 　　顾大伯母完全没有意见，反正平日里也是他们家喂的，她顿时道：“谢谢娘。” 　　顾奶奶扣扣索索从脖子里取下橱柜的钥匙，然后挑出两只比较小的鸡蛋给顾大伯母。顾大伯母赶忙去烧火炖蛋羹。 　　顾奶奶回头给了顾灵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是咱们家乖宝聪明，借两个鸡蛋就能让人白养一天的鸡。” 　　顾灵：“……”她本意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村长和村里来见证分家的老人很快就来了。关于顾家要分家的事情他也是觉得奇了怪了，这中午顾家大丫头才定亲，怎么着晚上顾家就要分家了？虽然不明白，但是分家是村里人的自由，村长也管不着。而且吧，在他看来，就顾家老婆子这样的性格，顾家还是分家的好。 　　村长拿来纸笔：“你们准备怎么个分法？” 　　顾家人一致的看向顾奶奶。 　　顾奶奶在村长面前是丝毫不怯的，她在家里横了一辈子，在这村子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泼辣性格。所以直接道：“首先分房子，咱们家的房子都归二房，以后我们老两口去了，我们的房子给老二两口子住，老大他们现在住的三两房子归顾森、老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归顾木，灵儿现在住的房子归她，谁也不能打这间房子的主意，以后这间房子也让她安排。” 　　村长听了一顿：“那你们家老大现在住哪里？”原则是这样安排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大房没有儿子，这房子以后留给二房的儿子。古代人重子孙，在很多人眼中，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没有隔房的侄子重要。 　　顾奶奶道：“可以先住这里，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安排住处。”顾家没有老房子，不然打发去老房子住了。 　　村长听了一蹙眉：“顾森还没长大，等顾森长大了再把房子给他也不迟。” 　　顾大伯母赶忙道：“村长没关系的，我们都愿意的。”别说三天，她就是三个时辰都不想呆。大丫头害得灵儿受伤，老太太已经骂了一个下午了，如果他们不马上搬走，明儿起床了肯定还要骂，她心疼女儿，也怕婆婆，所以想要马上搬走。 　　村长看了顾大伯母一眼，然后又看向顾大伯：“你的意思呢？” 　　顾大伯抿紧的唇动了动：“我没意见。”他女儿和灵儿冲，不搬走也得搬走，他也没办法。 　　村长见顾大伯没意见，而且还一点埋怨都没有，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把房子的分配写了下来。“继续说。” 　　顾奶奶继续道：“接着是银子的分配，咱们家一共存款六百文，分成三份，老大两百文、老二两百文、我们老两口两百文。另外，朱家小子今天来提亲的时候给了一两的银子，这一两银子我也不留，让老大家带走。” 　　村长点点头，顾老太能把提亲的一两银子还给顾家大房，这一点做的还是很大气的。他照例问顾大伯：“你有意见吗？” 　　顾大伯摇摇头：“没意见。” 　　村长写好这一点：“继续。” 　　顾奶奶咽了咽口水：“然后是家禽的分配，家里家具的分配……” 　　写好分家协议，在村长等人的见证下，顾爷爷、顾大伯、顾老二都按了手印。等村长等人走了之后，顾奶奶拿出一两银子六百文钱，分给顾大伯四百文：“给，四百文，余下的八百文是给灵儿的赔偿。” 　　顾大伯嗯了一声，接了四百文钱。 　　分家好，大家都各自散了。顾大伯母端着蒸熟的蛋羹去了房间，房间里顾兰在睡觉。顾兰下午装样子跪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顾大伯母抱着她又把她扔地上敲到了头，再加上这身体弱，所以这会儿睡的很熟，被顾大伯母叫醒的时候，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娘?” 　　顾大伯母见她醒了，赶忙问：“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顾兰摇摇头，她一惯懂事，如果跟娘说有哪里不舒服的，也只会叫娘担心。重生一回，她心里已有算计，上辈子的怨恨需等她嫁给朱策之后才能报，到时候她是官夫人，顾家是民，不管怎么报都行。所以在嫁人前，她不想生出事端，免得这婚事会吹。“女儿没有不舒服的，娘可放心。” 　　听她这样说，顾大伯母就放心了，她也没有多问，端起一边的蛋羹：“快吃蛋羹补补身体。” 　　顾兰一愣：“怎的有蛋羹？娘摸不是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拿的？可不能，到时候引来奶奶一顿打骂就不好了。” 　　顾大伯娘笑了笑道：“没有，这是我向你奶奶借的……”接着她把分家的事情说了。 　　顾兰一愣，怎么她睡了一遭就分家了？这是上辈子没有的事情。不过想到上辈子她也没有算计顾灵受伤，所以分家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上辈子她一直在想，为什么奶奶那么厌恶她，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她和顾灵天生相冲，而奶奶疼爱顾灵，所以才对她如此厌恶。不过这样也好，对他们家来说，再也没有比分家更好的事了。 　　顾大伯母没有隐含这件事，因为当时顾奶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顾家除了顾兰之外的人都在，她便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所以干脆说了。这会儿见女儿沉默，她以为女儿在伤心，赶忙安慰：“兰儿不要难过，你还有娘，还有咱们一家子的人。你奶奶也不是不要我们家，只是二房有儿子，所以才选择了二房。” 　　听到自家娘亲这样自欺欺人的话，顾兰也没有多说，她只道：“也好在我和顾灵相冲，不然想要分家说不定要等到你们都去了。”上辈子她去世时，爹娘还活着，可那会儿顾家没有分家。所以顾兰才这样自嘲，“娘，分家了才好，我们不用伺候他们老老少少，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们一家子都是勤劳的人，还怕不能把日子过好吗？” 　　顾大伯母听了一笑：“娘也是这样想的，来，你快吃蛋羹。” 　　“嗯。”顾兰端着碗，重生以来，就属今天的心情最好了。至于分家的一些东西，她也没有在意，她盼不得和顾家分清界限，所以即便是他们家分了房子，她也不想要的。再说了，依照她奶奶的性格，他们家也是分不到房子的。既如此，何必要房子？到时候他们搬出去了，也好叫村里人看看，他们家什么都没有拿。将来朱策发达了，她倒要看看顾家人有什么脸面攀上来。 　　翌日 　　顾灵神清气爽的早起了，她一起床，顾奶奶就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房间里问：“乖宝啊，昨天可有做梦？” 　　顾灵：“……做梦了，梦见白胡子老爷爷了。” 　　顾奶奶听了一阵激动：“那他可有说什么？” 第6章 去镇上 　　顾奶奶是个心急的人，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就看得出来。 　　可能是因为和原主的情感共鸣，所以在顾灵眼里，这样的老太太很可爱，尽管对于大房的三个孙女她很是无情。不过这样的老太太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很多，毕竟人心天生是偏的，要改过来很难。而顾灵不敢说自己的三观有多正，也不敢说能不能改变老太太，但至少在分家之后，不会由着老太太压榨大房。 　　顾灵知道老太太的意思，装出天真的神情笑眯眯的道：“说了哦，白胡子老爷爷说，我的福气会慢慢的回来，但是……但是他还说在这山野村里，我的福气没有发挥的地方，我也不是很明白啦，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等我进了私塾就明白了。奶奶，我要去私塾吗？”她也不主动说自己要去私塾，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给顾奶奶。 　　顾奶奶手中是有银子的，这十来年下来，顾家每年养两只猪，八只鸡，一只猪一年到头能卖上一两银子，所以顾家这十来年下来，不敢说有很多，但至少二两银子是跑不掉的。 　　分家的时候，大房没有提银子的事情，只照着顾奶奶说的六百文分了，一则是银子在顾奶奶手中，谁知道有多少，二则是顾老大孝顺又自卑，觉得银子将来也是给顾家的孙子的，所以没分给他也是正常。而顾大伯母不会提，一则是常年怂的，二则是她宁愿早点分家，也不愿意耗着。 　　所以，顾灵才会提私塾的事情。不过就算顾家没有银子，顾灵也会提私塾的事情，因为去私塾是她识字、挣钱，改变自己的第一步。 　　顾奶奶一听，觉得白胡子老爷爷的话很有道理：“仙人说的对，你是有福气的娃，在这乡野村子里，再大的福气也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进了私塾，识了字，等奶奶在镇上买个院子，咱家乖宝就是镇上的小姐了。”镇上的院子对农家人来说虽然贵，但是顾奶奶算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大概有三十两左右，还买得起。 　　顾灵觉得顾奶奶的脑补真是绝了，她说私塾，顾奶奶就想的更远，就像昨儿她说给顾大伯母借蛋，老太太就想到今天喂鸡当利息，不得不说，这老太太的大脑实在是活跃。 　　顾灵蠢蠢的叹气：“奶奶，咱家还没有一两银子呢，买不起镇上的院子的。我也不当什么镇上的小姐，我当奶奶的乖宝就好了。” 　　我的乖宝哟，顾奶奶听的心都融化了，她一脸慈祥的道：“这个你别担心，奶奶……”她眼珠子一转，“奶奶有办法，不过你得答应奶奶，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顾灵好奇顾奶奶的办法，忙迫不及待的问：“什么办法呀？您快告诉我嘛。” 　　顾奶奶附到顾灵的耳边偷偷道：“就是这样……” 　　顾灵听了，只差没有晕倒，老太太这做法也太骚了吧？ 　　顾奶奶见宝贝孙女呆呆的样子，再三叮嘱：“乖宝啊，这事儿可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你的院子会被人抢走，奶奶也会被人说闲话的，知道吗？” 　　顾灵马上拍着胸膛保证：“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的，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顾奶奶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女单纯，但是也相信孙女的嘴巴，因为这些年下来，她从来不说人是非。 　　其实顾奶奶错了，原主不说人是非，是因为她是个傻白甜。 　　祖孙俩谈了一通之后，顾灵要吃早饭了，因为待会儿她们还要去镇上。顾奶奶的安排是，既然以乖宝药费、补身体的名义让大房赔了八百文，那么干脆带乖宝去一趟镇上请个大夫看看。然后再以乖宝在镇上帮了老太太、老太太赏赐了银子为借口，把乖宝送去私塾，然后再为乖宝在镇上买房子，这笔钱有了来路，谁也不能说乖宝什么了。 　　顾灵听到这理由时，不得不承认，老太太在牵扯到跟她有关的事情时，脑子还是灵活的。不过老太太的脑子灵活只为她。 　　顾灵在喝着蛋羹，顾奶奶在数鸡蛋，今天既然去镇上了，家里存的鸡蛋要去卖掉。这时候，顾大伯进来了：“娘……” 　　顾奶奶手上的动作不停：“啥事儿？”面对儿子，她倒没有像面对大房的三个孙女一样不喜。 　　顾大伯道：“我们要搬的房子找到了，是朱策的二叔朱大森家，朱大森家的老房子空着，每个月二十文钱租给我们。” 　　顾奶奶点点头：“左右大丫头要嫁给朱家小子，住那边也可以。” 　　顾大伯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待会儿就搬家了。”他是不想这么快搬，但是家里的婆娘和大丫头希望早点搬，他看着那母女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些酸，这些年来，他从未见她们这么高兴过。 　　顾奶奶点点头：“搬吧，房子如果要修缮的，你叫你爹和老二去帮忙。”毕竟是自己亲儿子，顾奶奶对顾大伯还是有关心的。 　　顾大伯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好的娘。娘，我还有件事，我们今天搬过去，能允我们十个鸡蛋吗？回头鸡生了我再拿来给您。” 　　顾奶奶不怕他们不还，所以答应的很干脆：“行，我数十个给你，不过借几天让丫头给我喂几天的鸡。” 　　顾灵差点把蛋羹给喷出来。老太太这是从昨天晚上得到的启发？ 　　顾大伯赶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顾大伯拎着十个鸡蛋出去了，带着家人风风火火的开始收拾东西，顾奶奶则带着吃好蛋羹的顾灵要去镇上了。倒不是顾灵吃得少，蛋羹很容易饱腹，再加上这具身体才十三岁，胃口不大，所以一碗蛋羹饱了。 　　屈氏正在外面晒猪草，大清早割的猪草因为有露水，不能直接给猪吃，所以要晒一晒。其实今儿早上起来，她也没有去割猪草的心思，毕竟以往都是大房三个女儿去割的。可今儿早上起来，三个丫头一点割猪草的动静都没有，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屈氏人不坏，也不是那种会吆喝侄女干活的人，侄女能干她就当看不见，毕竟人家亲生的爹娘都不说，她隔房的婶子说什么？可侄女分家不干了，她也不会说什么。所以自己就去割猪草了。 　　顾奶奶把厨房的钥匙给屈氏：“今日午饭你来掌厨，饭菜和粮食我放在桌子上了，我和乖宝去镇上。” 　　屈氏倒也不惊讶，不过好奇问一句：“娘，你们去镇上干什么？是去卖鸡蛋吗？”平时婆婆每个月也会去镇上，因为要把存着的蛋卖掉，不过她会带女儿去，这是要给女儿开小灶。屈氏知道，也不会阻止，不过她有些脑子，会让儿子跟女儿一起去，这样儿子也能开些小灶。所幸婆婆对儿子也是疼爱的，便会带他们一起去了。 　　顾奶奶道：“我带乖宝去镇上看大夫，昨日李大夫虽然来看了，但是早上起来乖宝的脑袋还疼，我不放心，所幸老大家的也赔了药费，我就带乖宝去镇上再看看。”这话说的不轻，不仅仅是说给屈氏听的，也是说给正在整理东西的大房夫妻听的，同时也让外面看戏的人听一听。 　　昨日顾家的情况村里人都看见了，先是朱家小子来提亲，再是顾奶奶追着顾兰打，然后顾灵被打破了脑袋……即便顾灵的脑袋是被顾奶奶打破的，但的确是顾兰躲到她身后才造成的，所以既然分了家，大房赔些药费也能说的过去。 　　但是嘛，一般兄弟间也不会这么计较。 　　顾大伯听到亲娘这样说，对侄女又多了几分歉意。顾大伯母低着头进了屋子，当没有听见。顾家三个丫头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是顾兰把两个妹妹带去打扫新房子了。免得两个妹妹留在这里，继续被顾家人差遣。 　　这个点虽然不算早了，但是去镇上的牛车还有，是别的村子专门拉人的牛车。这种专门拉人的牛车会沿着村子跑，中途遇见有人去镇上或者县城，顺路的直接带上，就像后世的公交车、中巴车一样。 　　顾奶奶和顾灵等了大半半刻钟，就瞧见有牛车来了，祖孙俩一共付了三文钱就上了。 　　顾灵的脑袋还抱着白布，一看就是伤者，所以她一上去，牛车上的人就盯着她瞧。 　　有个快人快语的妇女道：“啊哟，这姑娘是怎么了？” 　　顾奶奶倒是也没有蠢到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说，她道：“村子里有人在吵架，这不小心打到了我孙女，昨日村里的大夫看了，但我孙女今早起来脑袋还疼，我担心有个万一，带她去镇上看看。” 　　古代丫头的命很贱，所以听闻顾奶奶要带孙女去镇上看，有几人还道：“婶子你可真疼爱孙女。”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一个丫头片子，还找镇上的大夫看，这得浪费多少钱啊。” 　　顾奶奶呸了声：“你家的丫头片子不值钱，我家的乖宝可不一样。” 　　当下也有人跟着道：“就是，男娃女娃都是自家的，生病了就要看。” 　　顾灵病恹恹的道：“我其实也不是很疼，就是一点点的疼，我想着省些钱不要去了，可是我奶不放心我。”那轻声细语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让人觉得，这肯定不是一点点的疼，而是很疼。 第7章 私塾 　　顾奶奶和顾灵到了镇上，先去了市井摆摊，那一背篓有七十多个鸡蛋得先卖掉，不过顾奶奶摆摊前，先从旁边的小贩那买了一串糖葫芦：“乖宝，你慢慢吃，奶奶先卖鸡蛋。” 　　顾灵不爱吃糖葫芦，原主倒是喜欢吃，因为糖葫芦外面的一层糖衣是甜的。但顾灵也没拒绝，她接了糖葫芦道：“奶，我看到那边有家书斋，我可以去书斋里看看吗？” 　　顾奶奶担心孙女的安全，想了想道：“那你去书斋里看书，奶去书斋的对面摆摊。”这样她能时时看着孙女些。 　　顾灵又被老太太的骚动作给惊到了。 　　祖孙俩到了书斋对面，顾奶奶继续摆摊，顾灵把糖葫芦给了顾奶奶，因为书斋里定然是不能拿着糖葫芦进去的。说起来，顾灵去书斋也是要打听一些事情，所以她进去的时候，脸上高兴的神情相当的明显。 　　顾奶奶看到了，让孙女去私塾的想法就更加重了，不行，今天回村子前，得把私塾的事情打听清楚。 　　顾灵走进书斋，书斋里这会儿除了掌柜之外还没有别人，因为这个时间段，读书人自然在进学，一般学子们都是中午出来的比较多。 　　掌柜看是一个小姑娘进来，也没有赶人或者歧视，而是慈善的道：“小姑娘是来给哥哥买东西吗？”纵然象国对女性稍微宽容些，民风也开放些，也允许女子私塾的存在，但并不是谁家的姑娘都会上私塾的。不过秉着和气生财，掌柜才这一问。 　　顾灵朝着掌柜微微一笑，十三岁的姑娘，长得好看不说，笑起来一派天真：“不是的，我奶奶要送我去上女子私塾，我先来您这书斋看看。” 　　掌柜的一听，不由的多看了小姑娘几眼。确实，小姑娘穿的衣服虽不是多金贵的，但也是干干净净没有补丁的，料子却比一般粗布要好。再看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就知道在家里是个受宠的。“去了女子私塾要好好念书，将来要孝顺你奶奶。” 　　“嗯。”顾灵重重的应了声，然后有走到掌柜面前，“掌柜大伯，我们村子里有个姐姐嫁给了一个童生，她娘家人说童生能挣钱，什么抄书啊、写话本子啊，可是有这回事吗？” 　　掌柜没有想到小姑娘会问这个，他忍不住笑道：“抄书挣钱要看字，而且这字没有下几年的功夫是写不出好的来的，所以你一个小姑娘就别想了。至于话本子，字倒是不讲究，你如果有话本子写出来了，也可以拿来，我们收话本子。”掌柜也是看这会儿没生意，才和小姑娘多说几句，毕竟这小姑娘还没进学，什么抄书和话本子，那都是遥远的事情。 　　顾灵制定计划的第一步进私塾，第二步挣钱。因为她早就打算好写话本子挣钱了，而写话本子需要自己会写字，所以才有进私塾这件事。 　　顾灵在现世是个一事不通的人，她能想到的挣钱法子就是写话本子，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造纸、做肥皂等等，那都是小说里写的而已，但是写话本子对她这样的小说迷来说，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顾灵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掌柜大伯。对了掌柜大伯，请问咱们镇上哪家女子私塾收束脩比较便宜一些啊？” 　　掌柜听了不禁一笑：“小姑娘，你当镇上是县城呢？有很多家女子私塾？别说镇上，就是县城也没有很多家。咱们镇上就一家女子私塾，是彭举人家开的，女子私塾不比男子私塾，里面的学生不多，除了教你们识字之外，还附带教女红，要是家里条件允许的话，小姑娘进去倒是不错。”去过私塾和没有去过私塾还是不同的。 　　“我知道啦，谢谢掌柜大伯。”顾灵问到了一些想知道的，就出去了。 　　顾奶奶的鸡蛋还没有卖完，七十多个鸡蛋，今天能挣上一百多文，当然，如果全部卖掉的话。见到孙女出来，顾奶奶问：“怎么出来了？”她刚才一直看着书斋里，看着孙女和掌柜在说话。 　　顾灵也不隐瞒：“我向掌柜大伯问了一些私塾的事情……”她把问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奶奶一听：“啊哟，乖宝真是机灵，都知道去打听了。”她想了想，数出六个鸡蛋给顾灵，“来，把这鸡蛋拿去给掌柜。” 　　“奶奶？”顾灵假装不懂的看着她。 　　顾奶奶是会来事的，孙女以后在镇上上私塾，如果能和书斋掌柜搭上一些关系自然也是好的。所以平日里小气的话，这会让对六个鸡蛋可是一点都不小气。她道：“谢谢人家把这些告诉你，去吧。” 　　顾灵哎了一声，就捧着六个鸡蛋进了书斋，还真是用手捧的。进了书斋，顾灵便道：“掌柜大伯，谢谢你方才同我说的一些事情，我奶奶说这是谢礼，还请您一定改要收下。” 　　掌柜看见顾灵用手捧着六个鸡蛋，忙道：“不用不用，你们存几个鸡蛋也不容易，拿去自己补身体吧。” 　　顾灵却不依，把鸡蛋放在柜台上，还直爽道：“我家里有八只鸡呢，下的鸡蛋够补身体的。”那是分家前有八只鸡。 　　掌柜听了顾灵的话，还真是哭笑不得，他也不再拒绝了：“那代我同你奶奶说声谢谢。”他也不爱占人便宜，想着等小姑娘上了私塾，定然要来这里买启蒙书，他倒时候少收她一些钱便是了。 　　顾灵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顾奶奶因为紧着时间要去看私塾，所以原先两文钱一个的鸡蛋，到后面都是卖一文半一个的，卖完鸡蛋之后，祖孙俩便去了掌柜说的那位彭举人的私塾。 　　彭举人在镇上很有名，所以只要问几个人就知道私塾在哪里。 　　到了私塾，私塾的大门敞开着，不过门口有两个婆子守着。顾奶奶和顾灵上前，顾奶奶大着胆子问：“请问这私塾还招女学生吗？”别看顾奶奶在家里那么霸道，到了外面尤其是来到举人家门前，还是怂的。 　　婆子倒是热情道：“收的收的，大姐这是现在要来吗？是您身边的这位小姑娘来进学吗？”说着，还看了顾灵一眼，心道，这小姑娘可长的真好看。 　　原主这具身体的确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被小地主看上，不过这会儿才十三岁的她在没长开，面上是稚嫩一片，所以但凡正常的人也不会对着十三岁的小姑娘起什么鬼心思。 　　顾奶奶道：“我们先来打听一下情况，如果合适的话今日可以报名。”她可是把家底都带上了。 　　婆子道：“您请进来，我给你们带路。” 　　婆子带着顾奶奶和顾灵进了私塾，到了一间屋子前，她往一边敲了敲门：“夫人，有个小姑娘想要来进学。” 　　里面传出一道女音：“带进来吧。” 　　“是。” 　　婆子带着顾奶奶和顾灵进了屋子，然后便回到了门口站着。顾奶奶和顾灵看到了坐在案桌前的夫人，那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端庄妇人，颇具威严。 　　顾奶奶赶忙拉着顾灵道：“顾家祖孙俩见过夫人。” 　　妇人笑着道：“老太太不用多礼，这是带小娘子来进学？” 　　顾奶奶听她声音和气，心中的拘谨也稍稍松了些，她规规矩矩的回答：“是的，不知道进学有没有什么规矩和讲究？” 　　妇人道：“女子进学不比男子进学繁琐，没有规矩和讲究。每天上午念书、下午学女红和礼仪，一年二两银子。不过，男子进学是为了考取功名，所以可能学无静止，而女子进学则多半是为了识字、学礼仪、以便做个知书达理或者通情达理的人，故而一两年足以。当然，进学是你情我愿的，你如果想要继续进学，私塾也不会拦着你，但是我们能教的也就这些东西。” 　　顾奶奶和顾灵都听懂妇人的意思。 　　妇人继续道：“我夫家姓彭，就是彭举人，男子私塾那边是他教的，女子私塾便我来负责。女子私塾有两个女夫子教你们进学、两个绣娘叫你们女红、两个嬷嬷教你们礼仪。可还有不清楚的？” 　　顾奶奶和顾灵灵异口同声道：“没有了。” 　　妇人点点头：“那么再来说说费用的问题，除了一年二两银子的束脩之外，笔墨纸要你们自己准备，但进学的书、女红的布和线，都是我们私塾统一采办的，所以要另外收线。这些东西算起来，一年也需要二两银子左右，所以一次性要交四两银子。” 　　顾奶奶听着妇人的话，心里头算了一笔账，便是让孙女专门去绣坊学习女红，恐怕一个师傅一两银子的拜师费也是要的，而且布针线的也是要自己负责，所以这笔账一听倒是划算的。她点点头：“谢谢夫人，我们明白了，那我孙女什么时候可以进学？” 　　妇人道：“随时都可以，刚进学的姑娘没有基础的话，夫子会另外教学。” 　　顾奶奶从怀里拿出一个大荷包，从里面拿出四两银子，递给妇人。若是平时，她一下子拿出四两银子肯定肉疼，但是这会儿，却一点也没有肉疼的表情。 　　妇人收了银子，让她们后日直接来私塾，到时候去乙班，至于明日是给特意腾给她们准备的。 第8章 买房 　　祖孙俩从女子私塾出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别说顾奶奶这个在家里横惯了的人松了一口气，就是顾灵这个现代富二代也松了一口气。顾灵可比这个年代的人更加懂古代权势的可怕，所以尽管妇人态度温和，但她也是拘谨。 　　顾奶奶牵起孙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别怕，私塾的事情总算是好了，回头奶奶再在镇上买个院子，以后我们家乖宝就是镇上的人了。再过两年，乖宝就能说个好对象。”从这女子私塾出来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能比的。 　　顾灵看着老太太满脸的皱纹，看着她两鬓黑发夹着白发，不由的感动。纵然老太太在第一世的确不好，压榨着大房三个闺女补贴原主，但是她对原主的心意确实实打实的。而这份心意，顾灵如今是贴身感受到的。 　　女主顾兰重生之后，埋怨不会反抗的爹娘，却不能怎么他们，就把这份恨意转到了老太太、二房和原主的身上。她觉得没有阻止老太太压榨他们的二房是心里藏尖的、她觉得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原主是黑心肝的，老太太是付诸行动的人，但二房和原主是受利者。所以，她恨透了他们。 　　顾灵想到了第二世，老太太、原主和二房的悲惨结局，心里有些沉痛。第一世的老太太是个长寿的，而第二世的老太太在年纪轻轻的原主去了之后，没几年也去了。这会儿看着身体还硬朗的老太太，顾灵不由的眼红了。 　　顾奶奶被吓了一跳，看着乖孙女突然红了眼睛又流出了眼泪，她赶忙笨拙的用袖子去擦孙女的眼泪，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上粗糙的布料会擦痛孙女细嫩的皮肤：“乖宝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奶奶……”顾灵抱住了老太太，扑进了她的怀里，她现在才十三，个子还有些矮，没有老太太高，所以老太太在她眼中，就像一座高大的山，“奶奶，我心疼那些银子，以后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银子给奶奶。” 　　顾奶奶听了噗嗤一笑，还以为什么呢。她拍拍乖孙女的肩膀：“那好，奶奶等着啊。” 　　等顾灵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祖孙俩就去了牙行。 　　在古代，牙行是凭借县衙许可的特权经营的，再从中获取佣金，等同于现代的中介所。当然，也有些人是私下进行房屋买卖，再从中获取佣金，也不怕这些人欺骗，因为古代房产交易过户靠房契，而房契只有朝廷设立在地方的部门才能办理。 　　顾奶奶是头一次想买房子，也没有认识的中介人，所以去的是牙行。牙行的中介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见到祖孙俩进来，便吆喝着道：“老太太好，请问老太太这是要买卖房子还是买卖下人？” 　　顾奶奶原本是来买房子的，听到中介提到了买卖下人，她不由的心思一动。是了，乖宝如果去私塾进学，不能什么都自己来。她虽然没见过女子进学，但也知道那些千金小姐都是有丫头陪伴的，平日里拎动作，采办东西，不都是丫头来的吗？顾奶奶动了心思，便道：“房子也想买，丫头也想买。” 　　中介一听，心里头高兴，虽然眼前的老太太穿着粗布，但也不是那些畏畏缩缩举止胆怯的乡下泥腿子，虽然一看就是乡下人，但是眼前的老太太有底气多了。故而他更加热情了：“那老太太请您说说对房子和下人的要求，小弟我给您推荐推荐。” 　　上辈子顾奶奶在小地主一家面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深怕给她的宝贝孙女丢脸，但是在中介这等不认识的人面前，她就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了，这打肿脸充胖子不是给别人宰钱吗？所以她一边叹气一边道：“是我们家孙女要去彭举人家的女子私塾进学，但是我们家的村子距离镇上有点远，所以想在镇上给孙女买一栋屋子，屋子也不需要大，就够孙女和我住就行。” 　　中介有些诧异，这年头书乡下人也舍得给丫头送女子私塾了？他不由的多看了顾奶奶几眼，接着又看向顾灵。心中有了一抹自以明白真相的了然，他想着，这小丫头姿色不错，这农家人应该是想给小丫头提提身份，以便于她将来嫁个好人家吧。 　　同样是农家女，进过女子私塾和没有进过女子私塾，那身份可是天地之别。中介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顾奶奶的目的，但面上还是恭维道：“还是老太太您疼爱孙女，小姑娘去女子私塾念书，可以长些见识，明白些道理，以后会更加孝敬您老人家。那这样的话，咱们卖房子得注意两点，一点是姑娘自己住，得选在安全一点的地段。第二点是只姑娘和您住，屋子不需要大，三间厢房足以，您看着一间厢房给您住、一间厢房给小姑娘住，还有一间厢房给小姑娘当书房。如果您想要给丫头，那丫头可以住在旁边的矮房，就是院子里另起一间，这矮房可以叫人起一下，用不上一两银子。” 　　顾奶奶觉得中间的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她最关心什么？不就是乖宝的安全嘛。所以她不由的符合道：“兄弟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样的屋子可有？” 　　中介道：“有是有，眼下有一处屋子，住的都是读书人，也有考中童生的读书人，读书人住的地段自然是不差的，就是价钱可能不便宜，要二十二两银子。” 　　顾奶奶听到二十二两银子，心都在颤抖，那些钱她可是要存十年的啊。但想到孙女还是咬咬牙道：“那你先带我们去看看房子。” 　　中介点头，既然人家愿意看房子，说明二十二两还是有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借来的。“老太太请。” 　　那院子所在的地段的确不错，那一排排的房子是比较整齐的，再看格局类似，这让顾灵不由的想起了现代的房产公司，这样的房子应该是统一造的，然后再出售。房子有朝南朝北，一排朝南、一排朝北，面对面，如此一来，便节省了一条宽敞的路。 　　她们去看房子的时候，已经快到做午饭的点了，所以左右和对门都有人在。顾奶奶是个仔细的，她厚着脸皮去敲了左右和对门的房门，得知右边是读书人，不过是租的房子。而左边也是读书人，却是自己的房子，巧合的是左边的读书人也是在彭举人的私塾读书，这样一来，和顾灵算得上同窗。 　　而对门那户是个寡妇，寡妇带着女儿和公公婆婆住，一家人有一家铺子，是卖豆腐的。 　　此外，从这地方到彭举人的私塾，走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按照现代的时间来说，也就是十五分钟，每天来回的话就是半个小时，顾灵觉得这时间挺好的。 　　不仅顾灵觉得好，就是顾奶奶对这也挺满意的，她道：“兄弟啊，咱们是乡下人，手里也没有多银子，你看这房子二十两成吗？” 　　中介笑呵呵道：“老太太，这二十二两是没有赚头的，你如果想要二十两以下的也有，就是向对门这样面向朝北的。” 　　顾奶奶自然不要面向朝北的，她可不想她的宝贝孙女每天住在潮湿的地方。可这二十二两银子，她也是真的肉疼。 　　顾灵适时的开口：“叔，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中介看着白里透红的小姑娘，又见她礼貌，笑眯眯的开口：“小姑娘请说。” 　　顾灵指了指靠右的墙壁：“这墙壁是同房子一样高的，如果我们在这靠右的墙壁上造房子，房子造的比墙壁高，是允许的吗？” 　　中介疑惑：“这不是造矮房给下人住吗？还能比墙壁高？” 　　顾灵乖巧的笑了笑道：“我看镇上的酒楼有两层，都能招待客人，我想着如果这矮房也能造两层，一层给下人住，一层他日我爹娘或者弟弟们来了，也能有地方住。” 　　顾奶奶一听，拍手道：“啊哟我的乖宝可真聪明。” 　　顾灵顺口道：“我这都是随奶的。” 　　中介没有想到小姑娘还挺有脑子的，他试着想了一下，如果矮房造上下两层的话，不仅给院子节省了地方，还能多一个房子，的确可以。再说了，造在旁边的房子也不会挡着左右和后面邻居的阳光，他便道：“可以的，只要是不会挡着别人家的阳光就好。” 　　顾奶奶道：“那这房契里得写明，别改明儿我们把矮房建好了，却告诉我们这不行要拆掉。” 　　中介在镇上也是有些关系的，他知道怎样的房契不违反规则，所以一口承诺道：“没问题，到时候过户办房契的时候可以写，当着你们的面办理的呢。” 　　顾奶奶点点头：“那这二十二两银子就包括矮房吧，就这两间矮房在乡下连一两银子都用不上。”就是整个院子，在乡下也不用二两银子。 　　顾灵拉拉顾奶奶的袖子：“奶，得要四间矮房，下面两间，上面两间。” 第9章 买仆人 　　顾奶奶一听有道理，房子多了总不会是坏的。 　　中介一听赶忙道：“这多了四间房，可不够二十二两的。” 　　顾奶奶道：“我们还要买一个丫头。” 　　中介道：“不行不行，这还是不行。” 　　顾奶奶：“这生意也不是第一次，将来还有机会。” 　　中介：“……” 　　顾奶奶：“……”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番，终于以二十三两的价钱成交房屋，在原房屋的基础上，再造四间房子，四间房子不需要大，长两米半、宽两米就好，也就是每个房间五个平方，二楼的楼梯做在旁边，这样还不会影响院子的使用面积。 　　其实五个平方的房间面积也够了，放下一张一米的床，再放一个小桌子小衣柜什么的，刚刚好。 　　房子的事情解决了，祖孙俩又去买了下人。 　　象国的人口买卖大致有以下几点： 　　第一点：父母可以买卖子女，但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却不可以。 　　第二点：主人家可以买卖死契的仆人，但活契的不可以。 　　第三点：罪及仆人，但罪不至死。如果主人家犯罪的，而仆人没有犯罪的，仆人则由朝廷官牙接收，是死契的还是死契，是活契的可以提前赎身。但如果仆人同样犯罪的，按罪行论罪。 　　回到牙行，中介把买卖的人都叫了出来：“老太太您看，你们可以买走的下人都在这里了，小厮、婢女、老头子、婆子都有。您看想要什么样的？” 　　人虽然都叫出来了，但是却不多。毕竟镇上说大还真不大，所以分配下来的人比较少，不然官牙把人分配下来，到时候卖不掉，这不是要地方牙行养着吗？ 　　顾奶奶一眼看去，视线停在了小丫头的身上，排在最后几个瘦瘦的小丫头在她看来很合适。孙女才十三岁，下人买来伺候她的，自然要同她一般的年纪。故而顾奶奶问：“乖宝啊，你看这两个小丫头怎么样？” 　　顾灵想了想，一派天真的问：“奶奶，这些人以前都是干什么的啊？万一他们以前都是不好的怎么办？如果好的，怎么会被卖掉呢？” 　　顾奶奶一听，心里有了想法：“兄弟啊，这些个人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中介刚刚做成了房子的买卖，觉得这老太太也算是利落爽快的人，一般人买房子要三看四看好几回的，像老太太这样当场就定下的，一年到头也碰不见几个，所以他对老太太的印象好事挺好的，再说了，老太太的孙女要进私塾了，现在又在镇上买了房子，说不得以后嫁的男人好呢？由此，中介的态度比刚才更加的好了，他一一介绍了这些人的来历。 　　当顾灵听到其中一个叫杜嬷嬷的婆子时候，她一愣。原因无他，这个杜嬷嬷她记得，是第一世中，原主和小地主订婚之后，顾奶奶为原主买来的婆子，这个婆子跟着原主去了小地主家，是原主的管家嬷嬷。 　　原主明年十四岁，在明年年后元宵节看花灯的时候，和出来看花灯的小地主认识了，于是小地主对她一见钟情，接着两人定亲了。 　　因小地主家条件好，顾奶奶想给原主硬一点的底气，多准备嫁妆，所以把念头打在了大房三个女儿的身上。女主顾兰明年十六，象国女子必须在十六之前就定亲，所以顾兰就被顾奶奶因为中意的聘金给许出去了，接着是顾小兰、顾二兰。 　　那个时候，顾奶奶给原主买下人，是冲着原主结婚要管事嬷嬷去的，所以看重了因为主家犯罪而被朝廷转卖的杜嬷嬷，杜嬷嬷之前是在官家做事情的，官家犯了罪，罪及仆从但是杜嬷嬷自己没犯罪，所以杜嬷嬷由朝廷做主发卖。 　　顾奶奶觉得这样在官家做过事的人有见识，很适合当管事嬷嬷。事实上，杜嬷嬷不能说多厉害，但是官家出来的人，就是在小地主家当管家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她跟着原主出嫁之后，把原主照顾的很好。 　　但是今生，顾灵还没说亲，不需要管事嬷嬷，顾奶奶找下人就是为了陪着孙女的，当然看中的是小丫头了。 　　可顾灵不怎么想。她拉了拉顾奶奶：“奶奶，我要这位杜嬷嬷。” 　　顾奶奶一愣，不解的看着孙女。小姑娘不是喜欢小丫头的吗？怎么要个婆子？虽然说是婆子，但是杜嬷嬷的年纪却比顾奶奶小，约莫四十来岁。只不过杜嬷嬷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很虚弱。 　　听到小姑娘要自己，杜嬷嬷也是意外，原本她只是规规矩矩站着，对这对祖孙跟对别的客人没什么区别，而今听到小姑娘开口，她不由的多打量了一些。如果她有幸被买去伺候小姑娘，也想知道主人的品行，所以这才打量。 　　顾灵很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她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小性子道：“嗯，我有好多个理由呢。第一嘛，我看杜嬷嬷站的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弯腰啊、驼背的，有些……有些奶奶你以前说的小家子气，但是杜嬷嬷没有嘛，她站的很有……很有富贵人家太太的……气势。” 　　顾奶奶听了噗嗤的一笑，也顺着孙女的话去看了杜嬷嬷，发现孙女说的确实很对。她想到中介刚才介绍的，杜嬷嬷是从官家出来的，这和寻常人家当然不同。 　　“第二嘛……”顾灵又继续道，“我要进私塾了，私塾里肯定有些讲究的，买小丫头的话，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呢，但是杜嬷嬷以前是官家出来的，肯定懂很多讲究呢。是不是啊杜嬷嬷？” 　　顾奶奶听了，沉思了起来。 　　杜嬷嬷从队伍里出来，朝着顾灵福身行了个礼，这礼行的特别好看，一看就是不同于一般人。她笑着道：“小姐真是聪慧，奴婢从前在老主家得主人看重，当了管事嬷嬷，对官家的规矩和讲究确实了解不小。” 　　顾灵眼睛一亮：“我进学之后，要学习念书写字，还要学习女红和规矩礼仪，你懂这个吗？我怕在私塾里学不好，被同窗看了笑话呢。” 　　杜嬷嬷温声道：“奴婢也认得几个字，会一些女红，说到规矩礼仪的话，想来官家的官家里的规矩礼仪也是符合私塾里的教学的。” 　　顾灵一听，挽住了顾奶奶的手撒娇：“奶奶，我就要杜嬷嬷，而且杜嬷嬷比小丫头能干，还能做家务呢，这样您就可以歇一歇了。” 　　顾奶奶听杜嬷嬷说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了。被孙女一撒娇，哪里还舍得说个不字，于是，花了三两银子，把杜嬷嬷买下了。 　　接着是办理房契以及杜嬷嬷的卖身契，全部处理完之后，中午都过了，再赶回家吃午饭那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顾奶奶带着孙女和杜嬷嬷去小摊子吃了面条。吃面条的时候，顾奶奶细细打量杜嬷嬷，吃饭的样子也比一般人好看，果然，比小丫头好。 　　只不过，一算花的钱，顾奶奶的心肝也疼了。 　　四两银子的束脩、二十三两银子的房钱、三两银子买杜嬷嬷的钱，还有二两的房屋佣金，一共花了三十二两银子，现在她的棺材本只剩不到五两了，怎么办？ 　　这会儿是八月份，再过三个月两头猪可以卖掉了，能进项二两银子。 　　哎…… 　　顾奶奶心里叹气。 　　别说顾奶奶算了银子，顾灵也算了，她是知道顾奶奶大概的私房的，所以这会儿倒是不担心顾家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只要她进了私塾，就能马上挣钱了。 　　吃好面条，顾奶奶带着顾灵和杜嬷嬷去添了新屋子里需要的东西，新房子是空的，所以样样都要添，这一添，又花了一两银子。可还不够，孙女后天要进学，衣服也得做两身。说到衣服，顾奶奶便问杜嬷嬷：“杜嬷嬷，乖宝后天就要进学了，你说说乖宝穿怎样的衣服比较适合？” 　　杜嬷嬷就算对顾家的情况不了解，但农村出来的人大抵的身价她也是有个意识的，故而道：“咱们顾家的条件摆在面前，与其让小姐穿绫罗绸缎充胖子，不如让小姐多做两身细棉做的衣裳，穿着舒服，且也不落下成。虽比不上官家小姐穿的奢华，但是细棉都是一般条件有限的书香门第人家会选择的料子。” 　　顾奶奶一听，觉得这话中听：“那就按照你说的去采办，可衣服的款式呢？” 　　杜嬷嬷便道：“若是老太太相信奴婢，不如让奴婢来做？虽说小姐后天要进学，奴婢做两身是来不及，但下午开始做的话，做一身还是来得及的。” 　　顾奶奶这下更满意了：“好。” 　　接着，按照杜嬷嬷的提议，顾奶奶给顾灵买了两身衣服，一身是粉色的、一色是鹅黄色的，小姑娘穿这两个颜色都娇俏的很。 　　东西采办好之后，去了新房子，没过一会儿，之前采办的家具都送来了，店家的下人帮忙一起搬的，还给放好。 　　三间厢房，一间顾奶奶、一间顾灵、一间是书房，杜嬷嬷暂时安顿在书房，等两层边房造好后，杜嬷嬷便搬过去。 　　造边房的人是中介直接安排的，在顾奶奶和顾灵回乡下前就来了，按照顾奶奶和中介谈好的，他们下午量了地，第二天来开工。因为在平地上造，不用打桩，所以造这种小边房两天就够了。 　　这会儿的顾灵还不知道，由于他们家边房的影响，后来这片的房主都造了边房，还大大的提高了这片的房价。 第10章 顾兰来了 　　顾奶奶和顾灵回乡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镇上的房子有杜嬷嬷管着，等明儿工程队来了也不用担心。再说了，便是担心杜嬷嬷跑路也没有这个必要，杜嬷嬷是签了卖身契的，在古代人的意识里，还没有哪个签了卖身契的仆人敢跑路的。再说，没有路引的杜嬷嬷能跑去哪里？ 　　桃水村并没有因为她们不在而有什么变化，便是顾家也没有因为她们回来晚了而担心。在顾家人的心里，她们来晚了有两个可能，一是今儿鸡蛋卖的慢，二是顾奶奶带着顾灵在外面开小灶了。 　　所以祖孙俩回到家里，顾爷爷和顾老二不在，大概是去地里头了，屈氏在家里。大房一家已经搬走了，空出来的两间房间是要给要顾森的，所以屈氏里里外外打扫了一边。这一通打扫下来，屈氏有些腰酸背痛了，正坐在门口歇息。看到婆婆和闺女回来了，屈氏忙起身：“娘、灵儿，你们回来了。”说着，眼神不停的往顾奶奶背着的背篓里瞧。她倒不是想要婆婆背篓里的东西，左右婆婆疼爱闺女，有好吃的好穿的，也都是用在闺女身上的，她往背篓里瞧，是好奇买了什么东西。 　　以往去镇上，顾奶奶多少会带些东西回来，几两肉、几两糖，但是今天啥都没有，因为明天祖孙俩还要去镇上，之后会住在镇上，所以还指望顾奶奶带东西回来？今天花了那么多银子，她才不会带。 　　顾奶奶直接取下空空的背篓问：“都吃饭了？” 　　屈氏见没有东西有些失望，好歹割几两肉回来也好啊。“吃了，不知道您和灵儿回不回来吃，给你们留着饭呢。”他们可不敢不给婆婆留饭。 　　顾奶奶点点头，留着的饭晚上再吃。“老大一家子都整好了？” 　　屈氏道：“爹和当家的去帮忙修缮屋子了。” 　　顾奶奶点点头：“待会儿跟我去磨玉米粉。” 　　屈氏眼睛一亮：“晚上做玉米面吗？” 　　顾奶奶心想，你想的倒是美。她磨了玉米粉，是明儿去镇上要带走的，是给她乖宝拿去镇上吃的。顾奶奶经常不回答儿媳妇的话，所以屈氏也没多想。 　　顾家的玉米粒有不少，昨日分家的时候已经分了粮食，顾家的粮食紧巴巴的，因为干活人少，干饭人多，就算顾奶奶再精打细算，也是不够吃的。归根结底，古代的收成少。 　　顾家有三亩上等地，用来种水稻。五亩旱地，用来种玉米、豆子、蔬菜等。 　　古代不管什么亩产都不高，顾家的三亩上等地亩产五百六十斤左右的水稻，三亩加上两季，有三千四百斤左右，古代要交税。象国的田税是亩收六石，一石等于二十七斤，也就是一亩地要收一百六十斤的水稻，不过只收秋季一季，扣掉田税，三亩地一年到头也就两千九百多斤的水稻了，然这还仅仅是水稻，水稻出米是七成，也就是说，一年到头一家人只能收两千斤左右的大米。 　　分家前，顾家六个大人，五个孩子，如果这两千斤大米都用来吃，一天三斤，再加上粗粮，说不定肚子还能填的不差。但是……在老百姓家，大米也是主要的收成之一。每季的水稻丰收之后，农家人只留少许自己吃的，其他都是卖掉的。 　　像顾家这样，两千九百斤的水稻，卖了两千五百斤，能得七两左右的银子。如果每年能卖七两左右的银子，那十几年下来也不少了。 　　但是，稻田不是生来就有的。 　　老顾家当初分家的时候，顾爷爷和顾奶奶也是穷过来的，靠着精打细算，一文钱当两文钱花，才有了现在三亩上等田、五亩旱地的身家。要知道上等田十两银子一亩，旱地也要二两银子一亩。能存下这些身价，再有三十多两银子的存款，在这村子里，顾家还算小富的了。 　　分家的时候，顾家大房分走了一亩旱地、一亩上等田。当然，也不是分走，而是只给了他们使用权，等他们过世后，这旱地和上等田都要还回来。 　　…… 　　这会儿是八月底，七月的玉米刚收成，十月的玉米还要两个月。七月的水稻也刚收割，下第二季的水稻要到十月份。不过，水稻早就卖掉了，只留下四百斤的谷子。而七月丰收的玉米有两亩，亩产四百四十斤，扣掉棒子还有七百来斤。好在玉米晒干后斤两变化不大，还有六百斤左右。 　　顾家几乎是没有陈年的粮食的，去年的粮食吃到今年的玉米水稻丰收时，就差不多了，所以分家前，顾家还有六百来斤的干玉米，四百来斤的干稻谷。此外还有一样主要粮食就是菽，也就是豆子。菽是所有豆类的总称，包括红豆、黄豆、绿豆等，所以在古代，这些豆子也都是重要的粮食之一。 　　顾家剩下的三亩旱地中，一亩种了黄豆，等到九月初中可以丰收了。还有一亩种了红豆，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丰收的。剩下的一亩种的是蔬菜。当然，黄豆和红豆都是四月份左右种植。等到九月份丰收之后，这剩下的两亩地就种萝卜白菜等蔬菜。等到了明年三四月份再种黄豆红豆。 　　顾家今年刚分家，上等地和旱地虽然已经分好了，但是粮食还没分开，从明年开始，才各家管各家的地。 　　顾奶奶舍得把一亩上等地分给大房，也是有原因的，大房夫妻是地里一把手，这上等地分给他们肯定会打理的很好，等稻谷丰收后交了田税，还有四百多斤的稻谷，到时候他们养老收谷子，这不是既轻松又有谷子拿吗？ 　　顾奶奶对这个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豆子还没丰收，顾家如今也就六百来斤的玉米粒、四百斤的谷子，被大房分走了两百斤的玉米粒、一百斤的谷子、还有一些陈年的豆子。不过吃到下一季粮食的丰收还是够的。 　　顾灵听顾奶奶要去磨玉米粉，她也打算跟着去。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记忆如同看电视版，对于这个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还是要去熟悉熟悉的。 　　顾奶奶推出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两百斤的玉米粒，还有两个小箩筐，箩筐里套着两个布袋，用来装磨好的玉米粉。 　　村子里的石磨是通用的，顾奶奶带着屈氏和顾灵过去的时候，那边还有人在用。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日子丰收的粮食，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在用石磨。 　　“顾家嫂子，你们来了。”顾奶奶平日里在家里横，说一不二，但是也有几个能聊的人。同她打招呼的姓崔，崔氏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跟顾奶奶是差不多的性格。但不同的是，崔氏最看重的是她孙子，他们家的孙女就跟顾家大房的三个丫头一样。 　　顾奶奶道：“可不是，家里没粮食了，来磨点玉米。” 　　崔氏走到顾奶奶身边，轻声问：“你们家好端端的怎么分家了？这大房两口子还年轻，你分什么家啊？”依着她的意思，还能再让大房当几年的黄牛，等老了没用了再赶出去。 　　顾灵很喜欢听八卦，她听着她们说话，就觉得有趣。 　　顾奶奶大义凛然道：“都是自家儿子，还拿捏什么啊？”瞧她说的正直，可实际上，如果不是怕孙女的福气被分走，她才不分家。倒不是要拿捏大房，而是她就没有分家的打算，在她看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很好，可以立立她婆婆的威严。 　　崔氏不由的多看了顾奶奶几眼，觉得才一天没见，这个老姐妹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知道真相的顾灵抿着嘴，偷偷的笑。这个崔氏她是知道的，小说里也有她的笔墨。崔氏和顾奶奶好，对于顾奶奶疼爱原主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不过她也没有在顾奶奶面前说原主的不是。第一世里，顾奶奶因为原主过的好，她也是享了不少福气的。崔氏就连带着也得到了好处。 　　第二世里，崔氏和顾奶奶依然是老姐妹，顾家被顾兰整的落魄了，崔氏还骂顾兰没良心，所以她也为此吃了不少苦。 　　很快，轮到顾家了。虽然前面有人排队，但是大家磨的粮食却不多。这个年代的人买粮食都是几斤几斤的买，磨粮食又怎么舍得拿出来太多？像顾奶奶这样一次性拿出两百斤玉米粒来磨的，极少见。 　　顾奶奶也不是来摆场面的，她磨了玉米粉一半要留在乡下吃，一般要带回镇上给孙女吃啊。 　　古代用石磨磨的粉是非常糙的，就比如这玉米粉磨好后，里面还夹着干巴巴的玉米屑，而且这玉米粉做出来的窝窝头、饼子那都是刺喉咙的。顾奶奶不舍得孙女吃的那么糙，所以磨好了玉米粉之后，回了家又让屈氏拿出用竹子变的平箩把玉米粉过滤一遍。 　　用竹子编的平箩缝隙很细，玉米屑不会从缝隙里钻下去，这样一起来，看上去细了不少的玉米粉给孙女带去镇上吃，也不会丢脸。 　　两百斤的玉米粒，磨粉之后只有一百八十来斤，再过滤一遍，细玉米大概也就八十来斤了。看着很多，但是这个年代一斤是两百五十六克，也就是现代的半斤，所以折现代的话，都要减半，其实并不多。 　　顾奶奶让屈氏过滤玉米粉，她又拿出一百斤谷子去打米了。 　　打米的人少，因为大家不舍得吃大米，所以顾奶奶很快就打完回来了。一百斤的谷子，打了九十斤的米，余下的糠用来养猪。这九十斤大米自然也要过滤的，因为打米机打出来的米也混合着稻壳的。 　　屈氏对于这些事情从来不问的，反正家里婆婆当家一惯是这样的。 　　快到要做碗饭的时候，顾兰来了：“奶奶……”这会儿的她，藏起了满身的刺，凶狠的眼神，乖乖的叫了一声顾奶奶。 第11章 分糖葫芦 　　听到叫声，顾灵好奇的看向顾兰，小说里是这样描写顾兰的，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身上有种同这个年龄不符合的气质，吸引着朱策……然后还吸引着京城里那些名门望族家的一些人。 　　可这会儿，顾灵真的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气质啊？好吧，可能她眼瞎，女主的气质是给除了女配和炮灰之外的人看的。原主在这个小说里，只是一个炮灰，等女主到了外面，还有女配呢。 　　但是吧，女主顾兰上辈子到死都是在乡下，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镇上，她的见识和阅历比一般的乡下妇女都不如，所以，顾灵觉得小说里写的的确是夸张了。 　　不过，此刻顾兰来干什么？因为小说里没有这样的分家情节，所以顾灵也不知道。可有些内容她还是记得的。顾兰重生之后，利用先知靠近朱策，然后下水毁了清白和朱策订婚，之后她在顾家的名声却是开始好了。树立的人设也是外面的人都会夸的。 　　等到她成亲后，她就动手坏了原主的名声。 　　顾兰上辈子的确惨，想要报仇也能理解。但是，她毁了原主的名声难道就没有想过她还有两个妹妹在顾家吗？当然，那会儿她朱策开始有出息了，即便原主的名声毁了，大房另外两个女儿也是能嫁的出去的。 　　“奶奶去打米了。”顾灵坐在院子里过滤玉米粉的屈氏旁边。 　　顾兰走进院子，视线停在顾灵的身上。重生之后，她不仅一次的正视过这个堂妹，说起来，重生前活了三十几年，都没有最近正视堂妹的次数多。 　　上辈子，她自卑、懦弱，所以没有胆子靠近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堂妹。她印象里最深的，她是风光出嫁那天。再后来，她只听顾家越来越好，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即便是正月里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拜年，顾家也不希望堂妹回娘家的日子和自己在同一天。 　　而她，也没有面子和堂妹在同一天回。 　　顾兰永远不会忘记上辈子，她被那个大了她十几岁的男人挨打、□□，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怀了五个月的孩子，被他打的生生没了。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堂妹害的。 　　如果堂妹没有和钟家定亲，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嫁妆充当脸面，她就不会被奶奶为了不菲聘金嫁给那个鳏夫。不仅仅是她，后来还有她二妹、三妹……顾兰想着自己的结局，想着两个妹妹的结局，这股恨意她再也控制不住，她嗜血的双眼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般，她恨不得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把她掐死。 　　顾灵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中那压抑不住的仇恨，她认识到顾兰对顾家的恨，不是分家就能解决的。她不会去招惹大房和顾兰，但是也绝对不允许顾兰来干扰她的生活。 　　顾灵沉了沉心，假装没有看清她的眼神，她天真的问：“兰姐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好可怕啊。” 　　顾兰赶忙回过神，她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不想让上辈子的情绪影响此时此刻的自己，她笑着道：“我看灵儿你越来越好看了。” 　　顾灵娇俏的笑了：“兰姐姐你别取笑我了，今天去镇上看大夫的时候，大家都盯着我的头瞧呢，还以为我是去镇上的大白鹅呢。” 　　顾兰听了，假装露出自责的神情：“灵儿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总之是我不好。” 　　顾灵摆摆手道：“兰姐姐别自责，我不怪兰姐姐的，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惹奶奶生气的，也不是故意推我去挡的，大夫说一个月就能好了。还有啊，我会跟奶奶说好话的，也叫奶奶别生你的气。” 　　顾兰听了，并没有多高兴。什么叫不怪她？什么叫她不是故意惹奶奶生气？什么叫她不是故意推她去挡？她觉得顾灵的话是字字在敲打她。 　　事实上，顾灵的确是故意的，因为顾兰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可顾兰是故意让原主去挡的。既然如此，顾灵为什么跟她玩这个游戏。 　　顾兰委屈的笑了笑：“灵儿明白就好。对了灵儿，待会儿奶奶来了，你同她说一声，今日爷爷和二叔在我们家帮忙修缮房子，就在我们家吃晚饭了。” 　　顾灵：“好的呀，我会同奶奶说的，兰姐姐放心吧。” 　　“那就好，谢谢灵儿。”顾兰转身，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顾灵，这辈子，她会让她也尝一尝上辈子自己受过的苦难。 　　顾灵的神色未变，她没心机的转过身，继续看着屈氏过滤玉米粉。倒是屈氏忍不住道：“灵儿，你以后别和顾兰走的太近，娘瞧着，她就是故意推你去挡的。你看看你的脑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这姑娘家如果留下疤可怎么办？”她瞧着顾兰这丫头最近变化很大，以前跟兔子似的一声不响的，但是现在不但敢说话了，说的话还两面三刀的，反正听了就是不舒服。 　　顾灵眨眨眼：“娘，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屈氏看着女儿摇摇头，傻丫头。 　　顾灵又甜甜的一笑：“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会听娘的话的，反正娘肯定为了我好的，对不对啊？” 　　屈氏一听，满脸都是笑容：“还是我闺女乖。” 　　顾奶奶拎着米和米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母女俩喜乐融融的，她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屈氏也不隐瞒：“说我闺女乖呢，是娘您教的好。”屈氏是很愿意在婆婆下面俯低做小的，毕竟公婆的心在他们一家。而且婆婆对闺女的好，就是她这个当娘的有时候想想也想不明白。 　　屈氏当然想不明白，这是作者给极品设定的人设嘛。 　　顾奶奶道：“可不就是，乖宝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顾灵灵傻兮兮的笑了笑：“奶，刚才兰姐姐来了……”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奶奶也没多说：“知道了。乖宝，我们晚上吃玉米面。”说起来，家里也很久没吃新鲜的玉米面了。 　　玉米粉做起来的馍馍和饼子虽然有些刺喉咙，但是不得不说香味足够，味道也可以，因为玉米有点甜甜的。 　　顾奶奶一说晚上吃玉米面，屈氏也有些嘴馋了。 　　顾灵趁机道：“我想吃咸菜玉米面，在窝一个荷包蛋。”顾灵喜欢吃酸菜鱼，所以也爱吃酸菜面。 　　顾奶奶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顾奶奶把打好的米分好，四十斤留在老家，五十斤明天带回镇上。接着，她取了屈氏正在过滤的玉米粉去做玉米面了。 　　没过一会儿，顾森和顾木也回来了。兄弟俩平时在外面玩，挖野菜、抓鱼、捡柴火，不到饭点是不回来的。但是今天还没到饭点就回来了，因为今天顾奶奶和顾灵去镇上了，按照往常，她们肯定会从镇上带吃的回来。 　　“姐，你回来了。”兄弟俩背着柴火回来，一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顾灵，眼睛都亮了。尤其是空着手的顾木，喜哒哒的跑到顾灵面前，“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顾灵。 　　顾森舔了一下干燥的唇，把柴火背进柴房里，也马上出来了。 　　顾灵起身：“大弟，你带着小弟去洗手，洗干净了给你们吃糖葫芦。”今次去镇上祖孙俩就买了一串糖葫芦，因为买房子去私塾又买下人，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明天她们还要去镇上，所以就没买吃的了。还有就是今天花钱太厉害了，顾奶奶也舍不得买了。 　　“哎。”兄弟俩应了一声。不过也有一些不解，平日里姐姐都没叫他们去洗手的啊。 　　原主的确心宽，往日里给弟弟分东西吃的时候，不会想到弟弟的手不干净，叫他们去洗手，大概是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太爱干净，所以她也没觉得什么，但是顾灵不行。孩子们玩的时候可以脏，但是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 　　等两兄弟洗了手，从房间里拿出帕子，顾灵把早上买的那串糖葫芦也拿了出来。一串糖葫芦六颗，顾灵道：“大弟两颗、小弟两颗。”她像原主那样，把四颗糖葫芦分别放在两个弟弟的帕子上。两个弟弟之所以把糖葫芦放在帕子上，是因为今天吃一颗，明天吃一颗。 　　顾森：“谢谢姐姐。” 　　顾木学着哥哥道：“谢谢姐姐。” 　　兄弟俩舔了一下糖葫芦，甜甜的，好幸福。 　　屈氏看着他们姐弟相处，很是满意。 　　原主是爱吃甜的，但是顾灵不爱吃，因为这个年代没有牙膏牙刷，她担心自己的牙齿蛀掉了。所以她又取下一颗糖葫芦，送到屈氏的面前：“娘，啊……” 　　屈氏看着闺女，这还是闺女头一次给她吃糖葫芦，她眼眶不自禁的一红，赶忙道：“娘不爱吃，你留着自己吃。”她心想，闺女是长大了啊。 　　顾灵撒娇道：“奶早上已经给我买了一串了，我都吃厌了，娘你吃吧，你都没有吃过呢。” 　　屈氏笑了笑：“那你留着慢慢吃。” 　　顾灵嘟起嘴巴：“你不吃我扔掉了啊。” 　　屈氏哭笑不得了，只得张开嘴巴，含住了闺女喂的这颗糖葫芦。糖葫芦外面一层甜甜的糖衣，也甜到自己心里了。屈氏突然记不起上一次吃糖葫芦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她和孩子他爹刚成亲的时候，那会儿，孩子他爹在镇上干活，她去送饭，路过一个小摊子，看见了糖葫芦，她忍不住买了一串。大概是小时候没有吃过这东西，所以成亲后，她还有这样的念想。 　　说起来，糖葫芦并不是那么好吃，酸酸甜甜的，但是，没有吃到的时候，总叫人十分想念。 　　顾森和顾木看着姐姐为了娘吃了一颗糖葫芦，都跟着笑了。一家人的幸福，大概是能一起微笑吧。 　　还剩下一颗糖葫芦，顾灵拿到厨房里喂了顾奶奶。 第12章 搬到镇上 　　顾爷爷和顾老二从大房吃了晚饭回来，就被顾奶奶叫住了：“老头子、老二，你们来堂屋，我有事情同你们说。” 　　顾奶奶等人早就吃好饭了，吃了玉米面疙瘩，又因为是新玉米，滋味相当好，所以个个吃的满嘴都是甜味。 　　顾爷爷和顾老二一听到顾奶奶的话，心里都一慌，没办法，常年习惯了。反正被老婆子（娘）一叫，总觉得要被训话了。 　　顾爷爷和顾老二有些怂怂的走进堂屋，两人都闷声不响的，连话都没问。 　　顾奶奶见人都到齐了，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从明天开始，我和乖宝要搬到镇上去住了。” 　　顾爷爷震惊的看着老婆子，顾老二长大了嘴巴，屈氏忙问：“娘，这是咋回事啊？怎么要搬到镇上去住了？” 　　顾奶奶哼了一声：“瞧你们那点出息，当然是我们乖宝有福气啊。今儿早上，我和乖宝去镇上救了一个晕倒在路上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对乖宝很是喜欢，邀请我和乖宝去她家中住几天。你们可不知道哟，那老太太是有富人家的老太太，家中孩子在外地做生意，往日里也就逢年过节会回来，那么大的宅子就住着她一个老人家和下人，我寻思着让乖宝去住几天也好，让她长长见识，提提她的身份。” 　　顾爷爷和顾老二听了没反应，他们习惯听顾奶奶的意见。屈氏听了倒是心头一喜：“这是好事情。”她想的更多，富人家的老太太喜欢闺女，若是处好了，说不得还能给闺女介绍个好的亲事。闺女的亲事好了，那还能照拂一下儿子。不过，“娘，那您怎么也要一同前去？” 　　顾奶奶骄傲道：“老太太没个说话的人，寻我一道去说说话。” 　　屈氏听了，便也没有多问了，她夸赞道：“还是娘厉害。” 　　顾灵着实很震惊，老太太如果在现代，这是妥妥的老牌演员啊，穿越一下，老太太说不定还能凭演技在演艺圈混出个名堂来。 　　顾奶奶骄傲的抬了抬下巴：“我和乖宝也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今日滤过的玉米粉我拿走四十斤、还有新打来的大米我拿走二十斤，余下的放在家里你们吃。家里掌厨的事情交给老二媳妇，我过两天会回来一趟，如果让我发现家中的粮食少了，老二媳妇，仔细你的皮。” 　　屈氏一听可以掌厨，眼睛一亮，就差拍着胸膛保证：“娘您放心，我一定按照你以前定的规格来，保证不会叫家里少了一粒粮食。” 　　顾奶奶还不放心：“还有家里的鸡和猪记得喂好。” 　　这话就算顾奶奶不说，屈氏也不会含糊，鸡和猪也是家里收入的主要来源，屈氏就是亏待了自己也不会亏待它们。 　　顾奶奶开了个短暂的会，对这个会议很满意：“好了，没你们的事情了。” 　　会一开好，大家散了，顾奶奶叫住屈氏，把接下来几天的粮食拿出来放好，其他的她重新锁进柜子里，然后又拿出五十文钱给她防身，以备家里的不时之需。屈氏也不是第一次拿钱，她嫁过来的时候，屈家给了她八百文的压箱底，她到现在还藏的牢牢的呢，所以手中拿到五十文钱倒也没激动。再说了，分家的时候还拿了两百文呢。 　　第二天午后，顾奶奶带着顾灵大包小包的走了。除了玉米粉和大米外，还带了些家里的蔬菜和鸡蛋，可以供他们吃上两三天，两三天后，她再回村里拿。 　　顾奶奶也是有算成的，在镇上住不仅仅是这些菜要买，就是柴火也要买。所以她打算住上几天，再同家里说，富人家的太太因为喜欢乖宝，要供乖宝去私塾进学了，还给乖宝买了房子。这样一来，以后柴火就让顾老二来送，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镇上，中介找的工程队已经在施工了，不得不说，中介的做事效率很高。 　　顾奶奶和顾灵到家的时候，看见不少人围着他们家院子门口。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顾奶奶挑着两麻袋的东西，着重是四十斤的玉米粉和二十斤的大米，顾灵是心疼的，可是没法子，她挑不动这些，只能帮忙拎着篮子，篮子里是从下乡带来的蔬菜。不过好在老太太身体硬朗。 　　其实，对乡下老百姓来说，六十斤的东西如果用扁担挑的话，还真不是事儿。 　　顾奶奶嚷了两声，见没人让开，她不由的扯开了嗓门：“都让一让，围在我家门口干啥呢？” 　　顾灵也跟着道：“麻烦大家让一让啊，各位嫂子婶子，不要围在我家院子门口了。” 　　和顾奶奶的大嗓门相比，顾灵的声音就不值一提了。 　　众人被顾奶奶的嗓门给震惊到了，纷纷转头看，大家也听清楚了她的话，这是她家。于是纷纷问道：“这位婶子，这是您家吗？” 　　“这位嫂子啊，你家院子这建的房子没关系吗？” 　　“婶子，你这房子建起来会不会被强制拆掉啊？” 　　“这位大姐……” 　　原来众人都是冲着施工队正在建的房子来的。大家不仅仅对这正在建的房子觉得好奇，而且还多户主也有这个想法。就那这院子来说，小户型都是三间房间的，就是大一点也就大了一间两间，可家里人如果多了，多一间两间也住不过啊。但是如果旁边可以建这种小房间的话，那就不同了。所以大家看了顾家院子正在建的小房间，也蠢蠢欲动。有的人甚至去问过杜嬷嬷了，可杜嬷嬷说，她是下人，不知道主人家的事情。 　　故而，这些围着的人就在这里等主人回来。 　　顾奶奶虽然肩膀上挑着东西，但见乡里乡亲的问这个侧屋的情况，她也十分热情的道：“大家等一等啊，等我把东西放进屋子里，再来同大家说说情况。” 　　“哎，谢谢大姐。” 　　“麻烦嫂子了。” 　　杜嬷嬷正在里面做衣服，也听到了外面顾奶奶的大嗓门，赶忙出来一看。只见东家老太太挑着两麻袋的东西，她便马上去帮忙了：“老太太和姑娘回来了。”她帮着顾奶奶取下她肩膀上的胆子。 　　顾奶奶道：“真是累死我了。” 　　杜嬷嬷十分“懂事”的道：“家里烧了凉开水，我给您倒茶。” 　　“哎，太好了。”顾奶奶刚才纯属随意说了一句，可没内涵杜嬷嬷的意思，可没想到杜嬷嬷这么上道，不仅勤快的烧了开水，还给自己倒，这会儿她也觉得这下人买的好，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思买个下丫头，恐怕还撑不了场面。 　　杜嬷嬷倒了两碗水，一碗给了顾奶奶、一碗给了顾灵。顾奶奶咕噜噜的喝了大半碗，然后拿着碗出去和门口的众人扯话去了。顾灵对杜嬷嬷甜甜的笑了笑：“谢谢杜嬷嬷。” 　　杜嬷嬷心一动：“姑娘客气了。”杜嬷嬷是官家被转卖的下人，自然是懂得看颜色的。别看眼前的姑娘娇滴滴的，长得憨，但是言行举止一点也不输一半耕耘人家的姑娘。从气质上，便是京城里的娇小姐，她也能比一比。唯一差一些的是姿态。倒不是说姑娘的姿态不好，而是深闺里的小姐们每一步的距离、坐凳子的形态等等，都是有讲究的。而东家的姑娘因为在乡下长大，所以不受这个讲究的约束。 　　顾灵又是一笑，自个儿搬了把凳子出去，接着坐在院子里听她奶在吹牛。哦不，聊天。 　　顾奶奶道：“这边上的小房子可以造，因为不会当着太阳，但是正屋是不能加高的，因为会当着太阳。” 　　顾奶奶：“放心放心，我们房契过户的时候都注明了这个边上房子的面积。” 　　顾奶奶：“我问过过户的官人，这个是允许的。” 　　顾奶奶：“你们如果不放心，自个儿去官府问问呗。” 　　顾奶奶：“行行行，我给你们看看我们家的房契。” 　　象国的房契和地契又统一叫官契。房契和地契是老百姓的叫法，官契是衙门里的叫法。其实没什么区别，就像现在的房产证和土地所有权证一样。 　　顾奶奶是把房契随身藏的，她缝了一个荷包，用一条绳子串了起来，然后把房契藏在荷包里。顾奶奶拿出房契给大家看：“你们看，我们家的房契上写上了这边房的面积，所以衙门是允许建边房的，衙门的官人说了，二层的边房已经是极限了，三层四层不能建了，如果当着别人家的阳光，衙门要来拆的。” 　　有些人看不懂字，叫认识字的来看，看了之后又相互讨论。果真如顾奶奶说的，他们家的房契上已经写上了四间边房的面积。 　　如此一来，大家的脑子里已经在动了。 　　有些人得了明确的说法就回家了，有些人还留在顾家门口看着。顾家初来乍到，顾奶奶自然和大家其乐融融的聊天。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院子里安静了。 　　顾奶奶回到厨房，又添了一碗水：“渴死我了。” 　　顾灵笑了笑：“我瞧你说的可高兴了。” 　　顾奶奶宠溺的道：“傻乖宝哦，我们刚搬来，自然要和人家打好关系的。”说着，又朝着书房喊，“杜嬷嬷，乖宝的衣裳做好了吗？” 第13章 求收藏《穿成假千金女主文里…… 　　“回老太太，姑娘的一身衣服已经做好了，还有一身只差裤子了，今日必然能做好。” 　　顾奶奶一听，忙吆喝着顾灵去看衣服。 　　还别说，杜嬷嬷做的衣裳很适合顾灵这种年纪的姑娘，她不仅做了衣裳，还用多余的布料做了荷包。 　　“这衣服真好看，可比铺子里卖的成衣要好看。”顾奶奶爱不释手的摸着，别说以顾奶奶觉得衣服好看，就是顾灵也觉得杜嬷嬷这手艺是真的好。 　　杜嬷嬷做的衣服好看可不仅仅是手艺的关系，主要还是样式。这里是吉祥镇，镇对于一个国来说，那就是穷乡僻野、山窝窝那样的小地方。小地方发展有限，消息落后，这里流行的衣服款式那都是外面大地方几年前的款式。而且，镇上衣服有限的款式也都是从县城里传过来的，可有些县城本身也是落后的。 　　而杜嬷嬷能被发卖到这里，即便是这里附近的官家出来的，那也是官家。 　　实际上，杜嬷嬷的前主子是州长家。象国的构成，州、府、县、镇、村。州长位列正三品，放在现代，那就是省长了。可州长不是一般的正三品官员，每一州的州长手中是有兵的，这样一来，一旦发生战争，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接应各州。当然，有些州长有了兵，各种小思想就来了。 　　杜嬷嬷从州长家出来的，州长家流行的东西可不比京城差，所以即便杜嬷嬷做的衣服样式是早两年，她被发卖前的款式，但那也是比吉祥镇上的衣服样式新颖好看的。 　　顾灵欢喜的试穿了，大小刚刚好，微微有些余量，顾灵这个年纪的姑娘身体长得快，留些余量出来不至于衣服还没旧就因为太小不能穿了。杜嬷嬷这样做，也是根据顾家的情况考虑的，这要是在州长家，别说等衣服旧了，那些姑娘们的衣服可是穿一季就扔，绝不等明年的。 　　顾灵看着这衣服，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荷包，荷包有些小，也只够放碎银铜板的。她想了想道：“杜嬷嬷，布还有余量吗？” 　　杜嬷嬷拿出余下的：“还有这些，奴婢琢磨着还能给姑娘做件肚兜。” 　　顾灵的胸已经鼓起了，虽然不及她在现世吃过的小笼包大，但是穿肚兜的话，胸有些鼓起才好看。顾灵抿嘴笑了笑：“可是，我想做件小包包呢，肚兜的话可以用白色的棉布吗？” 　　“这个……姑娘想做怎样的小包包？” 　　顾灵手中没有纸笔，花不了样式，不过她马上有了法子，她用布折出一个包，然后又用布条当带子：“是这样的，挎背在身上，我可以放帕子、放发带。”其实就是现世的布料做的小挎包，非常简单。“大小要这样的，和衣服配套，杜嬷嬷觉得好看吗？” 　　杜嬷嬷一听，刚想回答，便听见顾奶奶道：“啊哟，乖宝真聪明，这小挎包好看。”顾奶奶想着是挎背在身上的，便直接给取了个小挎包的名字。 　　顾灵听了，真想给顾奶奶竖起大拇指。 　　不过，杜嬷嬷倒是不这样认为，她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太太、姑娘，关于这个小挎包，奴婢有其他的看法。” 　　这要是换成别人不认同她乖宝的提议，顾奶奶肯定生气，可面对杜嬷嬷，即便她是下人，顾奶奶还是很给杜嬷嬷面子的。说的明白一点，也不是给杜嬷嬷面子，而是顾奶奶知道自己见识小，杜嬷嬷见识广，所以有些不敢反对的原因在，就怕别人说她没见识。 　　杜嬷嬷掂量了一下说话的技巧，再一一分析：“老太太、姑娘，说到这个小挎包，奴婢也是在别人身上见过的，可一般用这种小挎包的，是丫鬟比较多。” 　　顾奶奶脸色有些不好了：“杜嬷嬷这话什么意思？” 　　顾灵赶忙道：“奶奶您别担心，杜嬷嬷只是把她见过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且继续听听。” 　　杜嬷嬷对这位姑娘的性子是真真喜欢，小小年纪，看上去有些憨厚，但却不急不躁，这就算是有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耐性不够的，被和丫鬟拿来比较，也是会生气的。“老太太且听奴婢理一理，一般会背这种小挎包的，的确是丫鬟居多。因为官宦之家、富商之家、或者小有积累的人家，姑娘身边都是有丫鬟伺候的，而有些时候小姐出门，需要带些东西，所以丫鬟背着的小挎包就是拿来给小姐装东西的。因为那些人家的姑娘身边有丫鬟，故而她们用不上这种小挎包。 　　此外就是老百姓了，也就是寻常人家。可寻常人家哪里舍得花这种布料的冤枉钱来做这个小挎包？即便有，也是碎布拼凑在一起的。” 　　顾奶奶听了，不禁觉得杜嬷嬷的话有道理。 　　杜嬷嬷继续道：“所以，我们家姑娘如果要这种小挎包，就要做的和丫鬟用的不同。丫鬟用的都是积极简单的，那姑娘用的就要花点小心思了，姑娘可有其他的小心思？” 　　顾奶奶这下听明白了，她再一次觉得杜嬷嬷这个下人没有买错，杜嬷嬷懂得多，见识多，有她在乖宝身边，顾奶奶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 　　“我想想啊……”顾灵想着现在的挎包有哪些小心思，接着，她眼睛一亮：“我可以在小挎包上挂小挂件吗？” 　　杜嬷嬷能听得懂她的意思，但是：“小挂件是什么样的？” 　　“比如小兔子、小猫、小金鱼，就是像拳头这样大的，但是不管是小兔子、小猫还是小金鱼，做好后里面要塞一点点的棉花，这样小挂件做好后就胖嘟嘟的，特别特别可爱。”顾灵随即又想到了一点，这个年代，这些小挂件刚开始的时候新颖，但是别人看了一学就会的，所以这些小挂件的图案还得与众不同。 　　杜嬷嬷明白了，只是：“姑娘，做这些小挂件和女红一样，都需要样式，奴婢可画不来这些小挂件。” 　　顾灵指了指自己：“我会啊。” 　　杜嬷嬷：“那姑娘画了样式给奴婢，奴婢再给您做。” 　　顾灵看向顾奶奶：“奶奶，我可以去书斋买些纸笔吗？”顾灵是学过美术的，或者说，美术只不过是她幼时学习过的其中一项兴趣，虽然没有专业的美术生好，但是她画画天赋还不错。说起来，顾灵学美术也是随大流。在现世里，随着人类生活水平的提高，随着各种秀孩子的出现，随着各种攀比的存在，小孩子们在笔还拿不稳的时候，各种兴趣培训已经飞起了。 　　而画画，大概是众多小朋友的选择，因为小孩子就喜欢涂涂画画，用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去画各种大人看不懂的东西。 　　顾灵是从三岁开始学画画的，一直学到十五岁，十五岁那年她初二，因为马上升初三了，中考和高考，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阶段，她妈妈不想她耽误学习，所以和她商量之后，停了她的美术课。 　　当然，像她这样的富二代，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她爸妈对学习还是比较看重的。这一停，她就再也没有去上过美术课。当然，偶尔空闲的时候，她也会在画室里画点东西，毕竟学了十几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顾奶奶和顾灵在书斋里买了最便宜的纸和笔墨，顾奶奶倒是想给孙女买稍微好一点的，就是比便宜的好一点点而已，但是被顾灵拒绝了，一则家里的钱不多了，二则她也用不上。不过，就算是最便宜的纸和笔墨也花了四百文。 　　回到家里，顾灵一进书房就拿出纸笔摆放好，然后研磨。顾奶奶在一边看着，她觉得孙女还真是似模似样的。 　　说到画画，在现世的种类很多，而顾灵学的是水彩画，虽然说水彩画用水彩笔，但是水彩笔和毛笔相似，所以顾灵拿起毛笔的时候，很是习惯。 　　没过一会儿，在顾奶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情况下，顾灵的第一幅画画好了，是一只Q版的小兔子。她一画好，顾奶奶就道：“哎哟喂，这只兔子可真肥，这要是在山上，这么肥的兔子早就被抓走吃了。” 　　顾灵：“……”这Q版的什么东西都是肥嘟嘟的。 　　顾奶奶又道：“肥一点好看，瘦巴巴的看着穷酸。” 　　顾灵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就喜欢肥一点的。” 　　杜嬷嬷放下针线也过来看了，虽然这种Q版的画法不在她的审美点上，应该说古代人画画讲究真实，但是主人家喜欢，她自然是附和的，而且姑娘才十三岁，喜欢这种肥肥的兔子也是不意外的。 　　有了顾灵画的小兔子样式，杜嬷嬷就先做了小兔子挂件，就拳头那么大的玩意儿，做起来很快。小兔子做好后，要塞棉花，顾家没有棉花，这会儿也不是冬天，如果是冬天还能从旧棉袄中拆一点棉花下来。所以最后，顾奶奶从顾灵的棉枕里取出一拳头那么多的棉花，就这些棉花，对枕头影响不大。 第14章 同窗 　　顾灵想到了很多小说里的穿越女主或者男主的挣钱途径，需要知识的途径她都不会，什么做肥皂、造纸、搞印刷等等，那都是小说里才有的，现实生活中谁穿越会记得这些东西？ 　　不过，她记得古代里也有一些其他的挣钱方式，比如女红的样式可以挣钱。 　　尤其是有些大件的女红，没有样式，只有布和针线，绣娘就能秀出东西？极少。很多绣娘绣大件是需要样式的，顾灵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画样式挣钱。有了这个想法，顾灵就有自己的打算了，不过一切要等她进了私塾再说。 　　晚上，顾奶奶、顾灵和杜嬷嬷一起吃了玉米粉疙瘩，里面放了青菜和荷包蛋。香喷喷的玉米粉，吃起来甜滋滋的。顾灵连汤汁都喝了。 　　说到这个吃的问题，顾家是乡下普通人家，压根儿没有主人和下人分开吃的做法，更别论下人吃的比主人差，如果放在耕耘人家、书香门第人家、富商人家，就连顾家这主人吃的也不如别人家的下人。所以顾奶奶就难得大方一回，让杜嬷嬷跟着她们祖孙一起吃了。 　　杜嬷嬷也没有拒绝，因为官宦人家的那一套规矩用在顾家实在不合适，不过她也没有因此看不起顾家，要她来说，虽然顾家清贫，但是在顾家远比在州长家要叫人放心的很。 　　翌日 　　顾灵还在做梦的时候，顾奶奶就起床了，她习惯早起，亲手为宝贝孙女做早餐。不过现在家里有了杜嬷嬷，她也是一早就起来了，于是，两人分工合作，顾奶奶给顾灵熬大米粥，杜嬷嬷去洗衣服、拎水。 　　不得不说，有杜嬷嬷在，顾奶奶轻松了很多，她除了做饭，其他的事情用不到她。但凡她能想到的活，杜嬷嬷都做完了。顾奶奶感叹，果然不管什么人家都喜欢买下人，有下人在可真是享福啊。没有想到她临老了，还能享这样福气。可是一想到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她又不得劲了。 　　早饭后，顾奶奶送顾灵去私塾，杜嬷嬷留在家里，因为侧房还没造好，杜嬷嬷得看着工程队。 　　虽然说前天顾奶奶已经送顾灵来报名了，但是和前天相比，顾奶奶今天更紧张，前天只是拘谨，今天差点双腿发抖了。不过，顾奶奶拿出打狼的勇气，雄赳赳的让自己不要害怕。 　　彭家女子私塾的门口和前天一样，还是有两名婆子站岗，别看是婆子，实际上婆子力气大的很，那可是来充当侍卫的。只是女子私塾都是姑娘家，让男侍卫来不太妥当。 　　顾奶奶带着顾灵来的时候，女子私塾这边也有女学生进入私塾，顾奶奶学着她们的样子，她倒是想和婆子打招呼，与人交好，希望她们能看着点孙女。但是，她看那些个进入私塾的学生都没和婆子打招呼，她也没去，她是怕丢脸。顾奶奶见识小，不懂大道理，但是她会看眼色，学着别人做，总不会错的。 　　顾奶奶和顾灵进了私塾之后，便去顾灵的班级乙班报道。但是，她们不知道乙班在哪里，故而顾奶奶拦住了一名姑娘的路问：“这位姑娘，这是我孙女顾灵，今天来私塾报道，被分配在乙班，请问乙班在哪里？” 　　顾奶奶拦人也是有讲究的，那些个穿金戴银，看上去条件很好的姑娘她不会拦，因为条件好的大多数脾气大，所以她拦的是衣着素雅，看上去条件差些的，一般条件普通的姑娘态度会好些。 　　不得不说，顾奶奶的这个讲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被她拦住的姑娘和顾灵差不多的年纪，态度挺好的。“乙班在那边，你们跟着那边的小姑娘走便是了。我们女子私塾里一般八岁到十岁的姑娘都是乙班的，乙班是招收刚进学的学生。一般十岁之上的是甲班的，甲班一般都是在私塾进学了两年以上的学生。” 　　顾奶奶一听，我的天啊，两年得八两银子，还两年以上，这钱比大风刮来的还快。不过面上她还是感激道：“多谢姑娘。” 　　姑娘微微一笑。 　　顾奶奶带着顾灵跟在一些小姑娘的身后，她们走过假山，路过竹林，便到了一个院子前，院子前有一块石碑，写着乙班两个字。 　　顾奶奶道：“这地方可真……正好。”辉煌两个字顾奶奶不知道咋形容，反正看上去这就是富人家的地方。 　　顾灵看着心中也有千秋。乙班里已经有不少姑娘在了，有的在学堂里，有的在学堂外，这些姑娘年岁比自己小些，性子基本都是偏向于活泼的，自己进了里面，倒像是孩子王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自己进学晚呢？ 　　顾奶奶和顾灵走进这里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们了，全都一个一个看着。 　　“你们快看，她身上的那个小兔子好可爱。” 　　“真的耶，不仅小兔子好看，就是衣服也好看。” 　　“我想叫我娘给我做一只这样的小兔子。” 　　“我想去买一只，不知她这样的小兔子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们去问问她？” 　　“走走走。” 　　接着，几名小姑娘跟在顾奶奶和顾灵的身后。 　　顾奶奶和顾灵到了乙班的学堂门口，没见到里面的夫子，两人寻思了一下，决定问人。这不，刚好后面有几个机灵的小姑娘，于是顾奶奶就寻了一个问：“小姑娘，你知道乙班的夫子在哪里吗？这是我孙女顾灵，她今天刚来乙班进学。” 　　小姑娘穿着浅绿色的襦裙，听到顾奶奶的话，眼睛里透出了喜悦，她正喜欢着顾灵身上的小兔子呢，还愁着怎么打招呼，人家就来问了，这下好了，顾灵既然是乙班的学生，那待会儿便可以问。“你们要找乙班的钱夫子吗？我带你们过去。” 　　顾奶奶：“真是谢谢小姑娘了。” 　　顾灵也朝着小姑娘浅浅的一笑：“谢谢你呀。”她一开口，声音软糯又娇滴滴的，特别好听。 　　小姑娘也对着她笑，露出两只小虎牙：“顾家姐姐好，我叫孙美香，去年二月来私塾的，今年八岁了。”想了想，小姑娘又道，“顾家姐姐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孙美香说的头头是道，一听就是个有主见的小姑娘。 　　虽然说，顾灵现在的年龄是十三岁，但现世的年龄已经二十了，让她跟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交朋友，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她又适应过来了。说起来，在情感上，她能和原主共鸣，在思想上，她有时候也能和原主共鸣。 　　比如原主是个傻白甜，跟八岁的小姑娘交朋友一点都没有压力。所以顾灵也很快适应了。“好的呀，谢谢香香妹妹。” 　　孙美香带着她们走在前面，走着小淑女的步伐，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斯文的很。 　　很快，她们到了钱夫子的书房。孙美香在门口敲了一下：“钱夫子，学生是孙美香，今儿有一个姐姐来乙班报道，学生领着她过来了。”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顾奶奶、顾灵进了屋子，便见到了一名温柔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衣服的款式是男子的学生服，但因梳的是女子的发式，所以一看就是女子，不会被错认为女扮男装。 　　顾灵不知道怎么行李，所以朝着钱夫子鞠躬：“学生顾灵，见过夫子。” 　　顾奶奶见状，也赶忙道：“见过夫子。” 　　祖孙俩鞠躬也鞠的不伦不类，但又带着淳朴。钱夫子柔声道：“不用多礼，前儿夫人已经同我说了你们的事情，顾灵，这是你的书，你且收好，待会儿去乙班之后，你先和大家一起上课，下课之后，我会为你再补习，让你跟上大家的进度。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乙班学的都是比较粗浅的知识，以认字为主。” 　　顾灵：“谢谢钱夫子。” 　　“嗯，你且下去吧。” 　　顾奶奶和顾灵出了书房，见孙美香在门口等着。 　　孙美香：“顾家姐姐，我带你去乙班吧，今日你要同我一起做吗？” 　　顾灵感激道：“谢谢孙家妹妹。” 　　到了乙班门口，顾奶奶就要回去了，今日顾奶奶是来认个门、认个路的。不过顾奶奶见到了钱夫子，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钱夫子太温柔了，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夫子凶一点、严肃一点，顾奶奶大概就放心不下了。 　　孙美香和顾灵进了乙班，几个方才跟着她们的姑娘们围了上来：“美香，你问了没有？” 　　孙美香道：“啊呀，我们刚从钱夫子那边出来呢，我哪有时间问，你们先让顾家姐姐认个位置嘛。顾家姐姐，你坐这里吧，我坐在你旁边。”看上去，八岁的孙美香更像个姐姐。 　　“美香，这是我位置。”有个小姑娘有点点不高兴了，她嘟着嘴看着孙美香。 　　孙美香道：“你坐在这边嘛，还是我的旁边，顾家姐姐是新学生，我们要照顾她。而且……你还想不想要小兔子了？” 第15章 天才 　　就算孙美香再机灵，也是个小孩子，顾灵三言两语就听清了她们的对话，她哪里好意思占小姑娘的位置，于是赶忙道：“孙家妹妹，我换个位置吧，我是姐姐，要让着你们的。” 　　那个有点不高兴的小姑娘听顾灵这样一说，也就没有不高兴了，她道：“顾家姐姐放心，我不生气了。顾家姐姐，你能告诉我这个小兔子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吗？” 　　这个小姑娘的话一出口，孙美香等人也都期盼的看着她。 　　顾灵原本就想卖样式给家里挣点钱，只是不知道这样式好不好卖，这会儿看这些小姑娘的神情，她突然有了信心。“这是我家里人自己做的，这个小兔子的样式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吗？” 　　孙美香第一个道：“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肥的兔子，肥兔子果然比瘦兔子好看。” 　　“我家里也养了一只小兔子，但是也没有这么肥。” 　　“我也觉得肥兔子好看些。” 　　“顾家姐姐，可以帮我们也做一个这样的小兔子吗？” 　　顾灵道：“可以是可以的，但是……”虽然有些丢脸，但是顾灵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她坦诚道，“我家里是种田的，条件不太好，做这个小兔子要棉花和布料，我家没有钱买，所以你们能提供自己喜欢的布料和棉花，我再拿回家让家人做吗？” 　　众人一愣，其中一个小姑娘道：“顾家姐姐客套了，原是我们喜欢这小兔子才问姐姐的，自该我们出布料和棉花，哪里能让姐姐破费。姐姐愿意帮我们做这个小兔子，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就是就是，合该我们自己出布料和棉花的，谢谢顾家姐姐。” 　　“顾家姐姐，我喜欢红色的，大红色的才好看。” 　　“我喜欢蓝色的，跟夫子衣服一样的颜色。” 　　“我喜欢……” 　　没一会儿的功夫，顾灵便和她们熟悉了，也知道了这些小姑娘家的情况。这些小姑娘以孙美香为首，是一个团体，一共有四个人。孙美香今年八岁，家中是开书斋的，便是顾灵那日去的那家书斋。那名掌柜是孙美香的爹爹，这家书斋是孙美香的爷爷留下来的，孙美香的爷爷是一名童生，孙美香的爹爹不是读书的料，故而做了掌柜。孙美香还有一个哥哥，在隔壁的男子私塾念书。因着孙爷爷是童生，家中又有书斋，也算是耕读人家。 　　被顾灵占了位置的那个小姑娘叫吕馨，今年八岁，爹爹是屠夫，不过她娘是秀才的女儿，就因为她娘是秀才的女儿，所以对闺女的教育比较重视，才送她来私塾的。 　　还有一名小姑娘家里是开酒楼的，就是那位首先表达她们该出布料的棉花的那位，酒楼是富豪人家，所以这位小姑娘比其他小姑娘稳重些，说起话来也稳妥些。她叫楼心月，今年九岁。 　　最后一位小姑娘叫钟敏云，今年八岁，家里小有资产，是镇上的富绅。 　　然后……年纪最大、家里最穷的顾灵，成了她们的第五位成员。 　　小姑娘对于顾灵这般年纪才来私塾的也没多想，毕竟即便象国的民风稍微开放些，但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严重，不让女子上学的家庭依然居多。 　　又过一会儿，上课的钟声响了，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学堂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姑娘们规规矩矩的坐好。 　　钱夫子拿着书本走进学堂。原本还坐着的学生们起立：“夫子。”她们朝着钱夫子鞠躬。 　　钱夫子点点头：“坐。今天我们乙班来了一个新学生，叫顾灵。顾灵你起身，和同窗们打个招呼。” 　　“是，夫子。”顾灵起身，“各位同窗好，我叫顾灵，很高兴认识你们。”顾灵已经发现了，她大概是整个乙班年纪最大的学生。这其实很好理解，一般会让女子来私塾的家庭，都是条件不错的，然则家庭条件不错的进学自然早了，像顾家这般家庭，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让女子来进学。 　　所以顾灵这个年纪来进学的，在乙班是年纪最大的也不奇怪了。 　　钱夫子示意顾灵坐下：“今天我们要教的是《唐诗三百首》中的早秋。” 　　说起来，这是书中世界，但是也出现唐宋朝代，不过没有元明清。顾灵记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见过其他作者的描写，土豆、玉米和番薯是在明朝的时候开始普及的，这个世界从宋朝开始就和现世的历史不同了，土豆和番薯没有出现，但是玉米却已经出现了。 　　按照现世的历史，土豆是在1628年左右传入中国，玉米是在1531年左右传入中国，而番薯是在1593年传入中国，三种农作物中，玉米是最早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番薯和土豆也即将传入？ 　　当然，这只是顾灵自己的想法。 　　“早秋是一首写早秋风景的诗，有唐代诗人许浑所著。 　　遥夜泛清瑟，西风生翠萝。 　　残萤栖玉露，早雁拂金河。 　　高树晓还密，远山晴更多。 　　淮南一叶下，自觉洞庭波。 　　这首诗的意思是……” 　　因为是女子进学，所以钱夫子讲的并不深，她简单的介绍了作者，讲述了诗的意思：“接下来给大家一刻钟的时间，大家自己看书，一刻钟后，我会抽查。” 　　顾灵手中有三本书，分别是《弟子规》、《琼林幼学》、《唐诗三百首》。 　　私塾为学生准备的启蒙书籍是三百千，《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但是乙班今年已经教《弟子规》、《琼林幼学》和《唐诗三百首了》，所以钱夫子给顾灵准备的也就是这三本书了。 　　虽然古代的字体是繁体字，但是对顾灵来说认字却非常简单的，她跟着夫子念了一遍，就把所有的字记住了。应该说，这些字的简体字她本来就是知道的，只不过变成繁体之后，有个别的不认识。但是顾灵按照现世的学习方法，在不认识的繁体字旁边备注了简体字，所以就容易记住了。 　　钱夫子很关注顾灵，毕竟是新学生，作为一个负责的老师，多照顾一点也是情理之中。她走到顾灵身边，见顾灵握着笔在写字，她看了一会儿，完全的看不懂。是的，钱夫子能看得懂繁体字，但是她看不懂简体字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灵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夫子。”天啊，是这个年代的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钱夫子看着顾灵小脸一紧，笑了笑：“别紧张，今天教的这首诗，你有几个字会念了？” 　　顾灵不想藏拙，她想表现的聪明一点，为她快点进步，抄书挣钱做准备。所以坦诚道：“都记住了。” 　　钱夫子有些惊讶：“都记住了？”她压根儿不信。但是作为一名夫子，自然不能这样直接的否认学生，“那夫子考考你，如果你真的都记住了，夫子给你奖励。” 　　顾灵眼睛一亮：“嗯，请夫子尽管考。” 　　看着小姑娘灵动的双眼，钱夫子觉得好笑：“那你起身，把这首诗念给我听听。” 　　顾灵起身，用清脆的声音念道：“遥夜泛清瑟……” 　　一首诗四十个字，竟然每个字都是对的，这下钱夫子诧异了：“你今天是第一天进学？” 　　顾灵道：“是的，从前没有进过学。” 　　钱夫子想了想，随手又翻开顾灵书桌上那本《唐诗三百首》的其他一夜：“这首诗，听我念一遍，乡心新岁切……现在你能念一遍吗？” 　　顾灵眨了眨眼：“我……我先念给夫子听听？” 　　钱夫子道：“嗯，念吧。” 　　顾灵：“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 　　钱夫子震惊极了，她自是见过有些人天赋好，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的，但是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学生能到她的门下，莫不是今天她真的收到了那所谓的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的学生？钱夫子很快稳了稳心神，她没有马上表现出来：“很好，待会儿下课后，你随我走，我教你启蒙的三百千。” 　　顾灵展开笑颜：“谢谢夫子。夫子，那……您要给我的奖励呢？” 　　钱夫子哭笑不得：“我把启蒙三百千的书籍奖励给你了。” 　　顾灵：“……谢谢夫子。” 　　钱夫子笑着摇摇头走开了。钱夫子一走开，孙美香便拉着顾灵的袖子道：“顾家姐姐，你真厉害，竟然每个字都记住了，我还有好多字没记住的。” 　　顾灵：“你哪些字没记住的，我教你。” 　　孙美香一听，又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顾家姐姐。” 　　等钱夫子说的半刻钟一过，她便抽查了几个学生，像顾灵一样全都记住的自然也有，顾灵不是记性好，她是因为这些字的简体字都认得，而其他能背出来的小姑娘，那是真正的记性好。顾灵回想自己在八岁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背背《鹅鹅鹅》。 　　下了课，钱夫子看了顾灵一眼：“顾灵，你随我来。” 　　“哎。”顾灵小跑着过去。 第16章 钱夫子 　　此去钱夫子书房的路上，钱夫子都没有说话，她一直在观察顾灵，只见顾灵一路上都在好奇的东看西看，这里是私塾，这举动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换个地方，去别人家里，这举动就不稳妥了。不过钱夫子也没说什么，她知道顾家的情况，平头老百姓家出来的，不能要求她懂那么多的规矩。反正之后的礼仪课上会学到这些。 　　到了书房，钱夫子从书柜里拿出一套三百千，这些书都是崭新的，是钱夫子闲着的时候抄的，用来奖励给表现好的学生。 　　顾灵收到书，郑重的向钱夫子又鞠躬：“多谢夫子。”在古代，赠书是非常慎重的一件事，有人赠书给你，说明对方对你的态度。 　　钱夫子道：“我们私塾是念两天休息一天，一个月休息十天，每天早上两堂课，第一堂课识字、第二堂课习字。下午是也是两堂课，一堂女红课、一堂礼仪课。当然，如果你的礼仪学的好了，可以不用去了，可以学一样别的课堂，比如琴棋书画都可以，但是万事以礼为先，礼是做人的首要基础，没有好的礼仪，琴棋书画不学也罢。”礼仪不仅仅是坐姿站姿，同时也关乎着一个人的素养。所以彭家女子私塾把礼放在最前面。 　　顾灵：“我懂了，谢谢夫子。” 　　钱夫子满意的点点头：“你来这里坐。”她指了指自己书桌和椅子。 　　顾灵虽然不解她的用意，但还是乖乖的坐下。 　　钱夫子：“把我刚才给你的三百千拿出来。” 　　顾灵拿出三百千。 　　钱夫子把三本书平放好：“这是《三字经》、这是《百家姓》、这是《千字文》。这第二堂写字课，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学习三百千，不仅要会认字，还要会写字。明儿我会叫人准备一套桌椅，供你念书习字。” 　　“夫子……”顾灵抬起头，双眼微红的看着钱夫子，她被感动了。 　　钱夫子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哪里还有不知道的？她欣慰的摸了摸顾灵的头：“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启蒙晚了没有关系，同样的一条线，有些人跑的早了，却不如跑的晚的人先到终点，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灵道：“我知道，因为跑的早的人在中间耽搁了。” 　　钱夫子点点头：“是，跑的早的人没有好好的利用这个优势，而跑的晚的人却恪守自己，所以起点和终点，并不是绝对的，重要的是过程。” 　　顾灵郑重道：“夫子放心，我会好好念书，这对我来说是一生一次的机会。”因为顾家穷，顾奶奶拿出了全部的家当，所以她更加不能让顾奶奶失望。 　　钱夫子以为顾灵长得娇嫩又憨，怕要多说几次她才能明白，却不料心里是个通透的，这就好。“你且看好了，我写三字经这三个字，等你写好了，我便教你《三字经》里面的内容。你慢慢写，我先去学堂瞧瞧其他学生们。” 　　顾灵起身：“是，夫子。” 　　女子私塾的女夫子不多，彭夫人是私塾的山长，也就是彭举人的妻子。甲班的袁夫子和乙班的钱夫子相当于现代学校里的班主任，她们教学生们课堂的内容和练字。接下来是教女子八雅的先生，君子六艺女子八雅，八雅指的是体态、女学、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在这八雅中，私塾把女红和体态（礼仪）放在最前面，书法也就是习字，放在上午，和念书一起，所以八雅也就剩下六雅了。 　　顾家 　　侧房的工程还没好，院子门口今天照样围了不少人。如果是平日里，顾奶奶少不得和要大家唠叨唠叨，但是今天顾奶奶送了宝贝孙女去进学，这会儿心里紧张兮兮的，和大家唠叨的闲工夫都没有。 　　顾奶奶一回到家，便去找了杜嬷嬷，杜嬷嬷闲着，就把顾灵往日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有些地方改一改、补一补，使得原本普通的衣服，也添色了不少。 　　“杜嬷嬷啊……”顾奶奶紧张兮兮的进了书房，“杜嬷嬷，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杜嬷嬷起身，行了个礼：“老太太请说。” 　　顾奶奶：“是这样的，乖宝的私塾午饭得自家去送，我也不晓得给她送什么好，你给我出出主意，送什么饭菜比较体面。” 　　杜嬷嬷想了想，按照顾家的情况：“一荤一素、一饭一甜点。”了解了顾家的情况之后，杜嬷嬷觉得像顾家这样的人家，着实没有理由送姑娘家去私塾，不过她只是个下人，自然不会说这种话。 　　顾奶奶一听：“一荤一素一饭倒是好准备了，那甜点准备什么？”她不会做甜点。 　　杜嬷嬷道：“我瞧着厨房里有黄豆、红豆、绿豆还有干花生粒，不如给姑娘做些红豆汤？甜甜的红豆汤，姑娘家还能补补血，放了糖，也不算拿不出手。” 　　顾奶奶道：“就照着你的意思来。”她想着杜嬷嬷是官家出来的，她说行就一定行。 　　有了主意之后，顾奶奶去市井切了六两肉。象国的一斤为十六两，一两等于十六克，也就是说，这会儿的三两肉才五十来克，等于现世的一两。可五十来克的肉能做什么？肉沫做包子才能数一数。 　　顾奶奶切了六两肉，九十六克，花了六文钱，又去称了一些红糖。蔬菜就不买了，家里拿来的蔬菜还有些呢，等没得吃了她再回乡下拿。 　　私塾 　　钱夫子在学堂里看了几圈，又回了书房，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小姑娘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在写字，她满意的点点头，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接着，钱夫子走了进去。她没有打扰顾灵，走到桌前，原本好奇小姑娘写的字，可这会儿被吓到的是她。“好字。”她忍不住道。 　　顾灵被吓了一跳，落笔一沉，这个字糟蹋了。顾灵抬起头，带着几分委屈道：“夫子，您走路总是没有声音的。” 　　这声音听在钱夫子的耳朵里，便是撒娇般，她轻笑道：“不是我没有声音，而是你醉心写字，没有听到声音。”一般人走路怎么可能没有声音？只不过她走路声音轻，加上小姑娘练字认真罢了。“你的字很好。”倒不是说顾灵的字写的有多好。顾灵的字很秀气，偏向于楷书。可以说没有自己的风格，但是字写的也干干净净，让人看着很舒服。 　　古代女子到底不比男子，男子如果走科举，一手字必须要拿得出手，最好有自己的风骨。但女子不是，有些女子出嫁后，也就是管理账本的时候才会写几个字，所以女子的字如何，平时没有人会关注。 　　顾灵的字也是从小练习的。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她妈妈就买了字体本，让她照着字体里练习，后来上了小学、初中、高中，都有书法课，不管是钢笔还是毛笔，都有涉及，所以，她也习惯写毛笔字。不过也仅仅被称为毛笔字，不是什么书法。 　　可在钱夫子眼中就不一样了，一个今天才进学的学生，不但对文字听一遍就会，就连写的字，刚接触就抵上人家几年了，这便是天才啊。 　　钱夫子：“既然学会了三字经三个字，我便教你书中的内容。” 　　钱夫子这一教，差点连午饭的时间都忘记了，如果不是顾灵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钱夫子大有连午饭都不吃的意思。不过，这才过了一个时辰，钱夫子当真是吃惊不小。一本《三字经》以前一百四十五个字，顾灵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竟然学会了三分之一个字，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字都是她念一遍就记住的。这等天赋，钱夫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再看看面前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揉着肚子，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钱夫子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去吃午饭吧。家里人可有给你送饭？” 　　顾灵赶忙道：“送了送了，夫子，我去吃饭了。”她快速的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书房。顾灵在钱夫子的书房坐了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屁股都坐疼了。好在肚子争气，在必要的时候叫了，不然她大概要嚷嚷着屁股疼了。 　　钱夫子笑着摇摇头，真是活泼的性子。 　　顾灵跑出钱夫子的书房没多久，就碰见了孙美香带着她的小伙伴来找她了，一见着顾灵，孙美香便道：“顾家姐姐，你一直在钱夫子的书房学习三百千吗？我们来寻你一起吃午饭。” 　　顾灵道：“是的呀。我要去私塾门口取饭盒，家人会给我送来的。” 　　楼心月道：“我们也是去私塾门口取饭盒，同顾家姐姐一起。” 　　吕馨道：“其实私塾食堂里也有伙食，不过味道不讲究，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钟敏云：“可不是嘛，也没有点心，我喜欢吃点心。” 　　私塾食堂是为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准备的，里面的食物能填饱肚子就行，哪里会那么讲究。所以富人家的孩子是从来不在私塾的食堂里吃饭的。 第17章 准备做生意 　　顾灵和大家一起出了私塾，便看到在私塾门口等着的杜嬷嬷了，她高兴的唤道：“杜嬷嬷，你来了。” 　　杜嬷嬷也瞧见她了：“姑娘。”她把一个饭篮递上，“姑娘，这是您的午饭，里面有糖水点心，小心洒了。” 　　顾灵小心的拎着：“谢谢杜嬷嬷，杜嬷嬷，我奶奶怎的没来给我送饭啊？” 　　杜嬷嬷解释：“老太太在家里看着，侧房还没有造好，家里得有个人，所以奴婢来认认路。” 　　顾灵点点头：“谢谢杜嬷嬷，那我进去吃饭了，杜嬷嬷也早些回去吧。” 　　顾灵没有马上进私塾，她是和孙美香等人一起进的私塾，大家都拎着饭篮。学生是不能在学堂里吃饭的，她们拿了饭盒去了私塾的食堂。孙美香等人寻了个地方，然后大家把各自的菜拿出来，放在一起吃。 　　顾灵的菜是一荤一素，荤菜是红烧肉、蔬菜是红烧萝卜，配一碗白白的米饭，还有一碗红豆汤，这菜在寻常人家的确是可以的。她的四个小伙伴，除了家里开酒楼的楼心月之外，其他三个也都是一荤一素一点心。 　　大家把菜放在一起吃，都吃的津津有味。最后分点心的时候，顾灵用干净的勺子给大家每人分了一勺子红豆汤，有些东西，大家一起分享才津津有味。 　　吃好饭，顾灵和小伙伴们收拾好自己的饭篮，等着下学的时候带回家。 　　“顾家姐姐……”楼心月突然开口，四个小伙伴中，就楼心月最有气势了，顾灵觉得她很像小说里些的世家千金，那种年纪轻轻就能管家的那种。“顾家姐姐，我中午同来送饭的丫头说了，叫她等我下学的时候送一些布料和棉花过来，你看家中是否方便？” 　　顾灵爽快道：“方便的，你是要我这个样式的兔子，还是要其他样式的？” 　　楼心月听了眼睛一亮：“可以有其他样式的吗？”她是见这兔子可爱，的确心喜。可是，她又不想同别人一样，如果有选择，她自然喜欢独一无二的。 　　顾灵道：“自然可以的，这兔子的样式是我画的，我画的不一样，我家人做的也就不一样了。” 　　楼心月听了便欢喜道：“那我要同别人不一样的，谢谢顾家姐姐。” 　　顾灵：“不用同我客气，谢谢你们带我一起玩。” 　　吕馨：“心月，你也太机灵了，都不同我说，不然下学后我也能叫丫头给我送布料和棉花过来。” 　　楼心月甜甜一笑：“我才不同你们说呢，同你们说了，顾家姐姐一下子收了那么多的布料和棉花，就该烦恼先做谁的了，这下好了，顾家姐姐也不用麻烦，你们也不用争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灵心道，这小姑娘真聪明。这个团队看似以孙美香为首，但实际上楼心月才是那个智囊。 　　钟敏云也浅浅的一笑，一双眼睛转啊转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午间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的两堂课是女红和仪态。如果说上午的顾灵是闪闪发光的，那么下午女红课让顾灵吃尽了苦头，从来没有拿过针线的她指头一不小心就会被戳出血，孙美香等人看了都忍不住怀疑顾家姐姐是不是真的聪明。 　　相比于女红课，仪态课倒是让顾灵松了一口气。仪态课虽然累，站姿、走姿、坐姿、行礼都非常的讲究，但也只是身体累，可不比女红十指连心的痛。 　　不过，今天乙班上仪态课的人不多，像孙美香等四个小伙伴都不在，她们都是去年年初进学的，去年已经学过仪态课了，也都通过了仪态考试，所以她们现在在学的是八雅的其他才艺。 　　故而，学仪态的只有顾灵等几个乙班新来的学生。几个新来的学生没有同顾灵说话，顾灵自然也不会主动和她们交流，毕竟年龄的差异摆在眼前，七八岁的孩子和十几岁的孩子，真说不到一块儿。 　　好不容易熬到仪态课结束，顾灵回课堂收拾东西，孙美香等人已经在学堂里等着顾灵了。小伙伴们是需要一起进学、一起下学的。 　　五人结伴出了私塾，顾灵就听到顾奶奶的叫声了：“乖宝。” 　　顾奶奶早早就在私塾门口等着了，学生进学期间，家里人不能进私塾，所以顾奶奶只能眼巴巴的在门口看着，好不容易看见宝贝孙女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奶奶……”顾灵上前几步，“奶奶您怎么来了？我这么大了，自己会回家的。” 　　顾奶奶慈祥的笑道：“奶奶这不是担心你吗？” 　　顾灵嘟着嘴抗议：“奶奶，私塾里像我这么大的人都没有家人接送的，您来了，要是让人知道，我可没面子了。”实际上，顾灵是不想顾奶奶每天来回这样累，左右从私塾到家里不过半刻钟，按照现世的算法就是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大概一公里多一点的路。 　　顾奶奶听顾灵这样说，也不敢让宝贝孙女没面子，只能宠溺的道：“好好好，奶奶听你的。”实际上老太太则心想，下次来的时候，她就躲在角落里看着，别叫孙女发现了。 　　“顾家姐姐……”楼心月拎着一个小篮子过来，“顾家姐姐这是你家长辈吗？” 　　顾灵赶忙道：“楼妹妹好，这是我奶奶。奶奶，这是楼心月妹妹……”同时，她又介绍了其他过来的小姑娘，“奶奶，这是孙美香、这是吕馨、这是钟敏云，四个妹妹是都是我的同窗，她们今天在学堂里非常照顾我。” 　　顾奶奶一听是宝贝孙女的同窗，又在学堂里很照顾宝贝孙女，赶忙露出满脸褶皱的笑容：“你们真乖，谢谢你们照顾我们家乖宝。”在顾奶奶心里，大概顾灵比这四个小姑娘还要小。 　　孙美香等人自然客客气气的：“顾家奶奶客气了。” 　　接着，楼心月把手中的小篮子给了顾灵：“顾家姐姐，这是布料和棉花，劳烦你帮我做小兔子，这里还有一包点心是谢礼，请你不要同我客气。” 　　顾灵也没有拒绝：“谢谢楼妹妹，那我不客气啦。”虽然年龄有差异，但她们也是同窗，同窗之间礼尚往来，她就没有客套了。 　　和小伙伴们分开之后，顾灵挽着顾奶奶的手回家了。 　　顾奶奶好奇的问：“乖宝，楼小姑娘是咋回事啊？” 　　说到这个，顾灵也正有想法跟顾奶奶说：“奶奶，学堂里的同窗很喜欢我这个小兔子，有四个同窗跟我定了……”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自己做了小兔子的成品去卖，能卖钱吗？”如果能挣钱，顾奶奶就不会再算计大房了，那些分给大房的田也不用如此算计的留给弟弟。 　　顾奶奶一听：“这……要知道布料还好，可棉花是金贵货，一斤棉花要一百文，这拿棉花做小东西来霍霍的话，有人买吗？” 　　顾灵道：“有钱人家的姑娘自然是要的。” 　　这会儿的棉花很贵，因为棉花还没有普及，一斤棉花要一百文。 　　顾灵记得在现世的历史里，棉花是南北朝的时候传入中国的，但那个时候是在边疆种植的。后来又在宋朝的时候传入内地，但没有普及。真正普及的时候是在明朝，是在朱元璋皇帝的强制下才推广。 　　不管是玉米、土豆还是番薯，再加上棉花，说起来，都是在明朝时被极其重视，而目前的象国拿现世的时间来推算的话，大概还没到明朝那个时间。 　　“奶奶，咱们老百姓家里有种棉花的吗？” 　　顾奶奶道：“饭都吃不饱，地里种粮食都嫌不够，哪有地种棉花的？” 　　顾灵一听就明白了，因为老百姓把粮食看的比命还重要，所以不舍得拿地种棉花，也因此，目前象国可能没有人家种棉花，那么棉花是从边疆来的，所以棉花才贵。 　　进口的东西能不贵吗？ 　　顾灵没有说服顾奶奶种棉花，毕竟原主是个不懂庶务的人。但是说服顾奶奶做小挂件倒是可以试试：“奶奶，那我们做几个小挂件试试嘛，一个小挂件就那么一小团棉花，本钱也不贵啊，如果铺子里不收，我拿去卖给同窗们，带时候卖了钱，就可以给奶奶买肉吃了。” 　　顾奶奶听着宝贝孙女想给自己买肉，心里一阵舒服，她算了算，小挂件的确本钱不高，一小团的棉花半两都不到，也就是说用不了三文钱，别看一斤棉花要一百文铜板，但是棉花轻，所以量多。 　　顾灵又道：“奶奶，我也不能只有一个小挂件嘛，就算没人买，我拿来搭配也是好看的，您就答应我吧，奶奶……” 　　“行行行……”顾奶奶最受不了顾灵撒娇了，“今儿身上没带钱，明儿我去买布，买棉花。” 　　“奶奶最好了，我以后会好好的孝顺奶奶的。”顾灵赶忙嘴甜的道。 　　“你哟……” 　　顾灵偷偷的笑，看着老太太无奈的样子，她也有些感叹。顾家分开了，和顾兰的矛盾最起码没有加深，带着老太太离开桃水村果然是对的。不然老太太留在桃水村，没事情做的她又要把眼睛盯在大房上了。 第18章 钟敏云 　　祖孙俩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顾灵看到四间侧房已经造好了，楼下两间、楼上两间，每间都有窗，窗是开在自家院子里的。 　　顾灵好奇的把四间侧房看了个遍，房间虽小，但起码是独立的房间，顾灵心里有了算成，四间侧房，两个弟弟一人一间、杜嬷嬷一间、爹娘一间。倒不是顾灵不舍得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而是有顾奶奶在，她让出来了，两个弟弟和爹娘也不敢住。 　　顾奶奶的想法和顾灵也差不多：“等房子晾一晾，寻个机会把镇上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一说，日后你爹娘和弟弟来镇上也有个去处。” 　　顾灵赶忙拍马屁：“还是奶奶想的周到。” 　　顾奶奶一听，很是骄傲。顾家全靠她掌家，不然哪里还能当镇上人？ 　　比起午饭，晚饭吃的比较素，一个小葱炒蛋、一个肉沫炒茄子，这肉沫还是中午做红烧肉剩下的。 　　看到这个菜，顾灵不禁想，中午顾奶奶自个儿吃的时候，估计就两个素菜。顾灵不是不心疼顾奶奶，她也愿意把荤菜留给顾奶奶，自己吃素。但这和原主向来的习性不符合。而且她如果把中午的红烧肉剩回来给顾奶奶吃，顾奶奶会留给她晚上吃，她如果晚上不吃，顾奶奶说不定会留到明天。 　　顾灵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靠让的，也不是靠省的，说到底还是穷的。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把好东西让给顾奶奶，而是挣钱。有了钱，还愁奶奶不舍得吃吗？ 　　吃好晚饭，顾灵来到书房，把今天学习的《三字经》和《唐诗三百首》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还念，直到会背为止。 　　顾奶奶和杜嬷嬷偷偷来到房门口，听着里面孙女的念书声，顾奶奶很是欣慰：“咱们顾家也出了读书人了。” 　　相比于顾奶奶的欣慰，杜嬷嬷则是有些惊讶：“老太太，姑娘以前没有进过学念过书吧？今天是头一回接触到书吗？” 　　顾奶奶道：“可不是，以前也没想着让她去念书，这次……这次遇见了贵人，贵人说她聪慧，可以送去私塾，说不得有一场好造化呢。” 　　这……这何止是聪慧？ 　　杜嬷嬷就算没有见过那些真正的天才之人，可也知道常识，初初念书的人竟然能认识这么多字了，这难道是寻常之人？不过杜嬷嬷也没有多说，她只是顺着顾奶奶道：“是您把姑娘教的聪慧。” 　　顾奶奶听了，非常认同杜嬷嬷的话，乖宝是她带大的，可不是她教的吗？ 　　顾灵把今天的知识温习了一边，便拿出纸笔，开始画样式。她给楼心月的小兔子虽然也是Q版兔，不过画的是长耳兔，肥嘟嘟的、耳朵特别长，也非常可爱，和自己的寻常类的兔子不同。画好楼心月的，她顺便把其他三个小伙伴的样式也画了，还是长耳兔，但是形态不一样。画好后，她朝外面叫了声：“奶奶，杜嬷嬷……” 　　“来了来了。” 　　顾奶奶和杜嬷嬷本来就在外面，刚吃了饭，坐在院子里聊天。一听到顾灵的叫声，两人便进来了。 　　顾灵把手中长耳兔的四张样式图给杜嬷嬷：“嬷嬷，你先做其中一个样式的小挂件，用我今天带来的布料和棉花做，我看着布料和棉花有多，你就一样的做两个。”规矩的人家请人做东西的，送来的材料肯定是多的，但是顾灵不会占这个便宜。 　　杜嬷嬷看着四张样式，每一张都是举止透着灵动的胖兔子，可就是……“姑娘，这兔子胖便也算了，怎么耳朵还这么长？” 　　因为这是长耳兔啊！顾灵笑着道：“我觉得这样好看，嬷嬷你尽管做便是了，我之前和同窗们讨论过的。”她是女孩子，很了解小女孩的心态，对这种可爱的东西是没有抵抗力的。 　　杜嬷嬷也就随口一问，她一个老婆子了，还真是不了解小姑娘们的喜好：“那奴婢去做了。” 　　杜嬷嬷是在书房里做的，她做的时候，顾灵也没有闲着，她又画了一组五只形态不一的流氓兔出来。 　　画好流氓兔，她对站在一边的顾奶奶道：“奶奶，明儿您去买了布料和棉花，就用这五张样式做小挂件，如果明日能做好，后日我歇息的时候，我们去铺子里问一问，看看铺子收不收。” 　　顾奶奶还没回过神来，她还震惊在孙女利落的画法里，顾奶奶不懂什么画，她只看见宝贝孙女就画了几下，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就出来了。她是知道聪明人、神童这类说法的，这会儿她看着自家孙女，就觉得孙女大概就是别人说的神童。 　　哦不，白胡子道士……白胡子神仙说过，孙女就是福娃。顾奶奶想着，那白胡子如果是神仙的话，孙女压根儿不是什么福娃，说不得是小仙女下凡来的。 　　“奶奶？”顾灵又叫了声。 　　顾奶奶：“哎，好好好。乖宝，你累不累啊？今日你同窗送来的点心可要吃一点？奶看过了，那点心看着可好吃了。” 　　顾灵揉了揉小肚子道：“不吃了，我今日晚饭吃的饱饱的。这是特意给奶吃的，您明日留着自个人慢慢吃。” 　　顾奶奶一听就觉得孙女孝顺：“那明日给你带去？” 　　顾灵摇摇头：“那可不，人家今日送我的东西，我明日再带去吃会没面子。”自然不是没面子，她不过是想着留给老太太吃而已。老太太这辈子只想着把最好的给孙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即便在上一世她是真的很极品，但是对于原主这个孙女，她从来没有亏欠。 　　顾奶奶一听，又觉得孙女说的对：“那你明日中午可要带什么点心？什么饭菜？” 　　顾灵知道家里条件不好，自己在私塾吃中饭，家里送的太差又怕丢了自己的脸，所以老太太肯定也为难。她想了想，条件不好可以心思来凑。“奶明日给我做几个馒头吧，玉米馒头，做成兔子形状的，馒头里放馅儿，就放豆腐鸡蛋馅儿的。” 　　顾奶奶一听，这个简单：“就做这种肥嘟嘟的兔子吗？” 　　顾灵道：“嗯，就做这种肥嘟嘟的兔子。奶，我记得咱们村里有木匠吧？” 　　顾奶奶道：“你要做什么东西？如果是简单的东西可以叫你爷做。” 　　顾灵一想，东西倒是简单，于是她随手又画了几个形状，椭圆形、正方形、长方形、?形、五角星形，画好后，她给姑奶奶看：“奶奶，就要这些东西，咱们做包子馒头的时候，可以照着这个磨具来。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才好看，我带着去学堂也有面子。” 　　顾奶奶一听倒也是：“那这个简单，后天你休息的时候咱们回村里，叫你爷爷做就是了，做好了叫他拿到镇上来。” 　　顾灵乖乖的道：“听奶奶的。” 　　小挂件因为小，加上Q版的样式本就是简单，所以杜嬷嬷才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一个。顾灵看着紫色的长耳兔，着实可爱。 　　第二天 　　顾灵说服了顾奶奶，一个人去学堂了。当然，顾奶奶不放心，自己偷偷摸摸的跟着。 　　“顾家姐姐……”顾灵才走出这一带，就见到了钟敏云，小姑娘站在那里，看似不是刚巧出现的。“顾家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顾灵一听：“钟妹妹，你在这里等我啊？” 　　钟敏云从身边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篮子：“顾家姐姐，这是我的布和棉花，麻烦姐姐帮我做小兔子了。篮子里还有几个梨，送于姐姐尝尝，以表谢意。” 　　顾灵：“……”这小姑娘也机灵啊，估计是得了楼心月的启发，也想在其他小伙伴之前做小挂件。“可是我们要先去私塾，不如等下学之后你再给我？” 　　钟敏云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可以叫丫头送去姐姐家里吗？我还不晓得姐姐家住哪里，让丫头去认认路，下次就能去姐姐家里玩了。”镇上也是小地方，可没有下帖子这一说，要去拜访别人的时候，那都是直接上门的。 　　顾灵自然没有意见，说了家里的住址：“那便叫丫头送去吧。” 　　钟敏云转身对丫头道：“你且记住姐姐家的地址，把里面的东西送去，我和姐姐先去私塾。” 　　丫头：“是。请姑娘和顾姑娘放心。” 　　顾奶奶躲在暗处，对她们的话听的不清楚，她只看见孙女和钟家小姑娘见面之后，两人一同走了，钟家小姑娘的丫头拎着篮子朝着她这边来了。顾奶奶想起了昨儿孙女说过要给同窗做小兔子的事情，心想着这丫头不会是去她家里吧？ 　　于是，顾奶奶转身便往家里跑了。昨儿在私塾门口，她见过这个钟家小姑娘身边的丫头，这会儿跟着孙女去的话，会碰见这丫头，说不得会被认出来，所以只能回家。 　　顾奶奶是跑回家的，跑的气喘吁吁的。 　　杜嬷嬷正洗好了昨儿的衣服，在晒，便看见老太太急冲冲的进来，她担心的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第19章 男主的原CP 　　顾奶奶挥挥手，先进了厨房喝了凉开水缓一缓，娘啊，累死她了。不过还没等她缓过来，门口就响起了一道女音：“请问这里是顾灵顾姑娘家吗？” 　　杜嬷嬷正在外面，便开口道：“这里是顾家，顾灵是我家姑娘，我是姑娘的嬷嬷，姓杜。请问姑娘你是？” 　　丫头道：“杜嬷嬷好，我是我家姑娘的丫头，我家姑娘叫钟敏云，是顾姑娘的同窗，这是姑娘和顾姑娘叫我送来的布和棉花，用来做小兔子的，顾姑娘说家里人知道的。这边还有几个梨，是姑娘的一番心意，还请杜嬷嬷收下。” 　　“真是谢谢你家姑娘了。”顾奶奶出来了，“姑娘，进来喝杯茶。” 　　丫头福了福身：“老太太好，丫头我叫小碧，您唤我小碧就好，东西送到了，小碧便回去了。” 　　小碧看着十二三岁，但是说话做事很有规矩。 　　顾奶奶赶忙道：“小碧等等……”她回了屋子，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里面包着几块点心，便是昨天楼心月给的，那纸也是昨天用来包点心的纸，顾奶奶把其他的点心放进了碗里。“小碧丫头，拿出甜甜嘴。” 　　小碧接了点心：“谢过老太太，那小碧先走了。”她是跟着姑娘的，自然认得这是镇上最有名的福满香点心铺子用来包点心的纸。 　　小碧一走，顾奶奶拎着篮子进了屋子，看到里面六个水嫩的梨，嘴巴倒是泛口水了。这会儿正是梨成熟的季节，但梨这种果子也是金贵的，一个梨要五文钱，五文钱可以买五两肉了，一般人家哪里舍得买。 　　顾奶奶把六个梨拿出来，想着又拿了一个梨在手里，她便出去了：“杜嬷嬷，这小挂件还得你来做，还有这个梨，你来尝尝，看着水很多，应该很甜。”顾奶奶自己是舍不得吃的，那剩下的五个她要给宝贝孙女吃。 　　杜嬷嬷知道老太太是个节省的，没接梨：“奴婢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个东西，留着给姑娘吃吧。” 　　这话也就骗骗小孩，顾奶奶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这是客气话，她自然不会收回梨。杜嬷嬷懂得多，会做的事情也多，她还想杜嬷嬷多教教她呢，所以对杜嬷嬷不会吝啬，也不能吝啬。 　　私塾 　　顾灵和钟敏云一起走进学堂，孙美香等三个小伙伴已经在了。孙美香等人今天来的特别早，受到了昨天楼心月的启发，她们想早点见到顾灵，早点把棉花和布料给她，这样就能先做自己的小兔子了，所以才一个比一个来得早。但是……顾灵没有那么早啊。 　　见到顾灵是和钟敏云一起来的，吕馨忍不住问：“顾家姐姐怎么和敏敏一起来了？”几个小伙伴里，她是性子最急的。 　　钟敏云得意的笑出声：“我早上去顾家姐姐家的路口等顾家姐姐了，然后把我的布料和棉花给了她，所以等心月姐姐的小兔子做好，顾家姐姐就该做我的了。” 　　“啊？”还能这样？吕馨和孙美香面面相视，她们怎么没想到呢？“那我今天来的比美香早，等敏敏你的小兔子做好，顾家姐姐是不是要做我的小兔子了？”吕馨家里是卖猪肉的，所以她爹起床的较早，也因此，她也起的早了，再加上今天有心事，就更早了。 　　说起来，孙美香今天也是赶早起的，但是没早过吕馨。孙美香道：“那就麻烦顾家姐姐先做吕馨的吧，她来的比我早。”说着，还唉声叹气，“顾家姐姐，这是我的布料和棉花，这支笔是我的谢礼，我寻常写字用的是这种笔，我哥哥说这笔很好用。”一支笔也要几百文，比起楼心月的点心、钟敏云的水果，孙美香的是大手笔了。但是刘家开的是书斋，总不能送最便宜的笔，故而选了一支适中的。 　　吕馨也急切的道：“顾家姐姐，这是我的布料和棉花，这腊肉是我的谢礼。”吕馨带来了两条腊肉，也值两斤鲜肉的价值，大概三四十文。 　　顾灵都没有推辞：“谢谢你们，那我便收下了。楼家妹妹……” 　　楼心月也来了，只不过知道小伙伴心急，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见顾灵找她，她甜甜一笑：“顾家姐姐。” 　　顾灵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两只紫色的长耳兔：“你看，这是你的小兔子，你喜欢吗？因着布料和棉花有些多，所以做了两只。” 　　“哇……”一向文静稳重的楼心月难得叫出声，紧接着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手接过肥嘟嘟的紫色长耳兔，“好可爱，跟顾家姐姐的不一样。”虽然不一样，但是一看就是小兔子。她脸蛋一红，“我甚是喜欢，谢谢顾家姐姐。”她两个小兔子都看了看，然后又道，“我出去一下。”只见小小女娃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顾灵不解。 　　孙美香道：“心月有个姐姐，叫楼心明，她这是把另一只小兔子拿去给她姐姐了。不过顾家姐姐，心月的小兔子也很好看，我们的小兔子也做成心月那样的吗？” 　　顾灵没有回答孙美香的话，因为她惊呆了。楼心明……楼心月，她早该想到是一家人两姐妹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这会儿听到，实在是不可思议。 　　楼心明不是别人，是男主朱策的原来CP。在女主顾兰的第一世里，朱策的妻子是楼心明。顾兰重生后，知道朱策将来能当官，所以接近朱策，博取他的好感，再通过落水被救，两人定下亲事。书中对楼心明的描写很少，只写到顾兰去了镇上，见到了楼家酒楼，想起了上辈子朱策的妻子楼心明，她心感愧疚。但是这辈子朱策和楼心明还定没亲，所以她也不算拆散他们。 　　朱策中举之后，顾兰身为举人娘子，因着自己愧疚楼心明，所以对楼家酒楼多有照顾。而楼家却不知其中缘由，还很亲近顾兰。 　　顾灵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认识男主第一世的小姨子，还成了她的同窗。 　　等等……顾灵猛地看向钟敏云，钟家是本地富绅之家，也就是所谓的地主，原主上辈子的丈夫也姓钟，同样也是地主家庭。顾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没有想到命运这么神奇，钟敏云不就是原主上辈子的小姑子吗？ 　　“顾家姐姐？”见顾灵一会儿游神，一会儿紧紧的盯着钟敏云，孙美香又叫了一声。 　　顾灵回过神：“刘家妹妹，你方才说什么？我方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到。” 　　孙美香不在意道：“我是想问顾家姐姐，我们的小兔子也做成心月那样的吗？” 　　吕馨和钟敏云也好奇的看着顾灵，等着她回答。 　　顾灵道：“是的，我想着你们四个人是好朋友，所以都准备了这种长耳朵的小兔子，不过每个小兔子的动作是不一样的，这样你们如果都挂着小兔子，大家一眼就能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了。” 　　听到顾灵的解释，孙美香等三个小姑娘很喜欢。她们四个人是好朋友，又都喜欢小兔子，但是又不希望和对方一模一样的，可这种话她们也不好意思说，现在顾灵为她们解决了烦恼，她们哪里有不高兴的？她们就觉得顾家姐姐太好了，真体贴。 　　“我回来了。”没过一会儿，楼心月就回来了，“我把另一只小兔子给我姐姐了，我姐姐很是喜欢，谢谢顾家姐姐。”因为跑来跑去，所以楼心月的脸蛋有些红，这让她看上去更加的活泼了。 　　顾灵：“不用谢的，你姐姐喜欢就好。” 　　等钟声响起的时候，钱夫子来了。今天钱夫子教的是《弟子规》，《弟子规》全文三百六十句，钱夫子一堂课讲六句，从今年年初开始，已经讲了大半了。不过今天钱夫子没有向昨天那样再叫顾灵朗诵，只是等到下课的时候，钱夫子又把顾灵叫去了书房，然后考了她今天的知识。 　　不管是字，还是每一句的意思，顾灵都回答的很好。 　　钱夫子再一次的确认，自己是教到天才了。 　　等到第二堂的书法课，钱夫子先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回来到书房又抽了顾灵昨天的唐诗和学过的《三字经》，见她没有忘记，学的很扎实之后，钱夫子就教了《三字经》剩下的内容。 　　说实话，钱夫子在抽的时候顾灵也紧张，好在昨天吃好晚饭她都复习了一边，等到会背诵之后，她才收起书。 　　不过今天钱夫子的抽查并不是背书，而是朗诵和解释句子的意思。对姑娘家来说，不用考取功名，所以不用那么严格，她们只需要从书中明白道理便可。 　　很快，到了中午，顾灵和四个小伙伴高高兴兴的去私塾门口取饭了，顺便把吕馨和孙美香的布料、棉花带出去，到时候交给来送饭的杜嬷嬷或者顾奶奶，以便于杜嬷嬷下午可以做。顾灵不知道，当她从私塾门口出来的时候，有一道视线震惊的看着她。 第20章 楼心明找来 　　“姑娘。”今日来送饭的还是杜嬷嬷，她一手拎着饭篮，一手拎着篮子。“姑娘，这是您中午的饭菜，做了您爱吃的馒头和甜点。还有这是钟家姑娘的兔子，奴婢已经做好了。” 　　“顾家姐姐，我的兔子也做好了吗？”钟敏云的耳朵灵敏着呢。 　　顾灵把她的篮子给她：“你看看，和楼家妹妹一样的长耳朵兔子。”不过她的兔子是红色的，可能是富绅之家喜欢红色。虽然布料和棉花都有富余，不过杜嬷嬷并没有自作主张的做两个，而是把富余的布料的棉花都一起拿回来了。 　　“好漂亮的小兔子。”红色的长耳兔非常的耀眼，作为一个小挂件，的确是很好看。“谢谢顾家姐姐。”钟敏云有些爱不释手，甚至已经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不客气。”顾灵又把吕馨的小篮子和孙美香的小篮子给杜嬷嬷，“嬷嬷，这是吕家妹妹和刘家妹妹的，不知下午能不能做好？” 　　杜嬷嬷道：“奴婢会尽力做好，做好了在姑娘下学前就给姑娘送过来。” 　　“谢谢嬷嬷。”吕馨感激道。按理来说，她是杜嬷嬷主子的朋友，不用跟杜嬷嬷一个下人说谢谢。这要是在官宦之家，会说有劳嬷嬷了，但不会说谢谢。不过吕家是屠夫家，所以没有这么多讲究。 　　“有劳嬷嬷了。”相对来说，孙美香的仪态就学的好多了。 　　杜嬷嬷告别了顾灵，顾灵和小伙伴们也进私塾去吃饭了。 　　顾兰看着顾灵的背影，震惊的久久没法回神。 　　顾兰是来给朱策送午饭的，朱策一家是逃难到桃水村的。十年前，朱策的老家整个州闹了灾荒，老百姓四处逃难，有一部分人逃难到洪旗县，其中一家是朱家。洪旗县县令接到朝廷指令安顿灾民，朱家就被安顿早桃水村。 　　刚来的时候，朱家有四口子，朱策爹娘、朱策加一个妹妹。朱策的爹是个秀才，只不过秀才身体弱，常年卧病，他科举想要进一步无望，所以专心栽培朱策。但是也就熬过了几年，朱秀才两年后去世了，只留下朱母和朱策兄妹，可所谓孤儿寡母。那个时候，朱策八岁。科举是朱秀才的执念，所以朱父去世后，朱策没有放弃，也亏得朱母女红不错，才养得活自己和儿女，同时还能供朱策去私塾。 　　朱策往日是在私塾里进食的，今日顾兰来送午饭也没有同朱策说，只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收买人心。顾兰重生有个把月了，重生前二十五，带着满腔的仇恨而来，自然不可能只重生了一个月就爱上朱策，所以她来送饭，只为给朱策一个好印象。却不料，送好饭回家路过女子私塾的门口，看见了顾灵。 　　其实也不巧，谁叫朱策也在彭家私塾念书呢？只不过他是在男子私塾。 　　顾灵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进了私塾里。更重要的是，那个给顾灵送饭的婆子竟然是杜嬷嬷。这下，顾兰有些没反应过来了。 　　她记得清楚，上辈子，顾灵是在明年的元宵节认识钟敏辉的。每年的元宵节镇上特别热闹，明年的元宵节，奶奶带着顾灵去镇上看元宵灯，然后认识了钟敏辉，接着钟家托媒人来提亲。 　　明年的顾灵十四岁，而她十六岁。 　　因着象国女子十六岁之前（包括十六岁）必须定亲，再加上顾灵也定了亲，所以奶奶为了给顾灵凑可观的嫁妆，把她许给了鳏夫周强。周强那会儿已经三十了，前妻去了，没有孩子。一开始她虽然觉得周强年纪大了些，但是看他出的聘礼多，见面的时候待她也客气，再加上她娘说周强条件好，所以她也觉得周强不错。她娘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再加上周强条件不错，嫁过去她也能过好日子，所以她也接受了这门亲事，嫁给了周强。 　　却哪里知道，三十岁的周强之所以成为鳏夫，之所以还没有孩子，是因为他会打人。她的前妻就是怀着孩子的时候被他活活打死的。而她……也没有逃过他的魔抓。 　　她一共怀过两次孕，第一次被打的流产了，她养了好久。第二次……她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因为睁开眼，她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顾兰觉得，她和孩子估计是一起被打死了。 　　顾兰上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吉祥镇，她没有见过市面，而且一个人的见识也不可能因为重生就突然改变。所以在这私塾门口看到顾灵，即便看见顾灵进了私塾，她也没有想过是顾灵在私塾里念书。 　　可是，顾兰有限的脑子里，也想不出顾灵进私塾做什么。可想不出不要紧，她可以查。怎么查？顾兰决定在这里等着，等顾灵出来，然后跟踪顾灵。顾灵和杜嬷嬷的提前认识，让她觉得有些事情正在脱离她的认知。 　　分家四天了，顾兰至今都没办法相信，甚至她觉得，奶奶可能正想着其他的法子要对付他们大房。所以之前几天，她一直盯着二房那边。可是她又发现，奶奶和顾灵在这几天里都没出现过。她暗中打听过，却又打听不出什么。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今天竟然看到了顾灵。 　　顾灵不知道顾兰在外面等着她，她和小伙伴们吃好饭，在去学堂歇息的路上，她和小伙伴们被人拦住了。拦住她们的是几个姑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 　　“姐姐？”正当顾灵好奇这些人要干什么的时候，听到楼心月出声了。 　　“心月。”楼心明朝着妹妹笑了笑，“你早上送于我的兔子被我的同窗看见了，她们也很是喜欢，得知是你同窗做的，故而过来想打听一下。” 　　顾灵吃惊极了，这是楼心明？朱策第一世的妻子？小说里没有详细的描写朱策和楼心明的事情，因为小说是以顾兰的角度写的，顾兰第一世的圈子那么小，哪里能知道朱策和楼心明的事情？ 　　只是后来顾兰和朱策定亲结婚之后，顾兰也暗中试探过朱策，问过他楼心明的事情，朱策表示，不认识楼心明。 　　所以后面顾兰也就没有追问朱策和楼心明的事情了，顾兰没有追问，小说自然就没有提起了。 　　楼心月道：“姐姐，这是顾家姐姐，叫顾灵，小兔子是顾家姐姐做的。”接着又同顾灵介绍，“顾家姐姐，这是我姐姐，叫楼心明，和你同岁，今年也是十三岁。” 　　说到这个顾灵有些尴尬，按照现代的话说，人家十三岁成了她的学姐，她十三岁，只和人家妹妹成为同学朋友，羞耻啊！ 　　不过，顾灵心中一动：“楼师姐好。”虽然两人都是十三岁，尚且不知道月份，也就不知道谁大谁小。可是，万一顾灵的月份大，让楼心明叫妹妹的同窗姐姐也有些奇怪。而且，让顾灵叫同窗的姐姐妹妹也是有些尴尬。所以，她觉得叫师姐最是合适。 　　两人都是这个私塾的学生，不论年纪，论进学的早晚。 　　楼心明本来也在思考如何称呼顾灵，听的顾灵叫师姐，她也觉得这个称呼甚好。她刚进私塾的时候，也是念的乙班，当时的夫子也是钱夫子，故而两人还真有同门之谊。可即便当时的夫子不是钱夫子，冲着两人念同一个私塾，这也是同一个师门，所以师姐师妹的称呼很是妥当。“顾师妹好。” 　　楼心明身为男主第一辈子的妻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家境，在镇上这个小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士农工商，虽然商人地位最低，但那是对上面的人来说，对于小镇里、小村里，谁管什么士农工商，有钱的，能叫人吃饱肚子的，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楼心明家里是从商的，在这个圈子里，她还是万众瞩目的。 　　“顾师妹，咱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楼心明看对方不似妹妹般还是个小姑娘，她就放心了，不然跟小姑娘还没得谈。 　　顾灵道：“自然是可以的，麻烦师姐带路。” 　　“那去我们平日里歇息吃点心的亭子里吧。”楼心明道，“那亭子在甲班，师妹也可以去熟悉熟悉，说不得将来师妹可能会去甲班念书。” 　　顾灵：“听师姐的。” 　　于是，楼心明和甲班几位师姐带着顾灵等人到了亭子。 　　说起来，彭举人家的私塾还真不同凡响。这小小的吉祥镇上竟然有一处如此不同凡响的私塾。小说里对私塾的描写不多，只是隐晦提到过，这私塾极有背景。 　　小说因为女主顾兰是地地道道的小村妇出身，所以一半的内容在描写顾兰怎么复仇。剩下的一半是顾兰随着朱策上任之后的人生，随着朱策的发达，她也开始改变了。从私底下念书识字，请人教仪态女红开始，最后朱策成了首辅，顾兰成了首辅夫人。 　　说起来，历来的科举文都是如此，男主不是首辅就是权倾朝野，女主基本都是村妇，随着男主一路荣升。 　　不过，顾灵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也喜欢这个梗啊。 第21章 谈生意 　　众人到了亭子里，楼心明拿出早上楼心月给的那只紫色长耳兔：“顾师妹，师姐冒昧问一下，这兔子可是你家里人做的？” 　　顾灵道：“是的，这兔子是家里的嬷嬷做的，但是样式是我画的。” 　　楼心明听了，便也直言不讳的问：“师妹，是这样的，我有几个交好的同窗见了这个长耳朵的兔子，也很是喜欢，我们愿意自己提供布料和棉花，请你画样式，再请你家里的嬷嬷做，可以吗？自然，我们也不能白白耽误师妹的时间，我们按照女红的价钱出钱买。” 　　楼心明今早收到这个小兔子的时候，便问了妹妹关于小兔子的情况，她向来精明谨慎，所以把事情问的仔仔细细的，自然也得知了顾家的情况。从妹妹的口中，楼心明对顾灵的印象不错，家里条件差些，但不装腔作势，让妹妹自己提供布料和棉花，单是这份坦诚，楼心明就觉得这个师妹品行不错。“当然，也请师妹不要误会，我会提出出钱买，并没有看轻师妹的意思，而是家里从商，我习惯性会用钱来买卖。”这话破有自贬的意思，也是为了顾灵相信她的诚意。 　　顾灵笑了笑道：“谢谢楼师姐体贴，其实我家里条件不好，我更喜欢用钱来买卖。师姐给钱，我给东西，两两清楚，才不会有矛盾。”这些人都是原主不认识的，所以和她们相处，她也不用装傻白甜，真是轻松。 　　楼心明一听，再仔细瞧顾灵的神色，不似作假，她也放心了。“那师妹打算多少钱出卖这个小兔子？” 　　这个……还真叫顾灵为难了。顾灵从来不自作聪明，她对这个时代的物价不了解，至于靠原主的记忆……一个除了吃还是吃的傻白甜，能有什么有用的记忆？所以顾灵坦白的说出这样的想法：“楼师姐、各位师姐，我是这样想的，我和奶奶打算自己做这种小动物挂件，然后拿到铺子里去卖，所以我就想着，按照铺子收价的八成卖给你们，可以吗？当然了，布料和棉花的本钱你们再扣掉。” 　　楼心明等几位姑娘听了，觉得顾灵的话很实在，而且作为师妹，她也给了她们同门便宜。 　　不过：“顾师妹打算卖到哪家铺子里？”有个姑娘开口。 　　顾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乡下来的，对镇上的铺子不了解，师姐可是有介绍的？” 　　那位姑娘微微一笑：“我家中的铺子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也都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师妹的这种动物挂件，做的也是我们女儿家的生意，不如师妹卖给我家？” 　　顾灵一听，觉得这个甚好。虽然她不知道这位师姐的品行如何，但是到底她们都是在彭举人私塾里念书，她都话出口要卖动物挂件了，如果不卖给这位师姐家的铺子，也伤情面。“那自然是好的，不过关于这个动物挂件，我有些想法，如果要和师姐家做生意的话，我还要谈谈具体的合作，因为我会画的动物不仅仅是小兔子，还有小猫、金鱼、年画娃娃等，各种小动物我都会画。” 　　楼心明等几个甲班的学生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姑娘能去甲班念书，基本都是在私塾里念了好几年的，从乙班升到甲班。那么也就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人家中都是有条件的。而家中有条件的，一般姑娘到了一定的年纪，长辈都会教她管家，毕竟不是穷人家没有家产可管的。故而顾灵说的这些话，其中的生意门道，这位姑娘马上就明白了。这不是一笔小兔子的生意，而是关系到长久的合作。 　　“顾师妹好，我叫琼娘，李琼娘，不如我们下午告个假，你随我回家一趟，我们仔细的谈谈？”这长久合作的生意门道，就不是她可以做主的了，还得回去问问她娘。但是同为女子，她能看出这种小玩意的前景。 　　“这个……”顾灵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楼心明，“楼师姐？”到底是男主的原CP，虽然小说里描写的笔墨极少，但是极少的笔墨里没有把楼心明写成极品，那么为人必然不错吧。相比于李琼娘，顾灵自然更信任楼心明。 　　楼心明噗嗤一笑，瞧着顾灵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她，让她觉得对方仿佛跟她妹妹心月一般的年纪。她道：“琼娘姐姐真是着急，不如我随顾师妹一起走一趟，到底顾师妹是心月的好朋友。” 　　别看楼心明只有十三岁，她可是楼家酒楼的大小姐，楼老板的嫡长女，古人即便是重男轻女，但对嫡长女确实极其看重的。在有些人家，嫡长女仅次于嫡长子，便是嫡次子也没法比。所以实际年龄二十岁的现代人顾灵，在心智方面，说不定还不如楼心明稳重。 　　李琼娘娇嗔道：“你还担心我使坏不成？那成，顾师妹去向钱夫子告个假，我们也去向夫子告假。” 　　于是，在私塾门口等候的顾兰看见顾灵和同两个穿着精致衣裳的姑娘一起出来了。顾兰虽然知道楼心明，但是从未见过。上辈子也只是听来的话，听说村里的秀才娶了镇上楼家酒楼的大姑娘，所以今天见到了顾灵和楼心明、李琼娘一起出来，她也认不住楼心明。可是，这不妨碍顾兰跟踪顾灵。 　　顾兰只是普通人，不懂跟踪技巧，但是她也担心跟的太近被发现，所以跟的远远的。可即便顾兰没有跟踪技巧，顾灵等三个姑娘也没有发现，毕竟小说里那种女主随时都能感觉到有人跟踪的描写都是骗人的，还真以为是顺风耳吗？隔着几米甚至十来米的距离，能发现有人跟踪？这不是扯淡吗？ 　　三人来到李宅。 　　顾兰看着她们进入，只能在外面看着。不过，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向路人打听了这栋宅子。她问的是个拎着篮子经过的妇人：“婶子好，我想问下这栋宅子住的是何人？昨日我妹妹跟娘亲吵架，一夜未归，我今日出来寻人，方才见到妹妹和两个姑娘进了里面。” 　　妇人一听也没有多想，再看顾兰年纪轻轻，神情着实很着急，她便道：“这是李家，你是乡下来的吧？不然怎会不知道李家？李家是咱们镇上有名的富绅。” 　　李家？富绅？ 　　“谢谢婶子。”顾兰对李家有点印象，上辈子顾灵嫁给了钟家，同样是富绅之家，李家和钟家在镇上都有名，不管谁人提起其中一家，都会有人想起另一家。因为顾家和钟家是姻亲关系，所以顾兰也从中知道一些，钟家田地多，而李家则是铺子多。 　　可顾灵去李家干什么？上辈子也未曾听奶奶炫耀顾灵认识李家啊。如果顾灵和李家相熟，以奶奶的性格，肯定少不了炫耀一番。 　　李家宅子内，李琼娘已经带顾灵和楼心明见了李太太，也同李太太说了顾灵的事情。 　　李家和钟家是富绅，楼家是商人，但富绅不是商人。在象国，富绅是地主。就拿楼家来说，他们是开酒楼做生意的，这商人的特征已经很明显了。而钟家不做生意，他们只有田地，虽然他们田地出产的粮食、蔬菜、果子等，也是会卖掉，但是本性是属于农的，因为田地是农民的根本。 　　李家则不同，李家也有田地，但不似钟家般。李家多的是铺子，李家几代下来，从镇上到县城，都有铺子，他们把铺子出租，租金是他们的收入。此外，李家只留下几个铺子，自己做生意。这种开铺子的营生不叫从商。 　　李家的当家是李太太，李琼娘的父亲是入赘的。 　　李太太听了李琼娘的话，又仔细的看了顾灵和楼心明的兔子挂件，也意识到了兔子挂件的商机。这种商机有局限性，只限定于女人，或者说，是女人中的女孩、姑娘、年轻的妇人。年龄再大些的，对这些也就没有兴趣了，比如她。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的确可爱。也不知道这样式是怎么画出来的，这么肥的兔子，甚至楼心明的这只兔子耳朵还这么长，可是……还是觉得很可爱。 　　李太太看了一会儿便道：“顾姑娘怎么会想到这般……这般画兔子？”明明画的不是真实的兔子，甚至跟真正的兔子完全不同，可是教人一看就分的清楚，这就是兔子，兔子还活灵活现的。 　　顾灵乖巧的道：“我自己想的，我就是觉得这样可爱。”憨厚又率真的回答。 　　李太太倒是不觉得她的回答有什么奇怪的，画师的每一幅画，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在里面。“听琼娘说，顾姑娘想和我谈谈合作，那么顾姑娘想怎么谈？” 　　顾灵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道：“李太太好，我家中贫瘠，如果做这个兔子挂件成品出来卖，自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我想卖样式，我画样式，李太太可以找人临摹样式，临摹之后再交于绣娘来做，可比我家中嬷嬷一个人做快得多。” 　　李太太点点头，不过：“可这玩意儿我们能做，别人画了样式也能做。” 第22章 跟到天黑 　　顾灵自然是明白李太太的意思的，所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太太说的有理，所以左右不过图个新颖，就看谁的东西新颖。而且，我能画的也不仅仅是兔子。比如我们一年有十二个月，对应十二生肖，而今是八月，对应十二生肖排名第八的羊，我可以画一组羊出来，以喜为主题。也许下个月，别人模仿出来了。但是下个月是九月，对应十二生肖排名第九的猴子，我同样画一组以喜为主题的猴子。这样一来，别人就永远在模仿了。 　　而到了明年的八月，我再画一组以怒为主题的羊出来。每年不同的主题，年年不重复，所以就算别人能画这种样式，能做这种挂件，但是我们做的，永远在最前面。”这也就是商机。“光是喜怒哀乐，便能画四年了。更别论还有别的画，比如小年画、除夕画、元宵画等等，李太太您说呢？” 　　李太太沉稳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很有头脑。看着她姣好的长相、白皙的皮肤，但眼中透着浓浓的兴趣和清澈，不似商人的精明。这样的姑娘，让人挺有好感的，看着就觉得有福气。 　　纵然她说家中贫瘠，却还能养成这般气质，可见家中对她颇为疼爱。 　　李太太没有把顾灵当成小姑娘，光从顾灵谈的这些商机来看，她也知道这不是寻常的小姑娘，应该是个主意挺大的小姑娘，甚至比她女儿和楼家姑娘还要聪慧的小姑娘。“那你觉得，你这样式怎么卖？就拿喜怒哀乐四主题来说，顾姑娘如果和我们李家谈合作，光这四套主题，就要合作四年了。” 　　顾灵：“我和李师姐是同窗，能得李师姐看中也是我的荣幸，我平生无大志气，只愿家人平安喜乐，吃喝不愁。李太太愿意和我合作已叫我高兴不已了，若是可以，往后家人搬到了镇上，只求李家照拂一二。”意思是，四年便四年。 　　李太太笑了：“这是应该的，你是琼娘的同窗，如同我的侄女，往后家人如果搬到了镇上，有什么不明白、不如意的地方，你也可问琼娘。不过，咱们虽然不是商人，但是既然合作，也要把合作谈得清清楚楚，顾家侄女你说是不是？”从顾姑娘到顾家侄女，也说明了李太太对顾灵的态度。 　　顾灵：“您说的是。” 　　李太太：“那咱们先合作四年，以契约为证，但关于样式的价钱，顾家侄女有什么想法？” 　　顾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生意。不过，我有个想法。” 　　李太太：“顾家侄女请说。” 　　顾灵：“而今是八月底了，再过几天便是九月了，我可以先画一组九月的猴子图，看看猴子挂件的生意，倒时候您再和我谈样式的价钱，您看怎么样？” 　　李太太觉得这主意甚好：“妥当，那就按照顾家侄女的意思。” 　　接着，李太太和顾灵又谈了相关的一些事情。 　　李琼娘和楼心明一直在旁听的，也就在此时她们才知道，顾灵虽然是乙班的学生，但并不是那些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她和她们一样大。 　　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只有顾灵和楼心明，下午告了假，李琼娘自然不去私塾了。 　　楼心明暗中打量了顾灵好几次，顾灵都发现了，不过顾灵没打算在顾家之外的人面前藏拙，所以也不在意。到是此时和楼心明在一起，她突然想起了男主朱策和楼心明第一辈子的关系，于是问：“楼师姐，你听说过朱策这个人吗？” 　　楼心明一愣：“听说过，据说是隔壁男子私塾的才子，师妹怎的突然问起这个人了？”莫不是师妹的心上人？ 　　顾灵仔细听着楼心明的话，也观察着她的神情，从她的语言和神情中可以判断的出，此时的楼心明和朱策是不认识的。 　　顾灵寻了个借口：“是这样的，朱策是我堂姐的未婚夫，因着在镇上念书，所以我便好奇打听一下，若是他有个错处，我也好叫我堂姐自个儿留意。”之所以点名是堂姐的未婚夫，是不喜欢楼心明和朱策会有交集。顾灵对楼心明的印象挺好的，纵然小说中的第二世楼心明和朱策没有交集，但是她也担心因为自己的出现起了蝴蝶效应。而今自己这样一说，以楼心明的聪慧，自然会避开朱策。 　　楼心明理解，姐妹之间帮忙打听一下未婚夫的事情，也是正常。“顾师妹，祝你和李伯母合作成功。” 　　顾灵微微一笑：“亏得师姐引荐，若是挣了钱，便请师姐和心月妹妹一起吃饭。” 　　楼心明也跟着笑了：“那敢情好。” 　　两人走到分岔路，因家不在一起，所以分开了。 　　顾兰就这样远远的跟着她们，直到她们分开，她又跟着顾灵，看见她走进了一栋宅子里。又是过了一会儿，顾兰没见她出来，所以大着胆子上前。宅子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顾兰不打算放弃，所以她又在外面守着，守了一会儿，顾兰看见杜嬷嬷拎着篮子出门了。 　　顾兰想了想，决定跟踪杜嬷嬷。 　　而宅子里，顾奶奶听着顾灵说的话，整个人都惊讶的发不出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你……你说什么？你画的样式有人要买？还是富绅李家？” 　　顾灵娇声道：“可不是嘛，我今天早上拿去的兔子挂件被李师姐看中了，李师姐得知这样式是我画的之后，便带着我去见了李太太，李太太说要买我画的样式，不过也不占我便宜，我先交几张样式，李家叫人临摹再叫绣娘做，如果这挂件卖得好，那我的样式自然就贵，如果这挂件买的差些，那这样式自然就便宜了。” 　　顾奶奶一听，拍着大腿道：“啊哟，这李家真是厚道人家啊。” 　　顾灵跟着笑：“可不是嘛。”一点也没说这是自己提出的建议，“奶奶，我画样式卖，也省的杜嬷嬷伤眼睛自己做，可以轻松些。杜嬷嬷空闲下来，便能帮您做家务了，您也能轻松些。”说的话，句句是为顾奶奶着想的。 　　顾奶奶听着，就觉得宝贝孙女孝顺她。便是杜嬷嬷也觉得这个提议好，她这般年纪了，偶尔做做女红的确没问题，但如果做了去卖，这量要大，她便是吃不消的。 　　因着时间还早，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所以顾灵开始沉思猴子的画法，同时也在思考，一组以喜为主题的猴子需要几个？ 　　想了想，顾灵在六个和八个之前徘徊。这也简单，不管在古人看来还是现代人看来，六和八是最为顺和吉利的数字。其实，顾灵自己喜欢的是四这个数字。 　　最后，从价钱方面来考虑，顾灵选择了一组六个。 　　这是要做买卖的样式，自然不如之前那样的随意，顾灵改改画画，终于在饭前把六个都画出来了，这一画，用了一个多时辰，按照现代的算法，得快三个小时了。 　　与此同时，顾兰跟踪杜嬷嬷又回到了私塾。 　　等到学生下学的时候，孙美香等人出来了，接着杜嬷嬷把孙美香和吕馨的兔子挂件给了她们，便回去了。 　　顾兰想了想，又继续跟着杜嬷嬷回到原来的那栋宅子门口。此后，直到天黑，再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顾兰只得先回家。反正她知道了这处地方，明日白日里再来打听也是可以的。 　　顾兰是不怕天黑走夜路的，她的思想是重生前二十五岁人的思想，她一没钱、二没相貌、三身体又糟糕，这样的她就是乞丐见了都想逃，还担心被她碰瓷讹上呢。所以顾兰才不怕天黑走夜路。 　　只是，顾兰不担心，顾家大房可担心透了。 　　顾大伯母是知道顾兰去给朱策送午饭的，可这都晚上了，顾兰还没回来，她哪里不着急。但就算心里着急，她既不能去朱家问，也不能去别人家问。万一被人知道女儿大晚上的没回来，会坏了女儿的名声。 　　实在等不住了，顾大伯母咬咬牙，决定去镇上走一遭。她是叫上顾大伯一起去的，叫两个女儿守在家里。不过才走出村子，就看到星光下有个瘦弱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兰儿……兰儿……”即便天色黑了，当娘的凭着直接也能认出这是她的女儿，她紧张又担心的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兰儿，你没事吧？” 　　顾兰带着满腔的疑惑一边走一边在沉思，猛然听到她娘的声音，再回过神，她娘已经跑到了眼前，看着月光下关心她的妇人，她心中很复杂。这会儿她是关心她的，爱护她的。可是为什么上辈子由着她嫁给鳏夫？甚至在她回娘家告诉她娘那个男人要打人的时候，她娘只让她忍忍，说忍忍就过去了。 　　是的，忍忍就过去了，因为她忍到了死啊。 　　她在重生之后，无数次的痛恨爹娘，可她也爱她的爹娘。 　　顾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娘，我没事。我送饭回来的途中人不舒服，在地边晕倒了，一醒来就是天黑了，我便赶忙回家了。” 第23章 明日凌晨入V 　　顾大伯母一听，更加担心了：“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娘，你可不要瞒着啊。” 　　顾兰很想说，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但是转而一想：“娘，那我明天去镇上医馆看一看。” 　　镇上医馆？顾大伯母又肉疼了：“明儿找村里的李大夫看看吧，如果李大夫不行，再去镇上的医馆。咱们家……咱们家分家的时候也就分到了四百文，昨儿买了好几个小鸡仔，又花了一百文，去镇上医馆怕是不够。”小鸡仔二十文一个，昨儿顾大伯母一下子买了五个，花了一百文。 　　花了一百文顾大伯母也心疼，可是鸡仔大了能下蛋，大一点挑出来的鸡蛋两文钱一个，对老百姓来说，这是一项顶顶好的收入。 　　顾兰就算带着满腔的仇恨重生的，就算她知道爹娘性格软弱，可是她对爹娘依然带着期盼和希望。可是，她娘这会儿说的话，还是再一次寒了她的心。大概，她是不配看镇上的医馆的。 　　顾大伯道：“明儿先请李大夫来看看，如果李大夫看不好，再去镇上医馆。” 　　顾大伯母：“对对对，就是这样。”说了一句，又嘀咕，“李大夫肯定会看好的，灵儿之前磕破了脑袋都流血了，李大夫也看好了。”许是在顾大伯母以及众多古代人的心里，晕倒是没有磕破脑袋流血严重的。 　　顾大伯母不提顾灵还好，一提顾灵，顾兰心头又起了火。她大声吼道：“所以她顾灵比我金贵是不是？” 　　顾大伯母被她吼的一愣：“我……兰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在娘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尽管不是儿子，但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 　　顾大伯则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不懂顾兰在生气什么。再说一句，顾奶奶看重顾灵，顾大伯向来听顾奶奶的，如果有好东西，在自己的闺女和侄女之间，他还真是先顾虑到侄女。不然等他娘生气了，后果就严重了。 　　顾兰不想跟顾大伯母说话，她自己加快脚步往前走。 　　“兰儿……”顾大伯母追了上去。 　　顾兰还没吃完饭，回到家里，看着厨房里温着的饭，看着锅里和饭一起温着的几块炒鸡蛋，她的心里又有些暖了。 　　家里能下蛋的母鸡有三个，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一天有三个鸡蛋，所以她娘每天会拿出一个鸡蛋炒一炒或者放蛋汤，来给一家子的人补身体。一个鸡蛋如果炒的话，他们家五口人，一人一筷子就几乎没了，可这里还有好几块，必然是爹娘没吃，留给她了。 　　这也是就算顾兰重生了，她怨爹娘却不恨的原因。因为爹娘不是不疼她，只是在那个家里，他们习惯听奶奶的。 　　顾兰叹了一声气，好在分家了。 　　顾兰私自认为，这次分家的原因是顾灵的受伤，让奶奶忍不了他们了，所以把他们一房赶了出来。如果上辈子能知道伤了顾灵可以分家，她一定……可惜没有如果。而同样，上辈子，她也没有勇气去伤顾灵。 　　顾兰闷声不响的吃着饭，想着等朱策考中童生、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去当官，想着顾灵为何会在私塾出现，为何会和富绅李家有关系。又想着杜嬷嬷为什么会提早出现？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样重生了，提早把杜嬷嬷买下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顾兰心里打了一个机灵，莫名的有些害怕。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么，谁会和她一样重生？顾家二房里，留在村里的这几个人显然不可能，唯一有可能的是奶奶和顾灵，可是又觉得不像，奶奶和顾灵不论谁重生，都该去找钟敏辉才对。 　　所以，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顾灵没有受伤，没有去镇上。难道是因为这次顾灵受伤成了契机，让他们去镇上看病，以至于提早认识了杜嬷嬷？ 　　顾兰脑子一片凌乱，可不论是哪个，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奶奶和顾灵为什么会住在镇上，顾灵又为什么会从私塾出来。 　　顾兰决定，明天再去打探消息。 　　翌日 　　一大早的，顾灵先去了一趟李宅，把六张一组的猴子样式给了李太太，接着，顾灵又和顾奶奶一起回了乡下。 　　两天前她们从乡下来到镇上，带的蔬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这次回去，自然要带回一些蔬菜，然后还有柴火什么的。虽然镇上的柴火十文钱一捆，一捆一百斤，但是顾奶奶也不舍得花这个钱。 　　顾灵和顾奶奶坐着拉人做生意的牛车在村门口下了，和一大早赶早去镇上监视他们的顾兰错开了。 　　顾大伯母一大早的起床，想叫女儿去李大夫那里看看，结果发现女儿已经起床不在了。 　　一大清早的，村子里出来的人特别多，有的上山、有的去地里、有的去洗衣服、有的去镇上，所以顾灵和顾奶奶在村门口下牛车的时候，有不少人看见了。 　　“顾崔氏，你这两天去哪了？可没瞧见你出来。” 　　“顾老太，你这是一大早的从外面回来啊？” 　　顾奶奶姓崔，所以又叫顾崔氏。 　　顾奶奶拎着篮子，一脸傲慢道：“我们以后住镇上了，成镇上人了。”顾奶奶之所以这样说，心中是有了计划的。他们住镇上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而且顾奶奶也想需要炫耀一番，所以今天就借此机会说了。 　　“啥，你们住镇上了？” 　　“你们住镇上做什么？” 　　“可不就是，顾老太，你这是发财了？” 　　顾奶奶：“我哪有什么发财的本事？是我们家乖宝出息了，挣了银子了，给我在镇上买房子了。” 　　“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视，怎么就听不懂呢。 　　“顾崔氏，你这话啥意思？” 　　“顾老太，你仔细说说啊。” 　　顾奶奶道：“说啥说？告诉你们怎么挣银子吗？想的倒是美，乖宝，我们走了。” 　　顾灵没有想到她奶奶的嘴巴那么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说什么，她奶奶的话就不要钱似的从嘴巴里蹦出个不停。“来了。”顾灵只能眼巴巴的跟上。 　　“你们看，灵丫头这身是新衣裳吧？” 　　“一看就是新衣裳，肯定贵。” 　　“顾老太这做人……顾老大一家衣服都是补丁，看看顾老二一家……” 　　“顾老二一家也是这样的衣服，你瞧着顾老二有啥好衣服？顾老二的两个儿子有啥好衣服？也就灵丫头穿得好。” 　　这话的确实诚，顾奶奶虽然对顾灵好，但是对顾大伯和顾老二却是一视同仁的。就是对顾大伯母和屈氏也是一视同仁的，就拿分饭来说，两人的饭都是一样的。只是屈氏有底气，女儿得婆婆疼爱，又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就算明面上的饭吃不饱，她也会给自己开个小灶。 　　“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吃的好穿的好？” 　　顾奶奶是听不到他们的话了，如果听到了，肯定不依的。丫头怎么了？她给乖宝吃的穿的，又不花他们的银子，要他们多嘴。 　　从村门口到村里还有一段路，路边是山和田地，不过朝前看，也能瞧见村子。两人走了一半，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山上下来。 　　“大弟、二弟。”顾灵叫了声。原来是十岁的顾森，和六岁的顾木。 　　哥俩背着背篓，里面装着猪草、生火的枯叶等。 　　“姐姐、奶奶。”看见他们，兄弟俩眼睛一亮。顾森牵着弟弟往顾灵这边跑，“姐姐，你们咋回来了？镇上不好玩吗？”说起来，他虽然十岁了，但是极少去镇上，一年到头也就去过一两回，还是多亏姐姐缠着奶奶才让他去的，至于顾木，还没去过。顾森对镇上的印象就是很大、很热闹，吃的东西很多很香。 　　顾灵道：“镇上不好玩，这次回来是因为想你们了，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把顾木头上的树叶给取下。 　　顾木看着姐姐傻笑，听到好吃的东西，嘴巴巴拉了一声，馋了。 　　顾森也好奇姐姐带的东西，倒到底不是小朋友了，是克制的住：“那你们还去镇上吗？” 　　顾灵：“去的，下午就去，去了就把你们也带上。”顾灵是想送他们兄弟也去私塾的，不为考科举，如果考中自然好，但如果没考中也没关系，念书识字，能让他们明辨是非，增长见识。之前一直没有提起，是因为她打算等自己有了挣钱的途径之后再提起。 　　顾森眼睛一亮：“我们也去镇上吗？” 　　顾灵道：“是啊，不过去了镇上你们要听话，知道吗？” 　　顾森高兴道：“我一定会听话的。” 　　说话间，一家四口已经回到了家。 　　家里只屈氏一个人在家，她正在喂猪，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忙从后院出来：“娘、灵儿，你们回来了。爹和当家的去山上砍木头了，今儿一大早村长吆喝着大家上山砍木头，据说有人来收。一棵大一点的木头十文、小一点的八文。” 第24章 入V了，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顾奶奶一听：“啊哟, 那敢情好，正好今天家里有腊肉，这中午炒了菜给他们补一补。” 　　屈氏一听：“是镇上的有钱人家送的吗？” 　　顾奶奶翻了个白眼：“什么有钱人家？你当是大风刮来的？这是你闺女挣来的。” 　　屈氏很意外：“那……那……”屈氏不明白了，之前婆婆和闺女去镇上的时候, 不是说跟有钱人家的老太太有关吗？怎么现在又？ 　　顾奶奶：“这事情等老头子和老二来了再说。” 　　顾灵已经拎着自己的袋子进了厨房里, 并且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梨，然后把每个梨洗干净切成八块, 两个有十六块。这梨还是钟敏云送的六个, 一个给了杜嬷嬷、两个那天中午做了水果甜点，一个叫顾奶奶和顾灵一起吃了, 剩下两个顾灵带回来给家人尝尝。 　　“姐, 你在干什么啊？”顾森和顾木像两条小尾巴一样的跟了进来，看见顾灵在切果子。他们没有吃过梨, 但也知道这是果子。 　　顾灵朝着他们道：“进来。” 　　“姐，这是什么果子啊？”两兄弟走到顾灵旁边，顾森好奇的问。 　　“这是梨，很甜的。”说着, 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块，然后又把剩下的放进盘子里。 　　顾木先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哇, 比糖水还要甜。” 　　“什么东西比糖水还甜？”屈氏进来了, 看见了桌子上的梨, “这是什么果子，好大？” 　　顾奶奶道：“这是乖宝同窗给她的果子, 啊哟, 这果子可贵了，叫梨，市井里在卖五六文钱一个了。” 　　屈氏一听, 五六文可以买五六两的肉了，这果子吃的她牙缝也得塞住。 　　顾灵自己拿了一块，又拿了一块塞进顾奶奶的嘴巴里：“奶，您一路累了，吃块梨休息一下。” 　　顾奶奶满意道：“还是乖宝孝顺。” 　　顾灵道：“那是必须的，您是家里的当家嘛。”接着，又拿了一块给屈氏，“娘，这两天奶不在，您操持家里也辛苦了，您也吃一块。”不过没喂了，直接送到屈氏手里。免得老太太看见了，心里酸丢丢的。 　　顾奶奶看了屈氏一眼，心想，乖宝还是最孝顺她。 　　屈氏则是想，闺女心里也是想着她的。 　　屈氏咬了一口梨，难怪这梨要五六文钱一个，可真心甜。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娘，您刚才说灵儿的同窗是咋回事？” 　　顾奶奶呸了一声：“啥大呼小叫的，不就是同窗吗？灵儿去私塾念书了。” 　　“啥？”屈氏连让儿子去念书的概念都没有，更何况女儿，她都反应不过来了。不过农村里，谁家都没想过供孩子去念书的。 　　顾奶奶不想解释第二遍：“等老头子和老二来了再同你们说。” 　　“好嘞。”屈氏也没有多说。对于婆婆当家这件事，屈氏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当然，她自己如果能当家，她也高兴，但是她知道没希望。好在婆婆是向着二房的，婆婆有好的东西，也是给二房的，所以屈氏对于婆婆当家这件事，接受的很坦然。 　　顾奶奶是个闲不住的，吃了一块梨，就开始数这几天存下来的鸡蛋，一天五个鸡蛋，去掉每天家里吃的，应该还有七八个鸡蛋，顾奶奶一数，还有七个。她把七个鸡蛋拿出来，下午回镇上的时候得带着。乖宝私塾里念两天休息一天，刚好她们在镇上住两天回来拿一次蔬菜鸡蛋。至少在镇上的时候不用买菜了。 　　数好鸡蛋，顾奶奶又去看了鸡和猪，这是她的命，可不能有损失。 　　顾森和顾木坐在顾灵的身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梨，他们吃的非常仔细，就连核也给咬碎了，碎成了渣渣再吐出来。 　　“要是每天能吃到这个梨就好了。”顾木小小年纪，也有不小的心愿了。 　　顾灵看着他，灰扑扑的衣服，瘦瘦的脸，就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她忍不住的伸手，撸了一把他头上的呆毛。“等姐姐挣钱了，就每天给你吃一个梨。”哪怕样式卖的再差，一天一个梨也是吃的起的。如果样式卖不高，她再去画画，到时候拿到书斋去卖，总能卖点钱。此外，她还能写画本子插画，一天一个梨，弟弟小小的愿望必须要实现啊。 　　顾木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不用一天吃一个梨，我一天吃这样一块梨就够了。”小小年纪也知道家里不富裕，所以他所求不多，只一块梨。 　　顾灵道：“真的，那你和哥哥两人吃一个梨，一人半个。”什么梨不能分开，她可没有这种观念。 　　顾森听了，也忍不住看向他姐姐。 　　顾木晃着脑袋问：“半个是几块啊？” 　　顾灵道：“四块。”说到这个数的问题，顾灵看向顾森，“大弟，你想去私塾念书吗？” 　　顾森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然后摇摇头：“不想。”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每天带着弟弟上山割猪草挖虫子，捡柴，地里头忙的时候就跟着家人下地。 　　顾灵也没有多问，因为他想不想不重要，反正她肯定要带他们去念书的。 　　中午的时候，顾爷爷和顾老二回来了，两人砍了一上午的树，一共砍了六棵，然后又背下来，很累的。但是想想赚的六十文，他们就开心。 　　看见顾灵和顾森、顾木坐在院子里，两人一愣。 　　“爷爷、爹。”顾灵叫了声。 　　“哎。”两人应了声，接着没有反应了。不亏是两父子，一样的沉默寡言。 　　“都回来了，吃饭了。”顾奶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在里面喊道。 　　“来了。”顾灵第一个应声的。 　　“来了。”顾木学着姐姐，觉得特别有意思，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喜欢学人了。 　　午饭还不错，顾奶奶用腊肉炒了青菜，又做了一个鸡蛋丝瓜汤，然后蒸了茄子，用酱油和盐拌一拌，还炒了个咸菜豆角。七个人四个菜，菜虽然少，但是每一碗分量很足。老百姓的家里都是这样，菜种类不多，但是分量大。 　　吃好饭，顾奶奶道：“我有事情跟大家说，顾森，你带着弟弟出去。” 　　“哎。”顾森听话的带着顾木去了院子里玩。 　　而屈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要说闺女去私塾的事情了吧？一上午了，她心里总是痒痒的。 　　顾爷爷和顾老二也看向顾奶奶，反正不管老婆子（娘）说什么，他们都是没有发言权的听众。 　　顾奶奶很满意他们的态度：“这事情要从分家第二天说起，分家后的第二天，我带着乖宝去镇上医馆，结果在路上碰见了一个白胡子道士，那白胡子道士说，我们家乖宝是女状元下凡的，要想乖宝有出息，得走对路。 　　我顺着一想，状元不就是读书的料吗？所以为了乖宝着想，那天我就送乖宝去私塾报报名了。” 　　顾奶奶说的轻巧，在场的所有人听了，却大吃了一惊。一向沉默寡言的顾爷爷和顾老二也震惊了，老婆子（娘）送孙女（女儿）去私塾念书了？他们的第一个反应是，老婆子（娘）疯了吧？ 　　确实。像他们这种实实在在的人，连孙子（儿子）都没想过送去念书，更何况孙女（女儿）。 　　顾爷爷和顾老二不能说多疼丫头，只是这家里的顾奶奶当家，他们万事不管。 　　“老……老婆子，你……”顾爷爷都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你现在想说什么？什么有钱人家的太太让乖宝去陪她，这也是假的？” 　　“假的。”顾奶奶直接道，“那天给乖宝在私塾里报了名之后，我愁着乖宝每天上学来回不方便，就在镇上买了房子。” 　　天啊！ 　　屈氏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婆婆闷声不响的瞒着大家干了大事情了。 　　“你……”顾爷爷差点晕倒，“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你懂啥。”顾奶奶不以为然道，“所以前两天，我就带着乖宝住在镇上，乖宝在念书，我就给她做饭。我之所以没告诉你们实话，是因为你们的脑子都不怎么聪明，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 　　顾爷爷此刻只担心一件事：“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屈氏此刻也只担心这个。其实分家的时候家里大概有多少银子，大家心里也是有底的。大房没要，屈氏就不提起，可现在婆婆带着闺女去镇上把银子霍霍了，她能不担心吗？ 　　好吧，在她眼里，去镇上买房子倒不是霍霍银子，他们成了镇上人，也是备有面子的。但是给闺女去私塾念书，在屈氏看来，就是霍霍银子。闺女都十三岁了，再三年都要嫁人了，念什么书啊？有这银子不如给顾森和顾木娶媳妇。或者说给他们念书也好啊。 　　顾奶奶道：“还有四两左右。”碎银和铜板就不说了。 　　“什么？”顾爷爷的声音不由的放大了，“你那里有三十八两银子的。”这可是他们存了一辈子的银子啊，竟然只有四两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瞧你出息的……”顾奶奶道，“我就知道你们没眼光，没见识。我告诉你们，亏得我狠一狠心送乖宝去私塾念书，现在乖宝可挣钱了，可给我挣面子了。” 　　屈氏咽了咽口水：“娘，灵儿怎么挣钱了？” 　　说起这个，顾奶奶眉飞色舞了起来：“乖宝现在会画画了，画的可好了。她的画被人家看重了，人家要买她的画。”在顾奶奶眼里，顾灵画的挂件样式，那可不就是画吗？“乖宝在私塾里认识了很多大户人家的姑娘，有镇上酒楼的楼家姑娘、有富绅李家的姑娘、还有富绅钟家的姑娘，那可都是镇上顶顶厉害的人家。” 　　李家和钟家顾家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镇上酒楼顾家人是知道的。 　　“乖宝画的画就是被富绅李家的李太太买下的，就是李家姑娘给介绍的。李家说了，等他们把画卖出去，再来谈价钱，如果他们把画卖的高，那么给乖宝的钱就高了。”什么画画做成的兔子之类的，顾奶奶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大家想买的就是乖宝的画，“还有啊，这腊肉整整两条，也是用乖宝的画交换的，就那么小，我手掌那么大的一张画，就值两条腊肉。还有这梨，镇上在卖五六文一个，乖宝一幅画能换六个梨呢。所以啊，我送乖宝去念书就对了，不然乖宝怎么认识那些人？怎么把画卖给他们？” 　　“那灵儿的画能卖多少钱啊？”屈氏忙问，她比较关心的是这个。反正家里的事情她做不了主，镇上的房子也买了，闺女也去了私塾，这些都改变不了了，那总要问点实际的吧？ 　　能卖多少钱，顾奶奶也不知道。但是，她会告诉你她不知道吗？“你关心这个做什么？这都是乖宝的钱。” 　　屈氏赔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我闺女能挣钱了，我当亲娘的总要乐一乐。” 　　“现在还说不准多少钱，要等李家把画卖出去。李家挣的钱多了，我的卖价才高。”顾灵适时的解释，免得老太太说不出来丢了面子，“不过，去私塾念书的银子肯定是能挣回来的，不然李家也不会看中我的画。” 　　顾奶奶马上有了底气：“听听乖宝说的，她去私塾一年四两银子，光画画就能挣回来了，我家乖宝多聪慧。” 　　屈氏跟着道：“可不是，我生的闺女，肯定聪慧。” 　　顾奶奶眯起眼。 　　屈氏马上又道：“虽然是我生的，但也是当家的种，可当家是娘您生的，所以也相当于您的种，这孩子身上可实打实是您的血脉啊。” 　　顾奶奶赞赏的看了屈氏一眼，这话中听，乖宝身上流的可不就是她的血脉嘛。 　　顾灵看顾奶奶心情甚好，便又道：“奶奶，我们下午走的时候，把大弟和二弟也接走吧，等我从李家那里分了卖画得的银子，也送大弟和二弟去私塾。” 　　顾奶奶道：“如果从李家分的银子多，就让他们去私塾。”瞧瞧乖宝去了私塾之后，画画都能卖钱了，还能认识富绅家的姑娘和酒楼家的姑娘，到时候送两个孙子去私塾，也让他们开开眼见。 　　“奶奶，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了。”她憨憨的噘了个撒。其实，等从李家那边分了卖样式的银子之后，她还要主张重新分一次家，该属于大房的银子和田地，顾灵也不想让大弟二弟占有。 　　也许按照古代人的思想，大房没有儿子，田地让大房使用到顾大伯和顾大伯母过世，之后由二房的儿子继承，这本没有错。但是不管怎么说，大房在这个家也是勤劳的做出了贡献的。如果大房是好吃懒做之人，顾灵也就随便他们了，可他们并不是。 　　只是，这会儿银子还没有看见，她就算提出来了，老太太也不会同意。所以还得等等。 　　顾灵想的明明白白的，不管是第一辈子，还是第二辈子原主的结局，那都是她无法改变的，唯有这辈子，要分就分的清清楚楚。她也不想落人口舌，也不想加重顾兰的怨恨。 　　午饭后，顾奶奶和屈氏去了地里，摘一些下午去镇上要带的蔬菜。 　　同时，顾家大房里，顾大伯母第一次对着顾兰蹙眉。 　　“兰儿，你一大早的去哪里了？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吃午饭了也不见你回来。你可知道你不在，大伙儿都要等你一起吃饭？”顾大伯母总觉得女儿变了，变的有些不乖了，不听话了。 　　顾兰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她一大早的去打听了，也把该知道的都打听清楚了。原来奶奶和顾灵住在那里的房子是买的，原来奶奶送顾灵去私塾念书了。如果说前几天，她觉得能够分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就算分家分得的钱少，但是只要能够脱离顾家，顾兰觉得一切都值得的。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哪怕住在草屋里，她也觉得幸福。 　　可是现在，她愤怒极了。 　　凭什么他们住草屋，顾灵就能够住镇上？还买了房子。 　　凭什么他们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顾灵就可以去私塾念书。那可是私塾啊，就是寻常人家的男娃都没有机会去的地方，顾灵一个女娃，凭什么去？ 　　镇上的房子，加上私塾，再加上杜嬷嬷，顾灵稍微一算，就知道这些钱加起来得有三十两银子了。三十两银子啊，那可是她带着两个妹妹辛苦养鸡、养猪了十来年的钱啊，凭什么都花在顾灵的身上？ 　　顾兰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觉得委屈，她双眼渐渐红了。“娘，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吗？发现了什么吗？” 　　顾大伯母看见闺女红了眼眶，她就着急了：“你……你这是怎么了？兰儿，你可别吓娘啊。” 　　顾兰退后几步：“娘，你知道吗？我们家把一个鸡蛋分开来五个人吃，把一碗米熬烂了五个人吃，可是你知道顾灵那边在干什么吗？他们在镇上买了房子，奶奶还把她送去私塾了。这凭什么啊？买房子的银子、送私塾的银子，不都是我们大房一起挣的吗？”她没有说全部都是他们大房挣的，因为二叔和二婶也是个勤劳的人，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可是顾灵呢？她算什么？如果今天被奶奶送去私塾的是顾森或者顾木她也就认了，谁叫那是顾家孙子，可是顾灵和她们一样，都是丫头啊？凭什么她就是特别的？ 　　“这……”顾大伯母也大吃一惊，“他们在镇上买了房子？灵儿还送去私塾了？”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你奶奶平时疼灵儿也就算了，怎么还送她去私塾？” 　　顾兰道：“所以娘，我们得想办法把属于我们大房的那一份要回来。” 　　顾兰之前没有这个想法的，可是现在她忍不了了。其实顾兰的想法也正常，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之前即便知道顾奶奶有不少银子藏着，可没有拿出来，她没有看见，便也算了。可现在她看见了，银子又是用在她最恨的人身上，她哪里能忍受的了？ 　　“这……这……”顾大伯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她不敢啊。她十多年下来被婆婆拿捏惯了，连反抗都不敢，哪里还敢想要银子，“兰儿，不然还是算了吧。咱们家已经分家了，现在也好好的……” 　　“娘……”顾兰打断她的话，也清楚她想息事宁人的想法，顾兰知道她娘的心思、也知道她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她道，“娘，且不说奶奶藏着多少银子，我们往少算，这十来年下来，也有三十两的。 　　我们这边的规矩，分家产的时候，如果一房有儿子，一房没有儿子，那么儿子也算一份，所以爷爷奶奶算作一份、我们家算作一份、二叔和二婶算作一份、顾森一份、顾木一份，一共五份，我们家也能分的六两银子。 　　娘，如果这六两银子拿来给你去医馆看身体，说不得……说不得你还能再怀上弟弟呢。” 　　顾大伯母被顾兰的话吓了一跳：“这……这我都三十一岁了，还能再怀上？”只是心思却不由的动了。 　　顾兰道：“怎么没有？镇上三十多岁的妇人又不是没有怀上的？就是咱们村子里，不也有老来子吗？” 　　但凡怀上老来子的，无一不是三十以上的。 　　“娘……就算不为了我们三姐妹将来有个依靠，哪怕是为了您和爹将来有人养老，您难道不想怀上弟弟吗？” 　　生不出儿子，是顾大伯母心中的痛，也是她膝盖直不起来你的原因。而今顾兰的话，给了她希望。“那……那要怎么做？” 　　顾兰上前，到顾大伯母耳边道：“……” 　　“这……”顾大伯母为难了，“会不会……” 　　“不会的娘，您相信我，难道我还能害您吗？如果你不愿意，我来试也行，但是您面对奶奶的时候，可一定要挺住。” 　　“不不不，我不敢。”顾大伯母一想到要和婆婆较劲，她吓的腿都软了，“你还年轻，不能试，还是我来吧。” 　　顾兰听了，马上道：“那我去镇上一趟，把东西买来。” 　　“你……你真的要……”顾大伯母还有些犹豫不决。 　　顾兰道：“娘，那是我们的钱，是你怀上弟弟的希望，难道你不想要儿子了吗？” 　　顾大伯母咬了咬牙：“好，我听你的。” 　　顾兰心头一喜：“那你给我钱，我去医馆买东西要钱。” 　　顾大伯母有些不舍的拿出二十文：“你仔细着花啊。” 　　“我晓得。” 　　顾大伯母看着顾兰快步出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觉得这闺女越来越陌生了。明明是她的闺女，长得一样、声音一样，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陌生呢？她的闺女一向听话，可现在主意却大了。如果不是闺女做事一样勤快，看着他们的眼神不是陌生的，她几乎要怀疑这不是她的闺女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就他们家这样的，狐狸精也不乐意找她闺女。 　　顾兰是走去镇上的医馆的，走了大半个时辰。 　　医馆里的小二看到有个姑娘进来了，热情道：“客人好，请问要什么药吗？” 　　顾兰道：“我想买巴豆。” 　　小二也没有多问，当下就把巴豆卖给了给顾兰，顾兰拿了巴豆就走了。 　　“咦？”顾森坐在牛车里，头朝着外面看，正巧看到了从对面走来的顾兰，“姐，我看到大堂姐了。”他忍不住道。 　　这会儿是下午了，顾奶奶和顾灵带着顾森、顾木一同去了镇上，牛车上还有不少蔬菜。下午牛车拉的客人少，所以他们放了蔬菜也不会显得拥挤，如果是大早上的，可不就挤死人了。 　　本来照着顾奶奶原本的打算，下午要让顾老二挑一些柴火送去镇上的，但是今天凑巧了，顾老二下午还要去砍木头，所以顾奶奶让顾老二明儿一大早的送柴火过去。 　　顾灵听到顾森的话，凑过去一看，只见顾兰从镇上的方向回来，她走在路上，整个人很单薄。她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见顾兰抬起了头，她们的视线对上了。接着牛车从顾兰的身边过去了，顾灵转过头，顾兰也朝着身后看，两人相交的视线越来越远。 　　哎…… 　　顾灵叹了一声气，收回视线。 　　而顾兰直到看不见牛车，才默默的转过身。她抓着手里的巴豆，想着自己连两文钱的牛车都坐不起，可顾灵呢？那一瞬间，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憎恨和愤怒，该属于大房的一切，即便讨不回来，她也不想成全二房。 　　…… 　　牛车是在镇入口停下的，顾奶奶背着背篓，背篓里是一些蔬菜，不重。因为明儿顾老二会送柴火过来，到时候屈氏一起来认认路，所以顾奶奶拿的东西不多，余下的让他们拿。顾灵和顾森牵着顾木，顾木在中间，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好高兴。 　　顾森记得上一次来镇上是去年买年货的时候，那会儿可热闹可热闹了。年底了，乡下人都往镇上赶，所以镇上特别热闹。而这会儿是下午，街上的人不多，除了市井摆摊的人，所以没有年底那样的热闹。 　　不过和乡下相比，也是热闹的。 　　小贩子们吆喝着各种买卖，看的顾森移不开视线。 　　“姐姐，你念书的私塾在哪里啊？”顾森好奇的问。 　　顾灵道：“明日姐姐去私塾念书，等到中午的时候杜嬷嬷会来送饭，到时候你们和杜嬷嬷一起来便能知道了。” 　　“杜嬷嬷？”第一次从姐姐口中听到陌生的人，顾森还一脸的不解。 　　顾灵解释：“杜嬷嬷是奶奶买的嬷嬷，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杜嬷嬷。” 　　顾森即便没有去过大户人家，但是耳濡目染，也知道大户人家是顶顶有钱的人家。他点点头，脑海里还有些懵。 　　等到了家里，看到前面的院子，顾森的视线一下子被侧房的两层楼给吸引了。“这房子好特别，有两楼。” 　　“好高的房子啊。”顾木也惊讶道。 　　“老太太、姑娘，你们回来了。”杜嬷嬷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缝缝补补，听到外面的动静，马上出了房子。杜嬷嬷已经住在侧房里了，她选了楼下的一间，觉得平日里出入方便。 　　顾奶奶道：“回来了，这是我两个孙子。” 　　杜嬷嬷：“大公子好、二公子好。” 　　顾灵：“顾森、顾木，这是杜嬷嬷，你们喊杜嬷嬷便好。” 　　顾森和顾木听话道：“杜嬷嬷好。” 　　杜嬷嬷是有眼力的，一看这两位公子，便知道这是憨的。杜嬷嬷笑了笑，又对顾奶奶道：“老太太，今日早上，你们走了之后，这片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打听我们家。” 　　顾奶奶把背篓放下，不解的问：“打听我们家做啥？”他们一不偷二不抢的，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顾灵也听到了杜嬷嬷的话，她想起了方才在牛车上看到的顾兰，顾兰是从镇上的方向回来的。于是有了猜测，她先对顾森道：“大弟，你带着小弟去楼上看看，那两间是你们的房子，不过你们现在还小，得住在楼下，等小弟长大些，就可以住到楼上了。” 　　顾森一听他们能住楼上，便很高兴道：“姐姐放心，我会看好小弟的。” 　　等顾森带着顾木走开，顾灵便道：“杜嬷嬷，那来打听我们家的姑娘是不是这样高，穿着……”顾灵照着方才看到的顾兰的衣着形容了一番。 　　杜嬷嬷道：“奴婢没有瞧见那姑娘，是隔壁的桃娘子说的，不过奴婢打听了一番，根据桃娘子说辞，那姑娘的穿着和身高，也同姑娘形容的这般。” 　　那就是顾兰没错了。 　　顾奶奶一听：“乖宝，你认识那姑娘？” 　　顾灵：“……是顾兰。” 　　“什么？是那个贱丫头？她来打听什么？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把你脑袋磕破了，我只要她赔了八百文算饶了她了，她还敢来打听。”顾奶奶一听，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杜嬷嬷看的一愣，许是她没见过顾奶奶这种尖酸的样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灵赶忙拉住顾奶奶：“奶奶，其实……其实有件事，我也想同你说的。” 　　顾奶奶对上顾灵，又换上一张慈爱的脸：“乖宝，你要同奶说什么？” 　　顾灵拉着顾奶奶去了书房，然后让顾奶奶坐下，她轻声道：“奶奶，我也是进了私塾，才知道了很多道理，更是知道了读书人、富贵人家很注重名声。”她说话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希望顾奶奶能听懂。顾兰来镇上打听是个机会，本来她还愁着怎么重提分家的事情。 　　“啥名声啊？”顾奶奶在顾灵的事情上，是极极品的。 　　顾灵假装担心道：“我们在镇上买了房子，以及我在私塾里念书的事情，恐怕顾兰马上也会打听到了。如果，如果她去私塾闹我们分家的事情，我铁定丢脸。” 　　“她敢。”顾奶奶狠狠道，“我们分家怎么了？那是她爹娘都同意的，村长都作证的。” 　　顾灵：“可是……可是我们有近四十两的银子了，还有这些田地，都没有分给他们家，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了，私塾里的同窗肯定要笑话我的，如果一个不好，我被私塾劝退了，我丢脸丢大了，说不定因为这辈子都嫁不得好人家了。再说了，我想嫁到好人家，我想嫁给富贵人家，那肯定是注重规矩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肯定不要我。”说完，顾灵嘟着嘴，很是难受的低着头。没办法，要想说服顾奶奶，得从她最在意的地方入手。可她最在意的不是她吗？ 　　在顾奶奶心中，宝贝孙女自然是第一位的，一想到分家的事情会影响到宝贝孙女的名声，她就担心的不得了。“那怎么办？那……那这些都是我做主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一个小姑娘哪里管得了分家的事情。而且，谁家分家让小姑娘管了？如果被人说闲话了，就推到奶奶身上。再不行，奶奶去跟大家解释。” 　　“那不行的。”顾灵强烈的反对，“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怎能叫奶奶受此委屈？再说了，如果推到奶奶身上，叫人误会了……叫人误会了奶奶的品行，我以后也嫁不到好人家了。而且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成了白眼狼了？还那不如叫我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得了”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一辈子做老姑娘呢？奶奶还想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呢。”顾奶奶一听这话就着急了。再仔细想想乖宝的话，又觉得这是实话，如果她给乖宝说亲，肯定连带着男方的爹娘等家里的长辈也要打听一番的。“那……那老大两口子生不出儿子，还分什么田地跟银子？” 　　“那如果将来我嫁了人，生不出儿子，婆家也要把我赶出家门，也不分田地和银子给我呢？奶奶是不是会很生气？”顾灵拿自己作比方。 第25章 二合一 　　“老婆子去跟他们拼命。”何止生气, 说不定会一把火把人家给烧了，大不了自己赔命。反正欺负她家乖宝就是不可以。 　　“所以啊，顾家的田地和银子，也是大伯、大伯母、还有兰姐姐带着小兰和二兰一起喂猪、喂鸡一起挣的, 也理应有他们的一份。田地和银子把属于他们的一份分给他们了, 奶奶的名声好了，将来我说人家了, 谁不说我奶奶一声好？ 　　当然了, 我们也不是现在给他们，奶奶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 我是知晓的, 所以等九月份，我从李家那里拿了样式的钱, 再给他们，您看呢？”顾灵知道顾奶奶的弱点，故而一层又一层的剥开了解释。 　　看什么看？顾奶奶当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一想到孙女的名声, 想到孙女的以后，她还能说什么？“那得给大房多少钱？多少田地？” 　　顾灵一听, 就知道顾奶奶应该是被她说通了, 便笑眯眯的道：“这个得奶奶拿主意, 我哪里知道这些。” 　　“你让我再想想。”顾奶奶心烦的不得了。 　　顾灵留顾奶奶一个人慢慢想，她出去看大弟和二弟了。一出书房, 看见两孩子趴在二楼的栏杆处, 正兴奋地东看西看。这栏杆是极牢固的，顾灵上去检查过。因着楼上是准备给两个弟弟住的，所以顾灵检查的特别仔细。 　　“姐姐……”顾森挥挥手, 灿烂的笑容透着天真。 　　“姐姐……”顾木也挥挥手，学着哥哥的样子。 　　顾灵对着他们笑了：“小心点，注意安全啊。” 　　“姐姐放心，我晓得的，会看着小弟的。”顾森的心情特别好。 　　顾灵对着他点点头，便去了杜嬷嬷的屋子：“嬷嬷……” 　　“姑娘。”杜嬷嬷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 　　顾灵：“嬷嬷坐，我来同你说说我家里的事情。” 　　杜嬷嬷微微惊讶，今日的姑娘和往日的姑娘有些不同。顾灵不想一辈子伪装成像原主那样的傻白甜，何况杜嬷嬷不知道原主性格，所以在杜嬷嬷面前，她是可以做自己的。“说起来，家里的事情并不是很光彩……”接着，她把顾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甚至包括顾奶奶对大房的苛刻，“……我曾经年纪小，不懂事，而今长大了，心中对大伯一家也有亏欠，心想着等样式卖了钱，再补贴大伯一家，但又怕大堂姐性格偏激，所以才把家丑告知杜嬷嬷，还请杜嬷嬷留意些许，一有发现事迹，要马上告知于我。甚至往后如果我奶奶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杜嬷嬷耐心的指点，顾灵先再在此谢过了。”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杜嬷嬷忙阻止她，且道，“奴婢自问有些见识，如老太太这般性子的也是见过的，姑娘且放心。”无非是长辈没有一碗水端平，偏心宠爱一个，其实这种事情真算不得什么，这放在达官贵人家也是常见，其中涉及到的利益更加多了。 　　的确，人有百态，事有百态，这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问题是，顾兰是这个世界的女主，顾灵固然不怕，可她和原主感情共鸣，她也想顾家人此生平凡安稳。 　　“杜嬷嬷……”外面传来了顾奶奶的声音。 　　顾奶奶很快就想通了，便是想不通也没有办法，作者设置的顾奶奶的性格就是以原主为主的，对原主有好处的事情，顾奶奶会拼命去做。对原主有损的事情，顾奶奶就不会去做。而今顾灵把事情分析了个透，为了宝贝孙女，顾奶奶哪里敢怠慢。 　　“来了，老太太您找奴婢？”杜嬷嬷起身出去。 　　顾奶奶道：“今日多亏了邻居娘子告知那贱……那丫头的事情，我们得去谢谢人家，我瞧着送些乡下带来的蔬菜过去，你看合适吗？”顾奶奶又想骂贱丫头，但又怕说话粗鲁让人对乖宝的印象不好，所以硬生生的改了。 　　杜嬷嬷道：“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这镇上什么东西都要花钱，送蔬菜哪里有不合适的？” 　　得到杜嬷嬷的认同，顾奶奶还是挺高兴的。她从背篓里拿出新鲜的蔬菜，有青菜和萝卜。接着两人去了隔壁。 　　隔壁的桃娘子今年三十，夫家姓郑，有两个儿子。长子今年十四岁、幼子八岁，两人都在彭举人家的男子私塾里念书。郑家汉子是楼家酒楼的掌柜，桃娘子自己平日里做做女红。郑家日子过的不错，不然也养不起两个念私塾的儿子。自然，这大半的收入靠郑家汉子，酒楼的掌柜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此外还有一些其他收入。 　　郑家看重文人，舍得送两个儿子去私塾，也是因着郑家汉子曾经念过几年书的关系，因他念过几年书，能写字做账，才能去楼家酒楼做掌柜，才能挣的一份体面的钱，所以才送儿子去私塾，即便将来走不了科举，也能像他一样。 　　不过，因着两个儿子都在上私塾，家里的钱都花在儿子身上了，所以这房子他们也只能租着，没有多余的钱买了。 　　“桃娘子在吗？”杜嬷嬷和顾奶奶到了右侧邻居家门口，开口喊道。 　　“在。”桃娘子从屋内出来，“是顾家婶子啊。”顾家刚搬来的时候，顾奶奶就走过街坊邻居，所以也认得桃娘子。 　　顾奶奶道：“今日的事情多谢桃娘子，我刚从乡下回来，带了一些蔬菜，都是自家老头子和儿子种的，很是新鲜，拿来给桃娘子尝尝鲜。” 　　桃娘子接了蔬菜：“那真是谢谢顾家婶子了，我正想着晚上做什么菜，这会儿倒是不用想了。”她也没有客气，邻居间有来有往，再正常不过了。 　　顾灵在院子里，听着她们寒暄，不由的笑了。 　　翌日 　　天还没亮，顾灵就被吵醒了，因为顾爷爷、顾老二和屈氏来了。顾老二拉着一辆推车来的，推车上是柴火和床之类的，顾爷爷和屈氏在需要的时候搭一把手推一下推车。 　　镇上的房子里没有多余的床铺，顾奶奶又不舍得买，故而顾森和顾木昨天晚上是跟着顾奶奶睡的。今日顾爷爷他们来了，也把顾森他们在乡下的床给带来了。至于乡下的床，随时可以搭。 　　天暗暗的，可也有星光，星光和烛光混合在一起，也能瞧见院子里大概的情况。屈氏看着这镇上的屋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来的时候想着，镇上的院子小，这人得怎么住？这会儿看到侧面的四间屋子，心里有了底了。 　　顾奶奶道：“把东西放下，别吵醒了邻居，你们进来，我跟你们商量事情。” 　　顾爷爷、顾老二和屈氏进了顾奶奶的房间。 　　顾森和顾木睡的熟，虽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也没有睁开眼。兄弟俩的头挨在一起，大有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想起床的架势。 　　顾奶奶道：“今天回乡下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咱们家里还要重新分一次。” 　　“啥？”屈氏不明白了。 　　顾爷爷和顾老二也看着顾奶奶。 　　顾奶奶道：“分家前，咱们家里一共有三十八两银子，三亩上等地、五亩旱地。这次分家的时候，别说田地，就是银子也没有给老大。我之前没提出分给他们，是想试试老大，看看他是不是孝顺的，会不会因为这个跟我吵。现在试探出来了，老大是个孝顺的，所以该分给他们的，还是得分。”顾奶奶可不会承认这是为了孙女的名声分的，那样的话说出去，孙女的名声毁了。 　　啥？ 　　屈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到顾奶奶要把银子和地重新分给大房，屈氏第一个不同意，紧张道：“这……这……娘，这家都分了，怎么还能再重新分？”不可能啊，按照婆婆的性格，怎么可能？所以她是在做梦吧？ 　　顾奶奶无视屈氏，直接问顾爷爷和顾老二，虽然她已经决定了，但还是问了声：“老头子，老二，你们说呢？” 　　顾爷爷：“嗯。”他是没有意见的。万事不管的。 　　顾老二：“应该的。”他也没有意见。反正老娘不分给大房银子和田地，他没有意见，大房不说，他也不会主动为大房去争取。现在老娘要重新分，他也没有意见，毕竟大房的确有一份。 　　“当家的？”听到顾老二没有意见，屈氏不敢相信，“咱们还有两个儿子呢？你得为儿子想想。” 　　顾老二看向屈氏：“家里有房子有地，饿不死他们。” 　　屈氏：“……”话是这样说，但是有银子和没银子可完全不一样的好不好？屈氏看向婆婆。 　　顾奶奶直接无视她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顾奶奶临走前，还去宝贝孙女的房间看了一下，看见乖宝睡的香，她没有吵醒她，坐着推车走了。至于拉车的当然是顾老二。而后面推车的当然是屈氏。 　　等顾灵醒来，才知道顾奶奶去乡下了，不过顾奶奶临走前，她隐隐有些意识的，毕竟顾老二他们来的时候，她被吵醒过。 　　桃水村 　　顾奶奶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她叫住了顾老二：“老二，你去把村长和老大叫来，就着咱们之前分家时在的那些人，都叫来。” 　　顾老二：“哎。” 　　…… 　　顾家大房 　　昨天顾兰买了巴豆回来，路上就看见顾灵他们回了镇上，所以昨天的巴豆就没有用上。顾兰昨天正想找个合适的日子用。顾兰的计划是这样的，让顾大伯母用巴豆，用了巴豆之后拉肚子，人会虚弱一些，到时候顾兰就去奶奶那边哭，说她娘生病了，需要银子看病。她猜想按照奶奶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给银子的，那么她能把事情闹大。 　　当然，她也想过让顾灵丢脸，但是她不能去私塾闹，因为朱策还在私塾里，让男人丢脸的事情，她不会做。 　　顾兰的巴豆计划暂且搁置了，她要寻找机会。今天一大早，顾兰就带着两个妹妹上山了，捡柴、挖虫子喂鸡。 　　顾兰前脚才去了山上，后脚顾老二就来了：“大哥……” 　　顾大伯从屋子里出来，昨天他也在山上砍木头，累了一天，所以今天休息了一下，起晚了。“老二，你咋来了？” 　　说起来，顾大伯和顾老二兄弟的感情其实挺不错的。一则顾大伯没有儿子，希望将来侄子给他送终。二则两人都是闷声不响的人，性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顾老二幸运的是有儿子。 　　其实，虽然说大房是老黄牛，但其实顾大伯干的活，顾老二也在干。区别在于，顾大伯挣的钱没到自己手里，而顾老二挣的钱虽然没到自己手里，但是到了他闺女的手里，将来也会到他儿子的手里。顾大伯是白干的，顾老二是为孩子。 　　说到顾大伯和顾老二的性格，不得不说，他们的性格是遗传了顾爷爷，再加上顾森和顾木，一家三代的性格真的是一模一样。 　　如果说顾家没有顾奶奶这个极品，还真是和和睦睦的。但是偏偏有了顾奶奶这个极品。 　　顾老二道：“娘叫你回家一趟，关于分家的事情还得再说说。” 　　顾大伯母正洗了碗，听到顾老二的声音就出来了，这会儿听到顾老二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婆婆不会要把一亩旱地和一亩上等田也收回去吧？难道说兰儿的事情被知道了？顾大伯母心虚的不得了。“老二，娘有说分家……分家的什么事情吗？”她紧张的不行，这会儿有点后悔昨天听女儿的话了。 　　顾老二想了想，反正也说不清楚，于是说了两个字：“好事。”对大房来说，能够重新分到田地和银子，不就是好事情吗？顾老二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可好事两个字，把顾大伯和顾大伯母听糊涂了。不过不要紧，两人跟着顾老二去了老宅。他们到的时候，村长和之前见证分家的人已经到了，顾老二先叫的是他们。 　　见顾大伯两口子来了，村长沉着脸问：“顾崔氏，现在顾老大两口子来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们家已经分家了，还要再分一次家的意义在哪里？”真是的，明明已经分家了，还要再分家，这不是闹着他们玩吗？ 　　顾奶奶哪里没看见村长的脸色，她心里苦，肉里痛，但是为了宝贝孙女的名声，她也没有办法。顾奶奶道：“是这样的，其实在分家前，我们家看得见的财产就是这房子，以及三亩上等田、五亩旱地，这些大家都知道。但看不见的财产，我还存了三十八两银子。” 　　前面的话大家听了没有什么反应，然后面的话则让大家都睁大了眼睛。 　　村长沉思了一会儿：“你说这些干什么？” 　　顾奶奶道：“我和老头子刚成亲的时候，我们家的场景是……后来养猪、养鸡，这些年就添了上等田和旱地，扣掉用掉的，还余下三十八两银子，一些碎银铜板，我就不说了。”顾奶奶把账算的清清楚楚，“其实这些本来在分家前，就应该分清楚的。但是老婆子心里担心，怕老大分了家就不孝顺老婆子了，也怕老大跟我离心跟我闹……” 　　这些话在场的一些老人能明白，谁分家了不是怕这个呢？ 　　顾奶奶继续道：“所以老婆子留了个心，想试试老大。一直以来，老大的好，老婆子是看到的，也没想过要抹去老大的好。分家后，老婆子没有给老大田地和银子，老大也没有怨言，可见老大是真的孝顺，老婆子也放心了。所以现在重新分一次，要把田地和银子分给老大家。” 　　大家惊呆了，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真的是顾老太吗？ 　　“娘……”顾大伯感动极了，“娘，我不要田地和银子，您留着养老吧。” 　　顾大伯母也惊呆了，一直以来，婆婆心里是有大房的吗？ 　　顾奶奶沉着脸对顾大伯道：“老大，难道我把田地和银子分给你了，你就不养老了吗？” 　　顾大伯赶忙道：“不是不是，儿子怎么会不养老？” 　　“那就不要说胡话。”顾奶奶呵斥住他，“三十八两银子中，扣掉八两，将来用作顾森和顾木成亲，剩下三十两分成三份，老大一份、老二一份、我和老头子一份，所以应该分给老大十两，老大，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不用那么多。”顾大伯道。 　　顾奶奶无视他后半句话：“三亩上等田和五亩旱地，就按照之前分，一亩上等田和一亩旱地给老大用，等老大过世后，这田要还回来。”田地向来分给孙子的，这分法没有毛病，“如果老大两口子以后有了儿子，那么这一亩上等田和一亩旱地，就归老大，不需要还回来。” 　　村长等人点点头，这分法很公平。 　　“最后是八只鸡和两头猪，鸡就这样分了，猪你们牵一头回去。”说到这个，顾奶奶心疼死了，一头猪到年底大约一百五十斤，毛猪有七成的肉，也就是大概一百斤，毛猪收十二文一斤，也就是说一头猪值一两银子。所以……分出去的是银子啊。“按理来说，猪和鸡都分成三份，你们领不到一头猪、也领不到三只鸡，但是房子归二房了，所以鸡你们依旧是三只、猪你们分到一头。老大，这样分你有没有意见？村长，各位老爷子，你们也说说，老婆子这样分家合理不合理？” 　　顾大伯：“我没有意见，其实娘……” 　　村长：“我没有意见，顾崔氏分的很公平。”从银子到田地，再到猪和鸡，就算房子没有大房的份，但是这种分法还是大房占了便宜的。说的难听一点，大房没有儿子，还能分到这些，是个人都要说一声顾崔氏厚道。 　　在场的见证者也纷纷说顾奶奶厚道，分的极其公平。 　　顾奶奶很满意，同时她也发现了，相比于上次的分家，这次村长和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顾奶奶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疼痛，但是面上还要微笑。既然重新分家了，她当然要分的漂漂亮亮，也要说的漂漂亮亮的。 　　接着，村长重新写了分家契书，顾大伯回了一趟家里，把之前的分家契书拿回来，当着大家的面撕掉了。 　　分家契书处理好之后，顾奶奶又请村长写了一张九两银子的借据，然后交给顾大伯：“老大，娘身上没有十两银子，先给你一两银子，前几天娘在镇上买了房子，把钱花了。还差的九两银子以老二的名义写了借据，你收着。过上俩个月，娘就会把剩下的九两银子还你。最晚到年底，还有一头猪卖了，也能还你几两银子。” 　　“娘，不用不用……我不急，不急的。”顾大伯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手中的一两银子和借据让他觉得滚烫。他成亲前，娘待他和老二一样，反正兄弟俩一起住，吃什么也都一样。成亲后，也没什么改变。后来媳妇怀孕，娘对媳妇的肚子特别上心，后来媳妇生了女儿，娘就有意见了。但是，娘对他和老二还是一样。一直以来，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大概是娘对他的态度没有起起落落。可是现在，他发现娘是爱他的，一直记着他，他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不说顾大伯，就是顾大伯母也是久久无法回神，她一直生活在婆婆的拿捏中，也一直因为没有生儿子儿自卑，可现在回过神来，婆婆竟然重新分家了，不仅给了他们银子还给了他们猪，这对她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把她给砸晕了。 　　顾奶奶可不知道大房两口子的想法，她重新分好家，叫顾大伯把猪牵走，自己就往镇上赶了。她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担心继续留下去，会把这只猪给抢回来。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牵着猪回到家里，顾兰带着两个妹妹也回来了，看到顾大伯和顾大伯母手中的猪，顾兰愣住了：“娘，咱们要养猪也得买小猪啊，这猪是不是太大了？”养了七八个月的猪，自然是不小的。大房之前说着要养猪，只不过现在卖猪不合适，想等过年前再买，这样养到明年年底卖刚刚好。所以这会儿顾大伯和顾大伯母手中牵着猪，顾兰以为他们买了大猪来养。 第26章 二合一 　　顾大伯母明白顾兰的意思, 赶忙解释：“这不是买来的，兰儿你误会了，这是从你奶奶那边分来的。你不知道，咱们家早上又重新分家了……”接着, 她把重新分家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包括顾奶奶说的那些话，“哎, 没有想到你奶奶这么念着咱们大房。老人家分家了, 心中有了顾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兰儿啊，我们都误会你奶奶了, 你和妹妹们以后要孝顺你们奶奶。” 　　顾大伯母一边说着, 一边和把猪牵进了猪栏里。顾大伯母的声音里充满了轻快，此时此刻的她, 是嫁进顾家之后最开心的了。 　　顾大伯也在帮忙牵猪，同时也附和妻子的话：“你奶奶是好的，你们以后都要孝顺你们奶奶。” 　　大房这边是有猪栏的，之前做鸡窝的时候做的。因为他们打算年底就买小猪仔, 所以做鸡窝的时候，就顺便把猪栏就提前做好了, 也好在做好了, 不然今天这猪就没地方养了。 　　“是, 娘。”顾小兰和顾二兰道。她们姐妹一向听话，娘说什么, 她们就怎么做。“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奶奶的。”和顾大伯母一样, 她们姐妹大概是感受到了娘的快乐，所以她们也很快乐。 　　“不是，这……”顾兰却惊呆了,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可她不是还有九两银子没给我们吗？所以她一定是骗我们的，说不定还要后招等着我们呢。”她不信奶奶会这样做，肯定憋着坏心思要对付他们大房。 　　“兰儿，你在说什么？”顾大伯听到这话，脸色直接沉了。他从猪栏里走出来，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奶奶？你奶奶把猪给我们了，也给了我们一两银子，剩下九两银子的借据是村长帮忙写的，怎么可能有假？难怪你奶奶要试探我们，如果叫她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她该有多伤心？再说了，便是不给我们九两银子了，那又怎么样？这本来也是我甘愿给她的孝顺钱。”顾大伯此刻正处于满心的感动中，听到顾兰这样说，他怎能不来气？ 　　如果之前分家的时候顾兰这样说，说不得顾大伯自己也会这样认为。可是现在，谁都不能说他娘的不好。 　　顾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面目严肃的爹，也是第一次听到她爹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睁大了眼睛，甚至不敢相信。 　　顾兰后退了几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重生之后，顾兰带着满腔的仇恨想着报仇，她的计划是先和朱策定亲，然后成亲，等朱策考中童生或者秀才之后，再对付顾家，因为她知道村里人对读书人的看重，她就是要利用朱策，让大家看不起二房。可是，她才定了亲，关于仇恨的屁都没有放，顾家就分家了。 　　顾兰想着，可能是顾灵因为她受伤的关系，所以顾奶奶才要分的家。她甚至觉得，分家分的好。只有分家了，大房才不会被欺负。哪怕大房什么都没有分到，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一家子都是勤劳的人，银子可以挣。 　　这大概就是从没抱分家的希望，突然分家了，顾兰就满足了。 　　然而，分了家之后，一切又和她想的不同了。二房在镇上买了房子，顾灵成了私塾的学生。顿时，分家得到的满足荡然全无，顾兰又深深觉得老天的不公平。凭什么同样是丫头，上辈子她能嫁的如意郎君，她只能嫁给鳏夫，而她的聘礼成了她的嫁妆。这辈子她都重来了，她却进了私塾，而她进私塾的银子，是她家一起挣的。 　　凭什么啊？ 　　顾兰是用这满腔的怨恨支撑着，可是到头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回到了十五岁，没有和鳏夫成亲。 　　分家了，她久久等候的绝招没来，等来的是分家的十两银子和一头猪。平心而论，这样的分家的确是顶顶好的了。谁家没有儿子的人家，也不能分到这些银子。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她为了银子算计去买巴豆，结果不用她出手，银子来了。 　　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顾兰有些茫然了，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和她上辈子认识的一切，是截然不同的，这里的一切，好陌生。 　　耳边是妹妹们的笑声，娘的说话声，一切那样的安逸。 　　顾兰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猛地跑出了房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她没有重生，而是在临死前做了一场梦。顾兰不停的跑，不知不觉间，跑到了镇上。平日里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的路，今天跑的特别快。 　　顾兰跑到了私塾的门口，看着私塾门口的婆子…… 　　咕噜噜……直到肚子传来响声，她才反应过来，中午了，肚子饿了。 　　“兰姐姐……”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兰转过头，是顾灵。只见顾灵和几个小姑娘一起从私塾出来，正意外的看着她。 　　顾兰也怔怔的看着顾灵。这个年纪的顾灵，和嫁人后富贵的顾灵不同。但是，又和上辈子这个年纪的顾灵不同。上辈子这个年纪的顾灵是什么样的？顾兰想不起来了。她能想起的，是生活的苦难。但是她知道，上辈子这个年纪的顾灵，每天在家里，吃着家里最好的粮食和饭菜。她什么活都不用干，奶奶就会把一切送到她的面前。 　　而眼前的顾灵，她穿着粉色的襦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底……顾兰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顾灵的眼睛。上辈子不敢，因为上辈子的顾灵太叫人羡慕了，羡慕的她不敢抬头看。而这辈子……这辈子的顾灵，正看着自己，眼底只有自己。 　　顿时，顾兰觉得有些束手无策。鲜光靓丽的顾灵，和身上穿着补丁衣服的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随着顾灵的叫声，她感觉到了很多人看着自己。顾兰不敢看他们的眼神，她觉得他们的眼神一定是轻视的，嫌弃的。甚至…… 　　“兰姐姐，你来看我吗？”顾灵跑到顾兰面前，眼中流露出欢喜，“兰姐姐，我进私塾读书了，夫子夸我学的好，奖励了我好几本书，你要念书识字吗？我可以把那几本书给你。”顾灵这话是善意的，顾兰好歹重生了，她希望顾兰把心思花在有用的事情上，比如念书识字。 　　只是……顾兰却呆呆的看着顾灵，看着热情的、天真的顾灵。眼中没有嫌弃、没有轻视。她的双眼渐渐地红了，一切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是……顾兰推开顾灵，转身就跑了。 　　“顾家姐姐，这是谁啊？”孙美香看到顾灵被人推的后退了几步，赶忙上前扶住她。 　　顾灵道：“这是我大姐，大伯家的，是我们家里最勤劳的姐姐，平日里很照顾我们的。”话虽这样说，但是顾灵沉下的眼眸收敛了满心的沉思。顾兰怎么来这里了？ 　　“姐姐……”顾森牵着顾木和杜嬷嬷一起来给顾灵送午饭了，也看到了顾灵和顾兰，不过他年纪小，也没看清顾兰刚才的情绪。 　　“姐姐……”顾木也看到了顾灵，顿时甩开哥哥的手，朝着顾灵跑去。 　　顾灵赶忙上前，接住小弟：“小弟，你是来看姐姐的吗？” 　　顾木道：“嗯，哥哥说来看看姐姐的私塾。” 　　顾灵摸了摸他的头：“小弟真乖。” 　　杜嬷嬷把饭篮给顾灵：“姑娘，这是今天的菜，点心是饺子。” 　　顾木又趁机道：“我们中午也吃饺子。”说着，他还舔了舔唇，觉得有些流口水了。 　　顾灵看着他，就觉得可爱，这个年纪的孩子放在现世就是在上幼儿园，是最可爱的年纪了，所以她忍不住想逗逗他：“那我们以后天天吃饺子，好不好呀？” 　　顾木嘿嘿的笑：“姐姐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不能天天吃饺子的。” 　　顾灵听了，心口莫名的一酸，她看着他，只是笑了笑。以后挣了钱，一定要让他天天能吃饺子。 　　…… 　　顾兰跑的很快，转眼间跑开了距离私塾很长的一段路。可是，她的耳边一直在回荡着顾灵的声音：兰姐姐，你来看我吗……这是我大姐，大伯家的，是我们家里最勤劳的姐姐，平日里很照顾我们的…… 　　顾兰停了下来，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可是掩耳盗铃罢了，耳边顾灵的声音，怎么都遮不住。 　　顾兰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耳边没有了顾灵的声音。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觉得有些累，不想动。肚子还在咕噜噜的叫，越来越饿了，但是她却不想动。 　　顾兰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觉得脚有些麻了，她才起身。估计是起身急了，一下子觉得头有些晕，身体你往一边倒去。 　　“你没事吧？”突然，有人从背后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没……没事，谢谢你。”顾兰赶忙避开人，听对方的声音是男子，顾兰自然不想惹出误会，所以要避开距离。只不过，她也同时抬起了头，当她看到对方的时候，整个人一愣。 　　那人见顾兰没事，便自个儿摇着扇子走开了。他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红唇齿白的，很是俊俏。一身衣着看着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不过看其态度，又非常的平易近人。 　　而此人，顾兰认识。 　　钟敏辉，顾灵上辈子的丈夫。 　　其实，顾兰只见过钟敏辉两面。第一面是钟家人来提亲的时候，第二面是顾灵成亲那日，钟敏辉来迎亲的时候。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 　　这会儿的钟敏辉比那时还要年轻些，但是长相没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眼就认得出来。顾兰抬头，原来这里是钟家后门，难怪她会在这里碰见钟敏辉。 　　顾兰没有去过钟家，却知道钟家在镇上的地址。那是顾灵生了第一胎的时候，她娘来周家报喜，她把存了一篮子的鸡蛋给了她娘，让她娘带去给顾灵，那个时候，她被周强打流产不久。 　　她娘说，这是她存的鸡蛋，得她自己送去才有意义，也叫人知道她的好。她上辈子很听她娘的话，所以等顾家带着鸡和鸡蛋给顾灵送去的时候，她就拎着鸡蛋一起去了。 　　只是到了钟家的门口，她又自卑的止步了，没有进去。 　　顾兰又后退几步，上辈子叫她自卑止步的地方，这辈子，她依然不敢久留。顾兰转身就走了，不过她没有回家，而是到了男子私塾的不远处，她站在那边看着男子私塾。她因自卑不敢进钟家，她也没有顾灵长得好，没有顾灵得宠，但是都没有关系，这辈子，她会活的比任何人都好，因为她有底气，她的底气是朱策。 　　将来朱策高中，她会比任何人都好。 　　朱策今年十七岁，但是性格却比一般十七岁的少年要沉稳和隐忍。他是苦过来的人，他娘用绣活养活了他和妹妹，还供他念书，所以他想要出人头地的决心比一般人都要强，他不能也不忍叫她娘失望。十年前朱家被安顿在桃水村，两年后他爹去世，这五年来，他娘过的很不容易。 　　朱策下了学，走出私塾门口，便看到了顾兰。朱策一顿，随即抿紧的嘴角泛起一抹笑：“顾兰，你怎么来了？”在一个月前，朱策从未想过会娶顾兰，他也从未想过红袖添香，在他没有中秀才前，他甚至从未想过姑娘，从未想过成亲。甚至说，他和顾兰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私塾里夫子称赞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一个是乡下里只会干农活的姑娘，不管怎么看，两人都是不配的。 　　只是一个月前，他从他娘和他妹妹的耳边经常听到顾兰的名字，他娘说顾兰会帮他们干活，他妹妹说，顾兰会带着她割草，带着她玩。 　　朱策不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他自然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所以他观察过顾兰，顾兰是个勤劳的姑娘，在桃水村，顾兰的勤劳和贤惠是出了名的。朱策隐隐有种怀疑，今年已经十五的顾兰，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在象国，女子十六得定亲、男子十八得定亲，不然由朝廷安排婚事。 　　说起来，那几天，他娘也在唠叨他的婚事，其中不凡有看重顾兰的意思。 　　那一天，他下学回来，顾兰在他家吃晚饭，晚饭后，天色有些暗了，再加上他家住的偏，他娘担心顾兰一人回家不安全，便叫他和妹妹相送，因着孤男寡女怕传出事情，所以才叫他妹妹一起。 　　却不料，在送顾兰回家的途中，顾兰落了水。那一刻，朱策明白了她的想法。但是，他从容的跳下去救人了。他明年十八了，再不定亲，朝廷会指定未婚妻。相比于不相识的姑娘，眼前这个勤劳贤惠，深得母亲和妹妹喜欢的姑娘更加合适。再者，他们知根知底。 　　朱策回过神，已经到了顾兰的面前。顾兰的眼眶还有些红，脸色也不太好，这让朱策有些担心：“你怎么来镇上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馆里看看？”朱策对顾兰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既然订了婚，他也觉得她合适，那么他对她有责任。 　　顾兰摇摇头：“没有，大概是蹲的久了，我起来有些晕。我……我……我来是有事情想请教你的。”看着一身学生装，背着书框的朱策，顾兰突然想到了一个理由。 　　朱策听她用请教两个字，有些好奇：“什么事情非得用上请教这么慎重？” 　　顾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这样的，前几天家里分家又刚搬家，事情多。现在事情少了，我想做点自己的事情，我打算空下来跟着婶子学女红，然后……然后再念书识字，你觉得可好？”顾兰问的小心翼翼，就怕被朱策嫌弃。 　　才十七岁的朱策虽然沉稳，但是还没有高中为官后的气势，故而顾兰是有勇气面对他的，如果顾兰面对的十年后的朱策，别说落水算计他的婚事，就是这样跟他说话都不敢了。 　　朱策听了顾兰的话，确确实实是意外极了。他原本只当顾兰是个农家女子，她愿意学习女红他倒是不意外，可意外的是她愿意念书识字，这叫朱策有了一些好感。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有办法选择自己怎样活着。如果顾兰只打算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朱策也不会说什么。可顾兰有一颗上进的心，朱策自然更加喜欢，毕竟这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他希望夫妻之间不仅仅是相敬如宾，夫妻之间的话也不仅仅是孩子和婆婆。少年人，多少有一颗红袖添香的心，尽管眼前的姑娘她的出身决定了他们之间不可能红袖添香，但是他依然希望，他们可以美好的过一生。 　　朱策的语气也添加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热情，他道：“我家里有些启蒙的书，回头拿给你，妹妹识得几个字，我先让妹妹教你《百家姓》，等你认识了《百家姓》上的字，我再教你别的。” 　　顾兰一听，赶忙道：“会不会打扰你？” 　　朱策自信满满道：“就教几个字的时间，打扰不了我什么。何况我还能温故而知新，你不用担心。” 　　顾兰听了，也放心了。她微笑的看着朱策，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芒。这光芒和刚刚重生后的死气和怨气不同，她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顾兰又低下头，心里则在想，这辈子，顾灵能去私塾念书又怎样？她也能念书识字了。而她一定要比顾灵学的好。 　　转眼间，到了九月中旬。这几天顾奶奶不在镇上，家里的黄豆红豆丰收了，白菜萝卜要种了，所以顾奶奶带着顾森和顾木回乡下了。地里忙的时候，小孩子也能帮着一起干活。故而镇上只有顾灵和杜嬷嬷。 　　这天早上，顾灵刚进学堂没多久，李琼娘就来了：“顾师妹。” 　　“李师姐，你找我啊，是十月份的样式有出什么问题吗？”上旬，顾灵已经把排序第十的生肖鸡的样式画出来给李琼娘了，所以她这会儿来找自己，顾灵以为是样式的问题。 　　李琼娘道：“不是，样式没有问题，已经临摹好了，绣娘都开始做了。是关于合作的事情，你和我娘月前谈过，等猴子挂件开始卖了之后再谈样式的价钱，现在我娘对样式的价钱有了了解，想着明天我们休沐，所以请你明天过府一叙。” 　　顾灵一听，这几天家里在收黄豆和红豆，然后还要种白菜和萝卜，看着事情不多，但是紧着十月份的两亩玉米要丰收、三亩水稻也要丰收，水稻丰收了之后要种小麦养田，家里人忙的很，身体也累。如果这个时候李家能把样式的钱结算给她，那实在是好，她可以买一些肉给家里人补补身体。 　　想到这个，顾灵高兴道：“谢谢师姐，我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来拜访。” 　　接着，两人有约定了时间。 　　基于明天可以拿钱了，顾灵这一整天的时间都是在快乐中度过的，甚至还听着小伙伴们说八卦呢。 　　翌日早上，顾灵起床的很早，吃了早饭，又在家里歇息了一会儿，就带着杜嬷嬷去拜访了。 　　顾灵来过李府三次，第一次是李琼娘带着她和楼心明一起来的，第二次是她来交样式，第三次是猴子挂件做好了，李太太邀请她来掌掌眼，这是第四次了。 　　虽然对李府来说，她还是生客，但一个月内来过四次，又是李琼娘同一个私塾的师妹，所以李家下人是把她当贵客的。当然，除了李太太、李琼娘、楼心明和顾灵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顾灵和李家的具体合作，这是顾灵要求的，李家自然乐意答应。 　　而顾家这边，也只有顾奶奶和杜嬷嬷知道。便是顾老二、顾爷爷和屈氏，也是不清不楚的。 　　顾灵被带到了书房里，李太太已在书房里等着她了，一见她来了，便起身热情道：“顾家侄女来了。” 第27章 二合一 　　“见过太太。”顾灵给李太太行了个礼。杜嬷嬷则在书房外候着, 没有进去。 　　李太太道：“侄女是娇娘的同窗师妹，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姨母便好。” 　　顾灵面上顺着李太太的话道：“谢姨母。”内心则有些明白了。从李太太最开始叫她顾家姑娘，后来听了她的合作方案之后叫她顾侄女了, 是因为看到了方案的商机。而这会儿, 让自己叫她姨母，那必然是这个月的猴子挂件生意不错。 　　顾灵自然也不会拒绝, 在镇上能得李家照顾, 对没有根基的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如顾灵所想, 这个月才过半, 猴子挂件的生意的确不错，李太太在八月底拿到样式的时候, 没敢多做，怕不好卖，就让绣娘做了一百套猴子挂件，一套六个, 定价一两银子一套。 　　猴子挂件很小，即便用了上等的料子和昂贵的棉花, 但是因为小, 所以成本很低, 她叫画师临摹一套六张画，也才给一百文。对画师来说, 这还真是画师临摹过的最便宜的画了, 当然也是最简单的。但是，Q版画本来笔画就少，而且临摹的画真的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就像现代的复印机一样。 　　李太太除了让画师临摹之外，还让画师画过这等类型的画，但是画师花了一天，也画不出这种效果的，按照画师意思来说，有些画虽然简单，但是有其风骨，越是简单的画，这风骨越难以形容。 　　这话如果叫顾灵知道，她肯定会说，这不是风骨，是想象。因为古人没有见识过Q版画，所以想象不出这种画该怎么下手，也不敢想象其他动物的Q版是什么样子。或者说，是因为他们的想象限制了画的精髓。 　　除掉画师临摹一套的一百文，绣娘做这样一套六个，也就一天的时间，李太太给绣娘的价格也是一百文一套。此外就是布料和棉花了，惭愧，五十文都不到。 　　所以一套六个猴子挂件的成本是两百五十文。而李太太的定价是一两银子一套。李家在县城也有铺子，故而李太太直接把这一百套猴子挂件拿到了县城去卖，毕竟镇上有钱人少，一两银子能让有些家庭过上好几个月的。 　　结果这才半个月，一百套猴子挂件已经卖光了，且后面还有人想买，只不过没货了。也就是说，李太太挣了七十五两银子。不得不说，这让李太太都被震惊到了。 　　李家是靠出租铺子挣钱的，虽然自家也有几家铺子在经营，但是这七十五两银子直接占了他们往月收益的一半。往月里，李家的铺子租金和经营铺子的利润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两银子到两百两银子之间。 　　每个月有一两百两银子的收入，在镇上可所谓就是土财主了。便是去了县城，不和大商人比，也是相当可观的利润了。 　　为此，顾灵在李太太的心中，可所谓地位大变。 　　李太太在顾灵来之前，就已经琢磨了这话该怎么说，现在顾灵来了，她也就直接说了：“顾侄女，今天请你过来，是关于合作的事情，你每个月为我们提供一套六张画，为期四年，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但是关于画样的价钱，要等挂件卖了再说。我也不瞒你，我上个月一共做了一百套的猴子挂件，现在已经卖光了，每套猴子挂件的价钱是一两银子，至于成本，是根据布料来的。目前我用的布料是上等布料，所有的成本加起来大概两百五十文。” 　　关于这个，李太太也不想隐瞒，因为成本一算便知，而猴子挂件的价钱在县城是公开的。 　　“所以，我打算给你三成的利润，不管以后每个月李家的收益多少，或者以后你再出其他的样子，我同样给你三成的利润，你看怎么样？你别看现在只有七十五两银子，如果下个月做两百套挂件，那就有一百五十两银子了，你三成的话，也有四十五两银子了。做的越多，利润就越多。”意思是，除了猴子挂件，你也可以画别的挂件。 　　顾灵一听，如果按照利润来分，每个月三成的利润，李太太的确是对她很客气的。但是同样，顾灵也知道一件事，以他们家的条件，银子多了，未必是好事。而且，她更加知道一件事，如果挂件刚上市的时候是供不应求，而他们利用这点多做挂件出来，那么挂件也就不稀罕了。 　　说的难听一点，谁喜欢人人都有的东西？ 　　想好这些，顾灵便道：“姨母，我不要三成的利润，我只卖五两银子一张样式，一套六张，也就是三十两。” 　　李太太一听，有些意外，这银子多了还有人会拒绝？ 　　顾灵接着又道：“姨母，关于您方才说的做的越多利润越多这件事，我有个想法，因为我刚从乡下出来，所以很多想法可能不切实际，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姨母费时听一听。” 　　“哦？顾侄女请说。”李太太好奇。 　　顾灵：“因为这个月您只做了一百套的猴子挂件，侄女认为下个月的鸡挂件，您也继续做一百套比较合适。量多固然挣的钱多，但是口碑却不如量少好，而且量多了，也缺少稀罕劲儿了。” 　　“这个……”可挣的银子却大大的不同了。 　　顾灵又道：“如果您想量多的话，那么也别在县城里卖，得拿去府城或者其他的地方做生意，在这县城里，依然每个月保持一百件才好。 ” 　　李太太身为当家女主人，即便不是商人，自然也是有魄力、有商业头脑的。她自然听出了顾灵话中的意思，就像县城里、府城里的有些成衣铺子，糕点铺子，对于金贵的东西，向来都是量少的。只是刚开始，她有些不舍得这些银子而已。 　　顾灵又道：“或者，您可以保持县城每个月的一百套量不变，然后再做几套格外珍贵的，比如用皮子做、用毛做，或者在挂件上绣上珍珠，提高成本，价钱自然也提高了。但是也不要多，每种做个两三套。” 　　李太太听了眼睛一亮：“顾家侄女真有做商人的头脑。” 　　顾灵不是有商业头脑，而是现世里都是这样。尤其是奢侈品品牌，那都是限量发售的，还有什么定制款。所以她学的是现世的营销方法。当然，她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适不适合，所以只是提了看法，具体的还要让李太太去思考。 　　而李太太并没有想到这点，并不是李太太笨，古人也有限量的衣裳、饰品之类的。不过在玩偶上没有想到而已。 　　顾灵听了李太太的称赞，乖巧的笑了笑：“咱们现在的十二生肖挂件是小玩意儿，我也可以画大玩意儿。比如有喜事的，我可以画金童玉女、或者雌雄双雕等等。” 　　李太太一听心中便有数了：“那真是太好了。大画有大画的价钱，小画有小画的价钱，到时候侄女先画一幅金童玉女让姨母瞧瞧？”至于刚才顾灵那关于一百套挂件的提议，她也有了想法。如同顾灵说的，一百套便一百套，李太太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生意做大。不过，她可以再特别的做几套，因为这是生肖挂件，所以可以送来。如果用金线、银线、皮子甚至珍珠做起来，这价值就不一样了。有心人买去送人的话，也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顾灵：“是，不过大件画起来需要一些时日，待我画好了再给姨母拿来。” 　　李太太道：“不打紧不打紧。”不是生肖样式，也就不着急了。“顾侄女，那这次猴子和鸡的样式钱，我先给你结了，按照你之前的提议，每一张样式五两银子，一套三十两，我便给你六十两银子。” 　　顾灵：“姨母，你能给我银票吗？给我十两一张的银票四张，另外二十两给我散银可以吗？”不然六十两银子拿出去，得有九百六十克，这斤两可不轻，她身上也没地方藏。 　　李太太自然没有意见，马上让人取了银票和银子：“顾侄女，你且数一数。” 　　顾灵也没有客套，当着面落落大方的数了：“刚刚好，谢谢姨母。” 　　李太太又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姨母，那这礼物你也得收着，长辈赐不可辞。”说着，她又拿出一块玉佛，“这是去寺庙里开了光的，给你这样的小姑娘带正好。” 　　顾灵对玉不了解，而且李太太都说了长辈赐不可辞，她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自然没有拒绝：“谢谢姨母。”她接了玉佛便带上了，“带了很是安心，我很喜欢。” 　　李太太就喜欢她的大方举止：“好看。” 　　顾灵又是屈身一行礼：“今日休沐，灵儿打算回乡下看看，所以就不在府上继续唠叨了，回头再来拜访姨母。” 　　李太太：“那赶紧去吧。” 　　顾灵和杜嬷嬷离开李宅之后，便道：“嬷嬷，我们去市井买些东西回去。对了嬷嬷，我不懂玉，你可知这玉的价值？” 　　杜嬷嬷仔细看了看：“这块玉佛不大，虽然是用佐料做的，但是料子却不错，是羊脂玉，也适合姑娘这般的年纪。而且做工也仔细，约莫要百八十两。”想了一下，她又道，“李太太出手倒是大方。” 　　顾灵自然不是会为百八十两感动的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李太太着实是个大方的人。 　　同样的疑问，李太太身边的老妈子也疑惑：“娘子，这玉佛您不是为姑娘准备的吗？咱们这种地方，这样的料子、这样的做工可少见了，您还费心去开了光呢。” 　　李太太道：“娇娘的不急，再等等也能寻到。这顾家侄女很有头脑，且为人不贪，能拒绝得了三成利益的诱惑，可见其聪慧。她若是收下这三成利益，又何止是一块玉佛？这样的姑娘，将来也必定不会被埋没。可就算被埋没了，我也不亏。接下来的四年里，光是从生肖挂件上能挣得钱，也足够抵得上百块玉佛了。” 　　老妈子一想也是。 　　…… 　　顾灵不是头一次逛市井，之前去私塾报名那天，买房子买下人的时候就逛过。不过那天是有目的性的，根本没有好好的逛过。何况那天没银子，老太太身上的银子派有用场，她们也不舍得用。但今天就不同了，六十两银子的藏在兜里，顾灵底气足足的。 　　家里有谷子和玉米、还有豆子，所以顾灵不买粮食。她先带着杜嬷嬷去买了布料，给顾爷爷和顾父买的是灰白色的粗布，用来做外衣，一人两套。给屈氏买的是天蓝色的细布和灰白色的细布，这细布在这镇上属于中等的料子，摸上去很细软，也不会磨着皮肤，很多有些家底家的娘子都喜欢这样的料子，比如隔壁的桃娘子。 　　说起来，灰白色的细布和天蓝色的细布是一样的料子，但是价钱却不同，这和古代的染色技术有关。 　　因为古代的乱设技术不成熟，所以有颜色的布相对来说会贵些，而老百姓为了省这个钱，一般买的都是本色的布，也就是灰白色。所以，也称白衣或者布衣。 　　给屈氏买这两种料子，是不同的场合可以穿。 　　至于顾奶奶、顾森和顾木的她没有买，因为他们是要回镇上的，到时候他们自己选。 　　此外，她主要买的就是肉了，她买了四斤肉，四斤猪蹄还有几块豆腐，豆腐是在对门邻居家的摊子上买的。说到肉别看四斤多，要知道每斤才两百五十六克，说白了四斤折现代也不过两斤。 　　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还给屈氏买了一根银簪子，银簪子上面刻着一朵桃花，一两重，也就是十六克。 　　古代银的纯度只有六七成，所以不是纯银那么软，再加上做首饰的时候，为了硬度，会加入铜，所以不用担心一根十六克的银簪子会软。 　　给顾奶奶买的饰品是银手镯，二两重，手镯上刻着富贵两个字。 　　顾老二和顾爷爷就不用什么首饰了，不过他们常年在地里，顾灵想等他们来镇上的时候，带他们去医馆瞧瞧，让大夫给他们配一些补身体的药。 　　最后，顾灵还买了一些吃的，弟弟们的糖葫芦、麦芽糖、糕点。 　　这一花，就花了三两多的银子，快四两了。二十两散银，九两要还给顾大伯，四两已经花了，还剩下七两。真是钱一旦多了，花的就快了。 　　快中午了，顾灵和杜嬷嬷坐上了一辆即将下乡的拉人牛车。 　　顾灵穿的好，杜嬷嬷看上去也颇有气势，所以牛车上也没人同他们说话，不过斜着眼睛打量的人倒是有好几个。 　　桃水村离镇上近，走路也不过大半个时辰，这坐牛车的话两刻钟就到了。下了牛车，到了村门口，顾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后是大包小包的杜嬷嬷。 　　这会儿是老百姓最忙的季节，有些粮食要丰收，有的农作物要种下，所以她们下了牛车，村口田地上倒是有不少村民瞧见了。 　　“这不是顾家灵儿吗？” 　　“是顾老太的心尖尖。” 　　“顾灵她奶，你们家在私塾念书的顾灵回来了。” 　　那嗓门大的，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顾灵都能听见。 　　顾奶奶在地里头捡豆子，眼看着快到饭点了，她要回家做饭了，就听到了下面地里头传来声音。 　　桃水村的旱地都是坡地旱地，就是在山脚下沿着山上开荒出来的。所以山脚下的人一喊，上面的人稍近些的都能听见。 　　顾奶奶听到喊声，忍不住骂了句：“麻子婆，你可别寻老婆子开心，我家乖宝在镇上念书呢。”心里头一算，今天乖宝的确休沐。顾奶奶归心似箭，好几天没看见乖宝了，很是想念。但是乖宝在镇上有杜嬷嬷照顾着，家里这边忙，她得回来管着。 　　麻子是顾森他们一起玩的小伙伴，脸上长着麻子，所以大家都叫他麻子。大家都这么叫，麻子一家人也不在意，也就叫习惯了。 　　其实啊，这称呼没有侮辱人的意思，比如有张姓人瘸子，村里人会叫张瘸子或者瘸子叔一样。 　　麻子婆大声道：“我寻你屁的开心，你的心尖尖拎着好大的包来了。” 　　“顾崔氏，你家灵儿拎着大包袱回来了，是给你送肉来了吗？” 　　“顾老太，你不是说你孙女在镇上出息了，她回来孝顺你了。” 　　顾奶奶放下手中的小篮子，伸了伸懒腰，对家人招呼了声：“我去做饭了，你们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 　　顾家人：“哎。” 　　顾奶奶往下坡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大声喊道：“乖宝……乖宝……”她不仅喊，还招手。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老太太，这会儿健步如飞的向下跑。 　　说起来，从顾奶奶那坡上到村门口的平地上，距离也不短，也不知道老太太什么眼神这么好。 　　顾灵心想，这莫不是远视眼？ 　　非要解释的话，大概是顾奶奶看宝贝孙女有磁场效应吧。 　　顾森带着顾木也在捡豆子，听到他们奶奶的叫声，兄弟俩也往坡下一看，然后也朝着下面跑。不过顾森好歹想着弟弟小，所以还顾着弟弟，免得弟弟摔倒。 　　顾灵听到她奶的声音，也就没走了，站在坡下的路上等着她。直到她奶气喘吁吁的到她面前，一脸慈祥的笑道：“乖宝，你怎么回来了？” 　　原本看老太太气喘吁吁的，顾灵还很担心，但是突然她又不担心了。她想到了书中的剧情，在原主的第一世，老太太是长寿的，所以只要她不出事，老太太这辈子也会长寿。 　　顾灵道：“我今日去李家结算了画的钱，想着这几天奶奶你在乡下又是收豆子又是种萝卜白菜的，肯定累了，所以给你买了一些肉来补补。”丝毫不提给其他人补，反正老太太煮了大家都能吃到，话上一定哄老太太开心。 　　果然，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乖宝哦，还是你最孝顺奶奶了。”然后又大声道，“我们家乖宝在私塾里念书，学了画画，把画卖钱了，给我老婆子买了肉来补身体了。”老太太也是会看脸色的，看宝贝孙女这么高兴，又看这大包小包的，料想这些话也能值一两二两银子吧。 　　有人听到了，忙问：“顾老太，顾灵的画卖了多少钱啊？” 　　“就是啊，看顾老太你吹牛的，一百文有吗？” 　　“我听说私塾里念书要几两银子，顾老太，你别是赔钱了吧？” 　　“呸呸呸……”顾奶奶才不生气，“你们看看这些东西，能是赔钱的吗？一百文肯定不只的，少说说也要卖五百文。”至于心中算的一两二两银子，她是不会说的，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她是懂的。但是，炫耀的心她也是有的，所以就往少了说。 　　五百文，大家会赞叹一声，也不会妒忌，还能给孙女带个好名声。 　　“切，五百文？你当你孙女是秀才公啊？” 　　“可不是，顾老太说话太不要脸了。” 　　“顾老太，你这牛也吹大了。” 　　顾奶奶转身，从杜嬷嬷手中拿出四斤猪肉、四斤猪蹄：“你们看看这是啥？老婆子是吹牛的吗？没卖五百文，我孙女能买这么多肉啊？” 　　“好多肉。” 　　有人看着都流口水了。 　　“难道真的卖了五百文？” 　　“我看有可能，顾老太这人爱面子，如果没有卖五百文，她不会来炫耀的。” 　　“如果画能卖五百文，那多卖的话……不是发财了？” 　　“你当画那么好画啊？如果画那么好话，朱秀才的儿子早就去卖画了。” 　　“说的也是。” 　　朱策如果听到这话，不知道作何感想。 　　顾奶奶很骄傲的拎着肉，也不要杜嬷嬷拎了。她又凑到顾灵耳边问：“乖宝啊，这画卖了多少钱啊？咱们轻声的说，不叫别人听见。”说起来，她心里头也痒痒的，想要知道。 　　顾灵看着她奶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贼兮兮的，不过她还是没有卖关子：“上个月和这个月加起来卖了六十两银子。” 第28章 二合一 　　“啥？”顾奶奶觉得, 她需要挖一挖耳朵，可能耳朵被耳屎堵住了，所以没听清楚她家乖宝的话。 　　顾灵偷偷地笑了笑：“您没听错呢，每张画五两银子, 八月份画了六张, 这个月画了六张，一共十二张, 六十两银子。”其实可以更多的, 比如三成利润，但是她没说, 如果说了老太太肯定会肉疼。顾灵自然是爱财的, 但是她觉得每张画五两银子已经够了，太多了, 对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顾奶奶赶忙捂住了嘴巴，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大声的喊出来。但是……拎着肉的她, 根本没办法捂住嘴巴，所以她只能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巴,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瞪着顾灵。 　　顾灵被她逗乐了, 忍不住笑出声。 　　“姐姐……姐姐……”顾森和顾木跑了下来，两人跑到顾灵面前, 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两双眼睛闪闪发光，比夜晚的星星还要亮。 　　大概的几率，是等着顾灵投喂。 　　说起来, 两孩子也在镇上住了大半个月了，眼见的比顾灵刚穿书时有点精神了，因为在镇上顾奶奶每天会买点肉，哪怕是几两肉在铁锅里翻一翻，也能翻出一些油，炒个菜给孩子们吃，身体有点油水精神就不同了。 　　顾灵笑道：“赶紧回家，给你们买了糖葫芦和麦芽糖，还有糕点。”这年代没有好的糖果，能吃上一颗麦芽糖，对老百姓来说，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其实，古代的糖都贵。 　　顾森和顾木听到不仅有糖葫芦，还有麦芽糖和糕点，两人高兴地咧开嘴，嘴巴漏风了。顾森还能克制住，就顾木走几步看一眼顾灵，走几步看一眼顾灵，让顾灵都想马上把糖葫芦给他了。 　　顾奶奶已经回神了，心还在砰砰砰的跳，她忍不住呵斥：“快点快点，走快点回家。”就怕走慢了，六十两银子就给丢地上了。 　　别说这会儿老太太神经兮兮的，就是屈氏这般年轻的妇人在，怕也是这样。不怪老太太如此，顾家几个人辛苦了十几年，也就存了三十八两银子，即便加上早些年买田地的银子，也就七十多两，还不如顾灵两个月挣的。所以顾奶奶能不紧张激动吗？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顾奶奶把肉往门口的凳子上一放，赶忙道：“乖宝，你快进来，顾森和顾木在外面呆着。”说着，就去自己的房间。 　　顾灵：“……”只能抱着布，跟着顾奶奶先进去了。 　　一进房间，顾奶奶就忍不住了：“乖宝，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六十两？” 　　顾灵把抱着的布放到桌子上，然后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银票和银子：“奶奶，银子太沉了，会藏不住，我换了银票，这四十两银票是整的，这是二十两散银，我花了四两，还有十六两。” 　　顾奶奶颤抖着手接过顾灵手中的银票和银子，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眼泪哒哒哒的流。 　　这样子吓了顾灵一跳，她赶忙拉着顾奶奶问：“奶奶您怎么了？” 　　顾奶奶摸了一把眼睛：“奶奶我太高兴了。”她这辈子被很多人笑话，说她疼爱孙女没个轻重，不分是非。顾奶奶就是堵着一口气，她疼爱乖宝又没吃人家大米。现在她家乖宝终于有出息了。“啊呀，我不能哭不能哭，要是眼泪滴在银票上，把银票给花了怎么办？”顾奶奶又紧张的把自己的眼睛擦干。 　　这真是感动不过三秒钟。 　　“乖宝啊，这四两银子你是怎么花的啊？”顾奶奶这会儿想起被顾灵花了四两银子了，她心疼了，“乖宝啊，奶奶没有怪你乱花钱，奶奶就是担心你年纪小被人骗。” 　　顾灵嘿嘿一笑，然后又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团东西，那东西用红布包着，看不出是什么：“奶奶，这是我第一次挣钱，给您买了礼物，您瞧瞧喜欢不喜欢。” 　　“啊哟，我的乖宝哦，全家就属你最孝顺了。但是奶奶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还喜欢礼物，你买什么啊？浪费这个钱。”话是这样说，可是您拿礼物的动作能不要这样快吗？就跟后面有猛虎在追似的，嘴巴上说着拒绝的话，手已经把红布给拆开了。 　　顾奶奶拆开红布，看到了里面放着一只银镯子。 　　二两银子买的银镯子还是很有分量的，老太太是当家人，一摸到镯子就知道大概的重量，她看着银镯子，不用谁说，就已经把手伸进去了，这自觉性……可比顾灵自觉读书强太多了。带上了银镯子，她还喜滋滋的摸着：“乖宝啊，这里有刻字，写的是什么字啊？” 　　“写的是富贵两个字。”顾灵还给她解释，“我特意挑的富贵呢，希望奶奶以后可以做个富贵的老太太。” 　　“富贵……富贵好啊，奶奶现在就是一个富贵的老太太了。”顾奶奶对富贵的定义是参照乡下老百姓来的，她家乖宝每个月能挣三十两银子，那她不就是一个富贵的老太太了吗？说到这个，“乖宝，你以后每个月都能挣三十两吗？” 　　顾灵道：“自然是能的，所以以后咱们家每个月可以吃肉了。” 　　顾奶奶笑的嘴巴都裂开了：“还能买地。”她摸着银镯，又摸摸银票，“咱们以你的名义多买一些地，现在上等田买不到，就买一些旱地，以后你出嫁了，手里有地，也能叫人高看一眼。” 　　顾灵心头一震感动，老太太真是做什么都想着她啊。 　　“不行不行，现在不能买地。”老太太又道，“咱们刚分了家，还欠老大家的九两银子，如果马上买地，大家还以为我们挣了很多钱呢，到时候一些穷亲戚都要上门借钱了。” 　　顾灵趁机道：“咱们先把大伯家的九两银子还了。”所以她才换了二十两的散银，又怕老太太不愿意，她又加了句，“如果叫私塾里的同窗知道我挣了钱还欠着大伯家的钱不还，会被人笑话，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顾奶奶瘪瘪嘴，虽然舍不得，但是她没想过不还。家都分了，借据都写了，她前面已经做的够大方了，后面就不会拖后腿去影响乖宝的名声。但，语气里还是不情不愿：“去还去还，现在你大伯还在地里头，等他们回去吃午饭了再去还。” 　　顾灵挽着顾奶奶的肩膀又撒娇道：“大家都在地里头，咱们家有肉补身体，回头大伯家没肉吃，白糟别人的闲话。我今儿买了四斤肉、四斤猪蹄，不如您去还银子的时候，给大伯家带一斤猪蹄过去？也好让大伯大伯娘传传我的孝心。” 　　顾奶奶不情愿。 　　顾灵接着道：“我可是一个月能挣三十两银子的人呢，一斤猪蹄不过十文钱，咱家就是天天吃一斤扔一斤，也是吃的起的。再说了，一斤猪蹄换大伯对您更加的孝顺，那也是值的的。下个月稻谷也要丰收了，给大伯和大伯母补一补，丰收的时候才好让他们更加的卖力不是？”顾灵觉得挺有意思的，劝老太太一定要从对她的好处出发。 　　顾奶奶哼了声：“就你孝顺，给给给给，回头老大如果对你不好，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顾灵傻笑。 　　顾奶奶一双精明的眼睛又停在了顾灵的身上：“乖宝，奶瞧着你现在会说话多了。” 　　顾灵也不怕顾奶奶怀疑的，她早就想好了借口，不过没等她说，顾奶奶自己又找到了借口：“果然送你去私塾是对的。”这也是顾灵为自己想好的借口，“去了私塾，我家乖宝懂事了……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奶奶老了，照顾不了乖宝了，奶奶也不用担心乖宝会吃亏。” 　　听到顾奶奶的下半句话，顾灵眼眶莫名的一酸。也许老太太是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宝贝孙女，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能多给宝贝孙女留点东西。 　　“以后奶奶老了，当然是我来照顾奶奶了。”顾灵哽咽着声音道，“我也把奶奶宠成一个富贵的老太太。” 　　顾奶奶听了，笑的嘴巴都要翘到耳朵上了。“行了，奶奶去做饭了，中午给你做红烧肉。” 　　顾灵：“那晚上做猪蹄黄豆汤吧，咱家的豆子刚丰收，新鲜着呢。” 　　顾奶奶：“行。” 　　顾灵听了，高兴的出去了。 　　顾奶奶先把四十两银票藏进荷包里，然后贴身藏好。荷包挂在脖子上，藏的再好不过了。然后把碎银子再放进柜子里，待会儿给大房送去。 　　顾灵出了房门，就看见两个弟弟眼巴巴的看着房门口，顾灵招招手：“过来拿吃的。” 　　“来啦。”顾木跑到姐姐旁边，跟着进了堂屋。 　　一些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顾灵先拿出两根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拿去吃吧。” 　　“有两根啊？”顾森也意外。以前买糖葫芦的时候，都是一根的，然后他们分着吃，现在竟然有两根了。 　　顾灵：“有两根也得慢慢吃，免得把牙齿吃坏。” 　　顾森：“知道啦。”他拿着糖葫芦带着顾木往外跑，“姐，我们去玩会儿。” 　　“别玩的太久，仔细吃饭的时辰。” 　　“知道啦。” 　　顾森带着顾木出了家门，就有目的的跑。跑到一个废屋里，在那里还能听到一些孩子们的声音。村子里的小孩平日里玩的地方少，不是玩水就是满山的跑，此外就是在废屋里玩了。这废屋很破旧，这户人家没有后代子孙了，所以屋子就这样废着。时间长了，小孩子们就喜欢去那边玩。 　　顾森和顾木各拿着一串糖葫芦很是耀眼，吸引了众多孩子的注意。 　　“顾森，你们去镇上了吗？”有个孩子问。 　　顾森道：“没有，我姐姐回来了。” 　　“哦……”那个小孩子眼珠子一转，“我奶说，你奶偏心，什么好的都给你姐姐，把个丫头片子送私塾，亏的都是你们的。” 　　顾森舔了一下糖葫芦：“我姐去私塾咋的了？” 　　“你真是笨蛋，去私塾得要不少银子，家里的银子都是给男娃的，凭什么给你姐这种丫头花？” 　　“就是。”也有小孩子跟着道，“去私塾要那么多银子，能买好多糖葫芦了，你真笨，都不会哭闹。” 　　顾森不以为然：“可是我姐姐去私塾了，也能给我们买糖葫芦。我姐还说了，等她挣钱了，就送我和小弟也去私塾。” 　　“骗人。”又一个小孩子道，“一个丫头片子能挣什么钱？挣钱了也送不起你去私塾。” 　　顾森：“那就不去私塾吧，反正我也不乐意去私塾。” 　　“笨蛋笨蛋，你家里的钱都被你姐花光了都不知道。” 　　“就是，你们一家子都是笨蛋，只宠爱丫头片子，不疼爱男娃。” 　　“可不是，还给你姐在镇上买房子，那房子就应该给你们。” 　　顾森：“可是我们也能住镇上，我姐给我和小弟留了房子，我们一人一间。” 　　“两层的房子。”顾木跟着道，“姐姐还给买糕糕。姐姐说，以后每天吃饺子。” 　　“笨蛋，被骗光了钱都不知道。” 　　顾森也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话听多了。大家都说他奶对他姐好，占的是他们兄弟的便宜。顾森的性格随他爹，家里奶奶当家，他爹啥都不管，他也是，心宽的很。可能是家里只有他和顾木两个男娃，他们虽然吃的穿的不如姐姐，但是家里没有其他男娃同他们比，所以他们没有什么想法。再说了他奶奶每天说要对他姐姐好，他已经把这种想法深入骨髓里了。 　　而且，姐姐对他们也好，去镇上了会带糖葫芦给他们吃。 　　不得不说，别人家十岁的男娃比顾森成熟的多。 　　顾森舔了一口糖葫芦，甜甜的，是他姐姐买的。 　　“大哥，好吃。”顾木还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顾森：“慢慢吃，姐说了，不能多吃。” 　　“我晓得，我今天吃三颗，明天吃三颗。”顾木道。 　　“真乖。”顾森夸了弟弟。 　　旁边的男孩子们看着眼红，方才第一个说话的男孩子又道：“顾森，我也想吃糖葫芦，给我舔一下。” 　　“不给。”顾森拒绝的干脆，“这是我姐买的，你说我姐不好，我不给你吃。” 　　顾木：“叫你姐姐去买呀。”顾木才六岁，想法更天真。 　　男孩子听了不高兴：“我姐姐没有钱，买不起糖葫芦。” 　　顾森：“那送你姐姐去私塾读书，我姐姐的钱是去了私塾之后，画画挣来的。” 　　顾木：“挣来给我们买糖葫芦，买麦芽糖，买糕糕。” 　　男孩子呸了一声：“那我不跟你们玩了。” 　　顾木：“我要吃糖葫芦，才不玩。” 　　于是，兄弟两人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着他们玩，还吃的津津有味的。而那几个男孩子，玩的一点兴趣都没了，悄悄看着他们兄弟吃糖葫芦。 　　旱地里 　　屈氏没心思在地里干活了，刚才婆婆喊的那么大声，谁都知道她闺女从镇上回来了。她偷偷的跟过去在坡上看了几眼，也许“极品”的眼神都好，隔老远的，她能看见她婆婆拎着那么多的肉在炫耀。坦白说，屈氏看的心痒痒的，她很希望这肉拎在她手中。 　　屈氏嘴巴馋了，她很久没有吃肉了，上一回吃肉是七月份，她婆婆每个月会去镇上卖一回鸡蛋，然后带几两肉回来。八月份她闺女去镇上私塾念书了，所以八月份没肉了。这个月是九月份，她闺女还是在镇上私塾念书，所以九月份也没吃过肉。 　　屈氏知道，只要闺女没在家，她婆婆肯定不会买肉回来，好在两个儿子跟去镇上了，婆婆和闺女吃肉的时候，儿子也能吃上几口。但是，她也想吃啊。 　　不过婆婆不在也有一个好处，偶尔她能昧下一个鸡蛋，自己偷偷的吃。 　　可是，今天闺女带肉回来了啊。 　　“爹、当家的，我们回去吧。灵儿回来了，如果我们回去吃饭晚了，耽搁她吃饭，害的她饿肚子，娘肯定会不高兴。”屈氏为了提早回去吃肉，连理由都编好了。 　　顾爷爷和顾老二之前也听到了顾奶奶的大嗓门，知道顾灵回来了。所以跟着一想，觉得屈氏的话也有道理，老婆子（娘）肯定不舍得饿了灵儿。顾爷爷作为大家长，嗯了一声：“去吃饭吧。老大，你们两口子也回去吃饭吧。” 　　虽然已经分家了，但是分家前种的庄稼粮食还没丰收，所以顾大伯两口子也要一起来干活的。 　　顾大伯：“哎。” 　　顾大伯母：“那咱们回去吧，兰儿应该也做好饭菜了。” 　　顾大伯点点头。 　　顾爷爷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下了山坡，各自回家了。 　　后面也有几户人家，眼看着差不多时候了，都陆陆续续跟在顾家人后面。 　　快到顾家的时候，一股子的香味传出，还混合着糖的味道。鼻子灵敏的人马上道：“谁家在做红烧肉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闻出来的，大概有些人闻肉味特别在行。 　　屈氏在前面，马上道：“是肉香味，肯定是我们家出来的，我闺女从镇上带回来的肉。”说着，她直接跑了起来。 　　顾爷爷和顾老二还是比较端得住的，不过……走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 　　身后听到屈氏说话的人道：“这顾老太家不仅在镇上买了房子，还送孙女去私塾，现在又吃肉，是发了横财了吧？” 　　有人道：“如果你家像顾老太家那样，养两头猪，再养几只鸡，过上十几年也能存下银子去镇上买房子。” 　　“可不是，顾老太家一家子都是勤劳的人。” 　　这话确实，顾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勤劳的人，后来娶了两个儿媳妇，屈氏生了顾灵，她要带孙女才不去干活的。但是碰到忙的日子，她同样也去地里头，比如这会儿，她去地里捡豆子。再加上顾大伯一家、顾老二一家，整个顾家除了原主，就没有不会干活的人。 　　镇上的房子二十两银子左右，一般勤劳的人家肯定是买得起的。只不过房子小，人都住不开。二十两银子在乡下自己可以建一栋大房子了，便是两进的也能建。再说了，古代老百姓不喜买房买铺子那一套，钱喜欢藏着手里，这才踏实。 　　不过，不管外人怎么想，顾家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到家了，就连去外面吃了糖葫芦的顾森和顾木也回来了。 　　“好香啊，娘，要不要我来帮忙？”屈氏第一个进了厨房。看见她闺女在灶头旁边，“灵儿今儿回来了，下午还回镇上吗？” 　　顾灵：“娘……回的，晚点回去。” 　　屈氏也就没有多说了，她完全也想不到闺女回来，是因为领了画画的钱，才买了肉回来的。 　　人都回来了，一家子人就开始吃饭了，老百姓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尤其是顾木，吃到了红烧肉，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以后天天能吃到就好了，太幸福了。” 　　顾灵笑道：“那以后就天天吃。” 　　屈氏也吃的嘴巴里冒油，但听到闺女“天真”的话，还是忍不住道：“哪能天天是，每一个月能有一次过过嘴就不错了。” 　　顾灵道：“我现在每个月能挣钱了，以后能天天给你们买肉吃。” 　　屈氏听了这话，睁大了眼睛：“画画卖钱了？给钱了？” 　　顾灵点点头。 　　“那卖了多少钱？”屈氏忍不住问。 　　顾爷爷和顾老二也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顾灵。 　　顾灵还没开口，顾奶奶就道：“你管这个做什么？家里还轮不到你当家呢。乖宝的钱都是她的，我给她存起来将来当嫁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顾爷爷和顾老二继续吃饭，感觉这才是家里讨论钱的正确方式。 　　屈氏一怂，随即笑了笑道：“我闺女能挣钱了，我这不是高兴嘛。家里有钱了，以后顾森和顾木说亲的时候也能选好的。而且，大房那边还欠着九两银子呢。” 　　顾奶奶：“这事儿不用你管，吃好饭我把九两银子去还了。” 　　顾奶奶这话一出，顾爷爷、顾老二和屈氏都看着她。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九两银子都还得起了，说明顾灵的画卖了不只九两银子啊。 第29章 二合一 　　顾爷爷和顾老二的性格是闷葫芦, 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会问，反正关于银子的事情家里也轮不到他们当家，所以他们只是看了顾奶奶一下，又收回了视线。 　　厨房的一边, 杜嬷嬷搬着凳子在吃饭, 在镇上她是和顾奶奶他们一起上桌的，但是到了乡下则没有, 倒不是乡下比镇上有规矩, 而是到了乡下多了顾爷爷和顾老二，毕竟是男主人, 她一个下人和男主人坐一桌吃饭不合适。 　　杜嬷嬷一边吃着, 一边听着这一家子说话，觉得挺有意思的, 老太太一个人碾压全家。不过也再一次明白了姑娘之前在镇上同她说的话，老太太的确对姑娘特别偏心。可这种偏心对杜嬷嬷来说没什么奇怪的，身在大户人家，这种偏心见的多了, 只不过乡下人觉得女娃子是丫头片子赔钱货，所以才大惊小怪。 　　顾爷爷和顾老二闷着不问, 屈氏则被好奇心抓的痒痒的, 她又不死心的问了一次：“娘, 那灵儿的画得买了十五两银子吧？”不然才十两银子，一下子拿出九两, 她婆婆肯定不舍得, 起码得留下一半，还五两银子还说得过去。所以屈氏猜测，起码得有十五两银子。 　　顾奶奶瞪了她一眼：“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不爱吃就别吃。” 　　屈氏赶忙道：“我吃, 我爱吃，我特别爱吃。” 　　顾奶奶不看她了，嫌弃的要死。 　　顾灵看着她们说话，每一句话都能逗乐她。 　　吃好饭，杜嬷嬷起身来收拾，顾奶奶已经习惯有人收拾的日子了，但屈氏、顾爷爷和顾老二则好奇的看着杜嬷嬷。 　　说起来，这是他们和杜嬷嬷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自然是八月底他们给镇上送柴火、送床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黑灯瞎火的，看的不清楚，现在倒是看清楚了。顾爷爷和顾老二看一眼就收回视线了，倒是屈氏多看了几眼，突然觉得，这吃好饭有人收拾的日子真不错。 　　有人收拾餐桌，顾爷爷和顾老二搬着凳子去院子里坐，屈氏则一直盯着杜嬷嬷看。 　　顾奶奶回了一趟屋子，然后把顾灵买来的东西拿出来：“老头子、老二、老二家的，这是乖宝给你们买的布料，给你们做新衣裳的。” 　　顾爷爷和顾老二看着顾奶奶分到他们手中的粗布，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屈氏本来在看着杜嬷嬷收拾的，听到顾奶奶的话，然后出去。“啊哟，这两匹细布是给我的吗？”这个家里也只有她适合穿这个颜色。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把两匹布交到她手中：“这是你闺女给你买的，瞧瞧你闺女对你好不好？你可要记着她的好。” 　　屈氏喜不自胜的摸着细布，她有好些年没做衣服了，家里能每年做衣服的也就是她闺女。闺女每年都能长个子，所以婆婆每年都会给她做新衣服，而自己已经不长个子了，一身衣服能穿几年，所以就别想从婆婆手中拿到钱去买布做衣服了。现在有了布，屈氏高兴的不得不了。“瞧娘您说的，灵儿便是不给我买布，那也是我的闺女，我能不记着她的好，不对她好吗？”说着，眼珠子一转，“娘，灵儿给您买的布是啥颜色的？” 　　顾奶奶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这是想比一比颜色哪个好看。“乖宝说了，我和顾森、顾木要回镇上的，到时候让我们去镇上自己挑选。不过……”她伸出手，“你瞧瞧这是什么？” 　　屈氏看到老太太手中的银镯子，眼睛一亮，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摸。不过顾奶奶马上拍开她的手：“瞧见没有，这是乖宝送我的银镯子。”顾奶奶是谁，哪里允许得了别人在她面前炫耀。 　　屈氏看看老太太手中的银镯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布，虽然布不是那么香了，不过……还是香的。屈氏自己找出一番话：“您是灵儿的奶奶，别说买银镯子孝敬您，就是买金镯子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顾灵看着，不得不赞叹屈氏是有脑子的。 　　顾奶奶对这句话也颇为满意，她点点头：“那当然。” 　　顾灵突然想起，她给屈氏买的银簪子还在她的小挎包里。因着布她是抱在身上的，所以之前进了顾奶奶的房间，就直接放在桌上了，但首饰是放在小挎包里的，故而忘了拿出来。 　　但是这会儿突然说的话，没有提前跟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肯定会不高兴，所以顾灵不打算说了，等下个月拿到了三十两银子，到时候再把银簪子给屈氏，当是下个月买的礼物吧。 　　说到这三十两银子，顾灵又惋惜那三成利润。 　　但是，她还是不后悔拒绝。说白了，不仅仅是顾家无权无势，银子多了唯恐太显眼惹上麻烦。一个月三十两的收入，别说在镇上，就是在县城里，也是顶顶好的了。一般的商户、铺子哪有这么好？ 　　而且，李太太即便说了给她三成的利润，可是否是真正的三成又有谁知道？毕竟李太太会做多少成品出来，她是查不到的。而李太太也绝对不可能把真正的件数和利润告诉她。既然如此，她就参照现代的方式，用买断的价格来交易，彼此都省心。免得以后她拿的利润越来越多，招来李太太的不满。 　　而今用买断的价格，便是李太太欠了她一个人情。 　　当然，可能会有人觉得她傻，送到面前的钱白白的推了出去，可顾灵觉得，银子不在多，够用就行。在什么样的地位，就要有什么样的自觉。在这皇权统治的社会，没有什么比一家人的安全更重要的。 　　顾奶奶：“好了，我给老大家的送银子去，老二家的，你把黄豆下水泡了，然后把猪蹄炖锅里，慢慢炖，今儿个晚饭早点吃，黄豆炖猪蹄，吃了晚饭乖宝和杜嬷嬷还得赶回镇上，她明儿还要进学。” 　　屈氏刚要回答，收拾了厨房出来的杜嬷嬷道：“老太太，这个让奴婢来吧。” 　　顾奶奶一想，觉得杜嬷嬷比屈氏靠谱，也整的干净，于是转头就道：“那行，还是杜嬷嬷你来吧。” 　　屈氏也乐的清静。不过，等顾奶奶从厨房里拿了一碗猪蹄出来，她就不觉得这么清静了：“娘，你不是要去大房吗？拿着猪蹄去干什么？” 　　顾奶奶理所当然的道：“老大两口子这几天也忙着地里头，身体也累，乖宝买了肉也要给她大伯补补身体，这是乖宝的一片孝心。”别看老太太说的大方，可算计不小。既然决定把一斤猪蹄给大房了，她就要说的全村都知道，也好给乖宝宣传宣传孝顺的名声，看谁还敢说她家乖宝好吃懒做不干事。 　　屈氏惊呆了。 　　顾爷爷惊呆了。 　　顾老二惊呆了 　　顾灵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顾奶奶带着九两银子，拎着一碗猪蹄，雄赳赳的朝着大房走去。顾灵买来的猪蹄是切好的，怕家里的刀钝不好切，且她叫卖猪蹄的师傅把猪蹄切的比较小块，方便大家吃，所以一碗大概二百五十来克的猪蹄也是有好几块的。 　　顾奶奶出手，只可能少于一斤，不可能多余一斤。 　　顾奶奶端着一碗猪蹄走在村子里还是比较拉风的，这个点大家差不多都吃了午饭，所以很多人在门口闲聊，也有人端着饭碗在门口吃，还有人准备去地里了，在路上走。故而，大家都看到了顾奶奶手中的肉。 　　“顾老太，你端着一碗猪蹄去干什么？” 　　“顾老太，你手中的肉是生的啊？” 　　顾奶奶骄傲道：“这不是我们家乖宝卖了画挣了些钱吗？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忙，所以给家里买了猪蹄炖豆子，也给她大伯家带了些，好让她大伯补补身体。” 　　“啊哟，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你家乖宝真孝顺。”有人道。到底是顾家在镇上买了房子，有些人也是愿意给顾奶奶面子的。 　　顾奶奶趁机道：“可不是嘛。孩子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进了私塾夫子教的好，知道孝顺长辈了。”顾奶奶如果要说好听的话，还是很能说的，三两句的就把原主以前的不干活说成年纪小不懂事，又把现在的“孝顺”说成夫子教的好。 　　还别说，这话叫人听了舒服。毕竟农民对读书人的敬重是发自骨子里的，尤其是夫子这种有学问的人，更加受人敬重。不然，朱策哪里能说动村里的老人，去向顾奶奶为顾兰提亲？ 　　当然，也有人对顾奶奶的话不以为然，但顾奶奶分家给了大房十两银子一头猪是事实，谁也不能说顾奶奶现在对大房不好。 　　不过，这不影响有人下顾奶奶的面子：“顾老太，你们分家的时候不是欠了你大儿子九两银子嘛？现在有银子买肉吃，还没银子还钱吗？” 　　“就是啊顾老太，这九两银子你不会赖掉吧？” 　　“顾老太，做人这样偏心可不成。” 　　顾奶奶心里呸了一声，想说老娘就是去还九两银子的，但是不能说，叫人知道乖宝一下子挣了九两银子，指不定酸成什么样。不过，顾奶奶也不是肯吃亏的主。“谁说不还钱了，你钻老大家床底下了？知道我不还钱了？” 　　“呸，一把年纪了，还管人家闲事，真是闲事吃饱了没福气是肉。” 　　“你……” 　　“瞧着你那尖酸刻薄的样子，瞧瞧这是什么？是肉啊，你就是没福气吃。” 　　“顾崔氏……” 　　“再瞧瞧这是什么，一两银子啊……我们家一次性还不起九两银子，但是一两一两慢慢还总是可以的。我们家乖宝画画卖钱还，不怕人家看不起。” 　　“也是，谁家一次性能拿出九两银子啊。” 　　“一群妇人，就是喜欢嚼舌根，走了，干活去了。” 　　顾奶奶一如既往的抬着高傲的下巴，从人群中走到大房的草屋前：“老大……老大……”走到门口，她就大声的喊，像是皇太后般等着顾大伯出来迎接。 　　顾大伯一家也吃好了饭，饭菜是顾兰带着两个妹妹做的，因为分了家，顾兰和两个妹妹每天的任务就是喂猪和喂鸡，喂好之后，顾兰再带着两个妹妹上午跟着朱母学习女红，下午跟着朱策的妹妹朱芙习字。这大半个月下来，顾兰的心境平静了不少。 　　顾灵说动顾奶奶分家的第一步是对的，至少重生之后，顾兰只有上辈子的仇恨，这辈子没有增加仇恨，所以心里的怨气因为这分家后的平静，安抚了不少。 　　原小说里没有分家，故而重生后的顾兰看着大房一如既往的老实，看着顾奶奶一如既往的偏心，看着原主一如既往的享福，所以仇恨和怨气都增加了。 　　“娘，您咋来了，吃饭了吗？”顾大伯也刚吃了饭，还坐在凳子上休息，听到他娘的声音就出来了，后来还跟着顾大伯母，“娘，您来了？”顾大伯母也叫的热情。 　　说起来，顾大伯以前和顾爷爷、顾老二一样的闷葫芦性格，可自从“发现”他娘对他的爱之后，不说任督二脉开了，至少性格没像顾爷爷和顾老二那么闷了，至少每次看到顾奶奶，他都是一脸的笑意。 　　当然，在顾奶奶看来，这是傻笑，没眼看了。 　　而顾大伯母，以前看到顾奶奶又怂又自卑，现在自卑还在，但至少看到顾奶奶亲切了。不得不说，第二次的分家，一头猪和十两银子的魅力很大。 　　顾兰也听到顾奶奶的声音，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顾兰以前的衣服上都是补丁，一块一块的补的不好看。自从跟着朱母学了半个月的女红，简单的缝缝补补都能整齐了。她把以前补的不好看的衣服都拆了重新补，补成一朵朵的花，衣服看上去还是旧，但是整洁带着小花，还挺能看的。 　　顾奶奶是顾兰的心病，如果说顾兰看到顾灵是羡慕妒忌怨恨各种情绪都有，那么看到顾奶奶是憎恨的同时还带着几分谨慎和害怕，就怕顾奶奶又怕压榨他们家。 　　“嗯。”顾奶奶像皇太后一样的走进院子里，“我吃了饭了，进来说话。”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如同太监和宫女，跟在顾奶奶的后面。 　　进了屋内，顾奶奶把一碗猪蹄递给顾大伯母：“给，这是乖宝买来孝敬你们的。乖宝今天从镇上回来了，她画的画卖了钱，想着这几天家里人忙，就买了肉来给大家补身体，她说了，这是给你们的。” 　　顾大伯赶忙道：“娘不用了，您和爹这几天也劳累，你们自己补身体吧。” 　　顾大伯母道：“对对对娘，你们自己补身体吧，我们有鸡蛋可以补。” 　　顾奶奶眉头一皱，硬塞进顾大伯母怀里：“给你们就拿着，这是乖宝的一片孝心，你们明白就好。”说着，又从兜里摸摸索索的拿出九两银子，“这是欠你们的九两银子，老大把借据还给我。” 　　说起来，顾大伯和顾大伯母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顾奶奶会把九两银子给他们，就是肯给，他们觉得也要拖上几年，可是哪里知道，不过半个月，九两银子就还给他们了。 　　顾大伯回过神：“娘，您把银子给了我们您还有用的吗？” 　　顾奶奶道：“还有些，你快去拿借据。” 　　“哎。”顾大伯去拿了借据出来，“娘，您回头没了，再来我这边拿。”是拿，不是借。 　　顾奶奶：“我晓得。老大媳妇，你快把碗还给我。” 　　“啊？哦。”顾大伯母从顾奶奶拿出九两银子就一直在发呆，这会儿游神回来了，赶忙去把猪蹄倒出来，还用清水把碗过了一遍才给顾奶奶，“娘，给。” 　　顾奶奶接过碗，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大房一家子，看着她的背影。 　　顾奶奶出了大房的院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不能叫别人知道乖宝给她买了银镯子，是因为不想别人知道乖宝挣了多少钱，可在大房两口子面前炫耀一番又没什么。可惜，出来了再回去就显得有些刻意，所以顾奶奶惋惜的走了。 　　大房的人总算是回过神了，顾小兰和顾二兰盯着猪蹄看，顾小兰道：娘，我们晚上放猪蹄汤吗？ 　　顾大伯母也回过神：“放，多抓几把豆子下水泡着，晚上和猪蹄一起炖了。”豆子饱腹，晚上只管吃豆子就能饱了。说着，她还看向顾大伯，“当家的，这银子……” 　　顾大伯把九两银子给了顾大伯母，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他娘对他的好。 　　这九两银子加上之前的一两银子，顾大伯母手头有十两银子了，有了钱就有些想法，比如顾兰之前同她说的调理身体怀孕的事情。于是，顾大伯母也同顾大伯提了：“……你看，兰儿说的这事情怎么样？” 　　古代就没有不喜欢儿子的男人，这种喜欢无关重男轻女，就是很绝对的想要儿子，因为儿子是一家家的传承者。所以听到顾大伯母这样说，顾大伯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道：“行，这两天萝卜和白菜就该下地了，种好后你去镇上医馆瞧瞧。” 　　顾大伯母顿时高兴的应道：“哎。” 　　和他们的一派喜气洋洋不同，一直站在门口注意着里面动静的顾兰，从顾奶奶离开之后，久久没有回过神。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分不清前世是梦，还是这会儿是梦。不管是顾家还是奶奶，都和前世截然不同了。这让她逐渐迷茫了。 　　…… 　　顾奶奶回到家，顾爷爷等人已经不在了，去地里头了。杜嬷嬷在厨房炖猪蹄，屈氏在屋子里剪布料，她着急做新衣服呢，而顾灵坐在院子里看着顾森和顾木玩。 　　顾奶奶心里又愁了，乖宝挣来的银子该怎么花？她是想买田地的，老百姓人家，只有田地才是命根子，但是这会儿买太打眼了。突然，顾奶奶灵机一动。这会儿在桃水村买才打眼，如果去其他村子，谁知道这地是乖宝的，那能叫打眼吗？ 　　顾奶奶心里头有了底。 　　买了地她也没打算叫人知道，别说别人了，就是自家人她也不想被他们知道。到时候把地租了，按照行情，他们每年能收三成租。 　　如果买的是稻田，每年要交税，按照税收大概是收成的三成，再交三成的租，那么租户还有四成的收入归自己。如果买的是旱地出租，租户不用交税，一亩地给主家一百斤的农作物，比如豆子、玉米等。但是农作物能种两季，他们交的租金就付一百斤够了，没有两季之说。 　　所以多买几亩地，乖宝一年的粮食也不用愁了。 　　顾奶奶想仔细了，决定过两天就回镇上找上回卖房子的牙行汉子去问问，觉得那人做事情利落。 　　想好之后，顾奶奶叫了顾灵去屋子里：“乖宝宝啊，奶奶跟你商量件事……”她把自己打算去其他村子买地的事情说了一通，你瞧着如何？”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不会同孙女商量，但是自从孙女进了私塾，整个人如同开窍了般，顾奶奶竟然也不知不觉间想和孙女商量了。其实顾奶奶的想法也简单，觉得孙女是读书人，脑子灵光了。 　　顾灵一听，立即称赞道：“奶奶您真聪明，您真是咱们家里最聪明的人了。”老太太懂得买地出租是好事情啊。如果是动荡的年代，可能地买了也不安全，人随时会离乡背井的，但看过小说的她知道，象国是太平的年代。至少不会出现国破山河的情况，所以买了地，这地就永远是她的。 　　顾奶奶的想法得到了读书人孙女认同，所以她特别有成就感，胸膛也挺了：“乖宝你瞎说什么实话。”其实在以前，顾奶奶一直觉得自己是整个顾家最聪明的人，包括她的乖宝。顾奶奶就是对孙女有再厚的过滤镜，也不会眼瞎到觉得孙女聪明，孙女以前就是娇憨的性格。 　　不顾现在不同了，读书人脑子就是比别人聪明，不然哪来的读书育人的说法？所以现在得到读书人孙女的称赞，顾奶奶能不骄傲吗？“好在你随了我，不像你爷爷和你爹。” 第30章 二合一 　　顾灵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她对顾奶奶一点都不懂得谦虚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她又提了个想法：“奶奶，咱们家可以在那一片再买屋子，到时候爹娘也可以去镇上, 顾森顾木长大了也是住大一点的房子宽敞, 那侧房可以给下人住。而且，房子可以出租, 镇上有彭举人的私塾在, 不缺学生来租房子。” 　　顾奶奶一听，倒是有道理：“之前同桃娘子聊天的时候, 听她说起过他们那栋房子的租金, 一年要一两银子，这房子出租也是很好, 将来不出租了，便是卖了，这些租金也是白挣的。”镇上的房子租金便宜，但是同样的, 房子也便宜。不过，“我先买地, 房子也瞧着。” 　　顾灵：“您高兴, 怎么着都好。” 　　…… 　　顾兰从家里走出去之后, 一直有些迷茫，不知不觉间, 到了朱家。朱家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贫穷, 朱母带着朱妹妹做女红能挣钱，朱策抄书也能挣钱，家里买了地也是租给村民的, 只是他们不会张扬，所以在外人眼中，以为他们很穷。 　　“兰姐姐。”朱芙吃了午饭，刚刚整理好一切，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即便是做女红，她和娘亲也会适当的休息，因为女红做久了，视线会模糊，更甚严重的话，眼睛会瞎，所以她们都非常的爱护眼睛。 　　顾兰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朱家，她扬起一个笑：“芙妹。” 　　朱芙走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道：“兰姐姐，我方才去溪边洗碗的时候，听到大家在说顾灵从镇上回来了，还画画卖了钱，给顾家买了肉回来了，她可真厉害啊。”朱芙的声音很率真。她是羡慕顾灵的，不仅仅是朱芙，应该说顾灵是桃水村所有同龄姑娘羡慕的对象。她不用干活，每年都能穿新衣服，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嫩，哪个姑娘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顾兰点点头：“是买了肉。”还给他们家也送去了一碗猪蹄，所以，她更加想不明白了，奶奶怎么会愿意把肉给他们家？不过说到银子，之前的九两银子是写了欠条的，这会儿才过了半个月就来还了，所以顾兰确定之前顾家的确没有银子了，不然有银子不打算给的话，没有必要半个月后再给。 　　那么，现在的银子哪里来的？真的是顾灵画画挣来的吗？ 　　想到这个，顾兰忍不住问：“芙妹妹，画画真正的挣钱吗？” 　　朱芙今年也才十三岁，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所以比同龄人懂事些。她道：“如果有人看中了，自然是能挣钱的。”比如她哥哥之前在镇上的酒楼和同窗一起写诗作画过，作的画被人看中了，卖了十两银子，这是哥哥把银子拿回来的时候说的。当日娘亲还被震撼了，一幅画能卖十两银子，哥哥说，这是运气好，偶尔能碰到一回看重画的，毕竟他只是一介布衣，在画上并没有天赋，所以能卖一回已是天大的运气了。 　　“那顾灵的画能卖十两银子吗？”顾兰问。 　　朱芙摇摇头：“怎么可能？她月前才去私塾，就算学的好，也没有那么快吧。”朱芙觉得顾灵的画不可能比她哥哥的画好。倒不是她看不起顾灵，也不是在她心中哥哥是最厉害的，而是顾灵进入私塾的时间实在短，短时间内哪里能画得出那么值钱的画。 　　“也是。”顾兰也觉得朱芙的话有道理，所以她奶奶是吹的。 　　朱芙想了想：“兰姐姐，不如我们去问问顾灵画的是什么？”她性格活泼，对顾灵的画确实很好奇，主要是大家都在说顾灵卖了画挣钱了，毕竟大家都是农女，突然有个人不一样了，谁不好奇呢？ 　　“这……这不太好吧？画画这种事情，她会说吗？”顾兰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是不想去，她觉得没面子。但是，她也想知道。关于顾灵的点点滴滴，她都抗拒不了想知道的心。 　　朱芙笑嘻嘻的道：“这又没什么？我们不是临摹她的画，也不是偷师啊，好的画是可以欣赏的。就像那些画坛大家，他们画了画不就是流芳百世给人看的吗？” 　　“这个……”顾兰心底也有些痒痒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呗。”朱芙挽住顾兰的手，拉着她往顾家走去。 　　顾兰就顺着她被拉走了。 　　顾灵自然不知道女主和男主的妹妹在向她靠进，她在院子里画了跳房子的图，正在教两个弟弟跳房子呢。 　　顾兰和朱芙到的时候，她正金鸡独立的在跳，看的她们很好奇。 　　“兰姐姐。”顾森看到了门口的两人，出声叫道。 　　顾灵闻言，抬头看去，只见院子门口站着顾兰和一个陌生的姑娘，顾灵有原主的记忆，却也不记得见过这个姑娘。实在是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朱芙平日里在家里做女红绣帕子荷包的，也极少出门，故而原主就不认识朱芙了，可朱芙是认识原主的。“兰姐姐……”顾灵放下脚，欢快的跑了过去，“你知道我从镇上来了，所以来看我吗？”她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其实顾灵不会演戏，但是多亏了原主长相嫩，又有点憨，所以顾兰也看不出她在装。 　　见顾灵如此高兴自己过来，顾兰心中又是复杂。她恨这个堂妹占尽了顾家一切的便宜，可是偏偏她又是这样一幅年轻不知事的样子。 　　“兰姐姐？”见顾兰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顾灵又叫了一声。 　　顾兰回过神：“灵儿，这是朱芙妹妹，我们听说你的画卖了大价钱，所以过来看看，想知道是怎样的好画，不知道能否给我们欣赏一下。” 　　顾灵一听朱芙的名字便知道了：“朱姑娘好，你是朱家姐夫的妹妹吗？” 　　朱芙忙点点头：“是的，朱策是我哥哥，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呢，今日上门叨扰了，不知顾姑娘可否让我们观画？” 　　顾兰听到顾灵唤朱策姐夫，也有一些不自在。 　　顾灵笑道：“不叨扰不叨扰，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儿做呢。只不过原来的画已经卖掉了，我现在倒是能画得出来，可是家中没有纸和笔墨。” 　　朱芙道：“这简单，我家中有纸和笔墨，不知道顾姑娘可愿意前往一画？” 　　顾灵：“好呀。”说着，又朝里面喊了一声，“奶奶，娘，我去朱家妹妹家坐一会儿。” 　　顾奶奶在厨房里和杜嬷嬷聊天，听到顾灵的声音应了声：“哎。” 　　屈氏正迫不及待的做衣服呢，哪管顾灵去哪里。再说了，农村里的姑娘都是自个儿自动的，没有那么多规矩。“去吧去吧，别玩的忘了回镇上的时辰。” 　　于是，一行三人便去了朱家。 　　“顾姑娘，你怎么突然想到去上学了？”路上，朱芙好奇的问。 　　顾兰也惦记着这件事，但是要她放下脸问顾灵，她又不愿意，此刻听到朱芙问了，她不由仔细的听着。 　　顾灵虽然没想到朱芙会问这个，不过她随口就说了老太太当时骗家人的借口，她半是娇嗔半是埋怨道：“这事儿还是奶奶乱听道士的话引起的。” 　　顾兰心里头好奇，这关道士什么事情？ 　　朱芙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顾灵。 　　顾灵道：“这得从我们分家的第二日说起，那日奶奶带着我去镇上医馆看脑袋，我们到了镇上，有个道士迎了上来，便说我是什么女状元下凡的，虽然走不了科举的路子，但是如果去私塾念书，将来定然有所成就。” 　　“不会是道士和私塾连起来骗人吧？”朱芙道。 　　顾兰也有此想法。 　　顾灵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奶奶很相信道士，当下便带着我去彭举人家的女子私塾报名了。哎……我也没有办法。” 　　顾兰心想，奶奶的想法一出一出的，顾家中谁也左右不了。如果是这样，顾灵去私塾念书倒也是说得通了，毕竟在奶奶心里，顾灵一直是珍宝，说她是天上女状元下凡，奶奶肯定是信的。 　　顾奶奶的确会信。 　　朱芙一听：“如果是彭举人的私塾，那定然不会和道士连起来骗人。我哥哥说过，彭举人的私塾是镇上最好的私塾，就是拿到县城去比，也是顶顶好的，除了县学里，别的私塾还比不上。” 　　顾灵笑道：“朱姑娘说的有理，我也是去了私塾之后，接触了很多同窗，还有夫子和先生，才觉得私塾很有趣，夫子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说到这里，她突然上前几步，在顾兰面前站定，把顾兰弄的一愣时，她行了一个标准的歉礼，“兰姐姐，妹妹往年性子憨，不懂庶事，故而不知奶奶偏宠我，却待兰姐姐、小兰和二兰妹妹极为苛刻这件事，会伤害到你们。 　　而今妹妹进了私塾得夫子教育才知道，这件事对你们的心灵会造成极大的伤害，这伤害可能一时愈合不了。然而奶奶年级已大了，性格也左了，怕是改不了了，但妹妹会时时约束她、提醒她。妹妹在此，郑重代替奶奶向姐姐道歉，往后妹妹也欠下姐姐这个人情，还请姐姐不要怪奶奶。” 　　顾灵起先是没有想到这步的，多亏了朱芙提起，她才突然想到。不管怎么说，这辈子她是顾灵，想要缓和和顾兰的关系，第一步都该是她走出的。她走出了，顾兰如果还不放下，不管什么手段，她都接，到时她不会留情。 　　“兰姐姐，对不起。”顾灵道。原主的确欠顾兰一句对不起。 　　顾兰看着顾灵，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心带着仇恨而来，这辈子不想和顾家善终。可是，在听到顾灵的这些话时，满腔的委屈突然有了发泄的地方。 　　重生以来，即便对着她娘，她都只想大声的指责，她哭不出来，唯独顾灵的这些话，这句对不起，让她哭的不能自己。 　　“兰姐姐，你……你可别哭啊……你看，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朱芙有些束手无措的道。对于顾家的一切情况，她也是不怎么清楚的。不过顾奶奶偏宠顾灵，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大家的眼中，顾奶奶也没顾兰三姐妹啊，因为别人家的丫头也都是这样在干活的。 　　自然，因为这会儿还没发生顾奶奶因为高价聘礼把大房三姐妹许人的事情，而今她不过是让丫头片子养猪喂鸡，谁家都是这样对丫头片子的，所以别人也不觉得什么。 　　顾兰用帕子把眼泪擦干：“我……我只是突然有些感动，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没事。”她声音有些沙哑。 　　可朱芙见她的样子，也不像没事：“那我们还去看画吗？” 　　顾兰想了想：“那下次吧。”她现在心里头一团糟，当真没心思再看画了。 　　朱芙有些惋惜：“那好吧。顾姑娘，下次你回来了，咱们再来看画。” 　　顾灵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三人分开走，顾灵回了顾家，朱芙回了朱家，顾兰也朝着自己家走。走了一会儿，她又回头看向顾灵的背影，她沉思了一下，突然朝着顾灵跑去：“顾……顾灵……”她叫住了顾灵。 　　顾灵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顾兰：“兰姐姐？” 　　“所以后面重新分家了，奶奶分了我们一头猪，分了我们十两银子，也是你劝的她吗？”顾兰问。 　　顾灵点头：“嗯，夫子说了，做人要公平，不能一味的享受，而不付出。兄弟姐妹之间，也要懂得关心爱护，我们是姐妹，我爹和大伯是兄弟，所以不能什么都给我们。对了兰姐姐，还没恭喜你和朱家姐夫定亲，待你们结婚的时候，妹妹多画几幅画卖钱，一定给你添一份大大的嫁妆，嫁妆可是女人的底气。姐姐，提前祝你寻得如意郎君，祝你们幸福。” 　　顾兰就知道以奶奶的性格，是不可能重新再分家的，是不可能给他们一头猪和和十两银子的，原来一切是顾灵的主意。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是顾灵的主意。顾兰忍不住的想，如果上辈子，她早点反抗，早点牵连顾灵，顾灵再去镇上的医馆，然后碰到道士，被道士说服去私塾……那么一切，是不是会像这辈子一样，家里痛痛快快的分家，他们也能分到一头猪、十两银子，然后开心的过自己的生活呢？ 　　所以，到底是奶奶偏宠错了？顾灵受利错了？还是他们……不懂反抗错了？ 　　顾兰低着头，没有再说话，自己默默的走开了。可不管是哪一方错了，至少她明白了，这辈子，是因为她的反抗，所以才走向一条不同的路。所以，自己要反抗，自己要立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申时四刻（四点），顾灵和杜嬷嬷吃了晚饭，就回镇上了，因为没有牛车了，所以还是走路回去的。不过这会儿天亮，而且从桃水村到镇上，也就大半个时辰的路，走走也快的。 　　第二天，顾灵就去了私塾。 　　如果说在最初，私塾对于顾灵来说，是识字的一个借口，进而再成为挣钱的一个借口。那么现在，私塾对于顾灵来说，是交友的一个地方。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朋友多了，总是没坏处的。 　　钱夫子：“今天是三百千的最后一堂课了……”书房里，只有钱夫子和顾灵两个人，“顾灵，你的天赋很好，自觉性也很高，尤其是记忆力特别好，可惜女子不能考科举。往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顾灵当然有打算了，她穿书时只定了三个目标，私塾、挣钱、找对象。现在两个目标已经实现了，她现在就想找对象了。她今年十三岁，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在十六岁时必须定亲，所以这两年多里，她就想好好的观察男子，找个靠谱的人把亲事定下。 　　实在不行的话，买个童养夫，这样对方等于是上门女婿了，她也不用出嫁到时候为婆媳关系烦恼。 　　但是，这样的话能同夫子说吗？ 　　“怎么？你有其他的打算？”钱夫子问。 　　顾灵直爽道：“夫子，我今年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就必须要定亲了，我想利用三年的时间好好的找个对象，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的成亲，连对方的性格品行都不知道。” 　　钱夫子：“……”还以为她会说出大志向的话，结果…… 　　顾灵又憨厚的一笑：“夫子如果有好的男子，也可介绍给我认识，有夫子把关，我才放心呢。” 　　“你个丫头，才十三岁，倒是急切想成亲了，真是不知羞。”钱夫子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 　　顾灵才不知羞呢，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夫子有所不知，我早早寻好未婚夫，早早定亲，才不会叫自己将来后悔，嫁人自然要嫁如意郎君，不然等着被指婚，那是我不喜之人怎么办？” 　　钱夫子竟被说的无言以对：“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寻怎样的如意郎君？”她本也不是思想顽固的人，见顾灵性格活泼，也不由的和她说起了几句。如同母女般，母亲也会问女儿，想要寻怎样的如意郎君。 　　顾灵见状，赶忙道：“如果我说，我的如意郎君要骑着白马来接我，夫子会不会觉得我在做梦？” 　　钱夫子如果是现代人，肯定回她一句，我觉得你在吃屁。所以，她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顾灵又笑道：“夫子莫生气，我希望我将来要嫁的那个人，家中人口简单，是个孤儿也好。身高五尺七，体格壮实，我不爱文人咬文嚼字的，最好会点功夫，免得碰到人贩子追几步就没了力气。还不许他重男轻女，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钱夫子：“……”她觉得她这个学生在做白日梦，别的且不谈，她一个身高四尺七的要找身高五尺七的？钱夫子挥挥手，“你可以整理整理出去了，三百千已学完，回头去学堂里和其他同窗一同上课吧。” 　　顾灵行了个礼：“是，夫子。” 　　顾灵也没什么东西，就几本书和笔墨，整理好，抱在怀中，高高兴兴的出去了。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她愣住了。 　　只见门口的墙壁上靠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袖口处一条金色的丝线勾勒着祥云。男子太高了，顾灵须抬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顾灵眼睛一亮，这哥儿们长得真好看。一张俊美的脸，长得如此文雅，若是换上一身白衣，这气质才端庄。可此人却穿的一身黑衣，和他气质极其矛盾。 　　男子挑了挑眉，他有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非常的明亮。 　　噗嗤……男人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然后越过顾灵，走进了书房。 　　顾灵后退几步，朝着书房里看了看，然后又跑了。 　　钱夫子道：“等久了？” 　　男子行了礼：“见过姨母，不久，不过是……从那五尺七还是四尺七开始的。”说着，又是噗嗤一声笑了。 　　钱夫子哼了声：“别笑，姑娘家的事情也是你能随口拿来说的？” 　　男子赶忙道：“怎会，也就这会儿多一嘴，小姑娘很有想法。” 　　钱夫子也知道他不会到处说，自己的外甥，她还不了解吗？“你怎么来这偏僻之地了？是他们……” 　　男子一派轻松道：“我自请出宗了，往后那边的事情也同我无关了。” 　　钱夫子猛地站起：“你……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男子：“我打算去边关，我想要荣誉和功勋，自己去挣……那一家……我也看不上。” 　　短短一句话，可是钱夫子知道，他必然心死了。 　　钱夫子脸色一沉：“都是你娘害了你，她倒是好，一死百了，却逼得你……”钱夫子没继续说了，毕竟那是她姐姐。“说起来你今年也十七了，明年就十八了，婚事有何打算？” 　　…… 　　顾灵回到学堂上，孙美香几人见她来了，热情的招呼。“顾家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顾灵看了一圈：“怎么没见吕馨啊？她今天没来学堂？” 第31章 二合一 　　孙美香听顾灵问起, 也很是不解道：“我们也不知道，早上便没见吕妹妹的身影了，也不见她的丫环来告个假，往日里吕妹妹身子不舒服, 或者有事情, 她的丫环都会来告假，所以咱们打算午饭后去瞧瞧, 姐姐要一道去吗？” 　　顾灵道：“自然去的。” 　　于是, 顾灵和三个小伙伴约好了。 　　因为中午要去看吕馨，所以她们吃午饭的时候, 比往日的速度快了些。一吃好午饭, 四个人便出了私塾。往日里这些小姑娘上学下学都是有丫环仆人跟着的，今日临时决定去的吕馨家, 中午也没和送饭的下人说，所以也就没有人跟着了。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的，她们又是好几个人结拜同行，而且镇上的治安也没那么差。 　　吕馨家在镇上有独立的二进院子, 她爹是屠夫，别看是卖肉的, 但是很挣钱。在古代, 屠夫是个复杂的职业, 虽然是平民，但是屠夫属于商人, 所以很多文人是瞧不上屠夫的, 就像他们瞧不上商人一样。 　　其实这种瞧不上挺矛盾的，你瞧不上屠夫，却要买他的肉吃, 你瞧不上商人，却要去他的酒楼里吃饭请客，这古代的双标就是恶习。 　　文人之所以瞧不起屠夫，不仅仅是因为屠夫杀猪，造的杀孽比较多。主要是因为孟子有言：君子远庖厨。孔孟之道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太高了。 　　不过，屠夫和商人在平民中却又有些地位的。商人有钱，屠夫力气大。有钱和力气大相当于本事大，平民一向敬重本事大的人。 　　不过，象国的律法是允许商人、屠夫的后代科举的。连女子私塾都存在了，这就更加不是问题了。 　　吕家祖上是屠夫，到了吕父这一代，吕父已经不做屠夫了，他收了几个徒弟，自己只管去乡下收猪，杀猪卖肉的事情交给了徒弟。吕父收的猪不仅仅是在镇上卖，还去县城里卖，他下乡收猪的时候还会收野味，因为乡下人和他也熟悉，所以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不过，就算吕父不杀猪了，但是猪肉摊还在，吕家在别人眼里，还是屠夫家。退一步说，就算杀猪摊不在了，吕家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镇上的，祖辈都是杀猪的，人家说起吕家，也改不了屠夫家这口头禅。 　　那么，吕太太是秀才的女儿，秀才怎么会允许她嫁给自己看不起的屠夫呢？ 　　一行四人，到了吕家。 　　家中大门紧闭，看上去让人有些担心。 　　性格活泼的孙美香道：“我去敲门，你们在此处等我。” 　　顾灵道：“一道去吧，有什么事情也要有个照应。”反正也是几步的距离。 　　楼心月：“听顾家姐姐的。”她姐姐同她说过，在学堂里，如果碰到什么事情来不及找她，可以找顾家姐姐。 　　年龄最大的顾灵和曾经年龄最大楼心月都这样说，孙美香和钟敏云自然没有意见，所以四人便到了大门前。 　　孙美香小手拍门：“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吗？” 　　没过一会儿，有人来开门了，是吕家管门的婆子。婆子看着眼前的几位小姑娘，她还有些印象，是自家姑娘的同窗，不过这会儿上门却不是时候。“你们有事情吗？” 　　吕家是杀猪起家的，不似钟家李家这般的镇上乡绅有底蕴，家里的仆人少，吕父辛苦挣的钱自然不乐意给仆人。所以这婆子不仅管着吕家的门，平日里的衣裳要洗、吕家的卫生要打扫。 　　孙美香道：“我们是吕馨的同窗，今日见吕馨没去私塾，担心吕馨是不是病了，故而过来看看。” 　　婆子听了便道：“姑娘是病了，着了凉，太太担心传给外人，故而没让她出去，你们回去吧，姑娘这会儿也不会见你们的。” 　　孙美香听她这样一说，也就没有坚持了：“那行吧，我们回私塾帮她向夫子告个假。” 　　婆子：“那真是谢谢几位姑娘了。” 　　顾灵不是单纯的七八岁小姑娘，她对婆子的话是有所怀疑的，如果吕馨只是着凉了，派人去私塾告个假又何妨？ 　　吕家会送吕馨去私塾，可见吕家的当家是疼爱吕馨的，既如此，吕馨出事，当家也会派人去私塾只会一声。而今，并没有吕家人去私塾告假，那么只能说明……吕家的当家出事了。 　　顾灵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在这皇权统治的时代，再加上顾家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多管闲事早投胎。但是，好歹和吕馨认识一场，又是那么活泼可爱的姑娘，还记得第一天去学堂，自己还坐了吕馨的位置。 　　顾灵沉思了一下，赶在婆子关门前道：“等一下，你能去帮我向吕馨传个话吗？我前头借了她二两银子什么时候还给我？我家里条件差，她借的时候说这两天就还我的，但是没来私塾，我又着急用钱。” 　　婆子倒是没有多想，上私塾的姑娘有些体己的银子也正常，二两银子在她看来很多，但是对上的起私塾的人家来说便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姑娘且等着，奴婢去问一问。对了姑娘，请问您怎么称呼？” 　　顾灵道：“我叫顾灵。” 　　婆子：“奴婢晓得了，奴婢这就去通传。” 　　顾灵在问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婆子看，见婆子神情无恙，没有丝毫的为难，她就放心了。吕家的当家应该没事，或者说吕馨应该没事。 　　吕家中，吕馨的确没事，但是她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梅丫你开门……给我开门……我要见我娘亲，我要见我娘亲……” 　　吕馨刚吃了午饭，肚子里饱饱的，全身充满了力气，所以把门窗拍的咯咯作响。“梅丫快开门，我要见我娘亲……开门……” 　　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坐着，她为难的劝说：“姑娘，奴婢不敢开门，老爷说了，如果奴婢敢开门，就打断奴婢的腿。” 　　吕馨大声道：“那你去找我爹爹，就说我肚子疼，我要死了，你快去。” 　　梅丫：“您这主意今早已经出过了，老爷不信。” 　　吕馨懊恼极了，但是她也想不出其他好的主意。 　　正当这时外面想起了声音，梅丫道：“胡大娘，你怎么来了？” 　　吕馨心急的问：“是爹要放我出去了吗？” 　　婆子道：“姑娘，门口来了姑娘的几个同窗，见姑娘今早没去私塾有些担心故而来看看。其中有一个叫顾灵的姑娘说，姑娘您欠了她二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她急着要用。” 　　吕馨一听：“我什么时候……”突然，吕馨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你叫我爹来开门，我去给顾家姐姐还银子，我吕家姑娘如果欠着别人的银子不还，说出去肯定被人笑死，到时候丢的还是我吕家的脸。” 　　婆子道：“那奴婢去找老爷。” 　　吕父是个不到三十的男人，可能杀猪都比较高大，因为需要一身力气，所以吕父也长得比较高大。这会儿，吕父正在院子里喝酒。 　　“老爷……”婆子在门口道：“老爷，姑娘的同窗来了……”她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吕父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二两银子：“拿去还了，至于姑娘就关着，不用理她，也好叫她知道她是吕家人，不是田家人。我吕家的姑娘，心向着田家，再这样下去，我要这个女儿有何用？” 　　婆子不敢说什么，接了银子就退下了。 　　顾灵等人在门口等的有些着急，顾灵也怕突然冲出个人说她骗银子。正当顾灵心里焦虑的时候，门开了，婆子从里面出来，恭敬的道：“顾姑娘，这是我家姑娘还您的二两银子，您请收好。” 　　这下顾灵当真愣住了，婆子就这样把二两银子给她了，事实上并不存在二两银子的事情，那她去问了吕馨吗？“大娘，这事儿同吕馨妹妹说过吗？我就怕你还了我二两银子，吕馨妹妹还不知道，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她如今又在生病，如果再惦记杂七杂八的事情反而会拖累了病。” 　　婆子道：“姑娘放心，奴婢去问了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倒是想自己给您送出来，但实在身体使不上力气，所以老爷让奴婢给您送来。” 　　顾灵一听，再看婆子的表情不似撒谎，心里就有数了。“那谢谢了，明儿我们再来看吕馨妹妹。” 　　婆子赶忙道：“不扰烦姑娘们明日再过来，等我家姑娘身子好了，再请姑娘们来府上喝茶。” 　　顾灵明白，婆子这话是拒绝了。 　　几人从吕家门口离开，就回了学堂，下午还有课业。 　　一到学堂，孙美香和钟敏云去玩了，楼心月拿着书来到顾灵的身边坐下：“顾家姐姐，吕馨妹妹可是有事？” 　　顾灵一点都不会怀疑古人的智商，更加不会看轻古人的早熟，她道：“没事的。”看婆子的神情，吕馨没有大问题，如果发生了大事，下人肯定也紧张。吕馨的家长有两位，吕父和吕母，如果姑娘生病，一般是当娘的差人来告假，可是今天没人告假，而且婆子说这二两银子是吕父给的，所以行动不便的人应该是吕母，不然女儿的同窗来了，应该是当家主母差人还给银子才对，而不是男主人。 　　不过，吕母也不应该是生病，吕母如果生病，吕馨是担心娘亲没来上学，那么也不至于同窗来了也不能见。 　　综上几点，顾灵推测，母子俩都被限制了自由。但没有大问题，如果问题严重，婆子的神情就不对了。 　　分析出来，顾灵也就不担心了，人家的家事，她担心什么？担心也没有用。 　　楼心明听顾灵这样说，也就不问了。 　　下午的女红课和仪态课结束，顾灵便冲冲忙忙的去找孙美香：“美香……美香……” 　　孙美香从琴室里出来，她现在在学琴。看到顾灵急冲冲的跑过来，她不由的问：“姐姐可是有急事？” 　　顾灵道：“有有有，我中午忘记同你说了，我想去你家书斋买书，然后买些大的画纸和颜料。” 　　孙美香一听，好奇极了：“姐姐想买什么书？买颜料是画画吗？” 　　顾灵道：“是啊，买颜料是画画。至于书的话，我想买从从三国至今的史书和我国的律法书籍。” 　　孙美香瞪大了美目：“姐姐，这样的史书我家的书斋是没有的。颜料的话我家也有，不过颜色不全。” 　　顾灵一愣，难道她高看镇上的书斋了吗？ 　　孙美香接着又笑嘻嘻的挽住顾灵的手：“反正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灵：“那好。” 　　两人出了私塾就和楼心月、钟敏云分开了，她们各自回家，顾灵和孙美香去了孙家书斋。 　　说起来，这是顾灵第二次去孙家书斋，第一次去的时候，那会儿顾奶奶在书斋对面摆摊卖鸡蛋，第二次是去买纸和笔墨，这是第三次。 　　“爹……爹……”一到书斋的门口，孙美香就叫道，“爹，我来了。” 　　孙家书斋前面是书斋，后面是院子，还挺大的。孙掌柜从帘子里出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姑娘，要文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倒是彬彬有礼的，怎么女儿就这么好动呢？ 　　孙美香略了一声：“爹，这是我同窗，要来买书和颜料。” 　　孙掌柜也注意到了顾灵：“小姑娘，是你啊，原来你和我闺女是同窗，真是缘分。” 　　孙美香好奇：“爹，你认识顾家姐姐啊？” 　　顾灵道：“掌柜好。”又对孙美香道，“我之所以进彭家私塾，还是你爹爹介绍的。” 　　孙美香瞪大了眼睛：“好巧啊……” 　　孙掌柜笑了笑：“小姑娘要买什么书？要买什么颜料？” 　　顾灵：“我想买历代各朝的史书，象国的律法书籍，以及所有的颜料。”虽然说是所有的颜料，但是古代的颜料不全，颜色也少，因为古代的颜料基本都是来自于花的，花中的花瓣和花蕊，花的颜色有限，所以古代的颜料也有限。故而想要不同的颜色，还需要自己调。顾灵学了十几年的美术，调色倒不是问题。但是，作为学了十几年美术的人，买颜料的时候，她自然是喜欢把所有的颜色都买齐全了。 　　再加上现在她也买得起颜料，所以就想买齐全了。 　　孙掌柜苦笑：“姑娘，历代各朝的史书你得去县城的书斋，我这里的史书也是不齐全的，就那几本摆设一下，我就不拿出来了，关于象国的律法书籍倒是有，也是全的，不过是学生的手抄本，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顾灵自然不介意手抄本的：“能让我看看字吗？” 　　说到字，孙掌柜倒是非常自信的：“这手抄本是你们私塾里一名叫朱策的学子送来的，据我儿子说，这名朱学子还是你们私塾有名的才子，不过他手抄的书我这里也就这么一套。” 　　顾灵听了心头一动，不亏是男主，手抄律法书籍恐怕也不是为挣钱，对打算走官场的人来说，熟知律法很有好处。将来的首辅，如果没有底气，哪里能那么容易当首辅？顾灵翻开了一下，象国律法一套有四本。“掌柜，这一套多少钱？” 　　孙掌柜道：“就收你二十两银子。” 　　顾灵听了，差点没把自己吓倒。天啊，她没有二十两银子，她身上只有昨天在市井买东西剩下的几百文钱，是梁姐姐给她的勇气来这里买书的吗？“掌柜的，我奶奶去乡下了了，我手中没有二十两银子，你能把书留着，等我几天吗？或者……我先押二两银子在你这里。”这二两银子还是今天从吕家拿出来的，改天吕馨回到私塾了，得还回去的。顾灵觉得好丢脸。 　　孙掌柜笑着摆摆手：“不用押金，书我给你留着。姑娘放心，这书其实在镇上不好卖，我也是放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如果再没有人要，我就当压箱底的宝了，你既然要，我一定给留着。” 　　顾灵想说，等朱策高中，成了首辅，这部他手抄的律法，极有可能是唯一的一部，将来还真是可以传家的宝。 　　想到这里，顾灵又看了那几本书一眼。 　　象国的律法书籍统称为《象国律》，袭五代的律法，主要有律、令、格、式四种格式。 　　律是刑法典；令是指国家对各项制度所做出具体规定(如《户令》)；格是对律令式做出补充修改与对禁令的汇编；式则是各项行政法规(如《水部式》)。①《象国律》是根据五代的律、令、格、式修正而来，且再精简归纳指定，分八篇，共三百零二条。不过和五代律法不同的是，《象国律》中，专门有对妇女的法律保护。比如，妇女可以立女户，女子经父母同意，并在有字据（物证）、人证的前提下，可以继承父母的遗产。 　　不过，就算有这条律法，象国开国一百多年了，也很少出现父母把家产传给女儿的。 　　买《象国律》的银子不够，各朝各代的史书也不用想了，那么：“掌柜，您这里这么大的画纸有吗？”顾灵比划了一下。 　　孙掌柜：“这个倒是有，这个是按张买的，五十文一张，姑娘要吗？” 　　顾灵：“……给我十张吧。”她也就买得起十张了。 　　买了十张画纸，顾灵就和孙美香告别回家了，刚出门，一个年轻的少年和她擦肩而过。少年停下脚步，不由的朝她看了一眼。 　　“哥哥，你回来了。”孙美香高兴的上前。 　　孙学文对妹妹笑了笑：“今日学堂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你这一天在学堂可好？” 　　孙美香高高兴兴的道：“我每天都好呢，每次夫子教过的字，我没记住的，下课后问顾家姐姐，顾家姐姐会教我。我告诉你哦，顾家姐姐可厉害了，夫子教过的东西，她马上就能记住，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比……比你口中的你们男子私塾的那个才子还要厉害呢。” 　　说起这个，孙美香又叫了声：“啊呀，你今日就是回来的太晚了，不然方才顾家姐姐在这里买东西，还能介绍你们认识呢。” 　　孙学文想起那个抱着大画纸的粉衣少女：“是刚才出去的那个？” 　　“是啊。”孙美香又指了指自己书包上挂着的兔子挂件，“这也是顾家姐姐送于我的，好看吧？” 　　孙学文看着肥嘟嘟的长耳兔，很想赞一句好看，但是忍了又忍，还是道：“兔子太肥、耳朵太长，极其不匀称。” 　　孙美香听了，跺了一下脚：“不跟你说了，你就是个呆子，哼。”她气呼呼的跑进了后院。 　　孙学文：“……”摇摇头，他说实话也错了吗？为什么姑娘家都不喜欢听实话？ 　　顾灵到了家门口的那条巷子，看见杜嬷嬷在门口张望，她顿时叫道：“杜嬷嬷……” 　　杜嬷嬷也见到了顾灵，她赶忙上前：“姑娘，你今天怎么来的稍晚了？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老太太不在，如果姑娘有个万一，她可会被老太太扒了皮的。而且，顾家人口简单，在顾家也顺顺心心的，即便吃的没有州长家好，但是杜嬷嬷也喜欢在顾家的日子，实在是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当然了，她在顾家也没有月例。 　　大概在老百姓家，像她这样的死契下人都是不给月例的，也只有在官宦之家才给月例。 　　顾奶奶也是这样想的，死契的下人就是他们家的人，给一口饭吃就够了。不过，杜嬷嬷也不在意，毕竟以顾家的情况要给她月例，也实在不太可能。 　　顾灵道：“让嬷嬷挂心了，是灵儿没有考虑仔细，今日突然心血来潮便去了书斋，原是想买各朝历代的史书和《象国律》的，哪里知道我买不起。这不，买了几张画纸，打算再做几副画试试。” 　　杜嬷嬷倒是有些意外顾灵会对这种书籍有兴趣，不由的多问了一嘴：“姑娘怎么会想到买这些？” 　　顾灵也没有隐瞒：“我想着熟读史书，知晓《象国律》也总是有些好处的。” 　　杜嬷嬷道：“确实，姑娘想的真周到。” 　　进了屋子，顾灵也没有急着吃饭，她先去了灶头处，找出一小根木炭。 　　杜嬷嬷紧跟着看着：“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32章 二合一 　　顾灵微微一笑：“你稍后就知道了。”她又去找了一些碎布出来, 然后把木炭包住，只露出黑黑的一小段，做成了一支简易的炭笔。木炭没有经过处理其实是很脆的，很容易断, 所以顾灵只露出短短的一小段, 也就两三毫米，这样就不容易断了。接着, 她又把今天刚买来的画纸铺好, 用炭笔在纸上描了几下，“嬷嬷且看, 用这个描画的框架, 比毛笔好掌控多了。”用毛笔画挂件样式自然没问题，因为样式小, 只有寥寥几笔，所以她很好掌控，但是画大件的漫画可不行，故而顾灵想到了简易的炭笔。 　　其实, 严格来说，不能说这是木炭, 应该说是含有碳成分的混合物, 具体的顾灵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或者说，可以称呼这个为原木炭。 　　而我们现在用的铅笔, 并不是直接用的木炭, 而是用木炭粉经过压缩制作而成的。 　　“这倒是个法子，姑娘真聪明。”杜嬷嬷由衷道，“这要是贫穷的人家, 都能用这个木灰写字了。”原木炭，其实也叫木灰，柴火燃烧之后的遗留物，不就是草木灰吗？所以很多老百姓叫木灰、草木灰。 　　顾灵不知道炭笔写字在平民家庭有没有普及，但想来是没有普及的，应该也没有出现炭笔。 　　理由有四： 　　其一：富人子弟用的都是毛笔，自然也不会去操这个心。而平民能读得起书的，也都会买笔墨，自然也不会想着用其他笔代替毛笔。可如果读不起书的，连字都不认识，还费心用炭笔习字做什么？ 　　其二：如果炭笔已经出现，且普及，那么就不会有沙盘的存在。最典型的例子，沙盘写字的名人便是宋朝名将岳飞。岳飞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笔墨，所以他想到了把沙子铺在院子里，用柳枝代笔，在沙子上写字。柳枝比较软，形同毛笔。 　　象国是在宋朝之后，从岳飞的身上可以看出，那个时候还没有炭笔，那么象国这个时候，可能也没有炭笔。 　　其三：很多不富裕的人家练习字的时候，会用毛笔蘸水来练习，未曾听说有炭笔。 　　其四：古人用的是毛笔，为软笔，炭笔为硬笔，即便是炭笔把字写好了，换成毛笔也未必能写好字。简单来说，炭笔练字学了没用。所以，古人不会用炭笔去写字。 　　听见杜嬷嬷夸自己，顾灵谦虚道：“嬷嬷过奖了，此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之前在书斋里翻看书籍的时候，在某一本书上见过。”炭笔原自东晋，是东晋医学家葛洪想出来的，所以顾灵不敢居功。 　　杜嬷嬷感叹：“难怪文人都说书中有什么屋的，反正就是书念的多了，总是好的，书念的多，脑子就聪明。” 　　顾灵忍不住笑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着，她放下炭笔，“嬷嬷，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今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顾奶奶不在，家中的伙食都是杜嬷嬷去采办的，她有顾奶奶给的银子。顾奶奶可吩咐了，给顾灵准备一荤一素，要新鲜的。所以杜嬷嬷也不敢马虎。 　　今日的晚饭是红烧鱼、炒青菜，还有一碗蛋羹。 　　杜嬷嬷虽然和顾灵同桌吃饭，但菜却不是一个盘子里的。便是顾奶奶在的时候，杜嬷嬷和她们也是同桌不同菜盘子的。 　　杜嬷嬷给自己的菜盘子夹了青菜，还有一小碗炖蛋，炖蛋是蛋液的时候，从顾灵那边分出来些许，然后杜嬷嬷自己多加了一些水，再和顾灵的蛋羹一起炖的。所以顾灵的蛋羹比较有弹性，而杜嬷嬷的蛋羹比较汤汤水水。 　　关于红烧鱼，杜嬷嬷是没有碰的。 　　顾灵见状，又去取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盘子，把鱼头夹到了盘子里，当然鱼肉也夹了些许的：“嬷嬷，我不爱吃鱼头，这鱼头给你吃。”顾灵的确不爱吃鱼头，她喜欢吃鱼尾。但是她当然也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吃才把鱼头夹给杜嬷嬷的，不然又何必多夹鱼肉？而且，鱼头里可是有不少鲜美的鱼肉的。 　　杜嬷嬷见状，心里是感动的，她也知道顾灵的用意：“多谢姑娘。” 　　吃好饭，顾灵稍作歇息，又在小院子里来回走了半个时辰，接着去洗了澡，就一头扎进书房里了。没办法，《象国律》四部就要二十两银子，那从三国两晋南北朝开始的史书，得要多少银子啊？而且她还要买颜料，价钱更是不便宜，顾灵之前还满足于每个月三十两银子的收入，现在才知道，缺钱就是满满的动力。 　　杜嬷嬷怕坏了姑娘的眼睛，点的蜡烛也是非常亮的。 　　顾灵这次打算画新郎新娘图，心中已经有了框架，但一时半会儿画的没有那么快。杜嬷嬷在一边看着，觉得姑娘的画非常的神奇，画中人物又矮又胖，可是又活灵活现的，让人看了心情就会格外的好。尤其是那人物的眼睛特别大，但又特别的精神。 　　顾灵不知杜嬷嬷所想，如果她知道杜嬷嬷用又矮又胖来形容漫画中的人物，非得笑死。 　　顾兰画的非常专注，从戌时初（晚上七点）画到了亥时四刻（晚上十点），整整近三个小时，她才把新娘画好。中间杜嬷嬷还叫了她两回，就怕姑娘画的入迷，忘记入睡的时辰了。其实对顾灵来说，十点之后才是现代女生的黄金睡眠时间。 　　翌日，顾灵起床的时候，也是精神满满的。 　　到了私塾，吕馨还是没有来，孙美香等人到底是年纪小，对于吕馨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顾灵自然也没有再关注。 　　当日下学之后，她又一心扑在画上了，前一晚画好了新娘子，这一晚把新郎给画好了。 　　第二天，顾灵便用毛笔在炭笔画的画上描了上去，人物经过毛笔的勾勒，更加的形象生动了。尤其是顾灵还在新娘子和新郎的手中各画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她各写了五个字。 　　待她写好字，杜嬷嬷看着，心情真是一言难尽。杜嬷嬷认字，虽然认的不多，但是平日里一般的字也看得懂，足够用了。更何况，顾灵写的字也是极其简单的。可问题是，这字叫杜嬷嬷都无法形容。杜嬷嬷不由的看向自家姑娘，这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顾灵不知道杜嬷嬷的想法，又在空白的地方写了几组字，和方才的那组字是对应起来的。这布，画的样式做好几套玩偶，每套玩偶的字可以不一样。 　　如此，杜嬷嬷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画好画，因为今日无风，顾灵便把画拿到外面铺着，让画可以干的快一点。 　　到了下午，画干了，顾灵就把画收拾起来：“杜嬷嬷，我去一趟李家。” 　　杜嬷嬷担心顾灵，不想让她一个人去，故而开口：“让奴婢陪着姑娘一道去吧。”顾灵想着反正也没事，就没拒绝：“那便一道去吧。” 　　两人一到李家，就被李家下人热情的迎接了进去，还送到了李太太的书房。前一次来算银子的时候，杜嬷嬷是在书房外面候着的，这一次杜嬷嬷也允许跟着进去了。 　　李太太看见顾灵，如同看见善财童女一般，喜欢的不得了：“灵儿来了，灵儿今日上门，这是有好样式了？”她瞧见了顾灵手中的画纸，画纸隐隐透着墨迹，能看得出这是一幅画。 　　顾灵：“……”她从顾家姑娘变成顾家侄女，现在变成灵儿。不过，她也不是喜欢寒暄的人，李太太这样直爽的性格，也深得她心。顾灵把画递给李太太：“姨母请看。” 　　李太太接了画，打开的时候，杜嬷嬷的心一跳一跳的，她是看着姑娘画画的，更重要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姑娘话中的字牌，实在是…… 　　李太太全然不知杜嬷嬷所想，她打开画：“这……”看到这话的第一反应，这是两个可爱的小孩儿吗？的确是又矮又胖，但是……李太太这个年纪的，正是喜欢孙儿孙女的年纪，所以第一眼看到画中的两人，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新郎和新娘。这画法和挂件的画法一样，以圆润和胖为主，可那画中人肥嘟嘟的样子，又确实叫人爱不释手。 　　接着……“你……这……”李太太看清了新郎和新娘捧着的字牌，新娘的字牌写着：绝世好妻子。新郎的字牌写着：绝世好丈夫。李太太简直哭笑不得，“你这想法还真是匪夷所思。”说着，她又看了旁边的好几只组字，分别是： 　　绝世好娘子、绝世好相公。 　　绝世好姑娘、绝世好儿郎。 　　美丽大姑娘、英俊大男人。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愿意。 　　加上新郎新娘图里的字牌，一共五组字。 　　顾灵道：“姨母叫人临摹的时候，这五组字每组可以临摹十张或者其他张数，但是我们这边的洪旗县城最好只放五组，且字不能重复，余下的拿到别的县城或者府城，同样的，不管拿到哪里，每组字都不能重复。我想着即将成亲的姑娘肯定喜欢这个。” 　　李太太仔细看，还别说，原本图上的新郎和新娘就非常的讨人喜欢，实在是的大大的眼睛透着灵动，让李太太都盼不得想要这样一个孙儿孙女了。本来就可爱的画面，再添加一组这样的字，就增加了很多的喜感。 　　李太太也是从姑娘过来的，再沉稳的女子，内心也都有一颗浪漫的少女心，故而看到这些字，李太太是当真觉得有趣。 　　李太太今年三十出头，她能欣赏这些字的俏皮之处，但杜嬷嬷四十多了，又是曾经身处州长府那样的地方，早就被磨的没有柔软了，所以杜嬷嬷是无法欣赏这个的。但是同样，杜嬷嬷也承认，让人看了不禁想笑一笑。 　　李太太想了想：“我便每对字临摹十对，一共五十对，每个县城放五对，先在咱们府城里试试这个生意。至于镇上我便不想了，这样一组新郎新娘，做工上料子上花些心思，价格自然高，镇上就算有人家做喜事，也舍不得花几十辆银子买这个。” 　　顾灵道：“姨母说的是。” 　　李太太又有个疑问：“这个比生肖挂件复杂，九月份已经赶不及拿到市场上了，得排到十月份。如果十月份市场上放这个，那十一月份呢？灵儿可有想法？” 　　顾灵还没想过这个，不过顾灵脑子活跃，马上便道：“如果有人要，姨母可叫人预定，把新郎和新郎的画像给我，我参照画像为他们画画，也可以叫他们自己送来对字。您看如何？” 　　李太太一听：“好是好，但是这样单独的，只一副，成本就高了。” 　　成本的确高了。像李太太这样的，付的画钱不便宜，可是临摹的多，那么玩偶也多了，这样成本就拉低了，而单独的话，成本很高。 　　顾灵：“有人喜欢，自然也要接受高价的。至于其他的，我也想想，看看十一月份画什么。每个月画新郎新娘图，大家也会厌倦的。” 　　李太太也没有多想说：“那行，反正只要是你的画，我这边肯定是要的。” 　　顾灵淡淡一笑，都是冲着利益的，如果她的画不挣钱了，那也就不会要了，她懂。 　　李太太又道：“灵儿啊，这幅画你打算卖多少银子？”说起来这幅画是生肖挂件画的二十倍大都不只，但是，画不是按大小来算钱的。而且，这画虽然是一副，但是也可算成两副样式，毕竟是一对的。 　　李太太心里算了一下，她要临摹五十张的话，每一张样式做成成品之后，卖三十两银子一对，而成本的话，且不算给顾灵的画钱，画师、绣娘、布料和棉花，因为是成亲用的，用的料子要更好，所以成品的本钱要二两银子左右，那每对新郎新娘还有二十八两银子的利润，五十对的话就是一千四百两，即便卖不到三十两银子一对，就是二十两银子一对，也能挣九百两银子。 　　李太太不在乎每个月的利润减少一些，她在乎的是长远的利润。所以，她给顾灵的画钱不能少，心中有了底，李太太便开口：“灵儿，以后每张这样的新郎新娘图，我给你二百两一张的价钱，你看如何？” 　　顾灵心里想着，够了够了，她原来想的价钱是一百两，可既然李太太愿意给两百两，那必然有两百两的价值，她又怎么会拒绝？“谢谢姨母。” 　　李太太道：“灵儿别同我客气。”接着，她拿来两百两银子，一张百两一票，余下九张是十两的银票，还有十两碎银，“灵儿看这样如何？” 　　“很是妥当，谢谢姨母。”顾灵收了钱，便要告辞了，“姨母，那灵儿就不打扰姨母了。” 　　“等一下……”李太太道，“今日下人去县城采办，见市井有九月桃在卖，很甜，采办的有些多，我整理了一篮子出来，你带回去尝尝。” 　　顾灵一顿，声音中透出几分惊喜：“这会儿还有桃子吗？”在现代是有的。农历九月。也就是阳历十月，有一种叫晚三月水蜜桃的，就是十月份开始上市，非常的好吃，顾灵很喜欢吃。但是现代可以大棚培养，古代的话这个季节也还有桃子吗？ 　　李太太一见她样子，就知道她喜欢：“那是九月桃，又叫雪桃，据说是外地运来的，桃子耐放，故而能运到这里。” 　　说话间，下人已经拎了一篮子的桃子过来。别看一篮子，而且篮子不小，但实际上只有二十来个，因为每个桃子都很大，约莫有三百克，也就是一斤三两左右（折现代300克）。 　　顾灵道：“这桃子好大啊，而且每个都红红的，跟老太太做寿时的寿桃一样。”样子也非常的好看，颜值很在线的桃子。 　　李太太被她形容的会心一笑，主要还是顾灵喜欢，所以她也高兴。送出去的东西别人如果不喜欢，那岂不是很糟心吗？“可不是嘛，据说当地还有人管这桃子叫寿桃、仙桃的。” 　　顾灵趁机道：“那姨母就是来给我送仙桃的神仙了。” 　　李太太被逗笑了，她觉得这姑娘可真是会说话。 　　从李宅出来，杜嬷嬷拎着一篮子九月桃，桃子上盖着布。二十个桃子不轻，顾灵又想去书斋，便对杜嬷嬷道：“嬷嬷，你先把桃子拎回家，我去孙家书斋买《象国律》，且在孙家书斋等你。” 　　杜嬷嬷道：“奴婢先送您去孙家书斋，然后再回去放桃子。奴婢也不送您到孙家书斋门口，奴婢拎着桃子不方便，只看着您进去便可以了。” 　　顾灵一听：“那好，还是嬷嬷考虑周到。” 　　杜嬷嬷送顾灵到孙家书斋附近，亲眼瞧见她进去了，便回去放桃子了。 　　“掌柜，我来买《象国律》了。”顾灵进了孙家书斋便道。 　　孙掌柜道：“姑娘可来的真早，《象国律》我已经从书架上取下来了，给你藏着呢。”自那天顾灵说要之后，他就没有摆上架，免得被谁翻到给翻坏了。虽然他不确定顾灵是不是真的要，但毕竟是女儿的同窗，为她留几天也是可以的。 　　顾灵拿出二十两银票：“谢谢掌柜。” 　　“不客气，你先检查一下，看看书是否完好，要知道离开书斋如果发现有问题，我这边就概不负责了。”孙掌柜提醒。 　　顾灵道：“哎，谢谢掌柜，您可真是好人。” 　　孙掌柜哈哈大笑：“对了，过几天我要去府城批一些纸和笔墨，你之前不是说要从三国开始的各朝各代的史书吗？还有颜料之类的，可要我给你观望一下？史书的价钱没有《象国律》贵，但是朝代多史书多，加起来的银子可不便宜，估摸着百两是需要的。还有颜料，你要各色颜料的话，有些颜料不贵，但有些颜料因为稀罕和来之不易，价钱相当昂贵。” 　　说到府城，顾灵有些心动，她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呢，她现在就是个乡巴佬。而且她想要颜料，本来是想作画的时候把颜料也上色，这样李家那边做玩偶或者生肖挂件的时候，就不是布料那单一的颜色了。可一听颜料如此贵，顾灵就不想了。她道：“谢谢掌柜的，那您帮我打听一下史书的价钱吧，颜料就不用了。” 　　孙掌柜道：“那好，如果史书太贵的话，你也可以租来自己手抄。” 　　顾灵一听，这是个好办法：“谢谢掌柜提醒，我会寻思一二的。” 　　顾灵又在书斋买了两支毛笔、两刀纸和一块墨，都是最普通的，也就是所谓的最差的，用来给两个弟弟练字。她买好这些，杜嬷嬷也回来了：“姑娘。” 　　顾灵跟掌柜告别，抱着这些东西出去。 　　“姑娘奴婢来。”杜嬷嬷知道她要买东西，所以拎着篮子来的，这下好了，《象国律》和纸张笔墨都可以放到篮子里。 　　“杜嬷嬷，我们去一趟牙行，我想买牛车。”手中有钱，不花就难受。 　　“是。”杜嬷嬷自从知道姑娘比老太太有主意，就知道她的主人是谁了。只不过，“姑娘，牙行可没有牛车。” 　　顾灵嘴角弯弯的，轻笑道：“去找那天卖房子给我们家的大叔，我瞧着他是个不错的人，卖牛车的话有熟人介绍才好。” 　　杜嬷嬷道：“姑娘真聪慧。” 　　有了牛车，家里耕地就方便了。老百姓耕地只有两种方式，要么用牛，要么人力。用人力的话实在是辛苦，非常的劳累。用牛的话，一个村子一两户人家有牛已经是不错了，而且人家也不是白给你们的，是要租的。顾家没有牛车，耕地都是用人力的，顾灵也舍不得顾爷爷和顾老二这般辛苦。而且家里的柴火也快没了，顾老二来送柴火的话是自己挑着担子走来的。 　　所以，买一辆牛车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方便家里的地、也方便他们在乡下和镇上来回走动。再得一利，平日里顾老二没事的时候，也可以从村里拉人到镇上，挣个酒肉、烟丝的钱。 第33章 二合一 　　牙行那位之前接待过顾奶奶和顾灵买房子的中年男人姓季, 今年三十六岁，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季。 　　老季对顾灵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两层楼小侧房是顾灵提出来的。而今，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片人家动工建两层楼小侧房的有好几户, 他介绍的工程队这段时间也都在忙。所以，他也挣了一些外快。工程队不像给顾家建小侧房是免费的, 给别人家建可是要收钱的, 而他作为中介人，当然有介绍费。 　　说起来, 大家来找他介绍工程队, 还是顾奶奶宣传的，顾奶奶宣传的时候, 说他人好，找的工程队干活快。 　　所以，老季倒是一直想着去拜访一下顾奶奶，不过总是因为零零碎碎的事情忘记了。可今天顾灵上门, 找他买牛车，倒是让他意外, 不过也好对此感谢一番。 　　老季在镇上也算个有路子的, 借用现代的话来说, 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做他这一行的，有这个路子也正常。 　　市面上卖牛的不多, 毕竟牛在古代是劳动力, 地位比人命还珍贵，所以倒卖牛的也不敢多囤货，万一囤出毛病, 不得亏死。故而一般情况下，是囤个两三头牛，等卖掉了再去进货。 　　当然了，做买卖的心黑，把出问题的牛卖出去的也有，这就要看买牛的识货不识货了。顾灵显然是不识货的，也不懂行情的，所以才找的老季。 　　在老季的介绍下，顾灵很快就买到了牛车，连牛带车厢的，全部一套十五两银子。这车厢是安装到马车上的车厢，可比村子里平时拉人车的车厢有气派。平时做拉人生意的牛车，那车厢就是一个斗，没有盖的，所以下雨天就不能拉人了。不过，那车厢做成这样也是有原因的，这样的车厢好拉人、也要拉货。 　　顾灵可不想自己的牛车拉货，所以她还是中意现在的车厢。 　　象国的牛很贵，据老季说的，平时没有车厢的也要十五两银子，是很多老百姓家五六年的收入。 　　象国的牛贵，离不开宋朝的关系。其实在唐代的时候，一头牛大概五两银子左右，所以到了宋朝初，牛价也就五两银子左右，可是到后来就疯狂的涨价，涨到了十两。象国是在宋朝之后的朝代，有些物价比起宋朝，只高不低。 　　不过，象国对牛的管控没有五代和唐朝时那么严格。在象国，县及以上城的衙门有官牛，但是县城以下的，可以去镇上的牛贩那边买。镇上的牛贩是合法的，在衙门备案的，牛贩采办牛的数量，也是在衙门登记的。 　　故而，老百姓在牛贩地方买了牛，便直接和牛贩签了买卖契书就好，老百姓不用特意去衙门登记，牛贩会统一去登记，这方便了老百姓不少事。 　　象国对老百姓买牛的数量是没有控制的，但是严禁杀牛，牛非他杀而死亡之后需要登记。通常来说，如果老百姓去报备牛死了，那么十有八九，这头死牛会被登记机构买走，至于原因……大家都知道。当然，也会给主家留下几斤。 　　买了牛车，由于镇上的房子里没有牛棚，所以这牛车还得赶回乡下，顾灵和杜嬷嬷自然不会赶牛车，所以就雇了牛老板的小厮，她打算回乡下。由于明日要上学，顾灵又去私塾告了假。 　　女子私塾不如男子私塾规矩多，女子念书也不用考科举，念书识字也不过是提升一下自己，所以私塾对于请假一事还是较为宽松的。 　　私塾告了假之后，顾灵又回家整理了一下东西，比如李太太送的桃子，然后又买了一些肉和糕点，就回乡下了。 　　因着时间早，所以到了乡下的时候，也不过未时末（三点）。 　　平日里有拉人的牛车经过桃水村的时候，都是停在村门口的，今日有牛车直接进了村门口，又吸引了地里干活的村民们的主意。 　　顾家要种的坡地不多，只有两亩，种的是白菜和萝卜，加之顾家有五个人在种，所以这两天已经种好了。不过就算种好了地，顾爷爷也喜欢每天去地里头逛一逛。就怕还没种好地的人家，不小心把他们家的地给霍霍了。顺便，给菜地和玉米地除除草。 　　今天也是一样，顾爷爷看了一番地，又从山上捡了些柴火，然后背着柴火下山。 　　“爷……爷爷……” 　　顾爷爷走到平地上，听到他家乖宝的声音了，他到处看，只看得见身后有一辆牛车在接近，没看见他们家乖宝。 　　“爷爷……”顾灵原本拉开帘子，伸出一个脑袋，“爷爷，我在这里呢。” 　　顾爷爷再仔细一看，看到了孙女，原来是被赶牛的小伙子挡住了。顾爷爷靠边一些，免得挡住牛车的路，等着牛车靠近了自己，又停了下来。他便问：“乖宝，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回头不是还要回镇上吗？” 　　顾灵高兴道：“我特意送牛车回来的，我给咱家买了牛车了，以后爷爷和爹爹耕地的时候有牛车了，去镇上看我和奶奶也有牛车了。”十月份家里的水稻要丰收了，丰收后得用牛耕田，刚好也可以用上。 　　“啥？”顾爷爷觉得自己也要掏掏耳朵了，没听清楚。 　　旁边的地里有人，本来看见有牛车进村，那都是稀罕事儿，有几个靠的近的，也听见了顾灵的话，也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灵又道：“爷爷，您会赶牛车吗？” 　　顾爷爷还没回过神来，但听见孙女的话，顾爷爷下意识道：“会。”作为爷爷，在孙女面前也是要面子的，怎么能不会呢？反正，假装会赶牛车也不要钱。 　　顾灵一听，便从小挎包的荷包里拿出十五文钱，递给赶牛车的小厮：“小哥，谢谢你，这是你的辛苦钱，接下来让我爷爷赶吧。” 　　小厮接了钱，高高兴兴道：“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姑娘。”然后下了牛车，朝着镇上的方向小跑着回去了。 　　小厮走了，顾灵炯炯有神的看向顾爷爷：“爷爷，你来赶吧，我知道你肯定想试试的。”在古代，老百姓就没有不爱赶牛车的男人，就像现代没有不爱车的男人一样。顾灵本意，是想让顾爷爷也尝试一下的。 　　顾爷爷在孙女期盼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上了牛车。 　　顾家 　　因为家里的地都种好了，水稻还没有到丰收的时候，所以除了不放心地里的顾爷爷之外，顾家其他人都在休息。趁着休息，屈氏带着男人和儿子回娘家去了……穿着新衣服。 　　“二婶……二婶在吗？二婶不好了，二叔腿断了……二婶……” 　　顾奶奶坐在院子里给顾爷爷做裤子，顾爷爷的衣服可以交给屈氏做，但是公公的裤头让儿媳妇做不太好，所以顾奶奶自己动手。才五十岁的顾奶奶虽然在古代已经是老太太了，但精神好，眼神也好。 　　别看顾奶奶平时不管儿子不管男人，可其实顾奶奶对顾爷爷挺有感情的。顾奶奶在娘家是大姐，因为是头一个孩子，也得爹娘的几分宠爱，所以性格很泼辣，家里的弟弟被她训的跟鸡仔一样乖。 　　而顾爷爷有三兄弟，一个妹妹，顾爷爷是老二。 　　所谓的帝皇疼长子，老百姓疼幼子，那还是有一定说法的，所以排行第二的顾爷爷虽说没有爹娘不喜和厌恶，但的确是被忽略的。 　　可是，顾爷爷被顾奶奶看中了，顾奶奶年轻时长得好，是娘家村子里一枝花，看中了憨厚老实的顾爷爷，就差人上门说亲了。是的，是顾奶奶家来说亲的。顾爷爷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忽略，突然之间被人看中，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顾奶奶，他觉得自己在顾奶奶那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以至于两人成亲后，他宠了顾奶奶一辈子，所以都依着他。 　　也好在顾太爷和顾太奶奶虽然忽略了顾爷爷，但是也没有拿捏儿子婚事的意思，见有人看中儿子，还是那么漂亮的姑娘，姑娘在娘家也是勤劳的人，虽然性格泼辣了一些，可顾太奶觉得，女人性格泼辣一点没什么，家里有个撑得住的也好。 　　但是，顾太奶没想到娶了个麻烦回来。因为顾奶奶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性格。比如，顾家三兄弟，顾大爷和顾三爷没有顾爷爷勤劳，干的活没有顾爷爷多，顾奶奶就叫顾爷爷别那么使劲干。比如家里分块肉，向来被忽略的顾爷爷吃的肉没有顾大爷和顾三爷多，顾奶奶也要争。 　　于是，老顾家迅速的分家了。或者说，顾爷爷两口子被扫地出门了。尽管被扫地出门，那会儿好歹也分到了两块坡地。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分家，向来都是长子占五成以上，加上老顾家又没什么家产，所以，顾爷爷和顾奶奶能分到两块坡地，即便少，但比起什么都没有的人家，也算好的了。 　　只是，分家之后，老顾家和顾爷爷这房就没什么来往了，除了过年或者有喜白事的时候。平日里，老顾家的人也不管这两口子的事情。再加上顾太爷和顾太奶已经没了，顾爷爷和顾大爷、顾三爷就更加不怎么走动了。 　　“大田，你说什么？你二叔断腿了？啥意思？”来人是顾大田，顾大爷的二子，跟顾大伯同年，今年三十三。 　　顾大田道：“我二叔赶牛车呢，赶到人家稻田去了，还把人家快要丰收的水稻给压坏了。现在人被送到李大夫那边了，李大夫说我二叔断腿了。” 　　“啥？赶牛车？这老头子一辈子没赶过牛车，他咋会去赶牛车？不是不是……他咋去赶牛车了？”顾奶奶的嗓门大的能吓走空中飞过的小鸟。 　　顾大田急冲冲的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那会儿在地里头，听到有人说我二叔翻地里了，我和我爹他们就赶忙去看了，听旁边的人说灵儿买了一辆牛车回来了，叫二叔赶牛车，结果二叔给赶到稻田里去了，我和我爹把二叔送到李大叔那里，我就来找您了。” 　　“啥？”顾奶奶觉得自己活了五十年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她家乖宝买了牛车回来了？ 　　虽然是几句话的功夫，但是顾奶奶已经跑到了李大夫那里：“老头子……老头子……” 　　“弟妹别着急，二弟没事，他在地里头撞晕了，还没醒过来，李大夫说撞断了腿，只要接了腿就没事。”顾大爷一边出声，一边让开，好让顾奶奶看清顾爷爷。 　　顾爷爷躺在李大夫家的院子里，身下是李大夫家的躺椅，是李大夫最喜欢的椅子，平时没事的时候，煎药的时候，他就喜欢躺在上面摇来摇去的。 　　顾奶奶一上前，就看到了站在躺椅旁边双眼通红的顾灵和杜嬷嬷，她先看了一眼顾爷爷，只见他脸色苍白，闭着双眼，又看向顾灵：“乖宝，这是咋回事啊？听大田说你爷爷赶牛车撞到人家稻田里了，又说这牛车是你买来的，这……这我都晕了。” 　　顾灵当时吓坏了，牛车撞进田地里，翻倒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了，辛亏杜嬷嬷及时抱住了她，她没受伤，但是强烈的撞击都冲在了杜嬷嬷的身上。方才李大夫也替杜嬷嬷看了，好在杜嬷嬷没事。 　　“奶奶，我……这都是我的错。”顾灵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不该叫那赶牛车的小厮走的，不该叫爷爷赶牛车的，不然……都怪我……” 　　顾奶奶听了，气死了：“这哪里是你的错？分明是这老头的错，他连牛都没赶过，哪里会赶牛车？打肿脸充胖子当英雄，活该自己遭罪。” 　　顾灵：“……”爷爷明明说会赶牛车的。 　　顾奶奶安慰道：“乖宝别担心，你爷爷没事，李大夫医术好着呢，这次多亏了杜嬷嬷，不然你才磕破的脑袋说不得又要磕破了，之前磕破的地方头发还没长长呢。” 　　顾灵：“……”这是重点吗？ 　　顾奶奶：“对了乖宝，你买的牛车呢？你咋买牛车了？你哪来的……”银子啊？心里想着，孙女又卖画了？ 　　顾灵指了指外面：“牛车停在门口了，车里还有一些东西，奶奶，咱们先把爷爷抱回家吧。” 　　“爹……爹……”外面又响起一道大嗓门，是一向以老实人著称的顾大伯。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也在家里休息，两人还打算明天去镇上医馆看身体，看看他们生儿子还有没有希望，结果听邻里来说他爹倒进稻田里断腿了，顾大伯赶忙跑来。 　　“嚷什么嚷？你爹没事，就是撞断腿了，你把你爹抱回家。”顾奶奶大声一吼，顾大伯顿时焉了，也松了口气。 　　“好的娘。”顾大伯弯腰，老老实实的去抱顾爷爷。 　　顾大田：“大石哥，你抱的动吗？要不要我搭把手。” 　　就算已经分家了，但是顾大爷和顾爷爷是一个爹娘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孩子取名的时候还是很相似的。比如顾大爷的长子叫顾大山，顾大伯是老顾家的二孙子，山里的石头，就叫大石。顾大田是老顾家的三孙子，虽然和顾大伯同岁，但是晚顾大伯两个月出生，原本叫顾大土的，山里的泥土，可是泥土组成田地，所以取了大田，希望长大后有很多田。 　　作为老顾家的四孙子顾老二，取了田地的地，叫顾大地。 　　顾大伯道：“抱的动。”庄稼地里的汉子力气大，顾大伯今年才三十三，正是男人最健壮的时候，且分家以来，吃的比以前饱些，每天也有鸡蛋在补身体，所以身体很不错。顾大伯抱起顾爷爷，健步如飞的往顾家跑。 　　到顾家之后，他轻手轻脚的放下老爹，又气喘吁吁的走了。这一路抱过来，就是他力气大，也有些气喘了。 　　顾大伯一出门，顾爷爷就睁开眼睛，他吸了一口气，牙齿都咬的松动了。刚才正骨的时候可疼死他了，如果不是从小吃惯苦的，他还真忍不住。可是，刚才太丢脸了，他宁可晕倒也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面对这件事。至于过几天出去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取笑，顾爷爷才不管。 　　顾奶奶身上没带钱，顾灵付了爷爷的药钱，准备赔偿水稻的钱：“奶奶，我也不知道那水稻是谁家的，您得去问一问，那一片稻谷被咱们家的牛车压坏了，得赔人家钱。” 　　顾奶奶道：“赔什么……”话一顿，按照她往日的性格，自然不会赔的，都这个日子了，再过半个月稻谷就能丰收了，就当是提早半个月丰收了，还是能打米的。但是，她想到了孙女现在是私塾的学生了，私塾里最重品行，她不能坏了孙女的名声，所以话一改，“还是我们家乖宝懂事，不愧是私塾里的读书人，你说的对，弄坏人家的东西就得赔。” 　　旁边有几人是跟着顾爷爷一起来看热闹的，听到顾奶奶的话，觉得这顾老太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就是没有那样泼辣不讲理了。再仔细一想，好像是从顾老二家的闺女去上私塾开始的。难道说，私塾里的夫子不仅教了顾老二家的闺女，还教了顾老太？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灵趁机道：“是奶奶最讲理才是。” 　　顾奶奶接受了顾灵的称赞，看向顾大田：“大田，那稻田是谁家的？咱们得去看看，然后把赔偿给人家。”主要目的是去看看压坏了多少，别被人趁机敲诈。 　　“是弓桥叔家的。” 　　“赔什么赔，不用赔。这下个月都要丰收的稻谷了，压坏了扶起来就没事了，丰收了照样有大米，不用赔了。”一道利索的女音传来，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顾大田口中的弓桥就是她男人，她叫马翠莲。 　　家里稻田被牛车压坏了，马翠莲自然也被人告知了，她来的途中听了些，到了这里又听了些，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大田被压了一大块，但真的是不影响丰收，就是费上半个时辰，得把田岸再整一整。 　　再说了，顾家爽快，开口就说赔，都是乡里乡亲的，她又怎么会叫人赔？不过，如果顾老太还是以前的性格，说不得她还会闹一闹，毕竟她马翠莲也不是怕事的，即便不叫顾家陪银子，这田岸总得维修好。可现在顾家人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闹了。 　　“翠莲啊。”顾奶奶听到马翠莲说不要陪，心里一阵高兴，但是嘴巴上说的更加好听了，“翠莲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老头子新手上路三把火，这火点的旺了，烧到你们家田了。这样，你不要银子，那我赔你谷子。” 　　马翠莲：“婶子，我马翠莲也不是客气的人，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说不用赔就真的不用赔。”再者，顾家都在镇上买了房子了，这会儿又买了牛车，说不得有什么机遇，或者遇上什么贵人了，这个时候卖顾家一个好也好。 　　顾奶奶：“翠莲啊，这怎么好意思？” 　　顾灵是什么人？可以说是最了解顾奶奶的人，一看她奶这个仗势，她就知道她奶不打算赔了。她马上到李大夫家门口的马车上，马车上的桃子撒了一地，不过没有滚出来。顾灵从中捡了两个出来：“翠莲婶子，您不让我奶奶赔钱，也不让她赔谷子，她肯定是心里愧疚的，那不如您收了这两个桃子，给您家里的弟弟妹妹甜个嘴，就当是奶奶给您的赔偿了。”九月桃不是软软的水蜜桃，水蜜桃如果滚到地上，说不得还会撞的更软，桃汁都会撞出来，但是九月份桃却好好的。不过，九月桃也不如白桃那么硬，用力的用手捏，还是能捏出桃汁的。 　　客气来客气去的顾奶奶和马翠莲都停下了，纷纷看向顾灵手中的桃子。 　　“这是桃子？啊哟，我只见过山上的野桃子，又小又青，还有点涩，这桃子可真大，真红。”马翠莲道。 　　顾奶奶心口滴血，傻乖宝哦，怎么把这么好的桃子拿出来了？留着自己吃多好。这要赔这么好的桃子，还不如赔几文钱呢。可是……顾奶奶硬是挤出笑容：“乖宝哟，这桃子哪来的啊？是你同窗送你的吗？是镇上楼家酒楼的姑娘？还是乡绅钟家的姑娘？或者是乡绅李家的姑娘？”一边问，一边又道，“我家乖宝啊，在私塾里读书的时候，认识了这些姑娘，成了好朋友，所以时不时的能收到一些稀罕的东西。” 　　顾灵真是哭笑不得，她奶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炫耀。 　　不过，这次她还真是说对了：“是李家太太给的，说是外地来的稀罕货，他们家下人去县城采办的时候买来的，就给了我几个尝尝，我想着您在乡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镇上，怕桃子不耐放，就回来拿给您尝尝了。” 第34章 二合一 　　顾奶奶开始无脑吹孙女了：“乖宝哦, 你果真是最孝顺的，我们家乖宝啊，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 　　顾灵把桃子塞给马翠莲，又对顾奶奶道：“我今天运气好卖了一幅画, 得了些银子, 又念着家里的稻谷要丰收了，爷爷和爹爹翻地太辛苦了。再者, 您经常回乡下, 不管是走路还是坐别人的牛车也是不方便的，所以就买了牛车。”老太太之前得了六十两银子, 都不敢买地, 怕引来别人的妒忌和借钱。所幸这回顾灵就把牛车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运气好。毕竟他们家有牛车的事情是掩不住的, “这回买牛车的时候，还是老季大叔找的路子，他可厉害了，我听说他还是镇上顶顶厉害的人物呢。”假装不懂事的透露出自己有后台。 　　顾奶奶眼睛揪着马翠莲手中的桃子, 嘴巴又喷出骄傲的话：“你们看看，这乖宝就是体谅我镇上乡下两头跑辛苦, 还给我买了牛车。这孩子哟, 一幅画也就一二十两银子, 还是运气顶天了才有人买的，这眨眼间就花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哦。” 　　马翠莲赶忙道：“哪里的话, 乖宝这是孝顺您，是她应该做的。”顾老太的孙女变成了乖宝。 　　“可不是嘛，顾老太, 你这是享福了，有这么好的孙女。”李大夫的媳妇也开口。 　　“顾老太啊，你是我们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 　　“顾老太……” 　　从前看不起顾奶奶宠爱孙女的人也开始拍着顾奶奶的马屁了。他们从刚才顾灵的话中得知，顾灵竟然都认识镇上楼家酒楼的人，还认识乡绅家的，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人，所以他们确定，顾家真是飞起来了。这样的人家，他们自然要顺着点的。 　　顾奶奶很享受大家的马屁，想她顾崔氏好强了五十年，当姑娘的时候，别人说她太泼辣没人要，嫁人后就算婆家嫌，邻里嫌，但那又怎么样？她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孙女啊。 　　顾灵看着一众拍顾奶奶马屁的人，又从马车里拿出四个桃子，把两个给李大夫的媳妇：“婶子，这次多亏了李大夫给我爷爷正骨。”余下的两个桃子给了顾大田，“大田叔，谢谢你及时送我爷爷来正骨。” 　　顾奶奶：“……”她就享受了一下，乖宝又送出去四个桃子了，这再享受下去，她看了看周边还有不少人，赶忙道，“啊呀，我还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样了，我得去照顾了。”说着，拉起顾灵的手就走，“咱们先回家看看你爷爷。”再下去，桃子就要被乖宝分完了。 　　顾灵勾了勾嘴角，老太太的命门，她握的紧紧的。老太太有两条命门，其一是她，其二是小气。 　　只是，到了牛车边，顾奶奶又犯难了：“乖宝啊，咱们都不会赶牛车。” 　　顾大田赶忙走了过来：“二婶，我来拉牛车，我们家耕地的时候用牛，我会拉牛。” 　　顾奶奶一听，一个健步上了牛车：“大田啊，辛苦你了。” 　　顾灵：“……” 　　顾大田的确会拉牛，还拉的挺稳的，但是村子就这么大，从李大夫家到顾家，顾大田没拉上一会儿就到了：“二婶，牛车我放在这里了，回头你们家做个牛棚才好关牛。”说起来，还有些不舍得放手，想再拉一会儿，要知道这可是牛啊，“对了乖宝，这牛买来多少钱？” 　　顾灵跳下牛车：“全套十五两，还是熟人介绍的才给了这个价钱，据说单一头牛都不只这个价格，这车厢也贵。我还听说如果是不懂牛的去买，说不得买来不好的。” 　　顾大田点点头：“确实是，买牛的一定要懂牛，不然买到好坏全看牛老板的良心。” 　　顾灵又笑嘻嘻的道：“十月稻谷丰收后，大田叔家如果要耕地，尽管来家里借牛。” 　　顾大田哈哈大笑：“乖宝大气，那到时候如果你们家牛不用，叔就来借牛了。”说着，他很是愉悦的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牛车，然后大步离开了。 　　顾灵是真的觉得借牛没什么，而且顾大爷和他爷爷怎么都是嫡亲的兄弟。就像这回，她爷爷摔了，顾大爷和顾大田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急冲冲的抱着她爷爷去李大夫那里，也就兄弟会这么着急。 　　更何况，有兄弟、有家族，才不会被人欺负，出了个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再退一步，顾家和村民的关系好了，就算将来顾兰要对付顾家，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朱策要走科举，最是在乎名声的，不似小说里，顾家是人嫌狗嫌猪嫌的。 　　顾大田一离开，顾奶奶就心疼的差点叫起来了：“乖宝哦，那么稀罕的桃子你怎么就随便分给人家了呢？还有这牛车，你怎么就买了呢？你的画又卖钱了吗？还有，你咋又买肉了，还买那么多？还有这糕点的，顾森和顾木也不小了，犯不着三天两头吃糕点。” 　　杜嬷嬷假装没有听见，把一干东西拎了进去。 　　顾灵挽着顾奶奶的手撒娇道：“我的糕点可不只是给顾森和顾木吃的，主要是给奶奶您吃的，他们啊只是顺带。” 　　顾奶奶知道孙女哄她呢，她无奈的瞪了孙女一眼：“你可别拍马屁，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说说这牛车是怎么回事？” 　　顾灵解释：“前几天我想去孙家书斋买书，发现身上没银子，之前挣的银子都给奶奶了，所以临时画了一幅画，卖了二百两。” 　　“二……二……”顾奶奶一手伸出两只手指，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精明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怎么都不敢开口。 　　顾灵一边点头，一边抿着嘴笑。 　　顾奶奶差点跳起来：“我的乖宝哟，你……你……” 　　顾灵道：“不过，我改明儿要去县城买书，我要买的书可能比较贵，所以这银子就先不给奶奶了，等下个月从李家拿了银子再给奶奶。” 　　顾奶奶赶忙道：“先紧着你的书，如果不够的话我这边的四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用。” 　　顾灵道：“应该够了的，如果不够的话，我再费心画几幅，就是画画伤神，不能经常画，一个月只能画那么几幅，我听说伤神的人不长命，我想长命陪着奶奶的。”顾灵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顾奶奶以为她画画挣钱很容易，谁知道老太太思想会不会又左？或者又想起其他的事情。用她的寿命吓一吓老太太，免得她被银子给洗脑了。 　　还别说，就在前一刻顾奶奶还觉得孙女厉害，随便画画就能挣三十两、二百两的，她都觉得发财了，可是这会儿听孙女说伤神会短命，她就吓得冒冷汗了：“乖宝，那咱们不画了，就这些银子咱们家也够用了，不画了。大不了奶奶多养猪多养鸡的，也不会缺银子花。” 　　顾灵安慰道：“那倒是不用，每个月画个几副还是没关系的，就是不能多，画好后修养半个月，就能养好神了。” 　　顾奶奶松了一口气：“那敢情好，乖宝啊，你可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不然那就是要了老婆子的命啊。” 　　顾灵知道奶奶被吓住了：“不会的不会的。”可这吓一吓也是必要的，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说。“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您就放心吧。” 　　顾奶奶仔细看着孙女，见她说的是真的，就放心了。“啊呀，快去看看你爷爷，这老头子，吓的我魂都没了，我还没找她算账了。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还要逞英雄，美的他……” 　　见顾奶奶气呼呼的进去，顾灵赶忙叫住她：“奶奶，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呢。” 　　顾奶奶顿时停下脚步了，在屋子里吓的赶紧闭上眼睛又装晕的顾爷爷也松了一口气。 　　“奶奶……”顾灵上前几步，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这次卖了画，得了二百两银子，就给我娘买了一支银簪子，我想着我们都在镇上，平日里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娘一手抓的，我爹和我爷爷也要我娘照顾，所以就给她买了一个银簪子，这样她照顾家里就会更加细心了，您说是不是？” 　　顾奶奶点点头，却道：“是要给你娘买一个，好歹是你娘，不能太寒酸，不然丢了你的脸。” 　　顾灵：“……”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想到顾奶奶是这个理由，早知道她上次来就可以拿出来了。“奶奶，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了。” 　　顾奶奶闻言，白了孙女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个不害臊的小丫头，你都没嫁人，还知道婆婆的事情。” 　　顾灵：好委屈。 　　“好了，奶奶去看看你爷爷，这个老头子……”说着，又急冲冲的进了屋子。 　　顾爷爷安静的躺着，并且面朝里面，就怕面朝外面一个没忍住，被老婆子发现了端倪。不过，顾爷爷心里头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对老婆子撒谎，欺骗老婆子，害的她担心。可是他也没办法，他都一把年纪了，面子总要顾着的。 　　顾奶奶进了屋子，看见老头子还躺着。她叹了一声气，嘴巴里念叨个不停：“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孙女面前逞英雄，谁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 　　顾爷爷心想，他也不仅仅是在孙女面前逞英雄，而是想着赶马车回到家，让老婆子高兴高兴，他只是想在老婆子面前逞个英雄。 　　顾奶奶继续道：“这下断腿了吧？疼死你。逞英雄哪有身体重要？真是个不知羞的老头子。” 　　顾爷爷心想，疼是疼了点，但是如果能让你开心，疼一点也没关系。 　　顾奶奶过去，见顾爷爷还弯着身体昏迷中，她拉了拉他的衣服：“还装什么晕呢？起来，别以为你装晕我就不知道，都跟你一张床睡了三十多年了，你屁股一紧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爷爷睁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顾奶奶露出憨厚的笑：“你咋知道我装晕呢？”有点尴尬，被老婆子发现自己装晕了，他家老婆子就是厉害。 　　顾奶奶是个孙女吹，顾爷爷是个媳妇吹。 　　顾奶奶又没好气的道：“你瞧着你那姿势，是晕倒的姿势吗？之前在李大夫家就不是这样的，老大抱你过来能是这个姿势吗？一到家就这样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心虚就这样？”也不是顾奶奶观察仔细，而是因为这个是她老头子，所以才格外注意，如果是别人，顾奶奶就发现不了了。 　　顾爷爷嘿嘿的笑：“等我腿好了，一定好好的学赶牛车，回头就载着你在村里逛一圈，让你也风光风光。” 　　顾奶奶心里吓的一慌：“还是算了，我也没胆子坐，临老了给我来一次遭罪的，那可怎么好？”老头子的面子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顾爷爷又道：“我这辈子啊，没出息，最有出息的就是娶了你，生的孩子也没什么出息，好在孙女出息。你老了才让你享福，是我没用。但好歹福也享上了，孙女也是我的子孙，所以也算我有出息了。这辈子……也总算没有对不起你。” 　　顾奶奶眼睛一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瞎说什么实话？咱们全村里谁有我这样痛快的？年纪轻轻就分家，嫁给你三十多年也没受过家里一份气，咱们女人这辈子，能像我这样的，就已经顶天了。” 　　顾爷爷看着她，他的眼中，她永远在最年轻的时候，最美丽的时候，那一年她才十六岁。纵使过了三十多年，可在他的眼中，她永远都没有变。他看不见她因为岁月而变得苍老的脸，也看不见她因为生活的艰难，而变得尖酸的性格。 　　杜嬷嬷从书房里拎着一个水桶出来：“姑娘，咱们家里的水是从哪里拎来的，奴婢去拎桶水，把牛车擦一擦。”刚才牛车倒进稻田里，现在车厢的一侧都是泥土。 　　顾灵道：“我带你去。”杜嬷嬷从来没去过溪边，就是她指了路，也不好找。 　　“多谢姑娘。” 　　两人从顾家出来，在路上碰见了崔氏。 　　崔氏是顾奶奶的手帕交、好搭档，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两人就是物以类聚，都是极品。崔氏姓崔，顾奶奶也姓崔，两人的友情是从做姑娘的时候就开始的，她们还是一个村的姑娘，那个村叫崔家村。崔家村的人基本都姓崔，崔姓是村里的大姓，这些人往上是同一个祖宗的。 　　顾奶奶极品，是宠爱孙女。 　　而崔氏极品，是因为她是桃水村里出了名的后娘，同样偏心，她偏心自己的儿子，偏心的理直气壮。 　　年轻的时候，顾奶奶看中了顾爷爷，是因为他老实又勤劳。而崔氏之所以给人当后娘，是因为她男人是个猎户，家里有钱。 　　不过，崔氏和顾奶奶是真友情。小说里，顾家被顾兰针对的时候，崔氏是站在顾奶奶这边的。所以像她这样和女主作对的极品，自然是被夫家休的份。 　　崔氏听说了顾爷爷断腿的事情，又听说了顾灵买牛车的事情，所以专门跑到姐妹家去看个究竟的。途中看到了顾灵，她就喊住她问了：“顾家丫头，老婆子听说你爷爷赶牛车倒进人家稻田里还断了腿，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她性情的人，还以为是来幸灾乐祸的。但作为顾奶奶的手帕交，自然是来关心顾奶奶的男人的，可没有看笑话的意思。 　　顾灵喊了声：“李奶奶好，是真的，我爷爷这会儿躺在床上，约莫着个把月不能下地了。”崔氏的丈夫姓李，叫李铁。 　　崔氏一听：“啊哟，这节骨眼儿断腿了，可真不是时候，你们家里还有三亩水稻要割了。” 　　顾灵笑着道：“不碍事，还有我爹他们呢。也能请我大田叔他们帮忙，回头稻谷丰收了，要耕稻田的时候，把我们家的牛借给他们。”大爷家帮忙割稻田，他们家借牛，有来有回，刚刚好。 　　崔氏一听，眼珠子一转：“哪里要麻烦别人，叫我们家的去帮忙割稻谷，回头牛借给我们耕地就行。” 　　顾灵想笑，比起顾大爷一家，他们家才是别人吧？不过：“那您跟我奶奶去商量，我们家我奶奶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对对对，我还是去找顾老太……”崔氏说着就往顾家跑，她跟顾奶奶差不多的年纪，嫁给鳏夫李猎户后日子过的挺好的，所以身体很硬朗，跑起路来虎虎生威的。不过跑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顾家丫头……”她喊住顾灵，又往回跑，“顾家丫头，你真的买牛车了？” 　　顾灵很是无语，感情前面说了那么多，崔氏还不相信她买了牛车。顾灵点点头：“买了，今天大伙儿都看见的呢。” 　　“顾家丫头啊……”崔氏憋出一个自以为很慈祥的笑容，“你偷偷告诉李奶奶，买牛车的钱真是你卖画的钱？” 　　顾灵天真无邪的道：“是啊。” 　　“那你一幅画可以卖多少钱啊？”崔氏见这顾家丫头傻兮兮的，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嗯……”顾灵假装沉思了一下，“我一共画了十八副画，只卖出去两副，还有十六副画没人要呢。两幅画中，一副卖了二百文钱，前头给家里买了猪肉和猪蹄。”说的就是上次。“还有一幅画卖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崔氏吸了一口气。 　　顾灵又道：“但是人家先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然后拿到府城去卖了，卖了之后才回来补给我二十两银子的。不过三十两银子也花完了。给我大伯家还了九两银子，买牛车用了十五两银子，还给我奶奶和娘买了银镯子和银簪子呢。”反正买了牛车大家都知道，所幸把九两银子的事情也说一说，再有，她奶奶有了银镯子都不敢戴出去，就怕人家知道他们家有钱。顾灵看着都觉得老太太委屈，现在她说清楚了，也让老太太出去乐一乐。 　　“三十两？”崔氏不由的放大了声音，“顾家丫头，你可真会下金蛋啊，你这是发财了啊。” 　　顾灵：“……”说话能文明点吗？她一点都不想被夸下金蛋。“谢谢李奶奶夸，我会努力挣钱的，给我奶奶过富贵老太太的生活，让家里每天都能吃肉。就是有时候画不出东西，画就没人要了。” 　　崔氏不以为然道：“那是自然，如果每幅画都能卖高价钱，那不是发财了？你都能当乡绅了。”崔氏再无知，也知道不可能顾灵一个丫头片子，去了私塾才一个月，不可能每幅画都卖得出去。不过，就是一年能挣三十两银子，她也满意的很啊。想到这里，崔氏朝着顾灵眨了眨眼睛，“顾家丫头啊，你看你小春妹子、小夏妹子有没有这个天赋？” 　　顾灵心想，这比你想放个香屁还不现实。 　　崔氏口中的小春和小夏是她的两个孙女，一个家李小春、一个叫李小夏，李小春是崔氏继子家的，今年十四岁，估计亲都定了。李小夏是崔氏自己嫡亲的孙女，今年十二岁。“李奶奶，这个你得送她们去私塾，私塾里的先生教了之后才知道有没有这个天赋，我们私塾里有专门教画画的先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有先生教哦。不过，每人一年得要四两银子。” 　　崔氏听到每人一年要四两银子，她呸呸呸了几声：“她们那两个都是榆木脑袋，哪有什么天赋，还是你这个丫头聪慧。啊呀，我得去看看你家的牛车。”说着，迈开大步子又跑了。 　　顾灵笑着摇摇头：“杜嬷嬷，我们去打水吧。” 　　这顾灵一走，有几户人家从家里的围墙脚下出来，刚才顾灵和崔氏的谈话，他们可听了不少的墙角，原来顾家丫头的画卖了三十两银子啊，原来顾家丫头给顾老太买了银镯子啊……这事儿不用等顾奶奶去炫耀，估计马上就会传开了。 　　…… 　　“顾老太……顾老太……”崔氏到了顾家，一眼就看见了在院子里的牛车，她怎么看都觉得这头牛怎么就那么俊呢？ 第35章 二合一 　　顾奶奶正围在牛车边好奇又欢喜的看着, 自家也有牛车了……自家竟然有牛车了……顾奶奶笑的满脸都是褶皱。 　　“顾老太……顾嫂子……”崔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啊哟，这就是牛车啊……”崔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把牛身。“顾老太, 你们家现在是咱们村唯二有牛车的人家。” 　　桃水村原先就有一户人家有牛车, 是村长家，但是村长家有牛车的风头也没有顾家有牛车的风头盛, 就好比有钱人买豪车总觉得是天经地义, 普通人买辆豪车就所有人都会讨论一样。 　　顾奶奶挺着胸膛抬着下巴骄傲道：“那都是我们家乖宝给的。” 　　崔氏羡慕极了：“你们家乖宝可算出息了，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 虽然十八副画才卖得出一副, 但一年到头能挣三十两银子也是极好的了，咱们有些人家, 一辈子都挣不到三十两银子。”以前她还觉得顾老太傻，竟然宠爱个丫头片子，真是没道理了。可现在看来，还是顾老太有远见啊。 　　顾奶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的？”这是谁造的谣啊？岂不是故意陷害他们家, 让小偷也知道他们家有银子？ 　　在崔氏看来，顾奶奶这样子就是被她说中了, 觉得吃惊。她也没有吹, 实话实说：“我方才来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你家丫头, 你家丫头说她一幅画卖了三十两银子，还了你们家老大家九两、买了牛车十五两, 还给你买了银镯子、给屈氏买了银簪子, 银子都花光了。” 　　顾奶奶一听，心里有了底了。乖宝这是把明面上的银子都解释了一通，又间接的说他们家没银子了。 　　“顾老太, 你那个银镯子呢？给我看看呗。”说起来，崔氏有一对银耳环，是她自己买的，买的时候还风光过一阵子。当然了，乡下妇人基本都是用木簪子的，用银的少数。所以崔氏当时才能风光。不过，这会儿她羡慕顾奶奶是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妒忌顾奶奶，而是想着顾老太的孙女能给她买银镯子，她咋没有这样的孙女？ 　　崔氏暗中也有和顾奶奶较量的，但这种较量无伤大雅，比如，我家比她家有钱，我有银耳环她没有。就是现代闺蜜间，也有一点这样的小心思。但崔氏和顾奶奶的友谊也是真的，不然小说里顾家被顾兰对付的时候，崔氏不会出来帮忙，从而连累到了自己。 　　崔氏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比不上顾奶奶的，就是她嫁了个二婚，顾奶奶嫁的是头婚。但是没有关系啊，李猎户有银子啊，不像顾爷爷当初分家的时候穷的只有两亩旱地。 　　李猎户有银子，但是没有地，因为猎户只会打猎，不会种地。崔氏嫁给李猎户之后，马上动手买地。后来，顾家买什么地，她就跟着买什么地，顾家养两头猪、八只鸡，她就养两头猪、十只鸡。崔氏不怎么聪明，但是有个良性的竞争对手顾奶奶，所以李家在崔氏的打理下，还别说，田地都比顾家多。因为李猎户打猎挣得钱多，所以崔氏才能买比顾家更多的田地。 　　现在李猎户年纪大了，不打猎了，可李家这些个田地，也够他们过好日子了。 　　崔氏一直以此为傲呢，可今天，她被顾灵买的牛车刺激到了。不仅是今天，从顾奶奶在镇上买房子开始。 　　一直觉得比顾奶奶过的好的崔氏，看着顾奶奶成了镇上人，看着顾奶奶有牛车了，心里怎么会没有落差？ 　　顾奶奶听崔氏提起她的银镯子，心里头一动。她这两天也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戴着银镯子，第二天起床就取下来，就怕银镯子被人发现，被穷亲戚知道家里有银子，上门来借。现在孙女把这件事说开了，就代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戴银镯子了，顾奶奶……简直高兴死了。 　　“你等着，我去拿。”顾奶奶风风火火的跑进屋子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不过出来的时候银镯子已经戴上了，“你看，怎么样？我家乖宝说这里写着富贵两个字，还说以后让我做个富贵的老太太呢。” 　　正当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大嗓门：“娘，听说咱们家买牛车了……”这声音能把家里睡着的猪给震醒。 　　接着，屈氏和顾老二跑了进来。 　　今天，地里得空了，又有新衣服的屈氏就带着男人和儿子回娘家炫耀一番。顾奶奶找儿媳妇有个特点，老实。儿媳妇自己要老实，亲家也要老实。不然一山难容二虎，不管是儿媳妇还是亲家，都是不能容的二虎之一。 　　所以屈氏娘家和顾大伯母娘家都是老实人。 　　屈氏带着男人和儿子走到了村里，被一群人围住了。纷纷对他们说闺女给家里买了牛车的事情，所以，屈氏和顾老二赶忙跑回来了，把儿子丢在路上了。反正有顾森照顾顾木，又是在村里头，他们也不担心。 　　不过，就算还没到村里，屈氏估计也会把小儿子丢给大儿子，自己先跑回来看。 　　现在，不用婆婆回答了，屈氏自己就看见了院子里的牛车，她双眼都红了：“这是牛车啊，我们顾家的牛车啊……”屈氏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牛车。 　　“德性。”顾奶奶骂了句。 　　别说屈氏，就是顾老二这会儿看着牛车的眼神，就跟看着初恋一样。初恋比儿子还重要。一向闷嘴的话竟然还主动开口了：“娘，这牛车真的是乖宝买来的？” 　　屈氏也眼巴巴的看着婆婆。 　　顾奶奶矜持的点点头：“废话，不是乖宝买的，难道还指望你们？指望你们等我死了也戴不上银镯子。”终于可以炫耀了，顾奶奶伸出手，“看看，乖宝不仅买了牛车，还给我买了银镯子。” 　　屈氏：“……可是娘，这银镯子不是上回灵儿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的吗？”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 　　屈氏看看牛车，又看看婆婆手里的银镯子，羡慕的没法说。 　　“娘，我们家的牛车呢？”顾森带着弟弟也终于跑到了家了。 　　顾木灵活的钻到大家的面前：“哥哥，我想坐牛车。” 　　“这……”顾森看向他奶奶。他爹和他娘就不用看了，家里没他们的地位。 　　顾奶奶道：“看什么看？自己上去玩。” 　　“哎。”顾森抱起弟弟，放到牛车上。农村里的小子力气大，十岁的顾森抱六岁的顾木还是抱得动的，抱起来走一段路可能会累，但抱上牛车却不累。 　　顾木一上了牛车，就好动的跳了跳，然后灵活的钻进了牛车里。 　　“小心点小心点，别给跳坏了。”屈氏担心的喊。不怕人跳坏，就怕牛车被跳坏。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这牛车哪能那么容易坏？如果那么容易坏谁还买啊？” 　　屈氏讨好道：“娘，我这不是高兴嘛，咱们家也有牛车了，以后耕地的时候爹和当家的就能省些力气了。” 　　这话顾奶奶没得训，因为她也高兴有了牛车老头子以后能轻松点。说起来，顾家以前也不是买不起牛车，但是一共才三十八两银子，如果买牛车要花去十五两，她也舍不得。况且更早前，也没有三十八两。 　　屈氏接着又道：“娘，我今天匆忙从娘家回来，我娘给灵儿准备的鸡蛋忘记带回来了，我明儿让当家的赶牛车载我回去拿鸡蛋，您看行吗？” 　　顾灵就是这个时候走进院子的，当然前面的话也听到了一些，只不过听到她娘的这句话，差点没把她给呛死。什么鸡蛋不鸡蛋的，当大家不知道她娘要去干嘛？ 　　顾奶奶又白了她一眼：“老二会赶牛车吗？别像他爹一样给翻到田地里，到时候家里两个男的都断了腿，让顾森去当顶梁柱吗？” 　　顾奶奶这话声音不轻，躺在房间里的顾爷爷中了一箭。 　　顾老二像鹌鹑一样的啥话都不说。因为……他也不会赶牛车。 　　屈氏却不以为然道：“娘，那可以学嘛。村长家的宝根哥会赶牛车，请他来教当家的几个时辰，肯定能教会。” 　　村长姓王，王宝根是村长家的大儿子，跟顾老二差不多的年纪。作为桃水村唯一有牛车的人家，村长儿子当然会赶牛车了。 　　顾奶奶道：“你以为老二现在学了明儿就能赶牛车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让人家大晚上的去教老二？你是嫌老二命太长了吗？” 　　屈氏赶忙闭嘴。 　　“明儿早上让爹爹去学牛车呗，等过两天我回镇上了，爹爹总该学会了。”顾灵道。 　　顾奶奶见顾灵和杜嬷嬷回来了，赶忙吆喝着：“顾森、顾木，你们都下来，要洗牛车了。”说着，又对顾老二道，“你去挑水，多挑些，牛车要洗，牛也要洗。” 　　顾森和顾木赶忙下了牛车。“姐姐……”顾木扑进顾灵的怀里，一双大眼睛看着顾灵。 　　顾灵摸摸他的头：“和哥哥去拿桃子吃，大大的桃子。” 　　顾木只吃过山上的野桃子，野桃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对他们这种乡下孩子来说，也是不错的果子了。这会儿听姐姐说有桃子吃，他赶忙看向哥哥。 　　杜嬷嬷道：“桃子都在堂屋的桌上放着。” 　　顾森带着弟弟往堂屋跑。 　　屈氏也是个喜欢吃的，或者说，有好吃的谁不喜欢。不过这会儿屈氏倒是没跟着去，因为她也以为是野桃子。小孩子喜欢吃野桃子，大人倒是没什么兴趣。 　　顾老二没有马上去挑水，而是问顾奶奶：“娘，那我明天学赶牛车吗？” 　　看看，车的魅力就是大，让顾老二这个闷葫芦都敢主动说了。 　　顾奶奶道：“那还得去问问宝根，指不定人家没空。” 　　顾灵道：“奶奶，您割二两肉给宝根叔去下酒，然后问一下明儿我爹学牛车的事情。” 　　顾奶奶不舍得二两肉，脸色可见的肉疼。 　　顾灵又道：“回头我爹学会了赶牛车，可以学着人家拉人的牛车隔几天的拉一趟，拉一趟牛车买肉的钱还是能挣回来的。” 　　顾奶奶一听，赶忙道：“我现在去割肉。” 　　顾灵笑看着她奶奶跑进屋里。 　　崔氏跟着顾奶奶跑进去了。 　　顾老二乐呵呵的去挑水了。 　　屈氏看看婆婆，又看看闺女，然后靠近闺女些许：“灵儿啊，你这次买牛车花了多少银子啊？” 　　顾灵实话实说：“花了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屈氏忍不住放大了声音，我的娘啊，这么贵？十五两银子的牛车闺女眼睛都不眨的买下了，那这次的画卖的不是更贵？想到这里，屈氏又悄悄问，“灵儿啊，这次画卖了多少钱啊？” 　　顾灵也不骗她：“这是上回卖画的钱，上回人家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今儿又把二十两银子补上了，我便买了牛车了。”的确没骗她，因为这是她对别人的借口。 　　三十两？屈氏捂住了嘴巴，天啊，她闺女的画能卖三十两，那不是发财了吗？别说一幅画能卖三十两，就是一年挣三十两，对屈氏来说，那也是大钱啊。顿时，她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看着闺女像看着金娃娃一样。就算这些钱会被婆婆管着，她也高兴啊。有了钱，家里能多买几亩地，顾森和顾木也能娶个好媳妇，灵儿也能嫁个好人家。而且，灵儿有一门技术在手，也不怕将来被婆家看不起。 　　屈氏虽然重男轻女，但是对女儿也是真心疼爱的，她出生在老实人家，家里人都是老实的，也没亏待她，所以在男娃女娃方面，她也随了屈家人，便是重男轻女，也不会糟蹋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女儿得婆婆宠爱，她就更加看重女儿了。 　　何况，女儿有出息了，还不会照拂一下弟弟吗？ 　　屈氏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妇人，在家随父、出嫁随夫，有私心，但是没胆子做坏事。 　　顾灵看着她因为惊讶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想起了她还藏在小挎包里的银簪子，她道：“娘，您随我进来。” 　　屈氏一边还捂着嘴，一边不解的跟着闺女进了她的屋子。 　　进了屋子，顾灵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银簪子：“娘，这是我这次给您买的礼物，您看喜欢吗？” 　　同样是用红布包着的，屈氏接过，好奇的打开了，打开的时候还在想，这是啥礼物？跟婆婆一样的银手镯？不可能，样子不对，这是长的，不是圆的。“只要是你送的，娘都喜欢。”屈氏说道，这是实话，闺女的一片孝心，就是送个鸡蛋她也高兴。 　　但是，等她把红布打开之后，屈氏震惊了：“这……这……”她爱不释手的看着摸着，声音里喜悦的调调都能上天了，“啊哟，这是银簪子啊，这……这还刻了桃花啊。我这辈子啊，别说银簪子，就是木簪子你爹都没给送过。”说着说着，她还摸了一把眼睛，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哽咽，“我……我竟然还有命戴银簪子哩。” 　　顾灵看着也不由的有几分动容：“以后等女儿挣钱了，就给您换金簪子。” 　　屈氏噗嗤一笑：“傻闺女，娘又不是乡绅太太，戴那个金簪子做啥？金簪子藏着，给你当嫁妆。咱们乡下人家，有银簪子就够好了。”她倒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顾灵随即改了口：“那给您买银耳坠。” 　　屈氏一听：“那你得先给你奶买。闺女啊，你奶奶是咱们家的当家，只有她对你好了，你才能更好。娘少些个东西没关系，主要还是你奶奶高兴。”屈氏不是很聪明，但是在一般人家，她的脑子也是够用的。 　　顾灵知道她娘一片好意，自然也不会反驳：“我晓得。”想了想，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银角子，大概值二百文，“娘，这个你收着，想吃肉了自己去买，我奶奶和弟弟跟我住镇上有的吃，你在家里也不要亏了自己，爷爷和爹还要你多费心照顾呢。以后等咱们家再好点，我就把你们都接到镇上去。”奶奶和两个弟弟有她看着，肯定不会亏了身体，但是在乡下的爷爷、爹和娘就不知道了。 　　屈氏也没拒绝，痛痛快快的接了闺女孝敬的钱：“我晓得，你就放心吧。”想了想又叮嘱，“你给娘银角子的事情，就别跟你奶奶说了，免得你奶奶不是滋味。” 　　顾灵无奈：“……嗯。”不过，说还是要说的，她会寻个好的借口。 　　屈氏又道：“至于把我们接去镇上，那就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在乡下，忙忙地里，喂喂猪鸡，去山上捡捡柴，去了镇上谁人都不认识，这日子也愁。你能把你弟弟们接到镇上，娘就满足了。你两个弟弟不如你聪慧，往后还要你多多照拂他们。”说到这里，她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转眼女儿这么大了，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团，前段时间还没心没肺的，现在进了私塾，懂事了，也聪明了，也知道会照顾弟弟了，孝敬她这个娘了。想到这里，屈氏不由的眼睛又红了，“这样就好了，自己也多存些钱……不过，你不存也没事，你奶会给你存着。” 　　…… 　　顾奶奶是个做了好事喜欢被人知道的人，这会儿，她拎着二两肉去了村长家，她还不走近路，偏偏绕着大路走一圈。而崔氏也没事干，就跟着顾奶奶去村长家了。 　　九月下旬的天气还是比较暖和的，尤其是下午，烈日正艳的时候，在路上多晒一会儿，还能出了一些细汗。故而，有些人喜欢把袖子卷起来。在镇上或者县城里，妇人卷起袖子也不雅观，但是在乡下，尤其是像顾奶奶这般年纪的人，卷着袖子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当然，顾奶奶卷起袖子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她带了银手镯。 　　“顾老太，你拎着肉去哪里？” 　　“顾老太，你给你们家老大送肉去吗？” 　　“顾老太，你家老头子没事吧？” 　　顾奶奶道：“老头子没事，我这是去村长家，这不是我家乖宝给我买了牛车吗？我们家没有人会赶牛车，我想请村长家的宝根帮个忙，教我们家老二赶牛车。” 　　“你们家乖宝可真孝顺，还给你买牛车了。” 　　“你们家乖宝的画卖了多少钱啊？” 　　“顾老太，那你要开始享福了。” 　　顾奶奶：“可不是嘛，我们家乖宝的孝顺那是没话说，你们看看我这手镯，这孩子哦，买了牛车就算了，还给我买了手镯。” 　　“啊哟，顾老太你这镯子得有二两重吧？” 　　“也就二两重，不算什么。”顾奶奶先去道。 　　也就二两重……要知道有些人家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二两银子。 　　“顾老太，你给顾灵丫头在镇上买了房子、又送她去私塾，那顾森和顾木怎么办？” 　　“就是，顾森和顾木才是传宗接代的孙子啊。” 　　顾奶奶用带着银手镯的那只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们家乖宝说了，她会挣钱给顾森和顾木在镇上买房子的。”顾森和顾木还小，让老二每天用牛车拉人，让老二媳妇每天养猪喂鸡，过个十年，也能给顾森在镇上买房子了，“不过我们家顾森和顾木还小，买房子还早嘞。” 　　大家一想，顾灵画画能买得起牛车，那的确也能买得起房子。这么说来，顾灵画画很挣钱。 　　“顾老太啊，你们家顾灵都十三岁了，姑娘家早日定亲的好，你看我侄子怎么样？” 　　“顾老太，我一个远方外甥也特别出息……” 　　“顾老太，你看看我儿子怎么样？只要顾灵进了我们家，我保证对自己亲闺女一样的对她。” 　　一边的崔氏呸了声，揪着其中一个妇人道：“你对自己亲闺女还非打即骂的，顾老太稀罕你把她家乖宝当亲闺女？” 　　有人哈哈大笑：“可不是嘛邱勇家的，你咋想的，你闺女每天天还没亮就上山，一天只能吃一顿，你要把顾灵丫头当亲闺女，顾老太还不拿刀来砍你。” 　　那邱勇家的瘪瘪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第36章 三合一 　　有了二两肉的谢礼, 村长的长子王宝根很爽快的答应了明天一早就来教顾老二赶牛车。 　　从村长家出来，崔氏就道：“顾老太啊，今年十月份收谷子的时候，你们家牛车得借我们家耕几天地。” 　　顾奶奶一口拒绝：“这牛多金贵啊, 万一耕累了、耕病了怎么办？你们家的地你不是叫老李前头的孩子耕的吗？” 　　崔氏：“这也不能全部叫他们耕, 不然大家一人一嘴沫，还不把我喷死。” 　　崔氏的确对继子不好, 什么累的活都给人家, 但饭还是给人家吃的。所以就算有人说崔氏的不好，也不能有其他的意见。 　　而且, 有些人家不得老人家喜欢的儿子, 也是这样在干的。只是崔氏是后娘，所以被说的多一些。可崔氏不在意, 别人说，她也不会少块肉。 　　顾奶奶没说，现在顾家在顾奶奶心中的的排行是这样的，顾灵、牛车、顾爷爷、顾森、顾木、顾老二、屈氏。也就是说, 牛车战胜了顾爷爷。顾奶奶连顾爷爷都不会借出去，更何况是牛车。 　　崔氏又道：“五十斤稻糠。” 　　稻糠在农家是用来喂猪、喂鸡的, 当然喂牛也非常的好。 　　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顾奶奶爽快道：“行, 不过只能借两天。” 　　崔氏讨价还价：“两天哪里够啊, 我们家上等田中等田加起来得有十亩。” 　　顾奶奶：“剩下的人耕，我们家牛也是要休息的, 不然让牛休息两天, 你再来借。不过还得给五十斤稻糠。”一亩地五百来斤谷子，能出一百五十斤的稻糠，牛每天耕地两亩, 两天耕四亩，顾奶奶觉得收五十斤稻糠还是看在手帕交的份上便宜了的。 　　崔氏：“行吧行吧。” 　　别看两人斤斤计较，但是这种斤斤计较不损她们的感情，大概这是极品的友情吧。 　　因为今天顾灵买了肉回来，所以顾家的晚饭有肉有菜，又特别丰富。 　　同时，今晚的桃水村里，各家都在说顾灵的事情，就是顾家大房也不例外。 　　顾大伯今天特别有精神：“念书可真是好，以前都说男娃念书给家里挣面子、挣口气、考秀才、考举人，我现在觉得女娃念书也挺好的，你看灵儿，就学会画画了，一幅画还能卖三十两银子，给家里都买牛车了。”虽然二房的牛，但是说出去顾大伯也觉得骄傲。而且顾灵是他侄女，他也觉得有面子。 　　顾大伯母认同她的话，不过：“话是这样说，但如果要去念书的话，还是让男娃去吧，男娃如果画画能挣钱，挣的也是给咱们家里的，女娃以后可是要出嫁的，总不能去婆家拿钱吧？”这种事情顾大伯母也做不出来。 　　顾大伯也没有反对，如果在男娃和女娃中选一个去私塾的，他当然也会选男娃。 　　顾兰闷声不响的吃饭，今天一个下午听的最多的就是顾灵的事情。她心里也震撼，顾灵画的那么好吗？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吗？到底是什么画，能这么值钱？上辈子也没听说顾灵有这本事。不过，上辈子顾灵也没有机会去私塾念书，也就没有人教她画画了，所以……是自己对顾灵的出手，是自己对顾灵的那一推，导致了一切的转变。 　　顾小兰听着爹娘谈话，忍不住道：“娘，我能学画画吗？”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顿时看向她，就连顾兰，也忍不住看着自己的二妹。 　　顾小兰在大房是不得宠的，和顾二兰一样，从小到大都是默默无声的，每天只会埋头苦干。因为顾二兰的出生是顾大伯母不期待的，她多么希望二胎能生个男娃，结果生了一个女娃，所以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父母不得宠的情况下，顾二兰从来不会主动说话，也不会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你……你说啥？”顾大伯母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小兰缩了缩脖子，头低的更下了：“我……我也想去学画画，学了画画，然后可以卖钱。”她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嗡嗡的响，很轻。 　　顾大伯母道：“你就别想了，这学画画还得去私塾，去私塾得要四两银子呢。拿出四两银子去学也不一定学得好，咱家也没这个钱。你们不是在跟着朱家婶子学女红吗？把女红学好了，将来有一门手艺在，也能做东西挣钱。看你们朱家婶子，就是用这一门手艺养大了朱家兄妹，还能供朱家女婿去私塾念书，所以这女红学好了，能挣的钱可不比画画少。”顾大伯母的想法和大多数的妇人一样，觉得女红才是正道，送女娃去念书、画画，并不是说不是在正道，而是这不是乡下老百姓能供的起的。 　　再说了，像顾灵这样，才念了一个月的私塾就能把画画好去卖钱的，又有几个？ 　　“娘说的有道理。”顾大伯母的想法也是顾兰的想法，“二兰，你把女红学好了，一样能挣钱。前头我去镇上给朱大哥送饭的时候，去镇上铺子里看了，做的好的女红也能挣好几两银子的。 　　至于学画画这事情，你就别想了，且不说去私塾要四两银子，便是画画的纸笔墨也是要钱的。我还听朱大哥说，得画很多的画，才能画出好的。 　　别看顾灵现在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谁知道她背后画了多少画？又有谁知道她背后的付出？”是的，付出。顾兰宁愿相信顾灵背后付出了很多，也不愿意相信她进私塾一个月就能把画画好。 　　顾二兰轻声道：“可是朱家婶子不是说了吗？我们的手不适合绣绣品，只能做做帕子和荷包。”实际上，朱家婶子说是因为她们做的粗活多了，手太糙了，不适合学女红。尤其是珍贵的绣品，布料都非常的珍贵，被粗糙的手一碰，说不定布料都会勾丝。所以朱家婶子说，如果她们非要学的话，也只能做做帕子，做做荷包，绣品是碰不了的。 　　但是，大姐没有放弃，她开始保护自己的手了，也因为要保护自己的手，用来绣绣品，故而割草这种事情她就不做了。所以，这些事情就交给她和小兰了。 　　顾兰：“便是帕子和荷包也是能卖钱的。朱家婶子还是不要拜师费，免费教我们的，我们要争气。” 　　顾二兰沉默了，不说话了。 　　晚上，顾兰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顾灵一幅画三十两银子的事情。如果说在之前，她学女红、学识字，是在跟顾灵争一口气。那么这一刻，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顾灵和自己的差距在越来越远。她现在也识字了，但是她不会画画，她也没有这个信心去学好，更加没有这个条件去学好，她现在能掌握的是……女红，她一定要把女红学好，希望将来也能绣出值几两银子的绣品。 　　翌日 　　今日顾灵起的特别早，一则昨天晚上睡的早，二则今天早上顾老二要去学赶牛车，顾灵也想去看看。 　　只是顾灵没有想到，等她起来的时候，他们家的人都已经起来了。因为……大家都要去看顾老二学赶牛车。 　　“起来了，快来喝豆浆，暖呼呼的豆浆，可香着呢，可是用今年刚收来的豆子磨的。”顾奶奶一见孙女起来了，就吆喝着大家吃早饭。 　　村里人就算有豆子，也很少磨豆浆的，因为磨豆浆很麻烦。 　　顾家的豆浆是没有过滤的，顾灵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这样，反正顾家就是这样的。豆浆之所以不过滤，是因为豆子能饱腹，豆渣自然也能吃。豆浆在锅里煮熟之后，又加了糖，所以豆渣也是甜甜的，大家都喜欢吃。 　　不过，顾灵的这碗豆浆是没有豆渣的，她今天吃豆浆加包子，包子还是肉包子，顾奶奶一大早起来做的，还有屈氏和杜嬷嬷一起。说起来，因为大房被分出去了，所以顾家倒是有房间给杜嬷嬷住。 　　顾家一家人吃好饭，杜嬷嬷留着收拾，王宝根就来了。“婶子、大地，你们好了吗？” 　　顾奶奶道：“好了好了，宝根啊，今天辛苦你了，饭吃了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院子里等着呢，除了躺在床上断腿的顾爷爷。 　　王宝根爽朗笑了一声：“吃了婶子，那现在我带大地去学赶牛车了，这得去村子外面的路上学，那里路宽，也好上路，你看行吗？” 　　顾奶奶哪有不行的，当然行了。只不过，王宝根不是带顾老二去学赶牛车，而是带顾家一家人去参观。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王宝根拉着牛车在前面，一边拉着一边指点顾老二。路上见到的人不少，看着一家子整齐的出现，有人问：“你们这是去干啥啊？去镇上吗？” 　　顾奶奶：“哪里有，是宝根教我们家老二赶牛车。” 　　“啊哟，这有意思了，我也来瞧瞧。”地里头正好闲了下来，这不，大家也有休息的时间。 　　于是，这一个跟，两个跟，等他们走出村口的时候，有六七个人跟着了。有汉子也有妇人，其中最闹腾的就是崔氏了。 　　不过，看人家学赶牛车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除了崔氏之外的几人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顾老二跟着学了两次了，这两次都是王宝根在赶牛车，他坐在旁边看着，包括怎么安抚牛，王宝根都说的清清楚楚。 　　王宝根道：“下面你来试试，我在旁边坐着，你放心吧。” 　　一过去、一回来，刚好两次，所以这第三次，他们又到起点上了，而起点站着顾家人。本来有些信心的顾老二，看着一家子的人，尤其是顾奶奶这座泰山，顿时，他所有的勇气被压了下去。 　　顾老二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我……咦，前面有人骑马过来了。” 　　王宝根道：“等马儿过了再试试，骑马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咱们得让着。” 　　顾家人也看到了前方几匹马过来，原本在路中央的他们站到了旁边，就怕冲着贵人。 　　一共四匹马，从他们的面前一刹而过。 　　只是…… 　　“吁……”其中一人呵停了马，就着骑马的动作转了个身，三两步来到顾家人面前。 　　“白大哥，你做什么？” 　　“公子……” 　　顾家人也紧张的看着对方，脸上谨慎和担心的神情毫不掩饰，也掩饰不了。 　　其余的三匹马也紧跟着过来。 　　四人坐在马背上，在晨光的照应下，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四……四七？”首先骑马过来的人出声，觉得叫四尺七有点不礼貌，所以简称四七。 　　顾灵的脸黑了。她认识这个人，就是那天在钱夫子门口偷听她和钱夫子说话的人。“干嘛？”顾灵一想起他刚才的称呼，就没好气了。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不礼貌、没有修养的男人，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白谨亦噗嗤一声笑出声。他觉得这小姑娘真有趣，貌似不喜欢这个称呼，可怎么又应声了？ 　　顾灵一听他的笑声，心里气的不行，她转过身，也不看他，朝着顾老二喊：“爹，你快上车啊，宝根叔等着你学呢。” 　　被闺女撒气顾老二：“……哦，好。” 　　白谨亦又驱着马来到顾灵面前，不等顾灵开口，他在马背上拱手道：“那日急着见姨母，并非有意偷听姑娘和姨母说话，在下这就跟姑娘道歉。” 　　顾灵是猜得出这人和钱夫子相熟的，所以方才也没有那么客气，还打算这人如果不礼貌，她就去钱夫子面前告一状呢。否则在陌生人面前，她肯定不会如此。但听他唤钱夫子为姨母，她的生气被惊讶取代了。“你是钱夫子的外甥？” 　　“白大哥，这是钱夫子的学生吗？也是我家私塾的？”马上一名蓝衣少年道。 　　白谨亦嗯了声。 　　蓝衣少年赶忙道：“那敢情好，在下彭承晖，彭家私塾便是我爹开的，小姑娘也算我同窗了。” 　　顾奶奶等人听到少年的自我介绍，惊了一跳，那是彭举人家的公子啊。举人家的公子在他们眼中，那便是顶顶高的身份了，更何况还是开了私塾的彭举人家。 　　顾灵想了想：“师兄好。”参照楼心明她们的叫法，叫一声师兄没有毛病。 　　彭承晖听着乐了：“师妹好。” 　　白谨亦看了彭承晖一眼：“四……七七姑娘，你是我姨母的学生，便也跟着唤我一声师兄吧。” 　　顾灵：“……” 　　彭承晖又快嘴道：“原来你叫七七啊，这名儿听着有意思，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通常姑娘家叫这个名儿的，爹娘肯定很是相爱。” 　　顾灵：“……” 　　大字不识一个的顾老二和屈氏的确相爱，相互友爱？ 　　噗嗤……白谨亦又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家伙文墨不通，就别装腔作势了。七七师妹，我们听说桃水村的山上野物很多，我们是来打猎的，但不知桃水村有没有猎户，只请他给我们带路便行，路费好商量。” 　　这个季节来打猎，便是秋猎。按照儒家说法，春夏是猎物繁殖的季节，冬季太冷，动物都藏着不出来，所以秋季是打猎最好的季节。古人推崇儒家思想，所以才有秋猎。当然，平日里私下狩猎，则不分季节了。 　　不过不管是猎户还是其他人私下狩猎，都不会猎怀孕的母兽，这是基本的常识。当然，也有人心怀恶意，会猎怀孕的母兽。 　　白谨亦这话一出，一边的崔氏就忍不住道：“我男人是猎户……我男人是猎户……” 　　彭承晖听了挑了挑眉，看向顾灵。比起崔氏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他自然是相信顾灵的。 　　顾灵道：“彭师兄，李奶奶的夫君姓李，便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李猎户，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打猎一把手，要说让他带路倒也没错。不过李猎户年纪有些大了，若是上山遇见危险的话……” 　　白谨亦道：“师妹放心，只带个路，带到了猎物处他可回来，也可在一边等候，我等都是习武之人，无需他涉险。” 　　顾灵一听就放心了。毕竟她和眼前的人认识，如果李猎户因带路而出了事情，说不定崔氏会怪她。得了白谨亦的保证，顾灵便对崔氏道：“李奶奶，您看着办吧，是否要叫李爷爷给他们带路。” 　　崔氏道：“老头子是老猎户了，带路没问题，打猎是不行的。”崔氏也不是傻子，自己能过的好，主要还是老头子活着，如果老头子出了意外，她一个老婆子还指不定什么日子呢。所以，比起孩子，她是最不想李猎户出事的人。 　　白谨亦：“这位老太太放心。” 　　崔氏：“那公子跟我回家吧，我给你们前头带路。” 　　“请。”白谨亦等人拱手，接着又同顾灵打了招呼，“七七师妹，我们先走一步了。” 　　彭承晖：“七七师妹再见。” 　　顾灵本来想跟他们挥挥手的，但是……七七这是什么称呼？ 　　待崔氏带着四人离开，顾奶奶也不管还在辛苦学车的儿子了，她打听起了那几人：“乖宝啊，他们都是私塾里的啊？” 　　屈氏也睁大耳朵听着。 　　顾灵给老太太细心的解释：“我并不认识其余的三人，我认识那位穿黑衣的公子，那日我在钱夫子书房里见到过他，她好像同钱夫子很熟悉，我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他是钱夫子的外甥。” 　　顾奶奶是知道钱夫子的，也见过，是一位很温柔的夫子。 　　“不过，听那位蓝衣公子的介绍，他是彭举人家的公子错不了。”顾灵道。钱夫子能被请到彭家私塾，和彭家定然熟悉。所以钱夫子的外甥认识彭家的公子也在常理之中。 　　“啊哟，这两位公子长的可真俊，老婆子见过那么多人，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公子。”顾奶奶道，“尤其是那位穿黑衣服的公子，跟姑娘似的好看。” 　　顾灵：“……”我的奶奶哦，这可不是夸人的话。 　　屈氏也跟着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不过今日遇到白谨亦，顾灵也想起了一件事。当日她跟钱夫子说起过婚事的事情，却没有跟顾奶奶和屈氏说过。屈氏她不担心，不敢越过奶奶给她定下婚事，就怕顾奶奶自个儿把她的婚事做主了。 　　所以借着这次的机会，顾灵道：“奶奶，那日钱夫子同我谈话，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先念书，然后也一同相看男子，如果有看中的就把亲事先定下来，免得到了十六岁还没定下，匆匆忙忙的。太过匆忙是挑不中好男子的。所以奶奶，我的未婚夫得我自己看过，说不定钱夫子也会给我留意，您可不要觉得对方好，便私自给我定下啊。” 　　顾奶奶道：“奶奶可不糊涂，乖宝你如今是读书人了，又能自己画画挣钱，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说到这个，她警告的看了屈氏一眼，“你可要仔细，别给我私下定下乖宝的婚事，我可不同意的，你敢定下，就自己嫁过去。” 　　屈氏道：“娘您放心好了，我也不糊涂的。” 　　顾奶奶这才满意，又对顾灵道：“如果钱夫子能给你做个媒，那是再好不过了，夫子介绍的人定然是好的……我看方才过去的两名公子就不错，长得好，配得上我们家乖宝。” 　　顾灵想说，我的奶奶哦，您可太高看您孙女了。 　　“娘……娘……” 　　对面有牛车过来了，赶牛的人高兴的挥着手，可不是已经学会赶牛车的顾老二嘛。 　　了不起了顾老二，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不得不说，可能每个人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车夫梦，所以学的特别快。 　　一见顾老二学会儿了，顾奶□□一个道：“快，我上去坐坐，载我去镇上走一圈。” 　　顾森和顾木也抢着道：“我也要坐，爹，我也要坐。” 　　屈氏：“当家的，还有我啊……” 　　顾灵看着他们，默默的后退几步，她一点都不想上牛车，大概是昨天顾爷爷留给她的心理阴影有些大，她一点都不信任顾老二。 　　偏偏顾森和顾木上了牛车就朝着她喊：“姐姐，快来，快来……” 　　顾灵灵摇摇头，还挥手：“你们去吧，姐姐口渴了，回家喝茶去，姐姐在家里等你们啊。”说完，她便跑了，最怕一个不忍心，上去跟他们一起有难同当了。 　　顾灵跑了一段路，再回头，看见牛车已经远去了。她一个人回了村里，本来也就是几步路。 　　“灵儿姐姐。”固然，又一道细小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顾灵回头，只见有个小姑娘从树后出来，是顾二兰。“二兰，你怎么在这里？”好在她听力不错，不然还听清顾二兰的叫声呢。 　　顾二兰小心翼翼的走到顾灵面前：“我……我在割草喂猪，看见了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她看见顾灵一个人走回来了，看上去心情很好，所以她才有勇气叫人。说起来，也有一方面是分家了，再也没有看见奶奶尖酸刻薄的一面，所以长期以来的压抑和压力减少了些，故而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一点点。更甚至，便是以前住在一起，还没分家的时候，顾灵也没有对她冷言呵斥过，所以对着顾灵，她并不怕，而是不敢靠近。 　　顾灵道：“二兰你真乖，只有你一个人吗？兰姐姐和小兰呢？”其实原主和顾二兰同岁，但是原主比顾二兰早几个月。 　　顾二兰道：“我姐姐和小兰回去了，我们还要跟着朱家婶子那边学女红，下午还要跟着朱家姐姐念书识字。” 　　“那你怎么没去？”不应该啊，小说里，顾兰对两个妹妹还是挺照顾的。毕竟上辈子，两个妹妹的结局也不好。 　　顾二兰道：“我……我不喜欢女红，也粗手粗脚的学不好，我也不喜欢念书，今儿念了明儿就忘了。”其实，顾二兰自己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怎么有勇气。只是，割草的时候，她看见了二房的人从这边走过，一家子整整齐齐的，看上去很高兴，她看着有些羡慕，又突然想起了画画的事情，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看着。 　　顾灵其实没怎么关注过大房的其他姑娘，也许因为她们不是主角，所以她刚穿书时，只关注过顾兰。 　　这会儿，她看着眼前单薄又瘦小的顾二兰，叹了一声气，心里也生出几分怜惜：“要不要去我们二房坐坐？” 　　顾二兰摇摇头：“不……不去了。”大姐不会喜欢她过去的。有好几次，爹娘提起灵儿姐姐的时候，大姐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陌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直觉的，她知道大姐不喜欢灵儿姐姐。 　　顾二兰是不讨厌顾灵的，或者说，她被压榨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是讨厌。就像上辈子，顾兰也是被压榨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憎恨。重生一辈子，她才知道讨厌、憎恨。而顾二兰没有经历过重生，她的思想还是停留在没有分家时，顾灵是全家人都要宠着的，她已经习惯了，故而没有讨厌的感情。 　　顾灵朝周边看了看：“我们去那边坐坐？”那边有石头，可以坐人。顾二兰在这个地方看着他们，等她过来了又叫了她，也许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依着她的性格，是不会专门在这里等着她的。所以顾灵也没有急着走，就算现在的不幸还没有发生，但是对于这个上辈子同样被“吸过血”的姑娘，她还是有耐心的。 　　“嗯。”顾二兰低着头，跟着顾灵走到石头边坐下。 　　顾灵也没有看她，而是看看上空，看看绿树，看看一望无际的通向镇上的路，这是村里唯一的一条大路。“二兰，分家之后，你们过的好吗？” 　　顾二兰老实的回答：“挺好的。” 　　顾灵：“那每天都做些什么？” 　　顾二兰：“每天起床就喂猪喂鸡，衣服我娘去洗，然后就没事了。没事做的时候来山上捡柴、挖野菜。后来我大姐提出要学女红，要念书识字，我们就去朱家跟着朱家婶子学女红，跟着朱家姐姐念书识字。”停顿了一下，她又道，“可是我不喜欢女红，也不喜欢念书识字。” 　　顾灵笑了笑，尽量放柔语气：“二兰，你如果不喜欢女红，不喜欢念书识字，可以不学精，但是也要学一些。你想想看啊，以后你嫁人了，不会做衣服、不会缝衣服、不会做帕子、不会做荷包，那么你男人你娃的衣服怎么办？要别人给他们做，要别人给他们补吗？这样的话，你男人和你娃心里会怎么想。 　　如果你认识几个字，以后你娃长大了，你可以教他写自己的名字，让你的娃知道，他娘也是一个识字的人，他能挺着胸膛说，我娘很厉害，我娘认识字。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会觉得很高兴？” 　　对于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劝说方法。像顾奶奶，自己是弱点。一切对自己不好的事情，顾奶奶都不会做，这是劝说的点。而对于顾二兰这种被古代思想约束的姑娘，那么要参照古代的想法来劝。古代女人的思想中，丈夫和孩子就是天地。为了丈夫和孩子，她们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果不其然，顾灵从这个点切入来劝说，顾二兰有些心动了，而且她的脸有些红：“我……我还小呢……那……那我学不好怎么办？” 　　顾灵看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古代姑娘年纪轻轻就想到成亲生孩子的事情了吗？“你可以慢慢学，比如每天学两刻钟的女红，两刻钟的念书识字，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过的很快的。学的多了容易忘记，学的少了，不容易忘记。” 　　顾二兰想了想：“两刻钟的话也还好，不会那么难熬。” 　　顾灵：“那就好，我相信你行的。” 　　顾二兰嗯了一声，用力的点点头。 　　两人之间，变得安静了起来。顾二兰转过头，偷偷的看着顾灵。也许是以前没有这样独处过，真正独处了之后，她发现灵儿姐姐其实挺好的。她很温柔，让人觉得很舒服。顾二兰想到了昨天晚饭的时候，家中人讨论的问题，她犹豫了一下，便开口了：“灵儿姐姐，画画是不是很难？” 　　顾灵吓了一跳，这姑娘该不会要学画画吧？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是。但是更难的是请先生教需要银子，画画需要纸和笔墨，这些也都需要银子。有些人学了几个月就会了，有些人学了几年才学好，有些人学了一辈子也没有学好。而且，不是所有的画都能卖钱，我画了十八副，才卖得出一张画，下一次也许就卖不出去了。”她可不是故意打击她的话，不管顾二兰有没有天赋，以她目前的情况是不适合学画的，没有人教，请不起先生。 　　人总要面对现实，她能劝说她，能开导她，可不会把责任包揽在自己身上。不过，“你如果喜欢画的话，下次我从镇上回来，给你带一副画。 　　顾二兰眼睛一亮：“真的吗？” 　　顾灵很点头：“真的，你喜欢什么样的画？不过要事先说好哦，我的画都是黑白画，没有美丽的颜料，因为颜料很昂贵，一个颜色的颜料就要好几两银子，我买不起哦。” 　　顾二兰一听一个颜料就要好几两银子也吓到了：“不用颜料不用颜料，黑色的就好。” 　　顾灵：“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画？” 　　顾二兰想了想：“嗯……画中可以有小鸟吗？” 　　顾灵：“可以……我给你画小鸟、天空和天空下的顾二兰姑娘吧，怎么样？”想要小鸟，所以是渴望自由吗？ 　　“嗯。”顾二兰点点头，看着顾兰的眼睛闪闪发光。 　　这是顾灵第一次发现，这个姑娘的眼睛很好看，那眼里的光明很亮。 　　两人坐了一会儿，顾灵便起身了：“咱们回去吧，回去晚了，大伯母该着急了。” 　　顾二兰也跟着起身了，不过她道：“我爹和我娘今日不在，他们一大早去镇上看大夫了。” 　　顾灵顿时关心道：“大伯和大伯娘怎么了？生病了吗？” 　　顾二兰摇摇头：“不是的，这阵子闲下来了，爹和娘想请大夫看看身体，还想生个弟弟。顺道的，爹想在镇上找零活干。” 　　顾灵：“……”听到顾大伯和顾大伯母想要生个儿子，顾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其实别说古代，就是在现代，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顾灵只能叹气。 　　顾灵回到家里，开始整理原主的东西，别说，原主的衣服很多，毕竟顾奶奶每年每季都会给原主买新衣服。一家子只原主一人买新衣服，顾家也是买得起的。 　　顾灵穿书第一天让顾家分家，第二天去镇上买了房子，第三天开始住镇上了，所以原主的东西她还真没整理过。这么一整，再一次体会到了顾奶奶对原主的疼爱。同时，她也能感受到那份疼爱仿佛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原主的东西顾灵是不准备要了，因为都是往年的衣服，现在的她也穿不上了。不过，可以给顾二兰和顾小兰，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嫌弃，其实顾奶奶给原主的衣服，料子都是不错的。 　　同时，顾老二赶着牛车，在镇口子遇见了顾大伯和顾大伯母。 第37章 三合一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从镇上出来, 和以往的弯腰弓背不同，这次两人都挺直了背，看上去一片喜气。 　　“大哥、大嫂。”两人刚出镇上，就看见有人赶着牛车过来, 还朝着他们喊。 　　“老二。”顾大伯也看见了, 这人不是顾老二又是谁？等牛车到了身边，顾大伯欢喜的摸了摸牛, 又一脸羡慕道, “老二，你学会赶车了。” 　　顾老二道：“多亏了宝根教我, 赶明儿我也教大哥, 家里要耕地的时候我们可以轮着来。” 　　顾大伯顿时高兴道：“好啊。”在他看来也没什么的，他和老二都学会了赶牛车, 可以轮流赶，省得总辛苦一个人。 　　“老大，你们在镇上做什么？”顾奶奶从马车里伸出头，其实分家了, 大房在镇上干什么也跟顾奶奶没关系，但是顾奶奶也习惯管了, 所以会不由自主的问。“你们手上拎着啥？一股子的药味, 谁生病了？” 　　然而, 听到顾奶奶这话，顾大伯先是脖子一缩, 有点怂, 接着又高兴道：“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了家儿子再跟您说。” 　　顾奶奶嘀咕了一句：“瞧着神秘兮兮的。” 　　顾大伯嘿嘿笑着, 笑容里是一个汉子的朴实和老实。 　　顾老二：“大哥大嫂，你们上车，咱们一起回去。”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也欲上车，不过他们不敢动，而是看向顾奶奶。顾奶奶白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还不上车？” 　　“哎，来了。”顾大伯先扶着顾大伯母上车，自己再上。他坐在外面，和顾老二、王宝根坐一起。 　　半个时辰后，牛车到了村里，王宝根先下了车回家，至于其他人都是顾家人便直接坐牛车去了顾家。 　　顾家 　　顾灵已经把原主的衣裳都整理好了，一件一件整整齐齐的叠好，不得不说，作为从初中、高中、大学都军训过的小兵，她叠衣裳还是叠被子，都能叠的像块豆腐。这会儿顾灵拿着一个洗好的桃子，坐在屋檐下啃。 　　这九月桃真的很甜，甜滋滋的，很爽口。顾灵想着，如果是现代，还能多买一些，然后果肉冰冻起来，想要吃的时候拿一些。 　　一颗桃子还没吃完，顾老二赶着牛车回来了。 　　“姐姐……”牛车一到院子里挺稳，顾森先跳下牛车。 　　“姐姐，我也要吃桃子。”顾木在牛车上跳着道。 　　顾老二顺手把小儿子给抱了下来。 　　顾灵道：“叫你哥哥去洗，洗了一人半个，仔细吃多了肚子难受。”顾木年纪小，加上这桃子又大，不好消化。 　　“知道啦。”顾木晃着两条小腿跑进屋子，顾森在他后面跟着跑了进去。 　　顾灵又看向牛车那边，大伯和大伯母怎么一起来了？这两人去镇上看大夫了，想生个儿子。她爹又载着大家去镇上逛了一下，不会就这样碰到了吧？ 　　“娘，关于这药……今早我和我媳妇去镇上医馆看大夫了，大夫说……说我和我媳妇调理一下身体，还能……还能生孩子。”顾大伯一直记着刚才的事情，这不一到顾家，就主动向顾奶奶坦诚这件事了。一双眼睛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奶奶，就怕他奶奶不同意。 　　顾大伯说的声音轻，就怕被别人听见丢了面子。不过在一个院子里的顾灵自然听见了。 　　她仔细想了想原来的剧情，原来的剧情里以女主顾兰为主，自然没有写到这一出。不过，原来的剧情里没有分家，顾大伯也没有勇气向顾奶奶去要这笔钱，再说了，便是要了，吃药调理身体也不是一文钱两文钱够的，顾奶奶肯定也不会给。 　　但是这会儿分家了，他们手中有十两银子，分到的三只母鸡都是能下蛋的，小鸡也养了一个月了，再过两个月也能下蛋了，再加上还有一头猪，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还能生孩子这件事，顾灵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确切的说，只要身体没问题，女人的月经没有断，那都是能生孩子的，两人才三十出呢，放在现代，这个年纪单身的、一胎的都比比皆是。 　　而且，顾大伯和顾大伯母的身体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不然三朵金花怎么来的？ 　　话落，顾大伯和顾大伯母就等着顾奶奶发话，其实他们也担心，如果顾奶奶没见着他们，他们倒是也没想过来告诉顾奶奶这件事，但是被顾奶奶碰上了，之前又问了，他们也是不敢撒谎找借口的。 　　如果是别的事情，他们买衣裳或者买好的，顾奶奶说不得会训几句，但是想生儿子这种事情，顾奶奶倒是赞同的。作为地地道道的乡下老太太，她骨子里也是重男轻女的，一个家里没有儿子，那是绝户，既然大房有银子了，那他们去医馆看大夫想要生儿子，这有何不可？所以顾奶奶颇为认同道：“能生个儿子出来就好，将来你有人养老送终，我也就放心了，侄子到底不比自己的儿子。”反正不花她的银子，至于分家给出去的十两银子，在知道乖宝挣了这些钱之后，顾奶奶早就不惦记了。 　　就像顾灵以为的，只要顾奶奶有了银子，也就不会惦记着大房的一亩三分地了。 　　顾大伯憨厚的笑了，娘能认同，让他们两口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顾大伯再憨厚，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所以他道：“侄子儿子一样的，顾森顾木也都是好的。”内心里，侄子自然不比儿子的，这谁都知道，可话不能说太满，万一没生出儿子呢。 　　屈氏则心头一震，大房如果生出儿子，那目前分配给大房的田地就要真正的归大房了。她心里则忍不住想，都生了三个丫头了，如果再怀上，指不定还是丫头呢。想是这般想，还非常的希望是丫头，不过屈氏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所以也只是心里想想。 　　顾奶奶可没理会顾大伯说的儿子侄子一样的这套，她也懒得听这个，转头就看向正炯炯有神地偷听的孙女：“你爹现在牛车赶的不错，回头你要回镇上了，就让他赶牛车。啊哟，家里也没事了，等你回镇上的时候，我跟你一同回去。” 　　顾灵道：“那把爷爷也带上吧，左右爷爷伤了腿，地里头也去不成，带到镇上养一段时间，您亲眼见着管着，心里头也放心。而且还能让镇上的大夫瞧瞧，是不是有能让爷爷快点恢复的药。” 　　顾奶奶一听也有道理，着实是丢下老头子自己去镇上，她也不放心。老头子腿不方便，儿媳妇也不好伺候。但是这段时间就孙女和杜嬷嬷在镇上，她心里头也挂念，现在孙女一提起，她觉得很是妥当。“乖宝说的有理，那咱们去镇上的时候，把你爷爷带去。” 　　屋内的顾爷爷听着，他是不爱去镇上的，喜欢守着家里的田地，可惜断了腿。等腿好了之后，让老二教他赶车，以后每天可以去镇上给老婆子送新鲜的菜。 　　顾灵：“嗯。对了奶奶，我收了一些我往日的衣裳出来，都有些小了，丢了可惜，放着也只能烂屋子里了，所以我想送给二兰和小兰，您看？” 　　屈氏心里一动，刚想说，被顾奶奶截了先：“给你大伯母，让她带回去。”都是一些旧衣裳，顾奶奶也不在意。 　　屈氏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些衣裳闺女不能穿，她也能裁了改一改啊，而且个别小的，拿回去给家里的侄女也能穿，何必给大房？待会儿私下里得和闺女说一说，下次有不要穿的衣裳，可给她留着先。 　　顾大伯母高兴极了：“真是太谢谢灵儿了。”作为这个家中曾经的一员，她当然知道侄女的那些衣裳都是好的，即便比不上镇上有钱人家的姑娘，但是在这乡下，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刚好给二兰和小兰穿，能穿上好几年呢。 　　顾灵把吃了一半的桃子放下，拿出帕子擦了一下手，回了屋子把整理出来的衣裳抱了出来：“大伯母，衣裳都在这里了，您回头再挑一挑，看看二兰和小兰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麻烦您再帮我拿回来。” 　　顾大伯母道：“喜欢的肯定喜欢的。”她的想法和屈氏的一样，就是女儿不喜欢了，她也能把衣裳拆了自己拼一拼。 　　顾大伯母抱着一大把的衣裳，有整整二十来件之多，和顾大伯一起回了自己家。家里没人，三个闺女在朱家学女红。 　　顾大伯母把衣裳放自己起床上，一件一件的摊开看。衣裳很好，连个补丁都没有。都是外衣，倒是有里衣里裤，但是没有肚兜亵裤。 　　顾灵自然不会把这种贴身的肚兜亵裤拿出来送人，她又不傻。里衣里裤相当于现代的打底裤打底衫、棉毛裤棉毛衫之类的，送人自然无碍。 　　顾大伯母把最大的几件挑出来，自己比了比，嘴巴里念着：“这两件好看，可以给兰儿穿。”三个女儿，她最喜欢顾兰，而且顾兰跟朱策定亲了，她也觉得顾兰最有出息。 　　快到午饭时间的时候，顾家三姐妹从朱家回来了，见爹娘在，爹爹在院子里劈柴，娘在厨房里做饭。顾家三姐妹进了厨房，顾兰问：“娘，去医馆看了吗？大夫可怎么说？” 　　顾二兰和顾小兰也着急的看着顾大伯母，她们也都想有个弟弟，有了弟弟，她们在村里、以后在婆家的底气也足了。 　　顾大伯母见三个闺女都担心的样子，温柔的一笑：“看了看了，大夫说我和你们爹的身体都没问题，不过到底有些年纪了，得先调一调，调理好了，孩子自然就来了。”如果是年轻的时候，自然没有男人因为生孩子而看大夫一说，但因为顾大伯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这次才是他们夫妻一同去看大夫的。 　　听到顾大伯母这样说，顾家三姐妹都露出了会心的笑。便是重生而来的顾兰，也觉得男娃很重要。 　　“对了……”顾大伯母想起了顾灵给的衣裳，“你们快随我进来，今天我和你们爹从镇上回来，在镇口子遇见你们二叔赶着牛车，便坐他的牛车一道回来了，到二房那边的时候，灵儿整理出了一堆的衣裳，我瞧着都是好的，就带回来给你们了，快来看看，这些衣裳又新料子又好。” 　　顾兰的脚步一顿。而顾二兰和顾小兰已经进了她们爹娘的房间，看见床上已经被拆开的衣裳，两姐妹高兴的选了起来。其实也不用选，小的给顾小兰，大的给顾二兰，很好区分。 　　“二姐，这条裙子真好看。”顾小兰拿着一件粉红色的襦裙。小姑娘都喜欢粉色，原主的衣裳里以粉色居多。 　　“嗯，好看，这件也好看。”顾二兰拿起一件乳白色的，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好看吗？” 　　顾小兰：“好看。” 　　“这件你不能拿，这件是给你们姐姐的。”顾大伯母眼明手快的从顾二兰手中拿过这件乳白色的。 　　顾二兰嘴巴一抿，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随即又道：“姐姐穿是不是太短了？” 　　顾兰今年十五，顾灵今年十三，十五岁刚好是女性长身体的黄金年龄段，便是顾兰吃的不好，身子的确长得苗条，比顾灵有资本多了。 　　顾大伯母道：“不碍事，我都想好了，灵儿比兰儿胖，腰身和衣裳大小够的，就是袖子和裙子不够长，不够长的地方缝一组边上去，还更好看呢。” 　　顾灵如果听到胖这个字，肯定会中箭。是的，原主这身体因为吃的好又心宽体胖，所以有些婴儿肥。并不仅仅是脸，而是从头到尾婴儿肥。也因此，看着稚嫩，并不似一般十三岁的姑娘那么苗条成熟。 　　顾大伯母又道：“你姐姐现在年纪大了，已经定亲了，得穿的好些，你们还小，将就着没事。而且这里还有旁的衣裳，也够你们穿的，可都是好的。” 　　顾二兰是喜欢这件乳白色的，但是一想娘说的也有道理，又欢喜的挑起了其他的衣裳。 　　顾大伯母拿着手中的衣裳看向顾兰：“兰儿快过来，试试这条裙子。我的兰儿近来好看了，穿上这条裙子一定更好看，倒是朱家公子看了，肯定会更加喜欢。” 　　顾兰双手握拳，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我不要。” 　　她的声音有些情绪外露，和平日里的乖巧贤惠不同，吓了顾大伯母一跳。尤其是女儿的眼神，怎么跟看着……仇人似的。顾大伯母稳了稳心神，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随即她又笑道：“兰儿啊，这衣服挺好的，料子和你好，颜色也好看，你快来试试。” 　　顾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她怕自己忍不住朝着娘亲吼：“娘，这是二妹喜欢的裙子，您给二妹吧，我作为姐姐的，怎么能抢二妹喜欢的？”她为什么要捡顾灵不要的裙子穿？她就这么比不上顾灵吗？“娘，我是朱大哥的未婚妻，我们已经定亲了，朱大哥是私塾有名的才子，他还说自己明年就要下场了，如果他此番中了，被人知道他的未婚妻捡着堂妹不要的衣服穿，他的脸面何在？” 　　顾大伯母仔细一想，觉得女儿说的话也有道理：“那便不要了。”想了想又道，“你已经定亲了，身上也没有一件新衣服，回头娘给你钱，咱们去镇上买一件新的。到时候去见朱家公子了，也要体面些。” 　　“谢谢娘。”顾兰心里头也痛快了些。 　　顾二兰和顾小兰自然听到她们的话了，不过两人没什么想法，反正乡下老百姓家都这样，妹妹捡姐姐的穿，姐姐穿新衣服。况且顾灵的这些衣服跟新衣服也没什么两样，她们欢喜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计较娘给大姐买新衣服这件事。 　　不过顾二兰想到了其他：“娘，灵儿姐姐给了我们这么多的衣服，下午我和小兰给二房捡一些柴火过去吧？” 　　顾大伯母道：“也好，这是应该的。” 　　顾兰听了，忍不住道：“那边又没说要咱们捡柴火过去。这衣服是顾灵自己不要的，怎的还要我们捡柴火过去抵？” 　　顾大伯母听了笑着道：“你平日里也是聪慧的，今日怎么的火气这么大？那边虽然没说，但灵儿把这些衣服给我们也是一份人情，这些衣服都没有补丁，料子也是好的，她送谁不好送？送给谁人家不说一句好？就是因为咱们是亲戚，二兰和小兰是她堂妹，所以才给我们的。” 　　“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其实这些道理这些话顾兰都懂，只是送的那个人是顾灵，她心里头就非常的不如意。“那你们去吧，捡柴的时候仔细手，回头还要学女红绣帕子荷包。”说起女红，顾兰便转移话题，“娘，朱家婶子说我的女红学的有进去，我绣的帕子荷包可以拿出去卖了，我这几天想多绣一些，过两天和朱家婶子一起去镇上，把绣的帕子和荷包拿去卖掉，然后再买一些布回来，也好给家里添个进项。”想着，又对顾二兰和顾小兰道，“到时候姐姐给你们买一朵好看的头花。” 　　“谢谢姐姐。”顾二兰和顾小兰也跟着笑了。 　　顾大伯母看着三个闺女，想着现在的日子，对以后也满是期待。她的手不自禁的摸了摸肚子，如果能再生个儿子就好了，到时候三个闺女嫁人了，也有弟弟撑腰，不至于被婆家看不起。虽然说还有两个堂弟，当家的说侄子和儿子都一样，可哪能真正的一样呢？ 　　午后 　　有点婴儿肥的顾灵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走动。顾森和顾木像跟屁虫一样的，哪儿都不去玩了。 　　走了半个时辰，顾灵停了下来：“顾森，你把那张四方桌搬出来，再搬两把凳子出来。”顾灵发现，有弟弟可以命令的感觉真好。 　　顾森哎了一声，又忍不住问：“姐姐，搬桌子做什么？” 　　顾奶奶和屈氏都坐在一边裁衣服、缝衣服，顾奶奶是给顾爷爷做的，屈氏是给顾老二做的，杜嬷嬷给顾奶奶打下手。 　　她们一边做衣服，一边看着姐弟三人。倒是屈氏道：“那四方桌有些重，你弟弟哪搬得动，我来给你们搬。”说着，她把手中的东西放篮子里，去把那张四方桌搬了出来。 　　顾灵：“我昨日回来的时候买了纸笔墨，今日教你们念书识字。” 　　顾森：“……”他现在能借口出去吗？ 　　顾灵从小挎包里拿出一把铜板，等屈氏把四方桌搬出来之后，她非常豪气的往桌子上一拍：“你们认识一个字，我就奖励一个铜板。” 　　屈氏耳边满是铜板响当当的声音，她眼睛往铜板处瞟了瞟，闺女拿出的这一把铜板，得有二十多文，可真豪气。屈氏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灵儿啊，你看，娘也跟着念书识字怎么样？一个字一个铜板？” 　　顾奶奶听见了，差点没把中午吃下去的饭给吐出来。她刚要骂，就听见她家乖宝道：“真的吗？娘您太好学了，如果私塾里的夫子和同窗知道我有这么上进和好学的娘，一定会羡慕我、会夸我的。” 　　屈氏一听，顿时高兴了：“真的吗？啊哟，娘就是上进，谁叫我是你的娘呢？” 　　顾灵拍着胸膛保证：“当然了，我现在是私塾里的学生，我们家怎么说也是耕读人家，如果两个弟弟和娘都跟着识字了，说不得以后就会变成书香门第人家了。旁人提起我们桃水村顾家，都不得夸一句，顾家哦，每个人都认识字，厉害着呢。再说了，你闺女可是一幅画能卖三十两银子的人，我的娘亲，能不识字吗？不过娘，您是大人了，不能跟弟弟们一样一个字一个铜板，我觉得您一个字得两个铜板，您看怎么样？” 　　顾灵心里其实笑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能引得屈氏主动来识字。对于这种有上进心的人，不管她是不是冲着铜板来的，顾灵都很乐意教的。古代女子本来就吃亏，能让屈氏多认识一些字，也是挺好的。 　　“嗯哼……”顾奶奶咳嗽了一声，“作为乖宝的奶奶，我觉得我也应该念书识字。”他们家乖宝是读书人了，读书人的奶奶如果也是读书人，那才好听呢。旁人说起来： 　　这个顾老太厉害了，现在也认识字了。 　　顾灵是读书人、顾老太也是读书人，一门双读书人。 　　没有想到顾老太年纪大了，还能念书识字，果然是顾灵的奶奶，有福气啊。 　　说不定几年后到了地下，遇见顾家和崔家的列祖列宗，也能得一声夸。比如： 　　顾家列祖列宗：咱们老顾家的这些儿媳妇里，就崔氏选的最好了。自己是读书人，孙女也是读书人，虽然生的儿子没出息，但是为我们顾家生了一个好孙女。 　　顾家列祖列宗：可不是嘛，咱们顾家人都不聪明，亏的崔氏聪明，生了一个好孙女，把顾家的孙子都教成读书人了。 　　崔家的列祖列宗：哎，咱们崔家的脑子都长梅娘一个人脑袋上了。 　　崔家的列祖列宗：早知道梅娘这么聪明，就该留在家里招婿。 　　顾奶奶光是想，就觉得乐。她听着胸膛走到四方桌边：“我跟你们一起念书识字。” 　　顾灵看着她奶奶的胸膛，挺上天了。 　　不过顾灵赶紧道：“哇，我们家属奶奶最聪慧了。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奶奶您就是古人书中说的活到老学到老的例子啊，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奶奶，您真让我骄傲，您是让我最最骄傲的奶奶。” 　　顾奶奶得意的看了屈氏一眼：“那是应该的，奶奶不能让乖宝失望。” 　　顾灵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奶奶，那您是最大的长辈了，您得三文钱一个字。这样吧，如果您和娘能认识到五十个字，我就奖励你们……娘奖励一件新的棉袄，奶奶奖励一个银戒指。” 　　婆媳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个奖励，必须要拿下。 　　杜嬷嬷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她自觉的拿起顾奶奶刚才放下的布料，开始动手缝起了衣服。儿媳妇给公公做裤子尴尬，她一个下人给主子做，倒是不会尴尬。 　　四方桌的四个角落，坐了四个人，顾灵开始当起了小夫子：“我今天先教你们认识两个字，那就是我的名字，分别是顾字和灵字。顾字是我们老顾家的姓、灵是我的名字。等这两个字你们都记住了，我就教你们崔字和屈字，崔字是我奶的姓，屈字是我娘的姓。”之所以把自己的名字摆在第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奶奶肯定很愿意学的，而崔字是奶奶的姓，屈字是娘的姓，她们不用说了，也会学。 　　刚开始的时候，得教学生愿意学的东西。 　　顾灵今天没想多教，最多教四个字，最少教两个字。 　　顾家院子里顾灵小夫子带着四个学生在念书识字，路过的人看到了，左邻右舍的人听见了，都不由的朝着顾家院子里看，他们都觉得恍若隔世。 　　还记得一个月前，顾家院子里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顾老太的骂声，而现在大家竟然都在念书识字了，这场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家都觉得不敢相信。 　　顾二兰和顾小兰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们两人各自背着一捆柴。姐妹俩很习惯做这种事情的，虽然个子小，但是力气不小。当然，她们背的柴和大人是没得比的，但姐妹俩捡的柴火加起来，也是够烧一两天的。 　　姐妹两到了院子门口，看见里面的场景一愣，顾小兰年纪小，见着了顾奶奶，下意识的往二姐身后缩了缩。顾二兰给自己涨涨胆子，叫了声：“奶，我们来送柴火了。” 　　院子里的读书声一停，五人看向院子门口的人。 　　顾灵首先道：“二兰和小兰来了，怎么来送柴火了？我们家柴火够用的，你们拿回家吧。” 　　顾二兰摇摇头：“我们是谢谢灵儿姐姐送我们衣服的，衣服很多、也很好看，够我们穿几年了。我们……我们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灵儿姐姐的，所以给这边捡了一些柴火。”她说的时候，声音带着轻颤，也是担心的，一怕顾灵嫌弃，二怕被顾奶奶骂。 　　顾灵没曾想是这个愿意，她赶忙过去帮忙，把她们背上的柴火取下来，又对屈氏道：“娘，你给二兰和小兰泡两碗糖水。”虽然她和她们才接触，但是单凭这件事，她就觉得这两个姑娘很善良，也懂得报恩。 　　屈氏：“哎。”人家捡了柴火给她们，这两碗糖水就是舍不得，屈氏也不会驳了女儿的面子。 　　顾奶奶也没有反对，她的想法和屈氏一样。 　　顾二兰赶忙道：“灵儿姐姐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着，拉着顾小兰就要跑。 　　不过，被顾灵拉住了：“等喝了糖水再走。” 　　杜嬷嬷已经从堂屋里搬出了两条凳子。 　　顾二兰和顾小兰有些不知所措，她们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对待。 　　顾灵看着她们，姐妹俩因为去捡柴了，所以身上有些脏，头发也有些乱，还有几片树叶掉在上面。顾灵伸手，把树叶从她们头上捡了下来。 　　正巧，屈氏端着两碗糖水出来了。 　　糖水是冷白开里加糖的，可不是现代用热水泡的糖，古代没有热水瓶，也不似富贵人家热水随时准备的。 　　屈氏：“二兰、小兰，喝糖水。” 　　“谢谢二婶。” 　　“谢谢二婶。” 　　姐妹俩声音嗡嗡的感谢。她们糖水喝的很慢，甜甜的糖水进入口腔里，顿时让人觉得很幸福，很好吃。是记忆里糖的味道，可是，她们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吃糖了。 　　以前，灵儿姐姐吃糖的时候，她们只能远远的看着，还不能多看，不然奶奶看见了，会骂她们。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她们也喝到了奶奶家的糖水。 　　一小碗的糖水本来就不多，捡了柴火回来的她们也确实有些渴了，所以就算喝的再小口，没过一会儿也喝完了。姐妹俩放下碗：“奶奶、二婶、灵儿姐姐，我们就回去了，谢谢你们的糖水。”顾二兰说完话，拉着顾小兰就跑了。 　　屈氏收了碗，拿回厨房里用水过了一边再放好。 　　顾灵看着她们离开，说了一句：“二兰妹妹和小兰妹妹挺乖巧的。” 　　顾奶奶没觉得哪里乖巧：“谁家的姑娘不是这样？” 　　顾灵想说，奶你这话扎心了，你家的乖宝可不是这样。 　　顾奶奶又道：“还是我家的乖宝最有本事了。” 　　顾灵……服气了。 　　…… 　　“顾老太……顾老太……”到申时（三点）的时候，崔氏来了，“顾老太……”她神情不是很好。 　　顾家这边的学习已经结束了，顾森和顾木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屈氏继续做衣服，顾奶奶把做衣服的活儿给了杜嬷嬷，自个儿在一边看着顾灵，而顾灵也拿出纸笔墨在想十一月的六张样式图。 　　顾奶奶见崔氏有些慌张，不由的问：“这是怎么了？” 　　崔氏道：“这都申时了，我家老头子还没回来，我……我心里有些不得劲。” 　　顾奶奶不以为然道：“他以前打猎都是什么时辰回来的？我记得几天不回来也常有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李猎户上山了，崔氏在村里人缘不好，所以几乎每天都来找顾奶奶，所以顾奶奶也清楚李猎户有时候去打猎了，要在山上过好几天。 　　故而今天李猎户没回来，顾奶奶也不觉得啥。 　　可崔氏不觉得：“以前他那是去打猎，还年轻，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而且只是带路。顾老太啊，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被那几个公子给丢山上了？” 　　顾奶奶：“……”这话她咋知道？ 　　顾灵道：“李奶奶，这不可能的，那可是镇上彭举人的儿子，彭举人是开私塾的，教书育人，他的儿子不至于这样坏。” 　　崔氏想想也是，她在顾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一走，到了晚饭后，崔氏又来了，因为李猎户还没回来。坐到天快要黑了，看不见路了，崔氏才回去。 　　第二天，顾灵是被崔氏吵醒的。“顾老太啊……顾老太啊……我家当家的还没回来……”她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叫老大老二去上山去找，可人不够，你叫你们家老二的一起去寻个人啊。” 　　顾奶奶道：“行，老二，你跟着李家老大和老二上山去寻人。”这一晚上还没回来，顾奶奶也有些担心了。 　　顾老二道：“哎。” 　　顾灵穿好了衣服跑出来叮嘱道：“爹，你要注意安全啊，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不能出差错的。” 　　顾老二听到闺女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 　　顾老二跟着李猎户的两个儿子去寻人了，顾灵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馒头、一个水煮蛋，吃饱了，她闲的慌，就去叫了顾森和顾木，让弟弟带她去山脚看看。 　　顾森好奇的问：“姐，咱们也要去寻人吗？” 　　顾灵道：“咱们不去寻人，就在山脚下看看。大弟，你和二弟年纪还小，便是去捡柴火了，也只能在山脚下捡，不能进山里，知道吗？如果你们有个意外，姐姐就没人撑腰了。” 第38章 三合一 　　顾森从小受顾奶奶熏陶, 知道自己长大后是要给姐姐撑腰的，所以这会儿顾灵提起撑腰这事情，他便赶忙保证：“姐姐你放心，我才不进山里哩, 我一定给你撑腰。” 　　“我也不进, 奶奶说了，我长大后也是要给姐姐撑腰的, 打坏姐夫。”顾木奶声奶气道。 　　顾灵看着两个老实巴交的弟弟, 很满意。比起机灵惹事的，她更喜欢老实省事的。顾灵摸了一把顾木的头：“那姐姐以后靠二弟啦。” 　　“嗯。”顾木挺着小胸膛道。 　　顾灵他们来山脚下, 并不是真正的山脚下, 而是坡地和山之间，山脚下都是坡地, 平日里就是柴火也没得捡，所以去捡柴火，得过了坡地。 　　顾森带着顾灵越过坡地，还介绍：“姐姐, 这就是咱们家的地。这两亩是玉米、这一亩是菜，这月刚收了豆子的两亩地一亩给了大伯他们, 剩下的一亩爹和爷爷种了白菜萝卜。” 　　顾灵看着金灿灿的玉米, 倒是想吃了：“那玉米什么时候可以丰收了？”说起来, 原主都没来过自家的地，顾奶奶怕她被虫子叮着, 可不舍得她来。 　　顾森小大人的道：“下个月就可以丰收了。姐姐你多久没吃玉米啦？都忘记这个了。” 　　顾灵：“……大弟你记性真好。” 　　一行三人走上坡地, 在林子里瞎逛。 　　九月的林子还是比较安全的，又因为紧靠着坡地，所以不会有野物出没。顾灵逛逛, 如同爬山游玩一样，可别指望她能在林子里发现什么穿越女主能发现的吃食，她连蘑菇有没有毒都分不清楚。 　　不过，他们却碰到了熟人。 　　“李大夫。”顾灵看见李大夫拎着篮子从山上下来，篮子里有不少野菜，还有自己熟悉的……顾灵睁大了眼睛，这是山药。“李大夫，这是山药啊？” 　　李大夫没想到顾灵也认识山药。说起来，不识药的人对山药都不太认识。平日里见了，也只当是山上开的野花，因为野生的山药在地底下长的有些深，要全部的挖出来有些困难。所以一般人也不会挖。其次，很多人对山药过敏，手如果碰到了山药的黏液会发痒，这种感觉非常的难受，如实有人碰到了，也定然会认为山药有毒。 　　山药以前不叫山药，叫薯蓣。唐代宗名李预，因避讳改为薯药；北宋时因避宋英宗赵曙讳而更名山药①。也好在象国是在宋朝之后，不然顾灵开口称呼薯蓣山药，李大夫可能还不知山药是何物。 　　李大夫是大夫，听到顾灵这个聪慧的小姑娘叫得出山药的名字，很是高兴：“顾灵丫头你识得山药？那这些药材呢？你可认得？”李大夫又指了指篮子里的其他药材问道。 　　顾灵：“……”不，她认识山药是山药是现代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她并不认识药材。“李大夫，我在夫子的书中看见过这个叫山药的药材，所以见着了您篮子里的山药，才斗胆有此一问，其实我并不认识药材的。” 　　“哈哈哈……”李大夫爽朗笑出声，“能认识山药也是不错了，年轻人多看点书很不错。” 　　顾灵见李大夫心情甚好，又赶忙问道：“李大夫，你可知道附近这林子里哪里有山药？” 　　李大夫也没有隐瞒：“从这边上去……不过那一块被我挖完了，你如果要挖的话可以在附近看看。但是挖山药的时候要注意，山药长的很深，而且很细，所以挖的时候相当麻烦，不过挖断了也没有关系。 　　还有手如果碰到了山药的黏液会比较痒，也要注意。靠山坡地的这边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是不能往深山里去，当心有大野物。顾灵丫头，你如果挖到了山药，可以卖给老夫，老夫收山药。” 　　山药在现代比较贵，是因为挖掘不方便，现代的劳力贵。但是在古代山药并不贵，而且山药作为药材，相对来说治疗的是普通的病状，也并非不可取代的，所以在古代山药才便宜。故而李大夫也说的爽快。再者，李大夫作为大夫，一个人能采摘的药材有限，如果村里人愿意采摘了药材再卖给他，哪怕是卖给镇上的医馆，他也是高兴的。 　　但是，李大夫不知道，顾灵挖山药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吃。 　　顾灵听了，真诚感谢道：“谢谢李大夫，我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也不会进深山里的。” 　　李大夫点点头：“那我先下山了。” 　　见李大夫走了，顾灵决定去李大夫说的那块儿地方看看。不料顾森却开口：“姐姐，你要那个玩意儿干嘛？” 　　顾灵道：“姐姐在书中见过，那个可以吃，而且很好吃，所以姐姐想去挖。” 　　吃？ 　　如果是别的人，顾森或许不会相信，但是姐姐说的，顾森必然不会怀疑。以前奶奶就教他们要听姐姐的话，将来给姐姐撑腰。现在姐姐进了私塾，更加厉害了，还给他们买糕点，给家里买牛车，所以在顾森的心中，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所以，听姐姐说很好吃，顾森的眼睛就亮：“姐姐，我知道哪里有这个。”乡下的孩子经常漫山遍野的跑，林子里也到处钻。除了不去深山里，可以说附近还真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顾灵听了心头一喜，不过还是要确定：“你真的知道？确定是这个吗？” 　　顾森拍着胸膛保证：“我知道，我在山上拔过，就是……就是我□□的没有李大夫的那么长，那么细。” 　　顾灵知道山药有很多品种，在现世的时候，她见过家里的保姆从超市买来的细细长长的山药，也见过保姆老家送来的比较粗壮的山药。保姆说，这种粗壮的山药是她男人自己种的，就种在坡地里的。那种粗壮的山药有点像番薯，但是番薯是一个一个的，但是粗壮的山药是几个都连在一起的，没有番薯那么粗，但是比细长的山药粗，而且很不规则，就是样子不好看。 　　说起来，山药也是薯类的一种。而且，山药还是我国土生土长的薯类。 　　顾灵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顾森道：“我有几次去山上捡柴的时候，捡了柴火放在一起，没东西绑，我就用这个的藤来绑，可好绑了，又能绑住柴火，而且不容易断。我拉藤的时候，把这个整个拔了出来，所以见过。刚□□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折断了看过，也摸过，就是李大夫说的黏液痒痒的，我以前还以为自己中毒了呢，可把我手给痒死了。”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差点死呢。顾森说完，憨厚的笑了笑。“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长长的山药一样。” 　　顾灵道：“那我们去看看，位置深不深？” 　　顾森道：“不深的，可近了。” 　　野生山野对土壤的要求不大，中等肥力即刻。坡地的土壤具备中等肥力，所以顾森发现的地方，便是坡地附近，再走上五百米处。 　　这地方，还真不是深山。 　　“姐姐你看，就是这里，还有哩。”顾森指了指。 　　顾灵认识山药，也仅仅认识山药的根，它的叶子和茎顾灵是不认识的，她看着顾森说的山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山药，不过不要紧：“大弟，挖出来看一下。” 　　没过一会儿，姐弟三人就把一颗山药挖出来了。顾灵失声道：“还真是山药。”不过这野山药长得不好看，根横生不说，宽不好算，但长约莫四十厘米左右，跟那种细长能长到一米、两米的山药不同。 　　顾灵对顾森道：“大弟，你回家去拿背篓、柴刀和铁锄头，回头我们把这里的都挖了。中午回去，姐姐让杜嬷嬷做好吃的。” 　　“哎。”顾森应了一声，就往家里跑。 　　顾灵也没有闲着，她带着顾木又在附近看了一圈，想找找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山药。 　　不过说起柴刀和铁锄头这等铁器，就要说说宋朝了。 　　宋朝的国防军事力量不强大，但是农业发展等经济情况却是空前，对铁的开采也可以说是当时的世界之最，规模非常的大。 　　也是在宋朝的时候，因为有足够多的铁器，从而出现了铁锅。铁锅的出现使得人们对美食的发掘和兴趣增加了，渐渐的，一日三餐开始普及。因为人们对事物的需求提高了，菜籽油这等神物，也被创造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宋朝用的铁钱。 　　铁钱、铁锅出现在老百姓的生活中，故而宋朝对铁器的控制并不严谨。 　　象国作为宋朝之后的朝代，很多地方都是从宋朝沿袭下来的。所以象国对于铁器的控制，也并不严。当然，铁钱因为种种关系被禁止了，沿用了以前的铜钱。 　　即便象国对铁的控制不严，也不怕老百姓融了铁器做什么武器，毕竟老百姓能采办到的铁器有限，光品那几把铁锄头菜刀还能造反不成？ 　　而且，铁器还不便宜。 　　顾森跑回家，一个劲的往杂物房跑，他动作灵活的背上背篓，又带上柴刀和铁锄头。好在现在地里头闲，不然哪里有铁锄头给他用。 　　杜嬷嬷和屈氏去洗衣服了，家里就顾奶奶一个人，顾奶奶听到动静出来，看着顾森扛着铁锄头，她大声吆喝：“兔崽子，你扛着锄头去做什么？” 　　顾森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给了他奶一个傻乎乎的笑：“姐姐在山上找到好吃的东西了，叫我拿了背篓和铁锄头去挖。” 　　顾奶奶一听，动作麻利的把门一锁，三两步的来到顾森面前，直接扛起他背上的铁锄头：“快带路。傻兮兮的，你姐找到了好东西你咋不叫奶？你们小孩子能做啥？” 　　顾森也没说话，他本来在他奶面前就是个嘴笨的。 　　因为发现山药的地方离坡地不远，所以祖孙俩到的很快。便是路上遇见了几个村民，大家也不稀奇。一个背着背篓，一个背着铁锄头，大家多半以为去的是地里头，这个日子也不奇怪。 　　“姐，我和奶奶一起来了。”顾森看见了顾灵蹲在地上挖山药的背影，赶紧喊道。 　　顾奶奶：“乖宝啊，你别动，别伤了自己累了自己，让奶奶来挖。” 　　顾灵从地上起来：“奶奶。”对于顾奶奶的到来，顾灵可不觉得意外，“奶奶，你快来看这个山药，可补身体了。” 　　顾奶奶来到顾灵身边：“这不是啥杂草吗？”还真没仔细看过。 　　顾灵道：“这不是，这是山药，隔两天吃一顿，炒肉片或者炖猪蹄、猪排的，可好吃了。我从书中看见过的。”顾灵最后又补了一句。 　　顾奶奶自然不怀疑顾灵的话，从她家乖宝能画画挣钱之后，对于乖宝的话她就从来不怀疑了。“那行，奶奶把这里的都挖了。” 　　顾灵赶忙道：“别，这个东西还可以种地里头当粮食的，只要不是每天吃就好，而且还能当药材卖掉。我看这边离坡地不远，也就一点点的路，您去问问村长，这一带能不能买下，能的话咱们自己开垦成坡地，这剩下的别动，看看能不能繁殖的出来。”顾灵是不怕山被开垦的多了会洪水爆发。一则桃水村附近没有江海河；二则古代不比现代，到处有人伐木；三则是这一大片的山，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树，也不用植树造林抗灾。 　　顾奶奶一听，觉得孙女的话有道理：“乖宝啊，你可真聪明。”夸孙女已经习惯了。 　　听着顾灵的建议，他们没有把附近的山药都挖了，挖了一半的山药，也挖出了四十来斤，折现代的话也就二十来斤。看着多，但其实不多。因为这种粗壮长相难看的山药一大颗就很重，这四十来斤的山药，也就十来颗。 　　挖了山药，顾奶奶心里头念着买地的事情，就吆喝着顾灵三姐弟回家了。 　　一到家，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杜嬷嬷和屈氏，顾奶奶突然想起，门被她锁了，她们根本进不去。“啊哟……”顾奶奶又叫了声，“老头子还在里面呢。” 　　顾爷爷：“……”正金鸡独立的在里面拍门，他想上茅房。“老婆子，快开门。” 　　顾奶奶去开了门，和金鸡独立的顾爷爷面面相视，她一顿，然后训话：“你个老头子要死哟，腿断了都不安分，你搁这里干啥呢？” 　　依誮 　　顾爷爷：“……我上茅厕。” 　　顾奶奶：“……那你快上吧，我要去村长家。”说着，转身就要走。 　　顾爷爷这下也顾不得上茅厕了，印象中，老婆子一去村长家就没好事情，所以紧张的问：“你去村长家做什么？” 　　顾奶奶道：“去买地，我寻思着家里的地还不够，趁早多买几亩，还能赶上种白菜萝卜。” 　　顾爷爷眨了眨眼：“你还有银子？”孙女卖画三十两银子，九两给了大房、十五两买了牛车，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加上老婆子之前剩下的，应该还有几两，可买了地的话，手中没银子也不踏实。老婆子一向精打细算的，不至于……所以，估摸着孙女卖画不只三十两。“我跟你一起去，你也不晓得哪里的地土壤肥沃。”顾爷爷看懂不说破。 　　顾奶奶高傲的拒绝了：“不用，我已经看好了。”说着，风风火火地走了。 　　村长家 　　村长正拿着烟斗站在院子里，身边是小孙子在玩泥巴。他抽一口烟，看一眼小孙子，小孙子玩泥巴玩的正乐呵着呢，全然不知道他爷爷看着他眉头皱的死死的。 　　村长看着小孙子，想了一些事情。要说这桃水村改变最大的，就属顾家。而顾家的改变，起始于顾家丫头进了私塾。顾家丫头进了私塾，顾家人变的有礼貌了；顾家丫头进了私塾，村子里听不到顾老太的骂声了；顾家丫头进了私塾，顾老太也懂一碗水端平了；顾家丫头进了私塾……顾家竟然买牛车了。 　　要说所有的事情里，就顾家买牛车给村长的冲击最大。倒不是羡慕妒忌恨，作为村长，村里人越过越好了，他当然是高兴的。 　　村长之所以想顾家，被顾家给冲击了，是因为他从顾家身上发现了一件事，读书育人啊。再看他们家，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比他们家差的顾家都能送丫头去私塾，他不舍得送丫头去私塾，那送男娃去私塾总是可以的吧？ 　　要说以前嘛，村长也不是不知道念书的重要性，但是看看朱家秀才，到了桃水村两年就去了，这书不是白念了吗？再看看朱家小子，念了十来年的书了，这还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估计他们家如果让男娃去念书，也就供得起一人，他确确实实舍不得钱。 　　可是万一，像顾家丫头一样有出息了呢？ 　　所以村长动了这个心思。如果孙辈有出息了，那就是他们王家改换门庭的时候了，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啊。 　　正当这会儿，顾奶奶来了。“村长……村长……” 　　以前嘛，村长看到顾奶奶都想绕路走，今天她来了，村长倒是热情了起来：“顾老太，你咋来了？” 　　顾奶奶倒是没什么想法，她一贯是个直接的人，从来不绕来绕去的。村长问了，她就直接道：“村长，我要买坡地，就……的附近，和我们原来的地近一点。” 　　村长想了一下那个位置：“买倒是可以，但是而今这坡地的价钱和以前不同了，现在一亩坡地要二两半的银子，加上地上的木头你们家得承担去，这算下来一亩得要三两银子了。” 　　顾奶奶瞪大了眼睛：“咋的贵了这么多？要贵半两银子啊？” 　　村长叹气：“这也不是我规定的，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先缓一缓，看看明年年初的时候，坡地的价钱会不会降下来。” 　　顾奶奶哪里能缓，缓一缓的话，如果乖宝说的山药被别人发现了呢？她不满道：“我现在买了，还能改上种白菜萝卜，明年三月还能种玉米。如果等到明年买，坡地的价钱没有下来，那这大半年的不是亏了？” 　　村长道：“理是这个理，但这钱是朝廷收的，你跟我讲价钱也没有用。” 　　顾奶奶没办法，只得道：“买，我买两亩……不，买四亩。” 　　村长一听：“四亩坡地加上树木的钱，可得十二两银子了，然后去办地契还得交，估计要十三两了。”话到这里，村长话又一转，“顾老太，你家顾灵丫头画画挣的不错啊。” 　　顾奶奶不满道：“不错个啥，都是借的，等下回乖宝把画卖了再还钱，也不知道下回是个什么时候了。” 　　这话村长可不信：“那你还买什么地？” 　　顾奶奶道：“分家了，家里的地给大房分了些，怕来年不够吃。村长，那咱们去量地吧。” 　　村长见她着急，反正自己也没事，就叫上几个儿子去量地了。 　　顾奶奶要买四亩坡地，加之古代量地及其不方便，所以这一量就到了中午，不仅量了地，村长还在树上做了记号，四亩地一共一百七十颗大树，按照九文钱一棵一共一两银子五百三十文，加上买坡地的十两银子，以及办地契要给的好处，确实要十二两了。 　　顾家 　　顾奶奶去买地了，顾灵让杜嬷嬷处理山药：“嬷嬷，这个去皮，去皮的时候小心，里面有黏液，手碰到了会痒，你得用布把山药包起来。” 　　杜嬷嬷道：“姑娘放心，奴婢会仔细的。”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山药都会过敏的，杜嬷嬷就不会。 　　杜嬷嬷处理山药的时候，屈氏好奇，也去碰了，结果屈氏就过敏了。屈氏痒的受不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 　　等顾奶奶量好了地回来，家里的午饭已经做好了，山药炒肉片摆在桌子上了。 　　“乖宝，奶奶买了四亩地，花了十二两左右，地契写的是你的名字。下午让你爹去镇上把地契办了。”说起银子，顾奶奶又念叨，“现在的坡地贵了，一亩坡地要二两半的银子，四亩坡地里还有一百七十棵大树，也花了一两半一家子。早先买地的时候，才二两银子一亩。”所以文钱顾奶奶都心疼。 　　听到这个顾灵疑惑：“买了地大树还要给钱吗？那之前爷爷和爹砍树不是大树十文钱一棵卖的吗？这是自家的大树吗？” 　　顾奶奶听了便给孙女解释：“不是，这山是朝廷的，但是在我们桃水村，所以山里的树归桃水村所有。那次你爷爷和你爹砍树，指的是一棵大树能挣十文钱，并不是一棵大树卖出去是十文钱。奶奶打个比方，你爷爷砍了大树给村长，村长付给你爷爷一棵大树十文钱的工钱，这是一棵大树的工钱。” 　　顾灵明白了，等于是雇人砍树：“那村里的树卖掉后，这钱给村长的吗？” 　　顾奶奶道：“这钱是用在村里的，咱们村的祠堂修缮要钱，过年了发春联要钱。” 　　“所以咱们买坡地的钱是交给衙门，坡地里树的钱是给村长，对吗？”顾灵总算是整明白了。 　　顾奶奶道：“对对对，哎……咱家这一百七十棵树到时候咋办呢？” 　　顾灵道：“咱家到时候起大房子了也要用，放着呗。”这么说来桃水村的村长还挺好的，还会带来收树的商队，给村民们挣钱。“或者到时候让爹去木匠处问一问，木匠总要木头的。对了，我还想做有一张床、书柜、衣柜、鞋柜呢。” 　　顾奶奶顿时道：“那木头便放着，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样的，跟你爷爷说。” 　　在堂屋里等着吃饭的顾爷爷，仰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见老婆子提到了自己，顾爷爷听的更仔细了。别看顾爷爷平时闷声不响的，但是对于顾奶奶的话，他还是很爱听的。 　　顾灵眼睛一亮，很是欢喜道：“爷爷会做木匠吗？” 　　顾爷爷：不，他不会。他小时候爹娘不疼，哪有这个机会去学木工。木匠教徒弟是要收拜师费的，怎么会无故教别人？ 　　顾奶奶嫌弃道：“你爷爷不会，这么精细的活哪里是他这个粗人会的。你把你要的床啊、书柜啊、那个什么衣柜啊、鞋柜啊，想要什么样的告诉你爷爷，让你爷爷去找木匠。” 　　原来是当传话筒。 　　顾灵明白了。 　　顾爷爷继续沉默。 　　“娘啊……”屈氏带着一双被抓的红彤彤的手回来了。之前碰了山药的黏液，她的手实在是太痒了，所以没办法之下，去李大夫那边涂了点药，现在感觉好多了。一回到家，就听到了顾奶奶的声音，屈氏赶忙问，“娘，咱家的地买了吗？”她可没忘记刚才婆婆去干嘛了，对她来说。 　　顾奶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双比猪蹄还丑的手：“你这手是怎么了？” 　　屈氏有些委屈道：“我碰了那个山药皮下面的黏液，碰了之后手就痒了，还去李大夫那里涂了点药。对了，李大夫问我，咱们家的山药要不要卖给他，他三文钱一斤收。” 　　“三文钱一斤？”顾奶奶大吃一惊，这年头一文钱能买两斤菜了，这个山药一斤值三文钱？顾奶奶看向乖宝，“乖宝，这个山药真那么值钱？” 　　顾灵半知半解道：“其实我也不太懂，我看了书，书里写着，这个山药既能吃，也能当药，它本身就是药材，只是可用来当菜吃。因为药材补身体嘛，所以才值钱的吧。不过，是药三分毒，药不能经常吃，所以山药也一样，可以隔天吃一次，权当添个菜。” 　　顾奶奶想了想：“咱们新买的地里头还有这些，大概也就四十来斤，可用来明年种植。我看这个山药很沉，如果种植出来的，也能卖不少钱。啊哟乖宝啊，你知道这个山药怎么种植吗？” 　　顾灵：“……”奶奶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心想，山药属于薯类，跟土豆和番薯一样，而薯类植物的土豆和番薯可以切块种植，那么山药应该也可以。想到这里，顾灵道，“我是有想法的，但是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到时候还得请爷爷掌掌眼，爷爷可是地里的老行家了。” 　　顾爷爷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又觉得一个字不够，他又补了句，“饭后先拿来我看看，乖宝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琢磨琢磨。” 　　顾奶奶则满心的挣钱，这个山药在山里头都能成这样，在自己精心伺候的地里肯定长的更好。而且，那么小一块地方都能长八十斤，如果一亩的话……顾奶奶心砰砰砰的跳。她也是农民，虽然不能算的精准，但是拿那一块山药的斤两来比较的话，一亩起码得有千斤，要知道那地方可不到一分地啊，就有八十斤了。如果是一亩一千斤的话，不得有三两银子了？ 　　顾奶奶咽了咽口水，她顿时沉思了下来，这事儿可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他们家的生意没了。顿时，顾奶奶语气严肃道：“关于山药的事情除了我们在场的人，谁也不能告诉，如果谁敢说出去，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屈氏道：“娘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一斤值三文钱的山药，谁说出去谁就是傻瓜。 　　顾森捂住顾木的嘴巴：“奶奶，我们也不会说的。” 　　顾爷爷也明白了顾奶奶的意思，没有再说话，心头也有火苗在跳动。 　　顾灵举起手：“奶奶，那我爹爹呢？” 　　从早上出发还没回家的顾老二：“娘，我回来了。”他刚走进院子，就大声道。 　　顿时，顾家人面面相视。顾奶奶在堂屋里大声道：“你咋才回来？” 　　顾老二心情好，难得有了笑容：“我们找到了昨日碰到的乖宝私塾里的公子，他们打的猎物多，我就给他们一起拿下山了，那公子还给了我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说这野兔是给乖宝的，权当他那天听了不该听的话的赔礼。” 　　顾奶奶一听有野味，赶忙跑出去：“啊哟，好肥的野鸡啊，这兔子倒是小。” 　　顾灵也跟着跑出去看了，她从顾老二手中接过兔子：“好漂亮的兔子啊。”兔子整只非常的小，通体雪白，两只小耳朵里面是肉粉的，甚至连它的眼睛也是粉色的。这兔子应该是出生不久，被顾灵托在掌心里的时候，小身体还颤抖了几下。 　　顾灵没有养过兔子，她在现世的时候养了一只猫，是金吉拉品种，通体也是雪白的，眼睛是靛蓝色，像汪洋大海一样。 　　尤其是性格非常的乖顺。 　　这会儿看着这只小白兔，顾灵就想起了她的那只金吉拉。 　　“这兔子咋那么白？”屈氏道，“我以前见过李猎户打来的野兔，那可是有些灰色的。” 　　顾灵道：“品种不同。”这么纯的颜色，恐怕是纯种的野兔。顾灵就算对野兔不了解，但是也知道动物的一些特征和价值。比如纯色的猫、纯色的狗，那基本都是纯种的，且价格都昂贵。所以野兔应该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人都是喜欢颜值高的东西，至少顾灵是如此。看着这只纯白色的野兔，顾灵根本拒绝不了。“奶奶，我要养它。” 　　顾奶奶自然没有意见：“你喜欢就养吧，回头去割一些野草，兔子喜欢吃野草。” 　　屈氏：“饭后我去割。”心里想的是，好好的一碗红烧兔肉没了，这兔子有啥好养的？ 　　顾灵对顾老二道：“爹，下午你给我做个笼子啊，我要给兔子做个家。” 　　顾老二：“哎。” 　　顾灵想了想：“爹，还是算了。”她觉得她爹的工艺肯定配不上兔子的颜值，她还是去镇上买吧。 　　顾老二：“好。”反正他没什么意见。 　　顾灵又去找了一个篮子，再找出一件旧衣服，那是原主小时候穿的，因为顾二兰和顾小兰都穿不上，太小了，所以顾灵就没有送人了。这会儿她把衣服铺在篮子里，再把小兔子放在上面，刚刚好。 　　兔子的性格是胆小多疑的，而小兔子的话，就更加胆小了。所以一到篮子里，它就自己窝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顾灵。 　　顾灵伸出手，抖了抖它的小耳朵，动作很是轻柔，并不会伤害到它：“小宝贝，以后你叫奶油吧，白白的，跟奶油一样。” 　　顾奶奶道：“奶油？又是叫奶又是油的，这名字好生奇怪。” 　　顾灵：“……那叫白雪吧？” 　　“白雪这名字好，这兔子白白的，可不就像冬天的白雪吗？”顾奶奶觉得这名儿好，应景，可比又是奶又是油的好听多了。 　　咕噜噜…… 　　顾老二的肚子在叫了。他一早上就出去找人，到现在才回来，满山的跑，早上吃的那点子东西自然不够消化的，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好在这会儿也的确是午饭的时候了，顾奶奶便道：“吃饭吧，饭后我要宣布一件事。” 　　顾灵趁机道：“吃好饭我也有事情要宣布。” 　　在顾奶奶心中，顾灵的事情可是比吃饭重要多了，所以她连饭也不吃了：“乖宝，你有啥事情要宣布啊？” 第39章 二合一 　　“嗯哼……”顾灵坐好, 宣布自己的事情，“我想养一只羊。”这是顾灵听白谨亦提起四七的时候就有的想法了。 　　“养羊做啥？”屈氏道，“养着吃吗？” 　　顾灵：“……我从书中看见过，羊奶可以补身体, 而且还能长个子, 所以我想养一只羊，我想喝羊奶。” 　　屈氏：“那玩意不好喝, 可膻的很。” 　　顾灵道：“可是咱们女子喝了羊奶之后身体会白, 脸会白哦，娘和奶奶如果喝了, 肯定更好看, 而且还能年轻好几岁呢。奶奶如果年轻了，和我肯定更像了。男子如果喝了, 身体也会硬朗。还有啊，老人如果喝了，骨头会变年轻，说不得还能延年益寿呢。”羊奶中含有丰富大量钙, 老人最是需要补钙的。 　　顾奶奶等人面面相视，几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从眼底闪过, 顾奶奶这个当家的开口：“去买。” 　　屈氏：想要变白一点, 变年轻一点。 　　顾奶奶：想要跟孙女变得像一点。 　　顾爷爷：想要身体好一点, 活的久一点。 　　顾老二：没想法，他从来没有决定权, 他娘要他喝的东西, 就是毒药他也喝。 　　顾森和顾木：从来没喝过羊奶。 　　“不过，羊现在买了也没用。”顾奶奶道，“羊不是一年到头都能产奶的, 这得在每年的六七八三个月才会产奶，所以，就是买了母羊也不能天天喝羊奶。” 　　顾灵听了，又问道：“那牛奶呢？”牛奶和羊奶差不多，她之所以考虑羊奶，并不是因为营养的关系，而是因为羊比牛便宜。 　　顾奶奶谈叹了气：“母牛的话，倒是可以，不过得刚产小牛的母牛。母牛从产小牛开始产奶，能产奶十个月。生了小牛之后，又配种成功的话，那么十个月后小牛出生，奶还能接上。”这些常识一般的老农民都知道。因为有些人家的孩子出生后，母亲的奶水不够，只能喝母牛的或者母羊的。富贵人家觉得这些奶不干净，所以喝奶娘的，但是穷人家哪里请得起奶娘？ 　　不过，穷人家喝羊奶或者牛奶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有选择，也不会选择羊奶和牛奶。因为古代没有杀菌技术，刚出生的孩子身体特别脆弱，肠胃更加不用说，所以喝牛奶或者羊奶的话，很容易夭折。 　　但是，产妇没有奶，又借不到其他母奶，所以也只能用羊奶或者母奶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孩子自己了，不过有的也会用米汤，还是用米汤喂婴儿的比较多。 　　但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像顾灵这般年纪的，就没有问题了。 　　最早喝牛奶或者羊奶的，还是从蛮夷人开始的，也因此，那边的人都长得非常的强壮，中原人跟他们根本没法比。那个时候的中原人认为，这是民族的关系，但其实也有食物的关系，喝牛奶和羊奶的人长得壮。 　　顾灵听了眼睛一亮：“那我们买一只怀孕的母牛吧，刚好家里有一只公牛，小牛出生后，如果是公的养好了再卖掉，也能卖钱。如果是母的，养大了再让和公牛配种，这样两只母牛轮流怀孕，就天天有奶喝了，同时，母牛也不会辛苦。”不然刚产下小牛，又马上配种，母牛也太辛苦了。 　　顾奶奶听了，吸了一口气，孙女的口气可真大。不过一想到孙女一幅画挣了两百两银子，这母牛也不值当什么了。而且孙女说了，画画伤神，画了画得休息半个月，如果有牛奶补身体的话，对孙女也好。想到这里，顾奶奶道：“那成，下午老二去镇上办地契的时候，就去看看母牛。” 　　顾老二：“啥？地契？” 　　顾奶奶道：“这便是我要说的事情了……”接着她把山药和买地的事情都说了，“所以，关于山药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顾老二点点头：“嗯。”憨厚老实可不是傻子。 　　午饭后，顾老二赶着牛车，带着顾奶奶去镇上了。顾奶奶身上带着顾灵上次给的四十两银票和顾灵这次给的一百两银票，还带着家里种的豆子和蔬菜，还有李家送来的六个桃子。李家一共给了二十个桃子，六个被顾灵分出去了，三个这两天吃了，还剩下十一个，顾奶奶一口气拿了六个凑个吉利，加上豆子和蔬菜，她是准备去送给老季的。顾灵买的牛车是老季拉的线，顾灵年纪小，可以不送礼，但是顾奶奶是大人了，知道走关系的重要性，再加上这次去买怀孕的母牛，还得麻烦老季，所以这个礼不能省。 　　再来说说顾灵给的一百两银票，谁都知道母牛比公牛贵，尤其是怀孕的母牛，顾奶奶手中只有四十两银票，要买地还要买母牛，就算够了，也留不了多少了。所以顾灵把一百两银票给了顾奶奶，至于买书的事儿，她可以缓缓。顾奶奶是个没有银子就没有安全感的人，顾灵可不想老太太为了银子发愁。 　　顾老二载着顾老太太直接去了牙行。 　　镇上的牙行就那么一两个人管着，老季是这里的老人了，所以每次有客人来的时候，先是老季接待，之后才是别人。老季看到牙行门口有牛车停下了，高高兴兴的上前：“客人来了。” 　　顾老二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辈子都没被人叫过客人。 　　正当这时候，顾奶奶掀开帘子出来了：“老季，是婶子我呀。” 　　老季的年纪叫顾奶奶婶子正好。“婶子来了，这牛车就是前头您孙女买去的那辆吧？”老季记性不错，再加上顾灵买了才没几天，所以记得深。主要吧，还是小平房的事情，让老季对这对祖孙印象深刻。 　　顾奶奶道：“可不是嘛，小丫头不懂这些事儿，多亏了你帮忙，今儿婶子给你送了一些豆子和蔬菜过来。”顾奶奶说着，从牛车里拎出一篮子的红豆和黄豆，都是今年新鲜的豆子，一粒粒饱满的很，还有一篮子的蔬菜，蔬菜上面放着六个桃子，颜色极为好看，“这桃子还是李家送来的，李家姑娘和我孙女是女子私塾里的同窗，据说是从县城里买的，送了不少，我们家人也不多，吃不光，拿来给你尝个鲜，你可不要嫌弃啊。” 　　“啊哟，瞧婶子说的，别说这桃子还好的很，便是烂掉的，我也未必有这个机会吃到。”这倒是实话，县城里有好的果子肯定被人家抢光了，他一个镇上看牙行的，哪里轮得到他去买。再听顾奶奶提起李家，“婶子说的李家莫不是咱们镇上的乡绅李家？” 　　顾奶奶道：“可不是嘛。” 　　老季没有想到顾家还有这等关系。镇上的乡绅，在这镇上谁不给面子？于是，老季对顾奶奶更加客气了。顾奶奶送的这些东西老季也没有拒绝，这些豆子和蔬菜，加起来约莫一百文左右，这个礼也收得。而且，关系不就是礼送来送去送出来的吗？老季一边收东西一边道：“婶子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婶子。”老季这样做中介生意的人本来嘴巴就会说，甭管他内心怎么想，当初顾奶奶和顾灵来牙行，一看就是乡下人，他都能客客气气的介绍，热热情情的介绍，可见是个心理有底的人，就是会狗眼人低，也藏的好。所以此刻，马上和顾家认亲了。反正叫几声婶子，他也不会少块肉。 　　顾奶奶也来劲，马上道：“可不是嘛，我当初一看你就眼熟，原来还有这缘分在。” 　　老季跟着道：“婶子说的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脸皮薄，不好认亲。” 　　顾老二默默的看着他娘和老季攀亲戚，真是一点想法都没。 　　扯了一会儿，顾奶奶道：“啊哟，我差点给忘记了，我还要去衙门办地契，还要去买母牛呢。” 　　象国朝廷机构的构成，最末端是县令，县令所在的是县城，县城下面有镇、镇下面再有村。 　　乡下人口中的衙门通常是镇上的衙门，而不是县城的县衙，有的乡下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县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仅仅是镇上。 　　而镇上没有朝廷机构，那么镇上的治安、管辖等怎么办？则有保正。 　　其实保正相当于后世的镇长、乡长等。镇下面的所有乡都是有保正管的，而保正就是民间选拔的机构，虽然不是朝廷机构，但是在民间极有威望，且保正和县令因为利益的关系，则是一体的。 　　当然，县衙也有派人在镇上辅助保正一起办事。 　　所以镇以及乡下的老百姓如果要报案、过户等事宜，都是保正这边办理的。但是，保正在镇上也不是独大的。比如这个吉祥镇上，有乡绅、有举人，保正如果敢乱来，乡绅和举人联合起来，保正也没有办法。当然，也有地方保正和乡绅都是一体的，鱼肉百姓，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吉祥镇的风气却不错。 　　老季是个活络的人，听到顾奶奶的话，便马上道：“婶子，我随您一起走一趟吧，您是我亲婶子，来我的地盘了，哪能叫您自己去办事？何况地契那边的人我熟悉，买母牛就去上次我给侄女推荐的地方。不过，你们不是刚买了牛车吗？怎么要买母牛了？这是去配种？” 　　无怪乎老季这么想。不然寻常老百姓买了公牛是用来耕地的，公牛力气大，而母牛的话都是拿来配种的，顾家既买了公牛，有买母牛的话，也只能是去配种了。 　　顾奶奶没有否认：“是这样的，我们家已经分家了，我老头子这边还有亲戚，我娘家这边也有亲戚，大家都买公牛的话也买不起，所以就一起出钱来买母牛，想着买去自己配种，到时候小牛出来的话，也好给自家亲戚用。”顾奶奶自然没说是宝贝孙女要喝牛奶，毕竟喝畜生的奶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听。 　　老季一听，顿时提醒道：“婶子，买母牛配种也不是那么好配的。主要是母牛生小牛的话，接生是个问题，有些母牛能顺利生产的那好说，有些不能的话，可能一尸两命，那损失就大了。” 　　顾奶奶道：“没事儿，我们买刚怀上小牛的母牛，买来我会去学。对了侄子啊，买牛的地方能学这个给母牛接生吗？” 　　老季：“这个我不清楚，接生可是一种技术，婶子如果要学的话，得付出点什么。”老季提醒。 　　顾奶奶点点头：“这个我也不占人家便宜，如果是我，我也不舍得把这个技术传给陌生人。那这样好了，我付点那个什么学费的，然后我保证，我也不会给别人的牛接生，老季你看可以吗？” 　　老季想了想：“这个我到时候给婶子您问问。” 　　谈话间，已经到了镇上衙门，镇上衙门不大，平日里保正、镇上巡逻队都是在这里办公的。办理地契的手续很快，老季是这里的老熟人了，办理的时候给负责人塞了一个银角子，不过一刻钟就妥妥的办好了。 　　办理好地契，老季又带着顾奶奶和顾老二去买牛的地方。 　　牛老板听完他们的来意，沉思了一下，他手中的确有怀孕的母牛，怀孕不过个把月，需要内行人才看得出来。每次去牛市买牛的时候，牛老板都会走点关系，让挑牛的师傅给他挑几头怀孕的母牛，如果没被发现的话，这等于是买一送一的买卖。不过这种买卖一次不能多。比如他买十头牛，才能夹杂着一头怀孕的母牛。 　　牛老板也有他的考量，怀孕的母牛也不是稳赚的，他买来如果有人要，他自然卖，如果没人要，他就等母牛把小牛生了，这样更赚，不过，也有危险。所以如果有人要怀孕的母牛的话，他肯定是愿意提前出手的：“怀孕的母牛我这里有，这一批到的，大概怀上有一个半月了，不过你们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母牛一旦离手，将来生小牛的时候出了问题，我这里是盖不住的。就算一尸两命，牛肉也能卖钱，但终究买不回本钱。” 　　顾奶奶问：“那这里可以学接生小牛的技术吗？东家放心，我学了这技术就只给家里的母牛接生，不会抢了你们的生意，我也愿意给学技术的银子。”顾奶奶说完，也拿定注意付高额的拜师费了。 　　岂料牛老板挥挥手：“不用不用，我这里有专门的婆子照顾牛，我可以让她教你。老太太，咱们这吉祥镇的，你就算想做接生小牛的生意，恐怕也没地方去做，咱们这一带的，谁家会买母牛专门生小牛的？这可还要买公牛。”意思是，老百姓家的，哪里舍得花这么多的银子去折腾？很多人家可拿不出来。 　　顾奶奶一听，还真是。就拿他们桃水村来说，等他们家买了母牛，也就他们家一户人家才有。 　　顾奶奶顿时感激道：“谢谢东家，真是太谢谢东家了。” 　　老季听了，也不禁意外，他还以为这技术了不起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老牛，那这母牛要多少银子，你说个实诚的价钱，这可是我亲婶子。” 　　亲不亲婶子的话，听听也就过了，都是一个镇上的人，谁不知道谁的意思。不过，看在老季的面上，便宜几百文是有的，而且还能为他们选一只更健康的牛。牛老板道：“看在老季的面上，老太太也是第二回 的生意了，就算你三十两银子。一般情况下，怀孕的母牛能卖上三十二两到三十五两的银子。在我们这一行，单是母牛就能卖到三十两以上的银子了，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小的出来如果是公的，养大还能卖个十六两，如果是母的，最起码也是三十两以上。所以这会儿一共三十两银子，我就是成本价再加点路费的。 　　而且，这头母牛是第一次怀小牛，一般情况下，母牛能怀四回，所以接下来，它还能怀三回。如果是已经怀孕了好几次的母牛，还能再便宜几两银子。” 　　一般母牛在一岁的时候开始繁殖了，牛的繁殖周期大约是三年两回，如果怀四回的话，大概是六年，加上一岁，也就是七岁左右。一般品种的牛，繁殖年龄不超过十岁。所以牛老板说的，还是比较保守的。 　　顾奶奶心里一算，如果是四回的话，把四只小牛卖掉，的确能挣不少钱。而且，如果生一个母小牛出来，还能继续生崽。 　　老季道：“老牛说的有理，婶子您跟着学了接生的技术，回头还能把小牛卖了回回本。不过老牛啊，你也得送我婶子一些牛的吃食，你看怎么样？” 　　牛老板也痛快道：“老太太，等您的母牛生了，还可以卖给我，您也不用寻思去卖给谁，如果是按照我卖给您家公牛的品质，我也十五两银子收。再有，我再给老太太一百斤的干草，牛平时是青草和干草掺和着吃比较好。” 　　顾奶奶有点嫌弃一百斤干草，一百斤的干草也就是二三十文吧。牛一天得吃三十斤的草，这一百斤的干草也就三天的量。不过，老太太很会看人眼色，如果是和小贩子做生意，老太太肯定得多要一些干草，但是和牛老板这等大人物做生意，她就老实多了。而且，她也图小牛卖给牛老板方便，牛老板豪气的十五两银子手，她才是最满意的。“那真是太谢谢东家了。”是的，镇上的牛老板在顾奶奶的眼中，就是大人物了。 　　而且，顾奶奶心中想着接生小牛的技术，也不算亏了。 　　接着，老太太付了银子，牛老板又叫来这里伺候牛的婆子，把接生小牛的技术传给了老太太。牛老板这里伺候牛的婆子是他家的仆人，签了死契的。 　　全部整好之后，未时末了，牛老板派了小厮给顾奶奶赶牛车，而顾老二牵着母牛回村里。 　　顾奶奶回到村里倒是没有引起轰动，毕竟顾家的牛车在昨天已经过了新鲜劲了。 　　顾家人都在等顾奶奶的回来，好不容易等来了顾奶奶，见还是牛车，屈氏头一个问：“娘，母牛没买到吗？还有地契办好了吗？”至于消失的顾老二，也被他媳妇忽略了。 　　顾奶奶从牛车上下来，谢过了小厮，至于给小厮赶牛车的小费……那是没有的。小厮见没好处，也笑呵呵的走了。 　　“奶，喝茶。”顾灵捧着一碗开水出来。她奶去了大半天了，一个半时辰了，估计也口渴了。 　　“还是乖宝孝顺我。”这个儿媳妇，一点眼见力都没有，就只会问母牛和地契。 　　屈氏假装没有听懂的笑了笑。 　　顾奶奶一口气把一碗白开水喝了，然后从怀里取出地契：“乖宝啊，这是你的地契，奶给你藏着，以后啊，你也是有地有房的人了，咱们家乖宝如果出嫁了，身价也有了，不怕别人看不起了。奶听说县城里的姑娘出嫁的时候，娘家都会陪嫁房子、铺子、田庄之类的，咱们家这也算陪嫁了房子和田地了，虽然这些都是乖宝你自己挣的。” 　　屈氏沉默。 　　顾灵听了，心里酸酸的，老太太一辈子，都在为她精心算计。而如果她没有穿书……顾灵安慰道：“才不是呢，这些可都是奶奶您给我挣的。您想想啊，我念书的银子可都是您给的，如果您没有送我去私塾，我就不会懂这些，是因为先有了您的付出，才有我的这些，所以这是先开花，再结果嘛？理论上来说，当然是功劳归于种花的人啊。” 　　顾奶奶又被她哄笑了：“乖宝你说的对，所以咱们家最大的功劳还是我。”老太太把地契给顾灵看了一遍就收了起来，至于其他人，连看的资格都没有。接着，她又说了母牛的事情。 　　“要三十两银子？这母牛咋那么贵？”屈氏听了吓了一跳。不过，心里头又盘算了一下，还给大房的九两银子、十五两牛车、她的银簪子和婆婆的银手镯、十二两银子的坡地，还有三十两银子的母牛……总结出来，她闺女的画到底卖了多少钱？她是有心想问闺女的，不过看闺女的样子，有婆婆压着，估计也不会告诉她。 第40章 第三更 　　屈氏自己盘算了一下, 闺女的画起码卖了八十两银子，那是最低最低的了。因为就这几天买的东西加起来就值六十九两了，还不包括闺女给家里买的肉，布料等等。再加上婆婆手中肯定还有余下的银子, 如果没有余下的银子, 婆婆今天不可能花了三十两去买了母牛。 　　哎……屈氏心里叹气，她也想像婆婆一样管家, 手掌大权, 这感觉才好。 　　顾奶奶白了屈氏一眼：“快把母牛拉到牛棚里去。”这牛棚还是昨天下午顾老二和顾大伯一起搭建的。昨天上午顾老二学会了赶牛车，昨天下午就和顾大伯一起搭了牛棚。那个时候没想到买母牛, 所以牛棚搭建的不大, 就一头牛的容量，这会儿多了一头母牛, 还得叫顾老二把牛棚扩大。想到这里，顾奶奶道，“我去叫老大先把干草准备好，等老二来了, 可以直接扩大牛棚。” 　　屈氏：“娘，我跟您一起去。” 　　顾奶奶才不稀罕她陪着：“你去做啥, 做饭去。” 　　屈氏讨好的笑了笑：“这饭不是有杜嬷嬷嘛。”家里多了个下人, 她还真是轻松了很多, 啥都不用做了。不过回头婆婆和闺女去镇上了，杜嬷嬷跟着走了, 那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干了。想到这里, 屈氏赶忙问，“娘啊，回头您和灵儿、杜嬷嬷去镇上了, 家里怎么办？两头牛、一只猪、五只鸡，我怕是顾不过来啊。” 　　顾奶奶道：“老头子和老二会喂牛的。”这可是宝贝，她还不放心交给屈氏呢。“以后每天挤了牛奶出来，让老二送到镇上去。” 　　屈氏道：“可是爹的腿得个把月才能好，这段时间里……” 　　顾奶奶不以为然道：“让老大先看着。”老大也比屈氏靠谱。 　　或者说，在乡下只有男人放牛的，就没有妇人放牛的。 　　顾灵听着他们的谈话，趁机道：“奶奶，如果让大伯看牛的话，那可以让大伯看到母牛生小牛为止，到时候生出来的小牛如果是公牛，就先便宜点卖给大伯家，权当是这些时间看牛的好处。如果生的小牛是母牛，就自家养着继续配种。” 　　按理说，如果他们家的小牛生了，论关系也是先卖给顾大伯家的。白送是不可能的，顾灵没有这个上赶着的想法，顾奶奶也不会答应。所以可以便宜点卖给顾大伯家，然后让顾大伯用看牛抵了便宜的好处，比较公平。 　　这样一来，爷爷和爹也会减轻不少。 　　顾奶奶点点头：“乖宝说的对，还是乖宝聪明。”与其要把小牛卖出去，当然是先考虑自己儿子了，这个顾奶奶就是再极品也是知道亲远的。 　　“娘……娘……那我娘家呢？”屈氏赶忙问，“给我娘家也定一头小牛吧。” 　　顾奶奶也没拒绝：“排在老大家之后，价钱可以比卖牛东家的便宜一百文，但是要拿草来抵扣。” 　　屈氏听到可以便宜一百文也很满意，便宜多了她也舍不得，毕竟便宜多了亏本的就是自家了：“哎，那我赶明儿回去问问我娘家。” 　　其实对老百姓来说，买小牛的话还是挺划算的。外面的官牛或者牛贩的牛都不是小牛，而是好几个月大的牛，因为小牛价钱相对来说又便宜几两银子，所以不管是官牛还是牛贩，都宁愿把小牛养大了再卖，不过是几个月就能多几两银子，谁不愿意？ 　　而对老百姓来说，能便宜几两银子，这可得花上两年的时间去存，自然更愿意买小牛了。可惜，小牛买不到。 　　顾家大房这两天得空，两口子要养身体生儿子，所以每天三只鸡蛋都不存着卖钱了，每天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一人一只鸡蛋，三姐妹拼一只鸡蛋。 　　没了鸡蛋卖钱的进项，就算有十两银子的存款，顾大伯心里也不安心，更何况十两银子是要养身体生儿子的。所以今儿一大早，他就去镇上找活儿了，午饭还是在镇上吃的，是顾大伯母做的饼子，他早上去找零工的时候带上的。可是，找了一天了，还是没有找到。所以就赶早回来了。毕竟中午就吃几个饼子，肚子也开始饿了。 　　顾奶奶到的时候，顾大伯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最近零工都不好找。 　　“老大……老大……”顾奶奶向来是人未到声先到的。 　　“娘……”顾大伯大步从院子里出去，“娘，您咋来了？” 　　顾奶奶在儿子面前从来不卖关子，直接道：“我来跟你说三件事。” 　　顾大伯母正在准备晚饭，听到顾奶奶的声音也赶忙出来了。 　　顾大伯：“娘您说。” 　　顾奶奶：“第一件事，我们家下午买了一头怀孕的母牛，昨儿下午你和老二搭的那个牛棚不够大，你和老二等下还要再把牛棚扩大。 ” 　　“又买了牛？”顾大伯大吃一惊，“娘，咋又买牛了？”以前闷声不响的顾大伯，自从发现他娘是“疼爱”他的之后，点亮了会说话的技能，至少比顾爷爷和顾老二会说话多了。 　　顾奶奶借口道：“用来配种。” 　　顾大伯一听，点点头，也就没说了。 　　顾奶奶继续道：“第二件事，你爹的腿一时半会人好不了，下个月割稻谷的时候得你们两口子加把劲，平日里喂牛的事情也交给你和老二了，不过我也不白让你干活喂牛，等小牛生了之后，如果是小公牛，就便宜点卖给你。如果是小母牛，我还得留着继续配种，但下一次的小公牛还是先卖给你。总之我们家的第一头小公牛是先卖给你的。” 　　顾大伯听了，整张嘴都裂开了：“哎，听娘的。”但是一想，家里只有十两银子，得留着调理身体，那小公牛的话就算便宜了卖给他，他也买不起是啊。想到这里，顾大伯收敛了笑，他吞吞吐吐道，“娘，我可以让孩子割草喂牛，自己去镇上打零工吗？不然我买小公牛的银子也不够。” 　　顾奶奶道：“我早就给你想好了，草可以让丫头割，你的零工也不用打了。” 　　顾大伯：“啊？”咋听不懂他娘的话？ 　　顾奶奶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件事了，我向村长买了四亩坡地，坡地上有一百七十棵大树，是我要掏钱买下的，这大树村长给的价钱是九文钱一棵，我留下五十棵，剩下的一百二十棵同样的价钱你承包了，然后自己把树卖出去。” 　　顾大伯沉思了。上次有商人来收购大树，他们挣了十文钱一棵的辛苦费，不知道村长卖给商人多少钱一棵。但是最少也值十九文钱一棵。如果按照十九文钱一棵的话，他照样能挣十文钱一棵，一百二十颗的话就是一两银子两百文铜钱。 　　像他这样的壮力，一天六棵树还是可以的，所以如果他一个人砍树的话，一百二十棵也就是二十天的时间。 　　二十天的时间能挣一两银子以上的钱，对顾大伯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这树自己也能留下几棵，等闺女出嫁了，可以找木工打一张床。闺女出嫁陪床，这是风俗。再说了，到时候再买树打床的话，大树一棵也不够九文钱，只有连带着坡地一起买，才有这个价钱的。 　　顾大伯马上道：“谢谢娘，那我给您拿银子。”他朝着顾大伯母递了递眼神。 　　顾大伯母马上去拿银子了。 　　其实吧，顾奶奶原价把树卖给顾大伯，自己也舍不得。但是村长给她九文钱一颗大树，这是通透的价钱，谁都能知道，如果她挣老大的钱，传出去的话不好听还不得害了孙女的名声，所以忍痛割树了。 　　顾大伯母和顾大伯的想法是一样的，也觉得九文钱一棵的树承包下来划算，所以拿银子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的。等顾大伯母拿了银子出来，顾奶奶接了银子，就带着顾大伯回家了。顾大伯自然是去扩建牛棚的。 　　顾灵还不知道她奶奶出去一趟，就把一百二十棵大树的本钱带回来了。 　　“乖宝，你进来。”顾奶奶回到家，就把顾灵叫进了房间里，然后把一张百两银票还给顾灵，“乖宝啊，这银票奶没用上，还给你，你自己藏好了。” 　　顾灵没要：“奶你收着吧，我这个月不去买书了，等下个月从李家那边拿了卖画的钱再去买，我也不急在一时。再说了，您的银子都买了坡地和母牛了，都没有了。” 　　顾奶奶道：“乖宝放心，奶身上还有六两银子呢，五两是以前留下的，那会儿分了家，给你了大伯一两银子，欠了九两，那会儿我身上还留下了五两家用。今天我把一百二十棵大树以成本价承包给你大伯了，所以又从你大伯那里拿了一两银子回来，我身上六两够花了。” 　　顾灵傻眼了：“你怎的把大树承包给大伯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还没听懂。 　　顾奶奶笑呵呵的点了一下顾灵的脑袋：“你个傻孩子……”她把事情前前后后分析了一边。 第41章 三合一 　　顾灵一听, 还真心觉得顾奶奶这事情办的不错。把大树承包给大伯，大伯也有活儿做了，也能挣钱，确实不错。“奶, 您真聪明。”以前老太太只想着压榨大房的钱, 现在倒是无意识中会把挣钱的事情分给大房了。一百七十棵树，靠她爹一个人是砍不完的, 就是她娘一起帮忙, 女人的力气小，也背不动, 到时候还得找村民, 找村民要出钱，还不如承包给大伯。 　　不过, 顾灵眼珠子一转：“奶，那咱们等树砍完了，四亩坡地还得开垦，到时候也叫大伯呗, 反正大伯要去打零工，不如就来咱们家打零工, 给的工钱和镇上的一样, 大伯也用不着每天镇上乡下两头跑, 又能在家里吃上热乎乎的饭，多好啊。” 　　在原主的记忆里, 农闲的时候, 村里的汉子都会去镇上找零工，再远一点就是去县城。但是，去县城开销大, 所以一般都是在镇上。很多是在镇上乡绅家的，比如像钟家这样田地很多的乡绅，家里的下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就会找乡下的汉子打零工。 　　现在家里多了四亩坡地，她爹一个人开垦来不及，她爷爷又是这个情况，自然又要雇村民了，还不如雇顾大伯。 　　顾奶奶想了想，也觉得顾灵的话有道理。如果还是没有分家的时候，她也不用付老大工钱，但是现在分家了，让老大耽误打零工的活儿给侄女白干，这事情又要损坏乖宝的名声了。而且四亩坡地也不是几天就能开垦好的，一两天的还能白干，天数多了，白干也不行。 　　顾奶奶点点头道：“那就雇你大伯。镇上的零工大概十六文到十八文一天，不包吃。咱们也不包吃，就十六文一天。” 　　顾灵道：“听奶奶的。” 　　顾奶奶手中的一百两银票还是没收起来：“那这银票你藏好了。” 　　顾灵道：“奶奶您藏着吧，你不是还得去别的村里买地吗？还要去镇上买房子吗？手里可不能没有钱。”说着，她推开门跑了出去，可没收钱。 　　顾奶奶看着孙女逃跑似得身影，不自觉的笑了。 　　从屋子里出来，顾奶奶又去找了顾老大，跟他说了开垦坡地给他工钱的事情。顾老大赶忙推辞：“娘，不用给工钱，我就……” 　　顾灵偷偷的跟去听墙根。屈氏见状，也偷偷的跟在女儿的后面。 　　“你闭嘴。”顾奶奶声音十分严厉，“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要顾着家里，不给你工钱，你拿什么养活自己？懂事点。”明明是为了孙女的名声，但顾奶奶就是有本事倒过来说话。 　　而顾老大……双眼又感动的红了。 　　“我听娘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娘操心，是我不孝。”顾老大哽咽着声音道。 　　顾奶奶装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好了，你继续吧。” 　　“娘……你得带我去看看坡地在哪里，我先去砍几棵枯树回来，等二弟回来，让他一起来扛树，牛棚也好扩建的快些。” 　　顾奶奶道：“嗯，走吧。” 　　顾灵趁机出来：“奶，我也去。” 　　屈氏也跟着出来了：“娘，我也去认认家里的地。” 　　顾奶奶点了一下顾灵的头：“你这鬼机灵的……” 　　顾灵笑着挽住顾奶奶的肩膀：“奶奶，晚上叫大伯在我们家吃饭吧，昨天今天大伯都帮我们建牛棚，着实辛苦了。” 　　这个顾奶奶倒是没什么意见：“行，听我们乖宝的。老大，你看看乖宝多孝顺你啊，你可得对她好点。” 　　顾大伯憨厚的一笑：“娘，我晓得。” 　　四个人来到坡地，顾奶奶指了指这边：“有黑色记号的都是我们家的大树，老大，你过来看，砍树的时候这个不能给我弄坏了，这个我有用处。”顾奶奶指的是有山药的地方，“老大，你先做个木栏，把这一圈围起来。” 　　顾大伯速度砍了几棵小树劈开，然后把木条插进地里，把顾奶奶指的那一圈围了起来。 　　这边的山药刚被木栏围起来，不远处就传来顾森的声音：“奶奶……奶奶……” 　　顾奶奶回头朝着顾森的方向大声吼道：“你来干什么？” 　　顾森：“我爹回来了，我带着我爹来的。” 　　由于顾老二回来了，顾奶奶又带着顾老大和顾老二认识了一些四亩坡地的范围，整整四亩，面积不是一般的大，也可能是树林挡着的关系，看上去就更大了。 　　光顾了四亩坡地的范围，顾奶奶带着顾灵等人先回去了，顾老二和顾大伯还要再砍些枯树，回去扩建牛棚。 　　…… 　　顾家大房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母女四人，一盘子的豆腐花、一盘子的菜。豆腐还是顾大伯母用新鲜的黄豆去换的，说起来，一斤黄豆换两块豆腐，两块豆腐可以吃两餐了。 　　“娘，我爹呢？”顾兰见着吃饭了都没见她爹的身影，便随口问了句。 　　顾大伯母道：“去二房那边吃饭了，今天二房买了一头怀孕的母牛……”顾大伯母心情很好，所以滔滔不绝的把下午的事情都说了，不管是到时候买小牛，还是承包一百二十棵树的事情，都说了，不过关于顾奶奶雇顾大伯开垦四亩坡地的事情她还不知道，故而也没的说。 　　顾二兰听了眼睛一亮：“娘，那到时候我们家也要有牛了吗？”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家里有牛的重要性，何况是顾二兰这样十三岁的姑娘。 　　顾小兰也跟着高兴道：“那我们家也会有牛车吗？” 　　顾大伯母道：“有有有，都有。到时候砍了树让你们爹先试着做车厢，等牛长大了，车厢的味儿也散了，就可以用了。”说到这里，顾大伯母又笑了，“而今你们现在的光景好了，以后家里有牛、有牛车，我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家里可没这个福气。” 　　顾二兰和顾小兰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 　　顾兰觉得，手中的豆腐花也没什么滋味了。二房买了牛车之后，又马上买了怀孕的母牛，还买了四亩地，所以……顾灵的画卖了不少钱吧？ 　　分家的时候，顾家就这些钱，顾兰也是算得出来的，所以后续买的这些东西都是顾灵卖画的钱。原本家里即将要有小牛了，她爹的零工也有了着落，这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是顾兰现在却开心不起来。如果这一切都是二房给的，顾兰觉得，那如同在嘲笑她。 　　但是，她也不会拒绝。她经历过生活的困难，不会把好处往外推。 　　顾兰想到了过几天去镇上卖荷包和帕子的事情，她一定要努力，多挣一些钱，家里的田地在没有弟弟的情况下，还得归还给二房，可是，自己挣钱买的地却是自己的。 　　翌日 　　今天是顾灵休假的最后一天了，她得回镇上了，她来的那天刚好是休沐，中间告假两天，加上今天又是休沐日，所以前后休息了四天。 　　午饭后，顾家人整整齐齐的回镇上了，顾爷爷被顾老二抱到牛车里，顾老二自己赶车，桃水村顾家只剩下一个屈氏了。屈氏反而高兴，婆婆走了，她就是顾家的大王了。 　　到了镇上，杜嬷嬷便去请了大夫，为顾爷爷看腿。 　　大夫是镇上的老大夫了，名声很好。看了顾爷爷的腿便直言：“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修养。这正骨的大夫手艺不错，这骨头正的很好。不过，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年纪大了，做事情还是要当心，经不起折腾。” 　　李大夫只是村里的大夫，医术其实一般，但正骨的手艺确实不错，因为几个村子都不出一个大夫，所以经常有隔壁村的人来请李大夫。农家人骨折、断腿的事儿屡屡有发生，李大夫接触的多了，自己也琢磨出了一套手艺。 　　李大夫是个实诚的人，如果当初自己正不了顾爷爷的骨，也会坦诚。 　　顾奶奶听镇上的大夫都这样说，便放心了。 　　顾灵趁机道：“大夫，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您能给看看吗？给他们配着调养身体的药吗？我想要我爷爷奶奶长命百岁，可以一直陪着我。还有我爹，常年在地里劳作，身体也垮的厉害。” 　　顾奶奶本来想说浪费这个冤枉钱做什么，但是听到孙女想要自己一直陪着她，她就说不出这话了。想着等家里的四亩地种出了山药，卖的钱还不够调养身体吗？又想着如今家里有些银子，别到时候有银子却没有命花了。 　　老太太自己想了通了，就觉得的确要好好调养身体。 　　顾老二是个家里万事不管，只一门心思干活的人，这会儿听到闺女的话，也不禁动容了。其实像他这样的乡下汉子，早就习惯了这样干活，哪里会想到有人会关心他。便是屈氏有点小脑筋，但也是粗心的人，或者说，老百姓都是这样过的。顾老二看向闺女，突然想起了闺女刚出生的时候。还记得闺女刚刚出生的时候，他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以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无助。那会儿，他也是抱过闺女的，大概也就这么一两回，因为被他娘嫌弃，不让他抱。可转眼间，闺女都这么大了，会关心他这个老父亲了。 　　顾老二憨厚的脸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内心却越来越滚烫了。 　　大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最是喜欢顾灵这样孝顺的姑娘，所以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夸：“老人家的孙女可真是孝顺，你俩可真是有福气。” 　　这话顾奶奶爱听，她就顺口道：“我家里两个儿子没出息，临到老还是享孙女的福气啊。” 　　顾灵：“……” 　　没出息并且还在现场的顾老二：“……” 　　大夫给顾爷爷、顾奶奶和顾老二都把脉：“老爷子年纪大了，亏损的最厉害，不过也没伤根基，好好的调养两年就行。老太太这身体可好的很，我给那么多的老太太把过脉，就属你的身体最好。”大夫这话不虚，一个乡下老太太，竟然身体这么好，这是在乡下吃人参吗？ 　　对于大夫的话，顾灵倒是不意外，老太太在原主的第一世，本来就是个长寿的，那会儿原主粗心，也不懂照顾老太太，老太太都能长寿，现在她来了，带着老太太运动运动，补补身体，肯定能活的更久。 　　而顾爷爷，虽然没有老太太长寿，但是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个长寿的，顾老二和屈氏也不用说。 　　所以说这个小说说到底，原主相当于第一辈子的女主。 　　接着，大夫又说了顾老二：“你比老爷子好些，虽然也有亏损，但年轻力壮的汉子养的更快也好得快。我给你们分别开药，到时候派个人随我去取。” 　　顾灵又道：“大夫，劳驾您再给我们家杜嬷嬷也看一下。” 　　杜嬷嬷一听还有她的份，直接跪下：“奴婢谢谢姑娘。”对她来说，奴婢跪主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从被顾家买来至今，她却是第一次跪下。 　　杜嬷嬷有杜嬷嬷的骄傲。便是之前她也是认顾灵当主子的，但是也没有跪下。理由也简单，她以前是州长家的下人，州长是正二品的地方官，是土皇帝，那个时候州长家的下人是何等风光。就算州长出事了，但是杜嬷嬷这等从州长家出来的下人，骨子里还藏着高傲的。便是她认了个顾灵当主子，后来也惊讶于她的聪慧，但也没有对顾灵臣服。 　　但是这会儿，她却是真正的臣服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灵也会为她的身体考虑。 　　顾奶奶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快起来。”她一个乡下老太太，虽然杜嬷嬷是他们家的下人，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农民，所以对这个规矩也没有在意过，更何况杜嬷嬷懂的多，顾奶奶还是很高看她的。所以这会儿见杜嬷嬷跪下了，她怎么不会被吓到？而且，按照顾奶奶那老百姓的想法，被人这样跪，可是要折寿的哟。 　　杜嬷嬷扣了三下头：“奴婢多谢老太太和姑娘的厚爱。奴婢此生，定不忘老太太和姑娘的恩情。” 　　如果说刚才顾奶奶还心疼顾灵要给杜嬷嬷看大夫的钱，那么这会儿，她更加不好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杜嬷嬷随着大夫去取药了，等杜嬷嬷取了药回来，顾老二拎着药就回去了：“娘，我走了。” 　　顾奶奶挥挥手：“快走快走。” 　　顾老二走了之后，杜嬷嬷煎药，顾奶奶开始准备晚饭。家里的母牛才怀孕一个多月，距离产小牛还要七个多月，所以目前还没产奶。那么暂时，顾灵还没有牛奶喝。当然了，外面是买得到的，但是顾灵不放心别人家的卫生问题，所以不会买。 　　母牛要产了小牛之后才有奶水，所有的哺乳动物一样，包括人类。人类也只有怀孕生了宝宝之后，才有母乳。 　　母牛生了小牛之后，产奶期是有平淡期、高峰期、下降期的，比如顾奶奶买的这头奶牛，大约是八月中旬怀上的，到明年的五月中旬左右就能产小牛了，那个时候开始就有奶水了。前两三个月是平淡期，一天大约十五斤到二十五斤的奶。后四个月是高峰期，奶是平淡期的三四倍。同时，那也是小牛疯狂长身体的时候。接下来三个月是奶水下降期，三个月后就断奶了。 　　所以母牛哺乳期产奶十个月。 　　如果，不想让母牛断奶的话，那么在哺乳期里就必须给它配种。这样一来，十个月的哺乳期才过，第二回 的小牛就要生了，奶水就不会断了。可是这样做起来，有点残忍。就拿人类来说，刚生了孩子，身体需要调养。 　　当然，在牛比人命还贵的古代，古人不会这样糟蹋牛。 　　第二天 　　顾灵便去私塾了，到了私塾。 　　“顾家姐姐，你这两天怎么告假了？”孙美香一看到顾灵就忍不住道，她可是想念了顾家姐姐两天了。 　　顾灵道：“孙家妹妹真是抱歉，前几天我去乡下了，所以就多住了几天。对了孙家妹妹，怎么没看到吕家妹妹，她前两天可是来了？” 　　说起这个，孙美香摇摇头：“还不见她来，我们也去她家里找了，但是她家的婆子说她病了，还是不得见人。顾家姐姐，你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你说怎么办？” 　　楼心月也道：“顾家姐姐，你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钟敏云也点点头，一脸期盼的看着顾灵。 　　顾灵想了想：“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姐姐，又是最聪明的，那你们是不是要听我的话？” 　　三个姑娘面面相视，然后点点头。她们都是七八九岁的孩子，又因为是家里的妹妹，所以性格也难免单纯些。再者顾灵的年纪比她们大，又因为记性好，教她们念书，教她们没记住的字，还送她们小兔子挂件，所以早就把她们的心收拢了，她们也是真心诚意认顾灵作姐姐的。故而这会儿听到顾灵这样说，也觉得没有毛病。 　　再说了，也是她们主动要顾灵拿主意的。 　　楼心月点点头：“我听顾姐姐的。” 　　孙美香马上跟着道：“我也听顾姐姐的。” 　　钟敏云继续点头：“顾姐姐，你直接说，无妨的。” 　　顾灵笑了笑：“我觉得最好的主意，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夫子。我们都是孩子，吕家妹妹的事情应该是家事，别人家的家事即便我们和她是好朋友，也是不方便插手的。你们说对不对？有些事情不是孩子可以管的，不能管。” 　　吕家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轻易插手如果惹来麻烦怎么办？顾灵可不想。 　　楼心月道：“说了听姐姐的，姐姐说告诉夫子，那我们便告诉夫子。顾家姐姐，我们要怎么告诉夫子？” 　　顾灵道：“这样，你们随我一起去找夫子，便对夫子说，吕家妹妹好几天没来学堂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想问问夫子，吕家妹妹是怎么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夫子了。” 　　“好。” 　　接着，顾灵带着三个小伙伴去找钱夫子了。 　　晨间的第一堂课还没开始，钱夫子喝着茶正在休息，便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夫子，您在吗？” 　　其实钱夫子的门是开着的，但是顾灵她们没到门口，只是在外面敲着，这是礼貌。 　　钱夫子一听是顾灵的声音，便想到了这小姑娘告假了两天，便道：“顾灵是吧，进来。”哪知顾灵是进来了，后面还有三个小姑娘。这下钱夫子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一起找夫子？” 　　四人一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夫子好。”接着顾灵道：“夫子，吕家妹妹有好几天没来进学了，我们几个都很担心，想问问夫子，可知道吕家妹妹是怎么了嘛？” 　　钱夫子对她们关心同窗的行为很是欣慰：“这事情吕家差人来告假过，说吕馨这段时间在家里养病，先不来进学了。” 　　吕家的确来告假过，原本吕父也没有想过的，因为头一次顾灵等人去过吕家，后来顾灵告假的这两天，孙美香他们又去过，这使得吕父才差人来告假的。 　　说起来，吕父一个屠夫出身，能让女儿来进学也是因为吕母的关系，说到底，他虽然疼爱女儿，却也没有想过让女儿进私塾。 　　这样啊……顾灵想了想：“夫子，如果吕馨只是生病了，为何我们去探病的时候，吕家不让我们见人探病？吕家妹妹会不会是被她爹爹打了？” 　　“还有这种事情？”钱夫子沉思了一下，“这件事夫子知道了，夫子会差人去探病，之后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要管这件事。”她担心这几个孩子冲动。 　　“是。” 　　顾灵道：“那我们先退下了。” 　　“等一等……其他人先回学堂，顾灵你留下。” 　　“是。”楼心月等人出去了，不过她们没回学堂，而是在门口偷偷躲着，就怕夫子因为这件事怪罪顾家姐姐，她们也担心的很。 　　被留下的顾灵有些不解的看着钱夫子，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眼很是无辜，像小一只好动的小兔子似的。 　　钱夫子道：“坐，我听谨亦说，前几天去桃水村去打猎，还碰到你和你家人了？” 　　顾灵嗯嗯嗯的点头：“是的，那日我们家买了牛车，我爹爹在学赶牛车，恰巧碰到了白师兄他们来桃水村打猎，还问我们村里的老猎户带路呢。我听爹爹说，白师兄很是厉害，打了不少猎物，还送了我们家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呢。我奶奶还想感谢他，可惜找不着机会。” 　　钱夫子冷笑一声：“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厉害？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姑娘。” 　　顾灵：“……”做姨母的不高兴外甥被夸吗？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钱夫子又笑出声。 　　顾灵看着她，又看看她书桌上的书籍，接着啊的一声：“夫子……夫子……”她起身，来到钱夫子面前。 　　钱夫子看着她突然过来：“怎么了？” 　　“夫子在看史书。”顾灵有些激动。 　　钱夫子无奈：“怎的？你也喜欢不成？” 　　顾灵这会儿头点的相当快，跟小松鼠啃板栗似的。“夫子，我听说如果要集全历朝历代的史书，价钱相当昂贵。” 　　钱夫子道：“你要集全历朝历代的史书干什么？不过，外面上的史书都是手抄板，有的甚至……要说这史书，最全的，最精准的，还是在我外甥那边。或者说，这天下间最好的书，都在他那。然而，他却没走科举，想走武将的路子。” 　　顾灵惊讶：“我瞧白师兄的样子，不似个学富五车的人。” 　　钱夫子听到她的形容，又笑出声：“你还别说，他可是我象国史上最年轻的秀才，他八岁中的秀才，如果不是第二年我姐姐，也就是他娘亲去世，那一年，他必定六元及第，风光无限。” 　　顾灵心一惊，八岁中的秀才，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同年八月中举，来年三月中进士。九岁的进士，可能吗？ 　　钱夫子看着小姑娘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有趣：“知道鸿儒大师吗？” 　　顾灵道：“虽未拜读过大师的大作，但也知晓他的名字。”她知晓个屁，她是看小说的时候知道的，男主朱策将来的老师是鸿儒大师的弟子。鸿儒大师是当代大儒，是象国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孔夫子”。“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读大师的大作。” 　　钱夫子被她逗笑了：“鸿儒大师的大作，谨亦那边多的是。” 　　“咦？”顾灵心头一动，“白师兄是鸿儒大师的弟子吗？” 　　“是也不是。”钱夫子道，“鸿儒大师姓钱，乃先父，家母早逝，先父一生只两个女儿，便是我和姐姐。姐姐作为长女，是先父倾尽心血培养的钱家之主。我的姐姐……是美貌和才华并存的女子，但是，她被爱情毁了。都说女子出嫁十里红妆，当年姐姐出嫁，十里书妆……”钱夫子的话到这里打住了，“真是的，我跟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说什么。” 　　接着，钱夫子起身：“谨亦那里的书基本都是先父的手抄书，我这里的书是我从先父的书房里抄的，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看吧。”说着，她打开侧门，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是一整屋的书。 　　“哇……”顾灵看着整屋的书，眼睛都亮了，“夫子，我往后可以不去学堂，来这里看书吗？”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所以学堂里的什么唐诗宋词，对她来说，也只是嘘头。 　　钱夫子：“为何不想去学堂？” 　　顾灵想了想：“总觉得那些东西是华而不实的，我往后不想跟其他的姑娘写诗作词，也不想跟其他的姑娘弹琴画画，我觉得那都没意思。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喜欢朴实有华的东西。” 　　钱夫子看着顾灵，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话，和大家闺秀的形式做派极为不同，但是，她本也不是大家闺秀，又何必去装大家闺秀呢？钱夫子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和她奶奶一起来报道，那个时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后来在学堂上，她被她的记忆力惊讶到了，她以为她就是那过目不忘的人。 　　再后来，和她越来越熟悉了，才知道，她表面上的文静乖巧那都是装的，这小姑娘骨子里好动也活泼的很。同时，极有主见。 　　钱夫子本来也不是拘于小节的人，只是作为夫子，有时候必须要严谨、正派。“行，以后来私塾的时候，你便来这里看书吧。” 　　顾灵趁机道：“夫子，我可以自己带笔墨，把这些书都抄走吗？” 　　钱夫子：“……你抄走做什么？” 　　顾灵大言不惭道：“等我把夫子书房里的书都抄走了，我在家里也做个书房，以后我出嫁的时候，说不定也能十里书妆呢，那可是女子一生中，最浪漫的事情了。” 　　噗嗤……钱夫子笑出声。 　　顾灵可不觉得丢脸，她很正经道：“以后我生了孩子，如果是儿子，让他带着十里书妆去求亲，姑娘们肯定拒绝不了。如果是女儿，那就让这十里书妆，为她送嫁。” 　　钱夫子打趣道：“看样子以后如果有人拿十里书妆来求娶你，你这小姑娘也拒绝不了了。” 　　顾灵想了想：“如果有人有十里书妆，那必然是个爱书喜书之人，这样的人……应该长得不会太差吧？嗯……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讲究外貌的，就是别太差了。可是吧……” 　　噗嗤……钱夫子再次笑出声：“你小小年纪，想法倒是多。” 　　“夫子。”顾灵严肃的叫了一声，“人家跟你说认真的呢。” 　　“行了行了……”钱夫子摆摆手，“少女怀春总是诗，也难为你了……” 　　顾灵：“那我再告个假，我去孙家书斋买纸笔墨，回头来抄书。” 　　钱夫子：“行，去吧。” 　　顾灵是有纸笔墨的，但那时平常随意着用的，来钱夫子这边抄书的话，她肯定要用好的，好的纸，香的墨，这是构成一本好书的基本嘛。 　　顾灵从钱夫子的书房跑出去，看见了门口一排排的小伙伴。 　　“顾家姐姐，你总算出来了，夫子没训你吧？”孙美香关心的问。楼心月和钟敏云等人也看着她。 　　顾灵道：“怎么会呢，对了，我不跟你们去学堂了，我要去孙妹妹家的书斋买纸和墨，回头去夫子那边抄书，你们快去学堂吧。” 　　楼心月：“那好，顾家姐姐再见。” 　　“再见。” 　　顾灵跑到孙家书斋：“掌柜的，我要上好的纸，带着香味的墨。” 　　孙掌柜看到精气十足的顾灵来了，热情的来迎接：“顾姑娘，这上好的纸也是分很多种的。比如四大名纸《谢公笺》、《高丽纸》、《澄心堂纸》和《金粟笺纸》，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对姑娘来说，派什么用场用什么纸才是最贴切的。” 　　顾灵一听，觉得孙掌柜的话很有道理：“我是想抄书的。拿先前的史书来说，我决定自己去抄，而且像这样的书抄了，也是有珍藏意义的，所以我不想用平日里练字的那种下等的纸。” 　　孙掌柜道：“那你就用象纸。象纸是我们象国朝廷研究出来的一种纸，朝廷印刷的书籍用的都是象纸。就拿你之前买的《象国律》来说，也是用象纸抄的。” 　　顾灵道：“那便用象纸，象纸怎么卖？” 　　孙掌柜：“我平日在卖二两银子一刀，给姑娘的话一两八百文一刀，如何？” 　　顾灵也不爱讨价还价：“那先给我十刀。” 　　孙掌柜：“十刀纸你搬得动吗？” 　　顾灵道：“掌柜拿出来于我看看。”一刀纸一百张，十刀纸不过一千张，顾灵不觉得有多重。她以前看过《徐霞客游记》一百五十来张，所以一千张的话不过是七本书的重量，屁轻的。 　　孙掌柜从里面搬出十刀纸：“顾姑娘试试。” 　　顾灵搬起来，直接抱住：“轻的，谢谢掌柜。” 　　接着，她又花了十两银子，由掌柜推荐买了一块适合的墨。 　　顾灵原本的一百两银子，买《象国律》花了二十两，买牛车花了十五两，这会儿又花了二十八两，还有三十七两了。 　　果然，越有钱，越会花钱。再说了，她在现世的时候，本来也就是大手大脚的人。 　　顾灵抱着十刀纸一边回私塾，一边想着下次要画画的素材。还得画一幅大的，去李太太那边挣二百两。 　　事实上……顾灵说大话了。 　　刚开始的时候，十刀纸确实不重，还挺轻的。但是从书斋到私塾，要一盏茶的时间，折现代也就是十分钟。这一盏茶的时间走下来，她的手就渐渐的酸了。顾灵抱着十刀纸，真想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到了私塾，眼看着就剩下一点点的路了，她决定加把劲，一口气跑到底。 　　顾灵抱着十刀纸，朝着钱夫子的书房跑。钱夫子去上课了，书房里没人。只不过，当她跑到钱夫子的书房时，见一黑衣少年郎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 第42章 第一更 　　少年一手抵着书桌上托着下颚, 一手拿着书，正垂眸看着，见有人来了，他便抬起头,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对上了顾灵。 　　“啊……”顾灵不知道书房里还有人, 看到白谨亦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和那日马背上肆意张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同, 今日的他, 坐姿端雅、气质矜贵，整个人仿佛和书房融合成了一体, 又显得与世无争。 　　接着：“啊, 好疼。”顾灵大叫了一声，因为十刀纸已从她怀里掉落了, 虽然十刀纸是绑得紧紧的，掉落的时候没有撒开，但是也因此砸在她的脚上就特别疼了。顾灵蹲下身，把十刀纸拎起来, 一拐一拐的走到一边的书桌上。那书桌是之前她在钱夫子这里补课的时候摆上的，后来也没有撤掉。如今成了她的专属座位, 她来这里看书、抄书的时候, 刚好派上用场了。 　　白谨亦刚要打招呼, 只见顾灵把十刀纸放在一边，然后又跑出书房。 　　顾灵跑到了屋子后面没有人的地方, 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然后脱了鞋子和袜子，看着自己的脚，有些红肿了。她用手按了一下, 还挺疼的。 　　正当此时，她身后原本关着的窗户无声的打开了，白谨亦是听到窗下有动静才过来看的，却没有想到是她。 　　白谨亦抿着的嘴角动了动，泛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视线越过她放在一边的粉色绣花鞋和白色的棉袜，露出白玉般小巧玲珑的脚。那脚还没有他的手掌大。他还瞧见了那被十刀纸砸红的脚趾，脚趾微勾，像那日打的纯种野兔，一缩一缩的，胆子小的很。 　　白谨亦道：“坐着别动，我去拿药。” 　　“啊？”身后突然冒出声音，顾灵吓了一跳，她紧接着抬着头朝后看去，因为紧张和疼痛而泛红的眼睛看着白谨亦，水光潋滟，大抵就是如此。 　　“坐着别动，我去拿药。”白谨亦又说了句，然后大步出了钱夫子的书房。 　　少年郎的声音不如成年男人的醇厚，却非常的干净，还带着一抹磁性。 　　顾灵回过神，发现那人早已不在窗边了。脸庞微红，顾灵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如同奶奶说的，这人长得比姑娘还要好看。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声音还这么好听，简直就是来勾引人的。 　　顾灵想起了钱夫子说过的话，她说她的姐姐是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女子，想着白谨亦的相貌，顾灵突然有些明白了，他的娘亲必然是个很美很美的人。顾灵又想着他刚才看书的样子，那随意中流出来的慵懒感，她曾不认为这人是学富五车的人，但此时此刻，想着他看书的样子，他定然很习惯这样看。这人……应该是个爱书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看书中养成习惯。 　　哦，他可是有他外公和他娘给的十里书妆。 　　顾灵哼了一声，那有什么，她也要给自己抄十里红妆的书。 　　白谨亦来的很快，他来的时候，见她低着头在发呆。他只看见她的脑袋：“想什么？擦擦。”手从窗户伸了出去，将一瓶药递到她面前。 　　顾灵回过神：“这是什么呀？”她接了药，把药塞子□□……结果使劲拔都没能□□，她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赶忙平了下来，他伸手，一本正经道：“好药，给我。” 　　顾灵递给他：“谢谢你啊白师兄。” 　　“客气。”白谨亦拔出药塞子，一股子的药味马上传了出来，还带着清凉的气味。“给，慢慢倒，里面跟水一样，倒的太快会流出来很多。” 　　“嗯。”顾灵伸出手指，把药液倒在自己的手指上，再涂到脚趾上。 　　白谨亦看着她圆润的手指头，又发现她的手也是小小的。“这是小伤，涂上两回就没事了。”说着，他回到椅子上继续看书。在他眼里，那根本不算伤，如果不是小姑娘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他才不去拿药。 　　顾灵把手指上的药液涂在红肿的脚趾上，脚趾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感觉，很是舒服。她惊喜道：“我好像不是那么疼了，谢谢白师兄。” 　　声音透过窗户，传进了白谨亦的耳朵里，白谨亦嗯了一声。 　　顾灵涂了药，穿上袜子，又穿上鞋子，然后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路，还是有些疼的，不过感觉比刚才好多了。她回到书房里，把药还给白谨亦：“白师兄，我涂好了，药还给你。” 　　白谨亦看了一眼药瓶：“你留着吧，许是下回也用得着。” 　　顾灵把药瓶放在桌子上：“不用了，谢谢白师兄。”放下药瓶，她去了钱夫子里面的书屋。 　　白谨亦自然知道钱夫子在那边还有一屋子的书，见小姑娘进去，他挑了挑眉。 　　没过一会儿，白谨亦见顾灵抱着十来本书出来了，他表情微愣，这是还没被那些纸砸出教训？等顾灵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瞧见了书名：“史书？你看那么多史书做什么？想去考女官？” 　　咦？顾灵一愣：“有考女官的吗？”她看小说的时候，并不是一字一句的看的，基本都是一目十行的看的，她看的主要是女主顾兰前期在乡下的“宅斗”，后期顾兰和朱策去了京城，她就没怎么仔细看了，这本书写的是女主的一生，很长，所以她跳跃着章节看的。故而并不知道，象国可以考女官。 　　白谨亦见她神情，听她说出来的话，便知道她不懂这些个事情了：“一般姑娘家看史书做什么？也就要去考女官的女子才会看这个。” 　　顾灵还是头一次听到关于女官的事情，她自是没想着当官的。但是，顾家是老百姓人家，万一以后朱策发达了，顾兰借着朱策的势打压顾家呢？她总要做两手准备，所以考女官的话，也是对顾家有利的。 　　再者，就目前来说，她也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古代没有娱乐，她也不可能每天躲在屋子里绣花写字画画啊。也许，考女官，当古代的公务员，也不失为一种打发间的娱乐。故而，顾灵好奇的问道：“白师兄，你能同我说说女官吗？” 　　白谨亦放下书，背靠着椅子，姿态潇洒道：“你原不是考女官，看史书做什么？” 　　顾灵解释：“我想把各朝各代的史书都看了，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象国的起源。我们是老百姓，多知道一些事情，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白谨亦眼中闪过诧异，一闪而逝，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想法的。这样的丫头真不像桃水村顾家这种乡野之地的老百姓家养出来的。 　　白谨亦倒是没有看不起顾家的意思，而是这丫头的思想和言行举止，处处透着娇憨和聪慧，像极了世家中那些被宠爱着长大的姑娘。 　　不过，她比那些姑娘顺眼可爱就是了。 　　“我国的女官制度是从开国《象国律》制定之后才有的，你如果看过《象国律》就会看到女官制度。也因为英仁皇后之故。”英仁皇后，象国第一代皇后，和第一代天武帝一起打下了象国的天下，也是为象国女子提高地位的巾帼英雄。“不过，女官可不是说女子可以去朝廷当官。如同男子科举，为朝廷办事，秀才是男官的起步，那么女夫子是女官的起步。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女夫子亦然。男子通过县试之后，考中秀才，有秀才文书。女子通过县试之后，考中女夫子，也有夫子文书……男子的最高官位在朝廷，而女子的最高官位在后宫。可以说，女官是为后宫效力的。所以，也有一种说法，女官叫宫官。” 　　顾灵听着他磁性的嗓音说着女官制度，视线渐渐的偏了，大脑也渐渐的游神了。原本她是看着人家的眼睛的，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他的脸长得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五官组合起来长得好，便是将五官分开了，也是极其好看的。 　　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仿佛是被人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 　　此人熟知史书、通晓律法，绝不只是纸上谈兵。只是，如此钟灵毓秀的人，怎么会放弃科举走武将的路子呢？ 　　古人重文轻武，很多文人都觉得武将粗俗，甚至武将是刀尖上挣来的功勋，拿命在拼，很是不安全。像白谨亦这般世家子弟，大儒外孙，且又是当世神童，何以不走科举了？ 　　顾灵就是再傻也知道，肯定有不可为的原因。 　　心中有些酸，为他觉得可惜。 　　“小丫头，看哪里呢？” 　　突然，那加重的声音打乱了顾灵的思考。 　　白谨亦手握虚拳抵着唇，轻咳了一下：“非礼勿视，明白吗？” 　　顾灵莞尔一笑：“白师兄长得俊俏，怎的不能让人看了？” 　　“你……”白谨亦这辈子，被很多人夸，不管是同辈还是长辈，不管是同龄还是年长他的或者比他小的，但是……他还是头一次被这样的小姑娘夸。一时之间，玉树兰芝的白公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过了几许，他才道，“你个小姑娘，怎的如此大言不惭。你真是……” 　　顾灵道：“这算什么？人长得好看，本来就是叫人看的。说起来白师兄，你周边可有相貌同你差不多的，但是家里简单，最好长辈仙逝的单身男子？你看我过年了就要十四岁了，我得赶在十六岁之前挑好郎君定亲，不然就等着朝廷指派了。” 第43章 第二更 　　顾灵在白谨亦面前说这些, 可是丝毫不虚的，也不害羞的。一则她现代人，对这种事情根本不觉得不好意思，二则那日她和钱夫子闲谈的时候, 都被白谨亦听了个遍。 　　白谨亦听闻, 突然想起那日她同姨母说的择偶要求了，他想也不想的道：“没有。”接着, 他起身, “我有事，先走一步了。”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天啊, 他竟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要求做媒。 　　而顾灵傻眼了。 　　钱夫子回来的时候, 见顾灵正在安静的抄书，还一边抄书一边念。她道：“抄久了就休息会儿, 别太累。” 　　顾灵头也不抬的道：“夫子回来了，我抄好这句便休息。” 　　钱夫子走到她桌边看了一会儿，见她抄的时候页面整洁，便放心了。 　　顾灵抄完最后一个字, 想到了白谨亦之前说的女官的事情，便问钱夫子：“夫子, 学生有两件事, 想请教一下夫子。” 　　两件？“你说。”钱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灵道：“第一件事, 我家中有两个弟弟，大弟今年十岁、二弟今年六岁, 家里想送他们去男子私塾, 不知可有哪些讲究？” 　　钱夫子听到这个有些意外。顾灵是女子，今年十三岁，没想到她家中弟弟竟没送私塾, 倒是把她先送私塾了。不过，钱夫子也只是有些意外，她自己本身就是女子，且文采斐然，自然是为顾家看重顾灵，疼爱顾灵而高兴的。“男子私塾念书的较多，加上我们私塾在整个县城也有名气，所以有不少人家中长辈会慕名而来。故而，男子私塾每年收学生都是统一的，为每年童生试之后，也就是每年的三月开始。而我们女子私塾由于女子进学的不多，所以随时可以插班进来。” 　　“原来如此，谢谢夫子告知。”顾灵又问，“夫子关于这第二件事，学生想问你关于女官的事情。” 　　“哦？你也知晓女官？”顾灵进学不过一个多月，而今这程度已是叫钱夫子很满意了，没有想到她对女官也有兴趣。 　　“嗯。”顾灵点头，也坦诚道，“学生惭愧，学生想考女官，只是想为家人求一份庇护，学生没有高瞻远瞩的理想和目标，生平能不能走出洪旗县也不知道，只想在眼前叫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顾灵说完，原以为钱夫子会觉得她没有上进心，不料钱夫子却道：“孝心才是至善，你有此想法，夫子觉得很是欣慰。说起来，夫子我当年念书识字，考女官，目的才是不纯。我小时候并不喜欢念书，也很是贪玩，所以在我和姐姐之间，先父选择了姐姐作为家主。可也因此，先父的目光和关心过多的注入在姐姐身上了。 　　于是，我生出几分了不痛快的心情，开始和姐姐有了竞争。我开始念书，废寝忘食的念书，我想比过姐姐，叫先父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只是，我怎么比，都比不过姐姐。后来姐姐嫁到了白家，叫父亲失望了，我便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我告诉先父，我愿意考女官，教书育人，代替姐姐完成先父的心愿。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着我要怎么教书育人，我只想着，我要做一个让先父骄傲的女儿，也想告诉先父，我比姐姐还要好。”当然，她和姐姐的竞争，是她一厢情愿的，而这种竞争，也是良性的。 　　因为生母早逝，先父没有再娶，所以她和姐姐的感情很好。 　　顾灵听了，不好好奇的问：“大儒是希望您姐姐做教书育人的夫子吗？” 　　钱夫子道：“是也不是，其实也并非一定要教书育人，只是希望她留在钱家招婿。但是，姐姐却用她的第一个子嗣来换自己，她说，她愿意把第一个孩子送回钱家。那个孩子，就是谨亦，他其实是先父一手养大的。” 　　顾灵听了不禁疑惑：“白师兄是您姐姐的第一个孩子，那应该也是她的嫡长子，嫡长子怎么能……白家能同意吗？而且，就算您姐姐出嫁了，钱家不是还有您吗？” 　　钱夫子摇摇头：“我不行。”她幼年贪玩，伤了身体，造成终身不育。“姐姐当日承诺将谨亦送回钱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怀孕之后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但是她知道钱家会答应的，因为谨亦是我姐姐的嫡长子，却不是白家的嫡长子。” 　　哎……钱夫子叹气。 　　顾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连呼吸都忘记了，她大概听明白了钱夫子话中的意思。白谨亦的母亲是继室，而前头的原配留有嫡长子。能让钱夫子的姐姐当继室，且听钱夫子说，她姐姐是被爱情毁了一生，那么，白谨亦的父亲又是何等人物？ 　　可惜，顾灵对男主朱策的朝堂偏序没看仔细，不过就算看了，忘记也正常。她看小说只是打发时间，哪里会字字句句看的仔细？ 　　顾灵看着钱夫子陷入了回忆里，又露出这般伤感的神情，她有些自责：“对不起夫子，学生不孝，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钱夫子摇摇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姐姐当年下嫁到白家，那流言蜚语能将钱家大门给笑塌了。”所以，就算她不说，将来顾灵如果有心，也是能知道的。“不谈这个，咱们来说说女官。女官的考试和科举一样，同样有县试府试院试为第一考，接着是乡试、会试、殿试，不过考女官的女子比较少，所以一般过了会试便能被后宫招募为宫官。我当年过了会试，没有参加殿试，也拒绝了宫中的招募，带着谨亦来到了吉祥镇。” 　　顾灵有种感觉，钱夫子没有参加殿试，没有被宫中招募，可能和白谨亦有关。 　　“对了，我已答应了县令参与了明年女子县试的出题，你如果要参加县试，我便去回了县令。”钱夫子看着顾灵，“不错不错，虽然以你的资历参加第一考考中几率很小，但是你年轻，去见见世面也好。先父就常常教导我们，不怕失败，就怕没有勇气面对失败。” 　　顾灵赶忙道：“如果因我参加女官考试的缘故，使得夫子使去了拟题的资格，那学生……” 　　“与你无关。”钱夫子道，“你只是私塾中的一个学生，还不是我的弟子，所以不会叫人猜忌。何况，我们女子考女官和男子科举不同，朝廷也不重视，故而没有男子科举严谨。只是，你要考女官，以你现在的情况是不行的，坦白说，你悟性很好，记性更是过目不忘，但到底才学了一个多月，懂的只是粗浅的东西，不足以应付第一考。所以，你要考女官的话，我要单独教你，如此便没有时间琢磨考题的事情了。” 　　顾灵一听，内心很是动容，她眼眶红了。她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下：“夫子，学生叫你失望了，学生不是过目不忘的，其实……其实学生……学生也只是运气好，您教的这些，学生恰巧就记住了。” 　　钱夫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她上前扶起顾灵：“是不是过目不忘那都没关系，有则加成，无则加勤。意思是，有则增加了你的成功率，没有则需要你增加勤奋。古往今来，就拿我们象国来说，三年一科举，取三百进士。这三百进士中，能有一名过目不忘者已经天赐了。难道说，剩下的两百九十九名则不能成功了？别担心，你敢踏出第一步去参加女官考试，已然足够。” 　　顾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不否认，刚来私塾的时候，她是投机取巧了，利用繁体字和简体字的相似来让自己表现的优秀，是她心急想要早点为家里挣钱。只是钱夫子待自己恩重如山，她不想叫钱夫子失望，所以才坦诚。而今见夫子这样说，她心里的顾虑也消失了。“夫子，我会好好念书的，我一定会考上的。”拿出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气势，她还不信了。 　　要知道，她可是大学生啊，大学生不就是古代的进士嘛？ 　　顾灵决定拼一拼了。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奶奶挣个诰命……等等：“夫子，我还想问个问题。” 　　钱夫子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 　　顾灵嘿嘿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子，考了女官，能为家中长辈挣诰命吗？” 　　噗……钱夫子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你真是投错了胎，知道顾灵你这么有上进心，你合该投男胎，去为你家中长辈挣个诰命的。”这孩子，比自己还能瞎想。 　　顾灵脸微红。 　　钱夫子：“好了，往后每天上午自己预习，下午则我来教书。”因为上午她要去学堂教其他学生。 　　顾灵：“是。” 　　顾灵要考女官，夫子的教育计划自然要改改，不能按照学堂的教育计划。还别说，钱夫子还是头一次碰到有学生愿意去考女官，她也是颇为激动的。“你先等等，我去选第一考的相关书籍，明年二月县试，而今六个月，循规蹈矩的学习是不行的，我挑重点来教你。” 　　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刷题。 　　“是。”顾灵又想到了一件事，“夫子，女官考试要考八雅吗？” 第44章 第三更 　　八字八雅：体态、女学、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 　　这八雅中, 顾灵学的还可以的就是体态和书法。最厌恶的是女学，因为女学指的是妇德、妇言、妇功、妇容。 　　虽然象国提高了女子的地位，但是历朝历代下来，女子的地位已经深入人心了, 在众多人的心里, 是难以改变的。就拿顾家来说，如果真的把象国提高了女子的地位当回事, 也就不会有顾奶奶为了高额的聘金把顾兰嫁给了鳏夫这件事。 　　所以这种女子地位的提高, 其实很多是在世家之中的，在老百姓种, 和以往的朝代中的女性地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钱夫子道：“第一考县试、府试、院试、各一场, 县试考八雅中的仪态、女学、书法。考完三天后揭榜，至于剩下的五雅不用考。顾灵, 你可知道夫子和先生的区别？” 　　顾灵摇摇头：“请夫子指点。” 　　钱夫子道：“夫子是学者，但先生可以是学者，也可以是艺者。就拿八雅来说，除了女学和书法是夫子教的之外, 其他的都是先生教的，也就是说, 先生只需要精通这一才艺就称呼为先生。当然, 也有夫子精通八雅的, 但是精通八雅的夫子，必然被称呼为夫子, 而不会被称呼为先生。而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 则是用来消遣的，所以不在女官的考试内容里。” 　　顾灵道：“学生明白了，谢谢夫子指点。”难怪在私塾里, 对于教学生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的前辈都叫先生。 　　钱夫子继续道：“下面来说说第一考中的府试，考的是论，全卷不能超过七百字，论题由考官拟定，不过历年来的论题不是《女性》论，就是《孝经》论，同样考完三天后揭榜。第一考中最后的院试，在《四书》中命题。《四书》为《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所以这四个月里，我要教你怎么写论文，以及《四书》。” 　　说起来，顾灵记得好像初中的时候就学过《四书》不过只是有些肤浅的东西，她现在自然也不记得了。没有想到一趟穿书，倒是要深入的学习了。 　　钱夫子从书房里拿出《孝经》《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孝经》乃儒家经典古籍，全书为单册一本。 　　《论语》全书四册，共四本。 　　《孟子》全书八册，共八本。 　　《大学》全书为单册，共一本。 　　《中庸》全书为单册，共一本。 　　也就是说，这些书加起来，一共十五本。故而，钱夫子抱着十五本书出来的时候，把顾灵吓到了。“夫子，这些都是吗？” 　　钱夫子道：“就是这些，其实不多，比起男子科举，女子考女官已经相当容易了。不过，最难的是论文。这些书你先看着，下午我再来同你细讲，我去学堂了。”她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顾灵道：“嗯，夫子放心。” 　　钱夫子走了之后，顾灵先看了书单，她决定从字数最少的书看起，那便是《孝经》。《孝经》主要讲的是孝道……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钱夫子回来，看到顾灵托着下巴在朗诵《孝经》，不得不说，她对顾灵有一点是比较满意的，这孩子的自觉性很高。 　　其实按顾灵的话说，钱夫子目前拿出来的十五本书，看似多，但是远远没有中考、高考的时候要复习的内容多，要做的作业多。 　　“看你废寝忘食的，快去吃饭吧。”钱夫子开口。 　　顾灵整理好书，起身道：“夫子，我先去吃饭了。” 　　钱夫子挥挥手。 　　顾灵出了钱夫子的书房，便看到小伙伴在外面等着了。 　　孙美香道：“顾家姐姐，快快快。” 　　顾灵：“来了。” 　　顾灵和三个小伙伴一起来到门口，今日来送饭的是杜嬷嬷。 　　四个伙伴的饭菜都是放在一起吃的，大家把各自的饭篮打开，把里面的菜取出来。顾灵今天的饭菜是两个菜、一点心，菜分别是山药炒腊肉、小葱炒鸡蛋，点心是红豆糕。因着知道顾灵有四个小伙伴，所以红豆糕一共有五块。 　　顾灵的红豆糕也不似点心铺子里方方正正的样子，而是爱心的形状。不得不说，三个小伙伴看见了爱心形状的红豆糕，觉得很是稀奇。因为吕馨没在，所以五块红豆糕多了一块，顾灵把剩下的那块放在盒子里没动。家中弟弟吃一块红豆糕都念念不忘的，她自然不会大手大脚的给别人，三个小伙伴一人一块，这块也可以带回去给弟弟吃。 　　顾灵分点心的时候，三个小伙伴也没闲着，也分了自己的点心。楼心明分的是花糕，带着桂花的香味。孙美香分的是葱油脆饼，她娘亲自己做的。钟敏云分的是乳糕，用牛奶或者羊奶做的，哪种奶顾灵分不出来。 　　孙美香：“顾家姐姐，这个白色的是什么菜？”白色的山药和腊肉炒在一起，颜色也挺好看的。 　　顾灵道：“秘密哦，这是我们家里要种植的菜，等种植出来了，我再告诉你们。不过这菜味道很好的。”虽然有些人禁忌吃山药，但那是大量。像她们今儿这样，一盘子的山药大家一起吃，也就每人几筷子，不会伤身体。 　　吃好饭，大家开始吃点心，顾灵其实不是很喜欢吃饭后点心，但因为小伙伴们都带了，所以她也不能不带。故而吃的时候，她只挑了钟敏云给的乳糕吃，其他的放在盒子里没动。顾灵之所以吃乳糕，是想试试古代用牛奶（羊奶）做出来的乳糕好不好吃。结果……好香啊。顾灵要哭了，她这是多久没有吃到奶香味的东西了。 　　“钟家妹妹，这是用牛奶还是羊奶做的啊？”顾灵好奇的问。 　　钟敏云一听：“好吃吧？这是用羊奶做的，是家中新来的一个厨子做的，她做糕点可好吃了。” 　　楼心月：“没有想到那么膻的羊奶做点心这么好吃，我只知道羊奶熬汤很是好喝。” 　　顾灵：“楼妹妹喝过羊奶熬的汤？” 　　楼心月道：“我们家酒楼有一道菜，叫楼家骨汤煲，是用羊奶和骨头熬出来的，又白又好喝，我隔三差五的要喝上一回，尤其是冬天，喝下去暖暖的，特别舒服。” 　　钟敏云：“我也喜欢这道菜，到了天冷的时候，也总是叫下人去你家的酒楼买。” 　　顾灵道：“那回头我也要尝尝。我爷爷的腿断了，据说断腿喝骨头汤挺好的。” 　　楼心月道：“那顾家姐姐去买了便报我的名字，定然给姐姐便宜些。” 　　顾灵道：“谢谢楼妹妹。”自然是不会报的。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又休息了一下，便各自回去了。小伙伴们回学堂，顾灵回钱夫子的书房。她到书房的时候，钱夫子还没来，因为钱夫子的书房没有锁门，所以顾灵直接进去了，本来也是特意为她留门的。 　　她坐着没事，就继续看《孝经》了，直到钱夫子回来。 　　钱夫子下午没课，这也是她安排下午给顾灵讲课的原因。 　　钱夫子来的时候，抱着很多纸。见顾灵在看书，她便道：“这里是最近三年来女官第一考的试题，我先发一套卷子给你，明儿上午你自己开卷做卷子，明儿下午我就给你讲卷子。余下的时间，我们就讲书中的内容。” 　　顾灵：“听夫子的安排。” 　　钱夫子点点头：“今天我们先来讲讲你正在看的《孝经》，孝经，以孝为中心……”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结束了。顾灵没有听其他夫子讲过课，但是听钱夫子的课，是受益匪浅的。私下为她讲课的钱夫子，和学堂里上课的钱夫子又是不同的。学堂里的内容如同照本宣科，而私下里的内容讲的比学堂里的内容要深的多。 　　这也正常，学堂里的学生都是来识字，明白道理的，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来充实一下自己。而顾灵现在做的，如同考公务员，可不只是充实。 　　一个下午结束，顾灵伸了伸懒腰，把晚上要复习的《孝经》带回家：“夫子明天见。” 　　钱夫子：“明天见。” 　　…… 　　顾灵回到家里，看到顾森和顾木在围着白雪玩，见顾灵回来了，两兄弟纷纷站起：“姐姐。” 　　顾灵点点头：“今儿你们复习姐姐昨天教的字了吗？” 　　顾森道：“复习了，我们还在地上写了好几遍呢，就是小弟总是缺这缺那的。” 　　顾灵道：“那行，待会儿我考考你们，如果你们写出了，今天就请你们吃糕点。” 　　顾木听闻，有些担心：“姐姐，那我没有写出来，还能吃糕点吗？” 　　顾灵送他两个字：“不能。”规矩不能破。“你们先去准备准备，我去放包。” 　　顾木看着姐姐进了书房，心急的眼眶要红了，他回头拉住顾森：“哥哥，你快教我。” 　　顾森进他们的屋子拿出两根树枝，这是他们准备拿来练字的：“你看着啊，看仔细了。” 　　顾木咬着唇，瞪大眼睛看着。 第45章 三合一 　　顾灵从书房里出来, 便看到两个弟弟蹲在院子里，在院子里的泥地上习字，她很是欣慰。两个弟弟性格敦实，二弟因为年纪小, 又比大弟活泼了一些, 他们友爱互助，这是最好不过了。 　　顾灵也没有马上过去, 给了他们教习的时间, 她又拎着饭篮去了厨房。厨房里顾奶奶和杜嬷嬷正在忙，顾奶奶做菜, 杜嬷嬷烧火。 　　顾奶奶是喜欢自己给宝贝孙女做吃的, 便是杜嬷嬷的厨艺不错，顾奶奶也喜欢自己亲手做。自己干了一辈子活的老太太, 突然让她闲下来，她也觉得不自在。 　　顾灵拎着饭篮进去，杜嬷嬷便起身，接了她书中的饭篮。 　　顾灵道：“奶奶, 我今天做了一个大决定，关乎着我们顾家改换门庭的大决定。”倒不是顾灵自负, 顾灵觉得他们顾家的门庭就靠她了, 她两个弟弟性格太老实了, 不适合去闯荡。顾灵的安排是先送两个弟弟去读书，至少让他们念书识字、明白事理。如果他们有本事考科举, 在她能够承担经济的情况下, 她会支持他们，如果她没有这个经济条件去承担了，那么她也会告诉他们, 毕竟身为姐姐，她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承担。 　　如果他们没有本事考科举的，那么让他们读几年书之后，顾灵再给他们买几亩地，让他们守着地拿租，做个富家翁。 　　顾奶奶道：“乖宝啊，你进了私塾就已经改了我们家的门庭了，我们家现在可是读书人人家了。” 　　顾灵觉得她奶这话有些“厚颜无耻”了，不过老太太高兴这么说，她也就随着她了。她道：“奶，我们家可以更进一步的哦。” 　　顾奶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乖宝啊，你说这啥意思啊？” 　　顾灵笑了笑：“奶奶，我决定去考女官了。” 　　“啥？”顾奶奶听不懂。 　　倒是杜嬷嬷出声：“姑娘要考女官？” 　　“嗯。”顾灵点点头。 　　顾奶奶看看顾灵，又看看杜嬷嬷，最后问杜嬷嬷：“杜嬷嬷，女官是啥意思？”顾奶奶可没有往女子当官方面想，她也不敢想。 　　杜嬷嬷解释：“回老太太，女官相当于女子考科举的意思，但女子没有科举一说，所以大家都称为考女官。” 　　“啊哟……”顾奶奶大叫一声，“乖宝啊，你要去考科举当官啊？”我的天啊，对顾奶奶来说，现在的生活就跟做梦一样了。家里有仆人，镇上有房子，坡地又多了四亩，每个月还有三十两银子的进账，她觉得她这辈子到这里已经算是飞黄腾达了。可是……她宝贝孙女居然跟她说，她要去考科举。天啊，女子科举啊。 　　顾灵拍拍她奶奶的肩膀：“奶奶，您别紧张。当官不当官另说，我打算先考第一考。女官第一考就是男子考秀才，女官第一考过了之后，我将来便可以当夫子了，还有夫子文书，跟男子中了秀才一样，可以见官不用跪的。虽然夫子不是官，就像秀才不是官一样，但到底也能为家里争些面子，抬一抬门庭。”如此，也不是谁人都能欺负他们家了。 　　顾奶奶一听：“乖宝哦，奶奶这辈子就指望你了，奶奶以后要当女夫子奶奶了。别人家是什么秀才娘子、秀才娘的，我当女夫子奶奶，可别说多气派了。”顾奶奶心里想着，等她家乖宝考上了夫子，她再回乡，那可是光宗耀祖的。 　　顾灵：“……奶奶，您就是心里想想，也不能说出来的，万一我没考上，可丢了面子的。而且啊，我念书才一个月，基本是考不上的。但是钱夫子说了，可以让我先下场去试试，体验一下，等下回有把握了再去的话，就不会怯场了。” 　　顾奶奶马上道：“乖宝放心，我就是心里想想，我又不是傻子，哪里会跟外人说道呢？”她要当女夫子奶奶了，整个桃水村以后她就是独一份的老太太了。顾奶奶心里偷着乐呢，笑的嘴巴都裂开了。至于孙女会不会考上……那还用说，肯定是会考上的。 　　杜嬷嬷也期盼的看着顾灵，她现在是真心诚意认顾灵为主的。但是，主子是农门姑娘和主子是女夫子，则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她心里想着哪怕为主子自己好，考上女夫子也是好的。 　　等到了晚饭后，顾灵看着顾奶奶和杜嬷嬷还在讨论女官的事情，顾灵有些后悔这么早同家人说了，她应该等考上了女官，再给奶奶一个惊喜。 　　也不对，万一惊喜过头了，变成喜丧了，问题就大了。 　　算了，反正也说了。 　　顾灵转身把顾森和顾木叫了出来：“顾森、顾木，你们出来，姐姐要考考你们，姐姐这里有一块红豆糕、一块花糕、一块脆饼。姐姐考你们三个字，如果每一个字你们都回答出来了，那么每一块点心一人一半，如果只有一人回答出来了，还有一人没有回答出来，那么整块点心都归回答出来的人，记住了吗？” 　　顾森：“记住了。” 　　顾木：“姐姐，我记住了。”他看着姐姐盒子里的三块点心，巴了巴嘴巴。 　　顾灵道：“你们还记得姐姐昨天教的你们是什么书吗？”两个弟弟昨天刚启蒙，她用的是三字经。 　　顾森道：“是《三字经》。” 　　顾木也跟着道：“《三字经》。” 　　书名两人倒是都记住了。 　　顾灵：“顾森，那姐姐昨天教了《三字经》的哪三个字？” 　　顾森：“人之初。” 　　顾木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姐姐没有问他，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答。不过，他又怕自己不回答就没有点心，所以跟着道：“姐姐，我也知道，是人之初。” 　　小马后炮，他哥哥都回答出来了，他就是听着也知道了。 　　顾灵看向他：“那好吧，现在你们背靠背蹲好，然后开始写字。” 　　顾森和顾木马上背对着彼此蹲好，顾木主动道：“姐姐我蹲好了。” 　　顾森：“我也好了。” 　　顾灵：“好，现在开始默写第一个字，人之初的人。” 　　顾森和顾木异口同声道：“姐姐，我好了。” 　　顾灵：“第二个字，人之初的之。” 　　顾森和顾木继续异口同声道：“姐姐，我好了。” 　　顾灵：“第三个字，人之初的初。” 　　现场安静了下来，不似前面两个字，她念出来没多久，两兄弟没过一会儿就写好了。不过，人和之也的确简单，比划少，好记。 　　又过了一会儿，顾森开口：“姐姐，我好了。” 　　顾灵：“大弟站起来休息吧，二弟，你还要多久？” 　　“我……”顾木皱着眉头，怎么看，他的这个初也不像初，但是，他又想不起来了。 　　顾灵道：“二弟，姐姐数到十，数到十你还没写好，就不能再写了。我们在学堂里写字的时候，也是有时间规定的。所以，我们做人就要讲道理。” 　　“好吧。”顾木可怜兮兮爱道，“姐姐，那你数数吧。” 　　顾灵：“一、二、三、四……十，到了，二弟，放下你手中的树枝，你也站到这边来。” 　　顾木慢吞吞地站到顾灵的旁边，然后小眼神往哥哥写的字上看，顿时，他羞红了脸，三个字他错了两个。 　　顾灵看着两人的字，笑了笑，不敢大笑，怕弟弟没面子：“第一个字，恭喜大弟和二弟，你们都写对了，待会儿奖励一人半块花糕。” 　　顾木顿时眉眼弯弯的笑了，顾森的眼中也都是喜乐。 　　顾灵继续道：“但是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二弟都写错了。第二个字是之，二弟，你看看大弟的，你头上的一点去哪里了？第三个字是初，初是左边一个字右边一个字，你左边的字不见了。” 　　顾木低下头，勾着自己的手指：“我都忘记了。” 　　顾灵道：“既然忘记了，那睡觉前让大弟再教你两遍，不过既然错了，就要有惩罚，第二块点心红豆饼和第三块点心脆饼，就都给大弟一个人吃了。” 　　顾木不舍的看了红豆饼一眼：“嗯。”委屈巴巴的声音。 　　顾灵道：“不过，如果你能通过一项考核，还是可以给你一半的。” 　　“什么考核啊？姐姐快说。”顾木赶忙眼巴巴的问。 　　顾灵道：“刚才姐姐数数了，从一到十，你还记得怎么数吗？” 　　顾木眼睛一亮，小孩儿清澈的眼中，那喜悦的光芒如同星光般的灿烂，他高高兴兴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一、二……十。”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把顾灵萌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点心都给他。“姐姐，对不对呀？”数完，他还咧开嘴，带着傻兮兮的笑容问。 　　顾灵还没开口，顾森便道：“对的，二弟真棒。” 　　顾木闻言，笑的更傻了。 　　顾灵把装着三块点心的盒子交给顾森：“大弟，和二弟去分吧。” 　　顾森接了盒子：“哎。”带着顾木去了厨房。 　　顾木：“哥哥，我还特别能吃，你看，我肚子都瘪瘪的。”意思是，能给他多一点吗？ 　　顾森听了，看了一眼他的肚子，耿直的拆穿：“你的小肚子都凸出来了。” 　　“哥哥……”顾木气的直跺脚。 　　…… 　　顾灵在外面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笑着摇摇头。她回到书房，把《孝经》拿出来，第一考的府试考的是论文，极有可能在《孝经》论和《女子》论之间选，所以钱夫子教《孝经》的时候，并不是一字一句的教的，而是从《孝经》的中心思想，也就是孝字开始阐述的。因为这本书字数少，便是论文也围绕一个孝字，所以关于这本书的内容，钱夫子就是教顾灵怎么写论文。 　　顾灵身为现代人，对孝字的理解自然和古代人不同，现代人的孝：父慈子孝。如同责任和义务的相互制约一样，父母养育子女是责任，子女孝顺父母是义务，是先有责任，才有义务的。父母抚养子女成人尽了责任，子女没有赡养老人，便是没有尽义务，这是违法的。责任和义务，是法律规定必须的。 　　但是，古人却不是。古人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讲究愚孝。所以，就算顾灵不认同古人的孝，但是在考试、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不得不从适当的加入古人的思维。说白了，就是违背自己的想法，迎合别人的想法。而这个别人，是监考官。 　　这是没办法的，身在古代，必须顺其古代的思想。如果在考试写《孝经》论的时候，顾灵这样写，父母不慈，子女就可以不孝……顾灵觉得，她可能分分钟被赶出考场。 　　复习好《孝经》，顾灵又拿出《大学》和《中庸》，《大学》两千多个字，《中庸》三千多个字，加起来还不到六千，也就一片本科论文的字数，说起来，一刻钟便能看完了。顾灵初次看，也不求理解，只求把书预习一边。 　　“姑娘，仔细伤了眼睛。”杜嬷嬷捧着蜡烛过来了，“姑娘要考女官，眼睛一定要呵护好，明儿奴婢去市井的时候，得看看有没有吃了可以明目的食材。” 　　说到明目的食材，顾灵倒是知道一些，她当年中考、高考的时候，家里的保姆都是挑着明目的食材做的，所以她道：“玻璃菜、韭菜、玉米、海带、枸杞、胡瓜，还有肝，比如猪肝、鹅肝等，都有明目的效果。”顾灵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因为这些曾经是她生活中经常会吃到的食物。 　　当中，玻璃菜也就是菠菜，在唐朝的时候传进中原，到了宋朝的时候开始培养。而胡瓜则是张骞出使西域时被带回中原的，更早。 　　杜嬷嬷听着，把这些记下来：“那明儿奴婢去买些玻璃菜，这个季节有，至于胡瓜，这季节没有还没有，枸杞的话可以去医馆买，猪肝鹅肝奴婢倒是不知道怎么做。”毕竟州长家谁吃这个。 　　“胡瓜和玻璃菜回头让老二种上，家里的坡地多，山药还不知道怎么种，刚好可以种玻璃菜和胡瓜。”顾奶奶进来了。“倒是乖宝说的猪肝鹅肝，那能吃吗？” 　　其实乡下人的地种的基本都是能饱腹的粮食，比如豆子之类的，像玻璃菜、黄瓜也是极少种的。再者，那会儿也不流行种过季的蔬菜。 　　古人不吃内脏，一则古代的猪本来就有气味，二则古代的配料有限，三则猪肝这种食材在有些人眼中，这是不入流的。 　　顾灵想到现世时，家里的保姆会把猪肝、洋葱、青椒炒在一起，但是象国目前还没有洋葱和青椒。顾灵突然想到了：“奶奶，家里有菌菇吗？猪肝炖菌菇汤听说很好喝。至于鹅肝的话，那就简单了，鹅肝蒸熟，用果酱拌着吃。我听说用梨片蒸鹅肝，熟了之后放点果酱，那味道可好吃了，可惜我没有吃过。不过，如果没有梨的话，用野果也是可以的，放在果片上蒸，可以让鹅肝香香的。”不，她吃过。但是不能说。 　　顾奶奶和杜嬷嬷对看一眼，她们倒是没有怀疑顾灵的话，知道姑娘从书里看来的。两人心想，不亏是要考女官的人，这吃法她们都不知道。 　　顾奶奶道：“明儿你爹送菜来的时候，让他去买几只鹅，带回乡下养着，乖宝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谢谢奶。” 　　顾奶奶又道：“至于梨，那就用野果代替，没有野果的话……” 　　顾灵担心老太太折腾，赶忙道：“也不是非吃不可的，我只是顺道一说，奶奶也不用费心去做这些东西。”刚才兴致来潮了，说多了，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她就担心老太太为了她的口舌之快去费心。 　　顾奶奶可不觉得费心，做出让乖宝喜欢吃的东西，她别提有多骄傲了。“不费心不费心，我现在啥事儿也不做，闲的慌，难得有东西让我捣腾捣腾。”顾奶奶的确是喜欢给宝贝孙女捣腾东西。她现在屋子不用打扫，也就和杜嬷嬷一起做做饭、洗洗衣服，是真的闲的慌。难得碰到有宝贝孙女喜欢的东西，她可愿意费心了。 　　顾灵见她这样，便也由着她了，不过：“那您可不要累着啊。” 　　顾奶奶脸上又笑成了一朵菊花，她家乖宝就是心疼她。 　　因着顾灵要看书，顾奶奶和杜嬷嬷把屋子点的灯火通明之后便出去了。杜嬷嬷回了自己的屋子，顾奶奶……去折腾顾爷爷了。 　　顾爷爷腿伤的是一只脚，金鸡独立倒是也能走动，但是以防万一，他都不使用金鸡独立这个技术了，所以平时除了躺着还是躺着，白天的时候顾奶奶会扶着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说起来，昨天才来的镇上，这会儿才住了一天，顾爷爷就想念乡下了，还是乡下舒服。 　　顾奶奶一进屋子，便忍不住道：“咱们家乖宝真是出息了，要考女官了，以后我就是女夫子奶奶了。”那炫耀的语气…… 　　顾爷爷：这话老婆子从吃晚饭的时候就开始念叨了。 　　顾奶奶又道：“早知道当初就早点分家了，自从分家之后，乖宝越来越好了，所以这分家分的对。”那日乖宝受伤醒来，说她梦见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白胡子老爷爷告诉她她的福气被分走了，看样子是真的。现在一分家，乖宝就出息了。 　　顾灵如果知道她奶奶在想这个，估计会后悔撒这个谎言来促成分家。只能说，顾灵能抓住老太太的命门，却抓不住老太太的瞎想，因为老太太的心是自由的。 　　顾爷爷沉默是金。不过，想到孙女要考女官，他还是高兴的。就是再憨厚，再没有大理想的人，也知道家里出个读书人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以前顾爷爷对顾灵去私塾念书没什么想法，就是由着老婆子折腾。就算顾灵挣了钱，给家里买了牛车、买了坡地，顾爷爷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他承认孙女有出息了，他也高兴。可是也仅仅是高兴而已。这种心情高兴过了，也就过头了。 　　然而现在，知道孙女要去考女官了，他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孙女考女官这件事，就跟男子要考科举一样，至少在顾爷爷的心中，地位是一样的。所以，他难得有了话题：“回头去祠堂拜一拜祖宗，求祖宗保佑乖宝能考中。” 　　顾爷爷活了一辈子，也是今日才知道，女子还能考女官。 　　桃水村的人死了之后，都会供在村祠堂里，因为是整个村只有一个祠堂，所以这个祠堂非常大。平时也只有大喜事，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祠堂才会开。像朱家这样逃难来桃水村的人，还没有资格把牌位立在祠堂里。当然，桃水村之所以把祠堂建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比如有些人家绝了后，但牌位还在祠堂里，多少也能熏一熏香火。 　　古人最重香火了。也因此，儿子才重要。 　　顾奶奶道：“估计村长不会开祠堂，而且这事情还不能说出去，不然乖宝如果没考上，丢了乖宝的脸。如果乖宝考上了，到时候村长也必然会开祠堂庆祝的。所以不急。” 　　顾爷爷一想也是：“嗯，那听你的。” 　　顾奶奶顺口就道：“可不得听我的，如果不听我的，咱们顾家能有今天？” 　　“是是是，你是咱们顾家的大功臣。”顾爷爷可不敢和她争。 　　顾奶奶一听他就是在敷衍，不过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她可是女夫子奶奶，要有肚量。 　　书房里 　　顾灵花了半个时辰，把《大学》和《中庸》看了一遍，大概有个印象了，至于《论语》和《孟子》她还没看。明天早上开卷考《四书》，到时候再看一遍《论语》和《孟子》。心中有个底之后，顾灵就把《孝经》、《大学》和《中庸》收了起来。 　　接着，她又取出之前在家里画的样式。她现在画的是十一月的生肖样式，和十二生肖排序十一的对上，是狗。 　　之前她对狗狗一直没有特别的灵感，但是今天突然有灵感了，灵感还是二弟给的。她想到了二弟闪闪发亮的眼睛，想到了他蹲在地上写字的样子。顾灵决定，用他的Q版头像画狗狗。 　　有了灵感之后，顾灵就画的顺手了，一只狗头人身的顾木蹲在地上，他仰着脑袋，一双星星眼朝着傍晚顾灵站着的方向看着，一条尾巴竖起，整幅画中的顾木呆萌呆萌的。 　　六幅狗狗样式图，每副都是不一样的动作，但是每一幅都有一双星星眼，可见狗狗的欢喜心情。 　　说起来，顾灵还是第一次画的这么顺利。 　　画好顾木狗狗之后，顾灵的灵感还在，于是，她趁热打铁，又画了猪猪，还是以顾木作为形象的猪猪图，猪头人身的顾木是站着的，手上抓着花糕，正往嘴巴里塞。六副样式图，同样画的很顺。这次每一幅样式里的猪猪同样都有星星眼，不过猪猪拿在手里的点心却不同了，有花糕、有红豆糕、有脆饼，显然是顾灵奖励给顾森和顾木的那些糕点。 　　顾灵想好了，接下来的生肖样式图都以顾木为原型吧，以星星眼为标志，画到明年的十月为止，刚好凑成十二生肖图。别名：顾木星星眼图。 　　顾灵又检查了一边样式之后，就把样式图晾到另一张桌子上，等明儿起来墨干了，带去私塾，明儿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一趟李宅，今年的样式图也就完成了。 　　至于大图，顾灵还得想想。 　　顾灵打了个哈欠，估计是今天又是看书又画样式的，比平时费脑，所以今天有些累了。这不，才亥时出呢，放在现代也就是晚上九点出头。 　　顾灵起身去睡觉了，也不忘同隔壁的顾奶奶打了招呼：“奶奶，我去睡觉了。”如果不打声招呼，再过上半个时辰，奶奶就该出来喊她睡觉了。 　　翌日 　　一大早的，顾灵在餐桌上看到豆浆了。她很是惊奇：“奶奶，咱们家里也没有石磨，哪来的豆浆啊？” 　　顾奶奶道：“对门石家买的。石家不是做豆腐的吗？能捣腾出一些豆浆做买卖，我昨儿同石家娘子说了，他们今儿早上做豆腐的时候就给送来了。这么一碗豆浆都要两文钱了，要知道豆子才三文钱一斤，一斤豆子能做四斤豆浆了。” 　　顾灵就算知道这个朝代的斤两，但是也拿不准这碗里的豆浆有多重，她不由的问：“这碗里的豆浆多重？” 　　顾奶奶道：“一斤。” 　　顾灵算了算，那一斤豆子做四斤豆浆的话就是八文，扣掉成本的三文钱，赚五文。别看只有五文，按照成本来说，一斤豆子赚五文，那可是很多了。要知道豆子种出来一斤也就三文钱。 　　谁都知道豆腐是赚的，但是也辛苦。 　　顾灵见别的碗里没有豆浆，她又道：“奶奶，回头早上大家都一起喝豆浆吧，不用每天喝，隔天喝一次就好，喝豆浆对身体很有好处的，豆浆的营养可不比鸡蛋差。” 　　听到顾灵说豆浆的营养不比鸡蛋差，顾奶奶眼珠子都要掉了：“豆浆还能补身体？” 　　顾灵道：“能的，老人小孩都能喝。这一斤豆浆刚好两个人的份，咱们家算上杜嬷嬷有六个人，以后早上可以买三斤豆浆，也就是六文钱，隔天喝的话，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十五天左右，才九十文。要知道人如果生病了，九十文钱可不够看的。而且，等明年母牛生崽崽了，我们就能喝牛奶了。” 　　顾奶奶自然舍不得，但是她习惯听顾灵的话了，也没有反对。不过拿钱去买那是不可能的：“让你爹从乡下磨了豆浆带来镇上。今年收了两百四十斤大豆、两百四十斤红豆，大豆和红豆各给了你大伯家一百斤，家里还有一百四十斤的大豆和一百四十斤的红豆。你爹隔天来送菜、送鸡蛋，刚好隔天带一次豆浆。自家磨的话，一个月也就十五斤的大豆，咱们家有一百四十斤大豆呢，可能吃上十个月了。” 　　顾灵一想，她奶奶这法子还真是绝了：“果然还是奶奶您厉害，马上就想到法子了。不过家里磨的话，爹爹和娘也能喝一些。而且大豆和红豆可以换着来喝，红豆可以补血呢。”不管是大豆还是红豆，泡软了再磨，对顾老二这样的壮汉来说，还真是不需要什么力道，再加上量少，只有一斤豆子，所以很是轻快就能磨好的。 　　顾奶奶道：“以前只琢磨着豆浆，却没想到红豆也能这样磨成豆浆喝，补血好，补好了血人就有精神了。” 　　喝了豆浆，吃了香喷喷的玉米馒头，顾灵就去私塾了。她先了乙班跟小伙伴打了招呼，免得她们担心自己，然后再去了钱夫子的书房。 　　“夫子早上好。”顾灵道，钱夫子平日里来的早些，不过顾灵也不晚，“夫子吃过早饭了吗？”顾灵想着，如果家中隔日喝一碗豆浆或者红豆浆的话，倒是可以给钱夫子带一碗过来。 　　钱夫子道：“早，吃了的。”待顾灵放好东西，她又道，“你且过来，这是今日的卷子，你先过目一遍，待大钟响了之后你再做卷子。” 　　顾灵道：“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学堂的大钟响了，钱夫子去了学堂，顾灵开始做卷子了。一整张卷子里，《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的题目都是混合在一起的。不得不说，如果没有看过书，还不知道这题目出自哪里，也不知道在书中的哪一页。 　　《论语》和《孟子》顾灵还未拜读，所以她先挑了《大学》和《中庸》的题目来做。这个时候昨晚的预习就起到作用了，到底两本书还不到六千字，所以哪怕顾灵只看过一遍，也找的很快。 　　等一堂课后，钱夫子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顾灵把《大学》和《中庸》的题目都做完了，剩下《论语》和《孟子》的题目也有涉及了。她惊讶道：“你速度倒是快。” 　　顾灵坦诚道：“学生昨晚预习了《大学》和《中庸》，故而有些印象。” 　　钱夫子点头：“不错，读书人，自觉性尤其重要。其实读书一共有两个诀窍，只要掌握了，学习的时候就事半功倍。第一预习，第二复习。在夫子教之前先预习，等夫子教了之后再复习。” 　　顾灵：“谢夫子指点。” 　　钱夫子也没留多久，因为第二堂书法课马上开始了。不过，等第二堂书法课结束之后，钱夫子回到书房，却看到顾灵的卷子没有多大的进展，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毕竟《论语》和《孟子》内容多些。钱夫子见她还低着头在翻书，提醒道：“先去吃饭，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能心急。” 　　顾灵也懂这个道理，但是看着空着的题目，她就是想把答案写上去，想当初在现世读书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积极的。大概是在现世的时候，她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而在这辈子，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去拼搏。 　　不过，在去努力、去拼搏的路上，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顾灵道：“是，学生记住了。” 　　私塾门口，杜嬷嬷等了一会儿，见姑娘今日出来的比平时晚，不禁有些担心。好在她也没有等多久，就看到顾灵和小伙伴们一起出来了。杜嬷嬷把饭篮给顾灵：“姑娘今天可是比平时晚了。” 　　顾灵道：“今天是我糊涂了，早上夫子布置的作业没有做完，我便想要做完了再吃饭，有些心急了。倒是嬷嬷，等的心急了吧？” 　　杜嬷嬷一听便放心了，她就怕姑娘出事。“不急不急，奴婢等的，就担心姑娘。” 　　顾灵会心一笑：“让嬷嬷担心了，下回不会了。” 　　取了饭篮，和杜嬷嬷说了几句，顾灵便和小伙伴一起去吃饭了。大概是要仔细眼睛的缘故，今天家里送来的两道菜可都是明目的，一道是猪肝韭菜炒山药，一道是炒玻璃菜。倒是猪肝韭菜炒山药让顾灵有些意外，看到这道菜她也想起来了，她家保姆以前也是做过这道菜，没有想到奶奶和杜嬷嬷竟然也给琢磨出来了。 　　“今日顾姐姐又带了这个白白的菜。”钟敏云第一筷吃的就是山药，山药爽口，喜欢吃的人是真真喜欢。 　　“这个是肉吗？看着又不像。”楼心月指着猪肝道。 　　如果吕馨在，肯定知道这是猪肝，但是楼心月、钟敏云和孙美香可不知道。 　　顾灵也没解释：“我近日看书眼睛有些倦了，所以家人便想着做这两道菜来给我明目，这两道菜都有明目的效果。”她怕说这是猪肝，小伙伴们吃不下饭。 　　“哇，我也想明目，让我的眼睛再亮一点。”孙美香道。 　　顾灵：“……”她觉得孙美香就是每天吃猪肝，也没办法让她的眼睛再亮一点。 　　猪肝韭菜炒山药，可能是顾奶奶做的特别细心，所以引得了小伙伴们的一致好评。不过看她们吃的高兴，顾灵就不说这是猪肝了。 　　吃好午饭，顾灵提前离开了，她带着生肖样式图去了李宅。 第46章 三合一 　　一个月后, 十月底。 　　因为顾灵忙着女官考试的事情，所以除了睡觉之外的时间都花在了《四书》的命题上，以至于这个月的新郎新娘画样式琢磨了一个月才画出来。 　　之前新郎新娘手中拿着的是牌子，牌子上写着字。而这次, 新郎新娘则是坐在一双大雁上。 　　顾灵去的时候, 受到了李太太更加热情的欢迎，比之前还要热情, 因为这个月字牌新郎和新娘玩偶大卖。所以顾灵出来的时候, 除了应得的二百两银子之外，还拎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是二十斤牛肉。 　　顾灵穿书两个月了, 还是头一回看到牛肉。据李太太说，是乡下有户人家的耕牛老死了, 来上报保正，保正就买下了这头牛。这是一头比较健壮的耕牛，有一千五百斤左右，折现代就是七百五十来斤。 　　象国的猪肉是十六文钱一斤, 保正买下这头牛也是颇为大气的，花了十五文钱一斤买的, 　　一千五百斤的牛, 保正花了二十二两银子。 　　但是, 一千五百斤的牛，出肉率只有七百斤。相当于这牛肉是三十文钱一斤买的, 等于是猪肉的两倍。 　　当然了, 七百斤的出肉率，其中一半要上交给县衙，这是规矩, 剩下的三百五十斤镇上有身份的人家分了些。比如乡绅李家、乡绅钟家、彭举人家，每户能分到百八十斤。 　　至于一些牛杂，镇上巡逻的人分一分，牛的主家分一些。 　　所以顾灵这里拿了二十斤，等于李家的四分之一了，李太太也算是客气的。 　　顾灵拎着二十斤的肉回到家：“奶奶……”咦？她瞧见他爹和她奶奶正在屋子里说些什么。 　　“姑娘回来了。”在院子里给顾灵做袄子的的杜嬷嬷上前接了篮子，“啊哟，这是牛肉啊。”天逐渐冷了，原主以前的衣服尽管对乡下人来说料子不错，但到底款式普通，不适合现在在私塾念书的顾灵，所以杜嬷嬷瞧着天气冷了，便给顾奶奶提了醒，这不，顾奶奶就和杜嬷嬷一起买了料子、棉花，给顾灵做袄子了。 　　顾灵道：“李太太给的。”今天休沐，她去李家的事情家人都知道。 　　顾奶奶一听牛肉赶忙从屋子里出来：“好多的牛肉，这得有二十来斤吧。”老太太的关注点永远是不同的。 　　顾灵道：“可不是嘛，是乡下有户农家的耕牛老死了，上报给保正，保正给李家分了些，李太太便让我带了些回来，说起来还是赶巧了。”不过，她便是没去李宅，估计李太太也会吩咐人送来的。 　　顾奶奶一听赶忙道：“这李家真是厚道啊，咱们新鲜的谷子收了，如果打了新鲜的大米，也给李太太家送一些去。月底就要交税了，咱们家交了税还能剩下一千两百斤谷子，分给你大伯家五百斤，家里还有六百斤。今年谷子不卖了，留一些当稻苗，剩下的都自己吃。”往年谷子是卖银子的，今年家里宽裕，就不卖了。而且，孙女要考女官，要吃的好些。 　　顾灵一听，三亩地才一千两百千，折现代就是六百来斤，这谷子的产量还真少。说起来，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很多作者都写过稻田养鱼，也因此，她百度过这种法子，这是有事实依据的，如果…… 　　“娘……娘……”顾老二见他娘没理他了，也心急，“大嫂还在医馆里呢，你得先借我二两银子。”说起来，顾老二这一个月下来，隔天就来镇上送大豆浆、红豆浆、鸡蛋和蔬菜，同时再拉一些人，每天能挣个十来文钱，一个月也能挣上一百五十文，这钱都交给了屈氏，两口子对这收入还挺满意的。 　　对哦，顾灵这才想起，她爹今天来了。她说呢，昨天她爹才送了吃的来，今日怎么又来了。“爹，您今日怎么就来了？” 　　顾老二道：“你大伯母今日动了胎气，给送到镇上来了，医馆说得用好点的保胎药养一养，这不，你大伯和大伯母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我便来这里借一些，回头到了村里他们再还给我。” 　　顾灵听了，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大伯母有了？”这……这调理身体还是九月中旬的事情，才一个半月呢，竟然马上就有了。 　　顾老二也为大哥高兴：“可不是嘛，如果能给你大伯添个儿子就好了。” 　　顾灵倒是没发表意见，只不过她很好奇，大房上辈子没有老四，这辈子有了老四，也不知道顾兰是个什么心情。 　　顾兰是个什么心情？她当然是高兴的。虽然上辈子她娘不曾怀孕过，但是这辈子她娘怀孕了，她还是高兴的，最好这一胎是个儿子，这样她们姐妹三人腰杆子也能挺直了些。虽然二房有堂弟，但顾兰可不指望二房的堂弟能给她们撑腰。上辈子便是没有，否则她们姐妹也不至于那样的结局。 　　再说了，堂弟和亲弟弟怎么比？ 　　所以，顾兰很期盼。就是顾二兰和顾小兰，也在家里期盼着。 　　今日早饭后，顾大伯母去洗衣服，水岸边的地是有些打滑的，她给滑倒了，下面马上就见血了。周边的妇人把顾大伯母送到了李大夫那里，李大夫说顾大伯母这是喜脉，虽然脉象很浅。不过这这会儿她动了胎气，得养胎。 　　这不，李大夫的话如同惊雷，把顾家大房给震着了。 　　上午顾大伯母喝了李大夫开的药，但是午饭后，一家人还是不放心，所以顾大伯便差遣顾老二送他们来镇上了。 　　却哪里知道，镇上的保胎药药钱是李大夫的好几倍。可为了孩子，他们咬咬牙还是想买。这不，便让顾老二来这边借了。 　　不说顾灵听到顾大伯母怀孕觉得稀奇，就是顾奶奶也觉得意外。 　　“催什么催？我欠你们的啊？”顾奶奶回了屋子，拿出二两银子，“拿去拿去，别是吃了药又生个赔钱的丫头出来。”不管怎么说，怀孕总是喜事，她也希望老大能有个儿子。 　　顾老二接了银子就出去了。 　　“爹……”顾灵叫住他，“切些牛肉带回去，您和娘晚上也好添个菜。也给大伯他们一块，当是恭喜他们的。” 　　顾奶奶道：“生男娃生女娃跟吃牛肉有啥关系？吃了牛肉还能把肚子里的女娃变成男娃？给他们吃，尽是浪费了。” 　　顾灵：“……” 　　顾奶奶又道：“行了行了，我来切。”她不掌掌眼，回头给切出去多了，可不得还是她心疼？ 　　然后顾奶奶这眼掌的可真好，给大房切了半斤，给顾老二切了两斤。 　　顾灵看着，两斤倒是有点看头，毕竟也有五百克了，可这半斤才一百二十来克，真的是一点看头都没有。 　　但是，顾灵当然不会为了别人说她奶奶，她想了想：“奶奶，我们剩下这么多，如果没吃光回头坏掉怎么办？” 　　如果这话不是她宝贝孙女说的，顾奶奶一定给个白眼：“咋会坏掉？猪肉可以做腊肉，鸡肉可以做腊鸡，牛肉也能做腊牛肉啊。” 　　顾灵讨好道：“还是我奶奶聪明，我奶奶最聪明了。” 　　顾奶奶给了顾灵一个眼神，又对顾老二道：“还不走？” 　　“走走走，我马上走。”顾老二拎着牛肉就走。 　　顾老二拎着牛肉带着银子回到医馆：“大哥，这是二两银子，还有这半斤牛肉是娘给你们补身体的。” 　　顾大伯双眼一红：“我真是不孝，一把年纪了，还要娘为我担心。” 　　闷葫芦顾老二也不知道说啥好。但是老大夫道：“啊哟，这牛肉哪买的？这年头能买到牛肉可是厉害了。” 　　顾老二憨厚道：“我也不晓得哪儿买的，是我闺女的同窗送来的。” 　　老大夫道：“不如你们把牛肉卖给我，老头子很久没吃牛肉了，嘴巴里也有点馋。” 　　顾老二看了看篮子里属于自己的两斤牛肉，别说老大夫嘴巴馋，就是他也馋。 　　还没等顾老二开口，顾大伯道：“不行不行，这是我娘给我媳妇补身体的，不能卖。” 　　老大夫道：“我给你们多加几文钱。” 　　顾大伯还是坚定的摇头：“不行。”他娘给的牛肉，比他的命还重要。顾大伯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愚孝男发展成妈宝男了。 　　老大夫看向顾老二：“你呢？我看你这篮子里有两块牛肉，半斤那块是给你哥的，剩下这块是给你的吧？你这块大，卖我一半？” 　　如果是顾老二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真答应了，多挣几文钱也是好的。但是有顾大伯这一出，他也就不愿意给了。顾老二摇摇头：“不给不给。”早知道他就把牛肉放牛车里了，这不是担心牛车没人，牛肉被偷嘛。“大哥，我先去牛车等着。”以防老大夫再要牛肉，他赶忙走了。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付了银子买了保胎药，也紧接着出来了。 　　平日里赶牛车只半个时辰够了，今日顾大伯母胎位不稳，顾老二就赶的慢一些，都快一个时辰了。 　　他先送顾大伯母到家，然后又自个儿回了家里。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屈氏在家门口晃荡呢，看到顾老二来了，眼睛一亮：“今日去镇上的路上可有拉人？” 　　顾老二道：“没有。”他下了牛车，把篮子给屈氏，“给。” 　　“这是啥啊？这是啥肉？不像猪肉。”屈氏这辈子也没吃过牛肉，哪里知道是牛肉，她放在鼻尖闻了闻，“这味儿……” 　　“是牛肉。”顾老二一边说，一边把牛车拉回牛棚里。 　　屈氏一听，吓了一跳：“牛肉？你哪来的牛肉？”接着又觉得自己吓唬自己，她家当家的那胆子，怎么可能做坏事。 　　顾老二从牛棚里出来：“乖宝的同窗给的，凑巧了今天我去镇上，娘就让我带着回来给我们补身体。” 　　屈氏听着，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咱们俩晚上就吃牛肉。”她喜滋滋的拎着篮子进去了。 　　顾老二就没一句多余的话了，他找出柴刀：“我去砍树了。”家里的院子里已经叠着不少木头了，这些木头也不准备卖，以后等两个儿子娶媳妇，等闺女嫁出去，就直接把木头拉到木匠那，让木匠给做成床和桌椅。 　　屈氏：“哎。”自从家里养了两头牛、一头猪、五只鸡、三只鹅，屈氏就不下地干活了。除了一大早的她去割草，把猪、鸡和鹅喂了。因为家里养的东西多，屈氏如果去地里头就没人看了，万一来了个偷儿，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光是准备一头猪、五只鸡、三只鹅，屈氏也是忙透了。比如猪和鸡的草往山上割，鹅吃的是水草。所以这大早上的，她就两头跑。 　　半个月前稻谷丰收了，有些稻草里还有没整干净的谷子，是那种里面没有米，只有稻壳的，就直接放在鸡窝里了，让鸡自己找着吃。 　　好在两头牛不用屈氏管，顾老二每天会带着耕牛出去吃，顾大伯带着顾二兰、顾小兰会每天把母牛的草准备好。 　　不过，这会儿母牛是不缺吃的，家里的两亩玉米地也刚丰收，玉米秸秆被顾老二磨成了糠，用来喂母牛，营养挺好的。两亩玉米地有一千三百斤左右的玉米秸秆糠，隔两天喂一顿，一顿五斤，也能喂到母牛生产了。 　　而且，到了明年的七月份，第一季玉米又要丰收了。 　　不过，明年家里打算多种两亩玉米，新买的四亩坡地也不能废着，用来种植山药也不用那么多，山药的培育顾爷爷还没研究出来，腾出一亩坡地慢慢的捣腾就行了。另外一亩则用来种蔬菜，玻璃菜和胡瓜都要种。 　　顾老二光是想，就觉得这日子越来越好了。 　　顾老二的心情是愉快的，同时，大房一家五口的心情也是好的。 　　顾大伯和顾大伯母一到家，就看见了在家门口等候的三个闺女。 　　“娘，我弟弟没事吧？”顾兰头一个问。 　　顾大伯母听到闺女的话，心里高兴：“没事，大夫说要好好保胎，就是这保胎药贵了些，花了三两银子。”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带去的一两银子就够了，哪里知道要三两，所以才请顾老二去借的。 　　顾兰一听，还真是贵。不过：“只要我弟弟没事，便是贵些也值得的。我现在绣帕子和荷包能挣钱了，娘不用担心，您就好好的养胎吧。” 　　顾二兰也跟着道：“娘，大姐说的对，您就好好的养胎吧，家里的活我和小兰可以干。大姐挣钱，我们干活，娘养胎，刚刚好。” 　　“嗯，我听姐姐们的。”顾小兰也附和着点头。 　　顾大伯母看着孝顺的三个闺女，心里也暖暖的。原本家里一共十两银子，她和当家的吃药调理身体花了一两银子，这次买保胎药又花了三两银子，家里还有六两银子。到时候他们向二房承包的大树全部卖出去也能挣一两左右的银子，二房需要开垦四亩坡地，到时候也能挣一些。想到这里，顾大伯母心也火热的。 　　顾大伯道：“孩子她娘，你给我二两银子，我拿去还给老二。” 　　“对对对，我差点给忘了。”顾大伯母去拿银子。 　　顾兰见状，不由的问：“我们怎的向二房借钱了？”分家后，她连二叔都不想叫了。 　　顾大伯母道：“到了镇上医馆，咱们身上的一两银子不够买保胎药，是你二叔去你奶奶那借的。” 　　顾兰心一动：“娘，你把二两银子给我吧，我明儿去卖帕子和荷包，我拿去还给奶奶。咱们家向奶奶借的钱，还给二叔不太好。” 　　顾大伯母一听也有道理：“那给你。” 　　顾大伯对此也没有意见：“那我砍树了。” 　　顾大伯到了坡地，看见那边已经砍树的顾老二，兄弟俩很有默契的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砍树。 　　镇上 　　顾灵在顾老二拎着牛肉走了之后，就把卖新郎新娘画所得的二百两银子给了顾奶奶。加上之前给的六十两，分别是卖顾木狗狗样式和顾木猪猪样式所得，再加上买母牛时给的一百两，顾奶奶这会儿手里有三百六十两了。 　　顾奶奶拿在手里，手都要抖一抖了。“乖宝啊，你之前不是说要买书吗？这二百两你收着，你现在还要考女官，买书可不能省。” 　　顾灵道：“我现在不花钱买书了，夫子那边有书，如果是我需要的书，我可以自己抄，比买书省很多钱呢。” 　　“可是……可是抄书会不会太辛苦了？”顾奶奶也舍不得。 　　顾灵道：“不会的，抄书有利于我巩固书中的知识。” 　　顾奶奶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百两银票：“那这一百两你拿着，手中有银子心里头不虚，奶奶这边还有两百六十两，怎么都花不完。回头奶奶再去买坡地，买房子。” 　　顾灵道：“你高兴就行。”想了想，顾灵又道，“咱家现在也不缺一亩田一亩地了，大伯母又怀孕了，不如把之前分家给他们的田地也直接过户了？” 　　顾奶奶道：“那等他们生了儿子再说。” 　　顾灵道：“就当给他们送喜了。” 　　“那行吧，听你的。”手握两百六十两银子的顾奶奶还真看不上一亩上等田和一亩旱地了，加起来不过十几两银子，回头啊，她就再去买上等田和坡地。不过，“你啊，就是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的顾灵笑了笑。 　　“乖宝啊……” 　　顾爷爷在小平房里叫道。 　　“来了。”顾灵来到小平房门口，“爷，您叫我？” 　　顾爷爷道：“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把山药切块，这都很久了，也没见它发芽，而且这山药可真耐放，竟然也没有烂掉。你说的切块发芽种植的法子可真行？” 　　顾灵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肯定行，我只是在书中见过，忘记是哪本书了，而且这书中写的也不仔细。爷爷，那您能琢磨出发芽的方法吗？只要发芽就行。就像咱们自家种的稻谷，不是也要发芽才能种吗？还有这大豆、红豆，也需要发芽才能种吧？” 　　顾爷爷听着孙女的话，结合稻谷、大豆和红豆的发芽情况，突然有了想法：“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还不是发芽的时候。” 　　顾灵道：“为什么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顾爷爷道：“等开春了才能发芽。我寻思着，这山药九月份已经成熟了，地里头的时间最长不过半年，那么种植的时间应该是三四月份，我得回村里问问李大夫，山药是什么时候成熟的，成长期得要几个月，我才能确定它什么时候发芽种植合适。” 　　“问李大夫做什么？”顾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个笨老头，你问李大夫，那不是要让李大夫知道你要种植山药了？一点脑子都没有。” 　　顾爷爷：“……” 　　顾灵：“……” 　　顾奶奶道：“回头让乖宝问问她夫子，乖宝的夫子那么聪明，定然知道这个吧？” 　　顾灵没有想到老太太还有这主意，她赶忙道：“我们学堂里不学这个的，夫子估计也不知道，这个得问大夫。” 　　顾奶奶一听，马上又有了主意：“那行，你们等我。”说着，她从屋子里拿了一根山药。 　　“奶奶，您这是要去做什么？”顾灵赶忙拉住了她问。 　　顾奶奶理所当然的道：“去问大夫啊，你们等着就是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也想去看看她奶奶是怎么问的。 　　顾爷爷也有点想去的心思，但是他还是不去了。 　　顾奶奶一眼就瞧出宝贝孙女想要去看戏的心思，想着她最近读书累，也是要休息休息的。而且，顾奶奶难免也想要在宝贝孙女面前表现表现，好让孙女知道她的厉害，让自己在孙女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更加的牢不可攀。 　　顾爷爷看着祖孙俩出去了，他闲来没事，也出了院子，在附近走动走动。 　　杜嬷嬷笑着摇摇头，这家子还挺有趣的。 　　至于顾森和顾木，在镇上住了一个多月了，也认识了新的小伙伴，每天除了习字时间之外，平时都由着他们去玩。 　　路上，顾灵好奇的问：“奶奶，您能给我透个底吗？您打算怎么问大夫啊？” 　　顾奶奶很坚定的道：“不行，乖宝啊，你看仔细了，得学学。” 　　顾灵道：“那好吧。” 　　镇上也就这么大，从顾家到医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是五分钟。 　　顾奶奶和顾灵来的医馆便是那老大夫的医馆。 　　“大夫……大夫在吗？”顾奶奶一进医馆，便大声的叫人。 　　“在的在的。”药童先出声，“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大夫在里间给客人看病。” 　　顾奶奶拿出山药：“我听说这东西叫山药，是可以卖钱的，你们医馆里收吗？” 　　药童还是认得山药的，他检查了一下，确实是山药，便道：“收的，我们医馆十文钱三斤收。” 　　顾奶奶一想，李大夫收三文钱一斤，价钱倒是差不多。她又道：“这山药是我儿子上山挖的，我们村里的大夫也说要收，我便来比比价钱。对了小大夫，这山药每年什么时候成熟啊？我明年要寻思着提早去找，今年发现的晚了，我们那山上也没有多少了。” 　　药童被一声小大夫叫的格外满意，他看顾奶奶越看越欢喜，也不由的说的更多了：“山药有好几个品种的，不过药效都一样，看您手中的这种大约是九月开始成熟。不过附近山上山药应该不多，便是有，也叫村里的大夫给挖完了。” 　　古代不是没有种植药材的，但是老百姓人家哪里会种？光是田里地里的收成都不够填饱肚子的，哪里会想着折腾药材？谁知道药材能不能种好？ 　　故而，古代极少有种植药材一说。如果有，那便是医药世家了。 　　顾奶奶听着，继续拍药童的马屁：“那我回头叫我儿子把那一块的山药都挖来，到时候就买给你们医馆。小大夫，你可真是活菩萨。” 　　药童被夸的脸红了：“老太太您过奖了。” 　　顾奶奶又问：“小大夫啊，那这山药是几月份开花结果的啊？” 　　药童：“一般四月开花，花期三个月左右，到六月，果期便是到九月可以丰收了。” 　　顾奶奶一听，心里有底了：“小大夫，太谢谢你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药童道：“您慢走。” 　　顾奶奶和顾灵刚要走，便遇见了送客人出来的老大夫。老大夫是认识顾家的，因为顾灵之前邀请他为顾爷爷、顾奶奶他们调整身体。老大夫没想到顾老二他们刚走，顾奶奶就来了，他一看到顾奶奶，忙道：“老太太留步。” 　　顾奶奶看向他：“大夫，您忙您忙，我没事了，就不留步了。” 　　老大夫上前拦住她：“老太太，是我有事情寻您呢，您请里面坐。” 　　“这……”顾奶奶和顾灵面面相视，都不明白了。 　　老大夫见状，便坦诚：“是这样的，早前您大儿媳妇动了胎气，是来我这里开保胎药的，您二儿子回您那借的银子，没成想他回来之后，还带着牛肉，说是您给的。老太太啊，老夫平生没什么喜好，就好一口吃的。这不，年纪大了，很久没吃牛肉了，就有点想的慌。方才老夫就想买他们的牛肉，但是他们说这是娘给的，不肯卖。所以……您那还有牛肉吗？如果有多余的话，卖我一斤如何？” 　　顾灵和顾奶奶没想到是这种事情。 　　顾奶奶心里把顾老二骂了个半死，但面上却道：“有是有，也是我孙女私塾的同窗送来的，也就过过嘴，不多。不过，看在咱们认识的面子上，我便卖您一斤，但是您可得保密啊。” 　　老大夫道：“保密保密，肯定保密。”这年头，吃猪肉都不会到处去说，更何况是吃牛肉。” 　　于是，顾奶奶和顾灵回家的时候，还带着老大夫和五十文钱。五十文钱是老大夫给买牛肉的钱，顾奶奶收的也不虚。 　　顾爷爷在家门口走来走去，结果看到了祖孙俩二拖一回来了。由于老大夫的身份，顾爷爷有些心慌，不会老婆子做了什么事情了吧？想都这个，顾爷爷三两步的上前，站在顾奶奶身边，给她依靠。 　　还没等顾爷爷问，顾奶奶就道：“用不上你，你一边去。” 　　顾爷爷：“……” 　　顾奶奶风风火火的进了厨房，老大夫倒是没有跟进去，在院子里等着，还对顾爷爷和气的笑了笑。 　　老大夫心里头也是有底的，这年头，能吃上牛肉的都是什么人家？这个小姑娘的同窗会无缘无故的送小姑娘牛肉？而且顾老二拎在篮子里的牛肉也不少，顾奶奶又愿意卖他一斤，所以顾家肯定还有几斤的。这么大方的送人好几斤的牛肉，那是为什么？大夫行医济世，都是与人为善的，更何况还是有些关系的人呢？ 　　顾奶奶很快切了一斤牛肉出来了，她给儿子都是缺斤少两的，给老大夫却是只多不少的。老大夫收了牛肉藏好，高高兴兴的走了。 　　老大夫一走，顾爷爷就藏不住心思的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老二那个缺心眼的……”顾奶奶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精明了一辈子，咋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顾爷爷说不出来。 　　顾奶奶也不用他说：“肯定是随了你，你也是个缺心眼的。” 　　顾爷爷：不敢反驳。 　　顾灵抿了抿嘴，不敢笑出声。她知道，她奶奶对她爷爷是真爱。瞧着老爷子断腿之后，每天炖骨头汤给他喝就知道了。 　　顾奶奶见他没反驳，心里才痛快了：“关于山药的事情，我给你问来了……” 　　听顾奶奶说完山药的事情，顾爷爷心里头算了算：“那两月份得发芽种植了。我提早一个月，一月份开始发芽试试，如果没成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捣腾。” 　　顾奶奶也不懂这个：“你自己拿主意。” 　　顾灵见顾爷爷对山药挺执着的，因为顾爷爷吃过山药，知道了山药的价值。再则，那么一块地能长出八十来斤的山药，且这一块地还不到一分，可见山药的亩产多高。顾爷爷是老农民了，对产量高的食物是看成自己的命的。不，比命还重要，所以他才执着。 　　“爷爷，咱们这边能买到鱼苗吗？”顾灵想到稻田养鱼的事情，没忍住问道。 　　“鱼苗？”说起来，顾爷爷现在很看重顾灵，以前顾爷爷疼爱顾灵，是因为爱屋及乌，他疼爱顾奶奶，所以顾奶奶疼爱谁，他就疼爱谁。现在顾爷爷在疼爱顾灵的基础上，又多了重视。顾灵进私塾之后，能够画画挣钱了，还发现了山药可以吃，且量产很高。最后顾灵要考女官了，这一件件的事情，使顾爷爷不得不看重顾灵。“我们这边没有海，没有江河，当然没有鱼苗，鱼苗得问渔民。” 　　顾灵：“那我们可以问渔民买鱼苗回来养鱼吗？” 　　顾爷爷虽然憨厚寡言，但不是傻子，聪慧的孙女突然问起养鱼，他就有些不明白了，不过还是回答了她：“那不行，我们附近没有渔民，得去外地买，这鱼苗买回来没多久估计就死了。如果要养鱼，得买大鱼，大鱼买来之后，让它们自己生小鱼。” 　　顾灵一听，便道：“爷爷，我最近一直在看书，我还从书中看见了提高稻谷产量的办法，您要不要试一试？” 　　顾爷爷一听，心中一动：“进屋说，什么法子？” 　　顾灵带着顾爷爷进了书房，她给顾爷爷倒了一杯茶，然后把稻田养鱼的方法说了：“我也只是书中看来的，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 　　顾爷爷第一时间否认了她的话：“那不行。鱼吃水草，如果在稻田里养鱼，稻苗会被吃光。” 　　顾灵一愣，没有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可是我看书中写有这种方法，而且还是成功的，书总不会乱写吧？” 　　顾爷爷自然不会怀疑书的，他想了想：“那估计是鱼苗，鱼苗小的时候不吃稻苗，等鱼苗长大了，稻苗也成长，鱼也不吃干巴巴的稻草。不过，鱼苗没办法运到我们这边。” 　　顾灵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那我们养鱼塘，等鱼塘有了鱼苗之后，再把鱼苗放到稻田里。爷爷，稻田里养鱼能提高一到二成的产量哦。” 　　顾爷爷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们上等田稻谷亩产五百六十斤左右，哪怕是一成也有五十六斤了。 　　顾灵再继续道：“爷爷，反正我们家现在有银子，就是亏了，也亏得起。而且如果成功了，那以后我们顾家的子子孙孙就能吃的饱了。” 　　顾爷爷沉默了。 　　“干。”顾奶奶在门口听了大概，然后进来了，“乖宝说行，那就一定行。”乖宝可是有福气的人，顾奶奶对此深信不疑。“如果你不干，我干，也不用你们顾家的稻田，我用乖宝给的银子挖鱼塘，买稻田，我们祖孙一起干。” 　　顾爷爷：“……行吧。”真想说你别闹。 　　顾奶奶继续道：“明天老二来送豆浆，我们一起坐牛车回去，先把鱼塘挖好，再去买鱼。到明年三四月种田之后，说不定鱼苗就有了。” 　　顾爷爷：“……嗯。” 　　只是第二天，顾老二来送东西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是顾兰。 第47章 三合一 　　顾老二今天磨好豆浆, 倒出一部分给屈氏，就把豆浆和一个篮子拎到了牛车上，然后拿着屈氏做的饼子准备上牛车，就听到了顾兰的声音。 　　“二叔, 您起的可真早。”顾兰昨天就和顾老二说好了, 今天和他一起去镇上，她要去卖帕子和荷包, 顺便把银子还给奶奶。 　　对此, 顾老二是没有意见的。 　　顾老二道：“可不是，要把豆浆给灵儿送去, 去晚了她要去私塾, 就喝不到豆浆了。”他去的早，在家里就喝不上豆浆了, 所以每回都是在镇上喝的。 　　顾兰听了一愣，随即笑道：“您真疼爱灵儿妹妹。”只是，她的笑容很僵硬。 　　顾老二嗯了一声，等顾兰上了牛车, 他就赶牛车去镇上了。 　　镇上 　　顾森：“我爹来了。” 　　顾木也跟着道：“爹来了，喝豆浆了。” 　　顾森和顾木是在门口等着顾老二的, 两兄弟平日起的也早, 因为顾灵要赶在早间去学堂之前, 教他们念书认字，每天三个字, 所以他们都是和姐姐一起起来的, 等姐姐教好字，再一起吃饭。 　　顾老二的牛车直接赶进了院子里，然后他拎着豆浆和一个篮子下了牛车, 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娘，我来了。” 　　顾奶奶还没出声，外面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奶奶，我来看您了。” 　　顾灵在厨房里看着她奶奶做早饭呢，也听到顾兰的声音，她有些意外，顾兰怎么来了？顾灵只是内心惊讶，但是顾奶奶的脸色就彻底的不好看了。顾奶奶讨厌顾兰，那是深入灵魂的讨厌。顾奶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是顾兰拉着顾灵挡扫帚，顾灵的脑袋才被磕破的。所以听到顾兰的声音，她就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虽然顾奶奶现在因为顾着顾灵的名声，她不会再粗鲁的骂人了，但是奶奶对孙女没好气，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在顾奶奶看来，会拉顾灵去挡扫帚的顾兰，那是坏了根子的。 　　顾兰听到顾奶奶这样的语气，微微一顿，随即又觉得正常，上辈子早就习惯这样没好气的顾奶奶了，所以她也不觉得顾奶奶的态度有什么问题。相反，顾奶奶每次对他们家好的时候，她才觉得不正常。刚才微微一顿，大概是分家两个月了，也两个月没有看顾奶奶的脸色，这会儿突然又重见顾奶奶的脸色，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奶奶，我是来给您还银子的。”顾兰马上道，“谢谢您借了二两银子给我们家。” 　　顾奶奶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顾兰，嘴巴上也没有饶人：“要谢就谢乖宝，咱们分了家，老婆子手中可没有银子了，借给你们家的银子是乖宝挣来的。” 　　顾兰觉得顾奶奶的眼神像一把刀，能把她的身体都劈开，她有些畏惧的移开眼。顾兰对顾奶奶的畏惧，那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本能反应，她才重生三个多月，还没有办法克制这种本能。 　　然而，顾兰的表现在顾奶奶的眼里，就是心虚了。顾奶奶皱紧眉头，再次觉得，这丫头像蛇一样的毒。 　　顾灵见状，赶忙道，“那是因为奶奶您栽培了我，所以我才能挣银子啊。”她担心再让顾奶奶说下去，估计顾兰的脸色会更难看，“所以啊，咱们家最大的功臣是奶奶您呢。” 　　顾奶奶闻言，给了顾灵一个和蔼的笑：“你这孩子，就会说好听的话。” 　　顾灵撒娇道：“奶奶，我要喝豆浆了，您快些煮吧，只有奶奶煮的豆浆我才爱喝呢，夫子也说奶奶煮的豆浆好喝。”自从顾家隔天喝豆浆开始，顾灵去学堂的时候，都会给钱夫子带一碗，还别说，不管是黄豆浆还是红豆浆，煮开之后又加了点糖，带着豆香味，味道还真是不错，至少钱夫子觉得好喝。 　　顾奶奶一听：“啊哟，那我赶紧去煮，不能让钱夫子等着。”那可是乖宝的大恩人啊。 　　顾兰看着她们，手微微握拳，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她刚要开口，便听见顾奶奶又道：“银子呢，给我。” 　　顾兰重新想要伪装的笑容再次僵硬了，根本伪装不起来，但是，她只能僵硬着脸笑道：“给您，那……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奶奶您。” 　　顾兰是逃跑似得走的，就怕晚一会儿，又要再听到顾奶奶难听的话。 　　“兰姐姐……”顾灵叫了一声，客气的道，“喝碗豆浆再走吧。” 　　但是，顾兰已经跑出去了。 　　顾奶奶听到顾灵的话，忍不住道：“叫她做啥？她这个人根子都坏了。你忘记两个月前她是怎么磕破你的脑袋的？” 　　顾灵哭笑不得，想说这也是老太太您追着人打才造成的嘛。不过顾灵自然不会说顾奶奶有错，比起顾兰，她当然不舍得伤老太太的心，她道：“我也不过是面子情，您放心。” 　　“放心个屁。”顾奶奶可不放心，她也是头一次对宝贝孙女说重话，“你啊，就是善良，随你爷爷，性格老实。”顾奶奶就是觉得她家乖宝太善良了。第一次劝她把十两银子和一头猪分给了大房，现在又劝她把田和地还给大房，昨儿还切牛肉给大房。顾奶奶觉得，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不行，她得活的长长久久的，不然乖宝肯定被顾兰那贱皮子吃了，连骨头都不带剩的。 　　顾奶奶不知道，原来的小说里，顾兰确实利用也拿捏住了原主这个傻白甜。任凭顾奶奶怎么叮嘱原主，都没有用。 　　顾灵打趣道：“我随爷爷也是应该的，毕竟我身上还留着爷爷的血脉嘛。” 　　顾奶奶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可得离那贱丫头远远的，年纪小小的，就敢拉妹妹去挡灾，这是丧了良心的。这人心都是黑的，真不知道随了谁。咱们老顾家从你爷爷到你爹和你大伯，可都是老实人，就是你大伯母和她娘家，也都是老实人，就不知道这贱丫头是咋回事。”想当年，她为了自己独掌大权，从儿媳妇到儿媳妇的娘家，挑的都是老实不惹事的。不然儿媳妇娘家每天挑着儿媳妇惹事，那还得了。 　　事实证明，她挑人的法子就是没错。但是老太太不知道，自己是双标，如果今天顾灵拉着顾兰去挡灾，老太太估计会说，能给乖宝挡灾，那是你的福气。或者说，乖宝年纪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也不看着点。 　　顾灵顺着她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离她远远的。”顾灵没打算和顾兰结交的，她和顾兰之间隔着顾兰第一世的怨恨，也跟着原主第二世的命，原来的打算是这辈子把东西分的清清楚楚，至少不要再增加怨恨就行。 　　顾兰苦了一辈子，原主一家赔了一辈子，两两相抵。所以这辈子，一切分的清清楚楚。不过看顾奶奶如今这态度，大抵是相抵不了了。可能是剧情的影响吧，奶奶对顾兰，依旧带着最大的不满。 　　顾灵看着顾奶奶，她的眼神温和而坚定。她从顾奶奶身上感受到了最深的维护和宠爱，所有人都可以说顾奶奶极品偏心，但是唯有她不行。所有人都可以放弃这个老太太，觉得她不慈，但是她不行。她要保护这个老太太，让她当个富贵的老太太，安享晚年。 　　顾奶奶挑了个头，就看见了宝贝孙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是的，顾灵那眼神在顾奶奶看来就是奇怪，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今天穿的衣服和昨天的一样，干干净净的。杜嬷嬷说这样很得体，很符合将来女夫子奶奶的身份。 　　顾奶奶现在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起床，衣服都是拉得整整齐齐的。作为未来女夫子的奶奶，她的提前把自己的形象打理好，免得以后乖宝考上了女夫子之后，大家拿她说事。 　　见自己没有问题之后，顾奶奶便道：“乖宝，你盯着奶奶看啥啊？” 　　顾灵笑眯眯的道：“我发现奶奶最近变年轻了。” 　　没有女子不喜欢听这话的，就是五十岁的老太太也喜欢。偏生一边的杜嬷嬷还跟着道：“可不是，近来老太太精神好，整个人看着就是年轻了。” 　　顾奶奶被哄的高兴了：“待会儿杜嬷嬷喝两碗豆浆。” 　　杜嬷嬷赶忙道：“谢老太太赏。” 　　“嗯。”顾奶奶端着老太太的架子，骄傲的继续煮豆浆。说起来，顾奶奶得闲的时候，也会让杜嬷嬷教她规矩，毕竟是将来要做女夫子奶奶的人，她怎么能不懂规矩呢？ 　　顾家今天的早饭是豆浆加玉米粉做的饺子，玉米粉嫩黄嫩黄的，做成饺子之后特别的好看。顾灵吃好早饭，还带着一碗豆浆和一盘子饺子去了私塾。 　　“夫子。”顾灵到钱夫子的书房时，钱夫子已经在了。 　　钱夫子的生活很规律，她白日在私塾里教书，晚上便回家。钱夫子的家就在私塾的隔壁，和私塾仅仅隔了一道墙。说起来，这私塾和彭家也是隔了一道墙。不过钱夫子的家在私塾的后门，而彭家在私塾的侧面，所以钱夫子和彭家也是邻居。 　　钱家只有两个主人，是钱夫子和白谨亦，而且，钱夫子立的是女户，本朝是可以立女户的。钱夫子在镇上住的还是挺安稳的，有彭家私塾这么大的靠山在，谁也不敢欺负了钱夫子一介女流。更何况，她可是女官。 　　关于钱家的这些事情，顾灵知道，镇上的人也一知半解。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钱夫子没嫁人？或者说，钱夫子已经嫁人了，但是立了女户？反正钱家没有钱夫子的丈夫。 　　顾灵又不是真正十三岁的小姑娘，这种别人隐私的事情，她便是好奇也不会问。 　　“来了？你一进门我就闻到了香味，今天吃什么？顾老太太的这手艺，可真是好。”钱夫子放下手中的书，竟有些期待饭篮里的食物了。 　　说起来，钱夫子也纳闷，自己也不是好吃之人。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对吃的倒是有些挑剔，后来父亲去世了，她带着谨亦，也是注重吃食的，再后来谨亦回了白家，她便不在意这些了。 　　而今竟然被顾奶奶的吃食给勾起了兴趣。大概……这便是大家常说的烟火味吧。 　　顾灵道：“今日是豆浆和玉米粉饺子。饺子里的馅儿是蘑菇青菜。”豆浆是蛋白质、玉米粉的饺子皮是碳水、香菇青菜是蔬菜。一个早上有蛋白质、碳水和蔬菜，营养够了。 　　顾奶奶的手艺确实不错，那是宝贝孙女出生后，顾奶奶为了让宝贝孙女吃得好才琢磨捣腾出来的。在宝贝孙女出生前，家里的伙食只管熟，不管味儿。 　　说起吃食，顾灵到现在都没尝到鹅肝，猪肝倒是每个隔几天都能吃到，因为镇上没有人家卖鹅肝。 　　老百姓家的鹅养着是为了下蛋的，鹅蛋大，比鸡蛋营养更好。所以人家宁愿杀鸡和不愿意杀鹅。故而市井里根本没有鹅肝卖。 　　钱夫子把今日份的卷子给了顾灵，而她自己则吃起了饺子、喝起了豆浆。还别说，一口豆浆、一口饺子，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虽然豆浆是甜的，饺子是咸的，但是吃起来怎么就觉得都是滋味呢？ 　　顾灵看着钱夫子吃的津津有味的，又闻着饺子的香味，自己也有点嘴馋了，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下一盘饺子。 　　与此同时，顾奶奶和顾爷爷带着顾森和顾木也回乡下了。 　　每回顾奶奶回乡下，那桃水村必定是掀起一阵热潮，今天也是如此。大家看顾爷爷和顾奶奶回来了，都等着顾奶奶来说说镇上的事儿，说说读书人顾灵的事儿，可结果，顾奶奶啥话都没说，和顾爷爷一起把村子里走了个遍。 　　为什么走了个遍？因为顾奶奶和顾爷爷要找挖鱼塘的地方。但是，两人是两眼一抹黑的，根本不知道挖哪里好。 　　最后，他们一起去找了村长。 　　“什么？你们想挖鱼塘养鱼？”村长听到顾奶奶开口，简直惊呆了。这顾家才买了四亩坡地不久，又想买地挖鱼塘了？村长不得不提醒，“顾灵他爷爷，你可别由着老婆子出瞎主意。咱们这地儿没有江河海，弄不到鱼苗，你挖鱼塘出来有什么用？” 　　这话顾奶奶不认同：“村长，先不说这是不是老婆子我出的瞎主意，那按照你这样说，咱们小溪里就没有鱼了？平日里大家钓的鱼是老天爷变出来的？溪边都有鱼，我们挖个比溪更大的鱼塘，怎么就不能养鱼了？” 　　村长不跟老婆子争吵：“我这是担心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奶奶瘪瘪嘴，那干啥说她出瞎主意？ 　　村长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说，这顾家的事儿哪次不是这顾老太出的主意。 　　顾爷爷道：“谢谢村长的好意，这鱼塘是肯定要挖的，就是不知道挖在哪里好，不知道村长有什么建议？” 　　村长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个啥？我也没见过别人家的鱼塘，这个你得去问渔民。” 　　顾爷爷一想，心里有了主意，她对顾奶奶道：“咱们走吧。”又对村长道，“劳烦村长了。” 　　两人从村长家离开，村长媳妇就出来了：“这顾家想什么呢？还想养鱼？咋不上天啊？” 　　村长瞪了婆子一眼：“你管人家那么多？反正人家挣了钱，有出息了。” 　　村长媳妇叹气，这是实打实的实话，大家都看得见。“那……咱们也送孩子去私塾？” 　　村长是这样想的，可是：“家里头三个孙子，三个孙女，送谁去？”都去是不可能的，家里没这个资本，送一个人的话，其他人肯定不高兴，大家长难当。 　　村长媳妇道：“不如问问朱家小子，看看咱们这些孙子孙女里谁脑子好，那就送谁去。”若是以前，他们是没有考虑过孙女的，但是瞧着顾家那孙女越来越有出息了，他们觉得孙女也是可以栽培栽培的。 　　村长沉默了，没有说话。 　　但是村长媳妇了解自家男人，他沉默了就说明他在考虑。 　　村长的确在考虑，就是舍不得银子。 　　顾爷爷和顾奶奶从村长家出来，两个人都有心思。 　　顾奶奶在顾爷爷面前，性格是比较任性的。所以一出了村长家，顾奶奶就道：“咋办啊，咱们对鱼塘也不了解，选哪个地方也不知道，咱们也没认识渔民啊。” 　　顾爷爷想了想，心中有了打算：“去找渔民。反正养鱼的话，我们也要去渔村看大鱼，干脆去看鱼的时候，请教一下渔民，最好能把渔民请过来。” 　　顾奶奶一听：“那你去啊？”她有点不放心。老头子一辈子也没出过镇，他去渔村的话真的可以吗？ 　　顾爷爷道：“我和老二一起去。”本来想带上老大的，但是想了想老大家就老大一个男子，如果出了事情咋办？二房就是老二出了意外，家里还有顾森和顾木。 　　顾奶奶一听，还是不放心，她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爷爷可不敢答应：“你去了家里怎么办？” 　　顾奶奶也不放心家里，所以她咬咬牙道：“那你再叫几个人一起，咱们付雇佣的钱，一天十六文。” 　　“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顾爷爷不舍得。 　　顾奶奶哼了声：“图个安全，人多就不怕事，钱还能重过你的命？” 　　顾爷爷当然也不想死的，他也没活够啊。“那……叫上大哥家的？” 　　顾奶奶觉得可以：“嗯。”原本他们二房和大房、三房的都没怎么说话了。自从分家之后，老太爷两口子还在的时候，过年时一起吃顿饭。后来他们去世了，除了红白喜事，他们和大房、三房就不走动了。 　　当然，二房和大房三房也没什么矛盾，主要是没分家前顾奶奶太厉害了，管着顾爷爷不肯吃亏，分家之后大房和三房也不乐意跟二房走。 　　但是，半个月前稻谷丰收的时候，大房和三房都来借耕牛了。大房来借是因为上次顾大爷和顾大田送断腿的顾爷爷去李大夫那里，两家才开始有了走动。不过大房也没白占二房的便宜，他们借了牛车，第二天割了青草回来，借了几天牛车，割了双倍天数的青草。 　　同时，前几天玉米丰收了之后，玉米秸秆磨成了糠，大房也拿来一百斤。 　　因为大房借了耕牛，三房也跟着来了。毕竟是兄弟，大房来借耕牛，三房不来，也显得见外。而且，三房人口少，顾三爷今年四十五岁，前头两个女儿，第三个才是儿子，儿子顾大土今年二十岁，去年成亲的，还没有孩子。顾三奶奶为了一口气拼着命想生个儿子，结果身体没调理好，孩子也掉了两个，所以顾大土出生之后，她身体也不好。 　　于是，顾三爷家能干活的就顾三爷父子和顾大土媳妇。可顾大土媳妇家里也要搭把手，所以田里地里的事情顾三爷父子还真忙不过来。以前顾奶奶家没有耕牛的时候，顾三爷父子自己下地，慢是慢了点儿，但是也总能忙好。现在自家亲二哥家有了耕牛，大哥那边又来借了，顾三爷也厚着脸皮来借了。 　　家里的牛是顾老二管的，他自然没有不借的。不过顾三爷也学着顾大爷，借牛之后青草和玉米秸秆糠都送来了。 　　所以顾家三房也算走动了起来。 　　故而顾爷爷这回说，叫上侄子去渔村找渔民，他倒是也开得了口的。 　　于是，顾爷爷和顾奶奶去了顾大爷家。 　　农忙的季节过去了，稻谷刚丰收，老百姓忙着晒谷子，等着朝廷来收税，不然谷子没有晒好，朝廷来收税的时候，指不定要被多收。同时，家里没牛的得自己耕田，因为耕好田等十一月的时候可以种大麦。大麦到明年的三四月丰收，为明年的第一季早稻准备了养分。 　　不过，家里没牛的，稻田里得自己捣腾，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羡慕有牛的。顾家的稻田才三亩，分家之后，二房才得两亩，顾老二和屈氏都忙的过来，更何况顾家有人帮忙。顾大爷家会来帮忙，李猎户家也会来帮忙。 　　所以今年的顾老二比往年轻松了很多。 　　不过，也有不熟的人家来借牛的，顾老二虽然性格憨厚，但牛可比他的命还重要，他还是狠得下心拒绝的。就是他不拒绝，还有屈氏看着呢。 　　所以，再憨厚的人，也要看什么事情的。 　　村子里平日里关系还好的，顾老二也会借，不过给耕牛的青草、玉米秸秆糠不能少，玉米秸秆糠对牛来说很有营养。 　　顾爷爷和顾奶奶到顾大爷家的时候，顾大爷家的人都在。顾大奶带着儿媳妇在翻稻谷，稻谷晒在院子里，要每过一个时辰去翻一下，不然阳光照下来，稻谷晒的不均匀。顾大爷坐在院子里看着，看着一颗颗饱满的稻谷，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 　　不过，这笑意在看到顾奶奶和顾爷爷的时候，立马收敛了。说起来，半个月前借耕牛的时候，顾家只有顾老二在，顾大爷去借的还算顺利，就算后来顾爷爷和顾奶奶回来过，但牛已经借了，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这会儿顾爷爷和顾奶奶是来他们家了，顾大爷就有些怕了，他怕老二家这个弟妹啊。 　　顾大奶也看到顾奶奶和顾爷爷了，停下翻稻谷的动作，赶忙上前：“二弟和二弟妹来了，午饭吃了吗？正巧要做饭了，你们也难得回乡下一次，不如在咱们这吃吧？”顾大奶这话说的客气，但也是诚心邀请二房的。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现在二房日子过的敞亮，他们和二房本来也没什么大矛盾，当然是趁机走动了。也不是上赶着讨好巴结什么的，说些好听的话也不要钱。 　　顾奶奶正担心顾爷爷和顾老二两人去渔村不安全，也是有心跟大房搞好关系，这不，两个都有心思搞好关系的老太太一照面，就热情了起来。 　　顾奶奶道：“那敢情好，自从爹娘去了之后，咱们都忙，也凑不出时间一起吃顿饭，今天真是赶巧了。”说着，又对顾爷爷道，“老头子，你回家去拿几个鸡蛋，把今天带来的一斤肉拿过来，也好给大哥家添个菜。”是一斤猪肉，不是牛肉。牛肉昨天吃了一顿，今天镇上还有一些，留着给乖宝吃，余下的昨儿就被顾奶奶做成腊牛肉了，不然这天气很容易坏掉。 　　十月底，这天气有点凉，但却不冷。 　　顾大奶一听马上道：“不用不用，你们来做客哪有叫客人备菜的道理。咱们家有鸡蛋，今天这鸡蛋就敞开肚子吃。”只是没肉。要她杀掉能下蛋的鸡，那是不舍得，这也不是过年。 　　顾奶奶道：“咋就不能自己备菜呢？那要不然大哥大嫂去我们家吃？”说着，又对顾爷爷道，“还不去。” 　　顾爷爷也不等大嫂和媳妇商量了，他老老实实的去家里拿鸡蛋和肉了。 　　镇上 　　顾灵下学回到家，家里只剩下杜嬷嬷一个人，莫名的有些冷清，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翌日 　　顾灵正在吃早饭，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接着还没等杜嬷嬷出去看，就听见了顾奶奶的声音：“乖宝，奶奶回来了。”顾奶奶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顾灵往后看了看，没看见她爷爷，有些不解的问：“奶奶，您不是和我爷爷昨天才回的乡下吗？还打算在村里挖鱼塘来着，您怎么先回来了？”不会和顾爷爷吵架了吧？老太太吵架了，性子一上来就离家出走了，这也是可能的。 　　顾奶奶道：“哎哟喂，我和你爷爷两眼一抹黑的，也不晓得哪个地方挖鱼塘好，我们去问了村长，村长也不晓得。所以你爷爷寻思着，这得请渔民过来看看，左右都要去买鱼的，就先提前过去了。” 　　顾灵一听也是：“我爷爷还是挺聪明的。” 　　顾奶奶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开了：“你个鬼丫头，要是让你爷爷听到这话，非得气死。” 　　顾灵做了个鬼脸，她爷爷平时在家里的存在感太少了，又总是被她奶奶怼。所以她一直觉得，她爷爷除了老实之外，没别的本事了。但是这次听奶奶一说，她就觉得，她对爷爷的印象太片面了。 　　顾奶奶也看得出她不好意思了，于是坐下道：“你爷爷啊，是老实，但是不傻。” 　　杜嬷嬷趁机给顾奶奶盛了一碗粥。顾奶奶喝了一大口，牛肉米粥，还真香。顾奶奶一边吃一边道：“你爷爷在老顾家排行第二，爹不疼娘不爱的，虽然你太爷爷太奶奶也没怎么他，但是他们心里顾着老大和老三，你爷爷在老顾家，也就没有人留意到他了。我们成亲后，你爷爷干活最多，吃的最少，我当时很不乐意，所以就拉着你爷爷不让他去干活。就这样闹了几次，老顾家就分家了。分家之后，我和你爷爷自己攒钱，买了田和地，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的。” 　　顾灵称赞道：“所以咱们顾家有奶奶当家，家里才越来越好的。人家说，一个成功的男子背后，总有一个贤惠的女子。咱们家能有今天，就是因为背后有个贤惠的奶奶您。” 　　顾奶奶……生平头一次被人夸贤惠。在桃水村横行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红过脸的顾奶奶，从来被人说泼辣的，而今被孙女给说的脸红了。“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她仔细想想，也不能昧着良心承认。但是，宝贝孙女的肯定又让她信心大增。 　　顾灵道：“当然啊，您想想啊，如果没有您把持家里，咱们家里哪里有三亩上等田，五亩旱地啊？如果没有您下定决心支持我去念私塾，哪里有我的今天啊？我将来也没有机会给咱们顾家改换门庭啊。所以咱们顾家，再往前的老顾家，都是因为有您啊，您是老顾家的大功臣呢。” 　　顾奶奶听了，笑眯眯的道：“乖宝啊，这话咱们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奶奶也不会说你啥，但是在外头，你可不能这样说。”嘴上这样说，但顾奶奶心里头却是觉得宝贝孙女说的很有道理。瞧瞧老顾家一个个的，看着也没有大出息的样子，亏得她嫁给老头子，把她精明的头脑传给了乖宝，不然老顾家凭啥改换门庭？ 　　顾灵笑着附和：“是，我都听您的。那奶奶，您来镇上了，爷爷这是去找渔民了？” 　　顾奶奶道：“是啊……”接着她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所以这次去找渔民的有你爷爷、你爹，还有你大田叔、大粮叔、他们四人一起去。”顾大粮，顾大爷的三儿子。 　　顾大爷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分别取名大山、大田、大粮。 　　顾爷爷家：两个儿子。儿子分别取名大石、大地。 　　顾三爷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叫顾大土。 　　就顾家这些人的名字，顾灵觉得能给原主取了个灵，估计也是顾奶奶的关系。确实是顾奶奶的关系，屈氏怀孕的时候，顾奶奶找了道士，得知屈氏肚子里的孩子有福气，她就拿出铜板请镇上专门给人写信的老书生给孩子取了名字，这个灵字，就是老书生取的。 　　后来顾森和顾木出生，他们名字的由来也随了原主，灵和林念着一样，所以森、林、木，一家子都和木头有关系。 　　至于大房的名字，顾奶奶就不费心了。顾兰这名儿还是取了兰花的意思，等大房的二女儿出生，顾奶奶没有盼到孙子，就给取了二兰，好在大房的老三叫小兰，不叫三兰。 　　顾灵听顾奶奶说顾爷爷等人去渔村了，便有些担心：“渔村里我们这里远吗？” 　　顾奶奶道：“远倒是不远，都是洪旗县的，赶牛车得一天。我们在市井里买到的鱼，也是从那边运过来的。据说渔村里的渔民都不吃鱼的，他们这是吃厌了。不过鱼到了我们这，得三文钱一斤，一条鱼怎么着也有三斤，听说渔村那边的鱼是按条挑选的，两文钱一条。” 　　顾灵：“等咱们家的鱼塘挖好了，咱们也不愁没鱼吃了。” 　　这话给了顾奶奶信心，反正是孙女说成，那就一定成。 　　顾爷爷离开的第一天，顾灵私塾家里一条线，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能听顾奶奶念叨：“他们也不知道到了渔村没有，希望老头子机灵点，回来的时候带一桶鱼回来，两文钱一条的鱼，做鱼干也好。” 　　顾灵道：“可不是嘛，鱼干也耐放。” 　　顾爷爷离开的第二天，顾灵私塾家里一条线，晚上吃饭的时候，继续听顾奶奶念叨：“老头子他们今天肯定在渔村了，也不知道渔村的人好不好相处，今儿如果请到人，明儿就能回来了。” 　　顾灵道：“您别担心，也许明天晚上，爷爷就回来和您一起吃晚饭了。” 　　但是第二天，顾爷爷没有回来。 　　顾爷爷离开的第三天，顾灵私塾家里一条线，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奶奶依旧在念叨：“按理说，今天大清早的他们该回来了，晚上就能到镇上了吧？” 　　当天晚上，但凡外面有一点动静，顾奶奶都会起床去听听声音，看看是不是老头子回来了。第二天早上，顾奶奶的黑眼圈特别重。 第48章 三合一 　　看着顾奶奶严重的黑眼圈, 顾灵也没办法安慰她，因为只要顾爷爷没回来，老太太就没办法安心。 　　顾爷爷离开的第四天，顾灵私塾家里依旧一条线, 晚上吃饭的时候, 顾奶奶有些心不在焉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了：“乖宝啊, 你说你爷爷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你爷爷这辈子也没离开过镇上, 这次不仅离开了镇上，还要穿过县城, 我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呢？” 　　顾灵安慰道：“您别担心, 我爷爷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看着老太太茶饭不思的样子, 顾灵有些后悔了，她是不是不该提稻田养鱼的事情？她画画也能挣到银子，这些银子也能让老太太做个富贵老太太。所以，她也许不该折腾这些。看了小说, 自己又穿书了，她这是飘了, 想学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搞七搞八吗？ 　　这个晚上, 顾灵也没有睡好, 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后的路了，该怎么安排？老老实实的画画挣银子, 然后考女官, 将来当夫子？ 　　第二天顾灵起来的时候，也和顾奶奶一样有了黑眼圈。不同的是，顾奶奶的黑眼圈比她浓, 但是而她因为皮肤白，脸蛋嫩，所以黑眼圈比顾奶奶的明显。 　　这不，祖孙俩黑眼圈对黑眼圈的，看着像一对熊猫。不过，这也吓到顾奶奶了。“乖宝啊，你这是咋了？是不是生病了？”她看着孙女没精打采的，便以为孙女病了。这还了得，生病的孙女可比影儿都没见到的老头子重要了。“不行不行，你今天告假，杜嬷嬷……杜嬷嬷，快去叫大夫。” 　　“奴婢马上去。” 　　顾灵赶忙道：“杜嬷嬷不用去。奶奶，我没有生病，我这是昨天想到了一篇好的文章，心里惦记着，便一夜没睡着。您摸摸我的额头，我额头也不烫，能说话能跳的，我真的没事。” 　　顾奶奶当真摸了孙女的额头，不烫，再看孙女虽然没什么精神，可眼神没浑，她当下就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乖宝啊，你如果哪里不舒服的，可一定要告诉奶奶啊。” 　　“我一定会告诉奶奶的。”顾灵不敢有丝毫怠慢。老太太年纪大了，可不能吓。 　　大早上的，被顾灵的样子吓到的，除了顾奶奶之外，还有钱夫子。 　　钱夫子看着学生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学了，她不是担心学生生病，而是：“你昨儿秉烛夜读了？你个孩子，看书也要有个分寸，秉烛夜读这种事情得适当。顾灵啊，我知道女官考试给了你压力，但是念书这事情，得持之以恒，秉烛夜读那是临时抱佛脚的做派。” 　　顾灵道：“谢谢夫子指点，学生知道。不过学生并不是秉烛夜读，学生是被一件事情困扰了，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昨儿晚上失眠了。” 　　“哦？”钱夫子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接着道，“你年岁不大，今年才十三，人生之路漫漫，将来会困扰你的事情何其多？也许一件事两件事的身边有人可以商量，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如此。所以，要学会自己开导自己。不过今儿巧了，有夫子在，虽然夫子未必能开导你，不过做个倾听者、分析者，倒是也可以的。你且说说？” 　　顾灵求之不得呢。她穿书前不过二十岁，还在念大学，人生非常的简单。经历的最大事件莫过于父母车祸去世，还带走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发生车祸事件时，爸妈带着两家的长辈去旅游，结果不幸遇难。 　　父母和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丧事是亲戚们一起帮着解决的。她妈妈有个妹妹，爸爸有个姐姐，所以解决了丧事之后，她把爷爷奶奶的保险赔偿金给了姑姑，把外公外婆的保险赔偿金给了小姨。 　　最后是爸妈公司的事情了。因为爸妈都是立遗嘱的人，所以没有遗产纠纷，他们的全部遗产都是她一个人继承的。她不是个有才能的人，而且才二十岁，也撑不起公司。并且她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没办法管理。聘请职业经理人？顾灵也不信任别人。交给小姨和姑姑那边打理？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有，顾灵也不愿意，毕竟时间长了，这种事情也说不清。所以，顾灵把她爸妈的股份卖掉了。 　　当然，卖股份的时候，顾灵首先考虑到了小姨和大姑家。但是没办法，他们只是在爸妈的公司上班，却没有这个经济条件买下股份，即便是百分之一都买不起。 　　最后，顾灵把爸妈的股份卖给了别人，卖的时候，她唯一的要求，在她有生之年，这个公司不能更改名字，且这个要求被写进了股份买卖协议里。一旦对方更改了公司的名字，顾灵有权用市场价的一半买回股份。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但是对于买主来说，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能接受这个条件。再说，公司用这个名字已经在国内打响了名声且上市了，如果再更改名字，说不定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顾灵爸妈的股份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所以，她卖了将近四十个亿，再加上爸妈名下的楼盘，她的资产就算没有百亿，也被叫成了百亿继承人。 　　顾灵想了想，这件事该怎么开口呢？“事情是这样的，学生……学生前段时间看过一本杂记，杂记里提到了一些关于粮食增产的说法。说的是在稻田里养一些鱼苗，不仅稻谷可以增产，就是鱼苗也会长得特别好。所以……所以学生便说服爷爷奶奶做试验。前几天……”顾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可现在第四天了，爷爷还没回来，奶奶也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故而学生在想，学生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安于现状？” 　　钱夫子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顾灵还有这个胆识。“你说的这个，我好像也在一本书上看见过，我隐隐有些印象，那是三国时期的一本书，具体哪本忘记了，你且稍等。”说着，钱夫子起身走出书房。 　　“夫子？”顾灵跟了上去。 　　只是，钱夫子走到私塾的后门，然后打开，过了后门，便是钱夫子自己家了。 　　“夫子？”守门的婆子见门突然被打开了，赶忙谨慎了起来，一看是钱夫子，赶紧行了个礼。 　　顾灵发现，这婆子非常懂规矩。 　　钱夫子朝着顾灵招招手：“过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是钱宅。既然来了，便过来看看。这里一共两个主子，就我和谨亦。谨亦平日里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你若是得闲了，在休沐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我。” 　　顾灵惊喜不已：“是，谢谢夫子。” 　　这个宅子顾灵确实第一次来，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被精心伺候的不说，就是里面的格局，也非常的雅致。 　　钱夫子带着顾灵来到大厅：“坐。”又叫来婆子，“去唤公子。” 　　“是。” 　　在钱家伺候的都是婆子，且个个看上去体格都很好。钱夫子一介女流，因为家中没有男主人，所以白谨亦不在的时候，家中是没有男仆的。白谨亦如果来这里了，也会自带仆人。 　　没过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外面响起：“姨母不是去私塾授课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随着声音的落下，白谨亦也到了门口。 　　白谨亦到了门口，看见里面除了他姨母之外，还有顾灵，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近一个月来他常常听姨母念叨顾灵，比起四尺七那会儿，也算对顾灵颇为熟悉了。“师妹。”他叫了一声。对于顾灵，白谨亦倒是有几分感激的。自从顾灵要考女官之后，姨母整个人都变了。比起以往的淡然和平静，现在倒是鲜活了。白谨亦很喜欢姨母的转变，姨母年纪不大，他希望她可以活的鲜艳一些，而不是随着外祖和母亲的去世，越来越没了生气。故而，今日见到了顾灵，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发现小丫头这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这是昨日半夜里挑灯读书了？ 　　难怪是姨母和外甥，想的倒是一块儿去了。 　　顾灵起身，俯身一行礼：“见过师兄。” 　　白谨亦挑了挑眉，他可是记得她是有爪子的，不料今日如此斯文。“师妹不必多礼。” 　　当着钱夫子的面，顾灵自然是礼貌的。况且四尺七的事情已过，他也送了兔子赔礼，那日她被书砸到，他还给了药。 　　只是他长的太过俊俏，她总是被他的颜值给闪瞎眼。多看几眼都能感叹，此人是上天的厚爱。 　　白谨亦同顾灵打了招呼，便看向钱夫子。 　　钱夫子道：“你坐，这会儿叫你过来，是有事情问你。你可记得三国时有一本书，书中曾提到稻田养鱼的事情？” 　　顾灵听钱夫子一说，顿时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道：“是《魏武四时公制》。书中所记载：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①。这一记载虽然没有说在稻田里养鱼，但是那鲤鱼出自稻田，故而推测出在稻田里也可以养鲤鱼。不过当时应该没有人试验，不然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姨母怎的还对这种叫事情感兴趣了？” 　　钱夫子听了先一笑：“我就知道这种事情问你就对了。那会儿我也是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却不是什么要紧的书籍，故而也没注意，也就是你了，父亲书房里的书估计也被你翻个遍。” 　　白谨亦谦虚道：“打发时间而已。” 　　钱夫子也没在意他的谦虚，她对顾灵道：“你看，这事情既然有出处，那么必然有人去验证。不管是你，还是旁人，总有人会去做。如果你因为今次你祖父的事情而担心自己是不是错了，那么旁人去做了，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人人因为一点挫折而怀疑自己，那么哪来的先例？况且，你这事情，还不算挫折。” 　　顾灵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并没有做错，但是…… 　　钱夫子又道：“如果人要遭难，就是闭门不出也会横来飞祸。比如吃东西噎死的，滑了一跤摔死的。再往大了说，从军要上战场，在刀尖下过日子，你会知道明知有危险，而选择不去吗？” 　　被内涵的白谨亦赶忙坐正，沉默。因为这是他姨母说给他听的。 　　钱夫子继续道：“如同我们女子，明知怀孕生子，是去阎罗殿闯了一回，你会从此不再生孩子吗？” 　　顾灵是现代人，不避讳丁克这群人，但是古人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有了危险就此退怯，而是怎样减少危险。顾灵，你和你祖父情深，夫子很能体谅。但你莫要太担心了，你祖父此去不过是看看鱼，请渔民过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是，学生明白了，多谢夫子开导。” 　　钱夫子起身：“走吧，学堂要上课了。” 　　“夫子，关于白师兄刚才说的《魏武四时公制》，您这里可有？我想看看，倘若我爷爷当真挖鱼塘了，到时候也用得到不是？我可以参考参考。” 　　钱夫子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懂姨母的意思。” 　　钱夫子将顾家打算稻田养鱼的事情说了一边：“所以《魏武四时公制》你那边有吧？” 　　白谨亦这会儿听明白了：“便是把这本书给了师妹也没有用处，此书没有提起稻谷养鱼的事情，只提了一句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师妹要寻的，应该是《氾胜之书》、《齐民要术》。不过，我于农业并无兴趣，故而在这方面未有涉及。” 　　顾灵一听，顿时感激道：“师兄能提点这些，已是帮了我大忙了。待我休沐的时候，便去县城买这两本书。”她有些欣喜，等买了这些书，到时候从书中学的一些知识，说不定就能忙了。 　　白谨亦看着她眼中闪烁出的明亮动人的光芒，微微闪神。不过是两本农业方面的书籍，也值的她这么高兴？小姑娘的心思，难懂。 　　钱夫子有心想帮忙，但是她对农业也无涉及，且她的书屋里也不曾有这方面的书。不过：“不用等到你休沐，谨亦在家里也没事，让他往县城跑一趟便是了。” 　　白谨亦：“……” 　　顾灵道：“不用不用，哪里好麻烦白师兄，我自己能去。” 　　“不麻烦。”钱夫子道，“他闲着没事，也每天在家里呆着，左右不过看一些已经看过的书籍和练练武，让他跑，人不动则废。” 　　顾灵自然是不好麻烦人家的：“白师兄看书习武也要时间，我每日里也要劳逸结合，所以不用麻烦白师兄的。” 　　钱夫子倒是没觉得什么，白谨亦如同她亲儿般，每天在家里也无事，所以她差遣起来完全不客气。而且关于书籍方面的，也确实是白谨亦比较了解些，故而钱夫子才有此念头。不过见学生不想麻烦人，她自然也不强求。“那……” 　　“无妨。”白谨亦道，“师妹不用觉得麻烦，左右这镇上没什么好东西，我也想去县城看看，就顺便帮师妹把这两本书买了。”难得姨母要他做件事，他自然不会拒绝姨母的。他从一出生就被送到外祖家，从小是姨母如娘亲般照顾他长大的，对他来说，姨母如同亲娘。 　　他从小早慧，即便没养在亲生父亲和母亲身边，也不吵不闹。如果不是九岁那年娘亲去世，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白家。大概是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白谨亦的额头微皱。随即道：“姨母、师妹，我这便去县城，失陪。” 　　白谨亦从这出去之后，便去了马厩。 　　“公子。”钱奇跟上。他从小伺候公子，看得出公子心情不好，很是担忧。 　　“无事。”到了马厩，白谨亦拍拍来宝的背。来宝是白谨亦的马，通体浅黑色，非常的英俊。来宝的父母都是名驹，品种为盗骊。盗骊来自关外，体格非常的健壮，脾气很大，难以驯服②。但来宝和白谨亦一起长大，故而和白谨亦很是亲切。 　　来宝是白谨亦幼年时，外祖父送于他的生辰礼物。 　　那一年，鸿儒大师在选良马，要送于外孙过生辰，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故而有不少人为此而来，只为得鸿儒大师一句指点，或者在鸿儒大师这边留个印象，多少名马摆在白谨亦的面前，可所谓十大名马都齐全了，可他却偏偏选了来宝。 　　大概是，来宝是当时最小的马了，和他一样，从小被送离了父母身边。故而，白谨亦为他取名来宝，得来不易的、或者是上天赐予的宝贝。一人一马在一起，有十来年了。 　　白谨亦翻身上了马：“来宝，走……” 　　来宝极通人性，一听到主人的话，前蹄一抬，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公子……”钱奇也紧跟着上马追了上去。奈何他的马再不错，也比不上十大名马啊。 　　少年肆意，白谨亦在八岁之前，确实过的痛快。那会儿，他不叫白谨亦，叫钱谨亦。谨为谨慎之意，亦为双的意思，所以他外祖为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加倍的谨慎。 　　但是，作为他外祖的继承人，又是他外祖最小的弟子，白谨亦上有众多师兄们宠着，下有钱家的仆人们疼着，他那个时候，性格颇为调皮。 　　八岁那年，他外祖父为了磨磨他的性子，让他下场，本来是想打压打压他的锐气，却不料年少成名，八岁的秀才，轰动了整个文坛。连皇上那里，也挂了名。 　　纵然得知他是鸿儒大师的外孙加小弟子，可这神童之名，却是实打实的。 　　第二年，他想一鼓作气去中举的时候，远在京城的白家来人了，他亲娘去了。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律例都如此，丧期不得科举、不得开荤。 　　于是，鸿儒大师陪着他回了京城白家。怎料途中又生了事故，鸿儒大师也去了。那一年，他失去了生而不养、为了爱情牺牲他的母亲，也失去了从小把他抚养长大，教他人生道理的外祖。 　　白谨亦是个性格果敢之人，即便当时的他只有九岁。于是，他放弃了回京参加生母的丧事，他选择护送外祖的尸体回钱家祖籍。等外祖的百日过了之后，他又回了京城白家。 　　白家却以他生母去世，没赶来送丧是为不孝为由，希望他留在京城在生母牌位前守孝。同年，白家又把他的姓改了过来，他从钱谨亦变成了白谨亦。白家说，此举是对他的重视。他当年九岁，深知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白谨亦也是从那时开始，收起了满身的脾气，因为他知道，那个能护着他的人，不在了。 　　再后来…… 　　“公子……”钱奇终于追上了自家公子，追的他气喘吁吁的，“公子这是要去哪儿？也该知会小的一声。” 　　白谨亦轻笑了一声：“怎的，这吉祥镇洪旗县，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哪能。”钱奇心道，您可是贵妃娘娘最为宠爱的侄子，就连皇宫您都能去得，更何况是这吉祥镇洪旗县。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是小的担心您嘛。”钱奇讨好道。 　　“德性。”白谨亦笑骂了一句，又加快了速度。 　　白谨亦是在吉祥镇住过几年的，当年姨母把他从白家接出来之后，他们便来了吉祥镇，但是洪旗县他却极少来。不管是钱家祖籍还是京城，都岂是区区洪旗县能比的？故而洪旗县也没有吸引白谨亦的地方。 　　白谨亦先去了县城最出名的点心坊，买了姨母爱吃的口味的点心，接着又去了书斋。 　　县城的书斋非镇上可比。镇上的书斋也就这么一两家，孙家书斋算是出名的，因为孙家公子在彭举人的私塾进学的关系，加之孙掌柜为人厚道，待客热情，故而很多学子都喜欢去孙家书斋。但是，就算这样，孙家书斋也就一套《象国律》，不过是价值二十两银子的《象国律》却只有这样一套，可见镇上的人对求学的热情并不高。 　　不过彭家私塾的学子却不少，因为有九成以上的学子都是外来求学的，这些学子都是来自洪旗县的其他地方，和吉祥镇比较相邻的镇上。 　　“欢迎公子，请问公子想要买什么书？”书斋小二一见有个衣着不凡的少年公子进来了，赶忙上前接待。 　　白谨亦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眼：“可有《氾胜之书》和《齐民要术》。” 　　“……”书斋小二只是认识几个字，也知道寻常人都要的书，无非是三百千，或者画本子之类的，但是如果再深奥的书，他便不知道了。“对不起公子，小的不知道这两本书，您看……不如您自个儿找找？”别说这两本书了，他就是记都没记住。 　　白谨亦点了点头，快速的看了一遍。 　　书斋小二跟在他的身后，眼见他一本本的看过去，似乎并没有他想要的书，便开口道：“公子，如果是比较偏门的书，那得去二楼找找，咱们这一楼摆放的都是比较常见的书。” 　　白谨亦也把这一楼看了个遍，便道：“去二楼。” 　　如果说常见的书在一楼，那二楼确实算得上偏门。二楼的归类相当的清楚，是根据朝代来的。想找哪个朝代的书，便去哪个朝代的书架上找。 　　《氾胜之书》是西汉时期的书，《齐民要术》是北魏时期的书，结果白谨亦找到了《齐民要术》却没有找到《氾胜之书》，而且，这《齐民要术》都已经积灰了。 　　其实，小地方找不到这农业方面的书很是正常。 　　富贵人家的田地有佃农打理，他们自然不需要看这方面的书。而佃农自然舍不得银子买这个书，佃农打理田地的时候，种的庄稼粮食都是常见的稻谷、豆子、玉米之类的，而这些常见的庄稼他们本来就会打理，都是地里的老手，哪里需要看书？ 　　所以，《氾胜之书》和《齐民要术》这等书籍才会无人问津。别说在小小的县城，便是京城这等繁荣的地方，会看这些书籍的，基本都是司农，而司农又怎会没有这些书？哪里需要去书斋买。 　　白谨亦取了《齐民要术》，付了银子，出了书斋的时候，对钱奇道，“写信给钱门，让他把我书肆里的《氾胜之书》带来。” 　　钱奇一愣，虽然不解：“是。” 　　私塾 　　顾灵正在钱夫子的书房里做试卷，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接着便听到白谨亦的声音：“可有人在？”说起来，白谨亦自打上次给了顾灵药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唯恐传出闲话，故而他便不来了。后来听他姨母提起顾灵要考女官的事情，他心想，不会是那日他说的话让她动了心思吧？ 　　但也因此知道，顾灵每日会在这里做卷子，自然为了避嫌，就更加不会来了。今日来，不是为了送书吗？顺便把给姨母的点心送来。可也知道里面有人，便是门开着，他也礼貌的敲门提醒。 　　顾灵一听是白谨亦的声音，便放下笔，走到门口：“是白师兄啊，夫子在学堂，你来的可真快。”还没一个时辰呢。 　　从镇上到县城，骑马不过一刻钟。 　　白谨亦道：“我知姨母在学堂，我来给你送书，这是《齐民要术》，县城没有《氾胜之书》。” 　　便是只有《齐民要术》顾灵也感激不尽：“多谢白师兄。” 　　白谨亦又把手中的点心盒子给她：“这是给姨母的。” 　　顾灵接了道：“待夫子回来，我会告知她的。白师兄，这《齐民要术》要多少银子，我把银子给你。” 　　“不必。”白谨亦道，“回头你看完了放在这书屋里吧，我先走了。”话落他便离开了。 　　其实……他是担心她逮着自己要自己给她介绍青年才俊。所以……交代完就走。 　　顾灵见他走了，便回到座椅上，她把《齐民要术》放到一边，继续做卷子。等钱夫子回来，已是中午了。 　　“该去吃饭了。”钱夫子提醒顾灵，她见到自己的桌子上有一盒子，盒子上是县城点心坊的字样，不由的问，“谨亦回来了？” 　　顾灵道：“白师兄回来了，买了《齐民要术》……”顾灵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夫子，这书我原想拿回家看的，不如我把银子给您吧。” 　　钱夫子道：“不必，就当是你给我送早餐的饭钱吧。” 　　“……”顾灵不知道还能这样操作。 　　钱夫子又拿出一盒点心：“谨亦这孩子，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两盒点心。顾灵，这盒点心你拿回去尝尝，这家点心坊的点心很是不错。” 　　顾灵也没有推辞：“谢谢夫子。” 　　钱家 　　“哈欠……”白谨亦有些发愣，怎么好端端的打起喷嚏来了？也不知是京城里哪个仇家在想他。 　　上菜的婆子见主子打了喷嚏，不由的道：“少爷是不是着了凉？这两天天气渐冷，少爷外出得添件衣裳。” 　　白谨亦道：“婆婆放心，我晓得。” 　　“你晓得什么？”钱夫子一边问，一边走进屋内。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钱夫子是在私塾里吃饭的，现如今外甥来了，她自然回来吃，陪着外甥，“今儿的点心买的有些多，难得见你这么贴心。”虽然钱夫子在书房里是这样埋汰白谨亦，但是她哪里不知道这是外甥特意买多的。 　　白谨亦很是无奈：“到底是您的学生，总不能给您买了，让她看着您吃吧？”他没有细说，但也知道姨母会给顾灵的。 　　“你啊……”看他如今这般细心，钱夫子很是心疼。以前在父亲和她呵护下的孩子，哪里需要这样仔细？ 　　白谨亦一边笑、一边讨好道：“姨母您快来尝尝这道菜，据说是县城酒楼里的招牌菜，虽然带回来有些凉了，不过让厨娘热了，我闻着香味还不错。”说着，用公筷给钱夫子夹了菜。 　　“是不错……” 　　…… 　　顾灵下学之后，背着小书箱走了。自从要考女官，每日要带的书籍多了，要复习的书和资料也多，单是小挎包装不下那些书了，所以顾灵就买了个小书箱。不过这小书箱可是顾爷爷加工过的，材料是顾老二送来镇上的。 　　书箱里面是隔开的，放书的，放笔墨的。书箱外面还有一个小侧袋，拿来放水袋。 　　顾灵临到家门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了，今天的奶奶肯定更加担心爷爷了。 　　哎…… 　　“奶奶，我回来了。”顾灵叫了一声。 　　“姑娘回来了，老太太去乡下了。”杜嬷嬷道。 　　顾灵不由的担心：“奶奶怎的突然去乡下了？” 　　“是老太爷回来了。”杜嬷嬷的下半句和顾灵是同时出口的。 　　顾灵一听，随即兴奋道：“爷爷回来了？他怎么样？没事吧？一路可顺利？” 　　杜嬷嬷笑着道：“您放心，老太爷很好。老太爷是一个时辰前到的，就是路上辛苦了些，人有些疲倦，精神差了些，但是没有碰到什么事情，老太爷还带回了一个渔民，这不，老太太就跟着下乡了。老太太临走前说，明儿会让老爷送豆浆和鸡蛋来的。”她口中的老爷就是顾老二。 　　顾灵一想：“那我明儿去看看。杜嬷嬷，我先去钱夫子那里告个假。”说着，就往门口跑，连书箱都忘记放下了。 　　“姑娘等一等……”杜嬷嬷赶忙叫住她，“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桶鱼回来，老太太留下了好几条，说是让您给夫子那边送几条过去。” 　　顾灵道：“应该的应该的，还是奶奶做的仔细。” 　　杜嬷嬷把木桶拎出来，木桶里的鱼是活的，里面没有水，桶口盖了盖子。杜嬷嬷道：“姑娘，这桶有些沉，不如奴婢跟着您一起拎过去吧。” 　　顾灵自然是同意的：“那太好了。” 　　两人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带了钱家。 　　学堂已经下学了，钱夫子这会儿也是在家里的，她和白谨亦正准备吃晚饭，便听到门房来报，顾灵来送鱼了。 　　钱夫子道：“这丫头来送鱼了，许是她爷爷回来了。” 　　白谨亦附和的应了声。 　　顾灵这会儿心情很好，爷爷回来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故而见了夫子，眉眼里全是笑。这姑娘笑起来憨憨的，那双眼睛特别亮，整个人就如一个行走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夫子，我爷爷回来了。”顾灵一进来就看见了钱夫子，高兴的把这事儿说了，“这是我爷爷从渔村带回来的鱼，我奶奶叫我送来给您尝尝。” 　　钱夫子见她高兴，自己也被感染了：“回来了便好，那挖鱼塘的渔民可也来了？” 　　顾灵道：“来了来了，我爷爷和奶奶已经带着渔民回乡下了。这不，我想明后天告个假，回去看看。” 　　钱夫子道：“你去吧，整日拘在私塾里，你也闷。如你说的，劳逸结合。不过，卷子得带去，回头再带回来。” 　　顾灵赶忙道：“嗯，谢谢夫子。夫子，待我家鱼塘的鱼养殖成了，每日请您吃鱼啊。” 　　“真是孩子气。”钱夫子哭笑不得，“难为你有心了，那我便等着。” 第49章 二合一 　　顾灵和杜嬷嬷两个人的晚餐是鲤鱼豆腐汤, 满满的两大碗鲤鱼豆腐汤，两人吃的连一滴汤都不剩。 　　对面有豆腐坊的东家，鱼又是顾爷爷从渔村带来的新鲜鱼，所以连鲜美的汤汁两人都不想剩下了。 　　顾灵坐在凳子上, 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虽然有些不雅观，但是不得不说, 这种吃饭的感觉真舒服。古代没有娱乐节日也就罢了, 就是各种坐姿都要讲究，有时候很累人。 　　吃好饭, 顾灵起身靠着墙壁站着, 杜嬷嬷收拾。等杜嬷嬷收拾好，顾灵也站了差不多两刻钟了, 接着便开始在院子里走动。 　　十月底的气氛还不算冷，穿着一件单薄的袄子还算适中，这日子在现代，就是双十一年底开始大肆采购的时候了。 　　虽然现代人一年四季都有新鲜东西, 新鲜吃食，新鲜衣服, 新鲜饰品, 但过年依然是特别的存在。 　　杜嬷嬷看着姑娘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走, 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说起来，自打来到顾家, 每天晚饭后, 姑娘都会站上两刻钟，再走上半个时辰，根据姑娘的说法, 饭后走一走，这是养身。 　　不过今儿两个人还没走上半个时辰，就频频的遇到冷风吹过，杜嬷嬷道：“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了。” 　　顾灵缩了缩脖子：“我已经淋到雨滴了。”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跑。 　　顾灵跑进屋内，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天空原本比较少散的雨滴密密麻麻的往下掉了。 　　“啊哟，这雨可来的真快。”杜嬷嬷忍不住道，“姑娘晚上可要看书，要的话奴婢给您点蜡烛。不过今儿晚上肯定冷，姑娘可得添件衣服。” 　　顾灵听了，心里直笑。但面上却娇憨道：“谢谢嬷嬷，我晚上要画画，您给点亮一些。”听到杜嬷嬷那啊哟两个字，顾灵觉得简直是顾奶奶的翻版。想杜嬷嬷以前还是规规矩矩的，有些矜持，带着州长家出来的一种态度。倒不是高傲，而是有些刻板，规矩的严肃了些。 　　而今还是很重视规矩，本本分分、诚诚恳恳，她是比较严以律己的人。但有些口头禅却学了。 　　所以猛地一听到，她就觉得有些好笑。 　　“是。”杜嬷嬷有些奇怪，她觉得此时的姑娘心情特别好，但是又找不出原因。 　　杜嬷嬷去点了蜡烛回来，顾灵已经把画纸摊开了。杜嬷嬷仔细的把蜡烛放好，放在不会被姑娘绊倒的地方，然后站在一边看着。 　　顾灵今天的灵感是鲤鱼，这是看到顾爷爷带来了鲤鱼才有的灵感。她这次画的是十二月的大图，依旧是新郎新娘，但这次新郎新娘的手中捧着的是锦鲤。不过两条锦鲤是不同的，新郎手中的是锦鲤，而新娘手中的还是锦鲤，但是有化龙的趋向。 　　不过在古代，龙除了帝皇之家，别人家是不能拥有的，所以顾灵并没有画真正的龙，而是锦鲤的头顶长了两个小角角。 　　杜嬷嬷已经习惯姑娘画这样的画了。她其实很是好奇，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人物，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杜嬷嬷是真的看不出这种画有什么好看的，唯一还算可以的，大概就是人物比较可爱。可是渐渐的，杜嬷嬷越看，越觉得这些小人儿好看了，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等顾灵画好新郎新娘锦鲤图，杜嬷嬷忍不住道：“以后姑娘嫁人了，定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小主子。” 　　顾灵听了这话，忍不住道：“那我要生个闺女。” 　　杜嬷嬷一愣，纵然以姑娘的本事，生了闺女定然也能过的好。但是，她却希望姑娘头胎能生个公子，有了公子，姑娘才不至于受欺负。 　　顾灵不用想也知道杜嬷嬷的想法，她接着道：“生了闺女，才能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冷了热了，也有人关心你。生了儿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别的姑娘，我还不如生个叉烧呢。”不过，她现在可没有生孩子的想法，在现代她才二十岁，别说生孩子，就是谈恋爱结婚的想法都没有。 　　杜嬷嬷哭笑不得：“儿媳妇也有孝顺的，像姑娘，以后定然是孝顺长辈的。” 　　“那不一样。”顾灵道，“我这人性格也娇气，从小被养的如此，习惯了。倘若生了儿子，别人家的闺女嫁到我们家来了，定然也是千金之躯的，如果有了矛盾，要我让着她？那定然是不可能的。要她让着我，她也觉得委屈。所以儿子一旦成亲了，便让他们两口子搬出去，远香近臭，省的多生矛盾。” 　　这话杜嬷嬷没法回答，从来没有儿子一结婚就分家的说法。“可是，闺女嫁了人，心里也会装着夫家啊。” 　　顾灵道：“那也没事，儿子女儿都不要，我手里有银子，还怕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顾灵倒是干脆的很。把新郎新娘锦鲤图放在另一张桌子上晾着，顾灵准备画明年一月份的新郎新娘图，这是原来就想好的。 　　这张新郎新娘图中，新郎新娘捧着的是鸳鸯。因为灵感好，所以今天的两幅图画的比较快。画好之后，顾灵就没有继续画了，她开始去整理衣服和书箱，明日去乡下要换洗用的。虽然穿越到古代，但是自己的东西顾灵还是自己收拾的舒坦，这和个人的习惯有关，如果叫别人收拾，她都找不到地儿了。 　　翌日 　　今天的地非常的泥泞。昨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是小雨，后来雨势越来越大了，到了下半夜，雨水收都收不住。虽然今早的雨水有些收住了，但是下了一晚上的雨，这地面滑的不敢想象。 　　顾老二来镇上给闺女送豆浆的时候，穿着的是蓑衣，虽然蓑衣的放水效果极好，还能保暖，但是蓑衣只能防住身上，却防不住脚上。 　　所以顾灵看着脚上有些湿的顾老二，很是担心：“杜嬷嬷，快给我爹打一碗热水。” 　　“来了。” 　　顾老二确实有些冷，他身上穿的单薄。这不，下雨天，不舍得穿袄子，就怕把里面的棉花给淋湿了。要知道棉花可要一百文一斤，一件袄子得要四斤棉花，再加上布料的……如果被淋湿了，那可真心疼。 　　而且，顾老二也没什么新袄子，拢共那一件，穿了几年了。 　　“没事，我不冷。”顾老二一口气喝了一碗热水。“好在石磨是在屋子里的，如果在外面，今儿就不能来给你送豆浆了。” 　　顾灵趁机劝说：“下回如果还下雨下雪什么的，爹就别来了，自己要仔细身体。女儿便是不喝豆浆也不会怎样的，但女儿可不想爹爹因为女儿而遭罪。” 　　顾老二摆摆手：“没事。”下回下雨下雪，他照样会送来，闺女读书要紧，可不能差了身体。 　　顾灵多少也知道他的性格的，便也不再说了，回头提醒奶奶给家人准备过冬衣服，给顾老二多准备一身。 　　早饭后，顾老二便载着顾灵和杜嬷嬷回了乡下。不过回乡下前，顾灵先去了一趟李宅，把昨天画的两幅画给了李太太。 　　从李宅出来，身上装着四百两银票的顾灵，心情十分美好。 　　半个时辰后，顾老二载着顾灵和杜嬷嬷到了乡下。结果，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爹，我奶奶是去哪里了？”顾灵下了牛车，忍不住问道，“便是奶奶不在，娘也该在啊，还有顾森和顾木呢？”而且娘她不守着母牛了？ 　　顾老二道：“许是去鱼塘那边了，昨天渔民挑的地方，今天雇人开始挖了。” 　　顾灵：“这细雨还没停，能挖吗？” 　　顾老二不以为然道：“这有啥？” 　　顾灵一听：“那我也去看看。” 　　杜嬷嬷赶紧给顾灵打了伞，自己又带了一把。 　　顾灵道：“嬷嬷你自个儿一把伞，这把伞给我。” 　　顾家在桃水村买地承包鱼塘的事情，使得整个桃水村轰动了。大家都说顾家发财了，甚至有的还暗中猜测，顾家到底发了多少财。 　　“顾老太，你家真打算挖鱼塘养鱼啊？”崔氏在一边看着，站在顾奶奶的旁边，她身上也穿着蓑衣。 　　顾奶□□也不回的道：“那当然是真的，渔民也请来了，地也买了，鱼塘也开始挖了，难道还有假？”顾奶奶身上也穿着蓑衣，都是乡下人，蓑衣是自己做的，可比伞方便了。顾奶奶和顾爷爷嘴巴很牢靠，就是再亲的人也没有透露稻田养鱼的事情，这事儿如果成了还好说，如果没成，不是要被别人取笑吗？让自己丢脸的话、丢脸的事情，顾奶奶可不会做。 　　崔氏瘪瘪嘴，很想问，你们家是不是发财了。 　　顾家的鱼塘挖在小溪的上流，当然也是有些距离的，大约一亩地的范围。这个位置是渔民选的，一则鱼塘成了之后方便取水，二则这里本来就是烂泥水潭，渔民观察之后，觉得很合适。 　　不过，这里的一亩地比坡地要贵，花了三两银子。 　　今天挖鱼塘的人不少，顾老二因为去镇上送豆浆了，所以还没下鱼塘，顾大伯带队，顾大爷家三个儿子、顾三爷父子，李猎户的两个儿子，还有屈氏从娘家叫来的哥哥，顾奶奶从娘家叫来的外甥们，加起来有三十多个人，挖的轰轰烈烈。 　　顾灵打着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热热闹闹的景象。 　　“奶奶……”顾灵来到顾奶奶身边，把伞打在她的头上。 　　老太太顶着黑眼圈，看向孙女：“乖宝你咋来了？这里脏兮兮的，你来干啥？快快回去。” 　　顾灵道：“我今日向夫子告假了，家里这么热闹，我便过来看看。奶奶，这鱼塘要挖多大的啊？多久可以挖好啊？” 　　顾奶奶把伞往顾灵的身上推：“奶奶有蓑衣，不怕淋到。” 　　顾灵才不依，她哪里舍得让老太太淋雨。 　　好在杜嬷嬷及时把伞往顾灵的身上打，三个人两把伞，倒是很舒服了，加上古代的伞比较大。 　　顾奶奶见状，宝贝孙女在她和杜嬷嬷中间，怎么都不会淋到，她便放心了。她道：“这是一亩地的鱼塘，从浅到深，四尺七到七尺七之间，就现在这些人，要挖十来天。” 　　顾灵算了算四尺七到七尺七之之间，也就是一米五到两米五之间。“奶奶，雨天身体弱，人容易生病，他们挖鱼塘的这几天，您给他们备着姜汤，让他们时时能上来喝上一碗。不然鱼塘挣的钱还不够他们看病的。” 　　顾奶奶一想也是：“行，听你的。奶奶会给他们煮姜汤的，还是我孙女聪明。”顾奶奶之前是没想着准备姜汤的，先不说三十个人喝姜汤那得准备多少姜啊？再说了，那可要十天。而且，主家雇佣帮工，便是帮工生病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主家都不负责的。所以顾奶奶才不会准备呢。 　　但是顾奶奶现在很听得进孙女的话，孙女不仅成了读书人，现在又准备考女官了，孙女的话总有她的道理的，所以顾奶奶会听得进。再把孙女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越听越有道理。再说了，孙女要考女官，要改变他们顾家的门庭，所以顾奶奶现在是万分仔细的。 　　不仅顾灵看着自家的鱼塘，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顾兰也看着顾家的鱼塘。她说不出是感受，从重生回来，是想报仇的，可是仇还没报，家就分了。分家后的日子确实很好，比起上辈子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而且，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年，顾家还能分家。 　　分家之后，属于他们大房的银子都给了，她娘怀孕之后，把属于他们大房的田地也过契给他们了。她们三姐妹现在能跟着朱家妹妹识字，跟着朱家婶子学学女红，而她的女红还能卖钱了，以后的日子，都越来越好了。 　　更重要的是，她娘怀孕了，怀着他们大房未来的希望。 　　或者说，顾兰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把娘照顾的好好的，给他们大房生个儿子。 　　可是，她沉浸在娘亲怀孕里还没多久，二房又变了，二房开始挖鱼塘养鱼了。爷爷还来雇佣她爹，一天有十六文钱，是镇上雇佣工人的工钱，可比在镇上舒服多了，因为在村子里做，可以吃热腾腾的饭，而在镇上找活，只能吃冷冷的饼子。 　　顾兰的心情是复杂的，怨恨、嫉妒……所有的一切都加起来，又让她在午夜醒来时变得迷茫。是不是上辈子的一切，其实只是一个梦。 　　因为，除了她之外，大家都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而同样，除了她之外，大家都活的开开心心的。娘亲每天开开心心的，因为对肚子有了希望。我爹爹每天开开心心的，因为娘亲怀孕了，家里田地有了，二房也找他做了活，至少到过年前，不用去镇上找活了。两个妹妹也开开心心的，比起往年的冬天，她们冻的只能裹在被子里，因为没保暖的衣服穿。可是今年冬天却不是，她们有衣服穿。 　　虽然顾灵穿剩下的，但是两个妹妹都很开心。不管是襦裙，还是袄子，她们穿在身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那些上辈子在她们脸上看见过的忧愁，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顾兰在暗中站了好一会儿，视线越过人群，又停在了顾灵的身上。这个堂妹和上辈子完全的不一样，上辈子的她娇气的很。别说雨天这样出来，给奶奶打着伞，便是把不穿的衣服分给妹妹，那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哪里像这辈子，不仅会把衣服分给妹妹穿，遇见了她也会客客气气的叫姐姐。就是二房也送来过猪蹄、送来过牛肉。那牛肉，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吃到。 　　是读书让顾灵变得懂事了，还是这重生，这所谓的上辈子，只是她的一场梦？顾兰有些迷茫地走开了。 　　“顾兰……”今日雨天，朱策也没有去学堂，他的学识比较扎实，平日里少去一日学堂也不碍事。而今十月底了，再四个月，到明年的两月，他就要参加县试了，朱策对这次的县试，是鼓足了信心的。 　　今日听说了顾家挖鱼塘，他也出来看看。说起来，村子里的事情他以前听说的不多。他们家是外来户，所以从不管村子里的事情。不过因为他爹是秀才，即便去世了，但村长也会给他们家几分体面。在和顾兰定亲前，他从来都不知道顾家的具体情况。 　　那日顾兰落水，他把她救了上来，回头就向人打听了顾兰的事情，顾家的事情。顾兰在别人的口中，是个勤快的姑娘，如他娘亲和妹妹说的一样。而顾家……大家说顾奶奶是个偏心到没底的人，一家子的人都宠着顾灵。 　　至于别的，除了顾奶奶比较泼辣，比较霸道之外，似乎也没有了。 　　因为顾家大房和二房都是勤快的。顾家唯一不干事的就是顾灵，但顾灵干事不干事，跟他也没有关系。 　　所以朱策暗中又找了顾兰，先和她商量一下定亲的事情。根据顾兰的说辞，如果他贸然上门提亲，她奶奶会狮子大开口的要很多聘礼。所以他私下找了村长谈妥，说服了村长和村里有威望的老人来帮自己一起提亲。那天上午提了亲，接着他便回了私塾。等他下学回来之后，才知道顾家又出事了，顾奶奶追着顾兰打，结果伤到了顾灵。 　　这还没完，等到了第二天，大家都知道顾家分家的事情了。 　　朱策当时还想，分了也挺好的。如果顾奶奶这种性格，不分家的话，以后和顾家走动也麻烦。分家之后，他们仅仅是礼节到了就好。 　　只是，当朱策再得知顾家的消息时，话风又变了。先是那个被顾家所有人宠爱的小姨子去私塾了，接着是顾家又重新分家了，顾奶奶把银子和猪分给了顾兰家，原来当初没给，是想试试分家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孝顺，其实顾奶奶的这种做法，有很多老人都认同。分家了，老人最怕的不就是子女不孝顺吗？ 　　当时朱策便想，顾奶奶似乎和顾兰形容的有些不一样。但是，朱策也没有多想，他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去揣测顾兰。 　　可是渐渐的，顾家越来越好了，顾灵的画卖出了大价钱，顾家买牛车了、顾家买母牛了……到现在，顾家要挖鱼塘了。 　　朱策这种沉稳的性子，也不禁被勾出了好奇，他便来看看了。结果远远的就看见顾兰往这边走，他便想等走近了再打招呼，却见顾兰找到偏角落的地方看着鱼塘，没有靠近。 　　顾兰也看到了朱策，他打着伞，衣服有些许被淋湿，鞋面上也沾了一些土。但是，她眼中的朱策，依然是自己高不可攀的存在。再看看自己，她突然觉得有些难堪和自卑。朱策……顾兰转过头，看向顾灵的方向，是和顾灵一样耀眼的人。 　　“是不是心情不好？”朱策走到她身边，把伞往她地方挪了挪，看似两人拼着一把伞，但实际上，三分之二在顾兰那边。 　　心里有事的顾兰没有发现朱策的体贴，她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发现，突然身边的一切都在改变，改变的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也改变的自己怀疑自己了。 　　朱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边的人事物，然后又收回视线，他轻笑道：“这很简单，你不去关注这些，就不会发现这个已经改变了。如果没有发现这个已经改变了，那么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你……可以试着把关注的点放在其他事情上。”顾灵变了，顾家变了，所以她有些恍然吗？ 　　顾兰摇摇头：“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关注，那怎么办？” 　　朱策想了想：“人都是会关注好的东西，自己所没有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所以你不用抗拒，也不用觉得自己错了……我给你找点事情做，你来帮我，可愿意？” 　　顾兰的心思被朱策吸引了：“我能帮你什么吗？”一无是处的自己，能帮他吗？ 　　朱策道：“走，去我家就知道了。” 第50章 第三更 　　转眼间,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过了。 　　在这一个月里，顾家的鱼塘自然是挖好了，也在经过两次的浸泡、草木灰消毒、重新注入新水之后，终于要在今天开始放鱼了。之所以今天放鱼, 是因为鱼是从渔村运过来的, 今天才到。 　　当然，在浸泡耽搁的半个月里, 顾家的大麦也早已种下。 　　“鱼来了……鱼来了……”有人大喊了起来, “顾家的鱼到鱼塘了，大家快去看, 快啊……” 　　“什么？鱼来了？” 　　“听说有两千斤的鱼, 那得多少啊？” 　　“谁知道啊，起码得好几辆牛车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 一群看戏的村民结伴的去了鱼塘，有大有小、有老有少，都不嫌麻烦的。 　　顾家的鱼塘以免有人来偷鱼，四周都有高高的木桩打着, 木桩尖尖的，木桩的外面还有一圈泥石叠着巩固, 木桩很高, 约莫七尺, 所以想要不发出一点动静越过木桩去鱼塘偷鱼，那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 鱼塘的木桩围城的大院门口, 一块红色的长布拉着，长布上写着四个字，顾家鱼塘。字是顾灵写的, 还别说，红布拉上去之后，村长都夸顾灵这字写得好，还邀请顾灵在今年过节的时候，帮村里写春联，顾灵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了。 　　往年过年的时候，村长为了省钱，都是买了红纸请朱策写的。 　　“老头子，快剪彩，迎大鱼进去。”顾奶奶催促，她真想自己一刀下去。但这个时候，这种场面，她得给老头子面子。 　　“嗯。”顾爷爷有些激动，他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这样万众瞩目过。在他拿着剪刀剪彩的时候，全村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的身上。 　　终于，顾爷爷一刀下去，剪彩了。一共两辆牛车载着鱼，进了鱼塘大门里，为了方便观看，今天的鱼塘没有关门，大家可以鱼塘在岸上看，在木桩和鱼塘之间，还腾出七尺的距离。 　　渔民吆喝着顾老二、顾大山等人来搬鱼。“快把牛车上的鱼搬下来，然后放进水里。” 　　顾老二很是激动道：“来了来了。” 　　顾大山搓搓手，他也激动：“来了来了……”他们在家里算过，二叔这鱼塘加上大家的工钱花了八两银子，再加上这两千斤的鱼，花了三两银子，加起来得十一两了。这十一两银子是他们这种老百姓三年的存款了，所以这鱼塘可不能出意外。 　　一亩鱼塘能养两千斤的鱼，渔民建议的是草鱼。两千斤的草鱼，按照渔村的价钱，也就一文一斤，所以三两银子包括了渔民们的运费。 　　“都是大鱼啊。” 　　“好想吃鱼。” 　　“爹，看着这鱼很好吃，我们能抓来吃吗？” 　　“你个小兔崽子，没有经过主人家同意，你去抓鱼的话就是小偷，当心被衙门里的人抓走。” 　　小男孩马上担心道：“我不是坏人，我才不偷鱼呢。” 　　别说小孩子看见这么多的鱼嘴巴馋，就是大人见了，也不由的抿紧了嘴巴，这鱼……他们也想吃啊。 　　顾灵是站不住的，一见鱼钻进了水里，她就到处看了，看着鱼一群一群的，在水草中欢乐地游荡，她兴奋得不得了，突然有种想钓鱼的冲动。 　　顾灵灵光一闪，对哦，自家有鱼塘了，还不能钓鱼吗？不过，光钓鱼也没意思，有了鱼，这烧烤箱也得打一个，到时候吃烤鱼味道才好。好在现在是宋朝之后，铁锅这等神器已经被发明了，所以朝廷对铁的把控没有像以往的朝代那样严格，做烧烤架子的话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的话……顾灵觉得顾家老宅就不够看了，在这鱼塘旁边还得建一栋房子，既方便了爷爷和她爹打理鱼塘，而且，这边靠山，景色更好。有鱼塘、有花园……再养两条狗，说到狗，她的白雪还是两个弟弟在养呢。 　　“乖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看着鱼塘挖好，鱼也养下去了，顾奶奶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顾奶奶如今可是拥有六百多两银子的身家，这鱼塘便是亏了，顾奶奶也是不心疼的。接着，顾奶奶又神秘兮兮地凑到顾灵耳边道，“乖宝啊，你爷爷问过渔民了，咱们如果要养鱼苗的话，大概三两左右的鱼苗最是合适。也就是说，等鱼苗有三两左右的时候，我们就把能鱼苗养到稻田里了。” 　　顾灵真心称赞道：“我爷爷真是精明。” 　　那可不，她选的。 　　顾奶奶下巴抬得高高的。“不过，渔民说草鱼是在三月到六月开始生小鱼的，那会儿刚好是种早稻的时候，估计早稻种下还来不及放鱼苗，等到秋稻的时候才能放鱼苗。” 　　顾灵豪气道：“可以慢慢试验，反正咱们家里有钱，不管怎么折腾都不担心。” 　　这话让顾奶奶说才有底气。想到上个月宝贝孙女又给了她四百两，她就是做梦都能笑出声。 　　见奶奶这么高兴，顾灵提议：“奶奶，干脆我们家在鱼塘旁边建一栋两进大小的房子吧。” 　　“啥？”顾奶奶没反应过来。 　　顾灵分析道：“现在这边临时搭了个草屋，让我爹和爷爷来管着这里也不方便，不如我们把房子建在这里。一栋两进的房子自家建的话，也要不了五十两吧？奶奶……您就依我吧，等房子建好，我就把同窗和夫子都请来家里坐坐，那多有面子啊。而且，等我考上女官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拜访的，咱们家的院子也不够气派啊。” 　　顾奶奶：“……”被孙女戳心了。这不够气派的房子，是她和老头子辛苦建起来的。 　　“再说了，我也想建个好房子，再买几个下人来伺候奶奶嘛。”顾灵又继续撒娇，“奶奶年纪大了，每次见着奶奶要自己洗衣服，我都心疼死了。”而且，建新房子的话，她想自己设计一个卫生间，古代的茅厕真的是……一言难尽。 　　“建。”怎么办？孙女心疼自己，她也不能拒绝啊。 　　于是，顾家的鱼塘风波还没过，顾家又在鱼塘旁边买了两亩地，打算建房子了。 　　村长对于顾奶奶豪气的买地行为，已经习惯了。再者，房子建在鱼塘边，的确也让人放心些。 　　买了地，房子的图纸是顾灵画的，顾灵当然不懂地基图怎么画，她画好后，再介绍给顾爷爷听，顾爷爷心里就有数了。 　　说起来，也不算是两进的房子，而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分好几个小院子。 　　大院子正门进去，非常的空旷，有个大大的亭子可以让老太太“独领风骚”，就是招待老姐妹来玩，老人们坐着喝茶聊天的那种，然后正中央的当然是正房了，那是老太太的房子。里面是套房的格局，两室两厅，一厨一卫。卫生间是在厅的后面，古人不适应把茅房建屋子里的。 　　而两厅的话，一个是大餐厅，很大很大，方便一家子的人一起吃饭，一个是客厅，也很大很大，一家子人的可以坐在那里聊天。两室的话，一间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卧室，一间是空着的，可以放些老太太和老爷子喜欢的东西。 　　接着是两边，首先右边是两个院子，右第一栋院子是招待客人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右第二栋院子是屈氏和顾老二的院子，格局和顾奶奶顾爷爷那栋一样。 　　说白了，就是把客人的院子隔开在最前面。 　　其次是左边也是两个院子，分别给成家后的顾森和顾林的。左侧的前方是哥哥顾森的，后方是弟弟顾木的，两栋房子都是三室两厅一厨一卫。比顾爷爷顾奶奶的多一间卧室，因为两兄弟还会生孩子。 　　用这种套型，便利于他们的小家。 　　而正房正后方还有一个院子，是顾灵的。顾灵的院子安排在最后面，是因为她是女子，一女子的院子在后院才符合规矩。二是顾灵的院子是两层楼的小别墅型，比较高，在前面也会挡了阳光。小别墅的格局是，楼下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楼上是三室一卫，一间是她的卧室、一间是她的衣帽间、一间是她的书房，私人空间，不招待客人。二楼没有客厅，因为一楼的厅是镂空的。 　　其实，顾灵原本的打算，把家里的每栋小院子都设计成二层楼的小别墅，但是被顾奶奶和屈氏拒绝了。 　　顾奶奶拒绝的理由是，给顾森和顾木一人一套一楼的小院子已经很好了，顾灵这个姐姐也仁至义尽了。而且即便是一楼的院子，这院子也很大，如果将来顾森和顾木自己有钱了，可以往旁边建，也可以自己再建二楼。说白了，顾奶奶可不舍得顾灵这样花钱。而且，当姐姐的，给两个弟弟都建了院子，这已经说破天了。 　　屈氏拒绝的原因是，她和顾老二就两个人，跟公公婆婆一样一层楼的院子够住了。不过，她内心里是希望女儿给两个儿子建两层楼的。可是……她不敢反对顾奶奶的决定。 　　顾家大院总共占地两亩，单是顾灵那个小别墅，占地就有三百平了，所以这个工程可不小。十二月初动工，挖鱼塘的原班人马，三十多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完工。 　　也仅仅是表面完工，床、柜子等家具都没有好。 　　顾家大院的外围是方砖筑成的墙，墙高八尺。里面的小院子都是用青砖建的，非常的有派头。铺地的是方砖，虽然是没有图案的，最便宜的方砖，但是院子铺的光滑，自己看着都舒服。 　　屋子里面更是刷白的，使得整间屋子的光线都不同了。 　　不得不说，看着这样的屋子，顾灵觉得很亲切。 　　房子还要晾干，家具还要添上，所以这个年，顾家还是在顾家老房子过的。不过，顾灵知道这几天顾奶奶不怎么高兴。因为……顾家大院花了不少钱了，超出预支啦。 　　顾奶奶的预支费用：五十两银子。光是买地，支付雇佣的钱，都花了二十多两了，更不用说青砖、方砖等，再加上那些家具，算起来将近一百两了。 　　不过没事，顾灵看见老太太愁眉不展的，她在过年前把明年十二个月的挂件样子给画了，因为是顾木宠物图，画的还挺顺手的。十二个月，每个月三十两银子，一共三百六十两。 　　钱还没给顾奶奶，因为顾奶奶在乡下建工，顾灵在私塾，住在镇上。 　　私塾里，钱夫子这几天的心情也不太好。 　　顾灵一如往常的上午做卷子，下午听钱夫子分析命题，但是今天的钱夫子游神了好几回，分析好一张卷子，比平时多了一刻钟。 　　哎…… 　　钱夫子重重的叹了一声气：“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给你分析命题，明日私塾便放假了，下回再见便是明年了。过了年，二月初八便是第一考县试了，顾灵，这个年可不能放松了。” 　　顾灵起身，恭敬的向钱夫子行了个礼：“这段时日以来，多谢夫子的谆谆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钱夫子点点头：“你是个懂事又聪慧的孩子，也很自律，我很是放心。哎……”说到这里，她又叹气。 　　顾灵见之，便关心的问道：“夫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钱夫子再次叹气，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顾灵道：“早前学生因为爷爷的事情，心里既担心又矛盾，还是夫子开导的学生，学生也许说不出有道理的话，但是学生一定会是很好的倾听者。” 　　钱夫子听着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这不是她以前说过的话吗？但是心里又觉得安慰。钱夫子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马上要过年了，过年了谨亦就要去边关了，我心里有些不得劲。” 　　这话顾灵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白师兄是个有想法的人，他既然决定去边关了，自然有他的想法，我想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别太担心。” 　　钱夫子摇摇头：“他这十七年，过的太苦了。看似风光，却从小被亲生的父母如同遗弃般。九岁那年，我姐姐和我父亲同时去世，他整个人都变了。”两 第51章 第一更 　　顾灵安静的听着, 她想，那一年开始变的不仅仅是白谨亦，还有钱夫子吧。但是相对于已经成长起来的钱夫子，才九岁且从未离开过外祖身边的白谨亦更加的茫然和害怕。 　　钱夫子回过神：“你且回家去吧, 这些卷子带上, 年初回来我可是要检查的，如果没有做好, 定要打你的板子了。” 　　顾灵想到打手心这回事, 有点怕怕的。说起来，在现世的时候, 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也是打过手心的, 因为前一天语文老师教了一首诗，说了第二天早自修的时候每个同学都要去她那边背, 而她那天晚上去喝喜酒了，回来哪里还会想到背诗，结果第二天背不出被打手心了，虽然没几下, 但是疼啊。 　　钱夫子看着她露出害怕的模样，有些被她感染了。难得自律又聪慧的顾灵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的脸上不禁有了笑容：“所以我到时候打板子, 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顾灵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生机, 有气无力道：“学生知道了。” 　　接着，钱夫子又指了指一边的一个大箩筐, 是今天来私塾的时候她让婆子抬来的：“这些东西你且拿着, 原是我父亲的学生和一些世交送来的年礼，但年后谨亦就要走了，家中也只我一人, 用不了那么多，放着白白糟蹋浪费了。”其实库房里还有很多，都是一年一年累积下来的，只是还没整理出来，而今这一箩筐里的，都是今年的新鲜货。改日天气稍稍暖和一点，把库房里的陈年旧货也整理出来，一并给了顾灵。 　　顾家人多，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派的上用场的。而且那些沉年的东西，对顾家人来说，也只好不坏的。 　　说起来她来这边教书好几年了，也只顾灵一个人和她处的来，大概是这孩子的性格与众不同吧。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没有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自由。 　　顾灵对于亲近的人，从来不会客气的，大箩筐是用布盖着绑住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顾灵高高兴兴的收了：“谢谢夫子，夫子，回头我让我爹给您送几条大大的草鱼过来，要过年了，家里吃鱼才能年年有余。”她家鱼塘里的鱼已经养了一个月了，爷爷和爹爹每天精心照顾的，借她奶奶的话说，这可是祖宗。 　　钱夫子也一样没有拒绝道：“你有心了。” 　　顾灵微微一笑，不过随即又犯难了：“可这两筐东西我是拿不回去的。” 　　钱夫子道：“无妨，让婆子帮你抬回去。”想了想，又道，“那从钱家门口出吧。”原是她为了方便才拿到这边来了，却考虑少了。东西从这里抬出去，众多学生都会见到，不如从她家抬出去低调些。 　　于是，等顾灵领着钱家的两个婆子抬着大箩筐的东西回家时，把在家里等候顾灵的杜嬷嬷和顾老二给震惊到了。 　　因为知道私塾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顾老二今天就来镇上接人了，原以为只有杜嬷嬷和顾灵，再加她们的一些行李，却哪里知道有这么多的东西。 　　便是杜嬷嬷，也大为意外。“姑娘，这是？” 　　顾灵让两个婆子把大箩筐放下，并表示了感谢，回头对杜嬷嬷道：“这是夫子送于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一些吃食和布料之类的，直接搬上牛车，等到了村里再整理吧。” 　　顾老二道：“我来搬。”顾老二力气大，需要两个婆子抬的大箩筐，他直接给搬了上去。不过，东西也的确沉，一个箩筐一上牛车，很明显的沉了下去。 　　接着，杜嬷嬷把她和顾灵昨日收拾好的行李拿上牛车。 　　说起来，来到顾家四个月了，日子既安定又安稳，杜嬷嬷很是喜欢。她是卖身的下人，是会在顾家终老的，如果下半辈子一直这样过，其实也不错，事情少，愁心的事情就更加少了，这也等于是养老日子了。想想刚来的时候，顾家的日子并不怎么好，就是去市井买点菜，老太太都要一文钱算作两文钱花的，但是转眼间，姑娘每个月就能挣上几百两银子了。 　　然而不仅如此，顾家挖起了鱼塘，也建起了新房子。 　　杜嬷嬷坐在牛车上，看着镇上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安定了。 　　顾灵上了牛车可没有闲着，她把盖在大箩筐里的布解开：“哇，东西好多啊。这是点心盒子，有两盒子的点心。夫子的故交竟然还送点心过来，可真是有心。” 　　杜嬷嬷道：“这应该是住的较近的故交才会送的，点心耐放。” 　　顾灵点点头，这要是在现代，能放上更久呢。接着，她把里面的东西继续拿出来：“这是布，夫子送了好多布啊，这颜色的布得是我娘那个年纪的人才会穿的吧？” 　　杜嬷嬷道：“这紫色的布也不适合太太，太太撑不住这个颜色，这个浅黄色的布是适合姑娘，可以给姑娘做一身襦裙。”其实杜嬷嬷想说的是，这紫色的布料太好了，不适合屈氏这般身份的。她倒不是看不起屈氏，而是给屈氏穿着实浪费了，“这紫色布料不少，很是光滑，回头可以给姑娘几身里衣里裤，睡觉的时候穿，便是姑娘年纪小，但姑娘肤色白，压得住这个颜色。还有这个棉布，给姑娘做更贴身的穿。” 　　顾灵道：“那便听嬷嬷的……哇……好多水果啊。”难怪这个大箩筐那么沉，光是点心和布不至于那么沉，原来最下面的是水果啊，夫子也真是的，都不告诉自己。 　　此时此刻的顾灵仿佛是一只饿了很久的小狗狗，正盯着肉在流口水。她真是没有想到，钱夫子竟然这么知她的心，给了她那么多的苹果和柑橘。 　　饶是杜嬷嬷见了，也忍不住道：“钱夫子待姑娘可真是好，这个季节的林檎果和柑橘可不常见。”因为是反季，所以不多。 　　当然，不管是林檎果还是柑橘，会在这个季节成熟，则是因为每个种植的地方地里位置不同，气候不同，所以成熟的时间也就不同了。 　　“林檎果？”顾灵一愣。 　　杜嬷嬷想到姑娘一直生活在乡下和镇上，极可能没有见过这两种果子，便解释：“这个是林檎果，外面的皮是红色的，里面的果实……跟桃子一样，但是味道爽口，不过没有桃子甜。这个黄色的是柑橘，柑橘也非常的甜，跟糖似的。” 　　顾灵听的一愣一愣的，柑橘，古代叫柑橘，现代也叫柑橘，名字没变。但是这林檎果，不就是现代的苹果吗？顾灵对苹果的历史不了解，但也深知，古代可能没有苹果一词。 　　顾灵心中记下了，等明年去了私塾，去问问钱夫子，林檎果和柑橘是从哪个朝代开始有的。不过最重要的是，问问钱夫子，这些果树哪里可以买到，到时候种在家里，那可吃的痛快了。不过这样一来，新房子那边的两亩地可能不够了，还得在隔壁继续买地。果园嘛，自然要种在家的旁边。顾灵知道，苹果和柑橘还算好种的，倒是不担心在桃水村这边种不活。 　　“杜嬷嬷，我们先吃个柑橘吧，我闻着好香。”顾灵说着，拿起一个柑橘。 　　杜嬷嬷赶忙道：“奴婢来剥，柑橘的皮剥开的时候，会脏了姑娘的手。”说着，她拿出一块帕子，把柑橘包住，并剥了起来。 　　顾灵眉眼弯弯的道：“谢谢杜嬷嬷。”接着又拿起一个苹果，来到牛车帘子口，掀起帘子：“爹。” 　　“哎。”顾老二应了一声，且回头一看，见闺女把帘子掀起来了，他赶忙道，“快放下，免得冷风吹进去。”要知道这冬天的风可冷了。牛车以前只有一道帘子的，现在天冷了，外面又加了一道草帘，草编织起来的帘子挡风效果好。 　　顾灵伸出手，把苹果递给顾老二：“爹，您吃林檎果，这是夫子给我的，可甜了。” 　　顾老二心里火热火热的，他性格闷，常年被人忽略，自从闺女去了镇上念书之后，总能注意到他。比如他去镇上送豆浆的时候，闺女会担心他没有吃早饭，叫着他一起吃。比如闺女请了大夫来给爹娘调理身体的时候，也会叫大夫给他也调理调理。比如天下雨的时候，闺女会担心他被淋湿了着凉，还比如现在，闺女会把这么金贵的东西给他吃。 　　被人忽略了半辈子的顾老二，被闺女这样的关心着，心里的火也被点燃了。他张了张嘴，常年没有笑过的人，此时也牵扯出一丝笑容：“灵儿你自己吃，爹不爱吃这个。” 　　这话如果奶奶说，顾灵还觉得再正常不过，因为奶奶喜欢把好吃的东西留给自己。可是她爹……她爹一向是别人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的。顾灵道：“我这里还有好多啊，爹，这可是我特意给您的，您如果不吃，我会伤心难过的。” 　　顾老二赶忙道：“别别别……”他语气紧张中还带着不安，“那爹吃，你别难过。”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 　　那样的语气和神情，出现在他这张老实憨厚的脸上，顾灵觉得还挺有趣的。“那爹您吃吧，可别藏着带回家给娘，我娘有的吃呢。”她娘可不傻，也不像大伯母那么老实，她娘虽然对着她奶的时候怂，但是也知道为自己打算的。就是她爹憨，太老实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怪她，把她奶的爱都给抢走了。 　　“哎。”顾老二接了林檎果，红彤彤的林檎果，样子很好看，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顾林又道：“爹，我还没吃过这个林檎果，您吃了再告诉我，如果好吃的话我也吃，如果不好吃我就不吃了。爹，我等着呢。” 　　顾老二原本还想藏着的，可以经常拿出来看看，现在闺女都这样说了，他只能吃了。顾老二把林檎果拿到嘴边，鼻子闻到了林檎果的香味，不得不说，这果子还没吃，闻着就觉得香。顾老二吸了吸鼻子，然后咬了一口。他这一口咬得挺小的，只咬破了皮，但是也尝到了林檎果的味道，比糖还要甜。 　　“爹，怎么样？好吃吗？” 　　听到身后闺女的问话，顾老二道：“好吃，很好吃，比糖还要甜。”无法形容的好吃。 　　能被钱夫子的同门师兄或者世交送来的林檎果，自然是极好的。不管是外相还是味道，那都是极好的。 　　顾灵道：“那咱们家也去种这个吧，在新房子的旁边再买一亩地，到时候爹您就种这个果树吧，我好想吃啊。” 　　顾老二觉得自己不行，他这辈子只会种田、种白菜萝卜、种玉米豆子，果子这种高档又金贵的东西，他种不来。 　　“爹，这个东西这么好吃，如果种成功的话，一定很厉害。”顾灵道，“爹爹我相信您，您一定可以的。” 　　想说自己不可以的顾老二，抿了抿嘴：“那我试试？” 　　“嗯，我等着爹爹的好消息哦。”顾灵又坐回马车里。 　　杜嬷嬷听着父女间的一场交谈，老爷显然是被姑娘牵着鼻子走的，她无声的笑了，把剥好的柑橘给了姑娘。 　　顾灵接了柑橘，发现杜嬷嬷把柑橘拨的干干净净，上面白色的絮也没有了。顾灵把柑橘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杜嬷嬷：“嬷嬷也尝尝。” 　　杜嬷嬷：“谢谢姑娘赏赐。” 　　顾灵和杜嬷嬷，很快把半个柑橘吃完了，在现世没觉得多好吃的柑橘，在这个古代，顾灵觉得真真是好吃极了。那种甜入心扉的滋味，太美妙了。顾灵还想吃第二只，但是冬天里，柑橘有些冷，她也没继续吃。回头到了桃水村，可以把柑橘拨出来，煮水果茶喝。 　　牛车，四平八稳的到了桃水村。 　　“爹……爹……” 　　村门口，顾森和顾木看见牛车来了，两人朝着牛车跑过去。还没等他们跑几步，牛车就到了。 　　顾木道：“爹，我想坐牛车。” 　　没等顾老二回答，顾灵就道：“快进来，大冬天的，你们在村门口做什么？” 第52章 第二更 　　顾森和顾木上了牛车, 顾森稍大些还好，顾木人小，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袄，也被冻的鼻子通红了。顾灵忙把手炉放进顾木的手中：“暖一暖。”好在来的时候, 杜嬷嬷把汤婆子、手炉等取暖的东西都带来了。 　　顾木捧着手炉缩着小小的身体, 鼻子用力的吸了吸，还能闻到马车里还没散开的柑橘的味道。他双眼闪闪发亮的盯着箩筐里的林檎果和柑橘, 便是没有吃过, 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不过，小家伙很乖, 姐姐没有说, 他也不会吵着要吃，就是那眼睛像小狗仔见了肉一样……不, 跟刚才的顾灵见了林檎果和柑橘一模一样。 　　顾森则安静的坐着，时而看了大箩筐一眼，但是没有像顾木这样没有自制力。 　　顾灵见状，忍不住一笑, 她揉住顾木的小身体：“等回了家再吃，这红红的是林檎果, 这黄黄的是柑橘, 现在有点冷, 回到家暖一暖再吃。”虽然这两种水果都不是凉性的，但是小孩子肠胃弱, 大冬天的吃冷冷的水果也不太好。 　　顾木听了有些害羞, 红着脸埋进姐姐的怀里，小家伙也是要面子的。 　　顾灵笑了笑，又问顾森：“大弟, 你们怎么在这里等着？” 　　顾森道：“奶在跟人吵架，我知道姐姐这会儿快回来了，所以来这里等着。” 　　顾灵：“……”虽然她穿书四个多月了，因为老太太大半的时候陪着她在镇上，所以也没有机会和人吵架，可而今听到老太太在跟人吵架，她竟然也不觉得奇怪，真是纳闷了。“老太太在跟谁吵架啊？”放眼桃水村，还有会跟老太太吵架的人吗？ 　　人都是现实的，以前老太太性格泼辣的时候，就没有人会跟她吵架，现在顾家越来越好了，大家都知道她在私塾里认识的同窗在镇上都是颇有身份的，自然也不会跟老太太吵架。再说了，现在的顾家可是村里的头一份，而且，顾家带着顾大爷一房、顾三爷一房和李猎户家一起干活，现在这四户人家可是相当团结的。四户人家的汉子走出来得有十多个，谁会跟他们家吵架啊？ 　　顾森道：“跟咱姑奶奶。” 　　姑奶奶？ 　　“啊……”顾灵知道了，小说里有这个姑奶奶的笔墨。 　　顾森口中的姑奶奶是顾太爷唯一的女儿，顾太爷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果说顾爷爷是被他们忽略的一个儿子，那么姑奶奶则是被他们宠爱的一个女儿。和寻常人家儿子多了不稀罕，就疼爱女儿了一样。 　　或者说，每本小说里，总有那么一个存在。 　　这个姑奶奶在第一世里因为顾灵和钟家说了亲，所以一直拍顾家的马屁，说起来顾兰嫁给鳏夫，还和这个姑奶奶有关系，因为这个鳏夫周强是姑奶奶介绍的。 　　所以这个姑奶奶也是重生后的顾兰的黑名单。 　　顾灵问：“奶奶怎么跟姑奶奶吵架了？” 　　顾森道：“姑奶奶来给咱家说亲了。” 　　顾灵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是来给我说亲的？”那个姑奶奶这么混吗？也不看看周强是谁，鳏夫不说，而且还三十了，还家暴，明知道她是奶奶的掌中宝，她还敢把三十岁的鳏夫周强说给自己？便是得了周强的好处，也没有那么傻的人吧？这不是来找她奶奶吵架的吗？ 　　顾森摇摇头：“不是说给姐姐的，是说给二兰姐姐的。” 　　啊？ 　　顾灵有些听不懂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给姐姐说清楚点。” 　　顾森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奶奶跟姑奶奶在大伯家吵架。”顾森也不是全部都知道的，他知道的时候奶奶和姑奶奶已经在吵架了，他听说跟顾二兰说亲有关，所以才来村门口，把这件事告诉姐姐的。 　　顾灵点点头，掀起帘子对顾老二道：“爹，您待会儿岔路口给我放下，我要去大伯家看看。” 　　顾老二：“晓得了。” 　　没过一会儿，牛车就到了岔路口，顾灵跳下牛车，往顾大伯家跑。杜嬷嬷见状，自然赶忙跟上。顾森和顾木也灵活的下了牛车，跟着姐姐跑。 　　顾大伯家很是热闹。 　　顾兰一边哭一边道：“天下哪里这样的姑奶奶，便是给我二妹介绍好的对象也就罢了，可那湾头村的周强是什么人？我前儿去镇上卖帕子的时候，在市井里听到有人在说，那周家村的周强是个鳏夫不说，还把怀孕的妻子生生打的流产至死，这样的人，姑奶奶怎么还能说给我二妹？”顾兰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姑奶奶是给顾兰说亲的。 　　可是，只有顾兰知道，上辈子，这个姑奶奶就是给自己说亲的。也是这个时候来说亲的，但是那会儿，奶奶没有答应。直到过了年，十四岁的顾灵和钟家定了亲，为了给顾灵凑像样的嫁妆，奶奶把她高价嫁给了周强。顾兰想到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不由的悲痛又愤怒，她冲了上去，抓着被屈氏和顾奶奶摁倒在地上的姑奶奶拼命的打。上辈子，周强生生打掉了她的两个孩子。那是她的命啊，她尽管恨周强，但是她不恨孩子啊，孩子是她对生活的希望。 　　顾兰越想越悲痛，下手的力道越来越重。 　　顾奶奶和屈氏原本就是摁着姑奶奶在打，可是这会儿，她们也被顾兰的动作吓到了，因为顾兰的打法太不要命了，简直是把姑奶奶往死里打。 　　旁人以为顾兰是心疼妹妹。可在顾兰旁边的顾奶奶却看到了顾兰眼底的疯狂，顾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见着她这种眼神，也不禁有些心惊。不过很快，顾奶奶稳稳心，她赶忙把顾兰拉开，她担心顾兰再打下去，会把姑奶奶给打死，顾兰打死人犯了事不要紧，但连累他们顾家的名声可就是连累她家乖宝了，这可不行。 　　此时的顾兰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顾奶奶拉开的时候，她二话不说的冲着顾奶奶就打了上去，因为顾奶奶也在她的黑名单里。 　　顾奶奶一个不注意，被顾兰推倒在地上。紧接着，顾兰又扑向顾奶奶。 　　“顾兰……”朱策冲了出来，把顾兰拉住，“顾兰你醒醒，这是你奶奶，你快醒醒……”顾兰打姑奶奶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是为了妹妹还能说的过去，但是打顾奶奶可是坏了名声，姑奶奶到底是姑……是外人，但嫡亲的奶奶可不同。再者，这件事是姑奶奶造谣，无中生有，和顾奶奶可没关系。 　　“娘……”屈氏原本还逮着姑奶奶，这会儿见婆婆被顾兰推倒，她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娘，你没事吧？”她扶起顾奶奶。 　　顾奶奶倒是没事，冬□□服穿的厚，加上顾家有钱，她棉衣棉裤一点也没吝啬的往身上穿，所以最多就是屁股着地有些疼罢了，别的倒是没什么。 　　但是，身体没事，心里有事情，顾奶奶被气炸了。她被屈氏扶起来就冲着顾大伯喊：“老大，你是死人啊，还不把这个死丫头给我拉住，她这是想撞死我是不是？”顾奶奶可不管顾兰的名声，好端端的被卷进这件事情里，她本来就一肚子气，结果拉了人又被撞倒，她欠他们的啊？ 　　朱策一听顾奶奶的话，这话如果传出去，顾兰还要不要做人了？他赶忙道：“老太太说话请谨慎，顾兰一时不着调，被姑奶奶气的没了神，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请您消消气。” 　　“我……”顾奶奶还想骂，但是对着朱策这个读书人，说话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骂。 　　姑奶奶见没有人留意到她，赶忙从地上跑起来就跑，一溜烟的，人就跑远了。 　　正当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道：“顾灵回来了。” 　　“顾灵丫头，你回来了。” 　　“顾灵丫头这是私塾放假了吧？” 　　“顾灵……” 　　这会儿是下午，时间还早，再加上阳光明媚，所以聚集的人也多。 　　顾灵现在是桃水村的头一号人物，虽然朱策也是读书人，但是和顾灵没得比。首先顾灵是桃水村的本地人，其次顾灵是以女子之身进入私塾的，最后顾灵读书的好处大家已经见到了，而朱策……所以，朱策从前不是桃水村的头一号人物，现在也不是，至于将来……而顾灵从前是桃水村养的最好的丫头，长得最好的丫头，家里最宠的丫头，现在是桃水村最有出息的人，已经撇开了性别。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大家都在这里？”顾灵走到人群前，一眼就看到被她娘扶着的顾奶奶。 　　她奶□□发也有些乱，但是总体还好。顾灵上前，来到奶奶身边，又瞧见了她脸上被抓破皮的脑门，顾灵不禁蹙眉，“是谁打了奶奶？”她的声音不似平日那样娇憨，一向天真无邪的眼中，也不禁泛起了冷光。顾灵环视了一圈，最后看向被朱策和顾大伯拉着，却怒气腾腾的看着顾奶奶的顾兰。 第53章 第三更 　　众人见到顾灵来了, 所有的视线便集中到了顾灵的身上，就是被朱策和顾大伯拉着的顾兰也是如此。 　　对上顾灵冷漠的眼神，顾兰从刚才的疯狂中渐渐回了神，她心里也有些发憷, 也是被震惊到了, 这样的顾灵，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片刻, 现场鸦雀无声。 　　倒是顾奶奶见到宝贝孙女来了, 原是被顾兰气的，现在也回过神了。她顿时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惊喜道：“乖宝, 你总算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啊？啊哟, 顾美翠那个贱人呢，老头子，你那个贱人妹子呢？” 　　顾爷爷原本站在比较角落的地方，刚才老婆子和儿媳妇摁着妹子打, 他就没上前了，不然妹子被打他当哥的不帮忙也不好看。当然了, 如果他老婆子占了下风, 他肯定第一个上前把人拉开。 　　这会儿见老婆子问了, 顾爷爷才站出来：“已经走了。”他没什么脾气的道。 　　“我呸……”顾奶奶吐了一口气，“这个顾美翠, 下次再让我遇见, 我一定把她的牙齿都拔光了。” 　　众人是相信顾奶奶的话的，瞧着顾奶奶刚才摁着顾美翠打的架势，顾奶奶自从嫁到桃水村, 虽然也没做多出格的事情，但是嫁进门不过一个月，就把顾家闹的分家了。光是这件事，就不是小事情了。 　　顾灵来的时候没见到那个姑奶奶顾美翠，但是：“那兰姐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着奶奶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顾兰刚才看顾奶奶的眼神，可不是两人之间没事。 　　顾大伯赶忙道：“灵儿啊，这件事是顾兰不好，她不是有意推你奶奶的，她是……她是因为生气你们姑奶奶把湾头村那个鳏夫介绍给二兰，所以才……所以才着了魔怔。”顾大伯见老娘和弟妹在跟小姑打架，因为是老娘占了上风，所以也没去拉，毕竟他也是晚辈。但是哪里知道他女儿突然会冲了上去，后来她娘把她女儿拉开了，她女儿竟然还推他娘，这可把顾大伯吓坏了，吓坏的同时也生气。他又对着顾兰叱喝：“顾兰，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推你奶奶，快跟你奶奶道歉。一个小辈能冲上去打你姑奶奶？你奶奶拉开你可是为了你好，你竟然不知好歹。” 　　是的，在顾大伯甚至在场的所有人眼中，包括朱策，他们都认为顾奶奶拉开顾兰，是为了她好。不管怎么说，顾美翠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侄孙女冲着姑奶奶打，那是非常的不妥的。像顾奶奶一个嫂子教训顾美翠一个小姑子，倒是没人会说。而屈氏一个已经嫁人的妇人，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说的好听一点，屈氏这是帮着婆婆。但是顾兰则不同，那可是未出嫁的姑娘。 　　故而在顾兰推倒顾奶奶的那一刹那，朱策马上冲了出来，拉住了顾兰。一则人言可畏，二则刚才他也是赞同顾奶奶的做法的。 　　只不过，顾奶奶那些话，他是不认同的。当然，在朱策看来，也以为顾兰是因为顾美翠的事情着了魔怔了，并不知道顾兰就是揪着顾奶奶的。 　　顾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那一刹那，她控制不住自己。顾美翠一出现，上辈子的一幕幕重现她的脑海。她打顾奶奶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她哪里不知道凭着她和顾奶奶的关系，顾奶奶就是有天大的错，他们只可以断亲，但是她不能打顾奶奶。可是刚才……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顾兰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双眼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出。她咬咬牙站了出来，跪在顾奶奶的面前：“奶奶对不起，是孙女不孝，孙女刚才气着了，实在是没有想到姑奶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个鳏夫周强可不是个东西，他……他连怀孕的妻子都能生生打的流产……姑奶奶怎么能把这样的人说给妹妹？” 　　顾奶奶道：“算了。”她现在见到宝贝孙女来了，才没有心思理会顾兰这个坏丫头了。当然，顾奶奶也没觉得顾兰是故意推倒她的，在她的认知里，顾兰哪有这个胆子，所以她觉得，顾兰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顾灵看着顾奶奶没把这个当回事，她看了顾兰一眼，又问顾奶奶：“奶奶，今天是怎么回事？” 　　顾奶奶一说起这个，又来气：“还不是那个顾美翠。奶奶知道你今天要放假了，所以和你娘一起把你屋子里的被褥都拿出来晒晒。我们在晒被褥的时候，顾美翠来了，说是要给二兰说一门亲事，还说对方家里条件好，虽然是鳏夫，但是前头媳妇没有留下孩子，所以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当后娘，又说对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女人。 　　可大伙儿都知道，我们顾家已经分家了，我和老头子是跟着二房的，既然分了家，大房的亲事我哪里会插手？所以我对顾美翠说，我不管大房的事情，她如果要给二兰介绍亲事，直接来找大房。” 　　“不错，我当时也在场。”屈氏道，“我婆婆就是这样说的。” 　　其实大家是相信顾奶奶的话的，因为刚才顾奶奶摁着顾美翠打的时候，一边打一边说还她冤枉人，嘴巴里不干净挑事情，顾美翠也没敢反驳，所以大家都相信顾奶奶。再说了，顾家现在什么人家？既挖鱼塘，又造那样的大房子，哪里会稀罕这点聘礼啊。 　　顾灵问：“那后来呢？既然您回绝了她，何以您又来这里了？” 　　顾奶奶道：“后来顾美翠见我没理她，她就自己走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你大伯来找我了，他说顾美翠在大房说，我同意把二兰许给那个鳏夫，但是他听顾兰说，那个鳏夫是个喜欢打人的，会把怀孕的妻子打流产，他前头的那个就是这样被他打死的，你大伯说这件事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听了顿时就来气，我什么时候同意把二兰许给那个鳏夫了？所以我和你娘就来这里找顾美翠算账了，我们逮着她打了一顿。后来打的好好的，顾兰这个死丫头就冲了上来，我瞧着她打人的凶悍样，又想着顾美翠到底是她姑奶奶，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就把她拉开了，可哪里晓得这死丫头转身就推了我一把。啊哟，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 　　顾奶奶现在这话说的非常漂亮，当时可不是这样想的，当时完全是担心顾兰打人没个度，把人打死了连累她的宝贝孙女，毕竟都是顾家姑娘，即便分家了，名声都是连着的。不过，顾奶奶当然不会这样说了。 　　顾灵知道顾奶奶的性格，肯定不是担心顾兰。但是不管什么原因，老太太拉开她的动作至少间接帮了她，且不管她对老太太有什么仇恨，不管顾兰第一辈子有多么委屈，第二世的原主已然接受了因果。所以顾兰和顾家之间的恩怨，早已清了。 　　她也曾认为，不管顾兰心里怎么想，只要她没有对顾家出手，她对顾兰都是怀抱善意的，毕竟第一世她真的很惨。但是，一旦她对顾家人动了念头，尤其是对奶奶动手了，这是她绝对不会容许的。 　　顾灵挽着顾奶奶的手，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兰，她微微一笑：“既如此，说开了也好。不过……”她握住顾奶奶的手，老太太的手很粗糙了，甚至握住的时候，还有些磨着她的手，但是，这双苍老的手却是呵护了原主两辈子，而今，也在呵护她。 　　“乖宝？”顾奶奶也看着顾灵，眼神有些不解。这一刻，她突然发现，以前连走路都需要她抱的宝贝孙女已经长大了。 　　顾灵道：“奶奶，我是这样想的，以防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咱们和大房之间还有一些话，得说清楚。”她的声音很清脆，十三岁的姑娘，声音有些软糯，一点威严都没有。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气势却不容忍忽略。大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以前那个顾家小丫头，变得有些陌生，有些让人畏惧了。 　　顾奶奶：“乖宝，你要说啥啊？” 　　顾大伯心里有些紧张：“灵儿啊，你兰姐姐不是故意的，这件事确实是她错了，她……” 　　“大伯。”顾灵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既是误会，说开了便好，兰姐姐也是关心二兰妹妹，我能够理解的。” 　　顾大伯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但是大伯，理解是一回事，体谅却是另一回事了。”顾灵又漫不经心的说出一句话。 　　顾大伯有些懵了：“灵儿啊，这……” 　　顾灵看向顾兰：“我理解兰姐姐一时心急，但是如果奶奶被推的有个万一，这又该我叫我怎么体谅？所以我方才也说了，以防我们这房和大房生出不必要的误会，以后大房的事情，都不必过问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不会插手大房的事情。正巧了，今儿在的人多，就请大家也给我们做个见证……” 　　“灵儿……”顾大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心急的叫住顾灵。 第54章 二合一 　　顾灵却不顾他的打断, 继续坚定的道：“再者，来说说当日分家的事情，咱们两家也是分的清清楚楚的。银子、房子、鸡和猪、还有地……两家已分清。村长、还有各位今日在场的长辈们、叔伯婶子们……”顾灵向众人行了一个礼，“我是个小辈, 原不该说那样的话, 但是大家也知道，自打我出生至今, 是我奶奶把我带大的, 她为我费尽了心思，所以我是不愿意见她受半点委屈的, 可刚才听到我奶奶被推倒在地, 我当真是心如刀割……” 　　顾灵说着，眼眶红了。这具身体留下的感情共鸣很深, 而且，这四个多月来，不管顾奶奶是不是因为原主的关系才对她那么好的，可是这种好, 她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的。她在现世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一场车祸带走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所以对于顾奶奶, 对于顾奶奶对她的好, 她是真的很心动，也很珍惜的：“故而, 顾灵斗胆, 也想请大家作个见证，以后大房和二房之间，也只当亲戚逢年过节走个场。我奶奶年纪大了, 本也该享清福了，所以多余的事儿也不会管了。大伯，也请您体谅奶奶。” 　　顾大伯看着侄女，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灵向顾大伯行了个晚辈礼，然后扶着顾奶奶道：“奶奶，我们走吧，今日放假从私塾回来，夫子送了我好多好多的礼物，我们快去看看，您一定喜欢的。”面对着顾奶奶，她又是那个娇憨的乖宝。然语气隐隐间，又能发现，好似老太太哄着小时候的她那般，如今是她哄着年老的老太太。 　　“啊？哦。”顾奶奶傻乎乎的被宝贝孙女扶着走了，走了几步，顾奶奶突然醒来了，“啊哟乖宝，你夫子送了你什么啊？”声音很重，分明是说个旁人听的。 　　杜嬷嬷看了顾兰一眼，赶忙跟上。 　　顾灵轻笑，想着老太太真是乐观：“有点心、有布、还有细棉布，细棉布可以给您和爷爷做里衣穿，还有世家富贵人家才能吃到的水果，有好几种呢。顾森和顾木在家里，说不定已经在吃了。” 　　顾奶奶一听，马上脚下生风般：“这两个小兔崽子，我非得去教训教训他们……” 　　顾灵看着顾奶奶一个人先跑回去了，身后屈氏跟着，屈氏也想赶紧去看看钱夫子给闺女送了什么。“杜嬷嬷。”顾灵叫了声。 　　“姑娘？”杜嬷嬷上前一步，但和顾灵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顾灵道：“你明日去镇上牙行看看，还有没有婆子卖，要拎得清的，脑子清楚的，然后最好力气大一些的，以后就跟着奶奶。具体怎么样的，就拿今天这事情来说，如果错在老太太，那么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劝住老太太。如果错不在老太太，那么老太太跟人打架的时候，我们得罪的起的，可以和老太太一起打，让老太太出出气，可如果得罪不起的，就要劝住老太太。” 　　杜嬷嬷心里有底了：“是，那奴婢明天去牙行看看。” 　　顾灵点头：“就今日这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杜嬷嬷想了想，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便是姑奶奶冤枉了老太太，就是寻常情况下，孙女也不会对奶奶出手。便是误会没有解释清楚，也不会出手。更何况听大家所言，老太太摁着姑奶奶打的时候，姑奶奶不敢反驳，说明姑奶奶是真真冤枉了老太太的，那兰姑娘何至于……” 　　顾灵笑了笑：“所以买来的婆子要仔细了，跟在老太太身边，防备着顾兰。”有人在奶奶身边，她也能放心些。就今天的这件事，顾兰确实有借口，姑奶奶便是她的借口。 　　但是，顾兰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就算在大家眼里这件事过去了，可是在那个鳏夫周强眼里呢？ 　　自己的事情被人这样传开了，周强能罢休？一个能把怀孕的妻子打的流产至死的人，可是没有什么底线的，分明是个流子。顾兰接下来，有的忙了。小说里，顾兰可是最后对付周强的，那么现在呢？想到这里，顾灵又道：“还得再买两个懂些功夫的婢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从家里到私塾这段路很是安全，但是也怕有个万一，顾灵觉得她还得保护好自己。 　　杜嬷嬷：“是，奴婢明日便去看看。” 　　顾家人走了，大房门口的人也散了。 　　朱策扶起顾兰：“快起来吧。”一时之间，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兰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她却全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今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对奶奶动手了，固然有借口可以圆，可到底，还是惹人非议了。 　　顾兰回过神，慌张的看向朱策，他呢？会怎么看自己？会因此跟自己退婚吗？想到这里，顾兰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她急忙的拉住朱策：“我……我该怎么办？我今日真是……真是担心二兰，我……” 　　朱策倒是没有往别处想，也只当她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故而他可以理解的：“没事的，都过去了，你先好好的休息，我也该回去了，待久了会传出闲话。” 　　顾兰收回手：“那……今日谢谢你，谢谢你维护我。” 　　朱策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他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将来会是这天下间最亲密的两个人，所以我维护你是应该的，你别往别的地方想，我很喜欢你这样维护自己的妹妹。我家中只有娘和妹妹两人，如果亲人间不能这样维护，那也就没有今日的我了。我的今天是我娘用女红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我娘要做女红卖钱，家中的活多半是我妹妹在做，所以……我很欣赏你对二兰的维护。 　　顾兰，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黑白混合在一起，还有灰色。所以，一件事的好坏，不是别人说怎样，就是怎么样的。诚然，今天你的确做错了，你不该推你奶奶，她是好心拉开你。但是一事论一事，至少你关心二兰、帮助二兰、维护二兰这件事，你是做对的。 　　所以，你别多想，以后，我也会像今日这般维护你，也希望你能像维护二兰般维护我娘和我妹妹。” 　　顾兰看着他，听着他这样说，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自从重生之后，慌张过、兴奋过、想要报仇过，到最后又迷茫过。但是每次惶恐不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是能看见他。 　　不管是镇上遇见钟敏辉那天，还是在雨天看着二房挖鱼塘那天，又或者是今天，任何在她无助的时候，他都在。 　　顾兰觉得，老天让她重生，或者让她做那一场梦，或许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嫁给他。“朱策，你真好。”她不会用华丽的话，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这个人真好。 　　朱策是听惯好话的人，任何好听的话，他都听过。比如夫子夸他聪慧、同窗夸他学识好等等，不过这些话，都没有顾兰的话来的朴实。而且，他能听懂她话中的真诚。“谢谢，你也很好。” 　　顾兰忍不住笑了，有些自卑的她，灰扑扑的像一只丑小鸭。但是笑起来，却也有属于她的光华。 　　“那我走了，你先顾着家里。”朱策道。 　　“嗯。”顾兰送他到门口。 　　等顾兰再回头，见顾大伯一脸忧愁的看着她。顾大伯现在很难受，大女儿维护二女儿没有错，动手推了老娘是魔怔了，但是老娘的确被她推倒了，而现在，二房那边生了他们的气了，可怎么办？ 　　但是怪大女儿吗？顾大伯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老娘管着，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所以，也没有需要到他讲道理的地方。现在分家了，事情那么多，顾大伯想想就烦。 　　顾大伯母一直站在这个矛盾的中心之外，对顾大伯母来说，没有什么比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了。所以姑奶奶来的时候，她虽然气愤，可没敢上前打人，当然也不能上前打人。她现在的心情和顾大伯是一样的，既觉得顾兰不应该推顾奶奶，可是又明白她当时可能敌我分不清了。 　　“哎……”顾大伯母叹了一声气，“先整理整理，待会儿要做晚饭了。”回头还要去二房，给婆婆道歉。 　　“姐姐……”顾二兰上前，拉了拉顾兰，她感动的看着顾兰，她知道，姐姐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姐姐，她说不定要嫁给那个鳏夫了。“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我，才让大家生你的气了。” 　　顾兰对她笑了笑：“不关你的事情，走了，我们去做晚饭。”是真的不关二兰的事情，她只是听到周强的消息，整个人控制不住。重生之后，她特意的忽略周强，是因为她怕了周强，她上辈子被打怕了，可是没有想到，周强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周强……不，这辈子不一样了，她不会嫁给周强了，二兰也不会嫁给周强，她不是周强的妻子，周强就没有理由打她，所以她也不用怕他。 　　比起大房这边的冷冷清清，二房那边可是非常的热闹了。 　　顾森和顾木一直守在大箩筐旁边，就等着姐姐回来。顾奶奶一马当先的跑到了家里，看着家里的两个兔崽子安分的坐在箩筐旁，她放心了些。“啊哟，这是果子啊，这颜色可真好看。”又是红色的又是黄色的，简直是最好看，最喜庆的颜色了。 　　顾森道：“姐姐说这个红色的叫林檎果，这个黄色的叫柑橘。” 　　顾奶奶听着，把这两名字给记住了。她吩咐屈氏：“去拿两个篮子过来，把这个林檎果和柑橘拿出来，这样放着万一压坏了可怎么办？” 　　“哎。”屈氏马上去拿了两个篮子出来。 　　顾灵到的时候，老太太才刚开始把林檎果和柑橘捡出来，屈氏、顾森和顾木站在一边看着，没有老太太的吩咐，他们可不敢动。顾灵道：“顾森，你先拿一个林檎果用热水洗一洗，然后一块一块的切开，先给奶奶和娘尝尝。”这要是在现代，一个苹果直接大口大口的咬了。 　　顾森一听，马上眉开眼笑道：“哎。” 　　顾灵蹲到顾奶奶的旁边，见着老太太数的认真，她道：“待会儿让爹去鱼塘里抓几条鱼，明儿一早给钱夫子那边送去，当是年礼。” 　　顾奶奶自然没意见的：“再送些新鲜的蔬菜过去，白菜和萝卜甜滋滋的，和鱼一起，都给钱夫子那边送去。快过年了，镇上还买不到新鲜的菜呢。”当然了，话是这样说，但对那些有条件有身份的人家来说，这又哪里是问题？ 　　顾灵道：“还是奶奶您想的周到。奶奶，我们今儿吃萝卜丝鱼汤吧。” 　　顾奶奶笑骂道：“你个贪吃鬼。” 　　林檎果和柑橘数好了，一共二十九个林檎果，四十九柑橘，如果路上没有被吃掉的话，应该是三十个林檎果和五十个柑橘。两样加起来得有五十斤了，折现代就是二十五斤左右，所以这重量的确不轻。 　　顾奶奶拎起林檎果和柑橘道：“这些东西放到乖宝你的屋子里，一天吃上一两个，能吃个把月了。” 　　顾灵：“……那不成。”顾灵拦住顾奶奶，“这水果不耐放，放的久了会烂掉，再好的东西烂掉了就是烂掉了。不如这样，给村长家送几个，给大爷爷和三爷爷也送几个，给外公外婆那边也送几个，还有舅公那边……只送长辈，旁人便不送了，剩下的给奶奶您吃。”舅公是顾奶奶的兄弟，挖鱼缸、造房子，那边都来人了，虽然是付工钱的，但是关系也确实好的。 　　顾奶奶听了一阵肉疼，这得送多少个出去啊？顾奶奶咬咬牙：“行，不过一户人家送两个，一个林檎果、一个柑橘。”多了没有。 　　顾灵道：“听奶奶的。”她送这些东西出去，也不是为了自己名声，而是为了老太太。今日从大房出来，老太太问的那样大声，大家也都听见了。把这些东西送出去，是希望大家和老太太能搞好关系，让老太太在村子里的时候，能肆意快活些。而且，也有利于老太太的名声。她很懂古人对于名声的看重，更是懂用一点小恩小惠收买的人心，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处。至少，比什么不给要强。 　　否则第二世，顾兰报仇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人帮顾家。 　　没有小恩小惠在，旁人说起老太太，便是个只会炫耀的小气之人。而今送些出去，旁人说起老太太，便是个大方的老太太了。 　　于是，顾奶奶拎着篮子，拿出四个苹果、四个柑橘，她道：“给你李家奶奶也送两个过去，以前李猎户打猎的时候，她也会偷偷送些肉过来，你小时候也吃过她送来的肉。至于你外公外婆家，明儿让你娘送去，你舅公那边，明天我走一趟。” 　　顾灵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顾奶奶拎着篮子雄赳赳的出去了，篮子上面什么都没盖，所以林檎果和柑橘都是相当明显的，而顾奶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顾奶奶特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一圈，太阳还没落山，那些晒太阳的人也没有散开，这不，就瞧见了顾奶奶。 　　顾奶奶从顾大伯家离开之后，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形象，这会儿头发有些乱，那破了皮的脑门还有一条红色的痕迹。 　　“顾老太，你拎着篮子去干啥？” 　　“顾老太，你家宝贝孙女回来了，今天是不是要杀鱼啊？还是顾灵丫头从镇上带了肉回来？”每次顾灵回来都会带肉，大家已经得出经验了。 　　“顾老太你们家鱼塘两千斤鱼，能叫你孙女吃几天啊？” 　　两千斤鱼看似很多，但是一条草鱼得有三四斤重，所以也就六百来条。 　　顾奶奶道：“今天是要杀鱼，我们家乖宝念书辛苦了，打算做萝卜丝鱼汤给她喝。” 　　顾奶奶：“这篮子里的是林檎果和柑橘，你们知道林檎果和柑橘吗？这些都是富贵人家吃的果子，是我家乖宝的夫子送给她的，这不，果子也不多，孩子又孝顺，说是拿去给她大爷爷和三爷爷尝尝。哎哟喂，我待会儿还得去杀鱼，我要赶紧走了。”说着，一道风似的走远了。 　　众人只看得见篮子里红彤彤的果子和黄色的果子，至于什么林檎果和柑橘的，名儿都忘记了。不过，那鲜艳的颜色，见过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记着这个颜色，说不定以后看到这样的果子还能认得出来，说出去也算是有见识的了。 　　顾奶奶分别给四户人家送了林檎果和柑橘之后，那四户人家都稀罕的很。 　　村长家 　　村长媳妇看着林檎果和柑橘道：“老头子，我觉得这果子看着就够好看了，这吃了还真舍不得。” 　　村长斜眼看了老婆子一眼：“瞧你就这点出息，这东西放着不吃还能生出花来？咱们没有富贵命，还能吃到富贵人家的果子，这辈子也足够了。说起来，这个果子我以前去保正家的时候见到过。” 　　一个小男孩盯着林檎果和柑橘流口水：“奶奶，我想吃这个。”口水流出来了，又被他的舌头一舔，把口水给舔进去了。 　　村长媳妇本来还舍不得吃的，但是听小孙子一说，赶忙道：“吃吃吃，马上去切开。”果然，老头子、大儿子，都不重要，小孙子才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不过，“咱们今儿先吃这个红色的果子，黄色的果子放到明天再吃。” 　　小男孩点点头：“奶奶最好了。” 　　只是，等林檎果被切成一块块之后，一家子人每人吃了一口，都觉得不痛快，这红色的果子都这样好吃了，那黄色的果子呢？ 　　于是，柑橘没有留到明天，今天也一起被吃了。 　　顾大爷家 　　顾大爷手里握着林檎果和柑橘，叹了声气。要是早些年……不用早些年，便是去年都不会想到老二家能有今天。而且以前那个尖酸刻薄的二弟妹竟然还拿着这么珍贵的果子来给他吃，顾大爷觉得，以前就是在梦里，也想不到有今天。 　　“想啥呢？”顾大奶夺走了他手里的林檎果和柑橘，“回头给孩子们尝尝。” 　　顾大爷也没有意见，他年纪的大了，还吃啥这个东西，自然是留给孩子吃的。不过：“如果爹娘还活着，现在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顾大奶送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觉得二弟妹能和你娘相处吗？你忘记二弟家是怎么分出去的了？”还想享二弟家的福气，她觉得老头子干脆做梦算了。 　　顾大爷啥也不说了。 　　顾三爷家 　　顾三奶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身体就不好，而今儿子顾大土二十了，顾三奶也断断续续的吃了二十来年的药了，所以说久病成医，还是有点道理的，有些药顾三奶闻到就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顾三爷家里穷，非常的穷，大多数的原因就是顾三奶吃药。这样穷的顾三爷家，为什么大土媳妇愿意嫁过来，有三点。第一点是家里人口简单，嫁进来没有妯娌矛盾。第二点是公公婆婆为人很好。至于第三点，因为顾三奶身体的原因，她当不了家，所以大土媳妇一嫁进来就能当家了，这可是每个儿媳妇都看重的事情。 　　不过，顾三爷家如果有些个好东西，能补身体的东西，都是先紧着顾三奶的。就如现在，林檎果已经被切开了，一块一块的放在顾三奶的床边。这么冷的天，顾三奶是躺在被窝里的。 　　当然了，顾三奶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她吃了，也给儿媳妇分了些。顾三奶是舍得给自己吃好的，不像有些长辈，总是不舍得给自己吃好的，非要把好的留给孩子。可顾三奶不这样。说白了，顾三奶还不想死。自己吃好了，补好了，才能活的长久一点。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还没生孙子呢，她哪里愿意去死。 　　李猎户家 　　相比于其他人家大家一起吃，每个人能尝一口，崔氏就是吃独食的，什么继子、继子媳妇、亲儿子、亲儿媳妇，那都没有的份。 　　不过，崔氏也没有特别吃独食，至少还是分给李猎户了。 第55章 第三更 　　虽然顾奶奶说余下的林檎果和柑橘都给顾灵, 让她自己藏着吃，但顾灵还是给大家分了，顾森、顾木、屈氏、顾老二和杜嬷嬷，每人都分了一个林檎果和柑橘。然后又拿出一份给外公外婆, 好叫屈氏明天送去, 余下的这些中，她又拿出一份林檎果和柑橘：“娘, 这一份是奖赏给您的, 谢谢您今天维护了奶奶，您真是我们顾家的好儿媳。” 　　屈氏其实虽然会贪些小便宜, 但性格还是很老实的, 她不会主动去欺负人，她连当初还没分家时的大房三个女儿都不会欺负, 最多她们干活的时候，她视而不见，所以她胆子其实不大。可人谁都有私心，屈氏的这份私心, 很是正常。 　　今天屈氏帮着顾奶奶打顾美翠，顾灵觉得应该表扬。 　　“我……给我的？”屈氏真是受宠若惊了。其实在乡下, 婆婆和人打架了, 儿媳妇冲上去帮忙, 很是常见的，屈氏虽然有些怂, 但也不会见着婆婆和人打架而不管, 她拉住对方让婆婆打还是会的。比起顾大伯母的性格，她又刚了些。但毕竟屈氏有底气的，她有两个儿子, 女儿又有出息。 　　顾奶奶看了屈氏一眼，赞赏道：“今天老二家的不错，是该奖赏。” 　　屈氏嫁到顾家十四五年了，只收到过婆婆的两次赞赏，一次是生了闺女的时候，由于前头大嫂生了闺女被婆婆难看掉了，屈氏生下闺女的时候，真是心惊肉跳的，生怕被婆婆骂死。结果，婆婆抱着闺女就走了，还说她把闺女生的很好。 　　屈氏那个时候啊，心情跟坐在野马上奔腾一样。不过后来生了两个儿子就没有收到赞赏了，结果今天又被赞赏了一次。屈氏有点小激动，她笑的有点傻兮兮的道：“这是应该的，只要有儿媳妇在，哪里能见着别人欺负婆婆。”如果真是这样，回头顾家还能留下她？说不定婆婆会直接让她扫地出门。 　　屈氏从今天开始，仿佛领悟到了新技能，为了以后多得到婆婆的赞赏，她决定做个婆婆吹。 　　分好水果，顾灵把余下的都给了顾奶奶：“奶奶，这水果您放自己的房间里吧。” 　　那顾奶奶可不同意了：“乖宝，这些你都自己藏着，自己吃。” 　　顾灵道：“不成的，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把所有的果子都吃了，这会儿天气冷，对姑娘来说，吃多了冷的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女子都知道。顾奶奶一听这个，就不敢放孙女的房间了，就怕小孩子贪吃没个节制，等以后嫁人了生孩子有困难就不好了。于是，顾奶奶二话不说的往自己的房间拎，还一边道：“以后奶奶每天给你一个，多就不行了。” 　　顾灵笑着应道：“听奶奶的。”说着，她跟着奶奶一起进去了。进去之后，顾灵从包里拿出三百六十两银票，“奶奶，这是明年一整年的画钱，您收着。” 　　顾奶奶看到这么多的银票已经习惯了，她收了钱，但……又犹犹豫豫的道：“乖宝啊，你不是要考女官吗？” 　　顾灵道：“是啊。” 　　“那……”顾奶奶一咬牙道，“咱们家现在有一千多两银子了，奶奶都给你存着，你念书要紧，以后这画就……就少画了吧，你看啊，画画还要伤神，万一影响了女官考试可怎么办？” 　　顾灵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她也爽快道：“那我听奶奶的，我年纪小不懂事，自控力很差，多亏了奶奶在身边，总能经常的提醒我，奶奶，有您真好。” 　　顾奶奶原本担心孙女会觉得自己多事，现在听到孙女这样说，她就放心了。说句实在话，随着孙女去念书，家里也越来越好了，顾奶奶有时候也不得劲，觉得自己好像没用了。挣钱她帮不上忙，念书她帮不上忙，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似的。 　　不过现在，听孙女说这样的话，她又觉得满足，自己还是有用的，乖宝年纪小不懂事，可不是要自己多多提醒嘛。顾奶奶又觉得有劲了。 　　见老太太脸上又有活力了，顾灵也放心了，她确实不喜欢老太太小心翼翼、犹犹豫豫的样子，她觉得老太太还是在农村里有活力，也是这样的老太太才鲜明。先前在镇上的时候，老太太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又怕说多了说错了，总是紧张谨慎的样子，看了让人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在乡下，她抬高胸膛走路的样子，又显得那么有趣，顾灵觉得，等过了年，老太太还是不用去镇上陪读了。，无聊的时候随时可以来镇上看自己，平日里还是在乡下做她自己才好。 　　心里有了想法，顾灵又道：“奶奶，我想给家里再买几个下人。”顾灵是习惯用下人的，并没有觉得来到古代用下人不方便，她在现代的家里本来就是有女佣和保姆的，唯一不同的是，女佣在现代和她家是雇佣关系，而下人在古代是被主人家掌控生死大权的。 　　顾奶奶道：“是该买的，给你买个丫头。”想了想，又道，“我看杜嬷嬷是个中用的，让她做打杂可惜了，以后让她跟着你，再给你买个丫头，可以伺候你，扫地洗衣服之类的。” 　　顾灵道：“我也是有这个想法的，杜嬷嬷洗衣服扫地委实委屈她了，所以我打算再买一个婆子来伺候奶奶，总不能我有杜嬷嬷还有丫头，奶奶没有婆子伺候吧？这如果传出去，我该被人说不孝了。” 　　顾奶奶赶忙道：“瞎说，谁敢说我家乖宝不孝，我家乖宝最是孝顺不过了。” 　　顾灵分析：“您看啊，家里有猪、有鸡、还有鹅，便是您和娘照看着，也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家里还得有个洗衣服的、洗涮的婆子，不然您什么都自己做，身体操劳坏了，以后还怎么陪我长长久久啊？再者，买个死契的婆子，家里也不缺一口吃的，农忙的时候还能帮忙了，您看呢？” 　　顾奶奶能怎么看？“行吧。” 　　顾灵又道：“那再买个汉子，平时鱼塘得有人管着，以后稻谷里养鱼了，也得有人管着，万一稻谷里养了鱼，叫人偷了怎么办？总不能我爷爷和我爹去守着吧？” 　　顾奶奶能怎么说？“买吧。” 　　于是顾灵和顾奶奶决定，买两个丫头、一个婆子、一个汉子。只不过，顾灵私下找了杜嬷嬷，让她买两个会些手脚功夫的丫头，至于婆子和汉子的话，也可以是一对夫妻，最好汉子也懂些防身的功夫的，会赶牛车的。不过，会赶牛车倒不是要汉子来镇上给她送豆浆，送豆浆这活她爹顾老二很是喜欢的，因为送豆浆的时候他还顺道载人，一天也能挣个十五文左右，一个月也有三百文了，他乐意的很。 　　湾头村 　　顾美翠从桃水村跑出来，并没有急着回湾头村，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做姑娘的时候极受爹娘的宠爱，所以嫁的男人条件也不错，再加上男方给的聘礼如数带回，娘家还补了一些嫁妆，所以在婆家非常的有底气。 　　周强和她是一个村子的，平日里见着她也非常的客气，这次周强说前头的媳妇去了有一年了，所以想再相看个，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同时他打算拿出一两银子作为亲事说成的媒人费，顾美翠对一两银子心动了，于是自告奋勇的接了这个亲事，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肯定能说成。 　　顾美翠觉得这事情是十拿九稳的，她二哥家姑娘多，顾灵是她二嫂的掌心宝，不可能嫁给周强这个年纪有些大的鳏夫，但是大房家可是有三个女娃。她本来是给顾兰说亲的，结果到二哥家，侧面和二嫂聊了一下，得知二哥家已经分家了，而顾兰也有已经定亲了，于是她趁机道，说今天是来给顾二兰说亲的，结果…… 　　“呸……”顾美翠吐了一口口水，里面还夹着一些血丝，这是被她二嫂扇巴掌出的血。顾美翠知道她二嫂是个泼辣的，二哥刚成亲那会儿，她还没出嫁，二嫂就闹着家里分了家，但是她也没从她二嫂身上吃过亏，所以也不知道她二嫂泼辣到这个份上了。 　　顾美翠揉了揉脸颊，很疼。顾美翠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怕了那个二嫂了，所以不敢怎么她，但是对于顾兰却记恨上了。而至于这件事的起因是周强的关系，顾美翠则直接忽略了，她就是这么个专门欺负软柿子的人。 　　顾美翠路过水边，照了一下自己，也打理了一番，然后回到湾头村。 　　周强家和顾美翠家是有些距离的，但是顾美翠才到家里一会儿，周强就上门了：“婶子在吗？”周强确实心急，有过女人的男人，一年没占腥了，他忍的可辛苦了，可外面的女人他也不敢找，也舍不得花这个银子，花这银子还不如用这银子去讨个媳妇。所以今日顾美翠出门，到她回来，他一直盯着，就是等着结果。 第56章 第一更 　　顾美翠的夫家也姓周, 和周强是同一个祖宗的。其实湾头村的很多人家都姓周，往上祖宗都是同一个。不过这些人都是出了五服的，所以有些人家也开始通婚的。 　　周强来的时候，周家有不少人在, 快到晚饭的时候了, 大家自然都是在家里的。周家人是知道顾美翠给周强去说亲的，所以周强的到来他们并不觉得意外。不过, 顾美翠回来的时候尽管整理过了, 却也看的出她脸上的一些痕迹，只是大家问了, 她说摔倒了。如此, 夫家人也没有多想。 　　顾美翠一向要面子，也在婆家得脸, 她当然不肯说自己被娘家人打了，不然婆家人知道她在娘家人那边失宠了，还能这么给她脸面？ 　　“在……”顾美翠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周强就想起了在顾家的遭遇, 所以她对着周强也没有好脸色，“周强来了, 里面坐。” 　　周强是很会看人眼色的, 他看的出顾美翠的眼色不对, 心里头微微有了底，可能今天的事情没成, 顾美翠在那边可能还发生了点什么。 　　周强不仅看人的本领好, 就是自己也会伪装，不然前头媳妇流产被他打死的事情，不至于都没有传开。当然, 也有可能有些人是知道的，只是事不关己，便没有人会特意去说。 　　周强跟着进了堂屋里：“婶子，关于说亲的事情……”周强实在是想说个媳妇，所以有些迫不及待。 　　说起来，周强家里有些银子，虽然成过亲，但是前头媳妇已经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按理说，这样的条件想要再讨个媳妇也不是难事，但为何没有讨上，主要是周强想讨个黄花闺女。 　　周强个子算高的，只是有些瘦，按照现代的尺寸来说，他身高约莫一米七五，身体又瘦，看上去就更加高了，可是这样的人也是不足为惧。但是，顾美翠这个人就是窝里横，欺软怕硬，对周强，她可没有顾大石家那么横。 　　不过这会儿，顾美翠也是迁怒周强的，她一听周强问起亲事，便也没好脸色的道：“你还有脸说这个，我去给你说亲的时候，可是闹了很大的笑话。” 　　“这个……”周强看着顾美翠一脸的怒意很是不解，“婶子，您这是？”他又看了一圈其他的周家人，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不解的。 　　顾美翠哼了声：“我顾美翠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想我从娘家出嫁也二十几年了，都当人奶奶了，今天去娘家说亲，被人指着鼻子骂。周强，婶子这是哪里得罪你了吗？”这事情藏不住，所以顾美翠也没打算隐瞒，而且，这件事也不怪她，她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所以娘家也怪不到她头上。要怪就怪顾兰这个死丫头，如果真有这种事情，好好说清楚不就是没事了，非要闹得大家都知道，这简直是故意打她的脸。这个没孝心的东西，都是个赔钱货、贱丫头。 　　周强还是一头雾水：“婶子，您倒是仔细和我、和大家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周强真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我当着大家的面给您陪个不是。” 　　顾美翠道：“行，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直接说了。我今天去我娘家，想把我娘家侄女说给你，我想着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了解，却哪里知道，我才提起你的名字，我娘家人就把我赶了出来，我娘家人说……”这话顾美翠一个四十岁的妇人都没脸说，“说……” 　　“婶子，您倒是说啊，您娘家人说我什么了？”周强也心急。 　　便是顾美翠的婆婆也道：“老大家的，你倒是说啊，别卖关子了。” 　　顾美翠道：“娘，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羞耻于说出口。您不知道，我到了娘家，一提起这件事，我娘家的人说……说周强他会打媳妇，说他前头的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还说他媳妇怀孕的时候被他打到流产至死。” 　　“什么？”周家人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全都看向了周强。 　　周强因为没料到会是这件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了。等他感觉到周家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怀疑之后，他马上回过神来：“婶子，怎么可能？我……我对我前头那个媳妇怎么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的，我……” 　　周强太紧张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婶子，我前头那个媳妇是生孩子的时候去的，这事情稳婆也知道。那日还是我去请的稳婆，这事情稳婆可以给我作证的。”他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家的神情。他太心慌了，觉得在这里继续下去不行，他又道，“不行，我得去找稳婆，去找来稳婆为我作证。”说着，周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待周强出去之后，顾美翠的婆家人面面相视，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美翠的男人道：“我看周强他……”他的神情的确有些奇怪。 　　“好了。”顾美翠的公公道，“这件事就此为止，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既然顾家都拒绝这个亲事了，这件事就别再掺和了，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 　　顾美翠刚才没有注意到周强的神情，她只管自己生气了，但是婆家人的语气有些不对，她心突的一跳：“你们……你们的意思是……” 　　“别说了。”顾美翠的公公看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件事不要从你们的嘴巴里说出去，一边是亲家，一边周强是咱们村的人，都不好得罪，明白吗？” 　　“是。” 　　“明白了，爹。” 　　“晓得了。” 　　顾美翠婆家人有没有明白没有人知道，但是周强这会儿是心慌意乱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周强慌乱中跑回了家，他跑进厨房，直接把水缸里冰冷的水灌进肚子里，肚子里仿佛结了冰似的，但是这种冷冽的感觉让他的脑子渐渐的清晰了起来。周强就这样坐在厨房里，开始想这件事的经过。 　　刚才美翠婶子说，是她娘家人说他打怀孕的妻子这件事，并且前头李氏也是被他打死的。周强自问把这件事隐藏的很好，可美翠婶子的娘家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年前的那天，他和朋友一起多喝了几口酒，回家之后酒兴上了头，就把人打死了。他这人就是好酒，而且控制不住，尤其是酒兴上头的时候，谁也拉不住他。这事情说起来，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周强幼年时，母亲非常的强势，也非常的爱念叨。在周强的印象中，母亲总是说他父亲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总是拿他父亲和别人比，又说他父亲没有出息。直到有一次，母亲又开始念叨父亲，并且辱骂父亲的时候，被喝了酒的父亲打死了，母亲被打死的时候，还是大着肚子的。 　　后来，父亲对外人说，母亲是半夜里划了一脚，肚子大出血去的，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从此，家中只有周强和他父亲。 　　父亲如同往日一样的安静，但是，他从此爱上了喝酒。直到有一次，醉死了。 　　周强爱喝酒，也是从他亲眼看见他父亲把他母亲打死之后。有一次，他喝了酒回到家，他大腹便便的妻子就说了他几句，他看着眼前的妻子，脑海里徘徊的是母亲那念叨的声音和嘴脸，然后……等他回过神之后，就已经把人打死了。 　　怀着大肚子的母亲，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只要他醉酒看到大肚子的妻子，就会想到母亲，想到父亲把母亲打死的那一幕，他控制不了。 　　周强已经彻底冷静了，这件事，他不能再去问美翠婶子了，但是他可以去桃水村打听。周强起身，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 　　第二天 　　顾家人今天很忙，顾奶奶拿着林檎果和柑橘送去给娘家弟弟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去炫耀的。屈氏也拿着林檎果去给娘家送了，顺道也跟顾奶奶一样，想要炫耀炫耀。而杜嬷嬷则要去镇上买下人，如果镇上没有买到中意的，还得去县城，所以今天顾老二给杜嬷嬷当了车夫。 　　顾爷爷一大早的起来，就去了鱼塘。鱼塘里有间草屋，目前是顾大爷家的老二顾大田住着，顾家每个月给四百文工钱，等于是雇佣他管着鱼塘了。顾爷爷年纪大了，住在草屋里管着鱼塘吃不消，顾老二每天要喂牛、赶牛车，所以这鱼塘只能找人管着，那自然是自家人了。 　　所以这会儿，顾家只有顾灵、顾森和顾木。 　　姐弟三人也不是没事干的，他们正在烤玉米。 　　“请问有人在吗？”突然，外面传来一道男音。 　　顾灵坐在灶头里，身体被烘的暖暖的，根本不想动，于是差遣了大弟：“大弟，你去看看，谁来了。” 　　“哎。”顾森起身，跑了出去。“请问你找谁啊？”顾森见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是他不认识的。 第57章 第二更 　　周强昨天仔细思考这件事了之后, 昨天晚上就来桃水村打听这件事了，打听了之后，他大受震惊，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叫顾兰的人, 根据顾兰的说辞, 她这是去镇上卖帕子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他的事情，周强开始沉思, 会是他们湾头村的谁在说他？当然, 周强没有料到顾兰是上辈子知道的，而今顾兰的话, 在他心中则认为, 确有其事。 　　那么，会是谁呢？ 　　周强沉思了一晚上之后, 决定把这件事闹大。 　　如果这件事不闹大，整个桃水村也都知道了，那么接着别的村也会知道，如此一来, 他的名声彻底的没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比如李氏的娘家知道之后来闹, 再比如被县衙知道……所以周强决定来闹大, 他要闹大, 才能自证清白。反正这件事都过了一年了，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李氏的死。当时, 事情发生在他家的屋子里, 在场的只有他和李氏。 　　只不过，他也有些怀疑，这件事发生在自家, 在场的没有第三者，那么到底是谁在嘴碎被这个顾兰听见了？ 　　可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连夜有了计划的周强今天来了。他今天假装不知道已经打听出来这件事，然后早上便来到桃水村，先向路人问了顾美翠娘家在哪里，然后再来顾美翠的娘家询问关于亲事的事情。 　　周强会来顾家也是意外，因为以前说到顾美翠的娘家，那必然是顾大爷家，可现在顾家成了老顾家的代表，所以说到顾美翠的娘家，路人便指了顾家。 　　故而，周强这会儿就在顾家的院子里了。 　　顾森看着周强，他不认识这个人，而且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他们桃水村的人。如果是顾木这个年纪的，可能认不全村里的所有人，但是十岁的顾森已经能认全了，并且能清楚的认出这个人不是桃水村的。“你是谁啊？你来我家找谁啊？” 　　周强因为昨天一个晚上没睡，所以这会儿面容憔悴，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小朋友你好，我叫周强，请问你家大人在吗？” 　　顾森不知道周强是谁，他虽然昨日听说了相亲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相亲的男子就叫周强，再说他这个年纪的，也不会去记着这种事情。顾森道：“我家大人不在，只我姐姐在。” 　　周强是知道这家的姑娘只有顾灵一人，他假装为难道：“那……那昨日美翠婶子来为我来说亲的姑娘，可是令姐？” 　　顾森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你瞎说什么呢？我姐还是小孩子哩，咋可能说亲，当心我奶骂你。”顾奶奶总是说顾灵还是小孩子，所以在顾森下意识的就觉得他姐还是小孩子，咋可能说亲。再说了，他姐多好看啊，眼前的男子看着那么老，咋可能给他姐说亲。接着顾森又问：“美翠婶子是谁？”原谅顾森知道姑奶奶，但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名字。 　　周强：“……”满肚子的计划，却不料碰到一个熊孩子，根本实施不起来。 　　周强道：“小朋友，可否让令姐出来一见？” 　　被当成熊孩子实则很老实顾森道：“那不成的，我不认识你。”他自小被奶奶教了，长大要给姐姐撑腰的，故而哪里能让陌生男子见姐姐。便是十岁的男孩子也知道，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的。 　　周强：“……”很是无奈的解释，“那请问昨日有人来你家说亲吗？” 　　顾森道：“有是有，但不是来我家的，是来我大伯家给我二兰姐姐说亲的，你要寻说亲的人家就要去我大伯家。” 　　周强听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清了。“还请小朋友帮我带个路。” 　　顾森道：“你等一下。”然后他跑了进去。 　　顾灵见他进来了，便问：“谁啊？” 　　“是一个来相亲的，叫周强的人。”顾森道，“他让我带他去大伯家。” 　　顾灵一听是周强，心里一跳：“你把方才的事情仔细与我说说。” 　　“嗯……”顾森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那姐姐，我要带他去大伯家吗？” 　　顾灵道：“你且去吧。”说着，她把装了木炭的火炉塞进顾森的手里，“外面冷，你抱去暖暖手，去了之后别急着回来，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顾森：“知道了。” 　　看着顾森跑出去，顾灵陷入了沉思里，她在想那本小说。好在小说的前期她是看的很仔细的，因为她喜欢看种田文，喜欢看家里长短，所以那个时候看女主对付原主一家，再对付周强，还挺有意思的，后期主要写男主朝堂的事情了，她便没有兴趣看了。 　　而这前期中，顾兰对付原主一家中，她是嫁人之后，她再坏了原主的名声的，所谓坏了名声，就是传些不好听的话，她当时也不怕自己的两个妹妹嫁不出去，一则两个妹妹可以依靠她，当时朱策已经中了秀才，有她这个秀才娘子的姐姐，妹妹不愁嫁不出去。 　　二则她知道朱策未来会当官，有这个当官的姐夫在，两个妹妹的夫家也必定会待妹妹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即便原主被她坏了名声，小地主依旧对原主一见钟情。于是，她在对付原主的过程中，牵连了更多的人，小地主一家、原主一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之后对付周强是在朱策中了举人之后。 　　朱策中了举人，各秀才、乡绅、举人来恭贺，还有本地的保正。顾兰在和保正太太闲聊的时候，提起了周强打死前头妻子的事情，然后保正太太把这件事告诉了保正，保正因为朱策的面子就去查了这件事。然后查清了此时，把周强绳之以法，而保正也因此得了名声，对顾兰更是感激。 　　这个时候的顾兰，已不是现在重生不过四个月的顾兰了。因为朱策中了秀才之后，就去了县学，所以在县城租了房子，顾兰这个妻子自然是跟着去照顾的，也因此，认识了更多的人，见识了县城之后，顾兰也开始改变了。从秀才娘子到举人太太，她身份变了，言行举止也变了。最后她从那个眼界小的乡下妇人，成了首辅夫人，这本小说就是她的成长史。 　　再来说说周强的事情，保正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这件事的两个重要证人，一个是周强家的隔壁邻居、一个就是周强口中可以证明他清白的稳婆。 　　那天周强酒醉在打怀孕的妻子时，隔离邻居上茅房的时候听见了，于是本来想去劝架的，却在周强家窗户的缝隙里，看见了事情的真相。 　　而稳婆的话，她被周强叫来接生的时候，其实周强的妻子已经去了，但是稳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自然不会说出这件事。 　　当然，小说这样的设定，是为重生女主复仇服务的。 　　而现在……顾灵心想，现在的顾兰还是未婚女子，便是已经定亲了，周强如果来闹这件事，问顾兰是听谁说的，又是怎么知道那人闲话中的周强就是湾头村的周强，这些话，顾兰根本解释不了，所以顾兰的话，是经不起敲打的。 　　然顾兰如果说不出来，那么对顾兰的影响必定很大，到时候又会如何呢？ 　　顾灵搓着双手，她已经说过，顾家二房和大房从此分的干干净净，她也不会让大房的事情劳累老太太，顾兰之后的人生如何，名声如何，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周强这个人，却是不能放过。 　　如果按照小说的轨迹，顾兰等朱策中了举人之后再报复，那么这几年中，周强还会娶媳妇，还会连累别的女子。再说了，眼下顾兰因为周强的事情受到了影响，一切还能不能按着小说的发展还不知道。 　　所以……她得解决周强这个人。周强是该解决，但是也没有理由顾兰惹的事情，由她解决了了事。第一世的债，顾家第二世还清。这一世，彼此两清。所以……周强的事情不急，至少让顾兰知道，不是重生了，就什么事情都能轻易说、轻易做的。 　　顾灵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便也不再琢磨这件事了，她看着旁边两眼盯着木炭的顾木：“二弟，你说玉米烤好了吗？” 　　顾木舔了舔唇：“姐姐，我觉得好了。” 　　顾灵噗嗤一笑：“再等等，等你大哥来了一起吃，兄弟之间要友爱、要谦让。你大哥会把零嘴分给你吃，你有东西的时候，也要记着你大哥，知道吗？” 　　顾木脆生生的道：“姐，我知道啦。 　　顾森现在可顾不上吃的了，他正在躲在顾兰家的门口听墙角呢。 　　顾森带着周强来到大房时，大房的人都在。天气冷，顾大伯母躺在被窝里保胎，顾兰和两个妹妹坐在火堆旁，顾兰在做帕子和荷包，顾二兰在做鞋子，顾小兰在烘手或者打个下手。 　　“大伯……大伯……”这时，外面响起了顾森的声音。 　　顾二兰放下鞋子道：“是顾森，我去看看。” 　　顾小兰道：“我也去。” 　　顾兰没有说话。 第58章 第三更 　　两姐妹出了屋子, 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顾森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顾二兰问道：“顾森，你怎的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我爹去山上捡柴火了。”冬天里天气比较湿，所以要多准备一些柴火放着晾干, 不然烧湿哒哒的柴火烟熏的眼睛都会流泪。 　　顾森指了指旁边的周强：“二兰姐姐, 我是带他来的，他说他叫周强, 说是姑奶奶来说亲的那个人, 姑奶奶说亲的不是你吗？他便叫我带来了。” 　　顾二兰听到顾森的话，心里头一跳, 她昨儿听她姐姐说周强是个会把怀孕的妻子打的流产至死的, 虽然这件事只是听她姐姐说，但是已叫她心里害怕极了, 这会儿看到周强，尽管此人长得不面目可憎，可是心里头还是紧张的，她赶忙道：“他来做什么？我们家已经拒绝了姑奶奶说的亲事。”她声音里的急切和惶恐别说周强一个大人听得出来, 就是顾森一个小孩子也听的出来。 　　顾森道：“我也不知道了，我先走了。”他只是带个路的。顾森从这边出去, 并没有走, 而是寻了个角落听墙角。 　　周强听到顾森说美翠婶子说亲的对象是眼前的姑娘时, 是有些失望的。这姑娘长得很瘦小，脸上干巴巴的, 可见身上也是如此。而且, 因为在分家前长期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还是个黄毛丫头。 　　周强心中对顾二兰没什么念想，打量她的眼神也很是平常, 他接着便道：“顾姑娘，我今日来此，是想请你们家给我一个说法的。”他语气不由的加重了几分，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顾二兰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对上周强一个三十来说的男子，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她道：“什么说法的？我们家跟你又没关系，这亲事不成了，还能有什么说法？”她声音有些颤抖，说出起来的话没什么底气，但是尽量的支撑着，这是自己的事情，她不想自己退怯，再连累姐姐。 　　顾小兰默默的握住二姐的手，她这会儿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可是她也听得出甚至感觉的到姐姐在害怕，所以她给了姐姐力量。 　　顾二兰握住了妹妹的手，心里的紧绷缓和了不少。 　　周强见状，便虚弱的一笑，他看得出眼前小姑娘的状态，顿时给自己来了底气，他虚张声势道：“这件事的确是不成了，可是顾姑娘，亲事不成便也不成了，可美翠婶子来说亲的时候，你们如果不同意，大可以拒绝，可是为什么要抹黑我？你们为了拒绝亲事说出来的借口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名声，我可以去衙门告你们的。” 　　听到周强说要去衙门告，顾二兰又害怕了。自古以来，就没有老百姓不怕官的。 　　周强见状，心里更为得意，就知道这件事要来闹，不然他被说成那样了，以后还怎么讨媳妇？还怎么见人？ 　　不过，他也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顾姑娘的样子这样怕事？那个叫顾兰的姑娘不是她姐姐吗？这件事不是她听说的吗？怎么眼前这个当妹妹的，像是完全不知那件事一般？ 　　“那你去告啊。”顾二兰的声音不由的因为害怕而加重了，“我姐姐是不会骗人的，她就是听到别人说你打死了怀孕的妻子，如果你觉得我们冤枉你，那你去告啊。”顾二兰对顾兰是无条件的信任的，毕竟这是她亲姐姐，而且她姐姐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 　　周强看着顾二兰，眼神不由的凶狠了几分：“好好好，既然你们一口咬定，那好……”接着，周强冲着旁边的左邻右舍大喊，“大家快来听一听，快来看一看，昨天美翠婶子为我来这里说亲，这家人竟然冤枉我打死了我前头的妻子，你们来说一说，我一个大男人会打死自己怀孕的妻子吗？这家人如果嫌弃我年纪大，是个鳏夫也就算了，可这样说话冤枉我是什么意思？” 　　本来快过年了，大家也都没什么事情，顾家大房这边一有动静，左邻右舍自然都出来看了。再加上周强声音重，吸引的人也就更多了。主要是顾家大房才经历昨天的事情，大家也都好奇着这件事呢。这不，后续就来了。 　　男人打妻子这种事情其实不稀罕，可是把怀孕的妻子打死了，这事情就说不过去了。说真的，便是在场的众多男人也对打妻子这件事没什么看法，他们不会打妻子，但是也不会发表意见，男人们自觉高人一等，觉得女人比他们低。可是，再没底线的男人，也不会把怀孕的妻子打死，因为他们还是重视后代子嗣的，没有子嗣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再者，虎毒不食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房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兰也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她听见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声音。是周强，是周强来了。 　　顾兰全身颤抖了起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上辈子的记忆和经历让她下意识的觉得恐惧和害怕，她摸上自己的肚子，她想起了孩子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感觉，而这种疼痛她经历了两次。一寸一寸的，这种疼痛从肚子蔓延到了全身。一刀一刀的，仿佛她的心脏被一块肉一块肉的割了下来。 　　顾兰忍不住的蹲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她的孩子，她那活活被周强打掉的孩子啊。 　　“兰儿啊，你怎么了？外面怎么回事啊？”顾大伯母担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顾兰回过神，她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娘，没事。”娘怀着孩子，不能让娘担心。而且，二兰和小兰还在外面，她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周强，她必须要出去。 　　顾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在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气，她要用这种疼痛提醒自己，否则她怕失去了理智。 　　顾兰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口，如果说，自重生之后，她对顾灵是怨，对顾奶奶是怨中还带着上辈子的畏惧，那么对周强是恨中还带着上辈子的害怕，毕竟这是杀了她两个孩子的人，也是杀了她的人。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她不能害怕，她死过一次了，这天下间最大的事情，最大不过死，有什么好怕的？ 　　顾兰这样告诉自己，慢慢的有了勇气。 　　是的，最大不过一死而言，而她又不是没死过。 　　想清楚之后，顾兰的眼神也坚定了下来。 　　而院子里，有村民渐渐地在附和周强的话：“二兰，你姐说她听到有人说周强把怀孕的妻子打流产打死了可有证据？” 　　“就是啊，如果没有证明，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人啊。” 　　“二兰，你叫顾兰出来说清楚啊。” 　　“不错，虽然周强不是我们桃水村的人，但是咱们也都是讲规矩的人家。” 　　周强也跟着道：“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的体谅，我自问对前头的妻子也是细心呵护的，也经常给她买肉吃，我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那种事情？再说了，这可是我的妻子，难道我还跟她有什么仇恨吗？如果有仇恨，我还能娶她吗？”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冤枉你？”顾兰从屋内出去，直视周强，直视周强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一僵，眼神也跟着收缩了一下。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也放不下。 　　但是，顾兰握紧了双拳：“你也说了，你和你妻子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我和你也无冤无仇，我又为什么要冤枉你？” 　　周强听到声音便看向门口，看到一个穿着米色棉袄的年轻姑娘从里面出来，相比于顾二兰这个小姑娘，这个姑娘个子高了些，也多长了一些肉。周强以为顾兰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他看着，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强的打量让顾兰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但是，她咬着牙齿忍住了，手腕的疼痛、掌心的疼痛让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像昨天那样失去冷静的事情，她不可以再做了。 　　周强道：“既然如此，敢问顾姑娘，你是听何人说的我打死了流产的妻子？这种事情可不能一句听人说就可以造谣的，朗朗乾坤之下，还请顾姑娘拿出证据。如若不能，看在顾姑娘年纪不大的份上，只要顾姑娘当着大家的面同我道歉，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否则，便是闹到了县太爷的公堂上，我也要请县太爷还我一个公道的。” 　　顾兰看着岸貌道然的周强，觉得这个人真恶心。她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就是活活被她打死的啊。顾兰是在第二回 被他打到流产的时候才知道的，他第二回大概酒喝多了，所以也有些口不遮拦了，骂她和前头的李氏一样喜欢唠叨，骂她们都死有余辜。也是那个时候，顾兰觉得晴天霹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那个时候的痛，顾兰看着周强的眼神，如同要杀人般。也是再一次想起了两个孩子，才让她有了更大的勇气来面对周强，她毫无畏惧道：“我的确没有证据，甚至听说之人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是听了一嘴。但是你若是觉得无辜，我们便去县太爷的公堂，如果县太爷判你无罪，判我冤枉了你，我便接受县太爷的惩罚。” 第59章 第一更 　　是想到了孩子给了顾兰无限的勇气, 这次周强既然上门了，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好，顾兰知道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 　　如果她当着大家的面给周强道歉，她顾兰在桃水村成了什么？在朱策眼中又成了什么？便是没有道歉, 一旦坐实了冤枉周强这件事, 她也同样没有好果子吃。所以，顾兰不会道歉的。是的, 她没有证据。昨天她一时心急, 急怒攻心，所以说了周强的事情, 她哪来的证据？今日周强会上门, 也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周强既然来了，便不允许她退缩。 　　顾兰没有办法, 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寄托衙门，希望衙门能查清楚这件事，所以她才这样说：“你说我冤枉了你，可我听到也是事实, 总不能别人也冤枉你吧？各位乡亲，我顾兰往日的为人你们也清楚, 我不是那等爱造谣, 摆弄是非的人, 我做人本本分分的，你们何曾听到我说了谁的是非？再者, 我和周强也不认识, 我这辈子都没有去过湾头村，我又为什么要冤枉他？ 　　可是，我听到的事实就是这样啊, 既然他说我冤枉了他，但是我又听到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我话也出口了，一切的是非就由衙门来判断，如果衙门判断我冤枉了他，我便交由衙门处置。” 　　周强眯起眼，一双内藏凶狠的眼睛看着顾兰，这人说他杀李氏的时候，语气是非常坚定的。她的坚定和顾二兰这个小姑娘的坚定不同，顾二兰说他杀李氏，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姐姐，看似说的坚定，但是她语气和心里都是没有底的。而顾兰说她他杀了李氏，语气、神情都在说她心里有底的。 　　一时之间，周强内心的方寸大乱。难道说，这个顾兰真的知道？可是仅仅凭借听人说，她就能如此的确定？所以，顾兰不是听人说，而是有她认识的人知道了这件事，而这个人让顾兰非常的信任。会是谁呢？ 　　周强来之前，只暗中打听了昨晚的事情，并不知道顾兰暗中还认识这样一个人，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如果对方真的有证据呢？一时之间，周强心里更加慌乱了。可是，他面上还端得住。周强一晚上没睡，本来就很憔悴，所以便是面上有些微恙，旁人也发觉不出什么。但一直看着他的顾兰却不同，顾兰和他生活了十多年，她知道这个人心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而现在，周强就是心虚了。顾兰也松了一口气，周强如果心虚了，那么至少她的名声就保住了。 　　而也因为见到了周强的心虚，顾兰逼进了一步：“怎么样？我们去请县太爷判决，周强，你敢吗？”你敢吗周强？你害死了前头的妻子，又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老天长眼让我重生了，所以周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强咽了咽口水，心跳的有些快，他当真不敢，他怕顾兰有证据，或者说，他怕顾兰背后那个知道真相的人有证据，这件事该怎么办？周强冷静不下来，一切的情况并没有在他的掌握中，顾兰的坚定和顾兰背后的人，太出其不意了。周强道：“我哪有什么不敢的，我有证人，稳婆便是我的证人，既然你不肯道歉，那你等着，我这就去衙门告你冤枉我，我带上稳婆就去。”周强放下狠话，就从大房离开了。 　　众人见周强走了，又听他放下狠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如果周强真的杀了怀孕的妻子，那他怎么有胆子来这里？怎么有勇气去衙门？可如果周强没杀，那为什么顾兰的语气又这样肯定？说的好像她亲眼见到了一般。如果仅仅是听说，就不会是这样的。大家也不是傻子，大家的想法和周强一样，顾兰肯定不是听说，而是有人跟她这样说了。 　　顿时，大家更加期待这件事情了。 　　不过，周强走了，顾兰家的戏也没得看了，所以大家都散了。 　　顾兰见周强走了，见大家散了，她松了一口气。人一旦紧张过头松懈下来，整个人就没了力气。她不禁后退了几步，身体也差点倒在地上。 　　“姐姐……”顾二兰赶忙扶住了顾兰。 　　顾兰见着妹妹担心的眼神，给了她一个笑容：“姐姐没事，你也别怕，姐姐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的，姐姐一定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等朱策考中秀才，等朱策当了官，她的妹妹一定可以找一户好人家的。 　　顾二兰听到顾兰这样说，她脸一红：“我才不想嫁人呢。” 　　顾兰听闻，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她现在全身没有力气，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勇气都集中在刚才了，现在的她如果不是妹妹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顾兰。”正在这时，朱策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他听说周强来了，他担心顾兰，顾家大房只有顾大伯一个男子，加上顾大伯母又怀孕了，都说女婿如半子，所以他赶忙过来了。好在顾兰自己应付过去了，不过刚才顾兰和周强说话的语气和神情，也让朱策很心惊。 　　朱策此时的想法和周强是一样的，顾兰肯定不是听人说起，而是确定了这件事。朱策走到里面：“顾兰，我想和你谈谈。” 　　顾兰看向朱策：“你……”她不知道朱策要谈什么，面对朱策，她比面对周强更加的紧张。 　　朱策道：“屋里说话，外面不方便。” 　　虽然男女有别，但好在他们已经定亲，顾大伯母又在家，所以便是两人私下独处一会儿，也是说得过去的。 　　顾兰点点头：“那去我屋子吧，二兰，你们继续去烤火吧。” 　　顾二兰：“哎。” 　　顾兰现在有些缓和过来了，所以自己也能走了。 　　两人来到顾兰的房间，其实这房间是姐妹三人一起住的，这屋子原也不是她们的，所以房间就两间，爹娘一间，她们姐妹三人一间，此时此刻，顾兰又有点窘迫，带朱策来姐妹三人的房间，着实有些难堪。 　　“你请坐。”顾兰搬了一把凳子给他。因为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凳子，所以顾兰坐在床畔上，“朱大哥，你想同我说什么？” 　　顾兰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他不求顾兰能为他红袖添香，但是朱策也不喜欢有所隐瞒，所以他便直接问：“方才听你语气，是确定了周强杀了他自己怀孕的妻子！？”虽然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顾兰，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你又愿意闹到衙门，你可知后果？”所以，这件事是真的。 　　顾兰道：“朱大哥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朱策：“所以，你不是听人说的，是有认识的，值得信任的人告诉你的，是吗？” 　　顾兰一愣，没有想到朱策会这样问。可这会儿，她如果说没有，那肯定也说不下去了，如果没有认识的、值得信任的人告诉她，那她仅凭听说就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所以顾兰马上回过神，顺着朱策的话道：“是的，是非常信任的人告诉我的，而且这个人不会骗我，她的话决定可信。” 　　朱策沉默了一下：“多可信？这个人……”询问别人的秘密是不妥当的，朱策是个读书人，这种话还真问不出来，“你当真信任他？” 　　顾兰点头，语气和刚才一样的坚定：“是的，我信任她，她……她是一个命运悲惨的女子，她……也认识周强那个怀孕被打死的妻子，是她告诉了我的。但是这个人我不能告诉你，朱大哥很抱歉，我答应了她的，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你们读书人说……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我也不能说。” 　　朱策没有想到她还会引用这句话了，又觉得有些好笑。“你有这样的原则是对的，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保守秘密。可是顾兰，如果周强打死怀孕的妻子这件事是真的，那说明了什么你知道吗？” 　　顾兰不解朱策的意思。 　　朱策了解中的她，勤劳、朴实，但也有些简单，所以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他倒是觉得正常。故而他提醒道：“如果周强打死怀孕的妻子这件事是真的，那说明了周强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知道杀人犯会做出什么吗？” 　　顾兰被朱策这样一说，也吓到了：“那怎么办？我们去报官吗？” 　　朱策摇头：“我们去报官没用，且不说我们不是受害者家属，而且我们也不是目击证人，凭道听途说去报官吗？再者，你那个信任的人也不会出来作证，是不是？” 　　顾兰点点头：“她不会出来作证的，她的情况……不允许。”她根本没有信任的人，难道说自己上辈子亲耳听到的吗？恐怕她会被当成妖怪给抓了起来。 　　朱策道：“所以这件事还要仔细再想想，不过，以防周强对你下手，所以你最近都不要出门了。” 　　顾兰被他这样一说，心里也开始害怕了：“嗯，我不出门了。” 第60章 第二更 　　顾灵这会儿听顾森说起大房的事情, 也听得津津有味的。不得不说，她大弟说起这些八卦的事儿，还挺有本事的，竟也被他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见顾森说的有些口渴了, 顾灵剥了柑橘, 给了他几片：“大弟，吃柑橘缓一缓。” 　　顾木也呵呵呵的直笑, 虽然他压根儿都听不懂。 　　顾森吃了一片柑橘, 虽然有些凉，但是真好吃：“……姐姐, 事情就是这样了。后来周强走了, 朱策朱公子去找顾兰姐姐了，然后他们进了屋子, 我便听不到他们的话了，我就回来了。” 　　顾灵点点头，又拿起烤好的玉米：“今日大弟做的不错，快吃烤玉米, 奖励你的。” 　　顾森高兴坏了：“谢谢姐姐。”心想，他姐姐爱听这些事情, 以后他得在村子里多听听墙角。 　　顾灵如果知道他的想法, 非得吐出一口血。不, 顾灵应该会高兴的，因为在没有节目可以娱乐、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的古代, 能听到一些八卦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过, 顾灵听了顾森的话，却不得不沉思。这会儿关于周强的事情，已经和上辈子不同了。周强竟然被顾兰逼退了。 　　按照上辈子的剧情, 周强是保正帮助顾兰对付的人，但是这辈子，朱策还没中举，顾兰和保正太太也不认识，所以也就没有这一遭了。可无疑，今日周强会找上门，那么顾兰无疑是已经把他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啊……后面会怎样呢？ 　　顾灵咬了一口烤玉米，今年新鲜的玉米烤了之后可真香。不过，这玉米也不是新鲜的玉米，因为古代没有冰箱，也没有反季的菜，所以这十月已经丰收的玉米能保存到现在，是因为玉米已经晒干了。顾灵闲着没事，是拿晒干的玉米来烤的。 　　不过，今年顾家种的玉米比往年多了。往年一共五亩旱地，只种两亩玉米，今年多了四亩坡地，其中一亩留出来给顾爷爷培育山药，剩下的三亩坡地种庄稼，一亩种了玻璃菜（菠菜），已经可以吃了。菠菜的采收期比较快，生长期一到两个月，天气如果热的话就一个多月，天气如果冷一些的话，就两个月左右，顾家的玻璃菜种植了快两个月了，所以可以吃了。 　　还有一亩地半亩种了冬瓜，十一月份种下的，到明年四月可以丰收了。半亩种了茄子，同样是十一月份种下的，到明年的三月底可以丰收了。 　　余下的一亩连带着之前的两亩一共三亩地种了玉米，不过等到明年四月玉米丰收的时候，其中半亩玉米地要空出来种胡瓜，胡瓜要在天气暖和的时候种。 　　当初的四亩旱地，分给大房一亩，两亩种了玉米，剩下的两亩现在种了萝卜白菜，也能丰收了。 　　所以顾家的菜倒是比往年多了，因为有了地。往年没有地，不敢多种蔬菜，相比于蔬菜，自然是能填饱肚子的豆子粮食更加重要。 　　为此，顾奶奶倒是想买大量的地，不过桃水村的地有限，一亩两亩村长会给你买，但是大量的山地开垦出来村长却是不愿意的，古人不知道生态平衡，可是朝廷有规定的。所以要么买村里别人家的地，要么去别的村里买别人家的地，或者别的村里有多余的山地能被开垦。 　　顾灵啃着玉米，继续想周强的事情，周强被打草惊蛇了会怎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顾兰？这无疑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毕竟这是桃水村，周强一个外村人还没胆子这样做。再者谁都知道他们有矛盾，如果顾兰出意外，无疑周强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么…… 　　顾灵想到了一个答案，她突然起身。 　　“姐姐？”顾木被突然起身的姐姐吓了一跳，手中啃着的玉米差点掉地上。 　　顾灵道：“姐姐坐的脚有些麻了，出去走走，你们继续吃。”说着，她又拿起已经冷掉的火炉，把里面的木炭换了火堆里的，火炉又缓了起来。顾灵捧着火炉回到房间，然后写了一封信。 　　写好信，顾灵走出房间，在院子里等了等，没见她爹和杜嬷嬷回来，顾灵便去了鱼塘。一路上，顾灵深深的感觉到了冬天的恶意。在没有空调的古代冬天的恶意跟刽子手手中的刀一样，太无情了。 　　顾灵来到鱼塘的茅屋里，她爷爷和顾大田也在茅屋里烧火取暖。 　　“乖宝，你咋来了？”听到外面有动静，顾爷爷和顾大田刚准备起身去看，却发现顾灵进来了。 　　顾灵笑着道：“我来找二堂伯，想请他帮个忙。” 　　顾大田有些意外堂侄女会找他，他赶忙问：“灵儿啊，你有啥事情？只要堂伯帮的上忙的，一定帮忙。” 　　顾灵道：“不是什么大事情，我这里有封信，想请您去镇上走一趟，要亲手交给我的夫子。我夫子姓钱，住在彭家私塾隔壁的钱府。” 　　顾大田一听，接了信便道：“那成，我马上去。” 　　顾灵又道：“堂伯，您借村长家的牛车去吧，冬日里天气冷，而且我这封信有些急，故而……” 　　顾大田道：“我晓得了，你放心。”给夫子送信这种活，他是很愿意做的，毕竟那是夫子，自己给夫子送过信，说出去也有点面子。 　　顾大田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去的，半个时辰后，便到了镇上。镇上彭家私塾最好找了，所以彭家私塾旁边的钱府也好找。 　　顾大田找上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钱府在他眼中那就是“豪宅”，不过守门的婆子却态度很好，听说是顾灵的堂伯过来找夫子，婆子去传了话，马上便让顾大田进去了。 　　顾大田走进府里的时候，整个人也是紧绷的，别看他来的时候是很愿意的，但这会儿其实也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了厅堂，顾大田见着了一名容貌端庄，气质淡然的女子，跟顾灵形容的相似，他赶忙低头：“见过钱夫子。” 　　钱夫子温和道：“不必客气，请坐。婆子传话说，是顾灵托你给我带了信？不久之前，顾灵的父亲顾老爷也来过府上，带来了一些蔬菜，那会儿顾灵怎的没让顾老爷带信？” 　　顾大田哪里敢坐，他赶忙解释：“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小人来之前和二叔在鱼塘里，灵儿侄女就过来说，请小人给钱夫子送个信，还说要小人亲手交到钱夫子您的手里。”说着，他把藏着的信拿出来，“您请看。” 　　钱夫子接了信，看到上面的字迹，露出几分笑意：“确实是顾灵的字迹，顾老爷先请坐，待我先看了信。” 　　顾大田坐下：“哎……哎……” 　　钱夫子拆开信，等她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有些沉重。 　　顾大田倒是没观察钱夫子，也不知她脸色，他心中紧张，所以一直低着头，再者一个外男盯着女子看也不礼貌。 　　钱夫子把信收好，对顾大田道：“顾老爷，还请回去告诉顾灵，让她放心，我会安排。” 　　顾大田赶忙起身道：“哎，我会告诉灵儿侄女的。” 　　钱夫子叫婆子送了顾大田出去之后，便去找了白谨亦。 　　白谨亦正在院子里习武。冬天里，习武暖身，更加的舒服。旁边的钱奇也跟着自家公子练上几招，他本来也是练家子。不过很快的，见自家公子停了下来。 　　“公子。”钱卫递上脸帕。 　　钱奇看着，心里呸了声。钱卫这小子，自从给公子送来了书之后就不走了，现在抢了他的活，成了公子的狗腿子了。 　　白谨亦擦了下手，把脸帕还给钱卫之后便走向院子口。钱夫子也刚进来，见着他出来了，还意外道：“你这是要出去？赶巧了，我有事找你。” 　　白谨亦道：“不巧，我听见有人来了，想着是姨母，便过来接您。”他本来也在院子，所以才能听到声音。 　　钱夫子道：“那可真好，你且看这封信。”她把顾灵的信交给白谨亦。 　　白谨亦挑了挑眉，姨母今日搞什么名堂？不过等他接了信，看到字迹：“这是那个小丫头的信？给我的？”小丫头给他的信，担心不妥当，所以才写给姨母委托姨母给他？ 　　钱夫子没好气的道：“你想什么呢？” 　　白谨亦听闻，噗嗤一声笑开了。他长得俊美，笑起来甚是好看，便是钱夫子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如同母亲般的人，也差点被他的笑容给遮住了眼。“快看信。”她催促道。 　　白谨亦二话不说的拿出信看了。不过，等他看完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这般人，和畜生没什么不同。 　　顾灵的信里写着周强打死亡妻李氏的事情，也写着周强上门和顾兰对阵，她担心周强会逃跑或者做出其他不可挽回的事情，比如杀人灭口，所以请钱夫子帮忙让保正出手调查此人。 　　顾灵没有提起证人稳婆和邻居，因为如果提起了，万一此事涉及到她，她交代不出这两个证人的由来。所以她只写到，她相信堂姐顾兰。 　　钱夫子是了解顾灵的为人的，如果顾灵没有确定这件事，绝对不会写信来请自己帮忙。退一步说，便是这件事是假的，也是要调查清楚的，万一是真的呢？如此畜生、杀人恶魔，让他逍遥法外，太过危险了。 　　“此事你怎么看？”钱夫子问外甥。 第61章 第三更 　　白谨亦几乎没有思考便道：“这事情报官显然行不通的, 需要苦主家人。但是如果小丫头说的是真的，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么总会露出破绽。”说着，他把信揉成一团, “我左右没事, 走一趟便是了，如果此人敢跑, 我抓了便是。” 　　钱夫子看他说的一本正经, 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我看你是无聊了，想去走走。” 　　白谨亦笑了笑：“还是姨母了解我。” 　　钱夫子真是没好气：“那好……你也去桃水村走一趟, 替我给顾灵送些东西过去。” 　　白谨亦挑眉：“姨母要送什么？” 　　钱夫子道：“今早顾老爷来送鱼和蔬菜的时候, 我便叫人把库房整理了一番，把往年积压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有布料等，虽然颜色有些旧了，但料子都是上乘的，咱们放着只能压坏了扔了, 送给顾家正合适。顾灵性子大方，也不会多想。原本想着年后再送去的, 可你既然要出门, 那便走一趟吧。” 　　白谨亦能说什么, 只能答应了。 　　…… 　　顾大田送了信回到鱼塘，顾灵和顾爷爷都坐在火堆旁。顾大田见顾灵在等他消息, 便直接开口：“灵儿侄女, 我把信送到钱夫子手中了，钱夫子传了口信，说让你放心。” 　　顾灵听闻, 便放心了。 　　顾灵之所以把信给钱夫子，是因为钱夫子是女子，同样无法容忍女子被周强欺负。也是因为钱夫子是夫子，教书育人，也无法苟同周强这样的人还能好好地活着。 　　其实，在将这封信送于钱夫子之前，顾灵还有一个想法，如果顾兰没有打草惊蛇，她打算写匿名信直接让杜嬷嬷寻个乞丐送到保正家，同时把证人都写清楚。如此一来，保正肯定也会探查一二。 　　但现在，顾兰已经打草惊蛇了，顾灵再写匿名信给保正，等保正想好了再去调查，说不定周强已经逃之夭夭了。如果周强逃之夭夭了，那么说不定会牵连更多的女子，故而，顾灵只能拜托钱夫子了。但是，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证人的事情她没写，直说听了堂姐顾兰说的，才有此担心。 　　所以这件事日后交给保正，或者交到衙门里，也不关她的事情，她本来就是“听了”顾兰的说辞不是吗？至于保正或者衙门传了顾兰询问此事，顾兰会怎么交代，那是顾兰的事情了。 　　从顾大田这里得了信，顾灵就回家了。周强的事情不会连累旁的女子，顾灵心情也很好。 　　与此同时的白谨亦，看着马上挂的这些东西，差点翻脸。 　　来宝作为当世十大名马，此时竟然成了拉夫，白谨亦很是同情这个伙伴，但是没有办法，姨母的命令至上，白谨亦只能摸摸来宝的头以示安慰了。好在不仅来宝身上挂满了，钱奇和钱门身上也挂满了。 　　白谨亦出了镇上，身边带着四个护卫，分别是钱奇、钱门、钱遁、钱甲，名字来自奇门遁甲。他外祖是一代大儒，也喜欢研究奇门遁甲之术，这四个人的名字便是白谨亦由此而取的。 　　“钱遁、钱甲，你们去湾头村，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我去一趟桃水村便会过去。”因为钱遁和钱甲有安排，所以他们的马上才没有东西，不然白谨亦哪里舍得委屈来宝，并且糟蹋自己的形象。 　　“是。” 　　钱遁和钱甲马上和公子分开。 　　从吉祥镇到桃水村，牛车需要半个时辰的路，骑马不过一刻钟的时辰。 　　白谨亦并不是头一次来桃水村了，不过上一次来是因为打猎的事情也没有进桃水村，只等了李猎户出来他们便上山了，这一次他带着钱奇和钱门过来，三人的马匹上又有那么多的东西，故而很是吸引人。 　　“这是谁家的客人啊？” 　　“那马上都是值钱的东西吧？” 　　“不知道，看不清是什么，被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是来走亲戚的吧？” 　　“咱们村里谁家有这样的亲戚啊？” 　　白谨亦看着窃窃私语以及偷偷看他们的村民，他哭笑不得。村民们自以为偷偷的在看他们，然实则这种偷偷看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看呢，谁都能发现他们在偷看好吗？ 　　正当白谨亦准备找个人问顾家时，有人跑了过来：“公子……这位公子……我认得您，您还认得我吗？”跑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崔氏。崔氏还记得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真是和顾家小丫头认识的人。那日老头子给他们带路去打猎，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猎物，还给了老头子一两银子的赏钱。哎哟，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白谨亦认得崔氏，他一向记性很好，再加之他在这地方认识的人极少，且都是围绕顾家小丫头的，所以崔氏自是有印象的。白谨亦抱拳道：“是李猎户家的老太太吧？请问您知道顾家在哪里吗？” 　　崔氏赶忙道：“知道知道，我给您带路。”不知道带路有没有赏钱。 　　白谨亦道：“劳烦了。” 　　带路有没有赏钱？等崔氏带着白谨亦到了顾家就知道……没有赏钱了。 　　顾家出门的顾奶奶已经回来了，屈氏还没回来。这会儿，顾灵正在和顾奶奶说着大房和周强的事情呢。顾奶奶没有想到她出了一趟门，回来还能遇见这种事情。顿时脸色就难看了：“都是那个死丫头害的，你说她知道周强是个什么样的人，私下拒绝了顾美翠也好，为什么非得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好了，那边都成了别人家的笑话了” 　　顾灵道：“可不是嘛，奶奶，这件事同我们没有关系，您可不要去管啊。”她就怕老太太一个不高兴去管这件事，她已经给夫子写了信，由夫子委托保正，保正定然会重视。在小说里保正能调查出周强的罪行，这一次应该也可以的。所以后续的事情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顾奶奶道：“我才不会去管，都分家了，没得还为这些事情烦心。对了乖宝啊，我去你舅公家……” 　　“顾老太……顾老太……”顾奶奶话还没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崔氏的声音，那声音之洪亮，都要把顾家的屋顶给掀翻了。“顾老太，你家来客人了。” 　　客人？ 　　顾家所有亲戚中，能被顾奶奶称之为客人的人还不存在呢。 　　不过马上，随着白谨亦等人的出现，顾奶奶又换了一副面孔，啊哟，那可真是大客人。 　　白谨亦来到院子门口，先对顾奶奶行了个晚辈礼：“见过老太太。”然后又看向顾灵，“师妹。” 　　顾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来这里是干啥的？没见她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吗？不过顾灵也想到了，这个人出现估计和自己的信有关。可信里她不是拜托夫子请保正去监视周强再调查吗？白谨亦来这里做什么？ 　　顾奶奶不知道怎么反应，是被突然出现的客人惊喜到了，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了：“啊哟，这是钱夫子的外甥啊，快快里面请。” 　　白谨亦道：“打扰了。”随即又叫钱奇和钱门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下来，再对顾灵道，“师妹，这是姨母叫我送来的东西，都是一些往年家中故交送来的积货，还有一些自家用不上的，但也用过一两回却不舍得扔掉的被子、旧衣服之类的。姨母的意思是，让师妹看着处理。”这话的潜意识里，如果顾家嫌弃，可以送于别的需要的人。 　　其实，世家也经常会把用过一两回的东西送人，送给下人，或者一切条件差些的亲戚。钱夫子把这些送来，也是因为把顾灵这个学生当成自己人了，不然一个处理不好，让人误解了就不好。 　　崔氏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天啊，这些东西都是顾家丫头的夫子送来的？这夫子也太好了吧？比亲娘还要好啊。 　　顾灵自然明白钱夫子的一片心意，她感动道：“谢谢师兄，也烦请师兄帮我谢谢夫子。” 　　白谨亦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语气真诚，眼底动容，心头也放心了，就怕姨母一片好意，引来小丫头的误解。“师妹，在下还有一事，想私下拜托师妹，可否请师妹腾出个地方？” 　　顾灵道：“自是可以，请师兄移步我的屋子。”又对顾奶奶道，“奶奶，师兄送来的东西您先整理整理。” 　　顾奶奶道：“哎，晓得了。” 　　接着，顾灵带着白谨亦来到自己的屋子。顾灵屋子朝南，里面的空间是顾家几间房间里最大的，而且整理的干干净净。 　　屋子的角落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的是那只白谨亦几个月前的送来的野兔。可以说，这间屋子里很朴实，故而这兔子是最打眼的。 　　白谨亦一进来，视线就停在了野兔上：“有些肥了。”他道。 　　顾灵：“……”这是什么直男发言？“平日里我念书忙，都是两个弟弟在照顾，还没谢谢白师兄送的白雪呢。” 　　“白雪？它的名字吗？挺好听的。”白谨亦道，接着他神情严肃了起来，“师妹，这次前来，是想拜托师妹一件事。” 第62章 第一更 　　能让白谨亦用这种严肃的神情拜托自己, 顾灵还真是吓了一跳：“师兄请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定当完成。” 　　两人在屋内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以免引人闲话。而且在顾家, 有顾奶奶在，也没有敢在顾灵的房屋门口偷听。 　　白谨亦道：“因我家中的事情, 多年来我姨母都抑郁寡欢的, 可是自打姨母收了师妹当学生之后，我见她心情连日的开心了起来, 我元宵过后便要去军营了, 故而姨母这边，还请师妹多为走动, 谨亦在此，感激不尽。” 　　顾灵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此事，她松了一口气, 这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能为夫子做一点事情, 她也是很开心的, 毕竟夫子待她很好, 也有知遇之恩。顾灵一口保证：“师兄放心，我定然会和夫子多走动的。”想了想又道, “可要每月给师兄写一封信, 将夫子的事情告知于师兄？” 　　白谨亦向顾灵鞠了个躬：“如此，便多谢师妹了。”姨母如同他的娘亲，他只希望姨母余生能开心快乐。他不担心姨母的安全, 毕竟普天之下，还真没有人敢伤害他姨母，再者，钱府他的院子里也有他留下的人，但是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他总担心姨母。这会儿有顾灵的保证，他便放心了。顾灵性格好活泼，看似大大咧咧的，但是粗中有细，希望她能让姨母更加的开心。 　　顾灵道：“师兄不用客气。” 　　白谨亦轻轻一笑：“这样吧，我在吉祥镇留下通信的人，你每月写好了信，便把信交给他，让他来交给我。” 　　顾灵一听：“如此可真是太方便了，我原以为还要去驿站寄信。” 　　白谨亦道：“不必如此麻烦，驿站偶尔也有丢信的时候。”接着，他又告知了联系人。“师妹，正经事说完，我便告辞了，我要去湾头村看看。” 　　顾灵听闻，便明白他要去湾头村干什么了：“师兄可是因为周强的事情？我写信于夫子，是希望能借助夫子的关系让保正去对付周强的，怎的还要麻烦师兄去？” 　　白谨亦道：“年底事务繁忙，保正未必不会耽搁，左右我没事，便去忙一趟，你且放心，我的人已经过去了。” 　　顾灵：“那不会打草惊蛇吗？” 　　白谨亦又是一笑，很是自负道：“本公子可是去打猎的，能打草惊蛇什么？便是来了蛇，本公子一箭射死它便是了，该是他怕被本公子活捉才是。” 　　噗嗤……一听他那语气，再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那的确像是那些纨绔子弟。顾灵拱手道：“师兄好计谋。” 　　“不过……”白谨亦看着她灵动活泼的样子，又道，“你这丫头可真顽劣。” 　　“啊？”顾灵不明白了，一头雾水。“我哪里顽劣了？” 　　白谨亦走进几步，走到兔笼前，把笼子拎了起来：“这小畜生倒是好福气，还跟着我的姓，平白沾了我的光。” 　　顾灵不满道：“……什么小畜生的，人家有名字的，它叫白雪，白……”话一顿，才意识到白谨亦这话的意思，她无辜的解释，“我取这名字的时候，当真没有想到师兄姓白。” 　　可是，俊美无双又纨绔不羁的白公子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他颇为应付的点点头：“我明白的，师妹有心了，告辞。”说着，他大步离去。 　　“我真的没有。”顾灵跟着出了屋子解释。 　　“行了，我明白的。”白谨亦挥挥手，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对了，这个给你。”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早些时候便要给你的，但是忘了。本来想让姨母转交给你的，但既然今次来了，便带来了。” 　　“啊？”顾灵接了书，一看，眼睛一亮，接着又惊喜道，“是《氾胜之书》，可是县城不是没有吗？莫不是县城后来又有了。” 　　“你说呢？”白谨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灵仔细一看：“不对，这不是朝廷统一印刷的字迹，这是……不会是从师兄你那十里书妆里拿出来的吧？”顾灵看出这是手抄本了，所以怀疑是白谨亦从他娘亲那里继承的十里书妆。 　　“十里书妆？”白谨亦听到这形容，真是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女子，哪来的十里书妆这种说法？”不过，那大概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还算有点人情味的东西了吧。 　　顾灵道：“将来师兄有了心仪的女子，可以用这个求娶，姑娘家定然喜欢这样的浪漫。” 　　白谨亦笑着摇摇头，他觉得绝无可能。不过：“你小小年纪，整日想着求取、想着青年才俊，别忘记你可是要考女官的。” 　　顾灵不以为然道：“人要在活着的时候，求个痛快。”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就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突然，心有些酸。 　　白谨亦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也有这般心境：“那愿你此生活得痛快，我先走了。” 　　“师兄再见。” 　　是的，顾灵在爸妈去世之后就想的明明白白了，她只愿意此生能活的痛快，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看着白谨亦离开了，顾奶奶赶忙过来：“乖宝哦，你夫子送来好些的东西，这……这东西咱们该怎么回礼啊？”顾奶奶开始担心了。送来这些东西她是高兴的，可是这回礼可愁死她了。 　　顾灵安慰道：“奶奶您别担心，夫子送这些也不是图我们家的回礼的，而且，我们家能送得出的东西，夫子又哪里会缺？回头还是这样，隔日爹爹去镇上给我送豆浆的时候，我再送于夫子一碗，然后爹爹隔三差五来送蔬菜的时候，也为夫子家准备一份。那些玻璃菜、萝卜、白菜还有之后冬瓜茄子，都可以准备一份，镇上的蔬菜不多。”因为农民不舍得用地去种蔬菜，所以镇上能卖的蔬菜也就不多了。 　　…… 　　白谨亦离开桃水村之后，便去了湾头村。 　　与此同时，钱遁和钱甲在湾头村利用他们家公子好好的作威作福了一番。 　　事情是这样的，钱遁和钱甲到了湾头村便引起了颇大的动静。试问有两个衣着不凡的男子骑着高大的马进了村子，能不引起轰动吗？ 　　于是，很快有人去告诉了湾头村的村长。 　　湾头村村长便出来接待客人了：“两位壮士，请问来我们湾头村所谓何事？”村长卑躬屈膝的，语气很是谦逊。 　　钱遁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家公子要来你们这里打猎，想寻个地方住上几天，价钱好好说。” 　　村长一听：“不如公子去小的家里？小的家里是咱们村里最好的了。” 　　钱遁道：“不行，我家公子住地方不看房子的好坏，只看风水的好坏，我家公子对奇门遁甲之术颇为了解，我跟在公子身边也是了解一番的，你且带我整个村里看一下，我看中哪处的风水，我家公子便住哪处。”说着，钱遁扔出一两银子，“这是带路费。记住，每家每户都要看，顺便你也给我说说这家的人丁，还有姓啥名啥，有时候名字取不好也会和风水冲的，那我家公子可不能住，否则冲撞了我家公子，你们就是被砍了脑袋也赔不起。” 　　钱甲抿紧了嘴，看似一脸的面无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冷酷。实则，他是怕自己笑出声。他觉得回头得告诉公子，钱遁这家伙狐假虎威还挺有本事的，他这戏演的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村长被钱遁的话给吓到了，又被钱遁的阔气给震惊到了，赶忙道：“是是是，您请。”于是村长带着钱遁和钱甲挨家挨户看了，不仅看了，村长还介绍每家有几口人，分别叫什么名字。 　　等村长介绍到周强的时候，钱遁和钱甲对看一眼。不过，他们没有选择周强家，而是选择了周强家的隔壁一户人家。 　　“就这里了。”等村长介绍完周强家的隔壁人家之后，钱遁道。“这块地可是个好地方，风水不错。我们要住几天，还请房主准备好干净的屋子，我家公子要用的东西都要全新的，这是银子，多了你们留着，少了再问我要。”钱遁又扔出十两银子。 　　房主一看是十两银子，哪有不从的，马上道：“您请放心，小的马上准备。”便是没有新的，也能去镇上买。全新的被褥和其他的东西加起来也不用十两银子，可余下的都是给他们家了，这可是给他们发财的机会了。 　　钱遁点点头：“行，你处理，钱甲，你四处看看环境，再看看周遭的人，免得公子来的时候被人冲撞，我去接公子。” 　　钱甲点点头，说出一个字：“嗯。”在外人看来，这人话少难以相处。 　　钱遁一走出村子就咧开嘴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装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想他以前跟着公子在京城，或者在钱家祖籍，也不用这样装，知道他是公子身边的人，谁人不给他三份面子。 　　而留下的钱甲自然也没有闲着，他把附近探查了个遍，这附近当然也包括隔壁的周强家。 第63章 二+三更 　　“公子……这里……公子……” 　　钱奇跟身边的钱门道：“钱遁这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钱门噗嗤笑了一声：“所以公子才安排他来这里, 装模作样最是适合他了，他以前就惯会装的。” 　　白谨亦听见了，勾了勾嘴角。确实，奇门遁甲四人性格都不同。钱奇比较爱吐槽, 也比较爱操心；钱门性格比较正常；钱遁比较爱装逼, 嗓门有些大；钱甲话少，经常沉默, 但其实性格很好, 就是不爱说话。 　　四人从小跟着白谨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小时候白谨亦玩的时候, 是钱奇和钱遁陪着的。白谨亦去看书的时候, 是钱甲陪着的。白谨亦需要人去办事的时候，他喜欢差遣钱门。 　　三人骑马来到钱遁身边, 白谨亦问：“怎么样？” 　　钱遁拍着胸膛保证：“我办事情公子就放心吧。按照公子的计划，房子安排在那混蛋家的隔壁，现在钱甲在探索地形，等我们回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就这屁大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是这样说, 但是并不代表钱遁做事情就粗心。 　　他们同样跟着白谨亦上过大儒的课堂, 也跟着白谨亦一起习武, 个个都是有脑子的人。 　　白谨亦道：“那便成了，走。”说着, 他一马当先的进了村里。 　　英俊的来宝载着白谨亦跑进村里, 就像一道光，闪闪发亮。 　　村里人本来就在关注周丰家，周丰家就是周强家隔壁的那户人家, 这会儿见贵人来了，全都偷偷看着。 　　“这贵人就是不一样，长得可真好看。”有人道。 　　“我自打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好看的人。” 　　“我自打出生到现在，也是头一次见到贵人。” 　　“那一定是个大贵人吧，看着跟县太爷家的公子一样。” 　　“说的你好像见过县太爷家的公子似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可咱们整个县城里就属县太爷的官最大，那最有派头的公子可不就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吗？” 　　白谨亦是习武之人，向来耳力不错，也能听得到几句话，面对村民淳朴的话，他不由的想笑。 　　“公子，就是这里了。”钱遁指着周丰家道。 　　白谨亦翻身下马，走进周丰家的院子。 　　“贵人来了，小人见过贵人。”周丰带着家人跪下迎接。周丰原是没想着跪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见着这公子那气派，他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白谨亦抬手道：“不用多礼，老丈家的风水不错，我很满意这个地方。” 　　周丰听到贵人这样说，对此就更加深信不疑了，往后数十年，周丰家几代都没有搬离过这里。 　　钱遁：“快带我家公子去休息吧，公子累了。” 　　周丰赶忙道：“贵人快请，给贵人安排的是我孙子的房子，里面东西少好打理，房子里的被褥是新的，桌椅是小人家里的，不过擦的干干净净。小儿媳妇已经烧了水，可要给贵人上茶？” 　　“打扰了。”白谨亦走进屋子，里面很朴实，还没顾家小丫头的房间好，虽然灰扑扑的，但整理的干净。白谨亦挑了凳子坐下，“钱奇、钱门外面守着，钱遁去唤钱甲来见我。” 　　“公子不必了，属下回来了。”白谨亦前脚走进这里，钱甲后脚就来了。 　　钱甲进来之后，带上了房门。 　　“怎么样？”白谨亦问。 　　钱甲道：“属下观察了地形，这边在整个村子里算偏的，所以周强打死妻子的事情没被人发现也是可能。还有，周丰家的茅房就在周强家的卧房后面。再者，这会儿周强不在家。” 　　白谨亦点点头：“周强是今早从顾家大房离开的，接着小丫头就给姨母写信，这会儿周强不在家，要么没回来过，要么回来又走了，你寻个机会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我既然来了，就去山上逛一逛。” 　　钱甲：“是。” 　　白谨亦说是来打猎的，做戏自然做全，他带着钱奇和钱门去打猎了，留下钱甲去周强家探查情况，钱遁当跑腿的。 　　冬日里动物都去过冬了，打猎也不好打，好不容易打着一只野鸡也瘦不拉几的，白谨亦让钱奇处理了，直接在山上烤肉吃。 　　到了晚上，钱遁没找来，说明周强还没回来。白谨亦见气温降低了，就带着钱奇和钱门下山了。这才下山，就碰到了钱遁根据他们留下的线索往这边跑。“公子……公子……那畜生回来了。”钱遁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估计如果不是没有证据，这家伙可能已经扑上去抓周强了。 　　“当真？”钱奇首先激动，他动了动筋骨，感觉今晚上可以活动一下。 　　白谨亦道：“走，去看看。” 　　一行人回到周丰家的院子，周丰一家人见贵人还没回来，也不敢吃饭，正眼巴巴的等着，这会儿见贵人回来了，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周丰上前问道：“贵人可要吃晚饭？” 　　白谨亦道：“做几个热乎乎的饼子吧，你们这山上怎的连猎物都没有？本公子慕名而来，这次算是白来了。” 　　周丰示意家人先去做饼子，然后陪着白谨亦道：“贵人有所不知，冬天里山上的猎物少，所以打不到猎物也是正常的，不如您多留几天，总能找到几只猎物的。” 　　白谨亦点点头：“正有此意。”接着他又说了一句颇为极品的话，“不过我觉得，可能是你家的风水还不够好。” 　　“啥？”周丰惊呆，“贵人，那位壮士不是说我家的风水很好吗？” 　　白谨亦道：“他也就懂个皮毛，要说风水，我看你家隔壁的才好，也不知主人家在不在，我得去问一问，如果可以，就去他家住上几天。” 　　“别去。”周丰紧张的拉住白谨亦，他的语气急迫不说，就是拉人的动作也很大。这力道落在白谨亦的手上，他都能感觉到，虽不至于让他吃痛，可这力道的确大了些。 　　白谨亦眯起眼：“怎的，你莫不是怕我在那边住的好，不来你家你就没银子挣了吧？” 　　周丰赶忙为自己解释：“不是不是，老头子便是想挣公子的钱，但是也不会挣黑心的钱，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周强的妻子一年前就去了，我们这边有种说法，家里死了人，三年不招客，所以……” 　　白谨亦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周丰被白谨亦锐利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他接着又道：“公子请先休息一下，老头子去看看饼子好了没。如果公子觉得我家风水还差点，您可以再去挑挑别人家的，这周强家实在不行。”说着，他急匆匆的走了。 　　“公子。”钱门出声。 　　白谨亦凑到钱门的耳边：“……你就这样去安排。” 　　“是。” 　　…… 　　白谨亦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周丰家的饼子就好了，不过这次来送饼子的竟然是周丰的儿子，而不是那个一直在白谨亦面前露脸的周丰。 　　白谨亦看着眼前面孔青涩的少年，态度温和道：“令尊怎的没来？可是我说话哪里惹令尊生气了？” 　　“啊？”周丰的儿子一脸的不解，“请贵人不要误会，我爹今日是有些累了，所以才叫我来送饼子。” 　　“哦。”白谨亦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你们村子可有这种说法，人去世三年内，家中不得招客？” 　　“没有这种说法。”周丰的儿子老老实实的道，“小人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说法。” 　　白谨亦：“那隔壁周强家可是在三年内死过人？” 　　“有有有。”说起这事情周丰的儿子还有些伤感，“周大嫂在一年前去了，去世的时候还怀着孩子呢，好像是生不出孩子去的。” 　　关于周强和顾二兰说亲的事情，湾头村的人还不知道，加之顾兰说周强打死李氏的事情也是昨天下午才发生，所以这才隔了一天，还没传到湾头村。 　　白谨亦笑了笑：“那你家和周家隔的那么近，晚上能听到周强家的动静吗？” 　　“这个……”周丰儿子想了想，“在屋子里是听不见的，就是去茅房的时候，如果强哥家的动静大一点的话，是能听见的。” 　　白谨亦道：“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 　　周丰的儿子离开之后，回到前头的屋子，马上被周丰叫去了：“怎么样？你去给那位贵人送饼子的时候，贵人可有说什么？” 　　周丰的儿子把事情的经过跟周丰说了。周丰听了，身体不禁后退几步：“完了。”他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贪这银子的，现在完蛋了。如果说一开始，周丰没意识到对方是冲着周强来的，那么这会儿，他也该想到了。也可能是周丰敏感，他现在就觉得对方是冲着周强来的。 　　想到这里，周丰去找老婆子：“老婆子，你来，我跟你说件事。” 　　“咋了？”周丰婆娘正在洗刷，见老头子紧张兮兮的，不解的问。 　　周丰拉着老婆子进了屋子，脸色紧张的问：“你还记得一年前你跟我说的事情吗？” 　　当下，周丰婆娘的脸色僵硬了，她用略带几分颤抖的声音问：“老头子，你咋提起这件事了？不是说……不是说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吗？”她怎么可能忘记？那天她去茅房，听到周强媳妇在哭、在求饶，她以为两口子吵架了，想着平日里关系不错，就准备去劝架的，哪里知道从茅房那边过去，从窗户的缝隙看到周强把人打的满身是血了，而周强的婆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当下，周丰婆娘就怕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愣是不敢发出声音。等她回到房间，周丰发现她不对劲，且全身都在颤抖，就问她怎么回事。 　　于是，她把事情说了。 　　周丰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过了好久，两口子起身去了茅房，想在那边听动静，结果听到周丰把稳婆叫来了，然后传出周丰媳妇生孩子遭了难，去了。 　　从此，这件事成了他们两人心头的秘密。 　　“你为啥突然问起这件事？”周丰婆娘问。 　　周丰道：“我觉得这贵人是冲着周强来的。”接着，他把贵人对儿子的问话说了。 　　周丰婆娘听了，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们怎么办啊？” 　　周丰想了想：“你别怕，我们再等等，如果贵人真的是冲着周强来的，那我们就实话实说。比起周强，我们更加得罪不起贵人。反正我们也没有做坏事，只不过是把自己看见的说了。” 　　周丰婆娘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与此同时 　　钱门进了白谨亦的房间：“公子，果然不出您所料，那个少年出去之后，周丰就急了，拉着老太太回了屋子说话……”钱门把老人的对话说了一遍，“所以按照推测，一年前，周强打死他妻子这件事，周丰夫妻肯定发现了什么秘密。”也好在这会儿是晚上，他趴在屋顶偷听不会被人注意到，如果换成白天，估计这话还偷听不来。 　　白谨亦端正的坐着，把手里最后一块饼子解决了，然后拿出脸帕擦了擦手：“既如此，周丰夫妻先不急，先盯着周强。对了……”白谨亦拿出令牌，“你往县城跑一趟，叫县太爷来接收此事。” 　　金色的令牌上，写着内卫两个字。白谨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当真会用到这块令牌，说起来，这块令牌还是贵妃娘娘给他的，也是希望他在外面行走方便。 　　钱门接了令牌：“是。”出了房间，他就骑马走了。 　　因着钱门晚上骑马离开，所以这动静把周丰全家都惊动了，周丰等人全都跑出来看了，周丰担心的问：“这位壮士怎么离开了？” 　　钱遁道：“我家公子肚子饿，叫人去县城里买吃食了，不关你们的事情，你们且忙自己的吧。” 　　周丰等人听闻，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唯周丰夫妻心事重重的。 　　到了下半夜，周丰夫妻怎么都没有睡着，他们一直紧绷着精神听外面的动静，不多时，他们听到贵人的房间有动静了，只听见那边的门打开了，又是过了一会儿，周丰夫妻悄悄的起床了，他们假装去茅厕，然后走出房门的时候，看了贵人的房间一眼，只见屋子里一片漆黑，就是门口也没个人影。 　　周丰婆娘拉了拉周丰：“会不会走了？” 　　周丰摇摇头：“不知道。” 　　白谨亦带着钱奇和钱遁已经离开周丰家了，他们是跟着周强离开的。 　　周强趁着天黑回来，收拾了东西，又在半夜里想悄悄的离开。钱遁和钱奇一直偷偷注意隔壁的动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周强走在最前面，白谨亦带着钱遁和钱奇紧跟着他，是第一批跟踪的人。而钱甲因为当时埋伏在周强家里，周强走的时候把房门锁了，所以钱甲翻窗出来又花了点时间。不过也就因此，他发现了一件事。除了公子带人在跟踪周强之外，还有两人在跟踪周强。 　　听动静，这两人不懂功夫。 　　钱甲悄悄的来到两人的身后，被黑夜影响了视线的他，判断不出前方两人的具体身份，只能根据脚步声来判断，这两人不懂功夫。可惜了今晚没月亮，临近除夕，根本看不见月光。钱甲想了一下，以防他们惊扰周强，坏了公子的事情，只能把他们拿下了。接着，他悄然无声来到那两人身后，快速打晕了其中一个，紧接着一把剑架在另一个的脖子上：“别动，否则要你命。”钱甲冷声警告。 　　“你是什么人？”朱策此时也紧张，周强今早从顾兰家离开之后，他担心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做事情没有道理可讲，所以找到顾大伯，叫上他一起来盯着周强，他们盯了一天了，在外面又冷又饿，终于等到周强回来了，然后到了下半夜，再跟着他出来，却哪里知道又招来了其他人。 　　按理说，周强这等人不会认识眼前的好手才是，那么，可是自己无意中遇见了什么？朱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汉，我和岳父不过是赶路，想必和好汉是无冤无仇的，如果无意中涉足这里，我先跟好汉陪个不是。” 　　钱甲一手拿着剑，一手从怀里拿出火折子，他用嘴巴咬住了火折子一拉，顿时火折子点燃了，借着火光他看清了朱策的脸，看上去挺斯文的一张脸。 　　当然，朱策也看清了对方。朱策的心渐渐稳了下来，首先他没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杀意。其次，他也没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杀意。既然没有杀意，又让他见了脸，那么对方应该不会杀他们。 　　想到此，朱策就放心了。 　　钱甲道：“阁下还是不要耍心眼的好，我见你们从湾头村开始就跟着周强了，老实招来，你们和周强是什么关系？跟着周强干什么？” 　　朱策一听，眉头蹙紧：“阁下莫不是周强的朋友？我们和周强没有大的关系，只是昨日周强托人来家中向小姨子说亲，我便和岳父来考察考察周强的为人。”朱策觉得这话规规矩矩，既说了他们和周强没有关系，同时也隐隐带点他们有关系的意思。他是希望这人如果是周强的朋友，那么看在男女相看这等事情上，不会对他们动手。 　　同时，如果这人不是周强的朋友，那么他们和周强也没有特殊的关系，这位如果找周强麻烦，也请放过他们。 　　岂料，钱甲一听到他的话，便点名了他们的身份：“你们是顾家村的人？那个顾兰姑娘的亲人？” 　　朱策一听，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顾兰那个朋友？但是随即被否决了。顾兰说过她那个朋友是个命运悲惨的女子，所以不会是眼前这个男子。如果是眼前这个男子的话，根本也不用畏惧周强。所以：“在下是顾兰的未婚夫朱策，这位被阁下打晕的是顾兰的父亲，也是在下未来的岳父，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听到他们的身份，钱甲就放心了。钱甲道：“真是对不住这位大伯了，在下的主子是顾灵姑娘的朋友。顾灵姑娘从顾兰姑娘那边听到了关于周强的事情，担心周强太过危险，也会对顾兰姑娘不利，所以委托了我家主子调查周强的事情。” 　　朱策一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是认识的就好。同时，他也意外于顾灵会插手，心里对顾灵倒是非常感激。 　　不得不说，这是美丽的误会。顾灵的本意并不是帮顾兰，但是钱甲不知道啊。在钱甲看来，顾灵委托钱夫子帮忙，不就是担心堂姐吗？所以钱甲也就如此说了。 　　朱策拱手道：“多谢阁下的主子相助。” 　　钱甲道：“不必多礼，眼下主子已经跟着周强去了，两位就不必担心这件事了，你们且先回去吧，回头我家主子会把这件事告知顾灵姑娘，你们再去问顾灵姑娘便好。” 　　“这……”朱策有些为难，虽然对方是这样说，但是他也有顾忌，“不如先把顾家大伯叫醒，让他先回去，我随阁下再观望观望，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钱甲无所谓道：“也行。”接着他把顾大伯叫醒了。 　　叫醒后的顾大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更加愧对侄女了。他们大房的事情还要侄女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来操心，真是他们的不是。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原本这件事他也没有多上心，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他对自己的女儿不够信任，他觉得顾兰也就听人一说。但是朱策找上他，要和他一起来监视周强，毕竟是为了女儿，朱策这个还没成亲的未婚夫都这样做了，他自然不会推脱，所以两人就过来了。 　　而眼下他发现，不仅朱策觉得周强危险，就是侄女一个小姑娘也觉得周强危险，看样子，是自己太笨了。 　　顾大伯意识到这一点后，也就不想离开了，这件事到底和他们家有关，他也想弄明白。 　　既然如此，钱甲也随他们的意：“那你们在后面跟着，别靠的太近，我先走一步。” 第64章 第一更 　　“公子, 他这是打算徒步出县城？而今这个点县城的城门已经关了，他这是打算走到县城等明儿一早的城门开了再走？”钱奇问。 　　钱遁道：“可不是吗，看上去是的，他走不要紧, 可不就是连累我们也要走了？”骑马跟踪步行的人不可能, 所以他们从周丰家出来就是徒步的。 　　白谨亦道：“无妨，还没等他走到镇上, 钱门已经带着衙门的人过来了, 咱们慢慢跟着就是。而且……”他顿了顿，“你们可能要徒步了, 但我不是。”他的来宝在后面跟着呢。 　　钱奇和钱遁听出了自家公子的意思, 很是无奈。 　　钱奇又道：“公子，来宝年纪也不小了, 不如给他配个种吧？” 　　回应钱奇的是白谨亦的脚上功夫。 　　事实上，确实如他们所言，不等周强走到镇上，就看到前面一群拿着火把的人骑马过来。待走近了, 看到是衙门的人时，周强二话不说的就跑, 他这是心虚了。 　　只是, 他才转身没跑几步, 就被白谨亦带着钱奇和钱遁拦住了。 　　钱门看到是自家公子，便下马道：“公子, 周强这是要连夜跑路了？” 　　衙门中为首的是捕头, 听到钱门的话，也赶忙下来：“这就是钱门兄说的周强？”接着又到白谨亦面前，“洪旗县捕头见过大人。” 　　白谨亦抬手道：“不必多礼, 连夜把你们叫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不不不，周强的事情卑职已经听说了，这是卑职等人份内之事。那卑职就把周强拿下了？”换做平日捕头自然做主拿下了，但是来之前大人交代过，此人是京城宫里来的，要小心招待。 　　白谨亦道：“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衙门了，我就不管了，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问我的下属。”说完，他吹了一个口哨。 　　哒哒哒……来宝从大老远的地方朝着这边跑来。 　　“公子……”就这边耽搁了一会儿，钱甲和朱策、顾大伯三人也到了。 　　见着钱甲身边还有人，白谨亦挑眉，等他看清了钱甲身边的人时，他有些惊讶：“朱公子？” 　　朱策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谨亦，他上前：“见过白公子。原来白公子是顾灵的朋友，还真是凑巧了。” 　　“这是？”白谨亦看向钱甲。白谨亦能和朱策认识乃是偶然，虽然没有相交，但是因为有过几面之缘，主要是彼此颇有印象。当年，钱夫子带着白谨亦来吉祥镇定居之后，白谨亦也是在彭家私塾念过书的。对朱策等那些学子来说，这个已经是秀才的神童是他们望尘莫及之所在。 　　故而，在顾灵家挖鱼塘的时候，朱策能明白顾兰说的那些话。顾兰只看着顾灵，就会觉得别人越来越优秀，自己越来越差劲。那会儿，初识白谨亦的时候，对朱策也是有打击到的。他一向自认为聪明，突然碰到一个比他聪明很多倍的人，他能没有被打击到吗？ 　　可是朱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 　　钱甲道：“公子，事情是这样的……”他把认识朱策和顾大伯的经过解释了一边。 　　白谨亦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朱策竟然是小丫头未来的堂姐夫。他对朱策也是有印象的，当年连彭师兄都称赞此子将来必有出息。白谨亦抱拳道：“我受顾师妹所托，如今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便回去了，他日有缘再见。” 　　朱策也抱拳道：“多谢白公子，他日有缘再见。” 　　白谨亦骑着来宝先走一步了，朱策和顾大伯却不能走，还要去衙门录口供。所以两人只得转而被捕头带去了衙门。 　　翌日 　　顾灵昨儿睡的好，今天起的也早，尽管在被窝里懒了一会儿床，但起床还算早的。 　　杜嬷嬷和顾老二到昨日下午才回来的，顾灵要的下人在镇上买不到，所以他们又转而去了县城，杜嬷嬷在县城里买了一对夫妻，夫妻还带着一个小男孩，所以一家子的身契全买了，还按照顾灵的吩咐买了两个会些功夫的丫头。 　　顾家原本只有两间空房，都是大房搬走之后空出来的，现在一间给了那夫妻加一个小男孩住，还有一间便是杜嬷嬷带着两个丫头。 　　不得不说，钱夫子送来的被褥正是时候，原本家里多了几个下人，顾家的被褥还没有那么多，所以昨日白谨亦送来的这些，正巧派上了用场。 　　那对夫妻年纪不大，大约二十五六，男的叫洪发，女的叫吕莲，两人本是在主家庄子上做事情的。后来庄子换了主子，后头的主子不信任前头主子留下的人，所以就把前头主子留下的人都发卖了。夫妻俩年轻，看着精神也不错，倒是不缺想要买下的人，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两夫妻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去牙行买下人的主子也不是那般无情非要拆开他们的，所以一家三口就留了几天。 　　当然，他们被发卖也就是这几天前的事情。 　　杜嬷嬷做主把他们买下的时候，就想到了顾森和顾木，年初两位公子也要去私塾了，刚好洪发家的儿子洪小宝今年八岁，跟着两位公子做个小书童也是适合的。 　　至于两个会功夫的姑娘，则有点身份，杜嬷嬷买来的时候，有点拿不准顾灵会不会要，因为这两人是女匪出身。 　　前些日子府衙剿一个匪徒窝，里面被抓了五百多人，府衙把身上有人命的都判决了，但一些没有人命在身，却又犯事的不能杀也不能放，所以直接贬为贱奴。当然，这两个丫头却不在这些情况当中。 　　两个女匪徒一个叫陈小红、一个叫陈大红，是一对姐妹。两人曾在七年前是难民，跟朱策一家子一样，都是灾荒逃难到本地的。不同的是，朱策一家子被落户在桃水村，而且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而陈家姐妹因为父母已经去世了，两人也养不活自己，所以辗转跟着匪徒走了。匪徒带走她们也很简单，在她们年纪还小的时候养着她们，让她们给山寨的兄弟们洗衣服做饭，等她们年纪大了，就给山寨的兄弟们当媳妇。其实山寨里像陈家姐妹这样的姑娘不少。 　　当然，那会儿的陈家姐妹是愿意的，只要谁给她们一口饭吃，她们长大后就愿意给谁当媳妇。 　　后来在山寨里能吃上东西了，两姐妹又见山寨的女人过的并不是那么如意，于是，她们决定当女匪。因为她们发现匪徒过的比山寨里洗衣服做饭的女人舒坦。 　　两姐妹很有志向的跟着男匪徒们一起练武，还别说，两人或许有些天赋，所以身手还拿得出手。 　　不过，没等她们大试身手当女匪徒时，山寨被府衙给剿了，她们就被抓了。 　　按理说，像她们这样没犯过事的，是不会直接贬为贱奴的，但是止不住人家愿意啊。这两丫头只会当匪徒，现在当不成匪徒了，又惊觉养不活自己了，所以宁可把自己卖身为奴，希望将来有个主家能供她们吃饱。 　　杜嬷嬷把她们买来，一是冲着她们没犯过事，因为有官府给的文牒证明；二是冲着两人功夫不错，要找会功夫的丫头可不容易；三是这两人思想很简单，不似那种心机深沉之人。 　　所以杜嬷嬷就把这姐妹买来了。 　　不得不说，顾灵听到这姐妹的事情也是有些懵的，哪有人为了一口饭吃就把自己卖了的？不过昨天晚上，顾灵就体会到为什么两姐妹宁愿为了吃一口饭就把自己卖了。因为……太会吃了。 　　顾爷爷和顾老二加起来都抵不上她们一个人的饭量。 　　好在这姐妹吃饭不挑。昨天晚上准备的饭不够吃之后，顾灵也好奇她们的食量，就让杜嬷嬷准备了萝卜丝玉米糊，让这姐妹敞开了吃。结果好样的，这姐妹俩每人吃了四大碗。看的她奶奶眉头越皱越紧，私下还对她说，这两丫头养不起。 　　不过今日一起来，看到两姐妹干活，顾奶奶又满心觉得值。不管是劈柴还是挑水，两姐妹干的比顾老二还利落，一斧头下去，就差把木头下面垫着的大石块给崩碎了。 　　“吃饭了吃饭了……”顾奶奶大声吆喝。 　　现在顾家人多了，堂屋里摆放了两桌，主人一桌，下人一桌。今日早上，主人一桌吃的是馒头豆浆和鸡蛋。下人一桌吃的是豆浆、野菜馍馍和蛋汤。 　　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纯面粉做的馒头和馍馍里夹了野菜、浓浓的豆浆和加的水比较多的豆浆、水煮蛋和加的水比较多的蛋汤。但不管怎么说，豆浆和鸡蛋都是有营养。 　　吃好饭，顾爷爷和顾老二带着洪发去鱼塘了，以后鱼塘就让洪发管着，顾大田就失业了。而洪发的妻子吕莲也是个勤快的，收拾好顾家，就拎着主家的衣服去洗了，一起的还有陈小红。洪小宝昨天晚上也被爹娘叮嘱过，以后当两位公子的小书童，他是个懂事的，吃好饭就跟着顾森和顾木了。剩下陈大红则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灵，顾灵在屋内看书，她就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让顾灵在屋内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安全感。 第65章 第二更 　　顾灵看了一会儿书, 见陈大红靠着门板维持着原来的坐姿，忍不住道：“大红，其实我在家里没事的，也十分安全的, 你可以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哪想陈大红却直接拒绝了, 还非常认真的道：“不行的姑娘，杜嬷嬷昨天晚上教导过我们了,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姑娘的安全, 不管姑娘去了哪里，我都要跟着的。杜嬷嬷说了, 只有姑娘安全了, 我们才能吃饱肚子。不过姑娘放心，您可以当我不存在, 我是不会发出声音打扰姑娘做事情的。” 　　顾灵：“……那行，你高兴就好。” 　　顾灵看书是按照现代的课程表来安排的，看一堂课半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一个小时, 再休息一刻钟，早上看两堂课的时间, 下午看三堂课的时间。 　　看了一会儿, 她站起来, 在房间里扭扭腰，活动活动。没过一会儿, 吕莲和陈小美洗了衣服回来了, 晒好衣服后两人又背着背篓出门了，去山上捡柴、挖野菜、挖笋。 　　顾灵看着，觉得她们适应的还挺快的。 　　一个时辰后, 两人回来了，背着可以生火的树叶，还有小半篓的野菜，不过更多的是冬笋。这个日子，还真是吃冬笋的好日子。 　　顾奶奶见她们勤劳，能干家务又能自己上山找吃的，对她们很是满意，见有不少冬笋，便和她们一起在院子里剥起了冬笋，冬笋剥了壳之后，然后用水煮开，再晒干，笋干炒肉的味道可是一绝。 　　“乖宝……乖宝……”突然，在院子里剥冬笋的顾奶奶叫了起来。 　　“奶奶，怎么了？”顾灵在屋子里问道。 　　“乖宝哟，钱夫子的外甥来了。”顾奶奶声音里的兴奋，已经胜过顾灵第一次挣钱的时候了。 　　钱夫子的外甥听到顾奶奶这这称呼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朝着顾奶奶先行了晚辈礼，然后道：“老太太唤我名字就好，我姓白，名谨亦，字子息。”不过他的字只有外祖和师兄们叫过，便是姨母也习惯唤他的名字，一般文人之间才会叫字，寻常时候，家人和亲戚都会叫他谨亦，不熟悉的人只会叫他白公子。 　　顾奶奶一听什么名啊，字啊的，她听着觉得啰嗦，便豪爽道：“那我就倚老卖老一下，叫你小白吧。” 　　白谨亦听到这话，刚抬起准备去找顾灵的步子一顿，他差点把自己给绊倒，可看着顾奶奶那么灿烂的笑容，他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老太太，这名儿连他的来宝兄弟都不喜欢。 　　顾奶奶倒是不知道白谨亦的想法，她觉得喊小白亲切一点，也有意和白谨亦拉进关系，毕竟这是钱夫子的外甥嘛，和钱夫子的外甥搞好关系，他也能在钱夫子面前为乖宝说点好听的话啊，这是顾奶奶最淳朴、最直接的想法。“小白啊，你今日来找乖宝吗？你来的正好，昨日你匆匆忙忙的，也没留下来吃个饭，今日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便留下来吃个饭吧。” 　　白谨亦赶忙道：“多谢老太太美意，不用了，姨母还等着我回去吃饭。我今日来确实找顾师妹的，是关于周强一事，今早县令已经开堂问审了，此事已经结束，故而顾师妹不用再担心了。”昨日来的时候，因周强一事还没结束，所以白谨亦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提起，而今事情结束了，周强这人父母已经去世了，故而他被判刑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所以白谨亦便是说开了也无妨。 　　顾灵已从屋子里出来了，听到顾奶奶说小白的时候，她捂着嘴偷笑，正想劝说顾奶奶呢，没料到白谨亦说起了周强的事情。“结束了就好，此事多谢白师兄。” 　　白谨亦道：“不用多礼。对了，昨儿晚上跟踪周强的时候，遇见了朱策朱公子和顾兰姑娘的父亲也在跟踪周强……”白谨亦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故而我说，是受了你的委托才去处理周强的。” 　　“什么？”顾灵还没说话，听到白谨亦话的顾奶奶大叫出声，“乖宝哟，那个周强是个杀人犯啊，这么危险的人你咋去管了？” 　　“奶奶我……” 　　“你这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啊？”顾奶奶激动了起来，“你个傻孩子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那种杀人犯你去管他干啥啊？”顾奶奶一想到顾灵可能出事，她的眼眶都红了，她又自觉有些失态，赶忙转过身。 　　顾灵的心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又闷又难受。自从爸妈去世后，她做很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的，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概是这样觉得，反正我都是一个人，想那么多干什么？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暴露自己。她原意不过是给钱夫子写封信，请钱夫子出面拜托保正调查周强，这件事也不会暴露自己。 　　但是她忘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在她的想法之内的，每个人的想法都是随着本人的念头而改变的。 　　看着老太太为自己红了眼，顾灵第一次体会到了爸妈去世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她赶忙跟老太太道歉：“奶奶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管别人的事情了，我向您保证。”比起别人的事情，比起别人的安危，哪有老太太重要呢。 　　顾奶奶看着宝贝孙女担心的样子，她也不忍心责怪她，她知道她家乖宝最是善良不过了，说到底，就是顾兰那个惹祸精招惹的麻烦。也好在这次有钱夫子和小白肯帮忙，所以非得好好谢谢钱夫子和小白。眼下钱夫子不在，可是小白在啊。 　　顾奶奶想了想，趁机要求孙女道：“乖宝啊，那你答应了奶奶一定要做到的啊，你如果出了事，奶奶也不活了。” 　　“奶奶，我保证，我发誓。”顾灵竖起手指，“如果我做不到，我就……” 　　“呸呸呸……”顾奶奶赶忙握住她的手，“小孩子童言无忌，瞎发什么誓，奶奶相信你就是了。” 　　顾灵见老太太总算好了，她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松气的太早了，因为转身老太太又叫上了白谨亦。 　　“小白啊……”顾奶奶有些尴尬看向白谨亦，“老婆子今日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 　　白谨亦很认真的道：“没有，您对顾师妹的一片慈爱之心，让晚辈很是感动，晚辈也很羡慕顾师妹有您这样的奶奶。”眼前的老人让他想起了外祖，故而看着她，白谨亦也不自觉的多了一份亲切。 　　不过，顾奶奶是个会得寸进尺的人。她见白谨亦这样说，便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小白啊，既然你很感动，那你留下来吃顿饭吧。这件事还要好好谢谢你们呢，你如果连顿饭都不肯赏脸，就是看不起老婆子我了。” 　　白谨亦：“……” 　　顾灵也趁机道：“白师兄便留下来吃顿饭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奶奶这么喜欢一个除了我之外的人呢，我都有些吃味了。” 　　白谨亦只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太太一听，高兴极了，朝着后院大声道：“老二家的，去杀鸡，今天母鸡炖冬笋。” 　　屈氏在后院喂猪，听到老太太的话，大声应道：“晓得了。娘，今天鹅下蛋了。” 　　顾奶奶顿时道：“啊哟，这是好兆头啊，小白，你可来的真是时候，咱们家的鹅买来三个月了，还是头一次下蛋，今天这鹅蛋你得尝尝，这可真是贵人临门鹅下蛋啊。”顾家买来的小鹅是两三个月的，鹅得五六个月才能下蛋，今天还真是赶巧了。 　　白谨亦有些窘迫，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鹅下蛋了被他赶上，也是好兆头。不过看着农家人的气氛，他又觉得很是温馨，不由自主的笑了：“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此时他的笑容和往日里的笑不同，往日里的笑容尽管好看，但是带着几分礼貌和敷衍，尽管优雅得体，却也带着几分疏远。而此时他的笑容如沐春风般，使得他的整个人都放下了身架，像是走下了神坛般。 　　顾奶奶不禁道：“你这孩子，长得真是怪好看的。” 　　白谨亦：“……”英俊的脸不禁有些红了。 　　顾奶奶又道：“以后娶个好看的小姑娘，生的娃更加好看。” 　　白谨亦：“……” 　　顾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白啊，你今年多大了？” 　　白谨亦道：“今年十七了。”有种糟糕的感觉，他想寻个借口离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顾奶奶眼睛一亮：“那你明年就十八了，明年如果再不定亲，衙门得给你指派亲事了。小白，你家里给你说亲了吗？” 　　白谨亦：“……未曾，但是……” 　　“啊哟，那可不好，你家人一定很操心。”顾奶奶叹气，“明年我们家乖宝也十四了，我也愁啊。我们家乖宝这么好，这么聪明，也不晓得哪个兔崽子配得上。哎……” 　　白谨亦下意识的看向顾灵，顾灵自认不是脸皮薄的，但是被奶奶当着白谨亦的面这么夸，她也不禁红了脸。 第66章 第三更 　　白谨亦原本有几分尴尬的神情变了, 看着顾灵羞涩的样子，不自觉的泛起了一抹笑容。往日开朗的小姑娘原来也有害羞的时候，她请自己介绍青年才俊的时候，怎么就不害羞了？ 　　顾灵察觉到了白谨亦的视线, 也不禁看向了他。接着, 她的脸更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心跳有些快, 扑通……扑通的……为了缓解尴尬, 顾灵赶忙道：“奶奶，白师兄难得来一趟咱们桃水村, 您先张罗着午饭, 我带着白师兄去咱们家的鱼塘逛逛，顺便请白师兄看一下我们家刚造好的新房子。您看啊, 他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果我们家新房子有需要改善的地方，我也可以请白师兄指点指点。” 　　白谨亦也顺着顾灵的话赶忙道：“有劳顾师妹了。”他也抗不住老太太的热情。说起来，白谨亦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太太, 他以往见到的人都是自持身份，秉持礼仪的, 不似这位顾家老太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灵道：“白师兄请。” 　　白谨亦：“顾师妹请。” 　　接着, 两人也不等顾奶奶说话, 便逃跑似得走了。 　　陈大红见状，赶忙跟上。 　　陈大红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作为匪徒出身的她, 不缺的就是观察地形的能力，她选择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果姑娘有危险, 她要在第一时间去救姑娘。 　　顾奶奶看着两孩子走出院子，她叹气，对一边的吕莲和陈小红道：“他们咋听不懂呢，你们看两孩子都长得俊，也都没定亲，这凑成一对多好，将来生的娃肯定也好看。”她就是喜欢漂亮的娃啊。如果说刚才顾奶奶是因为对白谨亦的颜值升起这个想法，那么现在仔细一想，确实觉得这凑成一对非常的好。 　　小白家的姨母是乖宝的夫子，夫子对乖宝那么好，乖宝如果嫁给小白，也不用担心被长辈欺负。而且她看小白的性格也非常好，长得好看不说，为人还非常的有礼貌，且也有本事，这样的男娃最配得上她家乖宝了。唯一要担心的是小白家的爹娘是不是好相处的。 　　顾奶奶一边想、一边去烧水了，等着屈氏杀鸡炖汤。 　　顾灵和白谨亦走出顾家，两人一起叹了一声气。 　　哎…… 　　哎…… 　　接着，两人又面面相视。 　　噗嗤…… 　　两人同时笑出声。 　　“你家老太太可真热情。”白谨亦也颇有些尴尬。 　　顾灵也觉得不好意思：“我奶奶平日里就是这样热情，我们乡下人不拘小节，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还请白师兄莫要见怪。回头我说说我奶奶，让她下回顾着分寸。” 　　“不必。”白谨亦道，“老太太性情率真，我很是喜欢，而今难得还能见到这样的人，不必让她在我面前拘谨。” 　　听到白谨亦形容老太太性情率真，顾灵露出了笑容：“谢谢白师兄包涵。” 　　白谨亦看着她的笑容，略有几分好奇：“你和老太太的祖孙感情可真好。”很是难得能见到乡下老太太如此疼爱孙女的。最最直接的地方便是家里的男娃都没有去私塾，倒是先送女娃去了，可见那位老太太对孙女的喜爱之情。 　　顾灵道：“是的，我打一出生就被奶奶抱到身前养着了，所以我们的感情很好。这大概就是缘分吧，缘分是很玄妙的存在，有些人一眼万年，有些人擦肩而过千百次都未必能记住。” 　　“一眼万年？”白谨亦听到她这样说，转过头看向她，见她看着前方，侧脸秀丽，肤色白净。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虽然她五官还没有完全的张开，但是她的美丽已经初露。白谨亦不管是在钱家的世交中，还是在京城里，见过很多漂亮的姑娘，但是那些姑娘和她相比，他觉得她们少了几分她那样的灵动，也没有像她一样阳光。 　　白谨亦不知道，当一个男人会拿一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作比较的时候，代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存在。 　　顾灵转过头，见他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怎么了吗？” 　　两人的视线对上…… 　　“灵儿……”突然，前方传来顾大伯的叫声。 　　顾灵和白谨亦同时收回视线，他们再同时看向前方。 　　只见顾大伯带着全家人连带这朱策一起，正走了过来。 　　顾灵的微微一蹙：“大伯、大伯母。” 　　顾大伯母怀孕三个月了，如非必要很少下床，更别说出门了，今日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竟然连同她一起出门了。 　　顾大伯等人已经到了顾灵和白谨亦的面前，顾大伯面对着白谨亦有些局促，昨晚上连县衙的捕头都对这位白公子毕恭毕敬的，可见这位白公子的身份何等尊贵。他不知道该怎么招呼，所以鞠躬道：“草民见过白公子。” 　　“白公子。”朱策也跟着打了招呼。 　　白谨亦道：“朱公子。”又对顾大伯道，“顾老爷不用多礼，我没有官职在身，也是一介平民，你无需如此多礼。 　　听白公子这样说，顾大伯松了一口气：“是。”但语气依然是恭恭敬敬的。接着顾大伯又对顾灵道，“灵儿，我们是因为周强的事情来感谢你的，谢谢你昨天请白公子出手帮忙，不然我们也抓不住周强，县太爷估计也不会那么快审理这个案子，说不定兰儿后续还会遇到危险，这些事真是谢谢你了。” 　　顾大伯母也感激道：“灵儿啊，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谢你关心兰儿。”虽然当日侄女说了从此两家分的清清楚楚，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是多亏了侄女的。 　　顾兰看着顾灵，心情非常的复杂，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她会从顾灵的身上得到帮助。今日一大早，顾兰就被衙门的捕快带走了，到了县城，她见到了爹和朱策，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顾灵竟然担心她的安全，请了人来帮忙，而且这位被请来的白公子还认识县衙的人，所以这件事才能解决的这么快。 　　如果这话只是她爹说的，她肯定不相信，觉得她爹在夸大其词，在帮顾灵说话，但是这话是朱策说的，且在县衙的公堂也得到了印证，所以她不得不信。 　　顾灵也会关心她吗？如果顾灵会关心她，那么上辈子呢？她被周强打的流产的时候，顾灵怎么没来关心她？她被周强打死的时候，顾灵又在哪里？ 　　“兰儿，你在想什么？快跟灵儿说谢谢啊。”顾大伯母拉了女儿一把。 　　听到顾大伯母的声音，顾兰猛然回过神。她看着自己的娘亲，突然又想起来了，是了，上辈子她第一次被周强打的流产的时候，她告诉了她娘，她娘让她忍一忍……忍一忍……顾兰的眼睛红了，眼泪哒哒哒的往下流。 　　“兰儿，你怎么了？”顾大伯母不解，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顾兰摇摇头，她看向顾灵：“你为什么要帮我？” 　　顾灵不知道顾兰怎么就哭了，她原意没想着帮她，只是不想看着周强继续害人而已。但是此时此刻，她必然也不会这样说。顾灵想了想道：“不管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情，我都会帮忙。男子大丈夫顶天立地，打妇女算什么男人？更何况还把怀孕的妻子打到流产至死。这样的人，就该接受律法的制裁。”顾灵心想，自己说的太圣母了。 　　可是……听到她这样的话，顾兰却哭的更重了。“不管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情，你都会帮忙吗？不管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情，你都会帮忙吗？”她喃喃自语。 　　顾灵没有再理会她，她对顾大伯道：“大伯，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先失陪了。” 　　顾大伯点点头：“哦，哎。” 　　顾灵看向白谨亦：“白师兄，我们走吧。” 　　“嗯。”白谨亦和她并肩离开。 　　顾大伯母看着他们的背影道：“灵儿和这位白公子可真配。” 　　听到顾大伯母的话，顾兰猛地看向她：“娘……” 　　“怎……怎么了？”顾大伯母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顾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对顾大伯道；“爹，你们先去奶奶家送礼，我有话想和娘私下说。” 　　“那行，你们说快点，你还得和你奶奶道个歉。” 　　待顾大伯带着朱策等人离开之后，这里只剩下了顾兰和顾大伯母两个人。顾大伯母问道：“兰儿啊，你想跟娘说什么体己的话啊？” 　　顾兰看着顾大伯母一字一句的问：“娘，如果女儿或者妹妹出嫁之后，将来被丈夫打了，回来找您诉说，你会怎么办？” 　　顾大伯母道：“这……这怎么可能？朱策看似不是那样的人。” 　　顾兰想要听她的答案：“女儿说的是如果，如果女儿将来嫁的不是朱策，而是旁人呢？像周强那样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呢？” 　　“这这这……这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女人？定然女人也有错的地方。一家人两口子，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的。”顾大伯母道。 第67章 第一更 　　一家人两口子, 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的。 　　这是顾兰上辈子也听到过的话，这辈子同样的问题，她娘还是说了同样的话。“那如果……如果女儿想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告诉爹、告诉二叔、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呢？想求他们帮忙呢？” 　　“这……这得多丢脸啊, 两口子的事情咋还能告诉别人？”顾大伯母回答。 　　顾兰后退了几步,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娘：“所以，即便爹他们可能愿意为我出头, 您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吗？” 　　顾大伯母觉得女儿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甚至她听不懂女儿的话。她道：“兰儿啊，你说这些都做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去你奶奶家, 给你奶奶道歉。你奶奶多要面子的人啊, 你那天推倒了她，她肯定还在生气。” 　　顾大伯母的话, 对顾兰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是啊，奶奶多要面子的人啊，即便她是她不喜欢的孙女, 可如果知道自己被周强打到流产至死，即便不是为了她顾兰, 而是为了奶奶自己的面子, 为了顾灵的面子, 她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顾兰看着她娘越走越远，这一刻, 她的心冰凉冰凉的。 　　…… 　　顾灵带着白谨亦和顾大伯他们分开之后, 白谨亦便一直在注意她。因为他发现了顾灵的另一面，不似在顾家老太太面前娇憨的小丫头样儿，也不似在他姨母面前娇俏能言善辩的学生样儿, 而是那种疏离的，甚至带着几分冷漠的样子。 　　白谨亦发现，顾灵不喜欢她大伯一家子。或者说，她和那个堂姐有矛盾。是了，方才她那个堂姐好端端的还哭了。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可就是有问题，她却还是顾着她堂姐的安慰。 　　看样子这小丫头内心非常的善良。 　　顾灵不是多敏感的人，可能因为这里是桃水村，又是她熟悉的地方，所以她少了几分敏感，以至于她不知道白谨亦一直在观察她。顾灵转过头，为白谨亦介绍：“白师兄你看，这前面木桩子围着的就是我们家的鱼塘了，等明年春天大概三四月份，草鱼产卵之后，等到第二批稻谷种下的时候，鱼苗就可以放到稻田里了，到时候就知道稻田养鱼是不是行得通了，如果真的行得通，又能增加稻谷的产量，那就好了。” 　　白谨亦赶忙收回视线：“那到时候稻田养鱼行得通的话，而稻谷产量增加了，你就把这件事同我姨母说，让我姨母上报，这种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只有朝廷颁布法令，老百姓才会实施。” 　　顾灵自然没有意见的，这本是前人提出的观点：“那好。”不过，她想到了小说里，但凡女主对朝廷和老百姓有点贡献的话，朝廷会有奖励，所以顾灵调皮的问，“白师兄，那到时候我们家有奖励吗？” 　　白谨亦顿时调侃道：“你这丫头，事儿还没成就想着邀功了，你胆子可真大。” 　　“我那是先问问嘛，如果有奖励，我想讨个自己想要的奖励，免得朝廷给的奖励我不喜欢啊。”顾灵有理有据的道。 　　白谨亦：“……”还是第一次碰到嫌弃朝廷奖励的人，“那成，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到时候让姨母给我师兄写信，到时候让我姨母在信里也写清楚你要的奖励。不过，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顾灵道：“我不要别的奖励，就想请朝廷给我奶奶一封奖励，也不用别的什么，就请皇上赐字吧，写个全福老人，富贵老人，农家老太什么的。”什么小说里些的县主之类的，她可不敢想。但奶奶如果有皇上赐的字，肯定高兴。而且，有了皇上的赐字，想必也没有人敢对她奶奶怎么样了。 　　白谨亦被她的话感动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小丫头竟然想的是这个。他甚至不自禁的承诺：“好，只要你的稻田养鱼成功了，稻谷的产量提升了，我必让你得到这个奖励。”这件事对旁人来说可能困难，但是对他来说不难。赐字而已，对皇上、对朝廷来说根本没有损失，皇上自然喜欢这种没有付出的赏赐了。 　　顾灵也没把他的话当真，随即调侃道：“那我先谢谢小白师兄了。” 　　“你这丫头……”白谨亦真是哭笑不得。 　　顾灵微微一笑：“我是代替奶奶谢谢的啊。” 　　白谨亦总算明白“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真谛所在了：“伶牙利嘴的丫头。” 　　顾灵傻笑，假装听不懂。 　　白谨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以后总有人治得住你。” 　　顾灵继续傻笑。 　　不知道为何，看着她傻笑的样子，他突然也笑了起来。“那边的房子是新建的吗？这占地面积别说是农村，就是放在镇上也足够大的。” 　　顾灵道：“是啊，那就是我说的要请白师兄掌掌眼的地方了，我带白师兄去看看？” 　　白谨亦：“请。” 　　走进新房子之后，其实这房子除了在农村算得上大之外，在白谨亦眼中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出彩的就是后院里那栋两层楼的院子了。 　　白谨亦好奇的问：“最后面那栋院子是藏书楼？” 　　顾灵：“不是，那是我的院子。” 　　饶是白谨亦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住在两层楼的院子里。要说两层楼的地方自然不少，客栈、酒楼、众多寻欢作乐的地方、藏书楼、寺庙等等，但是放眼京城众多权贵云集之地，也没有人在主人的院子里建两层楼的院子用来住人的。所以说，这小丫头的想法真是稀奇。“走，过去看看。” 　　进了小别墅的院子，因着院子里还没整理好，所以倒是没什么好看的，但是不妨顾灵有兴趣介绍：“等年初，我想在院子里种果树，到时候果子成熟之后，那一颗颗的树上都是果子，看上去一定很好看。” 　　白谨亦：“不是种花？”姑娘家不是都喜欢种花的吗？ 　　顾灵摇头：“我才不喜欢花呢，种果树好，果树也会开花，同样能闻到花香，花香过后再结果，又能闻到果子的味道，可是比花香味好闻多了。” 　　白谨亦：“你还真是……想法奇特。”与众不同。 　　接着，顾灵推开小别墅的大门。 　　大门一推开，里面因为方砖铺地，所以非常的干净整洁，大厅是镂空的，因为是两层楼，所以看上去非常的高。同样的，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舒服，不会觉得压抑。 　　不过这些不稀奇，让白谨亦觉得稀奇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大的空间隔成了数个房间。”不似常规的建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都是分开的，而这里，人从房间里出来，就在一个厅堂里。 　　顾灵道：“是啊，反正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也不会招待客人，客人有前面的客人院子，所以这样方便。一楼有两间房间，如果有比较好的闺蜜来了，可以招待……不过白师兄，我这院子最出彩的地方可是茅厕。” 　　“茅厕？”这下白谨亦好奇了，“茅厕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顾灵带着他打开侧门，从侧门出去就是茅厕：“你去看看。” 　　若是平时，白公子才不去看茅厕。便是皇宫里的茅厕，也没有绝对干净的。不过这院子还没住过人，他就勉为其难的去看一看吧。 　　结果，他前脚才进去，顾灵后脚就跟进来了，他全身一僵：“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这小丫头懂不懂规矩，男人在茅厕里，姑娘家进来做什么？”语气里有着让人意外的急切和慌张。 　　顾灵在门口打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谨亦的语气给震惊到了。 　　“嗯哼。”白谨亦马上恢复镇定了，“丫头，你是不是该出去？”白公子生平头一回在茅厕里被姑娘给“非礼”了，尽管他没脱了裤子，但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同处一个茅厕，这算什么？不是毁人清白吗？ 　　顾灵回过神了：“天啊白师兄，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小姑娘啊。” 　　“闭嘴。”白谨亦走近她几步并警告，“小丫头，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明白吗？” 　　顾灵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且放心吧 ，如果被人知道误会什么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谨亦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手上，他眯起眼盯着这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这只手很小巧，估计还没他半只手大，这只手也很白嫩，肉乎乎的，甚至一点瑕疵都没有。但问题是……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放下来。” 　　顾灵先是眨眨眼，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白师兄，你也太可爱了吧？”这是什么神仙男人啊，竟然还用一根手指戳她，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吗？可一根手指不也是碰了吗？ 　　白谨亦看着这丫头不仅笑的放肆还说的放肆，不知怎么的，他也忍不住笑了。 　　扑哧…… 　　男人低沉的笑声和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不同，但是两人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却又那么融洽。 　　笑声中，他们看着彼此。 　　扑通……扑通……不知道是谁心跳的声音在彼此的笑声中传了出来。 第68章 二＋三更 　　“那个……”顾灵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白师兄，我……”糟糕，心跳有些快，大脑来不及组织语言。顾灵有些无措的拉了拉衣服, “我……”她的声音轻盈, 因为羞涩而更加的柔软。她移开的视线无处可放，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对上他俊美的脸, 深邃的眼神。顾灵又低下头, 显得可怜兮兮的。 　　“嗯？”白谨亦目之所及，从她娇羞的脸, 到了她满头黑发的头顶, “不急，你慢慢说。” 　　“我……”顾灵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接着她抬起头，“我想说，我们家的茅厕比较特别, 我给你介绍一下，如果你觉得好的话, 可以把你们的茅厕也改成我们家这样的。” 　　白谨亦：“……”无奈道, “既如此, 你也毁了我的清白了，那你便留着介绍吧, 左右都……不清白了。” 　　顾灵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抗议：“你可真不要脸。”说着, 她走到前面，因为是新房子 ，晾了也没几天, 所以里面还有一股子土腥味。顾灵接着介绍，“这是蹲厕，方便了之后，这里有个水箱，往水箱里倒满水，然后在这里按一下，水就会往下冲，然后蹲厕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冲掉了。怎么样？” 　　白谨亦听了有些惊讶：“这设计倒是有意思，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似一般的茅厕，里面走进来都是一股子的臭味。” 　　顾灵听了有几分得意：“那是当然。” 　　白谨亦看着她小骄傲的样子，嘴角勾了勾，泛起一抹笑意：“小丫头可真厉害，这么稀奇的玩意儿也想得出来。” 　　顾灵虽然不想居功，但这厕所在古代没有出处，所以她也没办法说是从其他书上看来的，只能道：“我也是瞎想的。”因为把不是自己的东西说成自己创造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故而脸上才平复的红晕又泛起了。之前是羞涩，而现在是心虚。 　　只是在白谨亦的眼中，以为小丫头是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他道：“便是瞎想能有这么厉害的点子，那仔细想的话，不是更厉害了？” 　　顾灵听到她这样说，更加不好意思了。 　　噗嗤…… 　　白谨亦轻笑出声：“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 　　顾灵赶忙道：“好的，白师兄请。”说着，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看着她逃跑似得样子，白谨亦的心情很好。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风景的确是不错，便是京城近郊外的庄子和这里相比，也是不逞多让的。整个院子背靠山，旁边是鱼塘，到时候院子里种些果树。比起京城郊外的庄子，这边更加的悠然自得。 　　只不过，白谨亦看着后面的围墙：“这林子里有野物吗？” 　　顾灵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以防有野物，围墙都是做高的，这个围墙有十尺了。”也就是三米左右。 　　一般的野物也跳不了这么高的地方。再者，围墙上面都有尖锐的木箭插着，比单独的围墙更加的安全了。 　　白谨亦道：“围墙看着是不矮，但是也算不得高。对了，我今天来，见着你家有几张新面孔。” 　　说到这个新面孔，顾灵就不得不说陈家姐妹了：“你说的是昨天杜嬷嬷刚买来的下人，方才在院子里和奶奶一起剥笋的妇人叫吕莲，年轻的姑娘叫陈小红，还有一个方才跟着我们出来的叫陈大红……所以小红以后留在家里，大红以后跟着我，她们姐妹会功夫，我也安全些。” 　　白谨亦挑眉：“哦？那姐妹竟然是山寨出身。”以白谨亦的智商，自然不会说出难听的话，山寨出身可比匪徒出身好听多了。“那婢女身上没有匪气，你身边有懂功夫的婢女确实妥当些。” 　　顾灵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这样安排：“白师兄，我再带你去看看鱼塘。” 　　“好。” 　　两人并肩从小别墅里离开，只是和进来之前相比，这会儿的气氛有多了一丝说不明的味儿。 　　面积有一亩的鱼塘自然不小了。其实京城里鱼塘不少，权贵的府邸内有鱼塘也有，不过这些个鱼塘是拿来养鱼欣赏的，可没有一亩那么大，所以看着顾家那足有一亩大的鱼塘，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白谨亦不禁道：“很多人都嫌弃乡下，其实老百姓在乡下过日子那才自在。比如这桃水村，相当的不错。” 　　顾灵道：“白师兄如果喜欢这里，也可以在这里买个地，然后建一套这样的房子，到时候钱夫子随时可以来这里度假，而且兴致来潮的时候，还可以在我家的鱼塘里钓鱼，这岂不美哉？” 　　白谨亦听了心头一动，如果在这里建了房子，到时候姨母可以经常来这边走动，有着顾家比邻而居，姨母说不定会更加的高兴。而且，这里也足够安逸。只不过，他元宵过后即将离开吉祥镇了，这件事也只是空想而已。“确实美哉，他年如果有机会，定来此定居。” 　　两人在鱼塘里逛了一圈，看着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便回了顾家。不过还没到顾家，便见着顾家院子门口围着不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顾灵道，“各位乡亲们请让一让，大家不去吃午饭，怎么都在我家门口了？” 　　有人见是顾灵来了，赶忙道：“顾灵丫头来了，你家院子门口有两人在打架，打的可激烈了。” 　　打架？顾灵一听，两人在打架？不会是顾兰和奶奶吧？之前大伯带着顾兰来了……顾灵觉得顾兰和奶奶打起来还真有可能。 　　想到这个，顾灵赶忙往前面走，等她看清在打架的两人时，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陈小红和钱奇，不过这两人怎么打了起来？ 　　“钱奇，住手。”白谨亦出声。 　　钱奇一听是自家公子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还兴奋道：“公子，我在和陈姑娘比试呢，没想到陈姑娘功夫不怎么样，但是力气奇大，我一个大男人都甘拜下风。” 　　“哦？”白谨亦挑眉，看向陈小红。 　　顾灵也不知道此事，她好奇的问：“小红，你力气很大吗？” 　　还没等陈小红回答，屈氏就道：“大大大，可大了。方才你爹要把那些树运去木匠家，让木匠给新房子做你要的木……木头家具……”闺女是说木头家具来着，“所以你爹在背树的时候，小红去帮忙了，结果你爹一次性背一棵树，小红一次性能背五棵树，这可真是把我们大伙儿都给震到了。” 　　“嘿嘿……所以我就心痒痒的找陈姑娘切磋了。”钱奇道。 　　陈小红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老实道：“我和姐姐的力气都很大，就因为力气很大，所以我们也特别能吃。” 　　顾灵明白了：“难怪呢。” 　　钱奇道：“像这般力气大的人，用重型兵器才好，得配重剑或者大刀。” 　　顾灵对这些不懂，她下意识的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见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很是高兴她的信任。他道：“不必如此麻烦，市井之间用重剑和大刀都不符合身份。” 　　顾灵觉得也是。 　　“啊哟，小白、乖宝，你们回来了。你们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可以开饭了。”顾奶奶是知道外面钱奇和陈小红在比试的，对于能和钱奇过上好几招的陈小红，她现在是满意的不得了了。再加上陈小红一身的力气，将来农忙的时候，家里的稻谷豆子也有人挑、有人搬了。这会儿她出来看个情况，却见到了宝贝孙女，便赶忙打招呼。不过，她的眼神却停在白谨亦的身上。 　　顾大伯一家已经来道过歉了，也留下了一些礼，说起礼物也就是几斤肉和几斤细米，顾奶奶毫不犹豫的接了。在顾奶奶看来，乖宝帮他们解决了周强这么大一个麻烦，收这些东西一点都不亏心。不过，也从顾大伯和朱策的交谈中，顾奶奶对那日的事情了解的更加清楚了。 　　顾奶奶知道白谨亦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当女夫子的女子，家里肯定不一般，那么白谨亦作为她的外甥，家里又怎么会一般呢？ 　　再从顾大伯和朱策口中听到县衙的捕头都对白谨亦客客气气的，顾奶奶就知道白谨亦是个了不起的。 　　顾奶奶是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太太，想不到白谨亦的身份会是多高，对她来说，镇上的乡绅就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了，她还能想到京城那么远？ 　　所以老太太越发的看中白谨亦了。 　　白谨亦能让捕头都客客气气的，那说不得和县太爷有关系。她倒是不图和县太爷攀上关系，而是想到白谨亦那么厉害，将来肯定能保护好她家乖宝，百年之后她去了，她心里也放心。 　　所以，老太太这会儿盯着白谨亦瞧，心里琢磨着白谨亦和乖宝能事成的几率高不高。 　　白谨亦又对上热情的老太太了，他有点招架不住的往顾灵的身后走了几步。然后才对顾奶奶道：“晚辈打扰了。” 　　顾奶奶笑眯眯的道：“不打扰不打扰，你就是每天来了，老婆子我也欢迎的很。” 　　白谨亦顿了一下：“能得老太太如此厚爱，真是晚辈的福气。” 　　顾奶奶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我啊，最喜欢你们读书人了。” 　　顾灵：“……奶奶，咱们进去吃饭吧，等饭冷了就不好吃了。”很快，你口中的读书人小白要去边关了，就不是读书人了，奶奶！ 　　顾家的饭桌是非常热闹的，因为乡下人家没有男女不同桌的说法。刚开始的时候，白谨亦是有些不自在的，也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顾家的餐桌礼仪并不丢人，当然了，并不是说顾家有什么餐桌礼仪，而是说，他们在餐桌上没有争食物，也没有狼吞虎咽。 　　这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有顾奶奶的威严在，顾家的餐桌从来不会出现抢食物这一事情，从前还没分家的时候，每个人的饭菜都是顾奶奶分好的，桌子上也没有多余的饭菜让大家去抢。后来分家了，顾奶奶就没分饭菜了。 　　第二个原因，顾家现在隔三差五的能吃上肉了，每天还有鸡蛋吃，再加上顾灵现在挣了不少的钱，所以顾奶奶也舍得让大家从六分饱吃到十分饱了。所以，餐桌上还怎么可能会出现抢夺食物这一事。 　　“小白啊，你想要吃什么自己夹，在咱们家就不要客气，你当成自己家便成了。”顾奶奶的旁边坐的是顾灵，顾爷爷的旁边坐的是白谨亦，顾奶奶对白谨亦说话的时候，还隔着顾爷爷的。 　　“是，谢谢您，您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白谨亦读圣贤书长大，以往吃饭的时候都是食不言的，今次看到顾家人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说说话，他觉得食不言也并不是绝对的。就像顾家这样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等吃好饭，白谨亦便起身告辞了：“今日多谢老太太招待，改日晚辈再来拜访您。” 　　顾奶奶道：“要记得来啊……最近可以不来，等新房子好了之后你再来，到时候也可以来住上几天，家里有多余的房子招待客人。” 　　白谨亦道：“好。”说着，他看向顾灵，“顾师妹，我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顾灵道：“那……白师兄慢走，欢迎白师兄再来。”也不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了。估计是好几年之后了吧，毕竟他要去边关，不是一两年就能回来的。而好几年之后会是什么光景？他结婚生子了，而自己估计也定了亲了。一时之间，顾灵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白谨亦看着她，泛起一抹笑容道：“好歹我是客人，顾师妹不来送我一程？” 　　顾灵正觉得不是滋味呢，听到他这样说，她便没好气的道：“不送了，反正总是要分别的。”有时候姑娘的脾气说来就来，大概是有一个这样惯着她的人。 　　白谨亦不知自己哪里惹着她了，只好讨了个没趣：“那我走了。”他也没有久留，拉过来宝的绳子，便出了院子。只是走出院子的时候，又转过身，见顾灵还站在那里，他看了她半响，最后上了马便走了。 　　顾奶奶是看着白谨亦走了，又看看还愣着的宝贝孙女，她拉了拉她：“乖宝，你咋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奶奶对小白太好，所以心里不是滋味了？啊哟，乖宝啊，奶奶对他好可是为了你啊，你看看啊，你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亲事也要考虑起来了，可乖宝你这么优秀，一般的人哪里配得上你？奶奶见小白就是个不错的，也是个有本事的，而且这小白长得还好，所以奶奶是希望你们俩能凑成一对啊。” 　　顾灵听了顾奶奶的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轻轻的抱了一下顾奶奶：“奶奶，我的亲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一定会提前把亲事定下的，不会等朝廷安排的，甚至我也想过，如果在十六岁之前找不到钟意的，我就找一个入赘咱们家的，这样我就能跟奶奶永远住在一起了，奶奶也不用整日操心我了。” 　　顾奶奶听了，忍不住问：“那乖宝啊，你想找一个怎么的？你钟意什么样的男子，小白这样的你不钟意吗？”天下间竟然有不钟意小白这样的？顾奶奶心想，如果她还是个小姑娘，她肯定也钟意小白那样的。 　　两人不知道，此时此刻，白谨亦就站在顾家外面听墙角。他本来是骑马走了，但是想着离去前顾灵突然生气了，他又觉得就这样走了不行，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不想带着小丫头的怒气离开。故而，他又回来了。可还没到顾家院子门口，就听到顾奶奶说要把他和顾灵凑成一对的那番话，顿时他过去也不是，后退的话……他又不愿意。他本就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他的内心告诉他想要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明知道他这个行为有违君子风度，但他遵从内心留了下来。 　　可当他听到顾灵说的那些话时，他心里是带着一抹不痛快的。不得不说，听到顾奶奶说要把他和顾灵凑成对时，他心跳有些快，似乎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可是当听到顾灵说，她如果十六岁之前找不到钟意的，就找一个人入赘顾家。也就是说，她不钟意他。 　　那一刻，他的心里格外的不痛快。 　　白谨亦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顾灵没想到她奶奶会问的那样仔细，她忍不住道：“奶奶，这大白天的，咱们在这地方说这个合适吗？若是叫别人听到了，肯定要笑话我的。” 　　听到这话，白谨亦有些失落，小丫头避开了这个话题，所以……他是真的不钟意自己了。白谨亦转过身，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再回去问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钱奇见他家公子回去了一趟，又面无表情的回来了，心里想，公子不会和顾姑娘吵架了吧？按理说，他们家公子连来宝都没有骑，特意走回去的，不是想叫顾姑娘走出来送他一程的吗？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作为一名合格又兢兢业业的下属，钱奇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公子的心情，于是他道：“公子，您是不是和顾姑娘吵架了？姑娘家嘛，您宠着点，顺着她点就行了。” 　　白谨亦瞥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说着，他上了马，“驾……” 　　“公子……”钱奇赶忙追上去，不过没追上，他被他家公子丢的老远了。钱奇真是不解，他怎么就不知道了？公子叫钱卫大老远的送书过来，还亲自抄好送给顾姑娘。甚至为了顾姑娘，昨天跟了周强一晚上，难道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公子何曾为了别人这样委屈自己了？ 　　哎……他明明就知道嘛，可是听公子的话，难道他猜的不对吗？钱奇决定回到镇上之后，找钱卫商量商量，谁叫最近钱卫很得公子的心呢。 　　不过一刻钟，白谨亦就回到了钱府。 　　钱府就两个主子，平日里的事情较少，这会儿午饭过后，钱夫子正在书房里看书。虽然中午的时候外甥没有回来，但是钱夫子也不担心。不过这会儿见外甥进来了，且脸色有些不佳，她就不由的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谨亦道：“中午在顾家用了午饭，顾家老太太颇为热情，我盛情难却，就留了下来。这会儿刚吃了午饭又骑了马，胃有些难受。” 　　钱夫子道：“那你这么急着赶回来做什么？也不歇息一下再回来。快去休息吧，仔细照顾自己。” 　　“是。” 　　白谨亦从钱夫子这便离开，便去了自己的院子。 　　“公子回来了。”钱卫上前。 　　白谨亦点点头：“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 　　钱奇一回到钱府，马上就去找钱卫了：“钱卫……钱卫……”找了整个院子没找到钱卫，“真是的，这家伙去哪了？” 　　倒是钱遁被他的声音给吸引了出来：“你怎么才回来？公子在里面沐浴，钱卫在跟前伺候呢。” 　　钱奇道：“我才回来有什么奇怪的？我的马又跑不过来宝。” 　　钱遁：“……”他竟被钱奇的这句话堵的无话可说，还找不到反驳的点。 　　屋内，白谨亦在泡澡，钱卫在跟前伺候添水，两人都听到了钱奇的声音。白谨亦道：“你出去吧，不用跟前伺候了。” 　　“是。”钱卫退了出去。 　　浴桶里的水冒着热气，白谨亦盯着水瞧着，脑海里一直回荡顾灵的话。他心下更加烦了，这个小丫头害人不浅。 　　不想再想了，既然人家不钟意他，他上赶着想这些做什么？白谨亦干脆闭上眼。可是闭上眼，脑子就更加的清晰，关于和顾灵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也就更加的生动了。 　　白谨亦猛地睁开眼，然后从水里起身。接着，他大步迈出浴桶。 　　没过一会儿，他出了屋子。 　　钱奇和钱卫正在院子里外蹲着聊天，钱奇道：“钱卫，你瞧着公子回来的时候心情是不是特别不好？” 　　钱卫点点头。他们这些从小伺候公子的人，自然能察觉到几分公子的神色，确实不怎么好。或者说，是非常的差。可是：“公子说中午刚在顾家用了饭便骑马回来了，所以胃有些难受，我已经叫厨房在准备养胃的汤了。” 　　钱奇道：“可从桃水镇到镇上咱们骑马也就一刻钟，平日里刚吃了饭，就算骑上一刻钟的马，也不见胃会难受啊，我看啊，公子是和……” 　　“是和什么？”白谨亦拉开房门，眼神不见平日的慵懒，锐利的盯着钱奇，“我看是你太闲了，你那铁打的胃经得起马背上的折腾，今日你就去骑马吧，没骑够五个时辰不能回来。”说完，他走出院子。 　　钱奇睁大了眼睛，他指了指自己：“我？” 　　钱卫用一副祝你好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上白谨亦：“公子……”他见公子又去了马厩，然后牵出了来宝，“公子，你这是要出去？”这不是刚沐浴好吗？ 　　白谨亦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些浮躁，确实不应该。不过……他看着眼前的钱卫，盯了一会儿，正当钱卫觉得自己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白谨亦开口了：“你也跟上。” 　　“啊？”钱卫赶忙牵了一匹马出来跟上。 　　一刻钟后，白谨亦再次出现在了桃水镇。 　　下午的阳光格外的暖和，顾灵拿着书，正坐在院子里看，突然听到了马蹄声，等她抬起头，看见本该已经到了镇上的白谨亦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白师兄？” 　　白谨亦下马，走进院子里，装模作样道：“我突然想起，不日我就要走了，该介绍你和钱卫认识，钱卫便是到时候会给我送信的人。” 　　钱卫从白谨亦的身后出来：“属下钱卫见过顾姑娘。” 　　顾灵站起：“钱护卫客气了。”又感激的对白谨亦道，“谢谢白师兄特意过来。”她心想，白谨亦可真是个细心的人。想到这个，她不禁想起她奶奶的话了，像这样的小白师兄，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只不过，白谨亦过了年就十八岁了，家里肯定为他定了亲事了。而且，他也马上要去从军了，所以……她也说不清楚。 　　白谨亦看着她微微蹙眉的眉头，他心想，她还在生他的气？他仔细回想，中午离开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唯一说的便是一句玩笑话，让她送自己一程，难道为这？ 　　白谨亦原本已经忽略了这件事，可眼下见顾灵书气还没消，他便直接道：“顾师妹，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可否私下谈谈？”虽然顾家院子里只有顾灵和陈大红，但是指不定顾奶奶会从哪里突然出现，白谨亦心有余悸。 第69章 第一更 　　白谨亦要私下谈谈, 顾灵以为和钱夫子有关，自然不会拒绝。再说她是现代人，此处又是她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是在外面, 她可能会注意闲言闲语。故而顾灵交代陈大红：“大红，你在外面守着, 如果有人来了提醒一声。” 　　“是。”陈大红第一次接到姑娘的吩咐, 很是激动的挺直了胸膛，保证会好好的完成任务。“姑娘放心, 外面交给奴婢。” 　　顾灵笑道：“我最相信大红了。” 　　听到姑娘这么说, 陈大红也率真的笑了，她心想, 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姑娘的信任。 　　白谨亦心想，这小丫头心里通透，也懂蛊惑人心。所以也蛊惑了他的。 　　顾灵不知白谨亦所想，她道：“白师兄请。” 　　白谨亦嗯了一声, 跟着顾灵进了屋子。白谨亦走在后面，进了屋子之后随手关上了门。顾灵转过身, 有些不解白谨亦怎么关门了, 不过也没多想, 以为他要说私密的事情。她道：“白师兄请说。” 　　白谨亦关上门之后，便靠着门, 把顾灵的退路完全的堵死了, 可是，顾灵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 她对白谨亦本来就是完全信任没有防备的。 　　白谨亦靠着门，也不说话，一双狭长的双眸盯着顾灵，眼中慵懒中带着几分侵略性的光芒。顾灵一开始还看着白谨亦，但是对视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她慢慢的移开了视线，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棉鞋，棉鞋上还绣着梅花。顾灵其实这会儿有些慌张了，在有限的空间里，和一个俊美的男人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不规则的心跳声。 　　而此刻，被白谨亦这样看着，她心跳的频率又加速了。 　　在顾灵移开视线的时候，白谨亦开口了：“小丫头，你之前还让我介绍青年才俊给你认识，现在还要吗？” 　　“啊？”顾灵抬起头，被白谨亦突然的话给镇住了。“那……那……”心里突然有些委屈，也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说要介绍别的男子给她认识，她就是觉得很委屈。“那……你且说说看吧，是怎样的青年才俊？”顾灵压下这份不舒服的感觉，想必白谨亦会介绍的人定然也是不错的，她先听听也无妨的。 　　白谨亦看到了她脸上闪过的震惊，心想，她这是意外还是高兴？是高兴自己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吧？白谨亦心里哼了声，小丫头，想的美。不过面上，白谨亦还是维持着端着的形象：“对方家世有点复杂。他父亲早年是去服军役的，服军役的时候，家中已有了原配。军役五年，他父亲荣归故里，却发现家乡闹了灾荒，家中亲人早已不知去向。父亲查询了几年未果，只得确信他们已经去了。此后，他父亲又回到了战场，也认识了他母亲。许是向来美人爱英雄，他母亲爱上了他父亲这个鳏夫，两人也定了亲，正巧那时，他父亲有一场大战，他父亲说，等我凯旋归来，便娶你为妻。 　　不料，他父亲凯旋归来，因功劳盛大，先被传去了京城见了皇上。皇上论功行赏，赏了他父亲智勇侯的爵位，爵位三代不降。也就是在那一场庆祝宴席里，他父亲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坐在皇上身边的贵妃，是他的嫡亲妹妹。不得不说，这真是双喜临门。 　　原来当年老家闹了灾荒之后，他父亲全家逃到了别的地方，之后在那边安顿了下来，又碰上了选秀，那一年县衙他姑姑被选为了秀女，此后一路高深，成了皇贵妃。也因此，他父亲的家人被接到了京城。 　　家人安然无恙，且原配还为他生了一个嫡长子，这本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问题来了，那爱慕英雄的美人怎么办？” 　　顾灵突然想起了钱夫子说过的话，她的姐姐是个美貌和才华集于一身的女子，但是却被爱情毁了一生。想到这个，顾灵看着白谨亦，这难道说是？ 　　白谨亦的眼神有些缥缈，他继续道：“他父亲把这件事把告知了家人，也告知了他母亲，后来……她母亲对他父亲死心塌地，愿意嫁为平妻，而他父亲的家人能娶他母亲为儿媳妇，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他父亲现在是智勇侯，身为朝廷新贵，在他们的心中，他父亲后院有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娶一个大儒的嫡长女为平妻，对他们这种新贵家族，没有背景的家族来说，这是何等风光的事情。 　　于是，他母亲十里书妆，嫁给了他的父亲。 　　一年后，他出生了，她母亲能嫁给他父亲，是因为出嫁前，他母亲和他外祖有过承诺，将来生的第一个孩子，会送回本族，接替她成为本族的继承人。所以，他被送回了外祖家。 　　此后八年，他都没有见过父亲家族的人，直到他九岁那年，他母亲去世，他外祖送他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山崖崩塌，他外祖去世。他当下，护送外祖的灵柩回了祖籍，也放弃了为母亲送丧。直到外祖的丧期百日之后，他才回到京城，此举虽情有可原，但不免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于是他父亲的家族趁机要求他留在京城为他母亲守孝，也趁机提出，要他回到家族，换回家族的姓。那一年他才九岁，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再者，一个姓而已，不是改了姓，他的心就会在这个家族的。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他父亲的家族要他改回原来的姓，是为了拉拢他，拉拢他背后的文人势力。他外祖是当世大儒，有不少门生在朝廷为官，如果拉拢了他，等于拉拢了那些文官。因为……他那贵为皇贵妃的姑姑生了一个皇子。” 　　顾灵想起来了，也知道白谨亦是谁了，她在看小说的时候，就算对后面的朝廷部分都是粗粗看过的，但是也知道象国有个战神，终其一生都守在边关，据说此人有个英年早逝的未婚妻，因其对未婚妻一往情深，所以弱冠之后娶了未婚妻的牌位，此生再无第二个女人，进了他的家门。 　　而这个人，是贵妃的侄子。 　　顾灵的眼底有些酸涩，这个人是白谨亦啊，小说里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只用战神来形容他，故而她一直不知道。想着这人在小说是孤独过一生的，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她的膝盖上、她的棉鞋上。 　　“哭什么？真是个善良的傻丫头。”白谨亦走到她的面前，大手摸上她的头，她乌黑的头发非常的柔顺，其实，早在这之前，他就想摸了。 　　顾灵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的腰间，大声的哭了出来，她就是想哭，怎么也控制不住。一边哭，她还一边问：“所以，你要把自己介绍给我吗？” 　　白谨亦却忍不住笑出声：“嗯，那你的想法呢？我虽不才，却也能护你平安。白家那些人本性不坏，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而且我和贵妃娘娘有了协议，将来殿下要问鼎上位，我会助他，但同时她不会干涉我的私事。故而，如果我们成亲了，你只孝顺我姨母一人便可，但是我知道，便是我们没有成亲，你也会孝顺我姨母的。” 　　“呸……”顾灵捏了一把他的腰，“你这人真坏，你这么说，是肯定了我会答应吗？” 　　白谨亦抓住她的手：“是啊，你都为我哭了，世界少有女子能为不相干的男子流泪，不是吗？小丫头，我尽管有些心疼，却也高兴。想我此生，除了姨母之外，还以为就此度日了，却不料还有一个女子能为我哭泣，我人生足矣了。” 　　顾灵甩开：“你这个人真坏，故意说这些事情来惹我伤心。”只不过，她的力气不够大，甩不开白谨亦的手。而且冬日里冷，她也不舍得甩开。所以晒不开，她就干脆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她带着泪眼斑斓的脸，从他的腰间抬起头，对上他的脸、他的眼。 　　白谨亦看着她面若梨花的脸上，都是泪水，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不知道谁说过，泪水是女人的生命，女人每流出一滴眼泪，代表着她的生命消耗一份，所以……白谨亦万分珍惜她的泪水。 　　顾灵转开脸，觉得有些丢脸。 　　白谨亦也笑了，由着她。但是内心的触动却非常的深。 　　“那后来呢？”顾灵突然想起了小说里关于战神的介绍，“还有啊，你今年十七岁了，按理说明年就十八了，你难道没有定亲吗？”小说里，他可是有英年早逝的未婚妻的。 　　白谨亦解释：“你可不要冤枉我。”若不赶快解释，以她的性子，说不得又要生气了，“我原安排了一个计划，安排了一个英年早逝的未婚妻来避开十八岁的亲事，将来的婚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因为我有你了。” 　　顾灵没有想到文中那英年早逝的未婚妻原来是这样。 第70章 二+三更 　　房屋的门关着, 两个人的上半身躺在床上，脚着地，彼此之间隔着两尺的距离，于是乎, 一个人躺在床头、一个人躺在床尾。 　　他们都望着屋顶, 房间里是白谨亦的声音。“我外祖从小就跟我说，叫我不要记恨我娘, 他说我娘糊涂了半辈子, 唯有把我送回钱家这件事，却是她后半辈子的人生中, 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说？”顾灵听不懂。一个孩子刚出生就离开了父母, 这件事本身就是残忍的，又怎么会是正确的？ 　　白谨亦道：“因为我娘是平妻, 大娘已经有了嫡长子，我若是女孩尚且还好，可如果是男孩就会尴尬。我娘的身份看似比大娘高，大娘是个不识文墨的乡下妇人, 可平妻再好听也是妾，如果在白家, 我上面有嫡长的大哥, 我的身份比他矮一截, 可我的外祖家又强势，庶子比嫡子强势, 这对一个家族来说, 并不是好的现象。而把我送回了钱家，我和白家等于没有关系了。而我娘此后，也从未再有过身孕。” 　　“啊？”顾灵有些惊讶。 　　白谨亦转过头, 看向她。 　　顾灵道：“可你现在已经回到了白家，而且你还答应了贵妃娘娘……” 　　“我答应她，是因为我不想被困在京城，我不想因为我牵连更多的外祖门生。而且，我生性喜爱自由，在京城，在白家也不适合我。更何况，只有离开了京城，我才会不受约束。”白谨亦收回视线，“顾灵，我不想给你后悔的机会，但是我也不想骗你，我家中情况有些复杂，可那都不是问题，你说过，你只想活着的时候痛痛快快的，所以，我想你活的痛痛快快。” 　　顾灵坚定道：“我不怕，我也愿意去试试看，不过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勇敢，也许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会退缩了。” 　　白谨亦轻笑：“我也不赞同你遇见危险就往前冲，我只是希望当你遇见危险，你退缩了之后，不要退的太远，也不要退的太快，要等我追上来。” 　　顾灵也笑了：“那好，说好了啊。” 　　“说好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就这样躺着。只是，这 天气冷的要死，顾灵躺了一会儿就起来了。“我想去晒太阳。” 　　白谨亦也起身：“那我回去了，年后我请姨母来提亲。” 　　“好呀。”顾灵笑着应下了。 　　“那……等你过了十五，我们就成亲。”女子十五及笄，所以过了十五才成亲。一般没过十五就成亲的，必然是家中有特殊情况。女子十五岁的生辰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有一场非常有意义的及笄礼会在家里举行。故而，女子都是过了十五才成亲的。 　　顾灵：“……你说什么呢？朝廷都规定女子十六之前才定亲，哪有过了十五就成亲的？怎么也得十八吧？”她还想更晚呢，但也知道在古代不可能，所以十八岁成亲已经是不能再早了。 　　白谨亦：“等你到十八的时候，我已经二十二了。” 　　顾灵：“……二十二才是正当年轻好时节啊。而且你都要去从军了，也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这话倒是真。而且，他也不想一事无成的来娶她。 　　接着顾灵又道：“现在说这些太早了，谁知道后面会怎样啊？”这恋爱才开始，就说起了成亲，也就是古代了。 　　白谨亦哪里听不懂她的话，这丫头上了船还想下船吗？想的真美。不过没关系，他会和顾老太太好好的联络的，甚至……不惜用美人计。老太太不是说很喜欢他的脸吗？“行，都听你的。”做梦吧，他一定会绝了她的后路的。白谨亦话是这样说，心思早就动了。“那这一次，送我一程？” 　　“嗯。”顾灵没有拒绝了。 　　两人走出屋子，便见着了陈大红和钱卫在院子门口守着，见他们出来，两人同时道：“姑娘。” 　　“公子。” 　　白谨亦想了想：“丫头，我把钱卫留下吧。” 　　“啊？”顾灵一顿，“他不是要给你送信的吗？难道不是留下？” 　　“我说的留下并不是这个，而是把钱卫留在顾家。钱卫留在顾家，你和我通信的时候也方便。再者，等你们搬去了新家，也得有个护卫，钱卫很适合是。”白谨亦分析，“再者就是到时候有野味来了，钱卫还能打猎。” 　　钱卫：“……”他没有发言权。 　　顾灵道：“那也行，等回头你去了边关的时候他再来吧，这几天便让他随着你。”多个差遣的人也好。让钱卫留下来的话，住在顾家，保护老太太更加的放心。 　　顾灵送白谨亦到村门口，两人在村门口告别，白谨亦和钱卫便离开了，顾灵也回了自己家。 　　顾灵还没到家里，就在半路上看见顾奶奶往这边跑，顾奶奶也看到了顾灵，顿时叫道：“乖宝啊，我听说小白又来了，这会儿走了？”说着，还朝后面看，可惜没看到她惦记的小白。 　　顾灵挽住顾奶奶的手：“已经走了，您就别惦记着他了。”她说的轻松，语气里全是愉悦。 　　顾奶奶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还不由的问：“乖宝啊，小白是来做什么的啊？” 　　顾灵也不骗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最是关心她的事情，所以也想让她高兴的：“来提亲的。” 　　“啥？”顾奶奶大叫一声一声。接着又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唔唔唔……唔唔唔……”她开口。 　　顾灵：“……奶奶，您这样我哪里听的清楚您在说什么啊？” 　　顾奶奶赶忙又放下手：“是哦，我给忘记了。乖宝啊，你刚才说……小白是来提亲的？” 　　顾灵点点头：“嗯，是啊。” 　　“那跟谁啊？”是来他们家提亲的？还是来他们村子的某某家提亲的？顾奶奶着实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孙女，因为中午的时候她还向孙女打听过的，可看孙女的样子不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所以，她就没有想到孙女了。 　　顾灵道：“当然是我啊。” 　　“啥？”顾奶奶又没忍住大声的叫了起来。接着，她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再小声的问，“乖宝啊，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中午……中午你不是说你没找到钟意的人吗？” 　　顾灵：“……”自打嘴巴的话，她真的不好意思说。“那……那人家是女孩子嘛，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啊。”最后撒娇道。 　　“啊哟……”顾奶奶笑的合不拢嘴了，“我的乖宝也长大了，知道女孩子要面子了啊。” 　　“奶奶……”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说着，老太太又摸了摸眼睛，“真是太好了，小白好啊。” 　　“奶奶，您可别哭啊。”顾灵一见老太太的眼眶红了，赶忙安慰，“您别担心我，我都同白师兄说好了，十八岁之前我才不嫁人呢，而且就算十八岁之后嫁人了，我们也是住在桃水村的，到时候在咱家隔壁再建一栋房子的。” 　　“瞎说。”顾奶奶赶忙止住宝贝孙女的想法，“女孩子留到十八岁都不嫁人，旁人还以为嫁不出去了，你得早点嫁……反正从我们家嫁到隔壁，奶奶还是每天能看见你的。” 　　顾灵：“……”原以为老太太会舍不得她的，哪里晓得老太太还巴不得她早点嫁人。 　　可老太太给她的“惊喜”还没结束，接着又道了：“乖宝啊，嫁人之后你得早点生孩子，趁奶奶身体还好好的，还能给你带孩子，你看啊，奶奶把你带的这么好，将来给你的孩子一定也能带的更好的。” 　　顾灵：“……” 　　顾奶奶继续道：“你和小白不管生个闺女还是男娃，肯定都好看。如果生了闺女，就在我们那一块地上再建一栋房子，将来让曾孙女婿也住到隔壁，住得近就不怕曾孙女婿欺负你闺女了。如果生了男娃……男娃就不管她了，男娃长大后没有良心的，有了媳妇不要娘的。” 　　顾灵真是哭笑不得了，老太太太高兴，想的也远了。她不得不打住老太太的话题：“奶奶，那按照您这样说，我爹娶了我娘，我爷爷娶了您，那都是没良心的了？” 　　顾奶奶毫不犹豫道：“你爹和你娘那是不该，你爷爷什么都听我的，可不听他老娘的。不过他老娘也去了，咱们就不提这个了。你啊，太善良了，以后生了男娃，娶个厉害的媳妇进来可怎么办？不行，你如果生了男娃，那曾孙媳妇得我来挑选，挑个像你娘一样的，小事情有些聪明，大事情还算老实的，也像你外婆家那样，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家。这样就不怕惹上麻烦了，这人一惹事说不定就得毁三代。” 　　顾灵投降了，老太太估计连她的三代都想安排好。“是是是，一切都听您的，家里有您坐镇，我很是放心呢。” 　　顾奶奶得到了孙女的认同非常的高兴，不过：“那小白打算啥时候正式来提亲啊？” 　　顾灵道：“正月初三再来。正月初一咱们都在自己家，初二我娘要回外婆家，初三得空了，大家都在，他和钱夫子一起来提亲。” 　　“啊哟，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得准备准备，不能让钱夫子小看了我们家。”老太太高兴的开始念叨了起来，要准备什么菜、家里要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个人都要穿新衣服…… 　　与此同时的，钱家。 　　钱夫子听白谨亦说完，手中的书都掉到了书桌上。“你说什么？你要向顾灵提亲？” 　　白谨亦道：“是，还请姨母做主。” 　　钱夫子仔细观察白谨亦的神色，不似作假。其实，当外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她的外甥，她是了解的，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可是：“你……怎么会想到顾灵的？” 　　白谨亦道：“我不是因为定亲在即才想到那个丫头的，我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想和她定亲的，同时安排好的英年早逝的未婚妻计划也不用实施了，不是一举两得吗？她很好，聪慧、活泼、洒脱，像阳光一样，亮的总是吸引我的视线。” 　　噗嗤……钱夫子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笑出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说的倒是好听。” 　　白谨亦也有些不自在：“总之，请姨母做主。” 　　“可是……” 　　“姨母放心，我知道姨母在担心什么，白家那边，贵妃娘娘那边，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不是九岁的我了。九岁那年，我没有本事改变一切，由着他们改了我的族谱，而今的我，已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我不行，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更加不行。”他从九岁就懂得收敛光芒，而今收敛了八年，他的羽翼早已丰满了。 　　钱夫子也不犹豫了：“既如此，那就好。原来你那个计划我便是不赞成的，我不想看着你身边没个亲密的人，如果是顾灵，我就放心了。” 　　白谨亦笑着调侃道：“我也是想着您喜欢她，你们不会有婆媳问题的。” 　　“贫嘴。”钱夫子真是哭笑不得。 　　白谨亦又道：“我打算在顾家新房子旁边买一块地，到时候在顾家的隔壁建一栋顾家那样的新房子，以后成亲后，我、您、还有丫头，我们一家人住一起。” 　　听到白谨亦的规划里有她，钱夫子不由的红了眼眶：“嗯，就怕你们两到时候嫌弃我。” 　　白谨亦赶忙道：“哪里的话，还指望您给我们带孩子呢。” 　　“你这家伙……顾灵才十三岁，你敢乱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钱夫子马上摆起脸教训。 　　白谨亦道：“哪里敢，我不是说以后嘛，而且还是五年后了，她说十八岁之前都不想成亲。” 　　钱夫子真是不言以对了，这两孩子今日才定情的，这马上就说到成亲和孩子了？还是说，她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转眼间，到了除夕夜。 　　按照象国的风俗，除夕这天是大团圆的日子，便是已经分家出去的晚辈，只要家中父母都在的，都要回父母家吃团圆饭。 　　今年是顾家分家的第一个除夕，午饭过了没多久，顾大伯一家就过来了，顾大伯、顾大伯母、顾兰、顾二兰、顾小兰，一家五口人。三个人整整齐齐的，都穿着得体的衣服，不似分家前，他们大都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 　　顾灵、陈大红和杜嬷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放着两张桌子和笔墨，因为顾灵答应了村长，下午要给整个村的人写春联和福字。 　　“灵儿，在晒太阳呢。”顾大伯首先打招呼。 　　“大伯、大伯母，你们来了，快请坐，杜嬷嬷去给他们倒茶。”顾灵道。 　　“是。”杜嬷嬷马上起身。 　　顾大伯赶忙道：“灵儿，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顾灵道：“要的要的，你们先坐。” 　　顾大伯一家五口坐下，顾兰一直在观察顾灵，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大伯母看着顾灵，又看着一边的陈大红，除了进去准备茶水的杜嬷嬷之外，没见还有其他人，她不由的问：“灵儿啊，家里的其他人不在吗？” 　　顾灵道：“奶奶去舅爷爷家了，我娘去外婆家了，我上午写了对联，她们吃了午饭就送去了，应该快回来了。我爹和我爷爷在鱼塘呢，至于小红和吕莲嫂子去山上了。”她奶奶和她娘是回娘家炫耀的，春联不值几个钱，不过嫁出去的女儿给娘家送春联，也是一份情谊。不值几个钱的炫耀，她奶奶和她娘很愿意做。 　　说起来，她娘现在一律向她奶奶看齐了，她奶奶做什么，她就照着葫芦学。好像自从上次她娘帮她奶一起打顾美翠之后，她娘就学她奶了，就连她奶的大嗓门也学。顾灵是搞不懂她娘的想法的，也就由着她了。因为她发现自从她娘学她奶之后，她奶对她娘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没一会儿，杜嬷嬷捧着一个盘子出来了，里面有五个杯子。杜嬷嬷把杯子放到另一张没有摆笔墨的桌子上，又从一边的炉子上拎起一直温着的茶水，“大爷、大太太、兰姑娘、二兰姑娘、小兰姑娘，请喝茶，暖暖身体。” 　　顾大伯等人被杜嬷嬷这样尊称，还有些不在。一家五口中，最为镇定的就是顾兰了。 　　顾大伯道：“谢……谢谢。” 　　顾大伯母也不好意思：“麻烦嬷嬷了。” 　　顾兰没有说话，顾二兰和顾小姐是跟着姐姐学的。 　　杜嬷嬷笑道：“您太客气了。”说着，她退到了一边的炉子旁。 　　顾大伯喝了一口茶，又道：“灵儿啊，我们今天是来过除夕的，这是我们拿来的东西，我在这里也没事，就先去鱼塘找你爷爷和你爹了。”不知怎么得，现在面对这个侄女，顾大伯也是有点拘谨的。大概是他娘被顾兰推倒那日，这侄女当时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再加上侄女又认识白公子那样的人物，所以顾大伯面对侄女也没办法自然。 　　顾灵道：“那您去吧，我爷爷和我爹说不得在鱼塘偷喝小酒呢，您如果去的快了，也许还能赶上一口。” 　　顾大伯一听：“那敢情好。” 　　大房送来的除夕礼还算重的，五个人的口粮是大米，不知他们现在吃的是大米，还是因为来这边不想送的太差。菜是三荤两素，六个鸡蛋、两斤肉、两块豆腐、一棵白菜、两根萝卜。豆腐虽然是素食，但是因为营养，所以被称作荤菜。 　　顾大伯走了之后，院子里都是一干女子了，顾大伯母喝着茶，因为冬天冷，茶水暖和，所以没一会儿一杯茶就见了底，杜嬷嬷见状，赶忙给她添上，于是顾大伯母开口感谢。 　　感谢过后，小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不过也没安静太久，等顾大伯母的第二杯茶快喝完的时候，村长来了：“顾灵丫头，让你久等了。” 　　顾灵道：“哪儿的话，您是大忙人，能等您是我的福气呢。” 　　这话惹的村长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读书果然好啊。”说话也好听了，不亏是读书人。村长抱着一捆红纸放到桌子上：“我们村子一共有一十六户，要写一百十六张福。如果有人要写对联，则自己再添两文钱给你作笔墨费，你看如何？” 　　顾灵道：“笔墨费便不用了，如果有人要写对联，自己把红纸准备好就成。不过，对联得排在福字之后。您看成吗？” 　　村长一听，直觉得这姑娘大气：“成，当然成了，那就听你的。先把这一百一十六个福字写好，待会儿需要对联的人家会过来，我已经同他们那都说好了。” 　　顾灵摆好纸，陈大红已经磨好墨了。说起来，这大红以前都没有碰过笔墨，现在跟了顾灵，倒是会拿笔、会磨墨了。 　　顾灵写字的时候，顾大伯母也过去看了，她想着让肚子里的孩子也沾沾读书人的气，希望他出生之后，也能像顾灵那样聪慧，如果可以，她也想送这个孩子去念书。 　　顾大伯母怀孕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男娃那是最好的，可如果是女娃，她也要送她去念书，希望她将来想她堂姐顾灵一样有出息，还有，她也偷偷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娃，她还要为这个孩子招婿。坦白说，像顾灵这样有出息的女娃，她觉得就是招婿也是可以的。 　　顾二兰和顾小兰也好奇。她们跟着顾大伯母上前，站在桌边看着。 　　顾二兰觉得写字很难，不管是一横还是一束竖，她都写不直。她就是用树枝写出来的字，也是弯弯扭扭的，可是看顾灵写着，她觉得真好看。 　　村长道：“顾灵丫头这一手字写得可真好。” 　　顾灵道：“您过奖了，我的字不成气候，充其量只是还算端正。”这是实在话，她的字真的没有风格，也就是看着秀气而已。 　　村长却是不这样认为的，他觉得女娃能做到顾灵这个份上，就是他们桃水村的头一份了。“对了顾灵丫头啊，等明年年初，我打算送家里的娃去私塾了，你觉得哪家的私塾好？” 　　“说起这个，我还真是不了解。”顾灵道，“我当日是听孙家书斋的孙掌柜介绍，所以才去的彭家私塾，所以也没有打听过其他的私塾。不过彭家私塾却是很好的，夫子们品性高洁，便是其他镇上的孩子，也有很多被送来彭家私塾念书的。不过彭家私塾的束脩不低，一年要四两银子。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村长束脩准备的还算充分的话，那么可以去彭家私塾念书。但如果手头有些紧的话，可以去一些童生、秀才那边启蒙。等启蒙好了，再去彭家私塾也是可以的。” 　　村长一听：“顾灵丫头这话倒是跟朱家小子说的一样，他也是这样同我说的，我原还想着，请朱家小子为我家孙子启蒙，给他童生的束脩，但是他说年初二月份要下场，故而没有时间。哎……不过也希望朱家小子能鲤鱼跳龙门，一举高中。”桃水村如果能出个秀才，那整个村子也倍有面子的。 　　顾灵听了，忍不住一笑，朱策将来可是六元及第，科举文男主必备的梗，六元及第。象国开国以来，只出过一个六元及第，那便是白谨亦的外祖，鸿儒大师。后来朱策被鸿儒大师的弟子收入门下，中了六元及第之后，鸿儒大师这一派两个六元及第。 　　说起来，如果白谨亦没有放弃科举，必定也是六元及第。不过八岁神童，也是当年的小三元。顾灵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朱策高中入朝之后，能坐到首辅这个位置，和鸿儒大师徒孙这个身份也是分不开的。朝廷中有不少官员曾得鸿儒大师指点，故而朱策入朝之后，大家看在鸿儒大师的面子上，也给过朱策帮助。 　　想到这里，顾灵不禁在想，如果白谨亦走仕途，必然是一帆风顺的，但是他不想被困在京城这个地方。 　　顾灵收回心神：“朱公子的才学是私塾里的夫子都津津乐道的，将来必定高中，村长就等着为朱公子做进士碑吧。” 　　顾兰听到顾灵对朱策的称赞，有些意外。坦白说，如果不是顾灵没有找钟敏辉，她都要怀疑顾灵是不是也跟她一样重生了，毕竟顾灵做的桩桩件件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但是，冲着她没有找钟敏辉这一点，她确定顾灵不是重生的。那么……就是进了私塾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念书这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把一个人改变的这么多吗？顾兰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也跟着朱芙、朱策，念了一些书，识得了一些字，可是她做不到像顾灵这样。 　　“没有想到顾姑娘对在下的评价这么高，在下先谢过顾姑娘了。”朱策的声音在院子口响起。以往顾家村的春联和福字是朱策写的，今年村长来找顾灵了，因为顾灵是桃水村本地人，如果有本地人能写春联和福字，村长当然更加愿意请本地人写。而朱策则是过来看看的，看看这里需要不需要帮忙。 第71章 第一更 　　听见朱策的声音, 众人齐齐的看向门口。 　　朱策走进屋内，先同主人顾灵打了招呼：“顾姑娘。”接着又跟村长打了招呼，再然后是顾大伯母和顾兰等人，“村长、伯母、顾兰……村长, 我是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村长道：“这个我也不晓得, 顾灵丫头，有需要朱家小子帮忙的地方吗？” 　　顾灵道：“不用麻烦朱公子了, 我应付的过来。”又对杜嬷嬷道, “嬷嬷，我先写对联, 你招待客人。” 　　杜嬷嬷：“是。”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见顾灵写字时，毛笔在红纸上摩擦的声音。这声音很轻, 如果不是此时的院子太安静，估计还听不到。 　　顾灵每写好一个字，陈大红就拿起来放到另一张桌子上晾着，不晾一会儿的话, 字迹还没干，福字叠在一起字就会坏了。不过这会儿阳光明媚, 墨水干的还是很快的。 　　陈大红把顾灵的字放到那张桌子上后, 大家都看见了。村长点点头, 不禁道：“朱家小子你看，顾灵丫头的字怎么样？” 　　顾灵一听, 那她可真是在朱策面前献丑了。她的字和男主的字怎么比？或者说, 和古代任何一个书生的字都没法比。古代书生的字放到现代就是一绝，绝对是书法大家，而她这种字在现代一般上过书法课的人都能写得出来, 真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但是，村长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村长就觉得顾灵的字很好看，虽然没有朱策的字下笔有力，字形洒脱，可是他觉得顾灵的字一笔一划都干干净净，很好看。 　　朱策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但凡懂得字的人都知道，顾灵的字确实一般，唯一能形容的便是秀气，一看就是姑娘家写的。当然，姑娘家也有写的好的。但顾灵的字迹就是相当明显是姑娘家写的，男子写不出这么秀气的字。朱策琢磨了一下道：“字很干净，倒是适合启蒙的孩子认字。” 　　村长一听：“那我拿去给我家孩子认字？” 　　朱策：“……那倒是行，如果村长只是给孩子认字很是方便，如果要给孩子习字，我倒是一副字帖，可以给村长。” 　　“不不不，不用了，字帖一听就珍贵，我不能要。”村长赶忙道。 　　朱策道：“无妨的，那是我临摹的字帖，并不贵重，只要村长不嫌弃这是赝品就好。” 　　村长一听，便放心了：“那便多谢朱家小子了。” 　　顾灵一边写字，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不得不说，朱策很会做人。 　　顾兰时而的看向顾灵，时而的看向朱策，她听着他们说话，说的有些话，她不是很懂。若是之前，她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但是自从知道顾灵帮助她抓了周强，又听了她的那番话之后，她渐渐学会把事情往细里想了。 　　“村长，我们来领福字了。”村民们的出现，打破了顾家院子的宁静。 　　“村长，我们家今年要写个对联，沾沾顾灵丫头的福气。” 　　“顾灵丫头这样有出息，也不知道将来说给谁。” 　　“我家有个侄子……” 　　“你就别说你家侄子了，照我看，顾灵丫头肯定是嫁到镇上的。”有人打断一个妇人的话。 　　“今年是顾灵丫头写福字啊，真是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我们桃水村说不得还能出个女状元呢。” 　　“就是不出女状元，这顾灵丫头也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 　　村民们一边说着好听的话，一边走进顾家院子。 　　村长道：“可不是嘛，女状元是顾灵丫头，男状元是朱家小子，这还是一家子的亲戚，顾家有福气啊。” 　　“女子也能考状元吗？”闷声不响的顾二兰突然好奇的问。 　　“这个……”村民和村长等人说女状元也不过是说些好听的话罢了，哪里知道顾二兰会这样问。顿时，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纵然象国开国之后，允许女子考女官，自然也有女状元一说，但是桃水村这等偏僻之地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的，也没有听说过哪里出了女状元。所以桃水村的人至今也都不知道，女子可以考女官一事。 　　只能说老百姓不关心朝廷大事，也不关系朝廷律法。在他们的心中，吃饱穿暖才是大事。 　　“可以的。”不料朱策却出声，“女子虽不能走科举，但是可以考女官，同样有小三元、六元及第以及女状元。女官考试的流程和男子科举的流程是一样的，连时间也一样，甚至考试的地方也一样。我们象国也有不少女官，有的进了皇宫为皇上的后宫做事情，有的在朝廷之外。就是咱们吉祥镇也有女官当了夫子。” 　　天啊……朱策的话像是打开了村民们的另一个世界，他们第一次知道女子可以考女官，考女官在他们眼中就是考女子科举。所以，女子可以考科举一事着实把他们吓的不轻。 　　大人们知道科举一途意味着什么，但是像顾二兰、顾小兰这等小女子还不是很清楚，听到女子可以考女状元，顾二兰又问：“那灵姐姐要考女状元吗？” 　　顿时，村长极其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灵的身上。 　　村长也跟着道：“可不是嘛，顾灵丫头，你进了私塾也有打算考女子科举吗？”女状元可不是那么好考的，所以村长没有说女状元，而是说女子科举。 　　顾灵要考女官一事，除了钱夫子和白谨亦之外，整个顾家也就只有顾灵自己、顾奶奶和杜嬷嬷知道，原本还没影儿的事情，顾灵是不想说开的，虽然她觉得没考中也没什么，下次再接再厉就是了，但是人言可畏，也担心别人说难听的话伤害到顾奶奶，所以她和顾奶奶说了，这件事不要说开，免得自己丢脸。可这会儿被顾二兰问起，再遮掩就没必要了。 　　顾灵道：“有这个想法的。” 　　天啊！ 　　除了朱策之外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朱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被震惊道。象国史上考女官的不少，就拿彭家私塾来说，女子私塾的夫子都是女官出身的，所以这不足以震惊到他，唯独意外的是顾灵一个乡下姑娘竟然由此打算。不过有这份上进心确实挺好，他从来不认为女子应该居于后宅。 　　可是别人却不怎么想，这些人很多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镇上，从来奉行“大男人”的想法，先是知道朝廷允许女子考科举已经够他们震惊了，现在又出现顾家的顾灵丫头要考女子科举一事，就把他们给震惊的傻掉了，在他们看来，这非常的惊世憾俗。 　　顾兰也睁大了眼睛，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辈子的顾灵竟然要考女官了，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就算顾兰现在对顾灵的感觉还是复杂和矛盾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要去考女官的顾灵，着实让人佩服。 　　顾兰开始扪心自问，她自重生而来，知道了上辈子的事情，所以事先算计了朱策，打算借用朱策将来的势力。可是顾灵呢？她不是重生的，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却走了一条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路，她没有借男人的势力，而是自己去闯的。这样一比，顾兰突然觉得重生而来的自己，当真比不上顾灵。她为什么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辈子已经和上辈子不同了，这辈子他们分家了，一家人至少和和睦睦的，而她……在做什么？ 　　她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朱策将来是当官了，可是别的呢？她却一无所知。如此一来，把希望寄托在朱策身上的自己，和当年被奶奶定给周强，和周强见了面，因为她娘觉得周强还行，自己也觉得不错，就这样出嫁了，相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顾兰重生了半年，在这个时候，模糊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起来。 　　“灵儿，你要考女子科举？”顾大伯母也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顾大伯母倒不是不认同顾灵去考女官，而是被吃惊到了。 　　顾灵放下笔，朝着众人俯身一礼：“让大家见笑了，其实也不过是我的小打小闹。我进女子私塾不过才四个月，自然是没有那等本事去考女官的，我只是想去见识一下，见见世面。这不，奶奶疼我，也就随着我了。不过不管有没有考中，见识过的东西总是属于我自己的，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村长点点头：“这倒是，人见过市面和没有见过市面，确实不一样。”村长也没想过顾灵会考上。不过见见世面的确是好的，瞧瞧人家顾老太，在镇上住了几个月，见过市面了，不像以前那样泼辣了，顾家也蒸蒸日上了。并且顾老太的为人处世也比以前好了。 　　村长一想到顾老太，顾老太就来了。 　　“啊哟，我家院子里怎么那么多人啊？大家都是来领福字的吗？”顾奶奶挤进自家的院子，“你们可要慢慢来啊，也要让我家乖宝休息休息，手一直写字可是会累的，那可是读书人的手。” 第72章 第二更 　　“顾老太来了。” 　　“顾老太如今可真风光。” 　　“可不是嘛, 孙女都要去考女状元了，顾家也越来越好了，还是顾老太当家当的好。” 　　“也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四两银子让孙女进私塾的。” 　　“那倒是。”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也有人大声道：“顾老太，你们家顾灵丫头要去考女子科举了, 你说她会中吗？” 　　顾奶奶虽然纳闷大家怎么都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这话需要问顾奶奶吗？在顾奶奶的心中, 自己的宝贝孙女就没有什么是干不成的。说句真的, 便是顾灵要带着顾家造反，顾奶奶说不得还会拿着菜刀积极的参加呢。所以顾奶奶挺着胸膛道：“当然了, 我家乖宝哪有不会中的？” 　　不过她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就是她现在进私塾的时间还短，人家男子要十年……” 　　“十年寒窗。”顾灵出声, 　　顾奶奶赶忙接话：“对对对，十年寒窗，所以我们家乖宝慢慢来，就读个十年再考中也是好的。”话锋一转, 又转向朱策，“朱家小子, 你说是不是？你都读了快十年了还没考上, 所以我们家乖宝也不急。” 　　这话叫朱策怎么说？一则对方说的是实话, 不然哪来的十年寒窗无人问这句话？二来顾灵进入女子私塾才四个月，便是四年了没有考上也是正常。更何况还有很多人考了十几年二十三十年的, 也没有考上。再者, 拿朱策自己做比喻，也确实如此。 　　不过，他的情况也有些不同。 　　朱策年幼的时候家乡闹了灾荒, 十岁那年一家四口在桃水村落户，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守孝三年，出孝就十五岁了，也就是说，再次回到私塾已经十五岁了，这两年他没有下场，是想要再巩固巩固，毕竟孝期三年他都是在家中的。 　　“老太太说的极是。”朱策道。有一种被内涵到的感觉。 　　顾奶奶见朱策认同自己的话，颇为满意：“就是嘛，行了，你们慢慢领福字吧，我要去准备年夜饭了。”说着又看向顾大伯母，“老大家的，你们拿什么来了？” 　　顾大伯母赶忙站起来，一边走向堂屋道：“娘，我们带来的菜放在堂屋里了。” 　　顾奶奶进了堂屋，看了一眼大房带来的菜，六个鸡蛋、两斤肉、两块豆腐、一棵白菜、两根萝卜。顾奶奶还算满意的，带来的没太寒酸。如果带来的寒酸，大房五口子就是来蹭吃的，那她肯定赶人：“你去把你们带来的菜洗了，晚上就把这些全煮了。” 　　顾大伯母朝着院子里叫人：“兰儿啊，你带着妹妹去把这些菜洗了。” 　　顾兰起身：“嗯。”除了鸡蛋、豆腐和肉，顾兰拎着篮子里的白菜和萝卜，带着两个妹妹去洗菜了。 　　顾奶奶看了顾大伯母一眼，又对陈大红道：“大红，你去趟鱼塘，叫老头子晚上回来的时候抓两条鱼。” 　　陈大红道：“哎。” 　　顾奶奶也没有闲着，自己拎着篮子去了地里，摘玻璃菜去了。 　　说起来，顾家和顾家大房里，现在最得空的还是顾大伯母了。分家之后，她可算舒坦了。 　　顾奶奶才走，屈氏就回来了：“乖宝，娘回来了。”屈氏还没进家门，就朝着院子里大声叫道。 　　顾灵：“……”就说她娘学她奶，她奶也经常这样，一回来就叫她。不仅如此，她娘现在连称呼也改了，以前可是叫她闺女或者灵儿的，所以说，这儿媳妇学婆婆，学的还真彻底。 　　屈氏去的时候空手去的，只带了几个福字和几组对联，回来的时候拎着一个篮子，篮子还有些沉。 　　屈氏挤进院子，看着家里人那么多，屈氏更加大声的道：“乖宝，你外婆和舅舅们叫我带了栗子回来，这野生的栗子很甜，直接放锅里煮了吃。” 　　说到栗子，顾灵只想到两道跟栗子有关的做法，一道当然是糖炒栗子了，一道是板栗烤鸡肉。顾灵道：“娘，您把栗子的壳剥了，我们做栗子烤鸡肉，那味道可是一绝。” 　　屈氏听到女儿这样说，嘴巴里也差点流口水，还不等她开口，院子里的人道：“栗子烤鸡肉？好吃吗？”寻常人家栗子都是给孩子当零嘴的。栗子饱腹，吃了栗子之后，孩子能吃的饭就少了。所以与其说当零嘴，其实和当饭没什么区别。 　　老百姓人家做菜没有那么多花头，像鸡的话直接整个炖，放些菌菇，便是不放，就是闻到鸡汤，大家也觉得香。说句难听的，就是味道再差，冲着是鸡汤，大家也喝的有滋有味。平日里不年不节的，能喝上鸡汤，还能去外面炫耀一番呢。 　　“就是啊，栗子和鸡肉烤一起，万一不好吃呢？栗子可是甜的。” 　　“顾灵丫头，你这是在镇上吃过的菜吗？” 　　顾灵道：“并不是，这是我在书上见过的，也不知是哪里的杂记提到过的食谱。” 　　大家一听是书上写到过的，那肯定好吃。甚至有些家里存里栗子的人家在想，过年了家里是肯定要杀一只鸡的，到时候不如用栗子烤鸡肉试试？好歹是书里提到过的，他们吃过之后也能明白书里提到过的菜有多么好吃。到时候也能在村里说道说道。 　　屈氏道：“那乖宝啊，你想什么时候吃？难道要在晚上吃？”晚上年夜饭，两家人一起吃，一只鸡可不够吃的。平日里他们一家子的话，一只鸡每人也就几筷子，更何况还有下人一桌，不管是不是边角的鸡肉，也总要给他们一碗。现在晚饭多了大房一家，可真心不够吃。当然，大房如果能拿来一只鸡，屈氏也是愿意杀一只鸡的。 　　按照屈氏的性格，她不占大房的便宜，大房也别占他们家的便宜。 　　顾灵道：“自己哪里要吃那么好，正月初三家里会来客人，到时候做着吃。” 　　“正月初三家里有客人？”屈氏是不知道钱夫子和白谨亦会来提亲的事情，听到家里会来客人，她不禁好奇的问，“来的是什么客人啊？”要拿鸡肉招待的客人，不可能是一般的客人。 　　顾灵道：“是钱夫子。” 　　一听是钱夫子，屈氏自然是乐意的：“那敢情好，娘给钱夫子挑个最肥的母鸡，还有这几天存了不少鹅蛋，也给钱夫子炒着吃，鹅蛋可有营养了，比鸡蛋有营养。”可惜的是鹅下蛋期只有一百来天。顾家的鹅前几天才下蛋的，能下到三月底或者四月初这样 　　顾灵笑道：“钱夫子如果知道娘的一片心意，肯定高兴。” 　　屈氏一听，嘴角翘的高高：“那我先去剥栗子了。”她拎着栗子穿过堂屋和厨房，去了后院。 　　一个下午，顾灵写好福字之后，又给大家写了春联，因为不要钱，村民们对顾灵自然是感激的，连带着刚在地里摘了玻璃菜回来的顾奶奶也收到不少称赞。 　　“顾老太，你家的丫头字写的可真好。” 　　“顾老太，你真有福气啊，你来跟我们说说，你是怎样教孩子的？” 　　“对对对，顾老太，你给大家说说，我们来取取经。” 　　顾奶奶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她放在篮子道：“这有什么，大家愿意听，我给大家说就是了。” 　　“快说快说。” 　　“还是顾老太你大气。” 　　顾奶奶道：“我来跟大家说说啊，这要把孩子养的聪明，首先要养的好。养的好当然包括吃的好、穿的好，不过我家乖宝刚出生的时候就像个小仙子似的。”说到这里，她瞥了顾大伯母一眼，“想当年，老大家的怀孕之后，我鸡蛋肉也没少给她吃，结果不争气，她自个儿把营养都吸收了，她家大丫头出生之后跟猴子似的。” 　　这确实是真的，当时她盼着长孙出来呢。再说了，她对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是一视同仁的。所以顾大伯母怀孕后，她可是盯紧了她的肚子。 　　猴子顾兰带着妹妹拎着洗好的菜回来了，听到顾奶奶的话一顿。接着她听到她娘说：“娘说的是，是我不争气，把营养都给吸收了，没留给孩子。” 　　顾奶奶又道：“老二家的怀孕之后，我也一样给鸡蛋和肉，结果老二家的疼爱女儿，刚出生时，我家乖宝就白白嫩嫩的。为了让乖宝长得好，我可是让乖宝喝了一年半左右的奶水，那段时间家里的好东西都进了老二家的肚子。这不，要想孩子长得白，奶水一定要多喝。” 　　一些妇女听的仔细，又觉得顾老太说的有道理，再有营养的东西哪有奶水有营养。 　　顾灵：“……”和现代六个月就断奶的婴儿相比，原主十八个月才断奶，可以说是另类的“巨婴”。 　　顾奶奶继续道：“断了奶水之后，孩子就只有喝米汤和喝蛋羹了，有时候我会在米汤里放一块肉，我家乖宝小时候很喜欢吃米汤炖肉，吃的可香了。还有啊乖宝从小到现在，每天早上一碗蛋羹，从来不断的。” 　　有心人开始算了，顾灵现在十三岁，就算一岁开始喝蛋羹，也喝了十二年了，一个鸡蛋两文钱，一年光是鸡蛋的钱也要七百多文了，这十二年都快十两银子了。这么一算，算的人还真是吓了一跳。他们老百姓家的，谁家的孩子光是吃鸡蛋能吃上十两银子的？ 第73章 第三更 　　不仅别人在算鸡蛋的钱, 顾灵自己也算了一下。她也惊呆了，天啊，在她来之前，原主竟然吃了十二年的鸡蛋, 可不就是拉仇恨的吗？就是顾森和顾木连隔天一个鸡蛋的待遇都没有享受到。 　　分家之后他们家只有五只母鸡, 后来屈氏在家又抓了五只母鸡、三只鹅。前几天白谨亦来的时候杀了一只母鸡，现在还有九只母鸡, 每只母鸡已经下蛋了。因为听了顾灵的话, 再加上家里有钱了，顾奶奶也让大家每天早上各一个鸡蛋了, 余下多出来的一两个, 就给下人们补补。如果当天没有多出的鸡蛋，那么下人们自然也没得补了, 因为每只母鸡不可能每天都下蛋的。 　　可就是这样，对于下人们来说，还是能隔天吃到蛋的，也很感激主家了。 　　大家本来是想从顾奶奶身上取经的, 可是被顾奶奶的鸡蛋论给吓倒了。再也没有取经的想法了，不过也有些人家听的仔细, 他们虽然不舍得把十两银子的鸡蛋喂进女娃的嘴, 但是喂男娃的嘴他们还得舍得的。 　　“姑娘……姑娘……”正当大家被镇住的时候, 院子门口传来了陈小红的声音，“姑娘, 您快看我抓到了什么？” 　　陈小红和吕莲背着背篓, 陈小红跑在前面，一脸的兴奋：“姑娘您看。” 　　不用等她家姑娘看，在顾家院子里的人都看见了, 只见陈小红手中拎着一只野鸡，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可那是野鸡啊，可是肉啊。 　　顾灵见状，也不由的愣住了：“小红，这是你抓的？” 　　陈小红点点头，而一边的吕莲也跟着道：“还是小红厉害，我们在挖笋、挖野菜的时候，看到这只野鸡路过，被小红抓着石头一扔给扔死了。”吕莲说的时候，语气里更是激动，她是亲眼看见陈小红用石头扔野鸡的，真的没有想到就这样把野鸡给扔死了。 　　相比于其他时候，确实冬天捕捉野鸡比较容易些。因为冬天野鸡饥饿出来寻找食物，并没有像以往的季节那样灵活。 　　但是……被陈小红一个石头给扔死，这也太刺激了吧？可见这姑娘不仅力气大，扔东西还很准头啊。 　　院子里的村民则羡慕极了，这顾家的下人能研墨还能打野鸡，这不是常说的能文能武吗？真是太厉害了。 　　顾奶奶也兴奋不已，她高兴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小红呀，你可真是厉害了，你连野鸡都会打了，那你会打野猪吗？” 　　顾灵：“……” 　　但是，村民却喜欢听这样的话，大家见状，也不由的道：“如果连野猪都能打，那顾家这下人可真值。” 　　“可不是嘛，说不得还能像李猎户年轻的时候一样厉害了。” 　　“一个小姑娘也是运气好吧？”有男人道。男人们可不喜欢听女人厉害的事情，顾灵这丫头是读书人，他们虽然是男人，但是骨子里对读书人是敬重的，所以不会看不起，不然也不会有秀才家的女儿吃香这一套说法。谁家不喜欢识字的儿媳妇？可是陈小红不一样，那可是下人。 　　陈小红道：“我不会打猎但是碰到野猪的话，也可以打一打，就是不晓得野猪厉害不厉害。” 　　听到陈小红说她可以和野猪打一打的话，有些个男人道：“小姑娘，话可不要说的太满。” 　　“就是，在咱们这里吹吹牛也就算了，如果到了外面，那可是要吃亏的。” 　　“可不是嘛，真那么厉害，你倒是去打个野猪给我们看看啊。” 　　顿时，有人不满了：“小红可是会功夫的。”说话的人是崔氏，崔氏虽然重男轻女 ，但那是用在别人身上，如果套在她的身上，她当然觉得自己比男人厉害。所以听到有男人说她们女人不行的话，崔氏就不满意了，男人可以说哪个女人不行，但是不能说所有的女人不行，这不是把她也说进去了吗？“你们一个一个的，既然那么厉害，你们和小红比试比试啊。” 　　顿时，男人们也想起了那天陈小红和钱奇在顾家院子门口比试的事情，所以他们不说了，能屈能伸好男人。 　　呸……崔氏特瞧不起这些男人了，嘴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实际上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顾灵听了心里乐翻了，她道：“小红，今天李奶奶如此维护你，不然待会儿的鸡汤给她一碗吧？” 　　崔氏一听还有这种事情，她眼睛亮了，不过送到嘴边的东西，她可是不会推回去，除非是毒药。 　　“啊？”陈小红没反应过来，这个虽然是她打的野鸡，但她是顾家的下人，这个不是应该给主家的吗？哪里能让她做主？ 　　顾灵解释：“这是你打的野鸡，晚饭的时候自然是给你加餐了。”顾灵没想过霸占这只野鸡，本来这只野鸡就瘦，而且顾家现在不缺这一口吃的，所以就没必要收了这只野鸡，给陈小红吃也等于给下人们那桌加餐，就当除夕夜添个菜。 　　顾奶奶听顾灵这样说，便也跟着道：“我做主，晚上炖野鸡萝卜，萝卜多加点，水多加点，再加入菌菇，鸡汤也能炖的鲜美，足够三碗的，我们一碗、小红一碗，在给崔老太一碗。” 　　陈小红松了一口气，她一向只管吃不管思考的，现在有老太太做主，那再好不过了，她赶忙道：“听老太太的。” 　　崔氏也笑眯眯的道：“那敢情好，我可是占了小红的便宜了。” 　　陈小红摇头道：“没有没有，您还帮我说话了呢。” 　　院子里的众人顿时羡慕的看着崔氏，有些妇女还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帮小红说话呢？ 　　不过这事情一过，顾灵的字和春联也写完了，顾家要开始忙于年夜饭的事情了，所以大家也就散了，各自也要回去准备。 　　陈小红自告奋勇的给野鸡拔毛，还有吕莲和陈大红也加入其中，顾灵没事做，坐到了灶头后面，论冬天里最舒服的位置在哪里，那绝对是灶头后面的。 　　顾家的年夜饭很快就好了，厨房里打下手的多，可不就是快嘛。比起往年，今年的年夜饭最是热闹，不仅多了下人一桌，更重要的是家里有钱了，日子过的好了，人心也宽了，不会再计较鸡毛蒜皮的事情，放到以前，就是一块肉都要算的仔仔细细的。 　　顾家堂屋里照样是两桌，一桌是主家的，一桌是下人的，今天主家桌子上的菜好，下人桌子上的菜也不差。 　　按照顾家的习俗，年夜饭开始的时候，顾奶奶都要先讲话，所以等大家做好位置，顾奶奶就开始了，她看着满桌子的菜，看着家里两桌子一起的人，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她道：“今年是个好年，虽然我们顾家分家了，但树大分支，分家后两家都很好，我们家很好，乖宝有出息了，给家里挣了钱了，也很孝顺我们。大房也很好 ，老大媳妇怀孕了，老大是个能干的，三个孩子也孝顺，希望我们两家以后能更加的好。” 　　以往每年的年夜饭，大家都是在老太太的训话中度过，不是训这个没出息，就是训那个长大后要给宝贝孙女撑腰，唯有今年，老太太也开始说体面的话了。 　　大家听老太太这样说，心里也是高兴，毕竟没有谁愿意在年夜饭的时候被人训话。 　　“啪啪啪……”顾灵伸手拍掌，“我们也谢谢奶奶当家，这些年来，奶奶您辛苦了。” 　　屈氏第一个拍手，跟着道：“对对对，娘辛苦了，没有娘就没有乖宝的现在，也没有我们顾家的现在。” 　　“娘辛苦了。”顾大伯紧接着道。自从体会到娘对自己的“用心”之后，顾大伯心里只有娘的好。 　　下人那桌杜嬷嬷带头拍手：“想当初老太太带着奴婢和姑娘在镇上立足，确实不容易，到如今咱们顾家有这番风貌，的确都是老太太的功劳。” 　　吕莲等人也一起拍手。 　　顾灵给了杜嬷嬷一个赞赏的眼神，说的好。 　　顾奶奶原本的心情就好，有顾灵带头，她被抬的高高的。而今杜嬷嬷再来这么一番话，就把她抬的更高了，她也更加的高兴了。 　　所以今天的年夜饭，是在大家的高兴中结束的。 　　全家主人和下人加起来，唯有顾兰的心情是复杂的。今年的除夕的确过的很轻松、很自在，也很平静。上午在家里吃了午饭过来，下午在二房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就听着村民们聊天，看着顾灵写字，然后就吃饭了，可以说在二房这边除了洗个菜，她们就没做过其他的活，这也和往年不一样。 　　上了餐桌，菜丰盛的更是不可思议。奶奶不再分菜，鱼肉摆在那里，他们可以随便的夹。以往她和妹妹是连块肉都吃不上的，还有那白白的大米，以往她和妹妹只能看着顾灵吃，而今年，她们也能吃到饱了。 　　这一切的一切，顾兰都觉得跟做梦一样，不，就是做梦了，她也不敢想会有这样的除夕夜。如果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吧。 　　除夕夜的老规矩是守夜，不过顾灵没有守夜，她可熬不住。顾大伯母怀孕了，自然也熬不住，所以顾家就没有人守夜了。 　　到了第二天正月初一，天还没亮，顾灵就在院子里听见了顾森和顾木的说话声，两孩子正在叫洪小宝起床，他们要带着洪小宝去村子里拜年。 　　初一一过，便是初二，屈氏带着丈夫和儿女回娘家拜年。顾灵还是头一次“亲身”来外婆家，结果这一天，她都在听她娘吹。 　　初二一过，便是初三了，今天顾家有客人上门，所以一大早的，顾奶奶就带着全家动员了起来。 第74章 一+二更 　　“乖宝起床了……乖宝起床了……” 　　顾灵用被子捂住耳朵, 今天她奶格外兴奋。换做平时，她奶才不会不停的叫她起床，她便是睡个懒觉，早饭也是温着的。但是今天因为她奶的“新欢”小白要过来提亲, 所以她就失宠了, 一大清早的，她奶就在外面拍门。 　　顾奶奶继续道：“乖宝啊, 咱们女人可以偷懒, 但那是成亲之后的事情了，有男方和男方长辈在的时候, 可千万不能偷懒的。等成亲之后再偷懒, 他们还能退回来不成？” 　　顾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果然是文中最大极品。顾灵只能从暖暖的被窝出来。 　　不过, 等顾奶奶见着顾灵的穿着之后，又道：“乖宝，你这身衣服不行，你得换身。” 　　顾灵现在穿的是长款的棉服。别怀疑, 就是现代款式的，带帽的长款棉服, 直到小腿肚的那种。这样的款式十分暖和。顾灵画的样子, 杜嬷嬷根据她的形容做的, 不仅顾灵自己有，顾奶奶和屈氏连同杜嬷嬷自己也有一件, 因为这样的暖和。 　　但是, 这样的衣服体现不出女子的婀娜身材。 　　所以现在，顾灵这件没有美感的长款棉服被顾奶奶否决了。“乖宝，穿那件短的, 暖白色的短袄子，下面再配那条红色的裙子。” 　　乳白色的短款棉袄配暗红色的，看上去既亮眼，在冬天又显得暖和。 　　只求保暖，不求风度的顾灵：“好吧。”只能屈服了。如果她不屈服，估计老太太会一直的念叨。 　　等顾灵换上一身衣服，顾奶奶看着很是满意：“就是缺了首饰。” 　　顾灵赶忙道：“奶奶，我今年才十三岁，小姑娘家家的不佩戴首饰也无妨的。” 　　“瞎说。”顾奶奶道，“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过了年了，明年就及笄了。”说到这里，顾奶奶叹气，“转眼间我家乖宝都长这么大了，不过……就是个子还差点，乖宝啊，你棉鞋里面多放几个鞋垫吧。不然你差小白太多了。” 　　顾灵长大了嘴巴，她能说她奶发明了古代的内增高吗？顾灵道：“多放几个鞋垫的话，鞋子穿的紧，脚会勒的疼，奶奶，我还会长高呢。而且，白师兄如果嫌弃我的个子，也不会说要来提亲了。” 　　顾奶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道：“我晚点去问问李大夫，女子吃什么可以快快的长高。” 　　顾灵：“……等母牛生崽之后，我每日的喝牛奶，就能长高了，书上有说的。您去问李大夫，这事情如果传开了，岂不是丢我的脸嘛。”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高的时候，真的是不急的。 　　顾奶奶一听到关乎孙女的面子问题，还是歇了心思。不过，改明儿有机会去县城的时候，再问问县城里的大夫，左右县城隔的远，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顾灵自然不知道她奶的想法，她吃好早饭，便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等着白谨亦和钱夫子了。钱夫子和白谨亦对这次的提亲都比较郑重的，对白谨亦来说，这大概是一生一次的提亲了。而对钱夫子来说，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外甥，如同儿子般。一个是她的弟子，也如同女儿般。这两人定亲对钱夫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惊喜了。所以昨天晚上她一个晚上没睡着，一直在想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是不是妥当。甚至，半夜里她还起了两次，把准备好的东西点了又点，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她才又回到床上。 　　因着昨天晚上没睡，故而今早起来的时候，精神有些不济。可就是精神不济，她的兴致也是高昂的。 　　“这桃水村在哪里？怎么还没到？”钱夫子从来的路上大概每过一刻钟问一次。 　　今日白谨亦也是坐马车来的，就怕骑马有风和灰尘，会把衣服给吹乱和弄脏了。面对姨母问话，白谨亦只能道：“快了，再一刻钟左右。”其实，姨母每问一次，他也每紧张一次，只是他紧绷着脸，姨母又有些心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 　　好不容易，在一刻钟后，马车到了桃水村。 　　钱夫子挑起马车的窗帘，看了一眼外面：“这里三面环山，农耕女织，倒是不错。而今朝廷还算安稳，百姓也安居乐业，故而住在这样风景宜人的地方，很是适合。” 　　白谨亦道：“姨母若是喜欢，以后也住到这里。” 　　钱夫子想到他说的，在顾家旁边也也造一套房子，带着她一起住，她不由的笑了。 　　“咦，那不是顾老爷吗？” 　　白谨亦探头一眼：“是顾叔。” 　　钱夫子听到他的称呼一愣：“是是是，现在得叫亲家了。” 　　白谨亦跳下马车：“顾叔。” 　　顾老二是被顾奶奶派来村门口接人的，见着了白谨亦他赶忙道：“白公子来了。” 　　白谨亦赶忙道：“不敢不敢，您叫我名字就行。” 　　顾老二是个听话的话，白谨亦这样说了，他就顺着道：“小白。” 　　白谨亦：“……”他连名字都没有了吗？ 　　钱夫子噗嗤笑了声，从马车窗口探出：“顾老爷。” 　　顾老二对钱夫子还算熟悉的，因为去送过菜，见过钱夫子，这会儿见着了钱夫子，他赶忙道：“钱夫子。” 　　钱夫子没有下马车，打了招呼就放下了帘子，毕竟男女有别。 　　正月里大家都闲，有的在走亲戚，有的家里来了亲戚，所以桃水村除个别人家之外，基本都是很热闹的。 　　顾老二带着两辆马车进村，这仗势又轰动了全村。如果是牛车，可能大家还不会那么注意，毕竟现在顾老二家里也有牛车，大家见怪不怪了，可马车又不同了。 　　于是，一家家的都出来看着。 　　等顾老二带着人回到了家里，留下后面一群人在窃窃私语：“这是谁啊？” 　　“两辆马车，好气派啊。” 　　“前头和顾老二一起走的那个公子之前来过几次。” 　　“对对对，我也记得，那公子走在下面，马车里肯定还有人，也不知道个什么身份。” 　　“说不定马车里都是东西，那位公子拿来送给顾老二家的。” 　　“以前也没听说过顾老二家认识这样了不起的人啊。” 　　“那肯定是顾老太他们去了镇上才认识的。” 　　村民们的窃窃私语，顾家人注定是听不到了。 　　顾灵正在院子里，意见白谨亦和顾老二一起进来了，她赶忙从凳子上起身，一双眼睛盯着白谨亦。 　　白谨亦一进院子就看见她了，小姑娘穿的衣服很是亮丽，哪能注意不到。两人面面相视，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丫头。”白谨亦叫了一声。 　　顾灵走上前：“白师兄来了，夫子呢？” 　　“在这里呢。”钱夫子从马车里下来。 　　“夫子当心。”顾灵上前扶着她。 　　“钱夫子来了。”顾奶奶从屋子里跑出来，“钱夫子，老婆子和你见过面的，你还记得老婆子吗？” 　　钱夫子看着笑容灿烂，满脸热情的老太太。八月底的时候，这位老太太带着顾灵来乙班报道，她对那个时候的老太太印象有些不深刻了，但是也记得她是拘谨的，小心翼翼的。而今老太太的身上不再有拘谨神情了，她满脸的自信和激动。 　　钱夫子比老太太小一辈，但因她是顾灵的夫子，故而也不用行晚辈礼，她微笑的道：“自然是见得的，于几个月前相比，老太太看上去更加年轻了。”确实是如此，现在她的精神好，穿的衣服也比之前的好，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十来岁都不止。 　　顾奶奶听到钱夫子说还记得，真是高兴，又听钱夫子说她年轻了，她就更加高兴了，笑的眼睛都要眯了起来。 　　顾奶奶是个喜怒哀乐完全表现在脸上的人，可是看着她高兴的样子，钱夫子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如果说刚才，钱夫子刚才的笑容仅仅是礼貌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笑容是真的高兴。大概是被顾奶奶的笑容给感染了。 　　“钱夫子好，我是乖宝的娘。”屈氏跟在老太太身后，见老太太和钱夫子打好了招呼，她也赶忙道，“钱夫子，乖宝常说您在私塾里对她有多照顾，我们一家人真是感激不尽。”屈氏或许没有多精明，但是不精明的人也有自己一套为人处世，那就是少说多做。而少说的几句话里，说点好听的。 　　钱夫子道：“原来是顾太太，顾太太好。” 　　屈氏真是受宠若惊了，赶忙道：“您好您好。” 　　可怜屈氏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钱夫子今天是代替外甥提亲的。 　　钱夫子和白谨亦此行过来，带的下人不多。下人多了，怕给顾家增加压力。钱夫子只带了一个老妈子来，是从小照顾钱夫子的姜妈妈，姜妈妈和顾灵也是熟悉的。而白谨亦则带了钱卫和钱门，两人是来当车夫的。 　　顾奶奶把钱夫子和白谨亦引进了堂屋里，杜嬷嬷上了茶水。茶是白开水，顾家没有好的茶叶，所以按照顾灵的意思，用白开水招待。拿不好的茶叶招待客人，还不如用白开水合适。 　　钱夫子坐下之后，已经打量了一圈顾家的情况，以及顾家的人。顾爷爷和顾老二闷声不响跟在后面，顾奶奶一看就是顾家当家做主的人，屈氏一看就是听婆婆的。顾家的人口简单，顾灵在家中又受宠，这样简单又实在的亲家挺好的。 　　不仅女方担心男方家中的长辈难相处，钱夫子作为男方长辈，自然也是担心的。毕竟以白谨亦的身份，如果女方家中不安分，利用他的身份作威作福，在这洪旗县上，便是县太爷也要礼让着的。 　　钱夫子是个读书人，而很多读书人的性格都比较直接，不喜欢绕来绕去这一套，钱夫子便是如此。所以坐下之后，她便直接道：“顾老太太，我今日来，是为两件事。” 　　两件事？ 　　顾家不知情的人没有太多的反应，最多是好奇钱夫子说的两件事是什么事情。但知情的顾灵和顾奶奶就不解了，不是提亲吗？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钱夫子轻轻一笑：“第一件事，一女百家求。你们顾家把顾灵教的这样出色，我和她相处之后，便舍不得放手了，所以想为我的外甥来做个媒。”她自然知道两个孩子已经相互定下了，但是场面上这种话是不能说的，毕竟象国民风再开放，但是男女私相授受也是不好听的。 　　“啥？”屈氏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钱夫子来为小白提亲的？小白？屈氏顿时看向白谨亦。 　　对上未来岳母的视线，白谨亦不由的坐正了身体。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顾奶奶说了屈氏一句，然后又笑着道，“乖宝她娘虽然性格有点毛躁，但是本性还是好的，就是被今天的事情给吓到了。” 　　屈氏赶忙道：“是是是，我就是……就是太吃惊了。”天啊，她闺女真是太有出息了，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女婿。难怪小白最近常来家里（也就两次），难怪钱夫子还给闺女送东西，原来是看上她闺女了。啊哟，这女婿好啊，不管怎么看都挑不出错的。长得好、家里好……屈氏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钱夫子道：“我见顾太太是舍不得女儿呢，好不容易把女儿养这么大，确实心疼。” 　　屈氏道：“可不是嘛。” 　　顾奶奶道：“还是你们把小白教的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架子又有礼貌的后辈。” 　　白谨亦得到顾奶奶的肯定，马上给了顾奶奶一个笑容，笑的还有些傻。顾奶奶见状，也给了白谨亦一个笑容，一个高兴得到长辈的喜欢，一个高兴小白未来孙女婿长得好，带出去倍有面子的。 　　钱夫子作为白谨亦的长辈，自然也是高兴自家孩子被人夸的。但是，她这会儿听到顾奶奶对外甥的称呼，确实一愣，随即眼底染上了笑容：“这孩子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这是喜欢他，所以见着他就觉得好。他也是喜欢您，所以才把好的一面表现给您看。” 　　顾奶奶一听白谨亦喜欢他，又给了白谨亦一个笑容，老太太这次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亮了。白谨亦见状，也乖巧的对着老太太笑。 　　顾灵和钱夫子很是无语的看着两人对笑，心想，这两人也许合该成为祖孙，不过现在是奶奶和孙女婿。 　　钱夫子顺着顾奶奶的话道：“既然老太太喜欢，那我就把我这不省心的外甥交给老太太管教了。” 　　顾奶奶也顺着钱夫子的话道：“小白哪儿都好，哪里需要我管教。小白见多识广，还能给老婆子长长见识呢。倒是这孙女，从小到大被我宠惯了，难免有些任性，但是她性格善良，长辈的话还是听得进去。如果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夫子您就告诉我，我来训她。” 　　意思是，她不对你可以跟给我说，但是不能骂她。顾奶奶可不是别人家的长辈，会说这孩子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骂，这万一婆家将来真的骂了呢？ 　　钱夫子自然也听出了顾奶奶话里的意思，她倒是没觉得顾奶奶过分，女性的地位本来就弱，家里能有一个这样维护顾灵的长辈，是顾灵的福气。 　　顾灵听见她奶说的话，笑容有些僵硬，这果真是她奶会说出的话。不过同时，她也觉得很幸福。 　　钱夫子道：“顾灵是个好姑娘，聪慧又懂事，我喜欢都来不及呢。而且女孩子家，就该宠着点。你们千娇万宠的姑娘到了我们家，自然也是被宠的。” 　　顾奶奶心头还有一桩事情：“夫子啊，我老婆子是个直言直语的，对于小白和您，我是喜欢的，也高兴您是个通情达理的长辈，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小白的爹娘，您看，他们可是钟意乖宝？” 　　钱夫子听闻，便道：“谨亦的娘已经去世了，她娘是我嫡长姐……”钱夫子把白谨亦家里的情况也说了一边。不过，关于白谨亦的姑姑是皇贵妃一事她隐瞒了。 　　顾奶奶：“……”嘴巴张的老大了。 　　屈氏：“……”嘴巴张的比顾奶奶还要大。 　　顾爷爷和顾老二默默的坐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两人天生没什么表情。 　　顾奶奶虽然一直想给宝贝孙女嫁个好人家，希望男方长得好，条件也好。但是她心里最好的人家大概也就是镇上的人家，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孙女嫁到侯门里。尽管她不知道侯门有多厉害，可是也知道，那是连县太爷家也不能比的。 　　这孙女能嫁的好，原本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太好了就不好了。万一有个万一，她没办法保护孙女的。再加上白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顾奶奶沉默了。 　　因为顾奶奶没有开口，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钱夫子也知道老人家在担心什么，她道：“老太太放心，白家那边不会过问谨亦的事情，不然当年谨亦过继到钱家，等家父去世白家又把谨亦的族谱改回来这件事就会曝光，对白家来说这绝对是污点。现在的白家可不适合有这样的污点存在，所以白家是不敢得罪谨亦的。”尤其是对没有根基的白家来说，钱家是他们最好且最有利的姻亲，如果外甥祖籍的事情曝光，白家在京城将脸面扫地，多少文人会看他们的笑话。所以白家也不敢和谨亦闹的。 　　顾奶奶却不为所动，她道：“这件事我还要……” 　　“老太太……”白谨亦突然出声。记着他站了起来，来到顾老太太面前跪下，“老太太，我向您发誓，如果将来有幸娶了顾灵，我一生不纳二色，我是我外祖带大的，他一生只有我外祖母一人，故而我一生也只会有顾灵一人。而且……我还愿意入赘顾家，我还想在顾家的旁边再建一栋房子，这样即便将来我和顾灵成亲了，我们和您也只是当了邻居，您和顾灵还是不会分开。” 　　钱夫子听闻，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她没有说什么。 　　顾奶奶却震惊极了：“你……你愿意入赘？”入赘对寻常的男人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更何况像小白这般身份的人。所以顾奶奶着实难以相信。 　　白谨亦坦诚道：“我如同无根之人，出生于白家，过继到了钱家，后来又被要回了白家，对我来说，是不是入赘都不重要。如果我的入赘可以让您放心，我很是愿意。如果老太太不嫌弃，将来我和顾灵的孩子中能有一个姓钱我便感激不尽了，如果不能，那也没有关系。” 　　“这……”顾奶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向顾灵。 　　纵然顾灵没有想过让白谨亦纳二色，但是他主动提起，她还是高兴的。她本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因为将来的事情而今就算承诺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一天，白谨亦喜欢上了别的女子，那不能证明她当时的眼光错了，只能证明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了，他们的缘分到头了，到时候分开就是。 　　可是她没有想到白谨亦却这样承诺了。 　　坦白说，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异样的。 　　“乖宝啊，你看……”自从孙女有出息之后，顾奶奶其实都做不了孙女的主了，更何况现在的事情还跟孙女的幸福有关，所以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她知道小白是好的，万里挑一的条件。可是这白家的事情也让她犯难，毕竟他们家和白家差太多了。 　　顾灵起身，来到白谨亦身边，也朝着顾奶奶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乖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顾奶奶赶忙去扶起她。 　　顾灵道：“奶奶，顾灵何其有幸，承蒙您疼爱十三年，而今，我长大了，也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会带来什么，但是我依然想努力一次，因为我不知道这次错过了，下一次还能不能遇见钟意之人。人生在世，能遇见两情相悦的人很不容易……”对她来说，是两辈子才得以遇见一次，“所以奶奶，顾灵不孝。” 第75章 第三更 　　顾奶奶听了孙女的话, 眼不由的红了：“乖宝啊，你可真是傻。”她能怎么办？按照她的想法，小白人固然好，但是条件太好了, 家里也太复杂了, 这样的人家，是他们不敢想的。可是, 孙女喜欢小白啊。她听孙女的意思,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白谨亦也向顾奶奶磕了三个头：“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顾灵, 她在顾家是怎么过的, 将来我们成亲后，她必然也是怎么过的。” 　　顾奶奶又看向白谨亦, 这孩子的眼中也是一片真诚，她能怎么办？哎……她叹气，拉起顾灵的手交到了白谨亦的手中，那双布满了岁月痕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坚定：“小白, 如果你敢对不起乖宝，老婆子就是拼了命, 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谨亦握住顾灵的手, 像顾奶奶承诺：“我以我外祖的名誉发誓, 白谨亦此生不会做对不起顾灵的事情。” 　　顾奶奶不知道鸿儒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见白谨亦愿意拿他外祖父的名誉发誓, 她也放了一些心。 　　可顾灵却心头一紧, 顾灵是知道鸿儒大师对白谨亦意味着什么的，她没有想到为了安奶奶的心，他竟然愿意发这样的誓言。“你不用如此的, 未来谁也不知道……” 　　“不会的。”白谨亦道，“我很确定未来我不会对不起你，除非你……” 　　顾灵心道，那万一她不喜欢他了呢？顾灵看见了白谨亦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她想也不敢想了。 　　“好孩子，你们都起来吧。”顾奶奶把两孩子扶起来。 　　钱夫子道：“亲家奶奶，那正月十五那天的上午，我们就来下聘正式定亲，您看如何？” 　　顾奶奶道：“这么急？” 　　钱夫子道：“谨亦今年十八了，元宵过后他要去边关，故而想去边关前把亲事定下。” 　　这话让顾奶奶又犹豫了，那万一小白去了边关没回来，她孙女怎么办？有个过世的未婚夫对她孙女的名声可不好。一时之间，她又想考虑了。但是见到孙女和小白的样子，她还是把苦闷往心里藏，算了。“那好吧。” 　　“元宵下聘？”倒是顾灵一愣。 　　“怎么了吗？”白谨亦问。 　　“没有。”顾灵摇摇头，因为提起元宵节，她突然想起了原主和小地主的缘分，那是起于元宵节的。而这辈子，没有了原主，小地主的缘分又该在哪里？不过，这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亲事定下了，气氛又缓和了起来。 　　钱夫子又道：“下面我还有第二件事要请亲家奶奶答应。” 　　顾奶奶赶忙道：“亲家您真是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了。” 　　钱夫子道：“您是长辈，才别跟我客气。其实这件事我本来就有打算的，原想等顾灵过了县试之后，但是而今既然两孩子定亲了，那我想着干脆来个双喜临门。” 　　一听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大家都好奇。 　　顾灵看向白谨亦，无声的询问。白谨亦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来之前姨母也没有同他说。 　　钱夫子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就是在今日之前，她也没有想到她外甥在对着顾灵的时候，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不过这样挺好的，他承担的事情太多了，她希望他余生可以像今天这样的轻松自在。 　　顾奶奶好奇的问：“那小白姨母啊，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喜事是？” 　　钱夫子听到顾奶奶的称呼，有些愣住。从钱夫子到亲家再到小白姨母，她这一天经历的称呼可真多。 　　“小白姨母？”见钱夫子沉默了，顾奶奶又叫了声。 　　钱夫子赶忙道：“是这样的，我想收顾灵为弟子，亲家奶奶您看如何？”其实钱夫子一直有这个打算的，顾灵的性格和当下的女子很不一样，她很鲜活，跳出了当下世道为女子定下的条条框框。原本钱夫子打算等顾灵下场之后再提起这件事的。如果顾灵通过了第一考，那么她再收她为弟子，等于是庆祝。如果顾灵没有过第一考，那么她再收她为弟子，也等于是鼓励。 　　一举两得。 　　可今日碰到了提亲的事情，故而钱夫子就选择在今天提了这件事。 　　“啊？”顾奶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小白姨母哦，你可真是好人啊。”顾奶奶即便不是读书人，也知道弟子和普通的学生是不同的，弟子之于老师如同孩子，而老师之于弟子如同再生父母。孙女一旦成了小白姨母的弟子，可是比成为小白姨母的外甥媳妇好太多了。 　　在古代，父母和子女是一体的，而老师和学生也是如此。 　　“夫子……”顾灵也是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因为在现代已经不讲究拜师这一套了。而在古代，顾灵一则没有想到，二则也不敢提，毕竟这是她高攀了钱夫子。再者，就是没有这个形式，钱夫子在她心里也是如同拜了师的老师。 　　钱夫子微笑的看着她。 　　就是白谨亦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有想到他姨母会提这件事，看样子姨母是真的很喜欢顾灵。而且，顾灵一旦拜了姨母为师，身份又有些不同了，这对顾灵来说，是好事情。 　　“傻孩子，叫什么夫子，快叫老师啊。”顾奶奶又道，“还有跪下……乖宝你得跪下磕头。” 　　“嗯。”顾灵手忙脚乱的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额头重重的磕碰在地上的。 　　如果是往日，顾奶奶见着肯定心疼，可是今天她一点都不心疼，如果可以，她还想孙女再多磕头几下呢。 　　屈氏等人……还在风中凌乱中。 　　从小白和钱夫子来提亲，到小白侯门公子的身份，再到钱夫子要收顾灵为弟子，他们这些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钱夫子上前，把顾灵扶起来：“不要客气，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着，她从手中取下一个玉镯，“这是钱家传给儿媳妇的镯子，我母亲去世后，这手镯是我父亲收着的，后来把姐姐定为钱家未来的继承人后，这只镯子就传给了姐姐。姐姐嫁入白家之后，这只镯子被父亲收回，传给我。现在，我把这只镯子传给了你。但是顾灵，你也不要被这只镯子压住了性格，它只是一种形式，我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 　　顾灵没有拒绝，她看着钱夫子把镯子套进她的手中。因为她知道，这是一种认同。 　　钱夫子看着她大方的站着，很是满意。钱家的儿媳妇就该这样的大气。当然，今日顾灵如果拒绝了，她也不会说什么，但是顾灵接受了，她更高兴。“等到年后，你来一趟钱府，府里有父亲的牌位，也让父亲见见你。” 　　顾灵郑重道：“是，老师。” 　　顾奶奶摸了一把眼睛：“啊哟，杀鸡杀鸡，今日双喜临门，要杀两只鸡。”前头知道钱夫子和白谨亦要来提亲，已经杀了一只了。 　　屈氏赶忙道：“我去挑一只最肥鸡。” 　　顾老二起身：“那我来杀。” 　　屈氏和顾老二离开后，钱夫子又对着顾奶奶道：“亲家奶奶，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想私下跟您说一说。” 　　顾奶奶想了想道：“老头子，你去鱼塘里抓几条鱼回来。” 　　顾爷爷嗯了声，走得那叫一个干脆。他觉得吧，小白姨母想要私下说的事情，他估计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堂屋里只有钱夫子、白谨亦、顾灵、顾奶奶和顾爷爷五个人。方才没说，是因为钱夫子想和顾奶奶私下说，毕竟对于老百姓来说，侯门已经是够高的门槛了，如果再和皇宫有关，这不得把人给吓死。所以这种事情，只和一个家的当家人说就够了，而顾家的当家人是顾奶奶，故而钱夫子才想和顾奶奶私下说的。 　　顾爷爷离开了，堂屋里的其他人也不用避讳，钱夫子便把白家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所以亲家奶奶，方才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想先告知于您，至于顾家的旁人要不要说，完全由您决定。” 　　随着钱夫子的话落，大家都看向顾奶奶。 　　而顾奶奶则淡定的坐着，一直没有开口。 　　“奶奶？”顾灵叫了一声老太太。 　　“奶奶？”白谨亦也叫了一声，他很是担心，方才老太太对白家就有意见了，这会儿是不是更加有意见了？ 　　钱夫子的担心和白谨亦是一样的，这要是老太太突然后悔这门亲事，反悔了怎么办？ 　　顾奶奶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心跳快的要离开她这个老伙伴了。因为太紧张了，顾奶奶吓的身体都不敢动了。 　　顾奶奶没说话，大家也不敢说。在大家的一起紧张中，堂屋的是静悄悄的。 　　“奶奶？”最后还是顾灵发现了老太太的不对劲，赶忙走到她的身边，“奶奶您没事吧？” 　　顾奶奶看向顾灵，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乖宝，我腿软。” 　　顾灵和众人：“……” 　　钱夫子问：“那您的意思是？” 　　顾奶奶能怎么办？“没有想到我临老要进棺材了，还能做一回皇亲国戚。” 第76章 第一更 　　顾家的午饭是特别丰盛的, 因为顾灵和白谨亦定亲的事情，所以整个顾家都非常的热闹，便是下人们也高兴姑娘定亲了。 　　午饭后，顾灵和顾奶奶陪着钱夫子去鱼塘和新房子那边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 钱夫子对顾家新房子的环境还是挺满意的。那个位置不偏僻，因为就在溪边, 但是和村里也隔着一些距离的, 这样就不用担心随时有人上门了。而且对钱夫子来说，最是满意的就是顾灵设计的这个厕所了, 她见了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打算回到镇上就让人去做。 　　逛了鱼塘和新房子之后，钱夫子和白谨亦就回去了, 顾奶奶带着顾家人来了个十八相送，把他们送到村门口，这仗势可把村民们给震惊的。要知道顾老太什么时候给人这么大的排场了？所以大家都在门口看着，打算等顾老太回来, 第一时间去打听消息。 　　顾奶奶带着一家子人送走了钱夫子和白谨亦，在回来的路上, 被在门口打探消息的村民们叫住了。 　　“顾老太, 这是你们家的客人啊？这排场可真大。” 　　“可不是嘛。”依誮 　　“顾老太, 我见那位俊俏的公子，前几日好似来过的。” 　　顾灵看着大家都跟她奶奶打听消息, 她便先回去了。因为按照她对她奶奶的了解, 接下来必然是一阵吹。以前只有她奶奶一个人吹，现在她奶奶有了接班人，顾家两代主母的吹牛她有些顶不住。想到这个, 顾灵不禁看向一边已经跑出去玩的顾森和顾木，她希望将来顾森和顾木能娶正常点的姑娘，要是再来一个或者两个跟风的，以后这家里恐怕有的热闹了。 　　顾奶奶自然不知道顾灵的想法，她这会儿被万众瞩目，正高兴着呢。先不管白家如何的复杂，也不管小白的身份如何的复杂，至少小白的身份是高的，所以顾奶奶还是有炫耀的资本的。 　　她装模作样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客人，说起来也是自己人了。” 　　“什么自己人？顾老太，你这话怎么讲？” 　　“就是啊顾老太，这话什么意思啊？” 　　顾奶奶笑了笑：“来的那位妇人是乖宝的夫子，她是为乖宝来做媒的，我们家乖宝定亲了。” 　　“什么？” 　　“是那位俊俏的公子吗？”大家一想也就明白了，难怪那位俊俏的公子来顾家，还给顾家送了这么多东西。 　　“可不是嘛。”顾奶奶道，“就是他，他是夫子的外甥，这不有夫子做媒，大家也算知根知底了，我也放心。” 　　这倒是实话，有夫子做媒，确实放心。 　　古人对夫子的印象那是出了名的好，就像古人对读书人的尊重一样。所以一听是夫子做媒的，这哪有不放心的。 　　“顾老太啊，你们家顾灵丫头现在可真是厉害了，进了私塾，画画能卖钱了，还要去考女官，现在就连夫子都介绍外甥给顾灵丫头，这可真是了不起了。” 　　在这些人眼中，顾灵考女官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压根儿没相信顾灵能考上女官，所以顾灵考女官这事情在他们眼中还不如顾灵定一个好的亲事重要。 　　这不，顾灵和夫子的外甥定亲了，这事情才让他们好奇。 　　顾奶奶道：“可不是嘛，我们家乖宝就是好啊，所以夫子才会把自己外甥的亲事介绍给我们家乖宝，不然夫子能介绍吗？” 　　“顾老太说的是。” 　　“顾灵能有今天，多亏了顾老太的教导。” 　　“可不是嘛，就我说，咱们这桃水村里，顾老太可是头一号人物。”这话一点都不假，谁家的女娃能嫁给夫子家的外甥？要知道那可是女夫子，虽然大家重男轻女，可是也知道一户人家能培养出女夫子，那家里条件必然是好的，不然有这闲钱去培养女夫子，还不如花在男娃身上。 　　“顾老太啊，这顾灵的未婚夫是做什么的啊？” 　　“就是啊，这姨母是夫子，自己又长得俊，我看很有派头啊。” 　　“顾老太，你倒是说说啊。” 　　顾奶奶道：“你们每人一张嘴，我哪里说得过你们？” 　　“行行行，那我们慢慢问，你就说说呗。” 　　“先说说顾灵丫头的未婚夫家是做什么的？” 　　顾奶奶道：“这不是都知道了，他姨母是夫子，他外祖是夫子，他家里有些条件，他娘已经去世了。” 　　“原来都是夫子家族啊。” 　　“不对啊顾老太，他娘已经去世了，我看他还这么年轻，那他爹是不是又娶了个后娘啊？” 　　“对对对，这话有道理。顾老太啊，便是家里条件再好，这有后娘的人家可嫁不得啊，肯定会被欺负。” 　　“顾老太，你该不会看重人家的钱，所以才把顾灵丫头嫁了吧。” 　　“放屁。”顾奶奶大叫，“老娘是那种人吗？老娘会为了钱把乖宝嫁了吗？就是他爹娶了后娘又怎么样？你们看他的排场像是在家里被后娘欺负的吗？” 　　“这话也有道理。” 　　“有道理啥？家里有后娘的就是嫁不得。” 　　“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崔氏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赶过来，顾老太要和人吵架怎么能少了她？“人家姨母是夫子，外祖是夫子，这样的外家能被后娘欺负？” 　　“就是。”顾奶奶最听不得这种酸溜溜的话了，“我们小白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还和县衙里的人认识，就是家里有后娘又怎样？你们家里有夫子吗？你们外祖是夫子吗？你们和县衙里的人认识吗？ 　　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不到嘴里流口水。这年头啊，有钱有权比什么都强，什么后娘不后娘的？照你们这样说，这天下间的后娘还做不做人了？你们倒是说，谁家亲戚里没有后娘的？” 　　后娘代理人崔氏开口就道：“我就是后娘，怎么了？我平日里对老大家虽然不算好，但是我是怎么他们了？反观你们这些当亲娘亲爹的，心都偏到县城去了。” 　　“可不是嘛。”顾奶奶道，“这个树根家的，你瞧瞧你，你儿子可是亲生的，但是你儿媳妇嫁你家里怎么样？” 　　崔氏：“可不是嘛，还不如我这个后娘。我毕竟是个后娘，就是对老大媳妇不好，人家也只说我是个后娘，还指望我好吗？你可是亲娘，你对人家不好，就要说连我这个后娘都不如了。” 　　“崔老太这话有理。”顾大奶也过来了，“我们家弟妹是什么人？她都舍得给侄孙女儿进私塾，还能给她找个差的亲事？” 　　“就是。”屈氏也大声道，“我这个当娘的都没说什么，就你们这大嘴巴。我那女婿可是顶顶好的。”如果不是婆婆交代过，不能声张小白侯门公子的身份，她非得好好唠唠嗑 。不过屈氏也明白闷声发大财的道理，现在闺女还在乡下呢，如果把这亲事声张出去，指不定有坏心的人破坏了。所以，得闺女成亲了再声张也不迟。屈氏期待那些人羡慕妒忌的嘴脸了。 　　顾奶奶本来就是嘴巴利索一把手，再加上一个不要脸的崔氏，以前顾奶奶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同盟战友只有崔氏一个人，两人也能吵遍村里无敌手，现在多了屈氏和顾大奶，大家更加不敌了。 　　有人怂巴巴的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不知好人心就算了。” 　　顾奶奶道：“我去你的好人心吧，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对了大嫂，正月十五我们家的亲家要来正式定亲，交换庚帖了，到时候你们和老三一家子都来我们家吃饭，也认识认识人。” 　　顾大奶道：“敢情好，我们就沾沾灵丫头的喜气。” 　　崔氏看向顾奶奶，意思是，那她呢？ 　　顾奶奶自然不会忘了崔氏，比起顾大奶，顾奶奶和崔氏的关系更好，她道：“老姐妹，你也叫上一家子的人，把你们家老大一家子也叫上，都来吃酒。也好叫人知道，你这后娘的姐妹也是客气的。” 　　崔氏赶忙道：“这不是糟蹋粮食嘛？但是你顾老太的面子还是给的，那我就叫上他们。” 　　顾奶奶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被他们这样一拉住，今天亲家送来的拜年礼还没整理呢，啊哟，那么多的拜年礼，我一个人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啊，可真是愁啊。” 　　一边说，一边骄傲的走了。 　　“娘，有我呢。”屈氏也追了上去。 　　留下一个人面面相视，他们其实还想留下顾老太，问问顾老太的亲家到底送了多少、送了什么拜年礼。 　　顾兰知道顾灵定亲的事情，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没办法，整个村子都在说这件事。不管白谨亦有没有后娘，大家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都知道他家境是好的。冲着他骑的马，和他带来的人都是骑马的，那就值几百两银子了，别的不说，这几百两银子谁不喜欢啊？ 　　来宝在抗议：它就值上千两银子了，一群不识货的。 　　所以，尽管大家嘴巴里说着有后娘的人家不能嫁，可如果到了他们闺女的身上，那嫁人的速度肯定比来宝跑的都快。 　　“什么？顾灵定亲了？”顾兰看着顾二兰，“你怎么知道的？” 第77章 第二更 　　顾二兰道：“我在外面听见的, 全村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呢，灵姐姐的定亲对象便是那位帮助过姐姐的白公子。” 　　顾兰整个人都愣住了，如果说顾灵的定亲对象是钟公子，她只当他们的缘分提前了, 可结果, 定亲对象竟然是旁人。顾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因为从她重生之后, 每一件事都在和上辈子背道而驰, 先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分家，再是分家所得的财产, 最后是她娘怀孕, 还有顾灵进私塾，顾家挖鱼塘, 造房子……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说到底，这一切改变的源头，是从自己重生之后，自己重生了, 就是和上辈子变得不同的第一件事，不是吗？自己重生, 和朱策订婚……然后顾灵磕破了脑袋, 这改变一切的人, 不正是自己吗？ 　　“姐，你怎么了？”顾二兰见她沉默, 不由的问了句。 　　顾兰摇摇头：“没有, 定亲了也挺好的，总比到了年纪等朝廷给我们指配亲事的要好。” 　　顾二兰道：“也是，自己提早相看亲事, 还能选个好的呢，如果等朝廷来指配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那可要发愁了。” 　　顾兰听到这话，不由的多看了妹妹一眼，和上辈子相比，妹妹的性格也有些变了，不再是上辈子那样沉默着不说话的了。不过，自己上辈子不也是这样的人吗？“那你自己也要留意留意，咱们偷偷的留意，别叫人知道。虽然说姑娘家留意亲事有些没脸，可如果咱们自己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呢？” 　　“姐姐……”顾二兰脸红了。 　　顾兰看着她笑了笑：“我说的是真的，二兰，你先看着，但是不要这么早说亲事。等朱大哥科举之后，如果他中了，有这样一个姐夫，你说亲的局面也能好一点。虽然比不上他嫡亲的妹妹，但是毕竟也是小姨子。”她是知道朱策一定会中的，所以才这样提醒妹妹。当然，妹妹如果相看对象的话，她也会留意的。不管怎么说，朱策将来也是二兰的姐夫。 　　顾二兰红着脸低下了头。 　　和大房的姐妹相比，顾灵腾下来的时间则都在看书。再有一个月就要县试了，她着实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了。和白谨亦的亲事定下，她的心也跟着定下来了。不然一边有些纠结白谨亦给自己造成的心烦意乱，一边又要想着自己的亲事，她也担心没有找到合适的，等来朝廷的指配。而现在好了，什么都解决了。 　　一旦静下来，看书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间十来天就过去了，正月十五到了。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也就是白谨亦和钱夫子要来正式定亲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的，顾家又忙碌了起来。 　　顾森在院子里大声道：“快点，快点，二弟你快点，姐夫要来了。” 　　顾木拿着一个包子往外面跑，一边吃一边道：“来了，哥哥你要等等我。” 　　接着，两兄弟带着洪小宝往村门口跑。 　　白谨亦和钱夫子出来的也的确早，因为初三那天钱夫子和顾奶奶是商量好了时辰的。大概到了辰时末（九点），白谨亦和钱夫子的队伍就到桃水村了。今日他们是来正式定亲的，和那日低调的来不同，那日只来了两辆马车。当然，那日的两辆马车在村民们眼中，也不是低调的。 　　今日的白谨亦是亲自赶着马车，不过马上的车厢不是载人的车厢，而是没有车厢顶的车斗，通常运来载货的，此刻这马车上也的确载着货，不过那货与众不同，那货还是在笼子里的。 　　此番来的定亲队伍里，还有奏乐的、敲锣打鼓的，不仅这队伍格外的热闹，就是连带着村里也热闹了起来。所以队伍一到了桃水村门口，就迎来了全村人的关注。 　　“那是什么？” 　　“那马车上的鸟好大，而且还是两只。”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鸟。” 　　“这不是鸟吧，是雕吧？鸟哪有这么大？” 　　“这是大雁。”有人道。 　　“大雁啊，我听说外头那些世家富贵人家很讲究，下聘的时候就用大雁，没有想到这顾家的亲家也这么讲究，定亲就用大雁了，所以一定也是富贵人家。” 　　“切，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看看排场就知道了。” 　　“现在这季节，大雁往南飞了吧？” 　　“你管它往哪里飞呢，这大雁恐怕也得值几两银子吧？” 　　“这得问李猎户，我们可不知道价钱。” 　　李猎户和崔氏也来看了，听到大家的话，李猎户道：“起码一只手，还是往少了说。” 　　“五两银子？”有人问。 　　李猎户摇摇头。 　　“五十两？”有人吃惊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么贵？这是龙肉啊？” 　　“闭嘴吧你。”有人道，“你这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那人也察觉失言，赶忙闭上了嘴巴。 　　初三那天白谨亦还很注意形象，坐马车来着，今日可自己骑马了，一点形象都不注意。白谨亦此番举动也是有用意的，他就是想告诉整个桃水村的人，顾灵已经被他定下了，狂蜂浪蝶往一边走。 　　来宝虽然不乐意拉两只雁但是关系到主人幸福，它还是委屈巴拉的拉了。 　　“来了来了……”顾木道，“大哥快看，来了，好大的鸟啊。”顾木跑上前，眼巴巴的看着马车里的大雁。 　　白谨亦也见着了这一对兄弟，在马背上一弯腰，把顾木抱了起来，放在马上。 　　“啊……”顾木尖叫了一声，随即又兴奋的左右看了看，“谢谢姐夫。”坐在马上可比坐在牛车上风光多了，小孩子也是知道风光和面子的嘛。 　　听到他叫姐夫，白谨亦很是满意，他摸了摸小孩的头：“你姐姐呢？” 　　顾木道：“姐姐在家里呢。” 　　“你姐姐这几天可有提起我？”白谨亦暗暗打探。 　　顾木摇摇头：“没有啊。” 　　白谨亦刚要失落，又听顾木道：“奶奶有提起你。” 　　白谨亦压根儿也不想听顾奶奶提起他，不过还是问了：“奶奶提起我什么了？”奶奶提起他的话，一定是好听的话，白谨亦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不过，他的自信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顾木回答：“奶奶说让我们快点长大，长的要比你高比你壮，以后给姐姐撑腰，你如果对姐姐不好，就要打断你的腿，你断腿了就会老实听姐姐的话了，不会欺负姐姐了。” 　　“你骗我。”白谨亦不相信，奶奶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顾木不高兴了：“我才没有骗人呢，我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白谨亦：“……”小孩子最会骗人了。但是看着小舅子不高兴的样子，他也不敢反驳，这大喜的日子万一把小舅子惹哭了可怎么办？ 　　见白谨亦没说话，顾木又道：“姐夫你不相信我吗？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我奶奶哩，我肯定没骗人。” 　　白谨亦赶忙道：“是是是，你没骗人，我相信你。”他能去问奶奶吗？ 　　听到白谨亦说相信了，顾木才满意。他高兴的转过头看向在后面跑的哥哥，他又道：“姐夫，可以让我大哥也坐马吗？我大哥还没坐过马呢。” 　　白谨亦道：“当然可以。”他朝后喊了一声，“钱奇，你带着顾森去外面跑一圈，让他多坐坐马。” 　　“是。” 　　顾家 　　“来了来了……定亲的人来了。”崔氏跑在队伍的前面到了顾家，一到顾家门口，她就大声道，“顾老太，你孙女婿来了。” 　　顾灵也听见了崔氏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崔氏比她奶奶还激动，好像来的是她孙女婿一样。哦不，崔氏的孙女婿来了，她绝对不会这么激动的，是她的孙媳妇来了还可能会这样激动。孙女在崔氏眼里是赔钱货，更何况是孙女婿呢？ 　　顾奶奶从堂屋内跑出来：“来了。”她跑到院子门口，“啊哟乖宝，你快来看，小白那车上拉着两只好大的鸟啊。” 　　顾灵听到她奶奶这样夸张的叫声，也去了院子门口。只见，白谨亦已经到了。他下了马，再把顾木抱了下来，然后朝着顾奶奶一行礼：“奶奶。”然后又看向顾灵，对着顾灵微微一笑，“丫头，我来了。” 　　顾灵也笑了：“一路辛苦了，白师兄。” 　　崔氏嘀咕道：“辛苦啥啊辛苦，从镇上骑马过来，那可快了，一点都不辛苦。” 　　白谨亦、顾灵：“……”顾灵竟然有种被崔氏怼的感觉。 　　顾奶奶推了崔氏一把，还给她一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懂啥啊你？”接着又道，“小白，你咋弄两只这么大的鸟过来啊？这是干啥啊？” 　　顾灵道：“奶奶，这应该是大雁吧。”顾灵其实也没有见过大雁，但是白谨亦来定亲，自然不可能送来大鸟的，所以她觉得这只可能是大雁。可这会儿是冬天，哪来的大雁？想必他弄来大雁肯定不容易。 第78章 第三更 　　白谨亦道：“确实是大雁, 我看新房子后院那小院子里有一大片空着的地方，那边一边种果树，一边可以挖个湖，种一些芦苇和水草。然后在湖边搭个窝, 供大雁休息。” 　　顾灵一听很是喜欢：“可是现在挖湖还来得及吗？你过两天都要走了。” 　　白谨亦哭笑不得：“我会让钱卫去安排的, 暂时就先养在家里。这个笼子先不要放开，等养上一段时间, 你和它们熟悉了之后, 它们就不会飞走了。而且这是一对的，它们都不会离开这彼此, 所以更加好养。大雁的性格也比较温顺, 不会伤人。喂的食物也简单，前头说的芦荟和水草之外, 秸秆粉、玉米粒、青菜都可以。” 　　顾灵一听：“我们家有玉米秸秆粉，原来是用来喂母牛的，可有不少呢，可是我还是有些怕。” 　　白谨亦一听：“那待会儿你拿出来一些, 我陪着你喂它。”这丫头原来也会怕。 　　“嗯。”顾灵点点头。 　　“这两孩子，都聊的忘我了。”顾奶奶不管他们了, 直接去马车旁接钱夫子。 　　钱夫子下了马车, 见着他们两好, 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可不是嘛，倒是显得我们是多余的。” 　　顾灵听见了, 赶忙过去：“见过老师, 哪里的话，便是白师兄是多余的，老师也不会是多余的。” 　　白谨亦：能说什么？ 　　钱夫子就是喜欢她的机灵。 　　顾家院子里客人很多, 不过都是长辈，顾家一家人，大房一家人，顾大爷一家子、顾三爷一家人，还有屈氏娘家人，崔氏一家人，还有村长夫妻。 　　顾兰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她熟悉的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上辈子看这些人和这辈子看这些人，已是两种心境，也是两种不同的看法了。 　　顾灵定亲的场面很大，和自己那会儿狼狈不堪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她已经能平静看待了。因为她已经认识到了，一切的改变是从她重生开始的。她重生之后，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改变了。 　　顾家的长辈都坐在堂屋里，顾灵和白谨亦跪在顾爷爷、顾奶奶、顾老二、屈氏和钱夫子的面前。 　　主持定亲仪式的是村长，他大声道：“男方白谨亦、女方顾灵，交换庚帖。”其实一般人家的定亲没有这样的隆重，在家族所有长辈的见证下，又有村长当见证人，这样的定亲仪式在老百姓家中算得上隆重了。 　　顾奶奶拿出顾灵的庚帖，钱夫子拿出白谨亦的庚帖，交换了庚帖之后，村长道：“礼成。” 　　白谨亦起身，扶起顾灵。 　　村长道：“恭喜顾家，恭喜顾灵丫头。顾老太，记得拿着定亲契书去衙门登记，免得衙门那边没有登记在册，到时候给顾灵丫头指派婚配了。” 　　顾奶奶道：“哎，晓得了，村长放心吧。”顾奶奶收好庚帖和契书，又朝着外面道，“杜嬷嬷，礼成了，准备开席。” 　　杜嬷嬷在堂屋门口等着，一听到顾奶奶的话，便大声朝着院子里道：“礼成了，开席。” 　　一听到开席，客人们就入座了。 　　顾奶奶回了屋子，把庚帖和定亲契书藏好。顾灵拉着白谨亦去看了安顿在院子里的大雁，她好奇的问：“我现在摸摸它的话，它会咬我吗？” 　　白谨亦道：“如果你不去招惹它的话，它是不会咬人的。不过你可以先和它们熟悉熟悉，比如经常拿东西喂它们，喂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它们和你熟悉了就好。不过这对大雁原也是被人抓到之后，专门饲养了几个月，所以野性已经有些除了，去除野性的大雁很亲近饲养的主人的。”白谨亦说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大雁的背。 　　大雁乖巧的任由白谨亦摸着，没有反抗。 　　顾灵见状，有些激动的抓住白谨亦的手：“它没有咬你，它没有咬你耶。” 　　白谨亦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笑了笑，心情很是愉悦：“我从外面带它们回来可是带了一路，这一路上都是我照顾它们的，我和它们已经熟悉了。”这大雁是他从京城带来的。 　　顾灵道：“那你去从军了之后，它们就要忘记你了。” 　　“所以要麻烦你代我照顾它们，好吗……灵灵？”白谨亦放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顾灵的耳边响起，听的她心头一震。 　　顾灵忍不住转过头，望进他深邃的眼里：“你……你怎么突然改变称呼了？”真是要命啊，这不是会心一击吗？ 　　白谨亦见她白皙的脸上开始泛红了，只觉得可爱，他道：“因为之前把你当成师妹，再加上你长得娇小，就是个小丫头。可如今我们定亲了，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不能再这样喊了。所以，我往后唤你灵灵，可好？” 　　“你喜欢就好啊。”顾灵听到这称呼还觉得有些亲切，因为她曾经的家人就是这样喊她灵灵的。 　　“那你喜欢吗？”白谨亦问。 　　顾灵：“……”有点羞耻，不想回答。 　　“姐姐……姐夫……”顾木跑了过来。 　　顾灵松了一口气，不亏是她弟弟，来的真是时候。 　　白谨亦看了这个小舅子一眼，果然，小舅子这种生物，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顾木跑到姐姐身边，拉了拉姐姐的裙摆问：“姐姐，这个大鸟要吃什么啊？和白雪吃一样的吗？” 　　顾灵道：“这个吃玉米秸秆粉，就是家里的玉米秸秆糠。” 　　顾木道：“那我去拿玉米秸秆糠来喂它们。” 　　顾灵道：“别去了，马上要开席了，你先去吃饭，回头吃好饭再来喂它们。” 　　“那我现在去吃饭，我马上就会吃好的。”顾木说着，赶忙跑去吃饭，还是三步一回头的那种。 　　顾灵见了，笑着摇摇头，小孩子真是可爱。 　　经过顾木这么一来，顾灵的心跳已经平息了。 　　只是：“灵灵？” 　　一转头又听到白谨亦的叫声。 　　顾灵只好无奈道：“我喜欢，喜欢还不成吗？” 　　见她回答了，白谨亦笑眯眯的道：“自然是成的。” 　　午饭后，客人们就散了，顾奶奶和钱夫子在聊天，白谨亦带着顾家姐弟饲养了一会儿大雁，见两小舅子玩的不亦乐乎，而大雁旁边有钱卫在他也放心，所以他对顾灵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顾灵尽管知道他元宵后就要走，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白谨亦道：“嗯，你……来送……” 　　“什么时辰走？我来送你。”顾灵和他同时出声。 　　听到她的话，白谨亦又笑出声：“还是别来了 ，大冬天的，你又怕冷，多麻烦。” 　　顾灵道：“那可不一样，有些事情因为怕冷可以推脱，但是有些事情不可以。就好比不重要的人可以敷衍，但是重要的人就不可以。”因为怕冷而不想去送人，那是因为你不够重视他。 　　听到她说自己是重要的人，他只是一味的笑着。 　　顾灵见着他笑的有些傻乎乎的，又忍不住道：“你可别笑啊，我说真的呢。” 　　白谨亦马上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好，我不笑。不过你还是别来了，我懂你的心就好了。” 　　顾灵挑了挑眉：“那好吧，我听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钱夫子这边就准备走了。而白谨亦留下了钱卫照顾大雁，同时负责给顾灵的院子挖一个小的湖泊。 　　顾家人送他们到村门口，和初三那日的情况不同，这次顾家人送完人回来，没有村民拦住他们问话了，因为今天的排场大家都看见了，那定亲礼上除了最前面的一双大雁之外，后面还有好几车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可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东西，所以谁还敢说有后娘的人家不能嫁？人家有后娘，可是照样能拿的出这么多的东西，可见后娘那根本不是事儿。 　　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是羡慕顾家的份。 　　不过对顾家人而言，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了，因为顾家有更重要的事情，顾灵在二月初八要去县试了，因为时间紧迫，顾奶奶连出门吹牛的心思都没了。 　　翌日 　　顾灵从钱卫那里知道白谨亦要离开镇上的时辰，还是偷偷去送了，想给白谨亦一个惊喜，可结果她并没有送到人，因为她到的时候，白谨亦已经走了。 　　钱门：“这是公子叫属下交给姑娘的东西，公子知道姑娘会来送行，担心见到姑娘就不想走了，故而他在姑娘来之前便走了。” 　　顾灵一看，是一封信。她没有急着看信：“谢谢钱门，那我便回去了。” 　　钱门：“姑娘慢走。” 　　目送顾灵离开，钱门也出门去追他家公子了。公子选择从军，他们自然也选择跟随公子去从军。 　　可钱门哪里知道自己一出了镇，就见到他家公子在镇口子等着。钱门：“如公子所料，顾姑娘当真来了。既然知道顾姑娘会来，公子怎么不自个儿等着？便是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白谨亦叹气：“你不懂。”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灵灵会来，如果灵灵没来，他不是在属下面前丢了面子吗？可如果灵灵来了，他又怕不舍得离开。所以……知道她来过，他带着这种心情去从军最好了。因为他要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来见她。 第79章 第一更 　　顾灵从镇上回来没有急着看信, 回到家，她在火炉旁暖暖身，然后看了白谨亦给她的信，信中写道：你院子里的书房还不够大, 放不下十里书妆, 怎么办？ 　　顾灵看完信，忍不住笑出声。那有什么？她在自己小别墅的旁边再建造一栋便是了, 从二楼的书房开一道门出去, 通向隔壁的书屋。 　　想到这个，顾灵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乖宝, 你笑的像个傻瓜似的。”顾奶奶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原来老太太在门口盯着孙女看了好一会儿了。 　　“奶奶……”顾灵娇嗔的瞪了她一眼。 　　见着孙女这么高兴，顾奶奶还是欣慰的。她和小白的亲事顾奶奶就是到方才还是在犹豫不决的, 虽然亲事是定了，可是她心里总是毛毛的，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可是这些担心都抵不住孙女的笑容。当她看见孙女看着信傻笑的时候，她就觉得一切都足够了。“乖宝啊, 等开春我们家隔壁钱家的房子也要造起来了，到时候钱家和我们家做邻居, 不管是小白入赘, 还是你出嫁, 也都没差了。” 　　顾灵道：“白师兄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入赘, 那便是他入赘的。”不然又怎么会把十里书妆搬过来呢？“不过, 他入赘，我们生的第一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姓钱, 您看可好？人家敬我们一尺，我们也还人家一丈。” 　　顾奶奶倒是不在意孩子姓什么，左右不管姓什么，都是乖宝的孩子。不过：“如果生男娃就姓钱，生女娃就姓顾吧。”反正都不用姓白，不用去管小白那个陈世美的爹。 　　“为什么男娃姓钱，女娃姓顾啊？”顾灵不解老太太的想法，不过她也知道，老太太自然不是重男轻女的意思。 　　顾奶奶道：“女娃家娇，如果姓了钱，肯定要扛起钱家的，对女娃来说这个担子太重了，所以生了男娃姓钱，男子大丈夫顶天立地，这担子就让男娃去扛。咱们女娃啊，在家里当个娇姑娘就好，和你一样，小时候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 　　顾灵一想，也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不论古今，都有一种相同的想法，那就是重要的担子让男人去扛。便是现代，基本也是这样的，女孩娇滴滴的，得富养。男孩可以养的糙一点。当然这种糙一点并不是亏了男孩，而是男孩要从小教他责任和义务。相对来说，女孩可以轻松些。“那我听奶奶的。” 　　“哎，那可好。那你好好看书吧，不过你也不要有压力，咱们今年考不出还有明年呢，像朱家小子一样，念十年书再考也行的。”顾奶奶安慰，就怕孙女一行砸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自己想不通就不好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二月初。 　　顾家忙、顾灵忙、村里也忙。 　　顾家隔壁又要造房子了，顾家又要雇人了，雇的还是原来的人。顾爷爷也忙，他在琢磨山药发芽的事情，所以造房子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顾老二。 　　不管家里再忙，顾家的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大家知道顾灵要县试了，谁也不敢打扰她。 　　这天，顾灵在看书的时候，顾兰来了。 　　顾灵有些意外，顾兰怎么来了？ 　　“兰姐姐可是寻我有事？”顾灵客客气气的道，语气也不似最早时天真无邪的样子。 　　顾兰还记得当初她叫自己兰姐姐的样子，在私塾的门口，她叫着自己的语气是那样的亲切和高兴。但是现在都变了，从她推倒了奶奶开始，她待自己，再也没有从前那样亲切了。 　　自然，顾兰也不会在意。 　　顾兰本意是不想来的，但是朱策托她来问问，她也不好拒绝。“灵妹妹，是朱大哥委托我来的。他道，县试是二月初八，故而要提早几天赶去县城，要先在县城适应两天，如果去的晚了，因着各地的学生都往县城赶，到时候客栈也不好定。他的意思是，他二月初五会和私塾的同窗一起去，你要不要和他们一道去？” 　　如果没有亲戚的关系，朱策自然不会过来问，但是因着亲戚的关系，又知道顾灵要去考女官，朱策如果不来问的话，也不合适。只是，他自己和顾灵身份有别，所以才委托了顾兰来问。这种事情，顾兰自然也不能拒绝。 　　顾灵对于朱策的为人处世还有担当还是很欣赏的。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小说的笔墨着重在顾兰身上，所以对于朱策这个人塑造的不是很明显，她也没有觉得朱策出彩在哪里，就和其他科举文的男主差不多。但是穿书之后，那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她都觉得朱策不错，尤其是顾兰惹来了周强之后，朱策会带着顾大伯去跟踪周强，他是一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是一个普通人，尚且有这样的魄力，所以她对朱策这个人，站在小说外面她印象不深，但是到了小说里面，确实感官不错。 　　顾灵道：“多谢朱公子和兰姐姐的好意，此番去县城考试老师已有安排了。” 　　顾兰听到她这样说，也没有多说：“那好，我便告辞了。” 　　顾灵点点头：“大红，替我送送兰姐姐。” 　　陈大红：“是，兰姑娘请。” 　　顾兰走出顾家院子，没有回头，她有事情需要自己过来，而顾灵已经有了好几个下人供她使唤，也许两辈子她都比不上她，但是没有关系，她有了自己的目标，有了自己的方向。 　　“顾兰。” 　　前面，朱策在等着她。顾兰露出一抹笑，她快步来到朱策身边：“朱大哥。朱大哥，我同灵妹妹说了，她说她去县城的事情她的老师已经安排好了。” 　　朱策听闻，也没有多说：“那便好。” 　　“朱大哥，女官好考吗？”顾兰略带些好奇的问。 　　朱策道：“女官和男子科举一样，没有好考和难考之分，基础功要学的扎实，还带着部分的运气。但是，不管是女官还是男子科举，只要是能考上的，那肯定都是有真本事的。” 　　顾兰想想也是：“那我先提前祝朱大哥能够考上。” 　　朱策笑道：“多谢，一定不辜负你的祝福。” 　　二月初五那天，顾灵从桃水村出发去了镇上，顾老二赶着牛车，随同的有杜嬷嬷、陈大红、陈小红。 　　原本顾灵是打算留陈小红在家里保护老太太的，以防顾兰有不好的举动，但是现在家里有钱卫在，钱卫涉世经验足，心眼也比陈小红多，自然比陈小红可靠。再加上顾奶奶要她把陈小红带上，万一陈大红有事情忙乎了，她身边就一个杜嬷嬷，顾奶奶也不放心。 　　所以，顾灵就把陈小红也带上了。 　　他们上午先去了钱府，顾灵在钱府拜了鸿儒大师的牌位。虽则正月初三那天已经对钱夫子行过拜师礼了，但是尚未正式拜过鸿儒大师。故而今天拜了鸿儒大师的牌位，顾灵这拜师的仪式才算正式的完成。 　　一行人中午在钱府用了午饭，下午便出发去县城了。 　　顾家一辆牛车，顾老二赶着，钱府一辆马车，钱夫子带着两个婆子，马夫是白谨亦留下的钱家护卫。 　　从镇上到县城，牛车要一个时辰，马车迁就牛车，所以一行人缓缓的向前。午后的冬日，阳光也是明媚的，照下来暖洋洋的，所以下午赶路最是舒服。 　　顾灵和钱夫子坐了一辆马车，两个婆子坐在外面。相比于照不到阳光的马车里，婆子还更喜欢坐在马车外晒太阳呢。 　　他们之所以选在在今天去县城，也是因为瞧着今天的天气好，太阳烈。不然明后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气候。 　　顾灵第一次去县城，整个人还是比较兴奋的，就像现世里第一次出门旅游的旅客一样，她对县城也是充满了各种好奇的。其实村里和镇上的差别就挺大的，村里什么娱乐的地方都没有，镇上起码还有馆子酒楼铺子等可供购物消遣的地方。 　　所以和村里相比，镇上尚且还算热闹了，那县城不是更加热闹吗？ 　　钱夫子见她满脸期待的神情，不由的笑了：“没去过县城？” 　　顾灵嗯嗯的点头：“没去过，我在进私塾前，便是镇上也很少来。我觉得镇上的花样都比我们村里多了很多，那县城里更加不用说了。” 　　钱夫子笑道：“确实，不过，也就是从小花样变成了大花样，比如县城的市井比镇上的大，县城的铺子、书斋、酒楼等都比镇上的大，还有县城的人比镇上的多。” 　　顾灵道：“那也比镇上有意思的多了吧？” 　　“确实。不过对你来说，这只是开始。”钱夫子细心教导，“如果你要走女官这条路，就像男子走科举这条路一样，以后还长着呢。从县城到府城，再到京城，这条路很长，有些人走了十年都没有走出来，更何况你才刚刚起步。顾灵，你还年轻，你的人生也才开始，所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只有年纪大的，怕余生不够，所以每一步才会急切。像你这样年轻的，从来不怕起步晚，只怕步伐不稳……” 第80章 第二更 　　钱夫子在县城是有院子的, 因为钱夫子每年都会去县城参加一些女夫子的活动，比如商讨一些女官的事情，或者出女官试题、监考女官考试等等，但是那院子买的时候, 是以环境舒适为主的, 也是为了钱夫子自己住的舒服，故而环境舒适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此处不会是县城的中心地段。 　　如此一来, 考试那天若是途中有个意外，耽误了考试的时辰就不好了。所以在县试那天, 学生们都喜欢住在客栈。 　　而县试的考场是在县城的贡院, 距离县衙近不说，还是在县城较为中心的地方, 故而那边每年县试时都是人山人海的。 　　所以这次钱夫子带着顾灵来县试并不打算一直住在县城的宅子里，初五和初六晚上她们是住在县城的宅子里的，等到了初七晚上，则是住在客栈, 这样也不用担心考试那天时间冲忙路上出意外了。 　　钱夫子订客栈的时候尚早，知道顾灵要参加女官考试, 所以在年前便订下了。到了初七那天下午, 一行人在县城的宅子吃了午饭, 便去了客栈。 　　钱夫子派人订的客栈自然是这一带最好的，可就是最好的客栈, 只要是接近县试的日子, 哪怕提早几天去订，也是订不到了。 　　县试在前，大家都想早点住上客栈调养身体, 如果身体没有调养好，到考试的时候出了状况，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钱夫子和顾灵来到客栈门口，客栈门口有钱府的婆子等着，婆子是提早过来打扫了一边房间的，见到主人来了，赶忙上前：“夫人、姑娘，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钱夫子点点头，又对顾灵道：“先去看看房间，稍作休息一下。待县试结束后，咱们可以在县城里好好的逛逛。” 　　顾灵听闻，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第一次来县城，还得给家里人买点东西，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想着奶奶收到东西后在全村人面前得意的样子，顾灵又有点想笑。 　　“你倒是有心。这客栈里都是学生，你可先看看，我先上楼了。”钱夫子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心态很好。虽然县试在即，但是一点都不见慌张。 　　可钱夫子哪里知道，对顾灵来说，经历过中考和高考，县试还真的不是那么紧张。 　　女子考女官的县试规则和男子科举的县试规则是一样的，履历、互结、具结。 　　履历：本人姓名、年龄、籍贯、性别、体格、以及容貌特征，便是身体有胎记也是要写清楚的。同时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互结：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人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具结：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 　　顾灵的互结和具结是钱夫子直接安排好的，所以顾灵倒是省心了。这个时候也就体现了有一位负责的老师的重要性。 　　男子科举，县试一般有四场，但有时候也会有第五场，这是考官决定的。每一场通过的人方可继续下一场。 　　但是女子考女官，县试只有三场，而且是三场联考，一天一场，分别是考八雅中的仪态、女学、书法，考完三天后揭榜。也就是说，在这一考试规则中，和男子县试不同，女子县试取其总的成绩排名。因为女子考女官的人少，如果淘汰规则像男子科举这般激烈，那有可能几届都没有女官。 　　明日便要县试第一场了，这会儿客栈里人山人海不说，大家都在积极的讨论。不仅仅只有男子，便是好几桌还坐着一些女子。有的女子还是男装打扮的，但女子和男子一眼便能分的清楚的。所以，小说里女扮男装和男子生活在一起而不被发现，估计那个男人是个眼瞎的。 　　顾灵选择较为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因着那边已经有人了，所以她还是和人拼桌的。不过当下的情况，基本都是拼桌的。 　　“也不知道今次的考官严厉不严厉，去年的考官很是严厉的，我在第一场仪态中分数极低，故而三场之后总分不到县试的入取排名。”有个姑娘叹气。 　　“仪态怎么会失分？三场之中，就属仪态最好拿分数了。”一名姑娘不解的问。 　　那个叹气的姑娘道：“因为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场了。那个考官长得有些特别，我就是忍不住。” 　　“在背后说人相貌，就这品行，也合该仪态分数极低。”一个姑娘冷哼的道。 　　那名叹气的姑娘很是委屈：“我又没说难听的话，只是说考官长得有些特别，怎么就我品行不好了？你品行好，你倒是和私塾里的男子们保持距离啊，整日里嘴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你和他们保持距离。” 　　听这话，她们是认识的。 　　那位冷哼的姑娘道：“我这是向他们请教学业上的问题，请你不要想的那么龌龊。” 　　那位叹气的姑娘又道：“是吗？可是我听说前几日他们还为了你打架了。” 　　此时，坐在她们隔壁的男子道：“现在这世道，女子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叫我们男子怎么安心科举？” 　　“可不是？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三从四德的女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有男子附和。 　　顾灵蹙眉，很多男人永远都只会站在最高点来评判女子。 　　“你就算有意见也要憋着，等你高中入朝为官再向朝廷提出来吧。如果那个时候朝廷能支持你的策点，那么这也算你的本事了。”有个女子开口。 　　顾灵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姑娘虽然穿的淑女，可一脸的精神，非常的英姿飒爽。 　　“你……”那男子气呼呼的没办法反驳，“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女子淡淡一笑：“不过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自以为了不起而已。我虽是女子，却也高兴自己身为女子，没办法，谁叫你们男子得从女子的肚子里出来呢？所以啊，你们男子合该在女子面前憋着。” 　　噗嗤……顾灵忍不住笑出声。 　　随着她的笑声，有不少人看向了她。 　　那个女子也看向了顾灵。 　　顾灵大大方方的迎上她的视线，然后起身一礼：“姑娘说的有理，有些人的书才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都忘记了是喝谁的奶长大的。另外，《女学》并非教女子无条件的服从男子，三从四德也并非教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我朝有允许女子考女官的律法，可见女子考女官并无和三从四德相驳。既如此，怕是这位公子学识不深，才把女学认作是三从四德，也同样的，误解了三从四德的意思。 　　所谓三从四德，三从是未嫁听从父亲、既嫁辅助夫君、夫死抚养子女，四德指妇女的品德、辞令、仪态、女红。但是在这三从当中，都有个前提，一切都不得和朝廷的律法相驳。这位公子说的，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这句话从先和朝廷的律法相驳了，否则朝廷又何必实施女官考试？那么你的女儿未嫁前不得听从你这个父亲的话，你的妻子嫁给你之后，也无需辅助你。因为……一个和朝廷思想相驳的父亲夫君，是不值得这个女儿听从的，也不值得这个妻子辅助的。还是你敢说，朝廷的律法错了？朝廷的思想错了？” 　　“你……”这名男子被说的脸红脖子粗了。 　　“姑娘真是好口才，姑娘这话未免说的有点严重了？余元兄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怎么在姑娘口中，他成了和朝廷思想相驳之人？要知道这样的话如果传出去，还叫余元兄怎么做人？”那位刚才附和的男子出声。 　　顾灵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这人怎么冤枉人？都说读书人是翩翩君子，最行不得小人途径了，我明明都不知道这位公子叫什么，怎么就是冤枉他了？明明是你指名道姓说的他和朝廷思想相驳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嫉妒他学识比你好，所以想把这个污点粘在他的身上吧？你这人……真是小人啊。” 　　“你……” 　　噗嗤……周围有不少人都笑出声。 　　其实吧，在场的男子中，有六成以上的都是认同他们的话的，但是，朝廷既然允许女子考女官，那么有些想法他们也得藏在肚子里，会这样直接说出来的，就是脑子不聪明的。故而，在场的人没有这么傻。 　　“秦观兄，你？”那位叫余元的看着方才附和他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听了顾灵的话，她也觉得顾灵的话好像有道理，顾灵没有指名道姓，偏偏是秦观指名道姓了，莫不是他真的妒忌自己？ 　　对上余元的视线，秦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没有。” 　　顾灵说了这番话就上楼了，免得引来别人的关注。 　　顾灵在楼上休息了一会儿，钱夫子便使婆子来叫顾灵了：“姑娘，和姑娘互结的四位姑娘此刻在夫子的房间，还请姑娘过去一叙。” 第81章 第三更 　　顾灵进了钱夫子的房间, 看见里面的人时有些惊讶，因为这当中有三名女子竟然是她从楼下见过的女子。一名是叹气过的女子，一名是和叹气女子说话的女子，还有一名就是那冷哼女子。 　　“灵儿来了, 快进来。”钱夫子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老师同你介绍一下几位夫子和她们的学生，这都是和你互结之人。” 　　顾灵还没出声, 倒是里面那位叹气姑娘道：“啊, 是你啊。”她的语气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钱夫子见状, 不由的好奇：“你们认识？” 　　顾灵道：“我们在楼下相交过……”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那位叹气姑娘崇拜道：“你可真厉害, 那么厉害的话我就说不来了，如果我能学到一知半点就好了, 我能跟着你学吗？” 　　不知道为什么，顾灵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绿茶的味儿。其实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还没觉得这姑娘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倒是觉得这位冷哼的姑娘说话有些冷漠, 可是这会儿听来，她就觉得这位叹气姑娘都是满满的绿茶味儿。 　　不管是不是绿茶味儿, 顾灵可从来不是愿意受气的主, 如果真碰到太硬的, 她就写信给白谨亦告状。所以，顾灵底气还是很足的。 　　装绿茶装可爱？顾灵微微一笑, 很是天真道：“啊呀, 这有什么厉害的？书看的多了，自然学到的就多了，这位姐姐不会说话多看看书就好了。我老师书屋里有好多的书呢, 我就看了书中的东西，才知道怎么说话的。不过，我记性不好，很多都记不住就是了。” 　　叹气姑娘：“……” 　　旁观者：“……” 　　冷哼姑娘睁大了眼睛，这…… 　　钱夫子抿了抿嘴，免得笑出声。她活到这把年纪了，经历过父亲去世、姐姐去世，在白谨亦回白家的那几年，钱家是她顶着的，虽然有一干忠心的仆人相助，但前提是钱夫子自己也要立的起来，所以她岂是那般单纯之人？好在后来外甥长大了，扛起了钱家，她才能在这镇上的私塾里安心当个夫子。 　　钱夫子道：“慧雅兄请见谅，灵儿年纪小不会说话，让你笑话了。” 　　女夫子间，都是以兄互称，这是一种尊称，无关性别。同时也可以说明，这是这个时代认同了这些人和男子一样的地位。 　　慧雅是这位叹气姑娘的夫子，姓杨。杨慧雅道：“小姑娘天真活泼，极好的。”孩子们的一些话自然不会影响到她们，小姑娘间有比较也是正常的。 　　钱夫子对顾灵招招手：“过来……这是我的学生，叫顾灵，今年十四岁了，也是这次的互结五女之一。顾灵，这位是杨慧雅杨夫子，是隆恩私塾的女夫子，这位何湘姑娘和这位何淋姑娘是她的学生。”何湘姑娘就是叹气姑娘，何淋姑娘就是冷哼姑娘。“那位是方夫子，方琴音姑娘和张月然姑娘是她的学生。”方琴音姑娘就是那位在楼下和何湘说话的姑娘。至于张月然，她则在楼下没有见到。 　　顾灵俯身一礼：“顾灵见过杨夫子和方夫子，见过四位师姐。” 　　何湘笑道：“顾灵师妹客气了。”仿佛和顾灵之间一点事情都没有，也可能是她刚才没有听懂顾灵的话。 　　何淋点点头：“顾灵师妹有礼。”还是那冷漠的样子。 　　“顾灵师妹好。”方琴音则友好的笑着，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顾灵师妹好。”那位张月然也是淡淡的一笑。 　　五位姑娘认识之后，接着便各自回去了，明儿还要去贡院考试，下午大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翌日 　　县试第一场开考的时间为巳时初到午时四刻，按照现代的时间就是从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一共三个小时。 　　但是，大家很早就起床去贡院门口了，因为排队等候，各种检查都需要时间。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顾灵也不讲究形象，就把自己的长款棉服穿上了，连帽子都戴着，把头和耳朵都捂在帽子里。杜嬷嬷把手炉给顾灵带上，手炉里的炭还是她找了客栈的厨房去装的，给了厨房的火柴工几个铜板的小费。 　　因着是顾灵的第一次第一场考试，所以钱夫子也比较重视，她赶早的起床了，陪着顾灵去贡院。 　　不过她们是和其他四人的队伍一起的，五人互结，自然排在一起才方便检查。 　　贡院的门口人很多，人挤人的，甚至不小心被挤到伤到了也是有的，所以陈大红和陈小红把顾灵保护的很紧，而钱夫子也有钱家的婆子护着。 　　贡院门口不仅人多，就是小贩子也多，一摊一摊的，基本都是卖汤汤水水的东西，可以暖暖身子的。 　　按理说，县试何等重要，外面的东西大家不敢乱吃才对。但是顾灵显然高看了有些人的警觉心和细心，还有不少的学生在摊子上买吃的。 　　钱夫子见她盯着看，便道：“县试在即，身体才重要，那些个东西你如果想吃，等结束后再吃。”她倒是也没有责怪顾灵，毕竟顾灵年纪小不懂事，贪吃也是有的。 　　这大概就是所有长辈的想法，家里的孩子有一点错的，那都是年纪小不懂事。 　　顾灵道：“老师放心，我不是想吃，只是好奇这当下，竟还有人吃这个。” 　　钱夫子道：“这就是克制了，有些人不够克制，自觉性不够。”而往往这样的人，很难成事。 　　“嗯。”顾灵也是认这话的。 　　贡院有两道门，一道门是供男子排队检查的，另一道门是供女子排队检查的。检查男子的是县衙里的人，而检查女子的是婆子。之所以没安排在一起排队，是为了姑娘的安全和名节着想。万一碰到不着调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对女子不好的事情，那女子的名节也就毁了。不过中间隔着十七尺左右的距离，也就是五米。 　　贡院门口之所以热闹，是因为科举的男子多，两厢一对比，女子这边的门口排队的人就少了很多。 　　顾灵数了数，也就五十来个。顾灵问钱夫子：“老师，我记得女子县试取前一百名吧？可眼下女子县试的人数都不到一百人该怎么取？” 　　钱夫子道：“关于这条规定有附言，不管是县试、府试、院试，还是之后的乡试、会试、殿试，如果入取的人数超过考试的人数，那么则按照分数来取。女子县试共三场，每一场满分为十分，总分为三十分，总分超过十八分的人则入取。但如果所有参加县试的女子，总分都超过了十八分，那么再提升入取分数，按照十八、二十一、二十四、二十七直到满分。” 　　顾灵明白了：“也就是说，入取人数不能和考试的人数相同。所以说到底，还是相当于淘汰考试。” 　　钱夫子道：“确实如此。本来女官的身份就比较特殊，如果都冲着后宫去的，那么后宫也没有这么多的职位供女官任职。” 　　顾灵道：“如果女子高中之后，能像男子一样去地方任职，那该多好。” 　　钱夫子笑着摇摇头：“朝廷能允许女子考女官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让女子去地方任职，这等于把男子的职位给抢了，朝廷里的那些男人怎么可能会容忍？” 　　两人说的声音比较轻，而且便是有人听见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不能讨论的话题，也不涉政。再则，但凡有气性来参加女官考试的，也都不是那种安于后宅的女子，如果考上女官可以去地方任职，这些女子们大概也是愿意的。 　　所以钱夫子对顾灵说的这些话，又何曾不是她们的想法呢？ 　　顾灵心想，别说这古代了，便是现世里，女人当官的也是少数。 　　到辰时四刻的时候，也就是八点，贡院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面容严肃的女官：“女子们排队了，现在开始检查，身上有违规的东西不得带进去，自己自觉，如果被检查出来那就不好看了。”这位女官虽然说话严厉，但是这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不参加女官考试的人站到一边，参加女官考试的人开始排队，五人互结排一起，队伍排了出来，人也就明显了。顾灵一看，原来参加女官考试的不仅仅是年轻的姑娘，便是年纪看上去稍大些的也有。不过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世家出身，或者有家学渊源的，不然一般的女子都到这般年纪了，已经成亲生子了，不太可能再出来参加女官考试。 　　队伍很快轮到了顾灵她们，顾灵等五名姑娘检查没问题之后，就进了贡院。 　　女子的第一场县试是仪态。一共五十二名考生，所以不可能安排五十二名考官，故而五十二名考生是安排在一个考棚里。 　　顾灵没有经验，所以她跟着有经验的何湘。或者说，她们互结的几人都是跟着何湘的。大家到了考棚之后，发现考棚里面考生们都安静的站着，因为座椅。何湘也没有说话，进去之后便安静的站着了。顾灵有样学样，站好之后，安静也不乱瞟。 第82章 第一更 　　待五十二名女子全部进了考棚之后, 还不见考官进来，快到巳时的时候，考官来了，一共三名。其中两名考官推开墙壁上的一道门走进了里面的另一间房间, 留下一名考官道：“巳时到, 考生依次进入里面，两人为一组, 就按照你们目前排的队伍次序进入。” 　　“是。”考生们回答。 　　考生两人一组, 每两人进去之后，那一道门会关上, 直到一炷香（约莫五分钟）后, 门才会打开，进去的两名考生便出来了。出来的考生神情各异, 有的是兴致勃勃的，有的是愁眉苦脸的，从神情可以看出她们的考试结果了。而考好的考生出来之后，便可以直接离场了。 　　顾灵等人的排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因为她们进入考棚的时间还算早的，所以很快就轮到她们了。顾灵因为进入考棚的时候紧跟着何湘, 所以很巧合的, 她和何湘一组进入里面。 　　进入之后才发现, 里面也是一间考场，和外面一间差不多大。而方才的三名考官坐在监考官的位置上, 一名是主考官, 两名是副考官。 　　“你们两人分别站在两个圆圈里，按照各自的指令考试。”两名监考官是同时出声的。 　　两个圆圈没有任何的标记，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人的, 但是何湘没有往顾灵那边走，监考官也没有说，所以顾灵就选了靠近自己的这个圆圈。她身体没有转动，目光也没有转移。不过，她的步伐比较稳，也比较慢。之所以慢，也等于是观察。如果何湘过来她这边了，那么她还可以转移去那边，免得自己速度太快进了圆圈之后，再出来就错了。 　　考试前，钱夫子就交代过，行动可以慢，慢中求稳。监考官不会因为你动作慢就判断你错了，但是肯定会因为你动作错了，就判断你错了。其实考前，钱夫子完全可以告诉她仪态考试会出现的情况，但是钱夫子没有说也禁止她去问人。按照钱夫子的意思是，既然顾灵下场只是来增长见识的，那么一切看她自己。 　　等何湘和顾灵站定之后，两名监考官又同时出声：“姓名、年龄、祖籍。” 　　何湘：“我叫何湘、今年十六岁、祖籍洪旗县县城人。” 　　顾灵：“您好，我叫顾灵，照顾的顾，灵动的灵，今年十四岁，祖籍是洪旗县吉祥镇桃水村人。” 　　在她们回答之后，两名考官又同时出声，不过这次说的话不一样了：“顾灵，你的仪态考试由我监考，从现在开始，你本轮考试要听从我的指令。” 　　而另一名考官则说：“何湘，你的仪态考试由我监考，从现在开始，你本轮考试要听从我的指令。” 　　“是。”待顾灵和何湘回答之后，两名监考官同时出题。 　　仪态考试分别有三部分构成，分别是： 　　第一：坐立行 　　第二：面部表情 　　第三：言行举止 　　不过，三部分构成的次序是考官决定的，也就是说，何湘的考官在考面部表情的时候，顾灵的考官极有可能在考言行举止，如果考生在考试的过程中听了对方监考官的指令，那么就是做错了，分数自然不言而喻了。而之所以两名考生放在一起考核，大概也是一项考试，为了考她们临危不乱和现场反应的能力。身为一名女官，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现场反应。不管是世家宗妇，还是后宫女官，这些反应能力都是至关重要的。 　　顾灵的现场反应还是极好的，主要是她把这次的考试看的比较淡，她是来增长见识的。虽然心情在考试开始的时候也有些紧张了，但是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好。这大概和她的出身有关，因为出身好，见过的大场面多，所以心理素质自然也能培养出来。 　　等三部分的考试都结束之后，何湘和顾灵走出了里面的考场。到了外面，原本还不太紧张的顾灵，突然心跳加速了起来。砰砰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等顾灵走出外面的考棚，她发现自己的腿有些软了。 　　何湘是和她一起出来的，也是一起出外间的考棚的。她看了顾灵一眼，没有说话。贡院内禁止喧哗，便是小声交谈也是不妥当的。 　　等两人出了贡院，顾灵便见到了在外面等候的陈大红和陈小红。 　　“姑娘。”陈大红赶忙把顾灵的长款棉袄给她披上，陈小红把手炉塞进她手里。 　　感觉到手炉那热乎乎的温度，顾灵道：“这手炉怎的还没凉？” 　　陈大红解释：“是杜嬷嬷又去换了的，您手中的是杜嬷嬷刚换回来的，所以还没凉。夫子和杜嬷嬷她们先回去了，奴婢和妹妹身体好，故而在这里等着。” 　　顾灵这倒是理解，她也是希望夫子和杜嬷嬷去客栈里歇息的，如果因为等她而出了错，那她就万分不好意思了。 　　何湘那边也有婢女给她披上披风，可她的披风前面是漏风的，哪有顾灵的长款棉服暖和。棉服前面带子一绑，虽然整个人胖乎乎的，可那是真暖和。又看顾灵身边两个婢女，把她保护的紧紧的，再看自己身边就一个婢女。何湘有点不是滋味。她记得顾灵是吉祥镇那边乡下来的，乡下来的丫头也能又两个婢女伺候？ 　　想到这个，何湘走向顾灵：“顾灵师妹。” 　　顾灵正站着，陈大红在给她绑棉服的带子，听到何湘的话，她转过头，然后微微一笑：“何湘师姐。”她的双手捧着手炉放在身前，整个人站的笔直笔直的，脸上浅浅的笑容又显得万分可爱。尤其是脸上还带点婴儿肥，看着更是灵动的很。 　　何湘其实一直没有好好的看过顾灵，大概是顾灵个子娇小，又穿着厚厚的棉服的关系，这等没有身材的小姑娘又是上乡下来的，她很难去关注她。 　　可是方才她脱了棉服进贡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里面的短袄子和裙子款式都是极其好看的，衣服的颜色也亮丽，尤其是布料，那都是极好的布料。这会儿再看她的相貌，她才发现，她长得也是极好看的。只是这张脸还没完全的张开，带着点孩子气。 　　何湘微笑道：“顾灵师妹，你这长长的袄子很是特别，一定很暖和吧？不知道师妹是从哪里买的？” 　　顾灵听闻，也不隐瞒：“这是家里的嬷嬷做的，不是外面买的。” 　　何湘有些意外：“那嬷嬷真是好手艺，不知道回到客栈之后，可否让我看看样式？我也想做一件。” 　　顾灵道：“自然可以。” 　　一边说，两人一边往客栈走。 　　何湘见她挺好说话的，便又问了：“顾灵师妹，你里面的短袄子和裙子也很漂亮，这料子我在县城都没有见过，是你们那镇上出的料子吗？”应该是不可能的，县城都没有这料子，镇上怎么会有？ 　　顾灵见她问料子，她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未婚夫婿送来的。”元宵定亲那天，除了一双大雁之外，白谨亦还送来很多东西，布料、成衣、鞋子，那都是一箱一箱的送。按照她奶奶的话，这些衣服她都能每天轮着换了。钱卫还说，这些衣服和布料都是他们家公子去京城运大雁的时候，直接买回来的。 　　何湘惊讶道：“顾灵师妹已经定亲了吗？”虽然朝廷律法规定女子到了十六岁要定亲，但是一般也没有这么早的。 　　顾灵道：“是的，今年正月十五定的亲。” 　　“那可真是喜事，既然师妹来考女官，想必未来妹婿也是走科举的吧？”何湘问，接着又道，“像我，我未婚夫也支持我考女官，他现在也已经是秀才了，在课业上指点了我很多呢。” 　　顾灵一听，何湘才十六岁，她未婚夫年纪应该不比她大多少，所以这么年轻的秀才还的确是个优秀的。“我未婚夫不走科举，不过他确实支持我考女官。” 　　听到顾灵说她未婚夫不走科举，何湘一想，莫不是商户？越想，就越觉得是商户。想来顾灵是乡下女子，这穿的衣服款式好看，料子又如此的好，又岂是乡下姑娘穿的起的？所以肯定是她那商户未婚夫从外面带来的。商户走南闯北，能有县城没有新鲜东西不奇怪。 　　想到这里，何湘在心里有些看轻顾灵了，想必她是靠她未婚夫才能考女官的吧？不然女子私塾一年的花费也不少，乡下人哪里来的银子？这种靠着外貌让未婚夫在自己身上花钱的女子最是让人不齿的。 　　不过，何湘虽然是这样想的，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她一贯会做表面功夫的。“你未婚夫便是不走科举，还能支持你，也算是夫妻同心了。” 　　顾灵道：“确实，不过何湘师姐夫唱妇随也让人很羡慕。” 　　何湘的脸上不由的泛起一抹骄傲，嘴巴上却谦虚的道：“哪里哪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气，师妹羡慕我，我也羡慕师妹啊，师妹可以穿好看的衣服，可我就穿不上了，都说穷书生，这话可不假。”当然了，她未婚夫家条件也不差的，只是没有商户那么有银子。 第83章 第二更 　　回到客栈, 顾灵先去见了钱夫子。钱夫子正和杨夫子、方夫子在喝茶，见顾灵来了，赶忙给她倒了茶：“快来喝茶暖暖身体，身体可觉得疲倦？” 　　顾灵道：“见过老师, 见过两位夫子。”接着又对钱夫子道, “谢老师关心，身体无恙, 出了贡院有杜嬷嬷准备的手炉, 暖和的很，倒是今天让老师受累了, 老师身体可有不舒服的？”一边问, 一边喝了茶。热乎乎的茶水下腹，便是顾灵方才不觉得冷, 这会儿也觉得全身都暖和了很多。 　　“顾灵你出来的时候，可有见到我们的学生？”杨夫子问。 　　顾灵道：“我是和何湘师姐一起来的，余下的三位师姐应该慢上一会儿就能回来了，我们几个人排在一起的, 不过我和何湘师姐一组，是我们五人中最前面的。” 　　听到顾灵和何湘一组, 大家也不意外, 她们五人互结, 排在一起组队很是常见。杨夫子道：“和何湘一组可是适应？”这是何湘的第二次县试了，去年因为仪态这一场考试中分数极低, 所以没有入选。三场考试一共三十分, 何湘的仪态是零分，余下的两场只有二十分，要拿到十八分还是相当困难的, 所以何湘没有入取三场十八分的总分，更何况去年入取的是三场二十一的总分。 　　顾灵乖巧道：“很是适应的，全场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很。学生第一次参加县试，好在有何湘师姐前面带路，也叫我安心了不少。” 　　杨夫子听到她的话，笑了笑。 　　钱夫子问：“进入里面的考场之后，情况怎么样？我在考前不让你打听消息，可有心慌？” 　　顾灵自然不能说没心慌，她道：“学生想的明明白白，今次是去下场见世面的，故而心态还算放的平些。不过进入里间的考场之后，要选其中一个圆圈，学生有些不知所措，幸亏何湘师姐快速的选了一个，我便选剩下的一个了。” 　　杨夫子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钱夫子真是严厉，便是下场也该和学生说说基本的情况。” 　　钱夫子道：“你是不晓得，这丫头进学才四个月，我是去年八月底收的她，在这之前，这孩子根本没念过书，故而这次下场我可没对她抱有希望，也不过是让她去见识见识而已，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让她自己去闯。”钱夫子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说明白一点，如果顾灵这次没考上，是因为她进学的时间尚短。 　　“去年八月底才进的学？”方夫子有些意外，“那进学的年纪可不小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这如果要进学就得赶早啊。” 　　顾灵坦坦荡荡道：“我是乡下人，以前没有女子念书的想法。说起来会去念书也是一场意外，所以去年八月底便去女子私塾念书了。念书的时候听到了女官的事情，我便有此想法了，好在老师也宠爱我，由着我不知轻重的下场。” 　　钱夫子轻笑道：“无妨的，孩子有这志气，我高兴都来不及呢。”钱夫子是鸿儒大师的女儿，她的心性、她的心胸、她的见识，远非旁人能比。她是不在意顾灵去下场的，而且下场之后，顾灵的见识和阅历也会有所改变，在她看来，这是锻炼一个人成长的方式。 　　过了一会儿，杨夫子和方夫子便告辞了，知道她们师徒有话讲，她们自然也不会继续呆下去。 　　待杨夫子和方夫子离开之后，钱夫子便打趣道：“看样子你对第一场考试还挺有把握的。”不然这孩子的神情也不会这样轻松，看着就很高兴。 　　顾灵笑了笑：“实不相瞒，学生也不想自负，但也不想自谦，学生觉得学生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的。” 　　“哦？”钱夫子换了坐姿，之前坐的端正规矩，这会儿屋子里只有顾灵一人，她放松了些，整个人靠着椅背，“你倒是同我说说。” 　　“是。”接着，顾灵把考场的情况都说了一遍，未了，还问，“老师，您觉得我的表现还可以吗？” 　　钱夫子看了她一眼：“心急了？” 　　顾灵道：“说不急是不可能的。尽管此事我看的开，可是既然去考了，总想有点收获的。” 　　“你的心态还算正常，但是关于你的表现我不予发表意见。每个监考官的脾性都是不同的，你对她胃口了，便是表现的差了一点，她给的分数说不定也高。所以不需要去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你现在要应付的是第二场的考试，明天的女学。你还记得我对你女学的指点吗？” 　　顾灵道：“记得，老师常说我写的女学策论偏于把女子弘扬化，如此等于削弱了男子，便是有些监考官本身也是女性，但是她的内心还是更倾向于男主外女主内的，毕竟这是几千年来的思想。所以，我得写的中庸一些。至少不算险中求胜，也算稳妥的。” 　　钱夫子点点头：“你懂就好。考试不是为了博出彩，而是为了应付。你博了出彩又能怎样？万一没有过呢？但是你应付的过去，就必然会过，只有过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所以忍才是最重要的，可明白？” 　　“学生明白。” 　　翌日的女学考试，顾灵按照钱夫子的指点，写了一篇比较中庸的女学策论，她的策论主要引用的是唐朝长孙皇后的《女则》，对顾灵一个现代人来说，想写中庸的策论还是比较简单的，说白了，现代人的思想比古人要活跃一些，不然现代人又怎么会用思想呆板来形容古人？ 　　第二场一过，第三场的书法也就接着到来了。 　　书法也不是让你自由发挥的，而是默写一篇三字经。 　　整篇三字经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都要默写下来，这是个大难度。所以，女官考试中的县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仪态和女学不算难，难就难在书法。当然，对很多古人来说默写整篇的三字经并不难，可是对顾灵来说，这是相当难的。 　　所以第三场的考试，顾灵是熬到最后一刻，直到监考官喊时间到才离开座位的。 　　走出考棚，再走出贡院，她的心里有些沉重。她很清楚，第三场的考试，她考砸了。整篇三字经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她连一半都没有默写出来。所以，她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姑娘出来了。” 　　不仅陈大红和陈小红在外面等着，就连杜嬷嬷和钱夫子也来了。顾灵看着她们，她叹了一声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老师，让你们久等了。”老师应该在客栈等着自己的，这会儿来了贡院门口，想必是见自己久久未回去吧？ 　　钱夫子道：“不久，我也才来。”她看着贡院里三三两两的女子出来，顾灵也是最后一批的人，心里便知道了大概，“第三场的考题难住了你？” 　　顾灵道：“其实不难，但又确实难住了我，是我基础功不扎实。” 　　钱夫子道：“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便是这次下场的最大收获了。”顾灵性格活泼，但是读书还算勤奋的，主要是她自觉性很高。不过看样子第三场的考试给了她很大的打击。“第三场考的是那篇文章的书法？”因着每次书法默写的文章是不同的，所以关于这个钱夫子也无法指点。 　　顾灵道：“是通篇三字经。”她像一朵被折断了枝叶的花，没有了朝气，“我这段时间只管着《四书》却是把最基本的这些都忘记了。”也从未复习过。 　　钱夫子拍拍她的肩膀：“那回头每天抽出两刻钟，把这些基础的都复习一遍。” 　　“是该如此的。”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而且三字经是传统文化的开始，“老师，午饭后我想去逛逛县城，然后给家人买点礼物，您要去吗？” 　　钱夫子道：“我便不去了，我回府里去了，你到时候自行回来，或者想要住在客栈等消息都行，自己拿主意，但如果碰到危险就要去县衙。” 　　顾灵道：“是，学生明白了。” 　　接着，一行人去客栈吃午饭。 　　这个点客栈里还在吃午饭的客人不少，不过从初八第一场县试到今天初十，前头安静了两天的客栈，今天总算有些热闹了。初八和初九都安静，是因为大家准备县试和看书，今天之所以有些热闹了，是因为女子三场县试已经结束了，所以今天客栈里的热闹和动静都是来自女子的。 　　“顾灵师妹。”见顾灵和钱夫子走进客栈，何湘眼尖的看见了她们，她朝着顾灵挥挥手，“顾灵师妹，我们下午要去逛街，你可要一起？” 　　顾灵正打算给家人买礼物呢，又对县城不了解，如果有人一起自然是极好的。而且逛街嘛，自然也是要相熟的人一起逛，那才有意思。她便应声道：“好啊，多谢何湘师姐。不过我和老师还没有用过午饭，还要请何湘师姐等上一会儿。或者何湘师姐先去逛街，稍后我再来同你汇合？” 　　何湘：“我也刚用好午饭，正好歇息一会儿，你且慢慢用饭，我不急。” 第84章 第三更 　　午饭后, 钱夫子便回府了，顾灵初来县城，兴致很好，虽然第三场考的不好, 但是也没有影响太深, 毕竟她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次逛街算上顾灵一共三人，分别是顾灵、何湘、方琴音, 何淋和张月然没有同行。 　　因着刚刚结束县试, 所以三人同行便很容易聊到县试。何湘上一次考的不好，这次是鼓足了劲的, 她自认为结果还不错, 所以也有聊的兴致。“方师妹、顾灵师妹，你们这次县试考的如何？” 　　方琴音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我每场考试都跟姑母说了，但是姑母不予我说答案。” 　　何湘道：“方夫子不予你说也是好的，说不得想给你一场惊喜。” 　　顾灵挑眉，初七那日听她们介绍, 她就觉得方夫子和方琴音可能是亲戚，果然, 原来两人是姑侄, 怪不得都姓方。 　　方琴音听何湘这样说, 她笑笑道：“那就借何湘师姐你吉言了。” 　　何湘也跟着笑，转过头, 她见顾灵没说话, 她便道：“顾灵师妹呢？考的如何？” 　　顾灵道：“我考的不理想，尤其是后面的通篇三字经，我连半数都没有默写出来。而且, 我的书法也不好。不过没关系，我本也是来见识的，考不好明年再来就是了。” 　　何湘听了，不禁笑道：“那是的，顾灵师妹有钱的话，也就不会在意私塾的束脩了，所以明年再考也是无妨的。哪里像我，家中不宽裕，故而在私塾多念一年书，家中的负担就会多重一分。” 　　顾灵笑笑，也没有反驳，不过：“何湘师姐家里条件不宽裕吗？我看师姐有婢女伺候，家中应该很宽裕才是，如果家中不宽裕，又怎会有婢女呢？” 　　何湘：“……”她怎么觉得这顾灵听不懂人话。重点是她家里不宽裕吗？她是想说顾灵有钱好吗？“说出来也不怕顾灵师妹笑话，我家中条件是确实一般，之所以买了婢女也是家中长辈疼爱，不想叫我出来被人笑话。不过顾灵师妹家中条件定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有嬷嬷还有两个婢女伺候。” 　　顾灵其实很喜欢何湘这样的人物，有些小心思，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是却不知道有些人一眼能看穿。她喜欢这样的人，是因为闲来无聊的时候，可以有些乐子。所以听何湘这般说，还有那语气里止不住的酸气，她假装听不懂，还一派天真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家条件好不好呢，我家里都是奶奶当家的，我也不知家里的情况。不过奶奶给我买了嬷嬷和婢女，想来家里条件还过得去吧。” 　　何湘心想，你不看看自己有三个下人伺候吗？如果过得去，能有三个下人伺候吗？不过这话何湘倒是也听进去了，原本以为顾灵的下人是她那商户未婚夫给她添置的，原来是她奶奶。乡下人能买得起婢女的，难道说她家里是乡绅？她听说乡下有些员外家里确实有钱，难道顾灵家里是员外？如果是员外的话，那便不能当做是普通的乡下人了。何湘脑子一转：“顾灵师妹，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顾灵转动了一下水灵的眼睛，一脸单纯道：“我家里是种地养鱼的啊。” 　　何湘一听，地是田庄，鱼是鱼塘吗？ 　　果然，顾灵家极有可能是财主。想到这里，何湘真是羡慕的紧。不过随即想到了顾灵的商户未婚夫，她又不羡慕了。她真是搞不懂顾灵，自己是个读书人，家里也有钱，做什么和商户定亲啊？ 　　果然，乡下人没见识。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何湘脸上的笑容也没变：“顾灵师妹这次逛街是想买什么吗？县城我最是熟悉了，我可以给顾灵师妹带路。” 　　顾灵拍拍手：“真是太好了，何湘师姐，你真是个好人。我想给家里的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弟弟，外公外婆、大爷爷大奶奶、三爷爷三奶奶买东西。”至于旁人，她便不考虑了。外公外婆本来就该买的，顾大爷顾大奶、顾三爷顾三奶则是因为现在他们家和他们关系缓和了，那自己既然来了，也是几个小钱的东西，便给他们也带上一些礼物聊表心意。 　　“这么多人啊？”何湘一听一大群的亲戚，就心烦，她最是讨厌乡下的穷亲戚了，上门准没好事，都是来打秋风的。“那你想给她们买什么？” 　　顾灵想了想：“给我娘和我奶奶买金镯子吧，给我外婆买银镯子吧，给大爷爷大奶奶、三爷爷三奶奶他们买吃的吧……”这么一想，买的东西还挺杂的。 　　何湘：“……”她又错了，乡绅员外还缺这些东西吗？ 　　逛了一个下午，顾灵才把这些东西买齐。不过花的钱也不多，就是给她娘和她奶奶买的金镯子贵些，按照顾灵的眼光，她自然是更喜欢玉镯子的。不过她娘和她奶奶肯定喜欢金镯子，金子亮，够她们拿去闪瞎别人的眼。 　　这一趟下来，顾灵身上的银子就被花了一半。她此行出来，一共带出来两百多两，这会儿只剩下一百多两了。 　　不过顾灵感谢何湘和方琴音陪着她逛街，也给她们各自送了点心。 　　回到客栈，三人便分开了，何湘和方琴音逛累了，回去休息。而顾灵让杜嬷嬷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带着陈大红和陈小红去找小二打听了。 　　小二：“您要县试押赌？” 　　所谓县试押赌，自古就有。每年县试的时候，庄家会把看好的几人名单列出来，然后拟定赔率，押其名次。这相当于一种风俗习惯了，也是朝廷所允许的，所以不算赌博。当然，象国朝廷也没有禁止赌博。或者说历朝历代，朝廷都没办法禁止赌博。但是赌博相关的事宜也不在律法的保护内。 　　而顾灵知道朱策是未来的六元及第，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顾灵道：“是的，请问你们客栈有这个县试押赌吗？” 　　小二道：“我们这里没有，您看那边，那边的鹏远钱庄有县试押赌您可以去看看。” 　　“多谢。” 　　鹏远钱庄是县城几大钱庄之一，有钱庄坐庄，这县试押赌还挺有意思的。 　　顾灵带着陈大红和陈小红来到鹏远钱庄的门口，只见这鹏远钱庄相当的热闹，虽不说人山人海，但是隔着街道都能听见从钱庄里传出来的声音。 　　不过县试押赌的人虽然多，但钱庄里还是很有次序的，钱庄里的打手很多，就是以防发生动乱的。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是来县试押赌还是存钱取钱？”钱庄小二习惯性的问。 　　顾灵道：“我是来县试押赌的。” 　　啊？钱庄小二一愣，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是来县试押赌？老实说，他在鹏远钱庄做了好几年了，鹏远钱庄每年都有举办县试押赌，来的县试押赌的人不计其数，有年轻人、也有年老的、有妇人、也有老太太，但是像眼前这般年纪的小姑娘他还是头一次碰到。再看小姑娘穿的一身……长长的袄子，能把袄子做的这么长，想必家里条件也是好的，可是这好人家的姑娘会来县试押赌吗？ 　　钱庄小二虽然不解，但还是热情的指引：“县试押赌往左边进，祝您好运。” 　　顾灵听了便道：“借你吉言。” 　　照着钱庄小二的话，顾灵进了钱庄便往左边走，其实也不用钱庄小二指路，里面就竖着一块牌子呢。而那朝左的地方也都是人，一看便知道了。 　　顾灵带着陈小红和陈大红看了县试押赌的具体规则，又看了赔率。顾灵一路看下来，终于看到了朱策的名字。 　　能榜上有名的人，说明在县城里都是有些名气的。或者说，鹏远钱庄对这个名单也是经过调查的。 　　彭家私塾在县城里本来也有不小的名气，而朱策是彭家私塾有名的才子，所以鹏远钱庄会把朱策的名字列在名单上也不奇怪。 　　不过，朱策的赔率很高。赔率高说明是冷门。 　　顾灵记得小说里有写到，首先朱策不是本地人，十岁因为逃难来的这里，所以关于他的往事也就没人知道。而这些名单上的本地人因为从小生活在这里，所以打小边有好听的名气传出，也因此，他们是头名的热门人选。其次，朱策逃难来到这里之后，没过两年父亲就去世了，他守孝三年，直到十五岁才被人知道。故而朱策有些名气也是这两年的事情，所以关于朱策就更加冷门了。 　　顾灵看到朱策县试头名的赔率竟然是一赔二十，可见他是很不被看好。而钱庄列出的名单里一共也才二十人，估计他是为了凑数才上去的。 　　顾灵身上的银子不多，买了那些礼物之后，也才一百二十多两，她便拿出一百二十两的整数道：“我要押朱策县试头名。” 　　庄家早就看到这个小姑娘了，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押的是大冷门 ，押大冷门也就算了，竟然还押这么多两银子。押大冷门的无非是来碰碰运气的，可一般也就几两银子，这一百二十两的，可以说是压朱策的人中，最大的手笔了。不过庄家也没说什么，马上为顾灵写好县试押赌契书：“县试揭榜的当天开始兑换，兑换期限三天。” 　　“谢谢东家。” 第85章 第一更 　　三天后, 二月十四，女子县试揭榜了。这天一大早的，大家就在洪旗街揭榜处等着了。 　　洪旗街是一条以洪旗县命名的街道，象国每个县城都有一条这样的街道, 县衙有什么事情需要公告、发榜的, 都会在这条以县城命名的街上发公告、挂榜。 　　这天顾灵起的也早，不管有没有考上, 她都想知道结果。而且, 心里也盼着能考上的。 　　今天顾灵也不是一个人去看榜的，和何湘等四人约好了, 她们五人互结, 便约着一起去。所以等顾灵用好早饭，大家也差不多好了, 便一起出门了。 　　顾灵带着陈大红和陈小红，杜嬷嬷没有去。虽然客栈里应该是安全的，但是房间里也放着一百多两银子的东西，还得有人看着。 　　几人相伴来到洪旗街, 看着还没到揭榜的时间，但是那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顾灵也不敢挤进去, 她忍不住道：“怎么那么多人？” 　　张月然道：“虽然是女子县试发榜, 但因为男子县试还没结束，所以人才多吧。” 　　顾灵道：“我看围观的这些人, 基本都是男子, 可见男子对我们女子县试的揭榜也是很看重啊。” 　　“顾灵师妹这就不知道了，你听过榜下捉婿吧？”何湘道。 　　顾灵点点头：“自然是听过的。” 　　何湘神秘一笑：“所以也有榜下捉儿媳妇的。” 　　“啊？”这话把顾灵吓了一跳。“那女子声誉何在？” 　　何湘道：“这种榜下捉儿媳妇的自然和榜下捉婿的不同。榜下捉婿可以直接把男子捆了就走，但是我们女子被这样对待, 就没了名声，所以榜下捉儿媳妇是另有一层的意义。” 　　“何湘师姐你倒是说啊，可别卖关子了，我听着好心急。”顾灵道。看书的时候小说里没有写到这个，故而她还不知道有这样的。 　　何湘笑了笑：“瞧把你心急的，你都已经是定亲的人了，这就和你没关系了。不过……也有人因此而换亲的。因为有些人家会把女子县试榜单上的人记下来，然后自家瞧着觉得好的，就会去说媒。虽然那女子可能有亲事了，但是女子家里如果觉得还是后头来说媒的人家好，就会换亲，这样的事情可不少。” 　　顾灵听了三观被颠覆：“这样的女子还能要？” 　　何湘道：“自然的，你以为人家为什么会榜下捉儿媳妇，自然是因为榜单上的女子聪慧啊，那些人家家里儿子不行的，所以想找个聪慧的儿媳妇，企图生一个聪明的孙子呢。也有些人家儿子靠不住，但是家里又想改变门庭的，就靠儿媳妇了啊。” 　　顾灵听了这番话，竟然还无从反驳，因为粗粗一听，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很符合有些人家的想法。这种儿子不行想靠儿媳妇生个聪明孙子的想法，不就是改变基因的意思吗？现代有这种想法的人都很多，更何况是封建思想的古代？ 　　“不过一般有这种想法的商户比较多。”何湘道，“还有乡绅、员外等家里应该也挺多的。顾灵，你未婚夫不是不走科举的吗？是不是也读书不行，所以想靠你生个聪明的儿子啊？” 　　听到何湘的话，何淋、张月然和方琴音都看向顾灵。 　　顾灵对上她们的视线，她从何淋的眼神中看见了同情，从张月然的眼神中只看见意外，从方琴音的眼神中看见一抹好奇。三个人，三种眼神，但也就是这三种眼神，让她对三人的性格更为了解了些。 　　何淋看似性格有些冷酷，可能心地最柔软。张月然看似很随和，但为人应该最为冷静。而方琴音应该是最为八卦的。那日在客栈，何淋说自己第一次考的不好，方琴音便和她聊了起来，就该知道此人的性格。 　　再加上有些绿茶，句句带着其他意思的何湘，还有个装天真的自己，她们这五个人的组合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顾灵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何湘师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未婚夫不走科举，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啊，科举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成就感了。” 　　何湘：“……” 　　何淋：“……” 　　方琴音：“……” 　　张月然蹙眉，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顾灵，估计是在看神经病了。 　　顾灵又道：“是真的，其实是我不怎么聪明，而我未婚夫太聪明了，所以才想定下他，靠他生个聪明的孩子的。” 　　何湘嘴角抽搐了几下：“顾灵师妹，你……你确定你未婚夫很聪明吗？哪有聪明人不走科举的？你可别……别乱说啊。” 　　顾灵无辜的摇摇头：“我没有乱说啊，他是真的很聪明，认识他的人，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聪明呢。” 　　何湘问：“他是哪里的？” 　　顾灵道：“我们镇上的啊。” 　　“……”何湘送她一句话，“顾灵师妹，大概是你们镇上有出息的男子太少了，所以你才会这么认为。还有，你大概是被人骗了，但凡聪明的人，就没有不考科举的。” 　　顾灵眨了眨眼睛：“他没有不考科举，他已经考上了，但是没有走科举这条路。” 　　这话…… 　　“已经考上了？”何湘一想，顾灵的确只说过他未婚夫不走科举，可没说没考上。可是不走科举在正常人的理解里，不就是没考上的意思吗？“顾灵师妹，你未婚夫现在考上的是什么啊？” 　　顾灵道：“小三元啊。” 　　这下，何湘等四个人都惊呆了。 　　“不可能吧？”何湘惊叫出声，“咱们县城的小三元，咱们县城的小三元叫什么名字来着？” 　　“咱们县城近来二十年没有出过小三元。”何淋冷声道。 　　何湘又惊叫出声：“顾灵师妹，你不会嫁给了二十年前的小三元吧？那得多大年纪啊？” 　　顾灵摇摇头：“他不是我们县城的小三元哦，而是祖籍在惠安，后来居住在我们镇上的。” 　　这下，四人没话说了。尤其是何湘，她之前还在顾灵面前骄傲自己的未婚夫已经是秀才了，结果顾灵的未婚夫是小三元。同样是秀才，普通的秀才怎么能和小三元比呢？小三元不走科举？何湘又觉得匪夷所思，所以……顾灵的小三元未婚夫肯定出问题了。又或者，顾灵在撒谎呢？ 　　不过，还不得何湘再问，砰的一声……贺喜的锣鼓敲响了，接着县衙的人开始挂榜了。等县衙的人挂好榜一走开，原本就围着的人又马上把那围的水泄不通了。 　　“姑娘，我力气大，我挤进去看。”陈大红原本不认识字，但是她陪了顾灵一个多月了，顾灵的名字还是认识的。只要在榜单上找到姑娘的名字，那就代表姑娘中了。 　　顾灵倒是想说不急，可是她分明很心急，她道：“好，你当心些。” 　　“姑娘放心。”陈大红凭着超大的力气，直接把挡在面前的人拎开了，然后自己霸占了榜单的最前面。有人不服气一个姑娘家站在最前面，想去推她，直接被她抓住了手。她用力一捏，控制好力道没有捏碎对方的骨头，但是也叫对方疼的不敢造次了。 　　陈大红松开对方的手，继续在榜单上找自家姑娘的名字，按照陈大红的想法，她家姑娘那么聪明，名次肯定很靠前，所以她从第一名开始看。结果一个一个看下来，都没有她家姑娘的名字，陈大红也有些心急，姑娘不会没考上吧？如果没考上的话，姑娘肯定难受。 　　陈大红越看越难过了。 　　咦……这个是：“姑娘，奴婢看见你的名字了。”陈大红突然跳了起来，朝着顾灵那边挥手，“姑娘，奴婢看见你的名字了，你是倒数第二名，倒数第二名啊姑娘。姑娘，你是倒数第二名……姑娘，你是倒数第二名……” 　　顾灵：“……”她连考上的喜悦都没有了，大红这丫头……“行了行了，我听见了，你只看我的名字就好，就别看我的名次了。” 　　“哈哈哈……”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管第几名，考上了就是福气，恭喜这位姑娘。” 　　“确实，只要考上了就好，第二名和倒数第二名也没区别。” 　　“恭喜姑娘……” 　　陈大红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着顾灵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顾灵道：“谢谢大家。”又对陈大红道，“大红你好样的，今天赏你吃两只鸡腿。” 　　“真的吗？”陈大红眼睛一亮，“谢谢姑娘。” 　　何湘她们的婢女也去看了，不过她们还没挤进去。所以还不知道成绩，但听到顾灵考了倒数第二名，大家还是客客气气的说了恭喜的话。 　　何湘：“恭喜你了顾灵师妹。” 　　何淋：“恭喜顾灵师妹。” 　　方琴音：“顾灵师妹真厉害。” 　　张月然：“恭喜。” 　　顾灵道：“谢谢师姐们，同喜同喜。” 　　确实同喜，因为很快，其余四人的婢女找到她们家姑娘的名字。何湘考了第三名、何淋考了第二名、方琴音考了第十二名、张月然第八名。 第86章 第二更 　　顾灵能通过县试当真是让钱夫子大吃一惊, 钱夫子这次让顾灵下场，完全是让她去尝试一下、见识一下，结果倒好，增长了她的气焰。 　　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姑娘, 钱夫子不禁想起了外甥。当年白谨亦以八岁的年龄考上秀才, 在父亲面前，也是这样得意。父亲当初是想压一压外甥的气焰, 不也是增长了他的气焰吗？ 　　说起来, 这两人还真是有些像。 　　好在他们都不是骄傲之人，虽然有些得意, 却也是高兴所致, 通过县试对顾灵来说，确实该高兴。 　　钱夫子也不由的笑出声：“你倒是同我说说, 三场考试每场各考了多少？”榜单上不仅有考生的总成绩，还有每场的成绩。 　　说到这个，顾灵有些尴尬：“仪态考了九分、女学考了八分、书法考了四分。”书法真是惭愧，《三字经》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钱夫子瞧着她的样子, 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排在倒数第二，看样子本次入取分数线是在二十一分这一档, 一共五十二名考生, 入取了三十八名, 二十一分这一档有多少人？” 　　顾灵趁机道：“一共八人，所以我们后面的八人也算一个名次, 不过我运气不太好, 顾这个姓比划太多了，我发现分数如果一样，名次是按照姓的比划来的。如果碰到姓的比划一样的, 则按照百家姓的排名来。” 　　钱夫子道：“的确，所以你也不用纠结名次，除了前三，后面的名次没有任何意义。” 　　顾灵有些脸红，她觉得倒数第一都比倒数第二好听。 　　“你知道你的书法为什么只有四分吗？”钱夫子问。 　　顾灵道：“不是因为我没有把通篇的三字经默写出来吗？” 　　钱夫子摇摇头：“之前没发榜，所以我也就顺着你的意思说了，但其实并不是。三字经是文化思想的开始，你没有把通篇写出来，自然有扣分的原因，但这一场考的是书法而不是默写通篇的三字经，你是不是忘记其中的性质了？” 　　顾灵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我的字写的不好。” 　　钱夫子点点头：“你去年刚进私塾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字写得不错，很是清秀干净。但是，这只是对一个刚刚开始习字的人来说，可县试考试不是学习书法，也不会去看你是不是刚识字。” 　　顾灵道：“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指点。” 　　钱夫子很是欣慰，学生聪慧，一点就通，作为老师自然是高兴的。“话虽然如此，但是你今天通过了县试还是值得高兴的，不管之后的府试和院试会如何，至少对一个刚念书的人来说，这还是值得庆祝的。不过我便不跟你庆祝了，你回到家里和你奶奶好好的庆祝庆祝。” 　　顾灵道：“那家里庆祝的时候，我来请老师。这次回去，新房子也该整顿好了，到时候老师您在桃水村多住几天，就住在我的院子里，伺候的人也一同去，也不会有人打扰到您。” 　　钱夫子想着那边的环境，不过也没有直接决定：“那到时候再说。咱们整理整理，今日便出发回吉祥镇吧。” 　　顾灵道：“我还得再等几天，等到男子县试放榜。” 　　“哦？”钱夫子也没有多问，“可，我便先回去了，我提前把这消息告诉私塾，也托人去桃水村给你奶奶带个消息，你就住在这里吧。” 　　顾灵道：“谢老师。”本来想着还有些东西请老师帮她捎回去，但是想了想，捎回去奶奶也不会分，不如到时候自己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吧。 　　桃水村。 　　女子县试初八、初九、初十考三天，十四放榜。 　　顾奶奶以及顾家人都记着这个日子的。所以打从今天一大早开始，顾奶奶就万分担心孙女。虽然顾奶奶对孙女有迷之自信，但是她也不傻，孙女去年八月底才进的私塾，今年怎么可能考上？ 　　故而，顾奶奶只希望孙女不要因为落选而心情太差。 　　今天放榜之后孙女就要回来了，顾奶奶担心被刺激到，所以这几天每天在家里提醒屈氏等人，不要在孙女面前提起县试的事情。就是不小心提起了，也要好好安慰孙女。 　　因着顾奶奶每天在提醒，屈氏等人这几天也提心吊胆的。 　　“今天乖宝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顾奶奶在院子里念叨，“早知道不让老二陪着去了，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还不如我自己去。”顾老二从二月初五陪着顾灵去县城之后，一直住在钱夫子在县城的宅子里，虽然顾灵县试有钱夫子陪着，但是顾奶奶也不放心，再加上顾老二还要赶牛车送顾灵去县城，所以顾奶奶就让顾老二在县城留下来听顾灵差遣了。 　　屈氏道：“娘您说的对，当家的就是粗心。” 　　顾奶奶在院子里等不住了，直接走出院子外，朝着村口走去。 　　“娘……”屈氏赶忙跟上婆婆。 　　村子里有人碰到了顾奶奶，便问：“顾老太，你们家顾灵丫头去考科举还没回来啊？” 　　顾奶奶勉强牵扯出一个笑容：“可不是嘛，估计还要再等几天吧，小姑娘第一次去县城，多玩两天也是正常的。” 　　“可不是嘛，那可是县城，难得去一次，总要好好瞧个够的。” 　　顾奶奶点点头，她哪里有心思和对方聊天，应付了一句就朝着村门口走去。 　　“顾老太你这是去哪啊？” 　　“顾老太，瞧你神色不太好，是发生啥事了？” 　　顾奶奶道：“啥事情啊，看我们家能出啥事情？” 　　“可不是嘛，顾老太的孙女婿可是和衙门里的人都认识，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就属顾老太最风光了，哪里能出事情啊？” 　　顾奶奶也不说话了，就朝着村门口走。 　　有些闲着的妇人见状，不由好奇的跟了上去，属于女人的直觉，顾老太肯定有什么事情了。 　　这不，一个跟着、两个跟着，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跟着了。 　　顾奶奶停下脚步：“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闲着没事儿干吗？跟着我做什么？” 　　有人道：“瞧你说的，这大路朝天各自走，我们还不能走了。” 　　“就是啊，我们这是去村门口晒太阳呢。” 　　“顾老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因为你们家条件好，就不让我们走这条路吧？” 　　这几个说话的都是平日里和顾奶奶不对付的，以前顾家没发达的时候，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条件，现在顾家条件好了，她们多多少少有不甘和妒忌，这会儿难得碰到顾老太愁眉不展的时候，她们可不得趁机活跃一番。 　　顾奶奶也没心思和她们吵架，这种跳梁小丑，顾奶奶现在已经不屑跟她们计较了。这人嘛，一旦见识不同了，层次也就不一样了，顾奶奶现在是侯门公子的奶奶，是钱夫子的亲家，她自认为不是那等乡下老太太，也就不会跟乡下妇女吵架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那心思。 　　众人见顾奶奶就在村门口站着，也不干什么，都好奇。 　　“顾老太站在这里干什么？” 　　“不会是在等人吧？” 　　“等他们家那个孙女婿吗？” 　　“你说啥呢？孙女婿需要她这个当奶奶的来等？” 　　“是等顾灵丫头吧，顾灵丫头去县城里考科举了。” 　　“我就说顾家是怎么想的？一个丫头片子还去考科举，能考得出吗？” 　　“谁知道啊，有钱没处花呗。” 　　大家说的轻，但是顾奶奶耳力好的很，怎么会听不见？但顾奶奶依旧没有理会。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其他人要等不下去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马蹄声。 　　“有人来了。” 　　“还骑着马，好像是大人物。” 　　顾奶奶也朝着前方看，很希望是顾灵来了。但显然，骑着马的又怎么会是顾灵呢？等马儿近的时候，大家也看清了对方，原来是县衙的人。 　　“是县衙的人，不会是抓人的吧？” 　　“咱们桃水村会有人犯罪吗？” 　　“不会吧，咱们桃水村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咱们可不会犯罪。除非……”那人眼神朝着顾奶奶那边看了看，意思很明显，桃水村最活跃的就是顾家了，如果真有人犯罪了，那肯定也是顾家。 　　在场的众人一想，也觉得这话有道理，顿时远离了顾奶奶一些。 　　顾奶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顾奶奶心里可是底气十足的，且不说他们家不会犯罪，就是犯罪了，说句难听的，他们家小白可是侯门公子，是皇上的侄子，那是妥妥的皇亲国戚，县太爷在小白面前都得磕头，衙门里的人能抓他们？顾奶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别人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可真爽。在她的眼里，那群人就是小丑，看着图个乐呢。 　　没过一会儿，骑着马的衙役也到了村门口，他骑在马上，朝着那边的顾老太等人问：“那边的妇人，你们知道顾灵家怎么走吗？” 　　顿时，所有的手指指向顾奶奶和屈氏：“那就是顾灵的奶奶和娘。” 　　衙役从马上下来：“可是顾灵姑娘家的家人？” 第87章 第三更 　　顾奶奶稳如泰山的点点头：“我是顾灵的奶奶, 衙门老爷可是有我家孙女的事情？” 　　屈氏也跟着道：“我是顾灵的娘。”屈氏虽然没有顾奶奶稳，但是心里倒是也不担心，因为顾灵和钱夫子一同去县城的，肯定不会出事儿。 　　可旁边的众人没看出婆媳俩的神情, 她们都得等着看好戏呢。有些内心黑暗的还暗自祈祷最好顾灵出事了。 　　衙役一听, 朝着顾奶奶和屈氏一弯腰，态度亲切中带着一抹讨好道：“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 您家的顾灵姑娘通过县试了。” 　　“啥？”顾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闺女考中女秀才了？”屈氏大叫出声。 　　旁边的众人听的也有些懵, 好像这衙役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你可闭嘴吧。”顾奶奶呵斥屈氏一声，又对衙役道, “衙门老爷, 您方才说的是？” 　　“不敢当老爷二字，小的只是跑跑腿的。”不过贺喜的跑腿事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跑的。衙役也是好不容易抢到的。要知道家里会送女子去私塾去考女官的, 肯定是条件不差的，也是大方的。虽然他抢到的差事距离县城有些远的，但是有马呢，怕什么。“小的方才说, 恭喜顾灵姑娘通过了县试……”停顿了一下，他想起方才屈氏的话, 又解释, “通过县试还不是女秀才, 县试之后还有府试和院试，这两样通过之后才是女秀才了。不过能通过县试也是顶顶厉害的。小的在这恭喜顾老太太、恭喜顾太太了。” 　　“啊哟……”顾奶奶这会儿总算确认自己没听错了, 笑的满脸都是褶皱, “你这人会说话，同喜同喜了。”顾奶奶拿出荷包，从荷包里直接大手笔的拿出一两银子, “给，下回如果我孙女通过府试了，你再来送喜，我给你二两银子。” 　　衙役没有想到乡下老太太能有这么大手笔，心道这次真没白来，好在他没嫌弃这地方远些，他接了银子，好话像不要钱似的：“小的先在这里谢过顾老太太了，顾姑娘聪明伶俐，府试必然会中……”说了一通好话，衙役便告辞了，他还要赶下家。 　　等衙役一走，顾奶奶也不急着回家了，她慢悠悠的转过身，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刚才想看她们笑话的人，然后慢悠悠的道：“这祖坟想要冒青烟啊，就是堵也堵不住，你们说是不是？” 　　那几本原本跟过来想看笑话的人缩了缩脖子，有个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别人的反应，马上就跑走了。 　　顾奶奶道：“别走啊，你不是来这里聊天的吗？” 　　不过那人可不敢留下，她离开的速度跟马在跑似的，就怕顾老太上前把她拉住了。 　　眼见第一个人有了反应，第二个也跟着道：“我也先走了。家里……家里还要做午饭呢。”那人也不等顾奶奶说话，跑的更快了。 　　接着有了第三个、第四个，有的走之前跟顾奶奶道：“顾老太啊，真是恭喜你们家要出女秀才了。” 　　“顾老太我回头一定上门来恭喜你们家顾灵丫头，我先走了。” 　　“顾老太……” 　　接着没一会儿，人全走光了。 　　屈氏道：“娘，这些人可真怂。” 　　还没火力全开的顾奶奶看了屈氏一眼：“这不是应该的吗？都在桃水村生活了十五年了，你才知道？”一群没出息的人，她都不屑跟他们计较，跟她们计较就是白白降了身份，她可是小白的奶奶。 　　屈氏嘿嘿笑了笑：“娘，那乖宝考中女秀才了，咱们家要摆流水席庆祝庆祝吗？”这是风俗习惯，谁家要有这等喜事，都会庆祝。 　　顾奶奶道：“不急，这件事等乖宝回来了再说。记着，要稳住，不能给乖宝丢脸，如果丢了乖宝的脸，你就给我回娘家去。” 　　“娘您放心，我怎么会给自家闺女丢脸呢？”屈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自知帮不了女儿，所以只想着不要给女儿拖后腿就好了。“娘，我得回娘家一趟，您看？” 　　“你娘家的男人都在这里干活，你回什么娘家？而且一切还要等乖宝回来再说，具体的情况还要听乖宝的意见。你这人脑子不聪明，所以做事之前得问问聪明人？现在家里有我担着，以后我不在了，关于家里的大小事情你都不能拿主意，都要问过乖宝。知道吗？” 　　屈氏笑道：“娘您放心，我虽然不聪明，但我还是会听话的。” 　　顾奶奶道：“你也就这点用处了。”人不聪明没关系，只要听话就好。不过……顾奶奶觉得自己得开始给顾森物色对象了，以后她不在了，乖宝成亲之后也有自己的家了，不能叫顾家的事情麻烦她。所以，得给顾森物色个精明的人，反正把顾家交给屈氏她是不放心的。不怕屈氏奸诈，就怕屈氏太愚笨了。 　　顾奶奶有点后悔了，当初给老二找亲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找个精明的呢？不过找了别的女人，生出的孙女也就不是乖宝了。看在这一点上，屈氏的可取之处还算大的。 　　顾奶奶和屈氏还没到家，路上就和崔氏、顾大奶碰到了。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顾大奶气喘吁吁的跑来，“老二家的，我听说侄孙女考上女秀才了？” 　　“顾老太，顾灵丫头考中女秀才了？” 　　两人问出一样的话。 　　顾奶奶不答反问：“是树根婆娘她们那群人说的？” 　　树根婆娘和顾老太一直不对付，之前顾灵定亲，她们说有后娘的人家不能嫁，今日又跟着她去村门口想看她的笑话，所以顾奶奶一猜就知道是那些人说出去的。毕竟当时在场的也就这些人，不是自个儿和屈氏说的，那就是树根婆娘那些人说的。 　　崔氏道：“可不是嘛？她们正到处在说刚才衙役来贺喜了，所以你孙女考上女秀才了。啊哟顾老太，你可了不起了，你现在是女秀才的奶奶了，你们顾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不管是女秀才的奶奶还是男秀才的奶奶，反正秀才奶奶就是了不起。崔氏羡慕极了，她不仅为顾老太这个手帕交高兴，同时也有一些骄傲，她觉得自己真是眼尖，不然当初怎么会和顾老太成为手帕交呢？ 　　崔氏可能忘记了，她和顾奶奶能成为手帕交，是因为两人都是极品。 　　想到自己的手帕交是女秀才奶奶了，崔氏的腰杆子也挺的直直的，看村里以后还有谁敢说她，她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她的靠山就是女秀才奶奶。 　　顾大奶也道：“这是大喜事，得开祠堂。” 　　顾奶奶道：“先不急，等乖宝回来再说。衙役骑马来的快，乖宝最晚下午也该到了。” 　　顾大奶点头：“确实。” 　　等顾奶奶等人走到顾家，看见顾家门口都是人，连村长也来了。吕莲在院子里守着，怕有人冲进来家里失了东西。 　　不过众人看到顾奶奶回来了，赶忙让出一条路，都看着顾奶奶。这些人中，曾经有嫉妒顾家的、羡慕顾家的，可这会儿，看顾家的眼神又多了一抹尊敬。是对顾灵这个女秀才的尊敬。 　　“顾老太……”村长走在最前面，“我听树根婆娘在说，顾灵丫头这是考上了女秀才了？” 　　顾奶奶对村长还算敬重的，她如实道：“还不是女秀才，我之前听乖宝说，考上秀才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乖宝现在应该是才过了县试，等到四月份还要去府城里参加府试，如果通过府试的，到了八月份再考院试，院试三年内可考两次，如果两次都没考上的，得从县试重新考了。” 　　村长对这方面也一窍不通，实在是桃水村本村人没有人参加过科举，他自然也就没有关注过。听到顾奶奶这样说，他对秀才一说也有个认识了。村长道：“不管怎么说，顾灵丫头也算为我们桃水村挣了脸面，回头等她回来了我就开祠堂，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桃水村的祖先，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桃水村将要出女秀才了。”便是没有出，顾灵是桃水村女子的代表，随着顾灵进女子私塾，以后会有第二个顾灵、第三个顾灵，所以村长很是欣慰。 　　顾奶奶道：“这些事等乖宝回来了再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乖宝性子贪玩，又是头一次去县城，就怕她玩的连回家都给忘记了。” 　　村长不甚在意道：“无妨无妨，等她回来再说，不急。” 　　村长从顾奶奶这里得了确定的消息，心情颇好的离开了顾家。村子里有了出息的人，他这个村长脸上也有光。更何况，顾灵还是女子，这可是十里八乡头一回的事情。 　　村长走了，一些来打听消息的人也渐渐散了，今天女秀才还没回家，大家就是呆在顾家也没啥事情。 　　不过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整个桃水村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房 　　“什么？灵儿侄女考上女秀才了？”顾大伯最近在钱家的新房子干活，也是一天十六文。从承包二房坡地的大树开始，顾大伯最近的活儿也没断过。先是承包大树、然后开垦坡地、接着又是挖鱼塘、二房造房子，到现在的二房隔壁钱家造房子。顾大伯对这段时间的活挺满意的，一天十六文，又是在村子里，吃家里的，每个月挣的钱都能存下来了。 　　顾兰安静的听着，这现在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情了。她也没有想到顾灵有这本事，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顾大伯母道：“可不是嘛，今儿树根婆娘到处在说，邻居也来恭喜我了。”身为顾灵的大伯母，顾大伯母自然也觉得脸上有光有面子，“当家的，将来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之后，也有灵儿这样出息就好了。” 　　顾大伯听到顾大伯母这样说，也有些期待。他道：“还是念书好，念书有出息。” 　　顾大伯母听闻，于是趁机提了一嘴：“那等孩子出来之后，我们也送孩子去念书吧？” 　　顾大伯没有出声。 　　他没有出声就是同意的意思，顾大伯母和他夫妻十多年了，也是明白的。所以顾大伯母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如果是个女孩，也能送她去念书吗？其实女孩如果有灵儿这么有出息，也是挺好的。将来送她去念书，出息了可以招婿。而且这么有出息的女娃，也能为家里的姐姐撑腰的。” 　　顾大伯是想要儿子的，尤其是顾大伯母竟然还能怀上，他自然更加希望有儿子。不过大概这十六年来也习惯没有儿子了，所以如果顾大伯母这胎依旧是女儿，他也能接受。如果女儿能像侄女那么有出息，那么女儿和儿子还确实不差多少。所以顾大伯点点头，这回了一个字：“嗯。” 　　顾二兰听着，突然心头一震难过。她低下头，口中米饭都不香了，可以前明明很香的。 　　吃好饭，顾二兰和顾小兰拎着饭碗去洗碗，路上，顾二兰突然问：“小兰，为什么娘肚子里的如果是妹妹，就能去念书。而我同样是女娃，却不能去念书？” 　　顾小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顾二兰也没指望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她只是……不甘心。 　　洗了碗回来，顾二兰见顾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女红，整个人宁静安详的很。再看看自己，即便灵姐姐给的衣裳再好看，可是她依然是个灰扑扑的姑娘。这一刻，顾二兰突然不想继续这样了。她比不上灵姐姐，没有灵姐姐聪明，可是她和姐姐是一样的，她们打从出生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分家之后，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和小兰干，姐姐却不干了？ 　　当然，她没有埋怨姐姐的意思，因为是她不愿意学女红，而姐姐做的女红卖了钱，也是交给家里的。 　　但是，每天做家务活，每天洗碗做饭捡柴，能有出息吗？ 　　而每天做女红能有出息吗？ 　　两厢一对比，当然是每天做女红出息了。做女红可以挣钱，可是做家务活不能挣钱啊。于是，顾二兰走到顾兰面前：“姐，我也想好好做女红，不想每天做家务了。” 第88章 第一更 　　顾兰抬起头, 看着二妹一脸坚定地神情，她点点头：“挺好的，女红学的好了，自己挣点钱存着, 你也要为自己打算。” 　　顾二兰有些愣住。 　　顾兰见她不明白, 拍拍身边的位置，等顾二兰坐下之后, 她又道：“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想要等他成为我们的依靠, 说不得我们嫁人后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且娘也说了, 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像顾灵那样去私塾念书，顾灵的束脩是一年四两银子, 还不算其他的，爹和娘一年能存下四两银子吗？”以前她没有看清现实，现在看清了，只想为自己考虑。“所以, 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把自己养好了, 许个好人家, 不管这个是小弟还是小妹, 嫁人之后，自己手头宽的, 帮上一帮也无妨的, 但是自己手头不宽松的，就得先顾着自己。二兰，人要看清现实, 别人过的再好，再有出息，也没有自己好、自己有出息重要。” 　　顾二兰认真的听着。 　　顾家 　　顾奶奶没有等到顾灵回来，等到了钱夫子派来的人，确定了衙役没有弄错，孙女的确通过了县试之后，顾奶奶心里提着的心事也终于放下了。她为什么说要等顾灵回来再说，就怕衙役报错喜事啊。在顾奶奶看来，衙役当然没有钱夫子派来的人靠谱了。 　　只不过，衙役报喜之后，顾奶奶很端得住而已。 　　送走钱夫子的人，顾奶奶算了一下顾灵回来的时间，大概要要到二月二十左右了，也就是还有六七天，还有的等。 　　“等乖宝回来，我们就搬到新家去。”午饭的餐桌上，顾奶奶宣布。 　　屈氏赶忙附和：“听娘的。” 　　顾爷爷一向没什么反应，但是今天嘴角也抿不紧，笑容都漏风了。甚至还难得附和顾奶奶：“你做主就好。” 　　顾奶奶白了他一眼：“德性，家里什么时候不是我做主了？” 　　顾爷爷对顾奶奶一向是没有脾气的，其实他对家里任何人都没有脾气的。但是像今天这样，被顾奶奶嫌弃了，还一直笑着，却是头一回。顾爷爷实在是太高兴了。作为一个对生活没有任何要求，对子女没有任何要求，只想和老婆子安安分分活到老的顾爷爷，也知道孙女过了县试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情，男人就是再没有追求，对光宗耀祖的事情还是存有想法的。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而现在有机会了。 　　顾爷爷吃好饭，没有急着去干活，而是在村子里走了会儿，可是又不知道走去哪里，于是去了顾大爷家。 　　顾大爷正在和家里人聊顾灵的事情呢，看到顾爷爷走进来，赶忙招呼他。他笑呵呵的道：“没想到咱们老顾家也出了一个读书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说着，他眼眶都有些红了。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对家族的荣耀看的比顾爷爷更重。所以顾灵通过县试这件事，他其实比顾爷爷更加的高兴。 　　顾爷爷点点头，也不说话。 　　顾大爷也不在意，他知道老二本来话就少。“哎……爹娘在世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咱们老顾家会有今天。对了老二，开祠堂祭拜的事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 　　顾爷爷道：“老婆子说了，等乖宝回来了再说。” 　　顾大爷想想也是。 　　两兄弟才坐下没聊一会儿，顾三爷也过来了。顾三爷是来找顾大爷聊天的，他今天心里也高兴。先不说顾家，顾灵也是他侄孙女，侄孙女通过县试了，将来可以做女秀才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再来说说私心里，顾灵好了，顾家自然也好了，考上女秀才这可是有利于整个顾家的好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高兴？不仅顾三爷高兴，就是整个姓顾的族人都高兴。这件说出去了，都是备有面子的。便是顾家已经出嫁的女儿们，也能在夫家挣得几分面子。 　　县城 　　顾灵虽然不知道桃水村发生的事情，但是也能想到。这几天顾灵也没去哪里逛，她身上没银子，自然也老实了。同时，通过第三场的书法考试顾灵也成长了起来，如果要考女官，不管将来走不走女官这条路，她的字都一定练好。所以这几天，在男子县试放榜前，她每天都在练字。上午看书，下午练字，小日子过的倒也舒坦。 　　好不容易到了放榜的时候，顾灵就带着陈小红和陈大红去了洪旗街。 　　男子放榜可所谓热闹了，比起女子县试放榜，今天可真的会人挤人挤死人。 　　“顾灵。”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顾灵回头，竟然是朱策。朱策和几个读书人在一起，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顾灵见状，便走了过去：“朱公子。” 　　那几个读书人见顾灵了，又见她虽然长得娇小，但是一张脸蛋确实漂亮，不由的问：“朱兄认识的？” 　　朱策道：“是我的未婚妻的娘家妹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是白谨亦白公子的未婚妻。”朱策这话本来是保护顾灵的意思，也是提醒大家，顾灵是定亲的人了。 　　可这话一出口，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有些人则不是想了。比如这位就开口了：“朱兄，没有想到你和白公子竟然是连襟，你这人也太厉害了吧，闷声不响的就和白公子成了连襟。” 　　朱策皱了皱眉，没有应他的话。 　　顾灵这会儿已经过来了，自然也听见了这位仁兄的话。她看了对方一眼，又对朱策道：“今日县试放榜，我来看看情况，朱公子可是去看了？” 　　朱策道：“还没，这会儿人有些多，不便挤进去，稍后去看也是一样的。对了，还没恭喜你通过县试。”虽然这几天朱策都忙着县试，但是十四那天女子县试放榜，他考试结束后还是去看过的，毕竟顾灵也算他的小姨子，他自然不可能对女子县试放榜漠不关心。 　　顾灵道：“多谢朱公子，那么我先提前说声同喜。” 　　朱策听了，不禁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他也没有谦虚，对于这次的县试，他的自我感觉还不错。 　　“这位姑娘考女官了？”旁边的那位仁兄又开口了，“姑娘可真是厉害了，还通过了县试。当年的白公子可是名扬象国的神童，能配的白公子的，果然是姑娘这般的人物。” 　　顾灵：“……”方才见这人说朱策和白谨亦成了连襟，顾灵以为又碰到了一个男绿茶，但是这会儿再听他的话，顾灵觉得，这莫不是个爱拍马屁的？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灵俯身一笑，“承蒙公子称赞。” 　　那位仁兄见顾灵给了自己一个笑容，马上来劲了：“不知姑娘家中可还有未说亲的姐姐或者妹妹？小弟尚未婚配，最是喜欢明理又如姑娘这般读书识字的女子。”这话倒不是调侃顾灵的意思，因为顾灵既然是考女官的，那么她家中如果有姐妹的话，定然也是读过书认识字的。 　　顾灵：“……”他怀疑对方是想白谨亦成为连襟才开口的。 　　噗嗤……旁边有人笑出声，也是和朱策一起的男子。 　　那位仁兄顿时看向对方：“你笑什么？” 　　笑出声的那位道：“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朱策摇摇头，对顾灵道：“他们都是彭家私塾的学生。” 　　顾灵闻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县试头名朱策……朱策是哪里的？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朱策……朱策仁兄在吗？”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 　　“这里这里……”那位仁兄挥手，指着朱策道，“朱策在这里，这就是朱策，朱策是头名吗？” 　　顾灵：“……” 　　喊人的自然也听到了，他大步来到朱策等人的面前：“幸会幸会，朱案首。” 　　朱策也礼貌道：“在下朱策，不知道阁下是？” 　　对方道：“在下的名字在你下面。”他指着榜单道。 　　顾灵等人听明白了，原来是第二名。 　　顾灵既然确认了朱策是第一名，也就没有继续耗在这里的意思了，她和朱策告了别，就去了鹏远钱庄。 　　鹏远钱庄根据顾灵的县试押赌契书，给了顾灵两千四百两的银票。那给钱的庄家还多看了顾灵几眼，他对顾灵自然是有印象的，因为顾灵押的是大冷门朱策，还压了一百二十两的大手笔。现在朱策果然是县试头名，这个小姑娘成了最大的赢家，他能不好奇吗？所以付了银子之后，他也就多嘴一问：“小姑娘，你怎得会押朱策？可是有听到什么消息？” 　　顾灵心想，当她是无知的小孩吗？便是有听到什么消息，她又其会说？“您这话可不能说，一旦被传出去就犯了事儿了，我不过是看他的赔率最大而已。” 　　庄家笑笑，便也没有继续说这件事了。 　　顾灵挣了两千四百两的银子，心里高兴，又在县城给家人买了一些东西，当天就回去了。 　　不过回去时东西有些多，顾老二的一辆牛车根本载不过，所以他们又承包了一两马车。 第89章 第二更 　　顾灵等人是在县城吃了午饭才回的, 毕竟早上放榜，兑换县试押赌，然后又采购了东西，就已经差不多到中午了。在县城吃了午饭赶回镇上, 差不多到未时末了, 也就是下午三点。 　　到了镇上，顾灵对顾老二道：“爹, 顾森和顾木应该还在私塾里, 您先在女子私塾停一下，我在那边下车, 先去拜访老师, 您再去男子私塾门口等着，到时候接他们一起回桃水村。” 　　顾老二道：“哎。” 　　牛车到了女子私塾门口, 顾灵带着陈大红和陈小红下了牛车，而杜嬷嬷则坐着马车带着一部分的东西先回了桃水镇。 　　女子私塾门口守门的还是那两个婆子，顾灵记得去年八月下旬，她和奶奶来这里打听情况的时候, 见到的也是她们。 　　“顾姑娘回来了。”婆子见到顾灵，恭恭敬敬的道。虽然顾灵和白谨亦是正月十五那天正式定的亲, 定亲之后她也没有来过私塾, 一直在家里看功课, 但婆子们还是知道顾灵和白谨亦定亲的事情。所以这会儿见到顾灵，她们非常的尊敬。 　　顾灵对她们笑了笑：“两位婆婆, 许久不见了。”说着, 把下马车之后拿着的一盒子点心递给她们，“这是我从县城带来的点心，两位婆婆一起尝尝, 当是新年年礼，两位可不要同我客气。” 　　两个婆子见状，便高高兴兴的收了：“多谢顾姑娘。” 　　顾灵灵又是一笑，然后进了女子私塾。 　　两个婆子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是感慨。她们对顾灵初始的印象不深了，但依稀也有些记得，顾灵刚来的时候，还是个腼腆的乡下姑娘，当时最打眼的大概就是她长得肉嘟嘟的很是白净。因为当下能长得这么白净的姑娘其实不多见。 　　顾灵如果知道她们的想法，大概会说，因为原主是个傻白甜，心宽体胖，每天睡到自然醒。一个没有心事，每天又一个鸡蛋补身体的人，皮肤确实是能很好。 　　只是而今，两个婆子再看顾灵，已是高高在上了，像是世家千金一样，尽管她们没有见过世家千金，但是女子私塾里的姑娘可是这吉祥镇上最有身份的几家，和而今的顾姑娘比，总觉得还是差了点。 　　更何况顾姑娘待人亲切，平易近人。 　　这个时间钱夫子是没有课堂的，所以了解她的估量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在私塾的书房里看书。于是，顾灵便直接去了钱夫子的书房。 　　咚咚咚…… 　　顾灵先敲了一下门。 　　钱夫子正在整理东西，听到敲门声便抬头看去，见是顾灵，她笑道：“我寻思着你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该回来了，来的还正是时候，我这几天整理出了一些资料，回头你回桃水村的时候带上，虽然县试过了，但是四月份的府试在即，还是不能松懈了。” 　　顾灵：“……是，老师。”这大概是每个老师的通病，读初中的时候，以为中考结束就能轻松了，结果高中老师说，不要以为考上一个普高就能松懈得意了，你们还要考大学呢。考上大学之后，以为人生到了最灿烂的时候，从此可以风花雪月了。结果大学老师说，不要以为考上大学就完事了，要知道现在的社会竞争积累，你们在大学的时候得多考基本证书。 　　于是，英语等级考试，各种职业证书考试……人生啊……在老师的眼里，大概就没有可以松懈的时候。 　　钱夫子整理出来的资料不少，以顾灵现在的水平和即将要走的路，再来私塾进学显然是不合适的。顾灵现在要应付的是四月份的府试，府试写的是策论，女子府试的策论通常在《女子》论和《孝经》论中间做选择，坦白说，钱夫子对顾灵的府试并不担心，她看过顾灵的策论，不管是《女子》论还是《孝经》论，虽然她的思想大胆，用词也大胆，但是顾灵并非食古不化不的人，她也懂得用中庸的写法。中庸的写法就是为了应付监考官的，可是，这样懂得变通的人才是适合走女官这条路的。钱夫子觉得顾灵的府试是没有问题的，大概打压不下她的气焰了，她觉得对顾灵来说，最难的是县试和院试，现在县试已经过了，就剩下院试了，所以她准备的资料都是应付院试的。 　　顾灵准备去接资料，却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她赶忙把木盒子交给钱夫子：“老师，承蒙您从学生进学之后便一直照顾学生，包容学生的任性，细心的指导学生，这是学生的心意，请您收下。” 　　钱夫子挑眉，她也没有拒绝，她是顾灵的恩师，又是她的姨母，于情于理都有资格收礼物的，何况这还是顾灵第一次送她礼物，意义自然不同。“我先瞧瞧你送的东西。”如果是寻常人，自然是事后再打开礼物的，但以她们的关系，则不必如此客套了。 　　顾灵道：“我也不晓得送什么礼物，所以就买了这个。” 　　钱夫子打开木盒子，一打开，里面传出一种香味，而木盒子里是一根木质的发簪。钱夫子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这是……沉香木。” 　　沉香木是一种木材，但也是一种香料、一种药材。而且沉香木对钱夫子来说确实送的恰到好处，作为药材，沉香木具有清神理气的作用。钱夫子作为一名夫子，有时候很是需要这种清神的东西。 　　一块好的沉香木的形成，需要几年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顾灵送的这块沉香木的发簪不能说多好，如果是上等乃至极品的沉香木，早就被人买走收藏了。 　　但是，冲着这是一块沉香木，这就不错了。 　　而且，发簪做工精致，摸上去非常的光滑。 　　钱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这件礼物我很喜欢。”她拿下了头发上的一根玉簪子，换上了顾灵送的沉香木簪子。 　　“谢谢老师。”顾灵眉开眼笑的，甚是高兴。自己送的礼物被人喜欢，顾灵自然是高兴的。 　　这根沉香木发簪确实只是一般的沉香木，上等的沉香木便是她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因为上等的沉香木形成时间漫长，所以产量极少。 　　而这块沉香木的形成，根据掌柜的介绍，大概是用了七年，掌柜一共请人做了五根簪子，每根一百两银子，顾灵一共买了三根，一根给了钱夫子、一根自己留着、一根给顾奶奶。 　　不过她能肯定，她奶收到之后，一定会把它供起来。坦白说，对她奶来说，送她一根价值一百两的木头发簪，还不如送金发簪呢。但是，顾灵就是想要她奶用的好一点，不管她奶会不会用，有好的东西，她就是想要给她。 　　顾灵在钱夫子的书房坐了一会儿，便抱着资料出来了，她也没有马上走，眼看着快到下学的时间了，又去找了自己的三个小伙伴。 　　孙美香等人到了下学的时间，就往乙班的学堂里走，走到学堂的门口时，见到了顾灵。 　　“顾家姐姐。”孙美香第一个跑了过来，“顾家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孙美香等人原来是不知道顾灵参加女官考试的事情，不过十四那天女子县试揭榜了，钱夫子回来自然也带来了顾灵通过女子县试的事情，同时，为了鼓励女子私塾的姑娘们，这件事便也告诉了她们。当时，整个女子私塾的姑娘们都沸腾了。尤其是孙美香等人，身为顾灵的小伙伴，她们最是为姑娘开心了。 　　顾灵道：“可不就是回来了，这段时间让你们挂念了，你们可好？” 　　“好得不得了呢。”孙美香道。不过她只说了这一句，便笑呵呵的看着顾灵。 　　不仅是她，就是钟敏云和楼心月也是如此，她们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都是这般年纪的姑娘了，尽管性子活泼，但也经费不懂事，于公于私，她们都为顾灵高兴。 　　楼心月道：“顾家姐姐，我们都知道女子县试的事情了，真是恭喜你。” 　　“恭喜顾家姐姐。”钟敏云和孙美香也跟着道。 　　楼心月又道：“顾家姐姐，我们三人还商量了，等顾家姐姐回来，想为顾家庆祝一番，就在我家的酒楼里，饭菜也能吃的放心，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顾灵一想：“不用这么麻烦，等我回家之后再给几位妹妹下帖子，到时候大家一同来我家玩，在我家庆祝便是了。” 　　楼心月道：“那我们便等姐姐的帖子了。” 　　顾灵又叫陈大红把自己从县城买来的东西分给三人：“这是县城里的点心，听说这家点心做的很是好吃，我便带来给三位妹妹尝尝，还望三位妹妹不要嫌弃。”送人东西最麻烦，因为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顾灵一概都送点心。点心价格实惠，又不挑人。 　　便是楼心月这等家里开酒楼的姑娘，在镇上算个千金，但是去了县城就什么都不是了。故而县城里的点心她也不是每天有机会吃到的，这次能吃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三人一一谢过顾灵，然后和顾灵一起离开了私塾。 　　顾灵在私塾门口见到了顾老二还有顾森和顾木。 第90章 第三更 　　两个弟弟穿着浅蓝色的学子服, 因着天气冷，外面又穿了袄子，经过了一个月的学堂熏染，他们已经不似原来的乡下小孩了。原来两人身上还有一股子的乡土气息, 尤其是去年顾灵刚带他们来镇上的时候, 他们对什么都好奇，就是镇上人说的乡下土包子。但是现在, 两人穿的好吃的好, 再加上家里条件好了，他们走出来也不再畏手畏脚了, 人挺直自然自信多了。 　　“姐姐……”顾木看到了姐姐眼睛一亮, 跑向了姐姐。顾木的性格和顾森的性格有些不同，尽管两人都是憨厚的, 但是顾森今年十一岁了，相对来说又比较沉稳些，而顾木毕竟才七岁，从小也是无忧无虑长大的, 所以性格又活泼些。尤其是顾灵穿书一来，时不时给他们买点吃的, 所以顾木看见姐姐时, 性格就越发的活泼了。 　　顾木已经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所以没有像以前一样扑进顾灵的怀里，而是跑到顾灵面前站定,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顾灵。 　　顾灵被他逗笑了, 伸手摸摸他的脸，小脸蛋热乎乎的，看样子穿的很暖和。 　　顾木傻乎乎的笑着。 　　顾森也走了过来：“姐姐, 欢迎你回来，恭喜你通过县试。”经过学堂的洗礼，顾森的性格越发的稳重了些，也是进入了学堂之后，他才逐渐的明白，家人能送他们来念书，对他们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学堂里念书的学生不少，但是很多人家很穷，而他们家能吃饱饭，还是吃大米饭的，还有肉吃，已经是很幸福了。所以顾森很感恩家人，他也更加的知道，家里有这一切都是靠了姐姐，他们能进私塾也是靠了姐姐。因为家里的钱都是姐姐卖画挣来的。 　　顾灵笑着道：“几日不见，大弟越发的让人放心了，不但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也把二弟照顾的很好。” 　　顾森一听，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被姐姐夸奖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顾灵道：“走，咱们上牛车说话，你们也同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哎。”顾森和顾木一同上了牛车。 　　牛车里本来东西就多，现在多了顾森和顾木两个人，有些坐不下的趋势，于是陈大红和陈小红就坐到了外面。 　　“姐姐，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一切安好，奶奶还每天告诫我们……”顾森点点滴滴的说起了家里的事情，“……现在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等你回去呢。” 　　顾森笑眯眯的听着。 　　半个时辰前的桃水村。 　　杜嬷嬷坐着马车先带着一半的东西回来了，马车进了村子，因为车夫不知道路怎么走，所以杜嬷嬷是坐在外面的。杜嬷嬷是顾家的嬷嬷，这是整个桃水村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有人看见马车上的杜嬷嬷，便想起了一个可能……顾灵回来了。 　　顿时，那人就往村长家跑，还一边大声道：“顾灵回来了……顾灵回来了……” 　　这不，杜嬷嬷前脚才到顾家门口，后脚一群人也跟着到了。一群人中，还有顾奶奶。顾奶奶是跑着过来的，她今天在新房子呢，新房子已经全部弄好了，她每天开着门给新房子通通风，然后看看养在新房子小湖泊旁的大雁，又去看看鱼塘。现在家里有吕莲在，她也不用整天守在家里，很是悠闲的很。 　　这不，有人知道她今天在鱼塘那边，就跑去告诉她了。 　　“乖宝……乖宝啊……”顾奶奶一边跑一边叫，顾奶奶的身边当然是屈氏。 　　屈氏也跟着叫道：“娘的乖宝，你可总算回来了。” 　　婆媳俩跑到院子里，见着了马车前的杜嬷嬷，可没见到顾灵。 　　杜嬷嬷也听到她们的叫声了，她行了一个礼道：“老太太、太太，姑娘在老爷的牛车上，她先去了钱夫子那里，等两位公子下学了再一道回来。” 　　顾奶奶一听，顿时道：“等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乖宝从县城回来已经够累了，没得还要等两个小兔崽子。” 　　杜嬷嬷笑了笑：“姑娘心疼弟弟呢……不过姑娘更加心疼老太太，这次在县城给老太太买了好多东西。” 　　杜嬷嬷这话题转得好，果然，顾奶奶一听，再也不管两个兔崽子的事情了，她顿时一边心疼的说孙女：“这孩子，去县试那么辛苦，身上也没多少钱，竟然还给我买东西。”一边又得意地大声问，“杜嬷嬷，乖宝给我买了什么啊？” 　　屈氏听了，也忍不住问：“杜嬷嬷，乖宝给我买了吗？” 　　杜嬷嬷道：“给老太太和太太都买了，都是金贵的东西，还是黄金做的呢。” 　　“什么？”顾奶奶又是大叫一声，“乖宝还买了黄金做的东西？啊哟，这孩子就知道乱花钱。”这嗓门大的，显然是故意的，想让整村的人都听见呢，她顾老太有金饰了。 　　顾奶奶问完，还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眼神啥意思……谁都知道。 　　屈氏也学着顾奶奶道：“杜嬷嬷，乖宝买了什么黄金做的东西啊？” 　　杜嬷嬷着实觉得老太太和太太挺有趣的，她道：“什么东西还不能说，姑娘想给老太太和太太一个惊喜，所以得等姑娘来了才能说，不过这里面还有一车子的东西，姑娘说让老太太给村里一些和您相好的人家分了，这些东西都是姑娘从县城里挑来的，也算是姑娘的一番心意。” 　　顾灵装东西的时候便是分好的，送人的东西都装在马车里，因为送人的东西不贵重，而给家里人的东西都在牛车里，因为给家里人的东西相对来说贵重些。 　　不过，杜嬷嬷的话还是让那些跟在顾奶奶身后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一马车的东西都是给他们的？这顾灵丫头也太大方了吧？ 　　紧跟着有人开口了：“顾老太啊，顾灵丫头也特大方了吧？这些东西都是分给咱们的？” 　　顾奶奶一听：“你可拉倒吧。”她看了对方一眼，“我家乖宝的这些东西是送给和我交好的人家的，你和我可不交好。” 　　那人被顾奶奶怼了一句也不觉得尴尬，这人明知道和顾奶奶不交好，却依然会来这里，说明脸皮够厚，能问出这样的话也就不奇怪了。她嘿嘿的笑了笑：“我这不就是知错能改吗？顾灵丫头心地善良，肯定也有我们的份吧？大家说是不是？” 　　有人起哄道：“对啊顾老太，顾灵丫头那么懂事，肯定有我们的份吧。” 　　顾奶奶呸了声：“我家乖宝就是善良，可是我不善良啊。” 　　众人：“……” 　　屈氏道：“我也不善良。” 　　众人：“……” 　　顾奶奶看着被堵住话的那几人，真是没劲了，她刀都还没磨呢。 　　“顾老太……顾老太……”崔氏从人群末尾挤了进来，“听说顾灵丫头回来了？啊哟，我要来摸摸我们女秀才的手，沾沾她的文曲星气。” 　　崔氏到了人前，没见到顾灵：“女秀才呢？” 　　顾奶奶道：“还没回来呢，就先送来了这一马车的东西，说是送人，我也不晓得咋送，等她回来了再说。” 　　这时，车夫道：“老太太，那您把东西先拿出来吧，我这马车是租的，我还得赶回县城呢。” 　　顾奶奶赶忙道：“对对对，得搬东西。老二家的，快去搬东西。” 　　屈氏：“哎。”她爬上马车。 　　车夫先把马车帘子拉了起来，这马车帘子一掀起来，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不得不说，里面东西叠着还挺多的。一盒子一盒子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好多东西，都是一盒子一盒子的叠着，这里面是什么啊？” 　　“谁知道啊，你去问问。” 　　“我可不敢问，万一惹恼了顾老太可不好了，她现在可是女秀才的奶奶。” 　　“哎，这顾老太真是命好，年轻的时候分家早，临近中年的时候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都是勤劳的，现在老了又享了孙女的福气。” 　　“说起来顾灵丫头已经定亲了，顾森今年也十一岁了，该说亲了吧？” 　　“你可别想，顾森现在去私塾读书了，能看中咱们乡下里的姑娘吗？” 　　“我就说说嘛。” 　　不过，是不是说说就没有人知道了。但是，心里打这个主意的可不只一人。顾灵大家是没有福气定亲的，先不谈她已经定亲了，就是还没定亲，她可是女秀才，乡下人家可没这个福气去娶她，大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顾森可以啊。 　　“杜嬷嬷，这一盒子一盒子的都是什么啊？”顾奶奶也好奇，“还有这包裹里的，又是什么啊？” 　　杜嬷嬷道：“这盒子里的是点心，是县城的点心，这包裹里是的帕子，也是县城的帕子。姑娘说，谁家和您交好，你便送上一盒子点心，姑娘她大爷爷家的、三爷爷家的，除了点心之外，每个女眷都送上一条帕子。” 　　顾大奶也在场，听到杜嬷嬷的话，不由的想，这顾灵丫头还真大气。这么多的点心和帕子，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可实际上，还真没多少钱，对利用朱策赚了两千四百两银子的顾灵来说，这些东西还真不算钱了，就是连个零头都没有。 　　对乡下人来说，听着是县城里的东西就下意识的认为东西贵，但其实不然。当然了，和镇上的东西相比，自然是县城里的贵，这一盒子的点心也就五百文，加上帕子之类的，这一马车的东西，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 　　顾奶奶听了点点头，一脸骄傲的道：“我家乖宝啊，可真惦记她大爷爷家和三爷爷家。”话是这样说，可是顾奶奶心里想的是，真是傻孙女哟，送什么点心和帕子，这不是浪费钱嘛。瞧瞧这一马车的东西，可用了不少银子了。顾奶奶就算手里有一千多两的银子，可一下子送出这么多银子的点心和帕子也是心疼的，如果这些东西花在自家人身上，那也就算了。 　　杜嬷嬷笑着没说。他们家姑娘县试押赌可是挣了很多钱呢，不过姑娘吩咐了，这件事不要跟家里人透露，尤其是老太太也不能说，免得老太太以为姑娘赌博，那可是会愁死老太太的。 　　杜嬷嬷摸了摸头发，她今日也带上银簪子了，是姑娘送的。想到这个，杜嬷嬷心里觉得滚烫。 　　马车上的东西搬的很快，毕竟有吕莲和杜嬷嬷一起帮忙。东西搬下来之后，马车便走了，村民们还围在顾家，也没有散开。大家都等着顾老太发东西呢，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发到哪些人家手里。 　　“顾老太啊，这女秀才什么时候回来啊？”崔氏问。 　　听到这话，众人看向崔氏，大家想，这崔氏是走了什么好运道？竟然让她拍上顾老太的马屁了，要说现在除了顾家之外最嘚瑟的人是谁？那必须是崔氏啊。以前大家有多讨厌崔氏，现在就有多羡慕崔氏。虽然大家最羡慕的人是顾老太，但是顾老太现在一飞冲天了，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比的了，所以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羡慕崔氏了。 　　顾奶奶道：“乖宝要等顾森和顾木下学了才回来，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崔氏道：“那我在你这坐着等会儿，左右这会儿也没事，等女秀才回来了，说不得我还能第一时间见到呢。” 　　一个时辰……崔氏的确没事情，家里活儿不用干，饭也不用做，有时间等，可是院子外面的人可没这么多时间，所以大家只能散了。有些人想着赶早去做饭，吃好饭再回来。 　　众人渐渐散了，顾大奶和崔氏倒是没有急着走，因为顾大奶也是当家的人，家里有三个儿媳妇做事情呢。 　　顾奶奶见状，拎了一盒子的点心出来，还叫吕莲倒了茶，就和崔氏和顾大奶一起在院子里唠嗑了。 　　一个时辰后，顾灵回来了，她见到自家门口都是人。 　　“是女秀才回来了，赶牛的是顾老二，肯定是女秀才。” 　　“女秀才回来了。” 　　“女秀才恭喜恭喜。” 　　“女秀才真为我们桃水村挣面子。” 　　“女秀才……”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顾老二的牛车过不去，顾灵只能从牛车上下来。 第91章 第一更 　　“女秀才下来了。” 　　“是顾灵丫头, 她下来了。” 　　“啊哟，总算是见到女秀才了，这女秀才就是不一样啊。” 　　“可不是嘛，女秀才就跟天上仙女似的。” 　　顾灵只听到耳边嗡嗡嗡的响, 都是大家的说话声。尤其是乡下妇人嗓门大, 所以说话的事情声音就大了。而此时此刻，那些人又那么热情, 所以声音就更大了。 　　顾灵道：“众位乡亲们……” 　　“女秀才你要说什么？” 　　“女秀才你说。” 　　“女秀才……” 　　结果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开始说了起来。 　　顾灵正打算陈大红陈小红控场时候…… 　　“你们干啥呢？你们干啥呢？都给我让开, 让开……”千钧一发之际，顾奶奶的声音响起, 那嗓门比大伙儿的更大, 而且，顾奶奶还有帮手。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啥呢？你们还让不让女秀才回家吃饭了？女秀才如果吃不上饭身体差了你们赔的起吗？”崔氏紧跟在顾奶奶身后大声道。 　　“你们别拦着顾灵丫头, 有什么话等顾灵丫头回了家再说。”顾大奶也跟着过来了。她们这些人本来都在顾家院子里唠嗑呢，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的，过来一看，竟然是顾灵回来了。 　　“我闺女回来了, 大家别拦着我闺女，别拦着我闺女回家……”屈氏站在人群后, 发起了音波功。 　　现场马上安静了下来, 大家给顾奶奶等人让出了路。 　　顾奶奶赶忙到顾灵面前：“乖宝啊……”她眼睛通红的把孙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然后说了一句很经典的台词，“瘦了。” 　　顾灵：“……”她全身穿着长款棉服, 也不知道她奶奶是怎么看出来她瘦的, 所以她认为这是所有疼爱晚辈的长辈都会说的经典台词。 　　顾灵抱住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瘦了，所以这几天奶奶您要给我做点好吃的东西补补, 我想吃红烧鱼，我还想吃红烧萝卜。” 　　顾奶奶在孙女怀里抹了一把眼睛，乖宝从来没离开自己这么久过，她明明知道乖宝不会出事的，但是整日里就是不得劲，现在终于回来了，她决定了，下次乖宝不管去哪里，她都得跟着。“补补补补……”顾奶奶离开孙女的怀抱，“都给补，今天就做了红烧鱼和红烧萝卜，你待会儿就能吃到了。”她知道孙女喜欢吃素菜和鱼，不喜欢吃肉，所以晚上都给烧上了。 　　顾灵的眼眶也不禁红了：“奶奶……”这次轮到她扑进顾奶奶的怀里，“奶奶，有您真好。” 　　顾奶奶揉着孙女：“好了，这么大还撒娇，咱们回家去吧。” 　　众人看着她们祖孙俩，也没有去拦了。他们本来也是来凑个热闹，想在女秀才前露个面的，这会儿见祖孙俩都哭了，他们哪里好意思再拦。 　　再说，还有陈大红和陈小红挡着，大家也拦不住。 　　顾家的晚饭自然是丰盛的，红烧鱼、红烧萝卜、还有玻璃菜……都是顾灵爱吃的。 　　“乖宝啊，这鱼肚子的肉最是软了，还没有刺，你快尝尝。”顾奶奶用公筷给顾灵夹了鱼肉。顾奶奶的很多礼仪学的还是不错的，如果是以前，她定然不会用公筷给顾灵夹菜，可自从杜嬷嬷来了之后，顾奶奶知道杜嬷嬷是个有本事的，所以便一直跟着杜嬷嬷学习。故而在一群乡下人间，顾奶奶的礼仪还算没得挑了。 　　顾灵吃了顾奶奶夹的鱼肉，然后也用公筷给顾奶奶夹了一个大的鱼头：“奶奶，您吃鱼头，继续做我们顾家的当家人。”老百姓里有种说法，吃鱼头做领头人。便是放在大家族里面，鱼头也是对人的一种敬重。 　　顾奶奶道：“好好好……奶奶吃。”吃着孙女夹的菜就是香。 　　至于顾家别人，则没有想法，他们早就习惯了。反正只要有孙女（女儿/姐姐）在，他们从来都是被老婆子（娘/奶奶）忽略的。而且，他们还很高兴被忽略，因为一旦被关注了，总觉得要又要被训话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平时都跟随顾奶奶脚步走的屈氏，这次竟然啥话都没说，只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吃好饭，堂屋里还是灯火通明的。 　　顾奶奶道：“乖宝啊，这次县试很辛苦吧？累不累？”方才吃饭的时候她没有问县试的事情，就是想让安心的吃饭，这会儿吃好饭了，她就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顾灵坐在顾奶奶的旁边，捂着顾奶奶的手道：“一点都不累的，我们初五到了县城，住在老师在县城的宅子里……然后今天男子县试揭榜了，我便留到今天。我想着，我以后考女官，也会让认识一些人，所以先看看男子县试榜单上的人也是应该的，免得见到了还不认识，故而就回来的晚了。”她可不敢说自己为了等县试押赌才到今天才回来的。 　　顾奶奶听了，赶忙附和的点头：“对对对，你做的很对，咱们就是要眼看八方耳听四方。”听到孙女对自己说着种种安排，顾奶奶很是欣慰，她的乖宝终于还是长大了。不过就算长大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依赖自己，什么都对自己讲。 　　顾灵又道：“对了，奶奶，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呢，我先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说到礼物的事情，顾奶奶还没说话，屈氏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兴奋又激动的问：“乖宝，你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啊？杜嬷嬷说你给我们带了金子做的东西，可是真的？”原来屈氏之所以没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是为了快点吃好饭，等着看她的金子做的礼物呢。 　　顾灵听了不禁娇嗔道：“原来杜嬷嬷已经说了啊，我还想给奶奶和娘一个惊喜呢，这会儿可没惊喜了，哎……” 　　屈氏马上道：“惊喜惊喜，还惊喜着呢，杜嬷嬷可没说是什么东西。而且就是说了啊，我还能惊喜一辈子呢。那可是金子做的东西啊，我这辈子还没摸过金子呢。” 　　顾奶奶听了，哼了一声：“我都没摸过金子呢。”换做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不，换做以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戴银簪子，带银手镯的。可是现在呢？都戴上了。顾奶奶摸了摸手腕上的银手镯，她觉得她这辈子啊，已经圆满了。老天爷送了个小仙女来他们家，她养不起小仙女，只能每一天鸡蛋的养着，现在终于把小仙女养大了，养的有出息了，还让她享上福了，成了有下人伺候的富贵老太太了。 　　屈氏一听，赶忙道：“当然是娘您先摸金子了，您先摸。”她还讨好的笑了笑。 　　顾灵看了，真是哭笑不得。“大红，把我买的东西都拿来桌子上。” 　　陈大红：“来了。” 　　很快的，一牛车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使得桌子都看不到一个点了。 　　顾灵道：“奶奶，那我先给您和娘拿金子做的东西吧。”她拿起一个木盒子，然后打开，里面放的都是饰品。 　　“乖宝啊……”顾奶奶瞪大了眼睛，“你把金子都放在这里了？” 　　顾灵点点头：“是啊。” 　　“啊哟我的乖宝哦……”顾奶奶拍了一下她的背，“你咋这么宽心呢？这金子放在这木盒子里，木盒子还放在地上？”这要是不见了可怎么办？ 　　顾灵笑道：“大晚上的都是家人呢，如果是平时，我自是也不敢放的。” 　　顾奶奶看着她，脸上只写了四个字：我不相信。 　　是的，她不相信孙女的话，她觉得她就是个宽心的。也好在孙女不藏钱，家里的钱都在她这里，不然她还担心孙女随手把装着银子的盒子放地上呢。 　　可惜，顾奶奶不知道，她孙女现在的私房钱很多。 　　顾灵又讨好道：“奶奶……我向您保证，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您放心，您看啊，有杜嬷嬷跟着我呢，她会提醒我的。您还不相信杜嬷嬷吗？” 　　顾奶奶哼了声：“我自然是相信杜嬷嬷的，但是我不相信你啊，你主意大的时候，杜嬷嬷哪里管得住你。” 　　顾灵撒娇道：“奶奶……我错了，我今儿回家见到您高兴嘛，高兴的连金子都不在意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奶奶……我的好奶奶……我最好最好的奶奶……” 　　“行了行了……”老太太心脏都受不了了，“这次就不说了，以后不能这样随便放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顾灵大声道。 　　顾奶奶被她叫的哭笑不得：“你咋叫我老师了？” 　　顾灵道：“打从我出生起，我说的第一个字是您教的，我走的第一步路是您扶着我的。所以您就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啊。” 　　顾奶奶：“……”完蛋，孙女越来越会说话了，把她的老心脏都说的又受不了了。“好了好了，快拿金子做的礼物出来。”话虽如此，但是老太太嘴角能不能不要翘的那么高？ 　　顾灵从木盒子里拿出用红布抱着的一块东西：“奶奶，这是给您的，您亲自来打开看看。” 第92章 第二章 　　顾奶奶从顾灵的手里接过那一团红布包着的礼物, 手一摸到，她就知道是什么了，圆圆的，里面是空心的, 这分明是：“乖宝, 你买的是金镯子啊？”顾奶奶打开一看，果然是金镯子。但是, 金子做的镯子可真亮, 闪闪发光的，都比夜里烛光还要亮。 　　“啊哟, 这金子真好看, 可比银子好看多了。瞧瞧这颜色，这光泽, 可真是好看啊。”屈氏看着顾奶奶手里的金镯子，羡慕的不得了。 　　顾灵看向她，然后又从木盒子里拿出另一团红布包着的：“娘，这是给您的。” 　　“还有我的啊……”屈氏赶忙接住, 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然，也是金子做的手镯, 两婆媳两一样, 就是顾奶奶的比屈氏的重一些。 　　屈氏伸出手, 光光的手腕上没有东西，她有一根银簪子、一对银耳环, 都是闺女送的, 但是没有镯子。而婆婆有一对银耳环、一个银手镯。屈氏带上金手镯，欢喜的问顾奶奶：“娘，好看吗？” 　　顾奶奶瞥了她一眼, 然后把自己的那个金手镯也带上，反问屈氏：“好看吗？”意思是，我的比你的大，是你的好看还是我的好看？ 　　不过，屈氏显然不懂顾奶奶的点，她笑呵呵的道：“好看，娘戴上这金镯子真好看。”拍老太太的马屁已经是屈氏的本能了。 　　顾奶奶觉得没劲，她是犯了傻才跟屈氏这个人比的。顾奶奶晃着手腕看着一个手腕上的两个镯子。有了金镯子，银镯子就被她嫌弃了。于是，顾奶奶把银镯子取了下来，再看手腕，果然顺眼多了。不过，好是好看，可是贵一定也是真贵。“乖宝啊，这得多少银子啊？” 　　顾灵道：“奶奶手中的这个五十两银子，我娘手中的这个三十五两银子。” 　　屈氏一听，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这么贵？”天啊，她竟然带着三十五两银子的镯子，她都不敢动了。 　　顾奶奶也惊呆了：“这……这么贵啊？”啊哟，难怪这么好看，果然是这么贵的东西。但是，肉好疼啊。顾奶奶有些不舍得的脱下金镯子，依依不舍的用红布包好。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您喜欢的话戴着好了。”顾灵赶忙道。 　　顾奶奶摇摇头：“这么贵的镯子你还是去退掉吧。”她虽然不舍得，但是试戴过就差不多了。接着她又语重心长道，“乖宝啊，你现在要考女官，顾森和顾木也进了私塾，家里虽然存了些钱，但是以后多的是花钱的地方。而且过上几年，你和小白成亲之后，这都是你的嫁妆。女人嫁妆厚了，腰杆子才能挺的直。” 　　屈氏见状，也依依不舍的把手腕上的金镯子拿了下来。她最会看婆婆颜色的，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灵听了，不由感动，她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她好，也心酸她的付出，但是看着她这样精细算着，还是有些难受。她从顾奶奶的手里拿过金镯子，然后很认真很认真的道：“奶奶，您尽管放心的带着，我以后还能挣钱的，而且啊……”她道顾奶奶耳边偷偷道，“我这次在县城休息的这几天，卖掉了一幅画，比以往的值钱，卖了两千两银子。”没办法，只能把县试押赌的钱换个借口说了。好在卖画这个借口还是说得通的，她这半年来就是卖画为家里挣了一千多两，对于这个借口老太太还是很轻易会信的。 　　“什么？”顾奶奶大叫出声，“你……”天啊，乖宝的画这么值钱了吗？现在一幅画就能卖两千两银子了？以前可是一副只有几十两银子的。还有，“……你给我过来。”她拿着顾灵走出堂屋，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的道，“乖宝啊，画画伤神啊，那么值钱的画是不是更加伤神了？” 　　顾灵赶忙解释：“没有没有，这次是比较特别，因为有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做寿，是一起考县试的师姐介绍的，老太太喜欢我的画，我又恰巧通过了县试，所以画才值钱的。奶奶您放心，我以后是要当女官的，不会再轻易作画了，不然女官画画卖钱也丢脸。我想好了，等考上女秀才之后，便不画画卖钱了。”到时候府试和院试再押两次赌，然后把挣来的钱给奶奶，告诉奶奶是画画挣的，那两次如果挣了钱，家里此后再也不会为银子担忧了。至于她……还有之后的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靠朱策发财挣私房钱吧。有钱了……谁还画画啊？ 　　顾奶奶听到顾灵这样说，总算松了一口气：“对对对，以后你如果考上女秀才，那就不能画画了，画画卖画会失了你的身份。” 　　顾灵又是一笑：“我在那位老太太的家里还遇见别的老太太，她们也想要我画，还约了两幅画，不过会等我府试和院试之后，她们说不要打扰我的府试和院试，她们也不急。”干脆把之后两次押赌的钱的来历也向奶奶说一说。 　　顾奶奶道：“那可好，她们可真是通情达理。” 　　顾灵道：“那您可放心了吧？之后两次最少也有四千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养我们一家子的人可是够了的。”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二话不说的把金镯子重新带上，“这金镯子啊，就是好看，贼亮贼亮的。”说到这里，又看向孙女，“乖宝，你的两千两银子呢？” 　　顾灵：“……”说好的私房钱没了，她哭丧着脸道，“奶奶，我四月份还要去府城参加府试，身上还得带些银子，这两千两先放我这里，回来了在把余下的给您，您看行吗？” 　　“不行。”顾奶奶一口拒绝，然后又道，“四月份去府城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没银子花。” 　　顾灵：“……那我回房间拿，来的时候已经放屋子里了。” 　　顾奶奶摆摆手：“去拿吧。” 　　顾灵赶忙回到房间，从小挎包里拿出两千两的银票，她叹了声气，好在她只说了两千两，没有说两千四百两，不然身上得一分钱都没了，可两千四百两的银子买沉香木发簪的时候就花了三百两了，还剩下两千一百两，减去四百两，她拿出一千七百两走出屋子。希望下次用这四百两能好好的再挣一笔。 　　不过显然没有一比二十的赔率了。朱策现在是洪旗县的县试案首，到了府试的时候必然也有名气了，有一比十的赔率就不错了。如果两千两在手的话，一比十的赔率也有两万两啊。 　　顾灵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顾灵拿着钱回到顾奶奶的房间，在老太太火热的眼神下拿出一千七百两的银子：“奶奶，这是一千七百两的银票，还差的三百两我额外买了三样东西，都是能养身体的好东西，一样给了老师，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一直拿不出好的礼物送给她，这次碰到了，我便直接买下了。一样是给您的，还有一样我自己留着。” 　　顾奶奶：“……”说好的两千两，结果只有一千七百两了，果然，这钱是不能放在孙女的手中的。不过，“是应该给你老师送件好的礼物，你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也要出门应酬，也该用好的，可是我一个老婆子用啥那么好的东西啊。”顾奶奶是舍得给钱夫子送好东西的，也舍得给孙女买好东西的，可是她不舍得自己用啊。 　　这话顾灵是不认同的，她道：“您比老师重要，也比我自己重要呢。” 　　钱都花了，能怎么办？而且这是孙女的一片心意，顾奶奶内心里还是高兴的。她把银子藏好：“走，咱们出去，你娘肯定等的急了。” 　　顾灵点点头，她娘是等金子等的急了。 　　祖孙俩回到堂屋，大家都齐齐的看着她们。尤其是屈氏，手中还拿着金镯子，但是可能会要拿去退货，怕戴旧了不能退，所以她就不敢再带上了。这会儿见到婆婆和闺女出来了，她就愣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娘，金子……”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你留着吧，不退了。” 　　“哎。”屈氏这一声应的，整个人都鲜活了，原本没精打采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顾奶奶也不说她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儿媳妇还是听话的，省心的。“下面还有啥东西，也分一分。” 　　顾灵又拿出一个木盒子，道：“还有，这是给爷爷的烟斗，但是抽的不是烟，而是药，就跟食疗补身体会加药儿一样，所以又叫药烟，这药气吸进身体里对老人挺好的，我给爷爷配了半年的分量，半年后抽光了可以再去配。而且这玩意儿对不喜欢喝药的人来说，也是挺好的。” 　　顾爷爷一听，眼睛一亮，不管是不是烟，就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抽烟的。他接过孙女给的木盒子，看着里面的烟斗和药烟，马上就想试试。不过，他还是先看向了顾奶奶。 第93章 第三更 　　顾奶奶看了顾爷爷一眼, 她哪里不知道老头子的想法，看在今天欢欢喜喜的份上，就不说他了：“那行，等半年后你爷爷那药烟抽光了, 再给他去配。”对老头子有好处的事情, 她是不会反对的。不过这也是如今，如果是以前, 她也不舍得花这个钱, 除非大夫提议。 　　顾爷爷一听，马上问：“那我现在……”在顾奶奶的眼神下, 他慢慢的没了声音。 　　噗嗤…… 　　顾灵笑出声, 这放在现代，她奶奶和她爷爷就是妥妥的女王和忠犬。 　　听到孙女的笑声, 顾爷爷黝黑的脸有些红了，他不好意思抱着木盒子低着头。 　　顾灵道：“奶奶，调养身体刻不容缓呢，今天就可以让我爷爷先试试呢。” 　　顾爷爷一听, 赶忙又抬起头，充满希望的看着顾奶奶。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行行行, 我还成了坏人了。” 　　顾爷爷一听这话, 二话不说的就去了厨房……去抽烟了。 　　顾奶奶、屈氏、顾爷爷都分了, 家里人还有顾老二和顾森、顾木了，他们也期盼的看着顾灵。 　　顾灵看着他们, 不由的又笑出声, 她觉得她爹和她弟弟的眼神有些可怜。她道：“爹和大弟二弟也有的，接着，她拿出一个大包裹, 这是给爹的，爹您自己打开看看。”家人的礼物她都是一份一份分开的，整洁也容易分。 　　大家看顾老二的礼物包裹那么大，都很好奇的盯着。屈氏尤其好奇的道：“当家的，你快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大。”虽然应该比不上她的金镯子金贵，但那么大的包裹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顾奶奶也好奇啊：“老二，快打开看看，没得让大家等着。别以为你和乖宝一起去县城的，你已经知道了，就不打开看了。” 　　顾老二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此刻也忍不住辩解了一句：“娘，我也不知道是啥，闺女去买的时候我没陪着。”一边解释，一边也打开了。 　　打开之后，众人动好奇的盯着。屈氏问：“这是啥啊？”她还动手拿起来看了，“这是手套，这好像是皮的，至于这个是……亵裤？这个好奇怪，一块布料旁边是两根带子？” 　　顾奶奶白了屈氏一眼：“说话前用脑子想一想，不会说就别说。”乖宝能送这样的亵裤给老二吗？ 　　顾灵也是无言，她娘是怎么想出来的？ 　　屈氏闭嘴了，其实她也是在家人面前才说的，如果是在外面，她从来不说话，不懂就不说话，她还是明白的。 　　顾灵解释：“这是给爹的手套、这是给爹的口套、这是给爹的耳套、还有是脚套，爹平时赶牛车的时候可以用上。”原本也想给顾老二送一套中药做的烟的，但是想着顾老二更适合这个，所以就让铺子根据她形容的做了这个。 　　送给顾老二的是实用性的，顾老二摸着闺女送的东西，心里也是暖暖的，他自打出生之后，所有的关怀都是来自闺女的。他娘不关心他、他妻子不关心他、他儿子还不懂关心了，所以顾老二所有的感动也都是来自女儿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这些东西的柔软触觉都传进了心里。 　　顾奶奶看着儿子，心里也感叹：“还是乖宝有心。”孙女长大了会关心家里每一个人了，挺好的。“老二，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顾老二哽咽的声音道。 　　送的东西能被人喜欢，而且还是自己在意的人，顾灵自然是高兴的。这个时候，顾爷爷拿着烟斗出来了，烟斗已经点燃了，里面的药味有些散发了出来，很淡很淡。 　　“这味道还挺好闻的。”顾奶奶道。 　　顾灵道：“确实不错，在铺子里的时候，我就点着闻过，奶奶如果喜欢，下次我去县城了给您也带。”她确实没有想到给奶奶买，因为奶奶的身体太好了。这么长寿的老太太根本不需要用药，而相比起来，顾爷爷的身体就差了些，毕竟常年劳作伤了些根基。虽然之前在镇上的时候调理过，但是根基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养的好的，得慢慢来，故而这次的中药烟刚刚好。 　　而顾老二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比顾爷爷年轻，现在家里有钱了，可以通过食疗慢慢来。而顾爷爷毕竟年纪大了，食疗和药疗一起的话，效果才好。 　　顾奶奶赶忙道：“不用不用，上次镇上的大夫说了，我身子骨好着呢。而且我一个老太太拿着烟斗去像什么话？这不得像妓院里的老鸨了？”虽然顾奶奶也没见过妓院里的老鸨，但是她就觉得是这样。“呸呸呸……”马上顾奶奶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了，“奶奶瞎说的，刚才的话你们这三个孩子就当没听见。” 　　顾灵道：“是是是，您能身子骨好，我听着呢。” 　　顾森和顾木也点点头，坦白说，他们也不知道妓院是啥地方，但是奶奶说让他们当没听见，他们就乖乖的当没听见。 　　顾奶奶见状，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看给顾森和顾木的礼物吧。”顾灵道。 　　“好啊好啊。” 　　顾灵拿出给顾森和顾木的礼物：“你们自己去看吧。”同样是用包裹包着的。 　　顾森和顾木一起把包裹拆开。接着顾木眼睛一亮：“哇，这是什么？” 　　顾森也没有见过，顿时看向顾灵。 　　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连风筝都没有见过。 　　顾灵道：“这是风筝，等天气好了，你们可以去放风筝，这个风筝会随着风飞起来的。”春秋季节的风比较稳定，最是适合放风筝了，所以县城的很多铺子里都摆上了风筝。顾灵看到了，觉得这很适合两个弟弟玩。顾森和顾木连镇上都很少去，又怎么会知道风筝呢？别说是风筝，就是原主也没有见过这东西，所以顾灵就买了。孩子的童年应该还是有点乐趣的。 　　“哇……”顾木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个东西还会跟着风飞起来？这也太厉害了吧？” 　　顾森也好奇的问：“它们会怎么飞起来啊？” 　　顾灵：“要等天气再暖和点，到三月中旬这样，我带你们去放风筝。” 　　“太好了。”顾木欢喜的拿起风筝看了又看。 　　顾灵则道：“我一共买了三个风筝，到时候你们带着小宝一起玩，好不好？” 　　顾森和顾木点点头：“好。”他们从小被教的很好，所以性格也很好，再说洪小宝现在是他们的书童，他们自然会照顾着些。而且，两人也没有把洪小宝看成是下人。 　　关于这点，顾灵也没有在意。这两兄弟的性格憨厚，一直之间也很难改变，只要洪小宝本分就好。 　　分好家人，顾灵也给吕莲带了礼物，也是一块帕子，至于吕莲的丈夫洪发就没有了。这次除了杜嬷嬷之外，吕莲、陈大红和陈小红都是一块帕子。 　　至于之后村民的礼物，到明天让顾奶奶去分吧。 　　顾灵回到家，整个人都舒坦了，在家里的自在是在客栈里和钱夫子的府里没办法比的。她今天晚上也没有再看书了，洗了澡又泡了脚，便上床了。其实这个点上床，也比现世里早。不过上床前，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对了，奶奶的沉木香发簪还没给。还有……在家里也没见到钱卫和大雁。算了，明天再说吧，现在一躺进被窝，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了，大概是被窝太暖和了。 　　被窝的确暖和。只要有阳光的日子，顾奶奶每天都把她的被子拿出来晒。 　　翌日 　　顾灵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有些意外，今天家里竟然静悄悄的，就连早上顾森和顾木起床去私塾的时候，她都没有听到动静。 　　她可不知道，昨儿晚上大家都被顾奶奶提醒过了，今天早上谁都不能发出声音，不然打断他们的腿。 　　不过，顾灵一起床，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她房门口的陈大红。好在她已经习惯了陈大红，在客栈的时候，陈大红都和她睡一间房间的。“大红，早啊。” 　　“姑娘，不早了，太阳都老热了。”陈大红耿直的道。 　　噗嗤……顾灵忍不住笑出声。 　　陈大红虽然不知道姑娘在笑什么，不过她也跟着笑问：“姑娘要洗漱了吗？饭还温着呢。老太太和太太去走亲戚了，送您从县城买来的东西。” 　　顾灵点点头：“是给崔家和屈家送？” 　　陈大红道：“是的。” 　　顾灵：“那村里这边可是送了？” 　　陈大红：“一大早就送了，不过您还睡着，老太太让大家别来感谢了，免得吵醒您。” 　　顾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吃好早饭，顾灵便带着陈大红去了新院子。顾家现在的家务活由吕莲负责，她的丈夫洪发管着鱼塘，陈小红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往山上跑，看看能不能像去年一样打到野味。而陈大红则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灵。 　　只不过，等顾灵到了新房子那边，她却觉得今天怪怪的：“大红，昨日大家都来堵着我，为什么今天我出家门了，却没看到一个堵着我打招呼的人？” 第94章 第一章 　　顾灵为什么没有看到村民来和她打招呼？因为顾奶奶在村门口开讲座了。 　　今天一大早, 顾奶奶把顾灵从县城买来的点心和帕子就送给相好的人家了，之后她又把点心带回娘家，结果刚到村门口，就被村民们拦住了, 大家要她讲讲孙女的事情, 顾奶奶最喜欢讲孙女的事情了，于是讲到现在, 她还没去娘家。 　　“快快快……顾老太在村口说县城的事情呢, 大家快去听。” 　　“我还没去过县城呢，去听听也好。” 　　“县城啊, 那地方一定很有派头。” 　　没过一会儿, 村里大半的妇女都在村口集合了。 　　这个季节不怎么忙，何况很多家里都是男人干活的, 妇人就是搭把手，再者像顾奶奶这把年纪的老太太已经都不怎么干活了，所以这群人集中在一起，人数可所谓不少。 　　“我跟你们说, 这县城的人，可讲究了, 他们拉马车戴手套, 嘴巴里还带个口套。就是我们家乖宝给老二买的那个手套口套, 真是瞎讲究。”顾奶奶夸张地说着，还从衣兜里拿出口套。手套大家都认识, 她就没带, 口套她是专门带回娘家，打算给娘家人见见世面的。“你们看，就是这东西, 这样套。”顾奶奶把口套戴上，其实也就是口罩。 　　屈氏也跟着道：“这个戴上之后，当家的赶牛车的时候就不怕灰尘，也不怕风吹的嘴巴冷了。” 　　“这县城的人还真是瞎讲究，我们乡下人家命贱，哪里会用这些个玩意儿。”有人道。 　　“可不是嘛，这可是细棉做的，有那个钱还不如做条里裤。”有人附和。 　　顾奶奶也赞同：“可不是嘛，所以我们只能做乡下人，做不了县城人，想法不同。” 　　顾灵还不知道她自己设计的口罩被她奶奶大肆的宣扬成县城人的特色之一了。 　　“顾老太，县城是怎么样的？” 　　“是啊，还有还有，女秀才考试的地方在哪里？” 　　“女秀才见到县太爷了吗？” 　　顾奶奶道：“县城就是比镇上还大，大很多很多，大概有……七八个镇上那么大吧？”其实，她也不知道县城有多大，反正吹牛不花钱，县城比镇上大是肯定的。“县城的酒楼比镇上的楼家酒楼还要派头，我们镇上的楼家酒楼派头吧？县城的酒楼可还要派头了。” 　　“哇？这么大？” 　　“楼家酒楼我可不敢进去，里面的东西很贵，我听了就害怕。” 　　“顾老太，你一定吃过楼家酒楼的东西吧？” 　　顾奶奶：“这有啥？楼家酒楼的姑娘是我们家乖宝的同窗，之前那个什么骨头汤啊，死贵的，但是老头子脚受伤了，乖宝给买了好长一段时间，喝是真好喝，贵也是真贵。”顾奶奶说着，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不，手一伸，衣服的袖子就往下掉，露出了她戴在手腕上的金手镯。 　　买来的东西当然要戴了，顾奶奶可不会藏着。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条件好了，乖宝从县城给乡亲们带来的东西就好了十来两银子了，没道理她还要低调的不戴金镯子。再说了，有小白在呢，怕啥？小白可是侯门公子，比县太爷还大的官。 　　顾奶奶虽然不会惹事，也不会给孙女添麻烦，但是她也没有怕的。她不做村霸，但是也不能让村霸欺负到她头上。 　　顾奶奶这金镯子一露出来，大家的视线从她的身上都集中到了她的手上。在阳光下，金子仿佛在闪闪发光似的，实在是太亮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顾老太，你这是金子吗？” 　　“看颜色是金子，应该是真的吧？” 　　“金子还有假的？” 　　“对对对，像顾老太这样有身份的人，会戴假的金子吗？” 　　“可不是嘛，瞧瞧今天早上顾老太送出来的那些东西，加起来可值不少钱了，如果顾老太戴假金子，还不如拿那些钱去买真金子。”大家也不是傻子，早就算过那些糕点的钱了，每一份都是木盒子装着的，这可是金贵的点心。 　　“顾老太，你这金手镯也是女秀才买的吗？” 　　顾老太道：“啊哟，你们可别叫乖宝女秀才，她现在还不是女秀才，万一到时候没有考上，会让人笑话的。再说了，大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在你们面前啊，她是晚辈，你们叫她名儿就行了。” 　　“对对对，你们像我一样，叫顾灵丫头就行了。”崔氏附和。 　　大家心想，她们和顾老太的交情可没有崔氏好，能叫吗？不过顾老太说的也有理，她们这会儿叫顾灵丫头，等顾灵真考上了女秀才再叫也不迟。 　　再说了，就是将来顾灵没有考上女秀才，那也是考过县试的，考上一半女秀才的人，在她们桃水村，哪怕在这吉祥镇上，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大家也不会因此而看不起顾灵。况且，顾灵这次送的礼那么大的手笔，可见顾家的底子有多厚了。能眨眼就把好几两银子的东西送出来，家里起码得有好几百两银子的底子。 　　所以大家暗暗猜测，顾家的其他人是挣不到银子的，能挣银子的就是顾灵，或者是顾灵夫家给的钱。所以……送闺女去念书，也许真的很好。 　　“对对对，咱们都听顾老太的，就叫顾灵丫头。” 　　“顾老太，那等顾灵给丫头考上女秀才了，咱们再叫她女秀才，你看行吗？” 　　顾奶奶：“这你们如果要叫，我也是没办法的。”那当然行啊，必须行啊，听大家叫孙女女秀才，她可高兴了。 　　“顾老太你再跟我们说说说，县城还有啥？” 　　“就是啊，也让我们在长长见识。” 　　顾奶奶：“县城里还有风筝，风筝就是……” 　　看着前面顾奶奶在滔滔不绝的讲，顾二兰心里很是触动。是的，顾二兰带着顾小兰也在听。她是顾家人，也算半个当事人，所以她比旁人更加的感受到顾家的改变。顾家越来越好了，顾家越来越有钱了，甚至包括灵姐姐定了好的亲事，都是从灵姐姐进私塾开始的。所以，念书真的很好。 　　可是……她这般年纪了，家里也没有银子会给她念书的，所以……她要靠自己。想到这里，顾二兰转身就往顾家跑。 　　顾家只有吕莲一个人在，见顾二兰问姑娘，吕莲便告知，姑娘去了新房子。于是，顾二兰又去了新房子。 　　顾灵这会儿正在喂大雁。大雁在白谨亦送来前，本来就被人饲养过，加上顾灵去县试前每天都会喂它们，每天都会和它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就算顾灵离开了半个月，它们对顾灵还是有些熟悉的。 　　顾灵一边喂着大雁，一边环视新房子。新房子已经好了，整个院子都铺着方砖，便是下雨了也不打紧，再也不会有泥泞的地方来弄脏鞋子了。 　　尤其是她的小别墅里，不仅大雁喜欢的小湖泊挖好了，就是果树也种上了。顾灵刚才来的时候，还真是大吃一惊。 　　“钱卫，这些果树是怎么弄到的？”顾灵好奇的问。 　　钱卫因为要看着大雁，所以没有住在顾家的老房子里，而是住在新房子里。这么大的新房子，就钱卫一个人住着，每次饭点的时候，顾家人都会给他送饭过来，反正顾家人吃什么，钱卫就吃什么。还别说，钱卫住的还挺自在的，就是太闲了。 　　钱卫道：“这种的是梨树，梨树是从钟家要来的，还是钟家的佃农来种上的。”这整个吉祥镇就只有钟家有果园的生意，里面种满了梨树，等到梨成熟之后就去卖掉，所以只能去钟家要了。 　　顾灵道：“钟家也愿意给吗？” 　　钱卫道：“我本意是想买的，但是钟家听说是公子想要几颗梨树种家里的院子里，便大方的给了。姑娘放心，钟家是想卖彭举人一个好，知道公子是夫子的侄子，又知道夫子是私塾里的夫子。”不管是乡绅还是商户，都会给举人面子。也深知像钱夫子这般的女夫子，都是有些来历的。所以几棵梨树而已，他们都是舍得的。 　　顾灵一听，心里便想，改日家里设宴，她会邀请小伙伴钟敏云来玩，到时候再好好的谢谢她。 　　“有人来了。”固然，钱卫出声。 　　倒不是说钱卫的听力有多好，而是来人不加掩饰，所以钱卫能很明显的听到动静。 　　还没等顾灵疑惑，来人就开口了：“灵姐姐……灵姐姐在吗？” 　　顾灵一听是顾二兰的声音，便示意了一下钱卫，钱卫马上退开了。“二兰，我在呢。” 　　顾二兰有些畏手畏脚走进小别墅里，她惊讶的看着小别墅，被里面的美景给吸引了。果树、湖泊、庭院，别说在乡下，就是放到京城，顾灵的小别墅也是一绝，而且这别墅面积还很大。 　　“二兰，过来这边坐。”顾灵道。她靠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小被子，躺椅轻轻的摇着，很是自在，大雁趴在她的旁边。 　　顾二兰有些怕大雁，所以绕路来到顾灵的另一边：“灵姐姐，打扰了。” 　　顾灵笑笑：“无妨，我左右也没事，就在这里晒晒太阳，你找我有事？” 第95章 第二更 　　顾二兰坐到了顾灵的旁边, 又转过头看着顾灵，不过只一眼，她就低下了头。眼前的灵姐姐让她没有看的勇气。她今天穿的是乳白色的短款棉袄，粉色的长裙, 围了一条白色的兔毛围巾, 整个人气质如兰，安静的很。 　　顾二兰反观自己的衣着, 她这一身还是灵姐姐给的。但是她虽然自卑, 却不是自卑穿灵姐姐的衣服，因为她知道, 灵姐姐有今天, 是自己努力出来的，而她什么都没有付出, 怎么会嫉妒别人努力付出才得到的东西呢？“灵姐姐，谢谢你从县城带来的帕子，我很喜欢。” 　　顾二兰是大房的女儿，顾灵都给顾大爷、顾三爷家的女眷带了, 自然也不会漏了顾大伯母和大房三姐妹，不然也不好看了。 　　顾灵听闻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灵姐姐, 县城真的有七八个镇子那么大吗？”顾二兰好奇的问, “我听奶奶说, 县城有七八个镇子那么大，县城的人都很有派头, 他们还用手套、口套……对了, 还有风筝……” 　　顾灵：“……”她奶奶到底跟人家小姑娘说了什么？“是很大，大概不只七八个镇子那么大。奶奶什么时候同你说的？” 　　“现在在说呢，奶奶这会儿在村口和大家在聊天, 大家听的可认真了。大家都没有去过县城，都很好奇。”顾二兰道，“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可即便是镇上，也是很少去的，所以更不用说县城了。” 　　现在？ 　　顾灵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一路上没遇见人，原来是她奶奶正在吹牛。不过，看着身边满眼好奇和渴望的小姑娘，顾灵耐心的跟她说了县城的人事物：“……县城是我们这个洪旗县最繁华的地方，它的特别不是因为县城有多大，而是因为整个县城的权利中心在那边。同样的，县城里有善良的人、也有作恶多端的人，村里镇上的坏人跟县城根本是没法比的。 　　所以你如果有机会去县城，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过如果遇见了事情也不要怕，求助衙门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衙门是百姓心中的天。”当然了，不包括哪些坏了心的县太爷。 　　顾二兰安静的听着，她听着顾灵的描述，听着她温柔清脆的声音，脑海里慢慢的幻想出了那样的画面。不过也许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县城。“灵姐姐，我还有问题想问你，我……我也问过姐姐，但是我依然不明白，也找不出答案，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人了，你能帮我说说吗？” 　　顾灵被她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说出来我且听一听，不过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说的也仅仅是代表我想的。” 　　顾二兰高兴的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娘跟我爹说，不管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她都想送娃儿去私塾念书，希望娃儿像你一样的聪慧，便是没有你那样的聪慧，去过私塾了总是有些用处的。如果那是妹妹，她还想让妹妹招婿，这样以后即便妹妹有出息了，也依旧是我们家的人。 　　可是灵姐姐，我也是女娃，我也可以招婿，为什么我想要去私塾，娘和姐姐却说没钱呢？姐姐说，让我以后为自己考虑考虑，她说等娘肚子里的孩子可以为我们撑腰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觉得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和我想的还是不一样，我羡慕你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每天穿好看的衣服，也并不是每天可以吃肉。而是靠自己可以挣钱，可以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灵姐姐，我也想去私塾念书，可是我没有银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 　　顾灵看向顾二兰，她的眼神急切又认真，还透着一股子的坚韧。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如果走对了一条路，那便是好的，可如果走错了一条路，可能会偏激。 　　顾灵是有银子，但是也不会拿出银子资助顾二兰。别说以他们两家目前的情况不会，便是两家是好的，也没有隔房的姐姐去资助妹妹的。不过，资助虽然不可能，但是看着顾二兰那执着的眼神，她倒是可以为她提供一个途径。“很多女子私塾都会找女子在私塾里干活，比如打杂的丫头、厨房里的雇工等等，那些不仅有月例，而且只是契工，所以还是良籍的，并不是签了卖身契。在女子私塾里的契工，如果自己的活儿做好了，私下应该是有机会念书的，不过前提是得把自己的活儿做好。当然了，具体我也不确定，得你自己去女子私塾问问。”虽然她现在向彭家女子私塾推荐顾二兰的话，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种欠人情的事情，顾灵是不会去做的。不过，“如果你想去镇上的彭家女子私塾，你得和你姐姐或者朱公子也商量一下，毕竟朱公子在隔壁的男子私塾，也许……他和你姐姐会顾虑到面子的问题。” 　　顾二兰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灵姐姐提醒。” 　　顾灵把茶几上的点心推到她面前：“吃吃看，这是红豆做的，女子多吃些红豆挺好的。当然也不能拼命的吃，得适量。” 　　顾二兰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道：“家里也有红豆，煮过红豆汤，甚是好喝。” 　　顾灵笑了笑，她也拿起一块红豆糕，然后掰开，一半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放到了大雁的盘子里，大雁见状，直接啄了就吃。 　　顾二兰好奇的过去看了，有些惊奇道：“这鸟儿也会吃红豆糕吗？” 　　顾灵道：“大雁是杂食动物，一般吃水草等植物和果实比较多，但是鱼虾也吃。而且它还属于鹅类，鹅是可以红豆的，所以大雁也能吃。就当零嘴喂它几口，别喂的多。”而且，红豆的营养价值很高，偶尔吃吃，便是对大雁也是有好处的。 　　顾二兰听了，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灵姐姐，你懂得真多。”她敬佩的看着顾灵。 　　顾灵笑道：“哪里的话，我也不懂这个，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因为养着它们了，所以就把它们的习性也了解了一下。” 　　“可是你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懂得多。”顾二兰道。 　　顾灵可不敢当。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朱公子可是回来了？” 　　顾二兰道：“昨儿没有回来，今儿我出门的时候还不见回来。” 　　顾灵：“那朱公子考上案首的消息可是传了回来？” 　　“案首？”顾二兰不懂案首是什么。 　　顾灵：“是县试第一名，朱公子考了男子县试第一名，衙门没来报喜吗？” 　　顾二兰听了一愣，随即高兴极了：“真的吗？可是我们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没来报喜，不然我姐姐肯定也知道。” 　　顾灵道：“真的，我亲眼所见的，你大可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顾二兰站了起来：“那我去了，谢谢灵姐姐。” 　　朱策的县试消息的确还没传到桃水村，即便他是案首。 　　女子县试只取了三十八人，所以消息来的快，而男子县试取前一百名，并且人多了，地方也就分的散了。虽然朱策是案首，但是衙门送喜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是案首就先来桃水村送喜的，而是根据距离县城的远近来送的，先送近的地方，再向着远的地方扩散。桃水村是距离县城较远的几个村子之一，所以恭喜的人还没道。 　　不过，距离顾二兰离开没一会儿，她的小别墅有引来了好几个人，是朱母、朱芙还有顾兰、顾二兰、就连怀孕的顾大伯母也来了。顾兰是知道朱策肯定考上的，但是也仅仅是知道会考上，具体的名次她就不知道了。不过自从清醒之后，她对朱策有关的事情也详细的了解了起来，比如现实的案首，她就明白是第一名的意思。 　　“顾……顾姑娘……”朱母是最为激动的，一到顾灵的院子就有些失态的叫了声。 　　顾灵倒是理解她的，大概是得知儿子考了案首，所以激动。她道：“朱家婶子是为了朱公子县试的事情来吗？” 　　朱母点点头：“确实是，策儿还没回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情况，刚才二兰说从你这里得了消息，策儿他考了案首，这……这可是真的？”作为秀才娘子，朱母更加知道案首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会儿她即便还不确定，但问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笑意，以及声音里的激动，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顾灵道：“确实是真的，婶子大可放心，顾灵在这里先恭喜婶子了。” 　　“同喜同喜。”朱母赶忙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娘，哥哥终于迈出第一步了。”朱芙扶着朱母高兴的也红了眼。 　　不仅她们高兴，一边的顾大伯母也高兴，朱策怎么说都是她未来的女婿，女婿有出息了，她当然也高兴的。随着顾灵和朱策的好消息传出，更加坚定了顾大伯母想要送肚子里的孩子去私塾念书的决心。 　　顾灵和朱策有出息，她虽然也高兴，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再有出息，哪里能和自家的孩子比。 第96章 第三更 　　从顾灵这里得了消息之后, 顾大伯母、朱母、朱芙、顾二兰便离开了，顾兰却没有走，她借口留了下来。 　　陈大红站在一边关注着顾兰，习武之人比较敏锐, 她能察觉到顾兰待她家姑娘, 和刚才那几人待她家姑娘的不同。所以，她防备着顾兰。其实, 陈大红在第一次见到顾兰的时候, 就察觉到了，所以对于顾兰这人, 她才防备的。 　　顾兰看着顾灵, 这段日子下来，面对着顾灵, 她虽还有心情上的波动，但是已经不会影响到她了。顾灵的变化太大了，而且一件件下来，她现在都已经习惯了。“顾灵, 我想请教你一件事。”她曾经还会掩饰一二的叫她灵妹妹，但是现在她已经用了真性情了。当然, 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 　　顾灵点头：“什么事情, 你但说无妨。” 　　顾兰：“方才二兰跟我说了女子私塾的事情, 女子私塾里真的有打杂的契工吗？契工不用签卖身契，只是雇佣的是吗？” 　　顾灵道：“确实有, 像我们女子私塾里也有食堂, 平日里学生们用餐后，食堂有契工负责收拾。而且我们上课的时候，契工如果在休息时, 手里没有活，可以在窗外听，夫子对那些喜欢念书识字的女契工也很是友好的。”大概是因为同样是女子，所以对于爱学习的女子才格外看重些。 　　顾兰听闻，像顾灵俯身一礼，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谢顾灵：“谢谢你。”说罢，她便走了。 　　顾灵挑了挑眉，她今日看顾兰……不，是这段时间看顾兰有些不同。这种不同……好像从除夕夜的时候看到顾兰，已经有些不同了，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充满了仇恨，她也不会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向奶奶了。 　　顾灵不知道顾兰是不是看开了，如果是，那自然好，如果不是，便是不死不休，她也不会让顾兰伤害奶奶。 　　顾兰从顾灵的小别墅出来，一往直前的走，她走的很平稳，也很坚定，眼神也没有在这栋新房子里乱看，关于顾灵家的一切，她都不会羡慕，也不会有别的感觉了。最近她越发觉得，只有自己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枉然。 　　不过今日，她是真的感激顾灵的，上辈子自己过的不好，两个妹妹也过的不好。小兰还小，现在的性格比上辈子开朗了些，但变化最大的是二兰，二兰有自己的思想了，想要向前走了，她觉得挺好的。要说二兰的变化也是真大，不过她高兴她的这种变化。如果二兰不变化，将来说不得会被娘…… 　　顾兰摇摇头，不去乱想这种事情。不过二兰的事情也要同朱策说一说，毕竟小姨子如果去女子私塾当契工，可能会丢朱策的脸。 　　顾兰走了之后，顾灵也不在新房子呆着了，听说奶奶在村口吹牛逼，她决定去看看。因为每次看奶奶吹牛，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不过，还没等顾灵走出新房子，就听到了她奶的叫声：“乖宝……乖宝……”顾奶奶是急冲冲的来的。 　　顾灵见状，赶忙避开几步，免得她奶撞上她，还一边道：“大红，当心我奶奶摔倒。” 　　“姑娘放心，奴婢看着呢。”陈大红道。 　　“不会不会。”顾奶奶自己打住了，“乖宝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顾灵觉得目前对她来说，还没有事情是大事。不过看她奶奶这般样子，她不由好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朱策考第一名了……第一名啊……”顾奶奶道，“怎么就让他考了第一名呢？” 　　“呸呸呸……”顾灵赶忙道，“他是我们桃水村的人，也是您的孙女婿，虽然我们二房和大房只当亲戚走动，但怎么说也是亲戚，朱策考第一名也是好事情呢。”以后还有五个第一，所以老太太您就别在乎了。 　　顾奶奶点点头，又有些不得劲：“可让那丫头高兴一把了。” 　　顾灵笑笑：“您啊，放心吧，再是第一，也比不上您的小白呢，你大概忘记了，您的小白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一了，朱公子现在走的，是您的小白曾经走过的路。” 　　顾奶奶一听，有些疑惑：“小白也是第一？我只知道小白是秀才，可第一我不知道他也是第一啊。”主要是白谨亦身上侯门公子、贵妃侄子的身份太耀眼了，让顾奶奶早就忘记白谨亦八岁就考上了秀才这件事。现在听到孙女说小白也是第一，她不由的问了。这事儿她竟然不知道，那还了得?八岁第一的秀才，可比乖宝还要打眼，她竟然现在才知道。 　　顾灵道：“我之前同您说过，要考上秀才，分别需要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才有朝廷给的秀才文书。不管是什么试，只要是第一名，都被称为案首，而县试、府试、院试三场都是第一名的，就被称为小三元。白师兄就是县试、府试和院试的第一名。不过九岁那年他外祖和母亲先后去世，他就守孝没有继续参加科举。他打从出生就过继到了钱家，所以外祖等于是他的爷爷，他先为他母亲在京城守孝了三年，三年后又离开白家，回到钱家，为他外祖守孝了三年，所以一直守孝到十五岁，他才结束孝期。不过这六年下来，他的锐气早已沉了下来，便是年少成名，对他来说也已经是过去了，故而科举是否再上去，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再者，如果走科举，他势必会回到京城，还会面对白家，所以他不想走科举，去了边疆，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白谨亦从军，真正想要脱离的不是白家，而是贵妃。他去了边疆，贵妃的手是伸不到边疆的。如果他走科举，到头来还是在京城这一带，依旧在贵妃的眼皮子底下。除非姑侄俩斗起来，不然…… 　　所以对白谨亦来说，离开京城，才是他的自由。不过，关于贵妃的事情，顾灵就没有说了。老太太知道白谨亦和白家的恩怨就够了，如果知道还牵连贵妃的恩怨，会把她吓到的。目前来说，就让她以为自己是擦边的皇亲国戚吧。 　　顾奶奶听了这些，只听明白了四件事。第一件事，她的小白是小三元，县试、府试、院试的第一。第二件事，小白如果继续下去，肯定是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也就是象国史上的第二个六元及第。第三件事，原来小白的外祖，钱夫子的夫子不是普通的夫子，而是象国史上的第一个六元及第，俗称整个象国最聪明的人，而她一直以为钱夫子和她父亲只是夫子。第四件事，也是最可恨的一件事，该是的白家竟然毁了她的状元孙女婿。 　　“啊哟，这可恨的白家，这该死的陈世美，还我的状元孙女婿啊……我的状元孙女婿啊……”老太太喊的那叫一个伤心。她的孙女婿没了，她的状元孙女婿啊…… 　　顾灵看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老太太，因为她也没有本事再考个状元给她啊。最后只能道：“那……让小白他努力努力，给您挣个将军回来？” 　　老太太白了顾灵一眼：“那得多危险啊？挣个将军回来还不知道要多少的功劳呢，每一个功劳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可考状元不同啊，虽然读书也辛苦，可到底没有生命危险。啊呀，你得给小白写信，让他别太辛苦了，咱们家里有钱了，他又是那样的身份，也不缺钱的，让他上了战场可不要拼命，能躲就躲起来。” 　　顾灵赶忙道：“好好好，我都听您的，我下午就给他写信，让钱卫给他送去。”难得老太太不关注状元孙女婿的事情了，她得赶忙顺着。 　　顾奶奶又嫌弃的看了孙女一眼：“那可不行，难得给小白去信，得给他带些东西。我听说军营里吃的不好，小白又那么瘦，现在肯定更瘦了。我得赶紧让你娘去杀鸡，做几只腊鸡带去，还有那几只鹅蛋也都给带去。”老太太说风就是雨的，赶忙又跑走了。 　　顾灵看着，真想问问老太太，谁才是她的宝贝了。 　　在此时此刻的老太太心中，损失了状元身份的小白比任何人都重要。 　　朱策考中县试第一名的贺喜在朱母来到小别墅的时候就来了，县衙的人在村口遇见了顾奶奶那群人，所以向顾奶奶她们打听朱家的地址，也说了朱策的事情，故而顾奶奶就知道了。 　　朱策考中第一名的事情在桃水村并没有引起像小说里那样的轰动，因为有顾灵这个通过县试的人在前，反正都是通过了，第一名和顾灵也没啥区别，大家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个原因，顾灵是本地人，是桃水村知根知底的人，而朱策毕竟是外来人员。小说里，村长和村民也想卖朱策一个好，所以待朱策非常的客气。可是现在有顾灵了，他们当然更像卖顾灵一个好了。 　　不过，到底是值得贺喜的事情，村长还是开了祠堂，把朱秀才的牌位也放进了祠堂里。而顾灵和朱策还进了祠堂拜祖宗。更重要的是，往年村里就是开了祠堂，妇女也是不得入内祭拜的，因为祠堂是男权的象征，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只有犯了错才会去跪祠堂。 　　顾灵则是桃水村第一个进祠堂祭拜的女子。 第97章 第一更 　　桃水村的热闹随着朱策和顾灵双双通过县试而落幕了。不过, 就算热闹过了，村长的兴头也没有过，他向朱家和顾家提出，村里要为朱策和顾灵举办流水席, 不过被朱家和顾家同时拒绝了。 　　一, 两人只是通过县试就举办流水席太过高调和夸张。 　　二，用村里的钱举办流水席等于让朱策和顾灵都欠了村里一个人情, 两人自然也都不乐意。 　　三, 顾灵也不愿意和别的男人一起举办流水席。 　　所以，流水席的事情就暂且放下了。 　　不过今天的顾家又特别的热闹, 因为顾家在搬家。顾家虽然搬去了新房子, 但是老房子也有用场，顾家的猪、鸡和鹅都还养在老房子里。顾奶奶打算在老房子空出来之后, 都改成猪圈和鸡窝，家里有好些个下人，加上她和屈氏都闲着，不愁没有人养鸡喂猪。 　　顾奶奶的这决定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因为有人想买顾家的老房子，所以顾奶奶就把这件事说开了。这倒是叫大家想起了一件事, 顾灵进私塾的钱是哪来的？是顾老太养猪养鸡存下的。而现在, 顾老太要把老房子也改成猪圈鸡窝, 说明这个真的是个不错的营生，于是, 有不少人家很心动。 　　其实养猪养鸡确实不错, 就是有些人懒惰不肯养或者养的少。像顾家大房分家之后，鸡也养了十来只，这会儿鸡都在下蛋了, 一天最少也有七八个，不但自己可以补身体，还能卖钱，就是辛苦了养鸡的姑娘。毕竟十来只鸡要照料下来也不容易。但是，一只鸡蛋两文钱，一天存五个鸡蛋就有十文钱了，一个月就有三百文了，一年也有两三两银子了。这样一算，可就是大钱了。 　　一年存四两银子，是女子私塾一年的束脩，所以顾大伯母也决定了，等她生了孩子出了月子，还要多养几只鸡，至少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年的束脩每年都要靠鸡蛋卖出来。 　　顾大伯母的决定没人管，顾奶奶如果知道，也会送上三个字，出息了。 　　顾家搬家的东西也不多，新房子当然什么都是焕然一新的，小到碗筷、大到桌椅，指望顾奶奶念旧？想什么呢。大头的家具都添置了，其他小头的东西能值多少钱？顾奶奶可是有三千两银子的人。 　　新家现在可热闹了。 　　顾爷爷和顾奶奶有自己的院子，屈氏和顾老二也有自己的院子，不过基于顾森和顾木还没成亲，且年纪也不大，所以他们现在是跟着屈氏和顾老二住的。下人也住在下人院子了，每个人也有自己的房间，不会像在老房子一样，杜嬷嬷、陈大红和陈小红三个人挤在一起。不过每天晚上陈大红依旧到顾灵的小别墅值班，也就是睡在小别墅。 　　东西全部搬好之后，顾奶奶带着家里的所有人准备拜菩萨、供菩萨。 　　房子的正门口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放满了吃的，荤菜、素菜都有。菩萨是从上午供到下午的，等到做晚饭的时候，供桌上的菜就被收了起来，然后炒一炒、热一热自己做着继续吃。 　　顾灵在新房子的书房里，看着宽敞的书房，看着这里的设计、这里的书柜、办公桌还有沙发椅，顾灵的心情已经好到了极点。她是真的怀念现代的一切，而目前，除了没有电器，这里和现代的一切已经没有区别了。 　　顾灵又走出书房，来到阳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看着在小湖泊边的大雁。顾灵叫了声：“妹妹……哥哥……” 　　大雁听到顾灵的叫声了，其中一只飞了过来。 　　不过它飞过来的时候，翅膀挥舞时的频率太快了，引得顾灵的头发都被吹乱了。顾灵忍不住道：“妹妹快下去。” 　　妹妹和哥哥是一双大雁的名字，雄的叫哥哥，雌的叫妹妹。 　　“姑娘……”陈大红拉着一匹马在小别墅外挥手，在小别墅外能看到阳台上站着的人。 　　马儿是新添置的，给陈大红去镇上或者县城的办事的时候可以骑，不然总不能叫陈大红赶着牛车去。 　　顾灵：“帖子可是送到了？”搬了新家，给小伙伴下了帖子，这是之前就答应过她们的。 　　陈大红：“送到了，她们说到时候一定会来的。” 　　顾灵点点头：“那便好。” 　　顾奶奶是个闲不下来的，搬到新家的第二天上午，就带着人把老房子改了，到了下午，小猪仔买来了两只，小鸡仔买来了十五只。 　　原本十只鸡，这几天杀到只剩下五只了，好在今天又买来了十五只，不然老太太看着剩下的五只鸡估计心情会不美好。 　　“乖宝……乖宝……”顾灵坐在阳台上看书，看到她爷爷的声音，她朝着楼下一看，“爷爷……” 　　顾爷爷招招手：“你来看，山药发芽了。” 　　山药发芽了？顾灵一听，迫不及待的往楼下跑。 　　两人去了老房子的杂物房，顾爷爷把屋子里地上的一片稻草编织的席子掀开：“你看。”只见那地上一段段的山药有很多都发芽了。 　　顾灵眼睛都亮了：“爷爷，您可真厉害，这都让您给培育出来了。”天啊，虽然说山药属于薯类，但是能不能这样发芽她也不知道，她不过只是一个提议，老爷子却是付出行动仔细观察的人。 　　看着孙女闪闪发亮的眼睛，顾爷爷的脸上也难得有了笑容。他道：“就是按照谷子的培育来的，谷子怎么让它发芽的，这个我就怎么来，之前头一次没有成功，浪费了一些山药，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 　　“爷爷，那您还记得这个是怎么培育的吗？和之前那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顾灵问。 　　顾爷爷道：“记得的。”老农民都是靠地里头吃饭的，这些庄稼培育过一次就记得了。 　　顾灵道：“那太好了，您把这个山药的培育过程仔细的告诉我，我把这个记录下来，可以写一本我们顾家的庄稼培育书，把这个山药的培育，以及之后稻田养鱼的过程都写下来，以后还可以传下去呢。爷爷，您看怎么样？” 　　一听可以传下去，顾爷爷自然没有不同意。也因此，顾爷爷更加仔细的对待这件事了。能传给子孙后代的东西，当然要仔细再仔细。 　　顾灵又道：“爷爷，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 　　顾爷爷：“乖宝你说。”见孙女这么认真，顾爷爷还有些担心。 　　顾灵道：“如果山药培育成功了，或者稻田养鱼提高了谷子的产量，那么这个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一旦上报朝廷了，培育方法也必然是要上交的，当然，我们自己也是可以留一份传一下的。再说这是您脑子里的东西，别人也是拿不走的。您觉得可以吗？” 　　顾爷爷一听会上报给朝廷，哪里会不同意。老百姓有好的东西要上报给朝廷，在顾爷爷这样的老实人眼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点头道：“应该的。” 　　顾灵又嘻嘻笑道：“不过我们也不能白给的，到时候把成果给老师，请老师上交，然后我想着，朝廷给的赏赐无非是银子之类的，但是咱们家的银子也够花的，所以我想要别的赏赐，我想请皇上给咱们家或者给奶奶写一幅字，以后也能一代一代传下去，您看呢？” 　　“好……好。”顾爷爷连说了两个好，可见他对这件事安排的中意。“如果能给你奶奶写一幅字就再好不过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老婆子重要的。不过他也欣慰，老婆子疼了一辈子的孙女也把老婆子看的重要，不然他也担心自己去了之后，老婆子怎么办。 　　顾灵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到时候能如我们所愿。” 　　祖孙俩回到新房子，顾爷爷就开始说起了关于山药培育的点点滴滴，顾灵把顾爷爷说的写了下来，顾爷爷说的仔细，她写的也仔细，在写的过程中，碰到不懂的，她也会仔细的问，于是这么下来，顾灵倒是也把山药的培育给彻底的理解了。 　　翌日 　　山药发芽之后，自然要开始种植，顾爷爷带着顾老二去了坡地。因着山药的种植关系着顾家的荣誉，所以顾爷爷非常的谨慎。而且培育出来的发芽的山药也不多，所以顾爷爷和顾老二父子俩种种也够了。 　　坡地里还有一小块自己繁殖的山药没有挖掉，这是以防顾爷爷的山药没有培育成功，留下来留种的。 　　顾爷爷和顾老二去种植山药的时候，顾灵拿着本子和笔也跟着去了，自己用空白的纸订装本子，自己做的炭笔。 　　顾爷爷一边种植，一边跟顾灵说着怎么种植，顾灵一边观察，一边记录。不过半天，顾家祖三代人就把所有的山药种植完了。不过这所有的山药加起来也才三四分之一块地。 　　山药的事情完成之后，也引来了顾灵和小伙伴聚会的日子。 　　这天，一辆辆的马车进了桃水村，使得桃水村在县试事件之后，又一次轰动了。 第98章 第二更 　　这次来桃水村的一共有四辆马车, 分别是钟敏云家的、楼心月家的、李家的、还有钱夫子家的。为首的是钱夫子家的马车，而其他的马车则跟在后面，由钱夫子家的车夫带路，这也是大家约好一起出发的原因, 因为大家不知道桃水村的路, 也不知道顾家的具体地址，只有钱夫子知道。 　　而且楼心月、孙美香、钟敏云都是钱夫子的学生, 和钱夫子一起出发也叫人更加的放心。 　　“这谁家的客人啊？好大的派头。” 　　“肯定是顾灵丫头家的, 这还需要问嘛？” 　　“可不是嘛。” 　　四辆马车进了村子，又转向另一条路, 那条路通向顾家新房子, 整条路修整的整整齐齐，不仅平坦, 还非常的宽阔，就是两两马车平行也是够的。 　　马车到了顾家新房子的门口，钟敏云掀开窗帘一看：“哇，好大的院子。”比他们家在镇上的院子还要大。 　　顾家新房子一共有两亩大, 也就是一千多个平方，当然大的。在镇上可整不出一千多个平方的院子。 　　顾灵听到声音就出来迎接了：“你们都来了。” 　　“顾家姐姐。”钟敏云在马车挥挥手, 待马车停稳之后, 她动作利落的跳下了马车。小姑娘颇为好动, 再加上院子都铺着方砖，光洁又干净, 也不怕脏了鞋子。 　　“顾家姐姐。”楼心月也下了马车, 不过楼心月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楼心明一起来。 　　“顾师妹，我不请自来, 还请见谅。”楼心明笑着道。如果是换做以前，顾灵请了楼心月来聚餐，楼心明自然也不会来，但是如今顾家今非昔比了。顾灵考女官且通过了县试的事情，整个彭家私塾都知道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家自然也看重顾家一分了。而且，像他们楼家、钟家，虽然也让闺女去上了私塾，但是尚且还没有让闺女去考女官的意识，可顾家这等农家子竟然有这种意识了，可见其思想的差别。也因此，当顾灵通过县试的事情被她们知道之后，她们也同样升起了这个想去考女官的欲望。 　　不仅楼心明想，就是李琼娘等人也想。故而今天楼心明不请自来，一则是在学业上达者为先，二则是她想要来请教顾灵关于女官的事情。 　　“哪里的话，楼师姐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顾灵道。她和小伙伴们年纪有差，聊不到一块儿去，楼心明能来她还是高兴的。 　　“顾师妹。”李琼娘也下了马车。 　　李琼娘是顾灵邀请来的，毕竟她和李家有“生意”往来，她考中县试的消息到彭家私塾之后，李家还专门往桃水村送来了礼物，故而李家肯定在她的邀请名单里。所以今次她邀请的人，就是三个小伙伴、李琼娘和钱夫子。 　　“顾家姐姐。”孙美香也跟着下了。孙美香是坐钱夫子的马车来的。 　　“孙家妹妹。” 　　“这地方全部弄好之后，又换了面貌了。”钱夫子下了马车。她正月十五那天就来过这里，现在隔了一个多月，加上主人已经入住了，这里就多了人气。 　　“那老师可要多住几天了，我院子里的小湖泊已经挖好了，果树也种上了。说到这果树，还是多亏了钟妹妹家呢。” 　　钱夫子：“哦？” 　　“我家？”钟敏云不知道白谨亦和顾灵定亲的消息，更是不知道钱卫向钟家买果树的消息。 　　顾灵道：“嗯，我院子里的果树是梨树，还是你们家送的……大家先随我去见见我奶奶，然后去我的院子里坐坐，咱们中午便在我的院子用饭，也不跟家里的长辈一起，大家可以自在些。” 　　孙美香一听，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话一出口，她又俏皮的捂住嘴巴。不管多大的年纪的姑娘，都是不太喜欢和长辈们在一起，拘谨的很。 　　顾奶奶不用等他她们拜见，听见孙女的朋友们来了，自己便从正院出来了。“小白姨母，你来了。”顾奶奶看见钱夫子最是高兴了，“小白姨母，你们隔壁的房子也快造好了，回头等整个院子里都铺上方砖，再晾一晾，你也可以搬过来了。” 　　钱夫子道：“亲家奶奶好，方才过来的时候从马车上看了几眼，确实快好了，此事多谢亲家奶奶费心了。” 　　顾奶奶不在意道：“一点都不费心，等以后你搬过来了，咱们两家一起就热闹多了。过上几年等乖宝和小白成亲后，孩子们从你家跑到我们顾家，更是热闹。对了小白姨母，我还和乖宝商量了，回头等乖宝和小白生了男娃，就让男娃跟着你家姓。” 　　钱夫子一愣，顾奶奶说出来的信息有些惊人。“这……这……”不仅惊人，她又是感动。她父亲这一脉是需要靠谨亦延续的，只要谨亦的血脉还在，那么她父亲这一脉就不会断。虽然姓不姓钱的也没有关系，因为从白家身上她已经尝试到了出尔反尔。可是这会儿听到顾奶奶这样说她不免还是被感动了。和顾奶奶虽然相处的次数不多，可是她知道老太太是个心直口快，说出来便是真的人。 　　顾灵：“……”她确实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毕竟她和白谨亦还没成亲，所以她觉得可以慢慢来，怎料她奶奶先说了。 　　其实在有些方面，顾灵是不如顾奶奶精明的。在顾奶奶心里，这件事早点告诉钱夫子，那么钱夫子只会对孙女更好。说她有心计也好，心思不纯也罢。既然迟早的事情，那么早点告诉钱夫子，让钱夫子对孙女更加用心有什么不可？ 　　不过，被此事震惊的还有楼心明和李琼娘。 　　孙美香等人因为不满十岁，或许对定亲一事还没这么敏感。但是楼心明和李琼娘却不是，他们听到钱夫子喊顾奶奶亲家奶奶，这就说明了钱夫子家和顾家有姻亲的关系在。她们在私塾好几年了，也是知道钱夫子有个外甥的，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和顾灵定亲的是钱夫子的外甥还是钱夫子家的亲戚？ 　　只听到顾奶奶叫对方小白，因着她们不知道钱夫子的外甥姓白，故而也没有猜测顾奶奶口中的小白就是钱夫子的外甥。 　　但是，听到顾奶奶说顾灵和那位小白生的男娃跟着姓钱，楼心明和李琼娘就怀疑了，和顾灵定亲的，极有可能是钱夫子的外甥，反正此人定然不姓钱，但和钱夫子是血亲的关系。那么除了钱夫子的外甥，不可能有其他的血缘关系，能这般亲厚到让钱夫子因为孩子姓钱而有情绪波动了。 　　顾家在楼心明和李琼娘心中的分量又提高了。如果说一开始，她们只当顾灵是个画画能挣钱的有些聪明的姑娘，后来听到顾灵通过了县试，她们觉得顾灵有志气，有前途。现在听到顾灵极有可能和钱夫子的外甥定亲了，那么顾灵不仅仅是有前途，而且还非常的不简单。 　　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和一个夫子家的外甥定亲，而且这可是女夫子，女夫子比男夫子更加的不简单。在当下，男童生、男秀才，都可能是夫子，都可能在寒门。但是女夫子的起点都是女秀才之上，且，会培养出女夫子的人家，那都不是一般的人家，便是钟家这般的镇上乡绅，楼家这般的酒楼商户，都没有这个意识。 　　所以，她们也都知道，钱夫子的不同。 　　而现在，钱夫子和顾家是姻亲关系了，那么顾家自然也不同了。 　　楼心明和李琼娘对看一眼，两人都是聪明的姑娘，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李琼娘本来就在邀请的名单里，而楼心明则庆幸自己这次来凑热闹了，不然还真错过了这次的好消息。 　　姑娘们见了顾奶奶之后，顾灵就带着她们去了自己的小别墅，而钱夫子则留在正院和老太太聊天。钱夫子还是挺喜欢和老太太聊天的，聊村里的事情，钱夫子听了也不禁会心一笑。 　　而被顾灵带到小别墅的姑娘们，也被顾灵的小别墅给震惊了，从外面看的时候，只觉得这院子很高，比所有的院子都高，当时她们就好奇不已。这会儿她们走进了院子里，才知道这屋子不仅仅是高这一亮点，里面更是优美。 　　趴着大雁的小湖泊是其中一个景点。 　　种着梨树的小林子又是一处景点。 　　还有亭子、秋千架，处处都透着精致。 　　她们这些自认为是镇上的人，一直觉得乡下是个不干净的地方，毕竟乡下人喜欢打秋风是出了名的，可是现在看到顾灵家，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了。先不说这院子就比她们在镇上的家大，尤其是顾灵的院子，简直是每个姑娘梦想中的地方。 　　像钟家还有庄园，楼家也因为酒楼生意见识再多一些，而孙美香的家就是镇上的小院子，就比顾灵在镇上的那栋屋子大一点儿，故而看到了这里，她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带你们去看看屋子里。”顾灵又道。 第99章 第三更 　　小别墅大厅的门推开, 里面是镂空的大厅，上空四个角落挂着灯笼，等天黑的时候灯笼点亮，整个大厅都会亮起来。 　　而大厅的落地窗户也非常的漂亮, 那高高落下的窗帘足有两米, 就像仙女的裙摆一样。窗户的外面还有油纸卷起来挂着，好天气的时候不会放下, 雨天的时候油纸放下就能防雨。 　　整栋屋子是采用现代的装修风格, 餐厅和客厅分开，客厅里摆着长长的木具沙发, 虽然不是现代那种软软的沙发, 而是用木头做的，但是沙发上套着套子, 沙发套里是夹了棉花的，套上之后，木具沙发就软了，不管是坐在上面, 还是躺在上面，也都不会搁到身体, 不会撞疼身体。 　　沙发前还摆着一个很大的茶几, 茶几上放着点心, 姑娘们不仅能在这里喝茶吃点心聊天，还能看着落地窗户外的小湖泊…… 　　再从楼下观赏到楼上, 楼上顾灵的卧室很很大, 不过对姑娘来说，最是喜欢的是她的衣帽间，那么大的衣帽间, 一排排的衣服都挂着，衣帽间里还有鞋架、饰品柜，平日里想穿什么衣服，想穿什么鞋子，想戴什么饰品，可以由着自己挑选，比在成衣铺子里挑这些东西时还要舒服。 　　说起来，衣帽间里的衣服、鞋子、饰品，都是白谨亦从京城采购来的。所以里面那些漂亮的衣服款式，便是楼心明和李琼娘见了，也不禁惊讶极了。 　　衣帽间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房、宽敞的画室……总之，顾灵的小别墅给了姑娘们像是在梦里一般的感觉。甚至，她们都想说服家里，来这里造这样的庄园了。 　　顾灵又带着姑娘们来到楼下的客厅一起聊天、喝茶，吃点心。 　　边关 　　而今的象国还算太平，白谨亦从军一个月以来，还没有战事发生。今年这边的军营来了不少的兵，这在军营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老兵兵役时间到了，要回家了，所以人数要补上，还有的生病了去了，或者打仗去了，人数也要补上。 　　不过，不管在哪里，老人欺负新人，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情，不会闹出人命，军营里还是赞成这种“欺负”的，只有“欺负”的多了，才能激发人的血性。 　　只是，也有老兵有眼不识泰山的。欺负新兵的时候碰到了拳头硬的，不过，老兵也不服气，老兵敢去欺负新兵，在这里必然有靠山，不然哪里敢？ 　　白谨亦被分到的是一个名叫钱迅的百户长手下，钱迅下面有个叫李三两的人，个头十分的大，平日里训练的时候非常的刚猛，当然，欺负新人的时候，也非常的刚猛。 　　白谨亦刚过来的时候，就被李三两盯上了，他瞧着白谨亦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出来的。老兵很喜欢欺负富家子弟，说的难听点可能是仇富。说的好听点，富家子弟平时家里的接济多，谁都知道军营里穷，所以老兵很喜欢打劫富家子弟。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都敢打劫的。所以在打劫富家子弟前，会先调查。李三两打听了白谨亦，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家里长辈是夫子，这种人如果有背景，肯定会免去兵役，所以李三两觉得没有被免去兵役的白谨亦肯定没什么背景，至于细皮嫩肉嘛……丧了良心的夫子收的束脩贵，所以把他养的好了呗。 　　对此，李三两觉得他更应该教教白谨亦怎么做人。 　　白谨亦昨天晚上是晚班，值班到今天早上，整个人确实有些累。像他这样的新兵都是从值班开始的，刚来就想要好的岗位，那不太可能，除非走关系。而白谨亦一方面是来锻炼自己的，一方面也不想靠家里的关系，自然不会去走关系。所以这一个月下来，他再好的身体，也确实是累的。 　　这不，才刚躺下，帐篷外面就传来吆喝声。 　　“白谨亦起床了……白谨亦起床了……”谁都知道军营里的帐篷根本没法锁，也不能锁，因为军营里的士兵十二个时辰都是待命的，万一帐篷锁了，耽误士兵出去的时间，延误重要的事情，那还得了？ 　　所以这就出现了一个情况，谁都能进帐篷。 　　更何况，像白谨亦这种士兵的帐篷本来就是跟大锅饭一样的，一群人睡一起的。那更加是任何人都能进来了。 　　“白谨亦快起来，什长喊我们集合了。”跑进来的士兵道。什长，百户长旗下十人为一组的组长。 　　白谨亦闭着的眼睛还没睁开，沙哑着声音问：“值班才回来，集合个屁啊？”闭上眼还没一刻钟，脑袋都生疼，如果还能好脾气，那就是不是人了。 　　对方嘿嘿一笑：“什长肯定有事情才叫我们的，走了走了，如果去的晚了惹什长生气就不好了。”一边说，他一边上前，把白谨亦从床上拖了起来。 　　白谨亦真想说一声，老子会怕他？但是无奈，还是起来了。至于那个什长李三两，那个货色肯定没安什么好事。这几天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狗子盯着狗包子一样。白谨亦实在不想自己是肉包子。不过，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这李三两来的正是时候，他已经厌恶每天的轮流值班了，这种日子是该结束了。 　　要说这士兵里什么人相对来说最悠闲，那当然是说什长了，这十人的官也是官嘛。 　　白谨亦被士兵拖着来到李三两面前，李三两看了他一眼：“超出规定的时辰了，白谨亦，按照我们组的规定，你得先去跑十圈。” 　　白谨亦勾了勾嘴角问：“去哪里跑啊？” 　　李三两瞧着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很是气愤：“平时训练的场地，又不是没去过，还不知道去哪里？”心想，如果他跑步没有过关，就惩罚他。跑步如果过关了，那就当消耗他的体力，然后再…… 　　白谨亦揉了揉耳朵：“最近太累了，很多事情记不住了，要不李什长你带我去？” 　　李三两很想搞清楚他的花样，也没有拒绝：“走。” 　　李三两带着他们那组十来个人去了训练场。“就是这里，跑吧。”他看着白谨亦，一脸看戏的样子。 　　不过，白谨亦却不为所动，依旧吊儿郎当的站着。 　　这叫李三两气死了：“白谨亦，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去跑步，听见了吗？” 　　白谨亦看着他，就不为所动。 　　李三两眯起眼：“白谨亦，你知道不服从军令是什么结果吗？” 　　白谨亦道：“我听说在这训练场里，任何人都可以挑战任何人，是不是有这个规定？” 　　李三两听了不禁耻笑道：“怎么，你还想挑战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和腿，能打得过他？ 　　白谨亦道：“李什长真聪明，我还听说越级挑战前，一切不违背军队规章的惩罚都可以暂缓，是不是？” 　　李三两冷冷一笑：“你还挺滑头的啊，怎么，你叫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挑战我，想因此逃过那十圈跑步？” 　　白谨亦跳上擂台：“那李什长来吗？”这头全身都是肉的猪说的不错，他确实是故意叫他带来的。白谨亦不喜欢对自己人搞什么阴谋，李三两和他同一个军队的，也算自己人，所以他喜欢明着来，快点儿解决。 　　李三两真想两巴掌就把白谨亦打下训练场的擂台，叫他清醒清醒，他觉得这个人是没有睡醒。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想要挨打，那他就成全他，谁叫他还有一个外号，叫：最善良什长。 　　李三两也跳上了擂台：“来吧。” 　　顿时，擂台下的李三两的下属们拍起了掌声。 　　“我们李什长是最厉害的。” 　　“什长勉哉。” 　　“什长勉哉。” 　　“呵……”李三两大声的吆喝了一声，然后冲了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李三两从擂台上被人踢下来了。白谨亦也跟着跳下擂台，来到李三两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李什长，刚才忘记问了，您叫我们集合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李三两咽了咽口水。 　　“哦对了，我好像要跑十圈，那等我跑了十圈再找您问吧，您就在这等我吧。”白谨亦说着，准备去跑了。 　　“白大哥……”李三两突然扑过去抱住白谨亦的腿，“白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小弟错了，您可别去跑了，您也别来找小弟了，小弟把什长让给您吧，您看可以吗？”他决定去找百户长换个组，在这里他肯定没出头之日了。 　　白谨亦把自己的脚从他的怀里抽出来：“不用了，你继续当你的什长，但是要把眼睛放亮点，明白吗？你别想逃，懂吗？……好了，我去睡觉了。” 　　李三两等人看着白谨亦离开，然后又面面相视。 　　“看什么看？还不扶我起来？”李三两大声道。 　　“来了来了……”士兵赶忙把李三两扶起来，朝着帐篷走去。走到半路被人叫住了，“李三两，我记得这次新兵有几人被安顿在你们钱百户长下面吧？白谨亦是哪个组的？” 第100章 第一章 　　听到白谨亦的名字, 李三两那组的人下意识的冒冷汗。 　　“怎么着？白谨亦没分配在你们钱百户下面吗？”见他们没有说话，士兵又问。“那我得去别的地方问问。”说罢，他便要走了。 　　“别走，拦住他。”李三两大吼一声。就怕士兵走了之后被白谨亦知道以为他们故意不说, 事后肯定又要遭一顿打。 　　众人也反应过来, 赶忙拦住士兵：“在的在的，白哥在休息。”管他年龄几许, 白谨亦这武力值妥妥是他们组的大哥啊。 　　士兵一愣, 随即道：“你们干啥啊？在就在呗，这是吼我做啥？啊哟, 你们叫一个新人哥, 这都是有骨气了啊。” 　　“你懂个啥？”李三两没好气的道，“你找他做什么？” 　　士兵：“军营外有人找白谨亦, 来探人的。”说着又嘀咕了句，“新人入伍才一个多月，就家人来看了，真是福气啊。看人家骑马来的, 还带着很多东西呢。”说到这里，他朝着李三两眨眨眼, 意思大家都明白。 　　李三两才不管他的小眼睛眨啊眨的, 白谨亦的东西他现在是不敢动了。有钱没命花的傻瓜事情谁做啊？再说了, 夫子家能出来有这样功夫的人？背景肯定是假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出来锻炼的, 上头肯定知道, 不过埋的紧而已。“行了，我们去喊人。” 　　接着，李三两带着人来到营帐。到了营帐门口, 大家又不敢进去了。就怕把刚刚去睡觉的白谨亦给吵醒了，于是有人问：“谁去叫人啊？” 　　众人一致的看向李三两。 　　如果是平时，李三两肯定不去，但是今天刚把人得罪了，他也想去白谨亦面前卖个好，于是道：“行，我去。” 　　李三两在营帐门口轻轻的叫了声：“白哥……” 　　白谨亦才刚到营帐没一会儿，怎么可能入睡了？所以这群人在外面再放轻动静他也听见了。听到李三两喊的那一声白哥，他就想到白鸽，忍不住蹙眉：“什么事情？”如果没事情，这个家伙刚被揍了一顿是不可能来叫他的。 　　李三两道：“白哥，军营门口有人找您，说是您家人来看您的。” 　　他的家人？白谨亦挑眉，白家人？不可能，他们不知道自己来军营了。那么是姨母派人来的？还是灵灵？ 　　想到有可能是刚定亲的未婚妻，白谨亦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温暖。他到军营一个多月了，也想写信给灵灵和姨母报个平安，但是新兵至今还没有休沐过，没法子写信送去驿站，而且，驿站距离军营还是有些距离的。 　　白谨亦走出营帐：“带路。”整个人比刚才温和了很多，让李三两有些受宠若惊了。 　　李三两哎哎了两声，讨好道：“白哥您请，我给您带路。”说着，和白谨亦并肩走着，他也不敢走在白谨亦的前面。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谨亦一眼，观察他的神情，见白谨亦瞥了他一眼，他又赶忙道：“白哥，像我们这些小兵送进军营的东西是需要检查的。” 　　白谨亦闻言，看向他。 　　李三两又道：“如果有好的东西，可能会被……” 　　白谨亦嗯了声：“那你说怎么办？” 　　李三两道：“不如您到时候给检查的上司送点东西？” 　　白谨亦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是这，那我还用你说？” 　　李三两：“……那还有个法子。” 　　白谨亦抬了抬下巴。 　　李三两继续道：“我和我们钱百户长的关系颇好，就说这是要给钱百户长的东西，检查的人肯定也不敢收了，只不过倒时候东西拿回来，您也得跟钱百户长打声招呼了。” 　　白谨亦道：“这不是有您吗？您是我们组的什长，这些事情当然您能解决了，不是吗？” 　　李三两：“嘿嘿……”笑的一脸无奈。 　　白谨亦看着他，伸手……他一伸手，李三两就缩了缩脖子，只差没有转身就跑开了。等白谨亦的手拍上他的背，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白谨亦道：“你放心，给我办好事请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白哥，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李三两也不是傻子，他这人很刚猛，也很横，但是认怂的速度也是一级快的，说好听点就是识时务。 　　两人走在前面，同组的士兵们跟在后面，前面两人说的话，他们听的不清楚，因为他们也不敢靠太近了听，万一白哥再发威，把他们也揍一顿怎么办？ 　　很快，一组十人来到来到军营门口。 　　“公子。”钱卫一直看着门口，看到白谨亦出来了眼睛一亮，他赶忙挥手。 　　白谨亦看到钱卫也是高兴，他快步上前：“钱卫，果真是你，是灵灵写信给我了？家中可好？姨母可好？顾家可好？” 　　李三两等人傻眼了，瞧着此时的白谨亦兴高采烈的样子，哪有刚才的半分气势。 　　钱卫道：“家中一切安好，夫子甚好。姑娘通过了县试，故而夫子很是高兴。属下瞧着，这是这些年来夫子最高兴的时候了。” 　　白谨亦惊讶极了：“她那样儿竟然也通过了县试？要知道她入学不过半年。”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她一定高兴坏了吧？真想看看她得意的样子。” 　　钱卫也笑出声：“确实高兴，顾家人也都高兴，就是整个村子都在高兴。” 　　“那样偏僻之地能出个通过县试的女子，很是不容易。主要还是因为灵灵是女子，才打眼。”白谨亦倒是理解。 　　“可不是，村长还开了祠堂，据说姑娘是他们村子头一个进入祠堂祭拜的女子。”钱卫把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细细和白谨亦分享，“……对了公子，这些东西全是夫子和顾老太太叫属下带来的。” 　　钱卫把马背上的东西拿下来，大大的两袋。“这袋是夫子准备的，这袋是顾老太太准备的，还有这几个鹅蛋，是老太太让您来补身体的。” 　　白谨亦看了看两袋东西，都很大，又看看那几个鹅蛋，对于顾奶奶的心意他是真的感动，他拎起东西：“你且等着，我回去写封信。” 　　钱卫：“是。” 　　白谨亦的东西并不能直接拎进军营里，首先拿到专门检查的营帐里检查。大大的两袋东西拎进去，里面负责检查的人都紧盯着，都好奇里面的东西。 　　检查士兵：“把东西打开吧，我们要挨个检查。” 　　这是规矩，白谨亦自然要遵从。而且这样的规矩也是为了军营的安全着想，防止有不干净的东西被带入军营。 　　“嗯。”白谨亦手中那一小袋鹅蛋非常的明显，就不用一个一个拿出来了，他拆开另外的两个袋子。 　　其中钱夫子准备的那一袋子里，东西分成了三份，一份是衣物，衣物多半是鞋子，军营里特别费鞋子，所以钱夫子准备了好几双。另外两份是吃的，都是肉干，之所以准备两份用意很明显，一份是给白谨亦的，另一份是给其他人的，至于哪些其他人，就让其他人自己安排了。 　　而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是顾奶奶准备的，顾奶奶准备的东西花样可多了。 　　首先她准备了两只腊鸡。 　　其次是零零碎碎的吃食。有顾灵提供意见做出来的麻花，麻花最耐放，甜的咸的都有，在这样的天气里，就是放上一个月也不会坏掉。除了麻花之外还有米饼，都是大米揉成一团再压平，然后放在油里煎的，一口下去非常的酥脆。还有鱼片，一片一片的鱼片是甜的，因为甜的鱼片能去腥。最后是炒黄豆，自家种的黄豆，一颗颗的又大又饱满，炒过之后不管是当零嘴还是下酒，都很香。 　　别说在场的人看了都想吃，就是一向吃惯山珍海味的白谨亦都忍不住先拿起一根麻花咬了一口。随着他的一口下去，脆脆的声音响起，咯的一声，把营帐里这些常年吃不好的男子汉们都听的嘴馋了。 　　“嗯哼……”其中一人假装咳嗽了一下，“这些东西……”他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他。“这些东西的来历……” 　　“同僚……”跟进来的李三两道，“这些东西回头还要跟钱百户报备一下的。”意思是可能要分给钱百户一些的，你如果要扣的话，自己看着办。 　　被分配来检查营的人自然也是有些关系的，但是，在这里的百户长又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所以检查营的人沉思了一下，想是想留一些，大家也想打打牙缝，可他们也不是没脑子的，这些东西也不是一般人家会送的出来的。别的不值钱，腊鸡、肉干、鱼肉干和鞋子，那都是之前的。尤其是这鞋子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穿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哪里能打太大的主意。 　　几个检查的人面面相视，犯不着为了一口吃的得罪这么个家里有背景的人。“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东西可以拿走了。” 　　白谨亦挑了挑眉，见人家识相，他也就大方了。他把其他东西都装了起来，只留下钱夫子准备的那一袋肉干，他对李三两道：“这些肉干三分之一留在这里，三分之一给钱百户，余下的三分之一给咱们组的兄弟们分了吧。” 第101章 第二更 　　“真的？”李三两咽了咽口水, 这一份肉干可是有四十来斤，就是三分之一也有十三斤了，一人能分到一斤多了，这……李三两看向白谨亦, 而白谨亦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营帐, 白谨亦拿出顾灵给的信，信是钱卫趁大家没注意到的时候塞给他的。不然这信带进来也是要检查的, 可是未婚妻给的信, 白谨亦可不想给大家看。 　　白谨亦把东西放在一边，先看了顾灵的信。不过看到信的时候, 白谨亦挑眉, 和以往初学者的字不同，以往的字算得上一笔一画比较端正, 但是现在的字倒是有些样子了，按照这字迹来看，她最近应该在学柳体。柳体，则柳公权的字体。柳公权乃是唐代最后一位书法家。柳公权的楷书比较秀气, 确实很适合女子练习。 　　这会儿字迹变了，前头的半年也不见她学习, 可见是县试的书法一考上受了挫折。白谨亦轻笑, 这挫折受的挺好, 只有早点受到挫折，才能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白谨亦开始看信, 他能猜到这姑娘通过了县试, 肯定要吹嘘一番了。不过，看到信的开头，他仍不免心跳有些快。实在是……这姑娘的信太热情了。 　　这信的开头就写到： 　　亲爱的白师兄, 见信快乐！ 　　转眼间分开已有一月多了，我心甚是想念……你呢，想我吗？ 　　白师兄，有两件事值得欢喜，一是家人身体健康，老师最近的心情也甚好。二是我已经通过了县试…… 　　愿白师兄在军营一切顺利，也请白师兄保重身体。 　　祝我象国国泰民安，祝边关的将士们平平安安。 　　顾灵写的信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通篇的信都是白话文，不似古代女子写个信还要含蓄来含蓄去的。在白谨亦面前，她一向是真性情的。毕竟这是要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她不想婚前遮遮掩掩，婚后痛苦不堪。 　　白谨亦看完信，泛起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来。不过一个月没见而已，怎么能写那么多东西呢？看着她的信，仿佛一个活灵活现的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话清脆，带着浅浅的笑容。 　　白谨亦笑着摇摇头，开始回信。 　　等他回好信，便拿去给在外面的钱卫。 　　与此同时，钱百户长正和几名百户长一起坐着聊天，百户长也有自己的圈子，像他们几个百户长都是出自同一名千户长的。 　　“钱百户，你们那边来的几个新人怎么样？”一个姓柳的百户长道，“你那边好像要了五个新人吧？” 　　钱百户道：“没怎么注意，不过倒是没有人出来闹，那应该是比较安分的。你那边如何？”钱百户和柳百户的关系不错。 　　柳百户道：“有两个刺头，有些来头。不过他们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以为有些来头就能在军营里耀武扬威了，也不看看军营是什么地方。” 　　“真不明白，这些世家子弟送来军营做什么？”又一个姓齐的百户长道。 　　“来混功名呗。”钱百户道，“文不成武不就的，朝廷的文职就那么多，当然是来我们军营混功劳了。” 　　“说混是抬举他们了，说的难听点就是来抢的。”柳百户道。 　　世家子弟来军营抢功劳的很多，有些上司还特意把功劳安排给世家子弟，可是被抢了功劳的人也没办法，这种事情说不清楚。难道还能闹到大将军那？所以这事情让很多人非常的气愤。 　　“咦，那不是李三两吗？钱百户，那是你的人吧？”齐百户问。 　　只见李三两包着一包东西走来，也不知道他怀里包的什么，就见他那嘴角能翘到天上去了。 　　李三两在这几个百户里挺有名的，因为他长相凶狠体格庞大，还有就是……他很爱拍钱百户的马屁。 　　“李三两。”钱百户朝着他叫了声。 　　“百户长。”李三两大声的应了声，他快步跑到钱百户面前，“百户长，给。” 　　“什么啊？”钱百户接了东西，手一沉，紧接着他又马上拖住，这么沉的分量，这是什么啊？ 　　“李三两，你给钱百户送了什么，给我们说说。”柳百户问。 　　李三两道：“这哪里是我送的啊，这是新人送的。新人的家里来人了，给他带了些东西过来，给我送了点去，这些委托我给百户长送来的。” 　　钱百户听到是新人，眼神闪了闪：“哪个新人？姓白的？” 　　“哟？”李三两惊讶道，“您也记得那信白的啊？”心里则想，钱百户竟然能记得白哥一个新人？ 　　钱百户笑道：“长得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穷人家出来的，说不准也是世家子弟，哪里能记不住？你小子不会欺负人家了吧？可长点心眼。” 　　李三两嘿嘿笑道：“哪里能啊。”还真去欺负了，不过就是没成。看样子他眼神不好，看钱百户一眼就知道人家的底细了。 　　钱百户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他拿着包裹起来，对柳百户和齐百户道：“你们慢慢聊，我回营帐一趟。” 　　柳百户道：“可别啊，什么好东西让我们大家也看看。” 　　“可不是嘛，我都闻到味儿了，有肉的味道。”齐百户道。 　　“去去去……”钱百户把东西抱紧，“我是出了名的爱钱，抠门的很，可别指望从我这里拿出东西。”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抠门有什么不好。抠下来的东西给家里的孩子和婆娘吃，他才不愿意装大方，苦了家里人。 　　是的，钱百户没有辜负他的姓，他的爱钱抠门在军营里也是相当出名的。 　　柳百户和齐百户没话说了，因为能把男人的面子放的这么下的，除了钱百户就没有别人了，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钱百户抱着东西回到营帐，百户的营帐虽然不是一个人的，但是比士兵的营帐好多了。士兵的营帐中，一个营帐睡几十个人，甚至有的上百人，但是百户的营帐中，一个营帐最多也就十人。 　　钱百户到了营帐，见营帐里没有别人，他就把包裹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都是肉干，而且这分量得有七八斤了。钱百户把肉干放进木箱子里锁好，打算等到傍晚回三夹庄的时候带回去。 　　三夹庄是军营里安排给武将的家眷住的地方。距离军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很近。安排的近，既方便了武将在家里和军营之间行走，也方便了军营里如果有事情，只要一放信号弹，在三夹庄就能看到。 　　那个地方之所以叫三夹庄，还是有名头的，因为被山、海、沙丘夹着，三面夹着这么一个住人的庄子，所以叫三夹庄。 　　…… 　　白谨亦送走了钱卫，回到营帐前，发现李三两在营帐门口鬼鬼祟祟的。 　　李三两也看到白谨亦了，他热情道：“白哥，您总算回来了。” 　　白谨亦：“……何事？” 　　李三两道：“我把那三分之一的肉干给钱百户送去了，钱百户让我来同你说声谢谢，还有大伙儿，也都说谢谢。” 　　白谨亦道：“无妨，大家都是一个组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三两这下是真觉得白谨亦大方，如果是自己，肯定没这么大方。毕竟自己和他也算有仇的，可是他转眼就把这些肉干让自己给分了。 　　“对了……”白谨亦突然想到件事儿，“我家里送来的蛋可以去伙房那边蒸吗？” 　　李三两道：“这哪里要这么麻烦，咱们出去巡逻的事情寻个地方蒸了就行。” 　　白谨亦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肯定经常这么干，他道：“行，交给你了。” 　　“能让白哥满意就好。”李三两借机道。 　　从桃水村到军营，钱卫马不停蹄的赶路也需要四天。 　　从钱卫去送给白谨亦送信之后，顾灵便一直等着他回来，这一等，就等了十天，风尘仆仆的钱卫终于回来了。 　　“姑娘，这是公子给您的信。”钱卫把白谨亦的信拿出来。 　　顾灵没有马上看信，而是先问他：“白师兄在军营怎么样？可有受伤？军营那边可是安生？” 　　钱卫也不隐瞒：“公子从军的这一个多月边关很是安生，没有敌人来袭，就是公子看上去有些疲惫，我向其他的士兵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新人都如此。他们刚去的时候日夜颠倒的值班巡逻，熟悉这一带的地形……” 　　顾灵听了点点头：“那便好。”对于边关的将士来说，没有打仗是最好的消息了，“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 　　待钱卫离开后，顾灵便打开了白谨亦的信。结果…… 　　顾灵想骂人了，这写的什么信啊？就三个字。如果是现实聊天，这不是要把天聊死吗？ 　　顾灵把信放在书桌上，真是气死她了，难道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吗？比如边关的情况啊，生活的情况啊。瞧瞧她，都把信写的满满的，写了好几张呢。 　　几许风从窗口吹进来，把桌子上的信吹到了地上。 　　顾灵又赶忙把信纸捡了起来，再垂眸看着，嘴角又不自觉的笑了。那三个字，因为他龙飞凤舞的字，特别的好看。 　　我也想！ 第102章 第三更 　　转眼间, 到了四月份。 　　四月份的府试是在清明之后，为四月十五。而府城比较远，从镇上到县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马车，可是去府城却不是。从县城到府城坐马车要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一直在马车上, 故而时间很长。 　　原本这次去府城依旧是钱夫子陪同，然后顾老二被换下了, 换成顾奶奶上。但是钱夫子突然身体不适了, 大概是冷热交替，钱夫子着凉了。又或者是病来如山倒, 这些年来她一直扛着钱家, 即便后来白谨亦长大了，她身上的担子松了, 但是她依旧很坚强。而今也许是心里头的事情都放下了，这病一来，整个人就是去了扛着的力量，也就有点严重了。 　　不过也不是多严重, 只要多加修养就好。 　　六个时辰的马车，顾灵也不放心顾奶奶跟随, 便借由钱夫子这个借口, 让顾奶奶去照顾钱夫子了。 　　钱夫子在这边没个亲人, 身边的下人虽然照顾她尽心尽力。但是顾奶奶听顾灵一说，她也“怜惜”钱夫子, 便只能听顾灵的话先去照顾钱夫子了。好在老太太觉得穷乡富路, 在顾灵出发前，给了顾灵一千两的银票防身。 　　不得不说，顾灵看到一千两的银票, 一双眼睛都亮了。 　　不过，她也被顾奶奶千万般的叮嘱，不能随便买东西。 　　钱夫子虽然没有随同，但是顾灵也不是孤身去府城的，她先到县城，和杨夫子、方夫子等人一起出发的。顾灵和何湘等人还是互结，但府试保结和县试不同，女子县试保结只一名女夫子够了，府试则需要两名，刚好是杨夫子和方夫子两人。 　　顾灵是四月初九到县城的，和何湘等人四月初十便出发了。顾灵此行带的下人依旧是陈大红、陈小红和杜嬷嬷，车夫是钱府出来的。 　　“姑娘，这大清早的起来赶路，您可在马车上睡一会儿。”马车的车厢是定做的，比之前牛车的车厢要大很多，车厢里有一张小榻，是八十厘米宽、一米八长的规格，刚好供顾灵歇息。不然在马车上坐六个时辰，整个人得颓废。 　　也因为车厢定做的大，所以里面还有一张小桌子，放着一些点心，若是进来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型的茶室呢。 　　顾灵打从出生就很会享受，所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必然是想给自己最好的生活条件。相比于顾灵，杨夫子和方夫子那边就简单多了。杨夫子自个儿一两马车，何湘和何淋一辆马车，而方夫子和方琴音一辆马车，张月然自个儿一辆马车。 　　虽然都是马车，但是没有顾灵的大。顾灵的马车车厢确实大，外表很是朴实，以简单为主，里面则非常的温馨。 　　顾灵点点头：“我不累，才刚用了早饭，不急着睡，不然胃里鼓着难受。倒是劳嬷嬷一路相随，你如果累了便先在小榻上睡一会儿。”杜嬷嬷的年龄放在现代，那还是很年轻的，她才四十多岁，在现代过四十还不想结婚的都有不少，但是在古代已经是个可以做奶奶的人了。 　　杜嬷嬷听到姑娘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姑娘放心，奴婢没事，奴婢身子骨好着呢。”杜嬷嬷给人做了半辈子的奴婢，见过不少的主子，但是从没有一个像她家姑娘这般待人亲切温柔的。而且姑娘也很平易近人，从不用高人一等的眼神看待他们这些下人，所以这让杜嬷嬷越来越忠心了。 　　顾灵听她这样说，便也放心了。 　　在马车，顾灵没有看书，不似其他的马车上，何湘等人都在看书。 　　女子府试只有一场策论，而男子府试则有三场，分别是经、杂文、策论，所以女子府试考一天就够了，而男子府试则考三天。 　　相比起来，女子又轻松的很。 　　坐在马车里，顾灵掀开了窗帘，好奇的朝着外面看。四月份的天气最是舒适了，天气逐渐暖和了，风吹来的时候暖洋洋的，但是又不似夏天那样的热。如果说在冬天和夏天之间选择一个，顾灵宁愿冬天也不要夏天。因为冬天就算冷，但可以往身上套很多衣服。可这夏天再热，也不能少穿衣服。尤其是古代没有空调，热的时候叫人只想泡在冰块里。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顾灵坐的有些累了，便去小榻上躺着了。可没过一会儿，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接着顾灵的马车外有人叫道：“顾师妹。” 　　这是何湘的声音。 　　顾灵道：“何湘师姐可是有事？若是有事情请上来说话。” 　　何湘上了马车，一见里面的情况，她的眼睛不由的大了几分。在县城出发前，她们是见顾灵的马车车厢比正常的马车车厢要大，不过也没有上来看。因为上来看显得太没见过市面了。可这会儿她上来一看才明白，果然是大有大的好处，而且这好处还是很大的。何湘很快道：“顾师妹，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顾灵淡淡一笑：“不敢，若是不为难的，何湘师姐但说无妨，如果是叫我为难的，我也只能抱歉。” 　　何湘一听，脸色有些难看了。她想了想才开口：“顾灵师妹，我可以来你的马车上吗？我……我和何淋吵架了，那辆马车是何淋家的。” 　　顾灵有些意外，她以为何湘和何淋是还没分家的堂姐妹呢，现在看来可不是了。不过，她正愁着一路无聊呢，何湘过来也是无妨的。再说了，这确实不是为难的事情，而且她此番还是跟着杨夫子她们一同前往的，杨夫子毕竟是何湘的夫子，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拒绝何湘。她道：“自然可以的，不过我这里不看书，又怕大家闲聊的时候吵着何湘师姐。” 　　“顾师妹不看书吗？”顾灵这话确实叫何湘吃惊。她以为顾灵上次考的不好，这次会更加努力才是，结果竟然不打算看书。 　　顾灵道：“在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她也没有多说，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看书方式。 　　这样的话……何湘为难了，她来别人的马车，自然不能要求别人随着她的喜好来的，她虽然有心计，但也不是傻子。想了想，看书也的确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于是何湘道：“那我便来打扰了。” 　　顾灵自然道：“那欢迎何湘师姐。” 　　何湘又下了马车，等她再来的时候，她婢女也一起来了。原本四个人的马车倒是挺宽敞的，多了何湘和她婢女之后，就不那么宽敞了，不过也不算拥挤。 　　何湘坐下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声气：“顾师妹，你觉得我平日里为人如何？” 　　顾灵：“……”这一来就一个大炸弹，叫她怎么回答？“我和何湘师姐相处的不久，但就着之前在县试相处的那几天来看，我觉得师姐算得上性情中人。”有心计，是绿茶，但是不是手段高明的绿茶。 　　何湘道：“那我有哪里比不上何淋吗？我并不是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我觉得何淋性格冷淡，不拘言笑，我应该比她好相处才是，但是为何……为何……” 　　顾灵心想，这难道不是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吗？不过顾灵也不反感，女人嘛，谁不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呢？顾灵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和好朋友好闺蜜一起，说这个女同学不好，说那个女同学不好，没办法，女人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见顾灵并没有搭话，何湘也不知道如何说了。她低着头，看似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极了的样子。 　　顾灵勾了勾嘴角，果然，有何湘在，很是有趣。她善解人意道：“何湘师姐如果想要一个听众，我很是愿意的。” 　　何湘听闻，便说起了她和何淋之间的事情。 　　何湘和何淋是堂姐妹，但不是同一个爷爷的，他们的爷爷是亲兄弟，所以早已分家了。但是何家以前也算是书香门第，家中出过两个举人，只是往后别说举人了，就是秀才都没有，就连童生也就那么一两个。 　　因为是书香门第之家，所以对姑娘家也不似别人家那么轻看。到了何湘这一代，何家的男娃就没有读书的料，却不料何湘和何淋竟然是读书的料。所以两家都用力的培养何湘和何淋。 　　何淋家中比何湘家中富裕，因为何淋的娘是商户之女，而何湘的娘是童生之女。所以何湘一直看不起何淋。但是，何湘又嫉妒何淋。嫉妒何淋有个有钱的娘，花钱痛快。 　　后来何淋在相看亲事的时候，被何湘截胡了，就是何湘现在的这个未婚夫，是从何淋的手中抢来的。 　　当然，在何湘的口中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何湘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所以她一直很记恨我未婚夫中意我的事情，这次在马车上，也因着这件事，她……她竟然让我下马车。” 　　顾灵：“……”好大一狗血事件。“既如此，何湘师姐就安心在我这里吧，我想何淋师姐可能是一时气愤，你们毕竟是姐妹，不能叫一个男子坏了姐妹情分。” 　　何湘：“……”她要的不是这种安慰。何湘不知道，在白莲花面前，绿茶也得靠边。 第103章 一+二更 　　大概是顾灵的安慰太出乎何湘的意料之外了, 一般人安慰肯定是说何淋的不是，结果顾灵的安慰却是让她不要坏了姐妹的情分，这让何湘真是心里被堵的死死的。再看顾灵的神情，非常的认真, 双眼还担心的看着自己。 　　何湘不禁想,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也因此，何湘再也没有向顾灵吐槽何淋的不是了, 她担心的顾灵的安慰会把她的心堵的更死。不过这一路上, 何湘的嘴巴也没有闲着，从顾灵的衣服到顾灵的饰品, 她都问了个遍。 　　不得不说, 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如果没有何湘来闲谈, 顾灵还真会无聊到死。 　　这六个时辰中，中饭是在马车上解决的，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好在天气已经暖和了，如果是冬天吃干巴巴的干粮, 这滋味就不好受了。 　　一行人终于在傍晚酉时四刻赶到了府城。 　　酉时四刻折现六点，刚好吃晚饭的时候。 　　一到府城, 大家先去了客栈。 　　府试四月十五开始, 今天是四月十号, 明明提早五天来了，结果客栈紧张的很。她们一连去了两个客栈都已经人满了。 　　“怎么回事？”何淋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客栈都满人了？” 　　客栈掌柜道：“科举三年一届, 后年碰巧又是，所以今年人特别多。有些人想着今年院试没有通过的话，明年还有一次, 如果明年过了，后年就能去乡试了，不然还得等上三年。” 　　杨夫子和方夫子听了，两人不禁摇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正巧后面有几个书生进来了，其中一个书生道：“据说朝廷要立太子了，这一届的进士会有不少被安排到太子门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又一个书生道：“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太子是储君，跟着太子如同跟着皇上，准没错的。” 　　顾灵等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杨夫子和方夫子对看一眼，她们明白了，今年科举的人特别多，则是朝廷要立太子有关。如果朝廷是为太子选人才的话，那么今年科举的人必然会很多。一则太子是正统；二则太子初立，第一批去太子门下的人，肯定会得到重视，这如同从龙之功，谁不想。 　　顾灵又想到了书中的剧情，她虽然对朝廷部分没兴趣，看的也不多，但是也有一些印象的。 　　皇上立的太子是嫡子，中宫皇后所出，但是皇后身体不好，后宫大权在白皇贵妃手中，所以投靠太子门下的人不多。当然，朱策也没有投靠太子。不管是太子还是白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朱策都没有投靠。朱策投靠的是一个默默无名、娘家势力很弱的六皇子。 　　朱策六元及第，老师是鸿儒大师的弟子，所以他能代表不少的文人。朱策能位居首辅，一则是文人的支持，二则朱策本身做事情也有原则，三则他是一路跟着六皇子起势的。 　　后期朝廷中，太子和四皇子的争权非常的激烈，所以朱策和六皇子暗中捡了不少的便宜。按理说朱策是鸿儒大师一派，鸿儒大师和白家是亲家，朱策和文人应该会支持白皇贵妃和白家才是。 　　但是，白家在那个时候势力庞大，他们支持白家一脉无非是锦上添花，得不到半点好处。再加上朱策的游说，所以大家都支持了六皇子。 　　六皇子夺嫡胜利之后，也没有大开杀戒，太子和四皇子终身□□，白家一脉中，唯一没有被影响的就是白谨亦。一则白谨亦在那时已经是象国赫赫有名的战神了；二则他没有参与夺嫡事件；三则他年少成名，又是鸿儒大师唯一的血脉传人。六皇子轻易动了他，朝廷中的文人也必然不会答应。四则在辈分上，白谨亦算是朱策的师叔，他们少年时，在彭家私塾也有情分，小说里写的是，朱策劝说皇上，不能动白谨亦。 　　顾灵想到这里，忍不住蹙眉。她既不喜欢任何人施恩白谨亦，也不喜欢白谨亦为别人做事情。少年成名、八岁神童的话，本应该是满身光环的，而不应该是欠人情分。 　　她不喜欢那个六皇子夺嫡成功，就算朱策本人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朱策劝说了六皇子，白谨亦才得以继续做他的战神。也不喜欢白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荣登帝位，因为如此一来，白家会永远压在白谨亦的身上……也代表着白家，会永远压在她的身上。 　　如果四皇子和六皇子都不行。那么……顾灵眯起眼，中宫嫡子如何？可惜后期她当真看的不仔细，也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灵自问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朝廷的状况，可是她不行，白谨亦可以。作为鸿儒大师唯一的血脉传人，他如果有心团结朝廷中鸿儒大师一脉，能有朱策什么事情？作为未来的战神，他的战斗力也根本不用关心。 　　只是，白谨亦出身名门，从小是名门子弟中顶尖的那么一批存在，他无心权势。如此，顾灵决定寻个机会，亲自去边关看看他，顺便聊聊这些事情。 　　当然，现在也不急。 　　后面才是三年一届的乡试的开始，距离朱策跟六皇子和太子、四皇子对上，还早呢。现在的四皇子也才十来岁，六皇子更小。所以还不急。 　　顾灵沉了沉心，随着杨夫子和方夫子等人走出客栈。这边的客栈已经满了，她们只能换个客栈。最后，她们走了五家客栈之后，才找到一家距离府城贡院稍稍远些的客栈。 　　一住进客栈里，杜嬷嬷就道：“大红、小红，你们这会儿先把姑娘的屋子里里外外再检查一遍，可疑的东西以及有问题的角落都要检查的仔仔细细。小红，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去贡院附近的客栈门口等着，看有没有人退房间，如果一发现有，我们就及时搬过去。这地方有些远，万一姑娘去贡院的路上发生点事情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陈大红、陈小红：“是。” 　　杜嬷嬷又道：“姑娘，您先用饭，等大红和小红检查好屋子，您再沐浴。” 　　顾灵点点头，杜嬷嬷安排的井井有条，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虽然陈大红和陈小红先用饭再检查屋子她也不会有意见，但是这事情杜嬷嬷管了，她就不能反对，这不仅落了杜嬷嬷的面子，而且也有损杜嬷嬷在下人里的威严。再说了，杜嬷嬷的安排本来就没有问题，很符合这个时代主仆间的规矩。 　　顾灵用了饭，便去沐浴了，沐浴之后，她就睡下了，坐了六个时辰马车，铁打的身体也会觉得累。 　　顾家人一共定了两间，顾灵和陈大红一间、杜嬷嬷和陈小红一间，至于马夫则睡在后院马棚里，因为马车需要人管着，马也每天需要人喂。 　　翌日 　　昨儿睡的还算早，今日顾灵起床便也早了。她用好餐，也不急着看书，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自然也不想看书。再说这府试考的是策论，策论考的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并不是多看书策论就能写好的。 　　今日用餐的时候没有看到陈小红，她已经去贡院附近的客栈的徘徊了，这会儿顾灵出门，带的是陈大红。去哪里？ 　　自然是去府试押赌了。而杜嬷嬷则留在客栈看管着屋里的东西。 　　和县试押赌一样，这么大的府城里，有府试押赌的地方很多，顾灵喜欢去正规的地方，那些小庄家、赌坊等地方，她是不会去的。她就喜欢找大客栈、大钱庄，因为这样的地方相对来说讲声誉、讲规矩。 　　顾灵向小二询问了靠谱比较靠谱的府试押赌的庄家之后，赏了小二的小费便去了。 　　这次府试押赌的还是钱庄，叫大通钱庄。 　　顾灵和陈大红来到大通钱庄，看着府试押赌的比例。 　　大通钱庄列出的府试押赌的头名一共有十人，第二名第三名等押赌顾灵没兴趣，也就没有看。 　　这十人分别是五个县中县试的头两名，而洪旗县的朱策和第二名自然也在上面。顾灵对那个第二名还有印象，是那天在榜单前向朱策喊话打招呼的了。 　　顾灵看着朱策的比例，竟然是一比六。本府城一共有五个县，按理说作为洪旗县的第一名，朱策的比例应该是在一比五里面，也就是前五啊，可是现在，朱策竟然是排在第六的位置。而前面有三个人是一比二的比例，也就是说，这三人在钱庄的眼里，是不分上下，分不出哪个优势吗？ 　　和县试押赌相比，府试押赌的人数惊人就不说了，押赌的金额更是庞大。如果说顾灵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押冷门的朱策让庄家有些注意了，当然了，朱策成了头名，庄家虽然给了顾灵两千四百两银子，但是除了顾灵之外，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没有压中，庄家还是在挣钱的。所以说，冷门成头名，最挣钱的就是庄家。 　　但是，在府城押赌里，花几百两银子，甚至上千两银子押赌的可不在少数。顾灵拿出一千两银子，押了朱策头名。一比六，到时候到手就有六千两了。顾灵一共有一千四百两的本钱，剩下的四百两没有押上去，留着防身。 　　押好钱，拿了契书，顾灵就出来。她这次去府试押赌还是乔装打扮一番的，和陈大红都是女扮男装。县试押赌才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县城也算是彭家私塾的地盘之一，所以她不怕出事。可是在府城得处处小心。 　　府试押赌出来后，顾灵也没有马上回客栈，而是去了书斋。 　　“欢迎公子，公子看着陌生，可是来参加府试的？”书斋小二热情的道。 　　顾灵点点头：“确实。” 　　书斋小二一听，笑容更加大了：“那公子要今年府试的试题集合吗？这可是上一任府试案首罗列的试题哦。” 　　很多案首都会罗列出大量的试题给书斋，由书斋出钱去印刷，用来挣钱。冲着案首两个字，会买试题的不少，所以每年的案首都能以此挣一笔钱。世家子弟和有钱人或许看不上这一笔钱，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是寒门子弟，这可是一笔大钱了。 　　顾灵道：“不用了，我随意看看，你不用管我。” 　　书斋小二：“那您慢慢看，有什么需要的您到时候再找我。” 　　顾灵定点头。 　　顾灵对男子府试没有兴趣。如果是男子，早就让白谨亦罗列试题了，哪里需要买外面的。她来这里，是找一些女子试题的，也是钱夫子的意思。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师虽然学识渊博，但是天下之大，老师所学到的知识未必是齐全的，还有众多遗漏的地方。就像老师说的，当年白谨亦的母亲文采之好、天赋之好，就在老师之上。可惜…… 　　顾灵看书也是有目的性的，她看的都是当世女大师所著的书，所以，她要找的书籍也简单。不过书斋里关于女子的书籍显然不多，而且当世的女大师也未必会著书。就像古代才女很多，但是才女都被条条框框限制在内宅里了。 　　甚至有的才女，本身的想法还是和当世女子的封建思想一样，这样的才女也出不了育人的好书。 　　顾灵来到女子书籍区，开始一本本的看过去。她看书喜欢一本一本的看，不急不躁。 　　女子书籍区自然都是女子，突然有个少年郎过来了，怎能不引人注意？不过随即，大家都收回视线了。因为顾灵长得娇小，五官又柔美，这样的少年郎出现在女子书籍区，毫无疑问是女子。 　　顾灵一边看书一边选书，一路看下来倒是选中了三本。 　　“这本书不错。”顾灵正在看另一本书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在旁边想起。 　　顾灵抬起头，她眼睛一亮：“是你！”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那姑娘淡然一笑：“是我。”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原来这姑娘是那日在客栈里和男子辩驳的姑娘。 　　顾灵道：“你也是来参加县试吗？”随即又一笑小，“瞧我问的，想必姑娘也是认出我了。” 　　对方点点头：“确实，我叫罗素，罗列的罗，朴素的素。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顾灵道：“我叫顾灵，照顾的顾，灵动的灵，很高兴认识罗姑娘。”那日两人都和男子辩驳了一番，也仅仅是点头之交，却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罗素道：“那日本想认识姑娘，但临时有事情便没来得及结交姑娘，今日得见实在是惊喜。”从那日两人在客栈同男子的辩驳就可以看出，她们对女性的一些见解和观点是一样的。罗素从来不觉得男尊女卑，她觉得虽然自古分阴阳，但是女性和男性被女娲创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说男性就比女性尊贵，要知道女娲尚且还是女性，她创造人类的时候，又怎么会定义男人比女人尊贵？ 　　只是在后来的生活中，男子存在着很多比女子优势的地方，进而人类一步步的发展，才成了今天男尊女卑的局面。 　　可是，她罗素从来不看轻自己，也不看轻女子。 　　顾灵道：“早知如此，我该冒昧上前，同姑娘讨个结交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罗素把手中的这本书给顾灵：“我觉得这里的一些女子论写的特别好，想来你也会喜欢的。”因为她们对女子的观点相视，所以罗素觉得自己喜欢的书，对方应该也会喜欢。 　　顾灵接过一看：“这是……无名人写的？”看书先看作者，通常都如此。 　　罗素道：“嗯，据说这本书是唐代女皇武则天所著，里面的女权、女子论都是她对当下女性的一种态度，但是没有得到证实，后来这本书印刷之后，以无名人代替了写书人的名字。但是开国皇后极为喜欢，所以加以推广。” 　　开国皇后对象国的贡献很大，也是因为她，使得象国的女子有了更好的发展方向。而象国的女官制度也是因为她才有的。 　　但是要说女官制度，在象国往前的历史中，唐代的女官制度才是历史的最高点。由此可见，这位开国皇后非常喜欢唐代的历史，或者说，非常喜欢唐朝那位女皇帝。 　　但是，如此女子，贵为开国皇后，却没有引来开国皇帝的猜忌，反而支持她发展女官制度，可见这位皇后也极为聪明。或者说，她最聪明的地方，大概是明白女性最柔软的一面，也得以最好的利用。以及，她并不重权。 　　如此贤内助，自古男子都喜欢。从她的身上，也让开国皇帝意识到了家有贤妻的重要性。从而更为广泛的推广了象国的女官制度。 　　顾灵和罗素既然在书斋遇上了，两人便不打算继续光书斋了，结了账打算一起去用午饭。 　　作为府城最大的书斋，书斋里客人多，排队等着结账的人很多，顾灵和罗素也在排队结账的人之中。不过，顾灵倒是有陈大红可以排队，但罗素只一人，所以顾灵便没有让陈大红排队了，她和罗素一起排队做个伴。 　　“咦，这不是那本无名人的《女性论》吗？”顾灵身边一个路过的姑娘道，“请问这位……同窗，这本书是在哪里找到的？”问话的姑娘看顾灵是男子装扮，虽然怀疑顾灵可能是女子，但一时也拿捏不准，故而以同窗称呼。 　　顾灵道：“在女子书籍区。”她一开口，声音就暴露了自己的性别。 　　“女子书籍区第三行，第四列。”罗素加了句。 　　顾灵顿时道：“罗姑娘好记性。”之前在彭家私塾乙班的时候，顾灵因为有上辈子的基础，又因为同窗都是七八岁的小姑娘，所以她成了乙班的“小天才”。但是出来之后，先是遇见了何湘等人，又是遇见了罗素，她那所谓的好记性，过目不忘就不存在了。再说了，她本来也不是过目不忘之人，好在她也没有塑造这个人设。 　　“多谢两位姑娘。”那位问话的姑娘听到了答案，便往女子书籍区跑。 　　“秦岚姑娘，等等我。”另一位与之同行的姑娘很是心急，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在这安静的书斋里，这姑娘的声音过于重了，格外的响亮。不过大家也就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 　　过了一会儿，轮到了顾灵和罗素结账，顾灵排在罗素的前面，所以先结账的是顾灵。顾灵：“这几本，请问多少？” 　　掌柜刚要结算的时候，一道声音急急忙忙的传了过来：“等一下。”方才问话的姑娘又跑了回来，“这位姑娘，那边女子书籍没有这本书了，这本能先让给我吗？” 　　顾灵笑着道：“真是抱歉，我也需要这本书。”她倒不是需要这本书，而是这本书是罗素推荐的，她如果转让给别人，岂不是浪费了罗素的一片心意？再者，这边书斋已经没有这本书了，那她又能去哪里买？罗素既然推荐了这本书，必然有这本书的珍贵之处。所以她不能让。 　　那姑娘听了祈求道：“这位姑娘，你让与我吧，我当真很心急，这样吧，我出两倍的银子同你买，你看如何？” 　　顾灵依旧摇摇头：“不行，我也很心急。” 　　“前面的结账快一些啊。”有人催促。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人家出双倍的银子买，你便让给人家又何妨？”后面排队的也有人说着风凉话。 　　顾灵转过身，微微一笑：“你也说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可我并不方便，又如何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她着急要，我也着急要，何故要我让给她？是看我年纪小吗？” 　　那人被堵了一嘴。 　　那位求书的姑娘道：“这位姑娘请勿怪这位仁兄，他也是为我说话。是这样的话，我要参加过几天的府试，想多看一些《女性》论方便的书籍，就差这本书了，故而……”她有些为难。 　　书斋的掌柜听那位求书的姑娘这般说，便道：“不如这样，小……姑娘……你先把这本书让给这位姑娘，因为她比较心急，你再留下地址，回头这本书到了，在下派人送到姑娘府上，您看如何？” 第104章 第三更 　　其实书斋掌柜的话是没有错的, 对方要参加府试，所以先让与对方，后面这本书到了，他再派人送到顾灵家, 他这样做事情也是考虑的比较周到的。可问题是, 顾灵也要参加府试。 　　那姑娘听到掌柜这样说，十分感激道：“多谢掌柜。” 　　然而顾灵却道：“掌柜真会做人, 可问题是我也要参加府试, 何以要我相让？” 　　顾灵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两人都要参加府试, 自然是自己重要。大家看顾灵娇小, 又是带点婴儿肥，所以便以为她年纪小, 看来她只是长得小。 　　掌柜也顿时觉得自己失言，赶忙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恕罪，既然如此, 你们自己商量，如果商量不好就按照规矩来办, 这本书是姑娘先要买的, 自然是卖给姑娘的。” 　　顾灵点点头：“那便结账吧。” 　　那求书的姑娘也没有想到顾灵看着年纪小, 却也要参加府试了。 　　不得不说，姑娘虽然十四岁了, 但是从个子和长相上, 的确是显小的。而且她说出参加府试这件事，也是希望引来对方的一些同情，却没有想到对方也要参加府试。只是……她蹙眉, 她得到消息说，这次的主考官是无名人这本《女性论》的推崇者，所以她才如此迫切。 　　而今，这是最后一本书了，该怎么办？ 　　这次这本书这么抢手，估计大家也是得了这个消息的。再看这姑娘应该也是。 　　求书的姑娘想到此，心里头就万分着急。她想了想，又道：“姑娘，求求你了，我不如我出五倍，五倍的银子可好？这本书对我来说意义不同的。” 　　顾灵不喜欢强人所难，为难人的那种人。见她还如此纠缠不休，她便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对掌柜道：“麻烦结账。” 　　“好。”掌柜结账。 　　“十倍的银子。”突然，又一道女音响起，是和这位求书的姑娘一起的。 　　她一出声，包括顾灵在内的人，都看向了她。她有些得意道：“怎么样？十倍的银子……或者我干脆出个整数，这本书大概也不用五两银子吧？我出五十两银子，你把这本书让给秦岚，这五十两银子就归你了，怎么样？” 　　顾灵莞尔一笑，而是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同她说话。 　　对方见顾灵不理会自己，马上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掌柜的面前：“掌柜，这书你还没有卖给她，说明还是书斋的，所以你可以做主，我把这百两银票给你，你做主把书卖给我们。” 　　掌柜笑着摇摇头：“这不合规矩。” 　　顾灵从小挎包里也拿出一张百两银票，也放在掌柜面前：“掌柜，结账吧。”她伸出手的时候，露出了纤细的手腕，一支玲珑剔透的玉镯也露了出来。因着她还在长身子，所以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还有些大，故而她手一动，镯子也会滑动。 　　会来书斋买书的人，基本是富裕的人家为多，比如世家子弟、家有资产的等等，而这些人中，有见识的不在少数。 　　所以也有人眼尖的看见了顾灵手中的镯子。顿时，有人道：“我说这位姑娘，别拿你的一百两银票来贻笑大方了，这位姑娘手中的镯子便是五千两都买不来的。”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素来爱玩稀世的玩意儿，他就这么一看，便知道顾灵手中的玉镯是稀世的翡翠，而且舍得用这种料子做成玉镯的，那么这手艺必然也是大师级别的。 　　这位青年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她。就是顾灵自己，也不知道这只玉镯的珍贵程度。但是这是钱家传家宝物，在她的心中，自然也是无价的。 　　“不会吧？五千两银子？开玩笑吗？” 　　“这是和田玉吗？我看不是吧。” 　　“看着也不是羊脂玉啊。” 　　“不是说什么羊脂玉、和田玉很贵吗？这既然都不是，怎么那么贵？” 　　“这家伙不会骗人吧？” 　　“我看是唬人的。” 　　年轻男子见大家不相信他的话，又见顾灵也看着自己，他便道：“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便问问这位姑娘，姑娘，在下说的可是实话。” 　　于是，大家的视线又看向了顾灵。有的还盯着顾灵的手看，想看自己了，这五千两银子都买不来的玉镯到底贵在哪里。 　　顾灵笑了笑道：“真是抱歉，这是传家之物，于我来说是无价的。” 　　“哈哈哈……”年轻男子笑了笑，“那我便说说，这玉是翡翠，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和田玉、羊脂玉。首先，玉由软玉和硬玉之分，而翡翠是硬玉。而翡翠玉素来有玉石之王的美誉，所以它自然比羊脂玉、和田玉要珍贵的多。除非是顶级的羊脂玉才能一比。” 　　众人听闻，都配合年轻男子的话点点头，估计还没听懂。 　　顾灵也没有说什么，她付了银子，一边的陈大红接了掌柜给的书，两人便退到了一边等候罗素。罗素就买了一本书，所以也快。 　　接着，两人一起离开了书斋。 　　待顾灵一走，有人酸溜溜的道：“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玉镯戴在手中，也不怕被抢。” 　　“可不是嘛，那可是移动的财神娃娃。” 　　年轻男子摇摇头，一群无知的人啊，会把五千两银子的玉镯戴在手中的人，又岂是一般人家的？怕是整个府城也出不了那么一两个人。再说了，没见那姑娘身边的随从从眼神到举止都是习武之人的特征吗？ 　　因为顾灵走了，所以还在书斋里的人便看向了秦岚和那个拿出一百两银票想砸人的姑娘。大家看着她们，仿佛在看戏。 　　秦岚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羞愧的跑出书斋。 　　“秦岚姑娘……”那姑娘也追了出去。这事情也不能怪她啊，她哪里知道砸钱能砸到一个来头硬的。她以前砸钱的时候都是次次成功的，这次真是倒了大霉的。她追上秦岚，“你别担心，回头我叫下人去别的地方看一下，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城府还买不到一本书。” 　　秦岚道：“我们都看了好几处了，没有一处有。” 　　“那我叫人去其他的府城买，总能买到吧？”姑娘小心翼翼的问。 　　秦岚道：“便是来回都赶不上府试了，有什么用？” 　　姑娘：“你如此急切要这这本书，怎的不提早说呢？” 　　秦岚看了她一眼：“我如果知道这本书这么要紧，我能不提早准备吗？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谁知道这次的主考官会是无名人这本书的推崇者。秦岚这会是烦躁不已。她以往这种方式今天用在那个姑娘身上也没有用，她也是倒霉。“算了，我叫我哥哥再想想办法吧。” 　　“你哥最近有空吗？”听到秦岚提到自己的哥哥，姑娘脸一红，“他最近好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喜欢秦岚的哥哥。 　　秦岚道：“他最近很忙，有空了我再同你说吧，我最近要应付府试的事情，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便不要来找我了，我先回家了。” 　　看着秦岚里去的身影，姑娘有些不高兴。有重要的事情才能找她吗？这重要的事情……如果找到那本书的话，算重要的事情吧？ 　　…… 　　顾灵和罗素出了书斋便寻了个吃饭的地方。因罗素来的比顾灵早上几天，所以对于府城，她比顾灵了解些，便由罗素带路。 　　罗素找的地方是个摊子，在城门口的附近，虽然是在外面的，但是看上去非常的干净，重要的是这里客人不多，又能看着外面的景象。“这里的东西味道不错，就是担心顾姑娘吃不怪这里。” 　　之前在县城客栈遇见顾灵，她便觉得这姑娘气度非凡，这会儿在书斋听到那年轻男子说顾灵手中的镯子价值非凡，她有些被吓住。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顾灵不是那等势力的人。唯一有点不好意思的是，带顾灵来这种地方吃饭，有点寒酸。 　　顾灵打趣道：“哪里的话，我很是喜欢这地方，可以看着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再说了，我家里也是农家人，家里爷爷奶奶和爹娘都是地里头忙乎的老百姓。” 　　罗素听到顾灵的话，也没有怀疑。她素来心思明锐，相信知道顾灵的话应该是实话，可也知道同样是地里头忙乎的，那也是有区别的。不过顾灵的性子她是真喜欢。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很是大方，也没有嫌弃这东西不干净，和私塾里那些所谓的有身份的姑娘极为不同。 　　两人吃好饭，便各自回去了，留下了彼此的家里地址，以及目前下榻的客栈。 　　之后的几天里，顾灵便没有再出门，而是在客栈里看书。但是也听到大红和杜嬷嬷外出带来的消息，比如有人在高价收购无名人的那本《女性论》。 　　顾灵倒是没当一回事，直到罗素匆忙找来。 　　“坏事了，早知道我不应该推荐你买这本书。”罗素道，“前几日有人在大肆购买这本书，现在有人在传，我们女子府试的策论可能和这本书的内容有关。因为……因为这次女子府试的主考官极为推崇这本书。” 第105章 第一更 　　顾灵闻言, 第一时间就想到科举舞弊的事情。不管是电视里还是小说里，这种题材的见过不少。历朝历代对科举非常重视，所以一旦涉及科举舞弊的事情从来没有小的。“所以，你所想可是我所想？” 　　罗素点头：“是的, 你这边住的远些, 可能还不知道，府衙现在已经在抓人了, 调查的就是这件事。顾灵, 是我害了你。 　　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自己，顾灵虽然觉得可惜, 但也不会怪罗素, 此事和罗素无关。所以她道：“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罗素怎么能不担心？ 　　顾灵如果被牵扯进此事, 往轻了说，就是本届府试作罢。但如果往重了说，以后如果都不能……她这是害了人的前程。俗话说，毁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 　　“而且, 此事不仅仅牵连到你。”罗素又道，“如果你被牵扯进去, 你们互结的五人都会被牵连。” 　　顾灵蹙眉, 她被牵扯进去倒是没什么, 如果因为她而害了另外四人，恐怕这事情就大了。她道, “罗姐姐, 你且先坐，我去同另外四人的夫子说说这件事。”好在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也方便沟通。 　　罗素：“嗯。” 　　罗素脸色自责的神情很浓, 但是这会儿顾灵也没有时间安慰她了，她得先和杨夫子、方夫子知会一声。 　　顾灵出了房间便去找了杨夫子和方夫子。 　　杨夫子和方夫子不在一个房间，她自个儿去了杨夫子的房间，再让杜嬷嬷去请方夫子来杨夫子的房间。 　　方夫子来的时候方琴音也一起来了，因为杜嬷嬷去的时候，方夫子正在指点方琴音。方琴音听见是顾灵是有事情要商量，故而便跟来听听了。 　　只不过，当方琴音听到事情的始末之后，就不好了。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来听了，这不是听了就操心吗？“那怎么办啊？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府试啊？顾灵师妹，你怎的这么粗心？还是说你便是知道主考官的事情，所以才买的这本书？”关系到自己的事情，方琴音一着急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琴音。”方夫子厉声道，“注意分寸。遇到事情就如此失态，将来谈什么大作为？” 　　方夫子一向是个温和的人，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把方琴音吓了一跳。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这件事能怪她吗？姑姑应该说顾灵才是。 　　杨夫子和方夫子倒是很冷静，历来科举中总会碰到几回舞弊的事情，所以她们看的很开。而方夫子见方琴音如此态度，就觉得自家侄女这性子确实要多经历一些挫折。不然遇到事情就在这样的态度，以后也是难成大事的。 　　对于方琴音这样的话，顾灵也无法可说，现在理亏的是她，她能说什么？ 　　杨夫子道：“顾灵先别担心，如果到时候府衙来问这件事了，你直言便是。如果你们真好经历这一回，那也是你们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人一生中，总是要经历劫难的，不用在意。” 　　顾灵没有想到杨夫子还能这样安慰她，她俯身一礼：“多谢夫子体谅，夫子放心，此事如果衙门问起，我定知无不言。” 　　“可是就算你知无不言，我们五人互结，你也牵连到我们了。”方琴音大声道。 　　“琴音。”方夫子严词厉色的道，“回你的房间去。” 　　“姑姑……”见方夫子不收退让，她又哼了一声出去了。 　　砰……紧接着是超重的关门声，在宣告着主人此时不爽的心情。 　　方夫子道：“顾灵，你不用在意她，她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性格迟早害了她。” 　　顾灵笑着道：“原是我的不是，方师姐生气也是应该的。” 　　听到顾灵喊方琴音师姐两个字，方夫子觉得很是讽刺。她说琴音年纪小不懂事，可是顾灵的年纪却比琴音还要小，遇到这种事情马上来告知她和杨夫子了，可见这孩子知道轻重。而琴音呢？遇到事情只会吵只会怪别人，却不想着冷静。已经十六岁的姑娘了，也定了亲事了，怎么还如此没个脑子呢？ 　　方夫子勉强扯出一抹笑：“顾灵你也不用为她说话，让她冷静冷静。关于无名人那本书的事情你先不用担心，一切都府衙的人来了再说。如果府衙的人来问话，你且如实说了就是。” 　　杨夫子附和：“就是如此，先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顾灵：“是，那……”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夫子，是我们。”何湘等人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视，何湘等人这会儿出现，她们也不是傻子，定然能想到是方琴音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们。 　　“进来。”杨夫子道。 　　何湘、何淋和张月然进来了，她们的脸色很不好。 　　“夫子，我听琴音说……”何湘开口。 　　“这件事不急。”何湘才开口，就被杨夫子打断了话，“你们既已知道了，这件事就且等着。” 　　杨夫子教育学生和方夫子教育方琴音不同。学生在杨夫子面前是不敢造次的，而方琴音仗着自己是方夫子的侄女，就敢放肆。所以这会儿，方夫子的脸色很差，因为方琴音任性的把这件事告诉何湘等人，是在向她抗议，也是在打她的脸，她如何能不生气？“杨夫子，这件事就先等着，我先回房间了，月然，你也回房间等着。” 　　张月然可不是方琴音，不敢反抗方夫子，只得跟着方夫子出去了。 　　而何湘和何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这样站着。 　　哎…… 　　杨夫子叹了一声气：“你们且留下一起等着吧，你们回房间估计也没心思看书。” 　　何湘和何淋道：“是。” 　　“夫子，那学生先告辞了。”顾灵开口。 　　杨夫子点点头：“去吧。” 　　何湘和何淋看着顾灵离开，她们也是有很多一问的，但是杨夫子都这样说了，她们只能作罢。 　　顾灵回到房间里，罗素便急切的问：“那两位夫子可是怪罪你了？” 　　顾灵摇头道：“未曾，两位夫子很是体谅我，叫我别担心，也告诉我此时乃科举常态，叫我摆好心态。” 　　罗素一听，顿时大为感动：“两位夫子真是人品贵重。”倒不是说不会体谅顾灵的夫子就不好了，而是对于两位夫子的做法，更加让人佩服。 　　对于杨夫子和方夫子的人品顾灵从来不怀疑的，因为他们是老师相交的人，如果两位夫子人品不行，老师不会相交，更加不会让自己和她们的学生互结，也不会来府试的时候，把自己托付给她们。所以顾灵相信自己的老师，自然也就相信老师的眼光。 　　其实同样的，杨夫子和方夫子也因为信任钱夫子的人品，所以才相信顾灵。大家都是相交好几年的人了，对于钱夫子的为人她们自然不会怀疑，而且钱夫子一直没有收学生，现在突然收了一个，那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而人品方便，也必然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下午，就在大家以为无名人那本书事件可能不严重、要过去的时候，府衙的人来了。 　　客栈小二迎着府衙的人一起来的：“官爷，您形容的那位姑娘就住这里，您看看，可是不是？”说着，小二敲门，“顾姑娘在吗？衙门的官爷找。” 　　顾灵和罗素对看一眼，两人的心跳不由的加速了几分。随即顾灵又稳了稳心神道：“在，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杜嬷嬷在顾灵的示意下去开了门：“我家姑娘在招待客人，衙门的官爷可是有事？”杜嬷嬷虽然是下人，但是面对衙门里的人，她却是丝毫不畏惧的。到底是州长府上出来的人，气势也端的很足。 　　府衙的人可是比县衙的人有见识多了，他们在府城见过的人也多，见着这下人颇有几分气势，像是他们见过的世家出来的嬷嬷这等人，于是态度比面对客栈小二时好了几分：“我等是府衙的人，有件事要请顾姑娘、以及和顾姑娘相关的人回府衙一趟。” 　　杜嬷嬷道：“你们请稍等，待姑娘打理一番。”说着，杜嬷嬷关上门。 　　屋内，罗素道：“你先跟随府衙的人去府衙，我随后就到，如果是无名人那本书的时候，你且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着便是，他们肯定会传我问话，我就在外面等着。” 　　顾灵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两人商量好之后，顾灵便起身了，随同衙门的人一起去府衙，不过和她一起去府衙的，还有杨夫子、方夫子、以及何湘等人。 　　如果说顾灵在有生之年没有想到自己会穿书，那么在穿书之后，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去被请去府衙大门。要知道府衙可不是县衙，一级之别，却天差地别。 　　顾灵等人进了府衙大堂，看见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且都是姑娘，而且在这些姑娘里，顾灵还看到了两个熟人，是秦岚和那个拿一百两银票就想砸人的人。 　　不仅顾灵看到了她们，她们也看到了顾灵。虽然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但是彼此看彼此不顺眼却是真的。 第106章 第二更 　　在顾灵等人到达之后,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几个姑娘，直到府衙公堂上来了人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进来了。 　　“各位姑娘，府衙正在调查一件事，此事关乎重大, 还请各位姑娘配合。这几天, 衙门听到风声，关于女子府试试题泄露一事。大家都知道, 本次女子府试的主考官是府城女子学院的前山长邱山长, 因着早年邱山长推崇过无名人的《女子论》这一书，所以外面在传, 今次女子府试的策论就和这本书有关, 且不谈府试的策论是不是和这本书有关，现在我们要调查的是关于府试试题一事。”开口的是府衙的师爷。 　　被带到这里来的人, 多多少少都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进来的，所以听师爷如此说，大家也没有意外，不过内心多半是慌乱的。 　　府衙师爷继续道：“这件事的起因是那个叫刘娥的, 在高价买无名人的《女子论》这本书，刘娥何在。” 　　“臣女在。”刘娥开口。 　　她自称臣女所以出自官宦之家。 　　刘娥的爹是此处的县令。 　　虽然这里是府城, 但同时下面还有县令。这就像现世的杭州一样, 省会所在的城市, 省委和市委在一个城市办公。而同样，这里的府衙和县衙, 也在一个城而已。如果是一般的案子, 则由县衙处理，但是这次的府试是知府主持的，所以府衙接了此事。 　　府衙师爷点点头：“你且说说, 你为什么要收购无名人的《女子论》这本书，而且还是高于原价格的数十倍，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有关女子府试的消息？” 　　也就是这会儿，顾灵等人才知道，她们被请到这里的原因，起源于刘娥高价收购无名人的《女子论》引起的。 　　因为这个收购的价格实在离谱，所以引起了多方人的注意。有心人稍微打听和思考了一下，便知道了一些关系，本次主考官曾经推崇过这本书，所以大家一致的认为，这本书和这次府试的试题有关。 　　刘娥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秦岚收购这本书，会引起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刘娥是个直肠子，没什么花花心思，所以府衙师爷这一问，她便看向了秦岚，她不禁也在想，秦岚当日和顾灵在书斋里争着要这本书，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关于府试的事情。 　　刘娥这一看，便叫秦岚觉得事情大条了。她虽然暗示刘娥自己想要这本书，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刘娥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条，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秦岚给气死了。 　　师爷顺着刘娥的视线看了秦岚一眼，大声道：“刘娥回答我的问题。” 　　刘娥被吓了一跳，她虽然喜欢秦岚的哥哥，但是也没有把这件事抗下的勇气，她便马上道：“回师爷的话，我是因为秦岚喜欢这本书，所以才想买回来送给她的，我和秦岚是朋友嘛，我见她在书斋里和人争抢着要这本书，觉得她肯定很喜欢，所以就……师爷，我不参加府试的，所以这本书对我没用，府试的试题是什么我也不关心的。” 　　随着刘娥的话，师爷以及众人的视线从刘娥的身上转移到了秦岚的身上。 　　师爷道：“关于此事，秦岚，你有什么要说的？” 　　秦岚尽管心里恨死了刘娥，觉得这个人跟猪一样的笨。但是这会儿，她也不能怎么刘娥。更何况刘娥是县令家的姑娘，县令和这府衙的师爷必然也有点关系，秦岚还想靠刘娥全身而退呢。所以她更加不能怎么刘娥了。 　　面对师爷的问话，秦岚行了个礼，然后委屈的道：“民女并无其他要说的，民女听说这次府试的主考官是邱山长，又曾听说邱山长推崇无名人的《女子论》所以才想去买这本书，民女也只是想投机取巧而已，想碰碰运气，并不知道试题一事。只是在买书的时候，遇见了有个姑娘也在买此书，且对方对此书势在必得，相比那姑娘也许知道些什么。” 　　秦岚的话倒是实诚，知道主考官是邱山长，考生们看一看她推崇过的无名人的《女子论》也是说的过去。 　　众人一听，纷纷好奇的看向……她们不知道秦岚说的那个姑娘时候，所以在到处看。 　　师爷道：“和你吵架的那位姑娘是谁？可是在现场？” 　　秦岚道：“在的。”说着，她指向顾灵，“便是她。敢问姑娘，你又是为何非要无名人《女子论》不可？莫不是听说了什么？” 　　众人推开，让出顾灵的身影。 　　师爷也看向顾灵：“这位姑娘，你有何话说？” 　　顾灵俯身一礼，道：“我并不认识邱山长，也不知道邱山长是谁，更加没有听过秋山长的事情，故而也不知道这次主考官是她。我是奉家师之命，来参加府试的时候，在府城的书斋多买一些有益于女子阅读的书籍，在那边遇见了县试时认识的朋友罗素，罗素说，无名人的这本书……”顾灵把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遍。 　　师爷听闻，问刘娥和秦岚：“她说的可有虚？” 　　刘娥道：“前面的事情知道，后面和我们遇见之后……所言非虚。”而且太所言非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顾灵说她们做的事情，刘娥都觉得很丢脸。 　　秦岚也没有反驳，但是：“回大人，这还有人不知道邱山长的名气，这是不是……” 　　对于这话，师爷也确实不信，毕竟整个府城中，邱山长的名气之大，可所谓是如雷贯耳。“姑娘，你当真不知道邱山长？” 　　顾灵道：“委实不知。民女来自洪旗县吉祥镇的小村子，今次也是头一次来府城，故而不知道邱山长。” 　　秦岚：“姑娘这话，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顾灵直接无视了她。 　　师爷道：“行了，下一个……”每一个有无名人那本书的姑娘，都问完了话之后，师爷又道，“这里有你们每个人的口供，请您们来画押，同时把各自的资料填写完，每个人的基本资料、祖籍，都不能少。” 　　“是。” 　　姑娘们拿走自己的口供，上面写着她们之前说过的话。 　　等她们填写好，府衙就送她们出去了。 　　出了府衙，大家也松了一口气，希望这件事就此为止。不过好在这件事没有耽误她们的府试，府衙也没有禁止她们府试。 　　顾灵倒是没有松懈，她道：“两位夫子，此事就此完了吗？” 　　杨夫子道：“应该是完了，后续等府衙通知便是。左右府衙没有禁止你们府试，那应该事情不大。” 　　顾灵一听：“那既然府衙没有把事情闹大，却又为何把动静闹大？” 　　杨夫子道：“这便不知道了。” 　　“顾姑娘，你没事吧？”罗素一直在外面等着，见顾灵出来了，便马上上前。 　　顾灵道：“没事……”她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不知道府衙会不会来传你问话，先同你说一声。” 　　罗素道：“嗯。” 　　府衙 　　“大人，这是这次事件相关之人的口供，都在这里了。她们都不承认参与这次的事情，您看？”师爷问。 　　知府大人接过口供，没有马上看：“口供中可有可疑之人？” 　　师爷道：“听口供倒是没问题，不过倒是有一份口供，口供之人声称并不认识邱山长，买这本书是因为有人提议的。” 　　知府：“哦？此人叫什么名字？她的友人可是去调查了？” 　　师爷道：“正打算派人去调查，此人叫顾灵。” 　　知府点点头，把众多口供一份一份看了。接着看到了师爷说的顾灵的那份口供，确实如师爷说的，顾灵的口供中说到并不认识邱山长。看完顾灵的口供，又看了顾灵的资料。 　　咦？ 　　看到资料的时候，知府一愣。 　　翌日 　　罗素又去找了顾灵，并告知衙门的人已经向她去取过口供了，但取了口供就走了，并没有说什么。 　　顾灵听了，并更加放心了。 　　关于无名人《女子论》这件事，衙门的人再也没有找过顾灵和罗素，同时，四月十五也到了。 　　四月十五的女子府试是策论，策论是《孝经》论。 　　经过无名人《女子论》那件事，这会儿参考的女子看到策论的命题是《孝经》论，大家觉得可能是策论改命题了。但是，主考官的座位上，依然是邱山长。 　　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如果无名人《女子论》涉及到邱山长，怎么主考官还是邱山长呢？ 　　大家虽然想不明白，不过暂时也没有时间想，因为大家都要急着考试。 　　邱山长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看到了顾灵的席位。她也看过顾灵的口供，这位姑娘的口供上不认识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顾灵并没有注意到邱山长的眼神，她一心在写策论。关于《孝敬》论的策论，顾灵写过很多篇了，但是平时写好交给钱夫子的，和今天考试时写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她提笔的时候，很想写平时写了很多篇中的其中一篇。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有了另一个想法。 第107章 第三更 　　贡院里, 邱山长和副考官正在批阅策论。突然，邱山长被其中一篇策论吸引了。 　　“你们来看看这篇《孝经》论，怎么样？”邱山长叫来两名副考官。 　　两名副考官听闻，便来到邱山长的旁边。 　　“我从哪里来？”其中一名副考官念叨, “这篇策论的开头真是与众不同。” 　　邱山长道：“接着看。” 　　两名副考官便接着看了。 　　待她们看完之后, 邱山长问：“你们觉得如何？” 　　“写的很是感人，就是……”方才开口的副官想了一下, “就是通篇太过通俗易懂。” 　　顾灵进学不过大半年, 要她以古人的方式来写策论，确实为难她了。钱夫子也知道这个, 故而没有勉强她, 让她以自己的方式来写。 　　所以，顾灵的策论中, 还是通篇的白话文为主。 　　“确实通篇太过通俗易懂了。”另一个副考官也道。 　　邱山长却摇摇头：“我却是觉得这片策论写的很好，语言虽然通俗易懂，但是中心思想明确，要表达的策点也清楚。既然是策论, 比的当然是策点清楚，而是语句是否深奥。” 　　两位副考官多看一眼, 其中一位问道：“那您的意思是……将这篇策论放在案首的位置？” 　　邱山长却摇摇头：“我虽喜欢这篇策论, 但也知道, 在众人的眼中，这篇策论不是最好的, 你们来排名吧, 排好之后再交于我看看。” 　　“是。” 　　女子府试三天后，府试结果就出来了。 　　“顾灵师妹……顾灵师妹……你好了吗？府试结果出来了，我们快去看吧。”何湘在顾灵外面叫道。 　　“来了来了……”顾灵急巴巴的从屋子里出去, “不好意思何师姐，今天睡过头了。” 　　何湘道：“也不算太迟，我们起的也早，都等着今天揭榜呢。你先去用早饭。” 　　顾灵道：“嗯，多谢何师姐。” 　　顾灵穿搭好下了楼，看见何淋、方琴音和张月然都在楼下，杨夫子和方夫子不在，她们从来不去看揭榜的事情。看见顾灵终于来了，方琴音哼了声。自从无名人那件事，方琴音和顾灵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顾灵对方琴音也仅仅是顾着方夫子的面子了，而方琴音也不会去讨好顾灵，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较为冷淡了。 　　这会儿看到顾灵来了，方琴音道：“都什么时候了，真要叫人等着，以为自己是谁啊？” 　　顾灵听到这话，便也不冷不热的道：“我也没叫你等着，你大可走。”因为无名人的事情，她的确对她们四人感到抱歉，可就算感到抱歉，她也不会由着对方骑到自己头上。 　　“你……”方琴音猛的站起，“你当我愿意等啊，还不是何湘说去叫你的。” 　　顾灵道：“那你大可以走。” 　　听到顾灵这样说，方琴音转身就走了，如果再等下去，那就是她不给自己脸面了。 　　“琴音……”何湘看看琴音，又看看顾灵，最后忍了忍，还是留了下来。因为回去的时候，她还得做顾灵的马车，所以她这会儿得顾着顾灵些。 　　张月然见状，便追着方琴音去了。因为张月然是方夫子的学生，她得顾着方琴音。 　　何淋见何湘留了下来，她和何湘关系不妥，又觉得顾灵和何湘好，所以她也走了。于是留下来陪顾灵的，就只有何湘一人了。 　　何湘看着一个一个都走了，忍不住道：“大家都是一块儿来的，多等一些又怎样？顾师妹你看，他们都太过分了。” 　　顾灵听了，笑了笑道：“有何湘师姐陪我就够了。”她是有些明白的，虽然无名人的事情过了，但是大家的心里自然还是介意的。所以她们对自己还是防备的很的。 　　待顾灵用好早饭，便和何湘一起出门。 　　女子府试榜单前，已经围满了人，比县试揭榜前更加的热闹。跟府试揭榜时相比，县试揭榜时那就是小儿科了。 　　“好多人啊。”何湘也是第一次来参加府试，同样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当初在县试的时候，她算是个带队的，但是到了这里，她同样跟顾灵一样，什么都不懂了。 　　顾灵道：“人确实多，何湘师姐得注意安全，也别被有心人碰了去。” 　　何湘道：“我知道，你也注意，尤其我们是定了亲的人，更加要注意名节。”她虽然势力，但是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她并不想自己的名节有损。 　　顾灵道：“嗯。” 　　顾灵和何湘并没有挤进去，和县试一样，顾灵选择现在一边看着，让陈大红挤进去看她的名次。不过现在府试还没揭榜，陈大红挤进去也只是霸占位置。 　　终于，等咚咚咚……的三声锣鼓敲响的时候，女子府试揭榜了。 　　何湘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中，全府城有一百多个女子参加府试，据说入取人数还不到一半，我……”不到一半的入取人数，自己能不能入取还不知道。 　　顾灵能明白她的心情，不仅仅时候何湘着急，她自己也一样。这种心情，和当年高考后，等待分数的心情是一样的。“何湘师姐，别紧张。” 　　“我哪里能不紧张啊？”何湘紧张的都要哭了。 　　之前县试揭榜的时候，陈大红吃从前面往后看的，因为她觉得她家姑娘聪明，名次肯定也很好。但是经过县试的事情，陈大红觉得，她家姑娘虽然是聪明，但也许这聪明跟读书的聪明不一样。所以陈大红决定，这次看名次她要往后开始看。 　　陈大红习惯性的去看倒数第二名，结果倒数第二名不是她家姑娘的名字，倒数第一名自然也不是。于是，她一个一个往前看。结果……看到了第二名。 　　“姑娘……姑娘……”陈大红跳起来大叫，“姑娘，您通过府试了。”她挤出人群，“姑娘，您通过府试了……通过了……第二名……第二名啊……” 　　顾灵一听，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倒数第二名？”她犹犹豫豫的问。真的，顾灵觉得倒数第二名还不如倒数第一名呢，倒数第二名那是靠实力的，而倒数第一名那是靠运气的。所以在实力和运气之间，还是运气重要。 　　“不是不是……”陈大红摇头，“这次是前面，从前面下来第二名。” 　　“真的？”顾灵睁大了眼睛，“大红，你说真的？真的是头下来第二名？” 　　陈大红道：“是真的，姑娘，真的。我这次还从最后面开始看的，以为您还是在倒数的位置呢，结果竟然是在最上面，哎……” 　　“大红……”顾灵打断她的话，“我觉得吧……你以后不必把这个过程告诉我了，你只要告诉我名次就行。”因为听到大红看名次的过程，她觉得自己更受伤。 　　陈大红嘿嘿笑道：“是，姑娘。” 　　顾灵看好了名次，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陪着何湘在一边等着，终于等到人逐渐少了，何湘的丫头才挤进去看了名次。 　　“怎么样怎么样？”意见婢女出来，何湘着急的问，“我怎么样？榜单上有我的名字吗？” 　　丫头点点头：“有的，有姑娘的名字，姑娘是第二十七名。” 　　何湘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我终于通过府试了。”何湘转过身，高兴的拉住顾灵，“顾师妹，我也通过了，我终于也通过了。” 　　顾灵拍拍她的手：“真好，我们都通过了，今日如此高兴，我请何湘师姐去吃一顿好的。” 　　何湘道：“那太好了，你通过府试了，我也通过府试了，我们可所谓是双喜临门啊。” 　　顾灵道：“确实是双喜临门，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逛一逛省城了。” 　　何湘道：“那我们一起去逛，我还想买点东西给家人呢，这次顾师妹帮我一起看看。” 　　顾灵道：“好啊。”她虽然不准备给家人买东西了，但也有心情逛逛的。 　　两人看完榜单，就先回了客栈，刚到客栈，就看到罗素从客栈里出来，罗素也看到顾灵了：“顾灵。” 　　“罗素。”顾灵看到她也高兴，“你来找我吗？” 　　罗素道：“可不是，我今天看了榜单，也看到了你的名字，你是第二名啊，恭喜你。” 　　说到这个，顾灵突然有点惭愧，她的名次是大红看的，大红只认识她的名字，并不认识罗素的名字，故而也没有帮罗素看。但是相比罗素看了她名次的心意，她就显得不上心了。顾灵有些抱歉道：“多谢你啊罗素，大红也替我看了，只是很抱歉，我忘记替你看了。不过看你的心情，显然是通过府试了。” 　　罗素道：“这有什么，我也只是顺便，因为……”说到这个，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第一的位置，你在第二的位置，所以我一眼便看到了你。” 　　“你是罗素？”突然，身边的何湘有些失声，“我记得我们洪旗县县试的第一名也是叫罗素的，不会是你吧？” 　　听到何湘的话，顾灵也惊讶的看着罗素。她其实一直没有问过罗素县试的名次，所以一直都不知道罗素竟然能是洪旗县县试的第一名。 　　罗素有些羞涩的笑了：“还真是我。” 　　“天啊，你也太厉害了吧？”何湘的表情有些夸张，不过称赞罗素也是真的，“如果你院试再得第一，那不就是小三元了吗？女子小三元啊，从未见过。” 　　女子小三元？ 　　顾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本书在写朝廷部分的时候，好像后宫有个女官，对朱策很有好感。甚至还帮了朱策不少，而这个女官和朱策来自同一个县城，一个曾经是男子小三元，一个曾经是女子小三元。具体的内容她忘记了，因为她本来就看的不仔细，只记得有些情节。所以……这个在后宫成了女官，帮过朱策的人，不会是罗素吧？ 　　“顾灵，你怎么这样看按着我？”罗素问。真是的，顾灵那眼神……怎么说了，很亮，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顾灵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罗素，你真是太厉害了，希望下次的院试你也能得第一，这样我们女子就有小三元了，可以同男子较量了。再往上，你如果能六元及第，就更加的好了。” 　　罗素听到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她素来内敛，还是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顾灵，你把我说的太神了，我没有这样厉害，我不过是运气好。” 　　顾灵道：“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而且，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如果我们女子能出小三元，还是我们洪旗县出来的，那确实是好事。”何湘也在这时开口，“如果再出一个六元及第，那就更好了。”不管何湘有什么毛病，但是身为女子，想为女子出气的心是有的，如果女子的荣誉能更高，她当然是更加高兴的，就算这个小三元、六元及第的人不是她，那也是没关系的。本来嘛，她也没有这份自信，自己能得小三元、能六元及第。 　　“真是好笑。”一边路过的男子道，“你们女子还想出小三元，还想出六元及第，这话说的太大，也不怕咬到舌头。” 　　顾灵道：“哪来的长舌男，我们女子说话，关你们男子什么事情？” 　　“你……”那开口的男子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能这样说话。 　　“就是嘛……”何湘道，“我们讨论我们的，你插什么嘴？都说我们女子是八婆、长舌妇，我看你们男子才是。” 　　罗素道：“有些男子就是见不得我们女子好，这样的男子除了嫉妒我们女子还能做什么？” 　　“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男子气呼呼的走了。 　　顾灵、罗素和何湘三人相视一笑。不得不说，三人一起吵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顾灵道：“今天真高兴，走走走，我请客，我们好好的吃一顿。” 　　吃午饭的时候，客栈里进来两个县衙的人：“顾灵、何湘、何淋……这些人可是住在这里的吗？” 第108章 第一更 　　能做客栈小二的, 无非是勤劳和机灵，小二对顾灵等人的女考生是有印象的。听见差爷问，便道：“顾灵姑娘和何湘姑娘在那边吃饭，至于其他的姑娘还没有回来。差爷您看, 顾灵姑娘和何湘姑娘在那边。” 　　差爷顺着小二指的看去, 然后走了过去。 　　顾灵、何湘和罗素三人正吃的开心，看见两位差爷过来, 她们便停下吃饭的东西。“两位差爷, 请问有事吗？”顾灵问。 　　差爷道：“是这样的，男子府试马上要揭榜了, 待男子府试揭榜后的第三天, 知府大人邀请所有府试榜单上的女子和男子相聚一堂。这是请帖，顾灵姑娘的、何湘姑娘的, 还有其他你们相熟的姑娘的请帖，也请两位转交一下。” 　　顾灵道：“好的，两位差爷放心。” 　　何湘道：“我们这里还有女子府试第一名的罗素呢。” 　　罗素？ 　　差爷一听：“我们去罗素住的客栈找过，恰巧她不在, 原来是在这里，真是巧了。”差爷拿出请帖, “这是罗姑娘的请帖。” 　　罗素起身接了请帖：“多谢差爷, 到时候一定准时到。” 　　差爷说了一番话留下请帖便走了, 顾灵等人也顾不上吃饭，先把请帖看了, 请帖里的内容和差爷说的一致。 　　也因为请帖的事情, 原本打算过上两天就回县城的何湘和罗素暂时也回不去了。不过顾灵原本就没打算马上回去，她还要等府试揭榜去领钱呢。 　　顾灵和何淋等人如今关系不太好，所以这转交请帖的事情就交给何湘了。午饭后, 大家各自离开了，顾灵回了屋子歇息。 　　“姑娘，车夫回来了。” 　　顾灵一回到屋子，杜嬷嬷便把这事情告诉了顾灵。 　　顾灵听了眼睛一亮：“老师可有书信交给我？” 　　无名人事件之后，顾灵待府试结束，就让车夫回了一趟吉祥镇，她把无名人事件写在了信里，以及自己的策论一并让车夫带回去了。现在车夫回来了，老师应该有回信才是。“快请车夫进来。” 　　车夫马上便来了：“见过姑娘。姑娘，这是夫子给您的信。” 　　顾灵一听当真有信，很是高兴。她接过信：“你来回赶路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姑娘。” 　　车夫退下之后，杜嬷嬷也退下了，顾灵拆了信。 　　钱夫子的来信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希望她保护好自己。第二件事是说了这次的无名人事件。第三件事，便是关于邱山长。 　　根据钱夫子的分析，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涉及科举舞弊，则不会那么快结束，也不可能再允许他们去考试，再加上邱山长依旧是主考官，而论题不是《女子》论，而是《孝经》论，说明这件事从来没有涉及科举舞弊。而邱山长一直都是主考官，策论的题目一直是《孝经》论。那么府衙为什么要大肆的请人回去调查？ 　　钱夫子认为，这后面必然有原因。 　　至于其他的原因，钱夫子暂且不知道，不过如果有其他的原因，肯定到时候也会知道的。至于另一个原因，钱夫子怀疑，估计府衙是不想让这件事闹大发展下去，然后也借用这件事敲山打虎，免得到时候真的有人科举舞弊。 　　钱夫子在信里提了邱山长的相关事宜。邱山长的才华自然不必说，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府城女子学院的山长。但是，邱山长的人缘却不太好。 　　钱夫子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府城人，对邱山长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她是收到了顾灵的信，所以才去了解一二的。而邱山长的人缘之所以不好，则是和她对当世女性的看法有关。 　　简单来说，过于女权论了。邱山长认为，女子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附属男子的存在，更加不是只配在家里相夫教子。她觉得男子和女子应该是平等的，女子有本事，也可以成为当家人。 　　不得不说，邱山长年轻时候也因为这个想法，所以很大胆。也因此，人缘就不好了。当下的女性尽管有不少参加科举考女官，但是她们对女子的看法，还是受到封建思想的影响的。所以邱山长的女子论对当下的女子来说，是特别反感的，觉得她是特殊的存在。也怕自己和她相交了会被连累，所以都不爱和她接近。 　　可不管什么原因，都遮盖不住她的才华。 　　顾灵看完钱夫子的信，便用烛火将信烧完了。心里对秋山长，对无名人事件也算有些放心了。 　　她比较好奇的是，这次知府大人的邀请函。在小说里，并没有这一件事。小说里的确有男子府试之后，知府大人邀请男子府试榜单上的人聚一聚，但是当中并没有邀请女子府试榜单上的人，为什么这次会有？ 　　是什么改变了小说的这个剧情？ 　　顾灵虽然好奇，不过也猜不到。既然猜不到，就不会再猜了。顾灵现在最着急的是男子府试的揭榜，倒不是担心朱策不会中，而是她等着押赌的银子呢。 　　这两天的府城是特别热闹的，因为男子府试结束了，即将揭榜，而又因为知府大人的邀请，女子结束了府试也都没有离开，所以整个府城就更加的热闹了。 　　顾灵等男子府试榜单前的热闹过了，才去看这次的府试结果，果然没有意外，朱策是这次府试的案首。 　　得知结果之后，顾灵便去兑换了押赌的银子，一共六千两银票。六千两银票到手，顾灵的心情变更加好了。 　　男子府试揭榜后的第三天，通过男子府试的考生和通过女子府试的考生，都去参加了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 　　本次的宴会是在知府府衙的后院举行的。 　　顾灵是和何湘、罗素一起去的，到了府衙门口，三人拿出请帖，便被请进了府衙的后院。她们到的时候，有不少的考生已经在了，男子、女子都有。因为是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不必顾忌那女有别，又是知府大人举办的宴会，所以也不会有不好听的事情传出。在这里，大家都是学生。 　　朱策身为本次府试的案首，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不少，他在人群中见到顾灵和另外两个姑娘一起进来了，不过他没有上前，和顾灵对视上之后，两人彼此都仅仅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你认识朱策？”罗素见到了顾灵和朱策点头示意的那一幕，不由的问。 　　顾灵道：“你是说朱公子吗？你也认识？” 　　罗素道：“知道这个名字，也见到过他，但是不认识。我们洪旗县这次县试的案首，又是这次府试的案首，自然是知道的。” 　　顾灵道：“今天的他确实风光无限，如果院试能再得案首，便是几年都难出一次的小三元了。对了，还没说呢，他是我堂姐的未婚夫，所以算得上我姐夫，又和我是一个村子的，故而也算自小认识吧。” 　　“原来如此。”罗素明白了。 　　顾灵打趣：“不过你也是我们洪旗县县试的案首，又是今次府试的案首，和他有一样的荣光。” 　　“但文采上不及他。”罗素坦言，“我们女子考女官本就没有男子科举难，这大概也是男子看上不我们女子考女官的原因吧。” 　　顾灵倒是没有反驳了，因为确实如此。男子十年寒窗都未必考的上，可见科举之难度，而女子如她这般，学了大半年就去下场的，这难度和男子科举根本没办法比。故而就算女子考上了女官，有些男子也看不起女子，这就是原因所在。 　　女子那边，自打顾灵等三人进来之后，也成了焦点，原因是罗素在。罗素可是府试第一，哪个女子不多看一眼。 　　“那个就是罗素啊，本次我们女子府试的第一。” 　　“听说她在县试也是第一，如果院试再第一的话……” 　　“府试第一那是她运气好，金明霞考前生病了，没有发挥好，不然府试第一肯定是金明霞。” 　　“你这话说的……好像就金明霞有本事似的，她没发挥好，所以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而是第三吗？这借口找的……” 　　“可不是，谁没考好找的借口都是没发挥好，实力不如别人就直接说呗。” 　　有人追捧金明霞，当然也有人看不惯金明霞。 　　金明霞此人，顾灵也是在这天才知道的，是本地人，从小便赫赫有名的才女。据说这次考女官，是冲着小三元去的，可惜的是府试的第一被罗素劫了。 　　“顾师妹，有人过来了。”何湘拉了拉顾灵。 　　顾灵转过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带着几个女子朝着这边过来。 　　一边还有人窃窃私语：“是金明霞去找罗素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听说金明霞为人也十分霸道，不会是去找罗素算账的吧？” 　　“考不过人家就去算账，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嘛，第一可是考官定的，如果不服气的话，就去找考官啊。” 　　“那边怎么回事？”就连男子那边也被金明霞的举动吸引了动静。 　　“金家明珠怎么去找那边的姑娘了？”又有男子问。 　　朱策见状，不由的蹙眉。因为金明霞的名声，他也听说过。据说刁蛮任性又蛮不讲理。 第109章 第二更 　　前来参加宴会的学生都是抱团的, 以县城为首。而本地的女学生，则都是以金明霞为首的。说起来，金明霞在府城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不过她刁蛮任性也是有资本的, 因为她是知府家大太太的娘家妹妹。也就是说, 金明霞的姐姐是知府的儿媳妇。 　　金明霞带着本地的女学生走到罗素、顾灵和何湘的面前，她的视线在她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 在顾灵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多, 然后又停在罗素的身上：“你就是罗素？” 　　何湘有些害怕的退后几步，就差没躲到顾灵的身后了。 　　罗素道：“我是罗素,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金明霞笑了笑：“我是金明霞, 本次府试的第三，冲着府试第一去的, 没想到不仅没得府试的第一，居然连第二也不是我的。我就好奇来看看，府试第一和第二是谁。”说着，又将视线转向了顾灵, “你就是本次府试的第二，顾灵吧。” 　　顾灵点了点头：“是我, 见过金姑娘。” 　　金明霞：“你的衣服真好看, 耳环也很漂亮。” 　　顾灵：“……”这是什么意思？“多谢金姑娘称赞。” 　　“不客气, 我说的是实话。”金明霞收回视线，又看向罗素：“罗素, 我平日很是不服气名次比我高的, 你既然得了第一，总有第一的本事，你且把你那篇策论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第一的策论到底好在哪里。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也很好奇第一的策论，罗素你念出来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可不是嘛？我们就是想看看第一有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别是连策论都……” 　　罗素道：“你们如果对我的策论有兴趣，可以请求主考官开卷给你们看。你们如果对我的名次有怀疑，可以联名去举报考官不公。可你们大肆张扬的来我面前喊什么？” 　　顾灵听了，不禁为罗素点赞。如果不是罗素的修养够好，就该说这些人嚎叫什么了，而不是喊什么。 　　“你不干把你的策论念出来吗？你是不是怕了？” 　　“就是，你如果不怕的话，就把你的策论念出来，让我们也品一品，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罗素道：“那你们就当我怕了吧。” 　　不会吧？ 　　金明霞那些人听到罗素的话，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还要不要面子了？ 　　“什么叫就当你怕了？你这是不承认吗？不承认就把论文念出来啊。” 　　“可不就是嘛，你如果心虚了，就去禀告山长，说没有资格成为本次府试的第一。” 　　“就是就是……你去啊。” 　　罗素道：“我并没有心虚，考官既然授了我第一的名次，我就有资格成为本次府试的第一。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如果怀疑，可以自己去找考官理论。” 　　噗嗤……顾灵笑出声：“我从来没有听过自己怀疑别人的名次，还要当事人去举报自己的。我也从来没有听过，我不想和你计较，你却偏要我来计较的。” 　　“你……” 　　“顾灵，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大家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有意针对罗素的。”秦岚一脸委屈的道。 　　顾灵觉得吧，何湘是个绿茶，秦岚也是个绿茶，但是秦岚的手段可比何湘高多了。于是，顾灵拍拍何湘的肩膀：“何师姐，我觉得你应该跟这位姑娘学学。” 　　何湘一脸的不解：“学什么啊？” 　　众人也不解，看着顾灵。 　　顾灵道：“学学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手段啊，人家玩的比何湘师姐你溜，也比你高明。” 　　何湘被顾灵说的脸一红，她也是这会儿才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全被顾灵看透了。她顿时娇嗔道：“好你个顾师妹，你竟然还敢取笑师姐。” 　　其余人听到这些，好奇的看向秦岚。 　　秦岚脸一沉，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灵道：“这位同个可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姑娘你好厉害，你喜欢一本书，就有人为了你要花一百两的银子去买，我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的友人呢？本是想请姑娘指点一下交友人的法子。” 　　“你……”秦岚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下脸过。她家在府城这里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小有富裕，她能在那些富贵家的姑娘中混得开，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她哥哥是去年院试的案首，虽然不是小三元，但院试案首，也仅次于小三元之下了。而且，她哥哥从念书至今，一直都是负有名气的，所以那些人为了成为她的嫂子，都很讨好她。 　　秦岚一向懂得利用这个，故而她让自己过的很好。而这些她哥哥的追求者中，刘娥是条件最好的，她是县令之女。却哪里知道，这次在书斋在顾灵身上栽跟头了。 　　“你……”秦岚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后看向金明霞，“金姑娘你看，此人如此嚣张，而且她还是府试第二呢，想必这会儿心里一定在嘲笑我们呢。” 　　金明霞看了顾灵一眼，又看了秦岚一眼，正当众人以为金明霞会为秦岚出气的时候，金明霞却道：“我对府试第二的策论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府试第一的策论。罗素，你不把策论念出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名次不如你的女学生吗？还是说你身为府试的第一，却没有第一的气度，连策论都不愿意让我们看？” 　　金明霞如此开口，众人的视线又从顾灵和秦岚身上，转移到金明霞和罗素身上了。便是顾灵自己也有些意外，她也以为金明霞会帮秦岚的，却是没有，这是何意？ 　　罗素沉默。如果是男子如此咄咄逼人，罗素定然不会沉默，早就不客气的骂不过去了。但是同为女子，她还真骂不过去。所以只能沉默，不予理会她们。 　　罗素不予理会，大家也没有办法，只能说罗素名不副实，然后气愤的离开了。 　　秦岚看着金明霞离开了，她也赶忙跟上。离开前，她狠狠的看了顾灵一眼。 　　顾灵根本没有看她，她则是有些担心罗素：“你没事吧？她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 　　何湘也跟着道：“我听说她是知府家儿媳妇的妹妹，来头大着呢，她如果要在府城对付我们，我们恐怕也讨不到好。” 　　罗素道：“她有什么动作尽管来，我也不怕。我们走女官这一路，如果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担心这担心那的，以后还怎么继续走下去？”她罗素从来不畏惧任何言语。 　　顾灵和何湘听了沉默了。顾灵知道罗素是个坚强的人，不然也不会有将来的成就。 　　没过一会儿，知府大人来了，和知府大人一起来的还有邱山长。 　　“知府大人到、邱山长。” 　　原本热闹的现场宴会突然安静了下来。 　　“见过知府大人、见过邱山长。” 　　男学生和女学生一起行礼。 　　男学生们是见过知府大人的，因为府试的主考官就是知府大人，女学生倒是第一次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是个个头挺高，但是有些瘦的中年男子。他带着笑容，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亲切。和他相比，他身边的邱山长看上去到时候严肃了几分，更像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道：“大家请坐。” 　　宴会两边一边是男学生坐、一边是女学生坐，座位是按照名次来的。女生一共入取前五十名、男生一共入取前一百名，而作为一排坐二十五人，所以女生的座位是两排，而男生的座位是四排。 　　女生这边罗素坐在最前面，第二是顾灵，第三面是金明霞，而男生座位坐前面的是朱策。 　　待学生们坐下之后，知府大人道：“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本次的府试，但这并不是童试的结束，八月还有院试。院试女生取二十五人，男生取五十人，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 　　“多谢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摆摆手：“不过本次府试中，还是有两个好消息的，而这两个好消息都是来自洪旗县，看样子洪旗县真是人杰地灵啊。” 　　学生们纷纷好奇，这是什么好消息？ 　　知府大人也不卖关子：“本次男子府试的第一朱策、女子府试的第一罗素，都是来自洪旗县，且都是洪旗县的县试第一，只要他们在院试再接再厉，那距离小三元就是一步之远了。朱策和罗素在哪里？” 　　朱策和罗素赶忙起身，两人异口同声道，朱策：“学生朱策，见过知府大人。” 　　罗素：“学生罗素，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点点头：“不错不错，说到这个第一，说起来，你们洪旗县不仅包罗了第一，还包罗了女子府试的第二吧，女子府试的第二可在？” 　　顾灵一听，赶忙站起：“学生在，学生顾灵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同样点点头：“说起这顾灵，我倒是记得那次的口供，顾灵你说你不认识邱山长，而今邱山长就坐在本府旁边，可是要本府介绍你们认识？” 第110章 第三更 　　顾灵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怎样说, 虽有些尴尬，却赶忙解释：“自然是愿意的，邱山长才学识渊博，能认识邱山长再得她的一些指点, 便是学生的福气了, 学生谢过知府大人。” 　　“哈哈哈……”知府大人大笑。 　　邱山长也打趣道：“你已有名师，哪里需要我的指点。” 　　听到邱山长的话, 众人一愣, 纷纷好奇能让邱山长开口说的名师是谁。因为连邱山长都承认的名师，必然是极有名气的。 　　众人好奇顾灵的老师是谁, 朱策却是不好奇的。因为他知道钱夫子的身份。知道白谨亦是八岁的神童, 便能知道白谨亦师从鸿儒大师，而白谨亦的姨母钱夫子刚好姓钱, 和鸿儒大师一个姓，这一推测，谁不知道钱夫子就是鸿儒大师的女儿？或者说是本家之人。 　　顾灵一愣，邱山长知道了钱夫子？不过：“老师说, 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 在自己擅长的一件事上, 这个人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的老师。所以, 邱山长定然也有老师所比不上的地方，而这, 恰恰也是学生要学习的。” 　　邱山长道：“早就听你老师的大名, 果然是豁达之人，看的通透。” 　　顾灵更加好奇了：“您认识学生的老师？”这就奇怪了，在老师的来信上可以看出, 她是不认识邱山长的，可听邱山长的话却是认识的。 　　众人也更加好奇了，顾灵的老师到底是谁？ 　　而同时，何湘、何淋、张月然、方琴音则是知道钱夫子是顾灵的老师的，而今再听邱山长的话，莫不是顾灵还有别的老师？或者说，钱夫子有那么厉害？ 　　邱山长摇头：“不认识，但是听过她的大名。”钱夫子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鸿儒大师，身为钱夫子的女儿，会被她这个“文人”知道，自然是正常的。 　　顾灵道：“多谢山长。如果老师知道，定然会高兴的。” 　　“哦？”邱山长觉得有意思，“为什么你老师知道了定然会高兴？” 　　顾灵道：“因为能被大人物记住啊，就像此刻的我，能被您和知府大人记住，我也高兴不已了。回头见了我奶奶，我还能得意的炫耀一番。我奶奶是连县令大人都没有见过的，而我已经得见了您们，岂不是更加有福气。” 　　众人此时是一致的心思：花言巧语。 　　在邱山长和知府大人来之前，他们见顾灵怼秦岚，以为这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或者说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人拍马屁也这么在行。 　　顾灵如果知道他们的想法，定然会说：拍马屁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能和邱山长和知府大人搞好关系，有何不可？ 　　便是何湘和罗素，也没有见过顾灵的这一面，何湘还一直以为顾灵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不然有时候说话怎么能呛死人？现在看来，原来是自己道行不够，比不上别人。罗素虽然意外顾灵会这样说，但是她觉得这样挺对的，虽然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些难听，可这样的人才适合在当下生存。人如果不会说好听的话，那就是死脑筋了，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走女官这一条路。 　　其实，年轻人和年长者的想法是不同的。年轻人也许觉得这是拍马屁，可是年长者啊，就是喜欢听这样的话。 　　知府大人听闻，满脸都是笑容：“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我记得你资料里写着，今年才十四岁是吧？” 　　说起来，在场的考生中，别说女子没有十四岁的，便是在场的一百名男子中，也极少出现十四岁的。如果说顾灵在八月份能够通过院试，那不就是十四岁的女秀才了吗？即便女子科举再怎么简单，但十四岁的女秀才这个名气当真是可以的。 　　所以说，不管是女秀才还是男秀才，在别人的眼中，都是越年轻越有前途的。 　　顾灵道：“您记性可真好，确实今年十四岁了。” 　　知府大人点点头：“你且坐下吧。”又对朱策和罗素道，“你们也且坐下吧。” 　　接下来，知府大人又对大家说了一些话，便让男学生们先告辞了，而女学生们则留了下来。邱山长道：“今次把你们留下来，是我有话要说。朝廷会在后年为诸位皇子选妃，然后广招女官。而皇子妃的人选不仅会从世家姑娘中、朝廷重臣之女中选，还会从女官中选。今次的无名人《女子论》事件，是给你们一个提醒，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知道分寸，且不可大肆宣扬。否则事情一旦闹大了，便是你们承担不起的后果。” 　　顾灵这下才明白，为什么府衙只找她们留了口供，而没有继续这件事，原来只是给她们一个警钟。 　　有一姑娘问：“我们之中走到今天的人，基本都已经过了十六定亲了，皇子选妃，已经同我们无关了。” 　　“可不是……便是今年还没有定亲的，到明年、后年，也该过了十六了，肯定也是要定亲的。”又一姑娘道。 　　邱山长道：“这便是我要同你们说的另一件事了，朝廷不日就会发下旨意，以今年为准，凡事今年十六岁的，以及往前三年的女秀才，都可以在朝廷为皇子选妃之前不定亲。” 　　“就是说，今年是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女秀才都可以不定亲？” 　　“今年如果十四岁的话，后年刚好十六。” 　　邱山长道：“确实，今年是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女秀才都可以不定亲。因为今年超过十六岁的，自然是已经定亲了，已经定亲的女子，还怎么选皇子妃？所以，不管是为了皇子选妃，还是后宫广招女官，在院试上你们都努力吧。”皇子选妃之后，不管是后宫，还是皇子府上，都会需要女官，所以今年要招不少的女官。 　　“是。”众女学生道。 　　邱山长也没有留她们多久，她此番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既说完了这件事，便让大家都会去了。 　　众人出了府衙，很多女学生的心情是愉悦的。尤其是那些还没定亲的女学生，她们都想着皇子选妃的事情。不得不说，哪个姑娘不想当皇子妃呢？ 　　何湘叹气：“我今年十六了，所以已经定亲了也是能理解的，但是顾灵师妹，你今年才十四，定亲确实早了。”不然，说不得顾灵中了女秀才之后，还能去皇子妃选拔呢。 　　罗素看了何湘一眼，她已经发现了，何湘的脑子不是很聪明。 　　噗嗤…… 　　有人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真以为什么人都能考中女秀才？什么人都能选皇子妃吗？” 　　说话的人是秦岚，她和顾灵已经撕破脸了，自然说话也不会给人面子。 　　顾灵见状，并不生气，而是扬了扬那纤细的手腕中的镯子：“我呢，也没打算不自量力的去选拔皇子妃。就是戴戴价值五千两银子的手镯，就已经很满意了。不过说起来……要是有价值五万两银子的手镯，我会更高兴的。可是没办法，谁叫我家未婚夫只送得起价值五千两银子的手镯呢，哎……” 　　何湘：“……”能别这样吗？自从发现自己在顾灵面前就是个小丑之后，何湘再看顾灵，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这姑娘小归小，才是个中高手啊。 　　陈大红和陈小红本来就在府衙门口等着，见顾灵出了府衙，自然是来到她身边了，刚好听到顾灵凡尔赛的话，陈大红便忍不住耿直的道：“公子还送了姑娘价值千两的一双大雁呢。同钱卫说，那可是公子付出了大代价从友人手中得到的。” 　　“是吗？”顾灵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听到陈大红这样说，心里一触动，白师兄做事情只会默默的付出，却从来不会说。想到这里，顾灵想了想，距离院试还有四个月的时间，不如就去边关看看他吧。反正也路上就当增长见识，然后也能复习学业。即便今年八月的院试没有中，她明年还有一次机会。左右乡试也是在后年，没有明年什么事情。 　　“哇……”何湘听到还有一双大雁，尤其是价值千两的大雁，她心都酸死了，“顾灵师妹，你未婚夫不愧为小三元，很是厉害啊。”何湘已经生不起妒忌的心了，这人和人是没有可比性的。她能和何淋比，能和方琴音比，能和张月然比，是因为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但是顾灵的未婚夫肯定是她比不上的人物。 　　何湘是专门插刀的，不得不说，这种有点小心机的人，有时候补刀挺有意思的。就比如现在，何湘就是故意说顾灵的未婚夫是小三元的，手镯、一双大雁，再家小三元，还不得气死秦岚。 　　秦岚的脸色果然很不好，她哼了声：“骗谁呢？当小三元满大街都是吗？咱们府城可是好些年没出过小三元了。如果顾灵的未婚夫是小三元，那顾灵这是嫁过去当继室吗？”因为好几年前的小三元可见其年纪了，必然早已成亲，孩子都有了。 　　关于顾灵未婚夫的事情，何湘自认为是知情者，毕竟当初她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听到秦岚的话，她忍不住道：“你酸谁呢？我可没说顾灵的未婚夫是咱们府城的小三元。”何湘此时完全忘记了，现在的秦岚就是之前的她。 　　秦岚冷笑：“这样的谎话谁不会编？编个大家不知道的人，就没有人能求证了不是？有本事你叫她那个小三元未婚夫来啊。” 　　“我可以证明这位姑娘没有说谎。”朱策的声音响起，他自一旁走了过来。 　　众人看向这位府试的案首。朱策作证的话，大家自然是信的。 　　秦岚道：“你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自然帮她了。而且……”秦岚看了看朱策，“方才在府衙里我可是瞧见了，顾灵一进来的时候，你们就对看了一眼，这会儿顾灵出来，你又在这里等着，莫不是……莫不是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顾灵闻言，走到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秦岚后退了几步。顾灵明明没有她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却有种害怕顾灵的感觉。 　　顾灵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身高：“大红，摁住她。” 　　“是。”陈大红闻言，马上上前摁住秦岚。 　　和秦岚关系不错的姑娘见了，赶忙上前质问：“你们要干什么。”但是她被陈小红拦住了。 　　陈大红摁住了秦岚，秦岚大声道：“放开我，你放开我，府衙门前，你们敢……” 　　啪…… 　　顾灵一个巴掌打在了秦岚的脸上：“其实，几天前在府衙公堂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我本不想惹事的，可是你说的话太难听了。那日故意说些是是非非的话，我便也不想追究了，可是今日你敢毁我名声，我就非打你一巴掌，叫你涨涨记性不可。” 　　朱策也一愣，没有想到顾灵会突然动手。此时此刻的顾灵，就像那天在顾兰家的院子里，维护顾奶奶时的样子。 　　秦岚大叫：“啊……你敢打我，你是被我说中了吧，你们俩一定有关系，所以你恼羞成怒了。” 　　“我们是有关系。”朱策出声，“众位，顾灵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来府城前，家中未婚妻多番叮嘱，叫我在府城里照顾一番顾灵，如果顾灵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不会放过我。不仅如此，顾灵的未婚夫也曾经和我在一个私塾念过书，他确实是小三元。”朱策并没有说白谨亦的名字，毕竟白谨亦的名声在文人中还是很大的。 　　“原来顾灵是朱案首的小姨子啊，这一家人可真会念书。” 　　“未来姐夫照顾一下小姨子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嘛，又是未来小姨子，又是同窗的未婚妻，那肯定会照顾一下。” 　　“秦岚自己思想龌龊，便把别人也想的龌龊，真是太可怕了。” 　　“我也没有想到秦岚会是这样的人，真没想到她以前隐藏的那么深。” 　　顾灵打了一巴掌，便叫陈大红放开了秦岚，对朱策点点头，然后对罗素和何湘道：“我们走吧。” 　　罗素没有多说，倒是何湘惊呆了，原来顾灵对她当真是很客气了。 第111章 第一更 　　顾灵一行人离开之后, 其他人也散场了。 　　“顾姑娘。”朱策走了几步，喊住了顾灵。 　　“朱公子可是有事情？”顾灵客气的问。 　　当着罗素和何湘的面，朱策也没有吞吞吐吐，而是坦白道：“是这样的, 我和洪旗县的几名同伴商量了一下, 我们打算明天就启程回去了，因着这段路不短, 所以想问一下你们几位姑娘, 可是要和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保障。”他本来是出于礼貌来问一下顾灵的, 又想到今日在府衙里, 顾灵和秦岚、金明霞一行人有了瓜葛，担心这些地头蛇会对付顾灵, 所以特意在出了府衙之后便在外面等着。 　　哪里知道会碰上秦岚这样的纠缠。所以便出来证明一下，却不料还证明出了龌龊事情。 　　顾灵看向罗素和何湘：“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何湘马上道：“我听你的。” 　　罗素道：“一路上有个照应也好。”大家都是洪旗县的人，而且有不少人在，不会传出难听的话, 所以她倒是不在意。 　　顾灵道：“那便好，何湘师姐还是坐我的马车走吧, 罗素你可有马车？如果没有的话, 不如也坐我的马车走？”她也不是眼瞎, 看得出罗素的衣着朴素，家里定然是不宽裕的。 　　罗素也没有推辞, 便道：“我来的时候和相熟的人雇了马车来的, 她们没有通过府试，前几天便先回去了，故而我还真没有雇马车, 便打扰顾灵你了。” 　　顾灵道：“不打扰不打扰。”接着又对朱策道，“那我们三人便和朱公子等人一同回去，不过我还得和杨夫子方夫子她们说一声，说不得她们也一起随同。” 　　朱策道：“无妨，多一些人才好，那我告辞了。” 　　顾灵点点头。 　　罗素也和顾灵分开了，她和顾灵、何湘不是一个客栈的。 　　连着两人离开，何湘觉得好像突然之间冷清了不少。“顾师妹，你们咱们一个府城有五个县，女子取五十名，那相当于每个县有十名左右，咱们互结的五人加上罗素，就有六个人通过府试了，不知道咱们洪旗县还有没有别的女学生通过。” 　　顾灵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那你回去之后去县学吗？”何湘又问。 　　“去县学？”顾灵一顿。 　　何湘道：“是啊，咱们通过府试的学生都可以去县学，到时候通过院试的学生，便可以去府城的府学了。我们在县学学到八月去院试，如果通过院试之后，就要从府学学到后年参加乡试了。如果没有通过院试，则从新回到县学继续念书。” 　　顾灵道：“我到时候同老师再商量商量。”老师的学识不比县学的夫子差，她应该没有必要去县学吧。 　　与此同时的桃水村。 　　“你……你说什么？”顾奶奶正在地里头摘茄子和玉米，打算送到镇上给钱夫子家，钱夫子最近生病了，爱吃新鲜的蔬菜，顾家现在新鲜的蔬菜多，所以她就回家来摘了，哪里知道才到地里头没多久，吕莲就来叫人了，他们家来县衙的差爷了，说是顾灵通过府试了，这是来报喜了。 　　吕莲道：“老太太您没有听错，县衙的差爷说，姑娘通过府试了，还有那位朱公子。差爷先来的我们家报喜的，这会儿去了朱家了。不过差爷还没拿到我们家的赏银，应该还不会走。” 　　顾奶奶赶忙把篮子交给吕莲：“你且摘些玉米和茄子，回头我要给镇上的小白姨母送去，我现在去找差爷。” 　　吕莲：“老太太放心。” 　　顾奶奶交代完，便赶忙往村子里跑，她没有去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朱家。 　　如同吕莲说的，县衙的人先去的是顾家，朱策是案首，所以他们打算留到最后报。可是去了顾家之后，结果只有下人在，主人不在，原本顾家如果穷一点，他们大概也不会等了，但是顾家在这村子里这么有派头，他们便打算等主人来了再走，说不得还能多拿一些赏银呢。 　　顾奶奶一路跑到朱家，整个人跑的又热又气喘吁吁的，可是她状态好着呢，脸也红润的很。跑到朱家门口，她大口的喘了一下气，然后走进院子里。 　　而此时，朱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见顾奶奶来了，大家赶忙仍出路，纷纷道：“顾老太来了。” 　　“顾老太真是恭喜你啊，你们家顾灵丫头通过府试了，据说再考一次，就要成女秀才了。” 　　“是啊顾老太，到时候我们再喊顾灵丫头女秀才，你可不能拒绝了。” 　　“那以后我们也不能喊你顾老太了，得喊你女秀才奶奶了。” 　　顾奶奶听着他们的话，总算是心定了，乖宝通过府试了。顿时，她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了，感觉跟踩在云里似的。 　　衙役这会让就坐在朱家的院子里喝茶，朱母在招待。朱母一间见顾奶奶来了，那满脸满眼的笑容都遮掩不住：“顾灵奶奶，您来了，真是恭喜您了。”顾灵通过府试的事情，她也从衙役的口中知道了。而且此时此刻，估计顾奶奶最是能明白她心情的人了。所以两人正式眼见的欢喜啊。 　　顾奶奶道：“真是同喜同喜啊，我听说你们家小子也通过了，真是太好了。”眼下能喊朱策小子的，估计也就顾奶奶一人了。一则她和大房虽然分家了，可是她是顾兰奶奶的身份是改不掉的。二则她孙女有出息，朱策也不能到她面前摆架子。 　　朱母也不在意顾奶奶喊自己的儿子小子，在农村里，长辈喊晚辈小子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晚辈在长辈面前，也是这样自称的。她这会儿啊，除了高兴就是高兴。“您真是太客气了，就我说啊，还是你们家顾灵厉害呢，以后肯定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女秀才。” 　　顾奶奶道：“哪里的话，你们家朱策才是虎父无犬子呢，父亲是秀才，儿子也必定是秀才，说不得往上还能当官呢，你啊，以后就做官太太吧。” 　　于是，一个将来的男秀才娘，一个将来的女秀才奶奶，两人开始互夸了。 　　衙役一听是顾灵的奶奶，眼睛都亮了，满眼里都是赏银。 　　等朱母和顾奶奶互夸了好一会儿，衙役才道：“恭喜顾老太太、贺喜顾老太太，顾灵姑娘通过府试了，还是第二名呢，等她再通过院试，那便是妥妥的女秀才了，到时候您可是女秀才的奶奶了。”这些跑腿的衙役最是懂妇人的心思了，最喜欢别人叫他们秀才奶奶、秀才娘子之类的。所以要说好听的话，他们根本就是随口就来的。 　　顾奶奶一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如果说通过县试，乖宝距离女秀才还有距离，那现在通过了府试，可所谓只剩下一步了。而且顾奶奶也知道，如果今年的八月没有通过院试，明年还要一次机会呢。 　　顾奶奶道：“谢谢你们大老远跑来把这事儿告诉我……啊哟，我银子没带在身上，不如你们随我回去拿吧，也去我家里喝喝茶。”她哪里是银子没带在身上，而是这里是朱家，又看朱家的情况，不知道朱家会给多少的赏银，如果她给的多了，会叫朱母尴尬，如果她给的少了，时候传出去，她就没面子了。所以顾奶奶才把衙役叫回家里。 　　顾奶奶如果愿意给人面子，一定是给的妥妥的。 　　衙役自然不会拒绝的，于是跟着顾奶奶去了顾家，在顾奶奶给了二两赏银之后，衙役又是一通好听的话，听的顾奶奶还不满足了，她这会儿最喜欢人家说好听的话了。 　　衙役走了之后，顾奶奶走路都带风的。她也没有在家里停留，马上离开了家里，还走路一拐一拐的离开的。 　　“顾老太，你这脚怎么了？是扭到了吗？”有人见了，忍不住问。 　　“对啊顾老太，你这脚都受伤了，怎么还走动啊？快回去休息吧。” 　　“不行不行的，我还得给乖宝的夫子摘玉米、摘茄子呢。”顾奶奶道，“哎，你们是不知道啊，刚才我就在地里头摘玉米和茄子，结果下人来说衙门的差爷来了，说是乖宝通过府试了。这不，我一紧张就跑的快了，我想着，万一弄错了呢？就是真的，也不能叫差爷等着吧。所以我这跑得太快，就扭到脚了。” 　　“啊哟顾老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就是啊 ，再大的消息也没有你的脚重要啊。” 　　“这顾灵丫头如果知道，可不得难受死啊。” 　　顾奶奶：“哎，你们别说，我过两天脚就好了，乖宝肯定不知道。” 　　于是，整个村都知道，顾奶奶为了顾灵扭到脚了。不过大家心想，如果他们家有这样的好消息，肯定也愿意扭到脚的。 　　顾奶奶当天下午，就被顾老二送到了镇上钱夫子家，一到钱夫子家，顾奶奶的就生龙活虎了，哪里还有扭到脚的样子：“小白姨母，乖宝通过府试了……小白姨母……”顾奶奶那是一路喊着去找钱夫子的。 第112章 第二更 　　钱夫子正在养病, 听到顾奶奶的话也不禁放大了声音：“真的？”有失平日里的端庄镇定。因为顾灵是顾家人，所以县衙报喜的时候只会去桃水村顾家，并不会来她这里。即便车夫来送信的时候，她见过顾灵的策论, 觉得十有八九会通过, 但毕竟考官不同，个人心里的想法也不同, 万一没过呢？现在见顾奶奶这样一说, 就知道衙役来报喜了。 　　顾奶奶因为高兴，所以说话的神情还真是眉飞色舞的：“是啊, 衙门的差爷来报喜了, 他们说乖宝考了第二名呢。啊哟，我的乖宝竟然考了第二名, 这真是多亏了小白姨母你教的好啊。” 　　钱夫子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也是高兴的：“哪里的话，我也没教什么，是孩子自己聪慧。要我说，也是亲家奶奶你教的好。” 　　顾奶奶虽然觉得乖宝有今天也离不开自己的功劳, 但是在钱夫子面前她还是克制的，不会没有节制、夸大其词的吹嘘。所以她赶忙道：“没有没有, 这都是小白姨母你的功劳。自从乖宝去了私塾进学之后, 她就变得聪明懂事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懵懂了。以前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人傻兮兮的。现在……有了你在, 还有小白在，我也放心了，就算将来……这孩子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这些天下来, 小白姨母这个人她还是看的清的，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比屈氏靠谱多了。所以顾奶奶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还有人在宝贝孙女身边，她也放心不少了。 　　钱夫子听到她这样说，顿时安慰道：“亲家奶奶可别想这么多，您这身子骨硬朗，肯定能长命百岁的，以后谨亦他们的孩子还要你带呢。”说真的，钱夫子也是没见过身体这么硬朗的老太太。这些天下来，就没见老太太有过任何的不适，就连精神也是好的。 　　因为钱夫子身体不舒服，还有些凉咳嗽，她就怕传染给照顾她的顾奶奶，所以大夫来为钱夫子看病的时候，钱夫子还专门让大夫给顾奶奶把了脉，大夫说，顾奶奶的身体很好，比钱夫子这个年轻的妇人身体还好。 　　顾奶奶一听：“可不是，我也得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还要给他们带孩子呢。”顾奶奶想了想又道，“以后男娃的话就交给小白姨母你教，女娃的话就交给我带。男娃得像小白那样顶天立地，女娃像乖宝那样娇滴滴的就好了。”姑奶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教孩子肯定不如钱夫子的。 　　翌日 　　为了晚上早点到县城，大家都是赶早了出发的。就像从县城出发的时候，为了赶早到府城，所以早上也出发的特别早。 　　这次回县城加上朱策以及洪旗县的男学生，人数还不少。 　　不过人数虽然不少，但女学生和男学生都是没有接触的，大家都在各自的马车上，便是中午用饭了，也是在马车上吃干粮的，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大家一起赶路，也不过是路途远，在路上求个人多势众而已。 　　这群人是临近傍晚才到洪旗县的，但不管是顾灵、罗素还是何湘，都是不同镇上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交情，顾灵也就不送她们到家了，这些天下来，顾灵和何湘、罗素的交情还不错，再加上如果让她们独自回家的话，她们还得租牛车，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顾灵也是会自责的，所以干脆就送她们到家门口了。 　　何湘家是在县城里的，所以顾灵不用送她。倒是罗素家是在村子里，和桃水村一样，也是有些偏僻的。所以送她们到家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顾灵还担心钱夫子的身体，所以也就打算在镇上过一夜，便直接去了钱宅。 　　结果顾灵到了钱宅，发现顾奶奶也在，这真是大惊喜。 　　“乖宝哟，你都瘦了，瘦了……”顾奶奶见到半个月不见的孙女，又是万年经典台词。 　　就连钱夫子也起床了，这会儿看到眼前的顾灵，也难得认同：“确实瘦了。” 　　顾灵道：“没有瘦，这是天气暖和了，衣服穿的少了，所以看上去才瘦了。”她辩解了一句，然后向钱夫子躬身一礼，“学生总算没有愧对老师的教导，通过了府试。” 　　钱夫子看着她，越来越大气了，很是欣慰的上前扶起她：“你很好。”再好不过了。 　　顾灵顺手轻轻地挽住了钱夫子：“老师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是好了些？” 　　“好多了，多亏了你奶奶每天细心照顾，还变着花样的做菜给我吃，这些天累的可是你奶奶。”钱夫子道。有顾奶奶在身边说着八卦的事情，村里的事情，她还真觉得日子过得快，不像以前那样的寂寞。 　　顾奶奶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我们是亲家嘛，你又是乖宝的老师，都是自己人。” 　　钱夫子道：“是，是我客套了，我们是自己人。” 　　顾灵知道以奶奶和老师的性格，定然能相处的很好的。奶奶性子活跃，老师性子文静，两人一静一动，真好互补。 　　“对了老师，这次在府城，我们还受邀请去参加了知府大人的宴会，邱山长好像也知道了您，提起了您，还有……”顾灵把知府宴会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钱夫子道：“邱山长会知道我不奇怪，你们当初在府衙留的口供可是把自己的背景都是交代的清清楚楚的，里面还有为师。她估计就是在那里知道为师的名字的。” 　　顾灵一听，还真是。 　　“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你们没有涉及科举舞弊，衙门却是把这件事闹大了，感情一则是镇一镇你们，二则是要你们的背景资料，毕竟你们当中极有可能将来成为皇子妃或者后宫女官。”钱夫子道。 　　说起这个，顾灵也有了想法：“夫子，今次在府城，我还听说了朝廷选太子的事情……”她把那日在客栈门口听到男学生在说的事情也说了。之前在来信上，她没有提这件事，毕竟议论朝廷选太子的事情不太妥当，万一这信落在别人手里呢？所以今天和钱夫子见了面，她才提起的，“夫子，朝廷要选太子的事情恐怕是真的，而这次要从贵女、女官中挑选的，也不仅仅是皇子妃，估计还有太子妃，以及太子一脉吧？” 　　钱夫子听闻，沉默了一会儿。朝廷如果要选太子了，那么白家极有可能会参与太子之争里。按照她的意思，白家发家也不过十多年，不及根深蒂固的世家，何必参与夺嫡纷争里面。但是，宫里的那位显然不这样想。如果朝廷当真要选太子了，那么外甥也极有可能会被卷入。对此，她真是恨死了白家。 　　钱夫子道：“你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她并没有因为顾灵的年纪和出生而小看她。顾灵以后是钱家的主母，谨亦的妻子，有些事情必然会面对上，所以提早让她熟悉起来也是好的。 　　顾灵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但是男主朱策六元及第的时候，朝廷已经立了太子了，而太子因为朱策拜入鸿儒大师一脉，也邀请过朱策为他做事情，不过朱策假装没有听懂，并没有站队太子。朱策六元及第是大后年的事情，而现在朝廷没有太子，所以这三年内朝廷必然会立太子。顾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年下场的人特别多，男学生都在如此猜测，想必也不会空穴来风。”她不能把剧情说出来，但是稍微引导一下却是可以的。 　　顾奶奶听不懂她们的话，不过她是个爱听八卦的人，加上孙女和小白姨母没有避着她，所以她就光明正大的听了。 　　钱夫子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如此，我会叫人留意京城的事情。如果朝廷真的要立太子，白家估计会来找谨亦，如果白家得知你是他的未婚妻，说不得会找上你。白家……怎么说呢，想更上一层楼，但因为他们自己是泥腿子出身，所以也并非那等势力的人，可人有自己的私心，自然也是偏向于自己的私心的。谨亦长大了，他们左右不了谨亦，更加不会没脸没皮的来找我，所以他们可能会找你。”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坏，但是不够坏的彻底。 　　顾灵道：“我大概明白了，您且放心，我自是不怕他们的。白师兄说过，如果我怕了，可以后退，但是不要退的太远，等他再追上来便是了。” 　　钱夫子听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孩子，真是鬼机灵的。” 　　顾奶奶看看钱夫子，又看看自己的孙女，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灵想起了何湘说的，“老师，府试通过之后，在院试之前，我便要进入县学了是吗？” 　　钱夫子道：“对，我本意也是支持你进入县学的。县学里除了你们这些通过府试的女学生之外，还有一些当地的其他姑娘，用特殊的轨道进入女子县学的。你参加县试、府试，遇见的都是平民家的姑娘，或者是家里稍微有些背景的姑娘，但是却从没有遇见过世家姑娘吧？” 第113章 第三更 　　顾灵听闻, 便道：“确实如此，这是为何？” 　　钱夫子道：“很是简单，就像男子科举一样，很少有世家子弟参加的。因为世家子弟不在乎功名, 如果有功名虽然是锦上添花, 但是没有功名他们也能在家族的关系下享受官职。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十年寒窗？而世家姑娘也同样如此。她们的未来都是嫁入官家或者侯门, 身份高高在上, 自然也不屑去考女官这般辛苦。 　　就比如这次选皇子妃，世家女一出生就有资格, 但平民百姓却需要通过考女官才有资格。所以人和人, 打从出生，就是不不一样的。而老百姓想改变, 就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 　　顾灵道：“如同我一样。” 　　钱夫子点点头：“但是县里、府学里，依然世家姑娘存在。就好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样，你没有和不同阶层的人相处过，就只是一个光会读书的书呆子, 这样的人在和别人的相处中，只会吃亏的。所以我赞成你去县学, 就是去学习哪里的人为处事。” 　　顾奶奶听了便道：“我们去县学, 县学在县城里, 我们也可以见见世面。乖宝别怕，奶奶跟你一起去。” 　　顾灵道：“去是必然要去的, 但是奶奶您就别去了, 您便在家里吧，家里没有您，我可不放心我娘。不过我每个月休沐的时候会回家来的。而且, 一直生活在您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也不会长大。”其实不是的，她只是不想顾奶奶去人生地不熟的县城，不想奶奶面对那些不认识的人，她知道奶奶最开心的日子还是在村子里。和人吵吵架，然后炫耀炫耀。 　　可顾奶奶哪里又放心的下她：“不碍事的。奶奶和你一起去，每个月咱们可以一去回来。你娘虽然不是很靠谱，但是胆子小，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三个人在厅堂里聊了一会儿，厨房来报，顾灵的晚饭做好了，于是顾灵先去吃了饭。 　　第二天 　　顾灵和顾奶奶就先回桃水村了，当然也把钱夫子带去了。钱夫子因为生病还没好，整日在家里歇息也无聊，况且她生病也没有去私塾教书，所以一到来顾家修养正好。 　　桃水村因为顾灵回来，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来顾家找顾奶奶打听府城的事情。不过顾灵今天刚回来，顾奶奶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试身手给孙女做好吃的呢。 　　“先烤玉米，又糯又香的玉米甜滋滋的，乖宝最喜欢吃了。老二家的，杀鸡炖鸡汤，乖宝都瘦了。吕莲，叫老头子杀鱼，给乖宝准备鱼汤……” 　　顾奶奶在正院里忙乎，顾灵和钱夫子在顾灵的小别墅里。钱夫子在屋子里歇息，顾灵去洗了个澡。 　　好不容易回到家，真是从里到外的舒服。顾灵洗个澡之后，直接换上居家服衣服和裤子，都是细棉布做的，头发也直接绑了个丸子头。反正不出去，在自己的小别墅里，随意点也没什么。 　　钱夫子看着她这幅样子，不得不说，还真是农村里痛快，尤其在自己的院子里，特别痛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整个人都觉得轻松惬意。 　　钱夫子也舒坦，没事的时候看看书，和顾灵讨论一些课业，有时候看看一双大雁，玩玩兔子。直到县学送来入学函，这种悠闲的时光才结束。 　　顾灵打开县学的入学函让她五月初一去县学报到，那不就是后天吗？可她还要去边关看白谨亦呢，她就打算这几天去了。于是，顾灵问钱夫子：“老师，县学入学可以推迟吗？” 　　钱夫子问：“你有何要事？” 　　顾灵道：“我原是打算在家里休息两天，便去边关看白师兄的。” 　　钱夫子一听，直接反驳回去了：“距离院试还有三个月，你此去边关来回就要半个月了，还是路上身体有个差子，赶不上院试怎么办？等八月的院试过了再去。” 　　顾灵也并不是非去不可的，见钱夫子反对，她也没有坚持了：“听老师的。” 　　因着后天要去县学报到，所以顾灵明天就要去县城。原本顾奶奶是要陪着去的，但是县学里是安排学生宿舍的，就是连下人都不能带进去的，所以顾奶奶便是陪着去县城了，也是住在外面的，不能每天见到顾灵，照顾到顾灵，故而顾奶奶便是去了，也就是是去了意义。 　　不过，就算顾奶奶不住县城，也是打算去县城县学看一下。 　　所以第二天，顾奶奶就随着顾灵一起出去去县城了。 　　他们是巳时初出发的。 　　一路上，顾奶奶还颇为激动，毕竟是第一次去县城，心中好奇也紧张。 　　一个时辰后，午时初，一行人到了县城。 　　“啊哟，这里就是县城啊，可真热闹，真真是连镇上都不能比的，可是比镇上大多了。”顾奶奶一到了县城，排队进了城门口，就好奇的四处张望。 　　“可不是嘛，不过便是地方比镇上大了，人也是比镇上多的，县城里拥挤。”顾灵道，“你看，县城里乞丐也多，镇上哪有这么多的乞丐？几乎是见不到的。” 　　因为镇上的乞丐都往县城里跑了，镇上乞丐也不好过日子啊。 　　“真是丧良心的，这些小乞丐可都是男娃啊，怎么有那么多人的人家把男娃给扔了？”顾奶奶真是纳闷了，这要是在他们乡下，多少人喜欢男娃啊？就是顾奶奶自己，也是喜欢男娃的。“乖宝啊，你倒是说说，你大伯想要个男娃却没有，这县城里的小乞丐有那么多男娃，这可是为啥啊？” 　　顾灵：“……”她奶的关注点还真是与众不同。“大概是……城里人都有三妻四妾，所以家里媳妇多，也不愁没有男娃了？” 　　听到顾灵的解释，顾奶奶忍不住笑出声：“哪里会是这个理？” 　　她们先去客栈里吃了饭，毕竟今天晚上顾奶奶还是要住在客栈里的。不过，杜嬷嬷、陈大红、陈小红，即便顾灵住进了县学，她们也是要留在县城照顾顾灵的，所以顾奶奶还打算在县学的附近租房子。 　　虽然钱夫子说可以住在她的宅子里，可是顾奶奶在家里当家惯了，住在别人家里总归是畏手畏脚的，再说了，家里也不是租不起房子。 　　要知道，顾奶奶现在可是有很多银子的人。去年她就存了一千好几百两银子了，今年顾灵县试回来给了她一千七百两，前几天府试回来，还了她一千两之后，又给了她四千两，她现在可是有五千两银子了。所以别说租房子了，便是在县城买房子，也是买得起的。不过买房子不急在一时，需要慢慢的看，仔细的看，所以顾奶奶先打算在县学附近租房子。 　　顾灵在府试押赌挣了六千两之后，给了顾奶奶五千两，一千两是顾奶奶给的本钱，四千两是之前便找好借口的画画的钱。所以顾灵自己只留了一千两，加上县试押赌剩下的四百两，她的私房钱有一千四百两，这也是顾灵院试押赌的本钱了。 　　顾奶奶难得来县城，顾灵自然带着她住最好的客栈，吃的也是客栈里的招牌菜，好让顾奶奶回桃水村之后继续炫耀。 　　吃好午饭，老太太精神好，就没有歇息，他们又去牙行准备租房子。 　　县学附近的房子不好租，因为非常的抢手。所以，县学附近的房租也贵，不过同样的，也是治安是更加没有问题的。毕竟县学里的学生是县城未来的希望，一旦里面的学生出事，县令可就麻烦了。所以县学附近的治安就不用说了。 　　县学附近的房子一般都是小院子，一个厅两间厢房。大一点的话有一进的院子，又称三合院或四合院，三合院则三面都是房子，而四合院自然是四面都是房子了。不过一般的一进院子则是三合院居多。 　　而三合院一般是五间房子，三间正房，两间耳房。 　　因为杜嬷嬷、陈大红和陈小红都来县城，所以光是两间厢房的小院子是不够大的，而且县学附近的小院子暂时也没有空的，所以顾奶奶就租了一进的三合院。 　　一进的三合院要一两银子一个月，顾奶奶租了四个月。因为八月之后，顾灵如果通过院试，就要去府城府学了，所以四个月刚刚好，就算没有通过再回到县学，到时候再续租也可。 　　县学附近一进的三合院倒是有，因为一进的三合院和小院子的租金相差很多，所以租房子的更中意小院子。 　　租好屋子后，杜嬷嬷带着陈小红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屋子里，并且还要去添置床等需要的东西，而顾灵则带着陈大红和顾奶奶先去县学报到了。 　　县学是整个县城最大的官方学府，和书院、私塾不同。按照现代的话来解释，县学是公立学府，是国家和政府联合举办的，而学院和私塾则是称呼不同，但都是民办的。 　　县学的门口有一座孔子石雕，学生们进出的时候，都会看上几眼。而县学之大，光是在县学门口就能看到一二，这是彭家私塾没法比的。 　　“县学可真大啊，从外面看就很大。”顾奶奶忍不住道。 第114章 第一更 　　县学的确很大, 不仅大，里面的学子也很多，因为县学集中了全县所有通过府试的女学生和男学生，可以说是全县进来最有出息的人, 都在这里了。 　　“奶奶您看, 这是孔夫子的石像。”顾灵指着县学门口孔夫子的石像道。 　　“孔夫子是谁啊？”顾奶奶自然不知道孔夫子的。 　　“孔夫子是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学识最好的人之一, 他的学识就如同神仙一般的好, 所以呢，读书人都会尊称他为孔圣人。”当然, 孔圣人的由来并不是如此。但是, 太过复杂的解释顾奶奶是听不懂的，所以顾灵用简单的方法来解释, 就是想告诉顾奶奶，孔夫子的学识很好。 　　果然，顾奶奶一听，对孔夫子的石像弯腰拜了拜。老百姓敬重读书人, 学识越好的读书人越是敬重，而学识最好的读书人, 那更加不用说了。 　　“噗嗤……”她们的后面传来嘲笑声。 　　接着又有人道：“这是哪里来的？孔夫子之所以被尊称为孔圣人, 是因为孔夫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而儒家学派是人类有史以来的重要思想。连这都不知道，乱解释什么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顾灵听闻, 扶着顾奶奶转过身, 只见来人是两个长相娇俏的姑娘，她们一脸嘲笑的看着顾灵。 　　顾灵瞥了她们一眼，没有理会。又柔声对顾奶奶道：“奶奶, 我们去里面吧。” 　　顾奶奶也对她们哼了一声，这种没礼貌的姑娘，她就懒得跟她们吵架了。如果是以前的顾奶奶，自然不会如此对县城里的人冷哼，她就是在桃水村嚣张，也知道在外面低调的。但是现在嘛……她可是有靠山的，她才不怕呢。 　　“喂，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方才开口的姑娘不满的道。 　　顾灵没有理她，而是到了县学的门口，把请帖给了守门的大爷。 　　守门的大爷见了请帖，便知道是前来报道的应届通过府试的学生：“姑娘里面请，应届通过府试生前往聚惠楼报道。” 　　顾灵道：“多谢，请问我奶奶可否随我一同进去，她仰慕县学已久，想去观赏一番。” 　　守门的大爷道：“今日去报道可以，但是改日便不能进去了，家中长辈下人，都是不能进去的，县学里没有伺候的人，只能是姑娘自己照顾自己。” 　　“谢谢您提醒。” 　　于是，顾灵带着顾奶奶和陈大红进了县学。 　　等她们进去之后，方才嘲讽顾灵的两位姑娘便上前，她们拿出县学文书进去，其中一位还问：“刚才进去的是应届通过府试的学生？”所以才拿着请帖来报道的，如果是早在里面就读的学生，直接拿出县学文书就能进去了。县学文书，便是现代的学生证。 　　守门的大爷道：“是的。” 　　“叫什么名儿？” 　　守门的大爷：“好像是叫……顾灵来着。” 　　姑娘点点头，便和另一位姑娘进去了。 　　今日和明日是休沐日，所以今日的县学里比平常要安静些。顾灵带着顾奶奶和陈大红进去的时候，一路上倒是碰见了几个人。有些路远的学生，即便是休沐日，也未必会回家。 　　在向遇见的学生打听了聚惠楼之后，顾灵便先去聚惠楼报道了。 　　到了聚惠楼，在守门处遇见一个书童，书童见有人来了便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今日是休沐日，聚惠楼不开放。” 　　顾灵道：“这位小哥好，我是通过府试的应届学生，受邀来县学报到。”她送上请帖。 　　书童接了请帖一看：“原来姑娘是来报道的，里面请，找于夫子报到，不过随行的人不能入内。” 　　顾灵道：“多谢小哥。” 　　走进门槛，顾灵便见到了厅堂，还见到厅堂里的坐着一位妇人、一位中年男子。顾灵寻思着于夫子应该是妇人，毕竟她是女子，找女夫子报到才合乎常理。 　　于是，顾灵走到妇人面前：“您好，请问是于夫子吗？” 　　于夫子正在看书，听到声音变抬头：“我是，你是？” 　　顾灵拿出请帖：“于夫子您好，我叫顾灵，是来报到的。” 　　于夫子接过请帖一看：“原来是通过府试的应届考生，请稍等。”她找出册子，找到顾灵的名字，“确实在名册上。”接着起身绕到身后打开一道门，没一会儿，从里面出来，抱出来一个包裹。“这里面有学服，一共两套，供学生互换，如果两套不够的话，得要自己添钱买了。不过学服不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太大了得自己去改改。此外还有县学文书，县学制度手册等等，你可打开查看一下，没有问题便在这里签个字。” 　　“是，夫子。” 　　顾灵打开包裹，检查了学服以及相关的东西之后，和单子上的无误。“夫子，东西都齐全的。另外，我还要再三套学服。” 　　于夫子：“那行，我去拿学服，你在这里签字吧，祝你八月份通过院试，为我们县学争光，成为女秀才。” 　　顾灵：“多谢夫子。” 　　签好字，顾灵拿好多买的三套学服便抱着包裹出来了。 　　“乖宝啊，你咋去了那么久？可是办妥当了？”顾奶奶想问的是，里面的人有没有为难孙女。 　　顾灵道：“都妥当了，领取了一些包裹，又清点了一番，所以耽搁了。奶奶，我们现在去宿舍吧，也不知道宿舍的情况。” 　　顾奶奶一听顾灵的解释，便放心：“哎，那去宿舍，宿舍里也不知道要不要带被子，不过好在从家里带来了你的一床被子。”听到孙女没有在里面被为难，她便放心了。他们乡下来的，最怕被县城的人为难了。 　　顾灵带着顾奶奶和陈大红摸到了宿舍。 　　县学女子宿舍是一届一宿舍的，不过也不用担心里面女学生太多住不过，因为院试三年两次，如果两次都没有通过，那么前面的县试和府试都不算了，就要重新考。如此一来，在县学里三年没有考上秀才的学生，不论男女，都会离开县学。所以里面的学生永远都不会出现太多的现象。 　　顾灵的宿舍是玄间五号床。 　　顾灵找到玄间的位置，如果没有意外，应届通过府试的学生都会在这里，也就是说，罗素、何湘等人，也会住在这里。 　　如此，顾灵倒是有些期待了。一个人住在县学里难免会寂寞，如果多些人那就不一样了。 　　“奶奶，这里就是玄间宿舍了，您也进来看看。”顾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玄间宿舍已经有人了，里面的人听到这声音，赶忙朝着门口看，见到顾灵进来，她欢喜道：“顾灵。” 　　“罗素。”顾灵刚才还在想，罗素和何湘可能也是住在这里的，这会儿就见到了罗素，简直不要太高兴。“我刚才还想，你是不是也会住在这里呢。对了罗素，这是我奶奶。奶奶，这是罗素，我的友人，以后也是我的同窗了，罗素是我们县试府试都第一的人，以后说不得还是小三元呢，可厉害了。” 　　顾奶奶听顾灵说起府城的事情时，就听过罗素的名字的，这会儿看到罗素，带着孙女滤镜，她自然觉得这姑娘也是什么都好：“原来你就是罗姑娘啊，多亏了你在府城照顾我家乖宝，乖宝年纪小不懂事，真是谢谢你了。”再加上罗素县试府试都第一，顾奶奶对她就更加喜欢了。有这样的好榜样在孙女身边，顾奶奶也才放心些。 　　罗素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感激的看着她，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您过奖了，顾灵很厉害的，她也照顾了我不少。”自己差点连累顾灵呢，哪里好意思收下顾奶奶的感激。 　　顾灵道：“罗素，我住在五号床，你住哪里？”说着，她开始找五号床的位置。 　　罗素：“我这边是二号床，五号床在这里。” 　　里面的宿舍很大，床是三面都有，都是一张床旁边配一张桌子，这里一共九张床。 　　顾灵：“我们洪旗县今次通过府试的有九名学生吗？” 　　罗素道：“没有那么多，有的应该不是通过府试进来的。我听说有些人手中有县学的名额，所以能举荐人进来。” 　　顾灵想起了钱夫子说的那些有身份的贵女等人，不用通过府试便能进来，这大概就是有些人举荐进来的吧，通过举荐名额。 　　县学虽然安排了住宿，但是用品是需要自己准备的，也就是说，床上什么都没有。罗素提早一天来报道，一则是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二则早点来可以早点做好准备。 　　顾灵这边床要铺，东西也要准备。 　　顾奶奶道：“大红，你回我们租的院子里，把乖宝的一床被子拿来，还有她装着衣服的箱子，至于院子里她厢房需要的东西，我们再添置，县学里的要紧。” 　　大红：“是，奴婢这就去拿。” 　　顾奶奶又道：“乖宝，我们也得回家叫杜嬷嬷给你改一改学服，这学服你穿着肯定大。” 　　顾灵道：“是，听奶奶的。”她也不喜欢洗衣服。说着，又转头问罗素，“罗素，你可要去我家租的院子里认认路？” 　　罗素想着她也没事，便同她们一起去了。 第115章 第二更 　　县学的衣服做的的确大, 因为都是统一做的，很少有人能穿的合身，不过做大的衣服总比做小的衣服好。 　　回到一进三合院，杜嬷嬷和陈小红已经把这里打扫好了, 陈大红又拿着被褥等去了县学给顾灵铺床。 　　顾灵在杜嬷嬷面前试穿了学服, 便脱下了，杜嬷嬷记住了要改的地方, 也做了记号, 争取在这两天里把五套学服改好。 　　“罗素，可要去外面逛逛？”顾灵这会儿也没事, 便问罗素。 　　罗素道：“你决定, 我左右都没事情。” 　　顾灵：“那不如去书斋看看？” 　　罗素：“行。” 　　两人便在书斋呆了一下午，到了晚饭的时候, 顾灵和罗素才回去。罗素在顾灵的邀请下，在顾家吃的晚饭，不过晚上留她过夜的时候，她便没同意, 左右县学很近，她想回县学。顾灵也没强留, 便让陈大红送她回去。 　　翌日下午, 顾灵吃了午饭, 便去了县学。顾奶奶没有急着回桃水村，她要在这里住几天, 和邻居们熟悉熟悉, 也是等孙女在这边安定之后。 　　因着明日又要开始进学了，所以今日回县学的人很多，加之是下午, 人便更多了。顾灵已经换上了县学的学服，水蓝色的学服，颜色漂亮不说，款式也是较为方便的款式，其实跟男子的学服类似。 　　顾灵到玄字宿舍：“罗素。”宿舍里不仅有罗素，还有方琴音、张月然、以及两名不认识的姑娘，不过大家都换上了学服。 　　罗素正在看书，见顾灵来了，她就放下了书：“你来了。” 　　顾灵点点头：“何湘师姐还没来吗？” 　　罗素道：“我今日一整日没出去，没见她回来，估计是家里住的近，所以还没回来。” 　　顾灵点点头：“咱们去熟悉熟悉县学吗？” 　　“走吧。”罗素起身。 　　接着，两人便出去了。 　　见她们出去了，方琴音哼了声，不理人就不理呗，她顾灵算什么？她稀罕？ 　　那次的事情本来就是她连累的她们，好在她们都没事，如果因此耽误了府试，她赔得起吗？ 　　张月然听了，并没有出声。 　　方琴音看了她一眼，反正她也习惯了张月然的话不多。 　　罗素是昨天来的县学，所以早就把这里摸透了，这会儿是她带着顾灵熟悉环境的。一圈下来之后，罗素带着顾灵来到食堂：“这里是食堂，左边这是女子食堂，右边那是男子食堂。不过休沐日食堂是不开放的，如果县学里还有人，得去外面自己解决。” 　　顾灵道：“怕是平日里去外面解决伙食的人也不少。”毕竟县学不是封闭式管理，大家平日都是能出去的。而且她看县学附近也有很多小贩子，必然都是来做学生们的生意的。不过，这也方便了她，随时可以去一进三合院那边解决吃饭问题。 　　“罗姑娘……顾姑娘……”对面走来几个男学生，是那日和他们一起从府试回来的，也是本县通过府试的男学生们。 　　“几位同窗好。”顾灵道。 　　罗素：“你们也来观赏食堂吗？我们刚出来。” 　　“可不是，来熟悉熟悉，免得到时候迷路。” 　　等顾灵和罗素逛了一圈县学回到宿舍，看到何湘已经在了，她躺在床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何湘师姐，你这是怎么了？”顾灵问。 　　何湘一听到她的声音，刚忙从床上起来：“你们总算来了，我可无聊死了。” 　　顾灵道：“我们早就来了，去熟悉了一圈县学。” 　　何湘道：“我知道，我来的时候张月然和方琴音在，问她们有没有看见你们，她们说你们已经来了。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住宿舍，还有点紧张。” 　　罗素轻笑了声：“你还会紧张？” 　　何湘道：“那可不，我可没有在外面留宿过。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啊……”她看了看外面，然后轻声对罗素和顾灵道，“县学里晚上闹鬼的。” 　　顾灵翻了个白眼。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是绝对不相信什么鬼神的。 　　以罗素的智商，且不说相不相信鬼神之说，她只是很平静的问：“那见到鬼的人怎么没死？还能把闹鬼的事情传出来？” 　　何湘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打听嘛。你们知道的，我是县城人，所以对一些小道消息知道的比你们清楚。我还听说，这是个女鬼，是在县学里被……被人□□了之后自杀的。” 　　顾灵和罗素对看一样，罗素双眼一凌，而顾灵却兴致勃勃的。她对鬼没兴趣，可是她对八卦有兴趣啊。“是被谁□□的？后来呢？” 　　何湘：“后来？后来我怎么知道啊？我就是有这样一个听说。” 　　顾灵：“……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故事也得有始有终吧。” 　　何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这不是过了府试吗？知道要进县学，我就打听了一些县学的情况啊，然后就打听到了这件事。我刚听到的时候啊，真是吓了一跳。不过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如果要想知道，得去县衙打听，可县衙哪里会理会我们小老百姓啊？” 　　罗素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昨天来的时候，也打听过关于县学里的一些事情，不过我没听到过什么鬼之类的，可是关于女学生被□□的事情，我也打听到了，据说女学生被□□之后上吊自杀了，而那凶手一直没有找到，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何湘听了，往顾灵岸边靠了靠：“你们说，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顾灵道：“无风不起浪，肯定是发生过问题的，但具体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可什么鬼不鬼的，我是不相信的。”说着，她又拍拍何湘的肩膀，“别怕了，如果真有鬼，早就去报仇了，哪里还会由着凶手逍遥法外？” 　　何湘道：“也是。”她嗯哼了一声，“我平日胆子还是挺大的，没这么胆小。” 　　顾灵和罗素又不是没见过她真面目，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三人在宿舍里闲聊着的时候，宿舍又来了人，何淋来了。顾灵和何湘都没有打招呼，罗素自然也没有。罗素和顾灵成了朋友，顾灵没有同何淋说话，即便她和何淋没有恩怨，也不会说话。而且她多少有点知道，顾灵和何淋等人的矛盾，是因为无名人事件引起的，而这矛盾主要的根源还是她，所以她更加不会同何淋他们打招呼，来伤顾灵的心了。 　　接着，张月然和方琴音回来了，她们两人现在和何淋是抱团的，不过何淋性格冷，和她们也不怎么说话。 　　但张月然和方琴音回来之后，宿舍里看着倒是热闹了，现在有六个人在了。这个宿舍一共九个人，不知道剩下的三人怎么样。 　　“大家好，我叫洪苒。”一名长相比较文气的姑娘进来了。长相是文气，但是听她的声音却比较热情，这顾明性格应该比较开朗。 　　洪苒？ 　　顾灵没听过她的名字，她看向罗素和何湘，是想问问她们有没有听过。 　　罗素道：“我知道，你是县试第三十八的洪苒？” 　　第三十八？顾灵一想，这不是倒数第一吗？倒数第二还是她呢。虽然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但其实分数是一样的。 　　洪苒没有想到还有人记住自己，她道：“确实是我，你竟然还记得我啊。” 　　何湘有些意外道：“可县学不是只有通过府试的人才能进来吗？” 　　洪苒也没有隐瞒，坦诚道：“我是拿了举荐名额进来的。”这种事情越是隐瞒越尴尬，她说得坦坦荡荡，也不怕被人笑话。只是意外的是，她说出来之后，大家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不起。 　　顾灵先道：“你好，我叫顾灵。” 　　洪苒道：“我记得你，县试在我前面，不过府试你考了第二，恭喜你啊。” 　　何湘见状，也跟着道：“你好，我叫何湘。” 　　罗素：“你好，我叫罗素。” 　　何淋等人见状，也一个一个的介绍自己。 　　洪苒是六号床，刚好在顾灵隔壁。 　　宿舍三面都是床，每一面有三张床，顾灵是五号床，她的一边是四号床何湘，另一边就是六号床洪苒了。 　　何湘：“现在我们宿舍来了七个人了，还差两个人没来，也不知道大家相熟不相熟。” 　　顾灵：“不知道呢，晚点就会来了。” 　　说晚点就是晚点，最后两名女生来的也非常晚，一个是通过府试的，叫柳银娘，一个也是举荐进来的，叫王露蔷。 　　眼看着要吃晚饭了，何湘道：“顾灵师妹，罗素师姐，我们去吃饭了吗？”她叫顾灵师妹，是因为顾灵年纪小，叫罗素师姐，是因为罗素是第一名。但其实，罗素和何湘同年，今年也是十六。说起来，罗素原本准备要谈亲事了，却没有想到因为通过了府试还可以延缓两年，对罗素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顾灵道：“走吧。” 　　罗素也拿起饭盒。 　　见她们去食堂吃饭，洪苒也道：“我也同你们一起去。” 第116章 第三更 　　县学的食堂饭菜还是不错的, 荤素都有，顾灵其实不喜欢吃猪肉，她喜欢海鲜，但是也吃鸡肉。今天的肉是红烧鸡肉, 菜是豆腐炒白菜。顾灵荤菜和素菜各打了一份, 然后又打了一碗饭。 　　何湘和洪苒是参照顾灵的打的。何湘家里买得起婢女，条件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洪苒家里能为她搞到举荐名额, 肯定也是有条件的。 　　罗素家里条件不好, 她只买了一份豆腐白菜，然后一个馒头。 　　大家是坐在一起吃的, 四个人菜很好, 和罗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灵道：“罗素，我饭吃不了那么多, 给你一些吧。” 　　罗素道：“好。”罗素是个放得下面子的人，而且她聪慧，不会把别人的好意看成是恶意。况且，她和顾灵一起吃过好几次的饭, 她是知道顾灵饭量少的。 　　顾灵晚饭吃的确实少，她给了罗素一半的饭, 不过蔬菜和鸡腿她都自己吃了, 没有再给罗素。饭是吃不光才给的, 如果再给罗素鸡腿，就成了施舍了。尽管是好意, 也是不妥当的。 　　一行人吃好饭, 便回了宿舍。 　　“顾灵，我休息一下去洗澡，你呢？”罗素问。 　　县学里有女子澡堂, 那可真是舒服，比普通老百姓家的洗澡间要舒服多了。澡堂里的水都是热乎乎的，而且洗澡间还很大。更重要的是，就算你多洗一会儿，也不用担心热水会没有，可真真是痛快。不得不说，县学的条件是很好。可是，想要进入县学却很困难啊。 　　顾灵道：“我休息半个时辰再去，吃好饭马上去洗澡不太好。”说着，她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何湘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顾灵道：“刚吃好饭就坐着不好，胃会鼓的难受，所以我喜欢站两刻钟。然后再去慢走两刻钟，加起来刚好半个时辰，再去洗澡。” 　　“你花样真多。”何湘道。不过，她还是走到顾灵身边一起站着了。何湘这个人脑子不是很聪明，可是……她会跟着她认为的聪明人学习。现在何湘认为的聪明人就是顾灵。 　　等几人从澡堂洗完澡回来，宿舍里边拿进了，大家都没有看书，而是早早的睡下了。 　　“顾灵……顾灵……”顾灵睡到半夜，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睁开眼，看到有人站在床边，“啊……”她大叫一声，真是吓了一跳。 　　“顾灵师妹是我……是我……”何湘赶忙道。 　　“谁啊？” 　　“怎么回事啊？” 　　随着顾灵的叫声，也有人被吵醒了。 　　何湘赶忙道：“没事没事，我想上茅厕，我叫上顾灵一起呢。” 　　听到何湘的解释，被吵醒的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顾灵这会儿也清醒了：“何湘师姐，你真是吓死我了。”尤其是白天才听了什么鬼故事，便是她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晚上再经历这种事情，也是会害怕的。 　　何湘有些抱歉：“顾灵师妹，我一个人不敢上茅厕，你能陪我起吗？” 　　顾灵倒是想拒绝，这被窝睡的正熟悉呢，谁愿意去茅厕啊。但是她也没有拒绝，因为下次她也有去茅厕需要人陪的时候。顾灵只能道：“我们点个灯笼再去。” 　　何湘拿出火折子，动作迅速的点了个灯笼，然后和顾灵一起去茅厕了。 　　外面，是静悄悄的一片。尤其这会儿是半夜三更的，一点点的动静都能听的清晰。何湘想到了那个女鬼的事情，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顾灵几分：“顾灵师妹，我觉得有些冷。”她在这会儿不敢说鬼不鬼的，据说半夜里说鬼会把鬼招来，所以她不敢提。 　　顾灵本来倒是不怕的，她道：“天气冷，下次出来批件衣服就是了。前面就是茅厕了，我在外面等你。”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茅厕。 　　何湘道：“顾灵师妹，我进去了，你在这等我啊。” 　　顾灵：“嗯，我等着。” 　　何湘：“顾灵师妹，你能唱唱歌吗？” 　　顾灵：“……我不会唱歌。”她穿书前五音不全，不会因为换了一具身体就五音全了吧？ 　　何湘：“不会唱歌也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不如你背一背三百千吧？” 　　顾灵：“在茅厕门口背三百千，你想把晚上吃的晚饭都吐出来吗？” 　　何湘：“顾灵师妹，我要说件不好的事情。” 　　顾灵道：“你说。” 　　何湘：“我忘记带厕纸了，现在有点想出恭，你能帮我去拿厕纸吗？” 　　厕纸，也就是现代的草纸。 　　古代的厕纸是在元之后有的，因为宋被灭，元人认为写了字的纸没有用，所以之后便有了厕纸。 　　象国的时间背景就是在宋后，差不多明朝的时候，故而象国也是有厕纸的。只不过……老百姓哪里用得起厕纸？故而厕纸虽然有，却也不流行。 　　顾灵：“……行，你等着。”她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何湘出恭后没用厕纸就回去吧？所以，顾灵只能拿着厕纸回去了。 　　顾灵离开后，何湘一个人在茅厕里心里十分紧张，于是她开始背……咦？她还没背，怎么听到了《三字经》的声音？她听错了嘛？ 　　“人之初，性本善……” 　　何湘蹙眉，她没有听错啊。难道隔壁还有人在上茅厕？可方才她们来的时候，隔壁也没有人打招呼啊。 　　一般来说，半夜三更的，她如果在上茅厕，听到有人来了肯定会打招呼啊，可是此刻，没有人打招呼，却传出了有人念《三字经》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昔孟母，择邻处……” 　　那边还在念《三字经》声音忽远忽近的，听的何湘咽了咽口水，双腿有些发抖了。该不会那个女鬼的事情是真的吧？不行，不能害怕。“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何湘大声道，“我才不怕，有种给我出来。”何湘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在祈求，顾灵你快点来啊，快点啊…… 　　在何湘大声壮胆之后，那念《三字经》的声音突然停了。 　　何湘大口的喘着气。 　　接着，何湘听到了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何湘心头一喜：“顾灵是你吗？顾灵师妹，是你回来了吗？” 　　可是，她没有得到来人的回应，只是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对方到了茅厕的门口，开始动手拉她茅厕的门。 　　何湘开始喘气了：“你谁？你拉我茅厕的门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何湘再也顾不得其他，开始大声的喊。“有没有人啊……来人啊……顾灵师妹……顾灵师妹……” 　　顾灵拿着厕纸，提着灯笼，正往这边走，突然听到了何湘的大叫声，她心头一紧，何湘师姐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很害怕，不会是出事了吧？她赶忙往那边跑。 　　说起来，这里是女学生的宿舍，除了女学生之外就是管理人员，管理人员也是婆子，不会有男子出现的，那何湘师姐在害怕什么？ 　　顾灵没一会儿就跑到了茅厕边：“何湘师姐……何湘师姐我来了……” 　　听到顾灵的声音，何湘的尖叫声才停了下来：“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呜呜呜……”何湘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顾灵道：“你怎么了？我走在半路就听到你的大叫声了。” 　　何湘道：“我见鬼了，我刚才肯定是见鬼了。快，你先把厕纸给我，快快……” 　　顾灵赶忙把厕纸递给她。 　　这时，有几个人点着灯笼往这边过来，看到前方有灯笼，来的人道：“什么人在那边？” 　　这一听就是妇人的声音，顾灵道：“我们是通过府试的应届学生，来上茅厕，请问来人是？” 　　“原来是女学生。” 　　等几人走进之后，顾灵看到了，是这里的管理人。带头的婆子是守门的，跟着的婆子是打杂的，她们同时也是负责女学生的安全的。 　　“我们是听到有人尖叫，所以过来看看。你们上茅厕就上茅厕，好好的尖叫什么？大半夜的，这不是故意吓人吗？”守门的婆子道。 　　何湘用了厕纸出来：“我们如果不是害怕会尖叫吗？”她被吓了一跳，又听到婆子这样的话，真是有一肚子的气，“我刚才听到有人在这里念《三字经》，我还听到了有人靠近这里，不停的拉我的门，我……” 　　“你说什么？”守门的婆子打断何湘的话，“你……你刚才说的话……” 　　“别瞎说。”一起来的打杂婆子道，“一定是你听错了，大晚上的还没醒来，既然已经方便好了，快去睡觉吧。我们也困了，以后不要半夜出来上茅厕了。” 　　“你们以为我愿意来吗？憋不住有什么办法？”何湘是看碟下菜的，她虽然怂，但是对下人可从来不带怕的。 　　顾灵道：“好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而且，刚刚那婆子好像有话要说，但被打杂的婆子打断了，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 　　顾灵这样说了，何湘也就没说了：“那去睡吧，顾灵师妹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顾灵：“也没，互帮互助嘛。” 第117章 第一更 　　顾灵和何湘回到宿舍, 经过刚才的事情，对何湘来说，回到宿舍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甚至觉得安心了不少。 　　但是一闭上眼, 她又辗转反侧, 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事情。何湘觉得自己是撞见鬼了，不然是人的话, 谁半夜不睡觉来吓唬她？这个人不是脑子有病吗？ 　　所以, 是撞见鬼了吧？ 　　想到可能是撞见鬼，何湘又咽了咽口水, 鬼来找她干嘛？她又没害死过人。 　　何湘疑神疑鬼的, 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了，她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睛, 鬼就会出现在她的旁边。“顾灵……顾灵师妹……”何湘轻轻叫了声。 　　顾灵刚从外面回来，自然也没有睡着，听到何湘的叫声，她轻声问：“怎么了？”她们睡在左右铺, 所以声音确实很轻。 　　何湘道：“顾灵师妹，我有些怕, 我们可以睡一起吗？” 　　“不行。”顾灵拒绝, 先不谈她不习惯和别人睡一起, 就是何湘刚从茅厕回来，她也不愿意, “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起。何湘师姐也早点睡吧, 免得明天起不来。” 　　“那好吧。” 　　第二天 　　“啊……” 　　众人是在何湘的尖叫声中醒来的，“啊……” 　　“谁啊大清早的。” 　　“干什么啊？” 　　整个宿舍的人都被吵醒了，大家从床上起来, 看向何湘。 　　“何湘，你个干什么啊？还没到起床的时辰呢。”方琴音沉着脸道。 　　“鬼……有鬼啊……”何湘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大家朝着地上一看，是一个布偶，布偶穿着红裙，样子有些诡异。 　　大家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顾灵问：“何湘师姐，这是哪来的？” 　　何湘摇摇头，一张俏脸惨白惨白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我被子里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被子里，好可怕啊……我一定是撞鬼了，昨天我就觉得我是撞鬼了。” 　　“我才不相信有鬼。”罗素下了床，“肯定是有人恶作剧。”她把何湘扔地上的玩偶见捡了起来，“咦，这小布人的背后有字。” 　　“写着什么？”洪苒忍不住问。大概是见罗素敢捡这玩儿，所以她的胆子也大了些。 　　罗素仔细看了看：“这是绣上去的，写着袁琴，晖武一十八年七月十八，这是什么意思？” 　　“晖武一十八年是五年前，而今是晖武二十三年，至于七月十八则不知道了。”何淋冷声道。 　　晖武是当今皇上的年号。 　　罗素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我们先起床，免得上课迟到。至于这个晖武一十八年七月十八，我们下学后再去问问。对方既然搞这样的恶作剧，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日子也肯定有其他的意思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也只能这样了。”柳银娘道，“反正都已经醒来了，也睡不着了，干脆先起床吧。” 　　“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啊。”何湘也很抱歉。但是她朦朦胧胧中，摸到被窝里有东西，她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这样的玩意儿，她是当真被吓死了。 　　宿舍里的女学生都陆陆续续的起床了，起床梳洗之后，大家就去了食堂。九个女学生已经自然而然的抱团了。顾灵、何湘和罗素是一团体的，但是新来的洪苒也跟着她们一起。何淋、方琴音和张月然又是一起的，剩下同样通过府试的柳银娘和推荐进来的王露蔷也一起作伴。 　　食堂里的早饭自然是粥和馒头，吃好饭，大家准备去学堂的时候，罗素道：“顾灵，何湘，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过来，我要收拾食堂。” 　　顾灵一愣：“你这是……”聪明如她，马上就明白了。 　　何湘：“收拾食堂是什么意思？” 　　洪苒道：“你这是申请了那个……补助吗？” 　　何湘一听，便明白了。 　　罗素坦坦荡荡道：“是的，县学答应了我，只要不影响我的学业便可以。我就申请了两个月，七月开始便不收拾食堂了。” 　　这是人家的事情，大家自然不会有意见。顾灵也道：“那你把东西给我，我给你带到学堂上？” 　　罗素道：“不用了，我可以在这里放一下，我的东西有点重，我还压垮了你呢。”说着，还打趣了顾灵。 　　顾灵也没有勉强：“那行，我们给你占位置啊。”说多了，会伤害到人家的自尊心。罗素这叫勤工俭学，在现世还是挺常见的。 　　顾灵她们住玄字寝室，班级也是玄班，在她们之上还有天班、地班。地班是去年的学生，天班就是前年的。再往前的学生们都已经离开县学了。到了明年，估计还有黄班进来。但是同样的，天班就要离开了。 　　大家在学堂里找好位置，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罗素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兴奋，找到伙伴们之后，坐下便道：“我打听到了一件事。” 　　顾灵一听，好奇的问：“什么事情？” 　　何湘和洪苒都眼巴巴的看着。 　　罗素看了何湘一眼：“跟你那个娃娃有关。” 　　众人听了就明白了。 　　何湘：“是那个袁琴，晖武一十八年七月十八？” 　　罗素道：“对，我问了食堂里打杂的婆子，食堂里打杂的婆子做的年头久了才知道，毕竟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若是一般的人，还真不知道。不过，那婆子担心惹来麻烦，所以要我发誓不能告诉别人是她说的，故而谁说的我就不说了。她如果不是听我说了寝室的事情，怕是也不会告诉我。” 　　听到罗素提起这件事，顾灵、何湘和洪苒都听着。 　　何湘有些心急，毕竟她算是当事人，所以赶忙问：“快说快说。” 　　罗素道：“这件事得从袁琴这个名字说起，你们知道……” 　　“夫子来了……”罗素话到一半，被人打断了，因为玄班的夫子来了。 　　玄班的女子姓黄，黄夫子对玄班来说，就是现代的班主任。虽然说这些通过府试的学生，接下来的目的就是院试，虽然说女子院试是在《四书》中命题，但是并不代表县学就不教别的东西了。 　　黄夫子一走进玄班就道：“我姓黄，以后便是你们玄班的管事夫子了。今天有一个任务要布置给你们，三天后，你们和天班、地班有一场比赛女子八雅的比赛。这是我们洪旗县县学的传统，新来的学生会和老学生进行一场女子八雅和君子六艺的比赛。准备时间三天，所以比赛放在三天后。你们玄班一共九个人，你们想想派那些人参加女子八雅吧。嗯……至于领头的就交给罗素吧，罗素是这次府试的案首，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 　　不管这些人平日里有什么矛盾，对于罗素这个县试第一、府试第一，大家都是服气的。 　　黄夫子点点头：“那好，罗素，你们好好商量三天后的比赛，也不用太有压力，只是一场放松的比赛。” 　　罗素：“是，夫子。” 　　黄夫子交代了事情便离开了。罗素召集了大家聚在一起：“各位同窗，关于这次的女子八雅比赛，你们有自己拿手的才艺的话，可以先告诉我。” 　　大家听着罗素的话，都没有出声。 　　罗素见她们没说话，她又道：“那这样吧，我一个个问。”距离她最近的是顾灵，她道，“顾灵，体态、女学、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这八雅中，你擅长哪个？” 　　这话问倒顾灵了，她没有哪个擅长的。所以只能尴尬道：“我都不擅长。我是去年八月才开始进学的，之前没念过书，所以对于这些都不擅长。” 　　何湘等当初和顾灵互结的人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罗素等人不知道。所以听到顾灵的话，余下的人有些意外。 　　“不会吧，去年八月才进学的，今年就考了府试第二，这也太厉害了吧？”洪苒吃惊道。 　　旁人也是这样想的，这才大半年的时间啊，是县试和府试变得这么好考了吗？ 　　顾灵道：“运气，我是运气好，所以这些东西真的都不是我擅长的。” 　　听顾灵这样说，大家都是相信的。毕竟女子八雅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而顾灵也没有必要自曝其短来说明这件事，所以肯定是真的。 　　接着罗素问何湘：“何湘，你呢，你在女子八雅中擅长什么？” 　　何湘：“我擅长茶道。”她之所以擅长茶道，是因为女红不善于，古琴和古筝得花钱，所以她挑了不需要花钱的茶道。当初为了有一门才艺在身，她可是用心学了茶道。 　　何湘：茶道。 　　罗素把这个记下，又问：“洪苒，你呢？八雅中擅长什么？” 　　洪苒想了想道：“女红吧。”其实姑娘们都想代替玄班去比赛，但是又不想丢脸，所以能报出来的才艺必然都是好的，绝对不会滥竽充数。 　　罗素记好洪苒的才艺又问：“王露蔷，你呢？擅长什么？”王露蔷和洪苒一样，都是通过举荐进来的，可不同的是，洪苒是通过县试的，而王露蔷是县试和府试都榜上无名，不知道是因为没考上县试，还是和完全的走举荐的关系进来的。 第118章 第二更 　　王露蔷脸色微红：“我……我擅长……”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还是坦白道，“我仪态、古筝、女红、香道，都学过，但是我不知道我擅长哪个。” 　　罗素想了想：“这样吧, 我且把这些都记下来, 如果同一个才艺擅长的有两人，我们到时候再选一选, 你们觉得如何？”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这样的安排还是很合适的。 　　记好王露蔷的才艺，罗素问柳银娘：“柳银娘, 你擅长哪个才艺？” 　　柳银娘谦虚道：“我没有擅长的, 都是平平。每一样都不落后，但是也不拔尖。”所以她是综合实力不错。但是她们八雅比赛不讲综合水平。 　　罗素闻言, 便问了下一个：“何淋，你擅长哪样？” 　　何淋一如既往的冷淡：“书法。” 　　罗素记好：“方琴音，你呢？” 　　方琴音也很想说一样出来，但是：“我也没有擅长的。”她也是每一样不落后, 但是没有拔尖的。 　　罗素看向张月然。 　　张月然：“我擅长书法。” 　　罗素把大家都问了一遍，最后总结：“女子八雅中, 体态、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 都有人擅长, 但是女学和古琴没有人涉及，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勉强可以顶一顶女学, 可古琴我也不行, 这种需要花钱的才艺，我都不擅长。”简而言之，就是我家没钱, 所以我不擅长。 　　顾灵：“这个我也没想法，我确实都不会。” 　　方琴音道：“我听我姑姑说，虽然是八雅比赛，但是也可以用别的才艺代替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众人看向方琴音，罗素问：“此话怎样？” 　　这时候就知道了，有个女夫子的姑姑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毕竟方夫子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对县学的有些规矩还是自了解的。方琴音来县学之前，方夫子就把里面的一些事儿跟她讲了。 　　“我姑姑说，这些比赛中，任何一班都有替换一雅的权利。比如我们班如果没有人擅长古琴，那可以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的其中一门才艺来代替古琴，但是只有一次的机会。而我们班如果用歌来代替古琴的话，那么另外比赛的两个班级，天班和地班，也必须用歌来代替古琴才艺。同样的，天班和地班如果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的一门才艺来代替八雅中一门，那么我们也必须按照他们的。所以，我们现在把这些定好了，指不定在比赛的时候，就被她们打乱了阵脚。”方琴音道。 　　罗素一想，方琴音说的也有道理。 　　洪苒：“所以按照方琴音的说法，为今之计，我们先要做的，就是调查天班和地班中，每人最擅长的才艺是什么。” 　　顾灵道：“可是调查也没有用。因为就算天班和地班都会选一门才艺来替换，可是没被替换的八雅，我们还是要安排人比赛啊。便是我们知道了她们擅长什么，难道我们能避开她们的擅长吗？要知道这个优势是在她们，这个决定权也是在她们，除非她们不选择这个替换，可那可能吗？” 　　听顾灵这一样说，罗素也觉得有道理。不管调查出来是什么，其实确实没有用。“那关于女学和古琴，暂时没有人擅长，你们觉得这两样需要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哪一门才艺代替吗？” 　　顾灵道：“我们县试考的是仪态、女学、和书法，三门总分第一的为案首，这三门总分第一是罗素你，所以不管是仪态、女学还是书法，你应该都是我们之中最好的吧？其次，三门总分第二的是何淋，三门总分第三的是何湘，所以何淋擅长的不应该只是书法，何湘擅长的也不应该只是茶道吧？” 　　何湘道：“可是这三门我没有拔尖的，罗素和何淋都在我之上，如果要比赛的话，自然要选最好的人去。而除开这三门之外，我擅长的是茶道。” 　　于是，众人看向罗素。确实，她们都忘记了，她们县试考的是仪态、女学、书法，罗素既然是县试第一，那么没有意外的话，这三项应该也是第一。 　　罗素道：“这三门中，我的书法确实最差。当初县试揭榜的时候，我看过何淋的分数，因为她在第二，她的总分或许没有我高，但是何淋的书法却是比我分数高，她的书法是县试考生中的最高分。” 　　说起这个，何湘心里也有气。何淋的商户娘有钱，给她用的都是最好的，还专门请人叫何淋书法，能不好吗？所以，何淋的书法确实好。 　　洪苒道：“那书法交给何淋，仪态和女学交给你呢。” 　　罗素道：“王露蔷也会仪态，不如我和她比一比，谁胜一筹，就让谁代替玄班去比。”罗素并不认为县试第一就是最好的，因为还有些人没有参加女官考试。所以，她的仪态未必比王露蔷的好。“王露蔷，你觉得如何？” 　　王露蔷道：“我没有意见的。” 　　罗素：“那就这么决定了，那古琴呢？你们觉得用什么代替？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中，谁有擅长的才艺可以代替？” 　　这个……大家沉默。 　　其实，她们这些考女官的，未必是八雅都擅长的，谁叫八雅中的很多东西女官都不用考呢。比如古琴啊、古筝啊、茶道啊、香道啊……那都是消遣的，怎么可能放到女官考试中。也因此，女学生忙着应付女官考试，经常会忽略这些八雅。 　　顾灵道：“古琴可以用琴棋书画中的书，到时候何淋再去一次？” 　　张月然：“我看这样，如果何淋在书法中赢了，那轮到古琴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用书代替，到时候让何淋再去一次。但如果何淋没有赢，我们则要考虑用其他代替。不然我们派了何淋去，天班和地班派出的是在书法上赢了何淋的师姐，那我们便又是输了。” 　　这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我们还要准备好后手。”罗素点头附和，“你们其他人呢？有什么推荐的吗？” 　　大家又沉默了。不仅仅是没有特别擅长的，还有就是和天班、地班的学姐比，大家心里也紧张，没有赢面。有人觉得既然没有赢面，就为什么要比？这不是丢脸吗？ 　　看着众人沉默，王露蔷想了想道：“要不画画？我会画画，但是不擅长。” 　　何湘一听，顿时好奇道：“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可真是厉害。王露蔷，你家中是做什么的？什么都培养你。” 　　王露蔷听闻，露出几分尴尬：“我……我家里父亲是当官的，所以这些都会学到。” 　　何湘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家闺秀啊，难怪了。” 　　大家闺秀在她们之中，可是相当有身份的，毕竟她们都不是大家闺秀。 　　罗素道：“那古琴用画画代替，就派王露蔷上场了。你们没意见吧？” 　　顾灵等人道：“没意见。” 　　罗素道：“我把比赛的项目再理一理，八雅比赛，也就是体态、女学、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比赛。其中体态和女学我负责，古琴用画或者书来代替，到时候从王露蔷和何淋之间选择，看情况而定。古筝、香道还是王露蔷来比，茶道何湘来比，女红洪苒来比，书法交给何淋，这样安排可好？虽然王露蔷和洪苒都会女红，但是王露蔷要应付的较多，所以女红便交给洪苒了，你们觉得呢？” 　　顾灵等人道：“没有意见。” 　　罗素道：“那好，接下来有三天的时间准备比赛的事情，大家都加油，大家在准备比赛的过程中如果遇见了什么困难，我希望大家能够说出来，然后我们都要尽力去帮忙，毕竟这是我们玄班的荣誉。” 　　“是。” 　　罗素：“那没有什么事情了，大家各自去准备吧。” 　　“罗素。”何湘道，“你方才说的那件事呢？” 　　罗素不解：“哪件事？” 　　何湘觉得罗素这记性也特差了：“就是袁琴，晖武一十八年七月十八这件事啊。” 　　说起这个，在场的人都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大家顿时看向何湘。 　　方琴音原本就是最八卦的人，听到这个赶忙问：“罗素你打听到了什么？” 　　罗素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她朝着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她才轻声道：“我打听出来了，袁琴是我们洪旗县晖武一十八年的府试案首，也是这一年洪旗县的县试案首。和我们一样，于那年的五月初一来县学报到的，但是于七月十八上吊自杀的，据说她死的时候，就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她……当时也是玄班的学生。”说到这里，她看向了何湘，“她在玄字宿舍的床位就是四号床。” 　　“啊……”何湘大叫一声，“你不要吓唬我。”她的声音从颤抖，被吓的不轻。 　　顾灵蹙眉：“这不太可能，如果玄字宿舍发生过命案，县学不可能还让我们居住。” 　　罗素道：“是当时的玄字宿舍，不是我们这间，那间玄字宿舍已经封了。” 第119章 第一更 　　姑娘胆子小, 很多古人都封建，封建思想有鬼神之说，纵然在场的姑娘们有些不相信鬼神，但是碰到这样的事情, 也难免担心紧张。甚至不禁怀疑, 难道说何湘真的是撞见鬼了吗？ 　　而在场的人中，反应最激烈的, 就是何湘了。 　　她的脸色一片惨白, 还喋喋不休道：“我昨天去茅厕的时候肯定撞见鬼了，是鬼, 一定是鬼, 那鬼在背《三字经》，还……还来拉我茅厕的门。鬼……我一定是撞见鬼了。”她全身都在颤抖, 整个人一直在念叨着撞鬼了。 　　顾灵蹙眉，她可以说是全场最镇定的人，因为她不怕鬼，也不相信鬼。她相信因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必然有神明, 而神明不会允许鬼放肆, 伤害百姓。所以, 不管有没有鬼，她都无所畏惧。 　　不, 顾灵不是全场最镇定的人, 还有一个人也很镇定，那就是罗素。即便这个消息是罗素打听出来的，她也没有怕。她道：“我不相信鬼,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那我死了很多年的阿爹怎么没来看我们？所以这个世界上肯定没鬼，何湘你不要怕，晚上跟我睡，我倒要是看看什么人借鬼神之事来作怪。” 　　听到罗素的话，顾灵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当真，看着其他人都害怕的样子，罗素的镇定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啊。 　　顾灵道：“何湘师姐别担心，罗素说的对，我也相信这世上没有鬼神，如果有，也必然会被菩萨收了。不如这样，下午我随你去寺庙求一平安符，晚上你先同罗素睡一床看看。看看那所谓的鬼是不是认准了玄字宿舍四号床，如果对方只认床，那也好办。”如果对方只认床，那说明对方不会伤害何湘，可如果何湘换了床，对方还要如此，那她就拭目以待了。 　　何湘听闻，马上点头：“去寺庙去寺庙，我知道距离咱们县城最近的寺庙在哪里，每年我娘都会带着我去祭拜。” 　　顾灵道：“那真是太好了。” 　　果然，光是和罗素睡一床，那不能安抚何湘，菩萨的平安符才能叫何湘觉得安心。 　　大家商量好之后，便各自散了，有任务在身的人各自去准备任务了。洪苒去准备女红，何淋去准备书法，王露蔷去准备画画、古筝、香道，罗素准备仪态和女学。而需要准备茶道的何湘则准备和顾灵去寺庙求平安符。 　　不过：“顾灵，我要比赛茶道，不知这茶道需要准备的东西是县学里准备的，还是要自己准备？”何湘问。如果是自己准备，以她的家境，恐怕是准备不来这些个好东西。 　　这个顾灵也不知道：“那我们去问问黄夫子？” 　　何湘：“嗯。” 　　于是，两人一同去找了黄夫子。 　　黄夫子听她们说了来意便道：“这个你们放心，县学里会统一准备比赛需要的东西，所有人都不需要自行准备。便是有人自行准备了，也不能用在比赛上，毕竟比赛材料的好坏关乎着比赛的公正，所以都是统一的。” 　　听到黄夫子这样说，何湘就放心了。 　　顾灵：“那我们现在出去吧，中午去我家吃饭，吃好饭便坐我家的马车去寺庙。” 　　何湘没有意见：“好。” 　　两人从县学出来，回玄字宿舍，和罗素打了招呼，便回了顾家。 　　顾奶奶上午也没闲着，和左邻右舍友好都接触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在和邻居老太太聊天。邻居老太太是个孙子吹，特别骄傲能读书，又在县学里读书的孙子。听到顾奶奶提起她孙女也在县学里读书，便突然有了想法：“顾老太太，你家孙女今年多大了？可是定亲了？”如果没定亲，她可以观察观察，说不定还能和他孙子凑成一对。 　　邻居老太太看得出顾家条件不差，虽然这房子是租的，但是能租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家里还有几个下人，条件自然不会差的。再加上当家老太太是个爱孙女的，也不怕将来来打秋风。所以如果能和这顾家促成亲事，说不得不错。主要是，她想给孙子找个好的姑娘，既聪明又条件不差的。 　　顾奶奶一听这个，便来劲了：“啊哟，我家乖宝已经定亲了，我那孙女婿啊，可厉害了，是个小三元啊。老姐妹，你可知道小三元？” 　　邻居老太太一听顾灵已经定亲了，便熄了念头，正想问对方的孙女婿是干什么的呢，便听对方提起了，可是：“小三元是干啥的？” 　　邻居老太太家没有出过案首，自然也就没有人提起过小三元了，所以她不知道也是正常。如果家里出过案首，便自然而然会提到小三元。 　　顾奶奶一听老姐妹不知道小三元，就给人科补了一下：“这小三元啊就是县试第一、府试第一、院试第一。你说我那孙女婿厉害不厉害？样样考了第一。” 　　邻居老太太：“那可真厉害了，那不是妥妥的状元了？”在她的心中，样样第一，那无疑就是状元了。她就是孙子吹也知道，她孙子没这么大的本事。 　　“哎……”顾奶奶叹气，“我那孙女婿本来就是状元命，但是他没有去考状元，跑去边关从军了。”说到这个，顾奶奶又怨恨小白家的陈世美爹了。如果不是被白家逼的，小白一个好好的状元怎么会去从军？她一个好好的状元孙女婿怎么会没了？ 　　“奶奶……”顾灵带着何湘回来，就看到她奶奶和一个老太太在聊天，两老太太还聊的相当开心。 　　一听见宝贝孙女的声音，顾奶奶还以为自己听差了，不过她依然转过头看了一下，看到真的是孙女时，她赶忙小跑了过去：“乖宝啊，你咋回来了？” 　　顾灵道：“我和同窗回家来吃午饭。奶奶，这是我同窗何湘。” 　　何湘：“顾奶奶好。” 　　“哎，好好好……”顾奶奶热情道，“是我家乖宝的同窗啊，快快里面请。” 　　进了屋子里，顾奶奶便拉着顾灵道：“乖宝啊，你在县学里可要当心，奶奶听说你们县学出过人命的。” 　　顾灵一顿，和何湘对看一眼：“奶奶，您此话怎讲？” 　　顾奶奶道：“今早我和杜嬷嬷去买菜，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县学的事情。说是五年前，县学里有个女学生被男夫子□□了，但因为没有证据，衙门没有判男夫子的罪，所以女学生在县学里上吊自杀了。” 　　顾灵一听，这不是袁琴的事情吗？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外面也在传开：“奶奶，您仔细同我说说这件事。您还记得是谁在传吗？” 　　顾奶奶一看顾灵的样子，便有些明白了，但明白的同时也后怕：“乖宝啊，这事情不会是真的吧？啊哟，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咋就有那样的事情呢？乖宝啊，你可不要一个人走动，得每天和同窗一起，两个人壮壮胆，坏人如果看到有两人在，也就不会做坏事了。” 　　顾灵道：“奶奶您放心，我知道的。”有些意外她奶奶没有叫她回来。不过，关于袁琴的事情竟然连外面也在传。而且，“奶奶，这件事是今年才传开的吗？往年可有听说过？” 　　顾奶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也是这两天才搬来的，这个得问隔壁老太，我去问问。” 　　“好的，辛苦奶奶了。” 　　辛苦啥，顾奶奶对于打听这种事情可相当有兴趣的。 　　要说对于县学的事情，住在县学附近的邻居老太太可能了解一些，所以顾奶奶便直接去打听了。 　　邻居老太太见顾奶奶又来了，便道：“快来快来……你家孙女带来的姑娘可是说了亲事了？” 　　顾奶奶：“……”怎么这老太太一见面就问这事情，她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的事情啊。“这我倒是不知道，回头我给你问问去。” 　　邻居老太太：“这敢情好，得问仔细啊，如果人家没亲事的话，最好连带着家里也问一问。” 　　顾奶奶：“行，我保证给你问仔细了。老姐妹啊，我这也有事情问你呢。” 　　邻居老太太：“什么事情啊？我如果知道，保管告诉你，你就放心吧。” 　　顾奶奶闻言，便直接问了：“老姐妹啊，你之前说，你家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邻居老太太：“这还有假？咋了？” 　　顾奶奶：“那五年前县学是不是发生过命案？” 　　邻居老太太听闻，吓了一跳：“呸呸呸，你说啥呢？” 　　顾奶奶何等精明的人，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有问题，她道：“你可别瞒着我了，我今早去市井买菜的时候，听到好几个人在说这件事呢。你也知道，我家乖宝就在县学里念书，我心里放心不下，总是提心吊胆的。你想一想啊，你孙子也在县学里，你肯定也担心的吧？” 　　邻居老太太：“那我倒是不担心，这事儿也不是发生在男学生里。而且啊，自古以来，有些事情总是姑娘家吃亏的，男子吃不到亏。” 第120章 第二更 　　顾奶奶没有想到这老姐妹还能这样说。不过, 顾奶奶也有法子：“老姐妹啊，这话不能这样说。你想想啊，你看中县学里的姑娘是吧，可如果县学里的姑娘出事, 你还怎么找里面的孙媳妇啊？再说了, 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说不得还能为家里积德呢。” 　　邻居老太太犹豫了一下, 还是坚定道：“不行不行, 这事情当年官府下了命令的话，谁也不能说出去。” 　　顾奶奶道：“这事情我不说, 别人又怎么会知道是你说的呢？而且现在外面都在传了, 就是有人知道了，那也是别人传的, 不关你的事情。” 　　邻居老太太还是摇头，闭口不谈。 　　顾奶奶微微一笑，然后拿出杀手锏：“这样吧，你把这事情告诉我, 回头我让我孙女介绍县学里的姑娘给你认识，我闺女认识一个特别好的姑娘, 她是咱们洪旗县县试第一, 也是府试第一。我家乖宝说, 她将来可以是院试第一。三个第一就是小三元不说，也是女秀才了。你孙子以后能不能娶到女秀才, 就靠你了。 　　你想想啊, 你孙子是男秀才，你孙媳妇是女秀才，那你的曾孙将来肯定是的大有出息的, 肯定是当官的啊。这曾孙如果当官了，你得多风光啊？你说是不是？” 　　邻居老太太心头一动。她就想给孙子娶个聪慧的儿媳妇，所以县学里的姑娘是她的头号人选。而县学里的姑娘中，谁最聪明？当然是县试第一又府试第一的姑娘啊。再联想将来曾孙也能这样聪慧，然后当大官……邻居老太太眉眼间更加松动了。 　　顾奶奶见状，又道：“老姐妹啊，我同你说，你如果不告诉我，就别想让我孙女给你介绍县学里的姑娘了。不然人家问起你们家人怎么样？我得怎么回答？” 　　邻居老太太有些纠结。 　　顾奶奶继续道：“这县学里的姑娘啊，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脑子还特别好，这两个脑子特别好的人如果成亲，生出来的娃肯定是脑子更加好的。啊哟，像我家乖宝和我孙女婿，他们如果生了娃，那将来肯定是……我就妥妥的等着当状元曾奶奶了……不不不，人家有身份的人家管奶奶叫那个祖母，管曾奶奶叫曾祖母。” 　　奶奶是她们老百姓里的方言，有身份的人家还得叫祖母。说起来，奶奶这种称呼还是从象国开始的，在这之前，奶奶都是叫祖母的。 　　顾奶奶：“老姐妹，既然你不说，那我走了。我想想啊，隔壁好像也有人叫我介绍县学里的姑娘，我得去问问人家，知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顾奶奶说要走了，不过步子走得慢，她等着邻居老太太叫住她呢。可是，直到她走出门口，邻居老太太也没有叫住她。 　　顾奶奶心想，这不对劲了，这事情肯定不简单，不然这老姐妹肯定会叫住她的，哪有事情比孙媳妇还要重要啊？ 　　心里头是这样想着，顾奶奶回到家里就去找孙女了。 　　“乖宝啊，奶奶没从邻居老姐妹那里套出话。”好不容易孙女拜托她一件事，她竟然没搞定，顾奶奶还挺失落的。不过，顾奶奶更加有劲了，这里人那么多，她肯定能问出什么的。 　　顾灵倒是不失望，大家也不是笨蛋，哪有那么容易套出话。所以她安慰顾奶奶：“这也没什么，奶奶不用在意。我会每天和大家在一起，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顾奶奶想了想：“要不我们偷偷让大红潜进去？” 　　顾灵摇摇头：“县学哪有那么容易潜入的？不过，你让大红每天在县学外面等着，一有事情我会去县学外面找她。” 　　顾奶奶赶忙道：“这好。不过也不要去县学门口等，就在你们宿舍外面的墙角下等着，你要找大红的时候也近。” 　　顾灵一听，这的确好。 　　顾灵和何湘在顾家吃了午饭后，就坐马车去了县城外的寺庙。顾灵倒是不知道这寺庙，不过何湘从小到大几乎每年都会来上香，所以对这里很是熟悉。 　　所以一到寺庙，何湘就自己去求了平安符。顾灵左右没事，也打算为顾奶奶求平安符。 　　寺庙求平安符是有讲究的。首先你要捐香油钱，不论多少，哪怕一个铜板都行。捐了香油钱之后，你在黄纸上写上对方的生辰八字，这个得你亲手写。 　　顾灵自然知道老太太的生辰八字。她先捐了一两银子放好，然后在黄纸上写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接着合上把黄纸收走，放到菩萨面前烧了。随后和尚又拿出一个平安符打开，在平安符的背面写上老太太的生辰八字，然后再折好平安符，放到菩萨的手心里，和尚开始念经了。 　　和尚念经的时候，顾灵则跪在菩萨的面前。 　　求好平安符，顾灵藏好，回去再给奶奶。 　　顾灵看着寺庙里鼎盛的香火，看着其他求平安符的老百姓，又看着那一脸笑容的佛祖，顾灵突然有个想法。 　　“何湘师姐，我有个事情想问你。”顾灵道。 　　何湘藏好平安符，心里也安心了很多。心里一松，自然也有心情聊天了。“顾灵师妹请说。” 　　顾灵道：“你们县城里的人去世之后，会在这里为亲人做法事吗？” 　　“这个……”何湘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有些人家会在亲人的忌日时，来这里做一顿素斋，也有些人家会在亲人忌日的时候，为亲人来烧纸钱，这些我都是见过的。” 　　顾灵听闻，心里有了想法。“何湘师姐，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打听一些事情。” 　　何湘拉住顾灵：“你要去打听什么事情？莫不是那袁琴吧？我同你一起去。”何湘也是有脑子的，虽然情商不高，但是能考上府试，她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听到顾灵提起亲人法事之类的，加上她们今天遇见的事情，她能想到袁琴的事情。 　　顾灵没有想到何湘也有这么机灵的时候，她道：“你要去可以，但是回到县学，你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虽然她觉得何湘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这件事真是何湘自导自演的，那也没办法。 　　何湘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泄露这件事的。”接着她眼珠子一转，“顾灵师妹，你觉得袁琴的事情诡异吗？是不是真的鬼啊？” 　　顾灵道：“我不相信这天下间有鬼，这一切肯定是人为的。”说完，她仔细的观察何湘。见何湘瞪大了双眼，然后说出了一句很丢智商的话。 　　“不会吧？如果是人为的，那为什么要针对我啊？是谁这样恶毒要针对我啊？”何湘气愤的大喊。 　　顾灵：“……”她是真的不相信这件事是何湘自导自演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何湘太厉害了，她看错了人，那也没法子。“你莫不是真以为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吧？” 　　何湘仔细回想：“袁琴是晖武一十八年通过府试的，然后入住玄字宿舍四号床，难道说，因为我住的也是玄字宿舍四号床？所以这是巧合？” 　　顾灵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有智商在。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觉得对方没有明确的针对性，她大概……是为了引出袁琴的事情。” 　　何湘道：“那我也太倒霉了吧？” 　　顾灵失笑。 　　打听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找赐平安符的大师，得找寺庙里的小师父。何湘每年都会来上香，所以找小和尚的事情自然也交给她了。 　　何湘带着顾灵直接找了寺庙里专门为去世的人准备纸钱、以及做法事的小师父。 　　“师父，我们想打听一件事。”何湘道。每年何家要做祭祖时，何湘家和何淋家两家都会一起来寺庙为祖宗们做法事。 　　小师父虽然只是在这里做些粗活以及小事情的，听到何湘的话，礼貌的道：“施主请问。” 　　何湘：“师父，你们这里每年的七月十八左右，可有人来这里为死者做法事？死者名叫袁琴。” 　　小师父：“阿弥陀佛，回施主的话，这贫僧可记不得了。每年来寺庙做法事的人家可不少。” 　　顾灵：“那寺庙里可以记录？” 　　小师父：“便是有记录，也是不能给施主看的。” 　　这话倒是实话，顾灵也理解。但是：“师父，而今县学出了点情况……”顾灵把宿舍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拿出自己的学生凭证，“所以我们才来打听个情况的，就担心有人利用死人来做坏事。我们也想联系袁琴的家人，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小师父听到这事情，也是意外，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听到有人利用死者做坏事情，自然是气愤的。“这样吧，我去问问师父，还请两位施主稍等片刻。” 　　顾灵道：“多谢师父。” 　　小师父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了：“两位施主，师父说做法事的记录册子可以给你们看，里面有没有袁琴这个逝者需要你们自己去找，你们觉得可否？” 　　顾灵道：“应该的，原就是我们的事情。” 第121章 第一更 　　顾灵和何湘离开寺庙的时候已经晚了, 也许是没有寄托过希望，所以对于这结果也不失望。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来寺庙就能找到线索。 　　“哎……”何湘叹气, “白白浪费了时间, 竟然一点收获也没有。” 　　顾灵道：“本来也不是为了找这个来的，所以谈不上浪费, 你忘记了我们来的目的了吗？” 　　何湘笑道：“没有没有, 但是现在没有收获，那晚上鬼还会来找我吗？” 　　顾灵哭笑不得：“晚上会不会来我不知道, 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没解决的话, 总有一天还会来的吧。” 　　听到这话，何湘原本还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又提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我好怕。” 　　“怕什么？”顾灵不以为然道，“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在呢，我们九个人，还怕人家一个鬼吗？” 　　何湘一听, 觉得这话也有道理：“那下次她如果来的话，我们来抓鬼？” 　　顾灵：“……”她觉得这姑娘的脑袋上应该缝一根绳子, 必要的时候给拉一拉, 不然有时候在线, 有时候不在线，叫人很为难。 　　马车到了县城, 先送她们去了县学。 　　到了县学, 罗素等人见着了她们，总算是放心了。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怎的去了那么久？寺庙距离县城很远吗？”罗素关心的问。 　　顾灵道：“不远, 但是今天求平安符的人很多，我也给我奶奶求了一道平安符。啊呀……”顾灵叫了声。 　　“怎么了？”何湘问。 　　顾灵：“我给我奶奶求的平安符忘记给她了，我回去一趟，把平安符给她送去。”说着，她便朝着外面跑。 　　罗素问：“那你还回来吃晚饭吗？” 　　顾灵摆摆手：“不来了，我吃了晚饭再回来。” 　　顾灵回到三合院，顾奶奶正在吃饭。见到顾灵回来了，顾奶奶眼睛一亮：“乖宝，你咋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顾灵道：“还没吃呢，我在寺庙给奶奶求了平安符，忘记给您送回来了，所以就回来了一趟。” 　　顾奶奶一听：“你这孩子，给我送平安符哪有吃饭重要。杜嬷嬷，快给乖宝盛饭。” 　　“已经准备了。”杜嬷嬷端着饭过来，“姑娘来的还真是凑巧，家里也刚刚开饭。” 　　顾灵：“指不定我是算准了来的。”她把平安符给了顾奶奶，然后坐下吃饭，还对顾奶奶道，“这平安符是县城外的寺庙里求的，请了师父念过经开过光的。” 　　顾奶奶一听，赶忙把平安符还给顾灵。要知道请庙里的师父念过经文开过光那可是不同的。“这开过光的平安符，乖宝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一个老太太每天在家里，也用不到这个，我平安的很。” 　　顾灵又推了回去：“这平安符是写了您的生辰八字的，只保佑您。”说起来有些矛盾，像顾灵这样不相信迷信的人，但是遇见寺庙也会求神拜佛。所以世人都矛盾，嘴巴里说着不相信这个不相信那个，但是行动上依然打了自己的嘴巴。 　　顾奶奶一听有些意外：“乖宝啊，你咋知道奶奶的生辰八字的？” 　　顾灵道：“往年奶奶生辰的时候都会吃长寿面啊，而且我问过爷爷的。”因为想到时候给奶奶准备生辰礼物，所以特意问了爷爷。其实不仅是顾奶奶，家里其他人的生辰她也都记着呢。 　　顾奶奶一听，以为宝贝孙女只记得她的生辰呢，顿时感动的不得了。不过为了以防孙女弄错，她又问了句：“那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顾灵道：“六月初三，快到了。” 　　顾奶奶笑的眼睛都没缝隙了：“对对对，六月初三，快到了，和你只差两天。” 　　顾灵的生日和原主的生日当然不是同一天的，但是她这种在现世年年过生日的人，并不在意这个。原主的生日是六月初一。说起来，如果原主再晚生两天，还能和老太太同一天过生日呢。 　　顾灵道：“那今年我们的生辰一起过吧，我和奶奶一起吃长寿面。” 　　顾奶奶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那奶奶提早过，咱们一起在六月初一过。” 　　顾灵：“那不行，得在六月初三过。哪能让您迁就我啊？不然的话我可不要同奶奶一起过了。” 　　顾奶奶见她这样说，也就不依着她了。 　　吃好晚饭，陈大红送顾灵去了县学。 　　玄字宿舍的人都在，大概是受到袁琴事件的影响，大家也不敢到处走，免得发生意外。 　　顾灵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忙着。见到顾灵回来，何湘最是热情：“顾灵师妹你总算是回来了。关于袁琴事件，我们在你走了之后又讨论了一下，然后罗素说，其实我们都钻进了死胡同里，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顾灵挑眉：“什么办法？” 　　何湘道：“告夫子啊，学生遇见这种问题，不是应该告诉夫子的吗？” 　　顾灵：“……”好像还真是，这不是现世幼儿园小朋友都懂的道理吗？为什么之前她都没有想到呢？“你们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 　　罗素道：“也是偶然，我想着比赛的事情有了进展，应该跟黄夫子汇报一声，于是我想到了宿舍里的事情应该也要由县学负责的。” 　　顾灵道：“确实如此，今日已经晚了，明日再告诉夫子吧。” 　　罗素：“我也是这样想的，再看看今日会不会有那等事情发生，也要一起告诉夫子。” 　　顾灵：“嗯。” 　　何湘：“那我晚上跟罗素睡一床吗？” 　　罗素道：“你如果想自己睡，那便自己睡，如果自己不敢的话，那便跟我睡，你自己决定。” 　　何湘哪里需要自己决定，这不明摆着嘛，不管这件事是鬼作怪还是人作妖，她都是没胆子自己睡的，在何湘心里，罗素和顾灵都是非常可靠的，所以她宁愿跟她们一起睡。“那我跟你睡。” 　　顾灵：“你晚上记得少喝茶，也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免得半夜又要起来上茅厕。” 　　何湘：“……我昨儿也没吃什么东西。刚开始只是去方便一下，后来估计太紧张了，就想出恭了。” 　　“别说你的出恭了，恶心不恶心？”方琴音道。 　　何湘以前很喜欢方琴音的八卦，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回应，可现在枪头对准了自己，她就不喜欢了。不过说到底，她和方琴音也不熟悉，都是因为大家互结才认识的。但方琴音这样说自己，她是不可能忍受的，马上反驳：“难道你不出恭吗？你如果不出恭，你肚子里都是屎了，肚子里如果装满了屎，会不会挤到脑子里去？” 　　顾灵听闻，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笑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何湘吵架还能这样厉害。 　　“你……”方琴音当真是被何湘的那一套出恭给说的恶心了，大家都是通过府试的县学学生，出口竟然这么不文雅。她沉着脸道，“我瞧着你脑子里装的才都是屎，自以为一点小心思大家都看不透吗？之前就想说了，表面上装成无害的样子，其实就是在挑拨，在说何淋的不是。还真当我们听不懂似的，其实就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何湘以前的确爱耍小聪明，甚至在谁面前都耍。后来发现自己这点小聪明完全不是顾灵的对手，她马上改变策略，变成抱大腿了。可这会儿被方琴音掀开了皮没了面子，她哪里受得了。她看了看大家，见大家看着自己，她顿时脸红了，双眼也红了。她道：“你以为你就很端正吗？别出来五十步笑百步了，如果你不是方夫子的侄女，谁愿意跟你好了？” 　　方琴音自然知道这点。张月然同自己好，不就是因为姑姑吗？可那有什么？“我就是有姑姑，有本事你也弄个夫子姑姑出来啊？” 　　“你……”何湘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何湘师姐不用难过，其实有没有夫子姑姑都无妨。”顾灵开口，“至少我和罗素同你交好，不是图你有没有夫子姑姑。” 　　“顾灵师妹……”何湘看向她。 　　罗素道：“确实。”何湘虽然不聪明，但是这种不精明的人让人觉得很轻松。 　　“罗素……”何湘感动的看着她们。 　　方琴音看了顾灵一眼，她对顾灵是有所顾忌的，因为由于无名人事件，她们被传到府衙的时候，邱山长的那些话让她知道，顾灵的老师不简单。同时她姑姑也告诫过她，让她不要去招惹顾灵，因为钱夫子不是她们能招惹的人。 　　也因此，方琴音才会那么讨厌顾灵。不仅仅是无名人事件，还有钱夫子的原因。她有一个夫子姑姑觉得很骄傲，可是顾灵的老师更加的厉害，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灵自然不知道方琴音的想法，她坦荡荡的回视方琴音。何湘现在是她的朋友，她自然不会由着别人欺负何湘。 　　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过那气氛谁都感觉到不太好。 　　顾灵也没有说话了，她钻进被窝里睡觉了。不过，她不打算睡着，因为她很好奇，晚上会不会有人在何湘的床上做小动作。 第122章 第二更 　　顾灵以为守了一夜就会有动静, 结果她累的不得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过没有动静也是好事情。 　　天亮了，顾灵也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三天是比赛前准备, 大家不用上课, 故而顾灵白天还能睡觉补眠。 　　不仅顾灵松了一口气，便是宿舍里的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何湘昨天跟罗素睡, 一张不宽的床上, 两个姑娘便是很苗条，也是有些拥挤的。但是对何湘来说, 却是非常的安心。靠的罗素越近, 她就越安心。 　　“罗素，昨天晚上挤到你了, 真是不好意思，还有谢谢你啊。”何湘道，“作为感谢，今天我请你吃饭, 你可不能拒绝啊。” 　　罗素本来要拒绝的，何湘这样说, 她也就没拒绝了, 她本来就是豁达之人。 　　听到罗素答应了, 何湘也高兴，又朝着顾灵的床铺道：“顾灵, 我也请你一起吃, 你快起床吧。” 　　顾灵把头钻进被子里：“我不起了，你们去吃吧。” 　　罗素一听，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灵自然不会说昨天守了一夜所以现在困, 这不是让别人知道了吗？她就顺着罗素的话道：“是有些，估计是昨天累到了，我歇息一下就好。” 　　罗素道：“那你歇息一会儿，如果到了午饭的时候还不舒服，我去请大夫。” 　　顾灵道：“好的，谢谢你罗素。” 　　罗素便没再吵着顾灵歇息了。她又对何湘道：“你那被子里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东西？” 　　何湘觉得这话有道理：“那……那……”她不敢去看。 　　罗素无奈：“我去替你看。” 　　“罗素，你真是太好了。”何湘感动不已。 　　罗素笑着摇摇头。 　　何湘床铺上的被子还是昨天的样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罗素靠近的时候，何湘连眼都不带眨的盯着。她看着罗素掀起她的被子，然后罗素拿着被子抖了抖，只见一个红色的布娃娃从被子里掉了出来。 　　布娃娃掉在地上滚了一圈，那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布娃娃。 　　“啊……”何湘大叫了起来，“又来了又来了，她这是认准了我的床铺吗？” 　　众人的视线也停在了布娃娃的身上，就连原本还睡的迷迷糊糊，就差一口气要睡熟的顾灵也被何湘的尖叫声吵醒了。“怎么了？”她困惑的问。 　　旁边的洪苒道：“你看地上……”说着，还用手指指着。 　　顾灵扬起身一看：“这……这是？” 　　罗素道：“这是从何湘的被子里掉出来的，她不敢看，还是我帮她看的。这……这布娃娃昨天我是扔了的，可是现在……” 　　何湘道：“对对对，你扔的时候我们也在，都看到的呢。” 　　确实，她们去吃早饭的时候，罗素扔的，所以她们都是看见的。那这个红色的布娃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这个布娃娃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布娃娃，能肯定的是，这个布娃娃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那么，是谁放的？ 　　不过，顾灵不想了，她道：“还是去告诉黄夫子吧。” 　　罗素道：“我现在就去。” 　　顾灵精神不济，罗素等人去找黄夫子了，她则继续睡觉。 　　…… 　　“你说什么？”黄夫子猛地站起，脸色有着说不出的惊慌，她咽了咽口水，“罗素，你说什么？还是我听差了？” 　　罗素道：“您没有听错，我们在何湘的被子里发现了红色的布娃娃，上面写着：袁琴，晖武一十八年七月十八。事实上，这昨天早上就发现了，然后今天又出现了。” 　　黄夫子大口大口的喘了一会儿气，她心跳很快，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你们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说仔细点。” 　　罗素：“那让何湘来说吧，还得从何湘说起。” 　　何湘道：“对对对，这件事得从我说起。昨天半夜里，我想上茅厕……”何湘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黄夫子听了，蹙紧了眉头：“这事儿你们昨天就该说。” 　　何湘埋怨道：“我们哪里会知道这些？再说了，这里可是县学，谁知道县学还有这种事情啊。夫子，这个袁琴是怎么回事啊？听说她是晖武一十八年府试的案首，然后穿着红衣上吊自杀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黄夫子听闻，眉头蹙的更紧了：“好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县学，我们会调查的，你们就不用管了。切记，这件事不要到处说，不然坏了县学的名声不说，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何湘马上问道：“那县学什么时候会调查清楚啊？我可是睡在四号床铺的，和当年的袁琴一样呢。万一县学一直没调查好，而我被索命了怎么办？”关于自己的小命，何湘可要计较了。 　　黄夫子听到她的话，脑袋都疼了。这一连串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但是身为夫子，她也理解何湘的心情。她只能稳住自己安慰何湘：“何湘，你们暂时先回去，我先去向山长反应一下，之后再来找你们。你看如何？” 　　何湘想了想，又问道：“黄夫子，那干脆让我们回家吧。在县学解决这件事之前，我觉得住在家里才放心。如果继续在这里，我就怕袁琴来找我索命。我要真有个好歹，我爹娘肯定不安心，县学也不好向我们家里交代吧？”何家是有些底蕴的，毕竟出过举人，所以何湘说话还是有些底气的。 　　黄夫子起身，拍拍何湘的肩膀：“不行，县学有县学的规矩，你们先回去，如果住在那边真不行，到时候给你们换宿舍。” 　　黄夫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何湘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和罗素一起出来了，但是她心里是不高兴的。她道：“罗素，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娘？” 　　罗素不解：“为何？” 　　何湘道：“我总觉得不安心，很不踏实。就算到时候县学给我们换了宿舍，我还是觉得有麻烦，所以我想回家去，等县学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再回来。” 　　罗素：“可是黄夫子不同意我们回家，县学也不会同意的。” 　　何湘道：“但是县学没有禁止我们外出和回家啊，我外出回家，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娘，我就不信我爹娘来接我回家，县学还会阻止。毕竟这事情关系到我的命，万一我被索命了，县学怎么赔我？” 　　罗素对于何湘的想法还是很佩服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认定了袁琴会来向她索命。但是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何湘如果没事那还好说，可如果出事了，她这一劝，指不定要怨她了。所以她只能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 　　何湘道：“那我出去一趟。” 　　罗素点点头。 　　待罗素回到宿舍，余下的七人都看向了她。见只有她一人回来，没见何湘，就是昨天才和何湘吵过架的方琴音都不由的问：“何湘呢？她怎么没来？” 　　罗素道：“她去外面买东西了，说是为茶道准备的。”没说回家，毕竟这是何湘的计划，万一她说了，碍了何湘的事情就不好了。 　　听她这样说，大家也就没有多想了。 　　“那袁琴事件黄夫子怎么说？”洪苒问。比起何湘，她最为担心这件事。毕竟住在这里让人心里很不安心。 　　罗素道：“黄夫子说她会向县学反应，这件事我们先不要管。” 　　柳银娘：“那我们就这样等着？不如我们先回家吧？” 　　罗素：“黄夫子说了不能回家，大家都留在这里等县学安排，她说如果这里住不下去了，会给我们换宿舍的。” 　　柳银娘：“这什么话？难道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不成？我们来县学是学习的，可不是来碰这种倒霉事儿的。” 　　方琴音：“那也没有办法，还是先等等吧，反正县学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顾灵没说话，她正在睡觉呢。 　　县学这边也不安静，听了黄夫子的话之后，秦山长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五年前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战的。五年前，袁琴在当年的玄字宿舍上吊自杀，事后县学这边马上报案了，但是除了袁琴的遗书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而袁琴的遗书也因为字迹模糊根本看不清什么。所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但是，她的尸体秦山长是见过的，她一身红裙，加之她长相漂亮，便是尸体也是美丽动人的。可就是那美丽动人的尸体，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五年过去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又被翻开了。 　　秦山长能感觉到，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有什么想法？”毕竟关系到玄班，黄夫子又负责玄班，所以秦山长想听听她的意见。 　　黄夫子道：“依我之见直接报官。” 　　秦山长有些犹豫，毕竟这关系到县学的名声。 　　黄夫子：“山长，现在还能安抚玄班的学生，但再过几天，这事情恐怕就压不住了，到时候她们如果再出意外，那怎么办？” 　　秦山长：“你让我再想想。” 第123章 第一更 　　“顾灵, 醒醒。顾灵……” 　　顾灵睡的正熟呢，就被人叫醒了，她睁开眼：“罗素？” 　　罗素：“大家都要去吃午饭了，你早饭没吃, 午饭去吃点吧。” 　　顾灵揉了揉饿瘪的肚子：“去的, 你等我一下。” 　　罗素：“好的。” 　　四月份天气还算暖和，顾灵起床还是挺快的, 打理好之后, 两人便去食堂了。不过，顾灵没见着何湘, 觉得有些意外, 忍不住问了：“罗素，何湘呢？怎么没见着？” 　　罗素见四下无人, 便和她说了之前的事情：“……所以何湘是回家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顾灵听闻，觉得何湘做的很对，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父母。从何湘的性格来看, 她父母应该是疼爱她的。 　　其实这件事也不关何湘的事情，应该说跟她们整个玄字宿舍有关。可是何湘倒霉, 是四号床, 所以大家就看成了她的事情。 　　等顾灵和罗素从食堂吃好饭出来, 在食堂外面看见了何湘。 　　“何湘，你回来了？”顾灵叫道。 　　何湘来到她们面前：“我爹娘也来了, 正在找黄夫子说事情呢, 我没事情就来找你们了。” 　　顾灵：“你得听着他们说事情啊，好歹把事情挺听个清楚，也好回来告诉我们。” 　　何湘不敢相信的看着顾灵：“你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那我现在去听？” 　　顾灵：“……那不用了，你把县学里的事情同你家人说了之后，你爹娘是怎么说的？” 　　“我爹娘自然让我回家去的，我娘说，光是回家还不安心，这事情得报官。不管是人是鬼，都让县太爷去查，我们这小老百姓的，人得罪不起，鬼是更加得罪不起的。”何湘道。 　　顾灵觉得何湘她娘亲是个想的剔透的人，小老百姓的，有事情当然报官了，就像现代碰到事情报警一样。 　　罗素：“那现在你们打算去报官吗？” 　　何湘：“我娘说先来这里和县学打个招呼，然后再去报官。” 　　罗素：“那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告诉我们，这事情如果报官了，大家也就不用操心了。” 　　何湘：“嗯。” 　　此时，秦山长那边也是无奈。何湘的爹娘坚持要报官，就算把何湘接回家里，她们也不放心。谁知道何湘在宿舍里的事情是意外还是被针对？他们这一房就何湘一个有出息的，如果发生点意外有个好歹，叫他们这房一家子人怎么办？所以何湘的父母，包括她家的长辈都是要报官的。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何家人念过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如果换做是一般人家，就由着县学处理了。但是何家人不同，他们坚持自己是小老百姓，有事情就要报官。 　　在这件事情，秦山长没有办法，用一般的借口说服不了念过书的何家人。一边是县学的声誉，一边是学生的安全。秦山长到底也是关心学生的人，最后统一去报官了。 　　县学这边一报官，县衙马上就来人了。 　　玄字宿舍的人还不知道县学这边已经报官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今天是比赛期限的第二天了，明天还有一天，所以要比赛的人也在各自忙着。 　　何湘坐在顾灵旁边，她现在不仅四号床铺不敢去坐，就是四号书桌也不敢去碰。 　　正当这时，外面门被敲响了：“罗素，你们在吗？我是黄夫子。” 　　听到黄夫子的声音，玄字宿舍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头的事情。 　　罗素：“黄夫子，我们都在，请问您有事情吗？”她一边开口一边走到了门边。 　　黄夫子道：“你们里面的人准备准备，县衙的人现在就在外面，等你们准备好就开门。” 　　大家一听是县衙的人来了有些不明白。何湘道：“一定是我爹娘他们报官了，这下好了，袁琴的事情也不用我们操心了。”之前何湘还没精打采的，有好几次吓的脸色都白了，现在总算是好过来了。 　　洪苒：“我怎么就没想到报官呢，报官了，那真是太好了。” 　　其实，也不是洪苒没有想到报官，在这件事上，大家没有想过是玄字宿舍的事情，而是都冷眼旁观的当做是何湘的事情，所以大家没有太过理会，也就没有想到报官了。 　　姑娘们原本就是穿戴整洁的，县衙的人来了，她们自然不会让人在外面久等。罗素见大家都没问题之后，她就去开门了。 　　门打开，黄夫子、秦山长、还有何湘的爹娘以及县衙的公差都在。 　　“爹……娘……”何湘叫道。 　　何湘的父母看上去挺年轻的，尤其是她娘，带着笑容，看似很和气，但是眼里透着精明。她道：“湘儿，你有什么话就一五一十的和捕头说，明白吗？” 　　何湘道：“我明白的。” 　　捕头带着县衙的衙役走进玄字宿舍：“何湘是吧，你是本案的关键人物，这件事就从你开始说吧。” 　　一旁的司房坐到最外面的一张椅子上，然后拿出纸笔，他道：“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录下来，如果有隐瞒的，或者有撒谎的，那是要被打板子的。”他说话的样子很凶，听的姑娘们都缩了缩脖子。 　　捕头道：“好了，其他人都出去，何湘开始说说事情的始末。” 　　这是要分开问话。 　　众人出去之后，何湘便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始末，从第一天来县学，然后和顾灵一起去寺庙求平安符，又在寺庙里找关于袁琴的点点滴滴，她都没有漏下。其实在说到寺庙的时候，何湘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顾灵之前同她说过，她们在寺庙调查袁琴的事情不能同宿舍里的其他人说。所以何湘有些犹豫。但是她觉得跟县衙里的人说应该没关系。而且，她也不敢隐瞒县衙里的人。 　　等何湘出来之后，衙役叫了和何湘最近的人，那就是顾灵。 　　顾灵进来的时候，捕头和司房多看了顾灵几眼。因为何湘说到了寺庙里调查袁琴的事情，让他们对这个姑娘有些好奇，也有些好感，他们觉得这姑娘还挺机灵的。 　　捕头：“顾灵是吧？哪里人士，今年几许，家中有何人，都是做什么的，都说清楚。” 　　顾灵道：“小女子名叫顾灵，照顾的顾，灵动的灵。今年十四岁，家住洪旗县吉祥镇桃水村，家中有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两个弟弟，都是地里头忙的小老百姓。” 　　捕头：“顾灵？桃水村？顾兰你可认识？”去年年前发生了周强的事情，周强暴打怀孕的妻子流产至死，这件事听者骇人听闻，所以捕头印象很深。这会儿同是桃水村的人，又同样姓顾，捕头就由此一问了。 　　顾灵道：“认得。顾兰是我堂姐，她爹是我大伯，我们于去年八月份分的家。” 　　捕头点点头：“行，继续说这件案子的事情，从你前天来到县学之后，这两天的经历，做过什么，和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说一遍。记不住也无妨，和你说话的人说不得记得，我们会调查。” 　　顾灵道：“是，我……”顾灵那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寺庙调查袁琴的事情她也没有漏下，她觉得以何湘的胆子，是不敢欺骗衙门的人的，而且对衙门的人也没有欺骗的必要。 　　等顾灵出来之后，罗素进去了。 　　接着一个又一个，很快，九个姑娘都问完话了。 　　县衙的人没有马上走，而姑娘们都在外面等着。 　　“捕头，这件事你怎么看？”其中一个衙役问。 　　衙门里的人也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这件事无疑是有人借鬼神之说在做事情，而对方的目的肯定和五年前袁琴的事情有关。 　　五年前的袁琴事件捕头也有印象，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捕头了 ，所以那件案子，他也是参与的。袁琴上吊自杀后留了遗书，可是遗书上的字不知道为什么碰到了水湿了，根本看不清。所以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成了悬案。 　　但是有一点能证明，袁琴死之前，经历过男女之事，这是仵作验尸得出的结论。 　　于是，大家有了一种说法，袁琴上吊是因为被强暴了。 　　可不管什么原因，这件事成了悬案是真的。 　　而今，这件事又拿出来说了，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是肯定的。 　　捕头又看了大家的口供，他道：“这九个姑娘不管是来宿舍还是离开宿舍，都是几人结队的，没有人单独来过宿舍，也没有人单独留下来过，也就是说，她们之中没有谁能撇开其他人来放这个布娃娃。” 　　“但是别人又不可能。”衙役道，“外面的婆子说过了，除了她们这九个姑娘之外，没有谁能进来过。” 　　捕头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先回去，要揭开这件事，还得从袁琴下手。” 　　县衙的人在房间里讨论了一会儿，便出来了。捕头道：“事情先到这里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免得县学里人心惶惶。你们九个人可以离开县学，但是不能离开洪旗县，我们随时会找你们问话。” 　　“是。” 第124章 第二更 　　顾奶奶这两天和左邻右舍都相处的非常融洽, 比当初在镇上的时候还融洽。 　　在镇上的时候，顾家还是比较拮据的，再加上他们是从乡下来的，所以顾奶奶身上还带着乡下人面对镇上人的自卑感。只是老太太用强势的性格给压下了。但是随着顾灵画画开始挣钱, 随着顾灵和白谨亦定亲, 随着顾灵通过县试和府试，老太太的自卑感已经完全的没了。 　　如果说, 顾灵是她自信的开始, 那么白谨亦这个未来的孙女婿就是她的底气。所以知道了白谨亦的身份，顾奶奶在县城里就是面对县太爷, 她也是有万分的底气的。不然便是顾灵开始有出息了, 顾奶奶即便不自卑了，在县城也是没有底气的。 　　所以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有道理的。 　　而现在，顾奶奶在县城有底气了，加上她孙女在县学里念书是个有出息的，家里又有好几个下人, 所以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这是户条件好的, 大家当然也很乐意和顾奶奶相处。 　　顾奶奶今天一大早的, 又和杜嬷嬷去市井买菜不说, 还专门去听了关于袁琴事件。可意外的是，没有再听到袁琴事件了。 　　顾奶奶万分不解：“杜嬷嬷啊, 你说咋过了一两天, 这消息就没了呢？” 　　这事情一看就明白，是有人在主导，但是杜嬷嬷也没有这样明着跟顾奶奶说, 她道：“这事情同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就不打听了，免得打听了不该打听的消息，连累了姑娘就不好了，老太太您觉得呢？” 　　顾奶奶也没有多想，因为杜嬷嬷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你说的是，那我就不打听了，我就是想给乖宝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既然这事情这么危险，那我叫乖宝也别打听了，免得连累自己。乖宝这人啊，就是太善良了。” 　　杜嬷嬷笑了笑：“您说的是，您的话是金玉良言，姑娘肯定听的。” 　　说起这个，顾奶奶倒是很骄傲：“乖宝从小是我带大的，自然听我的话。” 　　两人买了菜回到家，顾奶奶被邻居老太太叫住了：“老姐妹，你来玩叶子牌吗？” 　　叶子牌？那是啥？顾奶奶看向杜嬷嬷。 　　杜嬷嬷笑道：“我们家姑娘平日里怕老太太坐久了不舒服，所以不让她玩这个。姑娘一片孝心，老太太也不忍心拒绝。不过老太太无聊，平日里玩的时间短一些倒是也可以的。不如老太太您跟大家玩玩？这叶子牌也简单，您玩上几把就会明白了。” 　　有杜嬷嬷前面的话做铺垫，便是顾奶奶现在不会玩，旁人也只当是顾奶奶慈爱，顾灵孝顺，不会看不起顾奶奶不会玩。 　　顾奶奶对新鲜的东西是很有兴趣的，再说了，老姐妹都会，而她不会，说出去也没有面子。所以一听杜嬷嬷这样说，她就附和：“行，那我就玩玩吧。”那语气，特别傲娇。 　　邻居老太太直接拉上顾奶奶：“走走走，真是太好了，就差你一个了。” 　　顾奶奶自然不会自己走，她不会玩，便是去玩了也要带上杜嬷嬷啊。所以她拉住了邻居老太太，两人比力气的话，当然是顾奶奶大的。 　　邻居老太太没拉动顾奶奶，有些惊讶：“老姐妹，你这力气可真大。” 　　顾奶奶道：“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可是每天去地里干活。话到一半，顾奶奶赶忙打住。 　　“你年轻的时候可是什么？”邻居老太太问。 　　顾奶奶挥挥手：“年轻时候的事情就不谈了，这不，我刚从外面回来，回去喝口茶再去，你等等我啊。” 　　邻居老太太：“哎，我等着啊。” 　　顾奶奶赶紧进了三合院。一进三合院，她就拉着杜嬷嬷问：“杜嬷嬷啊，那叫啥牌的，我不会玩啊，待会儿去了可怎么办？” 　　杜嬷嬷道：“那奴婢跟您一起去？” 　　顾奶奶就是这个意思：“那成，那我们玩的时候……”顾奶奶到杜嬷嬷的耳边轻声说了计划。 　　杜嬷嬷点点头：“好，奴婢听您的。不过老太太，玩叶子牌是玩钱的，类似于赌博，但是没有赌博那么凶。” 　　顾奶奶一听跟赌博有关，脸色一变：“那不行，那我不去了，我怎么能去赌博呢？不行不行，这不行。” 　　杜嬷嬷道：“这虽然玩钱，但是也不能说赌博。而且你们都是老太太可以玩的小一点，比如几文钱一把，您刚玩，可以跟她们说。再说了，您也想去见识一下，不是吗？”杜嬷嬷不觉得顾奶奶玩这个不好，要是姑娘在，也肯定会支持的，就是让老太太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几文钱一把的叶子牌，顾家也是玩的起的。 　　而且，像邻居家也不是有钱人家，所以邻居老太太万叶子牌应该也是打发打发时间的。 　　顾奶奶确实想去见识一下，但是听到玩钱，她就舍不得了。 　　杜嬷嬷又道：“那些富贵人家、官宦之家的姑娘们、太太们、老太太们，也都是玩这个的。将来如果姑娘和白公子成亲，即便不和白家人住一起，肯定也有碰到面的时候，如果她们叫您一起玩叶子牌，您不会的话，岂不是要让她们笑话了您？那到时候丢脸的可是姑娘了。” 　　“去去去，那必须得去。”听了杜嬷嬷分析，顾奶奶觉得非去不可了，她可不想在白家人面前丢脸，她还想让白家人丢脸呢，谁叫他们干的都不是人事。 　　杜嬷嬷道：“那老太太请。” 　　…… 　　顾灵是下午回来的。县学里放了假，袁琴的事情没有查清楚，她们玄班的人可以回家住。顾灵倒是邀请了罗素，因为罗素家在乡下，又不得离开县城，所以只能住在县学里。不过罗素没来。 　　顾灵回到家里，见只有陈小红一人在，不见杜嬷嬷和她奶奶。 　　顾灵：“小红，我奶奶和杜嬷嬷呢？”依誮 　　陈小红道：“老太太和杜嬷嬷去打叶子牌了。” 　　顾灵惊呆了，叶子牌她是不了解的，只知道类似于扑克牌，应该说扑克牌起源于叶子牌，但是更详细的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没有玩过，原主也没有关于这个的记忆，所以她能知道的有限。但是，老太太会去打叶子牌这件事，依然让她很吃惊。“老太太怎么想起去打叶子牌了？是被邻居家的老太太叫去的？” 　　她们才来没几天，老太太不至于认识太多的人，也就邻居老太太和她交好，所以顾灵才有此猜测。 　　陈小红道：“可不是嘛。老太太上午便被喊去了，中午来用了饭，下午又去了。” 　　“那她这是迷上叶子牌了？”不过也挺好的，老太太在这里寂寞，有邻居老太太作伴，扩大交友空间，顾灵倒是挺为她高兴的。 　　知道了奶奶的动静，顾灵就没管了，回到书房便看书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为八月的院试做好准备。 　　…… 　　“杜嬷嬷，我觉得我这个人天生有打叶子牌的气运。你瞧瞧啊，我上午才学会的，下午就赚了十文钱。”顾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其实顾奶奶一路憋着，在外面就是挣了钱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输了钱的人可心里要不舒服了，所以一回到三合院，顾奶奶就憋不住了。 　　杜嬷嬷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叶子牌上有句老话，叫生手摸大牌，说的就是您这样的情况。” 　　顾奶奶：“这话我听得懂，可不是我这样的情况嘛。那杜嬷嬷，如果她们明天来叫我，我还要去吗？如果不去的话，她们指不定要说我赚了钱就不去了。可如果去的话，要是明天输了怎么办？” 　　杜嬷嬷道：“输了就当把今天赚的还给她们了。而且，老太太们玩的小，一把几文钱，也输不了几个钱的，您啊，也输得起。你想想看啊，姑娘会挣钱，老太爷会挣钱，老爷拉车也能挣钱，可不都是为了您开心的吗？不过呢，咱们玩个几文钱的可以，就是为了兴致，但如果玩的金额大了可不行，咱这是打发时间的，可不是为了赚钱的，您说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啊哟，我啊，就是几文钱也舍不得。”顾奶奶咧着嘴，笑的很是开心。 　　“那您得学会舍得。”顾灵的声音响起，她从屋子里出来。 　　顾奶奶一听到宝贝孙女的声音，就像做了坏事被抓到了，再看到她从屋子里出来，她也忘记紧张了，忍不住问：“乖宝啊，你不是在县学里吗？怎么就出来了？” 　　顾灵笑着走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道：“县学有点事情，让我们休沐几天，我在县学也没事情，就干脆回家来了，顺道也能陪陪奶奶。从来县城我便忙着去报道了，还没陪奶奶逛县城呢，奶奶可是有哪里想去的？” 　　一听孙女能陪自己，顾奶奶当然愿意了：“去寺庙吧，我还没去过县城里的寺庙呢。” 　　顾灵道：“奶奶想去哪里都行。” 　　约好明天去寺庙，顾奶奶又意气焕发的说起了刚才叶子牌的事情，“乖宝啊，你可不知道了……” 第125章 二合一 　　翌日 　　今日顾灵要陪顾奶奶去寺庙, 所以祖孙俩都起的比较早。 　　顾奶奶去寺庙拜菩萨是非常仔细的，她还给寺庙里的师父们带了不少的蔬菜。老太太的一番心意，顾灵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寺庙，顾灵和顾奶奶去拜菩萨了, 杜嬷嬷安排车夫进寺庙的后院, 把一车的蔬菜放下。 　　“咦？”顾奶奶拉了拉顾灵，“乖宝你看, 那不是罗素吗？” 　　只见大雄宝殿的最前面跪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可不就是罗素吗？ 　　顾灵也很是意外。她们从县城出发算是比较早了，可还没有罗素早。顾灵知道, 按照罗素的性格, 她从县城出来极有可能是步行的，因为罗素比较节省, 舍不得雇马车。可步行都比她们早，可见罗素出发的时候有多早了。 　　顾灵点点头：“确实是她。”只是她有些意外，罗素不是无神论者吗？既然不相信鬼神之说，又怎么会来拜菩萨？像她, 虽然也相信科学，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是现世人都是这样, 虽然不相信, 可还是拜菩萨，这是习惯。那罗素呢？ 　　顾奶奶也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祖孙俩开始点香拜菩萨了。 　　而这会儿, 罗素已经拜好了，她起身也没有看大雄宝殿里的人，就离开了。 　　等顾灵和顾奶奶起身的时候, 前方已经没有罗素的身影了。顾灵到处看了看，确实没有罗素的身影，不过顾灵也没有多想，她此番可是陪奶奶出来的。“奶奶，我们先在这里逛会儿，中午可要在寺庙里吃素斋。” 　　顾奶奶道：“不吃了，不麻烦师父了，我们就逛逛，待会儿就回去了。” 　　顾灵一想：“那我给您画画？”她可是带了工具来的。 　　顾奶奶一听，来兴趣了：“画画？画我？” 　　顾灵：“是啊，不过您得坐着不能动。” 　　“那有什么？我可能坐了，你就放心吧。”顾奶奶说着，还整理了一下衣服，“乖宝啊，你看我这样子可行？” 　　顾灵偷笑了一下：“行的行的，最是行了。我们先选地方，然后您等着我，我去拿东西。” 　　顾奶奶道：“那我想要和菩萨画在一起，会不会很难画？”她虽然想和菩萨画在一起，可是也不能让孙女为难。 　　顾灵：“不为难。那就画这大雄宝殿吧，您坐在门槛上，后面是庄严的大雄宝殿，您看如何？” 　　顾奶奶道：“那敢情好。” 　　顾灵：“那我们先去问了庙里的师父，如果他们说可以，您在这里等着，我去马车上拿画具。” 　　顾奶奶：“哎好。” 　　庙里是允许画画的，也经常有人来这里取景，所以庙里的师父听到顾灵想要在这里画画取景，自然不会拒绝。 　　庙里的师父同意了，顾灵便提醒顾奶奶：“您可不要走开，只能在这里，不然我回来没看到您会担心的。” 　　顾奶奶摆摆手：“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三岁孩子。”虽然被当孩子看了，但孙女关心自己，顾奶奶还是高兴的。 　　顾灵还真担心顾奶奶走开，所以拿了画具马上就回来了，还是杜嬷嬷同她一起回来的。好在顾奶奶还是靠谱的，坐在大雄宝殿的门口没有离开。 　　接着顾灵摆好画具：“奶奶，您选个喜欢又舒服的姿势。” 　　顾奶奶道：“知道了。”她坐在大雄宝殿的门口，坐的笔直，脸上带着笑容，慈善的不得了。而她的身后是身高十来米的菩萨，同样笑的慈善。 　　这样一看，顾灵突然发现，老太太现在没有以前那样尖酸了，整个人比以前和气了很多。 　　顾灵是用炭笔画画的，她站着，先用炭笔画出顾奶奶的轮廓，再画大雄宝殿，也就是说，整幅画是以顾奶奶为主的。 　　寺庙本来就有人，虽然不是特殊的日子，人不算多，但是也有好些个，他们看到顾灵在画画，都好奇的停下来看着。 　　“这是在画画啊？” 　　“好奇怪，画画不用笔吗？” 　　“没见着她拿着笔，她拿着什么在画啊？” 　　“不知道，过去看看？” 　　有些人不好意思去看，可有些人比较大胆的，过去看了。接着去看的人睁大了眼睛：“姑娘这画可画的真好。” 　　“可不是嘛，这画里的老太太画的可真像，不仅老太太像，就是这大雄宝殿也一样。姑娘这是私塾里出来的吧？” 　　“这是县学里的学生。”有人道，“这衣服是县学里的学服，我见过的。” 　　不错顾灵现在穿的就是县学的衣服。县学的衣服面料很舒服，而且款式中性，比女子衣服舒服多了，顾灵很喜欢，今日来寺庙就穿着了，没想到被人给认出来了。 　　“县学的学服？那姑娘是在县学里念书的？我听说只有通过府试才能进的县学，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难道已经通过府试了？”会到这寺庙来烧香的人基本都是县城里的，所以有些人是知道县学的规矩的。 　　“那边在干什么，好生热闹。” 　　“我们也过去看看。” 　　“那边有人在画画，画的是一个老太太和大雄宝殿，画的可像了。” 　　一个两个的，围着看顾灵画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顾灵也画的差不多了，她朝着前方道：“奶奶，画好了。” 　　顾奶奶坐的屁股都有些疼了，听到孙女说好了，她赶忙起身，然后快步来到顾灵这边：“乖宝啊，画的怎么样了？让奶奶也瞧瞧。” 　　众人让开，顾奶奶来到顾灵旁边，当她看到画时，她惊呆了：“乖宝啊，你画的可真好。”这画里慈眉善目的老人是谁？可不就是她吗？可平日里她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长得也没有这样和气啊。可是一眼，又能看得出这老人是她。 　　顾灵道：“回头再请人镶起来，到时候还能带回去给爷爷瞧瞧。” 　　顾奶奶道：“那敢情好，到时候挂在屋子里。”他们桃水村附近有寺庙，可那是小寺庙，哪有这里香火鼎盛啊。到时候把这幅画挂在厅堂里，让桃树村的人也看看这县城的寺庙。想到这里，顾奶奶仿佛看到了那群没见识的人羡慕的样子。 　　顾灵哪里猜不到老太太的想法，她道：“那到时候再画几张县学里的景色，一并带回去，也好叫顾森和顾木看看。”她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让老太太去炫耀的。 　　顾奶奶赶忙道：“那真是太好了，乡亲们也没有见过，也让他们看看。” 　　顾灵：“听奶奶的。” 　　祖孙俩一边说，一边把画具收了起来。画已经画好了，回头顾灵再修改一下就行。 　　杜嬷嬷拎起收拾好的画具，三人就离开了。 　　回到三合院，这马车才稳当，顾奶奶就迫不及待的下车了：“乖宝啊，你忙自己的，我去找隔壁的老姐妹。” 　　“奶奶这是要去打叶子牌吗？”顾灵打趣道。 　　顾奶奶脚步一顿，差点把自己给绊倒。她回头给了顾灵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和老姐妹去唠唠嗑。”然后快速的跑了，深怕孙女再说出什么话。 　　顾灵笑着摇摇头，专心去修画了。 　　隔壁 　　顾奶奶一进院子就道：“老姐妹……老姐妹……” 　　邻居老太太和顾奶奶不一样，顾奶奶是当家人，所以悠闲。而邻居老太太是万事不管的，儿媳妇每个月会给她一些零花钱，所以也悠闲的。这两老太太一见如故，姐妹情深，尤其是经历了昨天叶子牌的事情，这交情就更加好了。 　　今天顾奶奶去寺庙上香，邻居老太太打叶子牌没人了，心里很不得劲呢，现在听到顾奶奶的声音，她整个人有了活力：“老姐妹你回来了？咱们下午再去打叶子牌。” 　　顾奶奶道：“叶子牌有什么好打的？我跟你说，我孙女不是从县学回来了吗？她今天带我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这个你昨天就同我说了。”邻居老太太打断顾奶奶的话，“不就是上个香吗？我孙子每年都陪我去。”都是有孙辈的人，谁也不比谁差。 　　顾奶奶道：“可是我孙女给画了一幅画，我孙女的画画的可好了，你孙子会画画吗？” 　　邻居老太太道：“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的？读书人得以科举为重，画画这种东西不过是玩玩而已。” 　　顾奶奶听了可不服气了：“可我孙女县试和府试也都通过了，她不仅通过了，画画也画的好。” 　　邻居老太太：“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孙子也会画画。你来，我孙子书房里也有画，我带你去看，但是只能看，不能碰，不然弄坏了我孙子要生气的。” 　　顾奶奶：“我才不会碰。” 　　两人来到邻居老太太孙子的书房里，书房里的墙壁上还真挂了好几幅画，还有字。邻居老太太道：“你看，我孙子不仅会画画，字也写得好。” 　　那墙壁上的画是兰花。顾奶奶可欣赏不来兰花的美，而且桃水村的山上也有兰花，白色的兰花就跟路边花似的，顾奶奶一点都不觉得它美。于是顾奶奶道：“这画简单，跟我孙女给我画的画没法比。” 　　这话让邻居老太太生气了：“老姐妹，你这再说这话我可要赶人了。”友谊的小船沉的也快。 　　顾奶奶道：“老姐妹你可别生气，我说的是真的，我跟你说了，我孙女今天给我画了菩萨，就是那个城外寺庙里的菩萨，还有寺庙的大雄宝殿，画的跟真的一样，我孙女画的时候，大家都看着呢。” 　　如果是旁的，邻居老太太还没什么兴趣，可听到是寺庙和菩萨，她也有些心思，像她们这般年纪的老太太最喜欢菩萨了。“那我想去看看。” 　　顾奶奶道：“今天可不行，画还没好，等画了镶起来了你再来看。” 　　邻居老太太瘪瘪嘴，她觉得这老姐妹没什么花头，肯定说虚的。但是碍着情面，她也没有揭穿：“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做啥？” 　　顾奶奶道：“这不我孙女说，一幅画挂起来还不够，得多画几幅，我寻思着你对县城熟悉，想问问你咱们这县城里，哪些地方画出来好看。” 　　邻居老太太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县城也就这样，没有特别好看的地方。”她一辈子都在县城里，没觉得哪里特别好看。 　　“那我知道了，老姐妹，我走了啊。”顾奶奶就是来秀一秀的，没办法，不在乡下，都没人听她说孙女的厉害。 　　“那你下午还打叶子牌吗？”邻居老太太追上去眼巴巴的问。 　　“我不……”顾奶奶话一顿，想到下午打叶子牌的话人会比较多，于是改了口，“打的打的，回头我来找你。” 　　“那我等着你啊。” 　　顾奶奶心情愉快的回了隔壁。“乖宝，奶奶回来了。” 　　顾灵才把画修完，就听到她奶奶的声音了，那声音里的喜悦像带了蜜汁似的。她道：“奶奶，我画好了，咱们下午去镶画吧。” 　　顾奶奶的笑容一顿，她下午约了邻居老姐妹打叶子牌呢。 　　正当这时，何湘来了：“顾灵……顾灵……”她的声音带着急切，慌慌张张的跑进三合院里。 　　“何湘师姐，你怎么来了？”顾灵看着她跑的满头是汗的，要知道这日子不算热，一般情况下没有那么多的汗，也不知道何湘是从哪里跑来的。 　　何湘气喘吁吁的道：“衙门人来找我了，说关于我被子里的布娃娃事件有着落了，找到了放布娃娃的人。” 　　顾灵好奇的问：“是谁啊？” 　　何湘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失落的道：“是罗素。” 　　罗素？顾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罗素？她不相信罗素会陷害何湘，所以事情的源头还是在袁琴身上。“那你怎么跑来了？” 　　何湘道：“县衙的人去我家传讯了，说犯案的人已经拿下了，明日就审讯这件事，我娘拿了银子套了话，才知道犯案的人是罗素，我也不相信她会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才匆忙来找你。” 　　顾灵：“那你吃了饭吗？” 　　何湘揉了揉肚子：“还真没有，我这会儿跑的又累又饿。”她家距离县学这边有些距离，还没有马车，所以她一路跑过来确实不少路，也怪不得她流了这么多汗。 　　顾灵道：“要不你先在我家用饭吧，稍后我打算去县学和县衙打听情况，顺便去看看罗素，你可要一起去？” 　　何湘道：“当然要去，不然我也不会来告诉你了。我始终不相信罗素会做这种事情，她肯定有原因的。” 　　顾灵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顾奶奶听的云里雾里的，好像是那个叫罗素的姑娘出事了，那姑娘之前还来家里吃过饭呢，而且县试和府试都第一，这样聪慧的学生，怎么就出了事情呢？ 　　顾奶奶虽然疑惑，不过也没有问，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事情，这些个事情她也不懂。 　　吃了午饭，顾灵和何湘先去了县学找黄夫子。 　　罗素是住县学里的，她被衙门抓了，县学肯定会有动静。 　　果真，黄夫子知道这件事。 　　黄夫子见两人关心罗素，不由的叹了气：“罗素这件事……哎……也怪不得罗素。” 　　“夫子此话怎讲？”顾灵问。 　　“罗素是袁琴的妹妹。”黄夫子道。 　　顾灵听到这个消息，竟也不觉得吃惊。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对方和袁琴有关系，而今听到罗素是袁琴的妹妹，她觉得仿佛就应该是这样。只不过：“那罗素这样做，是为了替袁琴报仇吗？” 　　“袁琴的事情在当年是悬案，并非我们县学包庇凶手。”黄夫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因为这件事没有线索，所以也只能不了了之了，县学为此深感抱歉，补贴了袁家一笔银子。我们也知道，一笔银子不足以补偿袁家，可是县衙都找不出凶手，我们县学有什么办法？” 　　如果事情真如黄夫子所说的，那的确不是县学的问题。但是对袁家来说，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有出息的女儿，结果……她们又是遭了什么罪呢？ 　　“夫子，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我们这就去县衙看罗素。”顾灵道。 　　黄夫子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你们尽管来找我，县学也是这么个意思。秦山长说，袁琴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县学没有保护好学生，所以县学也愿意尽一份力。” 　　顾灵听了，觉得县学还算有点人情味。她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夫子，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罗素的功名？按照律法来说，罗素没有犯法，不应该被剥夺功名。往大了说，她是苦主家属，往小了说，她不过是做了布娃娃放何湘的被子里，也可以说同窗之间的玩闹。” 　　黄夫子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此事还要看县太爷怎么判。” 　　顾灵：“那县学会求情吗？” 　　黄夫子：“会的，罗素是个有前途的姑娘，而且她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又主张向我告知，可见她的目的只是想调查清楚当年袁琴的死亡真相。所以你们放心，县学会求情的。” 　　这下顾灵彻底的放心了。 　　其实她也知道，罗素最后肯定会没事的，不然哪有原小说里在宫里当女官的罗素？但是，谁又知道罗素这一路走的有多辛苦呢？ 　　顾灵和何湘出了县学，直奔县衙。 　　“大人，有人要见罗素。” 　　捕头和县太爷、师爷等人正在讨论罗素的事情，说讨论罗素的事情，其实也是在讨论袁琴的事情。毕竟当年的悬案至今未破，是他们没用。 　　“有人要看罗素？是谁？”县太爷问。 　　县衙：“是一个叫顾灵的姑娘，还有一个叫何湘的姑娘，都是罗素在县学里的同窗。” 　　捕头道：“这个何湘是布娃娃事件的受害者，虽然她只是吓到了。而这个顾灵……大人还记得年前的周强事件吗？这件事关系到了白公子。” 　　县太爷：“自然记得，白公子怎么了？这个顾灵和白公子可有关系？” 　　捕头道：“有关系，顾灵是白公子的未婚妻。” 　　县太爷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捕头：“昨天从县学问了大家的口供之后，属下发现顾灵对这件事格外的积极，还和何湘一起在寺庙里也调查过。所以属下也调查了她，结果发现她是钱夫子的学生，也是白公子的未婚妻。不仅如此，据说顾姑娘和罗素的关系还很好。” 　　“白公子的身份如此尊贵，竟然会和咱们洪旗县的姑娘定亲？可是当真的？你没搞错？”县太爷还真不敢相信。 　　捕头：“没有搞错。顾姑娘因为定了亲，所以在咱们县衙里有登记。” 　　县太爷道：“去，有请顾姑娘。”说起来，他在这洪旗县已经连任两任了，袁琴事件也是他经手的，因为在任期间没做出什么成绩，所以他的位置一直没动。 　　“是。”衙役赶忙去请人。 　　顾灵和何湘被请进来的时候，顾灵还是很镇定的，她以为是衙门这边要问话。 　　“两位姑娘这边请，县太爷在里面等着两位。” 　　顾灵：“多谢差爷。” 　　何湘拉着顾灵有些紧张：“顾灵，我们真进去啊？我有些怕。” 　　顾灵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如果县太爷不是个好的，她大不了搬出白谨亦。而且，大红还在暗中保护她呢。 　　“两位姑娘，不用担心。”捕头从屋内出来，“县太爷只是问你们一些事情，两位不用担心。” 　　顾灵和何湘进了屋内，发现里面还有两人。其中一人穿着官府，很好认，而另一人则认不出。 　　顾灵和何湘向县太爷行了礼：“见过大人。” 　　县太爷道：“两位姑娘请起，请坐。” 　　顾灵刚才虽然不怕，但心情还是有些吊着的，这会儿见县太爷如此平易近人，吊着的心也放下了。 　　“谢大人。” 　　顾灵和何湘坐下。 　　县太爷道：“听闻两位姑娘要见罗素？” 　　顾灵道：“回大人，学生的确是见罗素，不知大人可否通融一二？” 　　县太爷道：“自然是可以的，听闻顾姑娘和罗素关系颇好，关于罗素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第126章 二合一 　　顾灵一愣, 没有想到县太爷会问这个问题，她非县衙中人，县太爷何以问她这个问题？是试探还是其他？ 　　顾灵一时不得知，不过她也没有在县太爷面前卖弄小聪明, 而是坦诚道：“回大人的话, 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学生不知，罗素和学生的关系的确颇好, 罗素是本县县试第一, 又是本府城府试第一，而且她人品又出众, 这样的人是值得学生结交一二的。再来说说这件事, 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安慰我们, 还为此还想办法，学生实在不在相信这件事是她所为。但如果真是她所为的，还请大人看在她没有实质上的伤害人，又可能事出有因的情况下网开一面。 　　俗话说, 法理不外乎人情，这件事往大了说, 是受害者家属想为悬案的家人重审此案, 往小了说, 也不过是同窗间的玩闹，既不犯法, 也不犯罪。往远了说, 罗素聪慧，已经是县试和府试的第一了，如果再得院试第一, 便是小三元。本县多年未出小三元不说，且女子小三元还是从未有过，这也是大人的功绩。再往深了说，多年悬案留至今日，若是传出去，老百姓不知案情复杂，只会以为是衙门办事不行，到时候岂不是冤枉了大人？”话落，顾灵起身一礼，“学生见识浅薄，若是说的有不妥之处的，还请大人宽厚。” 　　何湘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有些平静下来的心又砰砰砰的跳了，她觉得顾灵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她不仅不敢说，也想不出这样的话。何湘见顾灵跪着，又见县太爷没有说话，她也坐不住了，赶忙跟着跪下，但因为紧张，这跪下去的动作有些大，那膝盖撞地的声音，听的人牙齿都疼了。 　　何湘磕磕巴巴的道：“大人，我……这件事我不介意的，如果真的是罗素做的，那她也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只要我不在意，不报案，那她就没事了吧？” 　　县太爷看看何湘，又看看顾灵，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同窗情深。不管是何湘那不着调的话，还是顾灵那于公于私、从深到远的话，都是在为罗素求情。 　　罗素的事情的确不严重，这件事充其量也只是恶作剧，也没严重到会影响罗素的功名。只是看着何湘和顾灵的表现，县太爷还是很欣慰的。他也是从学生的时候过来的，昔年也有这样交好的同窗，只是这些年他不得志，然后两人的交往便渐渐的淡了。 　　县太爷道：“你们都起来吧，关于罗素的案子本官自由定论，你们去看罗素吧。”他这次见她们，主要也是见见白公子的未婚妻，他自是不相信一般的乡野姑娘能和白公子定亲，这次见了顾灵，很是意外。 　　顾灵和何湘离开之后，直接去了牢房。 　　“顾灵，你刚才的胆子也太大了，真是吓死我了。”何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顾灵道：“我也怕。”她也是借着这番话看看县太爷的反应，不过从这短暂的接触中看得出，县太爷并非那种不讲理的父母官。当然，实际上如何，她也看不出，只能猜测。 　　何湘：“我才不信呢，我看你很淡定，一点都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顾灵学着她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口：“那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表示害怕了？” 　　何湘哭笑不得：“你学我啊，真是的，你也太坏了。” 　　顾灵也笑眯眯的道：“我没有啊。” 　　说笑间，两人到了监牢。 　　监牢的门打开，阴暗潮湿的里面闪烁着火光。 　　顾灵和何湘走进里面，两人都皱眉，因为里面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监牢里的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味道自然是不好闻的，这种不好闻的味道充斥着顾灵的嗅觉，如果不是强忍着，她都想出去了。 　　狱卒带着她们来到关押罗素的那间牢房前，大声道：“罗素，有人来看你了。” 　　关于罗素的那间牢房还算干净的，虽然也是吃住一体式，但顾灵看着比其他的那几间要好的多。 　　罗素听到狱卒的声音睁开眼，她以为是……却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了顾灵和罗素。“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她的眼中有着惊喜和紧张，还有不安。惊喜是看见了同窗，紧张和不安是担心她们嫌弃她，看不起她。 　　顾灵以前不是个会观察别人脸色和情绪的人，因为以前她的条件太好了。而自从穿书后，她学会了观察。这会儿，罗素的神情她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顾灵笑道：“我们来看你啊，今天中午何湘听到你出事了，担心的不得了，从她家跑到我家，都跑的气喘吁吁的。” 　　罗素听到她这样说，心里觉得暖暖的。她从十一岁开始背负着仇恨，这五年来，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她从一个只认识几个字的丫头，到府试的案首，这五年中，她付出的艰辛是谁也无法明白的。因为她知道，只有她足够好了，足够出色了，才能有机会让县衙重新审理姐姐的案子。 　　所以这五年来，她是和时间在竞争，也从来没有机会教朋友，却不料，认识了顾灵。 　　罗素的眼睛红了，泪水毫无准备的涌出她的眼眶：“你们……谢谢你们。” 　　何湘道：“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的。那个……那个不是说我是受害者吗？我如果不介意的话，衙门就不得追究你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追究的。” 　　一直以来，罗素没有把何湘当回事。她交好的是顾灵，只是顾灵和何湘关系不错，所以她和何湘也就相处着了，可是没有想到何湘如今会说出这番话。 　　顾灵：“是的，你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我们来之前也去过县学，黄夫子说在袁琴事件上，是县学没有保护好学生，所以在你的事情上，县学也会帮忙求情，争取你的功名能保下来。” 　　罗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们……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顾灵摇摇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做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依然想说一句，也许这话过于无情了，可是罗素，我依然想说，逝者已逝，活着才重要。而且，每一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为了别人。” 　　罗素苦笑着摇摇头：“可这五年来，我没办法做到为自己而活。” 　　顾灵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劝说才那么容易。当年她爸妈车祸去世后，大家也是劝她要向前看的，可是她向前不了。她爸妈意外去世，她尚且没办法走出来，过了很久，才把这种伤痛藏在心底，更何况罗素的姐姐是上吊自杀的，这种死法何其惨烈，又何其刚烈？ 　　“那……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吗？”顾灵问。 　　罗素摇摇头：“这件事等衙门调查，之后等我出来，我再跟你们说说我家里的事情。” 　　听罗素的语气，她是确定自己能出来的。不过也是，罗素可是县试和府试第一，她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律法？既然了解律法，那么做事情的底线自然也不会越过律法。 　　想明白这个，顾灵道：“那我们便不插手了，一切等你的消息。” 　　“嗯。”罗素很是高兴，能结交这样一个了解自己、懂自己的朋友。她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观点，能通彼此的想法。“顾灵、何湘，我很高兴这辈子能够认识你们。” 　　何湘道：“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和顾灵。”以前的她喜欢耍小聪明，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后来在顾灵的身上跌倒了，她才知道自己的小聪明在人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而人家也懒得跟自己计较。之后，她换了一种方式和顾灵相处，而这种方式就是现在这样，效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顾灵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她穿书来到这个世界，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在彭家私塾的时间尚短，和乙班的小姑娘们虽然成了朋友，但毕竟年龄差距在那边，和她们没办法做好朋友。所以罗素对她来说，是不同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因为相同的看法而走在一起的朋友。 　　至于何湘，自然也是朋友，如果罗素是可以谈事业谈人生的朋友，那么何湘是何以一起购物一起血拼的朋友。 　　三个姑娘相视一笑。 　　“今天来的着急，没给你打点吃的，我明天再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顾灵道。 　　何湘也跟着道：“对对对，我娘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我也给你带。” 　　罗素：“不用了，你们是姑娘家，总是来这里也不好，不用担心我的。” 　　顾灵道：“那我不来了，我叫家里的嬷嬷给你送来，嬷嬷年纪大了，也不用担心什么名声不名声。 　　罗素真是哭笑不得：“我说不过你，你总有理由的。” 　　顾灵：“那当然，还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可是和男学生们吵架认识的。” 　　这话罗素也不承认，她道：“那不叫吵架，那叫辩论。” 　　“对对对，那叫辩论。”姑娘家总得把话说的好听点。 　　顾灵和何湘陪了罗素两刻钟左右，她们就出来了。牢房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她们也待不住了。主要是罗素没事，看上去状态也挺好的，她们就放心了。 　　三合院 　　“奶奶呢？”没见到老太太，顾灵琢磨着，不会去打叶子牌了吧？ 　　陈小红道：“老太太和杜嬷嬷去打叶子牌了。” 　　顾灵：“……”果不其然，“小红，我们去镶画。” 　　“哎。” 　　三合院附近就有镶画的铺子，这铺子开在县学附近，生意相当好。 　　顾灵去镶画的时候，见到有几个县学的男学生也在，因为穿的都是县学的学服，所以便是不认识的人，也能认出对方大概的身份。 　　其中一个男学生道：“师妹是来镶画的吗？”因为见着顾灵手中拿着画卷。 　　顾灵道：“师兄好，是来镶画的。” 　　男学生：“掌柜在里面忙，师妹要稍等片刻。” 　　顾灵笑着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男学生旁边的同伴见之，拉了拉他，然后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句，引来他的一推。接着他又看向顾灵：“师妹是县学新来的学生吗？以前没见过师妹。” 　　顾灵哪里看不出他这是在搭茬，顺着他的话道：“师兄是见过县学所有的女学生？” 　　男学生赶忙道：“没有没有，因为县学每年会有比赛，不管是男学生的比赛还是女学生的比赛，都是一起举行的，所以见过之后会有印象。鄙人不才，记性比较好。” 　　原来如此。 　　顾灵：“请问师兄，女学生入县学后，过三天会有一场比赛，男学生也如此吗？” 　　“男学生也如此。”男学生道，“每年这样的比赛会有两场，到时候男学生和女学生都在一起。对了，在下还没介绍自己，姓涂，名礼。敢问师妹怎么称呼？”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问姑娘芳名很不合适，但是对读书人来说，这是礼节。 　　顾灵道：“我姓顾，师兄唤我顾师妹便好。”说着，她又把画摊开，放于桌子上。 　　那几个男学生见状，跟着过来看画了。 　　“这是什么画法？好奇怪。” 　　“从未见过这种画法，确实神奇。” 　　顾灵是用炭笔素描的顾奶奶和大雄宝殿，然后再用毛笔勾勒，但有些地方的晕染依然是用炭笔的，所以和当下的画法不同。这些男学生也算见多识广的，可素描这种画法在这个时代并没有，所以他们才觉得奇怪。 　　“也只有这么奇怪的画法才能画出这样的画，若是按照我们了解的画法，这些地方根本没办法处理。” 　　“何止，这老太太的神韵也没法子这样勾勒。” 　　“敢问师妹，这是什么画法？” 　　顾灵：“这是家师教的，如果师兄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大家。” 　　“这怎么好？”涂理道，“既是令师教的，应该不便外传。” 　　“是啊，这怎么好意思？”其他男学生符合。 　　顾灵道：“无妨的，家师已经不在，他也希望这种画法可以发扬光大。他如果知道众位师兄有兴趣，肯定会高兴的。” 　　“提起顾师妹的伤心事了，真是抱歉。”涂礼等人没有想到顾灵的老师已经不在了，几人很是惭愧。 　　顾灵：“生老病死，人生百态，几位师兄不必介怀。” 　　听到顾灵这样说，男学生们也放心了。 　　“你们的画镶好了。”这时，掌柜从里面出来。把镶好的话给了男学生，又看向顾灵，“姑娘也是来镶画的？” 　　顾灵道：“是的，是这幅画。”她把手中的画给掌柜，“这副画是送给我未婚夫的祖母的，还请您在镶的时候格外费心点。” 　　掌柜一听，爽快道：“姑娘放心。既是送给长辈的礼物，又是未婚夫那边的，自然要更加仔细，在下懂的。” 　　顾灵：“那便多谢掌柜了。” 　　涂礼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愣，这姑娘定亲了？ 　　其中要给男学生拍拍涂礼肩膀：“走吧。” 　　涂礼皱了皱眉头，走到顾灵面前：“顾师妹……” 　　顾灵：“涂师兄。” 　　“顾师妹，咱们这边已经拿到东西了，如果顾师妹这边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那我和同窗们先回县学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盯着顾灵。 　　虽说这样看着人有些不礼貌，但是他的眼神没有乱瞟，只是盯着顾灵的眼睛，所以也没有让人觉得讨厌。 　　顾灵道：“多谢几位师兄，我这边没事，你们且先回去吧。” 　　涂礼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同窗们给拉走了。 　　出了铺子，有个男学生道：“你就别想了，人家师妹已经定亲了。”瞧着他三步一回头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他是什么意思了。 　　涂礼叹气：“我今年十七了，虽说不是年少有为，但也算小有成就。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姑娘，怎么就定亲了呢？”方才顾师妹走进铺子的那一刻，他就眼前一亮。可转眼间……不过也是，那样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还没定亲呢？ 　　“别再讨论师妹了，万一传出去害了师妹的名声就不好了。”有个男学生道。 　　“不说了不说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顾灵把画交给掌柜，又和掌柜说了一下要求，便也出了铺子。其实方才那番话，她是故意说的，她虽然不是那等自负的人，但是异性那充满了好感的眼神她还是看得出的。 　　等顾灵回到三合院，顾奶奶已经回来了，看到孙女，顾奶奶忙问：“乖宝啊，那个罗素没事吧？” 　　顾灵道：“奶奶，我也正准备和你说罗素的事情呢……”于是，她把罗素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奶奶听了，脑袋都开了花了：“那罗素的姐姐就这样……就这样……” 　　顾灵道：“具体的事情还要等县衙调查，不过五年前都没有调查出结果，现在我看也悬。”都过了五年了，本来就没有证据，现在有些人估计都记不得当时的情况了，还怎么调查？“所以我还要麻烦杜嬷嬷一件事。” 　　杜嬷嬷道：“姑娘请吩咐。” 　　顾灵：“罗素家中颇远，且她现在的家中估计也有一些情况，所以从明日开始，还得麻烦杜嬷嬷给罗素送去一日三餐，希望她在牢狱里能吃的好些。” 　　杜嬷嬷道：“姑娘放心，此事交于我便好。” 　　杜嬷嬷这一送，送了四天，直到第五天上午，罗素从牢里出来了，她直接来了顾灵家。 　　顾灵看到罗素来了，颇为意外。“罗素，你……你可以出来了？”她欢喜的上前，不过还没靠近罗素，她又止步了，“你得洗个澡，瞧我说的什么话，你现在可是没事了？怎么今儿杜嬷嬷给你送早饭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她又是惊喜又是着急的，问题多，也没有了头绪。 　　罗素笑着道：“不着急不着急，那我先洗个澡，杜嬷嬷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今天能出来。” 　　顾灵转头对陈大红道：“大红，去烧水，罗素，你先去洗澡房里等着，我去给你准备衣服。” 　　罗素：“嗯，好。” 　　顾灵的衣服小，罗素穿着没样子，家里能让罗素穿的只有大红或者小红的衣服，大红在，就拿大红的衣服给罗素穿了。 　　顾灵这会儿心情很好，她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罗素呢。 　　等罗素洗了澡出来，顾灵就迫不及待了：“怎么样？衣服能穿吗？不能穿的话你也将就一下，回头再去县学拿，或者去成衣铺子里先买一套。” 　　罗素笑着道：“能穿能穿，很是合身呢。” 　　顾灵给见她此时整个人很是不一样，跟之前刚认识时的稳重，和在牢狱里的消沉都不同。这会儿的她整个人灿烂了起来，没遇见也没有忧愁了。估计是心里的事情放下了，所以才能有如此的心情。“走，咱们去我的书房里说说话，我给你泡茶。虽然我不通茶道，但是将就着也是能喝的。” 　　罗素道：“那改天把何湘也叫上，她精通茶道，叫她给咱们泡茶。” 　　顾灵一笑：“怕是何湘也愿意的。” 　　两人坐在书房靠窗的地方，泡上了一户开水。顾灵给彼此都倒了一杯：“你好说说你的故事了。” 　　罗素叹了一声气：“这件事要从我家中的情况说起……”她先喝了一口茶，嘴巴里干渴的很。“我爹是秀才、我娘也是秀才家的姑娘，所以他们成亲之后即便只生了我和姐姐，他们也非常用心的栽培我们，只是我脑子不灵光，在读书上没有天赋，但是我姐姐却非常出色。五年前的四月，我姐姐通过了府试，且是府试案首，她如同我们这般接到了县学的请帖。姐姐在县学的时候，是每个月的十八休沐，而休沐的时候她都会回家。七月十八那天，我们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在等着姐姐回来，可是姐姐没有回来，等来的是县衙的衙役……” 第127章 第一更 　　罗素说到这里, 眼眶都红了，她一向是个坚强的人，如果不是伤到深处，又怎会有这般。 　　顾灵拿出手帕, 无声的递给她, 言语上的安慰都是徒劳。 　　罗素接了手帕：“让你看笑话了。”她擦了一下眼睛，接着道：“衙役说了姐姐出事了, 在县学上吊自杀了, 但还需要我们去确认尸体。” 　　顾灵听到这里，心头一紧, 眼睛也莫名的红了。 　　罗素继续道：“衙役说了这件事之后, 我娘当场就晕倒了，之后我留下来照顾我娘, 我爹去县学认的尸。我爹去认尸之后，当天没有回来，我和我娘便知道，我姐姐肯定出事了, 不然我爹肯定当天就回来了。所以第二天，我和我娘也赶去了县城。到了县城, 看到我姐姐的尸体, 我娘……我娘当场就去了。”罗素捂住自己的嘴巴, 哭出了声。 　　顾灵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让自己也跟着哭出来。 　　这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连着两天是去了两个至亲的人。 　　罗素哽咽着声音继续：“大夫说, 我娘前一天就不好了，一口气撑着就是因为我姐姐，一看到我姐姐的尸体, 这口气就撑不下去了。我娘去了之后，县衙没有查出我姐姐的案子，只说……只说我姐姐是上吊自杀的，排除了他杀，但是我姐姐在上吊前被人□□了，她……她身体里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 　　姐姐的案子就这样悬了下来，我们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也只剩下我和我爹了。可经历过我姐姐和我娘的事情，我爹的身体也垮了，我爹没有熬多久，不过半年，他也去了，但是他去之前，我们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了□□我姐姐的凶手名字。为此，我爹临死前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我过继了出去，且叮嘱我，如果想要报仇，要答应他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至少通过府试，进入县学。第二件事，就是不能做犯法犯罪的事情。大概我爹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得下这件事的，同样，他也放不下。所以他没有阻止我，可是他又不希望我被报仇毁了人生，所以提了这两个条件。” 　　屋子里，一片寂静，罗素没有再说，顾灵也沉静在罗素的伤感里。罗素姐姐的事情可以说间接的害死了罗素的爹娘，这样的仇估计没有人能放得下。如果换做是她，可能还熬不住五年。所以罗素的心性已经是坚韧的了。 　　只是，顾灵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伯父为什么要将你过继出去？” 　　罗素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五年前我还小，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第二是如果我不过继出去，将来通过县试和府试，进入县学，会引起凶手的注意。又或者，我还没有进入县学，得了县试第一，就引起凶手的注意了。但是过继出去之后，我的资料里只登记了我现在的父母，亲生父母也只在进贡院考试的时候，资料里出现过，在别的地方是不会出现的。我爹这样做，就是保证了我的安全。” 　　顾灵这才明白罗素生父的一片苦心。父母变了，姓也变了，凶手又哪里会注意到这是袁琴的妹妹。除非凶手去调查罗素的祖籍，但是这也不至于。难道说每个进入县学的女学生，凶手都要掉去调查祖籍吗？ 　　所以说，把罗素过继出去，这个安排确实妥当，也是罗素的生父用心良苦了。 　　“对了，那你后来知道那个写匿名信的人了吗？”顾灵问。 　　罗素摇头：“不知道，虽然这个消息来的晚了，光是匿名信也没办法成为证据，但是我依然感谢他，至少让我有了目标，有了线索，有了努力和奋斗的力量。” 　　确实，没有谁会嫌弃迟来的线索，哪怕这个匿名信不能成为证据，但是让罗素有了目标。也因为有了目标，她才有了计划。而且罗素经历过姐姐的事情，确实有足够的耐心和忍耐力。 　　罗素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等着，等着自己有出息再来计划，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出息，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儿，是没有资格让人正视的。而且，凶手想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出息了，我是府试第一，县学会重视我，县太爷会重视我，更重要的是，我还有愿意为我筹划的朋友。顾灵，谢谢你和何湘，因为有你们，让我觉得很温暖。” 　　顾灵道：“你别这样说。我是从乡下来的，也没什么朋友，只是运气好，家里有了不错的条件，也谈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认识了你，可以说是我走出桃水村，走出吉祥镇之后，最高兴的事情了。”人生在世，得一知己难，而她已经得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那凶手是县学里的？”顾灵想起刚才罗素话中的重点。 　　罗素道：“嗯，是县学里的男夫子，不过这个案子没有公开审讯，为了县学的名声，也为了我姐姐的名声，我接受了县太爷和县学的提议，私下审讯了。凶手已经伏法，对我姐姐来说，这已经够了，是不是要公开审讯也不重要了。而且，我也不想她死后还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顾灵倒是认同她的话的，对罗素姐姐来说，她要的公道就是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不是将这件事公开在众人的面前。 　　“总算雨过天晴了，之后你且住在我家吧，先休息一天，去县学也不急着一两天的。”顾灵道。 　　“嗯。”这罗素没有拒绝了。以前请她住下，她都是拒绝的。以前罗素的确没有心思住在这里，她看着顾家的一团和睦，就会想到爹娘和姐姐，她哪有这份心思？ 　　罗素在顾家住了两天，这两天顾奶奶准备的菜是相当的丰盛，就连何湘也跑到顾家来蹭吃了。两天后，顾灵和罗素回县学了。 　　还是玄字宿舍，这一届的玄班九个女学生重新聚到了一起。不过除了顾灵和何湘，余下的六人都不知道发生在罗素身上的事情。 　　“你们回来了。”看到顾灵、罗素和何湘回来了，洪苒打招呼，“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县学说是有学生恶作剧，也不知道是谁。你们知道是谁吗？” 　　罗素没开口，她对同窗有些歉疚。何湘也没有开口，她是个撒谎本事不高的人。顾灵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刚来，还没得到具体的消息。不过既然是学生恶作剧，那应该有人才是，县学可说了是谁？” 　　罗素和何湘看着顾灵，觉得顾灵这话说的太坦荡了，如果她们不是知情者，还真会相信了顾灵的话。 　　洪苒道：“县学没说是谁，只内部处理了这件事，说是为了顾及学生的声誉，不过县学也承诺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县学如此处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既然县学做出承诺了，这件事也算过去了，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就不再提了。”毕竟是县学嘛，如果惹恼了，对她们这些学生也没有好处。“现在我们要准备的是这次的比赛啊。” 　　顾灵想到从涂礼那边听到的关于比赛的消息，赶忙和大家分享：“我听说这次的比赛和我们认为的比赛不同，天地玄三班比赛不仅仅是女学生之间，还有男学生之间，而且比赛是一起进行的，也就是说，不管是女学生比赛，还是男学生比赛，大家都是可以观看的。” 　　“这么大？”洪苒听了大吃一惊，“黄夫子原先没有同我们说明啊。” 　　众人也看着顾灵，因为大家也不知道。 　　“确实是这样的。”罗素开口。这件事罗素是知道的，因为当年她姐姐也是参加过比赛，她们一家有幸被邀请过，“而且比赛当日，还可以邀请家人来观赛。黄夫子没有说，是不想给大家压力吧。” 　　“现在比赛再次推迟了，推迟到五天后。”柳银娘道，“县学里贴了通知，这几天里，大家得加把劲了。”之前的几天里，需要比赛的学生肯定也没有心思做准备的。 　　王露蔷道：“大家都一起努力。”说着，她看向顾灵。这次从家里回来，她父亲叮嘱了她一件事，让她跟顾灵好好的相处，说顾灵夫家的身份很尊贵，是京城里的人，如果没有意外，顾灵即便在女官一途上没有成就，将来也是世家宗妇，前途不可限量。所以让她来结交顾灵，希望对她自己的未来也有好处。王露蔷没有看不起顾灵的意思，其实顾灵长相好看，是那种让人觉得很天真的长相，有点娇憨，所以一见面就能让人产生好感。 　　因此，王露蔷对顾灵的印象是不错的。可是，再好的印象也要说句实话，她当真是没有想到顾灵能和来自京城的人定亲。 　　可至于是来自京城的什么人，她父亲没有详细告知，但是看她父亲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便知道和顾灵定亲的人身份十分尊贵。 　　王露蔷是家中的庶女，虽然嫡母还算宽厚，但是庶女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的。好在这里是个小县城，她便是家中的庶女，可走到外面，别人家的姑娘也是礼让她三分的。毕竟即便是庶女，她也是官家小姐，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 　　原本她今年是要说亲的，可是不巧，京城传来了消息，要为皇子选秀，所以她的亲事也耽搁了。 　　“人都来了？”外面传来黄夫子的声音。 第128章 第二更 　　“夫子。” 　　“夫子, 我们都来了。” 　　九位姑娘出去迎接。 　　黄夫子来到屋内：“人都来了就好，布娃娃事件已经过去了，你们也别再惦记这件事了，五天后继续之前的比赛, 这是县学的传统,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众人道：“知道了。” 　　黄夫子：“知道了便好，你们好好的准备, 还有其他疑惑的地方吗？” 　　顾灵问：“夫子, 听说比赛的当日可以带家人来观看的，可是当真？” 　　顾灵一问, 众人也想到了这件事, 都看着黄夫子。 　　何湘：“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也可以带我爹娘来看看。” 　　洪苒道：“我爹娘应该也想来看的。” 　　能让家里的姑娘念书的, 且还能考女官，都是家里条件不差，且父母对姑娘较为疼爱的那种。所以这些姑娘也想让爹娘来看看县学里的比赛。这和顾灵的动机是一样的，顾灵也想让顾奶奶来看看, 就像她觉得顾奶奶打打叶子牌有自己的娱乐挺好的一样，不同的娱乐可以都可以增长人的见识, 而她觉得顾奶奶尤其需要这种见识。 　　一则这种见识可以丰富老太太的生活, 二则这种见识可以让老太太增加老太太的兴趣。 　　黄夫子笑道：“当然可以, 很欢迎你们家中的亲眷长辈来县学看比赛，县学会安排好一切。” 　　听到黄夫子的回答, 大家都高兴不已, 就是一向冷淡的何淋也不禁露出了笑意。而罗素虽然亲生的爹娘不在了，但是这些年养父养母对她也是极好的，虽然她的生活开销是生父提前准备好的, 但如果养父养母不好，贪了这笔钱，罗素的生父生前准备的再妥当，对罗素来说恐怕也要遭些殃。 　　所以罗素能这么安稳的念书至今，可见养父养母的人品。 　　黄夫子这边得了准信，顾灵就去墙角把消息传达给陈大红了，让陈大红回家告知顾奶奶。 　　顾奶奶得知消息，简直是高兴坏了，她赶忙派跑去隔壁：“老姐妹……老姐妹……” 　　邻居老太太：“做啥呢？” 　　顾奶奶道：“老姐妹，你知道县学的比赛吗？我们家孙女叫人传来讯息，说五天后县学后比赛，叫我去看比赛呢。啊哟，我这一辈子从来没看过什么比赛的，你是县城里的人，肯定看过吧？” 　　邻居老太太听她说起这个，可有精神了：“看过看过，我去年就看过了。去年我孙子进了县学，就请我去看过，啊哟，那么多的男学生和女学生一起比赛，可有意思了，还有很多学生家里的长辈家属都来，那场面啊，可大了。” 　　顾奶奶最是喜欢大场面了，她喜欢热闹，听到邻居老太太这样说，不禁幻想当时的情景：“那场面一定很气派吧？当时去学生家属一定很多吧？” 　　看着顾奶奶一脸期盼的样子，邻居老太太突然有兴致了。“可不是嘛，那会儿人可多了，全县城有身份的人都会来，毕竟他们的孩子也在县学里头念书，所以场面非常的大。” 　　顾奶奶听闻，双眼都亮了：“那你今年可要去？” 　　邻居老太太有些就矜持道：“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老姐妹你是头一回去，那我便陪你去吧。” 　　这话顾奶奶就不乐意听了，瞧着这老姐妹的样子，是要自己欠她人情啊。顾奶奶很有算成，这银子可以欠下，但是人情不能欠下。于是顾奶奶道：“啊哟我的老姐妹啊，我哪里能好意思麻烦你啊，你啊不用这么麻烦，我家乖宝在县学里，我去了之后，她自会照顾我的。” 　　邻居老太太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顾奶奶道：“那你去了我也没法陪着你，还不如不去呢。我有乖宝朋友的家眷要陪，你这要陪着我去，不是给我添乱吗？” 　　邻居老太太：“……”明明自己是为了她才去的，怎么就成了添乱了？ 　　顾奶奶又道：“所以啊，你也不想去，去了也是给我添乱，还不如不去。” 　　邻居老太太：“……说到底……说到底……” 　　“老姐妹，你要说啥啊？”顾奶奶等着她说呢。 　　邻居老太太：“我有点困，打算去睡个午觉，不说了。” 　　顾奶奶：“……那行吧，我还要去铺子拿我孙女画的画呢，这画送去有几天了，也该好了。 　　哎……不知道这画里的大雄宝殿和菩萨有没有被弄坏。” 　　邻居老太太听闻赶忙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顾奶奶看着她。 　　邻居老太太道：“你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画被弄坏了，你肯定也吵不过铺子里的掌柜，所以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吵架缺个人，我也能凑个人数。” 　　顾奶奶一听，觉得这也是好主意：“那咱们一起吧。” 　　于是，两个老太太带着杜嬷嬷和陈小红一起去了铺子。 　　顾奶奶有顾灵给的契书，所以一进铺子就问：“掌柜，我们家的画放在你这镶，现在镶好了吗？” 　　掌柜笑问：“请问是哪幅画？老人家可有契书？” 　　顾奶奶拿出契书。 　　掌柜一看，顿时大喜道：“原来是这幅，画已经好了，不过关于这幅画，我这里有件事想要和老人家谈谈，不知道老人家是否可以做主？” 　　顾奶奶一听，顿时谨慎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掌柜赶忙解释：“老人家别担心，这不是坏事情。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位客人，家里有老人做寿，他正愁着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恰巧看到了这幅画，所以也想要这样一幅画送给家里的老人，不过他希望画中的人是他家老人，您看……画者是否愿意做这个生意？” 　　“这……”顾奶奶还真拿不准孙女是不是愿意，不过有一样可以确定，“对方愿意不愿意我不知道，我得去问问，但是对方作画得两千两银子。”顾奶奶想到孙女县试时挣的银子，孙女说一幅画两千两银子，她信了。所以现在掌柜问作画，她便直接开价两千两，“如果对方愿意出两千两银子，我可以去问问。哎，这两千两银子应该也不够了，这还是以前的价钱呢，现在肯定也不够了。”顾奶奶觉得她们家乖宝刚念书时，一张画能挣一两百银子，后来过了县试，一幅画能挣两千两银子，现在过了府试，一幅画怎么也得四千两银子吧？ 　　“老姐妹……”听到顾奶奶开价两千两银子，邻居老太太被吓傻了，“老姐妹，你这话是当真的吗？”天啊，她这老姐妹好大的口气，一幅画竟然开价两千两，便是二十两那也是多的啊，这两千两她是怎么开得了口？而且这画不是老姐妹的孙女画的吗？她孙女一个小丫头画的画要两千两银子？邻居老太太觉得她这老姐妹是脑子生病了。 　　别说邻居老太太被顾奶奶的大口气吓了一跳，就是掌柜也被顾奶奶的话给惊呆了。这是哪里来的老太太，便是不知道画的行情，也不该开这么高的价钱啊。可是掌柜看顾奶奶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似在开玩笑，难道说，这画当真是出自大家之手？ 　　顾奶奶当然是不虚的，她对孙女的话是从来不怀疑的，再说了，孙女每次都是把银子都拿进来的，如果这银子不是画画挣来的，那孙女的银子哪来的？而且，有李家买画在前，所以顾奶奶是相信顾灵说的话。 　　见掌柜一直没有说话，顾奶奶问了句：“掌柜，你看如何？” 　　掌柜摇摇头：“这价钱太过离谱了，咱们这县城里，一幅画能值两千两银子的……我还不曾见过。”想了想，掌柜又不甘心的问，“敢问老太太，画此画的大家可是在县城里？”若是如此，他介绍给要想要画的客人，也算是一个人情了。 　　顾奶奶道：“在啊。”可不就是和她住一起的妈。 　　掌柜趁机问：“那可否告诉在下，那大家住在何处？在下的客人也好当面和他谈谈。” 　　顾奶奶道：“可是可以，不过她最近没空，她在县学呢。” 　　掌柜：“？”不然听不懂这老太太的画了。 　　邻居老太太看了心急：“这画是我这老姐妹的孙女画的。” 　　“什么？”掌柜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太太，原来您是在跟我说着玩呢？您孙女的画，哪里需要两千两银子。”掌柜松了一口气，觉得这老太太也特顽劣了些，一把年纪还跟他开玩笑。 　　顾奶奶白了掌柜一眼，有些生气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你开什么玩笑？我孙女画的画怎么留不值两千两银子了？我孙女刚进学的时候，一幅画就值两百两银子了。前段时间她通过了县试，有人请她画老人家的画像，一幅画就值两千两银子了，现在她通过府试了，一幅画恐怕两千两都不只了吧。” 　　“这……这……”掌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您再问问她，这价钱……” 　　“价钱不商量的。”顾奶奶一口回绝，不为金钱折腰道，“两千两一幅画我都要问问她呢，要知道画画可伤神了，我才不舍得她为了两千两银子伤神呢。” 第129章 第一更 　　顾奶奶和邻居老太太从铺子里出来时, 只留下了三合院的地址，掌柜到底也不是求画者本人，虽然他觉得一幅画两千两银子是天价，可也许人家愿意出钱呢？所以掌柜留下了地址。 　　“老姐妹, 你这画真是你孙女画的啊？”方才在铺子里的时候, 邻居老太太已经看过画了，不得不说, 她和所有的老太太一样, 她也喜欢这种类型的画。大雄宝殿啊、菩萨啊，这才是她们这种小老太太的心头爱, 像她孙子画的花花草草的, 她哪里能欣赏的来啊。之前老姐妹说她孙女画画的好，她还不相信了, 现在看了画，她是相信了。她这话孙女的画啊，的确比她孙子的画好。 　　顾奶奶道：“当然了，这我还能骗你啊？你也看到了吧, 我孙女这菩萨画的好吧？还有画里面的我，也画的跟活菩萨似的。” 　　邻居老太太看着她得意的样子, 有点酸溜溜的：“也……也就这样吧。” 　　顾奶奶也不介意她那语气, 她还问：“那你叫你孙子也去画一幅？你孙子画花草那么好, 画这个肯定也好吧？” 　　邻居老太太：“……我也不喜欢，画来做什么？” 　　顾奶奶就没揭穿她了, 不然友谊的小船翻了, 她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了，多寂寞。 　　县学 　　“一幅画两千两银子？”陈小红把这个消息带给了陈大红，陈大红再传给了顾灵。所以这会儿的顾灵真是哭笑不得, 她奶奶好大的口气啊。她的画别说两千两，就是两百两也不值的。也不知道她奶奶哪里来的自信。“如果真有人出两千两银子，那我自然也是接的。不过，如果有人出的稍微少了一点，那也能接，毕竟人家是送给家里的长辈的，那是人家的一片孝心，咱们也不能用价钱来衡量，你就这样回去告诉奶奶。” 　　说来惭愧，顾灵知道自己的画没有那么贵，所以才拿人家的孝心来做退路，因为便是一两千或者五百两，她也愿意接画的。 　　“知道了姑娘。”陈小红此刻就和陈大红一起，得了顾灵的话，她便回去了。 　　三合院 　　顾奶奶是个脑子很灵活的人，陈小红把顾灵的话带来之后，她便明白了。她心想，她家乖宝真善良，愿意成全别人的孝心降低画的价钱。不过按照她的意思，两千两银子的画自然好，可如果人家出不了两千两银子，便是少一些那也是银子。 　　顾奶奶压根儿不知道，她宝贝孙女的意思，其实就是她心里想的意思，根本不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孝心。 　　虽然孙女那边有回信了，不过顾奶奶也没有去铺子跟掌柜说，这种送上门的事情可不能做，做了就是降低自己了。 　　两天后 　　咚咚咚…… 　　顾奶奶和杜嬷嬷正准备出门去采购一些东西，因为县学每个月可以休沐几天，等这次的比赛过后就是休沐日了，她打算等孙女的休沐日回一趟村里，离开村子将近半个月，她也不放心啊。“谁啊？”顾奶奶听到声音便问。 　　“请问主人家在吗？”外面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顾奶奶听到声音，看向杜嬷嬷，杜嬷嬷道：“主人家，请问您是哪位？” 　　年轻男子道：“我是镶画铺子的掌柜介绍的，对主人家的画有兴趣，想必主人家应该知道。” 　　“啊哟，是来要画的。”顾奶奶轻声道。 　　杜嬷嬷：“……”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说要饭的。“那可是要让他进来？” 　　顾奶奶：“让他进来吧，咱们不得谈谈画吗？” 　　杜嬷嬷点点头：“那奴婢去开门。” 　　杜嬷嬷去开了门，只见外面除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之外，还有一个小厮。杜嬷嬷道：“我家老太太在，这位公子里面请。” 　　年轻男子：“打扰了。”走进院子里，见院子里还有一个老太太。虽然前来开门的那位气质上更像主人，但是从衣着上，打扮上，显然院子里的老太太才是主人。年轻男子对顾奶奶道，“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可是主人家？” 　　顾奶奶道：“对，你是？” 　　年轻男子道：“老太太好，在下是在镶画的铺子里求画的，从那边得知这边的地址，故而冒昧前来打扰，想必您也听那边的掌柜提起过在下吧？” 　　顾奶奶点点头：“那边的掌柜确实提起过，说是有个年轻人想给家里的长辈求画，此事我也同掌柜说过，要画画可以，但是我家孙女给人画一幅画是两千两银子，如果对方没问题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接画。” 　　年轻男子确实拿的出两千两银子，也出得起这个价钱，但就是这个价钱也确实有些贵。他想了想：“可否让我再看看那副画？” 　　顾奶奶道：“可以，那副画挂在我的屋子里，我一个老太太的屋子你进来看也无妨。” 　　年轻男子感激道：“多谢老太太。” 　　接着，两人进了顾奶奶的屋子。 　　画挂在顾奶奶的床头，顾奶奶每天都能看到，她实在是喜欢这幅画，尤其是话画里的她，实在是太慈爱了。 　　顾奶奶把画取了下来，放在窗边：“你看吧，这画里的老婆子就是我了，我当时坐在大雄宝殿的门口，后面就是大雄宝殿，这画里还有菩萨呢。” 　　年轻男子看着面慈的老太太，再看看身边的老太太。不得不说，这画中的老太太确实是身边的老太太本人，不过身边的老太太没有画中的老太太慈爱就是了。但是老太太眉宇间的神韵又抓的很准。不得不说，画画的人对老太太是颇为熟悉的，也是用了很多的心思来画的。“画这样一幅画要多少时间？” 　　“多少时间？”顾奶奶道，“大概半天吧。” 　　“这么快？”年轻男子都怀疑顾奶奶在骗他了。 　　顾奶奶：“快吗？我们上午去的寺庙，画好回来，我家孙女又在书房里画了一会儿，然后就拿去镶画了……不过那会儿我家孙女闲着，县学里头没事，最近我家孙女可忙了，县学课业繁忙不说，她还要忙着院试呢，也怕是没时间。” 　　“原来令孙女已经通过了县试和府试，真是恭喜老太太了。”年轻男子道，“想必假以时日，令孙女定能成为女秀才，再高中女官。” 　　“你这年轻人可真会说话。”顾奶奶笑的一张嘴都合不融了，“你这么会说话，如果真要这画，我也可以叫我孙女给你便宜些。” 　　杜嬷嬷听着，抿着嘴笑了笑，觉得老太太有意思了，前面的话是为了后面的价钱做铺垫的。 　　年轻公子一听，却是笑着摇摇头：“我这边还有一事，可能令孙女画的时候会有些麻烦。” 　　顾奶奶问：“什么事？你说个清楚，我再去同我孙女说，我孙女而今在县学里，得我去传话。” 　　年轻公子道：“是这样的，先前掌柜也同您说过，我这话是要送给我家中长辈做寿用的，但是我家中长辈不在身边，不知道但凭我的形容，令孙女可是画得出老人的样子？” 　　“这个……”顾奶奶也不知道啊，“那我得问问我孙女呢。” 　　年轻公子：“那不知何时可以确定？” 　　顾奶奶道：“我今儿去找她，你明儿来就能确定了。” 　　年轻公子：“那我明儿再来。” 　　两人约好后，年轻公子就走了。待他一走，顾奶奶便拉着杜嬷嬷问：“他就这样走了，那画画的价钱呢？可没有谈过啊。” 　　杜嬷嬷道：“对方应该不在意价钱，或者到时候再谈。”看那位公子的气度，倒是像世家公子，不似一般出自一般家庭。杜嬷嬷是见过世家公子的，那世家公子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家养的出来的。就如白公子似的，那一举一动皆是优雅。想到这个，杜嬷嬷又道，“老太太，这公子什么个身份，是不是要打听一下？奴婢瞧着这公子恐怕有些身份。” 　　顾奶奶一听：“那咱们怎么打听啊？” 　　杜嬷嬷道：“可以去问问掌柜，或者到时候见了姑娘，问问姑娘作何打算。” 　　顾奶奶道：“哎，那得问问乖宝，听听她的意思。” 　　顾灵这几天在县学里都是自己看书的，因为她没有比赛项目，所以也算闲的，故而顾奶奶来到宿舍后面的围墙外，顾灵还能在第一时间听到陈大红吹的哨子声。 　　“大红？”隔着围墙，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凭声音就能认人。 　　陈大红：“姑娘是我，老太太来了，找您有事情呢。” 　　顾灵一听，赶忙道：“奶奶？” 　　“乖宝啊，是奶奶啊，你在县学里头还好吗？”顾奶奶问。 　　顾灵：“……我很好，就是想奶奶了。”如果她没有记错，她们分开也不久吧。 　　“啊哟，奶奶也想乖宝了啊。”对顾奶奶来说，这天下间最美的事情，莫过于孙女说想她了，“乖宝啊，今天奶奶见着那位来求画的人了，是个年轻的公子，他啊……还有杜嬷嬷说，那位公子看似有些身份，你说这咋办呢？” 第130章 第二更 　　顾灵听完顾奶奶的话, 然后道：“无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我画画，他买画，如此简单而已, 既碍不着我们, 也给不了我们麻烦。不过关于画的事情，既然对方家中的长辈不在, 那请他找一个同他长辈相似的人过来, 这样才方便我画，画好之后有哪里像的, 他可以指出来, 我再修改。具体等到十八那天，我休沐的时候再同他讨论。” 　　顾奶奶一听, 觉得这法子好，有相似的人做参考，确实好画些。“那好，我同他去说。乖宝啊, 那奶奶走了，等比赛那天奶奶进来看你啊。” 　　“奶奶也要保重身体啊, 不然我在县学里都没办法安心了。”顾灵道。 　　顾奶奶道：“我晓得了。” 　　翌日 　　年轻公子就来找顾奶奶了, 得知顾灵提的建议, 他也觉得妥当，他这边先去寻找和长辈长得相似的人, 其他的等到了十八那天, 他来见了顾灵再谈。 　　转眼间，时间到了县学比赛的那天。 　　那天，县学是对外开放的。因为是比赛的日子, 所以整个县学非常的热闹。同时，县学里进出的学生家属也非常的多。 　　比赛是在下午举行的，顾奶奶早早的吃了午饭，就去了县学。她报了顾灵的名字，县学大门口有登记来访的学生家眷名字、人数和长相特征，为了方便核对，所以顾奶奶的名字以及人数等没有问题之后，县学就请她们进去了。 　　进了县学之后，顾奶奶道：“杜嬷嬷啊，咱们先去看看乖宝吧。”这次她把家里人都带上了，除了杜嬷嬷之外，陈大红和陈小红也都进来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杜嬷嬷道：“哎，那咱们去姑娘的宿舍门口等着吧。” 　　顾奶奶：“我还记得宿舍在哪里，之前乖宝来报道的时候去过，我带你去。你没去过吧？我跟你说啊，乖宝她们的宿舍可真不错，里面的院子也挺大的，就是好几个人住一起不太好。” 　　噗嗤…… 　　后面传来一声笑声。 　　顾奶奶停下脚步，看向后面。 　　只见后面来了一个贵妇，穿着一身的珠光宝气，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有钱似的。见顾奶奶看着自己，妇人瞥了顾奶奶一眼。顾奶奶穿的朴素，头上带着一根顾灵送的沉香木发簪，虽然沉香木发簪价值一百两银子，可是戴在人的头上如果不拿下来仔细看，也旁人眼中也只当是普通的木头发簪，看不出它的价值。再看其他，顾奶奶也就手上带着一个金镯子。 　　就顾奶奶这样的打扮，在这县学学生的家眷里，已经是朴素中的朴素了，所以妇人看她的眼神格外的不屑。 　　顾奶奶又不是傻子，对方看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她当然看得出了，所以她道：“杜嬷嬷，我刚才听见了狗崽的叫声，怎么就没见着狗崽啊？” 　　杜嬷嬷会心一笑：“您放心，家里的狗崽子关的严实的很，有车夫看着，便是没看着，那狗崽子见了您，还不是摇尾乞怜的想要讨根肉骨头吃？”杜嬷嬷可是听了她家姑娘的命令，要保护好老太太的，不让老太太受到任何伤害的，便是言语上的伤害也不行。杜嬷嬷自打出了州长府，还没有碰到派的上用场的地方，今儿她可逮到机会了。 　　杜嬷嬷这话说的可狠了，在别人听来觉得过分了，可在顾奶奶听来就是舒服。她还附和了：“瞧我紧张的，还以为家里的狗崽子跟来了呢，这一天没见到啊，既然没跟来，那咱们就走吧。” 　　“老太太走路当心。”杜嬷嬷扶着她。 　　顾奶奶平日走路四平八稳的，哪里需要人扶着。何况，她也不喜欢别人扶着，没有自己走来的舒服。可这会儿，顾奶奶也没有拒绝。因为杜嬷嬷同她说过一些礼仪，这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啊，出门就是有人扶着，这说明……说明她身份尊贵来着。顾奶奶是觉得麻烦，可是在讨厌的人面前，她还是很喜欢摆架子的。 　　“你们站住。”妇人气死了。什么狗崽不狗崽的？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的不就是她吗？“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杜嬷嬷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请问这位太太是？” 　　妇人哼了声：“你一个奴婢有资格来问我？” 　　杜嬷嬷笑了笑，她笑不露齿，对妇人俯身一礼，动作标准，怕是县学里的先生也挑不出错的。然而她接着又道：“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上前来路的不报身份的。奴婢虽没有见识，可也见过几个人，旁人家的规矩奴婢不知道，可尊贵如州长家的太太，若是拦着了陌生人，也会自报家门的，这是礼貌。” 　　“你……”妇人听她提起州长家，有些顾忌。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杜嬷嬷，又打量了一下顾奶奶。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一主一仆会和州长家有关系，但是妇人还是不敢再造次了。“哼，有些人不讲道理又野蛮，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说着，又对身边的下人道，“这有些人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还偏偏要装作一副上得了台面的样子，咱们跟她们计较，那不是掉了身份吗？” 　　下人道：“太太您说的是，您可是有身份的人，哪里要跟这种人计较。” 　　对于下人的附和，妇人很高兴。 　　杜嬷嬷微微一笑，继续挽住顾奶奶的手道：“老太太我们走吧，您不是想着姑娘吗？”对号入座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顾奶奶道：“那咱们走吧。” 　　顾奶奶等人到女学生宿舍的时候，被守门的婆子拦住了。“你们找谁？” 　　杜嬷嬷道：“我家姑娘叫顾灵，这是家里的老太太，是姑娘的奶奶，我们能进去见见姑娘吗？” 　　婆子道：“姑娘们去用饭还没回来，你们也不便进去，得在外面等会儿。” 　　杜嬷嬷：“多谢，那我们便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县学的食堂用饭是有时间规定的，并不如家中随意，加之顾奶奶来的早，所以这会儿顾灵还在食堂里。 　　等顾灵吃好饭，见着了院子门口的顾奶奶，欢喜的上前：“奶奶，您怎么来的这么早？等的累了吧？”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还不是想着早点见到你。” 　　顾灵笑道：“那可算是见到了，走，我带您进去认识一下我的舍友。” 　　顾奶奶道：“何湘和罗素我都认识了，其他的姑娘倒是不认识。”说着，又看向一边的何湘和罗素，“等休沐的时候啊，你们也和乖宝一起来咱们家，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罗素道：“谢谢奶奶。” 　　何湘：“谢谢奶奶，奶奶准备的东西可比我娘准备的好吃多了。” 　　顾奶奶最喜欢听别人夸她了，何湘这么一说啊，她就更加高兴了。 　　三人带着顾奶奶等人进了院子，杜嬷嬷、陈大红和陈小红在外面等着，顾奶奶被带进了玄字宿舍里。宿舍里这会儿还没别人，顾灵让顾奶奶坐在她的椅子上，然后跟她了今天的情况：“比赛会在县学的大操场里举行，那操场平日里都是学生踢蹴鞠用的，所以很大。不过今日学生的家眷多，所以等会儿过去的时候，你能满眼的见到人。有些人如果奶奶合眼，可以试着认识认识，走动一下。有些人如果奶奶不合眼，就不用理会。” 　　说起这个，顾奶奶便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碰到一个眼睛翻上天了的妇人，不过被我和杜嬷嬷给教训了。” 　　顾灵道：“到时候学生家眷多，什么样的人都有，碰到几个不着调的也是再正常不过，奶奶不用在意。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能叫人欺负到面前了还忍气吞声。” 　　顾奶奶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嘛，我可是小白的奶奶。” 　　军营 　　“阿嚏……”白谨亦打了个喷嚏。 　　“白哥，您这喷嚏打的，是有人在想您吧？”身边的李三两赶忙道，“瞧着我白哥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定然是姑娘在想您了。” 　　李三两带着自己的十人队伍在巡逻，这新人巡逻特别辛苦，在外面风吹雨打的，一直在一个地儿不能到处跑。其实也就是在那边站岗的意思，防止有人闯进边关。 　　白谨亦躺在草堆里，他觉得自己是被草堆给刺激的鼻子痒了，不过这么实诚的话他可不会说。他赞赏的看了李三两一眼：“确实。”肯定是灵灵在想他了，也不知道灵灵收到他的信会怎么回信。这都过了半个月了，算着时间，钱卫也该来送信了吧？哎，如果灵灵也能同他一起过来就好了。不过……距离他们成亲还早呢。“李三两，你成亲了吗？” 　　“白哥，您瞧着我这样子，怎么着也是二十出头了吧？”李三两问。 　　白谨亦点点头：“确实。”他瞧着像三十出头了。但也给人一点脸面没说实话。 　　李三两骄傲道：“那不得了。二十出头的男子如果还娶不到媳妇，那算啥男人？” 第131章 第一更 　　李三两的话才落下, 他顿时感觉到了一道杀人的目光停在他的身上。李三两只觉得冷飕飕的，他后知后觉的道：“白哥，我突然觉得有些冷，这天可能要变了。” 　　白谨亦收回杀人的目光。作为二十出头还娶不到媳妇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可能连李三两都不如了。 　　白谨亦今年十八岁, 他家灵灵今年十四岁，再过两年也就是后年, 他二十岁, 肯定还在边关，因为他是不打算回京城去搅这趟浑水的。而他家灵灵后年刚好十六岁, 正是乡试、会试和殿试的时候, 如果成了，接下来还有事情。如果没成, 她肯定还会继续考女官。所以白谨亦不管怎么算，他在二十岁之前，都成不了亲。 　　一想到李三两方才说的话，二十岁出头还娶不到媳妇的男人不算个男人, 白谨亦就觉想揍李三两一顿。想到此，白谨亦的视线又落在了李三两身上。 　　李三两咽了咽口水：“白……白哥, 您看啥呢？”李三两有些不安, 他白哥看着他的眼神又让他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白谨亦突然起身, 朝着李三两勾勾手指：“起来。” 　　“干……干啥啊白哥？”李三两抓住屁股下的草，不想起身。“我, 我有些腿软, 还得……还得休息一会儿。” 　　白谨亦上前，一把拉起他：“腿软就少往你媳妇那边凑，平日里多训练训练, 腿就不会那么容易软了。” 　　“……白哥，这……这不要了吧？”他半个月休息两天，也就说半个月也就搞媳妇两回，这都不去凑，那当男人的乐趣在哪？“白哥，我儿子还想要个弟弟呢。” 　　白谨亦道：“就你那点俸禄，一个儿子都养不活，还想再要一个儿子？” 　　李三两嘿嘿的笑了笑：“白哥，这也不全是为了生儿子啊。”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白哥，你那是没开过荤吧？你去一趟花楼就知道，女人有多好了。” 　　“去你的……花楼的女人多脏。”白谨亦一脸的嫌弃。 　　李三两听闻，马上神秘兮兮的道：“白哥你有所不知，县城里面有专门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不在花楼里，自个儿家里借。那样的女人比花楼里的女人干净，你要是……” 　　“滚你的。”白谨亦一脚蹿上李三两的肚子，把人给蹿了出去，当然他也没用力，伤不到李三两，“以后别在跟爷说这种肮脏的事情。”不然要是以后他家灵灵来了，还以为他干过这种事情呢。他敢肯定，他只要敢涉足，他这辈子都别想追上她了。 　　李三两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生气。“白哥可真是守身如玉……为嫂子守的吧？” 　　白谨亦瞥了他一眼，没否认。其实也不是，若是以前，即便是他没定亲的时候，他对花楼里的女子也不感兴趣，就是觉得脏。但是现在，确实呀守身如玉了。 　　李三两见状，不由的道：“能让白哥守身如玉的嫂子，想必是天姿国色了。” 　　这马屁拍的好。白谨亦又说了两个字：“确实。” 　　李三两本来也是个人精，这一番下来，便明白白谨亦的一些做派了。这是个妻管严。当然，古代没有妻管严的说法，所以他家白哥是个惧内的。他心想，这嫂子怕不仅仅是天姿国色，还是个母老虎。 　　不过美丽的女人有特权，如果他那娘们长得天姿国色，凶也就凶点了。 　　“白哥啊……” 　　“报……” 　　李三两刚要说话，前方有人快马过来。且身上血汗淋漓的，样子颇为狼狈。 　　白谨亦二话不说的飞身上了来宝去接应，李三两紧接着跟上，同时还大声道：“低级警备……低级警备……” 　　李三两一喊低级警备，同组的将士们马上放了信号弹。 　　军营的信号弹有三个级别，低级、中级、高级。不同的级别信号弹也不同，他这边一放信号弹，和他最近的巡逻将士们就会看到，也会警备起来，同时也会放出信号弹传信给下面的巡逻将士。 　　白谨亦还没到前方的士兵身边，只见对方的身后一支箭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射中那士兵了，白谨亦直接拿起挂在来宝身上的弓，一支箭快速的射了出去，击中了那支箭。 　　与此同时，箭的后方已经有一群人追了上来。 　　李三两亲眼看见这一幕，吓坏了：“中级警备……中级警备……” 　　中级警备的信号弹再次放了出去。 　　此刻，白谨亦已经到了受伤士兵的身边，不过他和对方一刹而过，越过了对方，挡在了那些追上来的人面前。而紧跟着他身后的李三两直接到了那士兵的身边，他大声道：“怎么回事？你们遇到敌袭怎么不放信号弹？” 　　士兵：“信号弹被水侵湿了没办法放。”不然信号弹一放，距离他们最近的李三两的队伍就会赶过去，排在李三两他们身后的队伍，也会在第一时间赶上来。 　　李三两：“那其他的同僚呢？”按理说，在前线巡逻的士兵不少，那都是一个百户的人数。 　　士兵道：“没了，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他们用命掩护我逃出来的。” 　　李三两护着士兵往军营里干，其他的人上前支援白谨亦。 　　不过一会儿，下面巡逻的士兵们来支援了，看见李三两带走了人往回赶，其他的人去支援，留下这一组的彭什长问：“怎么样？” 　　李三两道：“白哥正在抵抗敌人，目测有三十人，估计抵抗不了多久，我先带着人回去禀告，你前去支援。” 　　彭什长：“白谨亦没有叫人再放信号弹，可能是个好情况，我先去支援，你且回去。” 　　“嗯。”李三两也不废话。 　　李三两带着士兵回到军营，军营那边已经接到了中级警备的信号弹，都在警备状态中。只要等前方高级警备的信号弹一放，马上就能整军出发，但意外的是，前方没有再放信号弹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报……报……” 　　李三两的大嗓门在军营响起。 　　…… 　　白谨亦眯起眼，情况确实没有他意料中的糟糕。李三两带着人走后，留下他在内的九个人，已经后面前来支援的十个人，对抗敌人的二十八个人。二打三的比例，这对战还算轻松的。可问题是，对方并没有和他们继续交战，彭什长带着十人来支援之后，他们马上就撤退了。 　　“这是见到老子就跑了？”彭什长大声骂的，“一群怂蛋，给老子等着。”说着，他就冲了上去。 　　彭什长一动，他的组员自然跟着上去。 　　白谨亦对他们组的人道：“你们八人留在这里，等军营里的人过来，我前去查看情况。” 　　“是，白哥。” 　　“白哥小心。” 　　李三两在的时候，他们这组暗中都已经听从白谨亦的了，更何况现在李三两不在。 　　白谨亦吩咐好大家，便跟上彭什长他们。这次的敌方偷袭肯定是有诡异的，要知道前线有一个百户的人，也就是一百人，结果只回来一人，且没有任何的警备信号。再者，他们冲到了这里便后退，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的是什么。但是，彭什长上前查探也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查探，那就没办法知道前面的情况。 　　可以防万一，白谨亦决定还是跟上去看看。 　　白谨亦跟着彭什长他们的十人队伍，一路到了前线，前线已经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都是前线的将士，当然里面也有敌人的尸体。可是，我方死了百来个人，敌人只死了寥寥几个。 　　要刹那间杀了百来个人，且敌方还只死几人，可见这批敌人的数量不少，而且作战也非常的凶猛敏捷。那么这批人为何没有追上来？追上来的只有二三十个人？ 　　白谨亦下了马，视线在尸体之间徘徊，接着他来到其中一个战士身边，从他的随军袋子里拿出信号弹。信号弹有些湿，根本没办法发信号。能把信号弹破坏，而不被发现，可见时候自己人干的。 　　但那个人是谁？ 　　估计也没办法知道了。不是逃了……就是敌人混合在里面的奸细，也已经跑了。 　　“这信号弹都不能用了。”彭什长来到白谨亦的身边，“敌人已经撤出我过边界了。”站在他们这个位置，还能看见前方的敌人营帐。“妈的，彭什长真想杀过去。” 　　白谨亦道：“也不是不能杀，但是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彭什长听了眼睛一亮：“你有法子？” 　　白谨亦道：“回头等李三两回来了再商量商量，眼下是不行的，我们一动，对面的敌人就能发现。” 　　彭什长拍拍白谨亦的肩膀：“小伙子有气魄啊。” 　　白谨亦笑了笑：“咱们先挖个坑把这些同僚埋了。” 　　彭什长点点头，又叹气道：“这些年下来，我也不知道埋过多少同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敌人会闻我们色变，不再和我们开战。” 　　白谨亦听了，挖坑的动作一停，接下又继续。闻我军色变吗？ 第132章 第二更 　　还没等白谨亦等人处理完将士们的尸体, 军营派来支援的人已经到了，是白谨亦的上司钱百户长，他带着李三两一起回来的。 　　“情况怎么样？”钱百户长看了一圈人，最后视线停在白谨亦的身上。因为彭什长不是他下属, 所以他直接问的白谨亦。 　　白谨亦没有说前面的事情, 而是从李三两离开之后说起，因为他相信之前的事情李三两肯定已经告知了。“我拦住追赶的人之后, 没过一会儿, 彭什长也带着人来支援了，可问题是那些人并没有继续和我们打, 而是直接离开了。接着我和彭什长就追上来到了这里, 看见满地的尸体，而敌人已经逃出了我国的边界, 我们也没有继续追赶，就在这里等着。这是我们在现场的发现，已经湿了的信号弹。所以敌方潜入的时候，前线巡逻的将士才没有发出信号弹。” 　　钱百户长接过信号弹, 然后又蹙眉看着那些将士的尸体：“敌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突袭了？我军和敌军多年作战，总是两败俱伤, 谁也讨不了好处, 所以已经默认就这样僵硬着, 这次敌人的突然袭击实在有些说不明。” 　　白谨亦道：“不算袭击。” 　　“哦？”钱百户长看着他，“这话怎么讲？” 　　白谨亦道：“如果是袭击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也不会选择在白天。可对方选择在白天动手, 还特意追赶，一见我们人多了就走，可见只是为了惊动我们。所以我认为不算袭击, 背后肯定有别的目的。” 　　钱百户长也没有分析他的观点：“不管如何，背后有目的是跑不了的，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白谨亦没有说，而是继续刚才的事情，安葬这些将士。 　　钱百户长想了想：“你们顶替之前的战士留守在这里，我回去禀告，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白谨亦指挥百余将士。” 　　“是。”军令如山，钱百户长话一落下，众人便领命。 　　白谨亦有些意外，钱百户长带了百余人出来，下面还有什长，竟然越过什长把这些人交给他。 　　见白谨亦没有回应，钱百户长问：“敢吗？” 　　白谨亦道：“敢。” 　　钱百户长很满意，他马上上了马回了军营。 　　钱百户长一走，李三两就道：“白哥，我们现在做什么？” 　　白谨亦看了一圈人，在这里的除了十来个什长外，其他的都是和他一样的士兵，有老人也有新人。李三两作为钱百户手下出了名的刺头，他都对自己服服帖帖的，所以其他人也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白谨亦道：“大家先把我们的兄弟们安葬了，安葬的时候注意周围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李三两，你带上二十来个兄弟和我一起观察周边的情况。” 　　李三两：“是。” 　　这里是象国的边界，军营距离这里不过十里，当然，敌军的扎营处距离这里也是十里，这是默认的。如果敌军驻扎在边界上，那么象国的士兵也会驻扎在边界上，这不是左手和右手的距离吗？估计三天两头打架了。 　　平时他们这里有百余人在巡逻站岗，敌军也是如此。今日敌军杀了他们百余人便跑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留守在这里，象国的将士们肯定会杀回去，所以不敢留下。 　　那么，敌军的大队人马是怎么靠近的这里？如果敌军的大队人马靠近这里，象国的将士不可能没有察觉，就是信号弹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只有一个将士跑回去。 　　所以，敌军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靠近这里的吗？ 　　白谨亦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左边的那座山谷。敌人绕过山谷，再绕到巡逻将士的后方。“李三两，我们去那边的山谷看看。” 　　“那边？”李三两犹豫不决。 　　白谨亦见他的样子，就知道那边有问题；“怎么？” 　　李三两道：“那边不太好，那山谷里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都说那里不干净，将士们的魂魄没有地方安家，所以都去了那边。” 　　“无稽之谈。”白谨亦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咱们都是战场上的人，还能信这种说法？” 　　李三两道：“可是我们派人进去过，就是没出来。这座山谷位于的一半在我国，一半在对面，不仅我们派人进去过，据说对面也派人进去过，还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打仗的时候，我们和对面都是绕开那边的。” 　　白谨亦想了想：“这简单。” 　　李三两：“白哥，你还要进去？” 　　白谨亦：“现在不进去，等钱百户长来这里之后我再进去看看。” 　　李三两咽了咽口水：“那……那我可以不进去吗？”和死在战场上相比，他更加担心死在厉鬼里。 　　“出息。”白谨亦点点头，也没有勉强对方。因为山谷里暂时去不了，所以白谨亦就和大家一起动手，先为将士们安葬。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钱百户长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带来好马车的东西，还有百余人。 　　钱百户长道：“接下来我们会在这里扎营，我和柳百户长下面一共两百人，都驻扎在这里，营帐需要的东西都在马车上，你们先扎营。” 　　“是。” 　　之前一百人被杀的只剩一人，现在有两百人，大家也不敢放松。不过他们带了足够的信号弹，且分好了几个人带着，就不信对方还能把几个人的信号弹同时都弄坏。 　　大家各自忙碌着，白谨亦去找了钱百户长。 　　“什么？你要去探查山谷？”钱百户长蹙眉，“那里可是有的进没得出的，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们将士可以死在战场上，却不能死在不值得的地方。” 　　白谨亦道：“您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我有计划。而且，敌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我们的边界杀人，还消失的这么快，我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而放眼这里，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那山谷。” 　　钱百户长摇头：“这事情可不寻常，你若是有个万一……” 　　白谨亦却严肃道：“探查战场上的每一个地方是我们的责任，死在战场上和死在山谷里，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为了边关，为了朝廷。百户长可以放心，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无需您负责。”他并不是一意孤行，也不是自己去冒险，而是已经有了计划。 　　钱百户见他如此，又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在坚持了：“军令状就不用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糊涂事情，既然你坚持，我只能说，一切以安全为重。” 　　白谨亦道：“您放心。”他都还没成亲呢，自然会为安全为重。 　　钱百户长点点头：“那跟你同队的人就随同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谨亦：“谢百户长。” 　　李三两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白哥不是答应了他不会让他去送死的吗？怎么现在又要他去送死了呢？ 　　白谨亦瞧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我还没成亲呢，哪里会去送死。” 　　李三两看着白谨亦，他怎么觉得白哥这话不可信。 　　白谨亦也没做多解释：“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去准备一下。” 　　李三两：“要啥东西啊？” 　　白谨亦道：“随行的军医，绳子，猎物。” 　　李三两：“啥？白哥，这绳子和猎物可以准备，但是军医哪里是我们想要就能要的？这些军医虽然脾气都不错，但是平日里也不是我们能差遣的，您啊……就省省这个心吧。” 　　白谨亦道：“那便去县城里请大夫过来，银子我给，跑腿费一两银子，你去吗？” 　　“嗯哼……”李三两一本正经道，“瞧白哥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会贪这一两银子吗？ 　　我……” 　　白谨亦直接塞给他一张银票：“去安排好，我在那边山谷等你。” 　　李三两快速的接了银票：“我马上去安排。” 　　虽然说马上去安排，但也不是那么快的。从这里到县城还得半个时辰呢。李三两去准备白谨亦需要的东西，白谨亦则带着几个将士先去了山谷。 　　这个山谷很大，从外面看，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山谷，看不出里面的情况。白谨亦向来谨慎，自然不会马上进去。 　　他道：“你们两人一队，去附近查看一下，有没有一些人活动的踪迹，再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是。”八个人刚好四队，只要不进去，大家做别的事情还是很积极的。 　　两刻钟后，有两队就近查看的人回来了。其中一队道：“白哥，我们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 　　另一队道：“白哥，我们这边也没有。” 　　没有是白谨亦意料之中的，如果有，那才奇怪。他道：“你们就地守备，其他的等李三两回来。” 　　“是。” 　　李三两回来之前，另外两队也回来了。倒是有一队道：“白哥，我们这边发现了一些情况。” 　　一听有情况，大家都谨慎了起来。白谨亦道：“带我去看看。” 第133章 第一更 　　这小队的将士一个姓吴, 叫吴有望。一个姓吴，叫吴大望。这两名字一听就是兄弟。是的，他们是还没出五服堂兄弟，一起来服役的。 　　古代服役以户为主, 一户一人, 所以对于还没分家的大家庭来说，服役只出一人, 是占了好处的。但是对于已经分家的小家庭来说, 就不是那么乐观了。吴有望和吴大望的爷爷是堂兄弟，他们的曾爷爷是亲兄弟, 所以追溯到那一辈, 早就分了家了。 　　吴有望带着白谨亦来到发现情况的地方：“白哥你看，这里的土有翻新的痕迹。如果这里没有人光顾过, 泥土是不会自己翻新的。我们翻开这些翻新的泥土，发现泥土下面有血迹。”血渗透进泥土里了，但是带着血的泥土颜色和正常的泥土颜色是不同的。 　　白谨亦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闻了闻, 的确还有一些血腥味，但这不是人血的味道, 而是动物血的味道。有人在这里放了动物的血, 这是为何？“你们可有在附近找过？” 　　吴有望道：“没有, 我们一发现有情况就马上来找您了，深怕中间耽搁出了事情。” 　　白谨亦点点头：“众人都四处找找, 看看这边还有没有别的痕迹, 但是千万注意，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一发现线索，马上告知于我, 不要擅自行动。” 　　“是。” 　　白谨亦沿着这地方，又走进了几步，他同样不敢进山谷，所以也只能在山谷的附近查看一二。他发现靠近山谷还有血迹，这血迹既然是沿着山谷进去的，那么肯定是有人进了山谷。对方为什么要带着血进山谷？ 　　“白哥，附近没有发现。” 　　“白哥，我们这边也没有发现。” 　　去附近查看的吴有望等人回来了，除了这里的血迹，什么发现都没有。 　　白谨亦道：“无妨，大家就地等着，等李三两回来可能会有线索。” 　　“白哥，李什长能带来什么线索？”吴大望问。 　　白谨亦勾了勾嘴角：“且等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三两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寄予厚望，他从县城里带了大夫，和一马车的家禽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包的肉包子。 　　李三两去县城的时候就已经临近中午了，这会儿到了山谷便是下午了。“白哥……白哥……”李三两赶着马车，远远地看见了在山谷外面等着的白谨亦等人，兴奋的挥手。 　　“是李什长来了。”吴有望等人道。 　　“李什长。” 　　“李什长我们在这里。” 　　“李什长……” 　　李三两从来没有这样被受欢迎过。一直以来，他是靠蛮力征服大家的，这会儿看到大家这样欢迎他，他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各位兄弟，我回来了。” 　　马车到了众人面前，还没等李三两下马车，就听到了咯咯咯咯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李什长，你买了鸡了吗？” 　　说着，有将士走到马车后面一看。只见马车后面绑着两个鸡笼，里面得有十来只鸡。那将士一喜：“李什长，这是要给我们做烤鸡吃吗？” 　　“烤鸡？我也想吃啊。” 　　“我这辈子还没吃过烤鸡呢。” 　　“烤鸡香不香？” 　　几个将士都围在马车后面的鸡笼看。 　　李三两道：“你们可真会想。”他跳下马车，又对白谨亦道：“白哥，大夫给请回来了，也买了只是鸡，够了吗？” 　　白谨亦道：“先看看。大夫呢？” 　　大夫是个中年男子，年纪大的不愿意跑这么远来边关挣钱。老百姓对将士们不仅敬畏，也带着害怕。所以中年大夫也是如此。见了白谨亦他有些拘谨道：“见过官爷。” 　　白谨亦点点头：“大夫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冒险的，你只在外面帮忙检查鸡就好。” 　　中年大夫：“检查鸡？”他从医十几年了，怎么就听不懂这位官爷的话。 　　白谨亦道：“都说这山谷是个是非之地，极其危险，人只要进去了就出不来，所以我打算让鸡去冒险。等鸡出来的时候，你给鸡检查检查，死于什么原因。” 　　这下中年大夫就听明白了：“是，官爷尽管放心。” 　　白谨亦：“李三两，用绳子绑在鸡腿上，把鸡赶紧去，等到绳子不动的时候，再把鸡拉出来。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李三两：“白哥，我还买了肉包子给咱们当午饭，您看？” 　　白谨亦：“那先吃了再干活。” 　　“谢谢白哥。” 　　洪旗县，县学。 　　“奶奶，这里就是我们看比赛的地方了，你看，这是我的名字，顾灵，我报名有四个家属，分别是你、杜嬷嬷、大红和小红，所以这边的四个位置是你们的，你们坐着看吧。”顾灵把杜嬷嬷带到观众的位置，她是和玄班同学坐一起的，不和家眷一起坐。 　　顾奶奶：“哎，奶奶晓得了，你放心吧。” 　　杜嬷嬷：“姑娘费心了，还要为奴婢们准备座位。”她一直都知道她家姑娘比较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她们是下人就看轻她们，这份心意，杜嬷嬷最是感动了。 　　陈大红和陈小红也高兴自己有座位，虽然站着也没关系，但是有座位当然更好了。 　　顾灵离开之后，顾奶奶她们周边的位置也渐渐有人了。顾奶奶看着前后左右都有人坐下，觉得很是稀奇，因为这样的场合她也是第一次来。 　　有一对夫妻带着一对老人坐到了顾奶奶的前面，坐下的时候还对顾奶奶几人笑了笑：“你们好啊，你们家的姑娘也是玄班的学生吗？”说话的是个妇人，看着一脸的和善，又带着几分精明。妇人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这样问的，因为一般情况下，能坐在旁边的都是一个班的学生。 　　顾奶奶一见有人同她聊天，可高兴了。她赶忙道：“是啊，我们家孙女就是玄班的，你家闺女也是玄班的吗？叫什么名儿？还别说，玄班的姑娘我很多都认识。” 　　妇人道：“是吗？我家闺女叫何湘，老太太您可认得？” 　　“啊哟，那还真是赶巧了，我可真是认得。何湘那闺女还在我家吃过饭呢，跟我孙女关系甚好。”顾奶奶道。 　　妇人听闻，正要说话，她旁边的老太太也道：“您该不会是顾家的老太太吧？” 　　顾奶奶一听，这顾家的老太太应该就是她吧？她道：“夫家确实姓顾，不知道你们是？” 　　那位老太太立刻笑道：“我是何湘她奶奶啊，我们家何湘提起过你们家的孙女，真是谢谢你们家对她的照顾了。老姐妹啊，没有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碰到，可真是缘分啊。” 　　顾奶奶也没有想到这么有缘分。她道：“那可真是有缘分了，你们何湘我可喜欢了，是个懂事乖巧的姑娘。” 　　何湘是他们这一房最有出息的人，也是他们的骄傲。所以何家人听到顾奶奶的夸奖何湘，自然是高兴的。何湘奶奶忙道：“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家姑娘乖巧，我听何湘说啊，她在府城的时候对何湘多有照顾，我正巧还没见过，今日得空了，咱们还能见见呢。” 　　顾奶奶道：“那成，待会儿得空了，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家乖宝。” 　　“弟妹，你这是走哪儿都能结交人，你这性格啊，我可真是佩服。”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顾奶奶顺着声音看去，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而同时，她听到何湘奶奶开口：“大嫂说的是，我这性格好，所以谁都愿意结交我，哪像大嫂这般，谁也不愿意结交，所以大嫂得改改自己的脾气了。”何湘奶奶口中的大嫂是何淋奶奶。这两妯娌也是天生不对付的，就像何淋和何湘一样。但不同的是，何淋是个事不关己的人，极少在言语上主动去说人是非，也就是俗称的不惹事。而何湘的性格曾经是爱装白莲花的，然后在背后说人是非搞小动作。 　　虽然何湘奶奶和何淋奶奶不对付，但两家的关系却还是可以的，至少何湘爷爷、何淋爷爷，还有何湘父亲和何淋父亲的关系都挺好的，这大概就是男人重视家族荣誉，女人重视个人荣誉吧。 　　何淋奶奶：“弟妹，你这话可真是笑死人了。你脾气好？也不知道谁把左邻右舍都给得罪了。这不，没人离你了，所以你来这里找人了。”说着，她看了顾奶奶一眼，“老姐妹，你可别看她一副好人的样子，实际上她奸的很。她啊，向来只把好处往家里拿，要想她拿出来，那可没门，也不知道她从我家拿了多少好处。” 　　这话让何湘奶奶很是为难。他们家里条件不及何淋家，因为何淋的娘出自商户，所以家里有钱。也因此，大哥拿了好东西过来的时候，便是他们拒绝了，大哥也不允许他们拒绝。久而久之，大嫂就看不惯他们了。 　　但是吧，何湘奶奶也的确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说，她也没了面子。所以这会儿，她的脸沉了下来。 第134章 第二更 　　顾奶奶见刚认识的老姐妹被下了面子, 也没有说话。如果这会儿被下了面子的是崔氏或者邻居老姐妹，顾奶奶肯定出头了。崔氏是她的手帕交，从来都是吵架一起上场的，她自然不可能让她被人欺负。至于邻居老太太, 认识也半个月了, 顾奶奶也了解她的为人，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所以如果她被人这样下了面子, 那十有八九是对方的错。 　　但是这个何湘奶奶她刚认识，不知其人品, 故而没有出头。 　　顾奶奶虽然不怕事, 但是做事情说话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她不会主动惹事，因为她不想给孙女和小白添麻烦, 可是事情找上她，她也不怕。毕竟在顾奶奶的心中，自己是和皇亲国戚沾边的。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硬了。 　　“奶奶……”何湘的声音响起。她在玄班那边看到了家人，又看到何淋奶奶来了, 赶忙过来。不过已经迟了，她奶奶已经被欺负了。何湘的脸色也不好, 她痛恨何淋奶奶总是欺负自己的奶奶。 　　“何湘, 你不是说要介绍你家人给我认识吗？”顾灵的声音在何湘的身后响起。顾灵是和何湘一起来的, 因为何湘说她家人来了，让顾灵一起来见见。只是没有想到, 她也听到了何淋奶奶说的那番话。 　　“乖宝你来了。”见着何湘的时候, 顾奶奶眼尖的看见了何湘身后的自家孙女。 　　何湘也回过神：“对对对，我来给你介绍我家人。顾灵，这是我爹娘和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爹娘, 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顾灵，我最好的姐妹。” 　　顾灵和何湘这一来，尴尬的气氛就破解了。何母赶忙道：“顾家姑娘，我们见过的。” 　　顾灵道：“见过众位长辈，我和何婶确实见过，那日您是……和何湘一起来的，我们在宿舍门口见过。”那日何母是和黄夫子、衙役们一起来的。不过只照过面，却没有说过话，毕竟那日的情况有些特别。 　　何母也明白顾灵的话，她道：“是是是，那日没来得及打招呼，还要今日又见着了。我们家何湘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吧？如果她有不对的地方你可只管说，这孩子不长记性，不说她几句怕是记不住事。” 　　顾灵觉得这才是娘的正确打开方式，而是那种我家孩子不懂事，请你包容一二这类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定然也不会理会。“何婶过谦了，何湘师姐平日里很是稳妥的，也很照顾我。我和她是好友，相互照顾，相互帮助呢。” 　　何母一听就明白，这顾家姑娘也是个聪明的，她家女儿跟人家根本没法比。她女儿念书是可以，但是为人处世不行。为此，她说过她很多回了，可每回她都不听。不过最近她回家的时候，不再说何淋的是非了，开始说起顾灵了。现在何母又见到了顾灵，也算放心了。希望女儿和能学学人家姑娘，不要再糊里糊涂的。 　　何湘奶奶也回过神了，脸色虽然还有些差，但是比刚才好了些。她对着顾灵笑的和蔼：“原来你就是顾家姑娘顾灵啊，长得可真好。不仅聪慧伶俐，长相也好，顾家老姐妹可真是有福气。”这姑娘长相的确好，让人一见就喜欢的很。 　　当然，何湘奶奶觉得顾灵长得好，倒不是说顾灵长相多漂亮。主要是顾灵的长相长在了老太太们喜欢的点上，她长得白白嫩嫩的，脸上带着点小肉肉，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这样的姑娘一看就是乖巧有福气的。 　　顾灵道：“谢谢您夸奖。” 　　“老姐妹，你可别说她了，不然这孩子尾巴就该翘到天上去了。”顾奶奶道。虽然这样说，可顾奶奶显然是谦虚一下的，瞧瞧她那得意的神色就知道。 　　何湘奶奶：“我说的可是实话，这样好看又聪慧的姑娘，我可是很少见到，这姑娘可是说亲了？” 　　本来何淋奶奶被排斥在外了有些不高兴，这会儿听到何湘奶奶这样说，可让她找到机会了，她忍不住道：“怎么着？你还想给人家姑娘介绍亲事啊？可拉倒吧，你介绍的能有好的？一看人家姑娘就是有出息的样子，你介绍的能配得上人家？” 　　顾奶奶原本有些讨厌何淋奶奶的，觉得她说话呛人。但现在听她夸自家孙女，她又不讨厌了。她觉得这老姐妹还真有眼光。 　　顾奶奶笑眯眯的道：“已经说亲了，我们家小白可是小三元呢。” 　　这话不仅何淋家人和何湘家人听到了，就是周边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因为……顾奶奶的声音实在不轻啊。 　　“小三元？”何淋奶奶听了大吃一惊。别人或许不知道小三元，但是在座的知道小三元的可多了。因为在座的很多家里的孩子都在进学，所以会了解一些。有的家里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自然也会了解。现在顾奶奶这样一说，何止何淋奶奶吃惊，大家都吃惊极了。 　　“老……老姐妹，你说的可是真的？”何湘奶奶说话舌头都要打结了。真是看不出啊，看这个老姐妹穿的朴实，已经家里也只是殷勤而已。可没有想到下手这样快，竟然定亲了小三元。 　　“这小三元？怎么可能？” 　　“就是，这哪来的老婆子？恐怕还不知道小三元是什么意思吧？” 　　“可真会说大话，小三元能轮到他们家？” 　　旁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其中有人还挑高了声音道：“啊哟，现在这小三元可跟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呢。” 　　这声音……顾奶奶转过头一看，可不就是中午跟她有嫌弃的那个妇人吗？顾奶奶顿时用比她更重的声音道：“有些人没见过小三元，可不就是只能见见大白菜的叶子吗？” 　　妇人：“呸……不知道哪里来的婆子，真是侮辱了县学。县学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让这种老婆子进来。”妇人在中午的时候的确被杜嬷嬷口中的州长家给吓跑了，但是这会儿听见了顾奶奶的话，她又忍不住了。她觉得顾奶奶就是个说谎精，专门来说大话的。 　　顾奶奶道：“县学的确该管管了，什么狗都能进来乱叫一通，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说谁是狗呢？”妇人顿时站起来，指着顾奶奶道，“老婆子，你说谁呢？” 　　顾奶奶纹风不动的站着：“狗在叫，你没听见吗？还问我？” 　　“你……”妇人吃香喝辣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侮辱过，今天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了。如果咽下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县城里魂？今天在场的家眷中，认识她的可不少。所以，她必须不能忍。“来人，把她给我拉出来。” 　　妇人身后的下人听了，马上过去抓人。 　　在顾奶奶身边的一些学生家眷马上退开，不过大家都看戏的没有离开。没有想到比赛还没开始，家眷见的戏先开始了，可真是好看。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县学，不能动手打人。”何母开口。 　　妇人瞥了何母一眼：“你敢管我的闲事？我家儿媳妇可是县太爷家的姑娘。” 　　何母一顿，县太爷家亲戚的事情，她的确不敢管。她有些抱歉的看向顾灵：“闺女，劝劝你奶奶，这事儿道个歉就算了。”县城可不比乡下，也不比镇上，有本事有身份的人多，吃个亏也不算什么。 　　顾灵对何母笑了笑：“多谢何婶挂心，无碍。”说着，她几步来到顾奶奶面前，将顾奶奶护在身后，“这里是县学，还容不得别人在这里放肆。这位太太是想在我们县城的地盘上闹事吗？还是想告诉我们，县太爷家的亲戚可以在县学里胡作为非了？” 　　何湘道：“就是，我们也是见过县太爷的，县太爷可是个好人，他肯定不会允许你在这里放肆。” 　　何母一听，拉着女儿道：“你见过县太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何湘凑到何母耳边道：“就是我和顾灵去监狱里看罗素的事情。”她之所以这样说，是这件事关系到罗素的名声，不能说开来。 　　众人听到何湘说见过县太爷，也是一惊，然后齐齐的看向妇人，想看看妇人会如何。 　　妇人冷冷一笑：“见过县太爷又如何？咱们洪旗县的老百姓里，见过县太爷的多了去，谁知道你们是在哪里见的？说不得是在公堂上见的呢。再说了，我可是县太爷的亲家，你能比得上我们的关系？” 　　“便是县太爷的亲家，也没有来我们县学狐假虎威的份。”罗素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这里是县学，是全县的学生进学的地方，就是县太爷来了，也断然不会像你这样撒野。” 　　“可不就是嘛，县太爷是进士出身，素来敬重读书人，又怎么会来县学闹事？”王露蔷也跟着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她自打知道顾灵的身份之后，就一直关注着顾灵，希望在顾灵面前卖个好。这会儿见顾家人被人为难了，她就赶忙过来了。却又听到妇人的话，真是叫人觉得好笑。 第135章 第一更 　　玄班的姑娘们都过来了, 虽然何淋、方琴音和张月然因为无名人事件，和顾灵有点隔阂，但此时过来，也是站在顾灵的身后。不能说支持, 但至少凑个人数。 　　妇人看着这群挤进来的姑娘, 很是嚣张道：“怎么？你们想以多欺少啊？在县学里欺负学生家眷是不是？县学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尊重长辈不会吗？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她转移了话题，没有就着县太爷说事情。 　　不得不说, 这话题转移的好, 这妇人还是有脑子的。 　　不过，顾灵这边的人也不傻。罗素道：“是你现在县学无理取闹, 惹是生非, 仗着县太爷狐假虎威，现在还来强词夺理？莫不是非要闹到县太爷前, 你才能罢休？” 　　既然都是聪明人，就不会让妇人避过这个话题。妇人想说她们不尊敬长辈，她们便咬着对方在县学闹事说事。 　　“就是……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可不会像我们年纪小的一样不懂事吧？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敢承认。县学可是学生们求学的地方, 可不是你们这些一把年纪的妇人来吵架的地方，还吵的跟市井一样。”何湘也趁机道。有罗素和顾灵在, 她胆子还是挺肥的。 　　“你……你们……”妇人见下人没动, 自己一张嘴也说不过她们这些学生, 真是气死了，不过, 她也反应的很快, “你们这些人的家教呢？县学的夫子在哪里？由着她们欺负我们这些长辈吗？” 　　“娘，怎么回事啊？”这时候，人群的末端又传出一声音, 然后一个姑娘走到妇人的身边。 　　妇人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顿时更加趾高气昂了：“怜儿，她们这些人连起来欺负娘，她们还要把娘给赶出去。”她女儿可是天班的领头人，深受夫子看重呢。 　　“是吗？什么人敢欺负我娘？”女姑娘看向顾灵等人，“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们啊。”她那不屑的眼神，和妇人是如出一辙的。她摆高了姿态看着顾灵等人，“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有胆子欺负我娘，原来是文墨不通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的县学。” 　　顾灵：“你是哪位？” 　　“你竟然不知道我？”姑娘的骄傲在这一刻仿佛被践踏了。 　　何湘拉了拉顾灵：“她是天班的学生，据说是天班学识最好的学生。” 　　罗素也跟着道：“确实是，她今年的八月份也会参加院试，听说去年因为有事情当了院试，而且，她之前参加县试的时候，也是我们洪旗县的案首。” 　　此时，顾奶奶也跟着道：“乖宝，她就是我们来县学报到时，在县学门口孔夫子石像前碰到的两个姑娘之一。” 　　如果说前面何湘和罗素的提醒顾灵没什么反应，那么顾奶奶的提醒则不同了。 　　那日她和奶奶在孔夫子石像前，顾灵为奶奶介绍孔夫子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孔夫子是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学识最好的人之一，他的学识就如同神仙一般的好，所以呢，读书人都会尊称他为孔圣人。 　　而当时，有两个姑娘就嘲笑了她们一番。 　　顾灵自然知道孔夫子之所以被称为孔圣人，不是因为此，而是因为他在文学史上的贡献。可是往深了说，她奶奶是听不懂的，所以她就往浅了说，哪里知道却被人嘲笑了。 　　原来是她啊。 　　“现在对我有印象了吗？”那姑娘见有人代替自己为顾灵解答了，便问。 　　顾灵点点头：“有印象了，原来是第一次院试没过，即将参加第二次院试的师姐。”论气人的本事，在现代人面前，哪有古代人什么事情，毕竟现代人学的都是古代人的智慧，并且加以改版。再说现代人天天泡网络，网络上骂人不带脏字的语句多的是。顾灵自问不是泼辣的人，但也不是装了怂的包子。 　　“你……”杜美韵没有想到顾灵会这样说她，顿时和她娘一样，起的脸色都黑了。 　　何湘两只眼睛都冒光了，她再一次深深的崇拜了顾灵，也再一次体会到了顾灵以前对她是多么仁慈。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装可怜装柔弱博取同情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顾灵这般想说就说来的痛快。 　　罗素微微一笑，这才对对她胃口的顾灵。对男学生如此，对女学生也当仁不让。在罗素眼中，男学生和女学生都一样。 　　“你说什么呢？我女儿第一次的院试没有考出，是因为她考试前几天生病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女儿？”妇人顿时大声指责，“你知道我女儿有多出色吗？她当时县试的时候可是第一，府试的时候可是第三。她如果去年没有生病，肯定能过院试的。” 　　顾灵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女儿县试第一、也不知道你女儿府试第三。但是我只知道我县试第三十七、府试第二，虽然我县试比你女儿差，可是我府试比你女儿好啊。再来说说我这位朋友叫罗素，县试第一、府试也第一，县试跟你女儿一样，府试也同样比你女儿好。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你女儿有多出色？” 　　“你……” 　　“因为我知道，能进来这里的人，都是出色的。我虽不才，但是同样过了县试和府试，再看其他的师姐师妹、和师兄师弟们，他们也一样过了县试和府试，哪个比你女儿差了？以至于你因为你的女儿，这样看不起我们。”顾灵再问。 　　随着众人的话落，大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是啊，我们都是通过了县试和府试的，哪里比杜美韵差了？”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小三元，第一第二有什么区别？” 　　“就是小三元也只是名声上好听，小三元也有考不上进士的呢。” 　　“而且杜美韵也只是通过县试和府试而已，那个叫罗素的可是县试和府试都第一啊，这么说来，罗素可比杜美韵出色多了。” 　　“就是啊……” 　　听着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杜美韵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就是杜母的脸色也是一样的。她听着别人对女儿的诋毁，再也忍不住了：“你们给我闭嘴。”她大吼一声，然后看向顾灵，“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不懂得尊重长辈？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 　　“我呸……”顾奶奶一把把顾灵拉倒自己身后，“你个老妇人年纪也不小了，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不懂得尊重长辈？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顾奶奶毫不客气的把杜母的话还给了她，甚至还改了几个字，小姑娘变成了老妇人，这话更加的难听。 　　顾灵年纪小，杜母要仗着年纪来教训人，那顾奶奶的年纪比她大，更有资格了。 　　“你……”杜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仅野蛮，说话还恶毒。 　　但是，原本还在说杜美韵是非的人，这会儿看向了顾奶奶。如果说刚才他们觉得顾灵说的话有道理，也觉得杜母难缠，那么现在，他们被顾奶奶的话逗笑了。 　　“娘，您是有身份的人，何必跟这些人计较。”杜美韵安抚杜母，然后又对顾灵道，“这件事就让我们小辈来解决吧，你看如何？” 　　顾灵道：“不如何。” 　　杜美韵挑眉：“你怕了？你不是府试第二吗？怕什么？” 　　顾灵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她不答应，自然是因为知道杜美韵说的解决办法对自己来说没有好处。 　　杜美韵一顿，她从来没遇见过像顾灵这样的人。一把情况下，她既然这样说了，对方不是应该顺着她的话说吗？可她没有想到顾灵不按牌理出牌。杜美韵没有心慌，她反而沉稳了下来：“那你是不想解决了？我们好歹都是县学的同窗，你非要这样继续下去，把事情闹大吗？” 　　杜美韵这帽子扣的可够大的。 　　而同样的，随着她这样说，顾灵果然也激起了大家的不满。 　　“可不是吗，好歹是县学的同窗，非常把事情闹得这样吗？” 　　“就是，杜美韵这一年来在县学表现挺好的，大家也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这个师妹一来就下了杜美韵的面子，一点都不尊重师姐啊。” 　　“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杜美韵带着笑容，看着顾灵。 　　顾奶奶倒是想开口，但是被杜嬷嬷拦住了。小辈交锋，顾奶奶一个长辈下场有失体面。 　　顾灵微微一笑：“我年纪小不懂事，请这位姑娘看在我比你小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 　　杜美韵：“……” 　　顾灵又道：“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了，为了我们县学的同窗情，自然也是要解决的。不过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能请这位姑娘依着我的法子来吗？” 　　杜美韵微微眯起眼，如果她不答应的话，是不是要说她以大欺小了？所以，她只能忍着认同顾灵的法子？不行。她也不是傻子，顾灵的法子肯定对她不利。 第136章 第二更 　　杜美韵自然也不会任由顾灵做主, 所以她道：“这位师妹乃是府试第二，我可不敢看轻师妹。不如这样，我提一个法子，师妹提一个法子, 两个法子都来试试, 师妹看如何？”她们谁都不愿意退一步，那就只能这样了。 　　顾灵一听, 便道：“那便听姑娘的, 姑娘来县学早，算得上我的师姐, 师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杜美韵一点不感激他给的面子,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只能笑着。“那师妹先来说说你的法子如何？” 　　顾灵道：“还是姑娘先吧，师姐年长，我奶奶和老师都教过我，要尊重年长者。” 　　杜美韵咬牙切齿：“……那就谢谢师妹了。”这长事件是不能过去了吗？“我的法子很简单, 我和师妹来比八雅，大家都可以挑选八雅中的一项来比赛, 谁赢了, 谁就道歉。” 　　顾灵想了一下问：“我听说县学的比赛规则里,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可以代替八雅的，不知道我们的比赛里是否可以？” 　　杜美韵道：“自然可以。”既然县学的规则里可以, 那她们的规则里也可以。 　　顾灵道：“那便好, 那我也来说说我的法子，我的法子就是我们来猜一猜，今年八月的院试里, 我们县学里女学生和男学生中，有没有人能得案首，如果有的话，他们分别是谁？” 　　听到顾灵的法子，不仅杜美韵觉得意外，就是在场的其他学生也觉得意外。这会儿，围着这里的不仅仅是女学生，男学生们也过来了。本来比赛的场地里男学生也在的，只是女学生在左边，男学生在右边。现在女学生这边出了情况，男学生自然就来看热闹了。 　　所以顾灵这话一说，外面的男学生倒是先开可口：“这比赛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不知道我们县学里会不会出院试的案首。” 　　“我看有可能。” 　　“我觉得悬着。” 　　“我不求案首，只求过院试。” 　　“切，谁不想过院试啊？” 　　杜美韵道：“你这法子倒是奇怪，不顾既然是你提的法子，我也不会拒绝。眼下这么多人在，那我们先开始你的法子，毕竟我的法子还要经过比试才知道。” 　　顾灵道：“那好。那是姑娘先来，还是我先来？” 　　杜美韵听着她一声声的姑娘有些刺口，不管怎么说，顾灵也得叫她一声师姐吧？杜美韵道：“既然是师妹的法子，自然是师妹先了，师妹觉得，今年八月的院试，我们县学里有男学生和女学生会得案首吗？”杜美韵倒是想听听她怎么回答。如果回答没有，这不是得罪了大家吗？如果回答有，那么又该说谁呢？如果这人到时候没有得案首，那岂不是丢脸了？而到时候让对方丢脸的顾灵，一定会被他记恨的。 　　想到这里，杜美韵突然觉得顾灵的这个法子还是挺好的，再让顾灵自己先回答。至于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没有关系，毕竟前面又顾灵扛着呢。 　　顾灵才不管对方的心思，她微微一笑：“既然师姐礼让，那我便承让了。”她看了一圈众人，不知怎么得，这会儿大家的心情都有些紧张。就是有些人知道得案首无望，也希望被顾灵提一提名字的，不管怎么说，被提到了名字，脸上也有面子。 　　顾灵看了一圈人，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朱策。最后，她的视线回到了杜美韵的身上：“我猜这次的院试中，我们县学里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都有得案首之人。” 　　顾灵话落，众人的大吃一惊。 　　“不会吧，这师妹的口气也太大了。” 　　“我虽然也是这样希望的，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无望的，这师妹勇气可嘉啊。” 　　“确实啊，就是这次比试她输了也没什么，至少敢这样说啊。” 　　“就是，我们都是县学的学生，怎么说也要拿出自信吧。” 　　“这我师妹，你快给我们说说，你看好哪两位学生？” 　　“师妹，不用担心，你放心的说出来吧。” 　　“顾师妹，你说吧，没事。”涂礼也在人群中，虽然他是后面来的，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但是后面顾灵和杜美韵的打赌他可是听见了。 　　顾灵也听到了涂礼的声音，以及他身边的那几个男学生，那都是那日她见过的。顾灵朝着他们笑了笑，表示了打招呼。几个男学生还朝她挥挥手。 　　杜美韵皱紧了眉头，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男学生反而支持顾灵了。他们不是应该生气或者妒忌吗？万一顾灵说的名字不是他们呢？ 　　顾灵也没等杜美韵想明白，她便道：“我觉得八月份女学生院试的案首最有可能的是罗素。” 　　她的话落，众人都看向罗素。关于罗素，大家刚才就知道了，毕竟顾灵介绍过了。但是罗素就算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院试还能得案首吗？ 　　还别说，竟然真的有可能。 　　都县试和府试的案首了，得个院试的案首可能性很高的。很多主考官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特意在县试和府试都是案首的学生中，选择一个院试。因为自己治下或者自己监考的贡院里出现了小三元，对于主考官或者当地的知府来说，这是相当有名声的一件事。 　　杜美韵轻轻一笑：“罗素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的确有可能成为院试的案首。”她自然不会在县学里说出反驳的话，这样也太没脑子了。“罗素，希望你不要辜负你好友的希望，毕竟这可是我和她的赌注，你如果辜负了她的希望，那么她可要输了。” 　　罗素哪里听不出她话里挑拨离间，又给自己挖坑的意思，她道：“能不能得院试的案首，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会努力再努力的，我会争取不让顾灵失望。如果我没有中……” 　　“如果你没有中，能过院试也是好的。这个赌注只是我和这位姑娘的私事，不比你的前途重要。不过，如果你中了，嘉和酒楼，我请客，我请我们玄班所有人一起吃一顿，管饱。如果你没中，你请我吃饭，就当是安慰我了。”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顾灵把罗素逗笑了。她道：“好。” 　　何湘：“那我蹭一顿了？” 　　三人相视一笑。 　　众人也被她们的气氛感染了，不禁会心一笑。 　　顾奶奶看着孙女的为人处世，很是满意。她的乖宝啊，是真的长大了，走出了那个山窝里，走到了县城，还变得这么有出息了，而以后，她还会走得更远。 　　杜美韵可不想看她们这做派，她道：“那男学生那边呢？” 　　一听到这个，大家都紧张了，不知道顾灵会说哪位男学生的名字。很期待！ 　　顾灵道：“各位师兄，师妹丑话说在前头啊，师妹才刚进县学，对众位师兄也不了解，所以今日如果有漏了哪位师兄的名字，还请师兄大人有大量，不同师妹计较。” 　　这话……几个男学生哈哈大笑：“无妨无妨的，我们大人有大量。” 　　“就是啊，师妹尽管说，不过师妹得说个让我们服气的人啊。” 　　“师妹，你说吧，我们准备好了。” 　　朱策也忍不住会心一笑，顾灵和顾兰是真的一点都不像，性格不像。顾兰是个温柔贤惠的人，而顾灵却古灵精怪，让人……觉得很有意思。甚至…… 　　正当这时，顾灵开口了：“我猜测今年八月，男子院试的案首是……朱策。” 　　朱策？ 　　朱策在男学生中是非常出名的。首先他是本次县试和府试的第一，深得县学夫子们的看重。其次，男子科举本来就比女子科举受到重视，所以朱策被人知晓也是正常不过。 　　朱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灵会说出他的名字。那一瞬间，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拂过，有些惊喜。 　　被人预测成院试的案首，他当然是高兴的，如果真的成了案首，那他就是小三元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会从顾灵的嘴巴里说出来。 　　“朱策？”杜美韵自然知道朱策，县试和院试的第一，现在是县学的知名人物。不过她也知道，朱策是个穷书生，家里很穷，来自比较偏僻的乡下。杜美韵眼睛一转，“莫不是你很了解朱策？不然怎么就猜测他会中院试案首？”说了之后，她又捂住嘴巴，“对不起啊师妹，我没有说你们有其他的关系，请你不要误会。” 　　顾灵没有想到杜美韵你也会说这样的茶言茶语，不过自古人言可畏，杜美韵这样一说，那些不知情的，同时认识他们的，视线还真是好奇的在顾灵和朱策见徘徊。 　　顾奶奶正要破口大骂，顾灵道：“不算了解，不过也算熟悉。” 　　听见这话，杜美韵道：“那你们……那你们……”话说一半，特意叫人去猜。 　　顾灵微微一笑：“这位姑娘，你要说什么啊？你这话说了半句，会让人以为是结巴的，这话如果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第137章 第一更 　　“对啊这位师姐, 你想说什么就说清楚呗，你这样吞吞吐吐的，会让人误会的。”作为曾经的白莲花，何湘最是明白这种做派了, 现在觉得, 曾经的自己真是有些笨，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初以为很精明, 可现在看别人如此, 她只觉得愚蠢。 　　罗素：“就是，如果杜师姐说不清楚话, 不如先去请大夫看看。” 　　杜美韵也是有朋友的, 可这个时候，却没有朋友站出来为她说话, 大家都不想参与这趟浑水里。 　　杜美韵哪里愿意这样坏了自己的名声。如果自己真的被传出有结巴，那还得了？要知道科举上不容有残缺之人。 　　杜美韵道：“两位学妹不要心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也得让我歇口气不是。” 　　何湘：“那师姐你这身体不行, 这才说了一会儿话，你就累了需要歇息, 这怎么行呢？”何湘发现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是太有意思了。 　　杜美韵真是讨厌死这个何湘了, 比顾灵还讨厌。要知道说一个女子的身体不好可比说女子是结巴还要严重, 可这个何湘竟然就这样直接说了，这能不叫杜美韵生气吗？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小小年纪说话一个坑一个潭的, 你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杜母开口。 　　她见这么多人欺负她女儿一个, 却没有人帮女儿，也是生气。 　　“我女儿的教养很好，不然也不会交到这么多的朋友, 所以就不用这位太太操心了。何母道。” 　　“娘，无需和他们呈口舌之快。”杜美韵是不想看到她娘吃亏，“还请师妹们见谅，我只是意外这位师妹一介女子，竟然这么了解一个外男，我担心师妹的名声有损，所以才有此一问，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位师妹着想，不然不管师妹是不是清白的，这事儿不是都说不清了吗？”既然何湘拿她的身体说事情，那么也就不要怪她了。 　　不了解顾灵和朱策关系的人，自然会误会他们的关系，但是朱策身边的人和顾灵身边的人，基本都是知道他们关系的。毕竟府试之后，从府城回来，大家都是一起的，所以也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杜美韵这话一说，不得顾灵开口，何湘就道：“你瞎说什么呢？你也知道女子的名声重要，怎么能这样说呢？朱策是顾灵的姐夫，又是一个私塾出来的，也是一个村子的人，这了解不是正常的吗？你竟然没有凭据就造谣他们的关系，师姐你真是……真是太过分了。”曾经的白莲花何湘说着，用一副你罪大恶极的眼神看着杜美韵。 　　“这确实有些过分了。”有男学生开口，“我们都知道顾姑娘和朱策的关系。” 　　顾奶奶冷声道：“年纪不小，造谣的本事倒是大，也不知道你家长辈是怎么教的，竟然教出你这样的人。”方才杜母也是说过何湘的，现在顾奶奶可抓住机会了。 　　杜美韵的脸色很差，但是依然僵硬着笑容转移话题：“原来如此，各位误会了，我并没有造谣他们的关系，我只是疑惑，既然师妹为我解了疑惑，那我自然不会再误会。眼下我们的比赛有两个法子，师妹的法子暂时没办法定输赢，得过了院试之后，那我们开始接下来的比赛？” 　　顾灵也不在意她转移话题，毕竟事关女子的名声，说多了也不好。再说，她也不是和杜美韵不死不休的。所以见杜美韵这样说，顾灵便道：“那便比赛吧。不顾眼下县学的比赛即将开始，我们私下的比赛放到之后，你看如何？” 　　杜美韵：“当然没有问题。” 　　顾灵和杜美韵约在县学比赛之后，那这边暂时就没有事情了。县学的学生们觉得有些可惜，他们还想继续看顾灵和杜美韵的比赛呢。 　　顾灵挽着老太太坐下：“奶奶，我去玄班的座位上了，您好好看比赛，如果闷了，也可以先回去的。” 　　顾奶奶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有大家在，我不会闷的。” 　　顾灵自然是不担心顾奶奶会闷的，她第一次看这个，正兴致高着呢。 　　顾灵等人回到玄班的位置上没多久，县学的比赛也开始了。 　　“各位学生，各位学生的家眷们，咱们县学每年一次的新学生和老学生之间的友好比赛又开始了……”开场的是秦山长的讲话，“接下来是女学生的八雅比赛。女学生的八雅比赛分别有体态（仪态）、女学、古琴、古筝、茶道、香道、女红、书法的比赛。按照我们县学的传统，每个班有一次的替代机会，可以用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来代替八雅中的其中一雅……八雅比赛，现在开始。首先是体态比赛，请天班、地班、玄班参加体态比赛的女学生上台。” 　　随着秦山长的话落，三班参加体态比赛的女学生都上了。 　　让人意外的是，三班女学生的第一场比赛，就看到了杜美韵和罗素。这下，不仅台下的学生们沸腾了，就是学生的家眷们也激动了起来。毕竟刚才的戏看没看够呢，现在有了后续，谁不高兴？ 　　“罗素……罗素……”何湘激动的大喊。 　　罗素和杜美韵都是县试的第一，县试的其中一场就是体态，所以毫无疑问，她们的体态分数都是极高的。那么这两人谁会赢呢？ 　　秦山长继续道：“本轮的仪态比赛，由我们学校的仪态先生，郑先生来主持，同时，也由她来做评委。” 　　郑先生在评委席上站起来，朝着大家笑了一下：“各位学生们，我们今天的仪态比赛就参照县学时的仪态考试，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 分为坐立行；第二部分为面部表情；第三部分为言行举止。下面是第一部分考，坐立行。你们试想一下你们的面前有一把椅子，然后做出坐的姿势，接着站起来，再走到我的面前。”坐下、站起、走动，一个场景三个动作，为第一考。 　　随着郑先生的话落，台上的三个姑娘同时坐下，虽然她们的身高不一，但是动作整齐，姿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接着她们又同时起身，然后步伐统一的走到郑先生的面前。 　　罗素和杜美韵是县试第一，另一个地班的女学生在县试的分数自然也是不低的。 　　顾灵觉得，这三人间，她分不出谁好谁坏。 　　郑先生又道：“接下来为第二考，面部表情，面部表情分为喜怒安乐四部分，我在在场的学生家眷中挑选出三个人来做你们的试验对象。”说着，郑先生看向学生家眷们，“请问各位学生的家眷，你们有谁愿意自告奋勇的上来？” 　　大家都矜持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来。”顾奶奶第一个举手，胆子大的很。 　　顾灵见了，忍不住笑出声，她奶奶真是……啥都敢。 　　郑先生对于这种主动的学生家眷是非常喜欢的，她和气道：“谢谢这位学生家的长辈，请上来，另外还差两位，还有谁愿意来。” 　　顾奶奶看向何湘奶奶：“老姐妹，你也来。” 　　何湘奶奶一听，也有些意动。她们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喜欢争强好胜，喜欢挣面子。不过她刚好站起的时候，有一道声音道：“我来。” 　　何淋奶奶直接走了过去。 　　郑先生：“感谢这位学生家的长辈，还差一位。” 　　“我来。”何湘奶奶赶忙跟上，这大嫂都上了，她如果补上，岂不是又被她抢了面子？ 　　三个老人都上了台，看上去倒是挺有意思的。 　　郑先生道：“请三位老太太各自选择一位学生，做她们的试验对象。由她们对着你们展现她们的喜怒安乐。” 　　顾奶奶直接走到了杜美韵面前，这才是她的目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和她家乖宝才吵过架的姑娘对着她，能不能好好的表现。 　　杜美韵看到来到她面前的顾奶奶，脸上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她知道顾奶奶的用意，她才不会被她影响。 　　等三位老太太坐好之后，郑先生道：“首先，你们对着你们面前的老太太们表现出喜的表情。好，接下来是怒。其次是安……最后是乐。” 　　三名姑娘按照郑先生的话，依次对着面前的老太太表现出喜怒安乐的表情。 　　杜美韵表现出喜的时候，顾奶奶瞪着她。杜美韵表现出怒的时候，顾奶奶对着她笑。杜美韵表现出哀的时候，顾奶奶给了她一个白眼。杜美韵表现出乐的时候，顾奶奶叹了一声气。 　　杜美韵……内心里把顾奶奶骂了千万遍。 　　郑先生：“好了，仪态比赛结束，请三位女学生回到你们的座位上，也感谢三位老太太的参与，接下来等我统计一下，就宣布这一轮比赛的结果。” 　　三名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样的。”顾灵朝着罗素竖起大拇指。 　　何湘道：“我看见杜美韵被顾灵的奶奶给气死了。明明在笑，但是眼神好可怕。” 　　顾灵轻笑道：“你就不要说的那么明白了。” 　　罗素道：“还是你奶奶厉害。”罗素不觉得顾奶奶做错了，仪态的体现本来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顾奶奶这样只是小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考验而已。 第138章 第二更 　　很快, 郑先生把统计的结果给了秦山长。秦山长道：“各位学生，女学生八雅第一雅仪态的比赛结果出来，下面，我来宣布结果。” 　　秦山长话一出, 原本还在聊天的学生及其家眷们都安静了下来。 　　“会是谁啊？” 　　“我觉得是杜美韵, 那三个姑娘中，杜美韵最好看了, 相貌也是仪态的一种嘛。” 　　“我也觉得杜美韵最好看。” 　　“我觉得罗素也有可能, 那可是县试第一、府试第一，如果没有真本事, 能得两考的案首？” 　　“杜美韵比罗素漂亮。” 　　“罗素长得也不差, 比杜美韵让人放心。” 　　“杜美韵她娘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仪态跟她娘有什么关系？” 　　“就是，杜美韵就是比罗素好看。” 　　“好了, 你们不要争吵了，你们也不是评委，你们能比得上郑先生吗？” 　　顾灵握住罗素的手：“你别紧张。” 　　很稳重很镇定的罗素，看着顾灵用力的捏住她的手, 她真是哭笑不得，到底谁比较紧张啊？不过,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太好了。罗素也握住顾灵的手：“嗯, 有你支持我, 我就不紧张了。” 　　顾灵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她确实是紧张的, 以前读书的时候, 如果有朋友参加比赛，比如运动会比赛、艺术周各种项目比赛、篮球比赛、排球比赛之类的，只要她的朋友参加了, 她一个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都比比赛者本人还紧张。 　　秦山长看着激动的学生，他微笑的公开了结果：“本次比赛的结果，第一名是……玄班的罗素。” 　　“罗素……”何湘大叫，“罗素，你是第一名啊。” 　　顾灵转过身抱住罗素：“恭喜你。” 　　“罗素，太好了，你是第一名。”洪苒等人也跟着道。 　　“罗素，恭喜你。”王露蔷道。 　　罗素道：“同喜同喜。”这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荣誉，是整个玄班的荣誉，“大家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还有其他七雅呢。” 　　“那我们最起码赢在起跑线上了。”顾灵道。 　　“就是，我们最起码赢在开始了。”何湘道。 　　玄班高兴，玄班的家眷们也高兴。顾奶奶一听罗素赢了，马上就道，“是罗素啊，就是我孙女的好友罗素。” 　　何湘奶奶也道：“罗素和我们家孙女也是好友。” 　　何淋奶奶瘪瘪嘴没说，因为何淋也是玄班的，罗素赢了，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相反，杜母就没那么高兴了。她和顾奶奶等人坐的相隔不远，顾奶奶她们说话的声音，她非常的不满。在她看来，她女儿是最好的，那个罗素凭什么跟女儿比？可是，她不敢说郑先生评的不公平。 　　不过，杜母不敢说，杜美韵却敢说，她问：“请问山长、郑先生，我失分的点在哪里？我想知道自己的不足，然后再好好的改正。”她虽然在笑，可是僵硬的笑容谁都看得出来。 　　不过到底自己没有赢第一名，笑容僵硬也是正常的。 　　郑先生很是体谅道：“面部表情是你失分的重要点。” 　　郑先生提到面部表情，杜美韵就想到了顾奶奶，她颇有些不满的道：“那是……” 　　“我们的仪态是不分场合的。”郑先生打断杜美韵的话，她知道这位姑娘要说什么，她也看见了顾奶奶当时的恶作剧，但是她没有阻止，因为她是允许顾奶奶这样的小动作的。而且，出色的仪态，是在任何场合中，都不会失态的。杜美韵做的表情没有出错，可是她的眼神却背叛了她的表情。她微笑的时候，眼神没有笑容，连正视顾奶奶都没有。 　　当然，这样详细的话郑先生没有说，毕竟说出来会让杜美韵丢了面子。 　　杜美韵一听郑先生这样说，她就明白了。她觉得完全是顾奶奶的捣乱让她是去了分数，她握紧了拳头。仪态上面顾奶奶可以捣乱，那其他的呢？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计划：“山长，各位夫子，先生，我这里有件事，还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 　　秦山长有些惊讶：“什么事情？” 　　杜美韵道：“是这样的，我和玄班的顾灵私下有一场比赛，我想着，不如把这场比赛放到现在的八雅比赛中来，不知道县学是否允许，也不知道顾灵师妹是否愿意？” 　　“这……”秦山长道，“你把具体的事情同我说说。” 　　“是。”杜美韵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了说了一遍，她也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毕竟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添油加醋没有这个必要。她只是说顾奶奶和杜母因为一些事情争吵了起来，所以她和顾灵有了这个约定。她这样说的同时，也间接的说了顾奶奶在仪态比赛中，选择作为她的试验者，也是不安好心的。 　　秦山长听了之后，便问顾灵：“我们县学这边没有意见，顾灵是否答应把你和杜美韵私下约定的比赛加入到县学的比赛中？这样一来，你们每人可以代替自己班比赛，县学来做你们的评委。” 　　顾灵却犹豫了。如果是自己的比试，输了也就输了，毕竟罗素和朱策在院试中肯定会得案首，除非被剧情糊了。所以罗素和朱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她就算输给了杜美韵，她们之间其实也是平的。 　　可如果代替玄班比赛，她如果输了，那么玄班就输掉了一雅的比赛，会影响总成绩。所以顾灵不敢随口答应。 　　“顾灵师妹，你不敢吗？”杜美韵自信满满的看向顾灵。 　　顾灵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八雅是她的弱势，而看杜美韵的样子，绝对是她的强势。 　　“顾灵答应她。”罗素道。 　　顾灵看向罗素：“我……” 　　罗素道：“我们不怕输，大不了我这一局没有赢而已，别担心。” 　　何湘：“对，答应她我们不怕输。” 　　王露蔷：“一次比赛而已，输赢也不算什么，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比谁好还不知道。” 　　洪苒：“我们支持你，就是输了我们也一起承担，哪怕换成其他人去比赛，也不一定能赢。” 　　何淋等人没说话。但是大家也确实没有怪顾灵，毕竟洪苒说的对，谁能自信的说自己代替顾灵去比赛就一定会赢？ 　　顾灵看着她们，眼底闪过一抹感动，她要赢这场比赛，却不能用普通的比赛方法来。因为论八雅的功底，她确实比不上杜美韵，或者说，比不上这里的任何一个学生。所以，她要用点小心思。 　　“顾灵师妹？”杜美韵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并没有催促。因为顾灵犹豫的越久，对她在县学的名声就越差。到时候谁不知道顾灵不敢跟她杜美韵比赛。 　　“好。”顾灵道。接着顾灵又对秦山长行了一礼，“山长，学生愿意答应这位师姐的要求。所谓达者为先，学生进学不过一年，应该尊重师姐才是，又怎能拒绝师姐的要求呢？”她的话也是有其他意义的。一则说明自己才学了一年，就是输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杜美韵肯定不只念了一年书。二则这是杜美韵逼她比赛的，她也没有办法才答应的。 　　至少这样一说，就算输了，也能为玄班挣点颜面。 　　“你进学才不到一年？”岂料秦山长更加吃惊，“你的意思是，你从念书识字写字至今，不过一年？还是说，你之前在家中念书，后来去私塾念书不过一年？”这两者可是不同的。 　　顾灵道：“学生在去年八月前还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去年八月进了彭家私塾，拜钱夫子为老师，承老师不嫌弃，细心教导学生，所以才有学生今日。” 　　“不会吧？才念了一年书就通过县试和府试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就算女子科举简单，也不至于简单到进学了一年就能通过县试和府试吧？” 　　“难道女子科举真的那么简单？” 　　“哪可能那么简单？进学了几年没有通过县试的也大有人在。” 　　“那她不会撒谎吧？” 　　朱策也听到了身边人的议论，他蹙了蹙眉道：“顾姑娘确实只进学一年。她……”朱策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一下，“顾姑娘去年八月磕破了脑袋，去镇上看大夫，碰到有缘人说她有念书的天赋，所以就开始念书了。”这是整个桃水村都知道的事情，顾奶奶给传出去的。 　　杜美韵也睁大了美眸，她也不敢相信顾灵只进学了一年。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顾灵的天赋的确是可怕。 　　顾灵知道这话一出，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只进学了一年。但是有时候，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只要无愧于心，也能利用一下。 　　秦山长摸了摸胡子：“原来你师承彭家私塾的钱夫子。”夸奖顾灵的话他则没有继续说了，毕竟一个小姑娘，夸多了不好，他这样一说，也是告诉众人，是钱夫子教的好，也为顾灵挡掉了一些麻烦，“既如此，那杜美韵和顾灵，你们打算比试剩下七雅中的哪一雅？” 第139章 第一更 　　杜美韵首先道：“八雅中, 我选古琴。” 　　秦山长：“古琴是第三雅，顾灵怎么说？按照你们私下的比赛约定，你可以选择古琴，也可以用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来代替, 你这代替不算你占用玄班的代替特权。” 　　顾灵道：“我选择画。不过我画具不在身边, 在家中，我得回去拿一下。我家就在县学附近, 来回大概两刻钟, 所以待会儿如果轮到三雅比赛的时候，可否请山长通融一二, 先等一等, 或者让其他的几雅先比赛？” 　　秦山长道：“这个可以，我做主答应了。杜美韵, 你没意见吧？” 　　杜美韵道：“自然没有的。”她本来也是代替天班参加古琴比赛的，不过，“山长，县学比赛中有规定, 比赛用的工具一律是县学准备的，如果顾师妹要准备自己的画具, 那我比赛用的古琴是不是也可以是自己准备的？”为了公平, 所以比赛的工具都是县学准备的。因为比赛工具的好坏也会影响参赛学生的发挥。 　　秦山长：“可以, 你们都可以自己准备。” 　　杜美韵：“谢，秦山长, 那我也回去准备自己的古琴。” 　　接着, 杜美韵回到杜母那边，让杜母带来的下人回家拿古琴。而顾灵则和陈大红一起离开了。 　　县学外，顾家的马车还停着。上了马车, 顾灵道：“去距离县学最近的书斋。” 　　马夫：“是。” 　　去县学附近最近的书斋，自然不是为了买书，而是顾灵有别的打算。顾灵没有自信能赢杜美韵，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她是不允许自己失败的。所以，她要评委不敢判她输。 　　那么，有什么办法呢？ 　　马夫载着顾灵到了书斋，顾灵又道：“大红，你回三合院去拿我画画的工具，然后来这边同我汇合。” 　　陈大红：“是。” 　　顾灵进了书斋，掌柜迎了上来：“请问客人需要买什么书？” 　　顾灵道：“我要本朝的史书。” 　　掌柜的既然在县学附近的书斋做掌柜，自然不是文墨不通的。他道：“本朝经历三朝，而今是第三任皇帝，所以本朝的史书只有记载前两任皇帝的。” 　　顾灵是知道一些象国的历史的。唐宋之后，就是象了，其实元短暂的出现过，元朝攻破了宋朝之后，还没立国，就被象国打了。这个时代没有明朝。 　　但是，作者在描写象国的时候，有诸多地方是类似于明朝的。比如开国皇帝，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是给地主放牛的。而象国的开国皇帝家里就是地主，后来加入了布衣军。而朱元璋加入的是红巾军。 　　开国皇帝之所以加入布衣军，是因为这个起义军是老百姓领导的，布衣代表的是老百姓的意思。开国皇帝家里是地主，有钱有人，很快成了布衣军的首领，然后渐渐的攻占一切地盘，消灭一些势力，也扩大了自己的势力，成武元年正月，二十五岁的池俊，即皇帝位于京城，国号象，年号成武。 　　池，皇姓。池俊，开国皇帝的□□。 　　而今的皇帝是象国的第三任皇帝，而且还是第二任皇帝禅位给他的。 　　第二任皇帝是开国皇帝的太孙，太子去世后，开国皇帝立太子的嫡长子为太孙，越过了其他的儿子。 　　第二任皇帝即位没几年，禅位于如今的晖武帝，而他本人也跟着出家了。 　　这有点类似于朱允炆和朱棣。但是众所皆知，朱允炆和朱棣却没有这样友好。 　　顾灵：“那把两任皇帝的史书给我吧。掌柜，这里可有三位皇帝的画像？” 　　掌柜：“有的，只有承武皇帝和慧文皇帝的画像。”慧文皇帝就是那位太孙，象国的第二任皇帝。 　　顾灵：“那麻烦掌柜把这两任皇帝的史书给我。” 　　掌柜：“请稍等。” 　　掌柜熟知书斋里每本书摆放的位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史书。“姑娘，这是您要的史书。” 　　顾灵结果，翻看了一下。史书是朝廷统一印刷的，不存在手抄的问。因为史书上有皇帝的画像，如果手抄的话，那画像怎么办？ 　　所以都是朝廷统一印刷的。 　　顾灵付了银子，马车还没来，于是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看两任皇帝的画像。没错，顾灵要画的，是皇帝的画像。 　　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也只有这样了。有时候，手段也是一种方法。 　　顾灵在两任皇帝的画像间，自然选择了开国皇帝。她短时间内没办法把开国皇帝的画像记得清清楚楚，她只能记住画像上任务的特征。 　　过了一会儿，牛车来了，陈大红带来了顾灵的画具，她们去了县学。 　　顾灵回来就算动静再下，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本来就在等她和杜美韵的比赛，比起别人的比赛，她们的比赛才有看头呢。 　　“顾灵来了。” 　　“真的来了，杜美韵的古琴已经拿来好一会儿了，顾灵也来了，那下一雅的比赛就是她们了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有点期待。” 　　“别说，我也很期待。” 　　“开庄开庄，我们来赌一赌，看谁会赢，就三天的饭，大家觉得如何。” 　　“你行啊，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庄。” 　　“涂个乐趣。” 　　“我押顾师妹。”涂礼道。 　　“朱公子，你呢？”有人问朱策，“你是顾师妹的姐夫，总不能旁观吧？” 　　朱策：“自然押顾姑娘的。” 　　“我坐庄，你们放心的押。”说话的男学生家里是县学里较为有钱的人，平日里也很是大方，所以他坐庄的话，大家押的很放心。 　　这边男学生们押的热火朝廷，那边顾灵也到了玄班那边。 　　“你总算回来了。”何湘松了一口气。 　　顾灵道：“情况如何了？” 　　罗素道：“女学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赢了。” 　　洪苒道：“罗素真是厉害了，仪态和女学都赢了，八雅中我们赢了两项，就算后面输了，也算有面子的了。” 　　罗素身为小三元，便是没有女主光环，也是帮助过男主的人。但凡小说都有一个共性，和男主女主交好的人，必不会惨。所以罗素也是有光环的。男主未来友人的光环？ 　　顾灵：“那第三雅的古琴耽搁了，古筝如何？” 　　王露蔷：“古筝是我比的，很遗憾，我没有赢，赢的是天班。” 　　顾灵道：“重在参与，你已经是我们之中古筝最好的了，如果你也赢不了，我们就更加不行了。” 　　王露蔷觉得顾灵的安慰很有意思。她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失望，她的心态还是很好的。“谢谢你的安慰。现在茶道已经结束了，等结果呢。” 　　何湘道：“我茶道肯定也没希望赢的，也就是去凑个数了。” 　　很快，茶道的结果也出来了，第一的还是天班。 　　到目前为止，八雅中四雅已经过了，天班赢了古筝和茶道，地班为零，玄班赢了仪态和女学。正常情况下，本次县学女子八雅比赛的冠军就在天班和玄班之间了，地班还是没戏了，除非地班连赢四场。 　　秦山长：“接下来是女子八雅比赛中的古琴比赛，请天班、地班和玄班的女学生上台。” 　　三位姑娘上了台，然后下人把她们的工具也搬了上去。现场的气氛因为杜美韵和顾灵的出现，而到了高潮，大家都期待着她们的比赛。别说观众，就是地班的参与者也有些激动，她此刻都顾不上自己也在比赛了，她很想马上知道这两人比赛的结果。 　　这位地班的女学生是希望顾灵赢的，因为她也不喜欢杜美韵。杜美韵平日里以为自己多优越似的，总是看不起别人。 　　秦山长道：“各位也看到了这次的古琴和之前的四雅比赛不同，之前的没有出现替代的情况，这次的古琴比赛玄班的顾灵用画来代替了，不过因为顾灵和杜美韵私下有约定，所以顾灵以画代替古琴来比赛不算在县学规定的每班一次代替机会里。下面，按照比赛的次序，先是天班的女学生表演古琴，接着是地班的女学生表演古琴，最后是玄班的女学生表演画。天班的女学生准备。” 　　杜美韵有一个顾灵很佩服的地方，就是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是保持着自信的。 　　杜美韵开始弹琴了，她的技术很是不错，甚至在这个年龄阶段的姑娘里，也算是上上之等了。她不仅技术好，便是表情也配合的很到位。她弹的曲子是比较宁静致远，象征着大好生活的，也就是比较优美的。她带着温和又甜甜的笑容，使得听取的人也沉醉在其中。 　　顾灵虽然对音乐不是很懂，但是也有一点了解的。毕竟现世的姑娘从幼儿园开始都在学才艺，顾灵虽然最拿手的是画画，但是钢琴也学过。当然，钢琴和古琴不同，但顾灵想说的是，杜美韵的音抓的很准。 　　果然，等到杜美韵弹古琴结束，那掌声是如雷贯耳。 　　杜美韵对着大家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顾灵。 　　顾灵也是礼貌的微笑着，甚至还拍手。 　　杜美韵收回视线，然后去一边等着了。 第140章 第二更 　　地班的姑娘弹的还是古琴, 不过有杜美韵珠玉在前，她的琴声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虽然也不错，可到底大家刚听过杜美韵的古琴，所以她的就不免差强人意了些。也因此, 最后连掌声都稍差些。 　　地班的姑娘也知道自己比不上杜美韵, 也没有失望，而是安静的坐到一边, 等着顾灵画画。 　　终于轮到了顾灵。她的画画工具已经摆好了, 她拿出笔墨以及炭笔。她首先用炭笔在纸上素描，她凭借自己刚才看过的史书中的开国皇帝的画像, 开始慢慢的画出轮廓。 　　“她在做什么？” 　　“好像在画画, 但是没有用笔是怎么回事？” 　　“她的书中有东西，好像用别的东西在画。” 　　“可惜看不到。” 　　“还真让人好奇。” 　　观看的众人不管是学生还是学生家眷, 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议论的不是顾灵的画，而是顾灵的动作。事实上，不仅他们好奇，就是在场的夫子和老师们也都好奇, 不过他们比较克制，没有讨论, 也没有办法走过去看顾灵作画。 　　不过, 他们不能过去, 有两个人却是可以过去的。一个是县学里教画的柯先生，一个是秦山长。两人有志一同的对看一眼, 然后来到了顾灵的身边。 　　因着已经过了一些时间, 所以顾灵的素描已经有了轮廓。 　　“这是……”柯先生眼睛一亮，他虽然看不清顾灵手中拿着什么，但是凭借画出来的黑色线条就能猜测所, 这大概是木炭之类的东西。 　　用木炭来画画？这是柯先生从未见过的稀奇事儿。可是，他看着顾灵在画，却又觉得这东西实在好用。用毛笔的话，太过细的线条画不出来。就是画出来了，也很难一笔就满意的，可如果不满意，毛笔画出来的线条确实很难改的。当然，对他来说，对一些画者来说，要改好画坏的线条也是容易，可也麻烦。 　　然顾灵手中的东西却好用了，便是画错了，也是很容易改的。 　　还有一点，这学生画画的手法也很神奇，他也是从未见过的。不过在画坛上，个人有个人的风格，他也是明白的。 　　“这画的是谁？”柯先生有些好奇的问。当然，他问的是秦山长，“此人长相有些凶悍，也颇有威严，看着年纪不大，却也不小，莫不是这位学生的父亲？” 　　秦山长听到柯先生这样说，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秦山长是现代人，肯定送柯先生两个字：文盲。 　　县学里的夫子必然是学识渊博的人，但是县学里的先生却不是。像柯先生，他在画画上有一定的成就，可是他连个童生都不是。所以连童生都不是的柯先生又怎么会去看史书？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书中的开国皇帝画像呢？ 　　可秦山长知道啊。他是进士出身，身为山长可以说是这县城中学问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他一眼就知道顾灵画的画是书中的开国皇帝。 　　至于柯先生说的画像中人凶悍，开国皇帝是武帝，以武力打的天下，那个时候又缝天下大乱，他能不凶悍吗？不不不，他这不是凶悍，他这是气势。秦山长觉得自己差点被柯先生给带晚歪了。 　　而威严的话，这还用说？一国之君，又是开国皇帝，这是浑然天生的威严。 　　秦山长仔细看着这副画，先不说顾灵画的像不像，但看画像中的人，顾灵就已经赢了杜美韵，便是顾灵画的差，她也赢了杜美韵。谁敢说这开国皇帝画的不好？即便这只是画像，也没有人敢说。 　　更何况，顾灵画的很好。不管是神韵还是气质，都极其的温和开国皇帝的想象。 　　“老柯……”秦山长把柯先生叫到一边，两人窃窃私语道，“你觉得顾灵的画如何？” 　　柯先生认识道：“手法熟练，可见是经常练习的，没有几年的功底是不可能的。而且这种风格的话我从未见过，她也许可以开创画坛的奇迹，成为一派大家。” 　　秦山长没有想到柯先生对顾灵的评价这么高：“我不说她的画技，我质问她的人物画像。” 　　柯先生想了想：“这……这画中人虽然有神韵，可是这神韵还是差了很多，这神韵也不是很自然，就像是……把山长您的气势加到我的身上一样，有种移花接木的感觉。如果和杜美韵的古琴相比，顾灵这次输了。不过她虽然输了比赛，她的画法确实可以流传下去的。不用笔墨的画，还可以造福老百姓，就是谁家都可以学这种画法。” 　　秦山长叹气：“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待会儿打分数的时候出岔子。” 　　这话让柯先生不服气了：“山长您这话我可不听，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秦山长：“若换成平时，我自然是信你的，可今日不同，或者说，顾灵的这幅画不同，你知道她画的是谁吗？” 　　柯先生疑惑了，见秦山长那么严肃，莫不是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原本以为是顾灵的家中长辈呢。因为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会画旁的男子的画像，所以他才有此想法。 　　秦山长见他如此，就知道了这个肚子里没墨水的家伙根本不知道顾灵画的是谁。他凑到柯先生的耳边轻声道：“那是开国皇帝，是承武皇帝。” 　　“什么？”柯先生大吃一惊，“你确定？你见过承武皇帝的画像？” 　　秦山长道：“我自然没有见过承武皇帝本人，也没有见过他的其他画像。但是，顾灵画中的人和史书上的承武皇帝画像几乎是如出一辙，甚至顾灵画的比史书上的承武皇帝的画像还要好。” 　　柯先生惊呆了：“那……那这姑娘是从史书上看见过承武皇帝的画像，所以就画了出来？”柯先生再细细一想，“这姑娘很是聪明。” 　　秦山长也点头：“确实聪明。可如果我们判了顾灵赢，对杜美韵不公平。可我们也没有见过承武皇帝，谁又能说顾灵画的不好呢？” 　　柯先生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如让她们打平局？也就是说，这一雅的比赛没有胜利者。” 　　秦山长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柯先生把古琴的评委先生也叫了过去，三个人又说了一番话。 　　而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好奇极了。刚才秦山长和柯先生私聊了很久，现在又把古琴评委先生也叫了过去，显然是和这次的比赛有关。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不顾没一会儿，他们就都到了顾灵的身边。他们都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他们的神情严肃又庄重。 　　还别说，郑先生和古琴评委先生还是很高兴能看到承武皇帝的画像的，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现在，他们看的很仔细，很认真。 　　可这一幕落在别人的眼中，他们觉得顾灵肯定画了绝世大佳画，不然三位不会这般样子。 　　于是，大家的好奇心更加的浓了，心像被小猫抓着似的。 　　和众人的好奇不同，杜美韵是紧张的，不安的，她有种预感，顾灵的画肯定很好，而她……肯定要输了。 　　想到这个，杜美韵的脸色很不好看。不顾随即，她又忍了下来。就算这一轮比赛输了又如何？就看八月份的院试罗素和朱策能不能得案首。她杜美韵敢打赌，肯定不可能。想到这个，杜美韵稍微放心了些。寸有所长，人有所短。顾灵不过是善于画画而已，她输便是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样子顾灵这次稳赢了。”何湘看着台上的一幕，忍不住道。 　　罗素道：“应该是的，不过我却不知道顾灵画技这样的好，之前她竟然说自己没才能，真是太谦虚了。” 　　何湘：“她一直都是很谦虚的。”刚和自己相识的时候，她一直很谦虚。 　　“你们看杜美韵的脸色，很难看啊。”王露蔷道，“她肯定是吓到了，没有想到顾灵的画会惊动山长他们。”其实，她也没有想到。 　　何湘：“可不就是嘛，她这样人，就是该吓一吓她。” 　　同时，家眷们坐着的地方，顾奶奶正在宣传孙女的事迹：“我家乖宝的画一惯是好的。以前家里穷的时候，还靠乖宝的画维持生计呢。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家乖宝啊，可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啊，一个人画画养着我们一家，那可是太不容易了。我就是想起来了，心里就难受。”顾奶奶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眼睛，像是在擦眼泪似的。 　　何湘奶奶：“老姐妹，那你现在是有福气了，你家姑娘这么有出息，你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何淋奶奶也跟着道：“还是老姐妹你把孩子教的好。” 　　顾奶奶骄傲道：“这功劳我可不推，我们家乖宝就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自大出生就跟着我睡，还没同她娘睡过呢。后来长大些，才自己一个人睡。她小时候吃饭是我喂的，走路是我扶起的……”顾奶奶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没有想到转眼间，她就这么大了。” 第141章 第一更 　　顾灵画画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是比起弹古琴的时间，她却是长了一点。好不容易画好了画，大家也等的有些烦了。“山长，我好了。”顾灵放下笔。 　　此时, 秦山长等人已经坐在一边休息了。等顾灵说画好了, 秦山长起身来到顾灵身边。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可嘴巴里却没有说出话来。 　　“山长？”柯先生也起身。 　　秦山长道：“还请柯先生为顾灵的画打分, 也请齐先生为两位弹古琴的女学生打分。”齐先生是那位古琴评委先生。 　　因为古琴弹的早, 所以齐先生早就为两位弹古琴的女学生打好了分，所以秦山长这样一说, 齐先生就把打好分的纸给了秦山长。而柯先生却到顾灵的画边, 看到画的时候，他也惊呆了。如果说之前看的时候, 觉得顾灵只画了一个开国皇帝的画像，虽然技术不错，但是人物有些欠缺，不够饱满, 缺少了真实感。那么这会儿，他被画中的场景震撼了。 　　这张画纸其实还是比较小的, 如果是超级大的画纸要出这样的场景, 他也是有自信的, 可是这么小的画纸要画出这样的场景，除了震撼, 他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虽然顾灵的画技依然有些欠缺, 可是这幅画已经不是刚才那副画了。那清晰的场景如同生灵活现般，刻画进了他的脑子里。 　　“怎么了？”见柯先生久久不能没有打分，秦山长也是理解的, 因为刚才，他也如他这般。顾灵的这幅画不是单纯的开国皇帝画像，而是画了一个准备出站的军队。开国皇帝骑在马背上，凶狠、威严、又英姿焕发。他的后面跟着那些布衣军，他们穿的都是布衣，可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坚定，他们没有身披战甲，可他们拿出了身披战甲的气势。 　　柯先生道：“从画技上，十分是满分的话，可以打七分，但是从这副画的内容上，从这幅画的画法上，确实可以打十分的。”尤其是这种画法，开创了画坛的另一种手法，柯先生很喜欢这种画法，也很有兴趣学这种画法，“所以您看？” 　　秦山长想了一下，便道：“那就九分。敢于创新的技术，比在原地踏步更值得我们去学习。但是画技到底欠缺，而且姑娘还年轻，所以中和一下。” 　　柯先生道：“您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商量好之后，柯先生把打好分数的纸给了秦山长。 　　秦山长看了一下两位先生给的纸张里的分数。顾灵九分、杜美韵八分、地班的学生六分。秦山长收起纸张：“各位学生，现在分数已经出来了，首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这次的比赛没有第一名。” 　　“什么意思啊？” 　　“为什么没有第一名？” 　　“就算古琴和画画不是同一个类型，但是打分也是分开打的，怎么就不能比呢？” 　　“就是啊，只要比分数的高低而已。” 　　秦山长道：“大家可能觉得疑惑，为什么没有第一名？不是因为分数没有高低，也不是因为两种是不同类型的，而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有点。本次的比赛，天班的杜美韵八分、地班的葛莲六分，最后是玄班的顾灵……九分。” 　　杜美韵整个人都变成灰了，脸色也沉了。她八分，这个分数并不低了。她也不会自负到说自己有十分。可是顾灵的九分是怎么打的？她的画那么好吗？ 　　“山长，顾灵九分，杜美韵只有八分，为什么第一不是顾灵？” 　　“就是啊，咱们只比分数，顾灵比杜美韵高。” 　　“山长，这样有些不公平吧？” 　　“山长，你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吧？” 　　顾奶奶也坐不住了：“我家孙女比那个姑娘高，为什么第一不是我家孙女？” 　　“老姐妹说的对，第一就应该是你孙女。”何湘奶奶附和。 　　“就是啊，这县学是怎么回事啊，谁分数高，谁就是第一啊。”何淋奶奶也跟着道。在关系到相同利益的时候，她是可以和何湘奶奶站一条线上的。 　　秦山长笑了笑：“所以没有第一之分，是因为杜美韵的分数虽然不如顾灵高，但是相信内行的人也听得出来，她的琴技是非常高超的。而顾灵的画技虽然熟练，却是不算高超。所以在技术上，顾灵是不如杜美韵的。” 　　杜美韵听到这里，得意的看了顾灵一眼。 　　有学生问：“既如此，敢问山长，为何顾灵的分数比杜美韵高？” 　　秦山长道：“因为顾灵开创了画画的另一种风格，这种风格闻所未闻。大家都知道，很多画者有自己的风格，很多书法大家也有自己的风格。但凡自成一风格的人，都是一派创始人，而顾灵的分数高，就在于她的风格可以自成一派。” 　　天啊，众人惊呆了，因为这个评委简直是太高了。 　　一派创始人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顾灵的画法，可以自成一派吗？ 　　“她的画法的确很特别。”说话的是那日和涂礼一起在镶画铺子的男学生。 　　“你见过？”旁边的人好奇的问。 　　那男学生点头：“见过，那日我们去取画，这位顾师妹正好在去镶画，所以有幸见到了她的话，画法很特别，是我们从未见过的。而且画的也非常的逼真，所以她的画法自成一派的话，确实是可以的。” 　　听到这名男学生这样说，大家对顾灵的画法更加好奇了。 　　秦山长仿佛也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道：“等比赛结束，县学会把顾灵的画贴出来，倒时候关于这次的比赛，大家如果有疑问的，可以再来反应。下面进行女学生第六雅的比赛，香道。”好在顾灵这次的画画法特殊，不然凭借画中人是开国皇帝而和杜美韵并列的话，大家肯定会说县学不公。现在，秦山长也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前面的比赛太激烈了，杜美韵和顾灵的比赛过程太精彩了，接下来的比赛就没什么看头了。香道比赛上，地班的一位学生赢了。 　　女学生第七雅比赛是女红，赢的还是地班的学生。 　　到目前为止，一共比赛了七雅，天班、地班、玄班，分别都赢了两雅，而最后一雅的比赛，将决定这一届女学生八雅比赛的冠军班级。 　　所以，在高潮过后平静下来的最后一雅比赛中，又将高潮推动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书法比赛的结果就出来了。 　　秦山长拿着写着分数的纸张，高兴的宣布：“晖武二十三年的女学生八雅比赛，综合第一名的是……玄班。说起来，自我们县学举办八雅比赛以来，玄班还是第一次得第一名，真是有些感慨。” 　　玄班综合第一名？ 　　所以说书法第一名的是……何淋？ 　　“我们赢了。”玄班的女生大叫了起来。此时此刻，什么淑女的形象，什么女学生的形象，那都不重要了。大家尖叫着，高兴的起舞着。有的几个人拥抱在一起。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真是太棒了。”何湘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还几个女学生也红了眼睛。 　　顾灵道：“接下来是休息时间了，明天是男学生的比赛，那……”她话一顿，然后又道，“我们既然赢了，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去哪里庆祝？”洪苒第一个问，她也支持顾灵的话，赢了庆祝，没有错。 　　顾灵道：“我家就在县学附近，那边是三合院，比较空阔，大家相处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的，而且家中除了马夫之外都是女眷，也不会被唐突。不如去我家庆祝？家中有下人，做饭也比较快。” 　　洪苒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占你家的便宜啊。” 　　顾灵道：“这简单，今天的费用我会叫人列出清单，然后所有的花费我们九人平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琴音和顾灵的关系不好，有矛盾，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顾灵说的庆祝名单里有自己。而且便是有她，她也不想占顾灵的便宜。现在听顾灵说了九个人一起，花费每个人平分，她倒是有些高兴的。一则相当于顾灵叫了她，二则她自己也出钱了，吃的也放心。 　　何湘道：“我没有意见，顾灵家的饭菜可好吃了。” 　　罗素：“我也没意见。” 　　何淋：“好。” 　　洪苒：“那就这么定了。” 　　余下的几人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顾灵道：“那你们先等等，我去同我奶奶说一声。” 　　何湘：“我们必须要等等，我们还要看你的画呢。” 　　顾灵笑了笑。 　　顾奶奶这边正准备和孙女打了招呼就走了，见孙女过来，她就提了：“乖宝啊，奶奶要走了，明日再来看你啊。” 　　顾灵道：“奶奶，待会儿我们玄班九个人都回三合院来庆祝，您和杜嬷嬷得把饭菜准备的丰富点。因为这是我们的集体荣誉，所以庆祝的花费我们都是平分的。”她点名这个，一是不让顾奶奶心疼银子，二是也告诉旁边的人，大家都是平分的花费，谁也没占谁的便宜。也说明了她们的友好。 　　顾奶奶一听，可高兴了：“好好好，奶奶马上去准备。乖宝你放心，奶奶一定把晚饭准备的丰盛，让你的好友们吃的高兴。” 第142章 第二更 　　“顾灵的画摆出来了, 大家快去看。” 　　“山长这次做事情可真快。” 　　“你说什么大实话。” 　　“都说我们读书人迂回了，我看我们读书人就是太实诚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 　　“哈哈哈……” 　　一群男学生一边说，一边去看顾灵的画了。同时，女学生那边也得知了这件事, 大家也纷纷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顾灵到底画的是什么, 让先生们和山长这样激动。” 　　“不是画的关系，是画法的关系。” 　　“这画法有什么特别吗？顾灵真的能自己创出一派的画法？” 　　女学生们也在讨论, 她们压根儿就不相信。 　　“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些女学生中, 最为想看的就是杜美韵了。她的琴技比顾灵高，可顾灵赢在了画法上。说的好听是平了, 可是杜美韵心里清楚, 其实自己就是输了。只不过为了面子问题，她不承认自己输了。 　　摆着画的地方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 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都围在那里看画。整个县学的学生们虽然，但是男学生和女学生加起来，也绝对不会少。 　　杜美韵等人过来的时候, 听到了一大片的讨论声。因为讨论的人过多，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道：“杜美韵来了。” 　　“杜美韵, 你也是看顾灵的画吗？你且看看, 顾灵的画怎么样？” 　　“照我看, 顾灵的画法的确自成一派，所以说她应该是赢了你的。” 　　“杜美韵……” 　　“杜美韵……” 　　那一声声的叫声, 听的杜美韵难受。她走到画前, 如果说之前那对顾灵的画是不懈的，那么此刻，她也的确被顾灵的画法给震撼了。能念书, 还考出县试和府试的人，都不是傻子。且不说顾灵以后有没有出息，但是顾灵的画法的确是让人惊讶。所以，顾灵即便是技艺上输给了自己，但是在有些方面，她也是输给了顾灵。 　　“你们看看她画的人，天啊，她竟然这样画。” 　　“这人是谁？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天啊，你不知道这是谁？你没看过史书？” 　　“我们女学生所学和你们男学生不同，我没看过有什么奇怪的？” 　　“……” 　　“这是我国的开国皇帝，承武皇帝。”有人道。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是涂礼。 　　“不会吧，顾灵又没有见过开国皇帝陛下，她怎么画得出来？”有女学生问。 　　其中一个男学生道：“这是史书中的开国皇帝陛下，看过史书的人都知道。史书中有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 　　“不过史书只有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没有他身后的这些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画的。” 　　“我觉得开国皇帝陛下身后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布衣军。当年随陛下起义的都是老百姓，因为老百姓身穿布衣，所以大家都称之为布衣军。再看顾灵画中的这些人，身穿布衣，却拿着武器，而他们的气势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有的。所以我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布衣军，这个时候的布衣军已经有规模了，他们身上的和肃杀之气才会如此明显。” 　　“说的有道理。” 　　“我觉得这位同窗说的没错。” 　　“确实如此，看着像。” 　　布衣军、开国皇帝，都是女学生熟悉的词，但是为什么听起来看起来，又让她们有些自叹不如。她们当可以说都是才女，各有技艺不说，学识上也是整个县城的佼佼者。可是，谁会想到画开国皇帝，谁会想到画布衣军？ 　　她们之中就算有懂画的，画的也不过是鸟语花香，还是鸟语花香。 　　顾灵的画，给了在场的女学生和男学生们很多的感想。 　　“顾灵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是顾灵，顾灵你来了。” 　　“顾师妹，你画的真好。” 　　“顾师妹，你的画法很有意思。” 　　“顾师妹……”杜美韵突然开口，喊住了顾灵。 　　顿时，热闹的现场一片安静了。大家看看顾灵，又看看杜美韵，大家都好奇，杜美韵叫住顾灵是要干什么？ 　　顾灵看向杜美韵：“杜师姐。” 　　杜美韵笑了笑：“顾师妹，你的画法的确很特别，也很新颖，你画的画也非常的好，这场比赛是我甘拜下风了。” 　　顾灵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杜美韵会说出这番话。而且，她虽然和杜美韵不熟悉，但是经过两次的交锋，她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这样干脆的人。顾灵道：“不用，山长已经说了，我们是平局的。” 　　杜美韵道：“那顾师妹，可否说说你的心得，你是怎么想出这种画法的？” 　　顾灵看着她，她终于明白杜美韵为什么主动找她说话，又说甘拜下风了。因为她就是想问，这是不是自己想出来的画法。如果不是自己想出来的画法，那么她杜美韵就没有输给我，而比赛时，秦山长说自己的创新的画法赢了杜美韵，杜美韵的技艺赢了自己，所以才平了。可如果这创新的画法不是自己的，那么秦山长的那番话就不算了，也就说明自己没有和杜美韵平局。 　　所以，是自己输了。 　　不过，杜美韵也是聪明人，没有直接问这是不是你创新的画法。 　　顾灵倒是想说，这是她自己创新的，可是她没办法这样厚着脸皮。不过好在杜美韵没有直接这样问，所以她选择另外的回答：“画法的心得是每个人不外传的技术，向来只传自己的弟子，杜师姐如此问我，真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杜师姐，你这话问的有些过了。”何湘道。 　　“确实，这种心得只能传弟子，怎么能告诉旁人呢？”洪苒也跟着道。 　　王露蔷：“杜师姐如果想学，可以拜师，不过顾灵愿不愿意收徒，我们就不知道了。” 　　杜美韵听着她们联合起来说自己，气愤的想骂人。而她身边的人，竟也没一个人帮忙说话。这个时候，顾灵风头正盛，杜美韵身边的人怎么敢帮忙？再说了，就是杜美韵身边的人都觉得杜美韵这话问的有些过了。 　　杜美韵笑了笑：“是我过了，还请顾师妹原谅，实在是这种画法太稀奇了，所以我见着心头喜欢而已。” 　　顾灵也笑道：“无妨的，我不会在意的……” 　　“顾灵，别跟她废话了，我们快去看画吧，等下还要去你家庆祝呢，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何湘直接把顾灵拉住，真是的，她就是想看画，这个杜美韵出来拦路干什么？ 　　何湘拉着顾灵和玄班的其他学生到了画前，而杜美韵看着顾灵的背影，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指甲都要陷进掌心里了。她的确是想问，这画法是不是顾灵自己想出来的，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的话一旦问出来，大家就会说她杜美韵输不起，她的名声会彻底坏了。 　　顾灵……她何德何能，能想出这样的画法。 　　玄班的人看了画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就是连对顾灵有意见的方琴音也不得不承认顾灵的才华，能画出这种画的人，确实比自己有才华。一时之间，方琴音都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顾灵。有羡慕妒忌的，也有服气的。 　　“这是承武皇帝陛下。”罗素道。女学生之中，也不是没有看史书的人，比如罗素就是其中之一。 　　顾灵点头：“是。” 　　“没有想到你还喜欢看史书，能把皇帝陛下的相貌记在心里的，可见这史书你也看了很多次。”罗素感叹。 　　顾灵：“……”真实的原因不好说。 　　看了画之后，大家去了三合院，九个姑娘在三合院吃了晚饭，这顿晚饭，大家摒弃了曾经的矛盾，暂时放下了其他的心情，只留下一个高兴伴随着大家。 　　晚饭后，大家回了县学。 　　第二天是男子六艺的比赛。 　　在男子六艺的比赛上，朱策并没有大放光芒，朱策也没有参加。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朱策的家庭摆在这里，家里哪有条件让他学习六艺？君子六艺和女子八雅一样，很多人都是从小学起的，再不济就是有天赋的。而朱策的人设可是六元及第，六元及第还精通君子六艺，这也太完美了，显然不符合。所以作者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没有把朱策写的那么完美。 　　比赛之后，便是县学休沐的日子了，有三天。顾奶奶原本是打算比赛结束的当天就和顾灵一起回桃水村的，但是因为约了那位年轻人画画，所以回桃水村的日只能再延后了。 　　隔天，那个年轻男子来了。 　　“顾姑娘，百闻不如一见。”年轻男子见顾灵的第一面，很给面子的称赞。 　　顾灵有些意外：“公子见过我？”按理说她没有见过有这种气派的年轻男子，但是听着对方的话，似乎见过自己。 　　年轻男子道：“前两天县学比赛时，在下也在所以事后有幸看到了顾姑娘的画。” 　　顾灵听他这话说，也就明白了。毕竟比赛那天学生们可以带家眷，所以这男子可能是哪个学生的家眷吧。“原来如此，当时献丑了，让公子见笑了。既如此，我也不客套了，公子对要我画的画，可有什么想法？” 第143章 第三更 　　年轻公子道：“我对姑娘的画法很是喜欢, 我要画的是家中外祖母，也是如您家老太太般，在寺庙的大雄宝殿门口即可。不过我家老太太不是坐在门槛上，而是站在门口。” 　　顾灵听后点头：“这没问题, 到时候你找一个和老人家身形相似的人站在门口, 我只画对方的身形。身后你再找来和老人家五官相似的人，我再把五官补上。” 　　年轻公子听她马上有了法子, 很是赞同, 不过也有一个问题：“身形相似倒是不难，只不过气质上, 身形和外祖母再相似的人, 怕也是有些欠缺。我外祖母的气质很……富贵，富贵又有威严, 并不是一般的老人家可以模仿的出来的。” 　　顾灵一听：“要有多富贵的气质？” 　　这……年轻公子想了想：“顾姑娘平生所见之人中，谁的气质最好？” 　　顾灵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白谨亦，身上尽是富家公子的雍容气度，但白谨亦是男子。如果是女子的话：“我的老师。” 　　“令师钱先生的气质自然是极好的。”年轻公子道, “但是我的外祖母在气质上比钱先生要有气势些。钱先生身上是读书人的儒雅，我外祖母的身上有……官家太太的华贵。” 　　顾灵一顿, 微微眯起眼：“公子调查过我？”她这话说的相当肯定。 　　那一瞬间, 年轻公子在顾灵身上竟感觉到了不输世家千金的气势。这是和刚才那个温和有礼的顾姑娘完全不同的。她微露出一点锐利。 　　年轻公子随即了然, 能和白谨亦定亲的姑娘，自然是不一般的,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女子, 想过最年轻的小三元又怎么看得上？ 　　年轻公子一礼，很是慎重：“还请姑娘原谅，因外祖母身份特殊, 为她画画像之人只能是身份清白之人。所以在下越规，调查了姑娘。” 　　只能是身份清白之人？所以这位公子的外祖母必然身份贵重。那：“你认识白谨亦吗？”天下间，身份能这般贵重的人，基本都是来自京城的。所以顾灵想猜一猜他是不是也来自京城。 　　年轻公子轻笑，他没有想到顾灵会问的这样世界：“我和白谨亦……或者说我家和白家，也算有点姻亲关系，不过我和他不熟悉，只见过几次面。” 　　顾灵把对方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个弯，和白家是姻亲关系的贵族里，不可能是钱家那边的亲戚，也不可能是白谨亦那渣爹大老婆那边的亲戚，因为他们都是乡下人。白家是从白渣爹开始起家的。 　　所以，要么是白谨亦那个便宜大哥的妻子那边的亲戚，要么……是宫里的姻亲关系。白谨亦的姑姑身为皇贵妃，和一干皇亲国戚，都是可以说是姻亲关系。 　　此人的外祖母气质华贵，又有威严，莫不是王妃之流？ 　　顾灵没有多问了：“原来是旧识，既如此，这画我便送给公子吧。”不然传到京城，白谨亦有一个卖画给熟人的未婚妻，也不太好听。 　　年轻公子道：“不必如此，送给家中长辈的礼物，越贵越好。” 　　听到他这样说，顾灵也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年轻公子直接给了两千两，便走了，不过下午还会送人过来。 　　等年轻公子一走，顾奶奶捏了捏自己的脸：“乖宝啊，这还真是官家出来的人啊？还和小白是认识的。”顾奶奶一直都在，不过她做了个摆设。因为顾灵见外男，得有家中长辈在。 　　顾灵把两千两银子给了顾奶奶：“嗯，恐怕还是大官里出来的。”如果是白谨亦那个便宜大哥的岳家那边的，恐怕也是极有身份的，毕竟白家因为贵妃的关系，在京城里极有身份，所以能当白家嫡长媳的人，身份自然也高的。 　　可如果是皇家那边的……那就更高了。 　　“那收他的银子没关系吗？”顾奶奶觉得既然是小白认识的，这银子可以不收。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京城那边传出孙女不好听的名声。 　　顾灵道：“既然他执意要给，那便收了吧。对他来说如果不收银子，便是欠我一份人情。比起人情他当然更加愿意给银子了，所以奶奶也不用想那么多。” 　　孙女都这样说了，顾奶奶就不想了，她高高兴兴拿着银子去存了起来。说到银子，顾奶奶现在存了可多可多的银子了。最初的一千两，府试押赌的两千两，县试押赌的五千两，到现在的两千两，竟然有一万两银子了。这些银子顾奶奶只要看到就会颤抖，拿在手上都拿不稳。顾奶奶放好银子，又去找了顾灵：“乖宝啊，你说咱家要在县城买房子买铺子？” 　　顾灵道：“奶奶怎的突然说起这个了？” 　　顾奶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猜猜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顾灵笑了声：“应该有万两了吧？所以奶奶是见了银子多，所以想买房子买铺子？” 　　顾奶奶道：“可不是嘛，房子铺子那跟打了木桩子似的，偷不去。可银子带在身上，就算是轻飘飘的银票，我拿着也觉得重啊。” 　　顾灵想了想：“不如去镇上买两个铺子，买两个院子。镇上的人没有县城的人复杂，而且我过了县试和院试，震撼镇上的人也足够了，我们买了院子和铺子出租，别人也不敢来闹。” 　　顾奶奶道：“那多买一些，两个铺子和院子哪里够？” 　　顾灵道：“这两个铺子和院子买在顾森和顾木的名下，拿来的房租也给他们存着，以后他们成家之后，这也算是他们的财产了，收来的租金也是他们小家庭的进项了。” 　　如果是以前，顾奶奶自然心疼顾灵，觉得顾灵总是为弟弟们考虑太老实了。但是现在孙女有一万两银子，她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再说了，镇上的两个铺子加两个院子也超不过一百两银子，跟一万两银子相比，那简直不算钱了。既然孙女手头宽的，指甲缝里流出来的给孙子，那当然也可以了。 　　“那这次回去就给他们去买了，早点买才能生钱。”顾奶奶道，“不过就是买了，这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啊，剩下还有这么多呢？怎么办啊？”顾奶奶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为花不了银子而心烦。这真是快乐的心烦。 　　顾灵道：“那再给顾森和顾木买田地吧，不论是桃水村的，还是别处的。田地多了，他们种不过来，可以租给人家，让佃农来种，他们以后就做小地主了。” 　　顾奶奶想了想：“也行。”可惜她爹娘不在了，不然她可以借孙女的光，给她自己的爹娘享福了。“回去之后，我去你曾外婆和曾外公的坟头上些好香。” 　　顾灵道：“我陪您去，您这是想念他们了？”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他们死了那么多年了，我有什么好想念的？我这是去他们的坟头告诉他们，我有了一个好孙女，让他们也羡慕羡慕？” 　　顾灵：“……”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她奶这做法，只要让自己的亲爹娘死不瞑目？不不不，是在地底下也高兴高兴。 　　顾奶奶又叹气道：“作为长女，我出嫁前也算得爹娘几分疼爱的，嫁给你爷爷的时候啊，他们也是担心这担心那的，现在日子好了，可惜他们看不到了。” 　　顾灵：“那您去上好香告诉他们，他们也能安心。”既然奶奶也得曾外公和曾外婆几分宠爱，那为何重男轻女如此严重？ 　　好吧，一切都是作者的人设。 　　顾奶奶又白了顾灵一眼：“你真以为烧香告诉他们，他们就能听见？乖宝啊，人死茶凉，那不过是活着的人自个儿的想法罢了。” 　　顾灵：“您说的对。”确实如此，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对自己，那些为了子孙们享福自己受苦，她是不赞成。 　　就比如现世的一些长辈，自己省吃俭用存钱给儿子、女儿买房，然后儿子女儿住新房子，自己住老房子，甚至儿子女儿穿好的，自己穿便宜的。还有自己不舍得买好吃的，只有儿子女儿回来了，才买一顿好吃的。顾灵觉得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父母把孩子养大，栽培他们到大学毕业已经足够了。如果有能力，可以给他们买房买车，如果没有能力，拖累自己的身体去做，真的太吃苦了。 　　孩子们想要过的更好，就让他们自己去奋斗。 　　下午 　　年轻公子带来了一个老老太太，老太太的身形跟他外祖母有些像。老太太是县城里的人，家中条件不错，但有这等外快可以赚，自然也不会推辞。因为顾灵的休沐日有限，所以顾灵当下就带着老太太去了寺庙，她决定先把大概的轮廓先画出来，余下的等从桃水村回来再修改。 　　年轻公子左右无事，自然也跟去看了。 　　到了寺庙，年轻公子去和寺庙打了招呼，顾灵便摆好画架开始画画。顾灵画画的时候，年轻公子一直看着，他很是诧异，这样看似简单的画法，竟然能画出这样的画。 　　不过一个时辰，顾灵就把画的轮廓画好了。“公子，接下来画的细节方面，我要拿回家再琢磨琢磨，不过这两天我是没有时间的，我要回桃水村一趟，等我回来之后，你再把符合你外祖母五官的人找来。” 　　年轻公子：“行。敢问姑娘，等画全部画好，大概需要几天？” 　　顾灵：“你这边只要人找齐，我大概两天便够了。” 第144章 第四更 　　从寺庙里回来, 顾家人只留下陈小红看守院子，其他人都一起回桃水村了。不过因为他们出发的时候有些晚，回到桃水村都已经看不见晚霞了，好在天还黑没下来, 还看得见路。 　　马车在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顾奶奶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还不由的道：“这才半个月没回来，都感觉这里有些陌生了。” 　　顾灵笑了笑。 　　杜嬷嬷道：“等您住上两个晚上, 就又会觉得熟悉了。” 　　顾奶奶点点头：“是这个理。” 　　有顾奶奶和杜嬷嬷先聊着, 这一路上还是挺热闹的。 　　“姑娘，对面有一辆牛车过来了, 好像是老爷。”外面传来陈大红的声音。陈大红没有坐在马车里, 她在外面坐着，顺便学习怎么赶马车。 　　“爹？”顾灵掀开帘子一看, 她的视线没有陈大红好，看不怎么清楚来人。不过很快，她就看清了对面牛车。那人可不正是顾老二吗？顾灵挥手，“爹……” 　　不用顾灵喊, 顾老二也看见了坐在马车外面的陈大红。陈大红来了，他娘和他闺女肯定也来了。顾老二倒是想停下牛车跟他们说话, 但是时间不等人啊。顾老二大喊：“乖宝, 我送你大伯母去镇上看大夫, 你先回家。”一边说着，一边牛车和马车已经背道而驰了。 　　“什么？他刚才说什么？”顾奶奶听见了, 赶忙掀开帘子来看, 可惜牛车已经走了，对面只有空空的大路。顾奶奶问顾灵，“乖宝, 你爹刚刚说了什么？” 　　顾灵道：“好像是送大伯母去镇上看大夫了。” 　　顾奶奶顿时蹙眉：“这老大家是怎么了？算算日子也快八个月了，怎的又出事了？”语气没有以前那样的不耐烦了。可能是远香近臭吧，这人看不到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也就渐渐的淡了。何况，顾奶奶现在的格局可大了，大房那些人她哪有心思去想。 　　顾灵道：“那不如去看看？” 　　顾奶奶没好气的看了孙女一眼：“你去凑什么热闹？”她瞧着孙女那样子，能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吗？ 　　顾灵笑的很无辜，她承认自己是想去凑热闹的。 　　不过很快，他们也知道顾大伯母怎么了。因为到了村里，有人跟他们说了。 　　顾家的马车进了村里，马上就被人知道了。坐在外面的陈大红是顾灵身边的下人，陈大红一来，代表着顾灵回来了。顾灵回来了，代表着顾老太也回来了。 　　所以瞧见马车的人大喊：“顾老太，你回来了。”那声音重的，仿佛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顾奶奶一听到有人叫自己，赶忙叫：“停车停车。”等马车停下来，顾奶奶跳下马车，“你们先回去，我跟人唠唠嗑再回来。” 　　顾灵：“那我们先回去煮面，您记得快点回来吃，别让面糊了。”她娘不知道他们要回来，大概没有准备他们的饭菜，所以这个时候吃面条最适合了。 　　“知道了。”顾奶奶摆摆手。 　　“顾老太，可真是你啊，啊哟，在县城里住了大半个月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您这像是县城里的老太太了。”那喊人的婆子道。 　　顾奶奶在县城住了大半个月了，就算穿的再朴素，也是比乡下老太太好的。而且，她衣服款式还是县城里的老太太们穿的款式，所以看上去就更加不一样了。 　　再加上心宽体胖，顾奶奶不再念着家里的事情斤斤计较，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慈祥了很多。 　　顾奶奶道：“你这话可埋汰我了，县城里的人啊，可太坏了，没有我们桃水村的人好。那里的年轻做事情过分，中年人也看不起人，就是老年人说话跟喷粪一样。”她想到了杜美韵、杜母，一脸的嫌弃。 　　婆子一听，马上来劲了：“顾老太，你可是被县城里的人欺负了？你可是我们桃水村的一只老花，哪能被县城的人欺负？” 　　顾奶奶一听，立刻不满的问：“你这老花是啥意思啊？”太难听了。她虽然老了，可是也不能说她是老花吧？ 　　婆子见她不满，丝毫不紧张的解释：“是这样的，咱们村里一枝花就是顾灵丫头，顾灵丫头年纪小，那是鲜嫩的花，你年纪大了，可不就是老花了嘛？这一新鲜的花，一年老的花，两枝花都是来自你们顾家呢，这是你走了之后的大家给说的。” 　　顾奶奶生平第一次，被人说的无言以对。不仅无言以对，她还觉得对方的话很有道理。她都老了，这村里一枝花嫩花当然不是她了。嫩花是她孙女，老花是她，她也能接受。“行吧行吧，老花就老花吧。”顾奶奶傲娇的认同了。 　　“顾老太，你回来了？” 　　“顾老太，才半个月没见，你都年轻了。” 　　“顾老太，县城里怎么样？” 　　由于婆子刚才的大嗓门一喊，四邻八居都听到了，所以闲着没事干的人都跑了过来。不，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跑了过来，就是正在忙的，也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了。 　　顾奶奶看到这么多乡亲们，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在县城的时候，她认识了邻居老太太，后来学会了打叶子牌。不过多打了，也觉得没意思。相比起来，还是给乡亲们长见识来的有趣。 　　顾奶奶道：“县城里嘛，也就这样了。地方比镇上大，人比镇上多。不过县城里最有意思的是县学，县学比赛可有意思了。” 　　“县学是什么地方啊？” 　　“对啊，县学听名字，像是学习的地方，应该是私塾吧？” 　　顾奶奶：“县学就是通过县试和府试的人念书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整个洪旗县里，最聪明读书人念书的地方。” 　　“啊哟，顾灵丫头去县学里念书了啊，真厉害。” 　　“原来县学是全县城里最聪明的读书人念书的地方，那顾灵丫头也是全县城最聪明的读书人之一了。” 　　“那朱家小子也在县学里吗？” 　　“那肯定在，朱家小子可是两个第一呢，是最聪明的人中最聪明的人。” 　　“也对，那朱家小子和顾灵丫头谁聪明？” 　　“这男娃和女娃咋能比？男娃得和男娃比，女娃得和女娃比。” 　　以前，当有人问男娃和女娃比的时候，村里人基本都是说男娃好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竟也把男娃和女娃分开比了。不得不说，说着顾灵的表现越来越出色，随着顾灵越来越出息，村民们对女娃的观念也在改变。最直接的拿顾大伯母来说，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娃的话，至少她也舍得送她去念书了。 　　所以说，只要有人开了先例，也许有一天，桃水村的女娃能喊出中国六七十年代妇女的口号：女人能顶半边天！ 　　“顾老太，你刚才说县城的姑娘、中年人和老人都不好，你快给我说说啊。”刚才喊人的婆子道。 　　“怎么了？顾老太你被县城里的人欺负了？” 　　“顾老太，如果有人欺负你，俺们一起欺负回去。” 　　“顾老太，你能用你家的马车接我去县城，我就跟你去县城吵架。” 　　“顾老太还有我，我也愿意坐你家的马车去县城吵架。” 　　“顾老太，我们桃水村的人吵架都不带怕的。” 　　顾奶奶心里很好受，她觉得乡亲们真是喜欢她呢，瞧瞧，现在都愿意为她去吵架了。哪怕知道乡亲们的重点是去县城和坐马车，顾奶奶也直接忽略了。 　　“啥？顾老太你被人欺负了？”崔氏从人群的后面挤进来，“顾老太，谁敢欺负你？” 　　顾奶奶道：“我哪里能被欺负？大概是人家看不起我是从乡下来的，想嘲笑我，结果被我家乖宝狠狠的欺负回去了。” 　　崔氏：“顾灵丫头就一个小姑娘，还能打人？”崔氏不信，顾老太不是安慰他们的吧？ 　　“就是，顾老太，你不会真的是骗我们吧？”有人附和。 　　“顾灵丫头那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欺负人？我也不信。” 　　顾奶奶道：“呸呸呸，你们这些粗人不知道，读书人吵架不用嘴，哪里像我们一样骂人打架的？那是读书人会做的吗？还是野蛮人会做的。” 　　崔氏：“那顾灵丫头怎么欺负人家啊？” 　　村民们：“就是啊，难道比读书？” 　　顾奶奶：“对，就是比读书。”顾奶奶把什么院试的赌注给省略了，因为她也不懂，她直接说了她懂的部分，“那个欺负我的人她家的闺女弹古琴，我家的乖宝画画，然后县学的山长来当评委。你们知道山长是什么意思吗？山长就跟我们村长一样的官，村长是我们村里最大的官，山长就是县学里最大的官。” 　　“那顾灵丫头的画赢了人家的古琴？” 　　“那肯定赢了，如果没赢的话顾老太能说欺负吗？” 　　“顾灵丫头能画画挣钱，她的画肯定是最好的。” 　　崔氏：“顾灵丫头画的是什么啊？” 　　说起孙女的画，顾奶奶又有了炫耀的东西：“我家乖宝画的是皇帝，我们象国的开国皇帝。” 　　顿时，村民们鸦雀无声了。 第145章 第一更 　　顾奶奶没有听到想想中的称赞声, 很是不解，再看乡亲们愣着的样子，她道：“你们咋不说了？”快点称赞我家乖宝啊。 　　其中一个村民咽了咽口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顾老太, 你说顾灵丫头画了……画了开国皇帝陛下？”这村民是个男子, 所以胆子大些，至于别的娘们, 根本不敢说。要知道那是开国皇帝陛下, 他们平头老百姓的，谁敢说啊。 　　顾奶奶点点头, 见有人问了, 就来兴致了：“是啊，我家乖宝不仅画了开国皇帝陛下, 还画了那个布衣军，布衣军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顾奶奶说了，也有男子提起，那接下来的人胆子就大了, “我们象国的开国皇帝陛下是地主出身，为了反抗那些元人以及其他的军队, 所以组织了老百姓起义, 大家称呼那些老百姓组成的军队为布衣军。”象国的老百姓基本都知道这个, 因为这是象国的开国史，朝廷也是允许老百姓议论的, 让老百姓记住开国的不容易, 也让老百姓记住承武皇帝陛下的伟大。 　　“对对对，这就是布衣军的由来。”顾奶奶道，“我说望春侄儿, 你懂得还挺多的啊？” 　　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左右。 　　望春笑笑：“婶子再给我们说说。” 　　“哎。”顾奶奶继续道：“我家乖宝和人家比赛画画，她画的开国皇帝和布衣军，然后和对方姑娘比成了平局。” 　　“平局？”崔氏的声音不由的重了，“顾灵丫头既然能欺负人家，那不是应该赢了吗？” 　　顾奶奶道：“哪有那么容易，那可县学，人家姑娘也是有本事的。再说了我家乖宝学画画还不到一年，人家姑娘学古琴可是十几年了。不过虽然打成平局了，但是大家夸的都是我家乖宝，因为我家乖宝学画的时间短，而且还画的好。” 　　婆子：“顾老太，咱们还没见过开国皇帝的画像呢，可以让咱们看看吗？” 　　顾奶奶眼珠子：“好啊，那你们去我家看吧。” 　　顾家 　　顾灵的回来真是让屈氏、顾森和顾木大吃一惊。这会儿，一家三口围着顾灵都在问县城的事情，而吕莲则在厨房里给大家下面条。 　　顾灵见过了好一会儿了，她奶奶还没回来，便打发顾森和顾木去叫了。还和杜嬷嬷打趣：“杜嬷嬷，你猜奶奶什么时候会回来？” 　　杜嬷嬷真是哭笑不得：“老太太把县城的所见所闻告诉乡亲们，也是让他们知道外面的情况，增长他们的见识，这是做善事呢，” 　　顾灵噗嗤一笑：“杜嬷嬷的嘴巴跟摸了蜜一样的会说话。”她奶奶绝对没这么伟大，给乡亲们增长见识，她肯定是在吹牛逼了。“杜嬷嬷你猜猜，奶奶这次会带多少乡亲们来家里。” 　　杜嬷嬷刚要说话，便听见顾木的声音响起：“奶奶回来了，奶奶带着好多人回来了……” 　　顾灵杜嬷嬷对看一眼，然后彼此相视一笑。 　　顾灵道：“奶奶这是带了多少人回来啊？” 　　顾木道：“很多可多了，比我们家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顾灵很是喜欢顾木，小小孩子一派天真，说话又可爱。顾木今年七岁，按理说七岁的男孩儿在古代的有些人家里已经很早熟了。可是顾家人口简单，顾木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磨难，所以他不如一般的同龄人早熟。再说了，上面有哥哥盯着，他做什么都跟着哥哥，以至于并不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不爱动脑子，并不是说他冲动。相反，在正常的时候，他的反应慢慢的。也较为憨厚。 　　顾灵听了，忍不住笑道：“那我们家所有人加起来有多少个啊？” 　　顾木眼珠子转了转，去彭家私塾念书已经三个多月了，再加上去念书前，顾灵也教了他们兄弟几个月，所以顾木在私塾里的表现虽然不出众，但也不是垫底的。最起码数数他还是会的：“爷爷奶奶两个、爹和娘两个，姐姐、哥哥加上我，一共七个。还有杜嬷嬷、大红姐姐、小红姐姐、洪小宝、洪叔、洪婶、钱叔叔、马夫伯伯，一共十五个。” 　　小孩子数数还挺有规矩的，先从家里的长辈开始，再到自己。然后下人中最是和他们熟悉的又是被尊为长辈的杜嬷嬷排在前面，这也说明了顾木是个懂礼貌的人。 　　顾灵道：“对的，我们家二弟真厉害。” 　　顾木羞涩的笑了笑，一双眼睛特别亮。 　　顾森看看姐姐，又看看弟弟，也跟着笑了。今年十一岁的他，个子比去年高了很多，因为今年吃的好了。而且在私塾里熏陶了三个月，他的身上也多了一份读书人的文气。加上他本来也是老实的气质，看上去很容易让人亲近，产生好感。 　　“乖宝……乖宝……” 　　顾奶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乖宝，奶奶回来了。”接着，顾奶奶进了院子。院子里人倒是挺多的。顾灵、屈氏、顾森、顾木、杜嬷嬷都在。不过，顾奶奶没见着最想见到的人，“老二家的，你爹呢？” 　　屈氏赶忙道：“娘，爹和当家的最近都住在坡地上呢，看着山药。”说起顾老二，屈氏又道，“娘，大嫂晚上肚子疼，李大夫不在，大哥来叫当家的，当家的送大哥大嫂去镇上了。” 　　顾奶奶：“我们在来的路上碰见了，这好端端的怎的肚子疼了？” 　　屈氏瘪瘪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嫂现在就跟千金小姐似的，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顾奶奶：“那……” 　　“顾老太，你先让我们看看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啊。”村民催促，打断了顾奶奶还想继续说的话。 　　顾奶奶：“对对对，乖宝啊，快把你画的开国皇帝陛下的画拿出来，乡亲们都没有看过开国皇帝陛下，你那副画正好让他们看看。” 　　顾灵：“……”那副画自从画好后，就被秦山长收走了。在县城的时候奶奶还问过，她也回答过，怎么奶奶现在又问了？顾灵勾了勾嘴角，哪里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道，“那副画被县学收了，不过您在县城寺庙大雄宝殿的那副画我可是带回来了，乡亲们应该也没去过县城的寺庙，不如大家一起看看这幅画？” 　　所以说顾灵懂顾奶奶，顾奶奶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借口忘记没带那副画，然后换幅画给大家看。现在孙女说了，顾奶奶连借口都不用找了，赶忙道：“那就把那副画给乡亲们看看吧，我可跟你们说啊，县城的寺庙可大了，县城寺庙的大雄宝殿可气派了……”顾奶奶卖弄自己知道的一点点常识。 　　顾灵和杜嬷嬷把镶好的画搬出来，听见顾奶奶还在说。 　　“奶奶，看画了。”顾灵叫了声。 　　顾奶奶：“来了来了。乡亲们，这话你们只能看，不能摸啊。” 　　“顾老太你放心吧。” 　　“我们晓得。” 　　“顾老太就省省心吧，我们桃水村的人最是知礼了，肯定不会碰的。” 　　顾灵很想笑，一群平时吵架跟打架似的人，竟然说最知礼了，也不知道怎么学来的。 　　顾奶奶：“那你们看吧。” 　　画由杜嬷嬷扶着放在凳子上。村民们围着画都好奇的看着，“顾老太，这是你吧？”崔氏道，“虽然看着是你，但是顾灵丫头把你画的也太气派了吧？” 　　乡下人说不来太多的形容词，气质和气派在他们的心中都是差不多的意思。这幅画里的顾奶奶是极有气质的，所以崔氏就说成气派了。 　　顾奶奶道：“你说什么呢？我本来就长得这么气派，我还嫌弃乖宝把我画的不够气派了呢。” 　　“这画中的顾老太确实气派。” 　　“你们看着菩萨，得和天一样高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菩萨。” 　　“那可是县城的菩萨，和我们这边的菩萨当然不同了。县城比我们这边大，菩萨当然也比我们这边大。” 　　“这么大的菩萨肯定更灵吧？” 　　“菩萨灵不灵不分大小。” 　　顾奶奶：“这县城的菩萨啊，可比画里看到的还要大。而且县城的寺庙可热闹了……”顾奶奶又开始卖弄了。 　　吕莲来到院子里：“姑娘面条熟了，可以用饭了。” 　　顾灵道：“来了……奶奶，吃饭了。有什么事儿您等吃了饭再跟乡亲们说。” 　　顾奶奶：“知道了。”她跑去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继续回到了乡亲们的队伍里，一边吃，一边跟大家说的眉飞色舞。说的口渴了，就喝几口面里的汤汁。这是青菜、鸡蛋腊肉面，里面的汤汁非常的鲜美。 　　大家原本是看着画，听着顾奶奶说县城的事情，可是渐渐的，他们的嗅觉被顾奶奶手里的面条香味给吸引了，大家咽了咽口水，刚吃饱饭的肚子又开始饿了。没办法，家里的粗茶淡饭没有顾老太手里的面条香。 　　于是，有几个人受不住香味的人道：“顾老太，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吃饭了，明天再来找你。” 　　“顾老太，我也走了。” 　　“顾老太……” 　　没一会儿功夫，人走光了，只留下崔氏、顾大奶和几个受得住香味的婆子们。 　　顾奶奶还热情道：“怎么都走了？别走啊。” 第146章 第二更 　　午饭后, 顾奶奶去了坡地找顾爷爷了，老两口大半个月没见，小别胜新婚啊，顾灵就不去打扰了。再说她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也累了, 想找点上床休息。 　　第二天 　　“乖宝……乖宝……”一大早的, 顾奶奶就在小别墅的院子里叫人。 　　顾灵还在睡觉呢，她来到阳台：“奶奶？” 　　顾奶奶道：“快来, 村长来了, 有事情要你帮忙。” 　　村长要自己帮忙？“什么忙啊？我能帮得上？”顾灵不解。 　　顾奶奶道：“你先梳洗一下，来前院说。” 　　顾灵：“我马上去梳洗。” 　　顾灵梳洗的很快, 梳洗好就去了前院, 看见顾爷爷正在招待村长。说招待就是顾爷爷安静的陪着村长，然后沉默的喝着茶, 而村长则和顾奶奶在说话。 　　看见顾灵来了，村长热情道：“顾灵丫头来了，来的正好。” 　　顾奶奶道：“先去吃饭，吃好了饭再来说。” 　　村长道：“对对对, 吃饭要紧，顾灵丫头先去吃饭吧, 我这事情不着急的。” 　　顾灵：“那麻烦村长您再等一会儿。” 　　因为村长等着, 所以顾灵吃饭还是挺快的, 而且今天的早饭是肉包子和豆浆，那可是最方便的早餐了。 　　顾灵吃好早饭, 就去找村长了。“村长, 我吃好饭了，您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先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事情嘛……怎么说呢……” 　　“这有啥不能说的？”顾奶奶白了村长一眼, “你这老头子怎么也吞吞吐吐的了，以前不是最爽利的吗？” 　　村长：“……”因为你们顾家今非昔比了。可这话村长能说吗？再说了，以前是别人求着他办事情，现在是他要别人帮忙办事情，两者一样吗？不过被顾奶奶这样一说，村长倒是也爽快了：“是这样的顾灵丫头，我听大家说你会画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 　　原来是这件事。顾灵道：“确实会，不过画的不太好。您这是要画吗？”顾灵还挺尊敬村长的，所以这事情就由小辈的她开口了。 　　“对对对，我想要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村长解释，“不过不是我自己要，我是想把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挂在我们村的祠堂里，大家去祠堂的时候，也能拜见开国皇帝陛下，而且也好让村里的人知道咱们伟大的开国皇帝陛下长什么样，再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顾灵有些明白了，这是一个村的文明。“我可以画，但是我昨儿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画具，所以得等我回县城之后才能画。不过您放心，我画好之后，便叫家里的车夫给送到桃水村来。” 　　村长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顾灵的画很值钱，这是全村的人都知道的，而让顾灵给村里画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自然也是免费画的意思。所以村长来的时候，还愁着怎么开口呢。这会儿都开了口子，他也就直接道了：“顾灵丫头啊，这咱们村里的条件有限，画画的银子……” 　　顾灵道：“既是给村里的画，自然是不收银子的，这也是为村里做的贡献。我们顾家祖祖辈辈都是桃水村人，而且这画像也是给我们顾家的族人一起看的，我又怎能收银子呢？” 　　村长听了顾灵的话自然是感激的，这顾家真是越发不一样了。顾老太看上去随和多了，顾灵丫头也彬彬有礼的。不过作为村长，他向来讲究平稳，也不能叫顾家吃了亏。他道：“这样吧，画画需要的成本你算一下，纸啊、笔墨之类的，也不能叫你吃了亏，至于别的银子，我也就不补贴了。不过你们家有两头牛，还有大雁，我让村里每户人家给你们家五十斤的玉米秸秆粉，算是补偿了，你看如何？”话出口，村长自己也有些意外，明明顾家当家做主的是顾老太，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和顾灵讨论了。 　　其实，这种现场很常见，一户人家谁最有出息，谁就最有决定权，被人也会不知不觉间以他为尊。 　　顾灵道：“那太谢谢村长了，不过既如此，那纸张笔墨的费用也免了。”想了想，顾灵又道，“回头我写十本《三字经》，也让马夫一起带回来，您看着给谁家的孩子吧。”顾灵突然想到小说里些的，谁家发达之后，会在村里建学堂。建学堂每年不超过五十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钱，等院试她再挣一笔，就足够这里的孩子念书了。而且，如果她出资建学堂的话，对他们顾家，对她奶奶来说，也是无上功德，虽然说这话有些迷信，但是愿这功德能让顾家人身体安康，也希望原主能投一个好胎。 　　“啊？”村长还没反应过来，“这……” 　　“村长，如果在咱们村子里建一个学堂，再请一位童生来教孩子们启蒙，每年需要多少开销？”顾灵又问。 　　能当村长的就不是傻的，听到顾灵的话，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问：“你……要建学堂？” 　　顾灵点点头：“我考女官，以后可能会走的更远。我希望在我之后，我们桃水村还有更多的孩子们能走出洪旗县去看看。这些孩子不只是男娃，还有女娃。所以我出资建学堂，但是学堂里男娃和女娃都收。” 　　村长的眼眶红了，他用手捂住了眼睛一会儿：“你这丫头真是……”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顾爷爷和顾奶奶也看着顾灵，顾爷爷是有些欣慰的。这个孙女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做事情大气的很，就是连男娃都比不上。顾爷爷是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的，但是看着家人吃穿的用度，看着这次老婆子给他买来的好些东西，他是知道家里很有钱就是了，而且这些钱绝对不会影响到乖宝将来的花费。不然以他老婆子的性格，但凡会影响到乖宝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顾奶奶则……觉得孙女还是太善良了。这孙女每年都承担这笔开销的话，不知道得要多少银子。想到这里，顾奶奶心疼极了。不过也只是心疼，却没有舍不得。人有钱了，眼界宽了，想事情也会不同。乖宝以后走科举，当女官，名声对她来说比银子重要多了。 　　想到这里，顾奶奶开口：“村长你就开个口，我家乖宝都说了，建学堂，每年的开销我们家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补贴。”补贴个十年也就五百两，难道这十年里，桃水村还栽培不出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如果栽培出来了那就一起来补贴。 　　村长听到顾奶奶的话，也回了神：“不用五十两那么多。”他润了润嗓子，在顾灵丫头面前都要哭了，他一个老头子也听难为情的，“如果是村里建学堂，那地皮是村里的，村民们帮忙建，就是砖需要一些银子，其他的桌椅用我们山上的树，砍了树叫村民们自己做座椅。就是请夫子需要的束脩，每年大概二十两到三十两之间，孩子们念书需要的东西，叫他们自己准备。” 　　顾灵浅浅一笑，村长真是个实诚的，有便宜也不会占。村长好，她自然大方。“那就照着我奶奶说的，每年给五十两，除了童生夫子的束脩之外，余下的银子可以给孩子们买纸、和笔墨，作为给孩子们的奖励，有了奖励的推动，孩子们念书才会积极，也才有动力。就像我一样，我想着要画画挣钱，所以我才会努力的学画画。” 　　村长欣慰道：“那好，我待会儿就把这个两个消息告诉村民们，我……我现在就去把这个消息告村民，顾老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把村民叫到祠堂前集合起来，你给大家来讲讲话，说说这个资助村里建学堂的事情？”他其实还云里雾里的，就怕一转身，顾家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这种事情顾奶奶从来不推辞，她道：“行，我跟你去。” 　　村长和顾奶奶从家里离开之后，顾奶奶直接去了祠堂门口等着，村长则沿着村子里的几条路一边走一边大喊：“桃水村所有人去祠堂门口集合，我有好消息要宣布……桃水村所有人去祠堂门口集合，我有好消息要宣布……” 　　谁都抵抗不了好消息的魅力啊，于是没过一会儿，只要村子里在的人，都到了祠堂里集合。大家到祠堂的时候，看见顾奶奶已经在了，有的打了招呼：“顾老太，你来的可真早，你来这么早，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吗？” 　　有人这样一问，其他人不由的看向顾奶奶。 　　顾奶奶道：“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才在这里等大家的。” 　　众人一听，等不到村长来了。 　　“顾老太，你快告诉我们是什么好消息啊？” 　　“就是啊顾老太，你就别卖关子了。” 　　顾奶奶：“你们就等村长来了再问吧，我是肯定不会说的，我得给村长面子啊。” 　　有人机灵的用激将法：“顾老太你肯定是不知道才这样说的。” 　　有人明白了，也跟着道：“就是啊顾老太，你不说就代表你不知道。” 第147章 第一更 　　顾奶奶自认为吃过的盐比这些人吃过的米还要多, 所以哪里会被他们这种激将法给骗了。她很是淡定道：“你小子精明了，还会激老婆子我，可惜老婆子见过的市面多了，你啊, 这一招对我没用。” 　　用激将法的是个男子, 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平日里是个灵活的。这会儿被顾奶奶揭穿了, 他也不觉得丢脸，顺着顾奶奶的话道：“您老人家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人, 我这点小把戏自然是瞒不过您的, 我就是碰碰运气，或许您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心一软就给说了。” 　　顾奶奶听了, 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她觉得这小子话可说的真好。以前怎么不知道村里有这样的人？顾奶奶听着心情好，便也透露了一些讯息：“老婆子多的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 就少说一些，这个好消息和你们的后代有关系, 造福你们后代的事情。” 　　顾奶奶这话一出, 大家更加不满意了。毕竟古代人更看重后代子嗣, 和后代子嗣有关的事情，且还是好事情, 他们怎么可能还等得住？于是问的人就更多了。 　　“顾老太, 你这还不如不说呢。” 　　“就是啊，我现在更加着急了。” 　　“你们就稳一稳吧，村长马上就来了。”顾奶奶道, “着急也没有用。” 　　有人甚至道：“你们等着啊，我去找村长，就是背也会把他背来的。”说话的是个汉子，他说着，就朝着外面跑。 　　不过他跑到半路，就看见村长拎着一批人来了。 　　见村长来了，大家都起哄了。“村长，你怎么才来啊？” 　　“村长，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村长，你这让我们着急的。” 　　“村长……” 　　村长听着他们“埋怨”的话，真是哭笑不得：“我也想早点来，但是不得多走几回把大家都叫来吗？我还叫了人跟我一起叫呢。好了，废话不说了，我来说说今天的事情。今天主要有两件事……” 　　“哪两件事啊？”村长话还没说话，就被一汉子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村长道，“平日里有些什么事情，就你话最多。” 　　汉子听了哈哈大笑。 　　村长继续：“我要说的两件事都和我们桃水村有关，也和顾家有关。” 　　“和顾家有关？难怪顾老太知道。” 　　“和顾家有关的好事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听听村长怎么说吧。” 　　村长：“第一件事，是关于开国皇帝的画像。顾灵丫头答应了我，会给我们桃水村画一张开国皇帝的画像，我会把画像放在祠堂里，以后我们一起供奉开国皇帝陛下，同时也能让我们都知道开国皇帝陛下是长什么样的，将来我们的后代，我们的子子孙孙如果走出去了，都能骄傲的说一声，我见过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 　　大家听了，都高兴不已。 　　“顾灵丫头真是太好了。” 　　“顾灵丫头不愧是我们桃水村最有出息的人，做事情果然大气。” 　　“可不是嘛，放眼我们桃水村，谁像顾灵丫头一样有出息。” 　　“那是当然的，顾灵丫头可是以后的女秀才，女大人。” 　　顾奶奶待定的听着大家对孙女的各种夸。她虽然高兴，但是也知道，大家都是得了好处夸的，所以她分的很清楚。 　　村长：“不过你们也知道，顾灵丫头的画是很值钱的，而她给我们村里画的开国皇帝的画像是不收钱的，不仅不收钱，画纸和笔墨都是她的。她大方是一回事，但这是我们村子里需要的画像，大家也不能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你们说是不是？” 　　“村长说的有道理。” 　　“确实不妥当。” 　　“那村长的意思是要我们凑钱给顾灵丫头吗？” 　　“顾灵丫头的画贵，我们怕是凑不起吧？” 　　村长道：“不用你们凑钱，以后你们每户人家每年给顾家五十斤的玉米秸秆粉。” 　　“村长，每年都要给？这得给到什么时候啊？如果一年两年的，那还说得过去，可是每年都要给，这也太？” 　　“村长，我们知道顾灵丫头的画值钱，可是每年给的确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村长：“我之所以说每年给，是因为还有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就是顾灵丫头决定每年拿出五十两银子，资助我们村里建学堂。这五十两银子包括了请夫子的束脩，也包括了往后学习好的孩子的奖励，奖励是纸和笔墨，你们说说，每年给五十两银子，可以让你们的孩子进学堂，还不用叫束脩，你们亏吗？” 　　祠堂这边村长还在继续开会，顾家那边，顾灵和顾爷爷都在坡地里。 　　顾灵看着自家种的山药，山药已经出叶子了。 　　“爷爷，您太厉害了，这些山药真的活过来了。”顾灵惊喜的蹲下身，摸了摸山药的叶子。 　　顾爷爷不禁笑了：“可惜没有全部活过来，这里的山药大概也就一半分的地。”他们一共种了两分半的地，没有种活的山药大概将近一半了。 　　顾灵道：“这可是爷爷第一次培育山药，这已经很成功了。等到明年的十月份，山药就能吃了。” 　　顾爷爷点点头：“到时候山药成熟了，让你爹给你们送到县城去。” 　　顾灵打趣道：“那会儿我如果过了院试，大概已经在府城了，爹的牛车可到不了府城。所以啊，还是我自个儿回来吧。” 　　顾爷爷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爷爷，这些山药的收成大概有多少？”顾灵又问。 　　顾爷爷道：“按照之前野生的来算，大概得有两百来斤。” 　　顾灵算了一下，两百来斤折现代就是一百斤，那么一亩的话折现代快一千斤了。要知道古代的粮食收成一亩折现代也就两百多斤了，这千斤收成的山药也太厉害了吧？ 　　顾爷爷又道：“我前段时间抓了一些鱼苗放进了稻田里。” 　　顾灵惊讶：“不是说这批稻苗来不及了吗？要等下一季吗？” 　　顾爷爷道：“稻苗已经一个半月了，没有刚开始那么嫩，我抓了几条最小的鱼放进去，先看看情况。” 　　顾灵：“你您有什么发现吗？” 　　顾爷爷点点头：“可能是我挑的鱼比较小的关系，它们并没有吃稻苗。至于会不会提谷子的产量还不知道，不过鱼没有吃稻苗这是好的。” 　　顾灵：“爷爷，回去之后你把最近观察山药的心得告诉我，我再继续下来。下午我要去镇上看望老师，明天就直接从镇上回去了，不来村里了。” 　　顾爷爷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奶奶下午也走了？”老婆子去了大半个月，才回家一个晚上又要走了，他还有些舍不得。 　　顾灵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对顾奶奶的情深义重，她道：“奶奶这次不走了。反正回头我画好了开国皇帝的画像也要让车夫送回来的，到时候奶奶如果想去县城，可以再一起来。而且，我回去之后就要专心学习应付院试了，基本上的时间都在县学里，也没空陪奶奶了，所以奶奶在县城里也会孤单，让她留在村子里吧。” 　　顾爷爷一听，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她又道：“你奶奶估计不会听的，她担心你。” 　　顾灵起身，抬起看着天空。碧蓝的天空开阔了人的视眼。她缓缓道：“我长大了，以后会走得更远，如果我去哪里奶奶都陪着我，她会太累。所以她啊，就跟您在一起好好的享福吧。我最多在外面走上几年，等我看够了外面的世界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便哪里也不去了，陪着奶奶，然后……开一个学堂。” 　　顾爷爷听着，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然孙女在外面，老婆子肯定担心的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了。 　　看了一会儿山药，顾灵和顾爷爷就回顾家了。 　　一到顾家，顾灵被下了一跳。顾家这么大的院子里竟然都沾满了人，不仅如此，院子里还放满了东西，有蔬菜、鸡蛋、腌肉、还有自己做的鞋子等等。重点是，这些东西真的很多。这是把全村的东西都搬来他们家了吗？ 　　“顾灵丫头来了。” 　　“顾灵丫头你回来了。” 　　“顾灵丫头，你这孩子真是太好了。” 　　“顾灵丫头，我替我们家的孩子们谢谢你。” 　　“顾灵丫头，你可是孩子们的再生父母啊。” 　　“顾灵丫头……” 　　顾灵听着乡亲们一句句的感谢话，此时此刻，他们的感激是真的，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就知道了。不管是鸡蛋还是腌肉，还是鞋子，对于乡亲们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他们把这些珍贵的东西拿来给自己，就能知道他们的心意了。 　　顾灵道：“谢谢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伯伯伯娘，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就够了。对我来说，以后我在外面念书的时候，大家能多多照看一下我的家里，让我在外面不用担忧，我就感激不尽了。”也许经此一事，在桃水村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家了。如此，她在外面也放心了。 　　“顾灵丫头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你家里的。” 　　“就是啊，这些东西你收着，也不碍着我们再照顾你家里。” 　　“顾灵丫头你放心吧，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家，我就跟他们拼命。” 　　“顾灵丫头……” 　　顾灵听他们这样说，也真是没办法劝。最后乡亲们走了，东西留下了。顾灵看着堆成山的东西，感叹大家虽然有私心，但是品行都是淳朴的。 第148章 第二更 　　中午吃饭的时候, 顾老二打着哈欠起床了。他昨天送顾大伯母去镇上看大夫，彻夜没回来，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的。一个晚上没睡，顾老二的脸上也透着疲惫 。 　　吃饭的时候, 顾奶奶问：“老大家的情况如何了？”说起来, 顾大伯母昨天自己滑倒见红了，因为村里的李大夫不在, 所以顾大伯才心急如焚的找顾老二, 让顾老二赶着牛车送顾大伯母去镇上看大夫了。 　　顾老二道：“孩子总算保住了，不过得吃几天药。还有就是大夫说大嫂的肚子太大了, 以后生孩子可能也会有情况, 让她别再补身体了。” 　　顾灵听到，想起了古代人很多难产的例子, 其中不少是孩子补的太好太大生不出来了，最后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顾灵打了一个冷战。就是现世里生孩子，母亲也等于去了半条命, 更何况是古代？那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闯。 　　屈氏听了，忍不住道：“娘您可不知道, 大嫂真的是隔山差五的吃肉, 比我们家吃的还勤。我看小兰也没见长肉, 大哥也没见长肉，这大房的肉都长到了大嫂的身上, 她现在整个人圆滚滚的哦……” 　　顾奶奶没好气的白了屈氏一眼：“我离开才半个月, 离开前我就知道她已经圆滚滚滚的了。” 　　屈氏：“……”好像还真是。“那我待会儿给大嫂去送几个鸡蛋？”虽然两家已经分的干干净净了，可毕竟不是断亲，过年的时候两家一起的年夜饭还是在吃的, 现在出了事情，就是左邻右舍客气的也会拿几个鸡蛋去看一下，更何况他们两家还是同根的。 　　顾奶奶没有意见：“家里鸡蛋多，你多拿几个去吧。”桃水村百来户的人家，今天几乎家家户户都送了鸡蛋过来，所以这会儿他们家的鸡蛋有几百个呢。这天气鸡蛋是不耐放的，与其放臭了不如给老大家的多送几个过去。“我跟你一去去。”顾奶奶想了想又道。以前说到大房她就烦的很，好像天生不对付似的，但现在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了，“家里的菜也多拿一点过去。”老大家也就一亩地，能种多少菜？ 　　屈氏：“哎。” 　　顾灵：“我也同你们一起去吧。”听顾奶奶要去大房，顾灵虽然不担心，但也想去看看。 　　于是午饭后，顾家婆媳孙女三人去了大房。 　　顾家大房里，大家正在吃饭。 　　“老大……”顾奶奶一到大房门口，就大声道。吓的顾大伯赶忙从屋内出来。 　　“娘，您咋来了？您快进来坐。”顾大伯脸色憔悴，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昨天这一折腾，他也不好受，心里担心不说，他顾着大也顾着大的肚子里那个小的。 　　顾奶奶让屈氏把两篮子的东西拿进去：“来看你媳妇，给你们拿了鸡蛋和菜过来，你媳妇怎么样？” 　　顾大伯受宠若惊：“娘，鸡蛋您留着自己补身体吧，我们家养的鸡多，不愁鸡蛋吃的。”他们的鸡确实养着多，鸡蛋是他们家主要进项之一。可就是如此，顾大伯平时自己也舍不得吃鸡蛋。 　　顾奶奶：“瞧你那样儿，就不像不愁鸡蛋吃的样子。” 　　顾奶奶这话很实诚，也很讽刺。 　　顾大伯憨厚的笑了笑：“我不喜欢吃鸡蛋。” 　　“可拉倒吧。”顾奶奶走进屋内。没看见顾大伯母的身影，她自然是躺在床上的。昨儿差点流产，今儿哪里能下床？顾兰和顾小兰在吃饭，顾二兰去了彭家私塾当女工了。说起来，顾二兰去彭家私塾当女工，还是朱策向私塾推荐的，彭家女子私塾反正要找女工，朱策这边有熟人，自然是更加放心些。 　　“奶奶、二婶、顾灵。”顾兰见二房的人来了，便起身叫人。而眉宇间很是平静，像是对着家里的邻居一样，不再有丝毫的波动了。 　　“奶奶、二婶、灵姐姐。”顾小兰也跟着叫人。 　　屈氏：“哎，这鸡蛋是给你们娘补身体的，这些菜给你们吃，你们给捣腾出来，这箩筐我得拿回去。” 　　顾奶奶点点头，眼神都不带在她们身上停留的。 　　顾兰看向箩筐，箩筐里的菜很多，对他们来说，的确是需要菜。而菜下面的鸡蛋也不少，足有三十来个。 　　尽管顾兰已经能平静的面对二房的人了，可是见他们送来鸡蛋和菜，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其实，她早已想通了，以后权当亲戚走着，平日里也不会有交集，逢年过节的送个礼就行。 　　顾兰道：“谢谢奶奶，谢谢二婶。”她没有继续吃饭，和顾小兰一起把箩筐抬到厨房里，把菜拿出来堆放到一边，再把鸡蛋捡出来放在篮子里。 　　“大姐，好多鸡蛋和菜啊，够我们吃很久的。”因为家里地少，所以菜也少。平日里他们吃菜也是很节省的，有些菜都是用鸡蛋跟人家换的。不过，乡下人很多人家的菜也不多，因为他们更喜欢种粮食，菜没有粮食金贵。 　　“嗯。”顾兰点点头，又笑着道，“晚上多做两个菜，让吃个痛快。” 　　“那太好了。”她笑的傻兮兮的。 　　顾兰看着她的笑，不由的道：“傻姑娘。”小妹看上去没有二妹聪明。也许是随着她的重生很多都改变了。二房变了，二妹也变了，甚至她娘也变了。唯一没有变的，大概就是她爹吧。和上辈子一样，每天只知道干活。 　　但是同样的，在那些改变的人中，最让顾兰冷心的是她娘。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啊，现在想的很透彻。自己存点钱，多学点东西，嫁给朱策之后不让他丢脸。 　　顾奶奶和屈氏还有顾灵进了顾大伯母的屋子。她躺在床上，床上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她的午饭。 　　顾大伯母在房间里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知道是顾奶奶和屈氏来了。 　　“娘、弟妹、灵儿，你们来了。”顾大伯母的脸色有些苍白，“我这情况就不起来招待你们了，等改天我身体利索了，再请你们过来坐坐。” 　　顾灵惊讶的挑眉，之前进来的时候，她没怎么注意顾大伯母，这会让听这语气，她才发现顾大伯母变了很多。 　　要说现在的顾大伯母也不是分家前的顾大伯母了，分家前的顾大伯母畏畏缩缩的，整个人很没有存在感，就是女儿被欺负了，她也只会说忍一忍就好了。可是现在的顾大伯母却不是了，分家之后将近九个月的时间，大房都是她当家的，顾大伯是个不管事的，顾大伯母手里拿着银子，底气越来越足了。这九个月的底气加起来，到如今，她看见顾奶奶已经不是从前那样磕磕巴巴的不敢说话了。 　　顾灵心想，分家之后，恐怕整个顾家改变最大的就是这位大伯母了，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顾奶奶抿着的嘴动了动：“你就安心养胎吧，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哪有你身体重要。” 　　不，分家最后，还有一个人变化很大，那就是她奶奶。但是，她奶奶的改变和顾大伯母的改变是不同的。她奶奶是因为条件好了，手里有钱了，心宽体胖了，所以不再仅仅算计了，再加上她在众人心中有出息了，所以她奶奶就想的开了。而顾大伯母的改变，相当于奴隶翻身做主了。 　　顾大伯母：“谢谢娘。”接着她又道，“娘，我听兰儿说，你们要在村里建学堂啊？”今天村里有事情宣布的时候，她去不了，当家的昨天照顾了她一晚上太累了在休息，所以是两个女儿去的，回来就把这事情告诉她了。她当时的心情是无法想象的。同时，还有一抹压不住的苦涩。 　　二房都有钱到每年可以给村里资助五十两银子了，而他们大房呢？连五十两银子的存钱都拿不出来。想到这里，她甚至生出一丝想法，那将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去念书之后，二房会资助吗？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也不敢多想。 　　顾奶奶道：“你也听兰儿说，这还有假？” 　　顾大伯母瘪瘪嘴，最后挤出一句话：“那挺好的，以后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也能去村里的学堂念书了，希望她将来能像灵儿一样有出息。” 　　顾奶奶习惯性的道：“那不可能，咱们顾家再也出不了像乖宝一样聪慧的子孙了。” 　　顾灵：“……” 　　屈氏：“娘说的有道理。” 　　顾灵观察顾大伯母，发现顾大伯母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好似也觉得她奶奶说的有道理似的。而且她也附和了：“可不是，谁家能出个像灵儿一样聪慧的孩子，那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有灵儿的一点聪慧就够了。” 　　顾灵给顾家、给整个桃水村带来的冲击力是很大的。所以说不仅顾大伯母认同顾奶奶的话，怕是整个桃水村的人也都会认同的。所以大家不求生个跟顾灵一样聪慧的孩子，只求有顾灵的一点点聪慧。 　　顾灵再厚的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道：“大伯母也可以让小兰去学堂里念书。如果她有天赋，说不得这个年纪还能努力一把，如果没有天赋，那我们姑娘家多认识几个字，多懂一些算术之类的，将来嫁人之后，也能让婆家高看一眼。” 第149章 第一更 　　顾灵三人很快就离开了大房。本来也不是去唠嗑的, 只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而去的，再加上顾灵下去还要去镇上，所以没一会儿，她们就走了。 　　从大房回到家里, 顾灵就出发去镇上了, 还带着乡亲们送的两箩筐的鸡蛋还有蔬菜，因为她打算晚上睡在镇上陪着钱夫子, 明日下午就回县城了。 　　顾奶奶倒是想陪同, 但是也同样舍不得顾爷爷，虽然之前在镇上的时候也是和顾爷爷分开的, 但是镇上和县城毕竟不同。再者在镇上的时候, 她隔几天都可以回来，方便的很。所以在顾灵的劝说下, 顾奶奶这次就没有去陪读了。 　　不过顾灵离开桃水村前，给白谨亦写了信，让钱卫送去，又正巧顾家有村民送来的众多蔬菜和鸡蛋, 于是顾奶奶把蔬菜做成了菜干、腌萝卜等，让钱卫一并送去。 　　顾灵到了镇上, 让钱夫子很是高兴。师徒俩从下午聊到晚上, 直到双眼睁不开。钱夫子还考了顾灵的学问, 又指点了一些地方。 　　第二天下午，顾灵就回县城了。 　　到了县城, 顾灵让杜嬷嬷把蔬菜和鸡蛋分一分, 给邻居老太太以及平时和顾奶奶一起打叶子牌的老太太们送了一些过去。蔬菜放不了几天就不新鲜了，她们几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杜嬷嬷带着陈小红去送蔬菜和鸡蛋，顾灵则回到书房开始修改那位年轻公子的画。不仅年轻公子的画要修改, 就是桃水村祠堂的画也要画，所以目前的几天里，顾灵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等这两幅画画好之后，她就要安心院试前的准备了，再也顾不了别的了。 　　顾灵这一准备画，足足准备了八天，前面五天的时间主要是修改年轻公子的画。她毕竟没有见过年轻公子的外祖母，所以神韵上很难抓得准，也因此修改了多次。后面的三天是画桃水村祠堂的开国皇帝画像，这桃水村祠堂要的开国画像一画好，顾灵便拿去镶了，镶好之后就叫车夫送回桃水村了。 　　边关 　　“白哥，你真神了，那些王八羔子终于被我们赶出去了，骂的，就是杀的不够痛快。”李三两一只手包着，然后挂在脖子上，他的脸上也有血迹，不过不是他的，是敌人的。 　　“可不是，就是可惜了我们死在前线的两百名将士，这个地方我们发现的太晚了。” 　　钱百户摸了一把脸，脸上除了血迹还是血迹：“小白，你这次表现的很好。” 　　大半个月前，白谨亦发现山谷有问题，然后用小动物试验，试验的结果是小动物进去的时候好好的，结果没动静了被拉出来的时候都死了。大夫检查过后确定，这是中毒，里面有瘴气。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瘴气大概在哪个位置？距离山谷的入口有多少尺？ 　　为此，他们试验了很多的小动物，用绳子来确定距离，然后再把雪白的面粉装在钱袋子里，挂在小动物的身上，用此来确定小动物的路线。 　　花了整整五天，终于把大概的情况摸清了，然后带着大夫研究出来的克制瘴气的药丸开始进山谷了。 　　结果发现，在这山谷里竟然发现了铁矿，甚至还有冶铁场。 　　众所皆知，炼铁技术是在宋朝开始被广泛应用的，而在这之前，人们最先开始的是冶铁。而宋朝的矿山不仅多，甚至规模很大。不过很多矿山和冶铁场都是比较隐秘的，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一处。 　　白谨亦他们探查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大概是因为外面铁矿外面有瘴气，所以里面的人以为是绝对安全的，并没有细心留意外面，也没有在外面布哨，这才让白谨亦他们的偷袭成功，杀得里面溃不成军。 　　白谨亦的身上也都是血迹，他穿的是将士的着装，没有战甲，好在他功夫好，不然肯定也像李三两那样挂彩。 　　“多谢百户长夸张。”白谨亦也不谦虚，“不过我还是没有明白，他们既然得了此处，只要秘密下去就可以了，又何必去边线杀我们的将士？”如果他们没有做这件事，自己也不会注意这里。 　　钱百户道：“抓了几个活口，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 　　白谨亦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他不过是个小小士兵，这些审查的事情也不归他管。 　　钱百户又道：“走，你这次立了大功，又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忙了那么多天，我做主，回头放你几天假期。” 　　白谨亦一想：“能放半个月吗？” 　　钱百户：“你小子得寸进尺啊？” 　　白谨亦笑道：“有些想家。” 　　钱百户摇头：“最多六天，再多没有了。” 　　白谨亦算了一下，六天的话让来宝辛苦一些，日夜赶路，来回大概四天够了，那…… 　　“最多七天。”见白谨亦沉默，钱百户以为他嫌弃天数少，便又多加了一天。看在这小子刚立了功，之前又给了他那些肉干的份上，就再给他一天吧。 　　“多谢百户长。”白谨亦赶忙道，“您可真是大好人。” 　　钱百户：“……”感觉自己被挖了坑。他拍拍白谨亦的肩膀，“像你这样的富家子弟能这样来拼搏，着实不容易啊。”可这样的富家子弟能有几个？ 　　白谨亦笑笑，并没有说其他。 　　这边留下一些把守的人，钱百户带着白谨亦等人先回了军营。针对这次的事情，钱百户让白谨亦写报告给他，毕竟白谨亦是这次事件的发起人，所有的经过他最清楚了。 　　不过刚到军营，白谨亦还没准备写，就听到有人来喊他：“白谨亦，你家人来看你了。” 　　和白谨亦走在一起的李三两等人听见了，羡慕的看着白谨亦。白哥的家人真是太好了，这才过了一个月，又来看他了。 　　哎…… 　　白谨亦一听，钱卫来了？ 　　钱卫这是第二次来了，比第一次更加的轰动，因为第一次钱卫刚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带了什么东西，但后来白谨亦把东西分给一些人吃了。所以钱卫这第二次来，大家就有一个共识了，这送好吃的东西的人来了。 　　说起来，在这里的有老兵也有新兵，可是像钱卫这样送东西的还是第一个，而且量还超级大的。很多人自从来兵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了。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想到来看他们，所以白谨亦的家人在他们的眼中可真是好啊。 　　甚至有人还挺羡慕的。 　　“白哥，你家人又来看你了。” 　　“白哥，听说这几天你们都在外面，真是辛苦了。” 　　“白哥，看你一脸疲倦的样子，最近累吧？” 　　“白哥……” 　　白谨亦才到门口，那边站岗检查物品的人都纷纷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这样一声声的白哥听的白谨亦耳朵都痒了，怎么感觉像是李三两在耳边念叨似的。 　　重要的是，瞧着叫他白哥的这些人，年纪个个比他大。 　　能被安排到这个岗位的，自然是在军营里表现不错的，不过很多都是老兵。因为不能上战场了，又因为表现不错，所以被安排到了这里。 　　白谨亦本来就是绝顶聪明的人，虽然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但是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他笑着道：“谢谢大家关心，我先去见家人了，回头再同大家聊聊。” 　　钱卫不得进经营，所以只能在门口等着，甚至检查的士兵还友好的给了他一把凳子，让他坐着等。这会儿见他家公子出来了，钱卫赶忙起身：“公子。” 　　白谨亦：“一路辛苦了，不过你在这住上几天，过几天我有假期，我们一起回去。” 　　钱卫一听，当真高兴：“那太好了。不过老太太这次叫我带来的东西有些多，怕是几天也吃不完。” 　　白谨亦：“带了些什么？” 　　钱卫道：“夫子准备的和上次的一样，鞋子衣服和肉干，老太太准备的多，有腌过的鸡蛋、菜干、萝卜干、酱萝卜。说起这个鸡蛋和菜干啊……”钱卫把顾灵画开国皇帝画像的事情，和顾家资助桃水村说了一遍。 　　“所以这些菜和鸡蛋都是桃水村的老百姓送的？”白谨亦明白了。 　　钱卫道：“可不是。鸡蛋送了很多，足有好几百个。这咸鸡蛋还是按照咸鸭蛋的方法腌制的，也亏得顾姑娘想出来的办法，不然这么多的鸡蛋还没吃完就坏了。” 　　咸鸭蛋的历史比较悠久，从汉朝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腌制咸鸭蛋需要的材料在古代也是贵的、奢侈的，因为需要不少的盐，所以老百姓不会腌制咸鸭蛋吃。不过咸鸭蛋有时候会作为特产，出现献给朝廷的贡品里。 　　这次鸡蛋实在太多了，顾灵一提起，顾奶奶就着手了，因为……顾家现在可吃得起盐了。 　　白谨亦不禁轻笑出声：“灵灵一惯是个聪慧机灵的，一张画像、每年五十两银子，就能收买整个桃水村的村民了，确实划算。”不过，也亏得顾家舍得花这个银子。只是，顾家到底是乡下老百姓，每年五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肯定也是一笔不少的支出，如此……白谨亦有了想法。 第150章 第二更 　　六月初, 顾灵画的开国皇帝的画到了桃水村。因为是准备挂在桃水村祠堂里的，所以顾灵选的纸张是非常好的，而且还非常的大。 　　车夫把画交给顾奶奶的时候，顾奶奶真舍不得给村长, 她想挂在自家的厅堂里。不过把开国皇帝的画像挂在厅堂里, 这是不行的。只能挂在祠堂那样神圣的地方。 　　于是，顾奶奶唉声叹气的和屈氏抬着画去找村长了。“村长, 我来送画了, 村长……”顾奶奶的嗓门很大，这是要喊的全村人都能听见似的。不过顾奶奶的本意也是如此。 　　村长家里正准备吃午饭了, 听到顾奶奶的喊话, 他赶忙跑了出去：“画来了？”一边问，一边视线停在顾奶奶和屈氏抬着的画上。天啊, 这画也太大了吧？不过大点好，大点好啊。村长的脸笑的像开出了菊花。 　　“开国皇帝的画像到了吗？” 　　“天啊，画像有这么大吗？” 　　“顾老太，是什么画啊？是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吗？” 　　“顾老太……” 　　因为顾奶奶声音喊得重, 所以村长家左邻右舍的人都听见了，这不, 全都出来看了。 　　顾奶奶：“这当然是开国皇帝陛下的画了, 不然谁的画能这么大？” 　　“顾老太, 先让我们看看画吧。” 　　“是啊顾老太，这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咱们都没看过呢。” 　　“顾老太……” 　　因为画像上盖着红布, 所以大家都看不到画像, 不过也能看出这画像很大。 　　村长担心顾奶奶同意，赶忙道：“不行不行，这画现在不能看, 得开祠堂那天才能看。这可是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你们以为是花花草草能随意看？” 　　顾奶奶道：“你们听到了，村长不让看，老婆子我也没有办法。” 　　村长道：“顾老太，这画先放在你家的正堂里，等我选了日子之后，再请进祠堂里。”村长倒是想放在自家的正堂里，但是这是顾灵画的话，顾家又比较气派，所以还是放顾家的正堂吧。 　　顾奶奶当然没有意见：“行，那我先带回去了。” 　　“等等，小心些，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村长赶忙道。 　　顾奶奶看了他一眼，觉得村长莫名其妙，她回自己家，还要村长送？ 　　村长很淡定，假装没有看懂顾奶奶的眼神。 　　“顾老太，我们也和你一起回去，路上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好帮忙。” 　　“对对对，我们一起。” 　　“顾老太，你放心吧，我们就跟在后面。” 　　顾奶奶：“……” 　　接着一群人从村长家离开了，顾奶奶和屈氏抬着画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以村长为首的一群人，可这一群人很吸引人注意，所以沿途跟着他们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等到了顾家门口，几乎大半个桃水村的人都在后面了。 　　顾奶奶道：“好了，我到家了，你们可以走了。” 　　村长也跟着道：“你们回去吧，我要跟顾老太商量开祠堂的事情。” 　　村民们有些依依不舍，但村长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法子，只好走了。 　　等村民们一走，村长赶忙道：“顾老太，快，快把画像给我看看。” 　　顾奶奶：“……”她也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村长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顾奶奶：“行吧。”她和屈氏一起，把盖在画像上的红布掀开。可顾奶奶才掀开红布，就听到后面传来扑通的一声，顾奶奶回头，只见村长用无比恭敬的态度跪在地上，还大声道：“草民拜见陛下。” 　　顾奶奶：“……” 　　村长道：“顾老太、顾灵她娘，还不来拜见陛下，求陛下保佑顾灵丫头以后大有出息。” 　　顾奶奶一听，也觉得村长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紧跟着跪下：“民妇顾崔氏拜见陛下，求陛下保佑我家乖宝平平安安，一生幸福美满，求陛下保佑小白也平平安安，不要让我家乖宝做了寡妇。最后求陛下保佑我家老头子身体无病无灾。” 　　村长：“……”这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听听她说的是什么，哪有人一次性求那么多的？ 　　屈氏也跟着道：“民妇顾屈氏拜见陛下，求陛下保佑我家乖宝平平安安，一生幸福美满，求陛下保佑小白也平平安安，不要让我家乖宝做了寡妇，最后求陛下保佑顾森、顾木和当家的一辈子好好的。” 　　村长：“……” 　　这婆媳俩一个德性。 　　不过，从她们求的事情中也可以，每个人在她们心中的地位。 　　在顾奶奶心中，孙女和老头子是最重要的。在屈氏心中，自己小家庭是最重要的。 　　最后，村长看着她们俩，也跟着道：“求陛下保佑我家孙子有个小出息就好了。” 　　县城 　　六月中的天气很炎热，热的人都看不进书了。好在杜嬷嬷知道她怕热，所以每天煮了降暑的绿豆汤给她送来。绿豆汤在井水里浸过之后，凉凉的，喝进去很好喝。 　　“如果人生从此这样，也太幸福了。”何湘喝着绿豆汤，感慨道。绿豆汤自然是顾灵分给她的，杜嬷嬷送来的绿豆汤量不少，她是考虑到了自家姑娘在县学里还有好友，所以特意为她们也准备了。 　　顾灵道：“那也无趣，每一段旅程都有它的风景，如果总是一样，你肯定会厌倦。比如每天吃肉包子，时间长了，就会恶心的想吐。” 　　何湘叹气：“哎……也就一个半月了，我们要院试了，如果我们都通过了，将来在府学里做同窗，还能做两年，如果没有通过，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之后，我们要走向不同的路了。” 　　罗素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路一直很明确，走科举，做女官。 　　“如果通过院试，接下来有乡试、会试、殿试，那之后呢？你们会去后宫做事情吗？”洪苒问。 　　王露蔷道：“后宫如果要让你们去做事情，也不是你们能拒绝的吧？就像男子考中进士之后，要去哪里做事情还能由着他们吗？” 　　这倒是实话。 　　所以：“我如果有幸过了院试、乡试、会试，可能不会去殿试吧。因为我不想进后宫任女官。”顾灵道。 　　“那你念书又是为了什么？”洪苒问。 　　很多人念书不就是为了有出息吗？如果念书又考中了，却不当女官，那有什么意识呢？ 　　顾灵道：“我念书只是为了其中的知识，念书的好处很多，而女官只是其中的前途。” 　　何湘：“那如果按照你说的，你会试之后想做什么？” 　　顾灵想了想：“大概……要成亲了。”今年院试，明年休息，后年就是乡、会试、殿试了，到时候她将近十七八岁了，白谨亦也二十多了，他们应该要成亲了。 　　何湘：“忘记你已经是定亲的人了。啊呀……我也是定亲的人了，你如果要成亲了，那意味着我也要成亲了。” 　　罗素：“你到那个时候已经二十了，你家人和未婚夫家能让你等到那个时候？” 　　何湘：“也是不能。” 　　洪苒：“那顾灵，你成亲之后准备干什么？生孩子和打理家务了？” 　　顾灵想了想：“大概会开一个学堂，做一名夫子……吧，然后专门教学生们画画。” 　　洪苒：“这好，你画画那么特别，是该收弟子。” 　　大家聊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继续看功课了。 　　京城 　　晖武帝今年四十七，当年承武帝打天下的时候他还没出生，等承武帝建国之后，他才出生的。那一年是承武二十五年，也就是承武帝五十岁的时候。 　　晖武帝从小听着承武帝的故事长大，所以对英勇无比的父皇很是佩服，也因此，他非常重武。 　　承武帝是个长寿的皇帝，七十大寿过了才去世的，在皇位上坐了四十五年，他在位的前半生在平定各方势力，后半生，举国上下都在休养生息。因为国刚立，天下大定，将士们累了、老百姓也累了。 　　他是个仁慈爱民又伟大的皇帝，所以非常受举国上下的爱重。 　　承武帝去世后，皇太孙池学斌继位，那一年，皇太孙二十八岁。皇太孙继位四年后出家，禅位于晖武帝。晖武帝继位第一年，晖武元年，刚好是象国成立五十年。 　　而今晖武二十三年，也就是说，晖武帝二十四岁就继位了，所以他比皇太孙小了足足八岁。皇太孙羽翼丰满的时候，晖武帝还是个毛孩子，所以皇太孙禅位于晖武帝，便不是什么皇家不可言说的秘闻。 　　皇太孙禅位后，便出家了，他的家眷们便被荣养了起来。不过皇太孙没有皇子，这也省了诸多麻烦。而当年皇太子去世后，太子妃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不然皇太孙禅位后，后宫得有两位太后了。 　　而今的太后是承武帝的妃子，后来的太妃。晖武帝继位后，自然封自己的母妃为太后。 　　“皇上，太后娘娘有请。” 　　“母后？”晖武帝蹙了一下眉头。曾经他和母后的感情很好，但是自从他登基之后，母子的感情也日渐日远了。“大皇子还是皇后去过慈宁宫?” 　　大皇子池暮羽，皇后嫡长子。皇后是太后娘家侄女，当年太后还是承武帝妃嫔的时候，为晖武帝选的原配。 第151章 第一更 　　“回皇上的话, 没有。”晖武帝身边的大总管朱铭道，“根据奴才打听，是安乐伯从外边给太后捎来了东西。” 　　听到是安乐侯于越，晖武帝的心情颇好。“这小子倒是有良心, 可有给朕捎东西？”安乐伯于越是他同胞姐姐明阳长公主的嫡二子。他和明阳长公主差了十岁, 太后曾一度以为此生只有明阳长公主一个女儿了，所以对她十分疼爱。后来太后有了他之后, 和明阳长公主的感情依旧很好, 但是同样的，明阳长公主也十分疼爱他这个弟弟。所以他登基之后, 册封了同胞姐姐为明阳长公主, 同时，明阳长公主的两个嫡子都封为伯爷, 只传三代爵位，没有封地。 　　朱铭道：“这奴才便不晓得了，但太后请您过去，应该有您的。” 　　晖武帝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起身：“走，去看看。” 　　慈宁宫 　　厅堂里摆着一副超级大的画, 足有厢房里摆在窗前的屏风那么大。一位威严又慈祥的宫装妇人站在屏风前, 她便是当今太后。 　　“嗯, 这画像的人简直跟哀家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于越这小子是从哪找的画师, 这画师和咱们宫廷里的画师比, 恐怕也是不逞多让的。”太后真是越看越喜欢，“你看看，可儿啊, 这哀家笑的样子，跟这菩萨的笑容，也是一模一样的。” 　　被唤做可儿的可不是年轻的女子，而是一个年老的嬷嬷，是太后当姑娘时一直贴身照顾她的。 　　说起来承武帝的后宫是比较干净的，少有那些龌龊的事情。一则承武帝大半的人生都是在打仗，根本无暇顾及后宫，所以承武帝的子女也较少。二则承德皇后是何等人？为承武帝出谋划策的军师，如此人物，有她坐镇后宫，谁敢捣乱后宫？ 　　老嬷嬷道：“还真是一模一样，安乐伯可真厉害，能找到这样的画师。” 　　太后听了，不由的一笑：“厉害什么啊？他整天都不务正业，也混不出个什么名堂。” 　　老嬷嬷：“那可不是，伯爷这是代替皇上分忧，巡查各州各府城各县城呢。” 　　太后：“得了吧，你可不要为他说好话，他就是去玩的，也就是你老实才相信他的鬼话。” 　　老嬷嬷一笑：“那如果伯爷不这么去玩，也找到了这样厉害的画师了，您说是吗？” 　　“什么画师？”一道醇厚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里面的一干人等马上行礼。 　　晖武帝摆摆手：“儿臣见过母后。朕方才在外面就听见母后的笑容了，是什么事情让母后这样开心？” 　　太后指了指画：“你看如何？” 　　晖武帝把视线放到了画上，这一看却是一愣：“这画风好生特别，竟然是从未见过，还有这画中人竟然还是母后，这画师莫不是见过母后？不然怎么把母后画的如此神似？” 　　太后见到晖武帝也如此说，很是高兴：“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哀家久居深宫，怎会有机会见到外面的画师？这是于越送来的，说是哀家的生辰要到了，给哀家贺喜了。那画师是根据于越对哀家的形容来画的。” 　　晖武帝有些惊讶：“那可真是神奇了，没有想到民间里还有这样的画师。于越这小子也算有良心，无愧母后对他那么好，好到连朕都要吃醋了。” 　　太后哪里听不出他的话，这分明是来抱怨了。“好了，你别说于越，谁对他好，他心里记着呢。这不，也给你送了东西了，你也打开让哀家看看那是什么。”太后有些心痒痒的，她倒是想自己拆了看，但到底是给皇上的东西，她也不好看。 　　“还有朕的？”晖武帝很不矜持的笑了，“快，给朕打开看看。” 　　老嬷嬷：“奴婢来打开，陛下的这个礼物装在木箱子里，看上去也不小。” 　　晖武帝：“嬷嬷当心些，也不知道那兔崽子给朕的礼物是什么？可别磕坏了。” 　　太后道：“可儿做事情你就放心吧。平日里也不见你要仔细这个仔细那个的，今天这么神经兮兮的。” 　　老嬷嬷当没听见这话，这普天之下也就太后能这样说皇帝了。她动作麻利的打开箱子，然后：“咦？伯爷给皇上的也是一副画啊。” 　　“哈哈哈哈……”晖武帝大笑，“不会也是画吧？有可能画中的人是朕。” 　　太后：“那还真没了看头。” 　　晖武帝：“母后可别这样说，朕喜欢。嬷嬷，把画搬出来，当心些，别可弄掉了布，朕要自己掀开。”自己掀开才有意思。 　　老嬷嬷：“是，请陛下放心。” 　　老嬷嬷把画从木箱子里抱出来，然后放到一边放点心的桌子上，接着退到一边。 　　晖武帝上前，不知道为什么，去掀开红布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堂堂一国之君，上战场都不带紧张的，竟然被外甥的一幅画给搞的紧张兮兮的。“母后，您说于越小子送来的这幅画会不会不像朕？”晖武帝已经认准了画的内容，肯定是自己。毕竟有太后的画像在前面嘛。 　　太后：“应该不会，哀家瞧着这画师画的挺好的，至少哀家这幅画画的跟哀家是一模一样。” 　　晖武帝：“那是因为于越把您记在了心里，他如果把朕记的不准，那画师就没办法根据他形容的来画了。如此一来，万一朕的眼睛画小了，万一朕画的不够有威严，那怎么办？” 　　太后瞥了他一眼：“既然皇帝不敢看，那干脆让哀家来吧。”说着，就要去动红布。 　　“别别别，母后，还是朕自己来吧。”晖武帝赶忙拉住太后，接着他另一只手一动，就把红布给掀开了。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回过神：“这是……先皇陛下？” 　　晖武帝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相框里那张年轻又意气焕发的脸，这是他父皇。其实晖武帝以前也很受宠，因为他是老来子，所以先皇格外疼爱他。再加上他是老来子，皇位也没有他的份，所以从小到大，他活的很快哉肆意。他也从来没有动过皇位的心思，所以那段年少的日子，他是真的无忧无虑的。 　　皇太孙是太子嫡长子，是承德皇后的嫡长孙，他的太孙之位非常的稳，所以别说他没有这个心思，就是别的和太子差不多大的皇子在太子去了之后，也没有这个心思。 　　二十三年前，皇太孙禅位给晖武帝的时候，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皇太孙从小有承武帝教导长大，爷爷代替父亲教导孙子。而晖武帝作为老来子，也得成承武帝的疼爱，所以这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更多的时候，是皇太孙这个大八岁的的侄子在照顾晖武帝这个小萝卜头叔叔。 　　第二个原因，皇太孙禅位的时候已经三十二了，承武帝前半生都在征战，皇子比较少，所以其他的叔叔年龄都比较大了，如果继承皇位，不出几年就要死了。对一个国来说，皇位更替的太频繁并不是好事情。而越过叔叔传给堂兄弟，那也不妥当。所以于公于私，都是晖武帝最适合。 　　“是父皇。”晖武帝的声音有些哽咽，“于越这兔崽子也没有见过父皇，怎么就找人画了这个？这个时候的父皇还如此的年轻，他……” 　　“这个时候的他，正是开始起义的时候。”太后也开始回忆，她被送进宫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可那个时候的先皇已经是中年了。可就算是中年的先皇，也让她心动不已。他有着帝皇的威严，有着丈夫的温柔，有着父亲的慈爱。他是个英雄！太后的眼睛也红了，“还能看到年轻的先皇，真好。但是，一个外面的画师，怎么会画得出这样的画？别是有什么企图。” 　　皇帝听闻，不由的眯起眼：“按理说，于越不会这么没脑子。朱铭，查查木箱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吗啊？” 　　朱铭：“是……陛下，这里还有一封信。” 　　晖武帝：“信？快拿来给朕看看。” 　　“是。”朱铭恭敬的把信送到晖武帝的面前。 　　晖武帝拆了信，三两下的就把信看完了。他看信的时候，太后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有些惊讶的神色，太后便问：“这信里写的是什么啊？” 　　晖武帝道：“关于这画的来历啊，还颇有意思的。”接着，晖武帝把画的来历同太后说了，“……这原是洪旗县县学里两个女学生的比赛……” 　　太后听闻，也不禁笑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自承德皇后之后，咱们象国的女子啊，都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晖武帝：“可不是嘛。不过，您可知道画这两幅画的女子，不仅仅是县学里的学生，而且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另外一个身份？”太后想了想，“这身份哀家可想不到，莫不是和京城里的哪位大人有关？看皇上的意思，肯定是和京城里有些关系的。哀家猜的对不对？” 第152章 第二更 　　晖武帝朝着太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母后, 的确和京城里有些关系。这个画画的女学生叫顾灵，是白贵妃娘家侄子白谨亦的未婚妻……”接着，晖武帝把顾灵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他说的都是安乐伯在信中写的。 　　安乐伯把顾灵的事情写在信中，也有他的考虑。一则是以免晖武帝和太后担心画的来历, 二则是顾灵作为白谨亦的未婚妻, 将来肯定会见到京城里的那些人，所以他就先提了提。他对顾灵的印象挺好的, 让人家姑娘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先过一遍, 也算留点印象。 　　说起白谨亦，太后惋惜的摇摇头：“这孩子……”她惋惜的是白谨亦的娘, 堂堂大儒的长女, 既然嫁给白侯爷作为平妻，且身份还要被一个乡下来的民妇压着, 这是何等的耻辱？不过，“那白公子竟和一个乡野人家的姑娘定了亲事？”就算姑娘有才华，可毕竟身份悬殊很大。 　　不过对太后来说，这也是好事情。毕竟白谨亦的岳家以后也是白家的助力, 如果是乡野来的，就没有什么助力了。太后是支持晖武帝立大皇子为太子的, 因为大皇子有她娘家的血脉。而现在, 白贵妃当宠, 四皇子也是竞争太子之位的人选。所以在这个时候，太后当然不喜欢白谨亦的未婚妻是朝廷哪个大官之女。 　　而当年白谨亦的娘和鸿儒大师的约定是没有外人知道的, 所以除了白家人, 外人根本不知道白谨亦一出生就被过继到了钱家，直到鸿儒大师去世，他又被写进了族谱里。在外人以为, 白谨亦当年在钱家长大，是因为鸿儒大师乃一代大儒，可以当白谨亦的老师。 　　是也白谨亦离开京城，旁人都是不知道里面的门道。 　　晖武帝则道：“确实有些可惜了子息。” 　　洪旗县 　　顾灵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是拿起高考的态度在看书，没办法，时间紧迫啊。这会儿是六月底了，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院试了，她连休沐日都没回桃水村了。 　　“顾灵……顾灵在吗？” 　　突然，玄班的门口传来一道女声，打扰了正在看书的九位姑娘。 　　“我在。”顾灵赶忙起身，“这位同窗，请问有事情吗？”来人穿着县学的学服，应该是天班或者地班的女学生，不过顾灵不认识就是了。 　　那名女学生道：“顾灵师妹，县学门口一男子找你，自称是你的未婚夫。” 　　顾灵一听，第一反应是大声指责：“怎么可能，他身在边关，是谁敢诬陷于我。”那简直人神共愤。要知道女子名誉何其重要，对方竟敢毁她名声。所以她必须大声，以证清白。 　　“对对对，我也知道顾灵的未婚夫去从军了，怎么可能来县学找她？肯定是有人作怪。不行，我们得一起去看看，一起证明顾灵的清白，不然这样发展下去可不行。”何湘第一个道。 　　罗素也跟着道：“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也好抓了人报官。” 　　洪苒也跟着道：“我也去，也算是一份力量。” 　　王露蔷：“还有我，一起吧。” 　　何淋等人没说话，但是也跟着起身了。经过之前女学生比赛的事情，虽然何淋等人没有跟顾灵说什么，但也算和解了。 　　顾灵见状，很是感激道：“谢谢你们。”确实人多力量大，而她又必须去县学门口澄清，但如果碰到对方动手怎么办？自称是她未婚夫，必然是男子，男子和女子之间向来力气有差异，如果动起手来，女子必然要吃亏的。“何湘，你去告诉大红，我去了县学门口，让她来县学门口找我。” 　　何湘道：“好，我马上去。”依誮 　　接着，顾灵等八人去了县学门口。而那位来传讯的女学生也有些晕，这不会吧？那位公子长得那么俊俏，不似那种无辜特意来闹市的啊。不过，见这情况有趣，那位女学生也没有马上走，而是跟上去看了。 　　顾灵等人是气势汹汹的来的，这输人不输阵嘛。对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气势一定要够够的。 　　可结果，还没等顾灵走到县学门口，远远地，她就看见了县学门口那熟悉的身影。顾灵脚步一顿，她转身对身边的同窗们道：“你们先回去吧，没事了。” 　　“怎么了？”何湘不解的问。 　　罗素挑了挑眉：“真是你未婚夫来了？”她也看见了县学门口站着的那位俊俏的公子。她聪明，见顾灵如此，便猜到一二了。 　　何湘一听：“哪里哪里？那我们更不要回去了，我也想见见顾灵的未婚夫。”她这人走路不太爱看前方，所以还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不过罗素一说，她就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接着她眼睛一亮，“顾灵顾灵，这是你未婚夫吗？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吗？”天啊，这公子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顾灵：“……” 　　“是当真长得俊。”洪苒也点头评价。借着人家在县学门口，听不到她们的话，所以女学生们也挺大胆的。 　　王露蔷也好奇的看着，想看看她爹口中那个身份尊贵的顾灵未婚夫是何等人物，可这一看，她也看呆了。她出身官家，她爹是一县县令之尊，什么自小也见过不少优秀的男子。尤其是之前家中打算为她说亲的时候，但凡县城里有些出息的年轻公子她都是见过画像的。可见了县学门口的这位公子之后，她才知道，这真正的世家公子是何等模样。所以王露蔷打趣道：“顾灵，你可不能赶我们走啊，怎么着也得介绍我们认识吧？” 　　“对对对，顾灵，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何湘赶忙附和。 　　“就是嘛，顾灵，我们好歹是同窗一场，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啊。”洪苒也起哄。 　　罗素笑着没有说话，但是看着顾灵的眼神也是相当明显的。 　　顾灵很是无奈：“好吧。”她心中也好奇，白师兄怎的来了？一般去从军的男子，没有几年是回不来的吧？ 　　白谨亦早就看到他家未婚妻了，可就是有些奇怪，她莫不是见着自己有些紧张，所以停在那里没有过来？只可惜县学里面他进去不，然后他肯定过去了。白谨亦挥挥手：“灵灵……”进不去，喊总是可以的吧。 　　这声音一出，顾灵心头一跳。她看着白谨亦朝着她挥手，她也抬起了手，然后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 　　何湘：“顾灵这也太激动了吧？” 　　罗素：“……” 　　洪苒轻轻一笑：“要是我有这样的未婚夫，我也激动啊。” 　　王露蔷点点头。 　　顾灵确实有些激动的，她本来打算院试过后去边关看他的，却哪里知道他竟然来了。太激动，也太惊喜了。大概所有在恋爱中的姑娘都一样，喜欢这样出其不意的惊喜吧。 　　顾灵跑到白谨亦面前，她喘了几口气，脸蛋因为跑步而红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白谨亦，眼中清晰的倒映着对方。她欢喜道：“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白谨亦看着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心里也是愉悦的。“自然是来看你。”他可不是那种会矜持、会爱在心口不说的人，“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够表达我的心情了吧？” 　　顾灵：“？”他的信：我想你。 　　顾灵娇俏的脸蛋更红了：“可军营里允许你出来吗？”别是跑出来的吧？虽然知道以他未来那赫赫有名的名声，不太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可现在的白谨亦年少轻狂，说不定真的会…… 　　听到顾灵这话，白谨亦伸手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别是读了一年的书，就成了书呆子了。” 　　顾灵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很疼呢。” 　　“很疼呢。”何湘学着她的声音说了一句。 　　洪苒：“是啊，很疼呢。” 　　“你们太过分了。”顾灵瞪了她们一眼。又对白谨亦道，“她们都是我的同窗。” 　　白谨亦一听，抱拳对着几位女学生一礼：“我家灵灵年纪小，平日里还请几位姑娘多加照顾她，白某感激不尽。” 　　“不用不用，我和顾灵本来就是好友。”何湘道，“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廉耻的人来冒充顾灵在边关的未婚夫呢，所以特来帮她澄清，可没有想到是真未婚夫啊，妹婿有理。” 　　白谨亦的情商很高：“原来几位是灵灵的好友，失敬失敬。”接着话一转，“大家都知道我在边关从军吗？”一边问，一边眼神好看向顾灵，好似在说，你竟然还到处宣扬我，可是太在意我了？ 　　顾灵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人看似翩翩公子的样子，实际上最是桀骜不驯了。心里坏坏的，腹黑的很呢。 　　奈何何湘是个没脑子的，尤其白谨亦又长得那样好，所以对方个一问，她就老实交代了：“是啊，我和顾灵是从县试的时候认识的，刚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自己有个小三元的未婚夫呢，对了对了，你真的是小三元吗？” 第153章 第一更 　　白谨亦道：“承蒙看得起, 确实小三元。”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何湘张大了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三元呢，我……” 　　“好了, 走了。”罗素拉住何湘, 也打断她的话，“咱们还要去看功课呢。” 　　顾灵也赶紧道：“白师兄一路过来辛苦了, 我先带你去家里休息一下吧。”说着, 拉起白谨亦的手就走。她真怕让这两人继续说下去。 　　白谨亦勾起嘴角，由着她拉着自己。 　　县学门口, 何湘还在抗议：“罗素, 我们好不容易碰到小三元呢，让我多聊一会儿嘛。” 　　罗素：“人家两人很久没见了, 肯定有话要说，我们见了人就好了，别再打扰人家了。” 　　洪苒：“就是啊何湘。” 　　何湘叹气：“好吧，不过顾灵的未婚夫长得可真俊俏。” 　　这话让其他人沉默了, 因为确实俊俏。 　　离开了县学的范围，顾灵就放开了白谨亦的手：“我的同窗们比较热情, 白师兄不要见怪啊。” 　　白谨亦：“不会, 我瞧着她们都很好, 很关心你。看见她们关心你我很高兴。” 　　顾灵才不听他的鬼话，就会说好听的话罢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就来县城了？是军营给你派了来这边的任务吗？” 　　“不是。”白谨亦和她并排走着, “是之前立了个功, 百户长给了我几天的假期，我想着你如此想我，就来看你了。” 　　这话顾灵很不服气：“我什么时候想你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是吗？”白谨亦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亲爱的白师兄，多日不见，我甚是……” 　　“闭嘴闭嘴闭嘴。”顾灵大声喊道，然后跳起来从他手里去抢信。这个男人太坏了，竟然还把信随身带着。 　　白谨亦把信拿高了，才不让她抢走。这可是她写给自己的情书，有必要好好珍藏的。而且，见她为了抢信往自己怀里靠，他很是乐意继续这样玩着。 　　不过顾灵也不是无知少女，抢不到信她就不抢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也不体面。 　　见她不抢了，白谨亦叹气：“不想要了？” 　　顾灵哼了声：“你也不会给我，我也抢不到。” 　　白谨亦哄着她道：“你说想不想我，你如果坦诚，说出来的话我也爱听，我就还你。” 　　顾灵看了他一眼，原来聪明成熟的未来战神也会这样的孩子气啊。不过，她才不理他呢。顾灵哼哼哼的一个人向前走。 　　“灵灵……”白谨亦追了上去，“真的不想要信了？” 　　顾灵：“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喜欢就藏着呗。” 　　白谨亦听了，又不禁问道：“那可是想我？像信中写的这般？” 　　顾灵见这人当街问这样的话，骂了句：“不要脸。”然后跑了。 　　白谨亦追了上去，然后看着她红彤彤的脸，一味的笑着。 　　三合院 　　陈大红已经提前回到三合院了，杜嬷嬷得知白公子来县城看姑娘了，赶忙动手去准备吃的。按照她的推测，白公子这赶路过来肯定还没好好吃过饭。 　　等顾灵和白谨亦到三合院的时候，杜嬷嬷做的面条已经发出浓浓的香味了。 　　白谨亦：“好香，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顾灵：“我也不知道，杜嬷嬷就喜欢做些小吃，会叫小红给我送到县学。”说着，朝里面喊道，“杜嬷嬷，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杜嬷嬷从厨房里出来：“姑娘回来了，白公子也回来了。白公子还没吃过饭吧？奴婢给白公子下了面条，骨头汤熬的。” 　　白谨亦听闻，笑道：“知我者杜嬷嬷也。”说着，还得意的看了顾灵一眼。 　　顾灵就是不想看她得意，她娇嗔道：“杜嬷嬷，你只顾着白师兄，我呢？” 　　杜嬷嬷道：“我的姑娘哦，奴婢怎么会少了您的呢？” 　　顾灵这才满意：“我就知道杜嬷嬷对我最好了。” 　　白谨亦连夜赶路过来，的确还没吃的。在途中吃的也是干粮，而且硬巴巴的也不好吃。这会儿吃到杜嬷嬷的面，胃口大开。“对了，钱卫和来宝去客栈了，杜嬷嬷，麻烦你叫个人去通知钱卫一声。”他和钱卫连日赶路来到县城，他先去了县学，钱卫带着来宝和自己的马先却了客栈休息。 　　杜嬷嬷道：“白公子放心，奴婢叫小红去一趟。”说着，她安静的退到了门口，但并没有出去。这是为了她家姑娘的名声，就算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但是私下共处一室也不太妥当，有她这个嬷嬷在，就不同了。 　　白谨亦：“杜嬷嬷这手艺真是不错，可惜在边关没有这样的吃食，不然我能每天吃到的话，就是一辈子在边关也不辛苦了。” 　　杜嬷嬷听了，笑的合不拢嘴：“白公子这是夸奴婢呢，奴婢得骄傲了。” 　　顾灵道：“杜嬷嬷你可不要相信他，白师兄为了一口吃的，就是什么好听的话都会说。” 　　白谨亦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大口大口的吃。 　　顾灵看着他狼吐虎咽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一向注重形象的人竟然如此不顾形象的吃着，看样子这几天真是饿坏了。“别吃的太多，吃好了洗个澡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吃点好的。” 　　白谨亦：“好啊，那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了，方便吗？” 　　顾灵：“我在书房里摆一张床，你就睡在书房吧，左右我不住在这里，也无妨的。” 　　白谨亦：“那就打扰了。” 　　白谨亦吃了面洗了个澡出来，杜嬷嬷已经在书房摆好了床铺，说起来，在来的路上干劲十足，一见到顾灵，他确实就觉得累了，想休息了。 　　顾灵等到白谨亦睡着，就回了县学。 　　玄班的女学生们看到顾灵回来，都流露出一副八卦的样子。尤其是何湘：“顾灵，原来你真的有个小三元未婚夫啊。”虽然后来何湘和顾灵成了朋友，她是相信顾灵的话的，相信她又一个小三元未婚夫。但那时没有见过白谨亦，所以也没有多想。可是今天见了白谨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顾灵瞪了她一眼：“这还有假？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何湘：“可是你的未婚夫长得也太俊了吧？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顾灵没有想过古代的女人也这么八卦，她无奈道：“就是在私塾里认识的，他是我老师的外甥……”顾灵把她和白谨亦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大概是所有的女人说起男朋友的时候，那种幸福的感觉会让她双眼发光吧。 　　何湘看着顾灵，看着她充满了光芒的双眼，听着她说起她和白谨亦的认识过程，何湘突然觉得，自己和未婚夫的认识好像挺没意思的。“真羡慕你们啊。”何湘感叹。 　　罗素：“你也不错，有个出色的未婚夫。” 　　何湘：“那祝你也早点定亲，找个好的未婚夫。” 　　罗素：“我打算做女官，这些个事情以后暂时还没想过。”现在又碰到选秀她还能再缓两年。 　　洪苒：“对啊，对我们来说，为今之计就是现面对院试。” 　　顾灵：“那就为了院试一起努力吧。” 　　洪苒：“为了院试一起努力。” 　　翌日 　　白谨亦难得从边关连着几天赶路来看自己，顾灵自然不可能把他晾在一边。而且他在县城也就只能耽一天，对顾灵来说，多看一天的书和少看一天的书，效果不大。所以她把这一天腾出来，准备陪白谨亦。 　　早饭后，顾灵就跟黄夫子告了假，请了一天的假。她回到三合院，看见白谨亦和钱卫都在。 　　“顾姑娘。”钱卫见顾灵来了，便退开了，他去找陈小红切磋切磋。 　　白谨亦：“今天不用看书吗？” 　　顾灵：“你难得来一趟，我当然要陪你了，怎么样？你想去哪里？” 　　白谨亦听了，嘴角不禁勾起，眼里都藏满了笑容：“我倒是有想去的地方，不知道顾姑娘可否带上你的画具，陪我去一个地方？” 　　“啊？”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城外。 　　顾灵下了马车，看着四周：“白师兄，我们来郊外做什么？”别是野炊吧？可也没有餐具啊。 　　白谨亦把顾灵的画具拿了出来，然后道：“来画画。” 　　“画画？”顾灵有些傻眼了，“为什么画画啊？你难得回来一趟，要把时间用在画画上？” 　　白谨亦道：“听说灵灵画人物画的很好，给我也画一张吧。” 　　顾灵：“……你要自己的画像做什么？挂在房间里每天自己欣赏吗？” 　　白谨亦：“并不是，是把我的画像挂在你的屋子里，给你欣赏。” 　　顾灵无奈了，这人怎么想的？“行吧，那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然后摆个姿态。要摆的帅一点啊，不然画丑了我可不管啊。” 　　白谨亦：“放心，我摆的姿态保证最好看的，毕竟那是要放在你屋子里的画像嘛。” 　　顾灵不想跟他废话，摆好画具开始画画。她看着白谨亦靠在树边，摆了一个比较骚的姿势，再加上他穿的是白衣，所以顾灵觉得，这像是她娘养的白鹅一样。于是，顾灵随手画了起来。顾灵画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画了。她放下画笔：“白师兄，我画好了” 第154章 第二更 　　“这么快？”白谨亦来到她身边, 然后……，“这画的是谁啊？”一只长得很圆润的、样子扬眉吐气的鹅？更重要的是，这鹅怎么是他的脸？虽然这脸过于肥嘟嘟了、这眼睛过于大了、这嘴巴也圆溜溜的，但是五官还是和他有些神似的。 　　顾灵得意道：“这画的就是白师兄你啊, 像吧？白师兄在我眼中就是这样的可爱。” 　　白谨亦看着她那坏坏的样子, 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那如果我是这鹅，你是什么？母鹅吗？” 　　顾灵：“……”她傻眼了。 　　白谨亦又道：“敢问顾姑娘, 在下说的可有错？” 　　顾灵：“……”她竟无言以对。 　　白谨亦又抬手, 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调皮了，重新再画一幅, 画的英俊一点, 一定要把我的英姿给画出来，知道吗？” 　　顾灵拍了一下他的手：“知道了, 你重新去摆个姿态。” 　　白谨亦没有再摆刚才的姿态，毕竟那棵树下有只鹅身人头的画像已经在了。他重新找了个地方，然后找到一边的草地上，直接躺在上面。“怎么样？” 　　顾灵：“……”在现世, 向来是女人拍照片会摆POSE，男人都比较不喜欢拍照摆POSE, 可他觉得白谨亦还挺喜欢摆的, 这家伙如果在现世, 倒是能当模特。 　　不过，看着他躺在草地上的样子, 还的确挺帅的。顾灵看着他, 把他的样子记在脑海里，然后开始动手画了。 　　顾灵画画非常的认真，作为学了那么多年画的学生, 不敢说多爱画画这个兴趣，但是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因为喜欢，所以她画每一幅画都非常的认真。而此刻，她画的是她喜欢的男人，自然是更加的认真了。 　　白谨亦躺在草坪上，看着他家灵灵在画画，那认真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是早上，所以天气不似下午那样炎热，不过风还是有些暖洋洋的。 　　白谨亦不知道看了多久，渐渐地有些困了。 　　等白谨亦醒来之后，看见身边坐着一名少女，她在看书。 　　白谨亦起身，挨着她：“有看不懂的地方吗？” 　　顾灵看了他一眼：“我是有不懂的地方，比如……什么叫妻子的话丈夫一定要听，妻子的尊严丈夫一定要维护，妻子负责貌美如花丈夫负责赚钱养家？” 　　白谨亦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敢问顾姑娘，这功课是谁教你的？” 　　顾灵道：“这是我自己定的功课，我是个上进又好学的人嘛。白师兄，你可是小三元啊，你学识那么好，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那你能告诉我？” 　　白谨亦叹气：“知道……嗯哼……根据我的理解是，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妻子的地位比丈夫高，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情。是……这样吗？” 　　妻子的话丈夫一定要听。对应：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妻子的尊严丈夫一定要维护。对应：妻子的地位比丈夫高。 　　妻子负责貌美如花丈夫负责赚钱养家。对应：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情。 　　顾灵听了，娇俏的脸上遮不住笑容，她道：“果然是白师兄，不亏是小三元，真厉害。”说着，她朝白谨亦竖起大拇指。 　　白谨亦看着她用小巧的手竖起大拇指，他心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紧紧的握住，没有松开。他双眼看着她，眼睛都是她。 　　顾灵也看着他，然后从他的掌心里，伸出自己的手指，和他五指相扣。 　　两人看着彼此，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掉落的声音。 　　“白师兄……”顾灵先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对视那么久。 　　白谨亦抬起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把她的脸抬向自己这边：“灵灵……”他用低沉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 　　“嗯？”顾灵应了一声，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灵灵……”白谨亦的脸慢慢的靠近她，他有些紧张，觉得喉咙有些干，甚至抬着顾灵脸颊的手都开始冒汗了。 　　顾灵看着他，仿佛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了，她闭上眼睛。当眼睛一闭上的时候，她的心开始跳个不停。 　　接着，软软的触觉停在了她的脸上。 　　啊？ 　　顾灵意外，这……这不是应该接吻吗？ 　　白谨亦看着她眉头紧皱又闭着眼睛的样子，看着她娇小的身躯绷紧的样子。他轻笑着拍拍她的脸：“睁开眼。” 　　“啊？”顾灵睁开了眼。 　　可是她一睁开眼，白谨亦的脸再次凑了上去，然后在她睁着眼睛的情况，她的嘴巴……被人堵住了。 　　白谨亦亲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又快速的松开了她。 　　接着，两人又看着彼此。 　　顾灵一直以为，紧张的只有自己，可是刚才，就在他的唇亲上来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他的颤抖。原来他也会怕啊，顾灵忍不住笑出声。噗嗤…… 　　清脆的笑声轻灵又动听，听的白谨亦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不许笑。” 　　顾灵才不依他，继续笑。 　　“顾姑娘……”白谨亦又凑了上去，“我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笑不出来，你相信吗？” 　　顾灵向后倾，然后起身就跑。 　　“你往哪里跑？”白谨亦追了上去。 　　两人在草地上跑了起来。 　　没一会儿，顾灵被他给追上了。“看你往哪里跑？”他抱住了她。 　　“略……”顾灵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踩了他一脚，又跑开了。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上去，赶在午饭前就回去了，因为下午太热了。 　　回到县城的三合院，他们便没有出去了，两人在书房里窝了一个下午。晚饭后，顾灵要回县学了，白谨亦给了她一个小箱子。 　　“这是什么啊？”顾灵一边问，一边就要打开去看了。 　　白谨亦道：“等我明天走了再看。”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也不准备让她来送行，所以临走前把这个东西给他。他这次来县城，一则是为了见她，还有一个原因是把这个东西给她。 　　顾灵看他神秘兮兮的，也就没有坚持：“那好吧。”毕竟礼物嘛，到了关键的时候再看才有神秘感。 　　第二天 　　大清早的起来，顾灵连洗漱都没有去，先拿出白谨亦给的小箱子看了。打开小箱子，里面最先出现的是一封信，信下面还有一叠银票。 　　这银票是给她的？毫无疑问。 　　顾灵打开信，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还有一个玉牌。这个玉牌是什么？顾灵不知道，所以她先看了信。 　　灵灵： 　　信中的玉牌是钱家家主的信物，在朝廷的任何一个钱庄都可以取银子。另外，这里还有银票一万两，如果不够用了，自己用玉牌去取。 　　顾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是不是从此只要负责貌美如花了？“哈哈哈哈……” 　　何湘：“顾灵，你一大早的笑什么啊？”这笑声也太可怕了。 　　顾灵道：“我太高兴了，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 　　何湘：“你太高兴了就这样笑啊？你高兴什么啊？有什么好事情吗？” 　　顾灵：“告诉你也无妨的，就是我从此变成有钱人了，然后开始负责貌美如花了。” 　　何湘：“……什么从此变成有钱人了？难道你之前不是有钱人吗？”顾灵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有钱人啊，至少比她有钱很多很多。 　　顾灵：“你不懂的啦。”这种有人养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 　　“驾……”白谨亦快马加鞭的出了县城，他心想，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灵灵一定会开心吧？白谨亦拍了拍来宝的头，“来宝啊，灵灵喜欢变美，你喜欢吃好的，你们俩可真难养啊。” 　　来宝加快马蹄跑着，它表示，自己是匹高傲的马，才不听主人的啰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八月院试。 　　自从六月底白谨亦来过之后，顾灵的复习就更加紧张了，这一个月下来，整个县学的气氛也非常的安静。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都祈祷着能通过院试。 　　“乖宝啊，你要注意身体啊，一定要好好的啊。”顾奶奶和钱夫子也从桃水村回来了。知道孙女（学生）要去院试了，她们自然就待不住了。 　　不过比起上次顾灵去府试的时候，这一次院试顾奶奶倒是又放心些。毕竟孙女已经去过一次了，这一次有经验了。 　　而且这一次还有罗素、何湘等几个好友一起，这也是顾奶奶放心一些的原因之一。 　　其实，顾奶奶这一次也是想去的，可是想着六个时辰的马车她可能身体撑不住，所以就没去了。因为她如果身体没撑住生病了，去了反而给乖宝添麻烦。 　　钱夫子也道：“注意安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的。如果碰到事情，一定要找府衙。” 　　顾灵道：“奶奶、老师你们放心吧，这天还没亮，你们先回去歇息吧，我和大家一起出发了。”赶早从县城出发，到府城的时候可以早一些。 　　“哎，那我们不耽搁你了。”顾奶奶松开了手，看着孙女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了。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她才和钱夫子一起回了三合院。不过一起的还有邻居老太太，邻居老太太是来给孙子送行的。县学的学生们是一起出发去府城的。 第155章 第一更 　　虽然说院试的人没有府试的时候多, 但院试也是非常热闹的。因为有上届没有通过院试的学生们参加。而且，比起府试，大家更看重院试，毕竟这是童生试的最后一轮, 如果通过了就是秀才, 如果没有通过，有的要明年再考, 有的则要从头开始。 　　洪旗县县学的学生直接预订在同一个客栈, 好歹有个照应。 　　他们到府城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家各自随便的吃了一点, 就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 顾灵起床梳洗之后，先去找了罗素和何湘, 罗素和何湘是在顾灵隔壁，虽然客栈是县学一起预订的，但是房间是自己选的，她们三人选择相邻。 　　罗素和何湘也起床了, 于是三人结伴去下面用早饭。这次来院试，对何湘和罗素而言, 比之前府试的时候好多了。因为府试的时候她们就算来的不晚, 可和贡院较近的客栈都没有预定到。不像这次, 县学出面统一预定客栈，预定的客栈就和贡院较近, 也不用担心考试那天在去贡院的路上出了差池。 　　顾灵、罗素和何湘下楼用早饭的时候, 看到有很多熟面孔，都是县学里的学生。 　　“顾灵师妹，来这边坐, 我们这边有空位。”突然，有人出声。 　　顾灵看了过去，是杜美韵。 　　顾灵挑了挑眉，杜美韵这个时候出声，肯定不是好事情。顾灵和罗素对看一眼，罗素眨了眨眼睛，两人的眉眼官司只有她们懂。 　　顾灵道：“谢谢杜师姐。”然后三个人一起走向杜美韵那边。 　　杜美韵那一桌只有两个位置空着，坐不下顾灵三人，所以顾灵和罗素和杜美韵坐一起，何湘坐在邻桌。何湘还是很愿意坐邻桌的，和战场最近，就不在战场里面。就是何湘都知道，杜美韵叫顾灵，肯定没好事情。 　　待顾灵等人坐下，点好早点之后，杜美韵道：“顾师妹昨晚上休息的可好？” 　　顾灵道：“多谢师姐关心，昨天休息的很好，看师姐容光焕发的，想必也休息的不错。” 　　杜美韵道：“的确不错，到了府城就安心了，接下来等院试便是了。不过说到院试，我想起了师妹之前说的赌注。” 　　杜美韵这话一出，临边坐着的洪旗县县学的学生都看向了她们，还竖着耳朵认真的听着。因为大家也想起了之前的赌注，如果说那天古琴和画画的比赛是平手，那么这一次的院试关系着杜美韵和顾灵的比赛，如果顾灵赢了，杜美韵要和顾灵道歉，反之就是顾灵跟杜美韵道歉。 　　顾灵道：“难为师姐突然想起这个，我还以为师姐忘记了。” 　　杜美韵笑了笑：“师妹知道院试押赌吗？” 　　顾灵心头一跳，杜美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知道。”就没有参加科举的学生不知道这个的。 　　听顾灵说知道，杜美韵觉得机会来了：“当日师妹说，你猜测女子院试第一名是罗素、男子院试第一名是朱策，是吗？我该没记错吧？” 　　顾灵道：“师姐的确没有记错，我相信当时在场的人应该也都没有记错，不过这和院试押赌有什么关系呢？师姐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杜美韵道：“师妹不要心急。我想说，既然师妹有自信罗素师妹和朱策师弟能得院试第一，不如去院试押赌如何？” 　　顾灵听闻，心一动。不过她没有笑，而是做出一番担心的样子：“这样不好吧？我们是县学的学生，怎么能赌博呢？赌博是不好的行为，师姐不应该教导我们这些师妹赌博的。这要是让夫子知道了，会不会以为师姐在带坏我们呢？” 　　何湘：“……”虽然早就知道了顾灵的手段比自己高超，但是每次见识了之后，还是忍不住要感叹。 　　果然顾灵的话一出，大家看着杜美韵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杜美韵真想骂人。她不知道现世有一种花和一种茶，分别叫白莲花和绿茶，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指着顾灵这样骂。但此时此刻，她忍着愤怒道：“师妹这话有些过了。科举押赌不叫赌博，那只是一种活动而已，就跟看戏一样，算得上一个节目。而且，很多学生也会去科举押赌，如果这叫赌博，那是不是所有参与科举押赌的学生都是在赌博了？”杜美韵这话跟法不责众的道理一样，也如同现世的道德绑架。 　　所以杜美韵这样一说，大家的眼神就停在了顾灵的身上，毕竟没有一个参与过科举押赌的学生，愿意被挂上赌博的名声。所以有些学生甚至不自觉的道：“顾师妹想法狭隘了，科举押赌是朝廷允许的，所以不叫赌博。” 　　“就是啊，如同杜姑娘所言，那就是一个节目。” 　　“科举押赌每年都有，也就是科举的时候才有，平时都没有的，所以不算赌博。” 　　“如果科举押赌算赌博，那也是朝廷允许的吧？” 　　顾灵双眼一红：“对不起各位，是我狭隘了，因着杜师姐突然叫我参与科举押赌，我有些担心。不过谢谢各位师姐师兄们的指点，也叫长了不少见识。” 　　大家见顾灵声音轻柔中带着委屈，但是态度又良好，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何况这事情还是杜美韵先挑起的。所以有些男学生道：“顾师妹不用担心，是我等语气太冲了。” 　　也有女学生道：“顾师妹不用难过，不过也要提醒顾师妹，便是朝廷允许科举押赌，咱们也要心里有个底线。” 　　顾灵乖巧道：“谢谢师姐提醒，师姐你真是好人。” 　　那位师姐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何湘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了，这顾灵也太厉害了吧？她拉了拉罗素，轻声凑到她耳边道：“顾灵可真厉害。” 　　罗素说了一句：“你学着点。”她一直都知道顾灵不是那等能让人随意欺负的人。不过是有人仗着她年纪小，长得又娇嫩，所以以为好欺负罢了。 　　杜美韵没有想过事情朝着她预料之外的发展了，不过她也不甘心，继续给顾灵挖坑：“顾师妹既然已经了解了科举押赌的意思，也知道这不是赌博了，那可要去为罗素师妹和朱策师弟押赌？毕竟你赌了他们能得案首嘛？” 　　顾灵瘪瘪嘴道：“杜师妹这话也有歧义哦，我并不是百分百肯定他们能中案首的。而是在院试的人中，他们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我的兄长，我希望他们能得案首。” 　　被顾灵称呼为好友和兄长的罗素和朱策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很是感动。他们当然知道顾灵的意思，他们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得案首，顾灵自然也没有把握的，她无非是带着这样的希望、这样的祝福而已。却偏偏杜美韵故意把她的意思也扭曲了。 　　不管是罗素，还是朱策，他们暗暗发誓，院试的时候一定要更加的仔细。 　　杜美韵才不被顾灵的表象迷惑，她道：“那顾师妹可要付诸行动？为他们的院试押赌？” 　　“嗯……”顾灵假装犹豫不决。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罗素道：“顾灵，不用如此，你年纪小，便是科举押赌不是赌博，你这个年纪接触也为太早了。” 　　朱策也道：“顾姑娘不用如此，所为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并不是你院试押赌了我们，我们就一定会中院试案首。而就算你没有院试押赌我们，我们也会尽力。况且，罗姑娘说地对，你年纪尚小，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杜美韵道：“罗师妹和朱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像我平日里玩这个的话，也就用自己的私房钱玩。顾师妹如果没有私房钱的话，就不要玩了。”她了解过顾灵的家境，不过是一个镇下面的乡下来的，乡下人有什么私房钱？就是有了，也不过几文钱还是几两银子？ 　　岂料，顾灵听了她的话，便轻声道：“那个杜师姐，私房钱我也是有的，但是不多，我……我也可以押的少一点，支持罗素和朱家兄长的。” 　　罗素：“顾灵，不用。” 　　朱策也道：“顾姑娘，不用如此。” 　　杜美韵赶忙道：“既然如此，顾师妹有多少私房钱？”她可不想顾灵被罗素和朱策劝住了。“像我，平时都是把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的。反正私房钱嘛，这次花了，下个月家里也会给我的，顾师妹觉得呢？” 　　顾灵睁大了眼睛：“所有的私房钱都要拿出来吗？要这么……这么多吗？” 　　“多吗？”杜美韵嗤笑道。 　　顾灵笑了笑：“可能我的私房钱没有杜师姐多，我也就五千两的私房钱，这已经是我存了好久的，我还以为很多呢，真是在杜师姐面前献丑了。” 　　杜美韵：“……” 　　罗素：“……” 　　朱策：“……” 　　所有人：“……” 　　谁说这个五千两的私房钱不多的，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接着，顾灵又来了一句灵魂拷问：“杜师姐，那你平时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压上，得有多少银子啊？” 第156章 第二更 　　顾灵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如果顾灵的五千两银子私房钱也不是多的话。那杜美韵得有多少的私房钱啊？ 　　所以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杜美韵。 　　杜美韵觉得丢脸死了。她的私房钱也就几百两银子，而且她也绝对不会拿出所有的私房钱去押赌的，不过是在顾灵的面前说的一些罢了。可现在被顾灵一问, 她哪能直接说。杜美韵道：“顾师妹, 女人的私房钱可是秘密，不能问, 也不能说哦。” 　　“这样啊……我知道了, 谢谢杜师姐提醒，那……我今天押赌要押多少呢？”顾灵又问, “要像杜师姐一样把所有的银子都押上吗？” 　　杜美韵眼底闪过一抹算计：“顾师妹, 如果真是自己的私房钱，该怎么花我们都管不到你。但是……顾师妹, 我也是关心你，我也略微知道一些你家里的情况，你家在镇下面的乡下里……也不是我瞧不起乡下人，可是乡下人没有这么多的私房钱吧？所以这钱如果……如果不是你自己的, 你还是别花了。” 　　人是跟着听觉和视觉走的动物，杜美韵的话仔细一想, 还是有道理的。顾灵五千两银子的私房钱, 确实不像乡下人可以拿得出来的。难道说？众人又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顾灵。 　　顾灵觉得, 杜美韵确实比当初的何湘有脑子。她道：“杜师姐对我家里可真是了解，说起来, 这事情还要感谢杜师姐呢。” 　　杜美韵：“感谢我？这话从何说起？” 　　顾灵甜甜的一笑：“因为那日杜师姐要和我在县学比赛, 然后我画了承武帝之后，有人出价两千两银子找我画人像，所以我就挣了两千两了。” 　　什么？ 　　大家惊呆了。 　　杜美韵手紧紧握拳, 一幅画像两千两银子？这是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 　　顾灵：“这还是我们县学旁边那镶画铺子的掌柜介绍的哦。”说着，她起身，“所以此事对亏了杜师姐呢。” 　　杜美韵的脸都僵硬了，脸上再也扯不出笑容。但她还是硬生生的道：“可就是如此，我们读书人也不该……不该……不该靠卖画挣钱吧？” 　　顾灵沉默了一下：“杜师姐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读书人有手有脚的，应该拿父母的血汗钱、辛苦钱生活吗？好烦啊，如果不能卖画挣钱，也不能拿父母的血汗钱，那以后怎么过日子呢？杜师姐这么厉害，能告诉我杜师姐的零花钱是怎么来的吗？” 　　罗素：“远的不说，就拿近的来说，从隋唐到宋朝，从吴道子、阎立本……到刘松年、马远，敢问杜师姐，哪个没有买卖挣钱过？所为君子爱钱，取之有道。自己付出才学挣的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如同我们在座的其他学生一样，家中贫瘠，自己抄书挣钱，这有什么丢脸的吗？ 　　在我看来，反倒是那些有手有脚的，明明自己可以努力抄书挣钱、画画挣钱的，却为了面子看着父母家人为自己省吃俭用的供自己读书，而不为所动的，更加令人所不齿。” 　　“说得好。” 　　“就是。” 　　“如果我的画值两千两银子，我也画。” 　　“我别说两千两，就是两百两我也愿意卖钱。” 　　“我就是二十两也愿意卖钱。” 　　杜美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如果不是还有精美的妆容遮掩着，她这会儿的脸色就已经黑了。杜美韵道：“顾师妹说的有道理，那现在我们去院试押赌？”她再也不想提零花钱的事情了，她想点去押赌，然后让顾灵亏本，丢丢顾灵的脸。 　　顾灵求之不得呢，不过她用有些担心的语气道：“那……那好吧。” 　　罗素有些紧张的看向顾灵：“顾灵……” 　　顾灵拉着她的手道：“没事，我心里有数，图个乐趣而已，你们在这里等我。” 　　罗素：“我跟你一起去。”她虽然知道以顾灵的聪慧，肯定不用担心，但是到底也有些不放心。 　　顾灵见状，也就没有劝了：“那行吧。” 　　不过，不仅仅是罗素，其他在场的洪旗县县学学生有七成以上的人都跟着去了。 　　他们去院试押赌的地方和顾灵之前府试押赌的地方不同，因为住的地方不同。之前府试的时候，顾灵没有住在这一带，所以府试押赌的地方也是客栈的附近。而现在住在贡院附近的客栈，所以院试押赌的钱庄自然也是贡院附近的钱庄了。故而，也不会同一个庄家。不然说不得，还会被人认出来呢。 　　到了钱庄，大家看到了院试押赌的比例。 　　何湘道：“罗素，女子院试押赌的名单里有你啊。罗素院首的比例是一比五。” 　　杜美韵道：“咱们府城一共有五个县城，罗素是一比五的话，那岂不是排在最后？” 　　罗素道：“承蒙钱庄看得起，可惜没有杜师姐的名字。” 　　顾灵心里为罗素点赞，就是这么刚。 　　不过周边也有人听见她们的说话声了。有人道：“这就是罗素啊。” 　　“罗素县试和府试是案首啊，按理说院试的比例不会一比五这么高吧？” 　　“谁知道啊，也许她就是府试得了案首，大家对她也没有信心吧。” 　　“那她得了府试是走了狗屎运吗？” 　　“那就要问问主考官了。” 　　听听这些人议论的话，何湘气的想骂人。 　　顾灵大声道：“我就压罗素第一。”看似因为愤怒而为罗素一掷千金的样子。可实际上只有顾灵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借此机会而已。不然仅仅是因为和杜美韵的打赌，仅仅是被杜美韵激了，就押赌上千两银子的话，可能没有人会信，大家肯定会怀疑。但是如果因为听到这些气愤的话，她为了一起一掷千金，那倒是有些可能的。“罗素能得府试第一那就证明了她的本事，你们凭什么说她走了狗屎运？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众人一听：“你是谁啊？” 　　“我们说罗素关你什么事情？” 　　顾灵：“罗素是我朋友。” 　　“那你有本事自己押赌啊。” 　　“就是，别只是嘴巴上说说，你们不是朋友吗？你有本事把所有的家当都押上。” 　　“姑娘，怎么样？要押吗？”庄家也问。 　　“大家别着急。”杜美韵道，“我师妹本来也是来院试押赌的，是吧，师妹？” 　　顾灵哼了声：“我就压罗素第一。” 　　庄家：“那你要押多少？” 　　顾灵哼哼哼的道：“我押……押十两银子吧。” 　　于是，众人一阵大笑。 　　顾灵从荷包里拿出银票，然后拍在上面：“我押十两银子，找钱。” 　　原本大家是看戏的，觉得这姑娘押十两银子也这么大口气，但是很快，大家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大家看到顾灵的银票是一千两的。原本众人以为顾灵没钱呢，这样看来可不是了。 　　庄家眯起眼道：“姑娘，我们这里不找零的，你得自己准备零的，不然谁都要我们找零，我们那里忙得过来？” 　　也有人跟着起哄：“姑娘，你不是相信你朋友吗？这十两银子买不来朋友的情谊吧？” 　　“就是啊，有这么多银子才押十两，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罗素：“顾灵不用管他们。” 　　“顾师妹，你不是有五千两银子的私房钱吗？五千两银子才押十两银子，这也太小气了吧？”杜美韵适时的道，“你之前还说要跟我一样，把所有的私房钱都押赌上的，现在怎么出尔反尔了？我们读书人最重承诺了。” 　　还有县学的其他学生也跟着起哄：“对啊顾师妹，你之前说要学杜姑娘的把所有私房钱都押上的。” 　　“你们不要无理取闹。”朱策道，“顾姑娘，不用理会他们的话，十两银子已经足够表达心意了。” 　　何湘：“就是啊顾灵，不用管他们的，他们就是见不得你有钱。”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我们怎么就见不得她有钱了？本来这院试押赌也是她自己同意来的，又不是我们逼迫她的。”杜美韵身边的一个女学生道。 　　“就是啊，是她要来打肿脸充胖子的，关我们什么事情啊？如果不押赌那就走呗，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又一个天班的女学生道。 　　顾灵道：“我押赌。一共五千两，你们一起数数，我既然说跟杜师姐一样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押赌，我就说到做到，便是没有中，也不过是五千两而已。”说着，她又从和荷包里拿出银票，除了拍在桌子上的一张千两银票之外，又数了四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然后，众人盯着她的手……因为拿出四张一千两的银票之后，她手里还有好几张。也就是说，她不只五千两的私房钱。 　　杜美韵酸溜溜的道：“顾师妹，你不是说你只有五千两的私房钱吗？原来你在骗我们啊。” 　　顾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不是杜师姐说，女人的私房钱不能随便问吗？你怎么又问我了？” 　　杜美韵：“你……” 　　“姑娘，你这五千两都压在罗素身上吗？”庄家打断杜美韵的话，他才不管杜美韵，他现在只想这姑娘押赌。 第157章 第一更 　　“我……我要想想。”顾灵露出为难的样子,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有底了。按照她对杜美韵的“豪言”，她能拿出五千两押赌。而她发现，罗素的赔率比朱策的高。同样都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 大概朱策的名气比罗素高。罗素是一比五, 而朱策是一比三。所以顾灵想把大把的银子压在罗素的身上。 　　“顾灵……”罗素有些担心。 　　顾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押罗素得院试案首，四千两, 押朱策得案首一千两。” 　　“顾灵……”罗素一点都不放心啊, 这可是四千两啊，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得案首, 顾灵这四千两下去就打了水漂了。 　　顾灵道：“没关系的, 反正这银子都是画画挣来的，就是亏了我也不心疼的, 而且我还有银子呢。” 　　“顾师妹大气。”杜美韵愉悦道，“顾师妹是我见过最大气的人，那就住顾师妹得偿所愿，如果顾师妹真的能中, 便是我输了，我道歉也是心甘情愿的。” 　　顾灵笑了笑：“杜师姐, 你不是说要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来押赌吗？现在我押了, 而你却不押, 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来的吧？杜师姐，我们是师姐妹, 也是读书人, 你如果这样骗我的话，传出去的名声可不好听了。恐怕也会影响你的前途吧？” 　　杜美韵气死了，她隐约觉得顾灵在危威胁她, 但是这样被她耍的团团转的顾灵有这个脑子威胁她？杜美韵道：“顾师妹真是抱歉，我没有带银子，本来以为这次是为了你院试押赌才过来的，所以我没有带银子过来。” 　　顾灵道：“不打紧的，我这里还有银子，我可以借给杜师姐。杜师姐的私房钱多，肯定也看不上我这里的五千两银子，还请杜师姐免为其面的就借我这五千两银子院试押赌吧。”她也不怕杜美韵不还，这不是还有杜家吗？这么多人在，那可都是人证，杜美韵敢借了银子不还，她马上去县衙告她，到时候杜美韵就没了面子。所以为了面子，杜家也不敢不给。 　　杜美韵哪里敢借五千两银子院试押赌，如果亏了怎么办？她道：“不不不，顾师妹，这借银子院试押赌不好，我不能借。” 　　顾灵道：“怎么就不好了？杜师姐自己不愿意，所以讹我来院试押赌的吗？杜师姐可是亲口说了，你会把你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院试押赌的，现在我已经听你的话，把我所有的私房钱拿出来院试押赌了，可轮到杜师姐的时候，杜师姐又不愿意了。所以杜师姐是坑我的吗？杜师姐归为名门淑女，将来的女秀才，女官，不会这样欺诈自己的师妹吧？要知道欺诈别人院试押赌，虽不犯法，确实犯了道德的底线。 ” 　　也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有些明白，顾灵这是将计就计，逼杜美韵院试押赌呢。可是大家又觉得顾灵傻，拿自己的五千两银子去 　　杜美韵这时也明白顾灵的意思了。她如果不院试押赌，那么欺诈同窗院试押赌的嫌疑恐怕就摆脱不了了。杜美韵这人最看重面子，她看着女学生和男学生们看她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借顾灵的五千两银子押赌，但是她……但是她更加不想他们看轻自己。 　　可是借了五千两，她如果要院试押赌的话，要押谁呢？ 　　“杜师姐？”顾灵叫了声。 　　“那就谢谢顾师妹。”杜美韵想了想道，“我这次带出来的只有五百两，我就借顾师妹五百两吧。” 　　“啊？”顾灵假装不懂，“杜师姐的私房钱那么多，怎么只带五百两出来啊？” 　　杜美韵露出一副尴尬的样子道：“之前县试和府试的时候，我也押赌了，所有的私房钱都用在那边了，然后都没有押中。所以我娘知道之后，不让我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带出来，只允许我带五百两出来。顾师妹，你看？” 　　顾灵心里也惊讶，不得不说，杜美韵的脑子的确是灵活的，这马上就能想出这样的理由。她说了自己用全部的私房钱押赌了，不过押赌的是县试和府试，所以也能圆之前的话。而她的私房钱被她母亲扣下了，所以只带了五百两银子出来，就五百两银子，在别人的眼中也是很多了。 　　顾灵也没有逼杜美韵必须借五千两，她不过是为了给杜美韵一个教训，也不想把她逼的抬不起头。所以就顺着杜美韵的话道：“那我就借给杜师姐五百两，不过这里押赌不找零，怎么办呢杜师姐？” 　　杜美韵道：“这简单，院试押赌虽然不找零，但这里首先是个钱庄，钱庄可以换钱，我先去换钱。” 　　顾灵心想，杜美韵准备的很充分。“那我给杜师姐钱。”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千两的银票，“给，杜师姐。” 　　杜美韵拿了一千两的银票去钱庄柜台换了两张五百两的。如果是平时，钱庄换钱是要收手续费的。但因为杜美韵换钱是押赌，所以钱庄并没有收手续费。杜美韵换了银票，先把五百两银票还给了顾灵，然后又开始院试押赌。 　　杜美韵可不想把五百两银子都亏了，但是她又不知道押谁，于是……她把五百两银子平分到了每个人选身上。当然，除了罗素和朱策。 　　这操作看的顾灵也是无语。 　　杜美韵解释：“我也不知道谁中案首，既然罗师妹和朱师弟有顾师妹你押了，那我就押别人吧。可是我对别人也不了解，所以就每个人押一点。” 　　顾灵笑了笑，没说。 　　除了顾灵和杜美韵之外，其他的学生也押赌了。比如罗素和朱策，罗素和朱策押的是自己，顾灵都这样支持他们了，他们如果不自己支持自己，那还对得起顾灵的支持？所以罗素押自己押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是罗素除去一些费用后的全部。 　　朱策拿出了三十两银子，这是他自己的私房。都是抄书，辅导同窗存下的。 　　等大家都院试押赌好之后，就离开了钱庄。 　　回到客栈里，杜美韵马上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从行李里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这些私房钱就是她所有的存款。她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能存下五百两的私房钱，是因为她娘平时私下补贴她的。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这一院试押赌，就把五百两都填进去了。 　　杜美韵也不想把五百两全部用上，可如果再减少，在同窗面前她就没有面子了。杜美韵气呼呼的拿出五百两的私房钱，对身边的丫环道：“把这钱拿去还给顾灵，记得还银子的时候声音喊的重些，好让人都知道我杜美韵把银子还给他了。” 　　“是。”丫头是知道自家姑娘脾气的，什么也没敢多说，便拿着银子去找顾灵了。 　　顾灵在房间里休息，今天终于成功的院试押赌了，在罗素身上押了四千两，在朱策身上押了一千两，她就等着收钱了。说起来，之前顾灵还想再偷偷去院试押赌了，没有想到杜美韵会送这个机会上门。所以说，杜美韵还是有优点的。冲着这份优点，她就没逼杜美韵借五千两银子了。 　　杜嬷嬷看自家姑娘高兴，也听陈大红说了院试押赌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担心：“姑娘，如果罗姑娘和朱公子没有中院试案首，那五千两银子不就是……” 　　顾灵道：“无妨的，那就当之前中的还了出去。” 　　杜嬷嬷心想，姑娘的心态可真好。不过，她还有个疑惑：“姑娘，奴婢还有个不懂的地方，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顾灵知道杜嬷嬷不是没有规矩的人，相反，她是极有规矩的。今次竟然这样问了，可见她心里是真真太矛盾了。便道：“杜嬷嬷请问。杜嬷嬷，咱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不管杜嬷嬷对我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出来。” 　　杜嬷嬷听姑娘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就是奴婢你不解，为什么从县试到院试、再到府试，姑娘都是押朱公子中案首？”这是她心头的疑惑。如果科举的人是白公子，姑娘押白公子，那也说得过去，毕竟是自家未来的夫婿。可朱公子不是啊，而且姑娘和大房的关系也有些复杂，按理说，姑娘不会押朱公子才是。可又偏偏，每次都押中了。 　　顾灵道：“其实我也是碰碰运气，说起来还是白师兄无意中透露的话给了我想法。白师兄说，朱公子有中小三元的才华。所以我就想着试试看了，毕竟白师兄是小三元，他看人肯定不会出错的。本来我也只是想试试县试押赌的，哪里晓得真的中了。后来府试押赌的时候我就在想，哪怕没中，也只是把县试押赌的银子还了回去。反正我也没有亏本嘛？不过运气好，府试押赌又中了。 　　到现在的院试押赌，我本来也没想着押这么多的，可是被杜美韵一激，我就忍不住了。” 　　陈大红道：“这个杜美韵太过分了，如果不是小姐没让我动手，我一定……”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还有说话声：“请问顾姑娘在吗？奴婢奉我家杜美韵姑娘之命，前来还五百两银子。”她声音说的有点重，这一排排的人估计都能听见。 第158章 第二更 　　桃水村 　　顾灵去府城参加院试了, 这一来一回再等院试揭榜，约莫要半个月，顾奶奶和钱夫子也就没有住在县城，她们当天就回了吉祥镇。顾奶奶一个人在县城无聊, 惦记着家里, 钱夫子也要回来给孩子们教学。 　　八月份，桃水村的顾家也忙, 因为收稻谷、种稻谷, 各种事情都一起了。 　　顾家的秋稻和往年的不同，这一次是要放鱼苗的。而且这一次, 顾爷爷还兴致高昂。因为七月份的早稻丰收的时候, 收成确实有些提高了，早稻放的鱼苗晚, 也少，而且只是试试看的，所以收成提高的不明显，也可能是今年刚好碰到大丰收呢？顾爷爷不敢确定, 但起码是好事情。 　　不过这件事儿，顾家人也没有声张。 　　只是, 顾家在稻田里养鱼的事情, 村民们是知道的, 毕竟那一片稻田除了顾家的之外还有别人家的，这大鱼儿在田里游来游去的时候, 别人家也能看到。 　　当时就有人问顾奶奶, 怎么把鱼养在稻田里了。顾奶奶说：“我们家乖宝说，稻田里养鱼能吃虫子，也不知道真假, 老头子是抓了几条鱼试试看。” 　　大家听了，觉得这事情稀奇。不过由于顾灵在大家心中是有出息的读书人，所以大家虽然心里对这个事情不认同，但是面上也没有说。对于读书人认可的事情，大家都是不敢反驳的。 　　可这到了八月份，顾家把大批的鱼苗放进稻田里的时候，大家就奇怪了。而且，顾家在六月份的时候，可是又买了不少的水田。 　　五月份的休沐日之后，顾灵回了县城，顾奶奶留了下来也没有闲着，她按照顾灵的话，给顾森和顾木在镇上各买了一个院子、一个铺子，都是登记在他们名下的。院子和铺子都出租了，拿了的租金也是给这两孩子存着。之后，顾奶奶又开始买坡地、买水田。买坡地是为了种山药，因为顾爷爷种植的山药已经让他们看到了苗头。而买水田是为了种谷子。但是桃水村的水田有限，所以顾奶奶多出了银子，往邻村买。 　　这陆陆续续的，顾奶奶把这段时间内，邻村村民准备卖掉的水田都买了回来，一共有十二亩。还买了邻村的二十亩坡地。 　　而现在到了八月份，这新买的十二亩水田没有养鱼，但是在桃水村的两亩上等田却都养了鱼，而且每亩上等田还养了不少的鱼苗。 　　这会儿，顾爷爷带着顾老二和洪发，就在稻田里放鱼苗。顾家的田岸上，有不少的村民看着。 　　“顾老头，你们怎么往稻田里放这么多的鱼苗？” 　　“顾老头，之前听顾老太说，稻田里养鱼可以吃害虫，这是真的吗？” 　　“对对对，顾老太说这是顾灵丫头说的，你们上个月收的谷子是不是比以往的多了些？” 　　大家也不是傻子。结合之前顾老太的话，加上现在顾老头往稻田里放那么多的鱼苗，大家就想着，肯定是之前的事情有了收获了。不然的话，顾老头怎么会让稻田里放这么多鱼苗。 　　他们有些人还数着，这一亩稻田放了将近三百尾的鱼苗。 　　顾爷爷是个闷葫芦，不管别人怎么问，他都不说话。顾老二也是个闷葫芦，他爹都不说话了，他当然也不会说。洪发是个下人，更加不会说了。 　　所以村民们问不出个所以来。 　　“老头子，回家吃饭了。”顾奶奶来到了田岸上。 　　顾家女人现在不下田了。田地里的事情一般都是顾爷爷带着顾老二、洪发、还有钱卫一起忙乎着。像今年多了十二亩水田、二十亩坡地，顾爷爷几个人自然忙不过来，但是村民们会帮他们的忙，因为村里的学堂已经建起来了，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已经去念书了。占了顾家这样的好处，村民们就是帮忙也是高兴的。不过他们帮的是水田里种田，坡地是顾家请人开垦的。 　　这十二亩水田，便是村民们一户人家出一口子，那也是一天的事情。 　　对此，顾家没有拒绝。不过顾奶奶现在眼界开了，见识多了，知道顾家的名声关系着孙女的名声，所以她现在才不会占人便宜。人家来帮忙了，她就包了一顿饭。饭里一荤一素，还是白米饭。 　　这样一来，顾家不会落人口舌，村民们也帮的高兴。 　　大家看到顾奶奶来了，就开始问顾奶奶了。 　　“顾老太，你上半年的时候说，顾灵丫头说稻田里养鱼可以吃虫子，这原来是真的啊？”如果是假的，这秋稻里顾家也不会继续在稻田里放鱼苗。 　　顾奶奶道：“我啥时候说过假话了？我告诉你们，我家乖宝说了，这稻田里的虫子被吃光了，鱼能长得快不说，稻谷也能长得好呢。你们上个月不是买了我们家从稻田里抓出来的鱼吗？这鱼大吧？肥吧？我可跟你们说，镇上的楼家酒楼掌柜的说，我们家的鱼是他们收过的，最大最肥的鱼了。” 　　是的，顾老二现在空闲的时候不仅仅载人，还每隔几天会拉着鱼和蔬菜去镇上卖。不过他们也不卖给别人，而是直接拿到楼家酒楼。这生意还是楼家人自己上门来说的。撇开顾灵和楼家两姐妹的关系不说，楼家酒楼来说这个生意，自然也是因为顾灵现在在镇上的名气，以及顾灵和钱夫子的关系，想和顾家交个好。 　　“确实是大，肉还嫩了。” 　　“不错，这稻田里的鱼好像比鱼塘里的鱼长得快啊。” 　　“所以稻田养鱼，鱼吃了虫子长得快，稻谷没了虫子的危害也长得快，这不是……这不是双喜的事情吗？” 　　“这叫一举两得。”顾奶奶道，“我家乖宝说了，这叫互利。”顾奶奶之所以在今次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是此去县城和顾灵商量过的。 　　毕竟稻田养鱼不是小事情，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不可能瞒着乡亲们，除非大家的眼睛是瞎的。所以的话，顾奶奶按照她家宝贝孙女的意思，在这次稻田放鱼苗的时候，就把这件事透露了。如果等到十月，他们家的谷子大丰收了，那么大家肯定也会效仿，到时候他们顾家的鱼苗也能挣钱了。以此类推，不仅仅是桃水村，恐怕附近的其他村子也会跟着有样学样，可其他村子也没有鱼苗啊，所以也会来顾家鱼塘买鱼苗，那么……鱼苗的生意也会很好。 　　按照孙女的话，他们不仅能做大鱼的生意，还能做鱼苗的生意，且还是大家上门的生意。 　　关于稻田养鱼的法子要上报给朝廷这件事，顾灵则没告诉顾奶奶，她想着如果朝廷有嘉奖，到时候给顾奶奶一个惊喜，而顾奶奶的眼界还没远到能联想到朝廷。 　　一听到顾奶奶说鱼吃了虫子长得快，稻谷没了虫子的危害也长得快，大家就心动了。顾家现在是整个桃水村最“前卫”、最“厉害”的人家，跟着他们走肯定是没有错的。 　　于是，有人开口：“顾老太，你家的鱼苗能放到我们家的稻田里来吗？让你们家的鱼苗吃我们家稻田里的虫子，既对你们家的鱼好，也对我们家的稻谷好，这也叫一举两得嘛。” 　　如果顾灵在这里，一定对这个人拍手，因为这人实在太聪明了。 　　顾奶奶切了声：“你咋想的怎么美好呢？” 　　有人跟着道：“就是，可真会占便宜。咱们如果要跟着做，得向顾家买些鱼苗。顾老太你说对吧？”有人爱动小脑筋，也有人是比较实诚的。 　　顾奶奶道：“你们现在都别想了，等我们秋稻的收成出来了你们再决定，现在先观望观望。万一你们学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咋办？” 　　“顾老太说的有道理。” 　　“可不就是吗？我们还是先等等吧。” 　　府城，八月十五。 　　“姑娘，今天买了月饼，叫了一桌子的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杜嬷嬷道。八月十五是中秋节，这是从唐代开始定下的节日。 　　在一般人家，这天会喝点小酒，也就是桂花酒。因为八月桂花开，中秋时，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不过顾灵几人都是女学生，自然不会吃酒，所以顾灵叫了杜嬷嬷去和客栈商量，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还有桂花糕、月饼等点心，再叫了玄班来参加院试的女学生，一起在客栈的包间里吃饭。 　　“你去叫上我的那些同窗们，我在包间里等着她们。”顾灵道。事先她没有同大家说，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院试已经结束了，不过还没有放榜，所以这会儿大家虽然心里挂念着放榜的事情，但是也可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 　　杜嬷嬷：“是。” 　　顾灵带着陈大红先去了包间，杜嬷嬷去叫了玄班的女学生们。有何湘、罗素、何淋、方琴音、张月然、柳银娘。她们玄班九个女学生，就王露蔷和洪苒是举荐进来的。 　　杜嬷嬷去找她们的时候也没有明说，只说了她家姑娘在包间等着她们，有事情和她们商量。因为有些神秘，所以罗素等六个女学生过去的时候，还是十分好奇的。 第159章 第一更 　　到了包间门口, 见到包间的门关着，六个女学生面面相视，最后罗素道：“我来。” 　　对此，大家没有意见。在她们之中, 学习最好的罗素已经成了她们的领头人物。 　　罗素敲了敲门：“顾灵, 你在里面吗？” 　　顾灵：“在的，你们进来吧。” 　　听到顾灵的回话, 罗素便推开了门, 接着七个人同时看向屋内，只见顾灵坐在里面, 笑盈盈的看着她们, 而她的面前，是满桌的菜。 　　顾灵道：“各位同窗, 中秋节快乐，我给大家准备了中秋节宴席，我们一起吃一顿？” 　　院试都过了，不管是通过与否, 现在再担心也没有用了，所以看到顾灵准备中秋宴席, 大家当然有心情吃了。 　　“顾灵, 你真是太好了。”何湘第一个坐下, “哇，今天是中秋节啊,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 每年的中秋节都特别热闹。”因为几房的人都会一起，不过虽然热闹，矛盾也多, 尤其是她奶奶和何淋奶奶，吵的都停不下来。 　　罗素等人也跟着坐下。大家也没有问花费问题，因为费用平分已经成了她们默认的事情，都不会问。不过这也是经济条件决定的，因为姑娘家都念得起书，所以各人的条件也承担得起平分的费用。 　　这一顿中秋宴席，大家还是吃的还是比较开心的。主要是院试过了，心头的压力没了，所以大家也都放得开吃了。她们从中午吃到下午，大家聊着有趣的事情。因为她们也清楚，这次院试过后，大多数人要分开了。从此之后，她们的路都不同了。所以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样端着，都放开了心胸聊天。 　　饭后，罗素道：“顾灵，饭钱多少，我们给你。” 　　其他人也点点头，拿出自己的荷包。 　　顾灵道：“暂时先不用给了，后天就是院试放榜了，如果我中了院试押赌，这顿饭算我请了的，如果我没中，到时候再问大家算钱，大家觉得如何？” 　　罗素道：“我觉得可以，大家觉得呢？” 　　何湘：“没问题啊，不过你如果中了院试押赌，这顿饭可不够。” 　　张月然道：“对，顾灵你如果中了的话，那银子可不少了，一顿饭的确不够的。” 　　柳银娘道：“那顾灵如果中了的话，再请一顿庆祝饭？” 　　顾灵哭笑不得：“那行。” 　　关于院试放榜，那是所有人都在等的事情。学生们等放榜结果，老百姓等院试押赌的结果。 　　八月十七，一大早的，客栈一楼都是人，所有的学生们都等着揭榜，有的在客栈里等着，有的已经去放榜前等着了。 　　顾灵等七人没敢往中间站，就怕被人挤到了。她们选了比较偏僻的地方，然后等着去看榜单的下人回来。顾灵对陈大红的看榜能力还是很佩服的，主要战斗力放在那。不过这次陈大红还要帮忙看罗素和何湘，顾灵也把这两人的名字教给她了。 　　“放榜了吗？放榜的时间到了吗？”何湘坐不住了，开始站起来，在大家的旁边走来走去。 　　顾灵道：“还没有，要再等一刻钟，你且喝杯茶，安心的等着。” 　　何湘摇摇头：“我坐不住，我不喝茶，我一喝茶我就……”就尿急。不过这话不文雅，她不好意思说。 　　顾灵表示理解，都是姑娘家，她紧张的时候也有尿急的感觉。 　　罗素：“就让她紧张吧，反正安慰也没有用。” 　　何湘：“罗素，你不紧张吗？” 　　罗素坦白：“紧张的，只是我紧张的时候喜欢坐着，不喜欢走动。”她的压力也大，她还背负了顾灵那四千两银子的院试押赌。同时，还背负着对生父的承诺。如果过了这次的院试，她要到父亲的坟前告诉父亲，姐姐没有完成的事情，她已经完成了。 　　柳银娘：“大家都紧张，我现在……我现在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张月然：“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如果这次没有过，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实在不行，大不了从头开始。” 　　“开始了，揭榜了的时间到了。” 　　突然，有人大喊了起来。 　　“揭榜了，大家快去看。” 　　“看什么看？那么多人挤得进去吗？” 　　这次揭榜和县试府试的揭榜不同，之前县试府试的揭榜都是女子先揭榜，然后再男子，因为女子考好比较快。而这次，是男子和女子一起揭榜，所以去看的人就更加多了。 　　听到揭榜了，大家就更加紧张了。 　　大半的女学生都是在客栈里等着的，就怕人挤人的被冲撞。可这样等待的滋味，远比去榜单前等的滋味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大红跑了回来：“姑娘……姑娘我回来了……” 　　一间陈大红大喊着跑进客栈，所有人都看向她。前去打听榜单的人中，陈大红是回来最早的。 　　顾灵猛地站起：“怎么样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陈大红气喘吁吁的道：“罗姑娘和你都中了，罗素娘是案首，案首啊。姑娘，你中了……你中了院试押赌。” 　　罗素紧张的问：“是真的吗？你没有看错吗？我真的是案首？”她紧张的原因不是自己中了案首，而是因为顾灵押了她中案首，她没有让顾灵失望。 　　众人原本听到罗素中了案首，就惊讶极了，都看着罗素。可接着，他们又被陈大红的下一句话给震惊了。是的，罗素中了案首，是一比五的赔率。顾灵花了四千两银子押了罗素，也就是说，顾灵可以分到两万两银子，就算扣除自己的四千两本钱，也还有一万六千两。 　　天啊…… 　　大家看向顾灵的眼神，闪闪发光。这可是个金娃娃啊。一万六千两，就这样轻易的挣到了。 　　可此刻顾灵在意的不是这个：“大红，你刚才说我中了，原来不是院试中了，而是中了院试押赌啊？”这丫头，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吗？ 　　对哦，大家刚才听陈大红喊，还以为罗素和顾灵都中了院试。 　　陈大红赶忙解释：“不是的姑娘，你院试也中了，你第八名啊。” 　　“那我呢？”何湘紧接着问。罗素和顾灵都通过了院试，那她呢？ 　　陈大红道：“我没有在院试榜单上看见何姑娘的名字。” 　　何湘颤抖着嘴唇沉默了下来。 　　那一瞬间，罗素和顾灵也没有了喜悦，她们看向何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她们都过了院试，以她们的身份去安慰何湘，也不适合。 　　“会不会……看错了？”何湘又轻声问了一句。 　　陈大红道：“奴婢看了两次，没有何姑娘的名字。” 　　顾灵道：“不如这样，等待会儿人少一点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罗素道：“可以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再去看看，说不得有遗漏的名字呢？” 　　何湘其实知道，这不太可能的，但是心里依然充满了希望，所以她点点头：“嗯。”很快，她又笑道，“罗素、顾灵，恭喜你们，顾灵是双喜啊，还得请客吃饭。” 　　虽然她的笑容有些勉强和僵硬，不过她已经很努力的在为两个好友开心了。 　　顾灵道：“那当然要请客了，干脆就请晚饭吧。” 　　罗素道：“你和杜美韵还有赌注呢，如果朱策……” 　　“洪旗县吉祥镇桃水村的朱策朱老爷在吗？洪旗县吉祥镇桃水村的朱策朱老爷在吗？”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因为声音有些大，所以客栈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客栈门口。只见那门口来了几名衙役。 　　朱策正坐在一边，这会儿马上起身了：“学生朱策，不知几位差爷有何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衙役道，“恭喜朱公子、贺喜朱公子……不不不，应该说是朱秀才了。恭喜朱秀才得了本次院试的头名，我们来报喜了。” 　　头名=案首。 　　所以：“我是案首？” 　　“对，您能是案首，恭喜您了。”衙役道。 　　很神奇，朱策竟然不是为自己感到高兴，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顾灵又中了院试押赌。其实，有如此想法的不是朱策一人，那日和顾灵一起去院试押赌的洪旗县县学的学生都是这样想的。 　　就连刚刚还在难过的何湘也瞪大了眼睛，她拉了拉顾灵：“顾灵，那你岂不是两个院试押赌都中了？” 　　顾灵露出几分茫然的笑容：“好像是真的都中了。” 　　罗素道：“什么好像啊，那是真的。” 　　张月然：“天啊，那你挣了多少银子了？” 　　“押罗素中案首扣掉本钱挣了一万六千两，押朱公子中案首扣掉本钱挣了两千两，一共挣了一万八千两。”何淋冷静的出声。 　　可这声音发出之后，现场一点都不冷静。仅仅一次院试押赌，就挣了一万八千两，这银子有这么好挣吗？ 　　“那杜师妹不是亏了五百两吗？除了罗师妹和朱策之外的人，她都押了。”有个男学生道。 　　“除了亏了五百两且不说，她还欠顾师妹一个道歉吧？当初她们可是有赌注的。”又有一个女学生出声。在这个时候能这样说的，自然是和杜美韵关系不和睦的女学生。 第160章 第二更 　　杜美韵这会儿就站在客栈门口, 只是大家的视线就集中在顾灵那边，所以没有注意到她。以至于她把客栈里同窗们的话听了个九成，都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了。如果进去了，这次很丢面子。即便是她也通过了院试, 但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因为她亏了五百两银子不说，还要跟顾灵道歉, 而且顾灵还挣了一万八千两。 　　一万八千两银子啊, 就是县城里的富裕人家，撇开家产不说, 一次性拿出一万八千两银子, 恐怕也不容易。 　　但是杜美韵从来知道怎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这个时候, 她不能退缩，勇于承认错误的人，永远都是最容易被原谅的。 　　“杜师姐。”朱策看到了杜美韵。他在给来报喜的衙役拿赏银的时候，看见了跟在衙役身后的杜美韵。衙役生的高大, 又来了好几个，所以生生挡住了他们身后的杜美韵。如果朱策不是在衙役面前, 怕也是注意不到杜美韵的。 　　随着朱策的叫声, 也随着衙役接了赏银离开之后, 杜美韵的整个身影就进入了大家的视线里。 　　“杜师姐来了。” 　　“是杜美韵，她脸色很差。” 　　“脸色肯定差, 如果我是杜美韵, 在知道顾灵师妹不仅通过了院试，还挣了一万八千两银子之后，肯定也很气愤。” 　　“不仅如此呢, 她还亏了五百两。” 　　“说起来，我们这里除了顾灵师妹押了罗师妹和朱师弟之外，还有其他人押他们吗？” 　　“好像罗师妹和朱师弟都押了自己的。” 　　有几个和朱策交好的同窗心里得意的很，因为他们也押了朱策。就算押的不多，但那也是银子啊。 　　“别啰嗦了，杜师妹朝着顾灵师妹走去了。” 　　“这是要吵架的意思吗？” 　　“估计会大打出手吧？” 　　“别乱说，她们俩都是读书人，怎么可能打起来。” 　　“快看，杜美韵走到顾灵面前了。” 　　杜美韵脸上带着笑，身边有两个天班的学生，还有下人。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是她强迫自己笑着。等她走到顾灵面面前后，她缓缓道：“恭喜顾师妹通过了院试，也恭喜顾师妹中了院试押赌，关于先前的赌注，我代替我娘在这里给你祖母赔个不是。”语气倒是温柔，如果不去看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屈辱和不甘。 　　顾灵看着杜美韵微笑的走过来时，还以为此人会找什么借口，但看她干脆的恭喜和道歉，她再一次觉得，杜美韵当真是个聪明人。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放下了尊严和面子。顾灵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她道：“多谢杜师姐，那我便代替我祖母收了杜夫人的道歉。” 　　杜美韵不再说话了，她既已道了歉，便转身就离开。不过她还没走出几步，又听见顾灵道：“各位同窗，我先去钱庄领中了的银子，回来之后便请大家在这里吃晚饭，大家到时候尽管点菜，不用跟我客气。” 　　杜美韵哼了一声：“收买人心。”就上了楼。而她的身后，是洪旗县县学学生们的热情高昂的说话声。 　　“谢谢顾师妹，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顾师妹大气啊。” 　　“不愧是顾师妹。” 　　诸如此类的好听的话，都差点把整个客栈给淹没了。 　　今天钱庄领钱的人自然很多，不过最大的受益人还是钱庄。毕竟像顾灵一样院试押赌中的人还是少数。 　　钱庄痛痛快快的给了钱之后，庄家问：“姑娘，身上带着两万三千两银票也不安全，可要在我们钱庄开个户存钱？” 　　顾灵道：“不用了，谢谢您。”她如果存钱肯定也去朝廷开的钱庄，而不会在私人的钱庄里。当然，像这种私人的钱庄肯定也有强大的背景。但是，再强大的背景也可能有倒塌的一天，而朝廷开的钱庄除非亡国，不然永远不会倒塌。 　　朝廷开的钱庄放在现世那就是国有银行，而私人开的钱庄和现世的非国有银行不同。非国有银行也就是股份有限制银行，不是私人银行，股份有限制银行倒塌的可能性也极低。可是私人钱庄倒塌的可能性是极高的。顾灵才不会冒险。 　　庄家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个醒：“而今院试刚刚结束，府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姑娘得把银票收好了。” 　　顾灵感激道：“谢谢您。” 　　除了顾灵之外，罗素也中了，她押自己用了十两银子，而今拿回了五十两银子，心情也是颇好。此外还有朱策，押赌的时候用了三十两，拿回来九十两银，要知道他家中所有的资产加在一起也没有九十两的。 　　朱策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所以作者描写他的时候，除了六元及第，在赚钱方面并没有出格的地方。很多穿书的男主角都是赚钱一把手，但朱策不具备这个金手指。 　　从钱庄拿了钱，大家就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有几人跟着出了钱庄，那几人对看了一眼，然后藏进了人群里。 　　出了钱庄，有几人就分开了。顾灵和罗素陪着何湘去看榜单，朱策和几个男学生已经知道了院试结果，不过左右也没事，朱策就叫着同窗一起跟着顾灵她们去了，主要是顾灵身上有这么多钱，朱策是个细心的人，也不放心。而他自己一个人去的话，怕引来闲言闲语，叫上同窗的话，就妥当了。 　　大家到了榜单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何湘的名字。一时之间，顾灵和罗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灵想了想道：“今年院试的时间紧张，准备的不够充分，到明年八月还有一次院试，到时候咱加把劲儿再努力。” 　　何湘其实心情已经平稳了。之前在客栈的时候陈大红说没有在榜单上看见她的名字，她就已经死心了，再来看榜单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心的更加彻底一些。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的，所以何湘并没有多难过。她道：“顾灵你放心吧，我明年会更加努力的。不过你和罗素也要继续努力啊，不然会被我追上的。” 　　见她如此说，顾灵和罗素都放心了。毕竟这种事情需要自己看的开，旁人的劝说是没有用的。 　　众人又回到客栈，被掌柜叫住了。“几位公子姑娘，这是府学送来的帖子，还请几位领了去。” 　　“府学好快的速度啊。”有个男学生道。 　　“可不是，今天才揭榜，府学就知道我们下榻的地方了，可不就是快吗？” 　　“恐怕还没揭榜的时候，府学就已经知道大家的住处了。” 　　“顾灵，这是你的帖子。”罗素拿了帖子分给大家，“朱公子，这是你的帖子。何淋，这是你的帖子……” 　　“帖子里写了什么啊？”何淋好奇的问。 　　顾灵还没拆帖子便道：“应该跟我们通过府试的时候，县学给的帖子一样，是邀请我们去府学学习的。” 　　已经拆开帖子的朱策道：“确实如此，让我们九月初一去府学报道。” 　　“现在是八月十七了，还有十三天。”何淋道。 　　顾灵：“那也够了，够我们回家安排事情了。”原本她打算院试结束去边关看白谨亦的，但六月下旬的时候白谨亦才来过，她自然就不去了。所以这十三天的假期，够她在桃水村苟十天了。 　　县学女学生中，这次通过院试的人也不多，玄班七个女生，就过了四个，分别是顾灵、罗素、何淋和方琴音。而天班地班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加起来有十二个。府城下面一共有五个县城，女子科举通过院试的人数取六十名，洪旗县有十二个，这数量很是均匀。 　　收好府学的帖子，大家就各自回了房间。因为晚上顾灵请客，所以大家的午饭吃的很讲究，想把肚子留到晚上再吃。当然也不是想狂吃占顾灵的便宜，而是图个乐趣。 　　到了晚上，客栈格外的热闹。洪旗县县学的学生大概有六七十个人，也就是六七桌，这么多人闹起来起哄，都能把客栈给掀了，所以能不热闹吗？再加上院试结束，不管有没有通过院试的学生，都想好好的放松一下，于是这会儿，大家的兴致和心情是高昂的。 　　对通过院试的学生来说，他们即将迎接乡试，而对没有通过院试的学生来说，今天放纵之后，明天开始要应付明年的院试了。所以今天大家都借此机会，彻底的玩闹一场。 　　掌柜的见大伙儿玩的开心，也大气的给大家多送了一个菜，就当是客栈对他们的祝福。不过，他又邀请朱策和罗素给客栈题字。 　　罗素和朱策当然没有拒绝。 　　杜美韵也下楼了，她原本是不想下楼的，但是想着自己亏了五百两，她就气愤的晚上非要吃一顿回来。 　　第二天，洪旗县。 　　一大早的，师爷就把本次院试的喜报送到了县太爷的面前：“大人您看，本次院试，我们洪旗县有十二个女学生通过了，而男学生的话有十五个，其中罗素和朱策分别是女小三元和男小三元啊。” 第161章 第一更 　　“什么？”县太爷还没有看喜报, 听师爷一说，赶忙拆了喜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那张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 “没有想到在本官任职期间, 不仅出了男小三元，连女小三元也出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不仅如此, 就连顾家姑娘的名字也在上面。” 　　师爷：“这罗小三元是顾姑娘的好友，朱小三元是顾姑娘未来的姐夫, 而顾姑娘又是白公子的未婚妻, 这顾家未来的门庭无可限量啊。” 　　县太爷一听，可不是这个理嘛？“可惜了露蔷的年纪不适合和顾家的儿子们说亲, 不然和顾姑娘的弟弟定个亲事也是美事一桩。”便不说顾家会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耕读人家，又有白公子撑腰，这日子也不会差。姑娘家嫁过去了, 娘家也有底气，这日子肯定能过好。不过他的女儿虽然不合适, 但到底和顾姑娘也是同窗一场, 要叮嘱她不要断了和顾姑娘的情分。 　　县太爷这样一说, 师爷倒是动了心思。师爷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和县太爷这种朝廷派来任职的外地人不同。师爷在这里已经做过好几任县太爷的师爷了, 所以他年纪也不小了。师爷的女儿自然和顾家弟弟们不配, 但是他有孙女啊。 　　其实，由此打算的不仅仅是县太爷一人。 　　此前何湘说过榜下捉儿媳妇的例子，这是真实存在的。县城有一户人家, 姓温。温家是洪旗县有名的大善人家，温老爷除了正室之外，还有六个小妾。这要是在一般富贵人家，六个小妾也不算多，但是在温家这种大善人家，确实不少了。 　　但是温老爷纳妾，并不是因为他重色，而是因为他一直生不出儿子。好不容易第四房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可后面娶的第五房、第六房的小妾又没有动静了。于是，温老爷也死心了。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公子生来不聪慧，走路比别人慢、说话比别人慢。而今十六岁的人了，还跟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古人称呼这种情况为傻子，现代人称呼这种情况为弱智。 　　儿子有些傻，自己又生不出儿子了，那怎么办？偌大的家产不能打了水漂啊。所以温老爷也想到了榜下捉儿媳妇。 　　既然是榜下捉儿媳妇，温老爷就想找个最好的，那便是女秀才。所以昨天院试揭榜后，温老爷派去府城观察院试揭榜的下人便把榜单上的人名抄了下来，连夜赶回了洪旗县。 　　今日一大早，温老爷就开始看起了这榜单的名字。 　　温官家：“老爷，这次女子院试通过的人数有六十名，这六十名当中，只有十二人是我们洪旗县的，您看少太太的人选是从洪旗选找，还是放眼整个府城找？” 　　温老爷道：“先从我们洪旗县找，都是一个县里的，能近一点，也能了解的多一点。” 　　温官家道：“那小的拿着这份名单去县衙那边打听一下，看看这名单上的姑娘那些是定了亲的，哪些是没有定亲的。” 　　温老爷：“嗯，去吧。” 　　楼家 　　“老爷，这是咱们洪旗县通过院试，成了秀才的那些人的名单，其中有三个人还是彭家私塾的。”楼老爷也每年都会注意科举，他和温老爷不一样，温老爷是榜下捉儿媳妇，他是榜下捉婿。 　　楼老爷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楼心明今年十四岁，次女楼心月今年十岁。按照楼老爷的打算，长女是被当成楼家继承人培养的，他也打算为长女招婿。当然了，如果要招科举上有出息的读书人，可能性不大，毕竟读书人有志气，很多都不愿意当上门女婿。所以楼老爷也考虑过退一步，只长女和女婿的孩子能有一个随楼家姓，将来继承楼家就行。 　　至于哪些没出息的人愿意来当楼家的上门女婿，他楼老爷也看不上。 　　这会儿听管家说，彭家私塾又三个人考上了秀才，楼老爷心一动，那她两个女儿都是彭家私塾的，所以和考上秀才的人怎么说也算是同一个私塾的同窗了。“可清楚了是哪三个人？” 　　楼管家：“清楚了，小的连夜去调查了，一个叫顾灵，是咱们吉祥镇下面桃水村的人，顾秀才和二姑娘还是同窗，和大姑娘也认识。之前顾姑娘通过县试和府试的时候，大姑娘和二姑娘都送了礼去的。” 　　楼老爷道：“此事我知道，也因为这位顾秀才，心明也动了考科举的心思。我和心明商量后还有了约定，我给她十年的时间，十年后她如果没有考上秀才，那么便断了这心思，安心的回来打理家业。”左右他身子骨还见状，再打理十年家业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到时候长女考中了女秀才，那么家业就让二女儿招婿来打理。家中出了个秀才，对他们这样的商户来说，也是美事一桩。“对了，此前那位顾姑娘通过县试和院试的时候，太太还说为家中的侄子说亲，后来心明说顾姑娘已经定了亲的，还说顾姑娘家中只有两个弟弟，你可还记得？” 　　楼管家：“这……老爷是打算？” 　　“午后让太太派人去彭家私塾走一趟，让心明回家一趟。”楼老爷道。 　　午后，楼心明便从彭家私塾赶回了家里。一回到家里，她便去了楼老爷的书房。 　　“父亲，您找我？”她见父亲书房的门开着，便在门口敲了几声，然后开口。 　　楼老爷对这个女儿是非常满意的，聪慧、稳重。唯一可惜的是，是个女儿身。但既然已经是女儿身了，楼老爷也没有办法。他可不想去亲戚家过继一个男孩回来继承他的家业，亲戚家过继来的就算有楼家血脉，那也不是他的孩子，他又不是傻子，自己有女儿，把家业留给女儿难道不比留给外人好吗？ 　　楼老爷道：“心明来了？快进来，我看你最近总是在念书，可别伤了眼睛。” 　　楼心明进了书房：“谢谢父亲关心，女儿很好，也会仔细眼睛的。父亲特意唤女儿前来，可是有紧急的事情？”如果不是的话，完全可以等到她下午下学回家了再谈。 　　楼老爷道：“楼管家回来了。” 　　楼心明一听便明白了。楼管家之前在府城打听院试榜单，现在回来，这是院试已经揭榜了。“那楼管家可带来了本次的秀才名单？”如果没有意外，或许本次秀才的名单里，会有一名是她的丈夫。 　　楼心明的想法没有错。如果没有顾兰没有重生，楼老爷在本次的秀才名单里看中了朱策，然后亲自上门和朱策谈了这件事。其实楼老爷第一次和朱策谈的时候并没有谈成，朱策倒不是看不起楼家是商户，而是担心楼姑娘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和他母亲和妹妹处不了。 　　楼心明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去找朱策谈了，朱策和楼心明相处之后，发现她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姑娘，于是两人定亲了，然后成了伴侣。 　　只是这辈子，顾兰重生了。 　　楼老爷道：“带来了，本次我们吉祥镇有两名男秀才，都是出自彭家私塾的，还有一名女秀才，也是出自彭家私塾的。你可猜的道是谁？” 　　楼心明一笑：“女秀才必然是顾师妹，我们彭家私塾只顾师妹参加了女子科举。”说到这个，她也为顾灵高兴。因为顾灵参加女子科举的关系，她和顾灵的关系倒是近了很多。通过顾灵参加科举这件事，激励了楼心明一干人，所以楼心明私下也写过信给顾灵，向她请教一些学习心得，也因此，两人的关系还不错的。身为顾灵的朋友，得知顾灵成了女秀才，楼心明自然高兴，“回头顾灵师妹来了，我还得去拜访。” 　　“那男秀才呢？你可猜到是哪两位？”楼老爷问。 　　楼心明想了想：“其中一位应该是朱策师兄，还有一位猜不到。”朱策可以说是彭家私塾才学最好的人，所以楼心明猜的是他。不过私下，他们并不认识。 　　楼老爷道：“今日叫你来，是为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为父打算在两名男秀才之间为你挑选一位夫婿。第二件事……” 　　“父亲……”楼心明打断楼老爷的话，“朱策师兄已经定亲了，他的妻子是顾灵师妹的堂姐。” 　　“哦？”楼老爷还不知道这件事，听到女儿这样说，倒是有些惋惜，“那为父就考虑另一名秀才，为父先去打听一下他的品行，你看如何？” 　　楼心明道：“女儿听父亲的。那第二件事呢？” 　　楼老爷道：“这第二件事跟你妹妹有关。” 　　“心月？”楼心明这就不明白了。 　　楼老爷道：“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心月也渐渐大了，如果有合适的人也可以先定亲。顾家的门槛因为顾姑娘的关系，必然会提高。顾姑娘和心月曾经是同窗，她们的相处应该不成问题。再加上顾姑娘和彭家私塾钱夫子的关系，心月如果嫁到顾家，于楼家而言、于心月而言，也是只好不差，你觉得呢？我记得顾姑娘还有两个弟弟的。” 第162章 第二更 　　楼心明没有想到她父亲竟然想和顾家结亲。不过楼心明也没有反对, 她甚至分析道：“顾家人口简单，而且能养出顾灵这样的性子，可见顾家长辈都是明理之人。虽然顾家是乡下人，但是顾灵现在是女秀才, 她的两个弟弟都在彭家私塾念书, 所以也是耕读人家。 　　再者，顾家又和钱夫子结了亲家, 可见钱夫子对顾家也是认同的。说起来, 我们楼家只是商户，和顾家比起来, 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如果心月能嫁到顾家, 做顾灵师妹的弟妹，那也是心月的福气。”又是同窗又是弟妹的, 顾灵师妹肯定也会照拂一下妹妹，妹妹能找到好的归宿，她这个当姐姐的也是高兴。“不过这件事，请爹爹缓一缓, 待顾灵师妹回来之后，我侧面向顾灵师妹提一提, 听听她的意见。如果她同意, 事情则好办了。如果她不同意, 那便算了，冲着妹妹和顾灵师妹是同窗一场的情分, 也能得顾灵师妹几分脸面的, 将来也是能交好的。” 　　楼老爷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桃水村 　　吉祥镇出了两个秀才，虽然镇上光举人就不只一个, 但能出两个秀才还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尤其一个是十几年没出过的小三元，一个还是及吉祥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秀才。所以这件事受到了的重视。 　　不过，保正能知道顾灵和朱策中了秀才，也是师爷亲自来说的。这会儿，保正正带着师爷往桃水村赶。 　　师爷之所以亲自走一趟，当然是想和顾家结亲了。顾秀才的大弟顾森今年十一岁了，也可以说亲了。早点定亲，时常走动培养两家的情分，免得等顾森再大几岁，就被人给定走了。 　　桃水村 　　顾爷爷最近的心情很好，一分地的山药茁壮的成长了，刚刚放下鱼苗的稻田形势也不错。他每天就在山药地和稻田地之间走动。其实让顾爷爷更开心的是，如果山药和稻田养鱼都成功了，把这份喜报上报朝廷的话，他们家可能会有奖励。 　　当然，顾爷爷不是高兴家里有奖励，而是孙女说过，这份奖励可能会送给老婆子。他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也从来没有送过像样的东西给老婆子，如果能把两份功劳换来的奖励送给老婆子，他就觉得高兴。这大概会是他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所以，顾爷爷非常的小心翼翼。 　　顾家的坡地是围着木栏的，而且还很高，所以里面种植山药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不过，也没有人特意去看，在大家的眼中，估计就以为顾家种的是蔬菜，防止别人去偷或者野物来踩坏，所以才围了一圈木栏。 　　今天，顾爷爷在坡地看了山药回来，就去了稻田，结果在路上听到有人叫。 　　“这位老农，请问这里是桃水村吗？” 　　顾爷爷看着来人，这群人看上去有身份的，尽管他们脸上一团和气，但顾爷爷但是非常的谨慎。“是的。”就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话了。要他这种连和顾奶奶说话都不会多放一个屁出来的人多说一个字，还挺困难的。 　　“请问你知道桃水村顾灵家怎么走吗？” 　　顾爷爷一听对方问起孙女的名字，整个人就更加戒备了。他一双老而不花的眼睛看着这群人：“你们问顾灵家做什么？”他也没有马上给人定罪，认为对方就是坏人，而是防备的问。 　　来人是师爷和保正这群人，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一看顾爷爷那样子，就知道这位老农过于紧张了。保正道：“这位老农不要担心，我是镇上的保正，这位是县衙师爷，我们接到府衙传来的喜报，这桃水村的顾灵和朱策都中了秀才，所以我们特意来报喜的。” 　　保正话落，只见眼前的老农睁大了眼睛，他情绪激动的上前几步，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你说顾灵中了秀才了？这是真的吗？” 　　保正和师爷对看一眼，实在是顾爷爷的反应吸引了他们，而且对方只问了顾灵一人，没问朱策，所以：“老农认识顾灵？” 　　顾爷爷点头：“顾灵是我家乖宝……就是我家孙女。”以防对方听不懂，顾爷爷又解释了一句。 　　保正抱拳道：“原来是顾秀才的爷爷，真是失敬失敬。我听闻顾家和朱策朱秀才也是姻亲关系，不知可是如此？” 　　顾爷爷道：“确实如此，朱策和我的大孙女定了亲，大孙女是老大家的长女。不过我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老两口是跟着老二家的。” 　　保正顿时道：“老农真是好福气，孙女婿和孙女都中了秀才，日后这荣华富贵可是享受不尽了。”虽然是分家了，顾爷爷和顾大伯一家是父子和祖孙的关系，这是断了亲都割不断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可不同。所以朱策中了秀才，在外人看来，恭喜顾爷爷也是没错的。 　　顾爷爷腼腆的笑了笑：“多谢保正和师爷特意来报喜，还请几位不要嫌弃，去寒舍喝一杯茶。” 　　保正本来就是想去顾家，当然不会拒绝：“多谢老农，还请老农带路。” 　　只不过，当顾爷爷带着保正和师爷等人走进村里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了，大家纷纷好奇的问：“顾老头，你家来亲戚了？”村民们看保正和师爷都非常的有气势，他们桃水村能有这样有派头的亲戚的，只能是顾家的亲戚了。 　　顾爷爷赶忙解释：“不是，这位是保正、这位是师爷，因为我们家乖宝和朱策都中了秀才了，所以特意来报喜。”顾爷爷说的时候，语气里也由着掩不住的骄傲。能让老实人顾爷爷这样骄傲的，可见顾灵中秀才这件事，对顾爷爷来说，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的。 　　“什么顾灵丫头中秀才了？” 　　“还有朱家小子，这也太厉害了吧？” 　　“啊哟，我们桃水村出了两个秀才了。” 　　“快去告诉村长和朱寡妇。”朱寡妇当然指的是朱母。 　　“对对对，快去告诉他们。” 　　“我记得顾老太好像学堂里，得去学堂里叫一声顾老太。” 　　“我去我去……” 　　顾奶奶每天都在学堂里，她也不是闲着的，顾奶奶现在是学堂里的管事，通俗一点的话，就是学堂里管门的。顾奶奶做的还非常的到位，每天兢兢业业的。对于这个活儿，顾奶奶非常的喜欢。每天学生们来了之后，她就把学堂大院的门给锁了，防止他们出去。她没事的时候，就去学堂外面听课，顺便监督那些不专心听课的学生。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顾奶奶坐在学堂门口里剥花生，这是刚刚收获的花生，剥下来晒干后可以炒着吃，她家乖宝很喜欢吃。 　　顾奶奶的旁边还坐着几个老太太和妇女。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做鞋子，有的在搓绳子。不得不说，学堂现在是桃水村最热闹的地方了。 　　“顾老太……顾老太……” 　　有个老婆子一边喊，一边朝着学堂跑。 　　顾奶奶道：“就你那嗓门大，孩子们都在念书，你喊什么喊？” 　　那婆子也不介意：“我这是来跟你说好消息了。” 　　“啥好消息啊？”每天跟顾奶奶一起来学堂门口做台的赶紧问。 　　婆子：“顾灵丫头中了秀才了。” 　　砰的一声，顾奶奶手中的花生掉到了地上。她的耳边再也听不进其他了，她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顾老太……顾老太你没事吧？”崔氏紧张又担心的问。 　　像小说里那种听了孙子的科举喜报就晕倒的情况，当然是不会发生在顾奶奶身上的。事实上，哪有人的身体这么弱？再说了，顾奶奶身体好的跟牛似的。 　　“没事。”顾奶奶回过神，抓着婆子的手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错吧？我们家乖宝中秀才了？” 　　婆子：“对对对，你没有听错。是保正来报喜的，你家顾老头带着保正去你家了。” 　　“顾老太，那你以后就是秀才奶奶了。”崔氏兴奋道，“秀才奶奶哦……” 　　顾奶奶嗯哼了一声，端着架子道：“这……这还真是秀才奶奶了，保正都来报喜了，应该不是假的。” 　　崔氏：“保正都来了，这哪里会是假的。对了对了，我们是不是要给秀才奶奶行礼啊？” 　　顾奶奶矫情道：“都老姐妹了，行啥礼？不行，我得赶紧回家招待保正，就我家老头子那个木鱼脑袋，哪里会招待人啊，我先回去了。”说着，她风风火火的跑了。 　　“顾老太，等等我啊……”崔氏追了上去。 　　来报喜的婆子嘀咕：“顾老太真是好福气啊，不仅顾灵丫头中了秀才，就是朱家小子也中了秀才了。这孙女和孙女婿都是秀才，顾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有人听了道：“你刚才咱没说朱家小子中了秀才的事情？” 　　婆子：“我瞧着让顾老太先知道顾灵丫头的好消息。” 　　众人无语，这不过是多加个名字的时间，还有先后了？ 第163章 二合一 　　保正和师爷等人一路走进桃水村, 原先觉得这是个平平无奇的村子，对他们来说，这里不算偏，但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也着实难以相信, 像这样的乡野人家竟然也会让姑娘家去参加科举。 　　走了一段路，他们就看见了大路, 这大路虽不至于那么夸张, 可绝对是两辆马车并排都没有问题的。 　　“这村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路。”保正好奇，“这路修了是通向哪里的？是寺庙还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然这乡下地方怎么会修一条这么宽敞的路？ 　　顾爷爷道：“这是通向小人家的路。” 　　“哦？”保正惊讶的看向了顾爷爷。 　　顾爷爷又沉默了。 　　保正也没有多说, 因为他马上看到了两栋大院子。一栋是白谨亦的、一栋是顾家的。保正又好奇了：“没有想到这村子里还有这样的两栋院子, 这院子颇高，倒是比镇上的院子还要气派。” 　　师爷也好奇, 问顾爷爷：“你们村子里还有这样的人家？家中是做什么的？” 　　顾爷爷：“……这里面那栋院子是小人家的，外面那栋院子是小人孙女的未婚夫家的。” 　　师爷：“……白公子也在这里建了院子？这地方山清水秀的，也确实不错。”师爷也知道白谨亦的身份，听说是白谨亦的房子, 马上恭维道。 　　保正有些意外，他尚且不知道那位白公子是谁, 自然也不知道白公子和顾家的关系, 听师爷这样一说, 他颇为好奇。不过，保正没有当着顾爷爷的面问。 　　顾爷爷带着他们来到了顾家, 足有两亩占地面积的顾家是非常宽敞的。 　　说起来, 象国的宅基地面积是沿用宋朝的。 　　在象国，老百姓中的三口之家能申请的宅基地面积为两亩，顾家有七个人, 所以能申请到两亩的宅基地。又因为是乡下，也没有那么严谨，所以老宅的宅基地也依然在。 　　但是在镇上，在县城里，老百姓中的三口之家就是连一亩的宅基地都没有了，都是那种小院子。因为镇上和县城的面积小，人口多。 　　但是像白谨亦、钱夫子，他们在桃水村买地建房子，则没有受到这个律法限制，因为他们不是老百姓。 　　古往今来，律法限制的是老百姓，而对达官贵人却是非常“大方”的。 　　到了顾家，顾爷爷招待他们去了厅堂，吕莲马上给客人们上了茶。顾家人不喝茶，招待保正他们的茶叶确实极好的，是钱夫子给顾家送来的。 　　两家定了亲之后，钱夫子在吉祥镇没有亲人，所以顾奶奶经常去走动，也经常叫顾老二经过镇上的时候，给钱夫子送蔬菜和鱼，钱夫人那边基本也都是有回礼的。她有世交送的礼、有鸿儒大师生前的学生送来的礼，也有钱家产业那边运来的东西。所以顾家往这边送吃的，她往顾家送用的。还挺有趣的。 　　保正和师爷对茶一道也算有点内行了，两人喝了口吕莲泡的茶，尽管这茶就用热水泡了泡，但是也掩盖不了这茶香味。 　　师爷道：“好茶。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喝到这样好的茶。”便是县太爷那边也没有的。 　　顾爷爷老实的坐着，听到师爷开口，他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孙女的老师那边送来的。” 　　算得上“知根知底”的师爷马上就知道了，这是钱夫子送的。不过师爷也有数，这样品级的茶叶，也就世家会有。要知道有些东西的珍贵并不是价钱高，而是有价无市啊。 　　保正看着师爷一副我明白的样子，真的是心里痒痒的。这个顾家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师爷才慢吞吞的品尝了几口茶，顾奶奶就到了：“老头子……老头子听说乖宝喜报来了？”她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看到了厅堂里坐着的客人，“啊哟，有贵人在啊，真是失礼了。” 　　保正等人看到的是一个精神十足的老太太进来了。虽然说着失礼，但是她举止大方，看着就是当家太太的样子。 　　保正道：“这是顾秀才的奶奶吧？”刚才听到她喊顾老爷老头子，那就只有顾灵的奶奶了。 　　顾奶奶一听他这样称呼自己，顿时眼睛都亮了，恰是一道光闪过。“哎哟喂，这位老爷子可真会说话，对对对，我就是顾秀才的奶奶。”她最是喜欢别人叫她秀才奶奶了，以前乖宝没中秀才还不能喊，现在嘛，她可盼着了。“一看您就是有眼见的人，不知您是？” 　　保正道：“我是吉祥镇的保正。” 　　“原来是保正大老爷啊，难怪看您气派的很。我说嘛，能把我们吉祥镇管理的那么好的大老爷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今日见着您啊，我就是这种感觉。”顾奶奶一张嘴，能把人说的气死，也能把人说的高兴死。 　　“哈哈哈……”保正也是爱听好听的话的，“顾秀才奶奶过奖了，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县衙里的师爷，县衙今天收到了县城里所有秀才的喜报，恰巧桃水村有顾秀才和朱秀才，师爷就亲自走一趟了。”比起闷声不响的顾爷爷，保正更喜欢跟顾奶奶交谈。而且保正何等眼光？一瞧就知道，这家里是顾奶奶当家的。 　　顾奶奶一听，赶忙道：“哎呦喂，原来是师爷大人，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大人不简单，贵气十足，老婆子都不敢打招呼了，真是失敬失敬。” 　　“不敢当。”师爷起身道，“老夫在县城里待久了，也从未见过想您这样看着满身都是福气的人。”他说的不敢当是实心话。等顾姑娘嫁给了白公子，白公子也得叫这位老太太一声奶奶，便是县太爷也得给这位面子，他区区一个师爷，哪里赶在这位老太太的面前摆谱子。 　　保正听着，也附和道：“老太太您确实有福气，顾姑娘可是咱们及吉祥镇第一个女秀才，而且您未来的孙女婿朱策又是咱们洪旗县十几年没有出过的小三元了，所以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顾奶奶现在对大房没有以前那样的厌恶感了，听到朱策有出息了，她倒也是真的高兴。“这可都是夫子们教的好。两位快请坐，而今时辰还早，两位在这里用午饭吧，我们家有鱼塘，鱼塘里的鱼可肥着呢。” 　　“这……”保正刚要拒绝，外面又响起了声音。 　　“顾老太……”接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进来，是村长。村长是见过保正的，毕竟每个村的村长都是保正的下属，偶尔会去保正家，所以认识。“保正，您也在啊。”其实，村长就是听到了保正和师爷来报喜了，顾灵和朱策中了秀才了，所以他才过来的。 　　保正道：“可不是，来顾家沾沾喜气。” 　　顾奶奶道：“村长来了正好，村长，你帮忙招待保正和师爷，老婆子去给大家张罗吃的。” 　　村长爽快道：“哎，你可放心。” 　　顾奶奶去忙了，顾爷爷一看没自己的事情，就去抓鱼了。 　　“这顾家还有鱼塘？”倒是师爷在顾奶奶和顾爷爷走了之后，开口问村长。 　　村长不认识师爷，但看他的位置也大概猜的出身份了。恰巧保正又道：“这位是县衙里的师爷。” 　　村长赶忙行礼：“见过师爷。” 　　师爷虽然没有官级，但是属于县太爷的幕僚，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在老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衙役都能让他们卑躬屈膝，更何况师爷？ 　　师爷道：“不用多礼，村长请坐。我看这桃水村真是人杰地灵，顾家也倒是气派，不似一般的耕读人家。” 　　村长道：“这话说来话长了，顾家也是去年八月开始发迹的。” 　　“哦？”师爷挑眉，“还请村长说来听听，给我们打发打发时间。” 　　顾家的事情在桃水村不是秘密，所以村长便也放开了说了：“去年八月，顾灵磕破了脑袋，去镇上看大夫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道士，道士说看顾灵丫头的面相，是个能读书的人，将来也必有出息。于是乎，顾老太就送顾灵丫头去了彭家私塾。顾灵丫头果真没有让顾老太失望，她进了彭家私塾之后……”村长把顾灵画画挣钱，然后资助村里建学堂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至于稻田养鱼的事情村长就没说了，那在村长眼里就是没底的事情，他想都没想起。 　　师爷只是听着，并没有多说。至于道士看面相指点顾灵这件事，师爷也是信的。主要是古人信这一套，而且顾灵的事情就摆在眼前。 　　师爷：“顾灵还资助桃水村建了学堂？”师爷实在难以相信。他难以相信的并不是资助学堂这件事，而是顾灵身为一个姑娘来资助学堂。师爷是这个时代传统的男性，他具有这个时代男子的普遍想法。说白了，就是大男子主义。如果今天资助学堂的是朱策，他就不会那么震惊了。 　　村长道：“可不是，顾灵可真是个好姑娘啊。自己有出息了，也不忘记拉拔村里的孩子。她资助村里建了学堂，还每年捐给学堂五十两银子，学堂夫子的月例，还有孩子们的一些奖励，都是从五十两银子里扣的。哎……说起来惭愧，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啊，还不如一个姑娘。”村长的确是有些汗颜的。不过想想顾灵是从他们桃水村走出去的姑娘，他又觉得自豪。 　　师爷今天本来是来给顾家贺喜的，然后再和顾家结亲。当然，便是没有结成也无妨，至少在顾家留了印象。他这也是为下一代考虑，毕竟顾家冉冉升起，而他们家在他之后……却没有想到，今天真是不虚此行。这位顾姑娘给他的惊喜太大了。如果把顾姑娘的事情报给县太爷，肯定也是欢喜一件。 　　想到这里，师爷起身：“村长，带我去你们村里走走，然后看看你们的学堂。” 　　村长道：“您请。” 　　村长带着保正和师爷在桃水村走了一圈，当然首先去的是朱策家。朱母已经从旁人的话中知道了朱策中秀才了，不过没来顾家问。她原是打算等保正和师爷走了再来问的，毕竟她是寡妇，不方便见外男。却没有想到村长带着保正和师爷过来了。 　　这下确定了朱策中秀才，且还是小三元的消息之后，朱母真是喜极而泣。等村长带着保正和师爷离开之后，她赶忙去给朱父上香。 　　保正和师爷跟着村长参观了一圈桃水村，看了学堂、看了顾家鱼塘，再回到顾家吃午饭。 　　顾家的午饭非常的丰盛，鱼肉、鸡肉、蔬菜，花样可不少，就是师爷自己家平时都没吃的这么丰盛。加之顾灵每年对桃水村学堂的资质，师爷知道，顾灵画画肯定卖了不少钱。 　　饭后，师爷开玩笑的道：“听闻顾姑娘还有两个弟弟，今日用饭怎么不曾见到？” 　　顾奶奶道：“那两个臭小子啊，在彭家私塾念书呢，晚饭的时候才在。” 　　师爷一听：“都说虎父无犬子，顾家这是有其姐必其弟啊。顾姑娘如今中了秀才，相信假以时日，两位公子也必然高中。” 　　顾奶奶摆摆手：“您可真是高看那两个小子了，他们不行的。让那两小子去读书，只是让他们学会讲道理、明辨是非，毕竟读书使人明智。那两个小子别说秀才了，就是县试他们都没戏的。我想着等过上几年，给他们说个亲，然后让他们做富家翁了，管管家里的鱼塘和田地。”顾奶奶也希望孙子能考个秀才啊，但是没办法，两个孙子都不是这个这个料。而今家里有条件，即便他们不是这个料，也让他们去念书。所以啊，还是这两小子命好。 　　师爷：“老太太可真是通透，但不知道老太太想找个什么样的孙媳妇？或许，我可以为老太太介绍一二。” 　　顾奶奶心想这倒是也可以。以他们顾家现在的条件，顾奶奶也没想过为顾森顾木说乡下的姑娘。 　　顾奶奶想给两个孙子说读书人家的姑娘，脑袋好使一些的，然后性格稳一些的。师爷是县城里的人，认识的人有多，有这个路子。想明白之后，顾奶奶道：“我喜欢聪慧一点的姑娘，家里兄弟姐妹越少越好，姑娘要念过书的，最好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性格要沉稳，不要闹腾爱惹事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我家孙女同意，如果我家孙女不喜欢，那肯定进不了我家的门。”顾奶奶说的干脆。 　　师爷一听，没太意外。顾奶奶的条件是大多数长辈都定的条件，换成是他，如果找儿媳妇或者孙媳妇，也不喜欢闹腾的。再者顾灵是顾家最有出息的人，又是长姐，所以弟弟说亲让她把把关掌掌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至于家中兄弟姐妹少，这倒不是问题。顾老太太希望兄弟姐妹少，是担心家中不安宁，他们家里可是安宁的很。想到此，师爷坦诚道：“不瞒老太太说，我这边倒是有个人选。” 　　顾奶奶有些欢喜：“您快说说。” 　　师爷道：“姑娘今年十岁，也上过女子私塾，性格很是稳妥。家中父母也都是明理之人，唯一不满足的就是家中人口不少。姑娘家中祖父祖母都在，祖父是在衙门做事的，家中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已经出嫁且不谈，两个儿子还没分家。那姑娘是长房嫡长女，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因为是嫡长女，所以平日里家中也颇为看重。至于二房……如果老太太觉得对方家中人口太多，对方也是愿意分家的，但是祖父祖母跟随长房。” 　　保正一听，他每个月都会去衙门，对衙门里的一些人也是熟悉的。师爷能为对方和顾家说亲的，对方也不应该是默默无闻的人，但衙门里家中是这个情况的……好像师爷家就是如此。保正顿时像发现了大秘密一样的看着师爷。 　　师爷稳如泰山，就当没有发现保正的眼神。 　　顾奶奶一听：“家中只有两房人倒是还好，我们家中原来也有两房，后来分家了。不过人家能分家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师爷：“俗话说，树大分枝，这也是好事。”如果能和顾家定亲，师爷丝毫不觉得分家有什么不行的。当然，师爷看重顾家，可不是因为顾灵中了秀才。俗话说，别说一个秀才，就是一个举人，师爷都不放在眼里。且不说他现在还在衙门里，便是已经离开衙门了，家中也是有关系的，一个举人，他也斗得过。但是，师爷看重白谨亦啊。 　　顾奶奶想了想：“但不知道对方家中的祖父是在衙门里做什么的？” 　　师爷：“……正是老夫。”话出口，他也觉得有些尴尬，又开口，“其实，老夫今日是为长孙女来说媒的，所以顾老太太觉得如何？” 　　顾奶奶：“……”这真是太意外了。不过这事情也吓不到顾奶奶，自从被小白是皇亲国戚的事情吓到之后，此后再也没有事情能吓到顾奶奶了。她很是端得住态度的道，“我家那臭小子真是承蒙师爷错爱了，不过这事情我还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所以您看？”顾奶奶也是说的小心翼翼，怕下了师爷的面子。 　　师爷哈哈大笑：“应该的应该是的。”话到此，师爷也起身了，“今日老夫耽搁了些许，衙门里还有事情，得回去了。待顾姑娘回来，衙门会来下帖子，到时候老夫再和顾姑娘谈谈。” 　　“啊？衙门要给乖宝下帖子？”顾奶奶有些担心。 　　师爷道：“老太太莫要担心，是县太爷要见见本届的所有秀才，并不单独是顾姑娘。” 　　原来如此，顾奶奶松了一口气。 　　师爷要走了，顾奶奶和顾爷爷亲自送他们到村门口，同行的还有村长。这不，一路走出去，又被村里人瞧见了。村里人再一次感叹，这顾家可真是不一样了。有这样想法的还有村长，就连县衙的师爷都想和顾家结亲，这顾家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送走了保正和师爷，顾奶奶一回到家，屈氏就问了：“娘，这师爷家的姑娘会不会……会不会难相处啊？”她是担心儿媳妇门槛太高，看不起自己的。 　　顾奶奶瞥了她一眼：“你就这点出息？师爷家的姑娘又不是秀才，你可是秀才她娘，身份比师爷家的姑娘高。再说了，你可是小白的丈母娘，就是师爷也比不过咱们的身份，你怕啥？”她还有隐藏的身份没说，他们家可是皇亲国戚呢。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跟屈氏这个没脑子的说了，不然指不定吓得她腿都软了。 　　事实上，顾奶奶忘记了一件事，她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的腿都软了。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顾灵的马车进了桃水村。 　　其实顾灵前天晚上就到吉祥镇了，她前天晚上在钱家歇息了，昨天又陪了钱夫子一天，然后还被钱夫子说，她能中秀才，那是走了狗屎运。坦白说，顾灵自己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昨儿陪了钱夫子一天，今儿一大早，她就回来了。不过才到村门口，就听见了她奶奶的叫声：“乖宝……乖宝啊……” 　　顾灵从马车里伸出脑袋，看见她奶在村门口。“奶奶，您怎么在这里？”说着，她让马车停下，自己下了马车。 　　顾奶奶道：“奶奶打从三天前知道你中了女秀才之后，就每天在这里等着啊，奶奶想第一个看见乖宝啊。这大半个月没见，你都……” 　　“瘦了是不是？”顾灵笑着问。接着，她退后两步，朝着顾奶奶鞠躬，“顾老太太，恭喜您，从今以后，您就是秀才奶奶呢。” 　　顾奶奶被她逗笑了：“啊哟，你这调皮鬼，打哪学来的这个？” 　　顾灵也是一笑，上前挽住顾奶奶，陪着顾奶奶一路走回去：“奶奶，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您在桃水村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可说不完了，顾奶奶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尤其是说到她现在的活儿，她非常骄傲道：“我现在可是学堂里的管事。” 　　“您厉害了。”不过说到学堂，顾灵还要说件事，“奶奶，现在学堂里只有一名夫子授课，因为孩子们年纪小，又都是一个村的，所以极少传出难听的话。但是等孩子们再长大些，就不适合在一个学堂授课了。所以我打算再请一个女夫子，然后再请一个女红先生。” 　　顾奶奶才不管这些，她只关心一件事：“那每年资助学堂的五十两银子肯定不够了。” 第164章 第一更 　　顾灵是很了解自家奶奶的, 也知道她说出这件事，老太太肯定会担心银子问题。所以她道：“再加五十两，每年给一百两。” 　　“你疯了？”顾奶奶正想撬开孙女的脑袋。这样的话，每年得一百两, 十年就是一千两了。现在孙女考上了秀才, 将来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家中现在虽然有万两银子的银子, 可是将来万一不够用呢？ 　　顾灵神秘一笑, 偷偷到顾奶奶的耳边道：“我在府城挣了一万八千两的银子，给您一万两。” 　　顾奶奶：“……”啥反应都没了, 因为傻眼了。 　　顾灵轻轻一笑：“把您吓着了？” 　　顾奶奶看着顾灵的样儿：“好你个调皮鬼。”她以为顾灵在逗着她玩。 　　顾灵道：“是真的呢。您还记得之前我和杜美韵的赌注吗？赌院试案首的事情？” 　　顾奶奶道：“当然记得了, 怎么了？” 　　顾灵道：“这次去了府城，在院试之前, 杜美韵还……”顾灵把杜美韵骗她院试押赌的事情说了。她院试押赌的事情整个县学都知道，所以没必要瞒着奶奶。 　　顾奶奶一听，顿时大骂：“好她个杜美韵，这姑娘的心肠可真毒……等等, 乖宝，你的钱不会是院试押赌来的吧？”紧接着顾奶奶的脸色沉重了下来, “你赌博了？我的乖宝啊, 赌博可是沾不得啊, 那可是最罪大恶极的事情啊。” 　　顾灵赶忙道：“奶奶您别担心，科举押赌不是赌博, 是朝廷允许的, 每年也就科举的时候才有，虽然如此，但是我也知道, 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顾奶奶越想越生气：“你还小，都是被那坏心肠的姑娘害的。你啊，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好在这次押中了，可如果没有押中怎么办？等等，你挣了一万八千两，那你得押了多少银子？” 　　顾灵小声道：“五……五千两。” 　　“五千……两？”顾奶奶本来是大声吼的，但是又怕被人听到，赶忙放小了声音，“你哪来的五千两？” 　　顾灵缩了缩脖子：“是白师兄给的。” 　　“小白他真是……真是……真是太大方了。”顾奶奶不知道该怎么骂小白了。这才定了亲，就给了乖宝五千两，这样下去迟早把乖宝给惯坏的。但是一边她又高兴。小白能给乖宝五千两，也足以说明他对乖宝的用心了。“可就算是小白给你的，你怎么敢押五千两？” 　　顾灵见状，又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本来也不敢的，您还记得那次我和杜美韵下赌注的时候吧？其实啊，我就知道罗素和朱策能中案首，我才有胆子下赌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声音跟去年梦中的白胡子爷爷一样呢。您说，会不会是白胡子爷爷啊？我好像自从去年脑袋被磕破之后就没有梦见过他了。可是也自从那之后，我就开窍了很多。” 　　顾奶奶一想：“倒是有可能，难道神仙要你去赌注？”不过，孙女的确是从那时候开窍的。她之前一直觉得是孙女进了私塾念了书才开窍的，可现在听孙女一说，其实应该是孙女梦见了老神仙之后才开窍的。 　　顾灵道：“所以我想着，这钱虽然已经挣了，但我也要用这钱做点好事情。我是从桃水村出去的，桃水村是我们顾家的根，我希望桃水村会越来越好。” 　　顾奶奶想了想：“神仙都是希望大家做好事的，你这想法也没错。”她家乖宝啊，就是太善良了。 　　顾灵又趁机道：“大家也都知道我院试押赌挣了很多钱呢。而且现在桃水村有学堂了，再找个女先生来教姑娘和妇人们女红，我娘闲着的时候也可以去。余下的嘛……不如给桃水村再买两头牛车吧，给村民们用。不过两头牛的伙食也由村民们一起负责。您觉得呢？” 　　和一万八千两相比，这不到一百两的银子也不算什么了。顾奶奶当然没意见。“那就……” 　　“顾灵丫头回来了？”有人看到了顾奶奶和顾灵，赶忙打招呼。打了招呼之后，又大声道，“乡亲们，顾灵丫头回来了……乡亲们，顾灵丫头回来了。” 　　这婆子一喊，附近几户院子里都跑出了人。 　　“顾灵丫头回来了？” 　　“顾灵丫头一路顺利吗？” 　　“顾灵丫头你瘦了啊。” 　　“还喊顾灵丫头啊，我们得喊女秀才了。” 　　“对对对，我们村的女秀才回来了。” 　　顾灵听着他们热情的招呼声，笑着同他们一一打招呼：“婶子好……叔好……阿婆好……” 　　“女秀才真有礼貌。” 　　“女秀才还叫我婶子了。” 　　“我们女秀才一直很有礼貌的。” 　　“就是就是，她从小就有礼貌。” 　　顾灵道：“各位长辈，顾灵先回家了，回头再跟大家来聊天。” 　　顾奶奶道：“我们家乖宝连日赶路累了，大家有空就来我们家里坐啊。” 　　“会来的会来的。” 　　“女秀才要好好休息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着急的，等女秀才休息够了，我们再来找女秀才。” 　　顾灵和顾奶奶回到家里，两人直接去了顾灵的小别墅。一到小别墅，顾奶奶就伸手：“乖宝……乖宝……” 　　顾灵眨眨眼睛，有些无辜道：“奶奶，怎么了？” 　　顾奶奶才不会上当呢：“调皮鬼，别装傻，把银子给奶奶，我们刚才说好的，给我一万两。” 　　顾灵：“……”从自己的的荷包里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她当时押罗素的时候用了四千两，一比五的赔率，刚好两万两，所以钱庄给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顾奶奶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乖宝，这一万两的银票和一千两的银票也没什么不同嘛。” 　　顾灵道：“您还研究这个，真是厉害了。” 　　顾奶奶把银票藏进自己的兜里：“那可不，我现在是秀才奶奶了。”说到秀才奶奶，姑奶奶想起了师爷的事情，“乖宝啊，三天前县衙的师爷来过咱们家了，他……”姑奶奶把师爷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这事情怎么样？师爷家的姑娘跟顾森可以定亲吗？” 　　顾灵有些意外：“师爷看中了大弟？”这不可能。 　　顾奶奶道：“师爷是看中了我们顾家。”顾奶奶也不是傻子，“你考中了秀才，所以连师爷也高看了我们家。” 　　顾灵摇摇头：“我的奶奶啊，您想的太简单了，我这个秀才在镇上都算不得一回事，在县城里更加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还是在见多识广的师爷面前。”顾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县太爷治下整个县城，师爷也是个忙碌之人，她一个小小的秀才哪里会引得他们的关注？更何况，师爷还亲自上门。所以肯定是她的背后，顾家的背后，有值得师爷看中的东西。 　　而她顾灵的背后、顾家的背后有什么能让师爷看重？顾灵只想到白谨亦。去年年前，周强的案子是白谨亦帮忙的，所以县衙那边肯定对白谨亦是有所知道的。她和白谨亦定亲，是要在县衙里登记的。她不知道县衙出于什么原因，或者什么时候调查过她。但县衙肯定知道她和白谨亦的关系。再回想那日她和何湘去县衙看罗素的时候，县太爷等人那客客气气的样子。她顿时恍然大悟了。 　　顾奶奶的脑子可是比顾灵还要精明，她也马上就想到了小白了：“你是说……小白？” 　　顾灵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大弟是个憨厚的人，不适合复杂的人际关系，师爷家孙女的话……这样吧，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否认人家姑娘，我先让钱卫去调查一下，如果师爷家品行端正，那姑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那也未尝不是一份好的姻缘，不过最重要的是大弟喜欢。” 　　顾奶奶道：“啥喜欢不喜欢的，谁家定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年纪小小懂什么叫喜欢？”顾奶奶不以为然。 　　顾灵笑笑，并没有纠结这件事：“奶奶，我想泡个澡，换成常服。”她在家里都是穿自己设计的衣服的，轻松又自在。 　　顾奶奶道：“那你先泡，奶奶去村长，把聘女红先生和牛车的事情跟他说一说。那老头子听到这两件事，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事情便宜他了。” 　　顾灵笑着道：“那还不得多拍拍您的马屁。” 　　“呸呸呸，读书人哪能说这样的话。我先走了，回头吃午饭了来叫你。”顾奶奶说着，又笑呵呵的走了。当然，先回自己的屋子把一万两的银票藏好。 　　顾奶奶一走，顾灵就让陈大红去叫了钱卫。 　　钱卫来的很快：“见过姑娘，恭喜姑娘中了秀才。” 　　顾灵道：“多谢。钱卫，我找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也要请你帮忙。” 　　“不敢，姑娘有什么但凭吩咐。”姑娘是未来的主母，也是个聪慧有本事的人，而且得公子爱戴。所以在他的心里，姑娘如同公子一般。 　　顾灵便直接问了：“县太爷或者师爷可是认得白师兄？也知道了我和白师兄的关系？” 第165章 第二更 　　钱卫道：“县衙那边是不是知道公子的身份属下不知道, 年前因为周强的事情，公子拿出宫里的令牌让县太爷办的事情，属下猜测，宫里的令牌在这里出现, 县太爷肯定会调查。所以县太爷应该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而公子和姑娘的关系, 县太爷也极有可能知道了。” 　　顾灵一听这就对了。“今日奶奶同我说，师爷想和我们家结亲家, 但我对师爷不了解, 且我怀疑师爷此举也是因为白师兄的关系，所以想要拜托你调查一下师爷的情况, 包括师爷的品行, 以及他们家姑娘的品行，稍稍详细一些, 别到时候两家真定了亲，又出现别的事情影响了白师兄。” 　　钱卫听她如此关心自家公子，很是感动：“姑娘放心，属下这就是去调查。” 　　这件事交给钱卫, 顾灵就放心了。 　　…… 　　顾奶奶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先藏好银票, 顾奶奶藏银票的地方, 就是睡在一个屋子的顾爷爷都不知道。接着顾奶奶吩咐吩咐吕莲准备午饭的菜，让她等自己来下厨, 然后去找村长了。 　　自从桃水村建了学堂之后, 村长每天就喜欢去学堂里走动，看看孩子们上课，他就很开心了。不过以前每天去学堂的时候, 都会在学堂门口看到顾老太，现在连着三天没看到了，学堂门口守门的变成屈氏了。村长也知道顾灵的事情，知道顾老太每天去村门口等顾灵呢，如果换成他，有这样出息的一个孙女，他也每天去村门口等着。 　　“村长……村长……”顾奶奶找村长，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学堂。俗话说，越被你嫌弃的人，是越了解你的人。换做以前，村长可不就是越嫌弃顾奶奶的人吗？而顾奶奶最是了解他了。 　　屈氏见婆婆喊着人过来，不由的问：“娘，你不是在村口等乖宝吗？咋回来找村长了？” 　　顾奶奶道：“乖宝回来了，这会儿在家里歇息呢，我来找村长，他进去了吗？” 　　“乖宝回来了？”屈氏眼睛一亮。 　　顾奶奶白了她一眼：“村长呢？进去了吗？” 　　屈氏赶忙道：“进去了进去了。娘，那我……那我可以回家去看看乖宝吗？”也不知道这次乖宝从府城带来了什么。说起来，大概是闺女太有出息了，所以在屈氏的眼里，闺女通过院试中了秀才，她竟也没觉得意外了。 　　顾奶奶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性，一口否决了：“她都在歇息了，赶路累坏了，你去看什么？打扰她吗？安分的守在这里，等学生们下课了再走。” 　　“是是是，娘您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乖宝歇息的。”屈氏赶忙道。 　　顾奶奶也赖得理会她，直接进了学堂。她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在窗边听着学生们念书的村长。“村长……”顾奶奶轻声叫人，还朝着他神秘兮兮的招手。 　　村长一见是顾奶奶，又见她眉开眼笑的，心里就有了底了。“是顾灵丫头回来了？不不不，现在要叫女秀才了。”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叫什么女秀才，你是她的长辈，叫她名字得了。” 　　“哈哈哈……”村长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顾灵丫头一回来，你就高兴。” 　　顾奶奶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不跟你啰嗦这些了，我回头还要去给我们家乖宝做饭呢。” 　　村长无奈：“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奶奶道：“我来跟你说好事情呢。我们家乖宝这次去参加院试的时候，又挣了一些小钱，所以对村里有所帮助，你看？” 　　“这……不太好吧？顾灵丫头已经帮了村里很多了，给建学堂，还给大家请夫子，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支出，村里哪里还能再拿她的银子？”村长就算再心动，也是心里有底的人，哪里能这样让一个姑娘家付出呢。 　　顾奶奶道：“你也别客气了，乖宝既然有这个打算，说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就把她的打算说一说，她说男女八岁不同席，现在丫头和男娃还能在一个屋子里念书，但是再长大些就不妥当了。但她毕竟也不是人家的长辈，自然也不可能为丫头们的以后考虑的太多，所以她打算聘一个会女红的女先生，来教丫头们和妇女们学女红。至于丫头们和男娃们长大些还想继续念书的，得自己送私塾了。村里的学堂也只能让他们启蒙。如果丫头们不打算继续念私塾的，那就学女红，可以有一技之长，以后也不至于让人看轻。” 　　其实，顾灵还是很为丫头们考虑的。这个时代毕竟男尊女卑，女人太可怜。她没有圣母到女娃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继续供她们学习，能供她们启蒙已经足够了。但也不想她们以后太可怜，所以考虑到了女红。至于再别的就没有了，要靠她们自己了。而男娃们，她就没考虑的那么多。一般来说，男娃启蒙中如果学的好的，将来有希望科举的，想必家里也愿意继续供的。 　　至于那些将来没希望走科举的，在学堂里已经启蒙了，脑子灵活点的，也可以去酒楼、账房等地方找活儿。而脑子不够灵活的，就靠家人给他们找师傅学一门手艺了，总不能还要她找吧？ 　　村长听着顾奶奶的话，也知道顾灵为女娃们考虑的多。毕竟顾灵是女娃，他倒是也理解的。村长感叹：“顾灵丫头可真是……”太多感激的话，他已经说得不要说了，“我心里记着，也会让乡亲们把她的好记在心里。” 　　顾奶奶心想，她家乖宝做的一切，当然是要大家记着的，不然白白做了好事图什么？不过她还是客气道：“行了行了，还有第二件事呢，她打算给村里买两头牛车。” 　　“啥？”村长又是一惊。虽然两头牛车也差不多是顾灵资助学堂一年的银子，可是……咽了咽口水，余下的话又被堵在了喉咙里。 　　顾奶奶道：“乖宝说了，有了耕牛，已经村里人耕地就方便了，但村里人口不少，一头耕牛恐怕不够，所以她准备买两头。带上牛车，作为村里的资产，以后村里每隔几天可以去一趟镇上、去一趟县城，自己有牛车，也方便省事。” 　　村长沉默了下来，也不再拒绝了，他知道以顾老太的为人，能同意顾灵丫头资助这些，想必这些对顾家不算什么。可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感激的，眼睛都有些酸了。最后只说了一句：“顾灵丫头是个做大事的。” 　　顾奶奶道：“那我回去了，下午让我们家老二带着你去买牛车。对了，以后请了女红先生，一年资助五十两银子就不够了，我们家再多给五十两，以后每年资助一百两。”说完，顾奶奶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村长看着顾奶奶的背影，曾经斤斤计较的老太太，现在开口就是一百两，这可能是他们全村的人一整年的收入加起来，也达不到的数。村长笑着摇摇头，顾家变了，顾老太变了，而桃水村，也跟着变了。 　　不过，挺好的。 　　村长从顾老太那里得知了消息，也没有继续在学堂里听孩子们念书了，他回了家里，把这件事跟老伴说了说，村长媳妇听了，也不由的感叹：“顾家是真正的不一样了。但是顾灵丫头喝水不忘挖井人，是我们桃水村的福气啊。” 　　村长觉得也是，再想想家里那还在学堂里念书的孙女，现在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看看整个桃水村一幅生机勃勃的样子，村长对孩子们的未来，也有了期盼。 　　顾家 　　顾奶奶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顾灵的午饭了，这会儿天气热，顾奶奶没有杀鸡炖汤，她给孙女准备了凉菜。比如凉拌茄子、凉拌玻璃菜。顾奶奶把这两份凉拌菜放在井水里，过上一会儿，凉拌菜就真正的凉了下来，非常的爽口。 　　顾灵泡了下澡，换上棉布做的白色长T，然后又穿了一条蓝色的长裙，绑了个丸子头。其实她更加中意长裤，但是古代女子穿长裤会被看成不雅观，所以就配了长裙。 　　说起来，还是在家里舒服，在外面的话，女子要自己的梳妆，哪有像家里这般，随意又自在。 　　顾灵来到前院，看见她奶奶正拿着锅铲在忙碌，吕莲在给她打下手。“今天真有口福，可以吃到奶奶做的菜了。”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你就会哄我。” 　　吕莲轻笑：“姑娘这是疼老太太呢。” 　　顾奶奶嘴巴上嫌弃，但是心里可高兴着呢。“她啊，就是皮。对了乖宝，之前你过了县试和府试都没有摆流水席，这次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得一定要摆流水席。” 　　顾灵道：“听您的。”她知道她奶奶可等了很久了。 　　顾奶奶一听，就来劲了：“那得把全村的人都请了，还有你舅公那边，不过师爷那边要请吗？” 　　顾灵一想：“请吧，当日师爷和保正可都来过的，不请不好。对了奶奶，大伯母生了吧？” 第166章 第一更 　　说到这事情, 顾奶奶哼了声：“生了，生了一个女儿。七月下旬的时候生的，生的时候肚子大，去了半条命, 大夫说以后做不了重活, 要好好养着。”顾奶奶顿了一下，又道, “五月中的时候镇上的大夫就说孩子太大了, 不能再补了。好在后面没再补了，不然这孩子可能就生不下来了。本来嘛, 这个年纪有了孩子, 就要注意。” 　　七月下旬的时候，顾奶奶和钱夫子都去了县城, 陪了顾灵住到她去县试，所以顾奶奶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 　　顾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四胎都是女儿，想必大伯和大伯娘很失望吧。“那生了女儿, 大伯娘和大伯可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顾奶奶道，“以前冲着是儿子去的, 早知道是女儿, 还生什么？没得拖累了自己还要把她养大, 总不能叫出嫁的姐姐来养她吧？”说到这个，顾奶奶又道, “我看大丫头现在可精的很, 一双眼睛深的很，可不像以前了。 　　说来也奇怪，那天你磕破了脑袋, 梦见了……”顾奶奶顿了一下，因为有吕莲在，所以她没提老神仙的事情，“后来你开窍了，可这大丫头总没有吧？总觉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灵心道，因为女主重生了。不过这一年过去了，见顾兰没来找他们二房的麻烦，上次见到，她的眼神也平静了很多。顾灵不知道她是不是放弃了报仇，不过她还是会叫钱卫留意的，一有其他的动静，先下手为强。 　　当然，顾灵没有想过杀人，但是废了人总是可以的。 　　“那您少见她就是了，左右我们两家也没在一起。”顾灵道，“我啊，最不想您受别人的气了。” 　　顾奶奶听了又是笑道：“就你孝顺。” 　　顾灵：“那……小堂妹到时候可是要办满月酒？算算日子，也快了。” 　　顾奶奶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怎么着？你还得给她送礼啊？你还没成亲，不用管这个，送礼也是我们一房的事情，我和你娘会准备。说起来，那天我和你娘去看你大伯母的时候，她还提起让你给孩子取名字呢，让我给回绝了。” 　　顾灵道：“您英明，回绝的好，我可想不出好听的名字。” 　　顾奶奶却道：“让你给取名字，万一分了你的福气怎么办？”她可一直记着乖宝做的老神仙的梦，不想别人分走孙女的福气。 　　顾灵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那孩子后来取了名字了吗？” 　　顾奶奶道：“取了。你大伯母给取的，还顺道给二兰和小兰改了名字。” 　　顾灵觉得有意思了：“取了什么名字？又给改了什么名字？” 　　顾奶奶道：“这不，大丫头顾兰，兰花的兰，所以她们的名字也取了有花名的，二丫头二兰改为顾荷，荷花的荷。三丫头小兰改为顾桃，桃花的桃。小丫头取了水仙花，叫顾仙。我呸了，这顾仙的名字怎么听都像你的。” 　　顾奶奶真是不爽了。 　　顾灵倒是没想法：“您啊，想多了。” 　　祖孙俩聊了一会儿，顾爷爷、顾老二、屈氏等人都回来了，于是开始吃饭了。家里的菜丰盛不说，今天顾灵回来了，合家喜气洋洋的。 　　屈氏喜欢热闹，就说起了事情：“乖宝啊，你可不知道了，你中了秀才的事情一传回来，师爷就上门给你弟弟说亲了。啊哟，那可是师爷家的姑娘啊，我以前可是做梦都不敢想。” 　　顾灵想说，再过几年，等白谨亦成了战神，别说师爷家的女儿，就是世家的姑娘，也愿意嫁给顾森的。她这话不是说大话，她如果同白谨亦成亲，顾森和顾木的身价就是直线上升，谁叫白谨亦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和白家又是那样的关系？白谨亦的两个小舅子就不一样了。 　　顾奶奶道：“我早跟乖宝说了，乖宝说这事情不急。顾森的媳妇以后是我们顾家的当家娘子，我们家现在是读书人家，所以顾森的媳妇一定要有大局观。眼皮子不能肤浅，要讲道理。你们谁都不许给我乱定下，明白吗？” 　　别人顾奶奶是不担心的，就怕屈氏。 　　屈氏道：“我明白，我肯定不会乱定下的。”她虽然没见过世面，不懂大道理，但是不给家里惹祸她还是明白的。 　　“顾老太……顾老太……” 　　顾家这边还在吃饭，外面就响起了村长的声音。 　　因为下午要去买牛车，所以村长家今天吃午饭特别早，一吃好午饭，他就来顾家了。 　　村长这一喊，顾奶奶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对顾老二道：“老二，下午你和村长去镇上找老季买两辆牛车。”顾奶奶现在和老季挺熟悉的，因为后来她买的两个院子、两个铺子，都是找老季的。当然，她也免不了炫耀一下孙女。所以两人的关系还挺好的。 　　顾老二一顿，刚要开口，就听见屈氏问了：“娘，我们家还要买牛车吗？母牛可马上要生了。” 　　顾奶奶道：“不是给家里买的，是给村里买的，详细的情况晚上再说。老二，你快吃饭，吃了饭跟村长一起走一趟。”村长已经进来了，关于孙女科举押赌挣钱的事情自然不能说。他们家资助村里是一回事，但谁都知道人心难测，如果别人知道他们家挣了那么多钱，他们会怎么想？ 　　顾奶奶一向小心谨慎的，她才不活糊涂的事情。 　　顾奶奶的话才落下，村长就进来了：“这还在吃饭呢？看样子我来的太早了。”农村里来乡亲们家里没那么讲究。 　　顾奶奶道：“今天乖宝回来，多做了几个菜，吃饭的时间就耽搁了。村长再吃点？”说着就起身，准备给村长拿碗筷。 　　村长赶忙道：“不用不用，我在家里吃的很饱，那我在外面等大地。大地也别着急，慢慢来。” 　　顾老二很快就吃好了，顾奶奶去房间里给他拿了一百两的银子：“这银子是给你买牛车的钱，你仔细藏着，可别丢了。” 　　如果是以前的顾老二，摸着一百两的银票，可能手都会颤抖，不过这一年下来，经过他手里的铜板也不少，所以他现在很淡定了。“我晓得了，娘。” 　　母子俩出了屋子，顾奶奶又对村长道：“村长啊，这关于女红先生的事情，还得你费心去找。” 　　说起女生先生，村长心里倒是有一人选，他道：“你看朱寡妇如何？她一个人靠女红养出了朱家小子，她的女红定然是不错的，而且她又是村里人，大家都知根知底，教起来也让人放心。如果是其他女红先生，从别的地方过来，说不得我们还得为她准备住处。不过这事儿我也只跟顾老太你说了，也没问过朱寡妇。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去问问朱寡妇。” 　　顾奶奶想了想，朱寡妇当寡妇这么多年，从未听说和谁家有矛盾，或者传出难听的话，她的人品倒是可以相信。而且能把朱家小子养的这么有出息，可见她也是个精明的人。只不过，“这事情我要和乖宝商量商量，等你们把牛车买回来再说吧。” 　　村长道：“那行，我们先去买牛车了。” 　　待村长和顾老二一走，顾奶奶就把这件事跟顾灵说了。 　　屈氏：“娘，学堂要找女红先生啊？” 　　顾奶奶：“这事情我详细跟你说说，免得你心里没底。”于是，顾奶奶把顾灵院试押赌挣钱，然后每年资助村里一百两，再给村里买两头牛车的事情也说了一遍。不过，顾奶奶并没有具体说出顾灵院试押赌挣了多少钱。在钱的一方面，顾奶奶倒是相信屈氏的，她绝对不会乱说。可她还是不想别人惦记孙女的钱。 　　屈氏便是不知道闺女院试押赌挣了多少钱，也知道不少，不然婆婆也不会同意每年资助五十两变成一百两的。 　　对于这个，屈氏的确不关心，顾家向来由婆婆管钱，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婆婆还给两个儿子在镇上买了院子和铺子，屈氏觉得这就够了。她可没有贪心到要闺女把所有的钱都给儿子，毕竟这是闺女的钱，闺女能稍微照拂一下儿子，屈氏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心里稍微也有些不得劲，这家里都给村里资助建了学堂，每年都能给村里再资助一百两银子，还给买了两头牛车，那是不是也能稍微照拂一下她娘家？ 　　屈氏自认为不是那种会把婆家搬空去帮助娘家的，相反，她更看重自己的小家。儿子女儿和丈夫在她心里的地位肯定比娘家重要。在顾家资助村里之前，她都没有动过照拂娘家的心思，可是现在顾家资助了村里，她就有点这个心思了。她不是能藏住话的人，心里不得劲了，就说了：“娘，那个……那个……咱家如果富裕的话，能给我娘家也买一辆牛车吗？”问完这个，她脸红的低下了头。其实当儿媳妇的问出这话，她也是觉得羞愧的。可是不说，她心里又难受。 第167章 第二更 　　屈氏的心里其实很紧张的, 她很怕因此被婆婆和闺女嫌弃。以前顾家没有发达的时候，她是不怕被婆婆嫌弃的，因为她给顾家生了两个儿子。穷人家，一般情况下, 便是为了孙子也不会休了原配的。可现在顾家越来越好了, 她就有些患得患失了。 　　很多时候，顾奶奶是很愿意给屈氏面子的。当然, 在顾家发达前, 屈氏也没有做出让她不高兴的事情。甚至每年过年屈氏回娘家的时候，她给的东西还不错的, 因为她家乖宝也要去外婆家, 还有两个孙子在，所以顾奶奶不会让屈氏丢脸。 　　而现在, 乖宝有了名利，也要讲究名声了，她就更加不会让屈氏难堪了。 　　关于给屈氏娘家买牛车这件事，顾奶奶确实没有想过。因为就是给自己的娘家买牛车这件事, 她都没有想过，更何况屈氏？顾奶奶是个现实的人, 有好东西当然会先想着自己的娘家了。可是用孙女挣的钱给娘家买东西, 这种事情顾奶奶是不会想的。不过现在屈氏提起来了, 她就顺带想了想。 　　屈氏在这个点提起，顾奶奶也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村里买了牛车, 那是不是也能给她娘家买。顾奶奶倒是不生气, 在屈氏心中，村里人自然比不上她娘家的。可是在顾奶奶心中，村里人和屈氏娘家是不一样的。 　　给屈氏娘家买东西, 那不是为了名声，是帮衬。资助村里，还是为了乖宝的名声。 　　而在顾灵的心中，她资助村里，却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她奶奶能在村里过的更加痛快。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村里人也不敢对她奶奶怎么样，甚至会经常找她聊天，老太太也不会寂寞。再说的势力一点，将来真和顾兰、朱策对付起来，有这些资助村里的名声在，她就赢在了开始。村里人不至于接受她的资助，转身就说他们家的不好。因为学堂还明摆在这里。 　　不过，她娘既然提出这件事了，见她奶奶又沉默着。顾灵便道：“是应该买的，原先我还想问问奶奶和娘，给舅公家和外公家送什么，这不刚回来，咱们也没凑在一起。现在娘既然提了，不如奶奶和娘都想想，舅公家缺什么，外婆家缺什么，干脆我们下午一并去镇上买了？” 　　顾奶奶见孙女这样说了，也觉得妥当。屈氏娘家要送，她娘家也送，左右越不过百两银子，也送得起。“那成，老百姓家就缺牛车，就送牛车吧。” 　　屈氏听到婆婆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于是，顾老二和村长离开村子没多久，顾灵等人又跟着离开了。 　　…… 　　“老大，顾灵这是要出去了。”顾家后山，有几个男人躲着。这几个男人就是在府城钱庄，看着顾灵院试押赌赢钱的人。他们是一群劫匪，在府城的时候，整天混迹在钱庄、赌场，看谁在赌场赢了钱、在钱庄取了钱，他们就跟踪，然后趁机下手。 　　府城院试揭榜那天，他们就在钱庄等着，亲眼看见顾灵赢了两万多两银子，他们就心动了。于是，从顾灵出了钱庄开始，他们就开始跟踪了。 　　可是，他们有些倒霉。顾灵在府城的时候，不是在客栈，就是出来了身边有一群人，他们根本没办法动手，人多的话，动起手来动静就大，院试期间府衙格外在乎治安，动静一大马上就会引来巡逻的衙役，所以他们打算等顾灵离开府城的时候再动手。 　　因为他们已经打听出了顾灵是洪旗县这边的人，所以院试揭榜之后肯定会离开府衙，那个时候动手最合适了。 　　毕竟从府城到洪旗县有六个时辰的路，在野外的话，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不过，他们太倒霉了。四天前他们从府城跟着顾灵出来了，从府城到县城整整六个时辰，他们没办法动手……原因是顾灵是和洪旗县县学的学生一起离开的，一整个县学学生加上学生带来的下人，几十个人，他们动手个屁啊？ 　　到了县城之后，从洪旗县县城到吉祥镇，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动手。虽然有一个时辰的路，但是顾灵此行的人还是不少，且不说顾灵自己一行人有五个，加上朱策等彭家私塾、以及吉祥镇其他私塾的学生，一行人也有十几二十来个。 　　到了吉祥镇，劫匪看着顾灵进了钱家，然后在钱家外面等着，甚至还暗中注意过钱家，钱家下人不多，但是钱夫子的婆子有几个都是练家子，而且钱家连着彭家私塾和彭家，又没办法动手。 　　最可恶的是，顾灵在钱家住了三天。 　　三天后，也就是今天，顾灵终于动身了，回桃水村了。 　　从吉祥镇到桃水村，马车不过一刻钟，而且又是广朗朗乾坤之下，他们也不可能动手。路上有行人不说，那个绑匪会白痴到蒙着脸在白天去抢劫？ 　　不过，他们跟着顾灵到了桃水村，确实放心了。因为他们打算晚上就动手。他们观察过顾家，顾家本身就和村里人隔着一段距离，和顾家相邻的这户人家没人。而顾灵在顾家的院子又是最后面的，独立的一栋，所以顾灵这边有动静的话，也不会吵到其他的院子。 　　劫匪计划好之后，准备晚上动手。 　　可现在，顾灵等人要出去了。 　　“老大，我们现在翻进顾家，去找找顾灵是不是把银票藏在家里了。”有人提议。 　　被唤做老大的男人点点头：“行，进去的时候小心，不要弄乱东西，免得没有找到银票，等她们又被惊动了。”如果白天没有找到银票，等晚上再摸进去，到时候刀架在顾灵的脖子上，看她交不交出银票。 　　“是。” 　　紧接着，两个男人从后山爬进了顾家的后院，顾家的围墙虽然高，但是绑不住他们这些专门干这种勾当的人。 　　可是，当两个男人才翻阅后院的时候，突然一阵嘎嘎嘎的叫声。然后有东西朝着后院跑去。 　　“什么东西的叫声？是鹅吧？” 　　“有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两个男人顿时寻找躲避的地方。 　　大雁的叫声和鹅的叫声非常的像，没有听过大雁叫声的人，又对鹅叫声不是很熟悉的人，确实会以为这是鹅的叫声。 　　其实，大雁的叫声和鹅的叫声之所以相似，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鹅是由大雁训化而来的。所以大雁具备鹅的基本特性。 　　灵敏的听觉，很强的警觉性，遇到陌生人或其它动物时就会高声鸣叫以示警告。 　　翻墙进后院的两个男人自然会造出动静，以大雁的听觉，其实在他们躲进后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们没有进入院子，不在大雁防守的范围里，现在进了院子了，大雁就不干了。 　　两只大雁朝着后面飞奔而去，速度之快，由不得两个男人躲藏。更何况……他们以为躲进了厕所里就没事了，可是以大雁的听觉和嗅觉，那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大雁冲进厕所里，逮着他们就攻击。 　　嘎嘎嘎……嘎嘎嘎……一双大雁一边叫一边攻击。 　　陈小红听到大雁的警告声鸣马上就过来了。不仅是陈小红，就是在鱼塘的洪发，在前院的吕莲，也紧跟着往后院跑。 　　甚至还有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都往顾家过来了。 　　因为大雁的叫声是非常响亮的，而且还有远距离的穿透力。所以当大雁连续在叫的时候，村民们就觉得奇怪了。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其他，闲来无事的大家肯定会过来看。 　　厕所的空间虽然不小，但是也不大，厕所里面连洗手台都有设计，足有六七个平方。 　　可就这样不大的空间里，两个男人被一双大雁攻击的毫无反手之力。不是两个男人没用，而是一双大雁太厉害了。 　　有一句老话，乡下地方有三个恶霸，分别是土狗、公鸡和大鹅。 　　可土狗和公鸡见了大鹅，那是乖乖认小弟的分，可见大鹅的凶悍了。而且，鹅还是见了老虎都会攻击的存在。而大雁作为鹅的祖先，都把这些脾性遗传给了鹅，它们会没有吗？鹅的攻击性就是遗传了大雁的争强好胜。 　　陈小红赶到之后，看着厕所里的动静，也没有进去，她双手抱胸就在外面看着。不过在陈小红赶到后院不久，比吕莲和洪发来的更快的是屈氏养的三只鹅。 　　鹅的领地意识很强，听到大雁的叫声，知道有其他人闯进家里（它的领地），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相比起大雁，鹅是六亲不认的主，它们除了不攻击主人，对陌生人从来不留情。 　　三只鹅跑进后院，看见了陈小红也没有反应，然后像勇士一样的冲进了厕所里。 　　“啊……” 　　厕所里，两个男人的尖叫声不停的传出。 　　“小红，发生什么事情了？”吕莲心惊胆战的到了。 　　陈小红冷哼：“有两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跑进了姑娘的院子。”陈小红跟着绑匪长大的，虽然没干过坏事，还没上场，山寨就被官兵剿了，但是骨子里并不是温和的人。 第168章 第一更 　　吕莲听着厕所里的动静有些紧张的问：“怎么就有人跑进姑娘的院子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小红道：“总归是来送死的, 不用担心。” 　　跟着来的洪发听到了这话，也看到了厕所里的动静，赶忙道：“小红，你拦着他们一会儿, 我去找村里人来帮忙抓人。” 　　陈小红道：“洪哥不用麻烦村民, 你去找几根绳子，我们待会儿把人绑起来, 其他的等姑娘来了听姑娘吩咐。” 　　洪发知道陈小红懂功夫, 又听厕所里的坏人实在是惨叫连连，也就不多说了, 他道：“哎, 我去找绳子。” 　　后山上匪徒们心都在砰砰砰的跳，因为大雁的叫声、大鹅的叫声, 还有同伴的叫声都混合在一起，实在是太惨了。他们知道，同伴肯定是有去无回了。 　　“老大，怎么办？”有人开口问, 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想他们在府城做这种勾当也好几年了，就算不是事事都顺利, 但是也没有这么悲惨过。今天听这声音, 跟要了子孙根一样的悲惨。 　　老大想了一下：“老五跟老六逃不出来了, 以防我们的位置暴露，我们先撤, 回头再想想怎么救他们。” 　　“是, 听老大的。” 　　“老大说的有道理。” 　　其实老大这样说，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也担心被抓的两人暴露他们的行踪, 所以先退为上上计。 　　洪发还没找来绳子，就在前院看见好几个村里人进来了。大家也都认识洪发，见了便问：“小洪，你们家的大鹅和大雁怎么都在叫？发生什么事情了？”村里人倒是分得清大鹅和大雁的叫声，毕竟大家也来看过顾家的大雁好几次了，而他们又熟悉鹅叫声，这类似于鹅的叫声，但又不是鹅的叫声，所以大家怀疑是大雁的叫声。 　　洪发道：“家里进了两个贼人，惊动了一双大雁，现在大雁和大鹅合起来把贼人堵在茅厕里了，我正找绳子打算把他们给绑起来。” 　　“啊哟，什么贼人敢来我们桃水村偷东西？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就是，我们快去帮忙。” 　　“我瞧着顾老二和顾老太都出去了，可不能让贼人偷了顾家的东西。” 　　“对对对，大家快去瞧瞧。” 　　今天家里顾家真没主人在。 　　前头顾老二和村长去买牛车了。后来顾灵和顾奶奶又跟着去了，顺便连顾爷爷也去了，所以顾家也就洪发夫妻和陈小红，而钱卫早就出发去县城打听师爷家的情况了。 　　村民们也知道顾家没人，很自告奋勇的来帮忙了。 　　村民们顺着声音摸到了顾灵的院子后面，看见了陈小红和吕莲，自然也听到了厕所里的动静。 　　“啊哟，这听他们的叫声，我都觉得磕巴。” 　　“可不是，跟断了腿似的，叫的那么惨。” 　　“小红啊，这里面这样没事吧？” 　　陈小红道：“听声音没事，反正是他们自己不出来。” 　　匪徒自然是不敢出来的，来人家里偷东西，被大雁和大鹅给逮着了不说，外面还有人等和，他们宁可在里面。 　　有村民笑道：“这种人，就是被大雁咬死了也活该。” 　　“可不就是，有本事去偷那些富贵人家的东西，非要来偷我们老百姓的，就是看我们老百姓好欺负。” 　　“这种人打死了也活该。” 　　“那把他们抓起来之后是不是要去报官啊？” 　　“这个看顾家的意思吧？” 　　于是，大家看向陈小红。 　　陈小红道：“我也不清楚，得等老太太和姑娘回来了再做主。” 　　还没等洪发找来绳子，厕所里的两个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从厕所里跑了出来，而他们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好的。尤其是屁股大腿和腰上的地方，全都被啄的露了出来。 　　“真不要脸。”有妇人道。 　　“可不是嘛，伤风败俗。” 　　“快快快遮住眼睛。” 　　“瞧着这屁股上白花花的肉，他们这些小偷肯定吃的好。” 　　“咱们看什么戏呢？快上去抓住他们。” 　　紧接着，村民一拥而上，把两个男人给抓了。 　　“绳子来了。”洪发找来的是草绳，村里没有其他的绳子，也就村民们平时没事的时候搓的草绳。顾家的草绳都是顾老二和顾爷爷搓的，闲了就搓，还搓了不少呢。 　　陈小红接了绳子，利索的把他们绑上。陈小红绑人很有一手，跟一般人绑的不一样，这是她从山寨里学来的。或者说，他们匪徒习惯的绑法。 　　把人绑好之后，陈小红道：“洪哥把他们拉到太阳下晒着。” 　　洪发：“好嘞。” 　　顾家人尚且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买好了四头牛车，在回来的路上了。说起来，新买的四头牛车，加上顾老二去镇上的时候赶着的一头，再加上顾灵他们去镇上的马车，一排排的五辆车，从吉祥镇出发去桃水村，还是挺有排场的。 　　最前面的当然是顾灵所在的马车。第二的是陈大红赶了一头牛车、第三是村长儿子王宝根赶了一头牛车、第四是顾爷爷赶了一头牛车，这一年下来，顾爷爷也学会赶牛车了。第五是村长，在顾家之前，村长家是村里唯一有牛车的人，他当然也会。最后是顾老二了。 　　六辆牛车才到村门口，特意在在村门口等人的崔氏叫道：“顾老太，你们家遭贼了，顾老太……你们家进贼了。” 　　其实在村门口的不仅仅有崔氏，还有其他一起来等顾奶奶的婆子们。 　　“啥？”顾奶奶在马车里，一听到这事儿，赶忙看向马车外，“咋回事啊，我们家怎么遭贼了？” 　　崔氏道：“我也不知道咋就遭贼了，午饭后，我们听到你们家有大雁和大鹅的叫声，过去一看，原来是大雁和大鹅抓了贼了，现在贼被绑了起来，就等着你们回去呢。” 　　顾奶奶一听：“这天杀的贼啊，怎么就来我们家了？该死的，我如果丢了东西，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顾奶奶最担心的是自己藏在房子里的银票啊。 　　崔氏道：“你放心吧，贼人是从顾灵丫头的后院翻墙进来的，一进来就被发现了，没偷着东西。” 　　可顾奶奶完全放心不了啊，从顾灵的后院翻墙进来，这比她丢了钱还让她糟心。 　　顾灵道：“奶奶，我们先回家看看，我让大红去镇上叫保正，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叫衙门里的人来处理比较好。”有事情找警察，这是顾灵作为现代人的观念。 　　顾奶奶道：“你考虑的对。” 　　顾灵吩咐后面的陈大红赶回镇上找保正，他们则回家看看情况。 　　马车加快了速度往顾家赶，村长等人倒是被拦住了。有人问：“村长，你们家又买牛车了啊？” 　　“村长，你们家买那么多牛车干啥啊？” 　　“村长……” 　　村长道：“停停停，这牛车不是我们家买的，是顾家给我们村里买了两辆牛车，以后大家需要耕地的时候可以用这两辆牛车，但是这两头耕牛的伙食需要大家一起负责。还有，以后大家要去镇上了，要去县城了，也可以用这两辆牛车。具体的事情等下次我把人集中起来再跟大家说，现在你们先让一让。” 　　“什么？顾家还给我们买牛车了？” 　　“顾家也太好了吧？给我们村里资助了学堂，还给我们买牛车。” 　　“顾家真是好人啊，自己发达了，还不忘拉拔我们。” 　　“可不是嘛，有了耕牛，以后耕地就快了。” 　　当顾家给村里买了两头牛的消息传遍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当然，有人感动，也有人说闲话。比如： 　　“又是建学堂又是买牛车的，谁知道他们挣了多少钱？” 　　“可不是嘛，现在可让那顾老太得意的。” 　　“你们倒是说说，这顾家二房这样有钱了，也没见他们给顾家大房起房子。” 　　“所以啊，这就是装给大家看的。亲戚不帮衬，帮衬村里，不就是为了名声吗？” 　　“顾灵丫头考中秀才了，可不就是为了名声好听？” 　　有人心想，为了顾灵的名声，那…… 　　且不管那些人在背后说什么，顾灵和顾奶奶等人此时已经到了家里。就看见大院子门口跪着两个男人，还被绑成了一条虫，从脚到手，都被绑的紧紧的。 　　“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陈小红守着那两个男人，主人家回来了，赶忙告状，“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从姑娘的后院围墙翻进来的，多亏了哥哥和妹妹听到声音叫了起来。” 　　顾灵给一双大雁取名叫哥哥妹妹，所以大家也就跟着叫了。 　　顾灵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陈小红这样说，她道：“可是问了他们是什么人？” 　　陈小红道：“未曾问过，正等着姑娘来审问呢。不过奴婢去看了围墙后面的情况，有不少脚印，确认他们是从围墙后面爬进来的。姑娘，您现在要审问吗？”她有些迫不及待，眼睛里全是兴奋。“姑娘，我们山寨以前有不少审问人的手段呢。” 第169章 第二更 　　顾灵一听便道：“那交给你去审问。”原本她还想等钱卫回来了交给钱卫去审问的, 现在陈小红能接这个事儿，那最好不过了。“对了，大红去镇上请保正了，如果能在保正回来之前把这件事问出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小红道：“姑娘放心,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软骨头，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软骨头, 又怎么会被大雁和鹅追着跑？而且, 看他们的样子也没什么身手，陈小红压根儿不看在眼里。在姑娘来之前她没有审问, 是因为她们都听杜嬷嬷的话, 在没有经过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替主人做主。 　　陈小红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她们姐妹俩跟着姑娘也很开心。顾家是厚道人家，每天给她们吃的都是荤素搭配的，就算没有鱼肉，每天一个鸡蛋补身体也是有的, 尤其还能让她们姐妹吃饱。所以她们很珍惜现在的日子，也把顾家当成自己家一样, 她们是不允别人来伤害姑娘的。 　　顾灵把两个男人交给陈小红没一会儿, 村长就过来了。村长也担心顾家小偷的事情, 安顿好村里的两头牛，马上就过来问了。“顾老太, 那小偷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外乡人干的？”他们桃水村的人可没这样的胆子来顾家偷东西。 　　顾家人都在院子里坐着, 等着吃晚饭。见村长来了，顾奶奶便道：“是生面孔，肯定是外面的人, 现在小红抓去审问了，村长你坐一会儿？” 　　村长也着急这件事，便坐了下来，他现在很看重顾家人的。 　　“村长爷爷，关于我们村里的安全问题，我有一个想法。”今天的事情给了顾灵一个警觉，现在有别人偷窥顾家来偷窃，也许明天还会有另一帮人，所以桃水村的安全问题要提起来。 　　村长道：“顾灵丫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了。”而顾家人中，他最看重的当然是顾灵了。之前看重，是因为顾灵有出息了，而现在看重，是因为顾灵拉拔了桃水村，他觉得顾灵格局大，值得被敬重。 　　顾灵道：“村长爷爷，您看啊，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发现我们桃水村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像我们家还好，有下人在，而且还懂功夫，就是有歹人来了，可能也占不到好处，但是那些普通人家呢？我甚至听说，有些歹人还会去村里偷男娃，然后偷出去卖。如果这样的人来到我们村子里，可能是防都防不住。” 　　顾灵说的这种偷男娃的事情，村长倒是也听说过的，毕竟人贩子是人人都厌恶的。“那你有什么想法？” 　　顾灵道：“不如我们村里成立一个巡逻队吧，然后在村门口建围墙，围墙大门也安排人把守。这样不管谁进来，都有人盯着，甚至再按手印登基。当然了，如此一来，恐怕会耽误有些人挣钱干活，甚至如果是白干活的话，恐怕大家也不会同意的。” 　　村长道：“确实如此。” 　　顾灵道：“我们家后面资助的五十两银子用来聘请一个女红先生也是足够富余的，所以不如再从村里挑出十名年轻力壮的汉子成立一个巡逻队，每个人给三百文的月例。您看如何？” 　　村长一听，觉得这法子好。一则这资助的钱本来就是顾家给的，也等于是大家拿顾家给的月例，所以也根本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只要顾家一开口，恐怕大家都会愿意。 　　二则每天在村子里巡逻，也不用去外面，吃穿住都是家里的，稳稳的有三百文的月例，一年就是三两银子了，这可是纯挣的钱，谁不高兴啊？老百姓人家在地里忙乎了一年，也未必有三两银子的收成。 　　村长听的明白，就直接道：“那行，我明日就召集大家，把这件事跟大家说了，到时候就怕不只十个汉子想加入巡逻队。” 　　顾灵笑了笑：“那简单，十个汉子也不是固定的，到时候谁拿了月例没有尽责，那就换人。” 　　村长心想，顾灵丫头年纪小小，做事情的魄力可不小。“好，这件事就我出面去安排。”他年纪大，由他安排的话，没有人敢说什么。可如果是顾灵丫头主张的，那恐怕别人就会多想了。 　　顾灵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还是您威望大。” 　　村长哈哈大笑。“对了，那女红先生的事情，你如何看？你觉得朱寡妇怎么样？” 　　这事情去镇上的时候奶奶跟她提过，因为这篇小说是女主文，且很大一部分的笔墨在写女主在农村的日子，她的复仇、她的转变，所以中间自然会提及她的婆婆朱寡妇，而且笔墨还不小。 　　小说里的朱寡妇是个温柔、善良又坚强的人。能把儿子和女儿养大，且还不是那种泼辣蛮不讲理的人，可见朱寡妇的品性。所以现在村长问起这个，顾灵倒是没有意见。“这事情您还得问问朱家婶子，如果她没有意见的话，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村长一听，这就放心了：“那朱家寡妇的月例该给多少？” 　　顾灵道：“堪比夫子吧。”夫子每个月是二两银子的月例，请的是个童生，教的是孩子们的启蒙认字，而且又是在乡下地方，这二两银子也不低了。当然了，跟官宦之家、富贵世家里的夫子月例是没得比。但是那样的人家也不会请童生。 　　所以女红先生的话，二两银子的月例也差不多。 　　村长听了，便起身：“那我现在去找朱寡妇谈谈，回头再过来。” 　　顾灵道：“您请。” 　　等村长一走，顾奶奶道：“请朱寡妇的话倒是也不错，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屈氏道：“乖宝啊，你说娘也去学女红怎么样？”屈氏是会做衣服的，但是不会绣花之类的。她娘家条件一般，小老百姓，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去学刺绣。其实在古代，小老百姓基本都是如屈氏这般的。 　　顾灵道：“当然好了。”她娘难得有兴趣学东西，她怎么会反对。 　　顾奶奶也觉得好，毕竟刺绣女红这东西在他们老百姓眼中，也算得上“高雅”的东西了。 　　…… 　　村长到朱家的时候，朱家人都在，和乐融融的，因为朱策回来了。 　　见到朱策，村长先说了一番恭喜的话，然后道：“是这样的，顾家丫头想给学堂里聘一位女红先生，专门教女娃们或者妇女人们女红，我想着朱小子你娘不错，所以特意来问问，你娘愿不愿意接这个活。对了，月例是二两银子一个月。” 　　朱策一听，很是意外。之前顾灵已经资助村里建了学堂，每年还给五十两银子，现在又为村里的妇女和女娃聘女红先生，不得不说，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过聪明如朱策，马上就想到了顾灵院试押赌挣钱的事情。可就算她挣钱了，能为女子们想到这个，也是她的品行端正。 　　朱策是没有理由反对的。甚至，他觉得她娘每天在家里，也是闷得很。不过，他还是问过她娘。 　　朱母听到还有这等事情，这辈子还能做先生，她很是高兴的同意了。朱母倒不是为了月例，而是如朱策所想，她每天在家里确实闷。可一个寡妇也不好到处走。如果能去学堂教教大家女红，对她来说也是解闷的一种。 　　村长从朱家得了准信，就回了顾家。而顾家，陈小红已经问出了这两个男人的来历，正在和顾灵说：“姑娘，对方是府城来的贼，专门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因为在钱庄瞧见了您院试押赌挣的银子，所以从府城跟到了这里……” 　　顾灵一听，顿时想起了之前在府城钱庄里，庄家提醒的事情。她想着自己已经够仔细了，银票都是随身带着的，因为她身边有大红和小红，也安全的很。现在想来庄家的提醒是另有所指。恐怕庄家也知道会有自贼人混在钱庄里找“老板”，但是又不好直接提醒。 　　顾灵道：“既如此，等保正来了就把人交给保正，你去后山看看，沿着脚印还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甚至找到其他贼人的下落，但是你也不要轻举妄动，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抓贼人可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陈小红甜甜的道：“是，奴婢这就去，姑娘可放心，奴婢会保护好自己的。” 　　顾奶奶此时还处于愤怒状态：“那些个贼人真是贼心不死，从府城跟到桃水村，好在你一路上随行的人多，如果人少的话那岂不是？不行，还得再给你去买几个会功夫的婢女。不然我以后恐怕饭也吃不下，人也睡不着了。”她一想起就心慌，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顾灵倒是没有拒绝，能让她奶奶安心的事情她都不会拒绝：“那家里也添几个会些功夫的婆子吧，不然等九月的时候，大红和小红跟我一道走了，家里就没人了。” 　　顾奶奶道：“不是还有钱卫吗？” 　　“属下怎么了？”钱卫骑着马刚好回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第170章 第一更 　　一见是钱卫回来了, 顾奶奶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便把贼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钱啊，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 乖宝这次从府城回来……你说那些贼人是不是该杀千刀的？还有还有, 乖宝身边也得多带几个防身的人，不然啊, 我真是吓都被吓死了。” 　　钱卫顺着道：“老太太说的有道理, 不过会些防身功夫的下人不好找，不如交给属下去找吧？”姑娘如果有个万一, 他家公子肯定伤心。而且他被安排到这里, 明面上是照顾一双大雁，可实际上是暗中保护姑娘。而且大雁在顾家呆了这么久了, 已经不需要他照顾了，早就对顾家熟悉了。 　　不过，他一个男人在暗中保护姑娘、跟着姑娘也是不妥当的，有诸多顾忌, 所以找女子才合适。 　　顾灵道：“那就交给你了。”钱卫处事老道，这件事交给他, 顾灵很放心的。 　　“谢姑娘信任。姑娘, 怎么没看到小红？”钱卫看了一圈没看到陈小红, 不由的问。 　　顾灵道：“去后山找线索了，贼人是从后山翻墙进来的, 还有同伙, 所以小红去找找会不会留下线索找到那些同伙。” 　　钱卫道：“我也去看看。”虽然小红身手也不错，但到底是个姑娘家，钱卫还真有些不放心。 　　顾灵：“嗯。” 　　钱卫才离开没多久, 村长和保正一起进来了。村长从朱家出来之后，在路上遇见了和陈大红一起来的保正，所以就一起来顾家了。 　　保正听到陈大红说的的事情，还真吓了一大跳。当然，他之所以吓了一大跳，是因为那天和师爷一起回去之后，听师爷说了白谨亦的身份，他才知道顾灵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顾灵出了意外，也许他这保正就做到头了。 　　所以保正就赶忙和陈大红一起来桃水村了。 　　来到桃水村之后，保正和顾灵交谈了一番，又叫人把两个贼人带走了。不过这样一趟下来，天也黑了。 　　晚饭的时候，钱卫和陈小红回来了，不过对于后山，他们也没找到什么线索。虽然有脚印，可是脚印乱七八糟的在一堆里，贼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对脚印做了处理，所以没有什么发现。 　　晚饭后，顾灵把钱卫叫到了小别墅，问他关于师爷家的情况。 　　钱卫道：“师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一母胞胎的姐弟，师爷平日的作风很严谨，不去风月场所。师爷的妻子是他的原配，听说夫妻的感情很好。左右邻居都说，从未见师爷和妻子吵过架。 　　师爷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惠的老太太，是师爷的贤内助。师爷的两个女儿分别嫁在县城里，一个嫁给了富商、一个嫁给了举人。师爷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是读书人，但是到他们这个年纪了，连童生都没有考上，所以与其说是读书人，倒不是如说认识几个字。 　　现在两兄弟都没有在科举了，长子被安排在县衙的账房里，次子在县城开了酒楼。 　　至于师爷想要许配给大公子的那个嫡长孙女，小姑娘长相清秀，许是因为家里背景的关系，有几分清高。” 　　顾灵挑眉：“能让钱卫你这样评价，可见那小姑娘性子很傲。” 　　钱卫笑了笑，没有接顾灵的话。 　　顾灵道：“我心里有数了，你先下去吧。” 　　钱卫：“是，姑娘。” 　　钱卫出去之后，顾灵开始细想了一些事情。 　　“乖宝……乖宝……” 　　听到顾奶奶的声音，顾灵来到阳台上：“奶奶？”她趴在阳台上朝着外面张望。 　　虽然知道她很安全，阳台的护栏也很高，但顾奶奶还是担心的道：“你小心着点，可别掉下来，我来找你商量事情。”说着，自个儿就进来了。没三两下的，顾奶奶就爬上了二楼，见顾灵坐在阳台上乘凉，她走了过去，“这地方喝喝茶倒是不错。” 　　顾灵道：“你喜欢的话可以每天来。” 　　顾奶奶道：“等你去府学了，我来个什么劲儿？今天钱卫不是去打听师爷家的事情了吗？他可有同你说什么？”钱卫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顾奶奶就没问，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顾灵道：“同我说了，他说……”顾灵把钱卫的话传达了一边，“奶奶，您是怎么看的？或者顾森年纪还小，我们可以慢慢选。” 　　顾奶奶道：“不能慢慢选，得早点选，选好多观察几年。不然选的晚了，又赶早了成亲，都看不清是人是鬼。顾森的媳妇必须得立的起来，要大气贤惠，还要读过书，明白事理，不然就是给你拖后腿的。” 　　顾灵道：“您说的是，那关于师爷家的姑娘，您是怎么想的？” 　　顾奶奶道：“太傲的也不行。我倒是不怕，但以后我走了，你娘怕是会不好过。你娘这个人怂，顾森的媳妇如果太傲了，她会难堪。我想着，不如从你念过书的彭家私塾里挑选？之前来家里玩过的你那几个同窗都不错，那几个小姑娘长得也好，也都是读书人，又和你交好，以后便是嫁到我们家了，肯定也能和你处得来。” 　　顾灵：“……”厉害了我的奶奶，这都能想到。不过仔细想想，她奶奶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的。好比现世两个人谈恋爱，结婚，一般都是谈了几年再结婚的，婚前看清楚一个人很重要的。“那回头我向老师打听一下，看看而今学堂里的哪些姑娘比较符合您的要求。” 　　顾奶奶一听请钱夫子打听，她就放心了，对钱夫子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我这找你来还有第二件事，是关于流水席的事情。奶奶明天去给你舅公那边送牛车，顺便去问问最近的吉日是哪一天，就把流水席定在那一天，你看如何？” 　　顾灵没有意见：“行，您看着安排。” 　　从顾灵这里得了准信，顾奶奶就没事就回前院了。 　　第二天 　　一大早的，顾奶奶和屈氏就各自回娘家了。屈氏的牛车是顾老二给赶去的，顾奶奶的牛车倒不是顾爷爷赶的，因为……顾奶奶不相信顾爷爷，就怕老头子路上出事情，所以她让陈大红赶的。他们出发的早，而且古代由于交通不方便，一般嫁娶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事情，所以不管是顾奶奶娘家还是屈氏娘家，都和桃水村不远。 　　顾奶奶娘家叫崔家村，比屈氏娘家还要近。不过半个时辰，牛车就到了。 　　顾奶奶今年五十一了，娘家老爹老娘已经去了，留下三个弟弟也已经分家了，最大的弟弟今年才四十六，所以还正值壮年的时候。 　　顾奶奶叫陈大红直接把牛车赶到她娘家大弟崔大柱家。崔大柱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谁来了，崔大柱道：“谁来了？去看看。” 　　不过还没等人出来看，顾奶奶就大声道：“大弟。” 　　崔大柱一听是他大姐的声音，打了个机灵，赶忙站起来。没办法，他对大姐的紧张是进了骨子里的。不仅崔大柱紧张，就是他媳妇也紧张这个大姑姐，明明自己也是当人家奶奶的人了，可看到大姑姐，就是有些怂。 　　紧接着，崔大柱一家子人，从他到三岁的孙子，都出来了。“大姐，你咋来了？”崔大柱小心翼翼的问。 　　顾奶奶已经下了牛车，丝毫不觉得大弟一家子出来迎接她有什么不对的，反正她每次来都是这个场景。她道：“你去把二弟三弟也叫来，我有事情同你们商量。” 　　崔大柱赶忙对身边的儿子道：“去把你二叔三叔去叫来。” 　　“哎。”崔大柱的儿子马上去叫人。 　　崔大柱母道：“大姐，你吃早饭了吗？我们正在吃早饭，你再吃点？” 　　顾奶奶摆摆手：“吃过了，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可是崔大柱哪里敢不管，于是让其他人先去吃早饭，他陪着顾奶奶坐在院子里：“大姐，你今天突然来，是有啥事情吗？” 　　顾奶奶道：“等二弟和三弟来了再说，总归是好事情，我不耐烦一件事说两次三次的。” 　　听到是好事情，崔大柱就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崔二柱和崔三柱来了，他们和大哥一样，都是怕这个姐姐的，听到侄子说姐姐来了，叫他们过来商量事情，他们哪里敢不来。不仅他们来了，就是他们的媳妇也来了。 　　“大姐。” 　　“大姐。” 　　崔二柱和崔三柱紧张兮兮的叫了声。 　　顾奶奶习惯他们的样子了，也没觉得他们的样子有什么不对。她是家里的长女，也是个能干的人，家里的三个弟弟都是她带大的。所以她训弟弟就跟训儿子似的。她道：“你们三看到院子里的那牛车了吗？” 　　崔家年过四十的三兄弟点点头，异口同声道：“看到了。” 　　崔大柱道：“大姐，你家不是早就买了牛车了吗？这牛车怎么了？” 　　顾奶奶道：“这是昨儿刚买的，买来给你们的。我家乖宝挣了些钱，所以给你们送来了一头牛车，这是给你们三户人家一起用的。” 　　“啥？”崔家三兄弟愣住了，就是连他们的媳妇，以及在屋子里吃饭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他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71章 第二更 　　顾奶奶看着他们一副蠢样, 真是没眼看了。说起来，顾奶奶几个兄弟都是和顾老二、顾大伯一样的性格，老实。而这样性格的人都是顾奶奶教出来的。 　　顾奶奶比三个弟弟大上五六岁，下面的二弟三弟就更加不用说了。又因为她当姑娘的时候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孩, 所以得家人宠爱, 长大后性格又麻利，还带着几分泼辣, 所以家人就更加宠着她了, 以至于顾奶奶的性格是说一不二的。顾奶奶喜欢老实人，弟弟被她带成了老实人, 儿子被她教成了老实人, 找的男人是老实人，找的儿媳妇是老实人, 孙子也没有例外。 　　顾奶奶道：“你们就别管这么多了，这一头牛车你们三户人家一起养着，以后地里有耕牛了，你们日子也不用辛苦。平日里得闲的时候, 可以载人挣点钱。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你们三家一起的, 如果谁家要算计这头牛车, 我就把牛车收回, 明白吗？” 　　三兄弟以及三妯娌面面相视，确定大姐（大姑姐）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才眼睛一亮。不过崔大柱道：“大姐, 这牛车那么贵我们……” 　　“你就别啰嗦了。”顾奶奶打断他的话，“我们家挣了点钱，没有挣钱也不会给你们送牛车, 就放心吧。”她这话就是不说别人也知道，会给村里资助，会给亲戚送牛车，如果不是挣钱那是什么？所以顾奶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接着她又道，“乖宝中了女秀才，等我找寺庙的人算了吉日就叫大家来吃流水席。” 　　“乖宝中了秀才？” 　　“乖宝那么厉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兄弟同时出生问，言语间都是惊讶。 　　顾奶奶骄傲道：“就是这几天前的事情。崔家村没有人参加科举，自然不知道咱们吉祥镇出了第一个女秀才，就是咱们家乖宝。” 　　受顾奶奶的影响，三兄弟也是很疼爱顾灵的。说点现实的，不疼爱不行啊，会被大姐训的。他们一把年纪了，被大姐训的时候也跟鹌鹑似的。 　　三个弟媳妇也跟着道：“还是咱们家乖宝有出息。” 　　“可不是，让我说啊，得是大姐有眼光。” 　　“对对对，大姐眼光好，不然这么多孙女，怎么就一眼看中了乖宝呢？” 　　“大姐，那乖宝的流水席安排在什么时候啊？” 　　顾奶奶很满意她们的称赞，可不就是她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乖宝吗？“这个得去寺庙，我现在去寺庙问问。” 　　崔大柱媳妇道：“大姐，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把牛车给了我们，走路去可有不少路。” 　　顾奶奶想想也是：“行。” 　　崔二柱媳妇：“我左右也没事，也陪大姐一起去吧。” 　　崔三柱媳妇：“我也去瞧瞧。” 　　大姐是香馍馍，得抓紧。 　　于是，大姑姐带着三弟媳去了镇上的寺庙。等顾奶奶问寺庙里的师父算好日子，再回到桃水村，也是中午了。 　　屈氏回来的比顾奶奶早，看见她回来了，欲言又止的看着。 　　顾奶奶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话要说，她道：“有话直说，没话站一边去。” 　　屈氏有些扭扭捏捏的：“娘，我……我也就问问您的意见。”她可没有胆子做决定。今天牛车的事情已经把她这三十多年的勇气都耗尽了。 　　顾奶奶道：“你说。” 　　屈氏鼓起勇气说了：“就是今天……今天我去给娘家送牛车的时候，娘家……娘家给了二十斤的白米，说是给乖宝吃。” 　　顾奶奶点点头：“你娘家一向很有规矩。”对于这一点，顾奶奶对屈家这个亲家是满意的。当然了，如果屈家是打秋风的人家，不把女儿当人看，顾奶奶当年也不会相中。不仅仅是屈家，就是顾大伯母的娘家也是厚道人家。 　　屈氏接着道：“我娘还给了一篮子的鸡蛋，说也是给乖宝补身体的。” 　　顾奶奶道：“是你娘家的一番心意，咱家也不缺鸡蛋，还有鹅蛋，以后就别拿你娘家的了，他们存点鸡蛋也不容易。” 　　屈氏又道：“还……还给了一只老母鸡。” 　　顾奶奶一听：“你都快把你娘家搬空了。”这亲家就是老实，老实亲家就是好。 　　屈氏笑笑，笑容很尴尬：“娘，我娘家……” 　　顾奶奶没耐心了：“你娘家给了啥，你一次性说完。” 　　屈氏马上道：“没了，就给了大米、鸡蛋和老母鸡。” 　　顾奶奶道：“那行了，别打扰我，我去找乖宝说事情。”说着就要走了。 　　“可是娘，我娘家提了事情。”屈氏赶忙叫住顾奶奶，如果这会儿不说，晚一点她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顾奶奶迈出的脚步一顿：“你娘家提了什么事情？”顾奶奶也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的问。 　　可及时这心平气和的样子，也让屈氏心惊胆战的，她小心翼翼的道：“我娘家那边说……那边说……说我们桃水村的学堂是我们顾家资助的，能不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让屈家的孩子也来这边学堂念书。”问完这个，屈氏紧张的等着顾奶奶的反应。 　　顾奶奶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她不以为然道：“可以，不过吃饭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顾家可不负责。”说起这个，她想起了他们崔家的孩子倒是也可以来这边念书。 　　听到顾奶奶的回答，屈氏松了一口气：“那肯定要他们自己解决的，没得让我们养着他们。”她可没有动过这个想法。接着她又是一喜，“那我下午去同他们说。” 　　顾奶奶：“行，我给乖宝定的流水席的日子是后天，你顺带跟他们说一声，然后再去崔家村一趟，跟老二那几个舅舅也说一下。” 　　屈氏：“我晓得了。” 　　屈氏这边没事了，顾奶奶就去小别墅找顾灵了。 　　“乖宝……乖宝……” 　　八月份天热，顾灵喜欢在后院乘凉，顺便看看画本子。这几天休息，她就没拿起书过。听到她奶奶的叫声，她应声道：“奶奶，我在后院。” 　　顾奶奶越过小别墅的大厅来到后院，看着她家乖宝躺着在看书，旁边还有一双大雁趴着，躺椅的旁边还有一个兔笼子，兔笼子里趴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看到这一幕，顾奶奶不禁笑道：“你倒是好，在这群畜生中做了孩子王了。”不管什么动物，总结起来都是畜生。不过这畜生可不是骂人的话。 　　顾灵道：“奶奶您可别这样说，昨天哥哥和妹妹还立功了呢。” 　　顾奶奶真是哭笑不得：“那是不是还得给它们加加餐？” 　　顾灵：“我昨儿已经给它们加餐了。” 　　一双大雁听见顾奶奶的声音，头也没抬。别看它们今天温顺的样子，昨天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 　　顾奶奶到她旁边坐下：“流水席的日子定下了，是后天，这是最近的吉日了。” 　　顾灵道：“那我下午给大家写帖子。” 　　顾奶奶：“这个你做主就行。对了，今天你娘去给你屈家那边送牛车了，屈家让她带回来二十斤大米、一篮子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 　　顾灵道：“外婆家一向挺客气的。”即便是原主没出息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去屈家拜年，也是客客气气的招待他们的。 　　顾奶奶道：“你外婆家确实不错。不过，这次他们还提了别的事情。” 　　“哦？”顾灵放下手中的画本子，颇为好奇的问，“他们提了什么？如果是不够分的要求，他们也是第一次提，也应该帮忙。”在顾奶奶面前，她也越来越不不掩饰真实的自己了。不过对顾奶奶来说，她的不掩饰就是开窍了。 　　顾奶奶道：“他们想把孩子送来桃水村的学堂念书。” 　　顾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她道：“自然是没问题的，我们资助村里建了学堂，也是与己方便。” 　　顾奶奶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顾灵又道：“那不如把舅公家的孩子也接过来吧一起来这边念书吧。” 　　顾奶奶听着她为崔家打算，心里也高兴。“好，听你的。不过，这事情也有一个后患。我们家的亲戚开了先例，如果别人家的亲戚家的孩子也想来村里的学堂念书呢？” 　　顾灵笑着说了一句话。 　　顾奶奶听着，也笑了。 　　午饭后，顾奶奶就去找村长，说了屈家和崔家的孩子会来村里学堂念书的事情。村长自然是没意见的，这可是顾家资助的学堂。不过，村长也有担心。“顾老太，如果别人家的亲戚也想来我们桃水村的学堂念书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顾奶奶和顾灵讨论过的，顾奶奶不带犹豫的说了顾灵说过的话：“那也简单问问他们家为村里做了什么贡献。” 　　村长：“……”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牛。 　　顾奶奶呵呵笑了笑：“还有一个法子，如果村里其他人家的亲戚也要来我们村里的学堂念书，先看看怎么个亲戚法，如果亲戚关系隔的远就算了，如果是谁家哥哥姐姐这种比较近的关系，可以让他们来村里的学堂，不过也有条件，要他们来为我们村里修路。村长，您看如何？” 第172章 第一更 　　村长一听, 觉得这法子妙啊。来他们村里念书，得为他们村里做事情的，这绝对是没有人可以反对的理由。村长朝着顾奶奶竖起大拇指：“顾老太，还是你有办法, 不愧是女秀才的奶奶。” 　　顾奶奶骄傲道：“那当然, 我们家乖宝脑子聪明，可不就是我传给她的吗？”事实上, 那些话是他们家乖宝说的。不过, 顾奶奶承认的好不谦虚。 　　村长哈哈大笑，他现在很喜欢跟顾老太聊天, 顾老太的见识和别人不一样, 聊天也有趣。“顾老太，我下午就召集大家, 说这个牛车的事情、巡逻的事情、以及村里建造围墙的事情，不过关于巡逻人选的事情，我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你听听？” 　　顾老太道：“村长请说, 我左右也没有事情，就听听吧。” 　　村长也不卖关子, 直接道：“我想着, 我们村虽然人口不多, 但是也有这些人在，而巡逻的人只要十个, 那剩下的那些人心里肯定也有想法。所以, 我列出了六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按照之前我们说的，分为六队, 每队十个，而一年刚好十二个月，每队能巡逻两个月。你看如何？” 　　顾奶奶算了算：“一共六十个汉子，倒是几乎每家都能叫上一个了。”而且，对于月例来说，支出的还是这些。只不过，把原本支出给一个队伍的月例，现在分给了六个队伍。既平均了很多，也让更多的人家能领到。 　　如此一来，也是更多的人受到他们家的恩惠了。顾奶奶接着道：“这个办法好。” 　　两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个事情又商量一番。 　　村长媳妇在一边听着看着，看着老头子近一年来，精神越来越好了，她也是相当欣慰的。老头子好了，就代表他们家好。 　　顾奶奶和村长商量过好之后就回家了。 　　下午，屈氏回了娘家，告知他们学堂的好消息。顾灵则开始给朋友写帖子，昔日彭家私塾的小伙伴，还有楼心明、李姑娘、罗素、何湘、方琴音等人。虽然和方琴音等人在开始的时候有点不愉快，但是县学一段时间，院试那几天也相处的不错，所以帖子她是下了，至于对方来不来，则是他们的事情了。 　　考虑到罗素家和何湘家没有马车（牛车），所以顾灵在帖子里写到，统一安排马车接送。 　　而桃水村里，村长又把大家聚集到了祠堂前。 　　“各位乡亲们，看到我身后的两头牛车了吗？”村长搞这个会议还搞的很有排场的。 　　“看到了。” 　　“村长，听说这是顾家给村里买的，是真的吗？” 　　“大家安静一下。”村长道，“下面我要说四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这牛车的事情，这的确是顾家给我们桃水村买的牛车。顾灵丫头通过念书挣了钱，给我们桃水村买了两头牛车，以后我们桃水村的村民耕地就可以用这耕牛了。不过，每户人家每一季只能耕两亩，否则全村的人都用这耕牛耕地，一季下来耕牛就累死了。”全村有百来户人家，而牛一天只能耕两亩，所以每户人家轮流的话，两百来亩地也需要五十来天。“当然了，牛的粮食也需要我们全村人负责。大家有没有异议？” 　　其中一个妇人道：“我们一起负责耕牛的粮食是没有异议的，但是有些人家没有两亩地，有些人家超过了两亩地，那怎么办？” 　　村长道：“超过两亩地的只能耕两亩，剩下的你们自己耕。没有两亩地的那就耕一亩，这是硬性规定，我也不是问你们意见。你们如果有意见的，可以不用耕牛。当然了，如果不用耕牛的，那么牛的粮食也不用你们负责了。” 　　听到村长说有意见的可以不用耕牛，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村长又道：“此外，因为村里有了牛车，所以牛车隔天会安排去镇上一趟，这也不需要你们花钱。除了镇上之外，村里也会安排每个月去一趟县城。大家如果想去县城见见世面，也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 　　“可以坐牛车去镇上、去县城，就算不买东西去看看 也好。” 　　“可不是嘛。” 　　村长又道：“好了，第一件事就这样定了，回头我再找几个汉子去搭建牛棚，牛棚就搭建在学堂旁边。下面我来说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的起因是顾家进贼了……” 　　“那贼人被保正带走了。” 　　“可不是嘛，好在贼人被抓了，顾家没有损失。” 　　“贼人真可恶，竟然来我们桃水村偷东西了。” 　　有人嘀咕：“就是顾家太有钱了，所以才去偷的。” 　　不过这种酸溜溜的话很轻，现场又那么热闹，也没有人听见。 　　村长道：“贼人的事情对顾家没有影响，但是对我们或许会有影响。要知道外面的贼人不仅仅是偷银子，还有偷男娃去卖的，那是人贩子。所以，我决定村里成立巡逻队，就像镇上一样，镇上也有巡逻队，大家应该见过镇上的巡逻队吧？” 　　“见过的，镇上的巡逻队可威武了。” 　　“可不嘛。” 　　村长：“关于巡逻队的事情，我详细说一下，巡逻队一共有六十名汉子，分成六队，每队十人，然后巡逻两个月，六个队伍刚好一年。当然了，也不能让你们放下手头的活去巡逻，所以巡逻队的汉子是有月例的，每个月三百文。” 　　“那每个汉子一年有六百文了。” 　　“这六百文可是纯收入啊，每天住家里吃家里的。” 　　“这个活好，可惜只有两个月。” 　　“两个月就不错了，你就满足吧。” 　　村长：“当然了，三百文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谁在巡逻的时候不负责任，就会踢出巡逻队，我想有的是人愿意接替这个队。” 　　没有人会怀疑村长的话，因为的确谁都愿意接替这个，毕竟那可是六百文钱。 　　村长继续道：“关于巡逻队的月例也是顾家资助的，顾家原本每年资助我们学堂五十两银子，现在决定资助一百两了。” 　　“顾家可真是……” 　　大家又开始议论了。不过村长不管他们的议论，继续道：“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就是给村里建个围墙，村里有了围墙，外人进来有人排查，那么贼人就进不来了，我们的娃们也安全了。关于建造围墙的事情，稍后我会叫上几个汉子一起讨论。接着是最后一件事，这也是顾灵丫头提议的，那就是给村里的女娃和妇女们请个女红先生，这样一来，大家手里有个技术，以后也多个出路。” 　　不得不说，关于女红先生的事情又引起了高潮，因为妇女们可真是太喜欢了。就是一些汉子们也知道，这对家里的婆娘和女娃而言，都是好的。 　　村长道：“关于女红先生请的是朱寡妇。朱寡妇是我们村里女红最好的妇人，又是大家认识的，也知道她的品行。如果请了外面的人，大家也不放心，所以我决定请朱寡妇……” 　　在这个会议上，其实就是村长把决定说给大家听。没办法，别人都是没有建议权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世，谁出钱谁就是老大。虽然大家没有建议权，但是大家也不建议，一则他们习惯于听从，二则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拿了好处的。 　　会议结束，村长把他名单上的六十个汉子和顾老二叫了出来，和他们商量巡逻和建造围墙的事情。这六十个汉子都是年轻力壮的，比如顾家就有好几个。顾大爷家三个儿子、顾家有顾大伯父、顾三爷家有他儿子顾大土，如果顾老二不是“雇主”，也在这名单里了。但顾老二就巡逻，村长也叫他参与接下里的事情，好让他知道进展。 　　村长这边在商量事情，而整个桃水村随着这次的会议，已经炸开锅了。妇人们成群结队的在一起聊事情，有的感叹桃水村越来越好了，虽然自家条件没见好，但是村里好了，能给孩子们的一切也好了。对此，她们是很感激顾家、很感激顾灵的。 　　不管是学堂还是女红，顾家可没有沾半分的好处。即便顾家得了名声，但名声看不见摸不着，而乡亲们得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所以有良心的人都是感激顾家的。 　　当然，也有些人不以为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比如那个一向和顾奶奶不对付的陶树根家的婆娘。眼看着顾家越来越好了，她心里就越来越酸了。可偏偏，她又没办法。 　　陶树根婆娘听着大家都在夸顾家的好、顾灵的好、顾老太的好，心思一转，走开了。 　　没一会儿，陶树根婆娘来到顾大伯家。 　　“秋娘，在家吗？”陶树根婆娘一边叫，一边走进院子。 　　秋娘是顾大伯母的名字，她生在秋天，所以娘家给她取名叫秋娘。 　　顾大伯母 ：“在，谁啊？” 　　“是我啊，陶家婶子。”陶树根婆娘走进屋内，看到顾大伯母躺在床上，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婴儿，眼里闪过嫌弃，不过嘴巴上夸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随你。” 第173章 第二更 　　听到陶树根婆娘夸自己的女儿长得好, 顾大伯母当然是高兴的。虽然生了这个孩子遭了罪，但是这个孩子倾注了她所有的希望，她比谁都疼她，即便这是女娃, 她也是疼的。也许是心里已经有了生女娃的准备, 又因为顾灵的关系，女娃也可以有出息的, 所以即便四胎是女娃, 她也一点都不失望。相反，还有一种隐隐隐藏的兴奋感。 　　不管是顾大伯母还是屈氏, 其实长得都不错的, 在这乡下地方，也算是漂亮的了。顾奶奶挑儿媳妇为了后代子孙, 当然不会给儿子挑长得丑的。 　　“婶子过奖了，你自个儿坐，我这月子还没出，没法子下床来招待你。”顾大伯母道。她的视线还温柔的停在女儿身上, 所以也没有看到陶树根婆娘看着那孩子嫌弃的眼神。 　　“哎，我站一会儿就走了。”陶树根婆娘道, 接着她眼神一转, “秋娘啊, 你们家什么时候起新房子啊？在这地方也住了一年了，该起新房子了。你看啊, 咱们桃水村也越来越好了, 你们顾家二房给我们资助了学堂，孩子们可以念书了，今天又给我们村里资助了两头牛车。不仅如此, 还给女娃、妇人聘请了女红先生，那女红先生就是朱寡妇啊，是你们家顾兰未来的婆家。 　　啊哟，我可听说了，女红先生的月例可不低的，最起码得有一两银子吧？还不只这些了，顾家还让村里成立什么巡逻队，什么建造围墙的。村长还说了，那巡逻队的月例是三百文呢。 ”陶树根婆娘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大伯母，见这她一直逗着孩子，心里觉得这妇人真是没出息，接着又道，“我想着顾家那么有钱，总也会资助你们家起新房子吧？好歹村里人对他们说是别人，是外人，你们家对他们来说可是亲人了。不然那他们住大房子，你们住这样的破地方，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顾大伯母逗弄着孩子的手一停，然后道：“顾家的钱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们要造房子，自己可以挣。”朱策中了秀才了，已经来打过招呼了，打算和兰儿成亲了。但是具体的还没过来商量，顾大伯母想着，朱策是秀才，朱母又被聘为女红先生了，家里有了银子，这礼金该不少了吧？之前她倒是没想过要朱家多少礼金，因为朱家也不容易。可现在朱母有了固定的月例，礼金倒是可以提一提了。如果多一些的话，这礼金倒是可以拿出一些给家里造新房子。 　　至于顾家的银子，顾大伯母可是没打过主意的。即便现在当家了，婆婆的威严还在，而且顾家越发厉害了，她也不想和顾家生出嫌隙。 　　陶树根婆娘听了，很不认同她的话：“怎么就没关系了？他们的银子能给村里人花，难道还不能给你们花了？我还听说了，顾家给那头的崔家，还有屈家，都送了牛车呢，一头牛车三十两银子啊。而且他们每年还资助村里那么多银子，这就是指头缝隙里腾出一点，也够你们家造房子了。” 　　话是这样说，顾大伯母也觉得二房指头缝隙里流出一点，就能给他们家造新房子了。可是她还是没打二房的主意。她坚持道：“咱们家人也没有缺手缺脚，没得让二房挣的银子拿来养我们家。” 　　“我说你……” 　　“婶子，我要睡觉了，你如果没事的话，等我身体好些了，再请你过来坐坐。”顾大伯母要赶人了。对方一直说这些，她也不耐烦听。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陶树根婆娘气呼呼的走了。 　　陶树根婆娘一走，顾大伯母逗着孩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她看着寒酸的屋子，又看向阳光明媚的外面，一颗心渐渐的远了。 　　“娘……”顾兰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娘在游神。 　　“回来了？村长说了些什么？怎么那么久？”顾大伯母假装不知道的问。 　　顾兰倒是没有隐瞒，把下午村长说的四件事情都说了：“爹也是六十个巡逻人员之一，现在和村长一起在商量事情，女儿便先回来了。小妹怎么样？可乖？” 　　顾大伯母看着长女，又看看小女儿，她道：“乖的很，跟你小时候一样，吃了就睡，都让人省心。” 　　顾兰听闻，笑了笑，也没有多说。 　　“兰儿，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大，转眼间你就要成亲了，想起来，这时间过的可真快。”顾大伯母感叹。 　　“可不是。”顾兰也觉得时间过得快，从顾家分家转眼间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来，事情朝着她上辈子没有见过的方向发展，从顾灵开始，到桃水村。恐怕桃水村的女娃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们可以念书，可以学女红。如果当年，她出生的时候，桃水村这样的安排，那么上辈子何至于……不过，而今的桃水村是顾灵带来的，她与其感叹这个，还不如自己努力。 　　顾大伯母又问：“成亲后可有什么打算？朱策可同你说了？”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顾兰道：“朱大哥月底就要去府城府学念书了，所以成亲后，他说让我跟着一起去府城，不然我们俩得有一年多见不到面。原本他还担心朱家婶子的，不过眼下朱家婶子会去学堂当女红先生，想来也不会那么闷。” 　　顾大伯母听了，忍不住道：“你倒是苦尽甘来了，命好。” 　　这话顾兰怎么接？她道：“这亲事也是我自己求来的，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顾大伯母忍不住蹙眉：“你这是怨我们没有给你好的吗？可你也不想想家里是什么情况，那会儿还没分家，家里是你奶奶做主，我们有什么？能给你什么？” 　　顾兰道：“我没有怨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别说那会儿家里不能给我什么，就是能给我一个鸡蛋，娘也不会去争取给我的，不是吗？” 　　顾大伯母：“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兰道：“去年的时候，奶奶同大家说了她的养孩子心得，其中说到怎么养顾灵。她说，她是一天一个鸡蛋的养顾灵的，我现在想想，那会儿家里有八只鸡，一天有七八个鸡蛋。娘方才又说，没分家的时候，家里是奶奶做主，什么都没有，所以没办法给我好的。我想着，那会儿鸡蛋还是有的，可是娘也不能给我，不是吗？” 　　“你……你……”顾大伯母没有想到顾兰能说出这番话，“所以，你到底还是怨我的，是不是？可那会儿家里是你奶奶当家啊，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反抗她吗？” 　　顾兰道：“而今家里是娘当家了，我和小兰每天吃个鸡蛋的时候，娘都说一天一个鸡蛋太补了，没有哪家姑娘吃的那么好。” 　　“你……你还是怨我了。”顾大伯母看着顾兰，眼神里很是受伤。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顾兰道，“反正我也快成亲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娘，二兰和顾灵同年，今年十四岁了，得说亲了。”二兰现在改名顾荷，可顾兰习惯叫二兰了。 　　顾大伯母道：“二兰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会委托媒婆尽快为她说亲的。” 　　顾兰道：“那便好。” 　　顾大伯母：“那朱家可有跟你说过礼金的事情？” 　　顾兰顿了顿：“刚分家的时候，娘不是说过，只要我以后过的好，礼金多少那都是次要的吗？” 　　顾大伯母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礼不可废，如果太寒酸了，家里面子往哪里放？尤其是我们顾家现在在桃水村还是很有身份的人家。” 　　顾兰：“我们家在桃水村哪有什么身份？” 　　顾大伯母可不认同这话了：“我们和二房虽然分家了，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你爹和你二叔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且，你妹妹还小，以后少不了还要二房帮衬。” 　　顾兰没有说。 　　顾大伯母又道：“再说了，朱策现在是秀才了，总也不能太寒酸，还是小三元呢，秀才里面最厉害的，如果太寒酸了，说出去也不好看。” 　　顾大伯母道：“也不要多，比寻常人家多个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就成，到时候我会拿出一半给你当压箱底，你看如何？” 　　顾大伯母这个要求的确不过分，所以顾兰也没有反驳，她道：“那我问问朱大哥的想法。” 　　顾大伯母：“哎，这就对了。” 　　顾兰道：“那我出去了。” 　　顾大伯母道：“你出去吧。” 　　顾兰出了屋子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眼神温柔的看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她收回视线。 　　顾家 　　顾灵把给小伙伴和县学同窗的帖子写好，就让陈大红去送了。陈大红因为骑马去送，所以来回的速度快，快到晚饭的时候，陈大红回来了，还带回了准信。帖子上的人，在后天都回来参加顾家的流水席。 　　转眼间，到了后天。 第174章 第一更 　　桃水村的围墙是在一天内建成的, 本来村口就不大，加上六十个汉子一起动手，所以一天内就把围墙给建成了。还别说，围墙建成之后, 大家都围着看了很久, 总感觉和原来的桃水村比起来，现在的桃水村感觉有些神秘了。 　　流水席那天, 天还没亮, 顾家的马车就离开了桃水村，有的去镇上接人, 有的去县城接人。快到辰时的时候, 桃水村村门口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都是来顾家吃流水席的。不过, 当几个人到桃水村村门口的时候，以为是走错路了。那几个人看着村门口的围墙，看着围墙边上坐着的两个守门人，犹豫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汉子上前问了：“请问这里是桃水村吗？” 　　这个月开始巡逻的是顾大爷的长子顾大山带队的。从八月二十到九月十九，而今天在村门口守门的是顾大山和另外一个汉子。顾家几个汉子都分别安排在六个不同的队伍里, 今天之所以安排顾大山守着村门口的围墙, 是因为今天顾家有流水席, 有个熟悉的人在这里排查比较好。而顾大山手中也有了顾家给的宾客名单，这样一来, 能保障很多安全。 　　顾大山道：“是桃水村, 我们桃水村有规定，进出村里的人都要登记，你们如果要进去的话也要登记, 登记你们哪里人，进去找谁。”顾大山以前是不认识字的，但是之前没事的时候，也会去学堂外面听夫子讲课，所以也认得了几个字。不过那几个字不足以让他学会写人名，可老百姓记人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用一些特殊的符号画法，总归自己认得。顾大山看着眼前好几个人，想着可能是来顾家吃流水席的。 　　方才开口的汉子道：“我叫屈大马，是顾家顾大地的大舅子，今日来参加我外甥女的流水席。”屈大马有些紧张道。 　　顾大山一听，顿时热情道：“原来是亲家大舅子，我是大地的堂哥顾大山。” 　　一听是亲戚，屈大马和屈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地他堂哥。”干巴巴的一句话，就没有下文了。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也不懂得攀谈。 　　顾大山道：“你们等一等……”说着，他朝着围墙里面喊，“顾森，你外婆他们来了，你来写字登记一下。” 　　今日顾灵的流水席，顾森和顾木自然没去彭家私塾，这不，顾森被派来写字登记了，不过眼下没有人，所以顾森在围墙里面和小伙伴们玩。 　　“来了。” 　　顾森跑出来，看到了屈家人：“外公、外婆、大舅舅、二舅舅……”他把大家都叫了一边，眼里带着欢喜，“你们来了，我娘正等着你们呢。” 　　屈家人看到顾森，心里也高兴，他们这次来是全家老小都来了。顾灵是他们外孙女，对屈家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这次来还要来看看桃水村的学堂，顺便让家里的孩子也认识认识这里，以后可是要在这里念书的。 　　屈外婆道：“你们家里客人多吗？” 　　“这会儿还没来，应该不会多吧。”顾森一边说，一边在登记本上写好屈家人的名字，写好后他道，“外婆，我叫村里的小伙伴带你们去新房子，我还要在这里写字。” 　　屈外婆：“不用不用，你们搬新房子的时候，我们来喝过乔迁喜酒的。”那会儿看到顾家的新房子，可真是把屈家人给震惊的。“而且，你们的新房子还是舅舅们一起建造的，你给忘记了？”那领了顾家不少的工钱。当年顾奶奶带着媒婆来说亲的时候，屈母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们一家都是老实人，就怕顾奶奶这个当婆婆的太过厉害，她女儿嫁过去受苦。 　　可是她又仔细想想，她女儿老实，如果嫁到别人家，婆婆厉害的，妯娌难相处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至少顾家人口少，只有两个兄弟。而别人家可是三代都住一起，可不只两个兄弟了。这样一比，顾家又好点。 　　所以屈母咬咬牙同意这个亲事了。 　　后来女儿怀孕，头一胎生女儿的时候，屈母又担心的很。因为女婿的大嫂头一胎也是女儿，顾奶奶很不满意，所以她担心女儿会被婆婆骂。可后来顾奶奶却非常疼爱顾灵，屈母又松了一口气，接着女儿肚子争气，又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她才算放心了。再看每年女儿拿回家的东西，她也知道亲家对女儿还算满意的。 　　从去年开始，外孙女出息了，女儿在顾家就过的越发好了。 　　所以屈氏觉得，她这个女儿啊，还是很有福气的。而且亲家也好，还给他们买了牛车，会照拂他们屈家。不过他们也怕麻烦顾家，所以尽量不给女儿添麻烦，之前说来桃水村学堂念书的事情，他们也是厚着脸皮的，其实也挺担心女儿的。就怕顾家人为这件事迁怒女儿。可是从顾灵的身上，他们看到了读书的好处，也想送孩子去学堂念书，可家里实在没有钱，才动了把孩子送来桃水村学堂的想法。 　　好在顾家没有为难女儿。 　　屈母觉得，这是因为顾灵有出息，所以顾家才给女儿面子。所以有时候，不仅仅是儿子能给娘撑腰，女娃也是可以的。 　　顾灵的成长不仅影响着桃水村的人，也影响着大家的亲戚。甚至就连吉祥镇也被影响着，毕竟她是吉祥镇的第一个女秀才，而她能走多远，就代表着她对吉祥镇所有人的影响有多大。 　　屈家人来的早，他们是打算来帮忙的，到了顾家看见顾家院子里一桌桌的酒席，虽然还没有客人，但是已经瞧得出这里的热闹。 　　“爹、娘，你们来了。”屈氏见到娘家人很是高兴，又朝着里头喊，“乖宝啊，你外公外婆来了。” 　　顾灵本来在厨房里看着大家忙碌呢，听到她娘的声音，她从里面出来：“外公、外婆、大舅、大舅母……”她一个一个的叫着，甜甜又柔柔的声音，而且如此热情，听的屈家人受宠若惊。 　　顾灵长得好，又因为她得顾奶奶宠爱，所以去屈家的时候，屈家人也从宠爱她。毕竟谁不喜欢乖巧又好看的孩子呢？ 　　而今，她有如此的成就，屈家人就更加喜欢她了。但喜欢的同时，又担心自己上不了台面，会丢顾灵的脸。不过看到顾灵待他们比以前还热情，他们就放心了。 　　屈外婆上前，握住顾灵的手道：“咱们家灵儿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现在可是女秀才了，以后还是女大人了。” 　　顾灵笑道：“就是女大人了，那也是您的外孙女，见着您了，还得给您磕头行礼呢。” 　　屈外婆顿时笑的双眼微红：“好好好，我啊，跟你娘一样，到这把年纪了，还能当女大人的外婆，有福气了。” 　　顾灵扶着她：“那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外婆，我带大家去顾森的院子里玩，哪里没有旁人，就咱们屈家人，大家累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歇息。” 　　屈外婆道：“可真好。”独立的院子，也不怕尴尬了。 　　在屈家人之后，崔家人也来了。崔家人则是被安顿在顾木的院子，两个院子相邻，两家人无聊的时候也能聊天。都是朴实的人，也不会觉得尴尬。 　　桃水村门口 　　“这里是顾灵长大的地方吗？”马车停了下来，在村门口登记，何湘趁机朝外面看，“罗素，我们下去看看？” 　　罗素道：“大红，我们可以走着进去吗？距离顾灵家可远？” 　　陈大红道：“远倒是不远，不过两位姑娘想看看我们村里的话，回头可以叫我家姑娘陪你们，这会儿走进去的话，万一被不相识的人打扰了呢？ 　　罗素一听也有道理：“那便回头叫顾灵带我们到处瞧瞧。”罗素也是乡下人，却从未见过乡下还有围墙的，顿时就觉得这个村子不一般。 　　方琴音等人也好奇的掀起帘子，朝着外面看，外面很是热闹，孩子们到处在玩。因为今天顾家办顾灵中了秀才的庆祝宴，所以学堂里也放了一天假。 　　马车进了村里。 　　如果说村子门口的围墙让大家觉得好奇，那么过了围墙进了村里之后，大家也没觉得桃水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很普通的乡下房子，很普通的乡下人。所以大家也歇了下去转转的心思。 　　没过一会儿，马车到了顾家，陈大红道：“姑娘们，到了。” 　　此时的顾家已经非常热闹了，乡亲们来顾家帮忙了，所以整个顾家都是人说话的声音。 　　马车里的罗素等人也听到声音了，对外面又有些好奇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她们就掀开帘子下来了。这帘子一掀开，才发现顾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不同。 　　“哇，好大的院子。”何湘惊叹道。何湘作为县城人，自然见过更大、更气派的院子。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没有想到顾家的院子会这样好、这样大。毕竟农村的院子嘛，可想而知的，又加上刚进来的时候见过其他村民的房子，所以…… 　　“啊哟，女秀才们都来了啊。”顾奶奶大叫一声，用的是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第175章 第二更 　　顾家今天人是真的多, 尤其现在是早上，乡亲们都来帮忙了，所以一群又一群的妇女在一起，那嗓门又特别大, 能不热闹吗？ 　　好在这会儿是八月底了, 天气不如炎热的夏天，不过席位的地方却是拉了棚子遮阳的。 　　那些来帮忙的妇人听到顾奶奶的话, 都停下了动作, 好奇的看向那一辆辆的马车上下来的众人。 　　马车确实很多。顾灵在县学有八位同窗，这次的帖子过去, 竟然没有一位同窗拒绝。其实这也正常, 考中秀才的人将来和顾灵会成为府学的同窗，自然不会拒绝。没有考中秀才的人能多结交一个秀才同窗也是一件好事, 也不会拒绝。再加上彼此的一些小矛盾早已过去了，后来相处的也不错，所以顾灵发来帖子，大家自然就来了。 　　而那八名同窗中, 坐顾家马车来的只有四人，余下的都是坐自家的马车的。何淋、王露蔷、洪苒、方琴音, 她们都是有自然马车的。何淋家条件好, 她母亲是商户的女儿, 嫁妆多。王露蔷的父亲是县太爷，马车更是不用说了。洪苒能得举荐入县学, 家里自然有很好的背景。方琴音是方夫子的侄女, 那也不用说，所以她们都有马车。 　　罗素、何湘、张月然、柳银娘则是陈大红接来的，也许有些人家家中也有马车, 但是顾家安排马车接送也是方便，便一起坐着来了。 　　五辆马车上下来八个特别打扮过的姑娘，真是迷住了桃水村那些妇人的眼睛。姑娘们个个漂亮又鲜活，而且还是学识渊博的人，这让桃水村的妇人再一次打开了思想的大门。以前，她们只觉得顾灵丫头厉害又有出息，可现在看到这些县城里的女秀才，她们似乎也逐渐明白，原来在县城里，姑娘念书已经这么多了，而女秀才，也这么多了。 　　这一刻，有不少妇人的心中，女娃的地位有提高了不少。 　　姑娘们也不是空手来的，每一个先把礼品放上，门口专门有登记礼品的人。而姑娘们拿出来的礼品，又叫妇人们开了眼，都是看上去非常精致又隆重的东西。因为……都是遮掩住的。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家乖宝啊，真是盼星盼月亮，可把你们这些女秀才给盼来了。”顾奶奶对何湘和罗素最是熟悉了，所以她们一来，就拉着她们道。不过，她也没有忽略其他人，也朝着她们笑，“这才几天不见，一个一个的都越来越出挑了。” 　　何湘调皮道：“顾奶奶，这才几天不见，您也是越来越年轻了。” 　　确实，顾奶奶从去年八月到今年，不过才一年，年轻了十岁不只。 　　罗素也跟着道：“您的气色可真好，可有什么秘诀？能同我们说说吗？回头我也叫我娘跟着您学。”她口中的娘就是养母。 　　“对对对，回头让我祖母也跟着您学。”王露蔷等姑娘们跟着附和。 　　顾奶奶被这群女学生哄的那叫一个高兴啊。就连县城的老太太们也要学她，她能不高兴吗？“啊哟，我哪有什么秘诀啊，我就是心情好，心里高兴。”反正他们家乖宝好，她就好，乖宝不好，她就不好。 　　洪苒道：“难怪很多的大夫说，老人家心情好、吃的好，身体才健康呢。” 　　“顾老太，这些都是女秀才啊？”崔氏和其他的妇人一样，都好奇的不得了。但是其他人不好意思过来，作为顾奶奶的好姐妹，她当然义不容辞的过来了。 　　顾奶奶道：“这些都是乖宝在县学里的同窗，县学我跟你们说过的吧？就是咱们洪旗县里最有学问的人念书的地方，这些姑娘啊，可都是在县学里念书的。”她没有回答女秀才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很多人都没有考上。所以顾奶奶回答问题也是很有脑子的。顾奶奶的情商确实很高。 　　“那可很是厉害了。”崔氏眼里流露出羡慕，“可惜了咱们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个福气。” 　　顾奶奶道：“有这个福气也没这个脑子。” 　　崔氏：“顾老太你说的对，我啊，一听到孩子们念书，我就想睡觉。咱们学堂里的孩子念书的时候，我去看过，这念的哟……我的脑袋都提不起精神。” 　　桃水村的学堂刚建好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去看过孩子们念书，有的有些年纪的也好学，如顾大山这般的，还自己听着认识了几个字呢。 　　顾奶奶道：“咱们这年纪哪里还能折腾……我尽顾着跟你说话了，大红，你把这些姑娘带到乖宝的院子里去，乖宝肯定等急了。” 　　陈大红：“是。几位姑娘请。” 　　“老太太，那我们先过去了找顾灵了。” 　　顾奶奶：“去吧。” 　　顾灵的小别墅里这会儿也非常的热闹，因为镇上的客人都来了。她的几个小伙伴，还有楼心明和李姑娘。镇上的人离的近，来的自然也早。 　　“我了我了……”里面一阵女孩的声音传出。这么热情的声音，肯定是孙美香。 　　确实是孙美香，此刻大家正在里面玩叶子牌呢。孙美香、吕馨、钟敏云，顾灵还叫了顾荷（顾二兰）和她们一起玩，顾荷的本钱是她给的。顾荷在女子私塾做了好几个月的女工了，因为是在食堂里帮工的，空闲的时候会去乙班听课，所以和孙美香几人也认识。今日是顾灵的女秀才宴席，大房自然也被叫了，顾大伯带着三个女儿早早的过来帮忙了。顾家有下人，也有乡亲们帮忙洗菜干活，自然也不会用到大房三姐妹，所以顾灵就招待她们来自己的院子了。 　　不过很快的，顾兰就走了，因为楼心明等人到了。顾兰看到楼心明就会想起上辈子，朱策是这人的丈夫，所以她对楼心明是有愧疚感的。一见到楼心明来了，她就寻了理由，表示不放心还在月子里的顾大伯母，就离开了。 　　顾大伯母因为生产的时候遭了罪，所以坐的是双月子。 　　“姑娘……我带着您县学的同窗们回来了。”一进小别墅，陈大红就大声道。 　　“天啊，顾灵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吗？好气派的房子啊。”何湘最是不喜欢遮掩的，看到这两层楼的小倍数，发出赞叹的声音。 　　不得不说，顾灵这小别墅确实精美。二层的楼房本来就击中了姑娘们的心，再加上这里有凉亭、有草坪、有果树，还有小湖泊。遗世而独立，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是梨吗？”柳银娘见着了一边已经结果子的梨树，好奇的问。 　　“可不是梨吗？再过些时日，梨都可以吃了。”王露蔷道。 　　“你们可总算来了。”顾灵从屋子里出来，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襦裙，俏皮又甜美。见着了她们，脸上的笑容如花，高兴的不得了。 　　罗素道：“前来打扰了。” 　　顾灵哼了声：“打扰什么，我盼不得你们和我一起住到府学开学呢，快进来。” 　　八位姑娘进了屋子里。 　　一进厅堂，感受到了一阵的清凉，原来是大厅里放了很多的冰，冰在融化，所以屋子里才凉爽。 　　何湘：“顾灵，你这房子建的可真漂亮。”光是外面就好看的不得了，走进里面，更是让人喜欢。“这格局可真特别。” 　　一向沉默的何淋也忍不住道：“确实特别。” 　　每一个姑娘的心中都藏着一个浪漫，尤其是她们这种有学识的姑娘，她们有做梦的资格，有追求浪漫的胆识，所以她们心中的浪漫更加的大。 　　顾灵道：“我自己设计的，快来这里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在私塾里的同窗。” 　　那边打叶子牌的孙美香等人也不玩了，都走了过来，楼心明和李姑娘也站了起来。她们两位姑娘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淑女，多少人求着，可是在这些县学的姑娘面前，她们却有些拘谨了。并非她们不够优秀，而是她们看见了更加优秀的姑娘，所以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灵介绍：“这是楼心明师姐、这是李琼娘师姐，两位师姐也在参加女官考试，说不得将来有机会，咱们还能成为同僚。这是孙美香、这是吕馨、这是钟敏云，是我去年刚去私塾时认识的小伙伴。这是顾荷、这是顾桃，是我堂妹。这是罗素，咱们洪旗县以及整个府城的第一个女子小三元……” 　　“哇……”孙美香发出赞叹的声音。 　　在这里的都是“知识分子”，自然知道小三元意味着什么。就是在私塾里当女工的顾荷，以及在桃水村学堂里念过书的顾桃，也知道小三元的意义。 　　不得不说，罗素就是真正的学霸，还是智商和情商都在线的那种。 　　顾灵继续道：“这是何淋、何湘、方琴音、张月然、王露蔷、柳银娘、洪苒，她们都是我在县学的同窗。” 　　“几位师姐好。” 　　“师妹们好。” 　　几位大姑娘和小姑娘都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 　　顾灵道：“大家都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第176章 第三更 　　顾灵招呼大家坐在木质的沙发上：“大家看快来吃苹果和梨, 这是钟妹妹带来的，她们家有很大的果园，咱们镇上最先出来的水果就是出自她们家的，我院子里的梨树也是从钟妹妹家那边取来的, 果子也快熟了。”苹果和梨都一块一块的切好, 放在碗里。不同的是，放苹果的碗是装满了水的, 为了防止切好的苹果氧化。 　　听顾灵提到自己,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钟敏云淡淡的一笑。 　　张月然道：“在县城很难买到果子，能在这里吃到真是太幸运了, 谢谢这位师妹。” 　　钟敏云是个聪慧的姑娘, 听到张月然这样说，接便顺着道：“几位师姐要是喜欢, 回头我让下人准备好，给师姐们带回去。师姐们也不要跟我客气，我们家别的不多，就果子多。”和这些县学的姑娘交好, 对钟敏云本身以及钟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王露蔷便道：“那敢情好, 劳烦钟师妹帮我准备苹果和梨, 不过我要的多, 得各准备两箩筐，我带到县城去送人, 所以就向钟师妹买了。” 　　这分量的确多, 钟敏云也说不出送的话，但前头她已经开了口子，这下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顾灵笑着道：“钟家妹妹别跟她客气, 收钱就是了。”她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王露蔷是县太爷家的姑娘。因为陈大红去给大家下帖子，所以去县学向黄夫子那边问了王露蔷家的地址，也因此才知道王露蔷的身份。当时陈大红来说王露蔷身份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难怪王露蔷对她一直很客气的。县太爷知道她和白谨亦的事情，所以提醒了王露蔷也未尝没有可能。 　　不过，王露蔷的客气和热情却也不让人讨厌，相反，她非常的有礼貌。所以顾灵也是愿意和她交好的。县太爷毕竟是一县之尊，是洪旗县的地头蛇，和王家交好，对在乡下的家人来说，也是一种保障。 　　王露蔷道：“听你顾家姐姐的话。” 　　钟敏云笑着点点头：“嗯。” 　　何淋道：“回头我也想买一些去，给家人尝尝。” 　　方琴音：“我也想买一些给家人尝尝。” 　　钟敏云道：“那我叫下人去准备，让家人送来这里，也方便各位师姐带回家。” 　　何湘道：“这敢情好，谢谢钟师妹。” 　　钟敏云：“师姐客气了。” 　　顾荷看着大家的相处、看着她们说话，不管是钟敏云几个小姑娘，还是灵姐姐县学里的同窗，她们都是落落大方的，她们是一道闪光点，和这乡下的姑娘完全的不一样。她们长得漂亮，穿的也漂亮。再看灵姐姐，她以前也是乡下的姑娘，即便长得好看了些，但依旧是乡下的姑娘。可是现在，她不一样了，这群人最漂亮的不是她，可是最叫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她。 　　顾荷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就是移不开视线。这才一年的时间，灵姐姐和她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而这一切都是在灵姐姐进了私塾之后才改变的。可是顾荷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像她们一样念书的，而今能在私塾里当女工，利用空闲的时间念书，她已经很满意了。 　　顾荷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顾灵送她的，她也不觉得丢脸，虽然这些在她眼中很好看的衣服，和如今这些姑娘的衣服相比，差了很多，但是顾荷很满足了。她拉了拉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坐在一边，仔细的听她们说话，听她们说着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听她们说话的的技巧。甚至这些人在说的时候，顾荷会想，如果是她，她会怎么说。想着想着，她的视线又注意在了顾灵的身上，她就是离不开视线。 　　顾灵虽然不是多敏锐的人，但顾荷的注意她还是发现了。不过，为了不让顾荷尴尬，她便假装没有发现般，因为顾荷的视线没让她觉得讨厌，她的视线中带着羡慕、欣赏和佩服。 　　钟敏云中途离开了会一儿，她叫来了自己的丫头：“你回一趟镇上……记得把这里的情况跟伯父和伯母说一说，然后把苹果和梨带来，需要带多少他们心里有数。” 　　“是，姑娘。”丫头听了主子的话，马上去前院找自家的车夫。 　　钟敏云回到厅堂的时候，大家又在玩叶子牌了，尤其是县学里出来的师姐们竟然也在玩。说到玩，县学里的姑娘平时很少玩，今日碰上了机会，她们倒是玩的开。而且大家平时都有私房钱，所以就是玩钱，也是兴致勃勃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杜嬷嬷来了：“姑娘们，别玩了，要开席了。” 　　顾灵一听：“杜嬷嬷，我们这边的席位安排在我的院子里，免得这边的姑娘被冲撞。” 　　杜嬷嬷道：“姑娘考虑的周到，奴婢这叫人来摆席。” 　　摆席倒是快，杜嬷嬷叫来陈大红和陈小红一起，在顾灵的院子里摆了两桌，刚好县学的姑娘们一桌，镇上的姑娘们一桌，而顾灵则是跟镇上的姑娘们一起坐。 　　顾家的庆祝宴是非常丰盛的，甚至顾奶奶大气的每一桌都有一只鸡，那是整鸡炖汤的，非常的有场面。 　　还别说，便是王露蔷这等县令家的姑娘，见惯了好酒好菜，也不得不惊叹今日这一桌喜宴的丰盛。 　　像何湘这等第一次来乡下吃喜宴，更是好奇的道：“顾灵，你们这边过的也太好了吧？”她以前是很看不起乡下人的，就觉得乡下人穷酸，打秋风，可是自打认识顾灵之后，所有的观点都在改变。“跟你们比起来，你们更像县城里的人，而我才是乡下人呢。哎……” 　　顾灵想到：“也不是，只是我运气好，你忘记院试押赌的事情了？” 　　何湘一想：“对对对，我差点忘记了，你有钱啊。你现在可是我们之中最富裕的人了，我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不行，我今天得多吃一点。” 　　顾灵：“那你好好的吃，我们家还有一个鱼塘，吃好之后我带你们去鱼塘看看，顺便带你们去钓鱼。” 　　王露蔷：“我很久没有去钓鱼了。” 　　洪苒：“我也很久没有去钓鱼了。” 　　方琴音：“那太好了，这次凑到了，我们一起去。”她也很久没有去钓鱼了。 　　何湘道：“我都不会钓鱼，得好好的学学。” 　　顾灵：“钓鱼竿够的，可以慢慢学。” 　　孙美香好奇的问：“顾家姐姐，那饭后我们去做什么？” 　　顾灵道：“当然是一起去钓鱼了？你可有兴趣？” 　　孙美香道：“我也不会钓啊，不过我会好好学的。” 　　…… 　　“兰儿……兰儿……”顾大伯母眼看着都到午饭的时间了，顾兰还不去二房，不由的叫道。 　　“娘？”顾兰走进屋子。 　　顾大伯母道：“娘肚子饿了，你去二房那边给娘带些饭菜回来，你快去快回，不然回头你再去吃的话，好菜都被人吃光了。”对乡下人来说，喜宴就是吃肉菜的时刻。所以顾大伯母这说法，就是单纯的乡下人的想法。 　　但是，顾兰听了却不由的皱眉。她道：“娘，今日二房那边客人甚多，怕是菜都不够吃，我们就在家里吃吧。”她当真不想去二房，尤其是今日在顾灵的院子里见到了楼心明，让她很自行惭愧，她根本没办法面对楼心明。甚至在有楼心明的地方，她根本不想踏入。 　　顾大伯母：“二房哪可能准备的菜不够？兰儿，娘发现你最近变了，变得让娘觉得不认识了。”不就是去拿个饭菜吗？这怎么就二房的饭菜不够了？如果真不够，还能不够她一个人的？顾大伯母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儿变得很陌生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兰道：“我不去。” 　　“你……”顾大伯母的心情有些不愉快了，“你如果不想拿的话，跟二兰和小兰说一声，让她们拿过来就好。” 　　顾兰：“娘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炒个鸡蛋可以吗？” 　　顾大伯母：“二房在摆喜宴，我们明明可以去吃的，为什么要自己做？而且我们也不是去白吃的，是给了喜钱的。” 　　顾兰：“我不去。”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大伯母气的说不出话了。“那你去叫你爹过来。难道我还差遣不动你了？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顾兰看着她娘，最后叹了一声气：“行，我去，我去总行了吧。”说到底，她也觉得是自己是小气了，就算会遇见楼心明又怎样？今日避开了，以后呢？说不得还会见到，难道她要避一辈子？顾兰心情有些复杂的从家里拿了碗，朝着顾家走去。走到顾家那天大路的时候，她听见右面有马车的声音，回头一看，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她看到了钟敏辉坐在马车外面。钟敏辉，他怎么来这里了？而且这是二房修的路，前面也只有二房，钟敏辉这是去二房？ 　　心砰砰砰的跳，顾兰不解又好奇，钟敏辉去二房做什么？ 　　马车从顾兰的身边行驶过，顾兰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第177章 第一更 　　“姑娘……姑娘……”吕莲来到顾灵的小别墅。 　　顾灵这边两桌姑娘们正热热闹闹的在吃饭, 杜嬷嬷在一边伺候着，见吕莲过来了，杜嬷嬷便来到便来到小别墅门口问：“何事？” 　　吕莲道：“钟家姑娘的家人来了，带着满满一马车的苹果和梨, 老太太叫姑娘过去呢。” 　　杜嬷嬷道：“你且等着。”她回到小别墅里面, 看着吃的开开心心的姑娘们不由的一笑，接着又道, “姑娘, 钟家姑娘的亲人送了苹果和梨过来，老太太请您过去, 您看？” 　　顾灵点点头, 对钟敏云道：“钟妹妹，你家人送了苹果和梨过来, 不如你和我前去迎接一下？” 　　钟敏云道：“合该过去的。”说着，她便起身。 　　顾灵和钟敏云还没到门口，顾灵便看见顾奶奶跟一个年轻人在说着话，那年轻人长得像个金童似的, 饶是顾灵见过白谨亦这般人物，对俊美的男人有些不以为然了, 可也不得不叹一句, 他长得可真好。那是和白谨亦完全不同类型的人, 白谨亦虽长相俊美，但他带着世家少爷的翩翩风度, 举手投足皆是优雅。而此人长得好, 带着小奶生的可爱，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温暖。这会儿，那人正和顾奶奶一起在笑。顾灵心想, 她奶奶这般热情，肯定是被对方的颜值击中了。不过，顾灵不认识此人，也知桃水村没有这般人物，所以不禁好奇对方的身份。 　　“我大哥怎么来了？”顾灵身边的钟敏云惊讶出声。 　　“你大哥？”顾灵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由始至终都没有被她在意过，却是陪伴了原主两辈子都不离不弃的人，钟敏辉。突然之间，顾灵的心情有些微妙，涩涩的，并不是难过，但又有些难过。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不离不弃的感情，钟敏辉对原主就是如此。 　　第一辈子，他们自然是幸福美满的。 　　第二辈子，原主的名声坏了，他却执意要娶她，哪怕最后倾家荡产，赔了所有，也不离不弃。 　　“乖宝，你来了。”顾奶奶看见了顾灵和钟敏云，出声叫道。 　　顾家院子里也有很多人朝着门口看，没办法，实在是钟敏辉长得太好了。如果说白谨亦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那么钟敏辉就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所以，大家都偷偷看着，好奇这小伙子的身份。 　　随着顾奶奶的话，钟敏辉也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朝着这边走来，少女明眸含笑，甚是轻灵。那一瞬间，钟敏辉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他看着她，痴痴的、傻傻的，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她两辈子，可是，她不是她，而他也不知道。 　　顾灵本来就在观察钟敏辉，自然也看见了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仿佛含着星星，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神。顾灵想了想，对身边的钟敏云道：“钟妹妹，我突然有些渴，先去喝口茶，待会儿再来找你。” 　　钟敏云道：“我不碍事的，顾姐姐且去吧。” 　　顾灵：“嗯。” 　　钟敏辉看着她来，又看着她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好似心被挖掉了，难受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皱眉，捂着自己的心口。 　　“小伙子，你怎么了？”顾奶奶发现了钟敏辉的异样，有些担心道。其实顾奶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这个小伙子，她也喜欢得很。 　　“大哥，你怎么了？”钟敏云赶忙跑了过来，“大哥，你没事吧？”大哥是他们钟家的独苗苗，可不能有事的。 　　钟敏辉道：“没事，别担心。”确实没事，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这会儿又好了，很神奇。“你要的苹果和梨我送来了，本应该是我爹送来的，但是出门前爹突然有事，便叫我送来了。” 　　钟敏云道：“我正好奇着呢，怎么是大哥送来，谢谢大哥。” 　　钟敏辉笑道：“自家兄妹，谢什么。”接着眼神又看了看顾灵消失的地方，见她还没有出来，他有些失落，“那我先走了。”又对顾奶奶道，“祝主家姑娘前程似锦，祝老太太长命百岁。” 　　“走啥走啊。”顾奶奶拉住他，“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老婆子收了你的祝福，可不得留你吃顿饭。” 　　“不不不……晚辈……”钟敏辉突然打住了要说出来的话，然后顿了顿，“那晚辈就打扰了。”因为，他看见顾灵出来了。 　　顾奶奶道：“对啊，小孩子就得听话，来来来，我给你安排个好位置。”顾奶奶拉着钟敏辉往顾森那边去。 　　钟敏辉不好拒绝她，只得和走过来的顾灵错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顾灵。 　　顾灵其实在里面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的，她就是不想和钟敏辉碰见，方才也是见钟敏辉要走了才出来的，哪里知道钟敏辉没走。 　　顾灵觉得，他们注定无缘，而和钟敏辉有两世姻缘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和他又何必相见呢。 　　“钟妹妹……”顾灵来到钟敏云身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开口，“咱们先把苹果和梨运到我的院子里吧，你且放心，我奶奶会好好招待你大哥的。” 　　钟敏云笑着道：“我自是放心顾奶奶的。这次本来是我大伯来送的，但大伯临时有事情，就让大哥来送了。”说到这里，钟敏云又是一笑，“肯定是大哥又逃学了，大哥不喜欢去私塾，整日的逃课，我大伯和大伯母可愁了。” 　　顾灵笑道：“那也无妨的，你且努力读书就是了，家族的荣誉也不是非得靠男子的，咱们女子也能顶起家里的门户。” 　　钟敏云一听，赶忙点头附和：“我原也没有这种想法，后来认识了顾家姐姐你，才有这种想法的。姐姐现在是女秀才，将来会做女官，从姐姐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也想着，大哥不喜欢念书那就不喜欢吧，钟家还有我呢。” 　　顾灵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咱们姑娘家有志气，才不靠男人。” 　　钟敏云听了，忍不住偷笑：“姐姐有志气，妹妹自然不能落后的。” 　　说笑间，两人来到了小别墅。 　　“总算是回来了。”何湘道，“快快来行酒令，咱们正在玩呢，不过我们以这绿豆汤代替酒，我可上了两回茅房了。” 　　顾灵：“……”何湘的“不文雅”她已经是深有体会了，自从抛开白莲花（绿茶）人设，她就彻底放飞自己了。“我不会，我作诗比做女红还要糟糕。” 　　何湘一听，赶忙大笑：“那太好了，我就不是垫底的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顾灵假装生气道，“你这哪里是好姐妹？”顾灵不知道别的现代人会不会作诗，反正她是不会。只要说起作诗，她的脑海只有唐诗宋词。 　　何湘拿出大义灭亲的架势道：“亲兄弟明算账。” 　　于是，顾灵被拉入了战局，结果可想而知，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开始圆滚滚了。 　　孙美香等人看着她们玩，也觉得有意思。 　　吕馨：“原来县学里的才女们都是这样玩的，我还以为她们都是……都是很高傲的样子呢。” 　　楼心月道：“看顾家姐姐就知道不是了。” 　　孙美香：“真想一直这样下去，简直是太自在了。” 　　钟敏云：“你不考女官，家里也不会给你压力啊，难不成还累到了？” 　　孙美香：“我大哥考科举呢，所以我爹管着他的时候，也管着我了。而且顾家姐姐那么出名，我爹总拿顾家姐姐给我做榜样呢。哎……” 　　楼心月抿着嘴偷笑。 　　顾灵忙着行酒令，也没有注意几个小伙伴，不过她们和顾灵如此熟悉了，不用顾灵招待。 　　楼心明和李姑娘是看着顾灵过来的，看着顾灵从那个需要画画挣钱的乡下姑娘，到现在成了吉祥镇的第一个女秀才，这件事对她们的影响非常的大，也因此，现在两人都在努力的念书，朝着顾灵的步伐走去。原本，两人都是要继承家业的，楼家没有儿子，李琼娘的父亲是上门女婿，她外公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所以她母亲继承了家业，现在她母亲也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这家业也该由她继承。但是自从她有了考科举的决心之后，她娘就没有再提过家业的事情，让她安心科举，安心考女官。其实，她们都知道，如果她能考上女官，对家里是最好的。 　　…… 　　顾兰端着饭菜回到家里，一路上，她有些恍惚。钟敏辉和顾灵，上辈子的夫妻，这辈子便是这样见到了，也是这样形同陌路。那么，她又何必在意朱策和楼心明的上辈子呢？ 　　“兰儿，是你回来了吗？”顾大伯母等的肚子饿翻天了，听到外面有一点动静，赶忙问。 　　顾兰：“嗯，回来了。”她收起心思，把饭菜送进房间里。 　　顾大伯母拿到饭菜，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实在是饿坏了。 第178章 第二更 　　“这里就是我们家的鱼塘了, 鱼塘岸边有座位可以钓鱼，座位上叫人打理过，大家可放心入座。”午饭后，顾灵带着小伙伴和县学的同窗们来到鱼塘。鱼塘的座位是木质的材料, 固定在鱼塘岸上的, 下面有吕莲做的座套套着，很干净。 　　“顾家姐姐, 你坐哪里？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孙美香问。小姑娘见着人多, 喜欢坐在信任的人旁边。 　　顾灵道：“自然可以的。” 　　吕馨：“我也想和顾家姐姐坐。” 　　顾灵：“那我们都坐一起。每个座位上都有钓鱼竿备用着，大家自己看着坐。” 　　何湘：“没问题, 你忙你的吧, 做你的孩子王去。”说着，她自觉的找了个位置。还对罗素道, “罗素，你来坐我的旁边。” 　　罗素：“好的。” 　　姑娘们自己看着选了个位置。而顾灵和孙美香、吕馨坐一起，再旁边就是钟敏云了。 　　楼心明心里有事情，一直找不到和顾灵独出的机会说, 可再不说，她们晚点就要回镇上了, 所以她想了想便起身了, 来到顾灵旁边：“顾师妹, 我想去方便一下，你可否陪我一起去。” 　　顾灵倒是没有多想：“可以, 楼师姐去我的院子里方便吧。”说着, 两人便离开了。 　　走出鱼塘，因为路上还有很多村民看着她们，所以楼心明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顾灵的小别墅, 楼心明见四周无人，才开口：“顾师妹，我想和你谈一件事儿。” 　　顾灵这才意识到楼心明说来方便可能是借口，她道：“楼师姐请坐下说话。” 　　楼心明坐在顾灵的对面，也没有扭扭捏捏的，她本来也是性格爽快之人，再说了，她是被楼父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性格就更加干脆了。她道：“顾师妹，你家大公子可有说亲的对象了？” 　　顾灵一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反应的很快：“楼师姐说的是顾森？”她反应快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之前才经历过师爷的事情。 　　楼心明道：“是的，说起来惭愧，我是为我妹妹心月来说亲的。心月和顾师妹也是相熟的，她的性子如何顾师妹也是了解的，所以我也不予多做夸口。心月今年十岁了，顾森师弟今年也十一岁了，在年纪上，两人也是相配的。如果顾家能看得上我妹妹，两人定个亲事，也让他们多相处几年，说的难听一点，相处的久了，是人是鬼也才看得清楚。顾师妹以为呢？” 　　顾灵心中着实惊讶不小。要知道在师爷的事情之后，她奶奶就希望找个私塾里的小姑娘，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楼心明会提起这件事。 　　于公，楼心月长相、身份、性格，在这吉祥镇里都是上上之选，配顾森的话，如果顾家没有现在，那么顾森还配不上她。顾森的性格憨厚、耿直，并不精明，是个实物的人，他适合找一个成熟、稳重的姑娘，所以楼心月在这一点上，更是合适。 　　于私，楼心月是她的小伙伴，小同窗，与其找不认识的人，她是更喜欢楼心月的。但是找对象不是买衣服，看中了就买，不喜欢了就扔掉。她是现代人，喜欢自由恋爱，所以她不喜欢她的弟弟因为她的喜欢，而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这件事，她还得听听顾森的想法。不过在这之前，她也要清楚一点：“楼师姐，请问这件事是谁的主意？心月她知道吗？” 　　楼心明道：“顾师妹是聪明人，我也是同顾师妹交心的，所以也不隐瞒。这件事原是我父亲提起的，摆在明面上的原因相比顾师妹也是猜的到的。但是撇开这些利益不说，父亲也是为妹妹考虑众多的。一则顾家是厚道人家，如果妹妹嫁入顾家，距离娘家也近，所以我们也放心。二则妹妹和顾师妹是朋友，妹妹嫁入顾家也就不担心和婆家会有矛盾了。当然，家父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女儿，在人生大事上是不会逼迫我们的，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已经问过妹妹了，妹妹是同意的。” 　　她妹妹知道这件事之后，还偷偷去男子私塾见过顾森师弟了。还寻个话题跟顾森师弟聊过，顾森长相不出挑，但是浓眉大眼的，就是男人的标准长相。再说他长得憨厚，看上去非常的老实，即便不会让人一见钟情，但是也难让人看着生厌。很多聪明的女人都会选择他这个类型的，因为适合当老公。 　　所以楼心月会中意顾森，她并不意外。因为楼心月也是属于聪明的女人。“行，这件事我和顾森以及奶奶商量一下，如果我们这边没有问题，我明儿就给师姐下帖子，如果我明儿没有给师姐帖子，那就说明顾森还不打算这么早说亲。” 　　楼心明道：“那好，我便等着师妹的消息了。” 　　两人谈好之后，就去了鱼塘，在鱼塘门口遇见了钟敏辉和钟敏云。见着顾灵过来了，钟敏辉眼睛一亮。他是吃了午饭准备回了，所以来和妹妹告个别，当然最重要的是来看看那个主家姑娘。 　　钟敏辉知道，今日是这位姑娘的女秀才宴席，说起来，姑娘已经是女秀才了，而他却一事无成，这样的他，是连看她的资格都没有的，他心中也有几分自卑。可是，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见见她。 　　“顾姐姐。”钟敏云叫了一声，“顾姐姐，这是我大哥，叫钟敏辉。大哥，这是顾家姐姐，顾灵。” 　　楼心明见没她的事情，就先进了鱼塘。 　　顾灵微微一笑：“钟公子好，欢迎你来我家，你们家的苹果和梨都很好吃。” 　　“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送一些过来。”钟敏辉忍不住道。话出口，才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合适，他赶忙道，“你是敏云的好友，也算是我的妹妹，所以不用如此客气。”可是这样说，他又觉得不对，他并不希望这人当自己的妹妹。 　　顾灵微微一笑：“那苹果和梨耐放吗？耐放的话我想运一些送去边关。” 　　钟敏辉道：“从这里运到边关的话，还不至于坏掉，只是口感可能没有那样新鲜。” 　　顾灵一听，立即喜不自禁道：“那太好了，我未婚夫在边关从军，我想让他也尝尝你们家的苹果和梨。听说边关的日子很辛苦，我就想把好吃的给他送去。”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尴尬，“谢谢钟公子解惑，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了。”接着，她有些害羞的跑进了鱼塘。 　　“顾……姑娘……”钟敏辉见顾灵已经跑远了，他便看向钟敏云问，“顾姑娘已经定亲了？” 　　钟敏云到底年纪不大，也没看出自家大哥的心思，她点点头：“是啊，听说顾家姐姐的未婚夫长得十分俊美呢。大哥，那你先回去吧，我晚点自己会回来的。” 　　钟敏辉嗯了一声。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闷，却也不伤心。他觉得可能是自己遇见顾姑娘晚了，所以佳人已经有了守护她的人。不过，自己一事无成，也实在是配不上佳人。哎……钟敏辉叹了一声气。只是……为什么眼睛那么酸，他摸了一下眼睛，竟然满眼的泪水。 　　钟敏辉觉得有些丢脸，他明明没那么伤心，怎么就流泪了呢？赶忙跳上马车，就怕自己这丑样被人看见了。上了马车之后，钟敏辉把脸埋在自己的膝盖间，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公子？”马夫听到马车里的哭声有些担心。 　　“我没事，你继续吧，我就是眼睛疼。”是的，大概眼睛是疼了，所以眼泪才会控制不住。因为他明明没有那么伤心，眼泪却一直流一直流，所以他觉得，是自己的眼睛疼了。 　　钟敏辉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眼睛不疼了，但是心好像被挖了一块。 　　到未时末，顾家已经没有客人了，顾灵的小伙伴和同窗也准备要走了。顾灵倒是想她们多住几天，不过古人好似都不喜欢住在别人家。 　　顾灵送大家到村门口，才和她们作别。 　　“顾灵，府学见了。”罗素挥着手，大声道。 　　“府学见。” 　　“府学见。” 　　方琴音和何淋也跟着道。 　　“府学见。”顾灵也大声道。曾经，就是县学离她也非常的遥远，而现在，她已经要踏上府学的大门了。看着马车一辆辆的离开，顾灵的心也开始静了下来。 　　“乖宝，回家了。”顾奶奶来到她身边，“别舍不得，再过几天你们又能见到了。” 　　“嗯。”顾灵想起了之前楼心明的话，便挽上顾奶奶的手道，“奶奶，你觉得心月怎么样？” 　　顾奶奶一听：“你说的是那个家里在镇上开酒楼的小姑娘？” 　　顾灵道：“是啊，我刚去彭家私塾的时候，心月就是我的同窗，她为人冷静、性格又沉稳，性子也好。如果在县城里，或者在府城里，就是富贵人家聘去做长嫂也是够资格的，不过呢，他们家好像看中了顾森。”顾灵把楼家的意思转达了，“奶奶，您觉得如何啊？” 第179章 第三更 　　顾奶奶觉得如何？这根本不用考虑, 她当然是觉得好啊。冲着顾灵认同楼心月这一点，顾奶奶就觉得好得不得了。所以她很干脆道：“我觉得甚好，那小姑娘是你的小同窗，你们关系又好, 以后肯定好相处。我啊, 就怕顾森和顾木娶的媳妇是个拎不清的，以后总是向你讨东西, 给你添麻烦。楼姑娘家里是开酒楼的, 所以肯定不差钱。家里有钱的，眼界也不同。我不求她能帮衬顾森, 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顾灵靠在顾奶奶的肩膀上, 脑袋蹭着她的衣服。顾奶奶身上还有菜的味道，其实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味道, 总觉得油腻。顾灵以前也不喜欢这种味道，油油的味道很不舒服。但是现在，靠在顾奶奶的身上，她却觉得非常的安心。 　　“楼家人在人品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心月也是个好的，不过咱们也要看看顾森喜不喜欢。”楼家是朱策在第一世的岳家, 以朱策的小心谨慎, 在和楼心明定亲的时候, 自然也是调查过楼家的，所以楼家在为人处世上不用担心。便是第二世顾兰重生了, 抢走了朱策, 但因为愧疚，所以照拂了楼家，而楼家借着这股照拂, 在镇上发展的很稳定，但也从来没有借着这照拂惹事。所以，可见楼家人是聪明的。跟聪明人结亲，顾灵觉得省心。 　　顾灵不在意楼家借势，而且她觉得能借势也是人家的本事。不管什么关系，便是再好的朋友的关系，必要时借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就好比她和白谨亦之间，她能这样肆意，不也是借他的势吗？所以，她只想给顾森找个明白事理的岳家，相濡以沫的妻子。毕竟顾森和顾木在第二辈子，为了原主，付出的代价也很惨。所以，对她来说，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顾奶奶不以为然道，“咱们觉得好就行了。”在顾奶奶心中，除了宝贝孙女，其他人都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包括她家老头子。 　　顾灵：“……”老太太的有些性格她可以慢慢的改，但是有些性格怕是改不过来的。“那咱们还是问问吧，毕竟这是给顾森说媳妇，这一辈子也是他跟人家姑娘过的，若是将来过的不好了，咱们也过意不去，不是吗？而且啊，您选择了爷爷，是您看中了爷爷，因为他是您钟爱的男子。我选择了白师兄，是我看中了他，因为他是我钟爱的男子，所以我们家的顾森也要选择他钟爱的女子才是啊。奶奶您说呢？” 　　“什么钟爱不钟爱的，一个姑娘家尽说这些害羞的话。”顾奶奶没好气的话，“而且我都一把年纪了，还钟爱什么啊？钟爱老头子？美的他。”不过，老头子确实是她自己选的。她都想要选择自己看中的人，那顾森呢？顾奶奶想想，其实，谁都喜欢选择自己看中的人吧？所以，“行了行了，回去问问他。”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顾森被顾奶奶点名了。 　　老百姓家没有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他们就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顾家也是。吃饭的时候，顾奶奶就点着顾森问了：“顾森，你姐姐的同窗你还有印象吗？” 　　正在啃鸡腿的顾森听到他奶奶的话，吓得差点掉了鸡腿。他很是不解，他姐姐的同窗，他为什么要有印象？他摇摇头：“有几个没照过面，没什么印象。” 　　顾奶奶心想，那么多好姑娘，竟然也不晓得给自己相中一个媳妇，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碗里的肉。“那哪些个有印象？” 　　顾森道：“就镇上的那些有印象，她们来过好几次了，而且在私塾里也遇见过的。” 　　顾灵好奇：“你在私塾里遇见过她们？” 　　顾森老实道：“遇见过楼家姑娘。” 　　顾奶奶和顾灵对看一眼，她们又不是傻子，这男子私塾和女子私塾是分开的，那顾森无缘无故怎么会遇见楼家姑娘的？所以必然是人家故意安排的。 　　顾奶奶问：“那你是怎么遇见楼家姑娘的？” 　　顾森道：“就在几天前，楼家姑娘果来私塾找我，问我姐姐院试已经结束了，是否回来了？那会儿姐姐还没回来，我便如实说了姐姐还没回来。怎么了吗？” 　　顾灵和顾奶奶都明白了。 　　顾奶奶问：“那你觉得楼家小姑娘怎么样？小的那个？” 　　顾森眨眨眼，不太明白奶奶为什么这样问，但是他想了想：“挺好的，挺有礼貌的。”问他的时候还叫他顾师兄，声音也挺好听的。 　　顾奶奶也不是转弯抹角的人，尤其是对着自家人，所以她就干脆到了：“是这样的，楼家很中意你，想跟我们家结亲家，把楼家那个小姑娘许给你，你觉得如何？你如果中意的话，奶奶就把这亲事给定下来，你如果不中意的话，奶奶就给回绝了。不过奶奶提醒你，你如果错过了楼家小姑娘，能不能说到这么好的姑娘就不知道了。咱们乡下的姑娘肯定是比不上她的，至于以后，那谁也不知道。” 　　顾森毕竟十一岁了，加上古人早熟，所以顾森马上就明白了顾奶奶话中的意思。给他说亲吗？他想着那楼家小姑娘，一张憨厚的脸不由的红了。楼家小姑娘很好看，是他见过的小姑娘里第二好看的，当然最好看的是他姐姐了。顾森虽然不重视外表，但是谁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如果他以后的媳妇是个好看的姑娘，他当然更加高兴。顾森本来就没有主见，又见人家小姑娘漂亮，所以就坦诚：“我听奶奶的。” 　　顾奶奶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道：“那行，我知道了，明儿你姐姐就给楼家回话。” 　　顾森低着头，难为情的快躲到桌子低下了。 　　顾灵道：“大弟，你如果确定了，那有些话我得提醒你，咱们家是没有三妻四妾这一套的，从爷爷奶奶到爹娘，你该明白的。在当今的时代，姑娘家很是不容易，你如果决定跟她定亲了，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也许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个，但是你要记住这些话，如果做了对不起她的时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当然，如果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知道以顾森的性格，以后必然会守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好好的过日子，但毕竟现在的顾森还小，对于以后还太遥远，所以顾灵忍不住要提醒。 　　顾森道：“姐姐，我明白的，我就是一个乡下孩子，咱们家靠姐姐才有今天的，所以我不会忘了本分。”他这个年纪，已经足够懂事了。 　　顾灵听他这样一说，又忍不住有些心酸。弟弟能维持本性是好，但是：“姐姐所做的一切努力，也是为了让你们过好日子，所以姐姐是你的骄傲，你也可以骄傲。咱们虽然是乡下孩子，但是乡下孩子也有志气，人不能被磨灭了志气，该张扬的时候可以张扬，但是要有分寸。不过，大弟你一直让我很放心。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有你和顾木两个弟弟，我很高兴。” 　　在吃肉的顾木听到姐姐提起自己的名字，马上回应道：“大家都羡慕我有一个姐姐呢，我才最高兴了。” 　　顾森听到姐姐如此直白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高兴有个姐姐。”一直都很高兴，也很骄傲。不过好像骄傲是从去年开始的，从姐姐开始在私塾里念书开始。 　　屈氏道：“娘也高兴有你们三个孩子。”都说儿女是债，她倒是没觉得，可能是她的孩子们比较省心。 　　顾森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第二天，顾灵给楼家去了信。其实，顾灵虽然让顾森自己选择，但是顾灵也知道，在古代，有些人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比如顾森。在顾森看来，顾奶奶觉得这门亲事好，她也觉得不错。那么他就接受了，一则年纪小，二则这种思想已经扎根了。 　　其实不只是古代，就是现代，也有很多人在嫁娶方面会听从父母的意见，父母觉得好，他或者她就会和听从。 　　不过，顾灵觉得楼心月配顾森，顾森是不会吃亏的。 　　昨天是顾家摆了秀才宴席，今天是朱家摆，桃水村整整两天都很热闹。朱家虽然没有顾家热闹，但是也不差的。要知道朱策院试押赌押了自己中案首，可是也挣了好几十两银子，所以摆几桌好的酒席完全没有问题。 　　顾家摆秀才宴席的时候，朱家人都过来了，所以朱家摆秀才宴席，顾灵自然也是要去的。 　　楼家 　　顾灵的回信是陈大红拿到彭家私塾给楼心明的，楼心明看了信，在午休的时候便回了家里。 　　“爹，这是顾师妹的回信，您看，顾家同意两人两家结亲了，但是顾师妹说，现在两人的年纪还小，说不定以后等两人长大了彼此都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这亲事先定下，但只我们两家知道，两家人见个面，您看如何？”楼心明道。 第180章 第一更 　　其实楼心明觉得顾灵的建议挺好的, 这件事不宣扬出去，万一将来有个变化，也不会损了两个孩子的名声。说到底，主要还是保护妹妹的名声, 因为亲事如果变了, 对男子的名声损害不大。但如果是姑娘家，被退亲的话, 容易招来闲言闲语。 　　楼父道：“那就按照顾秀才的意思。”楼父并不是那种不疼女儿的人, 他家中也有妾室的，但只有两个女儿, 所以子嗣少的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 也因此，对于两个女儿, 他自然是疼的。“这件事你跟你妹妹去说，让她心里也有个底。然后你和顾秀才约个见面的时间，我亲自去拜访。” 　　楼心明：“是，父亲且等着我的消息。” 　　不过三天, 楼心明和顾灵就约好了日子。日子约的赶，还有一个原因, 顾灵即将要去府城了, 所以双方的意思是, 在顾灵去府城之前，把亲事定下来。 　　楼心月也从姐姐这边得知了顾家的回应, 她心里有些羞涩。十岁的姑娘比十一岁的少年要成熟懂事, 她很明白自己和顾森的定亲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个亲事，她还是满意的。她性格文静，不喜那种太过复杂的家庭。像顾家这样的家庭, 她觉得挺好的。再说和顾家姐姐也交好，将来不怕和大姑子有矛盾。所以家人问她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在见过顾森之后，便同意了。 　　只是，当时也没有想过能成，而今，却成了。 　　自从得知顾家的回应之后，这两天去私塾的时候，楼心月都想去男子私塾找顾森，她想起见见顾森，听听她对自己的看法。说起来挺奇怪的，之前亲事没有定下的时候，她也没有这种想去见他的想法，可是现在。 　　楼心月有些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 　　孙美香见着她红彤彤的脸，还以为她发烧了，关心道：“心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你脸红。” 　　楼心月：“……好像是有点不舒服，我觉得有些热。” 　　孙美香一听，赶忙道：“那得去看大夫，我娘说了，小病就得注意，不然成了大病痛苦的就是自己了。心月，我陪你去看大夫。” 　　楼心月赶忙道：“不用了……美香，你能陪我去一趟男子私塾吗？” 　　孙美香不解了：“去男子私塾做什么？” 　　楼心月道：“我……我有事情想拜托顾家姐姐，所以想请……想请顾森帮我带个口信。”提到顾森，她的心跳有些加速。楼心月不善于说谎，又因为在好友的面前，所以特别紧张，紧张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不过，孙美香是个粗心的，没有发现这个。她一听楼心月的话便道：“那没问题啊，等吃了午饭后，我陪你去就是了。” 　　“嗯。”楼心月甜甜一笑，但是，心跳更快了，大概是想着即将要见到顾森了，所以心跳快的她都没办法控制。 　　男子私塾 　　彭家男子私塾和女子私塾虽然都有正门，但是两个私塾间只有一道墙，且门还是开着的。说起来，这原本就是一个私塾，但因为男女有别，所以才加了墙。可方便进出，这道墙上的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人守着。 　　不过私塾里的男子都是读书人，也不会特意穿过这道门来到女子私塾这边。 　　食堂 　　顾森和顾木从私塾门口拿了钱卫送来的午饭，就去食堂用饭了。是的，他们的午饭是钱卫送的，因为钱卫每天中午骑马来送饭速度比顾老二坐牛车快多了，所以给顾森和顾木送饭这个任务就交给钱卫了。还别说，钱卫还挺喜欢这个任务的，每天中午可以骑马去溜达一下。 　　“顾森，这里这里。” 　　顾森和顾木一进食堂，就被同窗叫住了。叫住顾森的这个同窗姓周，叫周元。周元家里是从商的，虽然送他来私塾是希望他走科举的路，但是周元不喜欢念书，一碰到书就想睡觉。如此，家人也没有办法，但也没有让他离开私塾，还希望他在私塾里多交几个朋友。 　　私塾里的孩子将来会有什么前途，谁都不知道，所以多交几个朋友，说不定交到有出息的呢？ 　　顾森和顾木以前不是很受欢迎，因为他们念书的脑子也不聪明，两个人的情商也不高。但是自从顾灵中秀才之后，顾森和顾木在同窗间就非常受欢迎了。 　　要知道，普通耕读人家的孩子，和家里有秀才的耕读人家的孩子，那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顾灵还是吉祥镇的第一个女秀才，而且还是从彭家私塾出去的。 　　顾森带着顾木来到周元旁边。 　　“顾森，你今天带什么菜啊？”旁边的其他同窗问。 　　顾森：“还不知道，还没看。”他从饭篮子里拿出饭菜，掀开盖子，“是凉拌的玻璃菜和肉末炖蛋。” 　　周元道：“你这几天每天都吃玻璃菜，你喜欢吃玻璃菜吗？” 　　顾森道：“我不挑食的，我什么菜都喜欢吃。但是我姐姐喜欢吃玻璃菜，所以我奶奶每天都让吕婶做。” 　　“原来我们吉祥镇的第一个女秀才喜欢吃玻璃菜啊。”有男生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顾森是今年年初才入私塾的，和他同一批的孩子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基本都是不过七岁的。 　　顾森道：“我姐姐喜欢吃蔬菜，我姐姐说蔬菜对身体好，不过鸡蛋、鱼肉和鸡肉也要吃，肥肉和精肉的话，要多□□肉，肥肉少吃。我姐说我们在长身体，吃的菜要均衡。” 　　“你姐懂得真多。”周元有些羡慕，他没有姐姐，只有妹妹，妹妹还小，每天只会哭，可烦死了。 　　顾森很认同周元的话：“我姐姐最好了。” 　　顾木也跟了一句：“姐姐最好了。” 　　吃好饭，顾森等人离开了食堂。不过快到自己班级的时候，看到一边站着几个女生。 　　“这是女子私塾的师姐吗？”周元好奇的问。他年纪小，又看这几个女生比自己大，所以叫师姐。 　　顾森也看见那几个女生了，他脸一红，因为来的是楼心月几人。 　　是的，几个人。本来楼心月和孙美香两人来的，但是钟敏云和吕馨知道了，也非要跟过来，楼心月觉得人多可以壮胆子，就让她们一起来了。 　　楼心月也看见了顾森等人，她的脸蛋也红红的，一双美眸看着顾森，想开口，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身边的孙美香先开了口：“顾森，你过来一下，我们有事情找你。” 　　“嗯。”顾森把饭篮子给顾木，让他帮自己拿进去，然后走向楼心月那边。 　　看着顾森走近，楼心月更加紧张了，她双手揉着自己的帕子，心跳快的要从身体里出来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啊？”顾森不解的问。他也有些紧张，一双眼睛总是偷偷的看楼心月。姐姐告诉他，他和楼心月的事情已经定了，过两天楼家人就去顾家谈事情。之所以楼家人去顾家，是因为桃水村地处乡下，不似镇上那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追根究底。 　　孙美香道：“我们心月有事情要找顾家姐姐，要麻烦你带个口信。” 　　“好……好的啊。”顾森看向楼心月，“你……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带口信给姐姐？”他声音有点轻，也紧张的不敢大声说话。 　　楼心月赶忙道：“我……我……”她其实就是来看看他的，并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带口信，但是孙美香出口快，她也没办法反悔，只得找个借口，“就是关于布偶的事情，去年顾姐姐给我们每人做了一个布偶兔子，我那个布偶兔子不见了，我想问问顾姐姐，还能不能帮我从新做一个。”楼心月终于说完了话，她松了一口气。 　　顾森道：“好，我下学回家会跟姐姐说这个的。”他本来也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搭茬。应了楼心月的话之后，他就沉默的站着了。 　　“那……”楼心月见他没走，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有孙美香等人在，她也不方便问一些问题。“那我走了。”最后，她只说出这四个字。 　　顾森道：“好。”然后……自己先走了。 　　楼心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 　　顾森和顾木下学是顾老二来接的，有时候是钱卫来接的，反正顾森和顾木还小，两人和钱卫一起坐马背上，也不会很拥挤。不过，顾老二只要没事，他都会自己来接。 　　顾老二接了两个儿子，父子三人一路静悄悄到桃水村。 　　到了家，顾森一下牛车就去了顾灵的小别墅：“姐姐……姐姐……” 　　顾灵正和大雁在玩，听到顾森的声音，头也不抬道：“大弟下学回来了？” 　　顾森是跑过来的，还跑的挺急切的：“姐姐，今日楼家姑娘来找我了，让我给你带口信呢。” 　　顾灵一顿，转头看向他：“是楼家大姑娘还是楼家小姑娘？” 　　顾森听姐姐问这个，不由的脸一红：“是小姑娘，就是……就是要跟我定亲的那个。她说你去年送给她的那个布偶兔子不见了，问你能不能重新给她做一个。” 　　听完顾森的话，顾灵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顾森被她笑的不好意思了，有些懊恼道：“姐姐，你笑什么啊？” 第181章 第二更 　　顾灵道：“没什么。”难道要她对十一岁的弟弟说, 人家小姑娘只是寻个跟你说话的机会？ 　　但是，顾灵越这样，顾森就越觉得脸红尴尬，随后小少年丢下一句话就跑了：“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他跑得很快, 跟一阵风似的。 　　顾灵看着, 哈哈大笑了起来。 　　翌日 　　一大早的，钱卫就带着四个妇人来找顾灵了。 　　顾灵刚吃了早饭, 正在悠闲的散步消食呢。 　　“姑娘, 这是属下找来的四个下人，您抽空看看？”钱卫按照顾灵的吩咐, 找的下人都是年纪不小的, 但也不大，都在二十五六到三十左右的。这个年纪的女子不似年轻的姑娘心浮气躁。 　　顾灵点点头：“可以, 你且叫她们过来吧。”说着，她到凉亭里坐下。 　　四个妇人很快进来了，妇人穿着朴实，但是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很好。她们显然是受过规矩的, 进来之后便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姑娘。” 　　顾灵也不是笨的，见过她们的礼仪之后, 便知道这些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下人。她点点头道：“不用多礼, 你们都挨个介绍一下自己吧, 把自己的身家背景都介绍清楚了。” 　　妇人们看向钱卫。 　　顾灵挑了挑眉：“怎么？” 　　钱卫赶忙道：“回姑娘，这四个下人都是从钱家带来的。”钱卫左思右想, 决定坦白。虽然这件事还没同公子说, 因为公子在边关，这便是说了，信一来一回也没这么快。“她们是从钱家老宅赶过来的, 所以花了几天时间。” 　　顾灵道：“是白师兄吩咐你这么做的？”顾灵倒是不排斥这些人来自钱家，她们来自钱家，又被钱卫挑选过来，显然更能让人信任。如果是陌生人被买进来，还不如用她们。 　　钱卫马上为他们家公子伸冤：“没有没有，便是属下要告知公子，也没这么快的，公子尚且不知道这件事。”钱卫也没有隐瞒自己会告知的意思。 　　顾灵轻笑：“那你便介绍一下她们吧。” 　　“是。”钱卫介绍，“这第一个妇人叫李三娘，今年三十五，是她娘家的第三个女儿，从五岁开始被卖到钱家，后来一直跟着白夫人……也就是公子的娘亲。这第二个妇人叫余慧，今年三十八，是钱家的家生子，也是跟着白夫人的。这第三个妇人叫钱香，今年二十五，是钱管家的女儿。这第四个妇人叫杜鹃，今年三十二，也是白夫人身边的。白夫人去世后，她身边的仆从都被公子安排回了钱家老家。 　　因为钱家只有两个姑娘，所以家里的仆从都是妇人居多，也因此，老爷子都是安排了妇人练过防身功夫的。李三娘、余慧、杜鹃，她们跟着白夫人从钱家到了白家，更是那些仆人中较为优秀的。李三娘厨艺好、余慧身手好、杜鹃懂些医术。而钱香的话……因着姑娘是钱家未来的主母，所以钱管家便想着让钱香来辅佐姑娘，也能让姑娘对钱家有更深的了解。” 　　顾灵眼睛一亮，李三娘、余慧、杜鹃，都有技术，着实不错。至于钱香，顾灵也不排斥。“那她们可都成家了？如果成家的话，她们跟着我，那她们的家人怎么办？” 　　钱卫道：“都已经成家了，李三娘的儿子是钱奇，在公子身边，她闺女已经嫁人了，所以过来的只有她们夫妻，她跟着姑娘，她男人可以在顾家做事。余慧早年习武的时候伤了身子，而今孤身一人。杜鹃的男人原来是白将军身边的，白夫人去了后，她要回到钱家，她男人又要留在白家，所以两人和离了，而今她没有再婚，也没有孩子。钱香的话，一家子都过来了。” 　　顾灵听到李三娘的儿子是钱奇的时候，对李三娘倒是高看了一眼。再听到余慧未婚时，她很高兴。听到杜鹃和离了，她也满意。她这想法倒不是针对余慧和杜鹃的，而是没有牵挂的人随处可以安家，有了牵挂之后就会被拖累。 　　顾灵想了想，随即做出了安排：“叫钱香跟着杜嬷嬷了解我屋里的情况，之后钱香就留在这里吧，李三娘、余慧和杜鹃到时候随我去府城。李三娘的丈夫可会赶马车？如果会的话，就麻烦他充当车夫了，也随我们一起去，如此一来她们夫妻也不用分离。”至于杜嬷嬷，顾灵决定让她留在桃水村陪着奶奶。 　　如此，等她去府城之后，后院有钱香夫妻在，如果有人想从后山入，也就没那么简单了。而奶奶身边有杜嬷嬷在，她也能安心不少。 　　钱卫：“是。” 　　不过，“钱卫，叫他们和大红小红比划比划？”顾灵又忍不住道。 　　钱卫：“……那姑娘可是高看她们了。”大红和小红当初是山寨里的匪徒，她们习武是为了抢劫，所以习的很用心，且她们力气大，两姐妹联合杀伤力可不小。而李三娘她们可是习武只是为了防身，也就是比普通的下人身手好点，如同护卫般。要她们和大红、小红比武，可不是姑娘高看了她们吗？ 　　顾灵明白他的意思了：“那你带她们去找杜嬷嬷吧，杜嬷嬷应该在前院，和奶奶在一块儿。” 　　钱卫：“是。姑娘，这是她们的身契。” 　　顾灵接了身契：“对了，午饭便让李三娘准备吧，让我也尝尝她的厨艺。” 　　李三娘道：“是。” 　　钱卫带着李三娘等人出了小别墅后，李三娘等人松了一口气。除了钱香外，李三娘、余慧和杜鹃原来是伺候白夫人的，白夫人年轻时性格虽然温和，但是也傲，毕竟出生和才华摆在那里。后来白夫人去世，她们回了钱家，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毕竟她们离开多年，钱家那会儿是钱夫子当家，所以钱家的下人都是钱夫子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但是下人间也总有一些眉眼官司在的。 　　即便后来公子回来了，重新掌控了钱家，但是公子和钱夫子情同母女，钱家宅内的一切安排都是没有变的，所以她们这些白夫人的下人，还是过着“养老”般的生活。 　　这次钱卫给钱管家写信，叫他送一些钱家的下人来顾姑娘这边伺候，钱管家就把李三娘等人送来了。 　　不得不说，钱管家还是挺会安排人的。这些曾经伺候白夫人的人，对白夫人也是忠心的，叫她们来伺候白夫人的儿媳妇，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而且，当初为白夫人挑选她们的时候，也是往最合适的挑的。而今，这最合适的人，也是合适顾灵的。 　　不过，李三娘等人见到顾灵之后，还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的。她们倒是没有拿乔的意思，出发的时候钱管家就说过，顾姑娘是未来的钱家主母，如果顾姑娘不满意她们，那么她们留在钱家也就没有意义了。意思很明确，叫她们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倚老卖老。 　　只是，被安排来伺候一个乡下姑娘，即便是公子的未婚妻，钱家未来的主母，她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当然，不管是钱管家还是钱卫，并没有告知她们顾灵现在是女秀才的事情。 　　不过，在来到顾家之后，她们的看法有些改变了。顾家的门庭和她们想象中的乡下人家大为不同，来到顾家，不管怎么看，顾家都应该是乡下的地主人家吧。 　　在看到顾灵，接触到顾灵之后，她们心中的那点看不起就更淡了。那浑身充满了灵气的姑娘，可不像个乡野人家的姑娘，乡下丫头能有这般的气度？她就是坐在那里，带着甜美的笑容，也让人不敢轻视。瞧瞧她和钱护卫说话的语气，再看看钱护卫对她恭敬的样子，李三娘等人半分看不起的态度都没了。 　　时间过的很快，李三娘等人努力的适应着顾家的生活，楼心月和顾森的亲事也定了下来。而距离顾灵回府城，也就剩下三天的时间了。 　　这天早上，顾家人正在吃饭，顾大伯父来了。 　　“你说什么？顾兰和朱策要成亲了？”顾奶奶是真正没有在想大房的事情了，所以顾大伯父突然来说这件事，叫顾奶奶大吃一惊。 　　顾大伯父道：“是这样的，朱策在后年八月要开始乡试了，而兰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明年十七，后年就十八了，如果再等下去的话，年纪也大了。所以朱家的意思是让他们先成亲，成亲之后，朱策去府城读书，兰儿可以跟着去照顾朱策。”不然成亲后夫妻分家也不好。 　　顾奶奶一听，倒是也有道理。“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也不管你们的事情。” 　　顾大伯父有些伤感，其实他现在还是挺喜欢被娘管着的，被娘管着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而自从分家后，他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觉得比起分家前，分家后过的更加不舒坦了。“那我就同意了，回头去算日子。” 　　顾奶奶点点头：“行，你们自己去算日子吧，只成亲的时候来说一声就成。” 　　“哎。”顾大伯父叹着气离开了。 第182章 第三更 　　顾大伯父一离开, 顾奶奶叹着气道：“那是大丫运气好啊，嫁给了朱策，以后就是官太太的命了。这样一来，大房也沾了福气的。” 　　屈氏听了, 忍不住多了一嘴：“难怪去年一直往朱家跑, 也许她早就看中朱策了。现在回想，大丫的心思也不简单。” 　　“她的心思当然不简单。”顾奶奶可不会忘记顾兰那深沉、凶狠的眼神, 尽管现在见着已经没有那种眼神了, 但是顾奶奶见过，就再也不会忘记了。她就觉得这个孙女有些可怕。说起来, 顾家五个女娃, 他们家乖宝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个小的也不用说, 顾二兰和顾小兰也没有这样的眼神，真是不知道顾兰那狠劲儿的眼神是怎么来的，跟狼一样。 　　顾灵道：“左右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就一份人情往来而已。而且啊, 当官太太哪有自己当官好。” 　　噗嗤……顾奶奶笑出声：“还是我们家乖宝有出息。当官太太还不得看男人的眼色过日子，自己当官, 谁的眼色也不用看。” 　　顾灵抿着嘴偷笑, 她奶奶就是会自己安慰自己。 　　顾兰和朱策的婚事顾灵是管不着了, 喜酒也吃不到了。因为她提前离开桃水村了，先去镇上陪钱夫子住了几天, 然后在县城和罗素、何淋、方琴音集合, 再一同去的府城。说起来，从今年的九月，到后年的八月, 她要在府城住上两年呢。不过顾家家也没有在府城买房子，而是钱卫提前几天去了府城，在府城租了一套房子。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天过的不好？”在县城见到罗素，顾灵见罗素的神色有恙，关心道。 　　罗素道：“已经没事了，就是一些操心的事情。”想了想，左右此去府城有六个时辰的路，方琴音和何淋各自都有车，罗素坐了顾灵的马车，这一路上两人也是无聊，罗素便说了事情的起因，“我记得何湘提起过榜下捉儿媳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顾灵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有人找上你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罗素道：“可不是，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温姓人家。” 　　顾灵一听：“莫不是那温姓人家是浪得虚名之辈？利用那所谓的大善人的名声来威胁你？” 　　罗素摇摇头：“也不是威胁，只是有些不愉快。那日我从你家吃了你的秀才宴回家，我娘告诉我，温家来人了，说为他们的儿子聘我为妻，还说两人成亲后，不会拦着我继续科举的。同时，还会用尽一切栽培我，说什么在官途上，如果没有钱很难有出头的日子，如果有了钱，出头的快。便是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可这话听在耳朵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顾灵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由着他们说，左右你来了府城，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不过是县城的那所谓的善人，还能去府城造谣你不成？” 　　罗素道：“话虽如此，可乡下里的人却不是这样以为的。那日温家大肆张罗的上门，大家都以为我和温家那傻儿子定了亲了，有的人还取笑我，说为了钱嫁给儿子。” 　　顾灵知道，就是现代也是人言可畏的，更何况古代。“那你爹娘如何说？”虽然是养父养母，但因为对罗素很好，所以罗素很敬重他们。 　　罗素叹气：“我爹娘自是不会做我的主。你也知道，我去罗家的时候已经知事懂事了，加上家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比一般人懂事的多。我爹娘虽然对我很好，不曾亏待我，但是到底他们也清楚，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在有些事情上也不敢管着我的。不过这样也好，便是当亲戚相处，我们处的也是很好的。 　　我爹娘是厚道的人，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开口向我要过什么。便是我亲生父亲去世后留下的东西，她们也不曾动过主意。都说生恩不如养恩，这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至少我养父养母对我，确实恩同再造。” 　　顾灵：“那你还烦心什么？罗家人不曾逼迫你，也不会做你的主，温家还能拿捏你不成？” 　　罗素：“但是罗家不只我一人，我大哥二哥已经成亲了，两个嫂嫂却整日的唠叨。当日我亲生父亲为我挑选罗家爹娘抚养我，还有一个原因，是罗家没有闺女，我亲爹觉得，没有闺女的人家，对闺女总会有几分喜欢。再加上罗家和我亲爹的关系也颇好，所以对我，的确有几分喜欢的。可罗家两位嫂嫂到底是外来的，在她们看来，我一个养女还能重要的过亲生儿子？” 　　顾灵蹙眉：“是那温家人提了有利于她们的条件？” 　　罗素点头：“是的，温家许诺，如果把我许给温家公子，他们为两个哥哥在县城里找一份活，还给两位哥哥在县城里买房子和铺子，两位嫂嫂心动了。” 　　顾灵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罗家两嫂子和罗素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抵不过自家的利益。不过这也是她们眼皮子浅，罗素是洪旗县的第一个女子小三元，或者还是整个府城，整个象国的第一个女子小三元也说不定，冲着这个，罗素将来的成就必定不会小。 　　而且，朝廷厉来都喜欢造势，如果罗素真的是象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小三元，说不得朝廷为了名声，还会把她捧成六元及第。不过这些且不说，至少冲着罗素今天的名声，哪怕有点小聪明的，也不会把罗素往外面推。 　　当然了，罗家两位嫂子也是有点小聪明的，她们觉得哪怕罗素嫁人了，还可以继续科举，也就是说，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温家的房子和铺子她们能拿到，罗素将来前途似锦了，她们也有一样可以沾光。 　　罗素又道：“其实两位嫂子进门前，爹娘便说过我的身世，我的身世在罗家那边不是秘密，毕竟我进罗家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不过爹娘说的很清楚，我念书的银子都是我亲爹给的，所以嫂子有意见也没有办法。嫂子进门后，我和她们即便相处不多，但也不错，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可我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我爹娘自然不会做我的主，但是嫂子同他们说，他们养大了我，是有权利定下我的亲事的，还叫他们不要惯着我……”说到这些，罗素心里很不得劲，“现在爹娘为了此事，和嫂嫂也闹得不愉快，他们觉得很是愧对我。” 　　顾灵听到这些，觉得罗素的养父养母可真是厚道。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哪里会为了养女跟儿媳妇炒，怕是转身就把养女卖了，他们能觉得愧对养女，足以说明他们的善良了。不过，并非她怀疑人性，有些事情她还是要提醒：“你爹娘固然对你好，但是你嫂子已经是这样的脾性了，你还是要防备，以后她们越过你爹娘私下做主。如果她们真的做了，就算你不会嫁给温家，可对你的名声也是有损的。” 　　罗素沉默了，这事情她知道。但是：“她们不至于这样做吧？”她从来都是很理性的人，但是她亲情缘浅，所以在亲情上，难免会感性。 　　顾灵想了想：“不如这样，你给露蔷和何湘各写一封信，请她们注意一下各种的情况。露蔷是县令大人的女儿，如果有人和你定亲，势必会去县衙登记，让露蔷和衙门打声招呼。何湘的话，她毕竟是县城里的人，而温家在县城又有名声，如果温家有个动静她也许会知道一些消息。” 　　罗素虽然不想把两个嫂嫂想的太坏，毕竟也是亲人，但是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还是认同了顾灵的话。 　　顾灵对外面道：“停车。”又对罗素道，“我们离开县城还不久，你这会儿写信，写好我叫人送去，也好早点到她们的手中。” 　　“嗯。”罗素很是欣慰。尽管她亲情缘浅，但是人生得一知己，她已满足。人活一世，不能强求太多的，太过贪心的孩子老天眼都会看不过去的。她双眼微红，却也嘴角带笑的开始写信。 　　后边马车停了，前头的何淋和方琴音知道了，她们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车夫过来问道：“顾姑娘这边可是有事情？怎的无缘无故就不走了？” 　　赶马车的是李三娘的丈夫，叫钱大路。钱大路道：“姑娘想念家里，要写封家书，还请这位老兄同前头的姑娘说声抱歉，要耽搁一会儿。” 　　车夫：“知道了，我这就同姑娘们说。” 　　车夫从钱大路那边得了话，就向何淋去回复了，也转告了方琴音的车夫。何淋和方琴音也不着急，所以便一起等着。 　　罗素很快写好了两封信，交于顾灵，顾灵把信给了骑马的陈大红，让她转交给何湘和王露蔷。 　　王府 　　随着顾灵等人去了府学，王露蔷也从县学离开了。她等着后年的选秀，所以便在家里练习各种才艺。 　　下人通报陈大红来找的时候，王露蔷正在用饭。“陈大红来了？定是顾灵有事情找我，请她进来。” 第183章 第一更 　　陈大红被邀请到了王露蔷的院子里。“见过王姑娘。”陈大红不不卑不亢道。来到县太爷家的后院, 很少有下人像陈大红这样镇定的。没办法，陈大红山寨出来的，就是见着县太爷都不会怕，所以县太爷家的后院真算不得一回事。这大概就是胆子吧, 山寨里的匪徒胆子能小吗？ 　　王露蔷道：“无需多礼, 可是顾灵有事情来寻我？” 　　陈大红把信拿出来：“这是罗姑娘给王姑娘的信，我家姑娘和罗姑娘如今已经在去府城的路上了。” 　　王露蔷接了信便看了, 看完信, 她神情严肃道：“这件事我且记在心里了，你且去回罗姑娘, 请她放心。” 　　陈大红道：“多谢姑娘, 那奴婢告辞了。” 　　王露蔷点点头，唤自己的婢女去送陈大红。接着, 王露蔷也不吃早饭了，她回了书房，给她爹写了一封信，叫下人送去。 　　县衙和王府只是一墙之隔, 中间连着门的。所以县太爷很快就收到了王露蔷的信，看完信, 县太爷就明白了。县太爷本来对罗素就印象交好, 毕竟是从洪旗县出去的小三元, 说出去他也非常有面子，却没想到可能会被婚事毁了。说起温家, 县太爷也叹气。温家在洪旗县做了不少的善事, 这是事实。温大善人为了那个傻蛋儿子也是煞费苦心了。可是……这天下间看不上钱的大有人在，何况如罗素这样的小三元。 　　罗素给王露蔷的信中倒也没有说罗家的是非，只是道, 温家前来说亲，被她拒绝了，她担心有万一，还请王露蔷帮忙留意衙门关于她亲事的登记，如果不是她本来来登记的，一切关于她亲事的事情，都算不得数。 　　王露蔷自然知道其中还有事情，不过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会过问，所以就把事情简单的给县太爷说了。 　　而今，县太爷在想，要不要跟温家去打声招呼，叫温家别打罗素的主意了，人家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女秀才、小三元，怎么可能嫁给你家的傻瓜儿子？可是，他又不下落了温家的面子。想了想，便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只嘱咐相关人员，如果有人拿着罗素的婚契来登记的，且压下来。 　　…… 　　陈大红离开王家之后，又去了县学找何湘，把罗素的另一封信交给何湘之后，得了何湘的传话，她就追着顾灵的马车去了。 　　事实上，骑马的速度真的快马车很多。陈大红在一个时辰后，就追上了顾灵的马车。 　　到了傍晚，一行人到了府城车城门口。 　　府学和县学不同，县学的学生是住在县学里的，但是府学并不是这样的规矩。府学里有来自全城府的学生，人数太多，如果学生们都住在府学里面，那根本不够住的。所以府学的学生是自己解决住宿的。 　　不过，要在府城解决住宿也不难，府学附近出租的房子很多，很多学生都是租房子的，甚至还有几个认识的学生一起，拼住在一个院子里。 　　不过，顾灵的马车一到府城的城门口，就被在那边等候的钱卫叫住了：“大路叔。” 　　赶马车的钱大路也拦到了钱卫：“钱卫……”他挥挥手。 　　钱卫来到他旁边，坐上马车：“大路叔，我来赶马车，去院子的路我熟悉。” 　　“好嘞。”钱大路让出位置。 　　钱卫还转过头对马车里的人道：“姑娘一路辛苦了。” 　　顾灵道：“算不得辛苦，倒是辛苦你了，提前过来看房子。” 　　钱卫嘿嘿一笑。 　　从府城门口到钱卫租的院子，约莫又过了两刻钟，这时间算快的，因为这会儿是晚饭时间，外面的人少，所以路也不堵。 　　“姑娘，这里就是属下租的院子了，属下租了两进的院子，距离府学近不说，还宽敞的很，左右邻居皆是学生，人员也简单。”到了院子门前，钱卫一边开门一边介绍。 　　顾灵下了马车，除了看得出这院子是朝南的之外，其他一概看不出。不过，“能在府学附近租到院子，钱卫你真了不起，不亏是白师兄信赖的人。” 　　钱卫微微一笑：“姑娘过奖了。”他们家公子可不就是最信赖他吗？不然怎么会叫他来姑娘的面前当差？ 　　院子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了，里面烛光摇曳，让人觉得很是温馨。不得不说，钱卫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想到这个，顾灵突然有个想法。 　　“姑娘，你和大家先歇息一会儿，属下在你们来之前已经在酒馆定了饭菜，这会儿去取来。”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只能从酒馆定了。而且往好吃的定，反正他们家公子有钱。 　　顾灵道：“好。” 　　何淋此时出声：“顾灵，我和方琴音也想跟着去客栈看一看，到时候我们就直接下榻在客栈了。” 　　方琴音道：“对对对，这么晚了，你也累，我们便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顾灵也没有挽留，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也不用客套：“那好，我让钱卫带你们去客栈，如果你们到时候没有租好房子，可先来我这边住几天。” 　　方琴音道：“原也是这样打算的，多谢你。” 　　顾灵道：“都是同窗，不用客气。” 　　待钱卫带着方琴音和何淋离开了，顾灵安排事宜：“三婶，你先打理一下我和罗素的房间，我们先熟悉一下。” 　　李三娘道：“姑娘先熟悉一下屋子，奴婢马上就打理好。”她叫上陈小红等人，先把马车里的被褥等物件抬进屋子里。 　　两进的屋子确实宽敞，比当初在县学附近租的三合院大了很多。而且屋子也很多，前院后院，分的清清楚楚。 　　顾灵道：“罗素，你打算租多少银子的院子住？” 　　罗素道：“我院试押赌挣了些，加上我亲爹留给我的，以及当年我姐姐去世后县学赔偿的银子，所以大致上手头还是宽裕的，如果要在府学念两年书的话，一般的院子还租的起。加之我也有抄书挣钱的习惯，所以？”她笑看着顾灵。 　　顾灵也笑了：“我见这院子很是宽敞，所以……一两银子一个月租给你，还附带包吃，你看如何？” 　　罗素在听到顾灵问的时候，大抵就猜到了，她觉得也挺好的，两人住一起对她来说很安全。而且在学业上，她们也可以一起讨论，比她一个人住好多了。再加上她和顾灵的性格也合得来，所以也没有多加考虑，便爽快道：“那得要二两银子一个月，再麻烦三婶她们帮我洗一下衣物。” 　　顾灵道：“那成，回头我跟三婶她们说一声。” 　　很快，钱卫从酒馆买来了饭菜，因为赶了一天的路很累了，所以晚饭后，顾灵连饭后散步消食都省了，洗了个澡，就一头扑进了床上。她睡着的时候，陈大红还在给她擦头发，就怕她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 　　边关 　　“白哥……白哥……”李三两在白谨亦的营帐外大声叫人。 　　白谨亦现在是千户长。千户长是军职，为从五品，统领一千名将士。在地方军营中，千户这个职位有两种方式可以获得，一种是军功，一种是世袭。而千户之上是守备，为正五品。守备统领一万名将士，也可称为万户长。 　　千户长的营帐可比将士的营帐好多了，将士的营帐几十人甚至百来人一起，千户长的营帐是十人一起。十名千户长，刚好一个守备的下面的千户长人数。 　　白谨亦之前发现的炼铁厂立了大功，军营上报给朝廷，圣上亲自下旨，提拔他为千户长。可以说，他是军营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新兵了，但是人家立的也是大功。 　　而且这功勋需要脑子和勇气，所以大家还是服气的。 　　象国从五品官员的待遇为：一年七十八两的俸禄、三百石的粮食、一百二十亩的地，不过，并不是田地的使用权或者所有权到官员的手中，而是田地折算成粮食，再折算成银子，一百二十亩的地，按照亩产四百斤大米来算，每斤大米五文钱，一百二十亩的地，朝廷补贴两百两银子，再加上七十八两的年俸禄，三百石粮食（一石=二十七斤，一斤大米等于五文钱，三百石大米等于四十两银子），也就是说，白谨亦现在的年收入是三百五十八两银子。 　　这是一名五品官员的整年收入，看似很多，但其实不然。如果放在官宦之家，家中还有下人，全家如果没有其他的收入，所有的开支、人情往来都在里面，还是非常拮据的。 　　白谨亦走出营帐：“何事？”白谨亦被提拔为千户长，那上头肯定有一名千户长动了，是一名老千户退了下来。老千户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子，女婿没有世袭的资格，所以只能退了下来。 　　李三两道：“白哥，你家人又来给你送东西了，不过不是上次那位，这次这位带来的是苹果和梨，有好几筐呢。”他咽了咽口水，实在是苹果和梨太勾引人了，比肉干还勾引人。 第184章 第二更 　　李三两关注的是苹果和梨, 白谨亦关注的是这次来的人不是钱卫。来人既不是钱卫，那么钱卫必然有事情，而且此时肯定和灵灵有关。白谨亦担心顾灵，马上朝着军营门口走去。 　　“白千户长。” 　　“白千户长来了。” 　　“白千户长这次又有口福了。” 　　自从白谨亦升为千户长之后, 这些后勤检查的将士们对他更加热情了, 连带着来对看他的家人也是更加的客气了。 　　白谨亦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他看向来人，来人叫钱兵, 是钱卫手头上可以调到的钱家下人。 　　钱兵还是第一次被吩咐来看自家公子, 激动不说，还很激昂, 保证会把任务完成。此刻到了自家公子面前, 他也放心了，总算把钱卫哥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公子, 钱卫哥有事情，所以让属下来了。”钱兵年纪不大，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看的人心情大好。 　　白谨亦道：“一路辛苦了。” 　　钱兵受宠若惊道：“不辛苦不辛苦。”他偷偷把信白谨亦。 　　白谨亦收了信, 让李三两叫人把苹果和梨抬进来，他自己先回了营帐。信有三封, 一封是钱夫子写的、一封是顾灵写的、一封是钱卫写的。 　　白谨亦先看的是钱夫子的信, 钱夫子信中一如既往的让他注意安全, 不过信的最后用文人说话不带脏的语句，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遍, 大致的意思是六月份的时候他去看了顾灵, 却没回吉祥镇看她。从洪旗县到吉祥镇骑来宝不过一刻钟，所以钱夫子很礼貌的骂人了。 　　白谨亦看的真是哭笑不得。他接着看了钱卫的信，钱卫的信比较详细, 把这段日子的事情都写的。看到顾灵中了秀才，白谨亦挑眉，中秀才了，那她还不得骄傲的很。白谨亦可以想到顾灵的信里写的是什么，一定在跟他炫耀，如果给她一条尾巴，肯定能翘上天的那种炫耀。想到她的样子，白谨亦眉眼里都是笑容，那包含着宠溺和爱意的笑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幸福。 　　再看到钱卫写到，他从钱家要了人来顾家照顾顾灵时，白谨亦倒是没有多说。只是有些意外，钱管家会把曾经伺候他娘的那些人送过来，不过想想也是合适的。 　　白谨亦最后看了顾灵的信。一如既往的开头：亲爱的白师兄…… 　　每次看到她的开头，他就特别的想笑，那双含笑的双眸中夹着闪闪星光，使得他整个人温润了起来。本就是肆意的年龄、再加上张扬的相貌，白谨亦整个人是锐利的，像一把宝剑。而在顾灵面前，他套上了剑鞘，收起了锋芒。 　　白谨亦不知道，顾灵信的开头，是现代人习惯的开端。 　　果然，顾灵在信中得意忘形的炫耀她中秀才的事情了，那语气，能吹上天了。白谨亦心想，平日里也看不出他家灵灵是个这样的性子，不过他知道，她是个古灵精怪的人。 　　信的末尾署名：想你的顾灵。 　　看到这五个字，白谨亦今天的心情可所为高兴到了最高点。换成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对着一封信傻笑。 　　不过，信后面还有一张纸，纸上画个胖乎乎的小男娃，小男娃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前提是，他不是长着一张包子脸才威风。尤其是，这包子脸还跟他一模一样。 　　真是个调皮的姑娘，白谨亦摇摇头。 　　不过，画的下面还有一句话：白师兄，你就是我心中的战神。 　　不得不说，现代女人说起甜言蜜语，确实和古代姑娘不同。现代女人放得开，而古代姑娘身受古代诸多规矩和思想的限制，基本都是矜持的。 　　而对男人而言，他们的思想却不受古代和现代的限制。不管是古代男人还是现代男人，大多数骨子里对女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白谨亦把那副画看了又看，虽然有点嫌弃这画中小男娃的包子脸，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形象他还是满意的。原来他在灵灵心中这么威风吗？看样子为了不让她失望，他还得继续努力。 　　不过，白谨亦也不是得过且过的人，他的性格要么不做，如果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就像小时候念书考科举一样。而今他选择了从军的路，自然也是如此。 　　战神！ 　　他轻笑着给他的姑娘回信了。 　　府城 　　“打听到顾灵的下落了吗？”女子坐在书桌前，视线从书上转移到眼前的婢女身上。 　　“回姑娘的话，按照您的吩咐，在府学门口等着，果然等到顾灵去府学报道了，接着奴婢等她出来，一路跟踪，跟到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处两进的院子，奴婢打听过，他们这房子是租的。”婢女回答。 　　女子点点头：“很好，你去打听一下这房子的屋主是谁，就说我要买。” 　　婢女一愣：“姑娘，那房子在府学附近，可需要不少银子。” 　　女子笑了笑：“我要买，又不是我要花钱。” 　　顾家 　　“怎么样？那暗中跟踪我们的人是谁？”顾灵喝着茶，看着陈大红。今日她和罗素去府学报道，回来的路上陈大红和陈小红都发现有人跟踪，于是陈大红反跟踪对方了。 　　其实也不是陈大红和陈小红有多敏锐，上次被一绑贼人跟踪，陈大红和陈小红就没有发现。因为那些贼人隔的远，加上顾灵他们同行的人多，所以就不易发现了。而今天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对方跟踪的太差劲了，一点技术都没有。 　　陈大红道：“奴婢跟着她到了一家院子前，然后见她进去了。奴婢便想了个办法问了邻居，得知这院子的主人姓秦。” 　　“秦？”顾灵眯起眼，莫不是…… 　　“不会是秦岚吧？”罗素开口，“信秦，又跟踪我们的人，除了秦岚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还是因为无名人的书引起的。 　　顾灵和她想到一处了，她道：“我也觉得是她。大红，你这几天盯着秦家，尤其是秦岚的举动，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陈大红：“是，姑娘。”她隐隐有点兴奋。作为曾经的匪徒，她最喜欢有点刺激的东西。每天保护姑娘固然安逸，但是总觉得缺了点劲儿，今天这事情她就很喜欢了。陈大红得了自家姑娘的吩咐，雄赳赳的去执行任务了。 　　罗素看着陈大红的背影，倒是有几分担心：“顾灵，这里是府城，不管怎么说秦岚都是本地人，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如果要对我们做点什么，我们还得小心谨慎。”她一贯是个性格谨慎的人。 　　顾灵道：“你说的有道理，以防万一，我们也要有所准备。”说着，她朝外喊道，“三婶，麻烦你叫一下大路叔。” 　　李三娘道：“好嘞，姑娘稍等。” 　　钱卫已经回桃水村了，院子里就钱大路一个男子了，所以有些事情得交给他。 　　钱大路马上就来了：“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顾灵把自己和秦岚的恩怨说了一遍：“大路叔，你去查查秦家在本地的势力，以及家里的一些事情，越详细越好。” 　　钱大路道：“是。”想了想又提醒了顾灵一句，“不过姑娘也无需担心，任凭秦家在府城有什么势力，也不敢和我们钱家作对。”钱家是什么家庭？那是大家族，全国文人最敬仰的地方，钱家有多少世交在官场？又有多少学生在官场？再说句难听的，钱家和白家不管怎么说都是姻亲，白家姑奶奶可是皇贵妃，所以论这些关系网，别说是秦家，就是知府也动不得顾灵。钱大路能姓钱，自然是自小在钱家长大的。他是孤儿，被钱家收养之后，赐了姓，所以对钱家很忠心，同时也比其他的下人更清楚钱家的一些事情。 　　再则，他儿子跟着公子，他就知道的更多了。 　　顾灵道：“你说的有理，但是钱家的名声得来不易，能不狐假虎威的，就尽量不狐假虎威，除非情不得已，不然我们落个仗势欺人的说法就不好看了，我也不想钱家的名声毁在我的手中。” 　　钱大路赶忙道：“姑娘说的有理。”钱大路忠心钱家，所以对于在乎钱家名声的顾灵，他自然是印象更加好了。钱大路是男子，和李三娘那些娘们不一样。对钱大路来说，他不会去多想这个姑娘配不配的上公子，公子的未婚妻，他就当主母看待。“姑娘，那属下去调查了。” 　　顾灵点头：“去吧，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钱大路：“姑娘放心。” 　　钱大路退出之后，罗素沉默了。她刚才听了钱大路和顾灵的对话，从中知道钱家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她并不知道钱家是什么人家。顾灵姓顾、顾灵的娘姓屈、顾灵的未婚夫姓白，所以这钱家是哪个有身份的人家她还真的不知道。此时的罗素也没有把顾灵的老师钱夫子，和钱家想在一起。 　　不过，这是顾灵私事，这股势力为顾灵所用，也不是她能参合的。就是再好的朋友，也要懂得分寸的。 　　罗素不会问，顾灵自然也不会提起。不得不说，这两人的相处还是极为融洽的。如果今日换成何湘，说不定就会问了。 第185章 第三更 　　本届府学的女学生共有六十名, 分为三个班，分别是二四.一班、二四.二班、二四三班，每个班级二十名，而二四指的是晖武二十四年的意思。 　　三个班级是按照名次来分班的, 案首到二十名为一班, 二十一名到四十名为二班，四十一名到六十名为三班, 按照现代的意思, 一班为尖子班，二班为普通班, 三班为差班。当然, 秀才其实没有好坏之分。 　　罗素为第一名，顾灵为第八名, 所以两人都在一班。何淋为二十二名，在二班。方琴音的名次比较靠后，在三班。 　　不过冤家路窄，杜美韵也在一班。 　　更冤家路窄的是, 秦岚、金明霞，也同样在一班。 　　今天是晖武二十四届女秀才在府学开学的第一天, 一班的二十名女秀才全部到齐了, 大家都“拉帮结派”的坐好了。顾灵和罗素自然是坐在一起的, 杜美韵则是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因为天班只有她一个女学生在一班。 　　而那些成堆坐在一起的女学生, 金明霞的队伍是最庞大的, 她坐在中间，万众瞩目，身边有半数的女生。 　　“大家考上秀才都不容易, 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在后年通过乡试、会试、殿试，若是能得见圣颜，此生无憾了。”王夫子道。她是负责二四.一班的夫子，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班主任。“好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书吧，正式的课堂从明天开始。今天大概是你们能放松的最后一天了，大家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吧。对了，按照府学的传统，新入学的学生会受到往届学生的挑战，府学的挑战五花八门，可不仅仅是八雅，你们要做好准备。” 　　“是，夫子。” 　　“夫子，那我们能知道她们会来挑战什么吗？” 　　“是啊，如果不知道的话，怎么准备？” 　　王夫子：“也不用太担心，无外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此外还有蹴鞠、设计、美食之类的，到时候二三届和二二届的学生会把挑战的项目报上来，我会再转告你们。不过你们要记住，她们挑战的是整个二四届，而不是你们一班，所以你们要结合二班和三班一起商量，明白吗？” 　　“明白了夫子。” 　　“夫子放心，我们会团结通常的。” 　　王夫子点点头：“这样的，我们一般先选个班级管理员，就选罗素吧，大家有意见吗？”罗素是案首，王夫子觉得选择她来管理班级最合适不过了。 　　“没有意见。”有的学生回道。 　　当然，也有的学生沉默。 　　罗素马上站起来道：“夫子，学生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个班级管理员。” 　　罗素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 　　顾灵和罗素的看法是一样的，并不是罗素没办法胜任，而是罗素不合适。但是，罗素要找什么理由拒绝呢？如果拒绝的好，那倒是还好。可如果借口不好，她丢了面子，而代替她接任班级管理员的学生也会没有面子。 　　王夫子也是有些意外：“为何？” 　　罗素咳嗽了几声：“回夫子，学生家住洪旗县，一路过来坐了六个时辰的马车，许是赶路匆周徒劳累，这几天身体非常不适，看了大夫，大夫说学生着凉了，唯恐传染给别人，所以不易和别人接触。今日过后，学生要告假几天，还请夫子批准。” 　　病假！ 　　顾灵偷笑，从古至今，从幼儿园到高中，就没有病不出假的病假。至于大学……不上课还要请假？ 　　王夫子听罗素这样说，还能说什么？总不能不让人家告假吧？人接可是生病了。“既如此，你且回家休养几天吧，把身体养好了再说。那班级管理员就由第二名接任吧，第二名是哪位？可有话说？” 　　“是学生。”金明霞起身。 　　金明霞在府试结束时，知府大人的宴席上“挑战”过罗素。金明霞是整个府城出了名的才女，她的姐姐是知府的嫡长媳，而且金家也是府城的大世家，所以说金家在府城的权势可所为如日中天。也因此，金明霞为人有些嚣张和任性，但谁也拿她没办法。 　　又因为她聪明、学识好，金家人也都宠着。 　　金明霞之前是冲着小三元去的，她县试第一，府试的时候生了病，结果成了第三，她是不服气罗素的。结果院试罗素还是第一，金明霞尽管还是不服气，但是对罗素也是有顾忌的，她也知道罗素绝非运气好，自己是有才学的。 　　金明霞道：“学生没有问题，请夫子放心。” 　　王夫子见是金明霞，笑容比刚才和蔼了些，她道：“你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那二四届的女秀才就交给你了，谁如果不听从管的，你只管告知于我。” 　　金明霞道：“是，夫子。大家都是女秀才，我相信大家会配合我，不会让我为难的，大家说是不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罗素。 　　众人道：“是。” 　　罗素：“这是自然的。” 　　顾灵也笑着点点头。 　　杜美韵没有参加本届的府试，所以不懂其中的情况，不过她也不是瞎子，看得出罗素和金明霞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杜美韵上次从顾灵这里丢了脸，每天想着扳回一局，此刻看罗素和金明霞不对付，她心里就有了想法，决定回头好好去打听打听她们之间的事情。 　　王夫子道：“好好好，大家都是好姑娘，听你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金明霞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王夫子说了一番话，就离开了。 　　王夫子一走，原本还有些矜持的姑娘们都放开了。 　　“金姑娘你真厉害，现在我们一班都归你管了。”有人开始拍金明霞的马屁。 　　顾灵听了，忍不住想笑，不过她抿紧了嘴巴，没让自己笑出声。顾灵觉得这马屁拍的很不聪明，恐怕在金明霞的心里，还认为她这个管理员的身份是罗素让给她的，还觉得耻辱呢。只不过罗素拒绝了王夫子当管理员，金明霞不好再拒绝，所以才答应的。 　　事实上，金明霞就是这样认为的。 　　谁都听得出来，罗素那一套着凉、传染的说辞不过是借口而已。王夫子难道不知道吗？但是学生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着？所以就叫了第二名，却偏偏第二名是金明霞，她如果再拒绝，就是不给王夫子面子了。世人往往会忘记第一个拒绝的人，而会记恨第二个拒绝的人。金明霞虽然不怕王夫子，但是也不想第一天就下夫子的面子，所以答应了。 　　可是，她却也忘不掉，这是罗素让给她的，如同施舍。 　　她金明霞是什么人？府城三大世家之一，金家的嫡次女，她的嫡亲大姐是知府家的嫡长媳，可以说全府城未出嫁的姑娘里，她是最金贵的一个，还需要人让吗？尤其是让给她的那个人还是罗素，她就更加不高兴了。 　　不过，金明霞不是秦岚，她不会将那么明显的情绪摆在脸上。 　　金明霞笑道：“这还是多亏了罗姑娘谦让，如果不是罗姑娘谦让，这管理员的身份哪里能轮得到我。”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来到罗素的面前，“还没恭喜罗姑娘成了小三元呢，真是可喜可贺。” 　　罗素哪里不知道她在生气，可是她凭自己的真本事考的案首，难道还要看人脸色？罗素道：“金姑娘哪里的话，我确实身体不舒服，我相信金姑娘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个管理员。” 　　金明霞也没有谦虚：“那我有需要的地方，还要请罗姑娘配合。罗姑娘不用担心着凉会传染给我，我这人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不会被传染的。” 　　罗素不是那种会意气用事的人，听金明霞这样说，她也就一笑而过，没有继续说了。 　　金明霞也在意她的态度，她转身又道：“各位同窗，还请大家把各自拿手的项目报上来给我，到时候二二届和二三届师姐来挑战的时候，我好安排。这样吧，你们报到秦岚那边吧，秦岚再登记好给我。” 　　秦岚赶忙道：“没问题，金姑娘放心吧。” 　　金明霞朝着她笑了笑：“那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金明霞一走，秦岚紧接着起身道：“你们一个个把自己拿手的项目报给我，我来登记，就从我们的案首罗素开始吧。” 　　罗素道：“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至于项目就不报了，我不知道比赛的时候我的身体能不能好，如果不能的话会影响比赛，到时候会给我们二四届女秀才丢脸，我想大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罗素拿整个二四届的女秀才说事，秦岚也没有办法。“那好吧。” 　　顾灵紧接着道：“罗素身边没个照顾的人我不放心，我担心她晕倒在路上，我先送她回去了。至于报名，我也没有拿手的项目，我所有的一切都平平，所以没办法参加了，不好意思。”然后挽住罗素的手，“你靠在我身上吧，小心摔倒。” 第186章 第一更 　　看着顾灵和罗素离开, 秦岚也没有多说什么。秦岚觉得，顾灵和罗素没有拿手的项目才好，显得她们没才华。 　　杜美韵一直看着顾灵和罗素，直到她们离开后, 她才去接近秦岚：“秦姑娘, 这两人也太不合群了，而且还不报名, 这不是不给你面子嘛？也不给金姑娘面子。” 　　秦岚本来倒是不在意顾灵和罗素报不报名, 但是听杜美韵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不过她这人很会做表面文章, 就像她很会利用她哥哥, 然后从中意他哥哥的姑娘身上拿好处一样。 　　秦岚露出一副受伤的样子道：“那怎么办？金姑娘把这件事交给我，罗素和顾灵又不配合我, 我该怎办啊？” 　　有女秀才安慰道：“不如秦岚你向金姑娘反应这件事吧？如果有金姑娘出面的话，也许她们会给面子。” 　　“就是啊，毕竟罗素是案首嘛，肯定有傲气的。” 　　杜美韵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道：“可是秦姑娘只是让她们报名啊, 说一说自己拿手的项目，也没有下她们的面子啊, 这同傲气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只有金姑娘才配问她们吗？” 　　有人不嫌事大的符合：“我觉得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 报名而已, 根本不下谁的面子，莫不是她们是在故意针对秦姑娘你？” 　　“你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有点这个意思。”不嫌事大的可不只一人, 大家都喜欢看戏呢。 　　“哎……”秦岚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们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吧, 谁叫我得罪了她们呢。” 　　杜美韵一听，眼睛一亮：“你怎么得罪她们了？我和她们是一个地方的，不如我去给她们说说情？” 　　秦岚一听对方和顾灵她们是一个地方来的，眼底闪过警备，不过语气上还是唯唯诺诺的道：“真的可以吗？如果她们能原谅我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杜美韵安慰道：“我可以试试的，不过我要知道什么事情才好安慰。”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秦岚把那日在书斋的事情说了一遍，“整件事因我想要买无名人的那本书而起，才会使得大家被知府知府衙门询问，所以……”她低下头，露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杜美韵真不知道当日府试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说来，罗素和顾灵跟秦岚的梁子还挺大的。为她们劝和？这是不可能的。她还等着看罗素和顾灵被大家排斥的样子呢。那两个人可真笨，甭管她们在县学多出名，但是在府学，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得憋着。 　　不过在表面上，杜美韵还是装出一副大气的样子：“秦姑娘别难过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而且罗素和顾灵都是大度的人，她们肯定会体谅你的，你放心吧。” 　　秦岚：“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呢？” 　　杜美韵：“我叫杜美韵，咱们也别姑娘来姑娘去了，互唤名字可好？” 　　秦岚：“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叫秦岚。”像她们这样还只是秀才，所以没有表字，不似男子，一般进了学堂就会有表字。 　　杜美韵：“小岚，我叫杜美韵。” 　　秦岚一听这称呼就想骂人，什么小岚？听起来就跟小兰似的，这名字也只有乡下人才会叫。果然，这个小县城出来的人跟罗素和顾灵一样的讨厌。不过秦岚也只是心里不屑而已，面上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甚至还微笑道：“那我以后唤你小美吧。小美，真高兴认识你。”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叫我小兰，我就叫你小美，看谁的名字更难听。 　　果然，杜美韵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忍不住提醒：“小兰，不如你叫我小韵吧？或者美韵也可以。”小美这个称呼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不过，杜美韵倒是没有想到秦岚是因为小岚这个称呼故意那么叫她的。或者说，杜美韵还没看出秦岚的本性。 　　其实秦岚也不知道杜美韵的本性，但是秦岚因为杜美韵出自洪旗县县学，和顾灵是一个地方的人，她就排斥杜美韵。只是杜美韵不知道这个。 　　“不行啊小美。”秦岚假装尴尬的解释，“我家里有个婢女也叫小云，白云的云，小云和小韵听起来有些相似，所以……” 　　杜美韵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和一个婢女相似，相比于这个，那小美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顾灵和罗素一离开府学，就忍不住大笑。顾灵朝着罗素竖起大拇指：“罗秀才、罗案首、罗小三元，你真是太棒了，竟然会告假来逃避这件事。” 　　罗素抱拳道：“过奖过奖，且不说府学里其他人的身份如何，就是和我有矛盾的金明霞，还有那个挑事的秦岚，肯定不会服我，所以我担任这个班级管理员的话，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与其如此，我不如推了。什么管理员，虚名而已，难道我还在乎？” 　　“罗秀才高见。”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顾灵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罗素推的干脆，她也赞同。“不过，你觉得秦岚会这样放过我们吗？” 　　罗素道：“我们不报名，抢不走她们的风头，秦岚有何不满意的？我只是拿不住金明霞，金明霞和秦岚不一样，她虽然看上去傲慢，可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你还记得之前府试结束，知府大人举办的那场学生宴席吗？” 　　顾灵不解：“那场宴席怎么了？” 　　罗素道：“在那场宴席上，秦岚多次针对你，挑拨离间，想把金明霞的怨气从我身上引到你的身上，但是金明霞都不为所动。所以金明霞并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她很有脑子。” 　　顾灵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不太记得了。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倒是小看金明霞了，一直没有发现。好在有你，不然和金明霞有了矛盾，说不得我会吃亏。” 　　罗素道：“金明霞对你没有恶意，至少我感觉不出她对你有恶意，哪怕是轻视都没有。但是金明霞对我轻视。不过，轻视我的人多了去，我能走到今天，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轻视。”她意志坚强，品行坚韧，这在女子中是少有的。 　　顾灵道：“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在背后仰望吧。尤其是让别人看着我的背影，我就觉得最爽。” 　　罗素一听：“你这话真特别，有哲理，不过也嚣张。”可是她喜欢。她就觉得顾灵对她的胃口，果真如此。 　　顾灵道是想说，这种牛逼轰轰的话，是现世网络里最流行的。“那我们一起在这世界嚣张下去，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只是说着嚣张的话而已，而是能真正嚣张的起来。” 　　罗素看着她，突然心中豪气万千。“好，我们约定。” 　　两人回到家里，陈大红和钱大路已经等着了，显然是他们各自打听的事情都有着落了。 　　罗素见状便道：“我先行回房了，今日还有功课没有看完。” 　　顾灵：“好。” 　　…… 　　顾灵来到书房，陈大红和钱大路也跟着进来了。 　　“大红，你不是在跟踪秦岚的婢女吗？怎么回来了？”虽然说陈大红监视秦岚，但实际上，她跟踪的是秦岚的婢女，因为秦岚基本都是在秦家的，如果有事情也是她的婢女去办的。 　　陈大红道：“姑娘，奴婢今日跟踪有了收获了，秦岚的婢女多次接触的人原来是我们这个院子的屋主，秦岚想买下咱们这个院子，但是那屋主不肯卖。今日秦岚的婢女带着刘娥去见了屋主，屋主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好，说要考虑考虑。而后奴婢又跟踪刘娥，才知道刘娥是本地县令之女。所以奴婢想着，刘娥该不会是逼迫屋主了吧？” 　　顾灵轻笑：“那刘娥那么傻？” 　　陈大红道：“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可要奴婢去查查？” 　　“这个属下倒是知道。”钱大路开口，“那叫刘娥的姑娘喜欢秦岚的哥哥。” 　　“哦？”顾灵看向钱大路，“那刘娥要为情郎一掷千金吗？” 　　陈大红嘿嘿笑了：“姑娘说的真有意思。” 　　钱大路道：“秦岚的哥哥叫秦岩，是府城出了名的才子，据说是那种才貌双全的那种，所以很得姑娘们的喜欢，刘娥就是其中一个。” 　　顾灵打趣：“大路叔调查秦家的一些关系，没有想到还能调查出秦家公子的儿女情长。” 　　钱大路哈哈笑道：“姑娘说越详细越好，这些个事情调查起来也不难，自然就顺带调查了。” 　　顾灵：“大路叔继续说。” 　　“是，姑娘。”钱大路继续道，“秦家在本地的势力极其简单，秦家是举人家，在府城秦家算不得什么。秦家之所以有了名气，就是因为秦家公子。据说此人三岁能作诗，外面把他传的非常神奇。也因为秦家公子的出息，所以秦家入了有些家族的眼，不少家族想和秦家结亲，不过秦家一直没有同意，至于各种原因，谁也不知道。甚至有些人说，秦家这是眼光高。不过，还有一点很是奇怪，秦家那位公子虽然是众所皆知的文采好，却没有参加科举。” 第187章 第二更 　　三岁作诗？顾灵当初看小说的时候, 很确定这是一篇古言，没有金手指和穿越元素。莫不是那人和自己一样遭遇了意外穿书了？到底是不是，顾灵也不敢确定。 　　陈大红道：“肯定是浪得虚名之辈，不然三岁都能作诗了, 为什么不科举？” 　　顾灵轻笑：“能作诗未必就一定能通过科举。就像通过科举的, 未必会作诗一样，毕竟考科举不是作诗, 朝廷需要的也不是只会作诗的人。不过说起这作诗, 三岁能作诗，我却是不相信的。古往今来, 但凡在诗作上有名气的, 从没有三岁能作诗的，最早的也是七岁。 　　就拿最出名的初唐四杰来说, 骆宾王七岁作诗，被称为神童，代表作《咏鹅》。黄庭坚也是七岁能作诗，代表作《牧童诗》, 是江西诗派开山之祖。第三位是李贺，传闻也是七岁作诗, 有“诗鬼”之称, 代表作《高轩过》。最后一位更是惊才绝艳, 诗圣杜埔，同样是七岁作诗。 　　所以, 对于这位三岁能作诗的秦岩, 我还真是好奇。” 　　陈大红道：“那咱们再去查查这个秦岩，肯定有鬼。” 　　顾灵道：“是要查，秦岚既然动了这屋子的心思, 接下来无外乎把我们赶出这院子，不过这院子我住的很是满意。大路叔，你继续去查秦家的事情，大红，你替我约见这屋主。” 　　钱大路：“是，姑娘。” 　　“是，姑娘。”陈大红的眼底满是兴奋，最近生活太清闲，估计是快闷死她了。 　　两人离开之后，顾灵的看了会儿书，就到了中午。 　　李三娘张罗的午饭，顾灵和罗素是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顾灵打趣道：“罗素，你是几岁开始会作诗的？” 　　这话问的罗素一愣，她道：“我不善于作诗，年幼时我不爱读书，等姐姐去了之后我已经长大，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作诗，所以我还真不好说什么时候会作诗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顾灵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又问：“那你相信有人三岁会作诗吗？” 　　罗素：“……我更相信有人三岁还说不来利索的话。” 　　“哈哈哈……”顾灵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就是嘛，我也觉得三岁说不来利索的话才是正常人，这三岁能作诗，还不得是神仙下凡。” 　　罗素道：“你也不是无端会问这个问题的，怎么得？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家的小三元三岁就会作诗了。”小三元嘛，总有常人不能比的地方，如果顾灵说白谨亦三岁会作诗，说不得她也会信。 　　顾灵嫌弃道：“怎么可能。我老师告诉我，白师兄三岁的时候还喜欢爬树捣鸟窝呢。甚至喜欢玩躲猫猫。” 　　罗素忍不住问：“那还能考上小三元？”不过罗素也只知道白谨亦是小三元，却不知道那是八岁的小三元。 　　顾灵偷笑：“那他也有认真看书的时候嘛，虽然爱玩了点，但是也爱看书的。”甚至可以在书屋里呆上一整天。 　　罗素看着她双眼含春的模样，觉得那真是没法看了。“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无故提起三岁作诗这件事了。” 　　于是，顾灵把爱秦岩的事情说了一边：“你怎么看？” 　　罗素斩钉截铁道：“如果秦岩当真三岁能作诗，我这辈子不吃肉。”这赌注够大吧。三岁，就是再早慧的人，也才能把话说明白，要作诗？若是如此，那秦岩就胜过诗仙圣了。“所以，你觉得秦岩有猫腻？” 　　顾灵道：“秦岩有猫腻这件事怕是大家都知道吧，只不过，秦岩没有参加科举，又没有和大家族结亲，所以大家才没有在意吧，也或许当中还有其他的原因，左右大路叔去调查了，再等等也无妨的。但是……秦岚如果想对我出手的话，也别怪我把秦岩的事情翻个彻底。一家人，总要有人为秦岚的事情负责的。”她不管秦岩无辜不无辜，谁叫他们是家人呢。说的难听一点，秦岚的荣誉难道秦岩不会沾上？所以什么叫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福祸相依而已。 　　罗素也赞同顾灵的话，如果换成是她，也会如此行事。既是一家人，就要为亲人买单。 　　午饭后，顾灵和罗素一起看功课，两个人都不是闹腾的，遇见问题的时候不会马上讨论，而是把自己不理解的地方记下来，等看完今天的功课之后再讨论。 　　不得不说，两个人一起看功课，事后再讨论，这种学习方式比顾灵自己学习要好的多了。之前她一个人学习的时候，会把不理解的地方记下来，然后送去镇上，等钱夫子解惑。但是这种感觉没有当场解答来的有劲。 　　两人正在讨论问题的时候，李三娘来了：“姑娘，宅子外面来了一个姑娘，自称杜美韵，说是您在县学的同窗，有事情要见您。” 　　杜美韵来了？ 　　罗素和顾灵都诧异极了。 　　“她怎么会来？”顾灵问。 　　罗素摇头：“这是一个比功课还要难的问题。” 　　噗嗤……顾灵竟忍不住笑出声。不过，顾灵也没有忽略杜美韵，她对李三娘道：“请杜姑娘去厅堂。” 　　李三娘：“是。” 　　很快，杜美韵被请到了厅堂，她看见顾灵坐在主位上，那通身的气派让她有些恍惚。事实上，第一次看见顾灵的时候，她是带着鄙视的，因为顾灵对孔夫子的形容让她觉得顾灵这是在别人面前卖弄学识，那个时候的她也完全没有想过顾奶奶一个乡下老太太，没有念过书，也不知道孔夫子是谁，如果用正常的、全面的形容来解释孔夫子，顾奶奶根本没办法理解。所以，她只凭那个时候对顾灵的印象，就对她定型了。 　　再者，杜美韵是县城里的姑娘，家里和县太爷还有姻亲关系，所以她平时很骄傲。她觉得顾灵一个乡下丫头，给她当丫鬟都不配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乡下丫头，在县学大大下了她的面子，然后在院试押赌上，她又被将了一军，赔了五百两银子。这是她所有的私房钱了，当时，她真是把顾灵恨得死死的。她觉得顾灵的运气真好，不仅通过院试，还赢了院试押赌，那可是将近两万两的银子，更重要的是，她让她杜美韵道歉了。 　　这次来府学前她就想过，如果给她找到机会，她一定狠狠的给顾灵一巴掌，把之前受的屈辱还回去。 　　杜美韵带着笑容走进厅堂：“顾师妹，我来打扰了。” 　　顾灵在杜美韵进来的时候便起身了，不管两人的矛盾与否，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着来了，她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杜师姐客气了，我们都是洪旗县出来的，师姐能来我这里走动，我很是欢迎呢。师姐请坐。三婶，上茶。”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杜美韵坐下，看着李三娘给她倒了茶，她也没有动，而是对顾灵道，“其实今次来找师妹，还是受人之托的。” 　　“哦？”顾灵挑眉，很是意外，“不知道什么人能请得动杜师姐？” 　　杜美韵笑道：“此人顾师妹也认识的，顾师妹不妨猜一猜？” 　　顾灵自然不会跟她这种文字游戏，她摇头道：“我这人猜谜可不行的，如果没猜准还多添了笑话，不如请杜师姐直说吧。” 　　杜美韵和顾灵不过是表面上的关系，见她如此，她也没办法继续伪装一副友好的样子下去，所以直接道：“是秦岚姑娘。” 　　“是啊？”顾灵露出惊讶的样子。 　　杜美韵见她如此，有些得意：“今早顾师妹和罗师妹离开之后，秦岚姑娘很是自责，以为顾师妹还在计较早前无名人那件事，所以才不报名拿手的项目。我想着应该也是如此，不然顾师妹的画技那么高，怎么就不报名呢？顾师妹，你啊，就别生秦岚姑娘的气了。 　　秦岚姑娘是个大度的人，得知我和顾师妹都是洪旗县县学出来的，便请来我当和事老，顾师妹你看，我和你原本也有些矛盾，但这都过去了，所以你和秦岚姑娘之间的矛盾也就让她过去吧，你看如何？” 　　顾灵笑道：“还请师姐转告秦姑娘，我和她之间没有矛盾，我也不会拿自己的事情去跟不相干的人赌气，府学人才济济，我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项目，那日和杜师姐打了平手，也是我画风新奇，但画技却平平。在技术上，还是杜师姐更胜一筹。所以杜师姐就莫要拿那件事来取笑我了。” 　　杜美韵听到顾灵这样说，心里是得意的。她顾灵终于承认技术不如她杜美韵了，可是就算是如此又怎样？整个县学的人都知道，她是输给了顾灵的。杜美韵脸上的笑容因为顾灵的话，而加深了几分，和之前特意伪装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容倒是比较真实，不过这笑容真实也是因为她觉得顾灵是承认了不如自己。 　　“顾师妹可不要谦虚，你的画风可堪称开山一派呢。”杜美韵假意安慰了一番，接着话锋一转，“既如此，那我便同秦岚姑娘说，顾师妹愿意和她化干戈为玉帛了。” 第188章 第三更 　　顾灵和秦岚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顾灵对秦岚不熟悉, 但是光从那几次的接触来看，也知道不可能。更何况秦岚背后还在做那样的事情，不过，这不妨碍顾灵看戏, 她倒是好奇, 不管是秦岚，还是杜美韵,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于是, 顾灵顺着杜美韵的话道：“那就多谢杜师姐了。” 　　杜美韵见谈妥了，也不打算继续跟顾灵假笑了, 她起身：“顾师妹不用客气, 总算帮了你们的大忙了，既然如此, 我便去给秦岚姑娘回讯了。” 　　顾灵也跟着起身：“那我就不留杜师姐了，三婶，替我送客。” 　　“是。”李三娘上前，“杜姑娘, 请。” 　　杜美韵礼貌一笑，转身便走了。一转身, 笑容收敛了, 假笑了那么久, 她也累。杜美韵刚出顾家门口，就和迎面来的陈大红碰上了, 陈大红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还来他们家？不是和她家姑娘有仇吗？想到此，陈大红对杜美韵就没了好脸色。 　　陈大红虽然受过杜嬷嬷的教导，可毕竟时间短, 加上在山寨长大，所以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的，不懂转弯，她讨厌一个人，必然是摆在脸上的。就像此刻面对着杜美韵一样，陈大红真是满脸的嫌弃。 　　不过杜美韵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杜美韵非得气 死。 　　陈大红跑进院子，正好和从厅堂出来的顾灵见着了，她道：“姑娘，我刚才撞见那个姓杜的了。”她就是说话也带着对杜美韵的厌恶。 　　顾灵道：“我们不喜欢一个人，不能表现在脸上，但是可以放在心里。”这要是现代，确实无所谓。但是在古代，层次分明明显，大红这样的性格就怕以后会吃亏，“这样吧，杜嬷嬷而今不在，以后闲着的时候，我让三婶再教你规矩。不过，在我的面前，你还是可以保持自己的真性情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你得学会忍和让，明白吗？” 　　陈大红道：“是，姑娘放心，我会好好跟三婶学规矩的。” 　　顾灵最喜欢陈大红的一点，就是她什么话都听得进去。对陈大红而言，只要不克扣她的食物，其他的都不是事情。 　　顾灵道：“等三婶说你可以出师了，我赏赐更多的美食给你。” 　　陈大红眼睛一亮：“真的吗？” 　　顾灵道：“当然。不过大红，除了吃的，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陈大红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了。” 　　顾灵又道：“大红，你今年十五岁了，可想过要一门怎样的亲事？”象国的“婚姻法”也是有等级的。比如说象国有律法规定，女子在十六岁前必须订婚，男子十八岁前必须订婚，但是奴籍不在这律法里面。 　　也就是说，下人的亲事相当于掌握在主子的手里。 　　“亲事？”陈大红的眼睛瞪的老大的，“没有没有。姑娘我不想成亲，我也不想生小孩。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了，我可没有银子和粮食再养孩子。”成亲之后要生孩子，生了孩子之后要给孩子买衣服、买吃的，如果像姑娘一样要去读书的，她还要送孩子去学堂，学堂里更加的费银子……啊……想到这些，陈大红就要疯了，“姑娘，我可不可以一辈子都不成亲？”她从小没有双亲，所以没有家庭的概念，也没有人教她女子长大后就该成亲生子。 　　顾灵：“……”没有想到一句成亲，竟然会让大红的反应这么大。“你现在还小，就想着一辈子不成亲了？” 　　陈大红道：“我以后老了也是这样想的，姑娘，我现在伺候你，你养我。以后你老了我伺候小姑娘和小公子，让他们养我，您看怎么样？” 　　顾灵：“……”她很想说，陈大红姑娘，你年长我一岁，等我老了，你也老了，你确定还能伺候小姑娘和小公子？不过这话还是不要伤大红了。她道，“你放心，等你老了，也不用你伺候小姑娘和小公子了，我给你一个院子和几个婢女，让她们伺候你，给你养老……还保管你能吃饱。” 　　陈大红闻言，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那真是太好了。”不过，那是老了之后的生活，现在的她还年轻，她就不喜欢别人伺候，喜欢最近这段时间那样，可以到处跑，找事情干。 　　顾灵摇摇头：“回归正事，你可是跟这院子的屋主商量好了？” 　　说到正经事，陈大红也认真了：“奴婢偷偷找了屋主呢，奴婢是翻墙进屋主家里的，所以奴婢跟屋主联系的事儿别人是不知道的。” 　　翻墙…… 　　陈大红继续道：“不过屋主有些怕那刘娥，他说他一个老百姓得罪不起县令家的姑娘，所以姑娘如果要见他的话，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他还说，叫姑娘趁着还有时间，先去看看其他的房子吧。” 　　顾灵一听，心想，那屋主的人品倒是不错。“无妨，你请他约个时间，我们私下见个面。” 　　陈大红道：“奴婢晓得了，奴婢等晚上再去找他。” 　　顾灵：“……” 　　陈大红：“晚上才保险，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顾灵：“你高兴就好。” 　　…… 　　杜美韵从顾家离开之后，便去了府学，秦岚因为报名的时候，还在府学没有离开。所以杜美韵去的时候，还真找到了。 　　“小岚，我已经去同顾灵说过了，她愿意和你化干戈为玉帛。”杜美韵道。 　　秦岚一听，不由的皱眉，她愿意自己还不愿意呢。不过表面上，她仿佛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那顾灵和罗素愿意来报名项目吗？我想着她们肯定也有拿手的才艺的，毕竟是从县学出来的，又是女秀才，怎么可能没有真本事呢？小美你说是不是？啊对了，小美你和她们是朋友，应该知道她们的才艺吧？顾灵和罗素擅长什么？” 　　杜美韵倒是没有隐瞒：“罗素的话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顾灵擅长画画，她的画自成开山一派就是连我们县学的山长都赞叹不止。不过顾灵谦虚，不愿意来报名。” 　　秦岚一听，当真很惊讶：“顾灵有那么厉害？”她自然不会怀疑县学山长的眼光，可是她也不相信顾灵有那么厉害，所以不会是这个杜美韵故意说的吧？为了给顾灵挣面子？ 　　杜美韵道：“当真那么厉害，这件事我们洪旗县县学出来的学生都知道，秦岚姑娘大可去打听一下。” 　　秦岚点点头：“好，我会去打听的，今日真是多谢小美了。” 　　去你的小美！ 　　杜美韵心里吐槽的不行，脸上却偏偏不能表现，不过她也不想继续留下来当假朋友了，她道：“不客气的小岚，那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秦岚：“好。” 　　杜美韵离开之后，秦岚马上叫来其他学生，一起去二四.二班和二四三班打听顾灵的事情了。不得不说，杜美韵说的不夸张，在二四.二班和二四.三班的其他洪旗县县学的学生们，对顾灵的画也是赞不绝口的。不过，秦岚还打听到了杜美韵和顾灵的关系，她们原来是仇人。 　　秦岚心里冷笑，如果杜美韵和顾灵是仇人，却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过，那么杜美韵接近自己的行为就可疑了，她为自己和顾灵拉线当和事老又是什么原因？ 　　秦岚就算猜不到杜美韵的目的，但是也能肯定一点，杜美韵肯定不希望自己和顾灵和好。冲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个说法，秦岚对杜美韵倒是不讨厌了。 　　那么，顾灵的画那么厉害，要写上去吗？ 　　秦岚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写了上去。这种事情不好做手脚，至于写上去之后顾灵会不会因此扬名，她觉得不会。因为…… 　　秦岚把名单写好之后，就去找金明霞了。 　　金家是城府的三大世家之一，秦岚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这要是换了平时，她都没有这个机会。别说秦岚了，就是县令知府在金家眼里，也许都不算什么。毕竟这种地方官任期满了会动，而本地的世家是这里的地头蛇。所以如果没有意外，地方官是不会和本地的世家撕破脸皮的。 　　更何况，金家还和知府结亲了。 　　看着低调中难掩富丽的金家，秦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以前去刘娥家的时候，她就觉得刘娥家够气派了，可是和金家一比，那根本没得比。 　　秦岚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考中了秀才，进了府学，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里。所以，只有自己更加的出色，才有机会接触人上人。 　　下人带着秦岚到了一座雅致的院子里，院子门口有婢女守着：“是秦姑娘吗？我家姑娘在里面等着您呢。” 　　秦岚受宠若惊道：“是，让金姑娘久等了。” 　　婢女微微一笑：“您请随我来。” 　　婢女带着秦岚来到书房，金明霞已经换下了在府学时穿的那一身富贵装扮，在家里的她穿的比较轻便些。“秦姑娘来了，请坐。”她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语气中带着一抹随意。 第189章 第一更 　　秦岚有些拘谨的坐下, 一双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看。 　　金明霞仿佛没看到她的不自在似的，待秦岚坐下，她便笑着问：“秦姑娘来府上可是有事情？” 　　秦岚赶忙道：“是这样的，金姑娘让我整理的报名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 金姑娘请看, 这是我们二四.一班的报名名单。” 　　金明霞接过资料，资料上是所有人的情况, 二十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有报名的后面写了报名的才艺，没报名的后面是空着的, 比如她的名字后面就是空着的。这名字写在第一位的是她金明霞的名字。金明霞一个一个看下来, 倒数第二的是罗素的名字，倒数第一的是顾灵的名字, 罗素的名字后面也是空着的，而顾灵的名字后面写着画画两个字。 　　金明霞挑眉：“罗素没有报名，顾灵的才艺是画画？”对金明霞来说，她在意的的确只有这两个人。 　　秦岚解释：“金姑娘你走了之后, 罗素和顾灵就走了，后来……”她把杜美韵的事情, 以及自己打听出来的杜美韵和顾灵的关系都说了一遍, “虽然杜美韵和顾灵不对付, 但是顾灵画画的才艺是洪旗县县学里所有学生公认的，所以我就把她的名字写上去了, 你觉得……你觉得可以吗？” 　　金明霞放下资料, 一双眼睛看着秦岚。 　　秦岚咽了咽口水，在金明霞的注视下，她有些扛不住。她没有感觉到金明霞生气, 但是被她这样看着，她很是不自在。她有些结巴的问：“怎……怎么了吗？” 　　金明霞收回视线：“所以顾灵的画画项目是你自作主张报上去的？而不是她自己主动报名的？” 　　秦岚虽然不解她的意思，却也不敢在她面前做小文章，她坦诚道：“是的。可是金姑娘，顾灵既然画画那么厉害，可以为我们二四届女秀才争光啊。” 　　“这话你信吗？”金明霞问，“你确定自己写上顾灵的名字是为了二四届争光，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秦岚不敢说话了。 　　金明霞轻笑：“人有私心，你要为一己之私和顾灵作对，原本也不关我的事情。但是，你不要在我负责的事情上给我闹出幺蛾子。” 　　“这……金姑娘，我没有，我就是为了二四届的荣誉才写顾灵的名字的。”秦岚强词夺理。她虽然写上了顾灵的名字，但原本是打算等之后再动手的，现在金明霞这样一说，她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可秦岚又忍不住，“金姑娘，顾灵只是从洪旗县的乡下来的，难道你还怕她不成？你看看她帮着罗素多嚣张啊。” 　　“我看你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这是用激将法将我？”金明霞的语气里听不出她的意思。 　　不过，秦岚被她这样一说，确是心里一紧，她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就是看不过去，金姑娘你是世家千金，哪里是罗素和顾灵可以比的。” 　　金明霞听着她拍马屁，倒是有几分满意的。她从小到大都听人夸，还挺喜欢听的。“看在你的嘴还能说会道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别去招惹顾灵，后果可能你承担不起。” 　　这话秦岚不爱听了：“金姑娘此话怎讲？顾灵不过是个……” 　　“乡下姑娘？”金明霞好笑的打断她的话，“你见过哪个乡下姑娘像她这般穿着的吗？” 　　“这个……她的衣服是很好看。”但是衣服好看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有几个钱而已。 　　金明霞拨弄着手腕中的一串珍珠手链，漫不经心的道：“她的衣服啊，是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款式，她衣服的料子都是上上之选。那日知府大人举办的宴席中，她穿的衣服便是云锦。” 　　“云锦？有寸锦寸金之称的云锦？”秦岚虽然未曾见过云锦，却也知道它的价值。“这……这不可能吧？” 　　金明霞：“怎么不可能了？你这是怀疑我的眼光？说起来我也就这一匹云锦，还是托我姐姐的福气才能拿到的。” 　　“这……”秦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金明霞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历史，明朝末年天下大乱，出现过一个短暂的朝代，叫元朝。” 　　秦岚道：“知道，元朝被开国皇帝陛下攻下了，因为短暂，所以很少被提到。” 　　金明霞：“那你可知道，在元朝的时候，云锦又怎样的地位？” 　　秦岚摇头，她哪里会关注这个。 　　金明霞又是轻笑了一下：“在元朝，云锦一直是皇家专用品。” 　　秦岚睁大了眼睛：“那也只是在元朝，在我朝应该没有……吧？” 　　“我朝的确没有沿用元朝的一些世袭和做派。”金明霞道，“我朝向来效仿唐宋时期的，可就算如此，大多数云锦也一直上呈朝廷的，或者在官宦之家的手中，平明百姓家里，便是地方官府家里，也极少有云锦。你说，顾灵能穿得起云锦，她是什么人？” 　　事实上，顾灵也并不知道云锦的价值。她毕竟不是地道的古人，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 　　在和白谨亦定亲前，她的衣服都是杜嬷嬷做的，杜嬷嬷眼光好，做的衣服比镇上的衣服好看，而且也仔细。 　　定亲那天，白谨亦带来了好几箱的衣服和布料、鞋子、首饰，她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极好的，可不知道价值。 　　云锦是其中的料子之一，杜嬷嬷瞧着料子好，怀疑这是云锦，因为她在州长家见过这种料子，所以和顾灵提了一嘴。在顾灵看来，云锦再珍贵也只是布料，布料自然是用来做衣服的。她放着好的料子不做衣服，选择次一等的，可能吗？ 　　就像现世，香奈儿的包、爱马仕的包，有些人当祖宗一样的供着，深怕有划痕，可包不是为人服务的吗？而不是人为包服务的。 　　顾灵有钱，也习惯用好的东西，所以云锦在她眼中就跟奢侈品的包一样，她用着可不心疼。 　　如果顾灵知道她的衣服因为是云锦的料子，而引起金明霞的防备，她肯定会意外，也会惊讶金明霞的细心。 　　秦岚沉默了，也有些后怕了，她利用刘娥去买顾灵住的那栋院子，可顾灵穿得起金明霞都只有一匹的云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顾灵的背后有比金家更强大的存在。 　　金明霞看着秦岚越来越差的脸色，不以为然道：“我言尽于此，也算是你跟着我一场，我给你提个醒，具体你要怎么做我也不管，可你别打着我的旗帜去做事，否则……我也不是好性子。” 　　“我……我知道了。”秦岚因为担心声音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怎么办？那屋子的事情还有余地吗？ 　　金明霞看着她的样子，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或者秦岚背地里还做了其他。不过，这同她没有关系。她金明霞是高傲，在这府城里她有高傲的资本。但是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哪些人面前可以高傲，哪些人面前要收起性子。他们看县城来的人是乡下人，熟不知在京城人的眼中，他们也是乡下人。 　　“好了，你且回去吧。”金明霞给秦岚提了个醒，就不想在应付她了。 　　秦岚也没有心情再继续拍金明霞的马屁了，甚至从金明霞的院子出来，她都没有心思再去欣赏金家的风景了。 　　出了金家，秦岚有些茫然，金姑娘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顾灵真的有来头吗？可顾灵如果没有来头的话，那金姑娘又何必顾忌她？ 　　秦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到家里。 　　秦家人口其实很简单。至少到秦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子，所以秦家的宅子里也就秦岚一家人。当然秦岚上有爷爷奶奶，她爷爷是个举人，她爹是个秀才。 　　秦家在府城虽然算不得什么人物，但家中也有资产，尤其是到了秦父这一代，秦爷爷只有秦父一个儿子，秦家几代人留下的家产也都会传给秦父，所以当初秦岩名声大起时，有一些大的家族想结亲，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秦家人口简单，长辈真心疼爱女儿，所以才考虑这门亲事。 　　秦岚回到家里，本来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的，但是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转了个弯，去了一个院子。她还没到院子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药味。这药味秦岚从小闻到大，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每次闻到，秦岚都为自己的哥哥难过，她哥哥惊才绝艳，如果不是身体不好，又怎么会放弃科举？ 　　秦岚走进院子，看见书童在煎药，她问：“我哥呢？” 　　书童道：“姑娘来了，公子在书房里看书，之前还在念叨姑娘呢。” 　　秦岚不由的道：“他身体都这样了，怎还惦记着书呢？她该好好休息才是，看什么书啊？”虽然语气不好，但语气里也听得出对自家兄长的关心。 　　书童笑道：“这还得靠姑娘来劝劝公子。” 　　秦岚：“我这就去劝说。”她一边说，一边往兄长的书房里跑，还一边大声叫道，“哥……” 　　秦岩的眼底闪过一抹光，他拿着书的手一顿，接着又继续看书了，仿佛没有听见妹妹的叫声。 第190章 第二更 　　秦岚跑到书房门口, 急冲冲的道：“哥，你怎么又在看书了？你身体不好，看书费精神，就不要看了。”说着, 她夺过秦岩手中的书放在一边, 然后来到秦岩的身后，“哥, 你几天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按按。” 　　按理说男女八岁不同席, 即便是嫡亲的兄妹，在秦家这种书香门第之家, 也不该是如此的亲昵的。但是在秦岚和秦岩之间, 仿佛这种规矩不存在似的，他们之间看上去很是亲昵。 　　秦岩也由着她按肩膀, 他闭上眼睛，还仿佛挺享受的。“你今天不是去府学报道了吗？怎么样？同窗们好相处吗？” 　　说起同窗，秦岚就来气：“一点都不好，她们可都难相处的很, 都是一群有权有势的人，很会欺负人。” 　　“哦？怎么欺负你了？说来我听听。”秦岩道。 　　“我可不想说这些事情烦着你呢, 不然你身体更不好了怎么办？”秦岚低头, 看着闭眼休息的哥哥, 仿佛她按的很舒服似的。看着这，秦岚的心情就大好。“哥哥如果身体好好的, 肯定是案首, 肯定是小三元，哪里还有别人的份。”想到她哥哥中了案首，成了小三元那风光的样子, 秦岚就高兴。“哥，你的身体真的撑不住科举吗？” 　　秦岩摇摇头：“我也想科举，自古有哪个学子不想科举的？”他一边叹气，很是苦恼。“不过，我虽然不能科举了，却也是向往县学府学里的日子的，你且同我说说，让我解解闷也好。” 　　听到兄长这样说，秦岚哪里还能拒绝，再加上她也想找个说话的人，便说起了府学的事情，顾灵的事情，最后她问：“哥，你觉得那顾灵是一般人吗？金姑娘说的有道理吗？如果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 　　秦岩想了想：“金姑娘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具体那顾灵是什么身份，我也猜不出。但是按着我们家的情况，是得罪不起那些人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跟那顾灵道歉。妹妹，为人处事，要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可是我不服气。”秦岚道，“凭什么去道歉啊？” 　　秦岩很是无奈：“那如果到时候惹恼了顾灵，人家真的大有来头，你又该如何？秦家又该如何？”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去跟她道歉。”秦岚咬着唇，很是委屈。“哥，你不知道，那顾灵可嚣张了……”接着她加油添醋的说着顾灵的不是。 　　秦岩听着，眼神平平淡淡的，偶尔闪过一缕光芒。 　　“哥，你倒是说话啊。”见秦岩没有出声，秦岚又不满的催促。她可是来找哥哥想办法的，哥哥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吧。 　　秦岩睁开眼，对上秦岚的双眼，和秦岚那带着情绪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神非常的平淡。“你要我说什么？我提供了意见，但是你不采纳，我又有什么办法？”他的声音不似一般男人的低沉，偏于中性，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秦岩长得很好看，他的好看区别于白谨亦、也区别于钟敏辉。白谨亦的俊美是带着男人的阳光之气，而钟敏辉的好看是犹如金童般，很阳刚。秦岩的好看带着一股很特别的魅力，这种魅力极少见，看上去非常的温柔，很让人沉醉。 　　但抛开气质不说，秦岩的五官也是长得相当好的，比起秦岚，他的五官长得更好。 　　秦岩看着这样的哥哥，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哥，我有个想法，或许可行。” 　　秦岩：“什么想法？可不要说不三不四的想法。” 　　“哥……”秦岚不满的抗议。 　　秦岩：“行，你且说说吧。” 　　秦岚朝着他眨眨眼：“哥，你说你如果在顾灵面前露脸，顾灵会看上你吗？” 　　“胡闹。”秦岩沉下了脸，“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瞎说的？” 　　“我才没有瞎说呢。”秦岩嘟起嘴，“府城里见过你的姑娘可都会喜欢上你，别人如此，身为县令之女的刘娥如此，说不定顾灵也如此呢。哥……哥哥……顾灵如果喜欢上你，那我就不用向她道歉了，而且……她家里条件好，对咱们家也有利吧。” 　　秦岩皱着眉头拒绝：“且不说我没有成亲的打算，就算我有，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一个姑娘，也是不道德的。而且，我也同你说过，不管是别人还是刘娥，你最好都别打主意，我一个也不会娶的。” 　　“可你明年就要十八岁了，到时候朝廷会直接给你分配妻子，你甘心就这样被安排吗？”秦岚问，“你明明那么好，明明那么有才华，凭什么就朝廷分配一个陌生女子啊？甚至那女子可能是穷乡僻野里出来的，哥哥，你真的甘心吗？” 　　“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所以，还是不要糟蹋人家姑娘了。”秦岩看的很开，“对了，金姑娘口中的云锦是什么料子，你可曾见过？”他转移了话题。 　　“我自然没有见过的，我哪有这等福气啊，我……” 　　“公子，茶水来了。”书童端着茶水进来，打断了秦岚接下来的话。 　　秦岩亲手为秦岚倒了茶：“喝杯茶，慢慢说。” 　　“谢谢哥。”秦岚拿起茶杯，今日还没喝过茶，确实有些渴了，她一口气就把茶全给喝了。接着，她又道，“每次喝了哥哥这里的茶，总是特别舒服。哥，书童泡茶的本事可真是好。” 　　秦岩：“你觉得好喝就多喝两杯。” 　　“哎。”一脸喝了两杯茶，秦岚又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哥，我跟你说，那顾灵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你……你……”才说了几句，她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秦岩原本平静的神色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他起身，对书童道：“守在外面。” 　　原本一脸老实的书童，此刻也是面无表情的，不过对秦岩很是恭敬：“是，公子。”这都是每隔几天都会发生一遍的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秦岩抱着秦岚回到屋子里，放到床上，然后解开她的衣服，接着他把秦岚的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又进入另一个暗间，开始为自己梳妆，等他把一切都装扮妥当之后，再出现，已经是个娇俏的姑娘了，甚至这长相和秦岚有八分像。如果不是身边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秦岩出了屋子：“老规矩，你知道的。” 　　书童道：“是，小的明白。” 　　秦岩离开自己的院子，然后出了秦家，她低着头，避开别人正视他的脸，但是，他又贪婪的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他喜欢外面的世界，讨厌被困在那个宅子里，但是没有办法。秦岩离开秦家之后，也没有到处乱逛，直接去了府城里知名的姑娘家喜欢逛的铺子。 　　“客人来了，欢迎光临。” 　　秦岩道：“我自个儿会看，不用管我。” 　　“哎，您请慢慢看。” 　　秦岩看衣服特别仔细，每一件衣服他都认认真真的看着，甚至还伸出手摸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这衣服是多么珍贵。秦岩买东西也比较爽快，看中了两件就直接要了，挑好自己想要的，他又忍不住问：“你们这有云锦吗？”刚才听秦岚提起云锦，他很好奇。 　　“姑娘您可难住我们铺子了。”接待秦岩的妇人道，“云锦那是何等珍贵的料子，别说我们这铺子，就是京城里的铺子也未必有的。说来惭愧，我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了，也从未见过云锦呢。”不过她就是知道一些关于云锦的常识。 　　“原来如此，那是我见识浅薄了，多谢这位婶子提醒。”秦岩爽快的付了钱，然后拎着衣服离开了。秦岩并没有回秦家，而是找了个摊子坐下，然后要了一碗馄饨。 　　等他吃了馄饨，才回到家里。 　　秦岩回到家里，秦岚还没醒，他先回暗室换了衣服，接着又给秦岚穿上衣服，把她抱到她方才坐着的凳子上，最后开始叫人：“妹妹……妹妹……” 　　秦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有些茫然：“哥？我这是怎么了？” 　　秦岩没好气的道：“我说你怎么了？今天是不是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你如果真的累了，就先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够了再来看哥哥也成。” 　　秦岚一听顿时十分愧疚：“今天事情多，还真是累了，那哥哥我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秦岚起身，“哥哥你身体不好，不用来送我了。”她朝着秦岩挥挥手，便离开了院子。 　　秦岩看着她，原本就平淡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恨意。 　　凭什么同样是女子，她可以活在阳光下，而且还活的这样肆意。而自己，永远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凭什么？既然她能活在阳光下，是自己付出了代价，那么向她收取一些利息，也是应该的。 　　三天后 　　“你说什么？男扮女装？”顾灵听到钱大路的话，颇为吃惊，“你是说秦岩喜欢男扮女装？”顾灵对秦岩的男扮女装倒是没有偏见，因为现代也有这样的女装大佬，就是现在是古代，所以她才吃惊。 第191章 第三更 　　钱大路道：“属下在调查秦岩的过程中, 发现秦岩简直是深入检出，比起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顾灵好奇：“怎么讲？”对于女装大佬，她还是很有兴趣的，实在是古代的女装大佬还是第一次见到, 能不感兴趣吗？ 　　钱大路道：“这件事要从秦家的子嗣说起。秦老太爷子嗣少, 娶了多房妾室，才得秦老爷一个儿子, 而秦老爷还是妾室生的, 不过，秦老太太却没有闹, 姑娘可知为什么？” 　　顾灵摇头, 却笑着打趣：“大路叔也会卖关子了。” 　　李三娘也在顾灵当前伺候着，听到自家男人这样的话, 还忍不住道：“美的他，打听到一点东西，就在姑娘面前摆起架子了。” 　　钱大路觉得自己很是冤枉：“我没有。”他也不敢大声反驳，他是个老实的男人, 自家婆娘却不老实。又因为婆娘从小被亲人卖掉的关系，所以性格也是强势的。 　　李三娘：“那你还让姑娘等你, 快说。” 　　顾灵笑着道：“无妨的, 大路叔可以慢慢说。” 　　“不敢不敢。”钱大路哪里敢慢慢说, 赶忙道，“因为秦老爷娶了秦太太的娘家侄女, 也就是秦岚和秦岩的娘亲。” 　　顾灵：“庶子娶了侄女, 对于生不出儿子的秦老太太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情了。”如此，秦家的财产会落到她娘家侄女生的孩子手中。其实在这古代, 这样的姻亲关系很多。“之后呢？” 　　钱大路继续道：“说起来也怪，那秦老爷成亲后，也和秦老太爷一样，子嗣难。秦老爷成亲三年，秦太太也未怀上身孕，于是秦老太爷传出话，儿媳妇要再不怀孕，就要给儿子纳妾了。说来也是秦太太运气好，竟然在秦老太爷说出这话不久就怀孕了，怀上的孩子就是秦岩。 　　不过秦岩一出生就生了重病，这病会传染，所以秦岩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庄子上，秦太太不忍心儿子刚出生就被送到庄子上，所以跟着去照顾了。直到秦岩八岁，才回到秦家。” 　　李三娘道：“那秦太太还真是个好娘。”不怕传染病，跟着去庄子照顾儿子，这样的娘着实不多。很多当娘的会把孩子丢给下人，就怕自己被传染上。 　　顾灵认同：“确实伟大。”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了。“那后来呢？关于秦岩三岁能作诗是怎么回事？” 　　钱大路道：“关于秦岩三岁能作诗这事情不知道真实，这件事是后来传开的，秦岩八岁回到秦家之后，在读书上展露了非凡的天赋，甚至同年，在秦老太爷生辰的时候，便作了一首诗送给秦老太爷，后来事情传开，便传出了秦岩三岁就能作诗的话来。” 　　“原来是以讹传讹而已。”顾灵明白了。所以说，一个三岁连话都不利索的人，怎么可能作诗。不过，这种话传出来，显然是壮大了秦岩的名声。 　　“但是大家都说秦岩的文采是真的好，这是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钱大路语出惊人，“这事情要说到三年前的县试揭榜了，秦岩在三年前的县试揭榜当日，一人挑战县试榜单上前十的考生，虽然最后由于秦岩身体的原因没有继续下去，可也没有分出胜负，但是秦岩一战成名，他的才华得到了整个府城学生的认同。即便他没有功名在身，学生们对他也非常的尊敬。” 　　顾灵倒是明白学生们的想法的：“大家尊敬的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有句话叫身残志不残。当然，秦岩并非身有残疾的人，但是他身体如此羸弱，还能如此好学，自然更加赢得大家的尊重。” 　　钱大路道：“可不是，属下调查到这些的时候，也觉得这位秦公子真是了不起。可是……”钱大路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这位了不起的秦公子竟然喜欢穿姑娘的衣服，这可是大毛病。 　　顾灵哭笑不得。钱大路的想法她是能够理解的，别说古代人觉得男人穿女装有病，就是现代老一辈的人也是抛不开这样的想法。也就是现代的年轻人思想开放了，才能够接受。“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秦岩喜欢穿女装的？” 　　钱大路有些尴尬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坦诚了：“属下本来在监视秦岩，后来见到秦岚进了秦岩的院子，她……她在秦岩那边说了很多姑娘的不是，甚至还打算让秦岩来迷惑姑娘，不过秦岩觉得这种事情不道德，所以拒绝了…… 　　后来秦岚喝了秦岩书童端来的茶水就晕倒了，接着秦岩把秦岚抱进了里间，属下没有去里间，所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是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了，虽然穿着秦岚的衣服，但那人不是秦岚。即便身高相仿、身形相似，但也不是秦岚，两人的气质不同，走路的方式也不同。 　　秦岚是抬头、昂首挺胸的走路的，而那人低着头，以防自己的脸被人看见。当时属下还没有发现他是秦岩，只是后面一路跟着他，又跟着他回到秦家，属下才怀疑，这是秦岩男扮女装。”其实，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现在想想也不对啊，如果真是秦岩的话，秦岩是比秦岚高的，而那个从秦岩院子里出来的姑娘，确实和秦岚差不多高。姑娘，属下也搞糊涂了。” 　　顾灵挑眉：“听起来惊心动魄，结果大路叔又把自己的推测给推翻了。” 　　“嘿嘿……”钱大路笑的尴尬，“属下当时发现是秦岩男扮女装的时候，还颇为激动，马上回来告知姑娘了。结果现在想想，是属下太冲动了，毕竟身高那么明显的差异在。” 　　顾灵道：“那大路叔在仔细想想，当时出来的姑娘除了换了秦岚的衣服，可还有换秦岚其他的东西？比如头饰，鞋子之类的。” 　　钱大路再仔细想想，但是一无所获：“属下当时也没注意的那么仔细。” 　　顾灵作为一个爱看小说的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秦岩一出生就被隔离，又疑似爱穿女装，有没有可能她本身就是姑娘？因为秦太太头一胎不是儿子，加上又是那么久才怀上的，所以担心秦老太爷给秦老爷纳妾，所以谎称是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秦岩一出生被隔离也说得通了，这是以防秦老太爷或者秦老爷抱孩子的时候发现端倪。 　　直到秦岩八岁才回来，是因为八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而且男女八岁不同席，八岁是男女大防的开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秦岩男扮女装后，身高有差异她也找的理由，那就是现代人通用的……内增高。内增高或者厚鞋垫并不是现代人才会使用的，所以……秦岩有没有可能也用这个呢？ 　　不过，就目前从钱大路口中知道的秦岩而言，顾灵并不想怎么他。因为在秦岚提出让秦岩来迷惑自己的时候，秦岩是拒绝的。冲着这一点，她觉得秦岩的三观还是正的。而秦岚……简直脑子有病。 　　“大路叔，秦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既然人家有分寸，她也不会非要揪出人家的隐私。 　　钱大路：“那姑娘还要属下去调查秦家？” 　　顾灵：“暂时不用了，就目前的这些消息没什么用处，攻击人家的癖好也非君子所为，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打算做小人。秦岩暂且不管，秦岚的话，我就等着看她的动静。” 　　钱大路：“是，属下明白了。” 　　顾灵：“那你且下去吧。” 　　秦岚因为被金明霞提醒了，所以担心顾灵真的背后有人，所以暂时不敢找顾灵的麻烦，顾灵住的这个院子的事情也被她放在一遍了。但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刘娥。所以刘娥为了得到秦岩的另眼相看，正在努力的完成秦岚拜托的事情，她又一次找上了屋主。 　　屋主是个小老百姓，家里虽有些资产，但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府学这边的这个院子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他爷爷曾经是秀才，在府学念书的时候买了这个院子，只不过后来没有考中进士，但是这个院子作为他爷爷曾风光一时的见证，所以他们家并不打算卖掉。 　　而且，在府学附近有个院子，说出去也备有面子的。再者，将来他的子孙后代有机会去府学念书，还不得要准备个院子？ 　　再说了这个院子就是出租的话，租金也挺高的。 　　“刘姑娘，下人已经说过了，这院子小人是不会卖的，这是我们家的祖产之一。您不能因为您是县太爷家的姑娘，就逼迫我们良民卖祖宗传下来的屋子。”屋主命下人把刘娥拦在外面，他就在自己家门口，和刘娥讲道理。 　　对屋主来说，今日这样做也是冒着大风险的，主要是那位顾姑娘派人来传过话，让他放心的回绝刘娥，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不管什么事情，她那边都会兜着。 　　屋主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看顾灵身边跟着不少下人，而且还是府学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屋主觉得顾灵如果是个小老百姓，也没有胆子和县太爷家的姑娘斗，所以他就半信半疑的听顾灵的话，把这件事闹开了。实在是这屋子他舍不得卖掉啊 第192章 第一更 　　刘娥没有想到屋主会把她拦在家门口, 连门都不让她进。还记得上一次约见屋主的时候，他明明答应她会好好考虑的，甚至他那样子，分明是已经答应的前兆了, 怎么才过了几天, 屋主就改变了态度，而且那态度还如此的坚定。 　　刘娥虽然该怂的时候会怂, 但那是看人的。在知府衙门里, 知府的官比她爹大，她当然害怕, 所以怂的快。可是面对平头老百姓, 她是一点都不怂的。她平日里虽然有些嚣张，喜欢拿钱砸人, 但要说真正的目无王法欺压百姓，那也是没的事情。 　　“我给你银子，比平时的卖价高，也不亏待你, 我怎么就逼迫你了？”刘娥不服气，“而且我们前几天就说好的, 你当时不是愿意卖了吗？” 　　屋主一副怒气腾腾的样子道：“我什么时候愿意卖了？还不都是你和另一个姑娘逼我的。你们利用权力逼迫我, 欺负我一个老百姓。我如果不拖着你们, 我能怎么办？还以为拖延几天，你们就会良心发现了, 谁知道今日还欺上门了。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我怎么就没有王法了？我眼中如果没有王法, 你还能这般好好的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刘娥也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她打从出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今日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反正这屋子我就是看中了，你不卖也得卖。” 　　“你这是要逼迫良民, 我要去告你。”屋主说着，就对身边的小厮道，“去报官，今日我还真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是。”小厮赶忙跑去报官。 　　“站住，拦住他。”刘娥叫身边的人拦住了屋主的小厮，“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你自己说话不算话。” 　　屋主呸了声：“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倒是给我评评理，她一个县令家的姑娘，我一个老百姓，她硬要买我的屋子，这是什么道理？她带着人把我堵住，硬要我买我的房子，我如果不找个借口拖延，我那日可能就被他们给……说起来都是泪，也怪我们老百姓没权没势，这有什么办法？” 　　屋主说的双眼通红，很是委屈。 　　这会儿，旁边已经围了不少看戏的人，大家听到屋主的话，也很有感触。大家都是老百姓，很能引起共情，尤其是旁边还有起哄的人。 　　余慧混在人群中道：“就是，我们必须报官，既然她是县太爷家的女儿，就要县太爷还这位大爷一个交代。县太爷作为百姓的父母官，他的女儿却要欺压百姓，这是什么狗屁父母官。”余慧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脸上涂了粉，看上去比平时苍老了很多，这是唯一以防被人认出。余慧这几天每天在附近逛，就是等刘娥来找屋主，然后混在人群中，这本来就是屋主和顾灵商量好的计划，屋主知道有人会起哄，不过具体不知道是谁。 　　“就是，县太爷的女儿就能欺负老百姓吗？” 　　“没有我们老百姓，哪里有县太爷家姑娘的好日子？” 　　“可不就是，还是百姓的父母官呢，我看也不是个好官。” 　　余慧：“县太爷也不是最大的官，在咱们府城，知府大人才是最大的官，咱们去找知府大人评评理。” 　　“这位老爷，我们去找知府大人。” 　　“对，我们跟你一起去，我们可是看到这位姑娘欺负你的。” 　　“可不是，那姑娘还凶巴巴的。” 　　屋主看着这样子，就知道是那位顾姑娘派人干预了。他没有想到那位顾姑娘还真敢，内心倒是有佩服这位姑娘的勇气了。人家一位姑娘都敢了，且做了担保，他还怕什么？“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帮忙，那今日咱们就去知府衙门走一趟，还请大家为我作证，记住这位县令家的姑娘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余慧：“这位老爷放心，我们一定为你作证。” 　　“就是就是，我们肯定帮你作证。” 　　“平日里这些权贵就目中无人，今日可以挫挫他们的锐气。” 　　“可不是嘛。” 　　老百姓能这样说，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是住在府城里的，府城里的老百姓虽然很多没有见过知府大人，但是也不曾听到知府大人欺压百姓，为虎作伥，所以老百姓才有这样说话的勇气。 　　“我们走。”屋主带头，走在前面，余慧紧跟着他。 　　一大群人朝着知府衙门走去，这动静还挺壮大的。也因此，有不少人好奇，跟在大家的后面。 　　“这是干什么啊？” 　　“怎么这么多人？” 　　路上，有人不解的问。 　　余慧受到自家姑娘的吩咐，要把事情闹大，所以一见有人开口，就大声道：“县令家的姑娘要强买老百姓的房子，老百姓不同意，她还带人逼迫。我们要找知府大人说理去。知府大人是我们府城老百姓头顶的青天，我们相信他会为我们做主的。”余慧这话很有水平，直接把知府夸上天了，如果知府不秉公处理，就对不起老百姓的这声夸了。这大概就是……现代另类的道德绑架吧。 　　其实，顾灵之所以让余慧这么做，一是为了给秦岚和刘娥教训，二是知府大人认识她老师，说起她老师的时候还颇为尊敬，就连那位主考官邱山长也认识老师，所以顾灵才“有恃无恐”。不管怎么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年代，背后的关系网永远都是在适当的时候拿来用的。明明有那样的关系在却不用，搞什么自己努力奋斗，那是傻瓜。 　　很快，知府衙门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响了。 　　咚咚咚…… 　　屋主敲的锣鼓声震响了四周街道上的人。 　　按照规矩，府城里如果发生事情，都是交由县令审问，审问这边碰到重大问题的，再提交府衙。而现在，老百姓直接越过县衙来到府衙，可所谓非常的刺激。 　　刘娥一看事情闹大了，已经跑回了家找她爹了。 　　与此同时，在府学的顾灵也得知了消息。府学因为要组织挑战活动，所以这几天都没有课，在没有课的情况下，大家自然都在家里。当然，也有人去府学看功课，这样遇到不懂的可以问夫子。 　　顾灵和罗素是在家里看功课的，相互监督、相互讨论。 　　“姑娘……姑娘……”陈大红跑进屋内，“屋主那边派小厮过来了，小厮说他们家老爷已经带着一群人去了府衙了。” 　　顾灵和罗素对看一眼，两人的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顾灵道：“可要去看看？” 　　罗素道：“自然。”距离乡试还有两年，她们有足够的时间看功课。而且，她也不是那等死读书的人。读书自然重要，但是生活并非只剩下读书，还有其他的追求。“你说这知府大人要是接了案子，会如何？” 　　顾灵笑了笑：“你觉得呢？” 　　罗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知府大人不会接这个案子的，估计是私下调解。县太爷是府城的父母官，即便府城有知府衙门在，但是平时的琐事都是县衙处理的。所以府衙少不了县衙的帮衬，可以说县太爷是知府大人的左右手。如果知府大人接了这案子，等于公然打县太爷的脸，打自己左右手脸的事情，知府大人怎么会做？” 　　顾灵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让屋主找府衙，目的不是为了要怎么样，而是为了给秦岚和刘娥警告。 　　罗素整理好东西：“走，咱们去看看。” 　　顾灵起身：“走。” 　　刘家 　　“娘……娘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刘娥跑进家里，直奔刘太太的院子。刘娥能这样肆无忌惮，还有一个原因，她是县太爷的嫡女，再加上刘太太强势，所以她才这般嚣张。 　　刘太太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她为县太爷生了两子一女，儿子一出生就被老太太抱到身边养了，养了五岁的时候又被县太爷带在身边启蒙，她虽然疼爱儿子，但可能因为有两个儿子的关系她就更加疼爱闺女了。 　　刘太太的想法其实很平常，有些人家有了儿子就不稀罕了，没儿子的时候又嫌弃女儿。 　　看见女儿紧张兮兮的跑进来，她淡淡的问：“这是怎么了？咋咋呼呼的，平日里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刘娥心急如焚道：“我都担心死了，哪里还顾着规矩啊。娘，您快帮帮我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太太：“那你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她给女儿倒了一杯茶水，“你喝口茶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了娘才能给你想办法。而且，在这城府里，还有能让你担心的事情？你当你爹是什么？” 　　刘娥见她娘很淡定，她也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有娘在，不管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的。大概是从小有这个信念在，所以刘娥也就不怕了。“娘，事情是这样的……”她把屋主去府衙告状的事情说了一边。 　　“你说什么？”刘太太放下手里的茶杯，“你好端端的买人家的屋子干什么？” 第193章 第二更 　　刘娥道：“就是……就是喜欢他们家的房子啊, 那房子在府学附近，位置挺好的嘛，买来出租也能挣钱。”她说的时候因为心虚，头也不敢抬。 　　“说实话。”刘太太加重了声音, 她虽然疼爱女儿, 也对她极为宽容，但有些事情也容不得她欺瞒。就买屋子这件事, 她女儿哪有这样的脑子。买屋子出租挣钱？这是县太爷家的姑娘需要担心的事情吗？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需要担心生计。而且, 她的女儿几时会考虑挣钱的事情了？ 　　“我……我……”刘娥看着她娘严肃的样子，有些害怕。她虽然知道她娘疼爱她, 但是还是有点怕她娘的。 　　“来人, 把她身边的下人拉出去打。都是怎么照顾姑娘的，由着她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刘太太大声训斥。 　　“是。”下人马上去抓人。 　　“不要, 娘不要，跟他们没有关系。”刘娥赶忙拦住人，“娘，是我……是……” 　　啪……刘太太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如果不说, 我也是能问得出来的，你坦白交代和我问出来的结果可是不同的, 你想好了吗？” 　　“我……”刘娥为难, “娘, 我……” 　　“来人，去问她身边的人, 如果不肯说就把他们的嘴巴缝起来, 既然长了嘴巴不知道说话，那就不要说了。” 　　“是。” 　　“是秦岚啦。”刘娥没办法，只能坦白。因为她知道, 如果她娘问了，肯定能问出结果的，与其等她娘问出来，还不如自己坦诚，“是秦岚想要买那个屋子，但是她没有那么多银子，所以借我的银子买，她说过几天会把银子还给我的。” 　　刘太太一听，顿时眉头紧皱：“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要再和秦岚来往了，你怎么不听？上次无名人的事情还不够给你教训吗？” 　　刘娥道：“无名人的事情跟秦岚又没有关系，是我想买书，知府衙门才知道这件事的，又怎么关秦岚的事情呢？” 　　刘太太：“你会看书？你买这个书干什么？你不是为了送给秦岚吗？” 　　刘娥辩解道：“那是我自己愿意给她的，也不是她向我讨的。娘，你不是说过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花些手段的，区区几两银子算什么？我喜欢秦岩，所以我要讨好秦岚。秦岩就一个妹妹，我如果对秦岚好了，他肯定会被我感动的，这样我就能和他定亲，就能嫁给他了。娘，我这辈子只想嫁给秦岩，其他人我都不想嫁。” 　　“闭嘴，你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你还要不要脸了？”刘太太是调查过秦家的，对于秦家的情况她倒是挺满意的。秦家人口简单，至少秦岩的爹没有隔房的兄弟，秦岩的娘也只生了秦岩一个儿子，所以女儿嫁过去之后，也没有妯娌会给她气受。再说了，她女儿是官家千金，秦家就算是举人之家，也要让着女儿的。她不求女儿嫁入高门，只求她活得开心就好。 　　这样一来，秦家的确合适。即便秦岩身体不好，那也无妨，身体不好就更加不敢给他女儿气受了。所以去年的时候，她就见过秦太太，也隐晦的提了这件事。但秦太太说，秦岩刚出生的时候生了大病，后来她给秦岩算过八字，说秦岩八字硬，以后子嗣有困难。 　　听到这个事情，刘太太便歇了心思。这秦岩如果子嗣有困难，那女儿嫁过去之后没孩子，在外人眼里，那便是女儿的问题了。所以刘太太就劝女儿断了这个心思，但哪里知道这小妮子断不了心思。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刘太太跟刘娥说了秦岩子嗣困难的事情，但刘娥根本不在意。刘太太也是无奈。 　　刘娥撒娇道：“我不依，娘，我就只要秦岩，反正如果不能嫁给秦岩，我就断食，我就出家当姑子。” 　　“你敢威胁我了？”刘太太真是后悔没把女儿教的聪明点。 　　刘娥用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道：“娘，我哪里敢威胁您啊，可是您如果真的疼爱女儿，不是要女儿幸福了才好吗？如果不能嫁给秦岩，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刘太太看着刘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小，哪里懂什么幸福？现在朝廷下了圣旨，你可以延迟两年在定亲，这件事先不谈，先来说说眼前的事情。你现在就给我去知府衙门，跟那屋主道歉，说这件事是你小孩子胡闹，就此罢了。” 　　“凭什么啊？”刘娥不愿意，“娘，我之前和那屋主好声好气的说的，他也答应了的，只是让我再给他几天时间。可转眼间他就反悔了，还把我拦在他家门口，当着来往老百姓的面撕开我的脸皮，这不是故意的吗？我堂堂县太爷家的千金，还去给他道歉？谁给他的脸啊。” 　　刘娥继续道：“娘，你都不晓得。那天我亮出身份，要买他的屋子时，他那怂的样子，今天真是向天借胆了，竟然敢去告我。” 　　刘太太道：“瞧你在我面前说话的样子，也是向天借胆了，可碰到了事情就逃回家，这怂的样子哦……” 　　刘娥：“娘，您怎么能这样说？我还是不是您的女儿了？”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刘太太反问。“不过，我女儿的脸皮也不是谁人都能撕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那屋主既然敢这样玩，咱们私下能同他玩，但明面上却不能。总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知府衙门给人家道歉。私下娘会给你讨回面子。” 　　刘娥不满：“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我去道歉，我就已经没有面子了，私下讨回的面子有什么用啊？” 　　刘太太：“所以这道歉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你就说为了秦岚这个手帕交出气，所以才想买那屋主的屋子，这在众人眼中，只当你重情重义，且你又是个小姑娘，大家不会在意这么多。至于秦岚那边……”她会好好跟秦太太交流交流，看看她是怎么教的女儿，竟然拿她女儿去挑事。 　　刘娥一听，又琢磨了一下她娘的话，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只是为了替手帕交出气而已，不那么丢脸。“娘，我知道了，那我去道歉了。”刘娥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刘太太眯起眼，她对身边的人道：“去秦家走一趟，把这件事跟秦太太说一说，别的不用多说。” 　　“是。”一个老妈子神色严肃的推了出去。 　　刘太太又吩咐身边的另一个丫头：“你去那屋主家，跟他的妻子谈谈这事情。”这丫头是她身边的得力大丫头，做事情也一向稳妥。刘太太原本打算等女儿出嫁之后，就把这丫头赐给她，必要时可以提点一下女儿。就这么一个女儿，真是让她操心死，好在儿子那边不用她操心。 　　府衙后堂 　　“是谁在击鼓？可问清楚了？”知府平日里公务繁忙，五个县城的公务都要汇总到他这边。今天听到外面的鸣冤鼓响了，他还挺意外的。至少从他任命知府一来，这鸣冤鼓还是第一次响。 　　“回大人，已经问清楚了。”身边的师爷面色有些复杂道，“这事情还牵连到了县太爷，说大也不大。” 　　“哦？”知府大人放下手中的活，“你仔细说说，这件事怎么牵扯到县太爷了？牵扯到县太爷的事情可不算小。” 　　师爷笑道：“但是这件事吧，确实是小。前来告状的是个老百姓，叫蒋鑫。蒋家祖上还出过举人和秀才，算得上小书香门第了。蒋家在府学附近有一座两进的院子，那县令家的姑娘看中了那套房子，想要买。根据蒋鑫的说辞是，他不想卖那屋子，但是刘娥愿意出比市场价高一些的银子来买，就是一定要买的意思。今日刘娥带着人又去找蒋鑫了，蒋鑫没有办法，就来府衙告状了。他说刘娥是县令家的姑娘，所以他不敢去县衙。” 　　知府大人听了也很是无语，这件事还的确是小事情。不过如果事情闹大了，对县太爷的名声就不好了。等等……“那个刘娥，我记得府试的时候，也是她高价收购无名人的那本书吧？” 　　师爷道：“您记性可真好，确实是那个刘娥。” 　　知府大人：“去把刘大人叫来，既然是他的家务事，就让他来解决。本官平日里已经够忙了，他管不好自己的内院，还要本官来管？” 　　师爷：“是。” 　　府衙门口 　　顾灵和罗素到府衙门口的时候，看到很多老百姓在门口，但是屋主不在。顾灵和罗素挤到前面，顾灵看见了乔装的余慧，假装不认识对方的问：“这个婶子，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那么多人？” 　　余慧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转过一看，果然是她家姑娘。她真是无奈，她家姑娘的玩心好像挺重的。“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县太爷的姑娘强卖老百姓的屋子，咱们来请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第194章 第三更 　　县太爷接到府衙派来的人时, 整个人有些懵。他顾不得思考，马上就随府衙的人过来了。路上，县太爷把事情理了理。按照府衙的人说，有老百姓去府衙, 把他女儿刘娥给告了, 告她女儿逼迫老百姓卖房子。 　　县太爷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是，他女儿买人家的房子干什么？ 　　按理说, 府衙的人来传人, 这事情是不能跟县太爷说的，但因事情不大, 知府大人也好让县太爷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就叫人说了。 　　县太爷觉得，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至少让他对这件事保持着一分好奇，而不是听到这样无厘头的事情。 　　是的，县太爷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无厘头，他女儿是得了失心疯了吗？但是, 县太爷也知道，这件事肯定存在真实性的, 不然知府大人也不会派人来叫他。 　　县太爷是从府衙后门进入的, 外面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这件事。县太爷进入府衙之后, 直接去拜见了知府大人。 　　“下官刘文强，参见大人。”县太爷有些提心吊胆的, 他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知府大人会怎么看他。 　　知府大人道：“起来吧，大概的事情我也同你说了，那个苦主就在厅堂, 你且去处理这件事吧。文强，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说小了，事情还没发生，不过是令千金仗势欺人，但事情还没发生，还能挽救。说大了，你也知道，对我们当官的来说，名声大过天啊。” 　　“是，下官明白，下官惭愧。”一把年纪了，还被上司这样训话，县太爷是真的觉得丢脸。如果是旁的事情，被训也就训了，可以为女儿做的好事情被训，委实丢人。因为县衙就在府衙眼皮子底下，相当于他就在知府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就算有旁的心思也不敢动。所以这些年，他都是兢兢业业的。他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七品县令，当年十年寒窗考中进士，被安排到这里上任，一做就是两任了，如果没有贡献，估计会在这里老死。如果家里再惹出点事情，估计会被调任到更差的地方去。 　　想到这里，县太爷真的恨不得把女儿吊起来打，怎么就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且，县太爷自己也有想法。知府大人是有背景的和靠山的，他想着自己在知府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兢兢业业的干，自己干的好了，知府大人总能看见的，到时候他想上升，还得靠知府大人的提拔。却哪里知道，被女儿拖了后退。不行，这样的女儿得尽快嫁出去。 　　县太爷一边想，一边来到厅堂，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里面。 　　蒋鑫没有见过县太爷，见有人身穿官袍过来了，他连人都没仔细看，赶忙跪下：“草民参见知府大人。” 　　县太爷：“……你叫蒋鑫吧？起来吧，我不是知府大人，我是县令刘文强。” 　　蒋鑫一听，差点吓出尿来。他告的是刘娥，所以见到县太爷可比见到知府大人还可怕，毕竟知府大人不是刘娥的爹，县太爷可是刘娥的爹。所以听到县太爷这样说，蒋鑫的声音有些颤抖：“草民……草民……” 　　县太爷道：“你不用害怕，你把事情的经过仔细同我说说，你也不要添油加醋，你说了我会再去查，你如果有半句隐瞒的、或者半句撒谎的，你知道后果的。”话一开，县太爷多年沉淀下来的官威直接放开。 　　“是。”蒋鑫哪里敢添油加醋，这官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马上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甚至包括顾灵的事情，也都老实的交代了。“……事情就是这样，草民当日被令千金逼迫，不敢招惹令千金，所以确实打算卖了屋子的，但是那租客找上草民……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计划。县太爷，那租客也是无辜的，此事也不怪租客。所以还请县太爷高抬贵手，不要怪罪那租客。” 　　“哦？还有那租客的事情？”县太爷眯起眼，“你方才给你府衙的供词里，可没有租客的事情。” 　　蒋鑫道：“小的实在不想连累那租客，但是又不敢欺瞒大人您。”实际上，蒋鑫不敢欺瞒是的，但是顾灵也同他说过，如果大人详细问起，直接供出她。蒋鑫答应跟顾灵合作，一是气不过刘娥的逼迫；二是看顾灵是个有背景的；三是顾灵让他可以供出自己，也就是说，这件事如果闹到官府，不太会牵连自己。所以蒋鑫就跟顾灵合作了。 　　顾灵可不指望蒋鑫会包庇自己，两人萍水相逢，没有交情，蒋鑫连刘娥都会怕，在知府大人或者县太爷面前哪里敢不供出她？所以她便直接在开始就言明了。 　　县太爷沉思了起来，那个顾灵敢挑动蒋鑫告官，倒是个人物。他倒是想看看，那个顾灵到底有什么目的，挑动蒋鑫来告他女儿。 　　“你且在这里等着。”县太爷说着便走了出去，门口有他的人在，也有府衙的人在，“来人，去传顾灵。家住……” 　　“顾灵？”在门口等候的府衙师爷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可是本届女秀才顾灵？如今在府学念书的那个顾灵？” 　　县太爷道：“是，师爷认识顾灵？” 　　师爷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话，而是问：“这事情和顾灵有关系？不知道刘大人是否还记得无名人事件。” 　　县太爷一听，仔细一想，这才想起和他女儿有关的无名人事件。他看过案底，她女儿当时还想逼迫一个女学生卖无名人的那本书给她，她愿意花一百两银子。不过可惜的是，那女学生自己有钱，不屑她这一百两。所以她女儿没买到书，才会去高价收购，然后闹出这件事。 　　他当时看到案底之后，还生了好几天的气，想他都不敢花一百两去买一本书，那简直是个孽女。他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当日刘娥想花一百两银子让一个女学生把无名人的书让给她，那个女学生好似也叫顾灵……难道说是她？”县太爷随即又明白了，“难道说刘娥买那屋子，就是因为顾灵？” 　　府衙师门问：“县太爷还没说，此事和顾灵有和关系呢？” 　　县太爷也不隐瞒，左右衙门也会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把这件事说了一遍：“那蒋鑫的屋子就是租给顾灵的，然后……所以顾灵给蒋鑫提了主意，让他来府衙告。”县太爷没好气的道，那个孽女。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把女儿骂了一遍。 　　一百两银子都没让人家心动，没让人家卖书，这会儿她买下院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衙门师爷也没想到当中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昔日府试的时候，刘娥在这件事上受了气，所以心里记恨顾灵，现在想买下顾灵租的房子，然后……把顾灵赶出去？ 　　衙门师爷又觉得好笑，这可真是小孩子玩游戏。难道刘娥不知道她即便把顾灵租的屋子买下了，顾灵还能租其他地方吗？说的难听一点，有钱还租不到好的屋子？他叹了叹气：“刘大人，你这女儿……养的小家子气了点。”师爷是不怕县太爷的，他是知府大人的心腹、智囊、幕僚，也不是本地人，而是随同知府大人来这里上任的。他日知府大人走了，他也是一起走的。所以根本不用在意县太爷。 　　县太爷觉得很是丢脸，他那女儿的确养的小家子气了。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一个女秀才可以算计的。县太爷道：“师爷说的有理，但顾灵身为女秀才，如此算计刘娥一个小姑娘，也有失妥当。” 　　衙门师爷笑了笑，没有争辩什么。 　　县太爷转而道：“来人，传……” 　　“报，刘娥来了。” 　　“什么？” 　　府衙门口 　　刘娥听了刘太太的话，直接来府衙了，她看到老百姓都堵在府衙门口，直接走到最前面：“我要见知府大人。”她对府衙门口的衙役道。刘娥一心想着蒋鑫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一边的顾灵。 　　衙役不认识刘娥，毫不给面子道：“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大人现在忙着呢，没空见你。” 　　“你……”刘娥气呼呼的道，“我叫刘娥，蒋鑫不是来告我了吗？我就是来同她道歉的。” 　　衙役：“?” 　　顾灵凑近余慧，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退到了人群的后面。 　　余慧心领神会了，然后大声道：“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县太爷家的姑娘，逼迫老百姓卖屋子的刽子手。她现在说来道歉，如果她真的来道歉，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大家说对不对？” 　　“对，一看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仗势欺人的。” 　　余慧：“就是嘛，仗着自己有个当县令的爹，就逼迫老百姓卖屋子，也不知道她那银子是哪儿来的。” 　　“你胡说什么？”刘娥冲到余慧面前，“我就是来道歉的，我也不是故意要买蒋鑫那屋子的，我只是为了替我的手帕交出气。” 　　“为了替你的手帕交出气，这话什么意思？”顾灵低着头，掐着嗓子问，以防刘娥听出她的声音认出她了。 第195章 二合一 　　“对啊, 人家得罪你手帕交了吗？就要强迫买人家的房子。”顾灵继续掐着嗓子问。 　　“就是就是，都是小姑娘，能有什么什么仇恨？非得买人家的房子？”旁边有人附和，是罗素, 同样掐着嗓子, 免得有人听出来。 　　“你那个手帕交是哪家的姑娘？也太恶毒了吧？”其他的老百姓听了，都一个一个好奇的问了起来, 大家倒也不是关心这件事的当事人, 纯粹都是好奇。 　　刘娥有点懵，她娘不是说过她说了这样的借口之后, 大家都会觉得她讲情义吗？为什么现在的走向跟她娘说的完全不同？ 　　刘娥不知道, 她娘是让她在知府大人面前讲，然后再后续操作一下, 她现在当着顾灵的面前讲，走向还能跟着她娘的预料一样吗？ 　　“就是，哪里有这样恶毒的姑娘，人家得罪她就要强迫买人家的屋子, 这跟拆人家祖坟有什么区别？”顾灵继续营造大家的话题，“还是说, 这只是她空口说白话, 为了给自己洗清欺压百姓的名声？” 　　罗素也跟着道：“我看这姑娘分明是在撒谎, 根本没有什么手帕交，她就是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县太爷, 所以欺压我们老百姓。我们老百姓可真苦, 没有碰到县太爷鱼肉百姓，却碰到县太爷的女儿欺压百姓。” 　　顾灵朝着罗素竖起大拇指。罗素这话说的好，老百姓说县太爷不太好, 县太爷毕竟是当官的，但是县太爷的女儿是白身，而她们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所以县太爷的女儿是无妨的。 　　罗素对顾灵笑了笑，顾灵所想即她的意思。罗素说话怎么会叫人抓住把柄？ 　　顾灵附和罗素的话：“对对对，我看她就是在撒谎，这种做了坏事还要撒谎的人简直无药可救我们不能原谅她，一定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我看她啊，简直丢了县太爷的脸。” 　　“可不是丢脸嘛？县太爷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女儿？” 　　“丢脸。” 　　“丢县太爷的脸。” 　　随着顾灵和罗素的一唱一和，老百姓也被带动的越来越多了。 　　刘娥听着着急，越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我没有，我真的是为了手帕交，你们相信我。我堂堂县太爷家的千金，如果没有原因，我犯的着去为难他一个老百姓吗？” 　　顾灵：“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手帕交是谁？如果说不出名字，就说明没有这个人，你是在骗我们。欺压老百姓又欺骗老百姓，实在太可恶了。” 　　“对，实在可恶，你说不出这个名字，我们不相信你。”罗素道。 　　“一定要说出你手帕交的名字，这么恶毒的姑娘我们都要防着点。” 　　“就是，谁娶了这样的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到底是谁啊？” 　　老百姓的逼迫让刘娥根本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县太爷带着人已经到了门口，不过他们在转弯处，大家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他们这样逼迫姑娘，太过分了。”县太爷身边的人道，大有冲出去保护刘娥的举动。 　　“别动。”县太爷道，“且等着，这孩子就是要逼一逼，而且我也想知道她那个所谓的手帕交是谁。” 　　听县太爷这样一说，下面的人便没有动了。 　　刘娥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而且她平时仗着是县太爷家的姑娘，所以胆子比较大，但是一碰到事情，她就马上怂下去了。就像那次的无名人事件，一被叫到府衙，她就乖乖的什么都招了。而这会儿，被顾灵和罗素带动了节奏的老百姓一逼问，她就扛不住了。“是秦岚，我的手帕交是秦岚。” 　　“秦岚啊……”以防别人不知道秦岚，顾灵大声道，“我知道秦岚是谁，她兄长是秦岩，据说是个很有名的人，而且秦岚还是女秀才呢，在府学里念书，她家住杨柳巷，是不是那个秦岚？” 　　罗素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女秀才，之前府试的时候不是发生过无名人书本事件吗？听说也是她引起的，她想要强买一个姑娘手中的无名人书，是不是这个秦岚？” 　　顾灵心道，好你个罗素，把秦岚的裤子都给拔了。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但是秦岚跟屋主有什么仇怨？非得要这位县太爷家的姑娘去买屋主的房子？”顾灵问。 　　“对啊，屋主跟秦岚有什么仇恨？” 　　“不会是屋主怎么秦岚了吧？”有些男人脑子里一团屎，只想到这个。 　　有其他男人跟着调侃：“瞧你说的，那屋主多大年纪了？那姑娘是眼前这姑娘的手帕交，年纪肯定同她一般大啊。” 　　“可不就是，你们越说越离谱了。” 　　刘娥也着急，眼见这样下去不行，她也没有多说其他，难道要她说秦岚和顾灵有仇？ 　　刘娥不说，顾灵自然会说：“我明白了，原来是那姑娘记仇，人家姑娘没卖书给她，她就想买人家租的屋子去报复她啊，可惜了屋主是无辜的。” 　　“这也太恶毒了吧？” 　　“这样恶毒的姑娘我们要避而远之。” 　　“这样恶毒的姑娘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免得说家娶了她当儿媳妇倒霉。” 　　“可不是，这样恶毒的姑娘还是女秀才了，真不知道她这女秀才是怎么考的，品德还那么差。” 　　县太爷等人听到这里，也觉得差不多了。县太爷对身边的人道：“把也带来厅堂，还有，去把顾秀才请来。” 　　“顾秀才？”衙役问。 　　“先去衙门前看看，如果她不在，那就去府学或者家里。方才那些人说话没听见吗？其中有几个人仿佛知道内情般，刘娥开了个口子，提了秦岚的名字，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听那声音还是女音，除了知道内情的顾秀才，我还真想不出别人。”县太爷能考上进士，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又不是当假的，所以现场的情况一看就明白了。也就是门口的那些老百姓跟着起哄，所以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是。”衙役得了话，马上从府衙门出去了。 　　原本还在府衙门口说话的老百姓们，看到衙役从府衙里出来，全都闭上了嘴巴。这些老百姓其实也是怂的，没人管的时候，他们敢大声说话，可一发现有人来了，深怕牵连你自己，他们马上就闭嘴了。 　　衙役先对刘娥道：“刘姑娘，刘大人在里面，请你进去。” 　　刘娥一听她爹在里面，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得意的看了府衙门口守门的两个衙役一眼，刚才这两人还不给他通传，现在她就进去了：“哼。” 　　接着，衙役又道：“请问顾灵顾秀才在吗？大人有请。” 　　“顾灵，那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的那个姑娘吗？” 　　“对啊，刚才不是说秦岚买房子就是为了对付顾灵吗？” 　　“顾灵她在这里？” 　　顾灵已经功成身退了，和罗素一起退到了边缘，却没有想到衙役会出来直接喊人。顾灵倒是不怕衙门的，也知道如果蒋鑫把她供出来了，那么衙门肯定会找她，所以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倒是罗素有些紧张的拉住了她：“不会有事情吧？” 　　顾灵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家吧。” 　　罗素：“不，我在外面等你。”她倒是没说要一起进去，如果顾灵有个万一，她在外面也要接应找人。 　　顾灵也知道她关心自己，心里觉得温暖。她拍拍罗素的手，示意她放心，便走到人前：“我是顾灵，差爷找我有事？” 　　差爷以为的顾灵顾秀才应该是个大姑娘，至少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娇小的一个姑娘，所以有些意外。 　　又见姑娘长相娇嫩，他不禁放柔了语气道：“顾秀才有礼，大人请顾秀才进厅堂一谈。” 　　顾灵道：“多谢差爷传话，学生这就随差爷进去。” 　　“顾秀才请。” 　　衙役带着顾灵到厅堂的时候，顾灵发现里面有不少人，有她认识的蒋鑫、刘娥、府衙师爷，还有她不认识的……县太爷。顾灵是从官服上看出这是县太爷的，那县太爷长相没什么特别，身上有着官威，他一双眼睛有些锐利，在自己进来的时候便盯着自己看。 　　顾灵从容的行礼：“学生见过县令大人。”她是女秀才，有功名在身，见官不拜。说起来考上秀才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见官不用拜，家里的水田可以免税三十亩。知道秀才可以免三十亩水田的税时，她奶奶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不过顾家一共也才十二亩的水田，所以还剩下十八亩的免税额空着。那十八亩的免税额平均分了，顾家的亲戚占六亩，算是照顾顾爷爷这边的亲戚。崔家的亲戚占六亩，算是照顾奶奶那边的亲戚。剩下的六亩给了屈家。刚好三边的亲戚都照顾到了。 　　至于顾家之后还会买水田的话，顾灵和顾奶奶商量过，短时间水田紧张，也不好买。就算买来了，他们也不会要回免税的水田亩数，因为过两年顾灵就要乡试了，如果过了乡试，那就是举人了，名下可以有一百亩水田可以免税，他们家也等得起两年。而就算到时候没有通过，他们家条件好，就算照顾三边的亲戚了。 　　“顾秀才不用多礼，今日传顾秀才过来，是有关刘娥和蒋鑫之间的事情，牵扯到了顾秀才。根据蒋鑫的说辞，他来告刘娥强卖百姓的屋子这件事，还是你提供的主意，可是有这回事？”县太爷直接问。 　　顾灵刚要回话，刘娥就大叫了起来：“好你个顾灵，我就说嘛，蒋鑫前几天就答应我要卖房子了，那样子怂的……可过了几天就不答应了，还敢把我拦在家门口，把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再来府衙报官，我当时不明白蒋鑫哪来的胆子，原来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顾灵，你好恶毒。” 　　“刘娥。”县令皱眉，出声警告。 　　但是，顾灵的话说的跟个快：“我也怀疑，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有胆子威胁、逼迫人家卖房。我知你叫刘娥，又听闻县令大人也姓刘，不知道是否有关系？若是没有，我也好奇，不知道你仗着谁的势，如此恶毒。” 　　“你……”刘娥气死了，“你才恶毒？” 　　顾灵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刘姑娘，你还没回答我，你和刘大人有关系吗？不然，你仗势欺人，仗的是谁的势？” 　　“好了。”县太爷头疼，“顾秀才，关于本官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顾灵道：“回大人，是学生挑拨离间的。只因学生看不惯那刘娥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学生恳请大人还老百姓一个公道，让老百姓知道府城的头上还有青天，而不是刘娥这种狗仗人势的畜生可以只手遮天的。” 　　“放肆。”县太爷觉得这顾灵实在胆大包天，命明知道刘娥是他的女儿，如果刘娥狗仗人势，那他是什么？ 　　顾灵坦坦荡荡的站着，她已经看出县太爷是想要维护刘娥了，不然也不会一直问她，不提刘娥。这件事很明朗，都是刘娥帮秦岚在先，她算计在后。 　　县太爷对上顾灵的眼神，他实在不喜欢这样锋芒揭露的姑娘，但这里是府衙，他也不能明显的维护刘娥。最后只道：“顾秀才，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坦荡荡，不应该如此用心不纯。当然，这件事刘娥有错，她是非不分，确实也该受教训。这样吧，这件事就此打住，我让刘娥跟你道歉，我也保证，刘娥不会再打那屋子的主意了。你看如何？” 　　顾灵道：“回大人，学生不明白，学生如何用心不纯了？难道允许刘娥和秦岚针对学生，就不允许学生反击？还请大人告诉学生。学生自小就知道，人敬我一尺。那刘娥和秦岚如此为非作歹，学生若是不来府衙告状，那便是纵容她们，此乃有违读书人的品德。” 　　“你……”县太爷没有想到这顾灵如此的伶牙俐齿。他平时见到的老百姓中，哪怕是读书人也好，谁见到了他不害怕？而且，他也不过是说了她一嘴，然后让刘娥跟她道歉，这事情也就结束了，他也保证了刘娥不会再打屋子的主意，这还要怎样？这姑娘可真是不吃亏。 　　还有，她口口声声说刘娥和秦岚为非作歹，这不是在指桑骂槐吗？刘娥是他女儿，刘娥如何的不好，间接说的便是他了。“顾秀才，那刘娥和秦岚的确是不好，但是你的性格也太争强好胜了，你这样是容易吃亏的。” 　　顾灵道：“无妨的，我相信朝廷有清官，所以我能有理走遍天下。实在不济，刘姑娘能仗人势，我也能学学刘姑娘，无非是谁仗的势更大而已。” 　　县太爷眯起眼，他已经听出这顾灵话中的意思了，这是在威胁他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会这样直白威胁他的人，这顾秀才到底是何许人也？ 　　县太爷为官几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更何况在这件事上，顾灵确实没有错，而他也只不过是气不过女儿被如此欺负，毕竟顾灵怂恿蒋鑫来府衙告状，丢的是他的脸。而知府大人让他私下处置这件事，显然也不想让他丢脸。可现在，私下他都丢尽了脸。县太爷的确是担心顾灵背后的势力了，但是他也需要找个台阶下。 　　所以，他自己找了台阶：“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强求你。那么我们来说说正事，秦岚和你有私仇，挑拨刘娥买蒋鑫的房子，企图对你有所报复。刘娥是非不分，威胁蒋鑫卖房子，在这件事上，本官要求刘娥和秦岚给蒋鑫和顾灵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蒋鑫和顾灵的麻烦。” 　　其实这件事没有好审理的，事情很明确，也很简单。既没有造成谁的损失，也没有谁手上，所以道歉和警告就完了。“现在刘娥，你给蒋鑫和顾灵道歉。本官已经派人去找秦岚了，等秦岚来了，再给蒋鑫和顾灵道歉，” 　　刘娥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县太爷警告的眼神，她只能乖乖道：“蒋老爷、顾灵，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我没事。”蒋鑫受宠若惊道。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顾灵点点头，很是骄傲的没有说话。 　　“你……”刘娥看着顾灵这个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县太爷：“好了，你们再此且等等，等秦岚来了，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 　　秦家 　　秦太太听到刘太太身边婆子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女儿怂恿刘娥威胁老百姓卖屋子？这……“嬷嬷，这会不会搞错了？我女儿一向乖巧，又是女秀才，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婆子：“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整个府城都知道这件事了，我们家姑娘已经被那屋主告到了府衙大门了，你说这件事还会搞错？还秦太太问问秦姑娘吧。奴婢话已经送到了，就先告辞了。”她是七品诰命身边的婆子，秦太太不过一个秀才娘子，她可不把她放在眼里。 　　婆子一走，秦太太就道：“姑娘人呢？” 　　下人：“奴婢这就去姑娘的院子。” 　　秦岚正在院子里看书呢。作为女秀才，秦岚在学业上也是极其用功的，听到下人说秦太太找她，她马上就过去了。 　　“娘，您找我啊？”她高兴的进了秦太太的院子。每次她娘找她，总有好事情，“娘，您是外出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吗？”秦岚作为秦家的女秀才，在秦家非常的受宠。因为秦岩没办法科举，所以秦家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也因此，秦岚在秦家受到的重视，都快要超过秦岩了。 　　秦太太听见女儿的声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往日里看到女儿就高兴，可今日却没有。她道：“你快过来，娘问你，关于刘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跟娘说实话，事情已经闹到府衙公堂了，那屋主把刘娥给告了。” 　　“什么？”秦岚大吃一惊，“刘娥可是县太爷家的姑娘，那屋主敢去府衙公堂告？” 　　秦太太：“问题不是这个，刘太太已经派人来训了娘一顿，你且告诉娘，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要撒谎，在娘的面前撒谎，到时候事情大了，谁也没办法帮你。” 　　秦岚看着他娘，想撒谎。 　　秦太太一看她那眼神，便道：“刘娥说，租那屋主院子的是顾灵，你因为无名人那本书的事情，所以和顾灵有了矛盾，这一次，你想买了那屋主的房子，然后给顾灵一点教训。岚儿，你告诉娘，刘娥说的是不是是真的？你想清楚了，这事情很好打听的。” 　　秦岚也知道这件事事情隐瞒不下去了，只能老实道：“娘，我就是想给那顾灵一点教训嘛，谁叫她那么嚣张。” 　　“人家不卖书给你就是嚣张？”秦太太真是被她气疯了，“现在事情闹到知府公堂了，而且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你的名声怎么办？再者，刘家生气了，这要是对付我们秦家怎么办？岚儿啊，就算你有了功名，但是我们秦家是没办法和刘家斗的。你这次利用刘娥的事情，刘太太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岚道：“娘，你那么担心做什么？刘娥喜欢我哥哥，到时候让哥哥给刘娥说说好话不就得了。刘娥说了，她娘素来疼她，不会逆着她的意思的。” 　　听到女儿这样的话，秦太太的心情是复杂的。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啊，秦岩是女儿身，不是男儿身，所以秦岩没办法娶妻生子。如果秦岩去哄了刘娥，事情越发的严重了怎么办？ 　　当年她生了秦岩的时候坏了身体，她姑母也就是秦老太太担心公公给他丈夫纳妾，到时候妾室生了儿子，那秦家几代人的财产就给了妾室的儿子了。她姑母不甘心，所以和她商量，让秦岩冒充了男娃。 　　又防止有人抱秦岩，或者来看秦岩的时候发现她是女儿身，所以又编出传染病的话，直到秦岩八岁，她的事情秦太太从来不假手于人。 　　而秦岩到了八岁，男女有别了，大家也不会去抱秦岩，或者看她私密的地方。 　　秦太太一想起这件事，真是满心的无奈。也好在后来她身体调理的有些起色了，怀上了秦岚，她又如此有出息，她的地位才稳定。不过，最重要的是，老爷在秦岚之后，再也没有了孩子。 　　至于为什么没有，这件事她心知肚明，是姑母做的。 　　到底是庶子，姑母做这种事情可不心疼。 第196章 第一更 　　“你啊, 好好考女官，将来才有出息，不要像娘一样困在这个宅子里。”秦太太道，“做人要能屈能伸, 道个歉退一步, 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面子这东西不值钱。做人不能太激进往前冲, 要学会忍耐。” 　　秦岚现在是没心情听她娘的话的, 她现在担心的是刘娥的事情。“娘，这个我们过后再说, 那现在怎么办？” 　　刘娥的事情的确让秦太太头疼, 刘太太那边是一定要去道歉的，而且需要诚恳的态度。但是道歉之后刘太太会不会原谅就不知道了。反正光是口头的道歉是没有用的, 肯定要补偿东西。但是补偿什么呢？ 　　秦太太心里又开始烦躁了。“让我想想。” 　　“太太……太太……” 　　突然，外面又传来声音。 　　“什么事情？”秦太太大声问。 　　“太太，知府衙门派人来了，要带姑娘回去。”下人回答。 　　什么？ 　　秦岚躲到了秦太太的后面：“娘, 我不要去。娘，我害怕。”秦岚说的时候, 拉着秦太太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秦太太知道女儿害怕, 她拍拍她的手：“娘陪你去。” 　　知府衙门 　　秦太太和秦岚一起来到知府厅堂。 　　“顾灵？”一到知府厅堂, 看见里面的顾灵，秦岚忍不住叫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 　　“放肆。”县太爷道, “知府衙门，不允许大呼小叫。” 　　“请大人恕罪，小女年纪小不懂事。”秦太太赶忙道。 　　顾灵笑了笑：“十六岁的姑娘, 年纪还真是小。” 　　“你……”秦太太看向她，见着一位衣着虽然低调，但是却料子极好，而且款式又大方精致的姑娘。这姑娘长相娇憨，脸色红润，长得可真是娇滴滴的，看上去一脸的福相。听到女儿叫她的名字，秦太太知道，这是顾灵。她倒是知道顾灵，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太太微微一笑，“是顾姑娘吧？真是抱歉，是我没有把秦岚教好，导致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代替她给你赔礼道歉。” 　　顾灵挑眉，没有想到这秦太太倒是不简单，开口就让她无话可说了。一则伸手不打笑脸人，二则秦太太一个长辈代替女儿对她道歉，且这也委实不是什么大事情，她自然也不能太斤斤计较。不过，在她面前倚老卖老的话，那也要看她给不给面子。顾灵也跟着笑道：“秦太太您客气了，看在您的面子上，就算秦姑娘有天大的不是，我也会原谅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秦姑娘心胸狭隘想要算计我而已。不过我也没损失，只是连累了刘娥姑娘名声受损了，我不碍事的，倒是秦姑娘应该跟刘娥姑娘道歉才是。” 　　不得不说，自打顾灵出现至今，唯有这句话让县太爷觉得非常的顺耳。如果顾灵的话不是对着自己，县太爷倒是挺愿意看的。而且，秦岚利用刘娥，县太爷自然是生气的，不过他是男人，不好计较这件事。所以现在顾灵一说，他心中就颇为满意。 　　秦太太笑容一僵，没有想到这顾灵如此倔强。她一个长辈那样跟顾灵说了，她竟然还拿刘娥出来挡。顾灵拿了刘娥出来挡，等于把刘娥的面子再损了一次，而这面子，还是被秦岚还的，这拉的不是他们家的仇恨吗？ 　　秦太太道：“顾姑娘说的是，秦岚的确应该跟刘娥姑娘道歉。岚儿，过来道歉。” 　　“娘……”秦岚不愿意。 　　刘娥有些发愣，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但她也跟着道：“不用不用了秦太太，我和秦岚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我不怪她。” 　　听到刘娥这样说，顾灵就没话说了。 　　秦太太笑笑：“刘姑娘真是心胸宽阔，但到底是我们家岚儿错了，岚儿，道歉。”秦太太的内心想法是，这个刘娥有点傻，可当真县太爷的面，她自然不会表现出这个神情。 　　县太爷听到刘娥的话，简直不想说什么了，这个女儿真的是养傻了。他嫡子有两个，庶子也有，除了官场的事情，他就重视嫡子，所以对女儿从来不管。再者谁家的女儿不是当家太太管的？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刘太太能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他决定回去之后就跟刘太太说说，好好的教一教女儿。 　　秦岚在秦太太眼神的示意下，只能跟刘娥道歉了：“刘姑娘对不起。” 　　刘娥道：“没关系的，我不怪你的，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县太爷不想在这件事上耗着，见人都到齐了，也道了歉了，那这件事就此结束了。他道：“这件事是秦岚心胸狭窄，利用刘娥想要买蒋鑫的房子报复顾灵，好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伤害还没有造成。本官判你们道歉，再向顾灵和蒋鑫各赔偿五两银子，你们还有意见吗？” 　　道歉之后还要赔偿银子？秦岚是更加不高兴了，但是秦太太赶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愿意赔偿。不过我身上没有带银子，稍后会派人送去给顾姑娘和蒋老爷。” 　　顾灵：“多谢大人还学生一个公道。”她实在没有想到，这还有银子赔偿。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有银子赔偿的。 　　蒋鑫见状也跟着道：“多谢大人。”其实他不想要银子，他只想这些人不要再大佬自己就可以了。不过说到底，这件事中他是最无辜的人，原本想着顾灵惹来了秦岚和刘娥，等这件事结束，他就不想把屋子租给顾灵了，但是见顾灵和县太爷之间的对峙，他又觉得顾灵不简单，如果不把房子继续租给顾灵，顾灵回头对自己发难怎么办？所以蒋鑫仔细的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当成没有发生过吧。既然县太爷让秦岚和刘娥不要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那她们应该也不会了，这件事应该也结束了。 　　府衙门口 　　随着顾灵和刘娥被传进府衙内，门口没有起哄的人了，所以很多人都散开了。不过也有闲着没事的人留在外面等着，想听听八卦呢。后来他们见秦家母女也被请进府衙了，他们就更加好奇了。这会儿，府衙门口终于有动静了，一个一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呢。 　　“顾灵，你没事吧？”罗素看到顾灵是第一个出来的，赶忙上前问。罗素的身边还有余慧陪同，余慧也担心自家姑娘。 　　顾灵见着她们便道：“我没事。” 　　“姑娘，这件事知府大人怎么处理的啊？” 　　“姑娘，我看衙役把秦家母女也带进去了，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等顾灵回答，又有人道：“那个屋主出来了。” 　　“秦家母女也出来了。” 　　顾灵微笑道：“多谢各位叔叔婶婶的关心，我来自洪旗县，出门在外，能被大家关心，我真是温暖不少。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审案的是县令刘大人，刘大人明察秋毫，知道我和屋主蒋老爷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所以让秦岚姑娘和刘娥姑娘给我们道歉了，也补偿了我们五两银子。” 　　后面的秦太太和秦岚听到这样的话，脸色很难看。即便事实上，但是被顾灵这样说出来，她们也丢了脸。那顾灵倒是机灵，踩她们的时候，还夸了县太爷。但是，她们能说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说什么都是不对的。秦太太只能厚着脸皮道：“这件事是小女年幼无知，因着之前和顾姑娘有些私人恩怨，所以才会请刘娥姑娘帮忙，刘娥姑娘只是和小女交情深厚，所以才会帮忙，此事和她也没有关系。”秦太太趁机把这件事也揽在自家身上，也算是挽回了一些刘娥的名声，同时，这也算是她对刘太太的诚意。 　　这是为刘家递投名状呢。 　　顾灵觉得秦太太果然不简单。不过这也无妨，她反正只想给秦岚一点教训，也不是真的要怎么样。今天她在这里把话一说，明天恐怕府学里也会知道这件事，如此一来，秦岚的名声算是坏了一半了。顾灵觉得人生在世，做了坏事就要付出代价。除非她没有这个能力，只要她有这个能力，她就会反击。当然，这反击的情况看事情的轻重。 　　秦岚这种人，就是该给她一点教训。之前府试结束之后，在知府大人的宴席上，她就说了一些是是非非的话，只是那会儿她要回家，两人即便撕破了脸，至少还没有“兵戎相见”。可是这次，她刚来府城，秦岚就如此算计她，这让她无法忍受。 　　顾灵不去管秦太太的表面功夫，她对罗素道：“我们回去吧。” 　　罗素：“嗯。” 　　“顾姑娘……”秦太太叫住了顾灵，“回头我会派人把五两银子送到府上，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女儿，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这是要道德绑架自己？ 　　但是不可否认，随着秦太太的举动，有人开始指点了。倒不是指点顾灵，而是觉得秦太太明理。 　　顾灵道：“无妨，我总归还有能力自保。若是今日秦姑娘对付的是那等没有能力的老百姓，那后果就不知道了。所以还请秦太太一定要把秦姑娘教好了，免得她再出来祸害了别人。” 第197章 第一更 　　“哈哈哈……”罗素忍不住笑出声, “刚才你没看见那秦太太的脸色，可真是难看。”直到离开府衙门口好一段距离，罗素才笑出声。“像秦太太那样的人，我在乡下见多了, 摆着长辈的架子, 冠冕堂皇的这这那那，这种人最是不要脸。” 　　顾灵道：“我也见多了。”她是在现世见多了, 虽然他们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这种人就是道德绑架的人，现世电脑上的脚键盘侠里, 有九成以上都喜欢道德绑架。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 到时候秦家真的赔偿了你五两银子，你打算如何？”罗素好奇的问。 　　顾灵挑眉：“怎么, 我要不得？” 　　罗素道：“当然不是，人家赔偿的，怎么就要不得了？但是……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不会拿着这笔银子的，就是好奇你想怎么用？” 　　顾灵一笑：“真是知我者罗素也。”她确实不打算用秦家赔偿的银子, 觉得恶心。“把这个银子捐给县衙吧，让县衙去安排。”可惜古代没有捐款中心, 不然直接捐了多方便。 　　罗素道：“你让县衙去安排, 便是你做了好事, 别人也不会知道，我可不赞成匿名做好事。” 　　顾灵问：“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罗素道：“五两银子可以买不少粮食了, 不如施粥？” 　　顾灵一听, 这倒是也可以：“好。”既不用秦家赔偿的银子，也对自己的名声有利。而且这粥一施，恐怕秦岚对付自己的事情又会被提起了, 知道的人会更多。这对秦岚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要命的伤害啊。 　　等顾灵等人回到家里，李三娘便道：“姑娘，刚才有自称是秦家的人来过了，留下五两银子，说是给姑娘赔偿的银子，您看？” 　　顾灵惊讶：“秦家的手脚挺快的啊，这么快就把银子送过来了。” 　　罗素：“怕是担心慢了会被说闲话。” 　　顾灵一想也是。秦太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落人口舌。她对李三娘道：“你拿这五两银子去买些粮食，然后……”她把用这银子施粥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三娘：“是。” 　　秦太太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落人口舌，她来还银子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下人，在顾家门口要把这件事说的大声一点。 　　不过此刻，秦太太的心情也着实不好。她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如此下面子，还连着下了两次。一次在府衙厅堂，一次在府衙门口。 　　“娘，那个顾灵真是太过分了，她……”秦岚见状，趁机道。恨不得她娘出手对付顾灵。 　　“你闭嘴。”秦太太现在不想跟秦岚讨论顾灵，“你也不要去再去惹她了，你不是她的对手。”连她都有些吃惊那个叫顾灵的姑娘，她女儿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你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还要去刘家道歉。等刘家的事情结束了，你不要再和刘娥来往了。”估计到了刘家，他们得扒下一层皮。 　　金家 　　今天刘娥被人告到了知府衙门这件事，几乎是半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了，金明霞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具体的事情金明霞却是不知道的，她听下人说，顾灵租了蒋鑫的房子，而秦岚因为和顾灵有私人恩怨，所以让刘娥买下蒋鑫的房子来对付顾灵。 　　现在，她们闹上衙门了。 　　“结果如何？”金明霞好奇的问下人。 　　下人道：“结果是秦岚和刘娥跟顾灵和蒋鑫道歉了，还赔偿了他们各五两银子。” 　　在金明霞看来，重点不是五两银子，而是顾灵和蒋鑫竟然有胆子去告刘娥，刘娥可是县令家的姑娘。而那秦岚也是够愚蠢的，她都提醒秦岚了，不要去招惹顾灵，结果这人冥顽不灵。 　　当然，金明霞也不知道，秦岚在她提醒前，就已经招惹顾灵了，秦岚只是忘记提醒刘娥收手。 　　不过，后续并没有结束。 　　紧接着，顾灵施粥的事情又传遍了整个府城，并且顾灵言明，她只有五两银子的闲钱，所以用这五两银子来施粥。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五两银子不就是秦家赔偿的五两银子吗？于是，秦家在府城又出了一次名。 　　但是，秦家还有第三次的出名，那就是秦家大公子秦岩和县令家姑娘刘娥定亲了。秦岩在府城未婚姑娘的心中，可是神仙般的人物，长得俊俏，文采又好，家境虽然不出挑，但是出过举人和秀才，所以也过得去。那些不想去高门，或者配不上高门的姑娘，可是非常的中意秦岩的，结果，秦岩和刘娥的婚事传出来了。 　　听到秦岩和刘娥的婚事，顾灵惊呆了。她以为秦岚如此利用刘娥，刘家肯定会禁止她们再来往的，却没有想到两家竟然结亲了。如果是她，绝对不允许她女儿跟这样的姑娘来往。 　　关于秦家和刘家的事情，顾灵也没再关注了，由于学校的挑战赛没有她的比赛项目，所以她也没有关注。 　　转眼间，到了十月份。这天，顾灵和罗素从府学回到家，李三娘便道：“姑娘，今日朱太太来拜访过了，但因您不在，朱太太所以放下东西便走了。” 　　“朱太太？那是哪位？”她认识的人中有朱太太吗？顾灵一时可想不起来。 　　李三娘道：“是朱策朱公子。” 　　“啊……我倒是忘记这件事了，这个时候顾兰应该已经嫁给朱策了，她这是随着朱策来府城了。”顾灵心想，女主嫁给男主，开始随着男主陪读了。剧情也许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啊。“回头你看着准备一份回礼，他们成亲的时候我没有去，你准备一份体面稍稍丰厚的回礼，算是我的心意。” 　　李三娘道：“是，奴婢明白了，待奴婢准备好了再给您过目。” 　　顾灵：“好。” 　　“还有……”李三娘接着道，“钱卫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休息。” 　　钱卫回来了？“让他好好休息，你给他准备好吃的，让他好好补补。”顾灵道。钱卫赶了六个时辰的路，肯定累。 　　李三娘：“您放心，奴婢给他准备着呢。” 　　钱卫是在晚饭的时候醒来的，一醒来就来见顾灵了。 　　顾灵打趣道：“先休息好了再来见我也不迟，怎的这么心急？” 　　钱卫道：“属下可是带来了好消息，有些迫不及待。姑娘可要猜一猜是什么好消息？” 　　顾灵原本是没想过好消息的，但是钱卫这样一问，她算了算时间：“是山药和稻谷丰收了？” 　　钱卫道：“姑娘英明，山药和稻谷丰收了，山药有两百三十斤，稻谷的话两亩上等试验田，按照往常每亩应该有五百六十斤左右，但是今年每亩多了四十来斤，虽然不到一成，但是加上那些草鱼……咱家家里收谷子的，那草鱼的数量非常的轰动。” 　　顾灵听了，也不由的笑了：“那我奶奶可高兴坏了。” 　　“可不是。”钱卫不由的会心一笑，这种事情他也高兴。况且，他还是参与丰收的人之一呢，“这次属下来府城，还带来了不少的山药和草鱼，山药耐放，草鱼养着也没事。” 　　顾灵想着她奶奶高兴的样子，自己也高兴：“那此外爷爷可有事情交代？” 　　钱卫道：“老太爷说了，只把这两件事告诉您，其他的您会安排。” 　　顾灵点点头：“我写一封信，你且把信送去边关给白师兄，这件事听听他的意见。” 　　钱卫道：“是。” 　　钱卫带来的鱼和山药不少，顾灵感受着家里丰收的喜悦，所以晚饭邀请了方琴音和何淋过来。这个晚上，四个从洪旗县出来的姑娘，吃的相当尽心。 　　第二天，钱卫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顾灵的信，去了边关。 　　钱卫到边关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边关最近很忙，年底将士们有一场大型的比赛，白谨亦每天在操练他下面的百余名士兵，大家真是苦不堪言。不过白哥大气，大家虽然辛苦，好吃的东西也吃了不少。都是白哥私下贴钱的。对此，其他百户下面的将士们只有羡慕的份。 　　钱卫来的时候，白谨亦全身都是汗水。钱卫看到这样的公子，还真难以相信。不过几个月没见，他那个活的精致的公子竟然变成了糙汉子。不知道顾姑娘见着之后会不会嫌弃。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谨亦招招手，“信呢？”他瞧着钱卫两手空空的来，没有其他东西，那就是只有信了。 　　钱卫无奈，拿出信。 　　白谨亦拿着信回到营帐，看到信里的内容时他也大吃一惊。顾家稻谷养鱼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山药的事情他却不知道，没有想到一分半的地竟然有两百三十斤的山药，那一亩的话得有一千多斤了，这可是比粮食还要高产啊。相比于山药的高产，稻谷的收获倒是不起眼了。但是，山药不能当粮食每天吃。 　　而那每亩增产的四十斤粮食，如果再加上草鱼的话…… 　　白谨亦想了想，心里有了算成了。 第198章 第二更 　　“有事起奏, 没事退朝。”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要奏。”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大殿之上。只见正四品的鸿胪寺卿徐伟良出列。 　　鸿胪寺卿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①，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外交官。也因此, 这个职位极少涉及朝廷的党派之争, 以及朝政上日常的一些事宜。今日徐伟良竟然有事起奏，不少人顿时好奇。 　　“哦？”四十出头的晖武帝也好奇, “瞧着徐爱卿神采奕奕的样子, 怕是好事情。” 　　徐伟良道：“确实是好事情。于朝廷是好事情，于陛下是好事情, 于黎民百姓更是好事情。” 　　徐伟良这话口气很大, 听得大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晖武帝哈哈大笑，大说三个好字：“好好好, 朕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不知道是何等好事情，竟然让徐爱卿如此称赞。” 　　“回陛下，民间有一老汉, 在种植水稻上有些心得，种出了比平时高达近一成的粮食。”徐伟良道。 　　“什么？” 　　“高达近一成, 这可能吗？” 　　“徐大人, 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晖武帝也不自觉的有些激动：“徐爱卿, 此话怎讲？” 　　徐伟良继续道：“陛下，这件事说来简单, 您可要听微臣慢慢道来？” 　　晖武帝：“朕不想听你慢慢道来, 朕想听你长话短说，直奔主题。” 　　众位大臣：“……”忍不住偷笑，叫徐伟良这家伙摆架子。 　　徐伟良也不在意, 老神自在道：“微臣遵命。简单来说，就是那老汉有一读书的孙女，那孙女在《魏武四时公制》上看到了关于稻田养鱼的记载，于是回家让老汉一试。老汉夫妻爱孙女如命，加上孙女聪慧伶俐，于是就试了。结果平日里一亩上等水田只能收成五百六十斤，而今季却收获了六百来斤，高达了四十来斤。光是听谷子多丰收了四十来斤，就已经是不少的收成了，且还有鱼。那一亩稻田里，老汉养了三百尾的鱼，结果收获了一千五百斤左右的鱼。” 　　“什么？”晖武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而大殿上，鸦雀无声。 　　的确，每亩增加四十斤的产量已经叫人欢喜了，可这鱼的数量，更是惊人。 　　“徐伟良，这件事当真？”晖武帝重新坐下，心跳的频率有些快，只有他自己感觉的道。 　　徐伟良：“回陛下，此时再真不过，而且那老汉跟您还有间接的关系。” 　　在场的人中，有些动了老汉养殖方法心思的人，马上把心思浇灭了。老汉跟皇上还有关系？那是他们能打的心思？ 　　“哦？”晖武帝好奇，“朕和老汉还有关系？那可是稀奇的事情，说来听听。” 　　徐伟良：“那老汉的孙女名叫顾灵，是子息的未婚妻，子息是您的侄子，那顾灵便是您的侄儿媳妇，所以那老汉和您也算得上关系了。”如果是平日，这会被人说来攀关系，但如今顾爷爷有这等成就在，和皇上攀一点关系，别人不会说他乱攀关系，只会说皇家亲戚有出息。 　　晖武帝听到这里，心中也大为意外。那顾灵他还有印象，之前画了两副惊为天人的画，却没有想到她爷爷竟然还……而且，她爷爷如此行为，却是因为她提供的稻田养鱼。不得不说，寻常姑娘看了《魏武四时公制》，也不会想到稻田养鱼的，只能说这姑娘关心家里，是善良懂事的。 　　此时，有人出声：“子息？徐大人，不知道子息是何人？怎么成了皇上的侄子？”在场的命官之中，不知道白谨亦字的大有存在。 　　徐伟良道：“子息是字，他名白谨亦。” 　　“白谨亦不是智勇侯家的二公子吗？” 　　“对对对，听闻白二公子少年奇才，八岁便拿下了小三元。” 　　“智勇侯，你家的亲家立了大功了，你可知道这件事？” 　　智勇侯……不知道这件事。白谨亦定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顾灵的画送到京城之后，皇上便拿着画去和白贵妃一起欣赏了，也提了一嘴顾灵的事情。白贵妃也是此时才知道这件事，且不说她答应过白谨亦，不会干涉他的私事。便是没有答应过，如今顾灵的画被皇上和太后赞不绝口，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事后，白贵妃就把顾灵和白谨亦定亲的事情告诉了白家。 　　智勇侯对白谨亦这个儿子是愧疚的，所以也不敢干涉他的事情。原本还担心这孩子的终身大事，却不料他自己解决了。再听白贵妃说，那姑娘已经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露脸了，他也就明白。当然，他私下也是去调查过顾灵的，得知是乡野出身，家中人口简单，自己好学上进。 　　智勇侯倒是没有看不起顾家的意思，因为在他从军发家前，他们家连顾家都不如。他甚至还想着，顾家门槛低也无妨，这样他日顾灵进门了，白家这些女眷也不会拘谨了。 　　所以，他把调查到的顾灵的事情也同白家人说了。 　　还别说，白家人最不希望白谨亦娶高官家的姑娘了，所以得知是乡野出身的姑娘，大家还个个都很满意。 　　可是，智勇侯哪里会知道，转眼间，顾家就为朝廷立了功了。而且这件事还越过他，先告知了徐伟良。 　　不得不说，这件事越过他，让徐伟良先得知，他心里却是有些不得劲。尤其是听着这些同僚的笑话，他就更加不得劲了。 　　“既然是智勇侯家的公子，这件事怎么会先告诉了徐大人。” 　　“就是啊，徐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人和白家分属不同的派系，最高兴下智勇侯的面子，这个时候不跳出来，更待何时？ 　　徐伟良不想参与大家的斗争，他道：“各位怕是忘记了，本官师从鸿儒大师，子息是鸿儒大师生前最后一个弟子，他对于本官来说，既是子侄，也是师弟。而顾老汉今天的成就对朝廷有利，于公，本官是朝廷命官，于私，本官是子息的师兄，这事怎么就不能告诉本官了？”他没有为智勇侯说好话，当年的那桩事情是白夫人心甘情愿的，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去讨这个公道。 　　但是，在这件事上，白谨亦却是无辜的，他可见不得有人说他的子侄皆师弟。他徐伟良是中立党，可不怕他们的针对。 　　智勇侯也跟着道：“徐大人所言极是，本侯只会带兵打仗，对这些事情也一窍不通。” 　　“好了，不管这件事经过谁的手，最后只要到了朕这里，结果都是一样的。”晖武帝道，“徐爱卿，这件事既然是你接手的，就有劳你走一趟，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徐伟良也不急着走，所以他在大殿外等着。果然，没过一会人，一个小太监过来了。“徐大人，皇上有请。” 　　“嗯。” 　　御书房 　　晖武帝今天的心情大好，如今国内太平，所以他最关心的是民生了，而民生之中，还有什么比提高粮食产量更高兴的事情吗？ 　　徐伟良一进来，不等他行礼，晖武帝就摆摆手道：“你且跟朕说个底，这件事到底如何？” 　　“回皇上，子息素来是个稳妥的人，他既然把信送到微臣手中了，微臣也上奏了，断然没有弄错的可能。不过，他还委托微臣一件事。” 　　晖武帝：“你既然相信他，那朕也相信你。他还委托了你什么事情？”皇上和白谨亦是没接触过的。 　　白谨亦打从出生就跟着鸿儒大师，后来回京守孝，娘亲的孝加上外公的孝，他一共守为了六年，所以别说皇上，就是京城里的其他官家子弟也和他接触的少。 　　徐伟良道：“子息说，那顾老汉立了如此大功，皇上必然有赏赐。所以他斗胆向皇上讨个顾老汉想要的赏赐。” 　　“哦？他倒是直接，倘若这是真的，那顾老汉自然功不可没，他可说了那顾老汉想要什么赏赐？”晖武帝并不讨厌白谨亦这种行为，相反，他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人。身为一国之君，要揣测百官的想法，要揣测儿子的想法，要揣测后宫妃嫔的想法，实在是累。所以难得有个有话直说的，他觉得很好。 　　徐伟良道：“顾老汉年轻时家里贫穷，承蒙他发妻看上他，几十年下来不离不弃。所以如果陛下要奖赏他的话，他最是希望能奖赏给他的发妻，对他来说，把皇上的赏赐给他发妻，是他此生能拿出的，最珍贵的回报和礼物了。” 　　晖武帝听了这番话，很是动容，他忍不住道：“这可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啊。”丈夫爱重妻子，妻子和丈夫伉俪情深，如此真挚的感情，真是可歌可泣。“朕会依顾老汉所愿，但是顾老汉于国有功，也不能不赏。”接着，皇上写好圣旨，“这圣旨待你到了那桃水村，调查了事情属实之后再请出来。” 　　徐伟良：“遵命。” 第199章 第一更 　　府城 　　“见过徐大人。”知府对于徐伟良的到来有些意外, “上一次见到徐大人还是本官在京城述职的时候，一别多年，徐大人别来无恙。”知府是认识徐伟良的，交情不深, 但当年鸿儒大师讲课的时候, 知府大人去听过，那个时候徐伟良已经是鸿儒大师的弟子了, 两人还在课堂上讨论过, 所以印象才深刻些。 　　“知府大人也是风采依旧啊。”徐伟良道。 　　两人同属正四品官员，但是京官哪里是地方官能比的？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话是有由来的。 　　徐伟良和知府大人彼此恭维了一番, 知府大人便有些紧张的直奔主题了：“不知徐大人此次前来是？” 　　徐伟良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也算是大事情, 毕竟这件事发生在你管辖的地界，但是好事情。” 　　知府大人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颇为担心，听到后面是好事情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好事情便好, 是好事情便好，不知是？” 　　徐伟良也不隐瞒, 把顾家的事情说了一遍。“说起来, 这也算你的功绩了。” 　　知府大人听了, 苦笑了一下。这件事如果是他上奏给陛下的，那自然算是他的功绩。但现在是徐伟良直接上奏给陛下的, 哪里还会算他的功绩。 　　不过, 知府大人也理解。顾家朝廷有人，自然直接给朝廷中人，哪里还会给他。不过：“徐大人, 顾姑娘如今正在府学念书，你可要见一见？” 　　徐伟良还不知道顾灵考中了秀才的事情，因为白谨亦给他的信中并没有提起这个。听到知府大人的话，他微愣：“顾姑娘考中秀才了？”应该不是子息举荐她入府学的吧？ 　　知府大人道：“考中秀才了，顾姑娘是个聪慧的姑娘。” 　　“哦？”徐伟良好奇，“既如此，那我便见见。子息如此心高气傲，能叫他看中的姑娘，定然是了不起的。”徐伟良很是期待。 　　“那我去请顾姑娘来府上？”知府大人问。 　　“哎，不要不要。”徐伟良道，“我自个儿去见见她吧。” 　　顾灵还不知道徐伟良的事情，随着她和秦岚、刘娥的事情落幕，顾灵在府学的名声也是相当响亮的。大家都知道顾灵不好惹，所以也不敢靠近她。当然了，背后怎么说她的，顾灵就不知道了。 　　倒是秦岚，也因为这件事出名了，如果这里是普通的私塾学堂，秦岚早就离开了，肯定换一个私塾学堂。可这里是府学，整个府城只有一个，她也没办法换。 　　如果说大家畏惧顾灵，是觉得顾灵厉害，所以不敢接近她。那么大家不接近秦岚却是另一个理由了，这个理由肯定是出于对秦岚不好的印象。 　　“顾灵，你好了吗？”罗素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问。 　　顾灵：“好了，走吧。” 　　两人结伴离开，一直低着头的秦岚抬起头，她愤怒的看着顾灵的背影，眼底的情绪怎么都收敛不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由此引起的后果却不小。就算哥哥和刘娥订婚了，依然没有挽回秦家和她的名声。好在哥哥和刘娥订婚了，大家也不敢看不起秦家。 　　但是，想到刘太太那趾高气昂的语气，一副把她贬进尘埃里的样子，她就没办法冷静下来。可是，秦岚也怕了，她不敢再去针对顾灵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娘的叮嘱，还有因为金明霞之前的话，顾灵连刘娥都敢告，可见她背后的底气。 　　所以，只有走的更高，有更强势的背景，才能这样欺负人。 　　顾灵自然不知道秦岚所想，她和罗素回到家里，发现家门口站着几个陌生人，那陌生人下人打扮。 　　“这是怎么回事？”罗素轻声问顾灵。 　　顾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进去看看。” 　　顾灵和罗素到门口的时候，那几个陌生的下人见着了她们，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其他的表情。这样子，不像一般的下人。 　　“姑娘，罗姑娘，你们可回来了。”李三娘刚出了屋子，准备去找顾灵，不料顾灵和罗素回来了。 　　顾灵问：“三婶，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娘道：“是这样的，方才蒋老爷带着一位老爷来这里看房子了，蒋老爷似乎要卖了这房子，蒋老爷说具体的事情等您来了再说。” 　　顾灵挑眉，真是奇了怪了，先是秦岚和刘娥强势要买这里的房子，现在是蒋老爷要卖这里的房子。合着她都是那个被动的人啊。“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那门口的下人估计是那位买老房子的老爷的。 　　顾灵来到厅堂，里面有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背对着自己，两手交于背后，正在看着房子。另一个面对着门口，看到自己来了，露出一抹笑意。 　　正对着门口的是蒋鑫，而背对着自己的……估计就是那个想买房子的人吧。 　　“顾秀才，你来了。”蒋鑫看到顾灵，赶忙打招呼。他也是没有办法，在一个时辰前，家里来了这位客人，说要买他的房子，他是不想同意的，但是此人看着更加的不好惹。而且随同一起来的还是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这是他家的亲戚。 　　蒋鑫能去府衙告刘娥，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今日知府大人登门拜访，他哪里还敢拒绝。何况，这房子实在是够麻烦的，他真的不想再因为房子的时候发生事端了。 　　对上蒋鑫歉意的眼神，顾灵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倒是没有怪蒋鑫，毕竟秦岚和刘娥的事情蒋鑫也是因为她而受到牵连的。 　　“蒋老爷。”顾灵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听到蒋鑫的话，徐伟良便转身了，他看到一名年轻又娇小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他一看就喜欢。倒不是徐伟良因为白谨亦对顾灵有滤镜，而是因为顾灵长得白嫩，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娇憨，这种长相是长辈们都喜欢的。尤其是年纪越大的老人家越喜欢，总觉得这样的姑娘好相处，有福气。 　　在徐伟良打量顾灵的时候，顾灵也在打量他。其实从看到徐伟良背影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怕是个当官的。或者，已经致仕的。 　　普通人的站姿比较随意，而为官的站姿是非常严谨的。这种在厅堂里，双手交于背后，绝对不是普通人的站姿。而且，当官的也有讲究。 　　下官到上司家，也不会是这种姿态。 　　“这位就是现在的租客顾秀才？”徐伟良出声。他为官十几年，从七品官到现在的四品，十几年沉淀下来的官威，便是有所收敛，但气质上，说话的语气上，一时很难改变。 　　顾灵如果是寻常女子，或许也不会注意那么多。但她是穿书的，所以很多事情上，其实她自己很仔细的。 　　蒋鑫赶忙道：“是的。顾秀才，这位是徐老爷，我决定把屋子卖给徐老爷了，不过徐老爷同我说过，他如果看着满意的话，便是买了这屋子，你也可以继续租。” 　　听到蒋鑫这样说，顾灵对这位徐老爷倒是感官好上不少。她还以为又是一个买了屋子，准备把她赶走的人。顾灵会心一笑：“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徐伟良看着小姑娘的笑容，严肃的面孔不由的缓和几分：“我有个小儿子，过两年即将来府学念书，所以先给他准备屋子。有耽搁姑娘的地方，还请海涵。” 　　顾灵道：“无碍，过两年我也该离开府学了。若是您家里急着用这屋子，同我说一声，我提前搬离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急着用，我在这里也住习惯了，能继续住着，那是更好。”对方礼貌，她也并非不讲理的。 　　徐伟良听闻，点点头：“姑娘真是通情达理。” 　　顾灵：“您过奖了。您可要看看屋子的其他地方？这屋子我住了两个多月了，无不妥的地方。但毕竟是您买屋子，可以到处看看。” 　　徐伟良道：“不用了，我看中的是这个位置，若是屋子有些差错也无妨，到时候可以修缮。”顿了一下，他又道，“我第一眼见到姑娘，觉得十分面善，很是有眼缘，不知道姑娘定亲了没有？若是没有，我家中的幼子和姑娘年纪相仿，倒是可以认识一番。” 　　顾灵：“……”这真是见鬼了，对方不是来买屋子的吗？怎么的做起媒人了？“承蒙您抬爱，我已经定了亲事了。” 　　“哦？”徐伟良挑了挑眉，“如此真是可惜了。好了，屋子我也看了，蒋老爷，我们出去谈屋子的事情吧。” 　　蒋鑫：“您请。顾秀才的，打扰了。” 　　顾灵看着他们即将离开，又说了句：“两位请稍等，如果徐老爷要买下这屋子，我和徐老爷恐怕也要签订租房契书。” 　　徐伟良道：“应该的，如果我确定买下这屋子了，我会和顾姑娘来签订租房契书，眼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顾灵道：“我明白了。” 　　徐伟良：“顾姑娘……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顾灵觉得这词用的有些奇怪。 第200章 第二更 　　顾灵以为的后会有期, 指的是这位徐老爷会来和自己签订租房契书，可是她等了几天都没有等来徐老爷，倒是把蒋鑫给等来了。 　　“顾秀才。”这天，顾灵休沐, 蒋鑫就上门了。“我想着你可能会担心租房的事情, 所以特意来告诉你，那我徐老爷不买我的房子了。” 　　顾灵：“……”这还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就不买了？我瞧着那日看房子的时候, 那位徐老爷很是满意的。” 　　蒋鑫道：“我也不知道, 徐老爷说他看过其他的房子，觉得还是别人家的比较中意, 不买才好呢, 本来就是他们想买的。” 　　“他们？”顾灵想到了自己对于徐老爷的一些看法，他打听, “蒋老爷，你可知那位徐老爷的身份？我瞧着他不像一般人，应该是颇有来头吧？” 　　蒋鑫摇头道：“这位徐老爷的来头我不清楚，当初要买房子的时候, 是知府大人带着他上门的，知府大人说这是他家里的亲戚。顾姑娘啊, 并非是我要卖房子, 那可是知府大人家的亲戚, 我也是无可奈何。” 　　顾灵看着蒋鑫万分委屈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蒋老爷放心, 我明白的。” 　　蒋鑫：“既然如此, 我就不打扰顾秀才了。” 　　待蒋鑫离开后，顾灵的笑容收敛了，她不禁沉思。那位徐老爷是知府大人的亲戚, 根据她的看法，那位徐老爷像是当官的人，再听那日徐老爷的话，以及今日蒋鑫的话，顾灵觉得，那位徐老爷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买房子，怕是为了她。 　　但是，徐老爷到底是谁？特意为了她？又让她觉得奇怪。 　　突然，顾灵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种可能。顾家关于稻田养鱼的事情已经上奏朝廷了，只要朝廷知道了这件事，皇上肯定会派人来调查。京官来到地方上，自然先见地方官员。所以……那位徐老爷会不会就是京官？想到这里，顾灵道：“三婶，把大路叔、余婶和杜婶都叫来。” 　　李三娘：“是。” 　　没过一会儿，几人都到了厅堂里。 　　顾灵道：“三婶、大路叔、余婶、杜婶，听钱卫说，你们从前一直都是为钱家做事的，后来随着谨亦的娘亲去了京城的白家，待谨亦的娘亲去世后，你们又回到了钱家，可是如此？” 　　几人对看一眼，最后李三娘代替大家回答：“确实如此，姑娘，您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顾灵道：“没有，这么说来，你们在京城住了也好几年了，你们可知道京城有哪位姓徐的大人？” 　　见顾灵问，李三娘回答：“京城确实有姓徐的大人，至于有几位奴婢不清楚，但是有一位姓徐的大人乃是鸿儒先生的弟子，白夫人嫁到京城之后，徐太太给白夫人下过帖子，也来白府见过白夫人。故而奴婢等人是认得徐太太的，但是至于徐大人，奴婢确实无缘得见。” 　　在钱家的时候，他们不是鸿儒先生院子里的下人，自然不能去随意走动，所以未成见过徐伟良。随着白谨亦的娘亲嫁到京城，徐伟良已是朝廷命官，和女子私下绝不会往来，他们自然没见过。所以他们知道京城有个徐大人，乃是鸿儒先生的弟子，却不知道是哪位。 　　倒是顾灵听到他们这样说，已经有十成的把握，恐怕这位徐老爷就是京城的那位徐大人了。“你们见到徐太太的时候，徐大人官拜几品？”顾灵又问。 　　李三娘道：“这个奴婢们都知道，当年徐大人还在翰林院里，官拜七品。” 　　顾灵算了一下，白谨亦如今十八岁了，十八年前那位徐大人是七品翰林，那应该是刚刚考中进士，而今三十出头，算年纪的话，和那位徐老爷也相似。 　　白谨亦关于稻田养鱼的事情肯定是交给信任的人去上奏朝廷的。如果这位徐老爷真是那位师从鸿儒大师的徐大人，那么白谨亦有十成的可能会交给他，而他既然又上奏朝廷了，那么皇上再交于他来查证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 　　顾灵着实不喜欢思考复杂的事情，可自从穿书来了古代，不得不把智商捡起来。顾灵想通之后，便又道：“大路书，我写一封信，麻烦您即刻出发，送去吉祥镇交给老师。” 　　钱大路：“是。” 　　吉祥镇，钱家。 　　“哈哈哈……”钱夫子真是没有想到，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师兄，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师兄，你可不要小瞧了顾灵，那孩子机灵的很。” 　　徐伟良摆摆手：“我自认为当时装的很像模像样的，那小姑娘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怎么的能想到我？师妹，你可不要因为小姑娘是自家弟子，就如此恭维她。” 　　钱夫子笑着摇摇头：“师兄，要不咱们来打个赌。” 　　徐伟良喝了一口茶：“打什么赌？” 　　钱夫子道：“你也知道，顾家这次的功劳不仅仅是稻田养鱼提高了稻谷的产量，还有那亩产千斤的山药。” 　　徐伟良点头：“子息的来信说的很清楚了，他说如果两件事一起上奏朝廷的话，功劳的确会更大，但是荣誉也只有一份了。稻田养鱼的荣誉给了顾家老太太，亩产一千多斤山药的功劳换来的赏赐给顾家小姑娘。那小子真是个机灵鬼，等顾家老太太的赏赐下来了，再上奏山药的事情，这样一来，皇上还得再下发一份赏赐，也真是会算计。 ” 　　钱夫子道：“你还不了解他？”关于这个安排，她也是认同的。虽然说这是顾爷爷种出来的，但是把赏赐给顾爷爷，不如给顾灵来的实在。 　　理由有二： 　　其一：倘若山药的赏赐给了顾爷爷，金银珠宝的赏赐排外，无非是一些好听的称呼。但是顾爷爷年纪大了，这种好听的称呼顾爷爷活着的时候，是顾家的荣誉，可一旦他去了，这份荣耀也就跟着淡了。 　　而顾灵还年轻，如果这份赏赐给顾灵的话，那么即便是好听的称呼，最起码还有几十年，而只要顾灵在，这等尊荣在，顾家的荣誉就还在。 　　其二：顾爷爷的活动圈子就是桃水村，每天地里头、鱼塘里，他要这种尊荣没有用。可顾灵不同，她出门在外，皇上给的尊荣是她的保护伞。 　　当然，在白谨亦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给钱夫子写了信，请钱夫子和顾爷爷商量，他也担心老爷子那么努力，最后什么尊荣都没有，老爷子心里会不高兴。 　　钱夫子和顾爷爷商量的时候，顾爷爷还挺赞成白谨亦的安排的。他确实不看重这些，他最看重的是老婆子，老婆子高兴了，他就高兴。 　　其实，白谨亦敢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是知道顾爷爷会答应的。不过关于山药的赏赐给顾灵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告诉顾灵，所以至今顾灵都不知道。她是知道白谨亦提议把两件功劳分开上奏，要两份赏赐，其中一份赏赐给了顾奶奶，至于另一份，她觉得应该是金银珠宝之类的。 　　毕竟赏赐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就是太了解了，才知道这小子从小皮到大。”徐伟良道。也高兴，小时候可爱的小师弟又回来了。曾经因为老师的去世，白夫人的去世，他对小师弟很是担心。现在看这样子，他也算放心了。果然，男人就是要说亲了才会长大。“对了，你要说的赌注是什么？” 　　钱夫子道：“师兄先告诉我，皇上给顾老太太的赏赐是什么？” 　　徐伟良倒是没有隐瞒：“赐全福老人的封号，享七品品级。” 　　钱夫子一听：“这倒是不错。在这吉祥镇里，哪怕是洪旗县里，这七品的品级也够老太太用了。”毕竟县令也才七品。 　　不过，想过朝廷里，诰命是不领朝廷俸禄的。 　　徐伟良：“你倒是说说你要跟我赌什么？” 　　钱夫子道：“师兄，用山药的功劳，可以换来乡君的封号吗？” 　　徐伟良想了一下：“乡君乃正四品的封号，山药的功劳确实不小，倒是能不能拿到我还不知道。不过，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不行，但是顾家小姑娘也许还可以。你不要忘记了，顾家小姑娘是子息的未婚妻，子息怎么说也算是皇上的侄子，所以看在这层关系上，皇上说不定会答应。更何况，不过一个封号，对皇上来说，也没有实质上的损失。你应该知道，在不损害朝廷和皇上的利益前，皇上是大方的。” 　　钱夫子听了，便明白了。师兄都这样说了，只差没有一口保证了。“那，我在这里多谢师兄了。” 　　徐伟良：“无需……” 　　“夫子……”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何事？”钱夫子问。她在会客，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下人是不会来的打扰的。 　　下人道：“夫子，顾姑娘从府城送来了信。” 　　“哦？”钱夫子看了徐伟良一眼，“师兄，你怕是要输了，所以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了。” 第201章 第一更 　　“属下参见夫子。”钱大路在厅堂给钱夫子行礼的时候, 看见了那位要买房子的徐大人也在，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他心中有些震动，这位徐老爷果然是姑娘说的那位京城的徐大人吗？ 　　徐伟良为官多年，是何等敏锐之人, 钱大路的眼神他自然发现了。 　　钱夫子：“大路, 可是灵儿让你送来了东西？” 　　钱大路把包裹拿出来：“回夫子，是姑娘送来了信和姑娘的功课。”顾灵每隔几天, 都会和钱夫子通信, 关于她的功课和策论，她都请钱夫子指点。 　　婆子接了包裹, 并打开, 先取出顾灵的信给钱夫子。钱夫子接过信一看，忍不住笑了。接着把信给徐伟良：“师兄请看, 我就说嘛，灵儿肯定能猜到的，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徐伟良看了信, 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样子还是师妹了解自己的学生，难怪子息会看上,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啊。”他从来没有掩饰过, 所以只要有些脑子的, 的确会怀疑。但是这有些脑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的。“既然此番赌注输给了师妹，那我答应师妹的事情一定尽力而为。” 　　钱夫子道：“我自然是相信师兄的。” 　　桃水村 　　最近桃水村很热闹, 顾家的稻谷收获了, 而且产量比以前高，更重要的是顾家承诺，下一季种稻谷的时候, 会卖给他们鱼苗，到时候他们都能稻田养鱼了，所以最近的桃水村非常的热闹，村民们的心情也非常的好。也因此，顾家在桃水村的名声就更加好了。 　　此时，几辆马车到了村门口，因为有围墙，所以徐伟良便让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他下了马车，看着这个桃水村。 　　村民虽然对马车见怪不怪了，但是看见陌生人都会提防。 　　“这桃水村还有围墙？”徐伟良看着围墙，看着围墙门口的村民，他颇为好奇。 　　紧跟着，另一辆马车上的钱夫子也下了马车，她是陪着徐伟良一起来的。钱夫子听到徐伟良的话，便道：“这是顾灵想出来的，为了保护桃水村的人。大概是利益归于全村人，所以建造围墙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的积极，不过一天，就把这个围墙造起来了。” 　　徐伟良听着，不由的道：“如果我们象国的每个村里都有这样的围墙，那么何愁老百姓的安全呢？。” 　　钱夫子笑着摇摇头：“那也得有人愿意出钱才是。如果没有顾灵出钱，大家又怎么会愿意不收取回报的巡逻？” 　　这话徐伟良没办法反驳，因为的确是这样的。 　　“钱夫子，您回来了。” 　　“是钱夫子回来了，大家把围墙的大门打开。” 　　“钱夫子，您怎么回来了？” 　　白家在顾家的隔壁也有一栋院子，钱夫子平时也会来乡下，有时会把家里的一些旧衣服、旧布料、旧被子拿来给村民们，当然，分给村民的时候都是顾奶奶陪着分的。也有时候，她会来桃水村的学堂，给里面的孩子们授课，再加上她是顾灵的老师，所以钱夫子现在在桃水村也是非常有名的，桃水村的男女老少也都认识她。 　　老百姓本来就敬重读书人，再加上她脾气温和，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非常的好。 　　“钱夫子，这是您丈夫吗？”突然，有一道问话比较突出。 　　桃水村的老百姓是不知道钱夫子的事情的，见她和徐伟良有说有笑的，他们还以为是钱夫子的丈夫，所以不由的问了。 　　钱夫子和徐伟良对看一眼，两人噗嗤一声笑出声。 　　钱夫子道：“不是，这是我兄长。” 　　“原来是钱夫子的兄长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口无遮拦了。”那位问话的妇人赶忙道歉。 　　钱夫子笑着摆摆手：“那我们先进去了。” 　　“哎，您慢走。” 　　钱夫子带着徐伟良进了村里：“师兄，我们先去顾家坐坐。” 　　徐伟良：“好。” 　　顾家 　　顾爷爷这几天有心事。自从稻田养鱼的事情上奏给朝廷之后，他就一直等着，但是都一个月了，还没消息传来，所以他有些心急。 　　说起来，除了孙女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这种瞒着婆子、不能告诉婆子，只有自己干着急的感觉，可是非常的不好。顾爷爷心里有心事的时候，特别喜欢走动，从地里到家里，他每天来回都要走好几次。之所以走动的那么勤，也有一个原因，在家里的话，他怕自己被老婆子看出来，但是一直在地里的话，万一这件事有消息了，他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顾爷爷一天里从地里到家里会跑好几次。 　　顾奶奶在学堂里逛了一圈，回到家里，看见老头子刚从家里出来。顾奶奶没好气的道：“现在地里头又没事情，你整天来回的走动这是想干啥？” 　　顾爷爷是个闷葫芦，任凭老婆子说着，他都没有反应。 　　顾奶奶也习惯了，顾爷爷不回应，她也没在意。“这过会儿要吃饭了，你还要去地里头？” 　　顾爷爷看着顾奶奶，老婆子最近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当然，顾爷爷没有这等文采，在他眼中，老婆子当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顾奶奶没好气的问。瞧这老头子傻愣着，一直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时候，还是村里一枝花啊？ 　　顾爷爷欲言又止。 　　“你想说啥？”顾奶奶问。 　　顾爷爷闭着嘴摇摇头。 　　顾奶奶叹气：“算了算了，我都认识你几十年了，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去地里头吧，吃午饭的时候别忘记回来。” 　　“嗯。”顾爷爷这会儿回了个声音。 　　顾奶奶摆摆手：“你去吧。” 　　顾爷爷和顾奶奶分开后，就去了地里头。稻谷虽然丰收了，但是地里头的山药还没有。他就是去走上一回，多看几眼，心里也是高兴的。 　　顾爷爷刚走出大路，到转弯处的时候，看见钱夫子和一个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徒步过来。顾爷爷虽然不爱说话，但看到钱夫子的时候，还是会开口：“钱夫子。” 　　钱夫子看见顾爷爷，便道：“亲家爷爷。亲家爷爷，这位是朝廷来的徐大人，特意来看养鱼的稻田和种植着的山药。” 　　顾爷爷一听是朝廷来的大人，赶忙跪下：“草民……” 　　“顾老太爷不用多礼。”徐伟良赶忙扶住他，虽然他是官，顾爷爷是民，但是顾爷爷对朝廷有功，他向来尊重顾爷爷这样的人。而且，论辈分，顾爷爷是和恩师鸿儒先生同一辈分的人。所以私下里，徐伟良哪里会受他的礼。“顾老太爷爷提高了稻谷的产量，又培育了山药的种植，使得山药能亩产千斤，这是对朝廷有功，应该受我一拜才是。”徐伟良说着，当即朝着顾爷爷一拜。 　　“不不不，草民不敢。”顾爷爷赶忙避开，他有些紧张。他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待遇。 　　钱夫子道：“师兄不要为难亲家爷爷了。”说着，她又对顾爷爷道，“亲家爷爷不必紧张，徐师兄虽然是朝廷来的官员，但也是我爹的学生，是自己人。” 　　听到钱夫子说徐伟良是自己人，顾爷爷松了一口气。 　　徐伟良道：“师妹、顾老太爷，咱们就不说客套话了，养鱼的稻谷虽然丰收了，但是山药还在，我想去看看山药。” 　　顾爷爷赶忙道：“我带您去。” 　　徐伟良：“顾老太爷请。” 　　顾家的山药地虽然只有一分半，但是山药长得很好。徐伟良看着山药，这小小的一分半地，竟然能长了这么多山药。再看顾爷爷，苍老的身躯，头发都白了，手上都是茧，这样的老农民，创造了那样的奇迹。 　　徐伟良内心的触动是很大的。朝廷要怎样才能富裕？当然是老百姓富裕了，朝廷才能富裕。而稻谷、山药，这是最寻常的东西。如果说稻谷还需要好的田，需要随时观察田里的水，那么山药呢？就这山地都能让它长得这么好了。 　　徐伟良：“顾老太爷，我此番来桃水村，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调查稻田养鱼、提高稻谷产量的事情，只要证明此事属实，皇上的赏赐就到了。眼下我已经查明此事属实，明日我再来宣布皇上的赏赐。不过，我可以给顾老太爷提个醒，这封赏赐是按照顾老太爷的心愿，给顾老太太的。” 　　听到徐伟良的话，顾爷爷激动的身体都发抖了：“真的吗？真的是给老婆子的赏赐吗？”他声音更是激动。 　　徐伟良道：“是真的，我想这份赏赐，老太太肯定也会喜欢的。我言尽于此，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会敲锣打鼓，正式来桃水村宣读圣旨。” 　　“圣……圣旨？”顾爷爷从来没见过圣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钱夫子。 　　钱夫子道：“亲家爷爷不用担心，今日我不走了，稍后我随您回顾家，跟您说说接旨的一些事宜。” 　　顾爷爷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第202章 第二更 　　顾家 　　“什么？明□□廷要来宣布圣旨了？”顾奶奶大着嗓门道, 她这是惊呆了？“皇上要给我们赏赐东西了？会是什么啊？”顾奶奶好奇的问。 　　钱夫子很喜欢看顾奶奶高兴的样子，因为她的高兴很真实，让人看了，心情也会不自禁的变好。“亲家奶奶, 您不要紧张, 只是接圣旨而已，待会儿我教你们接圣旨的礼仪。您放心, 只是基本的礼仪, 很好学的。” 　　顾奶奶道：“小白姨母你放心吧，这接圣旨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把礼仪学好的。” 　　钱夫子喜欢顾奶奶做事情的劲儿, 说认真学，就一定认真学。于是, 这一个下午，顾家人被顾奶奶拘着学习礼仪了。 　　第二天 　　咚咚咚…… 　　桃水村的门口，锣鼓声在整个桃水村响起。 　　“外面怎么回事？” 　　“是谁家有喜事啊？” 　　“也没听说谁家有喜事啊。” 　　“这莫不是戏班子吧？” 　　“快去看看。” 　　于是，一群的人, 都朝着村门口去。 　　村门口的守门人见着徐伟良，整个人都惊呆了。昨日徐伟良和钱夫子一起来的, 他在守门的时候就见过。只不过昨日徐伟良穿着便衣, 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富贵老人, 可今日徐伟良穿着官府，把他吓到了。而且, 这么多的村民里,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当官的。所以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徐伟良是县太爷呢。 　　不过今日这样大的事情，王县太爷也是一道来的。他见村民们愣在那里, 大声道：“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徐大人，奉皇上的命令来颁发皇上给顾家的圣旨，你们让路，请圣旨进去。” 　　圣旨？ 　　什么圣旨？ 　　顾家有圣旨了？ 　　皇上给顾家赏赐了？ 　　围墙门口的村民们惊呆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大的事情，就是顾灵中秀才了，都没有这件事来的使人震撼，毕竟顾灵是他们村里的人，从小看着顾灵长大，而皇上……是他们心中的神，现在圣旨来了，等于神走下了神坛。 　　所以村民们怎么不激动。 　　“参加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村民们当场就跪下了，有些吓的头都不敢抬了。 　　徐伟良手持圣旨，从跪拜的村民间走过。等他走进村子里，对身后村民道：“平身。” 　　顾家 　　“怎么样？圣旨来了吗？来了吗？”顾奶奶在院子门口来回走动。她昨天一晚上没睡，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是整个人又神采奕奕的。 　　钱夫子道：“亲家奶奶别担心，外面锣鼓声震耳，肯定是来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圣旨就该到家里了。” 　　顾奶奶：“小白姨母啊，我也不想担心啊，但是我就是担心啊，我忍不住担心啊，我控制不住担心啊。你看我的两条腿，都抖的站不住了。” 　　钱夫子扶着她：“别担心，我会在你身边。” 　　顾奶奶听到钱夫子这样说，忍不住握住钱夫子的手：“小白姨母啊，我就靠你了。” 　　“来了来了……圣旨来了，听听外面的锣鼓声，越来越重了。”屈氏道。 　　顾奶奶道：“对对对，快准备。” 　　顾家一群人，以顾奶奶为首，都在顾家大门口站好了。随着锣鼓声的越来越重，顾家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终于，顾家人的心情随着那句圣旨到之后，到达了高潮。 　　“圣旨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顾家人颤抖着双腿，一个一个马上跪下了。他们跪的紧张、跪的着急、甚至跪的很重，那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那么重，可见跪的有多疼。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感觉不到疼痛。 　　“圣旨到，奉天承运……”徐伟良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家人，开始宣读圣旨，“顾家老汉顾有根稻田养鱼提高粮食产量有功，故有赏……顾有根之妻顾崔氏贤惠淳朴……赐封正七品孺人，特赐：全福老人。” 　　“啥？”顾奶奶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呆呆的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徐伟良：“顾老太太，接旨吧。” 　　“接旨？”顾奶奶猛地回过神，“大人，我……皇上封我当全福老人了？这……”全福老人有啥用？不如给银子来的实际啊。 　　徐伟良道：“顾老太爷爱重您，把他的荣誉分给了您，您现在是正七品的孺人。” 　　正七品的孺人？这是啥意思？顾奶奶一介村妇，哪里知道正七品孺人是什么意思。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 　　钱夫人轻声提醒：“亲家奶奶，正七品孺人如同县太爷家的太太，是诰命。你要知道，咱们洪旗县的县令也是正七品，所以跟您一样大呢。” 　　跟在徐伟良身后的洪旗县县令：“……”这拿他做比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啊。 　　“什么？我现在是官家太太了，还跟县太爷的官一样大？那我见到县太爷还要跪吗？”顾奶奶大吃一惊。 　　王县令走了出来：“自然是不用跪的。顾老太太，本官就是洪旗县的县令，本官的女儿王露蔷还是顾秀才的同窗。” 　　顾奶奶瞪大了眼睛：“您是县令大人啊？您……您也来了？” 　　王县令道：“如此喜事，本官自然要来恭喜的，恭喜顾老太太、恭喜顾家。” 　　顾奶奶看着王县令，平日里她风风火火的，但是今日总是慢一拍，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顾老太太……”徐伟良出生，“您先接圣旨吧。” 　　钱夫人拉了拉顾奶奶：“亲家奶奶，先接旨。” 　　顾奶奶赶忙点头，接旨她会，昨儿小白姨母就教过她了。顾奶奶咽了咽口水，伸出颤抖又苍老的双手道：“谢皇上赏赐，皇上……皇上真是大好人啊……不不不，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昨天明明学的很好，可是这会儿一碰到事了，她就说错话了。 　　噗嗤……徐伟良笑出声：“老太太请起。”他把圣旨交到顾奶奶的手里。 　　顾奶奶接了圣旨，然后看向钱夫子。 　　钱夫子扶着她起身：“亲家奶奶，咱们先招待大家进去。” 　　顾奶奶：“对对对，大家快去屋里坐。” 　　顾家外面，村民们都惊呆了，顾老太竟然被封官了，而且还是和县太爷一样大的官？这……这太不敢相信了。这顾家顾灵丫头是去考科举当女官的，可是顾灵还没当上女官，这顾老太就先当上女官了？ 　　“你们说，这顾老太真的当上女官了？”顾家门口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偷偷问。 　　“这圣旨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有假？” 　　“你就吹牛逼吧，圣旨你听得懂？文绉绉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圣旨没听懂，钱夫子说的话，县令大人说的话，总该听懂了吧？他们都说顾老太当官了，还和县令大人是一样大的官。” 　　“可实在没想到咱们桃水村的第一个女官是顾老太啊，我还以为是顾灵丫头呢。”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姗姗来迟，“刚才外面锣鼓声来道顾家这边了，你们都在这里窝着，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见村长来了，大家赶忙把偷听到的事情七嘴八舌的说了出来。 　　“村长，顾老太当女官了。” 　　“村长，顾老太的官和县令大人一样的大。” 　　“村长……” 　　“住口。”村长被大家说的脑瓜子都疼了，“你们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说，其他人给我闭嘴。” 　　其中一个代表道：“村长，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啊。就是县令大人陪着一个京城来的大官，说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给顾家赏赐。接着那个大官到了顾家，开始念皇上的圣旨了，那圣旨我们也听不懂啊，根据钱夫子的说辞，就是顾老太现在当了和县令大人一样大的官，这话县令大人也是认同的。所以村长，我们村现在最大的不是你了，是顾老太了，顾老太现在是女官了。” 　　被挤下村头蛇位置的村长：“……”他听了对方说了个大概，也听的稀里糊涂的，可有一句话听清楚了，对方说，村里最大的官不是他了。村长冷哼一声，“我就是没有顾老太的官大，管管你们也是绰绰有余的。都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滚？等着大官抓你们去砍头吗？” 　　村民们听到村长的话，赶忙一溜烟的跑了。 　　“一个一个的跑的比兔子还快。”村长笑骂了句，然后自个人朝着顾家偷偷摸摸的靠近，每靠近一步，他就停顿一下，他那样子，跟当贼似的。 　　村长好不容易到了顾家门口，也没敢马上进去，因为顾家的门口站着太多的侍卫了，他不敢。村长就这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侍卫没有赶他，他不由的又想踏进一步，可是脚步还没落下，就见侍卫们的眼睛看了过来，他赶忙收回脚。 　　侍卫们看得出这是村里人，所以也没有赶人，由着他站在门口。 　　于是，村长在顾家门口站了半个时辰，见屋子里的人出来了，他赶忙又站到角落里。直到那些人离开，侍卫们都跟着走了，村长才又站出来：“顾老太……” 第203章 第一更 　　顾奶奶送走了徐伟良等人, 听到了村长的声音，她转过身一看：“啊哟村长，你咋来了，我咋一直都没看见你？”顾奶奶红光满面的, 她都不知道老头子送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想到她现在是跟县太爷一样大的官了, 顾奶奶又道，“村长啊, 我现在也是当官的人了, 你说这乡亲们以后要是见到了我怎么办？” 　　村长一听，又看着顾奶奶那样儿,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自然是礼不可废的, 顾老太你可是女官大人了，有你在啊, 我们村子里以后更是没有人敢欺负了。”他赶忙恭维起顾奶奶。村长是个识时务的，顾家现在正旺，他当然要巴结顾家了，而且顾家人心底善良, 做事情有度，还为村里做了这么多好事情, 他就更加没有理由不巴着了。“说起来, 草民也得给顾……顾大人您行礼呢, 草民拜见顾大人。”说着，村长直接跪下, 那叫跪的一个干脆。 　　这会儿轮到顾奶奶被吓了一跳了, 她心想，村长这个老狐狸，倒是会来事。她端起架子道：“村长请起。” 　　钱夫人见此, 笑着摇摇头：“亲家奶奶，我先回隔壁了，你这有事情就传下人来叫我一声。” 　　顾奶奶：“哎，谢谢小白姨母，今天真是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恐怕得出了不少的洋相。” 　　钱夫子：“您那里的话，即便是出了洋相，就今天这样的大喜事，也没有人会笑话您的。” 　　钱夫子这话不假，只要是好事情，洋相不洋相的，谁会在意啊？ 　　钱夫子回了隔壁，顾奶奶邀请村长进了屋子：“来人，给村长倒茶。”顾奶奶自认为自己是女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己给村长倒茶了。因为……村长是个老百姓啊。 　　“来了。”杜嬷嬷笑呵呵的给村长倒了茶，然后站在顾奶奶的身后。 　　村长哪里有心思喝茶，他意思意思喝了一口：“顾……顾大人啊，眼下是什么情况啊，您怎么就成了女官大人了？不过顾大人，这事情如果不能说的话，您也不用跟草民说，有些规矩草民还是懂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顾奶奶就差没人炫耀呢，村长一问，这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这件事啊，还得从我们家老头子说起。我也不知道我们家老头子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这个老头子不是稻谷养鱼提高了粮食的产量吗？他把这个法子和养殖的那个什么……什么计划书献给了皇上，这不，皇上就来给他赏赐了，可是老头子不要别的，就要皇上赏赐我，所以啊，我就成了现在跟县令大人一样大的官了。”什么七品诰命、什么老人的，她也不懂，反正她跟大家的理解一样，就是女官的意思。“对了，皇上还给了我一副字呢，说是我的封号，叫全福老人。哎……这个老头子，老实了一辈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花样，这是个傻子。” 　　村长：“……” 　　顾奶奶继续道：“想当年啊，我嫁给他的时候，大家都说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都为我可惜呢，可是现在，我这不是当女官了吗？所以还是我有眼光。” 　　坐在院子里的牛粪顾爷爷：“……”他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是也没有人说他是牛粪吧？他年轻的时候勤劳本分，干活积极，也是有姑娘家看上过他的。不过，他没告诉老婆子就是了，不然按照老婆子的性格，肯定会跑到人家家门口去大骂三天。 　　村长嘿嘿赔笑：“顾老头是个好的，不过您更好，所以顾老头才记着你的好。” 　　顾奶奶：“可不是，我嫁给他几十年了，今儿总算享上他的福了。” 　　村长：“……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以后等顾灵丫头考上女官了，您的福气就更好了。” 　　这话顾奶奶爱听：“可不是嘛，说起来这件事还得亏了乖宝，不然我也做不了女官。” 　　村长不解了：“这事情和顾灵丫头有什么关系？” 　　顾奶奶理所当然道：“稻田养鱼是乖宝提出的主意啊，她是从那个什么书里看来的，如果不是乖宝看了书知道这个主意，老头子哪里会稻田养鱼提高粮食产量？所以他啊，就是个顺便的，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运气。” 　　住在院子里的瞎猫顾爷爷：“……”对，他就是运气好。 　　村长倒是忘记了这件事，顾家会稻田养鱼提高粮食产量，说到底的确是顾灵的功劳，由此看来，读书是真的好。 　　顾奶奶接着道：“村长啊，不如我这女官的由来跟乡亲们说一说吧，这样也能提高他们念书的积极性，有我这个前例在前，说不定大家都会积极的念书，然后给村里带来更多当官的呢。” 　　村长一想，这话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召集大家……” 　　“下午就能召集大家。”顾奶奶道，“我这里还有皇上赏赐的全福老人的字，都给乡亲们看看，这可是皇上写的字，别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我们桃水村的乡亲们才有这个机会的。” 　　村长一听是皇上写的字，忍不住问：“顾……顾大人啊，那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先看看吗？”那可是皇上的字啊，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看到皇上的字，要他说，这辈子也值了。 　　顾奶奶假装犹豫了一下，看村长越来越着急了，她才道：“那行吧，你毕竟是我们桃水村的村长，可乡亲们可是不一样的，你这个面子啊，我还是要给你的。” 　　村长赶忙道：“那真是太谢谢顾大人您给的面子了。” 　　皇上赏赐的东西全都放在正院的一间空房里，反正顾爷爷和顾奶奶的院子里有空房，属于他们的东西自然是放在他们的院子里了。 　　顾奶奶把那副皇上赏赐的字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然后放在桌子上摊开：“你看，就是这四个字，全福老人，你可不能碰到啊，万一弄坏皇上的字，那可是要被杀头的。”顾奶奶眼睛盯着村长，就怕他动手。 　　村长哪里敢动手，别说会被杀头，就是不会被杀头，他也不敢动啊，他就看着，全福老人四个字他还是看得懂的。要说他们桃水村啊，现在识字的人很多，就算只认识几个字，那也算识字。桃水村有学堂，大家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学堂里瞎逛，顺便听夫子讲课，然后就认识了几个字。 　　对于听课识字这件事，大家都是不含糊的，毕竟老百姓哪里不知道念书的不容易和重要性，现在碰到了这样的机会，大家能把握的自然就好好把握了。比起以前的桃水村，大家都要扯八卦，妇人之间拌个嘴，现在的桃水村则没有这种事情了，大家虽然还会说八卦，但是妇人间已经不会拌嘴了，因为大家对拌嘴没兴趣了。 　　村长看到全福老人四个字的旁边还有红色的印泥，他有些激动的问：“顾老……顾大人，这是皇上的名字吗？” 　　顾奶奶道：“是皇上的名字，小白姨母说，这是说这是皇上的名字，这东西啊，以后就给我们家的传家了。” 　　村长道：“那是肯定的。”如果他们家也有皇上的墨宝，也肯定作为传家宝。村长没有看别的东西，就看了皇上的墨宝他已经心满意足了，“顾大人，那草民现在就去告诉乡亲们，让他们午饭后来顾家集合，毕竟去别的地方看皇上的墨宝也不合适，您说呢？” 　　顾奶奶道：“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 　　村长：“那我先告辞了。” 　　村长出了厅堂，还跟坐在院子里的顾爷爷打了声招呼：“顾老头，我先走了。” 　　顾爷爷点点头。等村长出了顾家，赶忙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乡亲们，大家午饭后去顾家集合，顾老太要给大家欣赏皇上的墨宝。” 　　“什么？皇上的墨宝？” 　　“那是今天那个大官带来的东西吗？” 　　“听说顾老太现在是女官了，皇上肯定赏赐了很多东西吧？” 　　“顾老太真是福气好，生了个有出息的孙女，这把年纪就享福了，现在又当了女官。” 　　按照顾奶奶的年纪来说，孙女才十三岁就让她开始享福了，确实算早的。 　　村长：“大家知道顾老太是怎么当上女官的吗？下午顾老太就给大家传授经验。” 　　村长：“家里想要出当官的，下午都来顾家听顾老太传授经验。” 　　村长：“对了，现在顾老太是女官了，你们得叫顾大人了。” 　　满村子都是村长的话，等村长挨家挨户的通知完，他的喉咙都有些沙哑了，不过村长很高兴。 　　同样的，顾奶奶此时也不得闲着，因为下午要聚集全村的人，所以顾奶奶琢磨着，自己得要怎样才能风光。顾奶奶自己不懂，但是有人可以问啊。“杜嬷嬷，你说我下午怎么打扮才不失我的身份？” 　　杜嬷嬷笑道：“自然要穿的隆重一点，您现在是七品的孺人了，跟县太爷一样大呢，不能再穿平时一样的布衣了。而且啊，脸上还得涂点儿东西，这样才显得气派。老太太您要是信得过奴婢，就交给努力来给您打扮。” 　　顾奶奶自然是信得过的：“那行。” 第204章 第二更 　　顾家大房 　　“当家的, 娘真的成了女官了？”顾大伯母简直不敢相信，但是村长来通知的时候，还特意恭喜了他们家呢。 　　顾大伯道：“我不知道，村长都这样说了, 那肯定是真的。” 　　顾大伯母：“那不得了了, 以后咱们家不就是官家了吗？” 　　顾大伯：“咱们已经分家了，不算官家吧？” 　　“怎么就不算了？分家也算是官家的, 当官的可是你娘。”顾大伯母可不这样认为, “二兰和小兰有个当官的奶奶，也能嫁的好一点, 仙儿有个当官的奶奶, 那更是不用说了。” 　　顾大伯一想，倒是也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奶奶当官了，对孙女的名声也是好的。 　　顾大伯母眼珠子一转：“当家的，你听村长说了吧？娘要让全村人欣赏皇上赏赐的墨宝, 这皇上一定赏赐了很多东西吧？” 　　顾大伯对这些东西真是没兴趣，所以顾大伯母问着, 他也心不在焉的回答：“应该是吧。”反正跟他们家也没关系。 　　顾大伯母：“那你说, 娘能分出一件皇上赏赐的东西给仙儿吗？仙儿如果有一件皇上赏赐的东西在, 别人也能高看好几眼。” 　　顾大伯：“不知道。” 　　“你别说不知道，你倒是想想啊, 会还是不会？”顾大伯母以前觉得他这样的闷性子很好, 踏实。但是现在觉得这样的性子也不好，三句话放不出一个屁来。尤其是这样的性格不争不抢的，一辈子都没有出息。顾大伯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但是她想给小女儿好的。 　　顾大伯似乎没有看出她的急切，也没有听出她的意思，他道：“不会给的吧。”他娘虽然现在对他比以前好了，有些事情也会照顾到他，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次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不会给他们家的。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娘的东西。做儿子的，平时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孝敬娘已经不孝了，怎么还能贪心娘的东西呢？ 　　顾大伯母一听到他的回答，脸色就有点不好了：“那你不能跟娘说说吗？娘得了皇上的东西，就不能给我们家仙儿一件吗？不管怎么说，仙儿也是她的孙女啊？” 　　顾大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以前从来不向娘讨要东西的，现在怎么了？而且娘的东西她愿意给谁是她的事情，我们当儿子儿媳妇的，只要听从就是了。” 　　顾大伯母道：“以前没讨要，是因为以前也没什么好东西，再说……”再说那个时候她不敢，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再说以前和现在能比吗？现在娘成了女官，皇上肯定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按理说，娘的东西该我们两房一起分的，可是分家在前，娘的东西又是分家后才得到的，所以我们也没法子分到。可我只要一件给仙儿提提身份，总不过分吧。”她没有要求重新分家，只求一件就够了，难道这也不行吗？ 　　“当家的，仙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吗？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儿子，我没本事给你生儿子，所以那些家产你都想留给顾森和顾木，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才是一家人啊。”顾大伯母忧伤道。 　　“我没有。”顾大伯觉得自己也冤枉，“我是喜欢儿子，但是我没有把家产给顾森和顾木的打算，我们说好了好好的栽培仙儿，我每天努力的挣钱，就是挣给仙儿的，我什么时候要留给顾森和顾木的意思了？而且，他们两兄弟那里会稀罕我的这些东西？” 　　顾大伯母：“……我说的家产不是这个，是爹娘的东西。难道你不是想着爹娘的东西都应该给顾森和顾木吗？” 　　顾大伯觉得她有些胡搅难缠了：“当年分家的时候爹娘有多少家产你不知道吗？我们分到的猪和十两银子难道不是家产里的吗？当年分家爹娘第我还是很公道的。” 　　顾大伯母：“我说的不是当年的家产，而是现在的家产。” 　　顾大伯就更加不明白了：“现在顾家的家产都是灵儿挣来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竟然还想分灵儿挣来的家产？” 　　“我没有。”顾大伯母自认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我没有要分灵儿挣来的家产，这是她挣来的，我怎么会厚颜无耻的去分？我还是有良心的。我说的是皇上赏赐给娘的东西，那不就是顾家的家产吗？那可不是灵儿挣来的。” 　　“你……我不是说了吗？娘的东西娘自己会安排，我们管不着。”顾大伯放重了声音，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打量起自己的妻子，“你现在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了，我吃好了。”他放下筷子，走出了屋子。 　　“你站住。”顾大伯母猛地起身，“我怎么就让你觉得陌生了？我为仙儿考虑，为我们这个家考虑，难道我错了吗？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们家的吗？你瞧瞧顾家住的房子，再瞧瞧我们家住的房子……谁能相信你也是顾家的儿子？同样是儿子，我不求我们也能住这样的大院子，只要能住上顾家老房子就好了。可是他们呢？老房子宁愿用来养畜生，也不给我们住啊。” 　　顾大伯沉默了。 　　顾大伯母继续道：“外面的闲言闲语我从来不跟你说，因为我不想你也难受，我要顾着你的面子啊。当家的，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能为家里考虑一下吗？而且，就算分家了，可是爹娘发达了，兄弟发达了，就不能照拂一下你吗？你也是爹娘的儿子，老二的兄弟啊。” 　　顾大伯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是我没用，让你们受苦了。 　　“你……”顾大伯母听着他沧桑的声音，心里也难受。 　　顾大伯又道：“为了让孩子有出息，我能尽我所能的去满足她，但是我们不能去求别人、不能去拿属于别人的东西。如果这个孩子要怪，只能怪她投错了胎，怪我这个当爹的没出息吧。”顾大伯说完这番话，脚步沉重了走了出去。 　　顾大伯母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这么命那么苦啊……” 　　顾桃听了一耳朵的话，默默的吃着饭。她性格本来就木讷，三姐妹中，顾兰是重生的，性格已改。顾荷受到顾灵出息带来的启发也变了性格，开始想要追求自己的东西了，就只有顾桃，她还有些懵懂，不知道要怎么办。 　　顾桃吃好了饭，她娘还在哭，她才开口：“娘，别哭了，饭菜都要凉了。” 　　顾大伯母听闻，哭的更大声了。 　　顾大伯从家里出来之后，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顾家老房子前。老房子养着家禽，但是打理的干净，所以里面没有臭味。 　　“顾老大，你怎么站在这里？待会儿你娘要给大家讲那个什么经验了，你得去占位置啊。”有人看到了顾大伯，笑着打趣。 　　“他占什么位置啊？他是顾老太的儿子，去了肯定有好位置。”另一人道。 　　“哈哈哈……说着玩呢。” 　　顾大伯听着他们的话，他对着他们点点头，然后又走开了。他走遍了村里，最后到了顾家大院前。 　　虽然顾家大院是整个桃水村最有派头的，但是他们租的草屋也不是整个桃水村最差的啊，因为像他们家这样的屋子有很多家。 　　可是，这一年下来，他们分家得了银子，孩子养鸡卖鸡蛋得了银子，二女儿在私塾里的工钱也是拿回来的，加上他挣的钱，以及长女出嫁后留下的一部分聘礼，他虽然不知道家里存有多少银子，但也是有些的。为什么到了婆娘的口中，会有这么的不满呢？ 　　“大爷，您来了。”吕莲拎着一桶吃食出来，见顾大伯站在院子外面，赶忙恭敬的叫了声。 　　顾大伯点点头：“嗯，来了。” 　　吕莲：“那您快进去吧，奴婢先去老房子。”这些吃食只给猪吃的，所以她得去老房子一趟。 　　顾大伯点点头，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挺热闹的，他娘在指挥着他爹忙碌，好像是在摆弄一个摆台。旁边还有顾老二、屈氏等人站着。顾大伯走进：“爹、娘，你们在忙啊。”他叫了声。 　　顾奶奶一见顾大伯来了，赶忙道：“老大，你来，我记得以前家里贴春联的时候，你贴的最正了。你爹和老二就不行，回回贴的不正。”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娘这样的话，顾大伯双眼一红，差点流出眼泪。“哎，我来，娘，我要贴什么吗？”他接过他爹手中的东西问。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大家都没有关注他，所以也就没有听出来。 　　顾奶奶道：“你把这个木框摆正了，待会儿要在木框里放皇上的墨宝给大家欣赏，所以这木框一定要摆正才行，不然皇上的墨宝就摆不正了。” 　　顾大伯：“哎，我晓得了。”他听着他娘的指挥，摆着木框，心里热乎乎的，感觉这会儿像是回到了没有分家的时候。 第205章 第一更 　　顾家的院子里渐渐的来了很多人, 村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意了，因为村长说过，顾奶奶现在是女官了，所以大家有些拘谨。 　　大家看着看着顾家人在摆东西, 都默默的看着, 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什么。 　　杜嬷嬷按照顾奶奶的吩咐，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座位, 那是给村里比较有声望的老人坐的, 桌子上摆上了点心，有糕点、瓜子等等。 　　“这是在干什么啊？”有人轻声问先来的人。 　　“肯定是放东西啊。” 　　“问这个做什么, 待会儿顾老……顾大人会告诉我们的。” 　　“没想到咱们村还出了当官的了, 咱们村的风水一定很好。” 　　“你可拉倒吧，我看是顾家风水好。” 　　“要我说啊, 是顾灵丫头有福气。你们想想啊，顾家是从什么时候发家的？不是从顾灵丫头念书开始的吗？” 　　“你这么说倒也是。” 　　“顾灵丫头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长得白白嫩嫩的，咱们乡下的泥腿子哪里长的这么好的？” 　　“你这话中听, 咱们村里顾灵就是长得头一份的。至于第二嘛，那是朱家那丫头。”她说的朱家丫头, 是朱策的妹妹朱芙。 　　“我看朱家丫头年纪也差不多了, 你们听到她说亲了吗？” 　　“这我们哪里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我听说朱家丫头定亲了，是朱家小子的同窗, 庚帖都交换了。”她是朱家的邻居, 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读书人好啊，嫁给读书人才有福气，你们看顾兰, 嫁给朱家小子之后，一起去了府城，这不就是有福气吗？” 　　“你这话倒是真，咱们村子里最有出息的，除了顾灵丫头就是顾兰了，一个是自己有本事，一个是嫁的男人有本事。而且这两人还是姐妹呢，这顾家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呸，靠山山倒，要我说啊，别人有出息还不如自己有出息。丈夫和子女有出息又怎样？男人有了权势就会变，子女有出息了惦记着他的小家，所以自己有出息最重要。像顾灵丫头，自己有出息了，谁不看她脸色？” 　　“那也得自己有本事，自己没本事，那就只能靠丈夫和子女了。你看顾老……顾大人，顾灵丫头有出息了，对她多好。谁说子女有出息就不会孝顺老人的？” 　　“我们家顾兰有出息了，也是孝顺我的。”顾大伯母抱着一个小婴儿走了过来。 　　“秋娘来了。”有人打招呼。 　　“秋娘，你这……” 　　“她这是什么衣服？” 　　“她怎么穿这样？” 　　只见顾大伯母穿着身上打有好几个补丁的衣服。其实吧，乡下老百姓，什么满是补丁的衣服也无妨的，毕竟布衣嘛。可是，今天对顾家来说意义不同。顾大伯母好歹是顾奶奶的儿媳妇，碰到这样喜庆的日子，应该穿一身得体的衣服过来的。 　　“秋娘……这里。”树根婆娘看到顾大伯母来了，挥手叫人，“快来这里。” 　　顾大伯母没过去，就算她曾私下和树根婆娘说过话，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她还是不会过去的，毕竟她婆婆和树根婆娘吵过好几回的架，她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不过对方叫了，她也不能不理会，只是笑着道，“我先在这边聊会儿天。” 　　“那我过来和你们一起聊。”树根婆娘自己过来了，一过来她就对顾大伯母道，“秋娘啊，你们家可真幸福，现在是官家了。” 　　顾大伯母笑笑：“您过奖了。” 　　树根婆娘又道：“秋娘啊，你们现在是官家了，你可不能再穿这样的衣服了，这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怎么着呢。” 　　顾大伯母：“……”她是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来的，想叫顾奶奶看看他们家的穷酸，然后打算向顾奶奶开口要一件皇上赏赐的东西给小女儿。却没想到树根婆娘会给她开了这样的口子，顿时，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顾大伯母这个人嘴巴本来就不利索，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前头还有婆婆在，她就有些紧张了。 　　“秋娘啊，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现在你婆婆当官了，你有什么苦衷跟你婆婆说，她肯定会为咱们老百姓做主的。”树根婆娘又道。 　　顾大伯母哪里敢说，她见这么多人都看着她，感觉那视线中还有婆婆的视线，她咽了咽口水道：“婶子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来之前趁着孩子睡着了，正在干活，谁家干活的时候不穿破衣服？” 　　有人跟着道：“可不是嘛，咱们乡下人，就是不干活的时候也穿着破衣服。怎么的？就你家贵气，不穿破衣服？” 　　“那可不是。”树根婆娘道，“顾家下人干活的时候，穿的衣服也是没有补丁的。”她早就观察的很仔细了，也因此，她心里气愤的很。这顾家给下人都穿好衣服，也不帮助他们这些乡里乡亲的。不过她也只敢自己私底下抱怨抱怨，在外面她可不敢说顾家的不是，现在全村人都说顾家的好，她如果说顾家的不是，那就是和整个桃水村作对了，她可没这么傻。 　　“那你来给顾家当下人呗。”一道嘲讽的声音从大家的后面响起。这声音不用大家回头看，也知道是谁，不就是崔氏吗？ 　　崔氏大摇大摆的走进顾家。 　　树根婆娘对上崔氏有些怂，因为她知道崔氏和顾奶奶好。她敢在顾大伯母面前这样说，也就是仗着年纪比顾大伯母大，然后顾大伯母好欺负。可对上泼辣的崔氏，她就不行了。若是以前的话，她也是不怕的，可现在形势逼人啊。 　　崔氏可不打算放过她，今天是顾老太那么重要的日子，这人还说三道四的，就是找骂来的。“你就是来顾家当下人，顾家也不会要你的。” 　　树根婆娘这下气到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连下人都不如吗？” 　　崔氏点头道：“是啊，你就是连下人都不如啊。你看看顾家的下人，有哪个是你能比得上的？你啊，得承认，别说你了，就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谁能比得上顾家的下人？人家虽然是下人，但是人家能干啊，懂的东西多啊，而且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是比我们这些乡下人金贵的。” 　　“还是崔氏的话有道理。” 　　大户人家的下人比他们这些乡下人金贵，这话的确不假。可为什么呢？因为大户人家的下人有靠山啊。 　　树根婆娘眼珠子一转：“崔氏，今天是顾……顾大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才来？”顾老太三个字，她也不敢喊，喊出顾大人的时候，当真是嘴巴里塞了黄连一样，苦的哟。“那你还是顾大人最好的手帕交呢，现在才来，我看你是嫉妒顾大人了。” 　　“你这说的什么瞎话？老娘我早就过来了，顾老太给了我一些东西，我拿回家去放了。”崔氏骄傲道，“树根婆娘，你这个人啊，就是心眼黑。” 　　树根婆娘：“你……” 　　“呸。”崔氏越过树根婆娘，来到顾奶奶身边，“顾大人，我回来了。” 　　顾奶奶现在最喜欢听别人喊她顾大人了。她道：“村长还没来吗？我看这里好多人，差不多全村的人都来了。” 　　崔氏道：“村长向来……” 　　“我来了，人都到齐了吗？”村长走进顾家大门。 　　崔氏：“……来的还真是时候。” 　　顾奶奶：“村长，这里这里，快来。” 　　村长：“来了。” 　　村长一来，现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他。 　　村长道：“你们坐好，就地坐吧，顾家的地上铺着砖，都是干干净净的。”随即，又对顾奶奶道，“顾大人，你可以跟大家讲讲话了。” 　　顾奶奶嗯哼了一声：“好。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先坐好。你家一定很好奇，我怎么当上女官的，是不是？” 　　“好奇啊。” 　　“顾大人，你快跟我说说啊。” 　　“顾老太，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有些人心直口快，直接喊顾奶奶为顾老太了，忘记了顾大人的称呼。 　　顾奶奶道：“你们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在这之前，我要先给你们看看皇上的赏赐。杜嬷嬷，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抬出来。” 　　杜嬷嬷：“是。” 　　皇上既然赏赐有功的人，自然不会只会给封号，金银珠宝不说，布匹、首饰等东西也是有。顾奶奶把那些看得见的东西叫杜嬷嬷抬了出来，“你们看，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金簪子、金手镯……还有这么多的布，都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尤其是这个墨宝，你看啊……杜嬷嬷，挂好了吗？” 　　杜嬷嬷：“挂好了，老太太请看。” 　　顾奶奶见墨宝已经挂好了，继续道：“你们看，这字你们认识吗？” 　　“我认识，全福老人。” 　　“我也认识，是全福老人。” 　　顾奶奶道：“对，就是全福老人，皇上封我为全福老人。你们知道，皇上为什么封我为全福老人吗？其实啊，你们也是有机会的。” 　　乡亲们看看皇上的墨宝，又看看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大家羡慕极了。有些人羡慕，有些人眼红。不管大家是什么心事，听到顾奶奶说他们也有机会的，他们都期待极了。 　　“顾大人，我们有什么机会啊？你快给我们说说。”崔氏带头问。 第206章 第一更 　　随着崔氏的问话, 大家都期待的看着顾奶奶，就是再老实的人也希望家里能发达。 　　顾奶奶也不卖关子：“当然是读书啊。我跟你们说，我能被皇上封为女官，就是因为乖宝读书的关系。我们家乖宝进了私塾, 看的书多了, 知道了稻田养鱼的事情，然后跟我家老头子说了, 再经过我家老头子的那个……那个思考、想法, 所以稻田养鱼才成功了。稻田养鱼提高了老百姓的产量，能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起来, 所以朝廷就给了我家老头子奖励。这我家老头子嘛, 心疼我，心疼我这些年为顾家做牛做马的, 就请皇上把赏赐给我。你们看啊，这么多东西，都是皇上给的。所以啊，这事儿告诉我们, 要想出人头地，就得认真念书。你们说是不是？” 　　“是。”屈氏大声道。 　　“是。”崔氏也跟着附和。 　　“弟妹说的有道理。”顾大奶奶也附和。随着顾爷爷这一房的发达, 他们顾家另外两房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这种好处不是物质上的, 而是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就拿学堂来说，顾家的孩子去学堂念书的时候, 别人家的孩子都会主动的巴结他们。还有巡逻上, 汉子们在巡逻的时候，大家都会听顾家男人的话。 　　当然，顾家两房在这种事情上, 也很约束自家的孩子，不会让他们乱来。 　　还有顾家的牛，原本顾家就和顾大伯父约好的，顾大伯父帮忙给牛割草，顾家母牛这一胎如果是小公牛，就先便宜卖给他们。后来母牛生的是小母牛，小母牛可比小公牛贵很多，顾大伯父先不管有没有这些银子，总之他们没要。后来这小母牛被顾大爷也家买下了，并和顾爷爷家说好了，如果小母牛到了发情期，就和顾爷爷家耕牛来配种，配种成功了，母牛产下的小牛卖掉的钱和顾爷爷家分，顾爷爷家拿三成，他们家拿七成。不过顾奶奶没答应，顾奶奶说卖掉的小牛他们家不要银子，只要在配种期，顾大爷爷家把耕牛照顾的好一些，让它吃的好一些就行。 　　对此，把顾大爷爷一家感动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顾奶奶都舍得拒绝。顾大奶奶还感叹，顾家如今不一样了，顾奶奶的格局也大了。 　　顾奶奶的激情演讲对村里人来说，是很激进的，对大家的感触也非常的大。只要日子想过的好，就要努力。比起努力挣钱、努力干活，努力念书在大家的眼中是最不辛苦的了。所以村民们决定，等回去之后，一定要更加严厉的管着自家的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努力的那就是好娃。 　　顾奶奶：“……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在大家离开前，我就大方的让大家靠近皇上的墨宝好好的一下，不过大家不能碰皇上的墨宝，如果有个万一，弄坏了或者弄脏了皇上的墨宝，那是要杀头的。” 　　“大家听到没有？顾大人愿意让大家看皇上的墨宝，但是大家都要把自己的手给管好了，不然墨宝有个万一，那就是诛九族的罪了，明白吗？”村长大声道。 　　“顾大人放心，村长放心，我们不会碰墨宝的。” 　　“对对对，我们就看看，只动眼珠子不动手。” 　　“我们都是有规矩的人，不会乱来的。” 　　“顾大人……”突然，院子的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院子里的人都顺声看去，只见学堂的夫子站在门口，接着他有些拘谨的走了进来：“顾大人，可以让老夫瞻仰一下皇上的墨宝吗？老夫这辈子要是能瞻仰到皇上的墨宝，就死也无憾了。” 　　“什么死不死的，您可是学堂里的夫子，是咱们桃水村学问最好的人，您当然可以看了。您如果都不能看，咱们这里谁还有资格看啊？大家说对不对？” 　　“对，顾大人说的有对，夫子，您来前面第一个看。” 　　“对，夫子第一个看，夫子要教我们桃水村这么多的孩子，最是劳苦功高了。” 　　“夫子来，我们让位置给您。” 　　“夫子快过来。” 　　夫子听到大家的话，感动的眼睛都红了：“谢谢大家，真是谢谢父老乡亲们了。”他走到最前面，看着挂在木框里的皇上的墨宝，每一个字他都一笔一笔的记着，深怕错过一个点。这是皇上的墨宝啊，有生之年能看到皇上的墨宝，对他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好，真是太好了。”夫子看好之后，走到一边，朝着顾奶奶深深的鞠了个躬，“多谢顾老太太。老夫在门口也听到了老太太的这番话，听了心中大有感触。顾老太太说的对，我们老百姓想要出头，只有读书这一条路，所以一旦有了读书的机会，你定要好好把握。” 　　“夫子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会好好的教育孩子的。” 　　“就是啊夫子，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管教孩子，让他们听您的话。” 　　夫子很喜欢桃水村，如果说一开始来自己当夫子是为了束脩，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喜欢这里了。桃水村的人都非常的好，大家热情又淳朴，尤其是顾家，虽然富有，但是很善良，不像有些人家为富不仁。 　　在夫子之后，乡亲们也一个接一个的都看了皇上的墨宝，看完之后，大家都离开了，忙着回去教育自家的孩子。 　　顾家院子里，突然冷清了下来。 　　顾奶奶道：“大嫂、三嫂、崔老太、老大，晚上你们四家都在我们家吃饭，今天这么热闹，大家一起吃饭也高兴高兴。。” 　　顾大奶奶：“哎，那敢情好，我家里泡着黄豆，打算今天熬黄豆汤喝的，我去把黄豆拿来。” 　　顾三奶奶：“我家里还有几个鸡蛋，拿回来晚上也能添碗菜。” 　　崔氏：“我去家里拿些蔬菜。” 　　“不用去不用去。”顾奶奶叫住她们，“这都是在我们家吃饭，我们家也不缺这个，你们就别去拿了，拿来拿去也麻烦。老二媳妇……快叫老二去杀鸡。钱卫……钱卫……去鱼塘里抓几条鱼过来。吕莲，去洗菜……钱香，去准备点心摆桌。” 　　“是。”大家欢欢喜喜的赶忙去安排。 　　顾大奶奶等人见状，只得不客气了。 　　顾大奶奶道：“我来帮忙。” 　　顾奶奶：“那成啊，我记得嫂子厨艺不错，那嫂子来帮我。” 　　顾三奶奶：“那我来烧火。” 　　顾大奶奶笑道：“我们三人倒是好久没一起上灶头做饭了。” 　　顾三奶奶道：“可不是。”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她身体差的很，也没办法下床，倒是最近吃的药好了，所以身体也好了不少，能下床走动了。说起来，买好药的钱还是像这边借的，因为好药贵。 　　顾大伯母看着大家忙碌，倒是没有参与，她有孩子要照顾，没办法参与。但她也不是不识趣的，她道：“娘，晚上的碗留着我来洗，仙儿晚上睡的早，我就闲下来了。” 　　顾奶奶道：“犯不着，家里有人。”以前家里穷，所以都是一家子人一起干活的，现在有了下人，就算顾奶奶没有把他们当下人，但也不至于让家人干了他们的活。顾奶奶是明白人，什么样的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她是不会越过去的。尤其是这一年来，身边有杜嬷嬷指点一下，再和钱夫子时常相处，听钱夫子说着一些书中的事情，顾奶奶的“成长”可是很快的。 　　顾家的晚饭是非常热闹的，顾大奶奶一家子、崔家一家子、顾三奶奶一家子、顾大伯一家子，加上隔壁的钱夫子，钱夫子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大约有被顾奶奶“带坏”的趋势，听着一桌子的人说着谁家的“坏话”，钱夫子觉得挺有趣的，这是她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所以，钱夫子很喜欢顾家。 　　吃好饭，大家想要一起帮忙干活，被顾奶奶拒绝赶走了。 　　“娘……”顾大伯母没有走，她有些扭扭捏捏的看着顾奶奶，“娘，我能给你说件事事儿吗？” 　　顾奶奶道：“啥事儿？” 　　顾大伯母今儿吃饭就心不在焉的，不过顾家今天人多，顾奶奶自然没有关注她。 　　顾大伯母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人，屈氏杜嬷嬷等人都在。她道：“娘，我想私下跟您说。” 　　顾奶奶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行吧，去房间里。”若是以前，老大媳妇这样子，她肯定骂了。但是现在，顾奶奶的脾气可好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家里发达了，以前因为穷酸的一些习惯和坏脾气，也早就消的差不多了。如同顾灵刚穿书的时候想的，顾奶奶之所以看重银子，一文钱两文钱都要算计，就是因为穷。现在富裕了，别说大房的一亩三分地了，就是整个县城，顾奶奶都不会盯着了。 　　“哎。”顾大伯母跟着顾奶奶进了屋子，她的心跳有些快，可不是紧张，而是害怕。 　　顾大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还不见婆娘出来，他也没多想，对一边的顾桃道：“咱们回家了，去叫你娘。” 　　顾桃：“哎。” 第207章 第一更 　　屋子里, 顾奶奶看着顾大伯母：“你有啥事情非得避开大家，弄得神秘兮兮的？” 　　顾大伯母小心翼翼的观察顾奶奶的神色，她其实很会看人脸色的，即便不会看别人的脸色, 至少能看顾奶奶的脸色, 毕竟嫁到顾家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不会看顾奶奶的脸色？至少她嫁到顾家的这十多年, 顾奶奶还真没怎么她过。这不就是她的本事之一吗？ 　　顾大伯母见顾奶奶没有生气, 便放了些心：“娘，我……我想着仙儿年纪还小, 俗话说, 婴儿容易撞到脏东西，所以……” 　　顾奶奶一听：“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小孩子容易撞到脏东西, 你得去寺庙里给她求一道平安符挂着，以前乖宝小的时候，我也给她求了平安符的。” 　　顾大伯母：“……娘，我听说……我听说皇帝的东西能辟邪, 所以……” 　　顾奶奶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打断对方的：“你听谁说的？” 　　“我……”顾大伯母觉得奇怪了, 这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我……” 　　顾奶奶不理会她的吞吞吐吐：“你还没告诉我, 你听谁说的？要知道造谣皇帝的东西, 那还是要犯杀头的大罪的，我倒是想看看,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顾大伯母被顾奶奶的话吓到了：“这……我……我忘记了, 我忘记是谁说的了。” 　　“是吗？”顾奶奶冷笑道，“你给我少动些弯脑子。你要在大房怎么动脑子我不管，我们分了家, 我不会管你们大房的事情。但是你如果敢把脑子动到二房来，你信不信就算分家了，我也有办法收拾你。”顾奶奶双眼冷冷的看着顾大伯母，竟然意外的有气势。 　　顾奶奶以前训人的时候也有气势，但那气势是靠泼辣撑起来的。而现在的气势则是顾家发达带来的优越、顾灵出息带来的骄傲、以及皇上赐封带来的高高在上。所以以前的气势是乡下妇人的胡搅难缠，而现在的气势，则是真正的气势。 　　顾大伯母以前就怕顾奶奶，就算一年来当家做主了，有了底气，可她怕顾奶奶是骨子里的。而现在，顾奶奶气势惊人，她就更怕了。“娘，我没有，我……” 　　“闭嘴。”顾奶奶不听她啰嗦，“你要是不闹腾，咱们两家当亲戚走，你要是闹腾，别说亲戚了，我连老大这个儿子都可以不要。” 　　“娘，皇上赏赐了那么多东西，我只求一件，给仙儿压压惊，提提身份。”顾大伯母颤抖着声音道，“我也不贪心，只要一件就够了，我……” 　　“我呸。”顾奶奶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还只求一件？你有什么资格要皇上的东西？你配吗？你以为一件就少了吗？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就是当年，乖宝都没有一件皇上的东西，顾仙能比得过乖宝吗？” 　　“娘……” 　　“闭嘴。”顾奶奶连脸都沉了下来，“我死了以后，我的东西都是给乖宝的，你也不用打二房的主意，否则，大房和二房就断亲。还有，你如果敢挑起事端，休怪我翻脸无情。” 　　“娘……”顾大伯母双眼都红了，“您怎么能这样？是的，大房和二房确实分家了，但是……但是大房如今是什么日子？二房如今又是什么日子？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二房已经够好了，可我们大房……” 　　“二房够好，是因为二房自己努力的。你们大房不够好，是因为自己不努力。”顾奶奶直接拆穿，“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努力，就怪人家努力的人。你走吧，以后也不用来二房走动了，下次再想要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们全家就给我滚蛋。” 　　“娘……” 　　“杜嬷嬷……”顾奶奶大喊一声。 　　“老太太……”杜嬷嬷赶忙过来。 　　顾奶奶指着顾大伯母道：“把她给我赶出去，以后不准她上门。” 　　“是。”杜嬷嬷对顾大伯母道，“大太太，请吧。” 　　“你……”顾大伯母觉得羞愧，被顾奶奶当着下人的面赶出门，她哪里还有脸面？ 　　“老大，老大在不在？”顾奶奶朝着外面喊。 　　顾桃正进来找他娘，听到顾奶奶的话，赶忙朝着院子喊，“爹，我奶奶找您。” 　　顾大伯听到后，赶忙跑了进来：“娘，您找我？”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我问你，你媳妇找我要御赐之物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顾大伯先是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她找您要了？” 　　顾奶奶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了。“好你个顾大石，老娘还没死，你就打老娘东西的主意了，谁给你的胆子，我要打死你。”顾奶奶说着就冲上前，抬手就去打顾大伯。 　　顾家人见状，谁也不敢去拦，没办法，顾老二和屈氏都是和顾奶奶住一起的，顾奶奶在他们心中威严是越来越大了。所以……他们不但去拉人，反而躲的远远的。别说他们了，就是顾爷爷也没有去拉人，顾爷爷也担心引火上身啊。而且顾爷爷觉得，老婆子看上去那么生气，如果现在不让她出出火，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估计还要受到老婆子的怒火。所以相比之下，只能让儿子给老婆子散散火出出气了。 　　顾大伯被打了也不敢躲，他老实巴交的解释：“娘我没有，我没有要您的东西，秋娘她提过但是被我拒绝了。娘，您要相信我，我知道我们已经分家了，您的东西都是给二弟的，所以我不会要的。” 　　“我呸。”顾奶奶道，“我的东西就是老二也没有份。今天大家都在，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说清楚了，老大没有份，老二也没有份，这些东西我都是留着给乖宝的，都是将来给乖宝的嫁妆，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都给我趁早死了心吧。如果谁敢打这个主意，儿媳儿子我一个不要，通通赶出顾家。” 　　顾老二赶忙道：“娘我没有，我不要。”顾老二觉得大哥真是作孽，这把火还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衣服有的穿，鱼肉有的吃，每天要么去地里、要么去鱼塘、要么去拉马车，每天日子挺轻快的，所以他啥事情都不想管。 　　顾奶奶停下打人的动作：“所以这事情不是老大提起的，是老大你媳妇提起的？” 　　顾大伯道：“娘，秋娘她最近有些癔症了，您不要怪她，我回头说说她。” 　　“她那是癔症吗？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顾奶奶大声道，“癔症了能打御赐之物的主意？还说小孩子容易碰到脏东西，用御赐之物给顾仙压压惊，她怎么那么金贵呢？我家乖宝小时候有御赐之物压惊吗？什么样的条件、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人，自己屁都不是还想着当千金小姐，咋不上天呢？” 　　顾大伯母低着头，不敢反抗，但是双眼里满是愤怒不堪，她不服气，她觉得顾奶奶是现在发达了，看不上自己了。 　　顾大伯道：“娘您教训的是。” 　　顾奶奶哼了声：“你们有本事就自己给顾仙好的，没本事能从顾兰、顾荷、顾桃手里拿到东西给顾仙我也是没意见的，但是想从乖宝手里拿东西，那是门都没有的。别说是你们，就是顾森和顾木也一样，如果是乖宝愿意给的，我也不反对，如果乖宝不愿意给的，谁都别想讨。” 　　这话顾大伯母不服气，顾森和顾木会缺东西吗？瞧瞧这大院里就有顾森和顾木的院子，镇上还有顾森和顾木的院子和铺子，顾灵是顾森和顾木的亲姐姐，她能不给他们东西吗？所以婆婆这话也就是说给他们听的。顾大伯母很委屈，觉得自己的男人太没用了，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顾大伯道：“娘您说的对。” 　　顾奶奶摆摆手：“好了，你们走吧，以后老大媳妇就别上门了。” 　　顾大伯不敢反对，带着顾大伯母和顾桃就走了。一路上，顾大伯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到家里，他一个人闷声不响坐在厨房里，整整一夜，他连屋子都没有进去。 　　顾大伯母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她满心的委屈发泄不出来，最后在被窝里哭了。哭着哭着，她睡着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身边的被窝是冷的，男人根本没来睡过。她赶忙下床，这屋子那么小，她却没有找到顾大伯。 　　“小兰……小兰……” 　　“娘……”因为时间还早，所以顾荷也才刚刚起来。 　　顾大伯母着急的问：“你见过你爹吗？娘一早起来没见着他。” 　　顾荷道：“爹说去镇上找活了。” 　　顾大伯母听闻，忍不住骂道：“就算去镇上也得跟我说一声啊，他是哑巴吗？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这是在怪我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顾荷听了，默默的低着头没说话。 　　京城 　　徐伟良回到京城之后，连夜把从桃水村的所见所闻写到了奏折上，然后递给皇上。奏折上除了确认稻田养鱼提高产量的事情，还写了顾爷爷那亩产千斤的山药种植，还有顾家出钱资助村里办学堂、建围墙、组织巡逻队伍以及顾家祠堂那开国皇帝的画像。 　　这会儿，晖武帝正在看徐伟良的奏折。 第208章 第一更 　　“来人, 传徐伟良。”晖武帝看完徐伟良的奏折，心里不仅感触很大，还被亩产一千五百斤左右的山药给震撼了。这亩产一千五百斤的山药，可是比稻谷养鱼提高的产量还要让晖武帝震撼。因为稻谷养鱼仅仅是提高了四十斤的产量, 当然这是喜事, 但稻谷养鱼受到稻田的限制，这是上等田, 但放眼整个象国,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种田的。 　　可是山药则不同，坡地的要求很低, 比稻谷养鱼低多了, 也方便多了。他没有想到乡下一个老汉，竟然比朝廷的司农还有用。当他肯定了顾家之后, 再看顾家在桃水村所做的事情，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户至善人家。 　　徐伟良很快就到了，从他上了奏折开始, 就知道皇上会传他，所以他一直等着, 可没有想到皇上的耐心比他想象中还耐不住。 　　“微臣徐伟良参见皇上。” 　　“免礼。”晖武帝道, “徐爱卿, 你的奏折朕已经看了，那亩产一千五百斤的山药, 你来给朕说说。还有桃水村的祠堂里挂着的先皇的画像, 可是那叫顾灵的姑娘画的？” 　　“皇上英明。”徐伟良道，“这幅画确实是顾灵姑娘画的，现在桃水村的村民每年祭祖的时候, 都会拜开国皇帝陛下，这是一群善良又淳朴的老百姓。还有那顾灵姑娘啊……”徐伟良把在桃水村的所见所闻又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遍。 　　皇上听着，觉得颇为有趣。他年轻时，也是个生性懒散之人，因为是幼子，也未想过能继承皇位，所以性格颇为活泼，也因此，他很喜欢听民间的事情。只是后来继承皇位之后，心收敛了，有些事情，不得不克制了。“这个顾姑娘还真有本事，小小年纪，有大胸怀。” 　　徐伟良见晖武帝心情甚好，不由的打趣：“皇上，微臣还跟师妹打了一个赌注，师妹说如果微臣输了，就要帮师妹一件事，现在微臣这个赌注输了，所以还要请皇上帮个忙。” 　　“哦？你倒是有本事，竟然要请朕帮忙。你来说说看，什么事情？”晖武帝道。 　　于是，徐伟良一五一十的把和钱夫子的赌注说了出来：“……皇上，微臣在师妹面前夸口了，还皇上恕罪。”徐伟良从来不在皇上面前卖聪明，这是他当官的方式。每个官都有自己那一套当官的方式，徐伟良是保皇党，所以对皇上忠诚，才是他的选择。“皇上，师妹也是关心自己的学生，虽然顾姑娘聪明伶俐，但和子息相配，就算他们都不在意，可人言可畏，悠悠之口语出伤人，所以师妹想提一提顾姑娘的身份。” 　　晖武帝哈哈大笑：“好你个徐伟良，你这样一说，朕如果不答应，岂不是做了坏人了？子息是皇贵妃的侄子，鸿儒大师的外孙，顾姑娘就算稻田养鱼有功、种植山药有功，可世家和寒门向来不对付，确实会看不起人。那啊……是他们自命清高。” 　　对皇上来说，世家和寒门没有孰轻孰重，能帮他忙的才是重要的。所以世家高看了自己，而寒门看轻了自己。 　　徐伟良见皇上的心情不错，便知道这次的事情成功了。“那皇上您的意思是？” 　　“顾家送了朕那么大的两份贺礼，对朝廷、对百姓、对朕，都有功。朕封顾家姑娘一个爵位，又何妨？”爵位而已，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但话说回来，顾家的功劳，也值得他送出实质上的贺礼，“对了，顾灵和子息既然订了婚，说明是两厢情愿，朕就做一回好人，为他们赐婚吧。” 　　徐伟良没有想到皇上还如此感性：“多谢皇上。” 　　御书房内，朱铭沉默的站在一边，他颇为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皇上主动为人赐婚。是的，晖武帝登基二十多年，虽然也为人赐过婚，但那婚是人家来求的，这主动赐婚，还是头一回。 　　“你在想什么？”朱铭是晖武帝身边的人，朱铭了解晖武帝，就如同晖武帝了解他。所以朱铭有心事，晖武帝自然也看得出来。 　　朱铭道：“没有没有，奴才是为白公子和顾姑娘高兴，竟然有皇上亲自为他们指婚。” 　　晖武帝道：“子息和顾姑娘竟然两厢情愿，朕就何不给他们锦上添花呢？”如此一来，竟减少了白家用白谨亦联姻，又给了白谨亦这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啊。 　　晖武帝当年看中白贵妃的时候，白贵妃和智勇侯还没有相认，晖武帝也是真心喜欢她的，性格坚韧却又天真活泼。晖武帝喜欢她是其一，其二她没有强势的母族，所以多宠爱一些也是无妨的。然而，智勇侯出现了，竟然是白贵妃的嫡亲哥哥。所以一下子，白贵妃的局面变了。而朝廷的局面，也变了。他抬高白贵妃来制约世家也就是皇后一族，可白贵妃的势力随着智勇侯的出现也上来了，如此，他要开始防备白贵妃一族的势力了。而白贵妃一族，最强势的，其实就是白谨亦一族。不管白谨亦的娘亲是不是平妻，可白谨亦是白贵妃的侄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晖武帝最不想看到的是白谨亦和世家联姻，如此一来，白贵妃的势力会更加的强大。 　　白谨亦娶寒门女子，是晖武帝乐见其成的。当然，他也没做棒打鸳鸯的事情。所以，两全其美。 　　承乾宫 　　“皇上驾到……” 　　白贵妃正在听四皇子念功课，突然听到皇上驾到，她有些意外。皇上怎么来了？白贵妃赶忙起身：“皇儿，接驾。” 　　四皇子今年十二岁，长得有些胖。他听到皇上来了，也颇为高兴：“母妃，父皇来看我们了。” 　　白贵妃摸摸儿子的头：“是啊，我儿这么乖，你父皇自然引你为傲，所以来看你了。”母子俩一边说，一边到门口接驾，“臣妾参见皇上、儿臣参见父皇。” 　　晖武帝大步进来：“免礼，看你们一脸高兴的，可是有喜事？” 　　白贵妃道：“臣妾和皇儿看到皇上来了高兴。” 　　皇上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内：“那朕这里可是有件你们白家的喜事。” 　　“我们白家的喜事？”白贵妃疑惑，“有喜事臣妾是高兴的，可是皇上这话让臣妾莫不着头脑啊。皇上，您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臣妾吧。”她撒娇的抱着晖武帝的胳膊。 　　白贵妃长相娇美，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这些年保养的好，那身段犹如少女。晖武帝看着，眼神不由的柔软了几分，脑海闪过曾经的回忆。“这件事跟子息两口子有关……”他把顾家种山药亩产千斤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还附带着为两人赐婚的事情。 　　白贵妃一听，顿时大喜道：“那可真是好事情，这顾老汉可真是厉害，顾家姑娘也是聪慧过人。”顾家越好，对她来说，才是越好。她想要拉拢白谨亦，所以从来不逼迫他。因为她知道，像白谨亦这样的性格，如果自己逼了，只会把他推开。所以白贵妃没有反对白谨亦和顾灵的婚事。只是，顾家给的惊喜也太大了。 　　府学 　　顾灵正在课堂听夫子讲课，便听到外面有人喊：“姑娘……姑娘……”顾灵听这声音，是陈大红。 　　“何人在外面喧哗？”夫子蹙眉，“顾灵，是来找你的？” 　　顾灵起身，朝着夫子行了个礼：“请夫子见谅，学生这就出去。”顾灵赶忙出去，见到陈大红很是急切的样子，不禁问，“大红，出了什么事情？” 　　陈大红道：“姑娘，是大事情，有皇宫来的公公来咱们家里了，要您回去接旨呢。” 　　顾灵意外：“给我的圣旨？可有说了什么事情？” 　　陈大红道：“没有呢，给您的圣旨，哪里能说给奴婢听？” 　　顾灵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倒是我急切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圣旨如此重要，顾灵自然怠慢不得，她回头便跟夫子告了假，跟着陈大红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李三娘正一边招待客人，一边着急的朝着门口，看见顾灵来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姑娘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宫里的客人正等着您呢。” 　　顾灵点头道：“我知道了。”她进了屋内，见厅堂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公，而那位公公在她进来的时候，也赶忙起身了。“可是顾姑娘？”那位公公问道。他声音虽然有些柔，但态度却非常的好。 　　顾灵上前：“见过公公，顾灵从未去过皇宫，还不知您的身份，请见谅。”她虽然见这位公公年轻，但也没有小觑。 　　太监客客气气道：“顾姑娘客气了，奴才的义父是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朱铭，奴才这次来，带来了皇上的圣旨，还有白贵妃娘娘给姑娘的礼物。” 　　白贵妃娘娘？ 　　太监拿出圣旨：“顾灵接旨，奉天承运……封顾灵为正四品福灵乡君。” 　　顾灵：“谢皇上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09章 第一更 　　两年后, 晖武二十五年，八月底，州城。 　　“揭榜了揭榜了……乡试揭榜了……” 　　“顾灵，这次的乡试押赌我可是跟着你押了自己。”罗素、顾灵、方琴音和何淋四人站在距离榜单有些远的地方, 免得被揭榜的阵势给波及到, 因为人太多了。 　　何淋道：“我也是押了一百两的银子，押的也是罗素。” 　　方琴音撇撇嘴：“我可没有你们那么有钱, 我只押了十两银子, 也是罗素。” 　　顾灵一愣：“你们都乡试押赌了？罗素押赌我是知道的，我俩一起去的, 但是何淋和方琴音, 你们怎么也押赌了？” 　　何淋依旧是冷淡的样子，却开着玩笑道：“押着玩儿的。” 　　方琴音道：“我可是为了挣钱的。” 　　何淋看了她一眼：“那你不该押, 万一没中不是亏了？” 　　方琴音道：“我这不是相信顾灵，而是相信罗素。罗素毕竟是小三元，她中案首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罗素只有一比三的赔率了, 小三元的名声太大了，赔率低了。你们不知道, 我在乡试押赌的时候, 听有些人在唠叨, 说罗素的小三元是咱们知府大人为了名声才出来的，有没有小三元的才能还不知道呢。那些人, 说话可酸溜溜的。” 　　顾灵：“那你当时有跟他们吵架吗？”要是以何湘的性格, 她能确定一定会和对方吵架。但是方琴音，她还真不知道。 　　方琴音道：“我又不是何湘那个没脑子的？在州城和人家吵架？我疯了吧？” 　　顾灵忍不住笑出声，她竟然觉得方琴音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姑娘……我回来了。”陈大红大着嗓音跑了过来, “姑娘，我看到了榜单上有您的名字，还有罗姑娘的名字，还有何姑娘的名字，但是……但是没有方姑娘的名字。” 　　罗素、顾灵和何淋一听，顿时看向方琴音。 　　方琴音整个人愣在那里了，她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方琴音……”顾灵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罗素和何淋也同样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这种事情，旁人的安慰是没有用的。 　　方琴音红着眼睛笑了笑：“你们别这样，男子十年寒窗都未必能考上秀才，我现在虽然没有通过乡试，可我也是女秀才嘛。所以……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我准备好迎接失败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罗素，罗素是案首吗？我还押着十两银子呢。” 　　顾灵看向陈大红：“大红，罗素的名次你看了吗？” 　　陈大红道：“看了看了，姑娘，你忘记了，我也乡试押赌了五两银子呢，还向姑娘您提前预支了二两银子的月例呢。”她和小红只有三两银子的存款，没办法，这两年来她们姐妹太能吃了。其实姑娘给的够吃了，但是她们控制不住嘴巴啊，所以月例又去买了吃的。 　　顾灵：“那结果如何？” 　　“姑娘，您看我那样子就知道罗姑娘还是案首啊，我很高兴啊，姑娘您没看出来吗？”陈大红觉得，她笑的嘴巴都要裂开了。 　　顾灵：“……” 　　罗素笑道：“我看出来了。” 　　何淋抿紧的嘴也跟着动了动。 　　方琴音看着她们，心情倒是有些好了。这两年来，她们四人不仅仅是同窗，都是从洪旗县出来的，她们也成了好朋友。曾经的一切矛盾，都已经淡忘了，大家在这两年间，也都长大了。 　　“接下来，你们是回洪旗县，还是直接去京城啊？明年的三月要会试，明年的四月要殿试了。”方琴音道，“如果你们先回洪旗县的话，我便和你们一起回去。” 　　顾灵道：“我回去的，等年后再出发去京城。” 　　罗素：“我不回洪旗县了，我直接去京城。”她……已经没有家了。当年和王露蔷打的招呼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嫂子偷偷拿着她的庚帖和温家定亲，然后去县城登记。这件事经过王县令的阻拦虽然没有成功，可是罗素对家里的心思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去那里了，至于养父养母，她每年会寄东西回去，但是人却不会回去了。 　　何淋：“我要回洪旗县，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方琴音：“太好了，我三个人一起回去，路上我也不会无聊了。” 　　四人商量好之后，便去钱庄领取押赌的钱了，回来之后，又一同大吃大喝了一顿，就各自去准备了。 　　…… 　　咚咚咚…… 　　罗素在整理东西，就听到了敲门声：“请问是哪位？” 　　顾灵：“罗素，是我。” 　　顾灵？ 　　罗素前去开门，看见顾灵一个人站在外面，向来都形影不离的陈家姐妹竟然没跟着。“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快进来。” 　　顾灵进了屋内。 　　“喝茶。”罗素给顾灵到了一杯茶。 　　“谢谢。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同我一起回桃水村。”顾灵也不拐弯抹角，为她们的关系，那种客气话也没必要说。罗素和养母家的关系她也知道，更加知道她没地方去，所以才提早去京城的。 　　“不用了。”罗素知道她关心自己，“我去京城先打探打探，等年后你们来了，也好有个熟人照应。” 　　顾灵道：“如果是为此，那倒是不必，三婶她们都在京城住过好几年，就算是过了很多年了，但是那些基本的东西不会变，所以我们有熟人照应呢。” 　　罗素：“……”有些无奈，这话还真让她没办法说什么。 　　顾灵笑了笑：“所以，跟我一起回桃水村吧，还有半年就要会试了，我们一起在桃水村看书，年后一起来京城，怎么样？你一个人去京城路上也不安全。我知道你聪慧，可毕竟单身女子孤身上京，路途要好几天。再说了，你此刻去京城，要在京城住大半年，这大半年的花费可非比寻常。所以，一起去我家吧。” 　　罗素知道她的一片心意，但还是坚决的摇头：“我真不去了。顾灵，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自然也不会跟你客气。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顾灵：“罗素……”看到这样的罗素，顾灵有些心疼。 　　罗素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这大半年如果住在京城的话，的确要不少的银子。倒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决定回我的老家了，回去那里造一个院子。我想生活在有爹娘和姐姐的地方。”刚才顾灵的话，让她突然有了想法，落叶总要归根。不管身处哪里，走到哪里，心里有个可以去的地方，总是不一样的。 　　顾灵一听，倒是赞同：“那倒是好，在自己的家里，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罗素道：“嗯。” 　　桃水村 　　顾奶奶拎着一篮子菜从地里出来，就碰上了热情的乡亲们。 　　“顾老太太，前几天官爷都来报喜了，乡君大人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顾老太太，你这是亲自去摘菜，肯定是乡君大人要回来了吧？” 　　“可不是嘛，也就乡君大人要回来了，才能让顾老太太亲自去摘菜。” 　　顾奶奶泛着嘴角，高兴道：“可不是嘛，自从年后离开之后，这都八个月没回来了。”要不是府城太远，她肯定跑去府城看她。 　　“乡君不在，我们家孩子也念叨着呢。自从乡君过年的时候回来，在学堂里给孩子们上过课，她们就经常念叨乡君了。” 　　顾奶奶：“哎哟喂，我们家乖宝才几斤几两啊。” 　　“顾老太太您这是谦虚了，乡君厉害着呢。” 　　“可不是嘛，乡君多厉害啊，她教顾老太爷培育山药，现在顾老太爷教会了我们培育山药。” 　　顾奶奶：“那可不是，我们家乖宝在这一块啊，还真是聪明。” 　　“乡君的脑子灵活。” 　　“乡君的脑子不灵活，就不会有我们桃水村乡民的好日子了。” 　　“就是啊，我们家今年的山药产量不错，等朝廷来收购之后，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就凑够了。”有一个老妇人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不是，我们家孩子今年从村里的学堂念完书了，但是他脑子不聪明，考不了科举，所以在镇上找了个活。” 　　“我们家也是，这念了书，识了字，能干的活就多了，所以读书人好啊。” 　　这两年，象国推广了稻田养鱼的种植，使得老百姓的粮食产量提高了。老百姓的粮食产量提高了，也就意味着朝廷收来的田税多了。 　　同时，桃水村这两年的变化也很大。因为桃水村成了全国闻名的山药村，桃水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种植起了山药。当然，山药的胚芽还是顾爷爷培育的，顾爷爷带着顾老二和顾森，一去培育山药的胚芽，提高山药发芽的成功率，而村民们向顾爷爷买山药的胚芽进行种植，村民们种植的山药，县衙会来收购。所以村民们种植山药挣了钱，而顾家培育山药的胚芽也挣了钱。 　　现在的桃水村可没有贫穷的人家了，一户人家最少也有几两银子的存款，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有些人家穷的连几百文的药都买不起。 第210章 第二更 　　“八个月没回家了, 现在这桃水村出来的路做的可真平。”一行人行走于乡野间，有马车、有骑兵，甚是热闹。顾灵自从今年年初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要说这次回来最大的感触, 就是这路了。以前即便坐在马车上, 路也是有些颠簸的，乡野间的路都是如此。但是这次回来, 觉得这路很平, 一点都不颠簸。 　　李三娘道：“可不是嘛，路不仅平了, 而是还宽了, 一看就是有人修过的。” 　　“修路是一件大功德，也不知道是谁修的路。”顾灵道, “回头跟奶奶商量一下，咱们顾家也出些钱，把这条路修出去。” 　　李三娘：“姑娘可真善心，顾家出钱帮助村里的已经够多了。” 　　顾灵道：“钱是生不来带来, 死不带去的东西，而今我们生活算是富裕了, 即便跟京城里的大户不能比, 但是在这里, 这小日子已经够好了。”顾灵可不是善良，而是以现在顾家的身份, 名声很重要, 如果有闲钱刷名声，何乐而不为？ 　　李三娘：“姑娘通透，想的也开, 姑娘的这个胸襟可非一般人能比。” 　　这话……倒是叫顾灵有些不好意思了。 　　桃水村门口，有人见着了一行人过来，认出了为首的马背上，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那是陈大红。 　　“是乡君回来了，你们看大红姑娘骑着马，肯定是乡君回来了。”守在围墙门口的汉子道。 　　“乡君！” 　　“乡君回来了！” 　　“乡君回来了！” 　　守着围墙的汉子们，还有在围墙边晒太阳的妇人们都热情的朝着顾灵挥手。如果说，乡亲们稻田养鱼的鱼苗是从顾家买的，让顾家挣了大钱，种植山药的胚芽是从顾家买了的，让顾家挣了大钱，这两样大钱让有些人有些妒忌的话，那么，也仅仅只能妒忌。随着顾奶奶被封为全福老人，顾灵被封为福灵乡君之后，顾家的门槛让乡亲们连妒忌都没有资格了。顾家在大家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当官的，而是非常非常厉害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妒忌之心早就磨灭了，剩下更多的是对顾家的感激。 　　当然也有个别除外，在私底下恐怕还愤愤不平，但也只能这样愤愤不平了，无济于事。 　　要说现在啊，桃水村是十里八乡的姑娘最想嫁的地方，而十里八乡的年轻人，也最想娶桃水村的姑娘了。因为桃水村的人条件好啊。家家户户有吃不完的鱼，鱼能卖钱。而桃水村的姑娘都识字，还会女红，都是在学堂里待过的，这样的姑娘识大体。俗话说，妻贤夫祸少。所以啊，外村的汉子想娶桃水村的姑娘，外村的姑娘想嫁桃水村的汉子。 　　马车到了围墙前停了下来，顾灵从马车里出来：“乡亲们，我回来了。”看着一张张热情的脸，顾灵是很动容的，不知不觉，穿书三年了，这三年来，外面或许改变不大，但是桃水村的改变却是非常大的。顾家在桃水村已经说一不二了，桃水村的老百姓碰到了事情，会来请顾奶奶商量，谁家有点不公平的事情，也会请顾奶奶来做主，老百姓们更是把顾奶奶当成桃水村的父母官了。甚至连村长都提议，让顾老二当下一任的村长，不过被顾奶奶拒绝了。 　　顾老二有几斤几两，顾奶奶还是知道的。 　　“乡君啊，你在州城怎么样？可过得好？” 　　“乡君啊，你都瘦了，你在州城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乡君吃不习惯外面的饭菜，所以才瘦的。回来之后可以让顾老太太好好的补补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老太、顾大人等种种称呼，大家都不喊了，大家尊称顾奶奶为顾老太太。 　　顾灵笑着道：“谢谢大家。其实我也没有瘦，只是个子拉长了，所以看上去就瘦了。” 　　“听乡君这样一说，我看乡君还真的长高了。” 　　“可不是嘛，我记得乡君以前脸上的肉可不少，现在肉少了很多。” 　　顾灵：“……”以前婴儿肥，脸上的确肉不少，现在五官张开了，但依旧是有些娃娃脸的。没办法，这五官是作者定的。不过她看了三年了，也早就习惯这个长相了。“对了，我从州城带回来一些葡萄，不多，但每人能吃上几颗尝尝嘴，大家拿起洗一洗分了吧。三婶，你拎一篮子葡萄出来。” 　　李三娘：“是。” 　　李三娘去后面的马车拎了一篮子的葡萄出来。这会儿刚巧是吃葡萄的旺季，乡下地方吃不到，但是州城却能吃得到。而且，葡萄还耐放，就是连着三天的赶路，葡萄虽然有些干了，但也没有坏掉。便是有几颗坏掉了，挑出来扔了，其他的洗洗还能吃。 　　“谢谢乡君。” 　　顾灵对大家笑了笑，又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进了桃水村，马车后面，乡亲们由近及远的看着。 　　“快吃葡萄了。”不知谁也回过神，喊了句。 　　“吃葡萄吃葡萄……乡君真好，还给我们这么贵重的果子吃。” 　　“可不是嘛，这可是乡君从州城带回来的，咱们这里都没有见过呢。” 　　“还是乡君记挂我们。” 　　“可不是，乡君心善，顾家仁慈，才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过。” 　　顾灵自然听不到大家的话，马车到了顾家门口。 　　“姑娘回来了。”吕莲甚是高兴的出来迎接。 　　顾灵看出来的只有吕莲，颇为诧异：“吕嫂，我奶奶不在吗？” 　　吕莲：“姑娘，这秋稻谷开始播种了，咱们家里地多，老太太带着大伙儿去地里头送饭去了。” 　　顾灵一听：“是咱们家在邻村的水田吗？” 　　吕莲：“姑娘有所不知，这两年老太太买了很多的水田，不仅是邻村的，就是别的村里也有。老太太说了，您过了乡试就是举人了，举人名下可以免试一百亩，所以她得再买七十亩的水田。” 　　顾灵一听就明白了，估计她奶奶是觉得免税田不占用太浪费了。“三娘，今儿晚饭你来做。吕嫂，你带我去田里头看看。” 　　吕莲：“是，奴婢这就带您去。” 　　顾奶奶这两年，买够了七十亩的水田，而这七十亩的水田分布的也比较广，毕竟水田是在乡下买的，而乡下人家能卖掉水田的没有那么多，所以七十亩水田就分布的广了。 　　陈大红：“姑娘，那奴婢来赶马车吧。” 　　顾灵：“不用了，咱们走过去吧。吕嫂，走过去近吗。”这几天一直坐马车，好不容易回到了老家，她更想走路。 　　吕莲道：“以奴婢的脚程大约是两刻钟的路，但以姑娘的脚程，奴婢不确定了。” 　　陈大红道：“吕嫂放心，姑娘脚程快着呢。这两年姑娘还跟着我们习武了，她身体好得很。这别说两刻钟的路了，就是走上一个时辰的路，姑娘也是可以的，不带喘气的。” 　　吕莲惊讶：“姑娘习武了？” 　　顾灵：“还没到习武的门槛呢，不算习武，只是跟着她们强身健体而已。”她不过才学了两年，哪里算得了习武？“不是都说习武之人身体好吗？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学的，吕嫂你们在家里没事，也可以跟着钱卫学几手，说不得还真能派上用场呢。” 　　吕莲道：“还是姑娘想的远啊。” 　　顾灵：“闹着玩儿呢，咱们走吧。” 　　吕莲：“哎。” 　　顾灵外出，陈家两姐妹自然是相随的。加上吕莲，一行四人就出了顾家。顾家外面是顾家自己修的大路，这条大路以前是连着村里的小路的，现在大路直接修到了村门口。不过也因为路宽，且平整，所以很多人喜欢在这里散步，小孩子们也喜欢在这条路上玩。 　　顾灵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顾兰。 　　只见顾兰挺着肚子，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扶着她，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顾灵认得那扶着顾兰的年轻女子，虽然大概有一年多没见到了，不过她认得出，这人是朱策的妹妹朱芙。顾灵记得朱芙是去年出嫁的，嫁的是在县城的同窗。这事情还是她去年回来过年的时候，顾奶奶说的。 　　相比于朱芙嫁给朱策在县城的同窗，顾荷的亲事也不错，顾荷和自己同年，今年也是十六岁，嫁的是镇上的人家，说起来，对方也是朱策的同窗。 　　所以这大概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朱策是多少年没有出现的小三元，即便家境贫穷，但是谁都知道，小三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进来必中进士。为此，自然有人想和他结交。可朱策只有一个妹妹，所以想和他攀关系的人，就会把主意打在顾荷和顾桃的身上，妻妹也是妹嘛。 　　再加上这次朱策又中了案首，这事情一传到洪旗县，就更加不一样了。朱芙这次回桃水村，是为顾桃来说亲的。说的是她夫家的一个亲戚，是她婆婆那边的侄子。“嫂子，那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同我婆婆说了。” 　　顾兰道：“嗯，你的眼光我是……”顾兰话一顿，她看见了岔路上出来的顾灵。 第211章 第一更 　　“嫂子, 你想说什么？”见顾兰没有继续说，朱芙看向她，见她看着前方，她也跟着看去。嫂子, 那不是顾……顾乡君吗？”她差点喊出顾灵的名字, 顾灵现在可是乡君了，那不是她们能喊的名字。“乡君可真厉害, 现在已经是女举人了, 而且又是乡君。她看古籍看到的稻田养鱼，还有山药的种植, 都让老百姓、让桃水村都过上了好日子。” 　　朱芙说话的时候, 语气里带着佩服。她出生秀才之家，前有秀才父亲的身教在先, 后有小三元大哥的身教，所以朱芙是个文气又贤惠的姑娘。 　　顾兰听了，平静道：“是的，她很厉害。”很厉害, 跟她上辈子认识的顾灵完全的不一样，也跟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的女人不一样。她去过县城、去过府城, 见过很多其他的女秀才, 见过朱策同窗们的那些妻子, 她们个个都和顾灵不一样。 　　尤其是顾家这些年对桃水村的贡献，对朝廷的贡献, 桃水村的人都知道, 这是顾灵的功劳。顾兰对顾灵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听见她的名字，她也不会有情绪上的起伏了。大概是震惊太多了, 所以习惯了。也大概是……她结婚了、怀孕了，所以心态也不同了。她现在只要朱策好好的，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 　　朱芙见顾灵也看见了她们，她朝着顾灵笑了笑。 　　顾灵朝着她们走去，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见过乡君。” 　　“见过乡君。” 　　顾兰和朱芙同时行礼。顾灵是正四品的乡君，她们是平民。而且，顾灵这正四品的乡君和其他的正四品乡君不同，因为顾灵有封号，福灵。这个福字可是带着不同的意义的，一般人可没有资格用这个福字。 　　晖武帝之所以给顾灵这个称号，倒也不是觉得顾灵有福气的意思，而是顾奶奶赐了全福老人的封号，全福老人的孙女也赐个福字，刚好合适，也不用多想。但是晖武帝没有想到，他涂个省事，在别人眼中却是有不同的意思了。 　　又或者，晖武帝是想过的，可能连他也觉得，一个会主张且说服家里的长辈稻田养鱼以及种植山药的姑娘，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顾灵道：“两位不用多礼……我记得乡试前朱太太还在府城的，这是刚回来吗？” 　　顾兰：“夫君去乡试之前，我便回了桃水村，这里有婆婆在，和我也有个照应。” 　　顾灵知道，她这一胎，是个儿子。小说里为了女主的地位稳固，且一帆风顺，所以顾兰生的是朱策的长男。“这倒是，你肚子那么大了，一个人在府城，朱师兄也不放心。而村里都是熟人，还有朱老太太在，确实稳妥些。” 　　朱芙：“可不是嘛，我嫂子的肚子确实有些大，她在府城的时候，我娘每天都担心，这下回来了，我娘可算是放心了。” 　　顾灵看向朱芙：“朱……朱家妹妹，你成亲的时候我不在，我还不知道朱家妹妹的夫家如何称呼？” 　　朱芙微笑道：“回乡君，民女夫家姓于。” 　　“于太太。”顾灵道，“我在这里先恭喜于太太喜得良缘，真是没有想到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都成了家了。” 　　朱芙：“乡君呢？您和白公子的婚事也近了吧？”他们可是定亲好几年了。 　　顾灵道：“嗯，亲事定在明年的秋天。”明年三月她要会试，明年四月她要殿试，他们的亲事定在明年的十月。 　　想到这个，顾灵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期待，也有些不舍。女人一旦成家了，感觉像是要长大了，可是她内心深处，想永远做个小姑娘。 　　朱芙：“那我在这里先恭喜乡君了。” 　　顾灵：“多谢于太太……两位，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两位了。” 　　朱芙：“乡君慢走。” 　　待顾灵走了之后，朱芙好奇的问顾兰：“大嫂，你和乡君是不是有……有隔阂？” 　　顾兰一顿：“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朱芙道：“我见你和乡君之间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你们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但看你们的相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所以妹妹才有此猜测。” 　　顾兰道：“倒也没有什么隔阂，只是每个人走的路不同，也就说不到一会儿了。顾灵从三年前的八月底进了私塾之后，就和我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了。她在念书的时候，我在做家务、学女红。她一幅画可以卖出高价的时候，我还在为吃一斤肉辛苦的挣钱。所以……大概是走的路不一样了，所以彼此的关系也就远了。” 　　朱芙也没有多说：“听大嫂这样一说，也是有道理的。人和人的缘分很微妙，如果说不到一块儿去，大概就是没有缘分。不过，而今的顾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别说是整个桃水村，就是整个红旗县，怕也是独一份了。顾家乃善人之家、有福之家，这是整个洪旗县的人都认同的。”毕竟皇上的圣旨都这样说了，谁敢不认同？ 　　顾家水田 　　顾奶奶带着杜嬷嬷等人站在田岸上，顾爷爷带着人在稻田里放鱼苗。 　　“这就是全福老人啊，看着可真精神。” 　　“可不是，你们看啊，全福老人慈眉善目的，跟寺庙里的菩萨一样。” 　　“对对对，我见过寺庙里的菩萨，笑起来就跟全福老人一样。” 　　“这全福老人可好了，他们家聘了我们乡亲们种田，给我们工钱不说，还给我们包了一顿饭，饭有还有鱼肉呢，可好吃了。” 　　“全福老人肯定是好人，不然皇上怎么会封全福老人为全福老人呢？皇上封的，肯定错不了。” 　　“那是当然的，皇上会错吗？那可是皇上。” 　　“今年我们家也向全福老人家买了鱼苗，等稻谷丰收的时候，稻谷能增产不说，鱼也能去卖掉。” 　　“不过今年的鱼便宜了，整个桃水村都在稻田养鱼，所以现在鱼价低了。” 　　“那你们的消息可真落后了，桃水村的鱼是被县城、府城的人收走的。” 　　“什么？县城、府城的人收走那么多的鱼做什么？” 　　“就是啊，整个桃水村的鱼那么多，县城和府城的人要收那么多？” 　　“你怎么那么笨啊？县城府城的人收走当然是去做生意的。县城的酒楼那么多，府城的酒楼哪儿买多，还能卖不掉？” 　　“你们看你们看，那边有个姑娘过来了。”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我这当了一辈子的媒人，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你得了吧，你当了一辈子的媒人，也就是十里八乡的村子里当媒人，村子里的姑娘能有多好看的？你又能见过几个姑娘啊？” 　　“村子里咋了？你不是乡下人啊？你有什么本事看不起村子里的人？” 　　“我可没有看不起村子里的人。” 　　一群来看热闹的妇人争吵了起来，然后动起手打了起来。有时候妇人打架可是比汉子们凶，拉头发抓脸，那可是一处都不会落下。 　　“啊哟，那边怎么打起来了？”顾奶奶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去，吓了一跳。顾老太太几年没吵架和打架了，都快忘记妇人吵架打架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突然看到了，还真觉得意外。 　　杜嬷嬷道：“许是有口舌之争了……咦？老太太您看，那边和吕莲一起来的是不是姑娘啊？”因为距离有些远，杜嬷嬷看的也不清楚，但和吕莲在一起，又见那姑娘和自家姑娘有些相似，所以才有此猜测。 　　“在哪里在哪里？”顾奶奶急切的看去，“那就是乖宝。”顾奶奶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随即她朝着那边跑去，“乖宝啊……乖宝啊……”顾奶奶一边跑一边喊，那声音把放鱼苗的人惊动了，也把在田岸上吵架打架的妇人们也惊呆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顾奶奶的身上。只见，一个穿着打扮的很是富贵的老太太动作麻利的在田岸上跑，那速度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那动作和她满身的富贵衣着也不符合。随着老太太的奔跑，大家看到老太太就要和前面的人撞上了。接着，在大家紧张的目光中，老太太停了下来，然后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乖宝啊……我的乖宝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想死我了。”顾奶奶抱紧了顾灵，喊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顾灵：“……”奶奶想她是真的，奶奶想死她也是真的。但是……奶奶故意这么喊也是真的。她奶奶或许有很多地方都改变了，眼界变了、心胸变了、性格变了，可是有一点一直没变，那就是爱炫耀。她当乡君又是女举人的孙女回来了，还不抓着机会好好的炫耀一番？ 　　顾灵没办法，只能回抱住她奶奶，然后拍拍她的背：“奶奶，我也想你了，每天吃饭的时候想着奶奶做的饭菜，每天起床的时候想着奶奶做的蛋羹，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乖宝啊……你可是奶奶每天一个鸡蛋养大的啊，奶奶捡鸡蛋的时候会想，没有我做的鸡蛋羹，我们家乖宝吃什么啊？你看看，我抱着你的时候摸上去都是骨头，你瘦了。” 　　“奶奶……” 　　“乖宝……” 第212章 第二更 　　除了顾家人, 其他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年轻又长得好看的姑娘是全福老人的孙女？关于顾家的事情，临近村子的老百姓都是知道的，顾家不仅有个全福老人, 还有有一个乡君, 这个乡君可是吉祥镇的第一个女秀才，特别的厉害。稻谷种田、种植山药, 都是这个乡君从书里学到的知识, 然后再告诉顾老太爷的，所以啊, 念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是,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乡君，没有想到今天却看到了。 　　“不愧是乡君, 这通身的气派就不一样。” 　　“可不是嘛，那可是乡君，那是皇上封的，皇上封的肯定是最好的。”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桃水村的祠堂里有一副咱们象国开国皇帝的画像, 那可是乡君画的。我听说啊，桃水村每次开祠堂祭拜的时候, 大家都会祭拜。” 　　“我也听说乡君画画很厉害。据说早些年顾家还很穷, 是乡君画画把一家子都养活了。” 　　“你们说, 如果咱们村里也有一副开国皇帝的画像，那……” 　　“切, 你以为咱们村是什么啊？乡君会给我们画吗？” 　　“可这不是坏事情啊, 乡君是个有孝心又有善心的人，应该会吧？” 　　“就是啊，咱们也不是为自己的事情去求乡君, 就是为了村里嘛。” 　　“这事情得去找村长，咱们得好好的跟乡君说，万万不能把人得罪了。” 　　“走走走，去找村长，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看到当今皇上了，但是能看到开国皇帝陛下，那也是满足了。” 　　“去你的，你能看到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还不想满足吗？” 　　“就是，咱们是什么身份？还想看见当今皇上，美得你。” 　　顾奶奶牵着顾灵，往放鱼苗的地方走。一边还叮嘱：“现在是田里忙的时候，所以田岸上的泥土都湿，你走的时候小心点。” 　　“我知道啦，奶奶放心。”顾灵道，“奶奶，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可好？” 　　“不怎么好。”顾奶奶叹气道。 　　顾灵听了心里一紧：“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我奶奶现在可是皇上封的全福老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顾奶奶没好气的道：“那不是因为担心你。这村里谁能给我气受？” 　　顾灵：“……”她竟被说的无言以对，“是是是，是我不孝，让奶奶担心了。” 　　“你哪里不孝了？你可是这天下间最孝顺的人了。”顾奶奶又赶忙道，她家乖宝如果还不孝顺，那这天下间还有更孝顺的人吗？所以谁都不能说她家乖宝不孝顺。 　　顾灵觉得很无奈，老太太年纪越大越任性。“那我的奶奶也是天下间最好的奶奶了。” 　　这话夸的顾奶奶嘴角都翘起来了。“你给我说说州城的事情，回头我给乡亲们也说一说，好让他们长长见识。” 　　顾灵心想，让乡亲们长长见识是假，您这是又想去吹嘘吧。不过她可不敢说实话：“奶奶，我们象国呢，有十三个州，每个州平均有四个府城，每个府城平均有五个县城，所以我们象国一共有两百多个县城，是很大很大的。” 　　“那一个州城有四个府城那么大吗？”顾奶奶好奇的问。 　　“那自然是没有的。”顾灵解释，“州城比府城大，比府城繁荣，但是也没有四个府城那么大，大概就……一个半府城那么大吧。而每个州城之所以有四个府城，管理知府大人的官是州长大人，而州长大人所在的地方，自然是州城了。就像知府大人管着县令大人，而知府大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府城，县令大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县城。” 　　听到顾灵这样分析，顾奶奶就明白了：“就是大官在哪里，哪个地方就是什么城，对吧？” 　　顾灵道：“对，奶奶真聪明。”对顾奶奶这样的类型，要用简单的方式来说，复杂的她就听不懂了。 　　听到孙女的表扬，顾奶奶骄傲道：“那当然，我可是女举人的奶奶，我能不聪明？你的脑袋可是从我这里遗传去的。要知道你爷爷这边可没一个聪明，你娘那边也没一个聪明的，所以你这脑袋如果不是遗传我的，还能遗传谁的呢？” 　　也就顾奶奶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丝毫不担心这样抹黑顾家和屈家自己的孙女会不会生气。 　　“乖宝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屈氏也跑了过来，见到女儿，她一脸的喜悦。女儿现在是女举人了，谁见了她不给她三分薄面？以前啊，屈氏虽然是关心女儿的，但是更看重儿子。但是随着女儿越来越有出息，她这心啊，已经偏京城去了。 　　顾灵道：“女儿刚回来，回到家中未见奶奶和娘，听吕嫂说你们来给爷爷送饭菜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顾奶奶道：“乖宝这是想我了，所以才看我的。” 　　屈氏附和道：“是是是，娘说的都对。”接着又对顾灵道，“乖宝，等你明年十月跟小白成亲了，可得抓把劲赶紧怀个孩子。” 　　顾灵：“……”这婚还没有结，她娘就催生了，这是怎么回事？ 　　顾奶奶：“你瞎说什么呢？” 　　屈氏：“娘，我没有瞎说。到了明年乖宝就十七岁了，明年十月成亲，孩子最快也要后年才能生，这也要十八了。十八岁生孩子，那可不早了。” 　　顾灵道：“娘，那可不是，女子太早生孩子了不好，要晚点生才好。” 　　顾奶奶道：“对对对，乖宝说的对。”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女子太小了不适合生孩子，只是很多人并不重视。 　　屈氏：“娘，您可不知道，这顾兰不是怀上了吗？可把大嫂骄傲的，还有啊，她整天说顾仙有多聪明的，这才三岁的孩子，能聪明到哪里去？” 　　顾灵挑了挑眉，说起顾仙，她还有印象，的确是个聪慧的小孩儿。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家里吃年夜饭，她那会儿才十七个月，说话可比寻常的同龄人利索了很多，小孩儿见谁都笑，也不怕生。 　　顾奶奶：“你管好自己就行，管人家这些做什么？” 　　屈氏嘿嘿笑了笑：“娘，我就说说嘛。” 　　顾奶奶：“说说也不用，整天不干事，每天听人说七说八的，我看你就是闲着。你如果空了，就去地里头干活。” 　　屈氏讨好道：“是是是，我错了，娘，我以后不说这个了。” 　　顾灵笑看着她们，她娘以前也不是多话的，没分家前，其实话不多。现在分家了，家里条件好了，她也得空了，闲下来就喜欢听八卦了。好在她只是喜欢听，不是那种会做坏事情的人。不过喜欢听八卦和没事，有她奶奶在，她奶奶是个长寿的，且身体健朗，能管得住她。以后等心月进门了，家里管事的是心月，让她娘当个空闲的老太太就好。 　　这个时候，顾灵才意识道顾森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是很重要的，她奶奶想的深远，知道她娘担不起一个家，所以对顾森的媳妇才有要求。 　　田里，顾爷爷带着大家在放鱼苗，也好不热闹。一条条的小鱼一进了稻田，马上快速的游开了，那自由自在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爱。 　　顾灵蹲下身，伸手去逗了逗鱼，小鱼滑溜溜的从她指尖游过，那清凉的感觉难以形容，但是又有点小兴奋。 　　“真是个孩子。”顾奶奶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啊，都已经是女举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杜嬷嬷道：“在您的面前，在您的心中，姑娘就是成亲生了孩子，也依旧是个孩子。” 　　顾奶奶道：“可不是，我啊，就是不看着她，我也不放心。” 　　杜嬷嬷：“那是因为您和姑娘感情好。” 　　…… 　　“在那边，村长，那位乡君大人在那边。” 　　“你们说乡君大人真的会答应吗？”村长在几个人的领路下，朝着田边走来。 　　“村长，咱们摆出诚意，会不会答应，这得看乡君大人。”有个村里的老人家道。老人家在村里名声很高，也是智者。“乡君大人答应了，我们要感激。乡君大人如果没答应，那也是我们的要求无理，所以我们要放宽心。” 　　村长：“对对对，九叔说的有道理。” 　　“到了到了，村长您看，乡君就在那里。” 　　村长等一群人过来了，顾奶奶这边自然就看见了。 　　顾奶奶：“这些人来干什么？吵架吗？” 　　杜嬷嬷听到她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老太太您宽宽心，而今这相邻间，谁敢和顾家吵架啊？待他们过来了我们再问问。” 　　顾奶奶：“杜嬷嬷说的有道理。杜嬷嬷啊，有你在身边，我真是放心多了。” 　　没过一会儿，村长等人到了。 　　“草民李大吼，参见全福老人。”李村长带着村民们跪下。 　　顾奶奶嗯哼了一声，端着架子道：“李村长不用多礼，不知道李村长带着大伙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村长起身后，恭敬道：“回全福老人的话，草民惭愧，是有件事想求乡君大人帮忙。” 第213章 第一更 　　这……顾奶奶一听, 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你们先起来，待会儿我去把乡君叫过来，你们同她说说是什么事情, 但是乡君毕竟还是个孩子, 如果能帮得上忙的，她会帮忙, 可如果帮不上忙的, 那你们也不要为难她一个孩子。”如果会让乖宝为难的，到时候她直接给拒绝了。乖宝拒绝的话会有损她的名声, 但是自己一个老婆子以长辈的身份拒绝, 就不会让乖宝为难了。顾奶奶心里有了想法。 　　“谢谢全福老人，我们不会为难乡君大人的, 我们所求不为钱，只为开国皇帝的画像。”李村长直接道，“我们听闻桃水村的祠堂有一幅开国皇帝的画像，乃是乡君大人所画, 所以草民想请乡君大人为我们村里也画一幅画像，此画像我们也会挂在祠堂里, 让后世的子子孙孙瞻仰。” 　　原来是这个事情。 　　顾奶奶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呢。顾奶奶还是了解自己孙女的性格的, 如果是这件事，孙女肯定会答应的。之前徐伟良大人来宣圣旨的时候也说了, 祭拜开国皇帝的画像此乃忠君爱国的事情, 所以皇帝陛下不会怪罪的，反而很是赞成。 　　所以，她家乖宝也肯定会画的。 　　不过, 就算乖宝会答应，可画画非常的伤神，所以她也担心伤了乖宝的神，自然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他们了。顾奶奶道：“这件事嘛，是好事情。开国皇帝陛下是个伟大的君王，我们应该祭拜。”顾奶奶说不出太好听的话，她只会说简单实在的话。“不过，我们家乖宝今天才从州城回来，她需要休息几天，养精蓄锐，才能画画。” 　　“自然自然。”李村长道，“我们可以等的，不急不急。” 　　顾奶奶道：“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们家乖宝也不能白白画。” 　　李村长赶忙道：“我们……那请问全福老人，要多少银子？我们会想办法。” 　　顾奶奶摆摆手：“我们不要银子，只要你们做点事情。” 　　“这……不知是什么事情？”李村长担心的问。就怕这事情他们办不到，怎么办？看样子，开国皇帝陛下的画像是没有希望了。 　　顾奶奶：“什么事情我要想想，你们等等啊。”她要去问问乖宝，乖宝聪明，应该能想出好的主意来。反正就是不能白白的给他们画画。 　　李村长：“哎。” 　　顾奶奶过去找了在玩小鱼的顾灵：“乖宝啊……乖宝……” 　　顾灵起身：“奶奶，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奶奶道：“乖宝啊，事情是这样的……”顾奶奶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指了指那边的李村长等人，“乖宝，你说奶奶安排的怎么样？” 　　顾灵一听，马上给顾奶奶竖起大拇指：“奶奶，您可真厉害。您说的对，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对我们来说也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也不能让别人轻而易举的得到。每个人想要得到东西，总是要经过努力的。” 　　顾奶奶道：“对对对，就是不能让人白得。那你说，让他们做什么呢？” 　　“这个……”顾灵想了想，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来时的事情，“奶奶，我们桃水村通往镇上的路修的很是平整，不过只修了一段，还有一段没有修。不如这样吧，让他们在那段路上再修一段路，算是我为他们画画的费用，您觉得怎么样？” 　　顾奶奶一听：“乖宝你可真聪明，这样一来，既对我们桃水村有利，也没有让他们白白得了好处。不过乖宝啊，你也觉得那段路修的好？” 　　顾灵道：“是啊，修路是大功德呢。” 　　顾奶奶骄傲道：“那乖宝，你知道这段路是谁修的吗？” 　　“这个……”见顾奶奶这个样子，顾灵打趣道，“奶奶，不会是您修的吧？” 　　顾奶奶道：“可不是嘛，就是我修的。” 　　“啊？”这下顾灵惊讶极了，“奶奶，您怎么会想到修路啊？” 　　顾奶奶道：“这也不是我想的，是小白姨母给我灵感的。小白姨母说，我们家又是挣鱼苗钱，又是挣山药胚芽钱，时间久了，也会让村民们妒忌的。所以我就想了，把这些钱拿出来，做一点事情。你之前不是给村里建了学堂和围墙吗？所以我也想着，要做的好事情最好对村里有好处，这样大家才没话可说了。那学堂也建了，还有什么对村里有好处呢？我就想到了修路了。我拿出卖鱼苗和山药胚芽的三成的钱，用来修路了。” 　　虽然这个事情是老师提议的，可是不得不说，也是她奶奶有这个气魄去做。 　　顾灵道：“奶奶不愧是我们顾家的当家人，不愧是全福老人。”而她也知道，奶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为了她的名声。如果换成是奶奶自己，哪里会在乎这个名声。 　　顾奶奶听到孙女夸了又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奶奶真有这么好？” 　　顾灵道：“当然了，奶奶是天下间最好的奶奶。” 　　顾奶奶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灵：“……”行，老太太可真不谦虚。 　　顾奶奶：“行了，奶奶知道了，这就去跟那边的村长他们说。”顾奶奶从孙女这里得了夸，就去找李村长他们了。 　　李村长他们是等的着急，但是也没办法过来催，见顾奶奶终于过来了，他们可算放心了。“全福老人，您终于过来了，您看？”李村长迫不及待的的问。 　　顾奶奶道：“李村长，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已经跟我孙女说过了，她说她可以给你们画开国皇帝的画像，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白的的东西，所以你们也要付出。” 　　李村长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但不知道要我们付出什么？”他又问的紧张，就怕顾奶奶说出来的事情太困难。 　　顾奶奶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说的事情很简单，不要你们出钱，只要你们抽出时间出点力气就好。” 　　“出点力气？”李村长不解了，他看向身后的村民，不知道他们听没听得懂顾奶奶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啊？” 　　“对啊，我们农家人有的是力气。” 　　“那要我们的力气做什么？” 　　“要我们干活吗？” 　　见他们也不明白顾奶奶的意思，李村长厚着脸皮问：“全福老人，您要我们的力气是？” 　　顾奶奶道：“是这样的，我们桃水村通往镇上的路还没有修好，我们家乖宝给你们画开国皇帝的画，你们给我们修十里的路，怎么样？” 　　周秦汉时，一里＝415.8米；清朝光绪时，一里＝576米；从1929年之后，一里＝500米。 　　而今，想过是在唐宋之后，所以采用的是周秦汉时的计量，也就是说，顾奶奶说的十里，约莫是现在的四千米左右。 　　十里路如果集中全村人的汉子修，到不是难事，约莫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从桃水村到镇上本来就是有的，只不过路不平整而已，所以也不用开山修路，自然就不会太难。而修路最大的问题，那大概就是比较累。 　　再说了，桃水村通往吉祥镇的路如果修好，方便的也不仅仅是桃水村的老百姓，周边邻村的如果去吉祥镇，也可以走桃水村这边的路。 　　听到顾奶奶说只是修路，而且就十里，李村长等人松了一口气。而且是为桃水村修路，不是为了顾家，李村长等人当下就觉得不愧是顾家，也就是全福老人家族才能有这样的胸襟。李村长当下就好：“多谢全福老人的成全，您放心，我一定带着全村人把这十里路修好，而且一定修的平整又结实。” 　　顾奶奶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就等这次的农忙过了再去吧，我孙女最近都在家里，会在家里待到年后。” 　　李村长：“哎，那我们等忙完了田里的事情就去修路，就从下个月也就是九月开始，您看如何？” 　　顾奶奶道：“那好，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家乖宝画画一个月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们修好了路，她画好了画，这叫……叫两全其美。不过她如果提前画好了画，我就带来先给你们瞧瞧。” 　　“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全福老人。”李村长对这个安排还是满意的，他也不担心顾奶奶会欺骗他。毕竟顾家名声在外，没什么好骗他们的。再说了，修路这事情顾家也没得什么好处，如果要骗他们，那顾家肯定会从中的好处。 　　顾奶奶笑着道：“不用客气的，大家都是邻村的，就应该相互帮助。” 　　李村长等人感动不已。 　　和顾奶奶谈好之后，李村长等人便走了。李村长一走，顾奶奶就去找顾灵了，把他们谈的事情说了一边：“乖宝啊，怎么样？一个月的时间够你画画了吗？” 　　顾灵道：“够了，我先休息两天，回头楼家李家肯定会上门，之后便给他们画画。不过奶奶，等九月他们开始修路的时候，您跟村长说一声，到时候给他们去送些茶水，就算人家修路是为了求画，但毕竟也是在给我们桃水村修路。” 　　顾奶奶：“还是乖宝你考虑的周到。” 第214章 第二更 　　回到桃水村, 顾灵直接回家了，顾奶奶去了一趟村长家，把李村长等人的事情跟村长说了一番，村长再次感叹顾灵的品性, 也感叹顾奶奶的大气。 　　“乖宝啊, 你看这路，从村门口一直通到咱们家, 这可都是咱们家自己修的。你奶奶说, 再过几年，等咱们家鱼苗的钱和山药胚芽的钱挣的更多了, 就把村里的小路也修了, 以后我们桃水村可会越来越好了。”屈氏平日里在顾奶奶面前唠叨会被顾奶奶骂，好不容易碰到女儿回来了, 又是个对村里情况不了解的，可不就是要好好的唠叨唠叨吗？ 　　顾灵听了，笑道：“娘，以后啊, 别人家也会打鱼塘，也会研究出山药胚芽的, 所以咱们挣的钱也就越来越少了。”顾家虽然把稻田养鱼的方法和山药胚芽的培植都交给朝廷了, 朝廷也推广了稻田养鱼, 种植山药的事情，但是这方法朝廷并没有传给百姓, 而是在每个县城设立了鱼塘和买山药胚芽的点。 　　不得不说, 朝廷也是聪明的，毕竟朝廷也要挣钱嘛。但是，朝廷并不阻止老百姓私下卖鱼苗和卖山药胚芽。比如拿渔民来说, 渔民捕鱼也会捕到鱼苗，就会拿去卖，卖鱼是渔民的生存方式，难道朝廷要夺走？ 　　所以朝廷在这一点上，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但有一点，价钱是统一的。有鱼塘的老百姓私下买卖鱼苗，价钱不能比朝廷的价钱低。 　　虽然洪旗县县衙也在县城郊外设立了这个点，但是吉祥镇这边的老百姓都喜欢去顾家买，一则这是顾爷爷的成果，相比于朝廷，他们更加相信顾爷爷；二则对吉祥镇的老百姓来说，桃水村比县城近；三则吉祥镇的老百姓以村为单位来买，这样一样数量就多了，数量多了，顾家就会送货上门，服务周到。 　　所以，顾家的鱼苗和山药胚芽生意，是真的不错的。但鱼苗和山药胚芽，价钱也是便宜的，毕竟朝廷有设立点，朝廷虽然要挣钱，但是不可能高价来挣老百姓的钱。朝廷和顾家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生意。 　　“啊？”屈氏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这别人家也能买鱼苗啊？也会培育山药胚芽？” 　　“当然了，人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家有钱造鱼塘，别人家也有钱啊。爷爷种了一辈子的地，积累了种地的经验，所以才能培育出山药胚芽，可是别的老农民也跟我爷爷一样，也积累了一辈子的经验，怎么会培育不出山药胚芽呢？”顾灵耐心的对屈氏分析，“所以啊，不管别人会不会培育出来，我们都应该用平常心去对待。银子是挣不完的，而我们挣的银子可以让我们过上富裕的生活，这就已经足够了。” 　　屈氏：“……”屈氏是那种听不进大道理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格局比较小，听到别人家也会造鱼塘，也会培育出山药胚芽，她就有些失神了。不过她这个人心态好，就像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有婆婆管着，她万事不操心。婆婆对女儿好，总比不对女儿好要好。她有两个儿子，顾家的东西肯定是会她儿子的一份。 　　而现在，家里依旧有婆婆盯着，就算将来婆婆去了，女儿也出息了，还有女儿盯着，所以屈氏就是那张万事不用操心的。 　　一行人到顾家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个小女孩在玩。其他人倒是不以为然了，只不过顾灵一愣。 　　“二婶。”小女孩看到大家来了，欢喜的叫了一声。 　　“哎。”屈氏应了一声。 　　顾灵问：“娘，这是谁啊？” 　　屈氏：“这是顾仙。” 　　顾仙？ 　　顾灵对顾仙的长相早就没有印象了。更何况过年那会儿只是看了几眼，小孩子又长得快，哪里还有什么印象？不过：“她怎么在这里？” 　　屈氏：“她经常来这里玩，小孩子都这样，会走路了就喜欢乱跑。” 　　顾灵听闻，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娘，我先回院子了。” 　　屈氏：“哎，你去吧，吃晚饭了叫你。” 　　顾灵：“嗯，劳烦娘了。” 　　顾灵带着陈大红等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院子里干干净净的，种着的梨树发出了诱人的香味，梨子快成熟了。 　　顾灵走到梨树下闻了闻：“今年赶上吃梨的日子了，去年可都进了顾森和顾木的肚子。” 　　钱香道：“姑娘要是再晚回来一个月，今年也会进了两位公子的肚子。” 　　顾灵笑道：“可不是。” 　　陈大红：“姑娘，那小女孩跟来了。” 　　顾灵转过头一看，只见顾仙正朝着这边走来，她从小吃的不错，所以长得比同龄人高些。今年才三岁的她，走路还挺稳的。 　　顾灵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钱香：“别让她进来，免得一个不注意磕碰到了哪里，到时候就说不清了。回头也跟奶奶说一声，如果孩子没有大人陪着来，一律不要进顾家。尤其是家里有大雁在，万一被陌生的气息惊扰了，使得孩子受伤了，那怪谁？” 　　钱香：“是姑娘，奴婢这就把带到前院去。” 　　“嗯。” 　　顾灵进了小别墅里，钱香朝后走，来到顾仙身边：“仙姑娘，后院不能玩，咱们去前面。” 　　顾仙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双眼：“婶婶。” 　　钱香：“走吧，你一个小姑娘，如果没大人陪着，可不能到处乱走，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顾仙脆生生的道：“我不怕疼的。” 　　钱香笑了笑，没说什么。 　　钱香带着顾仙到了前院，杜嬷嬷正带着吕莲在准备晚饭，见钱香带着顾仙过来了，杜嬷嬷道：“这是怎么了？” 　　钱香道：“没事，姑娘不放心仙姑娘一个人到处乱跑，姑娘说了，免得孩子有个万一，以后孩子要是没大人陪着，就别让孩子进来了，这要是哪里磕碰到了，咱们也说不清了。” 　　杜嬷嬷：“我晓得了，回头我给老太太提提。” 　　顾奶奶跟村长说了李村长那边的事情就回来了，她一回来就看到顾仙坐在院子里，看着大伙儿在忙碌，顾奶奶忍不住蹙眉，问杜嬷嬷：“她怎么又来了？”顾奶奶真是纳闷了，这孩子怎么总是往这里跑？她娘也不管她。 　　杜嬷嬷笑了笑，这事儿她怎么知道？不过：“老太太，姑娘说了……”她把顾灵的话说了一遍。 　　顾奶奶道：“我晓得了，这事情我去做。”顾仙自从会走路后，虽然经常往顾家跑，但这孩子不哭不闹的，来了就自己玩，有时候自己坐着，看着大家忙。所以叫顾奶奶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让她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计较？“这老大媳妇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带，就让小孩子自己来这里，也不怕磕着碰着。” 　　杜嬷嬷笑着道：“咱们家里人多，哪里会磕着碰着仙姑娘？” 　　顾奶奶眼珠子一转：“这怕是就因为咱们家里人多，所以孩子才过来的。不过……哎……这孩子也确实乖的。”说着，她对孩子道，“顾仙，走了，我送你回家。” 　　顾仙起来，笑眯眯的道：“奶奶，我家里没人。” 　　顾奶奶：“你娘呢？” 　　顾仙迈着小步伐走到顾奶奶面前：“娘去田里种粮食了。” 　　顾奶奶：“那你三姐呢？”十六岁的顾荷嫁到了镇上，十四岁的顾桃总没有吧。 　　顾仙道：“三姐也去田里种粮食了。” 　　顾奶奶听了一愣，随即眉头皱的老紧了：“你娘脑子坏掉了吧？让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下田种稻谷？”且不说田里的水凉，就是农家没有这么多讲究，也不会让一个快出嫁的姑娘去田里吧。 　　顾仙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的，她也听不懂顾奶奶的话。 　　“顾兰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不去她家？”顾奶奶又问。 　　顾仙摇摇头：“我不喜欢去大姐那里。” 　　顾奶奶也就没有多问了：“那你先在这里玩儿，等晚饭的时候我送你回去。” 　　顾仙：“嗯。” 　　顾大伯母最近的确很忙，桃水村家家户户都在鱼塘养鱼和种山药，顾家大房也没有例外。分家的时候顾家大房只有一亩水田、一亩旱地，为了鱼塘养鱼和种山药，顾家大房又买了稻田和旱地，买稻田和旱地的银子还是这些年存下来的，还有一些是顾兰结婚时，朱家给的礼金，礼金顾大伯母自己留下了一些，给顾兰压箱底带走了一些。 　　这要是以前，这些银子顾大伯母是不舍得动的，因为要留些给顾仙念书。但是现在村里有学堂，不用束脩。且稻田养鱼和种山药又能进项，不愁没银子了，所以顾大伯母就舍得下血本了。 　　不过，顾家大房人少，这又是种田、又是种地的，顾大伯一个人的话来不及，所以顾大伯母就自己下田了，不仅自己下，还叫上了顾荷一起。 　　至于顾仙没人看怎么办？她以前会偷偷抱顾仙到顾家门口，让顾仙自己去玩。后来顾兰回来了，她就把顾仙送到顾兰那里了，可是顾仙已经习惯去顾家玩了，所以自己会跑出朱家去顾家。 第215章 第一更 　　快到晚饭的时候, 顾奶奶带着杜嬷嬷牵着顾仙去大房了。 　　大房的人刚从地里头回来，顾大伯在院子里洗刷。 　　“老大……”顾奶奶还没到大房门口，就没好气的大喊一声。 　　顾大伯听见他娘的叫声吓了一跳：“娘，您咋过来了？” 　　顾奶奶指了指杜嬷嬷牵着的小女孩：“你看那是谁？” 　　顾大伯自然看见顾仙了, 他不解的问：“娘, 那是仙儿啊，怎么了？是不是仙儿惹你生气了？” 　　顾奶奶道：“她能惹我生什么气？惹我生气的是你们。我倒是想问问, 这几天每天把孩子扔到我这来是什么意思？” 　　顾大伯一时没明白：“娘, 我们这几天每天在田里种稻谷，孩子不是她娘放在兰儿那边吗？还说那边有丫头, 所以婆娘就把孩子放那边去看几天。” 　　顾奶奶：“我呸, 什么放顾兰那边，孩子每天放我们家, 而且也不是这几天开始的，两个月前就每天放我们家了，你倒是问问孩子。两个月前还没种田，把孩子放我们家是什么意思？孩子每天自己来, 磕着碰着算谁的？这是有娘生没娘带吗？如果是这样，我出钱, 再给你讨个能带娃的媳妇。” 　　顾大伯吓了一跳：“娘……” 　　“娘,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大伯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娘，我们农家哪里娶两个媳妇的？我可是给当家的生了四个孩子的, 您要给当家娶个二房, 您这是要逼死我吗？就算您现在跟县令大人一样大，您也不能逼死我啊。” 　　“哼，你这满嘴喷粪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给老大生了四个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让老大休了你了。逼死？就你这样的东西，死了还占地方呢。”顾奶奶被顾大伯母气的也没说出好听的话，“你生了孩子不带，每天让孩子来二房是怎么回事？” 　　顾大伯母道：“娘，那您可冤枉我了，孩子自己爱来您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您是孩子的亲奶奶，总不能因为跟我们分了家，就连孙女也不认吧？” 　　“你闭嘴。”顾大伯朝着顾大伯母，“你说的是什么话？以后自己带孩子。你不用下地了。” 　　顾大伯母双眼一红：“我不下地就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我们又没有丫头又没有佣人，谁给你干活吗？你问二房借佣人吗？” 　　顾大伯道：“我一个人慢慢干。” 　　顾大伯母路：“等你干活那些秧苗还能用吗?” 　　“够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顾奶奶冷着脸讽刺道，“你们想要吵架也不用当着我的面，吵给谁看？” 　　顾大伯赶忙道：“娘您放心，从今天起我会让桃儿带着她的，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乱跑。” 　　顾奶奶看着这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个老实的，可就是太老实了。顾奶奶语重心长道：“老大啊，这是你自己的女儿，乱跑磕着碰着了，可没有人会为你心疼的。” 　　顾大伯惭愧极了：“儿子一把年纪了，还要娘操心，是儿子不孝。” 　　顾奶奶道：“好了，这种话你就不用说了。从明天起，我们家大门院子要上锁了。如果孩子还没人看着跑来，出了事情也别来我们家喊。”说着，又对顾大伯母道，“你要说种地来不及想要佣人帮忙，顾兰那边没佣人吗？一个村子里的，自己女儿家的佣人不去借，还想借侄女家的佣人，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响亮。还有，别死不死的，你要是真敢死，我回头一定多给你烧几炷香。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如果你们连最后亲戚的情分都不想要了，老百姓家断亲的也多的是。” 　　“娘，您别。”顾大伯上前拉住她，“娘，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奶奶无情的挥开他的手：“如果不立起来，你这个家迟早完，我们也迟早断亲，你自己看着办吧。杜嬷嬷，我们走。” 　　杜嬷嬷上前扶着顾奶奶。 　　待她们一走，顾大伯母就道：“我看她根本没有把你当儿子，如果把你当儿子了，自己的孙女去奶奶那边，哪里会怎样？二房条件那么好，我也没叫她们帮衬，只是让他们看着仙儿，手指缝里流出一点给仙儿吃吃怎么了？” 　　顾大伯听到她的话，猛地转过身：“所以，你是故意让仙儿去那边的？” 　　顾大伯母不以为然道：“二房有银子啊，让仙儿去那边玩，等到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能不叫仙儿吗？仙儿在那边吃的好，总比跟着我们吃糠菜强。”反正这个男人靠不住，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啪…… 　　一阵巴掌声，在这院子里响起。 　　顾大伯母的头一弯，嘴角流出鲜血。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感觉不到疼痛，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可随即，脸上的疼痛传来，嘴巴里的血腥味传来，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打了。“啊……”顾大伯母大叫一声，“好你个……”可对上顾大伯泛红的眼睛，她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大伯充血的眼睛看着顾大伯母，眼睛里有着一股子的狠劲。对顾大伯来说，他娘刚才语重心长的那番话，以及无情的要断亲的那句话，冲击很大。可更加没有人让他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是这个婆娘算计的。她故意让年仅两周岁的女儿去二房占便宜。顾大伯的眼中也流出了泪水：“仙儿才两周岁啊，你不教她好的，却教她去二房占便宜，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你说以后要让她去读书，占便宜就是读书人的品德吗？你这是要毁了她啊。” 　　“呜呜呜……”清脆的女童哭声突然响起。 　　顾大伯走到顾仙身边，把她抱了起来：“仙儿不哭。”他从来是个沉默的人，不喜欢说话，也不会说话，“是爹不好，吓到你了。”他笨拙的安慰女儿，抱着他走出了院子。 　　顾大伯母回过神来，跑进了房间。 　　顾荷看着她爹的背影，又看着她娘的背影，她沉默的去做饭了。 　　顾大伯抱着顾仙来到稻田边：“仙儿看，这是咱们家的稻田。” 　　顾仙抽泣了几声：“咱们家的稻田？” 　　顾大伯道：“嗯，咱们家的稻田，等里面的稻谷收获了，就可以卖银子了，卖了银子，就可以给仙儿买糖吃、买肉吃、买好看的衣服。仙儿喜欢吗？” 　　“喜欢。”小姑娘最喜欢吃糖和肉了，“奶奶家的糖和肉都很好吃。” 　　顾大伯听了，眼眶又红了：“我们自己家的糖和肉更好吃。仙儿想吃吗？” 　　“想。”顾仙双手抱着顾大伯的脖子，也不嫌弃顾大伯身上还脏兮兮的。在小孩的眼中，天底下的父亲都是伟岸的，从不会和脏沾上边。 　　顾大伯继续哄着：“可是这稻谷要仙儿看着才会长得快，从明天开始，仙儿愿意和爹一起来田里，让稻谷快点长大吗？” 　　顾仙眼睛一亮：“我愿意。爹，我看着稻谷真的会快快长大吗？” 　　顾大伯：“那当然了，因为这是要给仙儿买糖吃、买肉吃的稻谷，所以只有仙儿看着，才会快快长大。” 　　顾仙听了，露出天真的笑容：“那我要每天来看着。” 　　顾大伯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好，爹每天都带着仙儿来。” 　　顾仙用自己的小脸在顾大伯的手上蹭了蹭，然后发出清脆的笑容：“爹，你真好。”她大概是从来没有和爹这样亲热过，所以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充满了好奇。她也摸了摸她爹的脸，很糙，但是比她的手掌大很多很多。 　　感受着女儿摸在他脸上的手，顾大伯的心情也在变化。他前头已经有三个女儿了，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和女儿亲近的感觉是这样美好，看着她笑，心里就会觉得幸福。此刻，他觉得没有什么比他女儿的笑容更重要的。 　　“仙儿，爹问你一些事情，你要老实的告诉爹，好不好？”顾大伯抱着顾仙一边在田岸间走，一边问。 　　顾仙点着小脑袋道：“爹爹你问吧，我一定告诉爹爹。” 　　顾大伯：“每次你去你奶奶家的时候，都是你娘送你过去的吗？” 　　顾仙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大伯见着，便猜测：“是有时候你娘送你过去的，有时候自己过去的，是吗？” 　　“嗯嗯嗯。” 　　“那你告诉爹，你娘送你过去的时候，都会跟你说什么？” 　　“嗯……”顾仙到底年纪小，记不住话，但是有些话还是能记住的，且印象很深刻，“奶奶家有好吃的。” 　　顾大伯的眼神沉了沉：“仙儿，以后爹也给你买好吃的，咱们就不去奶奶家吃了。奶奶家的东西是奶奶家的，不是我们家的。奶奶如果给了，你可以吃。但是我们不能自己上门去讨着吃，这样做就是坏孩子了，大家就不会喜欢你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爹，爹给你买，好不好？” 　　“好，我想吃糖，想吃肉。” 　　“好，等爹爹种好了稻谷，就给你买糖吃、买肉吃。” 　　“爹爹真好。” 第216章 第二更 　　顾大伯带着顾仙在外面没有等多久, 因为孩子经不住饿。他带着顾仙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了。他走进厨房，只见厨房里只有顾桃，她在做饭。 　　顾大伯放下顾仙, 把她交给顾桃：“桃儿, 你看着你妹妹，爹去找你娘谈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你和你妹妹都不要进来。” 　　顾桃有些怕，但是她向来听话, 所以乖乖的点点头。 　　顾大伯又在厨房看了一圈, 然后拿起菜刀。 　　“爹你要干嘛？”顾桃一见顾大伯拿起菜刀，吓的双唇都在颤抖。 　　顾大伯对这女儿勉强的扯出一丝笑：“你放心, 爹不会做啥事的，爹还要看着你和仙儿出嫁。” 　　“爹……”顾桃还是担心，但是她柔弱惯了，也没有头绪。 　　顾大伯拿着菜刀走了房间。房间里, 顾大伯母躺在床上，原本对着房门的, 看见顾大伯进来, 她赶忙转个身。 　　顾大伯走到床边, 也不管她，就自个儿开始说话了。“这些年, 我一直很高兴娶了你, 虽然咱们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但是女儿个个乖巧。我这人不会说话, 你以前也不太说话，我们这样平平淡淡的，我一直觉得挺好的。我知道因为生不出儿子，所以你一直很自责，其实我也想要儿子，但是没有儿子我也不勉强，咱们把闺女养好，不求像灵儿一样有出息，可像兰儿那样，会惦记着家里，会给妹妹们找好的亲事，也会孝顺我们，就够了。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你变了。或许，不是你变了，是我从来没有看清过你，也是我娘从来没有看清过你。现在，你连这份安静都不想要了。你让仙儿去二房蹭吃，你以为就你聪明，二房都是傻子吗？还是你觉得，我娘是傻子吗？” 　　“那是因为你没出息，你如果……”顾大伯母猛地转过身大声骂道，可是骂了半句，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顾大伯手中那闪着冷光的菜刀。她咽了咽口水，“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人吗？你……” 　　顾大伯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害怕，他继续道：“是，我没有用。我没有用，我们分家的时候也分到了十两银子，别人家分家能分到适量十两银子吗？十两银子、一亩上等水田、一亩旱地、一头猪，谁家分家的时候，能像我娘那样大方？ 　　二房没有照拂我们吗？二房刚承包坡地的时候，那坡地上的山承包给了我，这不是照拂吗？当年说好的，二房的母牛生小牛了，先顾着我们，后来生了小母牛，娘来问我们要不要，你觉得小母牛价钱高，所以没要，后来大伯那边买了小母牛，你又后悔了。 　　再来说说你怀着仙儿差点流产的事情，是老二把你送镇上医馆的，回来的时候，娘和弟妹拿了一筐的蔬菜也一篮子的鸡蛋，那鸡蛋都能让你吃上一个月的。 　　鱼苗和山药胚芽，二房在价钱上虽然没有便宜于我们，但事后爹拿了好几天大鱼过来，还送了好几斤的山药过来给我们加餐，难道这不是变相的便宜和照拂吗？ 　　还是，你非要娘那皇上赏赐的东西？那赏赐是娘的吗？是爹的吗？那是灵儿的，你难道不懂吗？爹是照着灵儿的办法稻田养鱼和培育山药的，我娘的荣誉，看似爹给的，但其实都是灵儿给的。你想要隔房侄女的东西，你有脸要吗？ 　　秋娘，我想过了，我不会再让我娘失望了，我也不想断亲，死了之后下了地，被顾家的列祖列宗骂不孝。所以，你如果过不下去了，我就给你放妻书。但是你也放心，我不会再娶了，我会好好把仙儿养大。 　　你如果还要过下去的，从此以后，你就什么都别管。你如果想威胁我娘上吊，来败坏我顾家的名声，来害灵儿的名声的，那么你也想想兰儿、想想女婿，他们同样会没了名声。所以，你如果上吊断气了，我就自杀陪你一起去，我会把这事情都承担了。我想我们俩死后，有兰儿在，荷儿已经嫁人了，桃儿也说了亲了，加上女婿有出息，灵儿也有出息，桃儿的亲事也不会黄。至于仙儿，我会交给兰儿，我也不担心。”顾大伯把手摊在床沿上，“这是我的决心。”说完，他直接去抓住顾大伯母的手，然后扬起刀。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救命啊……”顾大伯母被吓到了，撕破了嗓子大喊。 　　厨房里，顾桃抱着顾仙，被顾大伯母的叫声吓的全身都在颤抖。 　　“三姐……”顾仙也害怕。 　　顾大伯道：“秋娘，你也不用怕，我不杀你就砍你一个小手指，来告诉你我的决心。” 　　“不要……当家的不要……”顾大伯母想反抗，但是她生顾仙的时候伤了身子，身体比较弱，再加上顾大伯常年干活，力气比较大，所以那里比得上他，“当家的我错了，当家的，你不要……啊……”看到顾大伯已经扬起了刀砍了下去，顾大伯母眼珠子一番，晕倒了。 　　第二天 　　天才微微亮，顾大伯就起来了。他也没吃早饭，直接去了田里，等到天亮了，顾桃带着顾仙来了。“爹，吃早饭了。” 　　“来了。”顾大伯放下秧苗，上了岸里。 　　顾仙：“爹，稻谷长高高了。” 　　顾大伯朝着小女儿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仙儿多看看，它才会长的快。” 　　顾仙：“嗯，我一直看着，两只眼睛一起看着。” 　　听到小女儿天真的话，顾大伯的笑容加深了些。 　　“爹，喝粥。”顾桃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粥，白米粥，米放了不少，还有两个水煮蛋，“爹，您把鸡蛋也吃了，您一个人种田辛苦，如果不多吃点鸡蛋补补身体，累到了就不好了。”昨儿娘晕过去之后，爹就找她谈话了，让她以后不用去地里了，一步不离的跟着她娘，然后照顾妹妹。 　　今日一大早的，爹一个人就来种田了，她心疼爹，所以赶早起来做早饭，还给爹做了两个水煮蛋。他们家里养了不少鸡，鸡都是她一个人在喂。平时爹都舍不得吃鸡蛋，以前顾桃也没有多想，但是自从昨天之后，顾桃突然特别心疼他爹。 　　顾大伯道：“爹身体好着呢，你过两年就要嫁人了，鸡蛋你自己吃，好好的补身体。还有一个给你妹妹吃，你妹妹在长个子，也要补身体。” 　　“爹，家里有鸡蛋。”顾桃道，“咱们家里有十只鸡，每天能下很多鸡蛋，您……您不要这样节省了。您如果有个万一，我们家里可怎么办啊？”家里每天能省下四个鸡蛋，因为她娘和妹妹都要补，四个鸡蛋能卖八文钱，一个月也有三百多文了，家上她爹在村里巡逻挣的银子，还有去外面找活做挣的银子，再加上从去年开始，家里稻田养鱼和种山药，一年也能挣六七两银子了，家里条件真的不差了，虽然买田买地把家里的存钱都花光了，可是他们家的日子真的不难过。 　　顾仙脆生生的道：“爹吃蛋蛋，吃蛋蛋长高高，不挑食，挑食是坏孩子。” 　　噗嗤……顾桃笑出声：“对，挑食是坏孩子，你怎么知道挑食是坏孩子？” 　　顾仙晃着小脑袋道：“奶奶说的。”她经常去二房玩，去玩了，二房吃饭的时候也不至于不叫她，小孩子都挑食，不喜欢吃菜，所以她也一样。她挑食的时候顾奶奶就跟她说不能挑食，挑食是坏孩子。每个孩子都喜欢做好孩子，所以顾仙很听话。 　　听小女儿提起自己的娘，顾大伯的眼圈不自觉的又红了，他哽咽着声音道：“爹不挑食，爹吃鸡蛋。” 　　顾大伯记着田里的事情，快速的把早饭吃了，两个水煮蛋也下了腹。吃好早饭，他马上去地里了。顾桃带着顾仙要走，但是顾仙不肯走，要看着禾苗，顾桃没办法，只能先走了，她还要去收拾家里。 　　因为顾仙坐在岸边，顾大伯心里惦记着女儿，所以种一下禾苗看一下岸边，虽然速度慢了，但看着小女儿坐在那里，她心里格外的满足。 　　顾桃到了家里，见餐桌上她给她娘盛出来的饭没有动过，她叫了一声：“娘，吃饭了。” 　　房间里依旧没有声音。 　　顾桃也不继续喊了，她把换洗的衣服整理出来，拎着水桶去洗衣服了。去洗衣服的时候，路过了朱家，顾桃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昨天他们去田里的时候，妹妹是在大姐家里的，而且还是娘亲手带过去的，那会儿她也在，可是为什么到了晚上，是奶奶送妹妹回来，妹妹会在奶奶家？ 　　顾桃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多想了，她看了一眼朱家，去洗衣服了。 　　县城 　　朱策昨天晚上才从府城到县城，今天早上收拾了一番，便去于家看望朱芙了。这会儿，兄妹俩正在谈话。 　　“大哥，我前天回了桃水村，去看大嫂了，大嫂身体很好，娘的身体也很健康，得知你考中举人了，他们都高兴的不得了。”看见自家大哥，朱芙这会儿也高兴的不得了。 第217章 第一更 　　听到妻子和娘的身体都很好, 朱策自然是高兴的。“我这些年很少在家，家里难为你挂心了。” 　　朱芙道：“瞧大哥说的，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我关心娘家，不也是应该的吗？” 　　朱策失笑, 他可不敢跟妹妹争辩。 　　“对了大哥, 我昨日从桃水村回来，遇见顾灵乡君了, 当时大嫂来送我, 顾灵乡君也刚刚回村。”朱芙提起了顾灵。 　　“哦？”朱策道，“乡君能利用稻田养鱼提高粮食的产量, 然后培育山药种植, 功在社稷、功在百姓，实乃女中豪杰。” 　　“可不是。”朱芙也是相当佩服的。说起来她识字比乡君早, 她因为出身在秀才之家，所以从小是跟着大哥一起识字。但是乡君识字也不过是这三年间的事情，然而，她却已经是她遥望的存在了。“大哥, 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策看着妹妹吞吞吐吐的样子, 实在好笑：“你我乃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 　　朱芙道：“因为此事同我无关, 我怕说了会破坏大嫂和大哥之间的夫妻感情。” 　　“这……”朱策有些惊讶，随即冷静道, “没关系, 你说便是了，有些事情我心中自会衡量。” 　　“哎。”既然大哥这样说了，朱芙自然就没有隐瞒了, 她把昨日遇见顾灵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哥，我发现大嫂和乡君之间，有些太过客气了。你可不知道，乡君叫大嫂朱太太，这别说是同一血脉的堂姐妹了，就是远房亲戚，也不至于如此客套的。” 　　“这事情我知道。”朱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朱策了，随着府城、州城带来的见识，他已经足够稳重了。当年他就发现顾兰对顾灵的态度了，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因为人会羡慕妒忌比自己优秀的人，此乃人之常情，只要底线在，不会因为羡慕和妒忌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也无妨的。他不是完人，所以也没有想过要求妻子是完人。只是成亲之后，顾兰随着他去了府城之后，他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认知少之又少。虽然成亲之后话题中难免有油盐酱醋，可是……他对小两口的生活还是有些期待的。而顾兰……在府城快两年了，从未听她主动提起过顾灵。甚至……两人同房时，她的表现和青涩害羞的处子也是不同的。 　　当然，朱策并没有怀疑顾兰。只是……总觉得缺点什么。但是，顾兰的好他也是看得见的，她勤劳节省，不管是刺绣补贴家用，还是家事，她都非常的仔细，她舍得给自己用好的东西，自己却很讲究。 　　朱策知道，人生是现实的。所以，他也走进了现实里。 　　朱芙听到自家大哥这样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也知道大哥和大嫂总归是一家人。 　　…… 　　从九月份开始，桃水村非常的热闹，因为很多人听说了李村长所在的村子的事情，所以很多村长都来求画了。不过，顾灵会试在即，没有再接画，但是其他村的村长热情不减，表示他们愿意先为桃水村修路，等顾灵过了会试和殿试之后再作画也可。其他村的村长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怕过了会试和殿试之后，顾灵更加没有时间作画了，所以打算先把桃水村的路修了，这样顾灵就没办法推脱了。 　　对此，顾灵含笑的答应了。 　　“乖宝、小白姨母，吃午饭了。”顾奶奶来到隔壁钱家的院子门口，大声道。 　　从顾灵考中举人回来，钱夫子也搬来桃水村定居了，因为顾灵即将会试了，钱夫子有些不放心。顾灵的学问根基不扎实，会考中有三分之一是运气、三分之一是投机取巧、三分之一是真本事。所以，她的真本事比较低。这也是钱夫子搬来桃水村的原因。 　　钱夫子：“今日就到这里吧，下午你好好的温习早上教的这些。”她每天只教顾灵半天，余下的半天让顾灵自己融会贯通。 　　顾灵：“是，夫子。” 　　两人出了屋子，顾灵缩了缩身体：“好冷。” 　　钱夫子看着穿的像粽子一样的她，不由的笑道：“这都是十一月底了，能不冷吗？再过一个月可是要过年了。”这孩子是她所见过的姑娘中，最不在意形象的。别人家的姑娘为了好看，宁愿少穿一些衣服，她倒是好，为了保暖，把自己穿的肥嘟嘟的都不在乎。 　　顾灵道：“所以冬天马上要过了，接下来天气该回温了。” 　　钱夫子很是佩服她的心态：“你啊……” 　　顾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她们出来：“你俩快点，回头喝碗鸡汤，身子骨就暖和了。”她一看乖宝那样子，就知道怕冷。 　　钱夫子：“还是亲家奶奶说的对。” 　　三人在院子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去了隔壁顾家。不过正走出院子，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顾老太太……” 　　来人是朱家的丫头，伺候顾兰的。 　　顾奶奶看着她：“你不是顾兰的丫头吗？来找我有事情啊？” 　　丫头笑道：“我们家太太刚刚临盆了，老太太叫我来给您报喜。”老太太自然是朱母。 　　顾奶奶一听：“啊哟，这可是喜事。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顾灵心道，自然是男娃啊。 　　“是大姑娘。”丫头道。 　　顾奶奶道：“先开花再结果，可喜可贺，我回头吃了午饭就过去看她。” 　　丫头：“哎，承您吉言，那奴婢先告辞了。” 　　顾奶奶点点头，见顾灵站在一边没动，她道：“乖宝，你想什么呢？快来啊，去吃饭了。 　　“来了。”顾灵回过神，赶忙快步跟上。但是，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回事啊？顾兰的第一胎不是儿子吗？是朱策的嫡长子啊。小说里，为了顾兰的地位稳固，所以作者给重生女子顾兰安排的是嫡长子啊。这怎么现在生的是女儿？ 　　顾灵仔细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想什么呢？”见顾灵蹙眉，顾奶奶问。“你如果想不通的，就问小白姨母。”顾奶奶以为顾灵在想功课上的事情。 　　顾灵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感叹，转眼间顾兰都成亲生子……”对了，顾灵灵光一闪，说到顾兰成亲生子，顾兰这辈子成亲的日子和小说里成亲的日子不是同一天。 　　小说里因为朱策来提亲的时候，顾家还没有分家，所以顾奶奶又拿乔了一番，没有马上答应把顾兰嫁给朱策，她多留了顾兰几天。而这辈子，因为顾家分家的早，所以朱策是向顾家大房提亲的，顾大伯母很喜欢朱策这个女婿，自然没有拿乔。所以，顾兰和朱策成亲的日子比小说里早。 　　成亲的日子不同，同床的日子也不同了。那么……按照精子携带的染色体决定孩子的性别……顾灵觉得，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仿佛想明白了一件事，顾灵又高兴了起来。她挽住顾奶奶的手，“奶奶，你午饭后要去看顾兰吗？” 　　顾奶奶道：“朱师傅派人来说了，也是一片心意，我自然要去的。”自从朱母在学堂里教姑娘和妇人女红之后，桃水村的人都喊朱母朱师傅了。“你要去吗？” 　　如果顾兰生的是和小说里一样，是个儿子，她估计就没有去的想法了。但因为是女儿，和小说的剧情不同了，所以她有些好奇，想去看看。“去的，我和奶奶一起去。” 　　顾奶奶：“也好。等明年你和小白成亲了，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去看看也好。” 　　顾灵：“……”八月份她娘催生的时候，奶奶还怎么说来着？现在怎么说这个了？ 　　钱夫子跟着道：“可不是，到时候我和亲家奶奶给你们带孩子。”说到孩子，钱夫子也是期待的。 　　顾灵想了想：“老师，此事我不想瞒着您，成亲头两年，我还没打算生孩子，我想过上几年，等我满了二十岁再考虑。” 　　钱夫子笑着道：“无妨。”她虽然很想抱他们的孩子，但是她也尊重他们。 　　顾灵一听，顿时放心了：“谢谢老师，老师您真好。” 　　钱夫子可不听她的马屁：“你这话就去哄小……谨亦吧。”跟顾奶奶久了，她也差点喊自己的外甥小白。 　　午饭后，顾灵和顾奶奶一起去朱家看顾兰了。杜嬷嬷陪着去的，还带了一篮子的鸡蛋、一只老母鸡、一块红布。在村子里这样的礼够重了，顾奶奶没打算给太重的礼，但给太轻的也不好看。毕竟她和朱母的关系还挺好的。 　　朱家挺热闹的，知道顾兰生了，左邻右舍已经村里的其他人家都看了。有的是和朱母关系好的，有的是因为想交好朱策的。顾大奶奶和顾三奶奶也来了，她们和顾奶奶是前后脚的距离。 　　“顾老太太来了。”朱母在招待客人，看到顾奶奶来了，赶忙热情的上前，“乡君也来了，真是稀客稀客。”顾灵自从回了桃水村，那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大家能看到她，还是托了顾兰生孩子的福。 第218章 第二更 　　房间里, 顾兰躺在床上，朱策因为今日来的妇人多，所以避开了。 　　“奶奶，乡君, 你们来了。”见到顾奶奶和顾灵来了, 顾兰打了招呼。虽然是生了孩子不久，但是顾兰的气色不错。不管是怀孕中, 还是刚生了孩子后, 朱母都对她照顾的很好。 　　顾灵笑了笑。顾奶奶道：“身体怎么样？” 　　顾兰：“多谢奶奶关心，身体很好。” 　　“这就好。”顾奶奶和她原本也没有话说, 客气了几句就没说话了, 她看向孩子。 　　孩子躺在顾兰的身边，因为刚出生, 所以还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顾灵也好奇的看着，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并不好看。但是刚出生的孩子非常的嫩, 嫩的让人想轻轻戳她的脸。不得不说，不管大人有什么恩怨, 不要牵连孩子是对的, 因为孩子确实很有意思。顾灵看着, 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欢喜。 　　顾奶奶问：“喜欢啊？” 　　顾灵点点头：“嗯。”喜欢到想摸摸她。当然，这种喜欢并不是对这个孩子, 而是对婴儿这个类别。 　　顾奶奶笑了笑：“喜欢的话, 等明年你和小白成亲了，自己生一个玩玩。” 　　玩玩……听到顾奶奶这样说，顾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奶奶什么时候这样阔达了？ 　　顾兰看着她们，听着她们的话。她对奶奶其实有些意外的，她跟自己印象中的已经不同了。外表看没什么不同，但是给人的感觉上却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了。上辈子的她一脸的凶相，可是这辈子的她一脸的和气。 　　顾奶奶一看孙女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行了，你自个儿拿主意吧。”知道孙女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接着她又对顾兰道，“你好好坐月子，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兰：“哎。” 　　三人都是干巴巴的语气，不过这样也够了。 　　顾奶奶和顾灵从屋子里出来，又和朱母、以及来这里的乡亲们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来看过顾兰之后，顾兰的事情顾灵就再也没有关注了。转眼间，到了年底。 　　除夕那天，顾大伯和顾大伯母都没有来，不过顾桃带着顾仙来了。顾桃的说辞是，顾大伯母身体不舒服，顾大伯留在家里照顾她。对此，顾奶奶也没说什么。 　　年后，顾灵整装待发的出发去京城了。 　　不过在此之前，白谨亦在钱卫年前去给他送东西的时候，把白夫人在京城的产业给顾灵送来了。白夫人当年嫁给智勇侯当平妻的时候，虽然是十里书妆，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嫁妆？钱家有钱，白夫人的嫁妆是真的不少，至少京城的铺子和庄子、房子都有。这些东西在白夫人死后，白谨亦长大之后，就已经要来了。 　　“到了京城之后，便去住在姐姐生前的房子里，那房子地段不错，是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也有下人照顾。”钱夫子叮嘱，“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地痞流氓更多，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大红和小红也要跟紧了你们姑娘。”钱夫子说的地痞流氓自然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有深入一层的意思。 　　顾灵：“老师放心，我会注意的。” 　　陈大红：“夫子放心，我和小红会保护好姑娘的。” 　　钱夫子点点头：“此次去京城，钱卫和你们同去，有他在，万事也方便些。这是徐师兄家的地址，你见过徐师兄的，另外还有其他人的地址，你是晚辈，到了京城一定要去拜访。” 　　顾灵不由的打趣：“是夫子放心，学生一定会去的。就怕……徐师伯不愿意见到我。” 　　“哈哈哈……”钱夫子忍不住笑了，“他啊，知道身份被你揭穿了，可摆不起架子了。” 　　此时，顾奶奶在指挥大家搬东西：“小白姨母、乖宝，新鲜的山药和大米已经装好了，还有用新米酿的米酒、鱼干、菜干……”这都是拿去送人的。送的自然是鸿儒大师的学生。 　　钱夫子：“既然如此，你便出发吧。” 　　顾灵看着一脸关心的钱夫子和顾奶奶，她突然眼眶有些发红。她退后几步，跪到了地上：“灵儿拜别奶奶和老师。” 　　顾奶奶赶忙上前：“你这孩子，快起来。”她的眼眶也红了。之前乖宝去府城州城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难过，大概是谁都知道，会试殿试，才是学子人生真正的开始。 　　钱夫子倒是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笑看着顾灵。 　　“奶奶、钱夫子、乡君。”朱策的声音院子门口响起。此番去京城，朱策会和顾灵同行。这是朱母来拜托顾奶奶的，此去京城的路实在太远了，朱母当真是不放心儿子一个人上路，便是有同窗在一起，也没有和顾灵一起让她安心。顾灵一行人人多不说，随行的人还懂功夫、懂医术，叫她放心些。 　　对此，顾奶奶倒是没有拒绝。朱母是个会做人的，而且性格也好，顾奶奶现在也是个有身份的，这村子里除了顾奶奶之外，朱母也算有身份的，不管是秀才娘还是举人娘，且还是学堂里教女红的师傅，所以还别说，两人的关系是真的不错，有话聊。 　　顾灵此去京城，起码得住半年以上。这会儿刚过了元宵，还是正月里，到三月会试、四月殿试，再等殿试之后，所以没有半年是回不来的。 　　因此李三娘等陪着顾灵去府城州城的这些人通通带上了，此外就多了一个钱卫。顾家此行去京城，整整拉了四辆马车，两辆马车载人，两辆马车载货。因着马车上的都是女眷，随行的男人只有骑马的钱卫，和赶马车的钱大路，所以朱策就和货物在一辆马车上了。不过货物是新米，朱策闻着大米香味看书，还别说，挺有趣儿的。 　　到了县城，顾灵又和罗素、何淋一起。罗素老家的房子已经造好了，一个小院子，罗素手中有闲钱，跟着顾灵府试和乡试押赌挣了不少百两的银子，再加上生父留下的，以及她考中小三元、乡试案首后，衙门赏赐的，所以她还挺富裕的，故而房子造好后，她自己买了一个妇人、一个丫头。今次去京城，丫头留着看房子，妇人自己带上了。毕竟此去京城远不说，路上有个万一也需要人照应，她总不能总是麻烦顾灵。 　　罗素的房子造好后，顾灵派了陈大红去看过的，还给她送去了一百斤的大米、若干斤的山药、鱼等吃食。 　　“此去京城要七天，可真够远的。”罗素坐的是顾灵的马车，若是别人，她可能不好意思，但是和顾灵这般熟悉了，她也没有客气。 　　顾灵道：“那如果在府城走水路的话，可能会快一点。不过水中不安全，我们又不是赶时间，所以还是走旱路吧。” 　　李三娘道：“可不是，水路有时候会碰到水匪，那些水匪可是没有良心的，专做坏事，尤其是碰到好看的小姑娘，更加不讲人性了。” 　　罗素好奇的问：“三婶，水路上真有去参加会试的女举人被水匪抓走吗？” 　　“当然有了。”李三娘叹气，“当年我还住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件事。据说是一个府城的女学生，有好几个呢，那水路的船还是几个女学生的家里一起承包的，船上还有不少的家丁护院，但是就被水匪给劫了。因为这是一个府城的女学生，所以此事的动静颇大，朝廷派了官员去和水匪谈判，可是水匪不露面，朝廷也没有办法。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那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听来还是耸人听闻。那一船的女学生，可是家中的希望啊。结果…… 　　马车里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罗素道：“朝廷的水军不如水匪强，所以才拿水匪没有办法，而水匪看中的也是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李三娘道：“这朝廷上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从那以后，朝廷好像组织了水军，专门在水路上巡逻，反正就是比以前安全了。”这些个事情还是当年智勇侯和白夫人谈起的时候，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才能听到一些，不然哪里会知道这个。 　　罗素：“可就算如此，朝廷的水路还是不让人放心。” 　　顾灵：“以后会好的。” 　　罗素看向顾灵：“是吗？” 　　顾灵道：“是的。”因为男主会解决。后来的象国很强大，朱策入朝廷之后，会解决水路的问题，而旱路有白谨亦这个战神，所以象国才越来越强大。 　　七天后，顾灵一行人到了京城。虽然走了七天，但是他们因为不赶时间，所以走的是官道，再加上有钱卫在，途中还是比较安全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连官道都有事情发生，那问题可就大了。 　　估摸着三月会试的原因，所以京城的城门口排队入城的人特别多，有很多都是轻装的学生。 　　“终于到了。”顾灵掀起马车的窗帘，好奇的朝着外面看。 第219章 第一更 　　到了京城, 一行人直接去了白夫人的院子。因为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很大，所以顾灵直接邀请了大家住一起，这个大家当然也包括朱策。虽然顾灵不愿意和顾兰有所牵连，但朱策给她的印象不错, 再加上朱母为人不错, 也对她奶奶有所拜托，顾灵就邀请朱策同住了, 反正还有罗素和何淋在一起, 也不怕传出闲话。 　　“这个院子就在这个胡同里。”李三娘道，“白夫人嫁到京城之后, 我们这些她身边得用的人都来看过嫁妆院子的, 后来公子接管了白夫人的嫁妆，我们也一起来清查过的。” 　　顾灵：“有三婶带路我就放心了, 那个院子的管事嬷嬷三婶可认识？” 　　李三娘道：“认得认得。”当年的她是白夫人身边的人，院子的嬷嬷只是一个小院子的嬷嬷，所以她可非常的敬重呢。 　　李三娘坐在马车上指路，过了一会儿, 众人来到了院子前，只见院子的门敞开着, 门口还有下人站着。 　　李三娘道：“真是奇怪了, 主人家不在, 大门怎的开着？” 　　李三娘和顾灵是一辆马车的，李三娘的话顾灵自然听到了。顾灵便道：“你且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是。” 　　李三娘下了马车, 来到大门口。大门口的下人也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四辆马车来到门前，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所以见李三娘过来了，下人便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吗？” 　　李三娘也不跟他们废话：“我找这里的管事林嬷嬷, 你让她出来，就说公子来了。” 　　下人一愣，但是身为下人也明白，这屋子的主人是智勇侯的儿子白谨亦白公子的，几年前白公子来过。下人随即蹙眉，仔细的看了李三娘几眼，想了想问：“您可是白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李三娘有些惊讶：“你还认得我？” 　　下人道：“还有点印象，但是也不能确认，小的只是斗胆猜一猜。” 　　李三娘笑了笑：“那也是你记性好，不过我倒是有一问，主人家不在，为何这大门是开着的？” 　　“这个……”下人为难，“不如等小的去请林嬷嬷来您跟前回话？” 　　李三娘道：“嗯，你去叫吧。” 　　下人去叫了林嬷嬷，李三娘则在门口等着。 　　林嬷嬷出来的很快，见着了门口的李三娘，欢喜道：“李嬷嬷您来了，真是稀客稀客，怎的不提前来个信，也好让我把院子打扫一番。” 　　李三娘也笑道：“来的匆忙，且信一来一回也不方便，也就没提前告知了……马车里乃是公子的未婚妻，钱家未来的主母，而今姑娘要住宅子，你却收拾一番。” 　　“这个……”林嬷嬷一愣，有些为难道，“李嬷嬷，宅子里……宅子里已经住了人了。” 　　李三娘挑眉：“这主人不在，里面的人是怎么住进去的？我也不管怎么住进去的，让人赶紧离开，耽搁了姑娘歇息，谁也担当不起。” 　　“这……”林嬷嬷当下觉得为难，“李嬷嬷，这我也拿不定主意啊，里面的人是世子夫人家的亲戚，是来京城参加会试的，所以借住在这里。” 　　林嬷嬷口中的世子夫人，就是白谨亦同父异母的兄长，是智勇侯的原配之子。 　　李三娘皱眉：“世子夫人的亲戚不去住世子夫人的院子，来住我们家公子的院子是何道理？” 　　“这个……这个院子地段好，而世子夫人应该没有地段这么好的院子吧？”这是林嬷嬷自己猜测的，但是她一个下人，自然也不好管这个。 　　李三娘没有多说，回到马车前：“姑娘……”她把事情说了一边，“您看？” 　　林嬷嬷也一并来到马车前。 　　顾灵想了想问：“那位世子夫人的客人是男客还是女客？如果是男客，请人马上离开，我这里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他如果继续住下去，会冲撞我们。如果是女客，可以给她几天时间寻找下一个住处。” 　　李三娘看向一边的林嬷嬷。 　　林嬷嬷赶忙道：“姑娘，是男客。” 　　顾灵道：“那请人马上离开。还有，林嬷嬷未经主人同意，私自将人放进来已是不该，我念她一个下人不好应付侯府，这一次姑且算了，如果再有下次，这里换个管事嬷嬷。”顾灵的话不轻，林嬷嬷又在马车外，自然听得到。 　　林嬷嬷心里紧张，她确实为难，虽然她是钱家的下人，但是钱家和侯府到底是姻亲关系，公子虽然是这里的主人，可也是侯府的公子，现在侯府有借院子一住，她能管吗？顾灵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敢反驳，便道：“回姑娘的话，当下那位郑公子不在，奴婢马上派人去找。” 　　顾灵：“你不必派人去找，去把这件事告知世子夫人便可。同时把里面打扫一下，安排我们住进去，我这边有三个姑娘，我一个院子，另外两个姑娘一个院子，还有一个男客时候我的姐夫，也是谨亦的同窗。”她特意点了朱策的身份不仅仅是自己的姐夫，还是白谨亦的同窗，这样有利益于他们之间的名声。 　　林嬷嬷再也不敢迟疑，赶忙道：“是，姑娘请。” 　　“嗯。”顾灵下了马车。 　　林嬷嬷这才得见顾灵的尊荣。是个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长相娇美的姑娘。姑娘的脸色差了点，想必是赶路累的，但是抵不住这相貌实在好。不同于外表明媚的姑娘、也不同于外表艳丽的姑娘，她的长相娇俏可人，让人一看就喜欢。 　　林嬷嬷赶忙低下头，姑娘不仅长相好，这浑身的气质也好。她虽不知姑娘的身份，但能和公子说亲，那定然也是了不起的。“奴婢见过姑娘，姑娘里面请，因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来，所以这里的院子每隔几天都在打扫的，而今姑娘回来，可真是刚刚好。” 　　顾灵道：“林嬷嬷不用多礼，请前面带路。” 　　林嬷嬷：“是。” 　　林嬷嬷带着顾灵等人进了院子，好在外院和内院是分开的，那位世子夫人家的亲戚是男客，住在外院。 　　林嬷嬷先安顿好顾灵等人的院子，又安排人去准备熟悉的热水以及伙食，然后跟顾灵告了假，去了侯府。 　　智勇侯府 　　智勇侯白战从军前是个乡下汉子，他太爷爷以前是退役的将士，身手不错，但因为受伤退役了，虽然受伤了了，却立了功，所以功勋换来了一笔银钱和他的提早退役。所以白战的爷爷和爹和都会功夫，是村子里比较有名的猎户。不过，他们的功夫都不佳，而白战才是把功夫练到最好的人，这是他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原因。 　　上了战场，功夫的好坏非常的重要。 　　白战在白谨亦之前，和乡下的原配生了嫡长子，比白谨亦大五岁，白谨亦今年二十，所以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今年二十五，叫白望归，一听名字就知道，希望从军的白战早日归来的意思。 　　白家因为是猎户，所以家里条件是不错的，故而白战娶的妻子在乡下地方也是不错的，年轻的时候温柔可人。 　　白战武将出身，武将向来被人看轻，更何况白家还是泥腿子出身，所以白望归的妻子出身书香门第之家，是从五品侍讲学士的嫡女，叫柳盈。 　　柳盈正在花园里，看着六岁的女儿和三岁的儿子玩，便听下人来报：“世子夫人，林嬷嬷求见。” 　　“林嬷嬷？”柳盈一时没想起来。 　　下人道：“是胡同巷那个院子的管事嬷嬷。” 　　柳盈想起来了：“莫不是表弟那边出了事情？快请林嬷嬷进来。”柳父虽然是从五品侍讲学士，但是柳家底子并不深厚，柳父出身寒门，当年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得柳盈的外公看重，把家中的庶女许给了柳父。柳盈的外公也是侯爵世家，侯府是庶女配当年的寒门进士，可所谓还是柳父高攀了。 　　柳母出嫁之后，家中虽然给了嫁妆，但却没有京城的宅子，而且还是好地段的宅子。别说京城了，就是府城州城好地段的宅子也都是千金难求的，更何况是京城？所以这次，柳家的亲戚来京城会试，柳母找女儿商量，柳盈就想到了胡同巷的宅子。当年白谨亦拿回白夫人的嫁妆时，柳盈已经嫁到了侯府，这才知道胡同巷有这么一处宅子。 　　林嬷嬷进来的时候虽然努力的带着笑容，但是神色依然有些紧张，见到了柳盈，她赶忙行礼：“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柳盈道：“林嬷嬷不必多礼。林嬷嬷来侯府，可是我表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嬷嬷不敢隐瞒，如实道：“柳公子那边无事，而是……”她把顾灵的事情说了一边，“所以世子夫人您看？” 　　柳盈是知道顾灵的，顾灵研究的稻田养鱼和种植山药，明面上是顾爷爷的功劳，但是白家人知道，这是顾灵的功劳。为了这件事，白贵妃很是高兴的，就连侯爷也很高兴，毕竟顾灵是白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只是，顾灵怎么来京城了？ 　　白家人不知道顾灵考中了举人，所以也不知道顾灵是来会试的。 　　柳盈道：“你可知道顾姑娘为何来京城？” 第220章 第一更 　　“参加会试？”听到林嬷嬷的话, 柳盈意外极了，白家人都知道顾灵现在是秀才了，但是还不知道她通过了举人考试，也不知道她要来参加会试, 这会儿突然听到这个, 柳盈很是意外。柳盈随即道，“顾姑娘初来京城, 我们未来也是妯娌, 我理该去接待她才是。”说着，她起身, “林嬷嬷带路, 我去胡同巷看看顾姑娘还缺什么，回头我派人叫人送去。” 　　林嬷嬷：“世子夫人, 顾姑娘今日刚到京城，赶了几天的路，奴婢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歇息了，您要是现在过去, 唯恐姑娘还没醒来。” 　　世子夫人一听，便道：“幸亏你提醒, 我倒是忘记这事儿了。你回去告诉顾姑娘, 我会派人把表弟接走, 把表弟安顿在那里前不知道顾姑娘会来，等明儿我再过去给她赔罪。” 　　林嬷嬷行了礼：“是, 那奴婢告退了。” 　　世子夫人点点头。 　　待林嬷嬷离开之后, 世子夫人叫人把儿子和女儿带了下去，她问身边的婆子：“奶娘，你看这位顾姑娘如何？之前听到二弟说了的媳妇是个乡下姑娘, 我便愁着妯娌间谈不到一块儿会不好相处，现在瞧着，恐怕是个更不好相处的。” 　　世子夫人的奶娘姓叶，叶奶娘道：“怕是个厉害的。” 　　柳盈道：“奶娘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不然一个乡下姑娘来到了京城，哪有这样的……魄力，直接让林嬷嬷把我表弟请出去。这件事确实是我唐突了，但二弟不在，我也没办法跟他借屋子，只好就叫人先住过去了。” 　　叶奶娘：“这件事确实姑娘您理亏在先，不过也能说得过去。可那位未来的二太太直接派人来说这样的话，也未免没有给您面子？而且，她和二公子只是定了亲，就这样大肆住进二公子的屋子，也未免……姑娘，那位顾姑娘既然来了京城，自然也会来侯府拜访，您明日还要过去？” 　　“自然要过去的，她来京城，我是主人怎么能不招待？如果不去，别人只会说是我侯府没有礼貌。”柳盈道，“不过，这件事还得和家里人说一声。” 　　胡同巷 　　“姑娘，该起床了……姑娘……”李三娘见顾灵睡了一个下午了，眼看着快要吃晚饭了，她还没醒来，就来叫人了。免得姑娘过了晚饭点到下半夜才醒来，大晚上的吃饭堵着胃可不好。 　　顾灵睁开眼，还有些迷迷糊糊，她伸了个懒腰，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她便问李三娘：“三婶，那位客人搬走了吗？” 　　李三娘道：“一个时辰前已经搬走了，现在前院就住着朱公子一个男客。” 　　顾灵道：“那便好。” 　　李三娘接着道：“林嬷嬷回来了，她说世子夫人请她带了话，问姑娘这边有什么缺的，她那边派人送来，还说明日下午来看姑娘。” 　　“明日下午？”顾灵皱了一下眉头，“那行，接待的事情你来安排，你对这个世子夫人可了解？” 　　李三娘道：“很是了解的。我离开侯府前，世子夫人已经进门了，进门没多久，她就掌管了侯府的中馈，因为侯府大，老太太和侯夫人……不会打理侯府，所以就让世子夫人搭掌管了。那位世子夫人的父亲……”李三娘把柳盈的事情说了一边，也好在柳盈嫁进侯府的时候她还在侯府，不然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柳盈的背景了。 　　顾灵点点头：“嗯，我心里有数了。走，我们吃饭去。何淋和罗素醒来了吗？” 　　李三娘：“她们都醒来了，可比姑娘早呢。” 　　顾灵笑着道：“那是我懒了。对了，你待会儿去问一下何淋和罗素，问问她们明天上午要不要出去逛一下。” 　　李三娘：“是。” 　　翌日 　　“你们可来的真早。”顾灵还在吃早饭，何淋和罗素就吃好早餐来了。因为何淋和罗素是住一个院子的，顾灵是自己一个院子的，所以何淋是和罗素一起吃饭的，顾灵是一个人吃的。 　　何淋：“待会儿不是要去逛吗？第一次来京城，有点兴奋。” 　　顾灵这下可觉得意外了，何淋一直是比较冷淡的人，竟然还对京城有兴趣了。 　　罗素道：“可不是，到底是大京城，当然要好好的去看看。” 　　顾灵道：“那咱们去好好的看看。” 　　…… 　　大京城的繁华是任何州城都没办法比的，细细囔囔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还有小贩子们的吆喝声。 　　罗素：“不亏是京城啊，京城的热闹是不分时间的吧。” 　　顾灵：“在京城里比起热闹，应该是满地的世家贵族吧。” 　　何淋：“你们现在最想去干什么？” 　　顾灵：“我想去采办一些京城流行的衣物和配饰。” 　　何淋附和：“我也想。” 　　罗素不爱这些，她道：“我想去书斋。” 　　顾灵：“那这样吧，我让余婶陪着罗素你，我和何淋去看看衣服和配饰。” 　　罗素、何淋：“我们没意见。” 　　京城里衣铺很多，李三娘等人在京城里住了几年，对于这些女子的东西还是比较了解的。“姑娘，京城里最大的衣铺叫羽衣阁，那里不仅是最大的，而且还是最好的，奴婢带姑娘和何姑娘去看看。” 　　顾灵：“好。” 　　何淋：“我也没意见。” 　　羽衣阁 　　因为顾灵和何淋去的早，羽衣阁也是开门不久，所以这会儿还没客人。所以，赶早起来逛街的好处还是有的。 　　“欢迎两位姑娘。”羽衣阁的侍者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赶忙过去招待。 　　顾灵：“我们想要看成衣，看当下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侍者：“两位姑娘这边请。” 　　羽衣阁的衣服款式很多，不仅衣服款式多，就是配饰也多，顾灵和何淋看的高兴极了，因为没有人，所以这么多的衣服和配饰都由着他们挑选。顾灵自是不差钱的，府试押赌挣了近两万两银子，给了她奶奶一万两，自己留了近一万两。乡试押赌又挣钱，押罗素和朱策的，她现在有三万两的私房钱了，女人有钱了，自然是喜欢买衣服打扮的。 　　何淋的娘亲是商家女，带着不少的嫁妆，虽然县城的商人在京城里不算什么，但是何淋每个月的月例不少，加上乡试押赌也是跟着顾灵的，她也挣了好几百两，再加上这次来京城，她娘亲私下给的银子也不少，所以何淋身上也有千两的银子，这也足够她买衣服了。 　　于是两个姑娘今天就买买买了。 　　两人采购的差不多了，就叫人送到胡同巷那边，两个人就打算离开了。此时，从外面进来几个姑娘。羽衣铺的铺子虽然很大，但是顾灵和何淋是并排走的，两人还在讨论刚才买的衣服怎么搭配，再加上进来的几个姑娘也是并排走的，所以这么一来，羽衣铺的门就不够大了。所以，进来的人和出去的人，就这样在门口碰着了。 　　按理来说，进来的人是应该要让着出去的人的。但是在古代，还有一个讲究，那就是官级低的人，要让着官级高的人。还有，家事背景次的人，要让着家世背景好的人。 　　“这是谁啊，堵在门口都不知道让开，知道我们是谁吗？”进来的其中一个姑娘开口。 　　顾灵的确没有人让人的意识，现代人的意识都这样，不论去哪里，都是先出后进，所以她根本没想着让人。倒是何淋，她虽然为人冷淡了点，但是也知道在京城要收敛，所以拉了拉顾灵，意思是让她避一避。 　　顾灵拍了拍何淋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敢问这位姑娘出自哪里？我还真是不知道。” 　　那姑娘将顾灵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咱们京城的世家姑娘、以及一些高官家的姑娘，我们都认识，可你们两人我却也没有见过，想必是入不了台面的人吧？像你们这样的人，当然不知道我们出自哪里了。” 　　顾灵看着她，浅浅的笑着。 　　“你笑什么？”那位姑娘见此，不由的皱眉头，“还不快点让开。” 　　顾灵道：“我想不出我要让开的理由，因为我出自上得台面的人家？姑娘说我出自上不了台面的人家，不知道姑娘出自哪里？” 　　“你这人怎么那么倔？”又有一位姑娘道，“你听好了，这位姑娘是贵妃娘娘的侄女，贵妃娘娘的侄女你明白吗？还不让开？”她指着站在她们中间的那位紫衣姑娘道。 　　贵妃娘娘家的侄女？ 　　顾灵看向对方。 　　紫衣姑娘轻蔑的看着顾灵，眼中闪过不屑：“让开，本姑娘不予你计较。” 　　顾灵轻轻一笑：“贵妃娘娘？可是当今白贵妃娘娘？” 　　紫衣姑娘：“对，白贵妃娘娘是我姑姑，你怕了吧？” 　　顾灵笑着摇摇头：“敢问姑娘可有诰命爵位在身？几品？” 　　紫衣姑娘蹙眉：“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吗？我一个没出嫁的姑娘怎么可能有诰命在身？我姑姑可是贵妃娘娘，我伯父可是智勇侯。” 第221章 京兆尹 　　和紫衣姑娘, 也就是白望好的生气相比，顾灵则是淡淡的笑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姑姑是贵妃娘娘，你的伯父是从三品智勇侯, 而你的父母或者你……还是白衣吗？”按照本朝的爵位体系, 这白望好，可不就是个白衣吗？ 　　本朝爵位如下。 　　男子爵位： 　　正一品亲王、从一品嗣王(承嫡亲王者)或郡王、从一品国公、正二品开国郡公、从二品开国县公、从三品开国侯、正四品上开国伯、正五品上开国子爵、从五品上开国县男。 　　智勇侯并非开国侯, 能位居从三品, 和开国侯一样的爵位，就是靠他的军功。军功上去了, 爵位也能上去, 智勇侯再上去，就是从二品县公了。 　　不过爵位的品级和官位的品级不是一个体系的。爵位只授予皇亲国戚与极少数功臣, 而官位则众所皆知。同时，爵位可以传于子嗣，但是官位则不可以。 　　智勇侯除了是从三品的侯爵之外，还是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 　　此外, 本朝的女子爵位：正一品公主、正二品郡主、从二品县主、正三品郡君、从三品县君、正四品乡君。 　　“你……”白望好身为白家唯一的嫡女，即便不是大房所出, 也从来都是受尽宠爱的, 甚至白家人都默认了他是将来的四皇子妃, 所以她向来把自己当成是皇子妃一样的尊贵，哪里容许得了别人在她勉强放肆。现在顾灵在面前如此诋毁她, 看不起她, 她岂能不生气？“你放肆，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李三娘大声吆喝住准备上前的下人,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白望好方才没有注意到李三娘，只是把视线集中在顾灵身上，这会儿李三娘一出生，她就看向了李三娘。她微微蹙眉，眼前的妇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可她骄傲惯了，既然想不起来也就没有多想了。 　　就这白望好疑惑的那一会儿功夫，她身边第一个狐假虎威的姑娘又开口了：“我看你们才大胆，来人，给我掌嘴，就给我掌嘴。” 　　这会儿，羽衣阁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有些人也是来羽衣阁的，有些人则是路过的。那些人见状，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谁家的姑娘吗？” 　　“可不是嘛，那几个姑娘平日里听说都刁蛮任性的很，这两个姑娘怎么撞倒她们手上的？” 　　“我还听说啊，有个小官家的姑娘得罪了她们，后来那个姑娘就出家当了姑子了。” 　　“不会吧？这么歹毒？” 　　“嘘，轻一点，被听见了就不好了。” 　　那几个下人又再次的冲了上来，被陈大红和陈小红直接挡住了。三两下的，那下人就被止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大红和陈小红都是会功夫的，而谁家的姑娘身边会带有功夫的下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啊。 　　这会儿，白望好那些人也看出门道来了。但是，她们的后台可是白望好，而白望好是贵妃娘娘的侄女，所以她们并不害怕。 　　顾灵来到白望好的面前，她今年十六，身子骨已经长开，平日里吃了不少补钙、补蛋白质的食物，所以和三年前相比，如今一米六二的个子，比当初可是长高了十二厘米。比起才十四岁的白望好也稍高些。 　　“你要干嘛？”见她过来，白望好挺了挺胸膛问。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也生出几分害怕，大概是陈大红和陈小红的身手唬住了她。 　　顾灵到她面前站定，不紧不慢的开口：“素闻宫里的白贵妃娘娘贤良贤良淑德、勤俭节约，智勇侯忠君爱国，你身为娘娘的侄女、身为朝廷重臣的侄女，却败坏他们的名声，刁蛮任性，真是令人不齿。” 　　“你你你……你敢这样说我姑姑和大伯？”白望好瞪大了眼珠子，手指更是气愤的指着顾灵。 　　顾灵伸手，摁下她的手，“于公，你身为白衣，用如此态度跟我说话，是为不敬。于私，你身为妹妹，用如此态度跟我说话，也是不敬。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回去多念点书，好好的学些什么是大家闺秀，免得给白贵妃娘娘和智勇侯府丢脸。” 　　“你……” 　　“何淋，我们走吧。” 　　何淋：“嗯。” 　　“站住，你给我站住。”白望好大声道。但是顾灵已经走了，而且陈大红和陈小红断后，白望好的人根本也追不上去。 　　“呸，听听她那话，她以为她是谁啊？”和白望好一伙儿的姑娘道。 　　“就是，白姑娘，她太嚣张了，什么于公于私的，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白望好也想教训她，刚才她说的自己太没面子了：“怎么教训她？” 　　一姑娘凑近白望好的耳边道：“先派人跟踪她们，查到她们的住处之后，我们再商量。” 　　白望好觉得这个主意好：“好。来人……”她马上派人去跟踪。 　　顾灵和何淋离开这里之后，也去了书斋。 　　书斋里有往届会试的资料，因为会试是在京城举行的，所以外面的州城、府城很难买到，而且资料也没有京城的齐全，所以顾灵和何淋都打算买些会试的资料回去看。 　　两人在书斋找到了罗素，罗素正在看书，见她们过来了，便合上书：“你们买好衣服了？” 　　顾灵道：“买好了，就是碰见了几个糟糕的人。”对于白望好这种类型的人，她是不会忍耐和包容的，除非是自己没办法全身而退的人，如果今天为难她的是公主、郡主等出身显赫的人，她没办法，只能忍耐。但很可惜，白望好不是。也许这样太现实，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这样现实。 　　三位姑娘在书斋里买了一些资料，就回了胡同巷的院子。 　　与此同时，白望好等来了跟踪顾灵的下人。 　　白望好：“你说什么？是胡同巷的宅子？宅子叫钱宅？” 　　下人：“是的，是三进三出的宅子。” 　　“胡同巷的宅子可贵了。”白望好身边的姑娘道，“那里三进三出的宅子得卖几万两，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宅子是有价无市的。” 　　胡同巷属于整个京城的中心地段，整个京城以皇宫为中心，然后向着四处扩散，而胡同巷这个位置，属于权贵和寒门的交界处，所以地段非常的好。 　　“管他什么胡同巷的，那咱们知道了对方住的地方，打算如何？”又一位姑娘问。 　　白望好眼珠子一闪：“我倒是有个想法，刚才她的婢女不是打了你的婢女吗？你看……” 　　那姑娘一听：“这个法子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行动，去报官。” 　　白望好：“好。” 　　…… 　　顾灵、何淋和罗素是一起吃午饭的，吃的还是地道的京城菜。李三娘自然不会做地道的京城菜，所以今天做京城菜的厨子是从外面请来的。 　　罗素：“我发现这边的菜味道比较甜，和我们洪旗县的清淡口味不同。” 　　何淋道：“确实，我吃不惯这种甜口味的菜。” 　　顾灵道：“我各种口味的菜都吃。”现代的菜五花八门，各种味道的都有，所以顾灵尽管吃的家常菜多，但是其他口味的菜也都喜欢尝试。“来，我们碰杯，为我们的会试加油。” 　　大家的碗里都有果汁，三位姑娘拿起来干杯，她们刚要喝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 　　“姑娘，不好了，京兆尹的人来了。”林嬷嬷急冲冲的过来了。 　　京兆尹？ 　　顾灵起身：“可有说了是什么事情？” 　　林嬷嬷道：“京兆尹的人说了，是姑娘的下人当街打人至重伤，现在受害人去京兆府告状了。” 　　顾灵和何淋对看一眼，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罗素看着她们俩问：“这是怎么了？” 　　顾灵道：“没事，我们且继续吃着。”说着，她又对林嬷嬷道，“林嬷嬷，你带着三婶一起出去。三婶，你去告诉衙门的人，就说我的午饭还没吃好，他们如果要来拿我，怕是还不够资格，让他们再去问问京兆尹大人。” 　　李三娘一听便明白了：“是，姑娘。” 　　钱宅门口 　　京兆府的衙役见李三娘和林嬷嬷出来了，上前问道：“犯人呢？犯人指使下人伤人，还不出来跟我们去衙门？” 　　李三娘道：“我们家乡君正在用饭，乡君说了，你们如果要来拿我，怕是还不够资格，让你们再去问问京兆尹大人。” 　　衙役一愣：“乡……乡君？” 　　就连一边的林嬷嬷也一愣，顾姑娘是乡君？ 　　李三娘傲气十足的道：“我们家姑娘是圣上亲封的正四品乡君，赐封号福灵，也是白家二公子白谨亦的未婚妻，乡君和白公子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 　　衙役一愣，全都惊呆了，赶忙跑回京兆尹衙门。 　　京兆尹大人：“你们说什么？那钱宅里目前住的是福灵乡君？” 　　衙役：“是的，大人，根据乡君身边的下人说，乡君还是白家二公子的未婚妻，还是皇上赐婚的，您看？” 第222章 柳盈上门 　　看什么看？ 　　京兆尹瞪了衙役一眼, 直接去了智勇侯府。 　　智勇侯府的人也正在吃午饭，听到下人说京兆尹求见，智勇侯颇为意外：“有请，来本侯书房。” 　　书房 　　京兆尹来到智勇侯的书房：“侯爷？可在里面？” 　　“赵大人快请进来。”智勇侯起身, “赵大人可真是稀客,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快请坐，来, 喝茶, 这是宫里出来的茶，贵妃娘娘赏的, 我是个粗人, 不懂喝茶，素闻赵大人精通君子六雅, 想来也是懂茶的。” 　　赵大人道：“侯爷过奖过奖。”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智勇侯：“也只有在赵大人这样懂茶的人眼中，这才是好茶，像我, 什么都不懂，喝这茶跟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赵大人道：“侯爷谦虚了。” 　　两人相互恭维了一番, 接着赵大人道：“侯爷, 下官今日前来, 是为福灵乡君的事情。” 　　“福灵乡君？是谁啊？”智勇侯一愣。 　　赵大人：“……是顾灵姑娘，侯爷不知道她？听说福灵乡君和贵府二公子白谨亦有婚约, 还是皇上赐婚的, 难道没有这事儿？” 　　智勇侯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到福灵乡君是谁，但是顾灵的名字对他来说，可真是如雷贯耳了。“有这回事有这回事。我一时没想起来, 福灵乡君和谨亦的确有婚约在身。不知道赵大人为何提起这件事？ 　　赵大人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赵大人接到这个案子，就派人去打听了情况，所以书斋门口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会儿跟智勇侯说的，自然也没有扭曲事实，而是实事求是道，“所以白望好姑娘去报案，所以福灵乡君的下人打伤了她的下人。下官也是派人去胡同巷了解情况的时候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福灵乡君，侯爷，你看这事情？”是按公处理？还是按□□理？ 　　智勇侯听到这事情就知道怎么处理了：“此事多谢赵大人，此乃侯府家事，侯府会解决。” 　　赵大人道：“既如此，那下官就告辞了。” 　　智勇侯：“我送赵大人。” 　　送走京兆尹，智勇侯回了餐厅，因为智勇侯的突然离开，所以吃饭的人都停了下来，见他来了，智勇侯长子白望归问：“爹，赵大人怎么来了？” 　　侯府在发家之前，合家都是乡下的普通老百姓，习惯了一家子的人一起吃饭，发家之后，这种习惯也一直保持着，不过只限于各房了，而不是几房的人一起用餐，毕竟人太多了。 　　智勇侯道：“因为望好的事情……”他把望好的事情说了一边。 　　“望好和福灵乡君闹了起来？这不是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吗？”白望归道。 　　智勇侯道：“老大媳妇，这件事你去处理。” 　　柳盈道：“是，父亲。父亲，说起这件事，儿媳昨日就同母亲说了，谨亦的未婚妻福灵乡君上京赶考了，于昨日到了京城，儿媳本也打算今日下午去看看，那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倒是没有想到大妹会先和福灵乡君碰上。说起这个……”柳盈顿了顿，“儿媳听说大妹在京城中素来有些任性……只不过，以前大家都让着她，却是没有想到今日这事情会闹到京兆尹。” 　　白智勇侯夫人章氏道：“儿媳妇确实同我说了，我昨日本来打算跟侯爷说的，但……后来忘记了。”因为智勇侯昨天没在她院子里过的，所以这件事她就忘记了。再说了，白谨亦的未婚妻来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所以一并交给柳盈去安排了，反正她是婆婆，总不至于让她去胡同巷见她。“关于望好……二弟妹一直说望好是未来的皇子妃，所以望好一直心高气傲的。” 　　智勇侯听了不由的道：“四皇子不会娶她的。”四皇子就算不娶白望好，白家也是同四皇子站队的，所以四皇子肯定要娶对自己有利，能帮助自己的大臣的女儿。 　　“啊？”章氏微微惊讶。 　　智勇侯也不跟章氏解释：“你去同二弟妹说，让她好好的管着女儿，不然我白家的名声还真的被她坏了。”以前这事情没有传到他耳边也就算了，但现在传到他耳边了，就不得不提醒。 　　章氏是个性格柔软的，她皱眉道：“二弟妹不会听我的。”当年她男人去从军之后，家里闹了灾荒，是二弟带着一家子出来，一路上，二她没有男人，二弟妹有男人，所以二弟妹比他强势。 　　后来小妹选秀进宫，成了贵妃，他们一家子来到了京城，二弟成了白府的主人，二弟妹是白府的主母，而她……如同丧夫的寡妇。几年内后，她男人回来了，白家人都跟着进了侯府，但是她的性格柔惯了。何况，男人回来没多久，就娶了平妻，她成了妯娌间的笑话。男人发达了要三妻四妾，章氏明白事理，钱氏也是个好相处的，所以那些年，她和钱氏相处的非常好。 　　正确来说，钱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每年一家人那几天不能缺席的宴席之外，她们私下都没见过。后来钱氏去了，她的日子也没变化。 　　钱氏是个贤惠的人，或者说，是个以夫为天的人。就拿目前来说，儿媳妇管着候着侯府的中馈，她的吃穿都是有儿媳妇安排的，她就很满意。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智勇侯对这个妻子也是了解的，胆小怕事，最初，侯府的事情是他娘管着的，后来长子娶妻之后，就交给长媳管了。他当年挑选长媳的时候，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书香门第之家，又是嫡长女。这些年，长媳把侯府管的很好。 　　智勇侯想了想：“这件事我同二弟去说。” 　　章氏听闻，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夫君。” 　　柳盈对这个婆婆也是一言难尽，说的好听一点就是性格好，性格有些柔弱。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撑不起场面，小家子气。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对这个婆婆还是满意的，婆婆万事听她的，所以她在侯府生活的很如意。而丈夫性格和婆婆相似，所以这些年，夫妻间虽然少了轰轰烈烈，但也算相敬如宾。白家现在是皇亲国戚，嫁进这样的人家，还能让她掌管中馈，柳盈对这样的日子已经很满意了。 　　智勇侯没有说话，转而对柳盈道：“望归媳妇，你方才说，福灵乡君来京城是来赶考的？” 　　柳盈道：“是的父亲，胡同巷的嬷嬷是这样说的。” 　　智勇侯：“上京赶考，那她现在已经是举人了？好，真是太好了。我白家不管男女，从来没有一个走文路的，看样子福灵乡君要走这条路了，这真是太好了。那些文臣总是说我们武将粗俗，现在我们家的儿媳妇要出一个女进士了，到时候我非得取笑取笑他们不可。” 　　柳盈听闻，眼神闪了闪：“父亲，福灵乡君如果考上了进士，到时候可会去后宫为女官？” 　　智勇侯：“这个……到时候再说。”谨亦年纪大了，福灵乡君和他的亲事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到时候两人成亲之后，福灵乡君如果在后宫当女官，那和谨亦必定两地分隔，也许可以寻个机会，把谨亦调回来。想到这里，智勇侯决定进宫找白贵妃商量商量。 　　柳盈表面上笑着，但是心里则沉了沉。她并不希望顾灵和白谨亦成亲之后留在京城，并不是怕白谨亦分了白家的财产，白谨亦继承了钱家的财产，白家这些财产他怎么会看在眼里？白家的发达是从智勇侯开始的，不过短短十几年，钱家却是几代的积累。所以白谨亦看不上白家的这些财产的，故而柳盈也不担心这个。她担心的是外头的看法。她丈夫白望归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很普通很普通，而白谨亦可是八岁的小三元，当世大儒的外孙，即便她丈夫是原配所出，白谨亦是平妻所出，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她丈夫的身份怎么都比不上白谨亦。 　　白谨亦如果留在京城，白谨亦会压在她丈夫身上，那位福灵乡君也会压在她的身上。所以……柳盈心里有了想法。 　　饭后，柳盈去了胡同巷。 　　胡同巷里，顾灵已经准备好招待柳盈了。 　　“乡君，世子夫人来了。”林嬷嬷一直都不知道顾灵有爵位这件事，也是中午才知道的，自从知道之后，她就称顾灵为乡君了。 　　顾灵道：“快请世子夫人进来。”在本朝，世子只是称呼，并无官品。不过白望归在宫里当差，为五品侍卫，所以世子夫人有五品的诰命在身。不过她就算有五品的诰命在身，也不及顾灵正四品的乡君品级高，所以断没有顾灵去迎接她的道理。 　　柳盈被请进了厅堂，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少女。她微微一愣，她在京城长大，又是侯府的外孙女，虽然她娘是庶女，但是她自小也是见过贵女无数。可见着眼前的姑娘，她还是不由的被震惊了。 　　好一个娇俏靓丽的姑娘。 第223章 进宫 　　“想必这位就是福灵乡君吧？”柳盈首先开口, “柳盈见过福灵乡君。” 　　顾灵起身，上前扶住了她：“世子夫人多礼了。”于公她是正四品乡君，她是五品诰命，她向她行礼是应该的。可于私, 她是大嫂, 她是白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不能受这个礼。即便是白谨亦过继到钱家, 可他是白家子孙这件事却是铁一般的, 所以柳盈不管怎么说都是嫂子。更何况，白谨亦又回到了白家。 　　顾灵扶住柳盈：“世子夫人请坐。” 　　柳盈道：“今日上门唠叨了, 原本是昨天应该过来看看的, 但是想着乡君连日赶路肯定累了，便没有来打扰。乡君昨晚睡得可好？” 　　顾灵：“睡得很好, 多谢世子夫人挂心。我原本还想着休息几天，等精神养好了就上侯府拜访，倒是没有想到世子夫人先来了。” 　　柳盈看着她娇滴滴的容颜，听着她清脆娇柔的声音, 不得不说，这姑娘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乡下人家出来的, 还以为是出身世家呢。不过即便出身乡野人家, 能成为白谨亦的未婚妻, 定然也不是普通人。“都是一家人，谁来看谁还不一样。对了, 乡君也别跟我客气, 喊世子夫人太见外了，不如叫我大嫂？我也唤乡君一声弟妹？” 　　顾灵笑道：“往后都是一家人，这样喊确实太见外了, 但是顾灵尚未过门，直接唤夫人大嫂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怕也是不好听的。不如我唤夫人一声姐姐，夫人唤我一声妹妹？” 　　柳盈道：“瞧我的，还是妹妹考虑的仔细。” 　　顾灵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找话题聊，那得多累。 　　柳盈看她笑容温和，性格有些文静，也拿不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一定是厉害的，不然也不会那样打白望好的脸。想到这个，柳盈道：“妹妹和望好的事情家里已经知晓了，公公说望好性格任性，是该收敛些。这件事，姐姐代望好给妹妹赔个不是。” 　　顾灵道：“姐姐不用，这件事原也是她的不是，我既已教训过她，这件事便过去了，我不会记在心里。”才怪，她会记在心里，那种脑残，以后就少接触。 　　柳盈道：“妹妹大度。对了，我听说妹妹如今是举人了，来京城是为了会试，那之后妹妹是打算进后宫当女官吗？”这对很多姑娘果来说，是一辈子的荣誉。但是，世家子女却不会入后宫当女官。当女官看起来荣耀，可是能在家里享福的，谁愿意去后宫折腾？ 　　顾灵道：“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到时候看白师兄的意思。” 　　“白师兄？”柳盈想了想，“可是二弟？” 　　顾灵点点头。 　　柳盈好奇道：“妹妹怎么唤二弟为师兄？可有什么典故？” 　　顾灵道：“那倒是没有，当日我拜入老师门下，白师兄是老师的外甥，又年长于我，便以师兄妹称呼。” 　　柳盈一听便明白了，这件事白家人都知道。“那也是一桩缘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约了顾灵去侯府拜访的日子，柳盈便告辞了。待柳盈出了院子，问身边的人：“奶娘，你觉得这位乡君如何？” 　　叶奶娘道：“是个聪慧的，说话滴水不漏，不过眼神清澈，看上去不像黑了心闹腾的。” 　　柳盈道：“我瞧着她性格不错，应该是比较冷淡的，也不像个闹事的。不过，也是个不愿意委屈的。” 　　叶奶娘笑着打趣：“那定然不是个包子，不然能叫二房那姑娘气成那样？” 　　白望好的确生气。 　　“娘，你不知道她当时叫我多没脸，凭什么我要忍气吞声？”白望好气呼呼的道。 　　白二太太道：“午后你大伯来了一趟，说这是福灵乡君，是你二哥的未婚妻，也是贵妃娘娘看重的人，叫你不得放肆。” 　　白望好本来是一肚子的气，听到是白贵妃娘娘看重的人，白望好瘪瘪嘴，在白家里，她谁都不怕，就怕白贵妃娘娘。说起来奇怪，白贵妃娘娘从来都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可是她见了就是害怕。白望好仗势欺人不假，可是她向来也识时务，知道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不可以欺负。“好吧，娘，那我知道了。” 　　皇宫 　　“福灵乡君来京城参加会试了？”白贵妃娘娘眼底一喜，“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不愧是谨亦看中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智勇侯听到她的称赞，也很认同：“确实与众不同，顾家乃是乡野之家，到如今两次受到皇上的赏赐，都是出自那顾灵，可见其本事。想当年，我从泥腿子到封侯，那都是拿命拼来的。可这姑娘一比，果然还是读书好啊。” 　　白贵妃娘娘听到兄长这样贬低自己，忍不住一笑：“大哥也莫要灭自己的威风，如果战场上凶险万分，如果大哥没有今天的本事，又如何能手握军权？待今年殿试结束，皇上就要册封太子了，到时候……” 　　“到时候四殿下有几分希望？”智勇侯有些急切的问。身为男人，他自然也想成走的更高。皇上的臣子和皇上的舅舅，这可是完全不同的。 　　白贵妃娘娘摇头：“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是这次立太子，妹妹觉得大皇子的几率最高，大皇子乃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万万没有越过他，立别的皇子的道理。但如果大皇子有了意外，那么一切就不好说了，哥哥觉得呢？” 　　智勇侯：“你想动大皇子？” 　　就算皇后身体弱，后宫在白贵妃手中，但是智勇侯不觉得现在是动大皇子的时候。 　　白贵妃摇摇头：“怎么会，皇上才要立太子，大皇子就出事，这可不是好事情。这样一来等于在挑战皇上权威，反而会把皇上推向大皇子这边。毕竟大皇子如果出事，大家肯定会怀疑四皇子是受利者，所以肯定会怀疑我。” 　　智勇侯沉默了了一下，随即又道：“那四皇子呢？娘娘对四皇子什么安排？” 　　“不急。”白贵妃道，“皇上正值壮年，身体健康，就算现在立了太子，太子能不能站到后面还不知道，所以且等等，四皇子才十四岁，还未大婚，不用这么早站出来。” 　　说起四皇子的婚事，智勇侯又问：“关于四皇子的婚事，娘娘有什么打算？二房那边一直以为娘娘会让望好当皇子妃。” 　　白贵妃：“望好只能当侧妃，至于正妃人选，我想从文臣家选择，且我还想从鸿儒大师的门生中选择。” 　　智勇侯一听，有些明白了：“你是想……那关于谨亦呢？可要把他调回京城？” 　　白贵妃摇头：“不必，白家子孙里，唯谨亦有出息，将来能接大哥班的，也只有谨亦，让他在军营里挣一些功勋也好，将来大哥你的兵权肯定也是要交给他的。” 　　智勇侯听到这个，也很是高兴：“那是当然，据说这小子在军营表现的很好，不亏是我的儿子。”他一共两个儿子，后院也就两个女人，一个是原配、一个是平妻，他当年是真心爱慕谨亦的娘的，所以有了他之后，他的后院没有进过女人，同时，他也没有再上过原配的床。即便她去了之后，这些年，他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两个儿子里，白望归性格憨厚老实，只能靠着他的庇护过日子，他也没指望他大有出息，但是二儿子却是有出息的。不管文还是武，都大大的让他意外。文继承了钱家人的聪慧，武遗传了他的英勇。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儿子和他感情不深，有隔阂。可就算如此，当爹的，自然希望把自己的手中的一切留给自己的儿子。 　　白贵妃娘娘听了，笑了笑。她觉得，白谨亦的智睿双全，更像自己。不过侄子似姑姑，自古也有这种说法。 　　翌日一早。 　　原本顾灵和柳盈说了，今日早上去侯府拜访，没办法，来到京城，于情于理，她是该先去拜访侯府的。但可惜的是，白贵妃叫内侍传了话，要见顾灵。 　　于是，顾灵只好让林嬷嬷去侯府传了信，她先进宫。 　　顾灵进皇宫还是有一丝紧张的，毕竟这不是故宫，不是供人旅游的地方，而是实实在在的皇宫，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掉了脑袋的皇宫，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不过，顾灵不是那等好奇心旺盛的无知少女，一路上，她安静的跟着内侍。直到白贵妃的宫门前，内侍才道：“乡君，娘娘就在里面，待奴才去通传声，您请稍后。” 　　顾灵笑道：“劳烦了。” 　　白贵妃刚用好早饭，在花园里散步，听到内侍说顾灵来了，便道：“有请。” 　　内侍又走了出去，看到在宫门前安静站着的顾灵，他笑意盈盈道：“乡君，娘娘在等着您呢，随奴才进去吧。” 　　顾灵点点头，跟着内侍进了承乾宫。进了承乾宫，顾灵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宫里，和进皇宫时的沉稳完全的不同。说起来，承乾宫的环境让顾灵有些意外，通常来说，贵妃都是“妖妃”，所以她以为承乾宫会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结果，确实个雅致的地方，甚至一点都不奢华。 第224章 去侯府 　　“娘娘, 福灵乡君到了。”内侍带着顾灵来到一处花园前。 　　顾灵见着前方有个宫装打扮的女子背对着她们，因为是背对着，所以看不清女子的容颜，但是从装扮上可以看出, 女子的身份非常的尊贵。再听内侍的尊称, 这是白贵妃？ 　　顾灵赶忙行礼：“福灵见过贵妃娘娘。” 　　白贵妃转过身，把手中的剪刀交给身边的宫女, 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 擦了一下手。她看着眼前礼仪标准的少女笑道：“抬起头了那让本宫瞧瞧。” 　　顾灵抬起头，她嘴角泛起, 带着浅浅的笑容, 一双明亮的双眼带着好奇和几分紧张。 　　白贵妃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尽管她知道能叫她那侄儿看中的人, 定然不普通的，却没想到这少女长得这样好，这真是……一看就是有福气啊。长得这般娇俏又水灵的姑娘，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尽管京城里的美人如云, 尤其是宫宴的时候，哪家的姑娘不是盛装出席的, 但是和眼前的少女相比, 还是少了几分颜色。不是相貌上比不上, 而是没有这姑娘来的活泼，也没有这姑娘长得讨人喜欢。 　　白贵妃娘娘笑意连连道：“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看你就喜欢。”她来到顾灵面前, 亲手把她扶了起来，“许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顾灵有些意外，她大胆的看着眼前的白贵妃, 这长相，她竟没办法形容。诚然，能成为贵妃的女人，长相必然是好的，但是她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好。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妖囯妖民的“妖气”，然而是雍容华贵中，带着温柔。看人看眼，顾灵对上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白贵妃娘娘手段太好，隐藏的太好，她也没有从她的眼中看见虚伪。可能是因为小说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白谨亦甚是的原因，她对白家的人很是不喜欢，未见就带着几分异样的色彩，对这位白贵妃娘娘也一样。可此刻看见，她又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 　　白贵妃笑了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顾灵赶忙低下头：“我……我瞧着娘娘和白师兄有几分相似。” 　　白贵妃轻笑，也没问白师兄是谁，一听便知道是她那侄儿。“可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觉得有几分相似。都说姑侄相似，相比这种话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接着，白贵妃牵着顾灵的手走向身后的小花园，她柔声问：“福灵喜欢花吗？” 　　“喜欢。”顾灵道。 　　白贵妃：“为什么会喜欢花？” 　　顾灵：“因为花儿好看，我想大概每个姑娘都喜欢吧。娘娘种了这么多的话，难道不喜欢吗？” 　　白贵妃轻笑：“真是个可爱又天真的姑娘。”在皇宫里，谁能因为喜欢而做什么呢？白贵妃又接过宫女手中的剪刀，递给顾灵：“去剪几株下来，我们插到那边的花瓶里。”白贵妃指了指那边桌子上的花瓶。 　　顾灵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停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的指尖涂着红的的蔻丹，不得不说，这红色的蔻丹很多吸引人，让看似温柔的她，多了几分妩媚。 　　顾灵随即恭敬道：“是。不过福灵从未见学过剪花插花，若是做的还不好，还请娘娘指点福灵。” 　　白贵妃闻言，含笑的点点头：“无妨，自家人看着玩，多几次就好了。”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少女。平日里谁见着她不怕？就是自家娘亲和侄女，见着她也是畏畏缩缩的，但在这个少女的眼中却不见害怕，她落落大方、彬彬有礼，透着智慧、也带着天真，很合她的眼缘。相比于柳盈这个世子夫人，她觉得顾灵更适合当白家的宗妇，但是世子不可能是白谨亦，不然白家的名声就坏了！ 　　顾灵确实不会剪花插花，她不喜欢花艺，也没有学过。所以随意的剪了十朵花，然后插到了花瓶里，还道：“娘娘，借花送佛，十朵花，祝您的人生十全十美。” 　　白贵妃看着，不由的笑出声，这祝福听特别的。不过她也看得出，这少女确实不会插花，她把自己插好的花连带着花瓶，捧到顾灵的手里：“也祝你的人生一帆风顺。” 　　顾灵赶忙跪下：“多谢娘娘。” 　　不过半道被白贵妃扶住了：“自家人，不用客气。剪了一会儿花，我也累了，你且回去吧。” 　　顾灵：“是，福灵告辞了，改日娘娘得空了再来看娘娘。” 　　顾灵由接她进宫的内侍送出宫的，白贵妃站在门口，看着少女抱着花离开。 　　“娘娘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身边的心腹女官笑着打趣。 　　白贵妃道：“确实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姑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官道：“微臣愚笨。”哪里是愚笨，就算能猜测出，也不能猜。娘娘的心思，哪里是她能猜的。 　　白贵妃道：“因为我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 　　“啊？”这女官就不明白了。 　　白贵妃道：“我们都是乡野出身，但是从来不看轻自己的出身，我们为了好的生活努力。我们都是在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了命中注定、也高不可攀的男人。”是的，白贵妃在顾灵的身上，看见了自己。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勇往直前。所以相比于柳盈，白贵妃更加喜欢顾灵。“当年家乡闹灾，二哥带着我们一家人离开了家乡，那段日子过的很苦。后来安顿下来之后，宫里选秀，我知道家中困难，所以毫不犹豫的报名了。”那个时候，因为被选中了有银子拿，她长得好，只想拿银子，给自己和家人好日子。却没有想到，一路进了宫，被皇上看重，被皇上宠爱。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以前所求不多，只想家人平安。后来所求多了，喜欢她的夫君能钟爱她。也确实，他一直很宠爱她。但是，自从大哥回来，兄妹相认，一切都变了。她在皇上的身上，渐渐的感觉到了疏远。再后来有了儿子，她想为儿子争取…… 　　内侍送顾灵到宫外，在宫外等着的李三娘等人上前：“姑娘，您可算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怀里的花瓶，“这花儿可真好看。” 　　顾灵道：“宫里的贵人赏的，回去好好的照看着，放我的房间里。”虽然再好看的花也会凋谢，但是不得不说，屋子里放着这样一瓶花，心情会好很多。 　　李三娘：“是，奴婢一定会精心照料的。”见姑娘没什么事情，心情貌似也不错，李三娘就放心了，就怕姑娘进宫了出了岔子被人欺负。 　　其实，顾灵倒是不意外白贵妃会召见她的，两年前在府城，她接那册封乡君的圣旨时，还收到了白贵妃娘娘的礼物，既然白贵妃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来京城了，如果没有意外，她肯定会召见自己的，所以顾灵是做好了准备的，却没有想到召见的这么快。 　　从皇宫回来的第二天，顾灵便去了忠勇侯府。 　　智勇侯府昨天得了顾灵派人传来的话，知道她被白贵妃召见了，自然没有怨言的。今天早上，世子夫人柳盈带着家里同辈的女眷在侯府门口接待顾灵。 　　白家亲人不多，很多在灾荒的时候去世了，在京城的是白谨亦爷爷这一脉的。白谨亦的爷爷在灾荒的时候已经去世了，如今在智勇侯府的有智勇侯一家、白二叔一家、白大姑一家。 　　智勇侯有两个儿子，长子白望归，今年二十五，长媳柳盈。白望归有一子一女。 　　白二叔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长子白望回，今年十八，有妻有妾。长女白望好，今年十四。下面还有两个庶女。 　　白大姑有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 　　此外就是白老夫人了。 　　说起来，在京城的世家中，白家的人口算是简单的。至少智勇侯这一房的人口简单，就两个儿子。 　　马车到了智勇侯府的门口，顾灵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侯府门口的女眷。 　　“妹妹来了。”柳盈上前，“妾身见过福灵乡君。” 　　柳盈身后的女眷们也跟着行礼：“见过福灵乡君。”说起女眷们，其实也就是两个，一个是白二叔的长子白望回的媳妇韩氏，还有一个是白望好。韩氏是恭恭敬敬的，但是白望好却是咬牙切齿的。书斋的那件事，她被人笑死了，可偏偏家里人让她不能闹。凭什么啊？顾灵虽然是乡君，但是也不过是一个乡下人。可是，大伯都发了话了，她不敢再闹。这会儿，只能狠狠的瞪了顾灵一眼。 　　顾灵哪里会让她们行礼，她避开她们的礼道：“都是自家人，众位不用客气，福灵有礼了。”说着，她还扶住了柳盈，“姐姐快给我介绍介绍。” 　　柳盈笑着道：“那是应该的，这是三弟妹韩氏，三弟是二叔家的嫡长子，这是大妹望好，大妹是二叔的嫡长女。”白望好也是整个侯府的嫡长女，大房没有女儿，所以白望好的名字是跟着男嗣排了望字，如果大房有个嫡长女，她就没有这样被看重了。 　　韩氏道：“见过乡君。” 　　顾灵道：“韩姐姐不用客气。” 　　白望好挑刺：“乡君是我二哥的未婚妻，怎么能叫我三嫂姐姐呢？” 第225章 吵架 　　柳盈忍不住蹙眉, 觉得白望好太不识大体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她刚想开口，却没有顾灵快。顾灵笑意盈盈的道：“白姑娘说的有理, 白太太, 是我失礼了。” 　　如果说刚才顾灵的态度很亲切，那么现在, 则是完全的疏远了。 　　白望好：“你……” 　　“妹妹, 里面请。”柳盈赶忙开口，打断了白望好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灵点点头：“世子夫人请。” 　　柳盈笑容一顿, 果然, 这位福灵乡君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她现在的这声世子夫人, 是在回敬白望好刚才的话。柳盈心想，这福灵乡君脾气也大。 　　柳盈带着顾灵来到正院，正院是白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虽然住在侯府, 但她可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身为白贵妃的生母、四皇子的外祖母，这诰命倒是应该的。 　　白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大女儿在正堂里等着, 便听到外面穿来声音：“奶奶, 福灵乡君来了。” 　　白老太太等人一听, 都忍不住好奇的看着外面。 　　白二婶道：“可算是来了，咱们都没见过这位乡君, 还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 　　侯夫人笑了笑：“谨亦看中的, 娘娘也认可的，自然是极好的。” 　　白二婶道：“在大嫂的眼中，就没有人是坏的。” 　　白大姑道：“谨亦何等身份, 他看中的姑娘怎么会差？” 　　白二婶笑了笑，她可不认为那位福灵乡君是好的，刚来就给了她女儿一个下马威，可不简单。 　　柳盈带着顾灵进来了，白家是十几年前才发展起来的，不是什么世家，所以也没什么人。这倒是让顾灵省心不少，不然应付这个应付那个，让她很不耐烦。顾灵看见厅堂里有两人坐着，两人人站着。 　　“这是奶奶、这是娘、这是二婶、这位是大姑。”柳介绍。 　　原来这两位站着的是智勇侯夫人和白大姑。她听白谨亦说过，智勇侯夫人是个比较朴实的妇人，而这位白大姑是比较聪慧的，不然也不可能以外嫁女的身份一直住在侯府。而这位白老太太则喜欢摆架子，至于这位白二婶，则是八面玲珑的人。 　　顾灵双腿跪下：“福灵见过老夫人。”白老太太可是白贵妃的娘，正二品的诰命，再者，不管白家和白谨亦有什么矛盾，但白老太太都是白谨亦嫡亲的奶奶，所以顾灵跪的毫不含糊。 　　“快起来快起来。”白老太太看着眼前娇滴滴又一脸娇憨的少女，不由的心生喜欢，这少女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来，过来我看看。” 　　顾灵从李三娘手中拿来一卷画，然后走到白老太太面前：“老夫人，福灵初次见您，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但是听谨亦说，您是个喜欢礼佛的，所以特意送上福灵亲手画的佛像图，希望您喜欢。”其实，白谨亦也没有说白老太太喜欢礼佛。但是白老太太这个年纪的，又是农村出来的，和顾奶奶有一样的喜好，就是相信佛祖，遇到了什么事情，就会求佛。 　　白老太太一听，顿时高兴的不得了，喜欢礼佛的人说明什么？说明她人好啊。白老太太接过画：“还是谨亦了解我这个老婆子，我啊，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吃素拜佛。” 　　顾灵笑着打趣：“那您跟我奶奶一样，她也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吃素拜佛。”她奶奶以前没有这个喜好的，自从几年前她画了寺庙的画之后，她奶奶每逢初一十五就有这个习惯了。 　　说到顾灵的奶奶，白老太太有了话题了：“那平日里你奶奶喜欢做什么？” 　　顾灵：“她喜欢的事情可多了，没事的时候去村里的学堂，看着孩子们识字念书，最喜欢去地里头了，还经常下地种菜。”顾灵说到这里，无奈的叹气，“都已经是皇上封的诰命老太太了，可是她就是闲不住。她说了，种了一辈子的地，已经离不开地了，不去地里头逛逛，她就是全身不舒服。” 　　白老太太接着道：“可不是嘛，我啊，也是这样，以前种了一辈子的地了，也不觉得哪里难受，这不种地了，腰酸背痛都来了。”白老太太是个乡下夫人，文墨不通，见识少。来到京城之后，就算是白贵妃的亲娘，也和这个京城格格不入。其他老太太说的话她听不懂，而且那些老太太也看不起她。所以啊，她最不喜欢去什么宴会了。但是不去也不行。所以每次去的时候，她都是憋着不说话的，就怕自己说错了话，给儿子女儿丢脸。 　　对她来说，这明明是享福的生活，可真是不痛快。所以，当她听说白谨亦定亲的姑娘是个乡下姑娘时，她还挺期待的。不过期待的同时，又觉得乡下姑娘配不上白谨亦，所以很矛盾。 　　再后来听说顾灵的事情，顾家的事情，她又觉得姑娘有本事，能提高老百姓的粮食产量。她本来就是老百姓出身，自然也看重这个。加上今天看到了顾灵，所以对福灵的那一点小成见也没有了。 　　总归来说，顾灵长得太讨老人喜欢了。 　　白老太太收了顾灵的礼物，自然也有礼物给顾灵的，白老太太给顾灵的礼物是简单粗暴的，一个金步摇。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又是乡下来的，只喜欢黄金白银的东西。 　　顾灵接了金步摇，又跪谢了老太太。接着，顾灵来到侯夫人面前：“福灵见过侯夫人。”侯夫人是白谨亦的大娘，从二品的诰命，虽然在名义上也算顾灵的长辈，不过她没有双腿跪下，毕竟侯夫人这种长辈跟白老太太这种长辈不同，白老太太是白谨亦血脉相连的奶奶。而侯夫人跟白谨亦没有血缘的关系。所以她只行了晚辈礼。“这是福灵的心意，还请侯夫人收下。只不过福灵不会女红，所以只画了样式，女红是家里的嬷嬷做的。”送给侯夫人的是一条帕子。对于从未见过的侯夫人，她也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适合什么。所以送帕子是最不会出错的。 　　顾灵听白谨亦说过这位侯夫人，是个老实贤惠的人。白谨亦的娘亲去世之后，白谨亦在侯府守孝，这位侯夫人经常去看他，却从未为难过她。顾灵虽然不会看面相，但这位侯夫人的确是长着一张慈善的脸。 　　侯夫人赶忙道：“你大老远的来京城，还要给我们带礼物，真是辛苦你了。”她一开口，就是带着一种小地方的人特有的说话方式，侯夫人面对顾灵还是有些紧张的，就像她面对白谨亦也是一样的紧张，因为眼前的姑娘很出息，还被皇上封了乡君。主要还是顾灵身上的气质，如同大家出来的，所以让她紧张，她也没有多寒暄，直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玉佩给了顾灵。玉佩必然是极好的羊脂玉，可见她也是用了心的。 　　和侯夫人行过礼之后，接下来就是白二婶和白大姑了。顾灵来到白二婶面前：“福灵见过白太太。”如果说她对白老太太行的是跪拜大礼，对侯夫人行的是晚辈见长辈的全礼，那么对白二婶行的是晚辈见长辈的半礼了。因为白二婶虽然是长辈，但只是五品诰命，而自己是四品乡君，品级比她高。 　　不过，这个白二婶有些不识相。要知道前面侯夫人在顾灵行礼的时候都没有让她行完就把她扶了起来，而这个白二婶却实实在在的接了她的半礼。顾灵虽然不在意这个礼，却也知道这个白二嫂的性格了。顾灵行了半礼就自己起来了，她又不是傻子，别人没叫就一直维持着姿势。 　　白二婶见了，眼底闪过一抹光，这个乡下来的乡君，可真是不简单。 　　白二婶：“乡君客气了，说起来，前几天望好出门得罪了乡君，还请乡君宽宏大量，不要同她计较。” 　　顾灵一听，觉得好笑，在这种场合旧事重提是想自己给白望好道歉吗？而且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让自己不要计较，毕竟那天她可是跟白望好计较了。顾灵笑了笑道：“白太太放心，我自是不会计较的。不过白姑娘那日只是冲撞了我，如果冲撞了跟白家不合的、或者和贵妃娘娘不和的人，恐怕就有麻烦了，所以白姑娘这性格要改一改。” 　　“你什么意思？你到我家来指责我的不是了？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你是谁啊？”白望好第一个忍不住的大声道。要知道那天的事情她在朋友里可是丢了脸了，没有想到顾灵还敢这样说。 　　顾灵转过身，一脸高傲的看着她：“我是皇上钦封的正四品乡君。” 　　一听到这个，白望好就生气，她姑姑是贵妃，她大伯是侯爷，她都没有被封乡君，凭什么这个乡下人就有。“那又怎样？这里是我白家。” 　　顾灵挑了挑眉：“是吗？那回头我问问谨亦，这里是不是他家。” 　　一个是隔房侄女，一个是要嫁进来的儿媳妇，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你……” 　　“好了。”白二婶开口，“望好，跟乡君道歉。” 　　“娘……”白望好生气的瞪着白二婶。 　　顾灵没有开口，则微笑的看着她们。 第226章 小白回来了 　　“我不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来我们白家作威作福？”白望好大声道，“你滚，这里是我们白家，可不是顾家, 不是你们那种乡下地方, 你给我滚。”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突然，外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只见一个身材高挑, 满身带着凛冽气息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男人气势强大, 长相俊美，该是个彬彬有礼的人, 却又带着一股子不属于文人的煞气。 　　听到这声音, 顾灵猛地转过头，接着她眼瞳变大了, 隔了两年，这人气息变化很大，曾经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现在像一把锋利已经出窍的宝剑。更重要的是……他又长高了。刚认识的时候, 他不过一米八，现在得有一米八五到一米八八了。 　　这两年, 他没有回来过, 晋升千夫长之后, 他很忙。而她多少次想去看他，但是来回得要二十来天, 路途实在远, 所以一直没有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白谨亦走到她面前，看着傻呆呆的她, 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不认得了？” 　　顾灵抓住他的手，真实的、有温度的触觉。她回过神，不是做梦，是他真的回来了。“白师兄，你回来了？”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仿佛会发光似的，她看着他，眼里的喜悦那么浓烈。 　　白谨亦勾了勾唇角：“回来了，可高兴？”两年七百天多天的想念，总算得以一见了。就算两年里信没有间断，可到底没有亲眼看到。她长高了，也更加好看了。褪去了两年前少女的娇俏，多了女人的韵味。这一见，却发现想念更深了。 　　顾灵不是古代那种矜持的女人，她此时的笑容非常的灿烂。“高兴。”她诚实的回答。 　　白谨亦牵起她的手：“那我们走吧。” 　　顾灵虽然不解，却也乖巧道：“好啊。” 　　白谨亦牵着她的手，转身就离开。 　　“谨亦。”白老太太赶忙出声，“谨亦，你这是做什么？刚来就走了，你……你不住家里啊？”相比于白谨亦和白望归，白老太太自然是更加喜欢白望归的。但是她对白谨亦也是在意的，毕竟智勇侯只有两个儿子，古人讲究多子多孙。 　　白谨亦道：“奶奶，孙子改日再来看您，有人在这里问我未婚妻在白家算个什么东西？这无疑是在问我在白家算个什么东西。而此刻，我便告诉她。”说完，白谨亦牵着顾灵直接离开了。 　　“谨亦啊……谨亦……”白老太太追了出去，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哪里追得上。 　　“谨亦……” 　　“谨亦你这是干什么？” 　　侯夫人和白大姑也追了上去，可是白谨亦早就不见人影了。 　　厅堂里，只留下白望好有些紧张的站在白二婶身边：“娘，怎么办？我……我好怕。” 　　白谨亦牵着顾灵出了侯府之后，就松开了她的手，在外面过分亲昵的动作有损她的名声：“你先回胡同巷的院子，我先进宫，等出宫了便来找你。”他这次是匆忙进京的，有事情禀告，不过到了京城之后实在思念她，所以去了胡同巷的院子找她，得知她今日来了侯府，便去侯府看了，结果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他到厅堂门口有一会儿了，只是让下人不要禀告，却没有想到能听到那些话。如果今日白望好的这话是说他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跟一介女流计较，可是说的是灵灵，这是不行的。 　　顾灵一听，顿时紧张道：“是不是耽搁了你的事情？你去吧，我没事的。” 　　白谨亦见状，摸了摸她的头：“无事，报告一下军情而已。” 　　顾灵拍掉他的手：“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她自己上了马车。只不过上了马车之后，又转过身，发现白谨亦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道，“你快进宫吧。” 　　这回白谨亦没有犹豫了，他骑上来宝。 　　皇宫 　　白谨亦进皇宫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虽然是外男，但毕竟是白贵妃的亲侄子，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白贵妃给的令牌。 　　御书房里，晖武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白谨亦来了，他忍不住一愣：“子息不是在边关吗？怎么会突然回来？”边关守将无诏不能离开，虽然说千夫长有将军的命令可以离开，可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突然离开。难道说，是因为他未婚妻要参加会试，所以她来了？ 　　昨日顾灵见白贵妃的事情，晖武帝自然已经知道了。也因此才有此怀疑。不过：“让他进来。” 　　“是。”朱铭大声道，“宣白谨亦觐见。” 　　白谨亦进了御书房：“末将参见皇上。” 　　晖武帝挥挥手道：“免礼，私下里不用这么客套，不管怎么说，朕也是你姑父。” 　　白谨亦顺势道：“谢姑父。侄儿这次回京，是有要事情禀告，关于两年前边关被袭击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了，您请看。”白谨亦把相关的证据和奏折奉上。 　　晖武帝：“朱铭。” 　　“是。”朱铭上前，从白谨亦手中接过证据和奏折。 　　晖武帝先看了证据，然后又看了奏折，还没看完，脸色就沉重了起来，等他看完之后，脸色相当的难看。当年他从侄子手中接过皇位的时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甚至还有人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清君侧。当年的内斗虽然不激烈，可却没有避免。但之后他只是把当年的人发配到皇陵了，毕竟兄弟一场，却没有想到还有人不安分，勾结关外的歹人。 　　对方勾结歹人，打算替换掉关外的守将，然后让朝中被他收买的大臣推荐他的心腹去关外，接着里应外合，控制边关。 　　晖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是个杀心不重的皇帝，可所谓是个仁君。因为他从出生就是皇子，他出生的时候象国已经安定了，虽然太子去世了，但是开国皇帝立了太孙，就算没有太孙，皇位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活的很自由。也因此，在登基之前，他可以说是活的没心没肺的，登基之后，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可他依然不想手足相残。 　　只是他的仁慈，并没有换来手足的安分。 　　过了一会儿，晖武帝道：“子息，你这次立了大功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白谨亦再次跪下：“姑父，我和灵灵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了，于今年的十月。成亲后，我打算带她回边关。” 　　晖武帝挑眉：“哦？你们成亲后打算怎么过，朕还能插手不成？” 　　白谨亦：“灵灵届时会参加会试和殿试，一旦通过，便是女官，我……希望姑父能让她成为地方上的女官。” 　　地方上的女官？ 　　这话晖武帝听懂了。如果两人去了边关，就是给顾灵在边关的县城找个活儿，而不是成为后宫的女官。可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在地方上担任女官的，最多就是在地方县府里担任女夫子。不过，晖武帝也没有直接拒绝，毕竟这次白谨亦立的功劳不小，他没有其他的要求，就这个要求而已。“这样，你让朕想想。” 　　白谨亦：“多谢姑父。” 　　晖武帝挥挥手：“既然进宫了，可要去看看你姑姑？” 　　白谨亦道：“姑姑在宫中想必过的挺好的，今日灵灵受了点惊吓，侄儿想去看看。” 　　晖武帝有些意外：“受了点惊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京城中被人欺负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白谨亦道：“灵灵今日去侯府见了白家长辈，许是身份低微，被白家人看不起了。”白谨亦四两拨千斤的道。他也完全没有隐瞒，甚至把自己和白家分的很开。 　　晖武帝见状，觉得有意思了：“便是因为这件事，你就生长辈的气了？” 　　白谨亦道：“男子汉，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来，将来又如何保家卫国？” 　　“说的好。”晖武帝也不在乎白谨亦这话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看看福灵乡君吧。” 　　白谨亦：“多谢皇上。” 　　待白谨亦离开后，晖武帝对朱铭道：“你去打听打听，福灵乡君和白家发生了什么恩怨。” 　　朱铭：“是。” 　　白谨亦离开御书房，没走多远，就被一人叫住了：“白二公子……白二公子……” 　　白谨亦转过身，他认识这个内侍，是白贵妃身边的人。白谨亦停了下来，冷淡的问：“有事？” 　　内侍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他知道自家主子很看重这个侄子，哪里敢得罪？“白二公子，娘娘知道您进宫了，想请您一起吃顿家常饭。” 　　白谨亦道：“此刻不行，我未婚妻出了点事情，我需马上回去，告辞。”他也不给内侍挽留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 　　“白二公子……”内侍叫了几声，不见他回头，只好回去了。 　　…… 　　白贵妃娘娘：“哦？他说他未婚妻出了点事情？” 　　内侍不敢有隐瞒：“回贵妃娘娘的话，白二公子是这样说的。” 　　白贵妃也不生气：“你去打听打听，福灵乡君发生了什么事情。” 　　内侍：“是。” 第227章 二合一：见皇上 　　白谨亦回到胡同巷的院子, 先去看了朱策，毕竟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他也会住在外院。和朱策打了招呼之后，他就去找顾灵了。 　　顾灵正在叫人准备午饭, 按照她对白谨亦的了解, 他是会来的。果不其然，午饭还没好, 他就来了。 　　顾灵在厨房里看着李三娘等人做菜, 白谨亦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公子。”厨房里有人看见了白谨亦的到来, 赶忙出声。 　　顾灵听了, 转过身，果真是白谨亦站在门口, 她上前：“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白谨亦笑着道：“许久不曾这样看着你了，所以想多看一会儿。” 　　顾灵抿嘴一笑，来到他面前：“许久不见，白师兄在边关定然是吃了很多糖, 不然说话怎么那么甜呢？” 　　“糖水没得吃，尘沙倒是吃了一嘴。”白谨亦道。 　　顾灵听了, 把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摇头：“我也没见你黑了。” 　　“……天生丽质？”白谨亦问。 　　噗嗤 ……顾灵忍不住笑出声：“你真不要脸, 你跟我说说边关的事情，对了, 你这次来回来, 事情重要么？之前也没听你提起。” 　　白谨亦道：“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比较私密的事情, 和朝廷有关。” 　　顾灵听得出他的意思，就不问了：“那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白谨亦：“如果没有意外，会留到我们成亲。” 　　顾灵瞪大眼睛：“当真？”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白谨亦问：“那么开心？” 　　“那当然。”谁喜欢连着几年都看不到未婚夫啊？ 　　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他也高兴，这说明她想念自己。不过：“我今日替你做了一回主，成不成还不知道。” 　　“什么事儿？”顾灵疑惑。 　　白谨亦：“我同陛下说，我们成亲后，你会随我去边关，到时候希望在地方上，给你安排一个女官的职位，你可要？” 　　顾灵眼睛一亮：“当真可以吗？可是女官只在后宫，朝廷里可没有女官。”如果地方上可以安排女官，那等于是公务员了。 　　白谨亦道：“我想过，只要是不会影响朝廷政事的职位，理该没有问题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不知道到了地方上，你想要做什么？” 　　顾灵迫不及待道：“能做的多了。” 　　“哦？我愿洗耳恭听。”白谨亦好奇。 　　顾灵道：“我以前想着去学堂里当个先生，教学生们画画，但其实，我是没有当先生的耐心的，你别看我现在脾气很好，其实我脾气很暴躁的。” 　　噗嗤……这下轮到白谨亦笑出声了：“我从未觉得你脾气很好。” 　　顾灵：“……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不知道实话不能说的吗？ 　　白谨亦道歉：“我错了，福灵乡君请继续。” 　　“油嘴滑舌。”虽然是这样，顾灵还是继续道，“如果让我当女官的话，我比较想做跟农业有关的事情。” 　　和农业有关……白谨亦想明白了：“地方上没有司农，尤其是边关条件清苦。如果你想当地方上的司农，这应该没有问题。既和朝廷政事无关，却有有利于朝廷和百姓。尤其是你的稻田养鱼和培育山药成功了。” 　　顾灵想了想，她如果能去地方当司农的话，地方上可以让她开垦田地的话，那她倒是有事情干了。这可比当先生夫子有意思多了，甚至，她还想种植棉花等。光是想，顾灵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白谨亦忍不住又道：“可你要明白，边关贫瘠、也非常清苦，连桃水村都比不上。” 　　顾灵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勤劳不会饿死人，只有懒惰才会。” 　　白谨亦勾了勾嘴角，问出了最想问的话：“所以，你是愿意随我去边关了？” 　　原来前面那么多话，是为了这个啊。 　　顾灵道：“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他是未来的战神，守护了象国的百姓，保卫了边关的安宁。所以她不能让他跟着她回桃水村吧。既然如此，只有她跟着去边关了。而且，她也想去外面看看，而不是留在桃水村这个小地方。 　　白谨亦作揖：“夫人，我此生定不会让你吃苦。” 　　顾灵呸了一声。 　　李三娘适时的在不远处喊道：“姑娘、公子，饭好了。” 　　今日的菜都是白谨亦爱吃的。李三娘等人在智勇侯府照顾过白谨亦几年，所以知道他的口味。白谨亦连日的从边关赶来京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的确是饿惨了，他这几天吃的都是干粮，现在看到好吃的饭菜，如同猫看见了鱼一样。 　　顾灵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自己的胃口也不由的好了。 　　午饭后，白谨亦回外院去休息了，顾灵则自己看书。 　　皇宫 　　白贵妃刚吃好饭：“说吧，听着呢。” 　　“是。”内侍道，“奴才今儿去打听了，福灵乡君今天没有出事，她今天上午只去了智勇侯府，可是没过一会儿白二公子就回府了，之后他们一起出来的，随后白二公子进了宫，福灵乡君回了胡同巷，之后就没见福灵乡君出来了。”要打听这事情不难，智勇侯府那地方本来就显眼，再加上这也不是隐秘的事情，所以很好打听。 　　“哦？”白贵妃声音平淡，但是眼神却泛起了冷光，她知道白谨亦的意思了，她那个侄子，果然是个心思慎密之人，白家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他聪明。“去智勇侯府传个信，明儿让家里的女眷来见我。” 　　内侍：“是娘娘。” 　　白贵妃能打听到的事情，晖武帝自然也不例外。晖武帝听到朱铭的报道挑了挑眉：“没有想到子息还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啊。” 　　朱铭笑着道：“可不是，白二公子这是重情重义。” 　　晖武帝点点头：“在他那个年纪，重情重义正常，哪个男人不爱美人？说起来，顾家的功劳利国利民，朕却还没有见过顾家人，既然福灵乡君来京城了，朕有该见见。” 　　朱铭道：“皇上爱国爱民。” 　　晖武帝：“朱铭，去宣旨，朕要见一见福灵乡君。” 　　朱铭：“遵命。” 　　智勇侯府 　　智勇侯知道白谨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从衙门回来之后，是管家说的。 　　智勇侯听到儿子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过：“谨亦人呢？你可算回来了，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他聊聊，你去叫他过来，我在书房等他。” 　　“这……”管家有些为难了，“二公子一回来就带着福灵乡君走了。” 　　智勇侯是知道今天顾灵上门拜访的，不过这是妇人的事情，他一个当公公的自然要避嫌，所以他照样去衙门了。“跟着福灵乡君走了？那应该去胡同巷了，你去胡同巷叫他，就说我找他有事情。” 　　“这个……”管家有些为难。 　　智勇侯：“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 　　管家不敢隐瞒：“在二公子回来之前，正院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二公子才一来就带着福灵乡君走了。所以……您如果要叫他过来的话，属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智勇侯不接了：“发生了什么意外？” 　　管家道：“属下在二公子走了之后，打听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所以您看？”管家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边。其实侯府内部的事情挺好打听的，因为侯府不严厉，也没那么多规矩。毕竟是才发达的家族，而且家里的人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所以也不讲究。就算柳盈想定规矩，但因为白家人的性格，也很难定规矩。 　　智勇侯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跟二房打过招呼了，让他们管好侄女，怎么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智勇侯道：“去叫二爷过来。” 　　官家：“是。” 　　白二叔也刚从衙门回来，虽然他的官职低，但是他很喜欢去衙门，对于这低级的官职他也没有意见，他没念过书，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后来学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本事当大官的，因此对现在这个清闲衙门的官职很满意。他每天积极去衙门，并不是“上班”多积极，而是因为他是贵妃的哥哥，享受在衙门里大家恭维的态度。 　　“二爷，官家来了，找您。” 　　二房几人在吃饭的时候，下人来报。 　　白二婶一听智勇侯找来，她心头一紧，不过她没向白二叔说起顾灵的事情，不知道智勇侯来这里，是不是跟顾灵的事情有关，所以她很紧张。可是她又觉得智勇侯没道理为顾灵一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出头啊。 　　“大哥找我？”白二叔赶忙道，“我现在就去见大哥。” 　　书房 　　“大哥。”白二叔进了书房，他对智勇侯这个大哥是非常尊敬的，又尊敬又畏惧，跟宫里的贵妃小妹一样。 　　智勇侯道：“我叫人把饭菜拿到书房来了，我们兄弟俩喝一杯。 ” 　　白二叔道：“大哥真有雅兴，当兄弟的一定喝。” 　　兄弟俩都是自己人，也不拐弯抹角。吃了饭、喝了酒，白二叔就直接问了：“大哥，你特意找我吃饭，现在饭吃好了，酒也喝了，你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说吧。”他不是个啰啰嗦嗦的人，就喜欢直接的。 　　智勇侯了解他的性格，也不拖泥带水，就直接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二叔道：“所以大哥是觉得侄女不如未来儿媳妇重要？”这倒是不是说白二叔有多疼白望好这个女儿，相反，女儿的事情他从来不管。不过毕竟是女儿，现在智勇侯为了顾灵的事情怪他女儿，他当然也不高兴地。他觉得顾灵是外人，白望好是白家人，自然不如白望好重要。 　　智勇侯道：“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是娘娘怎么觉得。福灵乡君有个对皇上、对朝廷、对百姓有功的爷爷，这份功绩很大，大到足以帮助娘娘。福灵乡君有个好的未婚夫，也就是我的儿子你的侄子谨亦，娘娘看重钱家的关系网，这份关系网也可以帮到娘娘。可是，望好又有什么？这是现实的角度。如果站在人情的角度来说，望好在质问福灵乡君算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儿子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家，问我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二弟，你这女儿，要好好教教了。” 　　坦白说，智勇侯是感激当年灾荒的时候，二弟支撑着一家，所以他愿意照拂下去。但是，白望好这个侄女确实需要管教。 　　白二叔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管教他的。可是大哥，谨亦的心可不在白家。 ” 　　听到白二叔这话，智勇侯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白家的子孙，这是撇不开的血缘，如果到时候需要他的话，他还能不帮助？”不怪智勇侯这样想，在这个古代社会，都是父令如山的。 　　不过，智勇侯虽然是这样认为的，可心里对白谨亦还是亏欠的。当年让白谨亦过继到钱家的事情是谨亦的娘也就是白夫人提出来的，智勇侯觉得自己娶她为平妻是辜负了她，对不起她，所以没有反对。 　　后来孩子在钱家长大，白夫人都未曾去看他，他一个当爹的也就渐渐遗忘了。直到白夫人生病去世，白谨亦回来守孝，那时白贵妃提出把孩子再认回来，智勇侯觉得亏欠孩子良多，再加上白谨亦身上有鸿儒大师留下的人脉，所以他们就直接给孩子上了族谱。却没有想到，和孩子越来越离心了。 　　现在白谨亦看重这个未婚妻，智勇侯不反对，就是想修复和儿子的关系，哪里想到又被侄女捣乱了？ 　　想到这个，智勇侯又道：“望好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 　　白二叔犹豫道：“望好和四皇子……？” 　　“以望好的性格进了四皇子的后院还能安生？”智勇侯不同意，“你想当皇子的外戚还是当皇帝的外戚？将来四皇子继位我们就是皇帝的舅舅，可如果望好进了四皇子的后院，我们要当望好腹中胎儿的外戚吗？当皇帝的舅舅已经是无上荣光了，何必再去牵扯进下一任皇子的争夺中？四皇子都能熬死我们，我还管他的后代？”智勇侯可是想的很开的。如果不是白贵妃想为四皇子谋划，可以让白家更进一步，他甚至从未想过这些。 　　白二叔犹豫了，他没有想的那么开。当皇上的舅舅和岳父……好像舅舅比岳父更亲啊。“这是小妹的意思吗？她看不上望好？” 　　智勇侯：“是。四皇子正妃一人，侧妃两人，都需要留给四皇子有帮助的人。” 　　简而言之，娶了白望好对四皇子豪无帮助。 　　白二叔叹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这次科举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出息的人。” 　　智勇侯：“也可以在世家中选，为娘娘拉拢一份势力。” 　　白二叔：“我怎么没想到，回头我就跟婆娘说说。” 　　兄弟俩谈了一会儿，白二叔就回去了，回到二房的院子里，这个晚上他在白二婶屋中过夜。 　　白二叔有几个美妾，已经很少在白二婶的屋里过夜了，所以让白二婶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白二叔就说了白望好的事情。 　　“什么？望好不能进四皇子府了？”白二婶还等着做四皇子的岳母呢。 　　白二叔也没有多说：“嗯，娘娘看不上望好，你给她在世家中挑个好的吧。” 　　“什么？”白二婶失声了，她的底气是什么？不就是希望女儿能够成为皇子妃吗？如果女儿不能成为皇子妃，那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白二叔：“好了，咱们家跟四皇子一条线的，就算女儿不嫁四皇子，将来也是一条线的，四皇子如果娶别人，就能多一份力量，更重要的是女儿如果进了后宫，将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可如果嫁到别人家，凭大哥和娘娘的势力，也没有人能压过她，与其去后宫还不如去猴子山当大王。” 　　白二婶：“……”话虽然这样说，可猴子山能跟后宫比吗？但是她也不敢反抗白二叔，更不敢反抗白贵妃。“大哥就跟你说了这事？” 　　“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白二叔反问。 　　白二婶不敢说。 　　白二叔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虽然没本事，但是在二房是说一不二的：“你也别去招惹谨亦他媳妇，人家的爷爷对朝廷对百姓后宫，如果你招惹了她，对娘娘不好，谨亦也不会罢休的。” 　　白二婶怂了怂，但是又忍耐不住道：“你当叔叔的，还怕你侄子？他尊不尊重长辈了？这是不孝。” 　　白二叔耻笑道：“他是钱家养大的，可别谈孝心。再说了，人家有钱家，谁叫我娘是乡下妇人？” 　　白二婶不同意了：“他娘也是做妾的。”平妻只是好听，其实也是妾。 　　白二叔：“当今太后以前也是妾，现在还不是当太后？儿子有出息就好。谨亦有出息，又是钱家后代，谁能说他？再说了，就是妾生的也是我白家子孙，轮得到你嘲笑？”白二叔也是护内，不管白谨亦的出身如何，但就是他白家子孙，在他心中白二婶是外人，白谨亦是自己人。 　　所以，这个男人其实有些无情。 　　“你……我跟了你十多年了，你竟然这样说我。”白二婶直接哭了。 　　白二叔：“我没让你享福吗？差不多得了，矫情个什么？这些年你欺负庶出的孩子我管你了？没给你面子？但是大哥的孩子你少管。” 　　白二婶说到底是个文墨不通的乡下妇人，她能在侯夫人面前作威作福，是因为侯夫人性格老实，可说到底她还是欺软怕硬的，白家如今发达了，她就怕白二叔嫌弃她，所以在白二叔面前，她是什么都不敢的，现在白二叔这样说了，她就不出声了。 　　可这件事，并没有过，第二天，白贵妃就宣白家女眷进宫了，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当天下午，侯夫人带着白家女眷来胡同巷了。 　　这会儿顾灵不在胡同巷。 　　柳盈：“福灵乡君不在？” 　　林嬷嬷：“乡君不在，皇上宣见了乡君，乡君进宫去了。” 　　什么？ 　　白家女眷惊到了。 　　要知道她们来到京城也是几年了，可是她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皇上，却没有想到顾灵能让皇上宣见。 　　“那二弟在吗？”柳盈问。 　　林嬷嬷：“二公子也出门了。” 　　柳盈看向侯夫人：“母亲，不如我们先回侯府吧，改日再来。” 　　白二婶带着白望好赶紧道：“对对对，大嫂，他们不在我们擅自进去也不好，不如改日再来吧。”她打算明日就回老家，以看望亲戚为借口，过上几个月，等会试殿试过了再回来，如此一来，怕这件事也过去了，到时候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至于女儿，她打算把女儿送寺庙，以为白老太太祈福为借口，这样也能让女儿的名声变得好一些。 　　侯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她一贯是没有主意的，顾灵和白谨亦都不在，她也就不好继续在这里了。 　　顾灵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她在皇宫里。 　　御书房里，只有晖武帝、顾灵和朱铭这个大内总管。这会儿，朱铭正在给顾灵添茶，而顾灵坐在凳子上。 　　晖武帝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少女，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她的眼睛实在干净，闪烁着聪慧的光芒。更重要的是，她不怕自己。 　　顾灵的确是不怕晖武帝的，小说里的晖武帝是位仁君。因为他的皇位是自己的侄子让过来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当皇帝，所以他不向别的皇帝那样贪权。当然了，皇帝和王爷是不同的，处理事情的手段也不同，但是皇帝的晖武帝却是个爱护百姓的好皇帝。 　　所以，顾灵才不怕。 　　晖武帝笑着问：“据说顾老爷子的稻田养鱼和种植山药都是你提议的？” 　　顾灵笑着道：“回皇上，是的。”她的确是好奇的看着皇上，毕竟这是封建社会的皇帝，活生生的皇帝。 　　晖武帝：“那你怎么会想到稻田养鱼和种植山药？” 　　顾灵：“福灵能想到稻田养鱼，还是和朝廷的税收有关。” 　　“哦？”晖武帝笑容不减，不过也眯起了眼，“说来听听。” 第228章 第一更 　　顾灵知道, 在再贤明的皇帝面前，也不能说朝廷有多不好。同样，如果你演技不好，那么也不要在皇帝面前卖弄小聪明, 所以她很老实, 也很坦诚。“回皇上，那日朝廷来收税, 福灵看着家人依依不舍的样子, 就想到如果一亩田能种更多的粮食出来，那家人就不会这样了。所以就翻了很多的书, 看到了稻田养鱼。 　　至于种植山药, 则不是福灵想到的。福灵带着弟弟们去山上捡柴挖野菜，看到村里的大夫挖了不少的山药回来, 顾灵就想了，山药既然是药能入口，那么能不能当菜吃呢？因为山药有点像小萝卜。所以福灵就让家人煮了，反正就算不能当菜吃, 那也是药，不会吃坏身体的, 福灵查过也问过山药的功效。结果家人吃了大喜, 当真可以当菜食用。 　　后来福灵带着奶奶去挖山药, 奶奶看到那一小块的地方有这么多野山药，她觉得山药的产量很高, 就和爷爷提了种植山药,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晖武帝听了，忍不住称赞：“这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智慧啊，不过福灵你也是一片孝心。如果天下间的老百姓都能这般, 那何愁有些问题不能解决？” 　　顾灵笑了笑，没有也不敢随意的乱接话。 　　晖武帝其实最近很苦恼，因为立太子的事情。太子虽然要立嫡长，但是太子并不强势，也没有表现的特别聪慧，太子外家权势过大，他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外戚干政，谁叫皇后和太后是一家的。 　　所以他并不想立长子为太子。可是他现在只有三个儿子，长子、白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还有一个母家没人的六皇子。 　　如果可以，他想立六皇子为太子。可大皇子没犯错，如果越过他立六皇子，难堵悠悠之口。 　　现在看着顾灵，他突然有些好奇：“福灵，目前朝廷立太子的风声很紧，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你觉得该立谁为太子。”他好奇老百姓的看法，同时也是试探。顾灵代表着白谨亦，他不知道白谨亦有没有同她提起过这事情，毕竟白谨亦代表着钱家，而钱家是天下文臣的代表。 　　顾灵不知道皇上问这话的用意，她也不敢随便回答，可推辞的话也显得有些虚伪，毕竟她也是考女官的人。所以她想了想，谨慎又简单的回道：“福灵不知道立谁为太子合适，但是顾灵觉得，对我们老百姓来说，只要太子像您一样的是贤明就好了。” 　　晖武帝听了，哈哈大笑，这不是拍他马屁吗？不过心情还是很好。“老百姓都觉得朕贤明？” 　　顾灵点头道：“是的。” 　　晖武帝：“那朕贤明在哪里？你可要如实回答，如果说不出，朕可不会饶了你的。” 　　顾灵：“……”天下人都喜欢被夸，皇帝也一样。“您善待百姓。灾荒的时候，您免了税收不说，还开了粮库，使得很多老百姓活了下来。” 　　晖武帝回想这件事，还是十几年前了，没有想到老百姓还记着。“老百姓的要求原来也很简单。” 　　徐府 　　此时的白谨亦正和徐伟良在书房里。 　　徐伟良：“多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像白家人，也不像钱家人。”长得文质彬彬的样子，气势却带着煞气，是从战场上出来的将士才有的。 　　白谨亦笑道：“我本就是沾了一半的白家、一半的钱家，自然两家都不像。” 　　徐伟良：“贫嘴了，这次怎么突然回京了？你回来的很不是时候，朝廷立太子的风声很紧，你一来，白家估计少不得要打扰你。” 　　白谨亦勾起嘴角：“所以我借机闹了一回。” 　　徐伟良诧异：“怎么闹的？哪来的机会？” 　　白谨亦道：“这就不说了。对了师兄，皇上此番立太子，你是怎么想的。”机会当然是白望好说顾灵的那番话。他当时的生气是真，但是借机也是真，如此一来，白家短时间内不会来烦他，不过这不是长远的办法。 　　徐伟良眯起眼：“你是怎么看的？” 　　白谨亦道：“当然大皇子是正统。不过我建议我们都不要动，听从皇上的话便是。皇上正值壮年，在皇上面前多事，可不聪明。而且，皇上此番立太子，不管如何，肯定是大皇子为先，这个谁都知道。四皇子和六皇子……没戏。” 　　徐伟良：“四皇子聪慧，六皇子还小，大皇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够聪明。大皇子如果当太子，就怕不够强硬。” 　　两人聊了一会儿，白谨亦便离开了，他从徐家离开就直接去了宫门口，没过一会儿，顾灵出来了，见着李三娘在马车的外面等着，她走了过去：“天冷，三婶怎么不在马车里等？”等她上了马车看见了马车里的白谨亦一愣：“白师兄不是去了徐府吗？”这也明白李三娘为什么在外面等了。 　　白谨亦：“和师兄谈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见着皇上可是紧张了？”一边问，一边伸手捂住她的手，天冷，她穿着不少的衣服，手却依然冻着了。 　　顾灵把手缩在他的掌心里，原本有些冻僵的手，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她摇摇头：“比起紧张，更多的是害怕，皇上太过威严，我怕的心跳都加速了。” 　　白谨亦轻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初见他的时候，她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顾灵道：“哪有，我胆子可小了。”初见他时不怕，也不过是仗着他不会真正的欺负自己而已。“对了白师兄，今天皇上问我立太子的事情了。” 　　白谨亦一听，倒是有些不解，他蹙眉问：“皇上是如何说的？” 　　顾灵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白师兄，皇上问我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我不过是个老百姓，皇上立太子，还会问老百姓的意见吗？” 　　白谨亦一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了：“皇上问你，想听听老百姓的意思只是其一，主要是想听听我的想法。我是白家和钱家的人，他想知道我、白家和钱家有没有在这次立太子的事件中去拉关系。毕竟我们是未婚夫妻，他觉得你也许会听到这些事情。” 　　顾灵没有想到上位者的思想竟然这么深远。 　　白谨亦接着道：“不用担心，你回答的很好。” 　　顾灵道：“我并不担心，我只是……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复杂，我喜欢简单的地方。当然了，也不要像桃水村这样简单，桃水村那是安度晚年的地方。” 　　噗嗤……白谨亦忍不住笑出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才多大，就想到安度晚年了。” 　　顾灵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闲聊间，两人到了胡同巷，到了胡同巷之后，听林嬷嬷说，白家人来过了，以侯夫人为首的，除了白老太太之外，大家都来了。 　　顾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问白谨亦：“白师兄，眼下这情况，我是不是该去侯府一趟？” 　　白谨亦道：“不必，我们和侯府闹的越僵越好。” 　　顾灵挑眉，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和侯府闹的越僵，就越不会参与立太子的事情了。只不过：“白师兄，我认为一味的回避不是办法。” 　　“哦？”白谨亦有些意外，“那我听灵灵分析个一二出来。” 　　顾灵道：“那就在白师兄的面前分析个一二。” 　　说着，两人去了顾灵的书房。 　　顾灵分析的时候喜欢在纸上涂涂写写，所以她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三个数字，分别是一、四、六。 　　白谨亦一看就明白，这代表着晖武帝的三个儿子，晖武帝也只有三个儿子，以后会不会有不知道，至少目前只有这三个。 　　顾灵道：“老大继承家业，这是名正言顺，至于老四和老六，目前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次肯定是老大。”小说里，这次也的确是大皇子被立为太子。后来四皇子再长大些，羽翼更加丰满了，加上他聪慧，大皇子比较愚钝些，所以大皇子的错处越来越多，朝臣们渐渐的支持四皇子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是明面上的，而暗地里，朱策支持的六皇子已经被晖武帝看中了。 　　白谨亦道：“如果老大继承家业，对老六的影响不大，但是对老四的影响很大。我是老四的表兄，将来老大走到最上面了，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大皇子如果被立为太子，不会允许四皇子的外家白家继续发展的，而白家这一代中，白谨亦才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大皇子的人会对付白谨亦。 　　顾灵道：“天高皇帝远嘛，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小说里，白谨亦不就是因为这样，避开了关于白家的一切纷争吗？“不过，这是短暂的，将来的时候谁也说不准，等老六也长大了，也许形势会大变。”顾灵这是隐晦的提醒。 　　只不过，这种提醒对白谨亦没用。六皇子现在年纪比四皇子还小，才十二岁，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娘家的支持，所以聪慧如白谨亦也没有把六皇子看在眼里。就目前来说，太子之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在竞争。 　　白谨亦也确实没有想到，顾灵会提起六皇子，他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想到老六？” 第229章 第二更 　　顾灵心想, 因为我知道剧情啊。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样说了：“这不是很正常啊，我看画本的时候都看见过差不多的故事，有些人家兄弟多, 前面几个斗的你死我活的, 结果残废的残废、死了的死了，这不便宜最小的了吗？所以啊, 老六家里底气不够, 就没有人关注他了，等老大和老四斗的你死我活的, 老六可不就是捡了便宜吗？” 　　白谨亦哭笑不得, 没有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歪理。“灵灵果真是与众不同，厉害厉害, 我竟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灵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恭维她，她缠着他问：“白师兄，如果结果当真是这样，你会怎么办？” 　　白谨亦想也不想的道：“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 同我何干？于公，这事情的决定权在那户人家的大家长身上, 于私, 这是人家的私事。”如果皇上立六皇子为太子, 身为臣子，他自然遵从皇上的执意。 　　可顾灵想听的不是这个：“那万一老六继承家业之后, 对老四的表兄弟有些忌讳呢？他担心老四的表兄弟会支持老四造反, 想对他做点什么呢？” 　　白谨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你想说六皇子如果继承皇位，可能会对付我？想多了。” 　　顾灵：“那如果知道六皇子会继承皇位的话，你会怎么做？” 　　白谨亦道：“对我来说, 四皇子继承皇位是最好的，其实很实在的问题，四皇子是我的表弟，只有他继承皇位，才不会对白家做什么。因为白家不是世家，四皇子如果继承皇位，能支持他的只有白家，或者他的岳家，不会有白家势大的问题，四皇子需要白家去压制别的世家，反而会放权给白家。而如果其他的皇子继承皇位，则会担心白家手中的兵权。我爹手中有五万的兵权，这是大皇子和六皇子继承皇位之后都放不下的问题。可是如果让我爹放下手中的五万兵权，这也不可能。” 　　这五万兵权是智勇侯自己打出来的，用生命在战场上拼出来的，所以他不会主动放下，可如果皇上逼迫了，那他也没有办法。但如果到了这一步，那么形势就严峻了。 　　听到白谨亦这样说，顾灵才发现自己想的格局小了。其实，她是不喜欢四皇子继承皇位的，大概是不喜欢白家吧，因为白家对白谨亦不好。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六皇子继承皇位。因为白谨亦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而六皇子继承皇位最后，对白谨亦是动过心思的，但是被朱策劝下了。就冲着这一点，她不喜欢六皇子。 　　当然，站在六皇子的角度，白谨亦是四皇子的表兄，他防备四皇子东山再起，所以防备白谨亦，这很正常。可是她帮亲不帮理啊。 　　至于小说里的大皇子，是个愚笨的人，但是人很善良。其实就是脑子不聪明，不够硬气，但是不会欺压百姓的那种。这样的人如果碰到的是贤臣，那定然是个仁君。如果碰到的是奸臣，定然背了黑锅。 　　“当然，如果大皇子能坐稳太子之位，贵妃娘娘不动其他的心思，那么对我来说，大皇子继位也是好的。”白谨亦继续道，“我见过大皇子，他是一个非常容得下人的君，如果他继承皇位……也挺好的。别想这么个了，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不管京城再闹，也闹不到我们那边。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灵听了笑容忍不住灿烂了起来：“那还要两个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要两个，等我们百年之后，两个孩子不会寂寞，可以相互帮助、相互扶持。当然了，两个孩子不能区别对待。” 　　白谨亦沉思了一下：“两个会不会太少了。” 　　顾灵：“够了够了，多了我可不要。”太多就太闹腾了，两个最好了，最好差不多的年纪，看着孩子们打闹，有时候也挺有趣的。 　　“是吗？”白谨亦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灵灵迫不及待的想和我生孩子了。” 　　顾灵一听，也站了起来，输人不输阵：“怎么，不行吗？”她双手叉腰。她说的是未来，不是现在，也不是迫不及待，是这个男人断章取义。 　　白谨亦向前一步靠近了她，视线从她的脸上往下移，然后挑了挑眉：“长大了啊。” 　　顾灵顺着他的视线，然后……一把推开白谨亦：“你太不要脸了。”这个男人，往哪里看呢？她愤愤不平的来到门口：“ 出去。” 　　白谨亦大笑出声：“那我走了，晚上一起吃饭吗？” 　　顾灵大声道：“不吃了，你自己去解决吧。” 　　白谨亦走到门口，还不忘摸了一把她的头：“脾气真大。” 　　两人晚上自然是没一起吃饭的，白谨亦和朱策一起在外院吃的，两人还讨论了一下当前的局势，顾灵和罗素、何淋一道吃的。 　　第二天，侯夫人带着白家人又来了，不过只有侯夫人、柳盈、白大姑，白二婶回老家了，白望好去礼佛了，说是为白老太太祈福。 　　对此，顾灵笑笑，也没有多说。 　　大概是发现顾灵的态度有些冷淡，不如之前的客气，所以侯夫人等人没过一会儿就走了。顾灵是故意态度冷淡的，因为白谨亦说过，可以借这个机会和白家保持距离。虽然不是长远之计，但是短暂的保持距离也是可以的。 　　白谨亦在胡同巷住了两天，就被皇上叫进宫了。 　　御书房 　　晖武帝：“一事不二主，既然这件事是你发现的，所以朕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白谨亦有些意外：“皇上的意思是？” 　　晖武帝道：“虽然你手中的这些证据足以证明王兄和关外的人有来往，可光是来往还不够，他们还没有动静。又或者说，王兄可以找借口，说这是伪造的证据。所以，朕要看到实质的事情发生。朕明着让你回边关，暗中命你回来继续调查，你看如何？” 　　白谨亦义不容辞：“微臣一定完成任务。” 　　晖武帝给了白谨亦一块令牌：“子息，不要让朕失望。” 　　白谨亦：“遵命，微臣定不负皇恩。” 　　白谨亦从皇宫出来，就回胡同巷跟顾灵说了要回边关。顾灵对此倒是没有多想，他毕竟身在军营，回来好几天了，要回去也是再正常不过。而且，再过几个月，他们也要成亲了，所以顾灵倒是没有依依不舍，甚至，她还希望白谨亦早点走呢，因为他太坏了，一有空就欺负她。 　　只不过，白谨亦离开两天后，智勇侯上门了。智勇侯原想着，过几天再来找儿子，可以让儿子消气些，却哪里知道，儿子又回了边关了。对此，智勇侯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去边关找儿子吧？ 　　转眼间到了三月中，会试揭榜了。 　　比起看榜单，罗素、何淋和朱策竟然更在乎会试押榜。 　　是的，这三人被顾灵带坏了，这次会试又押榜了。其实罗素和朱策不明白，顾灵对他们的自信是怎么来的，这次会试又押他们中案解元，对此，罗素和朱策真是亚历山大。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跟着顾灵押了，反正让他们押别人，他们也更加愿意押自己。这自然不是自信，可是押别人，起不是助他人灭自己的威风吗？ 　　连顾灵都相信他们了，他们自然也要相信自己。 　　罗素：“如果这次我中了解元，能挣五百两银子。”她押赌的银子是上次挣的，算是“不义之财”，所以便是这次输了，她也不心疼的。罗素做事情很理智，如果是自己挣的钱，押上几十两银子，她是舍不得的。之所以押几十两银子如果中了解元能挣五百两，是因为她的比例高啊，谁叫她不出名呢。 　　何淋道：“你如果中了解元，我能挣两千两。”到时候多买点东西，京城的东西就是比洪旗县的好看。 　　朱策听着她们这样说，笑着摇摇头，心里也想着，他如果中了，买些什么？给妻子、闺女、娘亲还有妹妹买吧。不过：“我如果中了，得拜托三位帮忙买些东西，家中都是女眷，我一个男人不知如何给她们买东西。” 　　罗素爽快道：“这方便，买别的东西会出错，但是买一样东西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哦？”朱策好奇道，“在下洗耳恭听，还请罗姑娘指点。” 　　罗素：“首饰啊，你闺女你买项圈，你娘、你妻子、你妹妹，你可以买手镯或者发簪，这些东西送给女子，是永远不会出错的。” 　　顾灵给罗素竖起大拇指：“我竟不知道，你还能这样说，这个说法绝了。”可不就是嘛。用现代人的一句话，就没有女人不喜欢钻石的。 　　何淋也跟着竖起大拇指：“说的有理，我如果押赌中了，就给我娘和我奶奶买首饰。” 　　三个姑娘相视一笑。 　　“中了……姑娘……中了……”陈大红看了榜单一边挤出来一边大喊，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第230章 第一更 　　陈大红喊的实在太大声了, 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尤其是中了这还是个好消息，于是就有人问了：“中了第几名啊！” 　　有人跟着道：“管他第几名，中了就是好消息了，直待殿试了。” 　　“可不是, 管他第几名, 中了就好。” 　　“也不知道我中了没有。” 　　“我今年没戏了，只能等下次了。” 　　“我也是, 我这次的位置不好, 总能闻到臭味，臭的我没心情写了。” 　　“那你可真倒霉。” 　　顾灵也跟着问：“大红, 你且详细说说。” 　　罗素、何淋和朱策也紧张的看着陈大红。 　　陈大红道：“我在上面看见了大家的名字。我家姑娘是第一十三名, 何姑娘是第八名，罗姑娘第一名……” 　　旁边的人听到他们当中有女子会试第一名时, 都惊呆了。 　　“是解元啊。” 　　“这会试第一名，殿试就是妥妥的了。” 　　顾灵和何淋看向罗素，仿佛看到了金元宝，她们会试押赌赢了。 　　“陈姑娘, 那我呢？”朱策问。 　　陈大红道：“朱公子也是头名。” 　　朱策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大家会试押赌也押了他，如果他不是头名就让大家失望了。说真, 此刻头名的感觉竟然没有会试押堵中了来的兴奋。 　　旁人还在议论纷纷, 顾灵等人就去了钱庄, 等他们从钱庄出来，个个钱袋子都满了。 　　不过, 会试虽然结束了, 大家却都没有安心，因为接下来是殿试。 　　智勇侯府 　　因为顾灵参加会试，所以侯府也在观察, 得知顾灵通过了会试，侯府马上派人送来了厚礼。顾灵倒是不想收贺礼，但是人家送上门了，毕竟没有撕破脸皮，所以不能不要。 　　徐府 　　“老爷，查到解元朱策的住址了，在胡同巷的钱宅，那里是白二公子的住处。” 　　徐伟良一愣：“白二公子？那里是子息的住处？”徐伟良是这次会试的监考官之一，他看过朱策的卷子，对朱策非常的欣赏，所以想收朱策为徒。可是，朱策竟然住在子息的院子里，那两人必然有关系。想到这个，徐伟良便去找了徐夫人。 　　徐夫人正在准备贺礼，顾灵是白谨亦的未婚妻，以白谨亦和徐家的关系，顾灵过了会试，徐家也该准备贺礼。 　　“太太，老爷来了。”这个时候，下人来报。 　　老爷怎么有空来了？而今会试刚结束，老爷作为会试的监考官，理该很忙才是。徐太太虽然这般想着，但还是起身去迎接。不等徐太太到门口，徐伟良已经进来了：“夫人，我这里有件事想请夫人帮个忙。”两人夫妻几十年了，所以徐伟良就有话直说了。 　　徐太太道：“不知道老爷要我帮什么忙？我一介女流，今日还能帮得上老爷的忙？” 　　徐伟良道：“今次会试的解元朱策，他看过他的试卷，很是中意，想收他为徒，但是打听到他住在胡同巷的钱宅，那里是子息家，所以想去夫人去探一探福灵乡君的口风，不知朱策和子息是什么关系，而今子息不在，我也问不到他那边去。” 　　徐太太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她道：“这事情简单，我也正要去。” 　　胡同巷 　　对于徐太太的到来，顾灵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徐太太请喝茶。”顾灵道。 　　徐太太是个温和的人，带着温柔的笑容，让人见了心里很是放松。她道：“我来恭贺福灵乡君过了会试。”徐太太对顾灵的印象也挺好的，不仅仅是顾灵那让长辈喜欢的长相，还有顾灵的性格。前段时间白谨亦带着顾灵拜访了钱家的故交，自然也去了徐家，所以徐太太和顾灵是见过的。 　　顾灵道：“多谢徐太太。”徐太太不是第一个来恭喜的钱家故交，不过，因为是会试，不是殿试，所以其他的钱家故交都是让下人送来了贺礼，主人没来，免得打扰顾灵。而且后面还有殿试，可徐太太亲自来了。所以这也是顾灵有些意外，却没有太多意外的原因。“劳烦徐太太走这一躺了。” 　　徐太太笑着道：“我此番来，其实还有事情想向福灵乡君打听。” 　　顾灵道：“徐太太请说。” 　　徐太太也就如实问了：“我想问一下，金科会试解元朱策，和子息可是有关系？因着我家老爷颇为看重朱策，想收他为弟子，所以特拜托我来打听一下。” 　　顾灵在看小说的时候，只知道朱策的老师是鸿儒大师的弟子，可是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听徐太太提起，她猛然惊醒，难道说朱策在小说里的老师是徐伟良？徐伟良是鸿儒大师的弟子，如果他收了朱策当弟子，好像还真的符合小说剧情。 　　不过，朱策的人品不错，在小说里，他虽然得到了钱家的资源，但是也阻止了新皇对白谨亦的动机，而且顾灵和朱策相处过，也知道此人的品性。所以不管徐伟良会不会收朱策为弟子，她都不会故意破坏朱策的形象。 　　见顾灵没有回答，徐太太道：“福灵乡君？” 　　顾灵回过神：“徐太太，朱策住在这里，并非是因为他和白师兄有什么交好的关系，而是我邀请的。因为朱策和我是一个村子里的，他还是我的堂姐夫。所以我想着他来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就邀请他来这里住了，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徐太太一听，便明白了：“原来如此，那我知晓了。”说着，徐太太起身，“福灵乡君殿试在即，我便不打扰了。” 　　顾灵没有挽留：“我送您。” 　　徐太太道：“也别您了，我家老爷是子息的师兄，不如乡君叫我一声嫂子，我叫乡君一声妹子？” 　　“这……”顾灵怕这辈分太高了。 　　徐太太仿佛明白她的心思，她笑道：“本也该如此的，乡君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顾灵听她这样说，也就没有这样矫情了：“嫂子。” 　　“哎。”徐太太笑了，很是满意。 　　徐府 　　徐太太一回到徐府，就去找徐伟良了。 　　徐伟良正在书房里，见徐太太来了，赶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可是打听到了消息？” 　　徐太太看着他心急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看样子老爷对那位解元是当真满意，不然也不会这样心急。我问过福灵乡君了，朱策是福灵乡君的堂姐夫。” 　　“堂姐夫？”徐伟良一愣，“那就是子息的连襟了。” 　　虽然是堂姐夫，但堂姐妹同出一脉，在重视家族的古代，堂姐妹和亲姐妹区别不大。所以朱策和白谨亦确实是同辈的堂姐夫。 　　如此一来……徐伟良摇摇头：“如果收朱策为弟子，那朱策便要叫子息一声师叔了，可他们是连襟，这就不妥了。” 　　徐太太道：“这又何妨？你们算你们的辈分，他们算他们的关系。就像你和子息是师兄弟，和钱师妹也是师兄妹，可子息和钱师妹是姨甥的关系。” 　　徐伟良道：“我和钱师妹以师兄妹相称，那是因为钱师妹的老师的女儿，而子息是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不能相提并论。” 　　徐太太：“你啊，就是顽固。” 　　徐伟良摇摇头，有些惋惜。不过这可能是命运吧，既然子息和朱策是连襟，他也就不强求了。 　　关于徐伟良和朱策的事情，顾灵没有继续关注了，她如今一心想着殿试。 　　转眼间，到了四月上旬，殿试的日子到了。 　　女子殿试和男子殿试是一起的，都在大殿里面，不过分两边，一边是男子、一边是女子。 　　男学生和女学生依次入座，接着开始发卷子。男子殿试的试题是什么顾灵不知道，但是女子的试题是空白的。 　　顾灵有些意外，空白的试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自己自由发挥吗？自由发挥的话，顾灵倒是不觉得有压力。对她一个未来人来说，还是自由发挥更加的简单的。 　　那么，写什么呢？ 　　顾灵想了一会儿，但没有头绪。 　　考生们在安静的写着卷子，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考官们见晖武帝来了，无声的行礼。在考场上发出声音，会影响到考生，所以考官们行礼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 　　晖武帝点点头，视线在考生中巡视，然后看到了顾灵的身影。他看到顾灵拿着笔在写，写写停停的，好像没什么头绪。晖武帝觉得有趣，便走过去看了。他饶了一圈，从后面走到顾灵身边的，所以顾灵也没有发现。 　　晖武帝看到了顾灵的论题：论税。 　　晖武帝好奇，一个小丫头竟然会写税。于是他好奇的往下看，可是看着看着，他不由的震惊了，他从顾灵的卷子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是他从来见过的，也没有人提起的东西。公有制？那是什么制？从税到公有制，非常的新颖。 　　晖武帝没有继续看，他怕自己震撼太大，打扰了顾灵，所以默默的走开了。但是走开之后，他又叫来了监考的徐伟良：“等福灵乡君交了卷子之后，让她来御书房。” 第231章 第二更 　　顾灵写好卷子之后, 没剩多少时间了，所以她没有提前交卷。等考官说时间到之后，她就和大家一起交卷了。 　　交卷之后，被徐伟良叫住了：“福灵乡君。” 　　顾灵行了个礼：“徐大人。” 　　徐伟良道：“皇上请你去御书房。” 　　皇上请她去御书房？顾灵有些紧张, 皇上怎么突然请她去御书房了？虽然不知道, 但是也不能拒绝：“是，还请大人带路。” 　　徐伟良点点头。 　　很快, 两人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朱铭在御书房门口等着, 看见他们来了，朱铭道：“徐大人, 皇上请您和福灵乡君一起进去。” 　　“哦？多谢朱总管。”徐伟良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带路的, 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一起进去。 　　顾灵也笑着道：“谢谢朱总管。” 　　朱铭：“两位客气了，两位里面请。” 　　两人进了里面, 看见晖武帝拿着一张纸站了起来：“你们看看这纸上的字。” 　　徐伟良：“公有制？敢问皇上，这是何意？微臣愚钝，看不明白。” 　　顾灵却是一愣，这不是她刚才写的论文中的内容吗？皇上怎么知道？ 　　“哈哈哈……”晖武帝大笑, “两位请坐吧，关于徐爱卿问的公有制是什么意思, 朕也不清楚, 不如请福灵乡君来解释解释。” 　　福灵乡君？徐伟良看向顾灵。 　　顾灵不敢托大, 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知道的，但是她也赶忙解释：“回徐大人, 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所谓公有制，指的是公共拥有，也指的是朝廷占有、州城占有、府城占有、县城占有、村里集体占有的一种制度。而这种制度, 主要是对老百姓来说的。” 　　其实，也就是建国后的一种经济制度。 　　徐伟良和晖武帝对看一眼……有些尴尬，两人都不懂。 　　徐伟良：“福灵乡君大可说的仔细一点。”他看得出皇上也不解，所以自然身为臣子的他来问。 　　顾灵道：“说起来，关于这个公有制，福灵还是从税收中想到的。很多老百姓家中人口多，田产少，交了税之后，剩下的粮食不够一家子人吃。所以，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差。于是我就在想，如果朝廷不收税，那该多好。” 　　“放肆。”徐伟良叱喝道，他担心顾灵这话让引来皇上的怒气。 　　晖武帝伸手：“让她继续说。” 　　顾灵道：“徐大人别生气，我知道朝廷必须收税的，因为朝廷有那么多的人需要养，如果没有税收，朝廷怎么养这些人？所以我又矛盾了，如果朝廷不收税，那么一朝廷的官、几十万的将士谁来养？将士护卫我象国和平，老百姓交税养他们，那是应该的。朝廷文武百官是国之栋梁，一个国的运转也不能少了他们，所以老百姓交税养他们，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继续想，有没有办法让老百姓不用交税，朝廷又有税可以收呢？所以，我想到了公有制。很多老百姓有力气、家里能干活的人也多，可是他们还是没有粮食吃，那是因为田地不够。所以，如果朝廷的田税可以拿力气来抵消呢？那是不是老百姓不用交税，朝廷却还有税收？如此一来，朝廷需要田地，只有朝廷有田地了，老百姓的力气才能拿来抵消田税。像我们桃水村，四周都是山，山可以拿来开荒成田地，这是朝廷的山，开荒后自然是朝廷的田地，然后家里穷的老百姓可以在朝廷的田地里上工干活，用来抵消家里的田税。同时，还能挣一些粮食。朝廷有地，老百姓有力气，让老百姓的力气用在朝廷的田地上，这大概就是互助。” 　　晖武帝和徐伟良都是何等人，一听的说的，就明白意思了。公有制，虽然他们觉得这种方式用公有制来形容有些不适合，但是，顾灵的提议确实好的。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朝廷能这样开荒田地，老百姓的税可以这样抵消。可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法子。对老百姓来说，家里不用交税了，也就是说生活可以改善了些。而对朝廷来说，收成依然没有变。甚至，如果开荒的田地多的话，粮食会更多。 　　如果朝廷开荒的田地多，需要更多的老百姓，那么……也就是顾灵说的挣粮食了。朝廷发粮食或者银子给老百姓，花钱雇老百姓来打理田地。 　　而负责管理朝廷田地的，自然就是一村之长了。 　　晖武帝和徐伟良又看了一眼，晖武帝道：“如果朝廷推广这种公有制的话，需要找地方试验，徐爱卿，你觉得哪里可以试验。” 　　徐伟良道：“一事不二主，就福灵乡君所在桃水村如何？” 　　顾灵道：“桃水村完全可以，不过把山地开荒成朝廷的田地，怕是需要皇上的旨意，便是县太爷也不敢大肆的开荒。” 　　晖武帝点点头：“福灵，你先回去休息吧，徐爱卿，你留下，朕还有事情与你商量。” 　　徐伟良、顾灵：“遵命。” 　　顾灵从御书房出来，朱铭派了个小太监送她出宫。而御书房里，晖武帝对徐伟良道：“这个福灵乡君，真是让人意外，这样的人才身为女子，真是可惜了。” 　　徐伟良打趣：“如果皇上要福灵乡君变成男子，那该轮到子息伤心了。” 　　“哈哈哈……”晖武帝大笑，“不过推广这种公有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是，这主意的确好，对老百姓来说，是有利的。” 　　徐伟良：“如果这种公有制推广出去，皇上又该赏赐福灵乡君了。” 　　晖武帝：“你倒是好，又为福灵乡君讨功劳了。” 　　徐伟良厚着脸皮道：“福灵乡君毕竟是子息的未婚妻，子息去边关前还委托内子多多照顾福灵乡君，所以微臣也是没办法。再说了，日后福灵乡君也是皇上的侄儿媳妇，说起来，到底也是皇上的家事。” 　　晖武帝：“读书人口才好，你是鸿儒大师的高徒，朕和你比口才，可不行。” 　　这话徐伟良才不敢认，他道：“微臣是仗着皇上宽宏大量才敢放肆的。” 　　胡同巷 　　顾灵出宫之后，就不再想皇上为什么会知道公有制的事情了。她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所以出了宫，她只想这几天好好的休息。 　　“顾灵……”罗素等人看到她出来了，赶忙上前，“你没事吧？”罗素关心的问。 　　她们是一起参加殿试的，结果交卷后顾灵跟着监考官走了，罗素和何淋怎么能不担心？就是朱策也没有离开，而是随着罗素、何淋一起在宫门口等着。 　　顾灵道：“让大家担心了，没事。其实……”她犹豫了一下，坦诚了一些事情，“我未婚夫白谨亦是宫里白贵妃娘娘的侄子，所以我之前进宫见过皇上和贵妃娘娘，这次是贵妃娘娘寻我有事情，所以交了卷我就来不及跟你们细说，只能先去了贵妃娘娘那边。”这事情迟早会被大家知道的，顾灵就提前说了，至于真正的事情她却没有说。 　　“啊？”冷静如何淋，都忍不住惊讶出声。她们虽然住在胡同巷里，但是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之前钱宅来客人了，她们都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去打听。因此现在听到顾灵坦诚白谨亦的身份，她们委实惊呆了。 　　而朱策倒是没有吃惊，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来了京城之后，稍稍留意一些事情，就能知道白谨亦的身份。只不过顾灵没说，白谨亦没说，朱策也就当做不知道。 　　把这件事告诉大家，顾灵心里也轻松了些。“咱们先回去吧，晚上庆祝一番。接下来就等殿试揭榜了。罗素、朱公子，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罗素：“都押赌到今天了，说实话，我心里也紧张。” 　　朱策道：“这事情还真不好说。”毕竟能通过会试的，都是人才，所以人才济济啊，他也没有那么有自信。就是他不知道顾灵哪来的底气，殿试也押的是他。不过好像从府试开始，顾灵一直压着他和罗素。 　　不，朱策不知道，顾灵押他是从县试开始的，他是顾灵的挣钱工具人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上了马车，顾灵、罗素和何淋一辆马车，朱策另外一辆。 　　殿试揭榜是相当快的，殿试过后的第三天，就揭榜了。 　　“你说什么？女子殿试的第一名是我？”顾灵听到陈大红来报，她惊呆了。她下意识的看向罗素，怎么会是自己？按照小说，女子殿试的第一名也是罗素啊，罗素是女状元，是六元及第啊。而且朝廷说一个女子六元及第，是一件值得喜庆的事情，罗素前面都拿了五个第一了，这个理该也是她的，为什么会是自己？ 　　顾灵想到了之前皇上请她去御书房，谈公有制的事情，难道说……这是皇上钦点的？ 　　顾灵的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罗素了。 　　倒是罗素很为顾灵高兴：“太好了，你可是女状元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她不知道顾灵在愧对自己，对她来说，不管是自己考了女状元，还是顾灵考了女状元都是一样的高兴。 　　何淋道：“她自己考了女状元，说明她殿试押赌押错了，她估计心里难受。” 第232章 第一更 　　半个月后 　　殿试的风潮已经过了, 虽然殿试押堵罗素夺冠没有中，但是朱策的男主光环还在，殿试押堵朱策夺冠还是中了的，所以相对来说, 大家还是挣钱了, 不过挣的少了。 　　此刻，顾灵就在御书房。 　　“福灵, 朕打算在吉祥镇试验你说的公有制, 并且将整个及镇交给你安排，你可有信心？”晖武帝和徐伟良等心腹讨论了关于公有制的问题, 如果朝廷突然实行公有制, 恐怕暂时不行，因为这是一项改革, 而改革一旦开始恐怕会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对。且不说别的，就说最现实的一个问题，税是一个大油田，历来的税收从下面交到朝廷, 不知道多少被贪了，所以如果突然实行公有制这个改革, 无异于断了不少人的好处, 故而这反对声可想而知。 　　但是如果吉祥镇这种偏僻的地方秘密实施则不同, 不会影响到朝廷中有些人的利益。 　　顾灵道：“回皇上，福灵会尽最大的努力, 争取不让皇上失望。” 　　晖武帝：“在这件事上, 你需要什么人手尽管说，朕会看看能不能满足你，你看看要不要司农司的人来协助？” 　　会看看就是说明看情况, 顾灵明白话中的意思。所以顾灵想了想道：“司农司的大人都是德高望重之辈，福灵就不麻烦他们去吉祥镇那等偏僻之地了，而且朝廷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福灵到时候会在每个村子里挑选经验丰富的老农民，他们更能适应。关于其他人选，福灵心中有了打打算，但是还需要在考虑一二。” 　　晖武帝听她不要司农司的人，也不松了一口气：“那好，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挑选人选。” 　　顾灵：“是。” 　　从皇宫里出来，顾灵直接回了胡同巷。顾灵不是本地人，就算考了状元，也不用摆酒席庆祝，这省了很多事情。就算京城里有钱家的世交，但顾灵未过门，所以也不用摆酒席招待他们。于是殿试后，顾灵倒是也没怎么烦心过。 　　侯府倒是派人送来了贺礼，顾灵也收了，并表示等白谨亦回来了再上门感谢。 　　对此，侯府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迫人家来侯府吧，人家可没有过门，不是侯府的儿媳妇，侯府没有这个权利逼顾灵上门。 　　顾灵回到胡同巷就去找罗素和何淋了，殿试过后两人还在休息，女进士和男进士一样，殿试后有两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一则安排职位等事宜，二则女进士和男进士一样要回家祭拜祖先等，这已经成了风俗了。 　　顾灵把罗素和何淋叫到了一起，直言把公有制的事情说了：“……所以你们可愿意随我在吉祥镇大干一场？” 　　罗素首先道：“我没问题。左右都是女官，与其在后宫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跟你回去。”而且，留在京城，她们到时候会被安排什么职位也不知道，这会让人有些焦虑。 　　何淋也跟着道：“我也愿意。”如果回到老家当女官那自然更好。她们知道京城繁华，可她们都是小地方来的，一个女子要在京城立足，实在是太难也太辛苦了。而且，还要小心翼翼的，以免得罪了谁，自己出了意外。 　　和罗素何淋商量好之后，顾灵就开始写公有制的计划，三天后，她带着计划书进宫了。等她从皇宫里出来，手里拿着三封圣旨、一块令牌、一封密信。 　　三封圣旨分别是给她自己以及罗素、何淋的。顾灵的圣旨是封她为正四品司农少卿，而何淋和罗素则是正七品司丞。 　　不过皇上允许她私下配上一名主簿、一名记录员，分别是九品。而这主簿和记录员到时候可以到了吉祥镇再配。 　　男进士进翰林院也不过七品，所以罗素和何淋封为七品丞，倒是恰当。 　　至于顾灵为正四品司农少卿则是皇上做个顺水人情，本来顾灵的爵位也是正四品。而且顾灵这个司农少卿是在吉祥镇当值，对朝廷的司农司并没有影响。 　　至于密令，则是方便洪旗县县令配合她行事的。 　　而密信则是给洪旗县县令的，里面是皇上让他配合顾灵等事宜。 　　此外，她还带来了晖武帝的私房，十万两银票。那可是晖武帝的私房，这件事还没经过朝廷，朝廷不可能从国库里拨款。朝廷不拨款，晖武帝也不可能让顾灵自己添钱做事情，所以他从私库拿出了十万两银票。 　　桃水村城墙门口自然有人在守卫，听到捕头的话，顿时大声道：“真的吗？我们桃水村出了两个状元？那肯定是朱家小子和顾灵乡君了，我们村参加科举的也就两个。” 　　“你说什么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顾灵乡君和朱家小子都中了状元，是状元啊。”旁边的人道。 　　“对对对，状元，这下顾老太太肯定高兴坏了，差爷，您快进去，您知道朱家和顾家的位置吗？要草民给您带路吗？” 　　捕头：“那就麻烦了。” 　　围墙这边值班守门的有两个，所以就是少了一个也依旧有人守着。再说了，现在是大白天的，一个人守着也没事。 　　…… 　　“顾灵乡君和朱家小子中状元了……顾灵乡君和朱家小子中状元了……”汉子在前面一边给捕头带路，一边大声喊道。 　　“什么？顾灵乡君和朱家小子中了状元了？” 　　“顾灵乡君中状元了？” 　　“我就知道顾灵乡君会中状元。” 　　“我也知道，顾灵乡君这么好，这么聪明，不中状元才怪。” 　　“朱家小子也中状元了？” 　　“我们桃水村出了两个状元了……” 　　“顾老太太呢？快去告诉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在学堂里晒太阳。” 　　“顾老太太肯定在学堂，她平日里最喜欢在学堂听孩子们念书了。” 　　“对对对，顾老太太最喜欢孩子们了。” 　　学堂 　　顾奶奶和几个老婆子在学堂里晒着太阳，啃着瓜子，聊着八卦。 　　“顾老太太，咱们乡君什么时候成亲啊？” 　　说起顾灵的亲事，大家都好奇不已，虽然顾灵定亲好几年了，但当时订婚的场景大家至今都印象深刻。“可不是，乡君如果成亲了，咱们还想讨杯酒喝。” 　　说起这个，顾奶奶可有话说了：“我家乖乖今年十月要成亲了，到时候请村里人都来喝喜酒。” 　　“现在已经五月份，那可快了。” 　　“可不是嘛，再四五个月了。” 　　“顾老太太可真有福气，孙女婿还在顾家大宅的隔壁造了新房子，这心可是向着顾家的，以后啊，乡君就是成亲了也不过是搬到隔壁。” 　　“顾老太太以后还得帮着乡君照顾孩子吧？” 　　“那肯定不用，我听说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奶娘带的。” 　　顾奶奶：“我家乖宝的孩子肯定是要我带的，我家乖宝就是带大的，我带的孩子才有出息，看我家乖宝就知道了。再说了，奶娘到底是别人，没有我自己带踏实。” 　　“那可不是，乡君现在是举人了，说不得以后还是状元呢。” 　　顾奶奶：“我可不贪心状元不状元的，我啊，只希望她好好……” 　　“顾老太太，乡君考中状元了……顾老太太，乡君考中状元了……” 　　什么？ 　　顾奶奶捂了捂耳朵，问旁边的人：“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好像听到谁在说我们家乖宝中了状元了。” 　　“顾老太太，你家乡君中了状元了，衙门来报喜了。”还不等旁边的老婆子回答，汉子已经跑到了学堂门口，他的身后跟着捕头。汉子因为是边跑边喊的，所以这会儿，恐怕整个桃水村的村民都知道了。 　　顾奶奶坐在凳子上愣了一会儿，接着又猛的站了起来：“我家乖宝中状元了？”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可不是。”捕头上前几步，先给顾奶奶行了礼，顾奶奶可是七品的诰命，“见过老太太，恭喜老太太，顾灵乡君中了状元了，老太太可真是大喜了。” 　　“哎哟……”顾奶奶总算确定自己没听错了，“那可真是菩萨保佑，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啊。姐妹们，今儿去我家请喝鱼汤，大家一起去。”说着又从兜里拿出十两的银票，“来来来，小伙子，辛苦你跑一趟了，这给你吃酒。” 　　捕头来报喜并不是为了这钱，而是在顾家人面前露个面，不管怎么说，将来也算一个关系。不过顾奶奶给了这么多的喜钱他也拿了，这种喜钱就是涂个开心，顾奶奶真心给的，他自然不会拒绝。 　　捕头：“多谢老太太，那小的这会儿还要去朱家报喜，就先走了。”桃水村出两个状元，可真是好风水。 　　顾奶奶忙问：“等等，朱家小子考的怎么样？” 　　捕头欢喜道：“也是状元，你们村里出了两个状元了，这可是咱们洪旗县的头一回。” 　　“朱家小子也中状元了？” 　　“还是顾老太太有福气啊，二房孙女中了状元，大房孙女婿也中了状元。” 　　“可不是，双喜临门啊。” 　　“恭喜顾老太太。” 　　“恭喜顾家。” 　　“恭喜……” 第233章 第一更 　　顾奶奶眯眯笑着：“你们也要好好养着孩子, 男娃女娃都一样，也能为家里争光，以后啊，不说能中状元, 考个女秀才也是顶顶好的。” 　　“可不是嘛, 看看顾灵乡君那就是榜样，咱们要像顾老太太学, 男娃女娃都一样, 都能为家里争光。” 　　顾奶奶：“姐妹们，咱们去鱼塘抓鱼, 喝鱼汤去。” 　　“谢谢顾老太太了。” 　　“咱们今天就是沾乡君的光了。” 　　顾奶奶带头, 四五个老太太跟着走了。 　　擅自她们到了鱼塘，还没开始抓鱼, 村长就来了：“顾老太太……顾老太太……” 　　顾奶奶：“村长，什么事情？” 　　村长跑的急冲冲的：“顾老太太，我听说朱家小子和顾灵乡君都中了状元了？” 　　“原来是这事儿啊，是县衙的捕头来报喜的, 那应该是错不了的。哎，我家乖宝啊, 这是运气好。”顾奶奶骄傲的说着谦虚的话。 　　村长哪里不知道顾奶奶的性格,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所以顾奶奶说这样的话，他才不觉得奇怪, 就跟正常话似的。“顾老太太, 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乡君和朱家小子中了状元，咱们桃水村就要为他们立石碑。按理说, 他们中了进士就要立进士碑了，这是我们村子的荣誉。但是现在他们是状元，所以我想着就干脆给他们立状元碑得了，把状元碑立在门口，也好让进出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桃水村有两个状元，您看可行吗？” 　　顾奶奶道：“这事情等乖宝回来了再说。”和孙女有关的事情，她都不会做主，就怕对孙女不好。 　　村长道：“那成，到时候等乡君和朱家小子回来了，我再跟他们商量。顾老太太，真是恭喜恭喜了，乡君中了状元，从此之后，顾家可真正是书香门第之家了。” 　　顾奶奶好不谦虚道：“我们家变成书香门第之家之后，咱们桃水村也要变成书香门第之乡了。” 　　这话听的村长高兴不已，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十天后 　　顾奶奶在桃水村的门口，看着一队人由远及近的朝着桃水村过来，且领队骑马的还是钱卫，顾奶奶眼睛一亮，她一边招手一边大声道：“乖宝……乖宝……” 　　顾灵在马车里，听到了她奶奶的大嗓门，她掀开帘子，果真是看见她奶奶。顾灵也跟着挥手：“奶奶……” 　　顾奶奶听到孙女的声音，激动的很，对身边的人说：“你看，是我家乖宝回来了，是我家乖宝回来了。” 　　杜嬷嬷：“是姑娘回来了。” 　　马车到了村门口，顾灵下了马车：“奶奶，您怎么在这里？” 　　顾奶奶道：“十天前衙门来报喜了，说你和朱策都中了状元，我就每天在村门口等着了。” 　　顾灵一听，知道自己此去那么久，奶奶不仅是想她，而且是更加担心她。她顿时挽住顾奶奶道：“奶奶，我没事，就如衙门来报喜的，我中了状元了。不过衙门知道的不多，我不仅中了状元，皇上还封了我女官。” 　　“什么？皇上封了你做女官？是做县太爷吗？”顾奶奶吃了一惊。就连一边的杜嬷嬷，也吃惊的看着自家姑娘。 　　顾灵笑了笑：“并不是，等回到家，我再同您说。” 　　顾奶奶哪里忍得住啊？她盼不得大家都知道呢，所以道：“乖宝，你说吧，奶奶就是几步路也等不下去了。” 　　顾灵：“……皇上封了我为司农司的司农少卿，正四品的官，和知府大人一样大。” 　　“什么？皇上封你做官了？真的做官了？”顾奶奶不敢相信的看着顾灵，虽然孙女中了状元，但是她以为孙女会像钱夫子一样当个女夫子，可是现在孙女做官了，这叫顾奶奶简直不敢相信。 　　顾灵点点头。 　　因着祖孙俩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人，所以等她们回到家，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顾灵当了女官，而且还和知府大人一样大的官。 　　顾家 　　顾灵回家第一天，顾家倒是很平静，大家知道顾灵从京城赶路回来肯定很累了，所以都没有去打扰她。到了第二天，顾家就热闹非凡了，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上门来看顾灵了。其实朱策也是状元，但是朱家没有顾家热闹，因为大概是女状元比较稀奇的关系。 　　顾灵回到家的第二天，保正、县太也以及镇上一些乡绅、秀才、举人等家里送来的礼物。这些礼物顾灵倒是看人收的，比如保正家、县衙以及一些认识的人送来的礼物则收了，不认识的人自然是退了回去。同时，顾灵还写了封信给保正家的管家、和县太爷家的管家，让他们带回去。 　　当保正家的管家和县太爷的管家把信带回去之后，保正和县太爷看到了信，都有些意外，顾灵竟然约他们三天后去顾家。 　　保正倒是一介平民，理当他亲自来拜访顾灵，不管怎么说，顾灵是四品的乡君。只是顾灵刚从京城回来，他就上门，目的性太明确，所以他才让管家送了礼物。但顾灵写信让县太爷上门，县太爷就不明白了。要知道顾灵虽然是四品乡君，但是和县太爷不是一个体系的，也就是说，顾灵是管不到县太爷这种朝廷官员的身上的，即便县太爷只有七品。 　　县太爷虽然疑惑，不过也知道顾灵乡君不会无故让自己上门，而且，她又刚中了状元，而且还是从京城回来的。所以县太爷觉得，肯定是顾灵从京城带来了什么消息。 　　三天后，保正和县太爷都上门了。 　　保正在镇上，距离桃水村比较近，所以他来的时候，县太爷还没到，他直接被请去了顾灵的书房。到了书房，他看见桃水村的村长也在。 　　“见过乡君。”保正一见顾灵，就恭敬的行礼。 　　顾灵：“保正不用客气，请坐。实际上今天我还邀请了王县令，所以我接下来的事情，跟你和王县令都有关，便等到他来了再说。” 　　保正：“是。”心里则好奇，跟自己和王县令都有关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他疑惑又好奇的看向一边村长，仿佛用眼神在询问他。 　　村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反正是顾灵让他过来的，说有事情同他说，他比保正知道的多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知道保正和县太爷也会来。 　　保正见状，也就没有再多想了，反正想了也没有用。 　　好在王县令也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大约一刻钟之后，王县令也到了。 　　“下官参见顾灵乡君。”王县令见到书房里还有保正和村长，压下内心的好奇。 　　顾灵：“王大人不用客气。” 　　“草民参加大人。”保正和村长也跟着行礼。 　　王县令摆摆手：“免礼。” 　　待大家坐下之后，顾灵拿出密信道：“王大人，我今次邀请你们前来，是有事情要说，不过等你先看了这封信，这是皇上的亲笔书信。” 　　皇上的亲笔书信？王县令赶忙接过，说起来，他这次到任之后，又连任了，对此，他已经习惯了。朝廷没人，像他这样连任的县令不知有多少呢。不过，这是王县令为官这些年来，第一次收到皇上的密信。等王县令看完密信最后，他跪下道：“顾大人放心，下官一切听从顾大人的吩咐。” 　　保正和村长见此，内心更加慎重了。王县令叫的顾灵是顾大人，而不是乡君，所以……顾灵现在是朝廷命官了？ 　　顾灵道：“王大人请起。接下来，我来跟大家解惑。”皇上密信中，虽然要王县令听从顾灵的吩咐，但是并没有说公有制的事情，因为这事情在信中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事情是这样的，所以接下来，要麻烦保正在镇上准备一次司农司衙门，然后我还要两名司农司账房，至于司农司的衙役，可以从镇上巡逻队里挑选，也可以从县衙的衙役里挑选，王大人和保正可以商量。而公有制的第一个试验地，就是从吉祥镇开始。” 　　保正：“顾大人，给草民一天的时间，一定会把司农司的衙门安置好。” 　　王大人：“镇上巡逻队不如县衙的县衙有次序，但是县衙的衙役数量有些，不如下官安排一半的衙役来司农司，人员不够的话再从镇上巡逻队里挑选，顾大人觉得如何？” 　　顾灵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村长：“顾大人，要一百亩的试验田地的话，我们桃水村恐怕没有这么多，就算是从山上开垦，那也只是坡地。” 　　顾灵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山脚下面的全部开坑成水田，水田上面再开坑成坡地。然后我们在从山坡上挖水潭，从上面把水引到下面的田里，这样水田就有水了。不过我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我是外行人，需要参考村长的意见。” 　　村长想了想道：“这确实可行，可是在山坡上挖水潭的话，要先找出地下水在哪里，而且也不是一个两个水潭就够的，同时，需要不少的时间。” 　　顾灵道：“不碍事，我们可以慢慢来，但是做了，就要做的好。” 第234章 第一更 　　不得不说, 在吉祥镇试验公有制计划是非常成功的，因为对老百姓来说，用力气活可以抵消税收，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有些人家还能用力气活挣钱, 所以这吉祥镇每个村的公有制计划都火热的进行着。 　　与此同时, 顾灵开荒出来的田地不仅仅种植吃的。稻田用来种谷子的同时还养鱼，但坡地不仅仅种植玉米, 她还开始了棉花的种植。 　　种植棉花这是她刚穿书的时候就想过的, 但一直没有实行，那会儿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地, 现在有公有制的地让她试验, 她都迫不及待了。关于棉花的种植，她让顾爷爷带着各村的老农民专研。 　　同时, 她还在镇上的司农司成立了一个新品发现点，只要是老百姓发现能吃的食物，都可以拿来司农司，如果证实东西能吃且无害, 就会得到一笔奖金。 　　对此，司农司经常有老百姓出入, 还非常的热闹。 　　整个吉祥镇因为司农司的成立, 有了前所未有的气氛, 山里开荒田地，倒腾出来的泥沙用来修路。不过吉祥镇虽然有了不一样的气氛, 倒是也没引起其他县城的注意, 毕竟这是洪旗县的事情。 　　注意洪旗县的其他镇，则交给王县令去解决。王县令也告知其他镇的保正，吉祥镇只是开始, 如果此计划在吉祥镇成功了，那么会在整个洪旗县试验。 　　和顾灵的忙碌比起来，顾兰的事情她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屈氏说起。 　　那天，顾灵从镇上司农司下职回来，饭桌上，屈氏道：“闺女啊，我听你大伯母说，过两天朱策就要带着顾兰母女去京城了。” 　　“是吗？”这事情顾灵不意外，小说也是如此。唯一让顾灵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在京城的时候没见徐伟良或者鸿儒大师门下的其他学生收朱策为弟子，难道说这事情要等朱策这次回京？ 　　顾奶奶道：“可不是，朱策他娘也说起过，不过她不爱去京城还是喜欢在学堂里教女红，所以就没去。” 　　顾灵点点头：“京城确实不如老家自在。” 　　“还是我们家乖宝聪明，考了女状元就回家来做女状元，瞧瞧你现在多威风。”这件事可是顾奶奶一辈子的骄傲。 　　“可不是。”屈氏也认同，“瞧瞧闺女当官了，顾森也跟着有了安排。” 　　说起顾森，现在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郎了，这几年身子长高了很多。在彭家私塾里念了两年半的书，字倒是认全了，但是他实在是没有科举的天赋，所以顾灵在吉祥镇建了司农司衙门之后，就把顾森安排在账房里里。当然了，顾森对账房的时候一窍不通，老账房带他，因为这是她的亲弟弟，老账房也不会敷衍。而且，就算教会了顾森，也不会影响老账房，因为以后整个洪旗县都要实行公有制，账房只少不多。 　　顾森听了，憨厚的笑了笑。 　　顾家是一家子人一起吃饭的，不过现在顾灵每天在衙门里，也就到了晚上，一家子人才有机会一起吃饭。 　　顾灵道：“账房是个细心的活，大弟可要认真的学，不懂就要问，不要藏在心里。” 　　顾森赶忙道：“阿姐放心，我会认真学习的。” 　　顾灵点点头，又看向顾爷爷：“爷爷，大爷爷三爷爷他们可习惯当队长？” 　　每个村开荒一百亩田地，不可能叫村长一个人管，所以选了五名队长出来，每人负责管理二十亩，同时，之后播种、丰收等也都是队长负责。其实就相当于六十年代的生产大队，大队长是村长，后面还有小队长。 　　不同的是，六十年代虽然有自留地，但是根据人口分到的自留地很小，而现在在公有制计划中，不影响老百姓私下的土地买卖，所以也就不存在老百姓把粮食上交，自己没有粮食的情况了。 　　每个村五名队长和村长顾灵是给月例的，一个月三百文，也算是对他们额外的补贴。顾灵算过，晖武帝私下给的十万两银子足够用，毕竟老百姓的工钱不用给，用税来抵扣，所以十万两银子的主要花费就是村长队长的月钱，以及到时候采购粮食种子的钱，花不了那么多。 　　其他村的小队长是其他村自己选的，村长上报的，顾灵没有管，桃水村的五名小队长中，一名是顾大爷爷、一名是顾三爷爷、一名是顾大伯，另外两名是别人。 　　大家选择这三人的原因也简单直白，他们是顾家人。当然了，这三人也是干活一把手，如果他们是个懒惰的，做不了榜样的，就算桃水村选了他们，顾灵也会反对。但家人亲戚自己是能干的，她也没有理由阻止。 　　顾爷爷道：“他们很习惯，挺好的。关于这件事，爷爷就不说感谢的话了。”孙女有出息了，能照拂顾家亲戚，他自然是高兴的。平日里他从来不会开口，让孙女帮忙，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小家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孙女能照拂到，他心里还是感动的。尤其是大哥、三弟、还有老大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顾爷爷就很欣慰。 　　说到这个，屈氏也道：“对对对，闺女啊，你舅舅他们也当了队长，这也得多亏了你。” 　　不仅仅是顾家屈家，还有顾奶奶的娘家崔家，也得了队长的身份。 　　举贤不避亲，顾灵就是不避讳。 　　转眼间，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现在是六月底了。 　　这两个月里，每个村的百亩田地都已经开垦出来了。又恰巧是种植秋玉米的时间，所以顾灵安排老百姓在坡地种植玉米。玉米可是公有制坡地的第一批粮食，等到了八月，就水田里就开始种植稻谷，然后养鱼。 　　到了八月份开始，吉祥镇的每个村的公有制田开始种水稻了。不管是玉米还是水稻，都是老百姓拿手的，所以种植的过程是非常方便的。 　　所以开垦至今，顾灵倒是没多费心。其实最让她费心的是种植棉花，她们手中目前没有棉花籽。 　　棉花的种植有几种方式顾灵不知道，但是书上有最原始的种植方式，那就是用棉花籽种植。但问题来了，棉花的丰收期是九月份、十月份，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手中没有棉花籽。洪旗县的棉花是域外商人运过来的，所以顾灵让洪旗县做棉花的商人联系熟悉的域外商人，让他们送棉花来的时候，把棉花籽也带来。这对洪旗县的商人来说倒不是难事，反正域外的商人每年会来好几次，在棉花丰收前，他们都会遇上。 　　“顾大人，这八十亩的玉米如果都丰收了，摘玉米粒下来，每亩得有三百五十斤，那八十亩的话，两万八千斤了，这么多玉米到时候都运到京城吗？”村长跟着顾灵一起在巡逻玉米的长势。 　　顾灵道：“不，把玉米粒磨成粉再听皇上的安排，玉米粒磨成粉要储存。” 　　村长点点头：“这倒是，那剩下二十亩的稻田里养的鱼可不少，朝廷中官员也吃不了那么多。” 　　顾灵：“鱼可以晒成鱼干，到时候送到边关给将士们补身体。” 　　村长一听，忍不住道：“还是顾大人想的周到。” 　　顾灵笑了笑。 　　京城 　　砰…… 　　晖武帝：“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在太子大婚的时候动手，谁给他们的胆子？” 　　白谨亦沉默。这种时候，他自然不好说话。 　　殿试后，晖武帝立了太子，果然，大皇子为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都被封为郡王，如果四皇子和六皇子以后立了功，还能被提升为亲王。 　　晖武帝收敛了怒气：“这件事的后续朕会派人处理，子息，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白谨亦道：“这是微臣的本分。”这四五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暗中行动，盯着那些企图造反的人，现在终于准确的掌握了他们行动的时间。在太子大婚时动手，还有一个月。 　　不得不说，在太子大婚时动手确实好，太子大婚的时候，看似皇上的守卫森严，但其实最容易混进一些人。而且，在太子大婚的时候动手，也最容易引起朝廷动荡，因为太子是国之储君，一旦太子出点事情，就意味着皇上不仁，也很容易拿来做文章。 　　晖武帝：“你大婚也近了，接下来朕放你假，你去休息吧。朕在这里……” 　　“报……”外面突然响起声音。 　　朱铭来到门口：“何事？” 　　“总管，是洪旗县王县令的信来了。” 　　朱铭一听，便知道是顾灵来信了。顾灵的信一向是通过王县令的轨道送来的，每个月来一封，说是月总结。所以这次王县令来信，朱铭就怀疑是顾灵的信。再说了，如果是王县令有事情，自然是上奏折，而不是写私信。 　　朱铭接了信，又退回了御书房里：“皇上，洪旗县王县令来信了。” 　　晖武帝一听，对白谨亦道：“许是福灵乡君来信了，可真巧，你也在。朕先看看信，对了，福灵现在在忙着公有制的事情，她之前每个月会写月总结上来，从开垦田地到种植，还非常的成功。” 　　“公有制，这是何意？”白谨亦这几个月一直在地底下做事情，还不知道这件事。 第235章 第一更 　　“哈哈哈……”听到白谨亦问这个, 皇上心情顿时大好了，“子息，你可不知道这个吧？所谓公有制……”皇上把公有制的事情解释了一边，“所以你说, 福灵这么聪慧, 配你有些可惜了。”这样的姑娘，加上这样功劳, 就是当太子妃也是可行的。当然了, 晖武帝想是这样想，可不会这样做, 毕竟顾灵是白谨亦的未婚妻, 他怎么会抢侄子的未婚妻来当自己的儿媳妇？ 　　白谨亦也没有想到顾灵会想出公有制这个计划。不过，每个村开垦一定数量的公共田地（朝廷田地）, 然后让老百姓用劳动力来抵消税收，既能为老百姓省下粮食，又能不减少朝廷的收入，这确实是好。只是这样的事情, 闻所未闻，不知道灵灵是怎么想到的。“微臣惭愧, 确实不如灵灵。” 　　晖武帝哼了声：“你小子可别太得意。”晖武帝说着, 拆了信。顾灵的信很厚, 一如既往的都是月总结，把每个月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福灵信中说, 再过两个月玉米可以丰收了, 约莫每亩坡地有三百五十斤的玉米粒，拿桃水村来说，一共八十亩的玉米地, 到时候会有两万八千斤的玉米粒，福灵说玉米粒不好存储，她建议磨成粉。同时她又说，等玉米丰收过后，稻谷也要丰收了，到时候稻谷丰收后，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卖给粮商，直接上缴银子给朕，一种是把稻谷运来朝廷。 　　而且，这些稻田都是养着鱼的，稻谷丰收了，鱼也要丰收，她建议把鱼晒成鱼干后，送到边关。因为鱼不是咸鱼干，用盐晒的话成本太高，所以鱼晒干后味道是淡的，这样一来，鱼干也是不能存储太久的，晒干后得马上运到目的地……你说说看，福灵这一个小姑娘，脑子里怎么能装那么多的东西？” 　　白谨亦道：“或许是她喜欢看书，画本子等不同类型的书她都喜欢看，所以脑海里的东西比较丰富。” 　　晖武帝道：“不，她这是聪慧，可惜……”可惜是个女子，如果是个男子，放到朝廷中来，那该多好。 　　白谨亦道：“谢陛下夸奖。” 　　晖武帝：“朕手谕一封，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福灵，公有制计划的事情朕既然全权交给她负责了，自然一切由她安排。” 　　白谨亦：“是。” 　　半个月后 　　钱宅 　　“你……你这是回来了？”钱夫子看到白谨亦很是意外，不过也仅仅是意外了，没有往日的惊喜。 　　这让白谨亦有些诧异：“姨母这是不愿意看到我回来？” 　　钱夫子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今日忙的很，哪有功夫管你什么时候回来？”以前钱夫子每日只去私塾教书，所以着实很寂寞，可是现在不同了。顾灵在吉祥镇上成立了司农司衙门，钱夫子也被请去了衙门里当值了，所以她有事情干了。而且，在钱夫子看来，在司农司当值比当夫子更有意义。“对了，灵儿现在在司农司的衙门……司农司衙门你不知道吧，是……” 　　“我知道。”白谨亦打断钱夫子的话，“我此番从京城回来，已经听皇上说了公有制计划的事情，没有想到灵灵还能想出这等计划。” 　　钱夫子很是骄傲道：“你现在才知道，她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官比你高，做的事情比有用。咱们这吉祥镇有了司农司，吉祥镇的路也修的差不多了，老百姓们的生活也是欣欣向荣。”尤其是她的学生还是女状元，弥补了她半途放弃科举的遗憾。说实话，得知顾灵中了状元的时候，她几乎要怀疑是皇上特意给的面子。后来顾灵回来，她让顾灵说了自己的策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现在公有制计划的实施，所以皇上因为这篇关于公有制的策论定顾灵为头名也是她能理解的。 　　不得不说，现在的吉祥镇，真的被顾灵打理的很好。 　　白谨亦：“姨母，我先去司农司衙门了。” 　　钱夫子很想翻个白眼：“你且留着吧，午饭的时候灵灵会过来，省的你跑来跑去的。” 　　白谨亦：“不碍事，姨母，我先走了。” 　　钱夫子看着他跑出宅子，很是无奈摇摇头，男大不中留啊。 　　司农司衙门是吉祥镇最热闹的存在，因为顾灵的公有制计划，所以整个吉祥镇的老百姓都很感激她。也因为顾灵的新食物措施，发现新食物告知于司农司衙门，可以有奖赏，所以老百姓也经常来这里。于是，司农司衙门也就更加热闹了。 　　白谨亦到了司农司衙门的附近，就看见有很多的老百姓进进出出的，他倒是没有过去，而是靠在一边看着。别说镇上有这样的场景，就是县城了也未必有。可见，那个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以前有胆识、有勇气的小姑娘，现在把胆识和勇气付诸于行动上了，而且还如此的成功。 　　司农司衙门 　　顾灵起身：“罗素、何淋，下值了，我去吃午饭了。”虽然司农司衙门里有食堂，有专人负责餐食，但是顾灵的午饭都是在钱宅用的。 　　罗素道：“去吧，下午我和何淋去乡下走访，去看看各村的情况，你去吗？” 　　顾灵道：“到时候再同你们说。” 　　罗素：“好。”自从跟了顾灵来吉祥镇之后，罗素很喜欢这种日子，拿着朝廷的俸禄，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尤其是这事情还非常的有意义，也不用应付朝廷中人，这简直是求之不得呢。 　　不仅罗素喜欢，就是何淋也喜欢，她家人为此感到非常的骄傲，她每次回家的时候，家人总让她给顾灵带点东西来。 　　顾灵出了屋子，又去了账房：“大弟，吃午饭了。” 　　顾森：“来了。” 　　姐弟俩走出司农司衙门。“咦？”顾灵看到靠在对面屋檐下的人，她错愕了一下。 　　“咦？”顾森也看到了，“姐，姐夫回来了。” 　　顾灵点点头，不对啊，“你都两年多没见着他了，你还记得啊？” 　　顾森道：“记得啊。”姐夫不是很好认的吗？见过就会觉得了。 　　“还是顾森记性好。”白谨亦看见他们出来，便走了过来，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到了他们姐弟的对话。 　　“姐夫好。”顾森憨厚的喊了一声。如果是一般人，顾森也不会这样叫。但是钱夫子和顾家走的近，所以由于钱夫子的关系，顾森看见白谨亦倒是也没有距离感，反而有几分亲切的。 　　白谨亦道：“顾森长高了，也长壮了啊，听我姨母说顾森现在这账房里做事，有出息，要好好干。” 　　顾森：“嗯，我会好好干的，不会让阿姐失望的。姐夫、阿姐，你们聊，我先去吃饭了。”十三岁的顾森已经不是一窍不通的小直男了，知道避讳了。 　　“顾森……”顾灵看着跑走的弟弟，很是无奈。 　　白谨亦道：“顾森不错，可真懂事啊。” 　　顾灵瞪了他一眼：“白师兄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白谨亦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此番回来，是来和你成亲的，我还带来了皇上的信。” 　　顾灵一愣，听到白谨亦提起，她才想起一些小说的剧情，确实有这件事。太子大婚时，有人造反，然后被一位年轻的将军平反。因为小说是以顾兰朱策为主角的，所以这位年轻的将军事后没有提起，这会儿她想起一些剧情，原来这位年轻的将军是白师兄啊。 　　只不过，小说里白师兄是平反了这件事，可而今，白师兄回来同她成亲了，而平反的事情也交给了别人。那么……他的人生轨迹还会像小说那样吗？乃至以后成为战神。 　　“在想什么？”见顾灵有些魂不守舍的，白谨亦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顾灵拍开他的手：“别敲，很疼的。没想什么，就是想着你这次回来等到我们成亲，假期好像很多。” 　　白谨亦：“有三个月，我原本以为我们成亲后，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以去边关，但是如今这里有了司农司，恐怕你也走不了。” 　　顾灵道：“这事情不难，我已经想过了。等这边的公有制成功之后，整个洪旗县都会试验，到那个时候这里也不需要我了，我恳请皇上把我调到边关去，到时候，我在边关试验公有制，你说可好？” 　　白谨亦没有想到她还有此想法：“但是边关很辛苦。” 　　顾灵道：“无妨，我也想到处去看看。”她可不想一辈子困在桃水村，想在年轻的时候，到处去走走，这是真的。 　　然而白谨亦看来，是顾灵为了他才去边关的，所以感动的不得了。“灵灵……”他看着她，暗暗发誓，这辈子，决不能负了她的心意。 　　“干嘛？”顾灵也看着他，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她脸慢慢红了，“白师兄，快去吃饭了。”她说着，朝钱宅里跑去。 　　白谨亦见状，不由的笑了，跟上了她的步伐：“等等我。” 第236章 第一更 　　转眼间, 到了十月份，顾灵和白谨亦成亲的日子到了。这个日子真是好，玉米要丰收了，稻谷要丰收了, 对吉祥镇的人来说, 这还是一个大丰收的日子。 　　这一天，顾灵早早的起床了, 不过顾灵的妆容是自己化的, 她可受不了这个年代的化妆技术，所以自己简单的画了一下, 其实也就是抹了点口脂, 打了点腮红，修了下眉毛, 然后用口脂晕开当眼睛。她这化妆技术，可是比这个时代的化妆技术好多了。 　　顾灵的婚礼是非常热闹的，钱家和顾家一起举办的，都在顾家的院子里, 美其名曰白谨亦入赘。所以就算隔壁有一栋白谨亦的屋子，他们的新房还是在顾灵的小别墅里。对此, 钱夫子一点意见都没有。她一个人住隔壁, 还乐的清闲呢。 　　钱家那边没有叫什么客人, 钱家从鸿儒大师的父亲开始就是单传了，到鸿儒大师一个儿子, 再到钱夫子和白夫人一对姐妹, 不然鸿儒大师也不用让女儿当继承人，可以从堂兄弟之中过继一个。倒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在这古代, 女子当一家之长，压力更大。 　　所以，钱家的亲戚极少，只有镇上的彭家，连着京城的徐伟良等人都没有叫。就那么一桌亲戚，当然和顾家一起举办喜宴更加热闹了。 　　顾家这边的亲戚可多了，不仅仅是顾家、崔家、屈家，还有镇上的保正家、楼家、李家等顾灵的镇上的同窗家、县学的同窗家、还有桃水村的所有村民，以及吉祥镇其他村的村长都代表着各自的村来了。 　　吉祥镇的其他村都非常的感激顾灵，顾灵实验的公有制计划让他们每年能省下不少的粮食，剩下的这些粮食都能养活两个小孩了，老百姓家自然是高兴的。而且，他们出力干活超过税收的，都是用银子补的，再加上顾灵平易近人，这些老百姓可喜欢她了。 　　因为是白谨亦入赘，所以今日顾灵要去接亲，这和平时的成亲不同，平时都是男子去接亲的，所以今天的婚礼让大家觉得挺有意思的。 　　当然，如果是平时，男子入赘肯定会被人看不起。但是现在，白谨亦入赘倒是没有被人看不起，因为顾灵现在是女官，在老百姓的心中，当官的顾灵找个入赘的相公再正常不过。而大家之所以没有看不起白谨亦，一则白谨亦长得好，二则大家都知道白谨亦也是有钱的，他的房子就在顾家隔壁。所以就算白谨亦入赘了，在大家的心中，这也是门当户对的两人。 　　顾灵今天去接亲还带着五名同窗好友，罗素、何淋、何湘、方琴音、楼心月，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而五名同窗也穿着正红色的半年礼服，与众不同的婚礼，看的大家热闹不易。 　　砰…… 　　外面的鞭炮放了起来，何湘道：“顾灵，我的顾大人，时间到了，咱们该去接亲了。” 　　“我还是第一次去接亲，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新郎那边的伴郎是谁。”方琴音道。 　　何湘：“如果碰到伴娘是谁，你还能抢一个不成？你可已经定亲了。”选秀进结束了，超过年龄的姑娘要在两年内定亲，方琴音自然是已经定亲了。 　　方琴音道：“就算定亲了，难道还不能看吗？”她们谢谢念书的姑娘，心中都有女官梦，想做女官的姑娘自然不像一般女子那么矜持胆小，她们的胆子和思想都大着呢。“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何淋罗素？” 　　罗素：“还不知道。” 　　何淋：“也不知。” 　　两人都没有定亲，之前一心科举，现在一心在司农司上。不过罗素心里有打算：“我会招婿。”打算为家里延续香火，“最好是个贤惠的男子，能照顾孩子，照顾家里的。”因为她要忙着外面的事情。 　　顾灵忍不住一笑，这不是女主外男主内吗？ 　　不了何淋也点头：“我也有此想法，我家人也有此想法。”她当了女官，何家当然不舍得把她嫁出去，所以招婿挺好的，那样她还是何家的人。 　　“都在嘀咕什么呢？快点去结亲了。”顾奶奶来催了，她盼不得孙女婿早点进门呢。 　　顾灵起身：“姐妹们，我们走吧。” 　　六个一身红衣的姑娘从后院出来，穿过顾家大院，引得院子里的客人全都看着她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今天是六个对新人成亲呢。 　　从顾家到白家，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她们到了白家之后，白家这边倒是不热闹，除了几个下人，没有客人了，客人都在顾家。不过，今天顾灵带着半年来接亲，身后还跟着一群的观众，所以也算增加了一下热闹。 　　“六个姑娘去迎亲，还是第一次看到。” 　　“顾大人成亲就是和大家不一样。” 　　“可不是，女子去迎亲，而且还是六个一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钱卫：“新娘子来接人了。” 　　在厅堂等待的白谨亦赶忙担着伴郎出来，没办法，等待太久了。白谨亦这边也是五名伴郎，彭承晖加上奇门遁甲。白谨亦穿着正红色的新郎服，伴郎们穿着则是暗红色的，也是统一的着装。 　　顾灵来到白谨亦面前，她伸出手：“白师兄，我来接你了。” 　　白谨亦道：“等久了，怎的那么慢？” 　　顾灵：“……”这人是恨嫁吗？ 　　噗嗤……彭承晖笑出声：“谨亦哥你这是恨嫁吗？” 　　顾灵没有想到彭承晖会说出她的心声。 　　白谨亦道：“我的心情你这种还没成亲的人是不会懂的。” 　　彭承晖的确还没成亲，他还不想那么早成亲，所以一直拖着，还以白谨亦还没成亲为借口。说起来，白谨亦是彭父的师弟，彭承晖应该叫他一声师叔，但是他们从小关心好，所以他习惯叫他哥。 　　顾灵一直都知道白谨亦有恶趣味，今日也算见识到了，成亲都能凡尔赛，也是没人了。“那我这就迎白师兄去顾家。”她牵起白谨亦的手，走在前面，五个伴娘跟在她的身后，五个伴郎跟在白谨亦的身后。这婚礼有点像现代，是顾灵自己安排的。 　　两家是左右邻居，骑马花轿就不用了，红地毯从顾家铺到白家，所以一路走红毯也别有一番的意思。 　　“新娘子接新郎回来了。” 　　顾家门口，大家看到顾灵牵着白谨亦回来了，大声道。 　　顾木带着顾家、崔家、屈家的小子们站在大门口，身后的大门是关着的：“给红包，不给红包不让进。” 　　“给红包、给红包……” 　　小子们跟着起哄了。 　　白谨亦招招手，钱卫拿出一叠的红包：“要红包的来我这里排队，先排先得，排的晚了就没有了。” 　　小子们一听，哪里还记得拦在门口，直接跑过去排队了。 　　“我我我我……”作为小舅子，顾木最大，大声道，“卫哥，给我红包。” 　　钱卫道：“给。” 　　顾木：“卫哥，给我两个红包，我哥也要一个。” 　　钱卫：“让你哥自己来领取。” 　　顾木：“我哥在招待客人，没空呢。”顾森作为家里下一代的顶梁柱，的确是没空，今天的男眷还需要他一起招待呢。 　　钱卫一听，就是爽快的又给了他一个红包。顾木得到了红包就跑进院子里了，给顾森送去。 　　没有顾木等人的拦截，顾灵牵着白谨亦一路通顺进了院子，走向自己的小倍数。红毯的旁边，烟花放起、鞭炮响起。 　　“顾大人，祝你新婚快乐。”有个女童跑到顾灵的面前，把手中的花儿给了顾灵。这花儿是她路边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花。 　　女童是村里人，平时听着家人说顾灵的好，一直把顾灵作为榜样。 　　家长吓了一跳，赶忙道：“小九，快回来了，不许闹。” 　　顾灵蹲下身，接了女童手里的话：“谢谢你。”接着，她把画插进女童的头发里，“真漂亮，也祝你越来越漂亮。” 　　女童喜滋滋的摸摸头上的花，跑到了她娘亲的身边。 　　有了女童的开口，红毯两边的了开始说起了贺词：“祝顾大人成亲快乐。” 　　“祝顾大人早生贵子。” 　　“祝顾大人拜年好合。” 　　顾奶奶带着陈大红和陈小红来，陈大红和陈小红抬着一个箩筐，箩筐里放的是喜糖，顾奶奶开始一把一把撒了。其实这是这边的风俗，新郎接新娘子去新房的时候，要撒喜糖，象征着两人以后甜甜美美。只不过，糖贵，一般人家撒不起。 　　“撒喜糖了，大家快来捡喜糖……”不知道睡了一声。 　　顿时，四周的人都过来了，去红毯里捡喜糖了。 　　前方的顾灵等人回头一看，看着后面捡喜糖的众人，觉得这乡下人成亲可真够热闹的。但其实啊，也就是顾灵成亲才这么热闹。 　　十二人到了顾灵的院子前，顾灵对白谨亦道：“白师兄，进了这院子，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白谨亦慎重道：“此生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灵咪咪笑着：“此生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第237章 一更 　　别墅的大厅里, 顾爷爷、顾老二、屈氏、钱夫子都已经坐好了，等着顾灵和白谨亦回来就拜堂，周边还有崔家、曲家、顾家的其他长辈坐着，也有同辈们看着。大厅的门口有其他的村民看着, 都等着新郎新娘。 　　“新郎新娘来了……” 　　大厅门口的人看见新郎新娘来了, 大声喊了起来。 　　“真是郎才女貌，顾大人和白公子真是天生一对。” 　　“可不是嘛, 我就没有见过比白公子更俊俏的人。” 　　“顾大人也好看, 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人。” 　　“顾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最好看的，我觉得顾大人有些像顾老太太年轻的时候。” 　　“是像……” 　　大家见新郎新娘来了, 赶紧让出一条路, 等白谨亦和顾灵进了大厅，那边撒好喜糖的顾奶奶也回来了, 赶紧入座。其实撒喜糖这种事情用不着顾奶奶亲自去做，但是顾奶奶就是喜欢撒喜糖，关于孙女成亲这天的事情，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新郎新娘来了, 开始拜天地。”司仪喜庆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顾灵和白谨亦的夫妻对拜, 整个大厅里都是朗朗掌声。 　　“恭喜恭喜。” 　　“恭喜顾老太太、恭喜顾大人。” 　　“送入洞房。”司仪继续道。 　　白谨亦和顾灵在大家的祝福下, 上了二楼。 　　楼下顾奶奶道：“大家去前面的正院里坐坐, 这里就留给他们两口子吧。” 　　“对对对，大家一起去正院。”屈氏也跟着招呼。闺女的院子都是精心照顾的, 可不能被弄坏。 　　本来拜堂是应该在顾奶奶和顾爷爷住的正院举行的, 但是正院不如这里大，而且正院拜完堂在过来，来回麻烦, 所以就安排顾灵的院子拜堂了。反正自己家，他们怎么喜欢怎么来，农村里也没有那么讲究。 　　楼下马上就空档了出来，只剩下五名伴娘和五名伴郎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格外放的开。所以坐在大厅里聊着天。楼上，顾灵和白谨亦坐在房间里的藤椅上。两人笑眯眯的看着彼此，倒是没有旖旎的气氛。 　　白谨亦道：“往后，我该唤你娘子还是夫人？”一边问，一边还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顾灵翻了个白眼：“你哪来的这么多花头，叫名字就成。外面客人多，你不去招待？” 　　白谨亦无奈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思考思考，我先去敬酒招待客人。” 　　顾灵：“去吧，别喝太多酒啊。” 　　白谨亦闻言，勾了勾嘴角调侃，“有出息了，今天刚成亲就开始管我了。” 　　顾灵才不跟他斗嘴：“那你多喝点，喝醉伤身我才不管。” 　　白谨亦哈哈大笑：“那我听夫人的，多喝一点。”说着，愉悦的离开了。 　　白谨亦走了，把五个伴郎也带走了，顾灵起身，去楼下找五个伴娘。 　　“你怎么下来了？”罗素道。一般成亲当天，新娘都是在新房里的。 　　顾灵道：“没这么讲究，大家肚子饿了吗？”这古代成亲有一个好处，女子不用去招待客人，不像现代，新娘还得到处去敬酒，她可真不喜欢去敬酒，又累又折腾。 　　“早上起的早，确实有些饿了。”何湘道。 　　顾灵：“那咱们吃饭吧。”她叫来钱香，给大家上菜。 　　…… 　　前院开始上菜了，今天的客人超级多，亏得顾家的人手也多，不来还真忙不过来。 　　尤其是白谨亦兴致特别好，带着五个伴郎，给每桌的长辈都敬了酒，按理说他带了五个伴郎，可让伴郎喝酒，但是白谨亦却基本都是自己喝的。 　　等待喜宴散了，他已经喝得醉醺醺了。顾奶奶见状，赶忙让钱卫把人送后院小别墅。 　　顾家的喜宴是中午，吃完喜宴，客人们就回去了。 　　钱卫带着伴郎送白谨亦来的时候，伴娘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凑巧白谨亦回来了，她们也就跟着告辞了。 　　顾灵吩咐陈大红送大家回家，至于何淋和罗素则是回镇上司农司的住宿。 　　回头，顾灵见白谨亦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钱卫和伴郎们已经离开了。 　　顾灵来到白谨亦面前，伸手拍拍他脸：“喝醉了吗？” 　　白谨亦抓住她的手睁开眼：“没有。”他大声道，仿佛声音重就能证明自己没醉似的。 　　顾灵真是哭笑不得，他这样子跟孩子似的：“那你去洗个澡，你这酒气都能熏死人了。” 　　“好。”白谨亦起身，上了楼。 　　顾灵跟着对外面收拾的人道：“来人，给白师兄准备洗澡的热水。” 　　“来了。”钱香叫上自己的男人，让他给公子拎水去。 　　今日起的早，折腾了一上午，顾灵也累了。瞧着这会儿正是午睡的时候，她便卸了妆容，换上居家穿的衣服去睡觉了。不过，睡了约莫一刻钟，还不见白谨亦从浴室出来，她顿时在想，这醉鬼不会在浴室里睡着了吧？ 　　事实上，顾灵的担心是对的，等顾灵下了床来到浴室门口，她喊了两声：“白师兄……白师兄……”还是不见对方来开门，她便自己开了门进去，结果，真是哭笑不得。 　　只见白谨亦坐在她平日泡澡的浴桶里睡着了，浴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不说，这男人就是连衣服都没有脱。 　　“这酒量，不会连我都不如吧？”顾灵嘀咕了一句。 　　见白谨亦没有反应，睡的死死的，顾灵无奈，只能把他叫醒，毕竟这吨位她可抱不动。要叫醒一个人最简单的一招，捏住对方的鼻子，顾灵就是这样做了。她直接伸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掐住对方的鼻子。还一边叫：“白师兄快起来……白师兄……” 　　白谨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灵灵……”他有些傻乎乎的看着顾灵，还没反应过来。 　　顾灵道：“好好洗澡，洗好就起来，别睡在里面，着凉了怎么办？” 　　“洗澡？”白谨亦有些懵懂的看着顾灵，“灵灵，我不会洗澡。” 　　顾灵：“……” 　　白谨亦又道：“灵灵，等我长大了要自己洗澡，我还没长大。” 　　顾灵：“……那你现在几岁了？” 　　“嗯……”白谨亦想了想，然后伸出两个手指，“两岁了……”可是还没等顾灵反应，他又伸出一根手指，“三岁了，我三岁了。” 　　顾灵：“……你……” 　　“我一岁了。”接着，白谨亦又把两根手指收了回去，“灵灵，我一岁了。” 　　顾灵：“……”她不管白谨亦了，直接叫人，“钱卫……” 　　“姑娘……”钱卫在院子回应。 　　顾灵：“你来给你家这个醉鬼洗澡。” 　　我家的醉鬼？ 　　钱卫不明白，不过还是上了楼，而顾灵在钱卫上楼钱，已经把白一岁扔在浴室里，自己回房间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有人敲房门了：“灵灵，钱卫说我已经五岁了，是大人了，要我自己洗澡，他好坏，骗小孩。” 　　顾灵：“……”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她去看了门，见白谨亦已经洗好澡了，镇上的酒味被皂香味盖住了，她才让他进来，“对对对，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洗了澡要睡觉，快乖乖去睡觉吧。” 　　“嗯，我乖乖睡觉。”白谨亦进了房间，然后爬上床，动作跟小孩子似的，上床之后他躺好，不过一颗头转向顾灵，“灵灵，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睡？” 　　正坐上床，准备睡个午觉的顾灵一顿：“因为我们今天成亲了，是夫妻了，夫妻就要睡一张床，你个一岁的小孩子明白什么是成亲吗？” 　　原本乖乖躺着的白谨亦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成亲要洞房。” 　　“什么？”顾灵大吃一惊，“白一岁，你怎么知道成亲要洞房？” 　　“我就知道。”白谨亦得意道，“灵灵，我要洞房。”说着他侧身压到了顾灵的身上，“洞房洞房……” 　　“洞什么房，你个醉鬼。”顾灵推开他。可事实上，男人的力气哪里是她可以比的，尤其是喝醉的男人。 　　别墅外，太阳渐渐西下。 　　顾奶奶带着人把整个院子都打扫了一遍，临进晚饭的时候，顾奶奶没见顾灵和白谨亦的身影，便跑去小别墅找他们了。 　　钱香等人在院子里闲聊着，见顾奶奶来了，赶忙起身：“老太太来了。” 　　顾奶奶今天高兴，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尤其是脸上还红彤彤的。她问：“小白和乖宝呢？该用晚饭了。” 　　钱香道：“公子和姑娘午睡还没起来。” 　　顾奶奶一听，然后笑呵呵的道：“那不用管他们，你们也去用饭吧。”到现在都还没起来，肯定洞房啦。年轻人可真是的，大白天洞房。不过，她心里可高兴了。 　　楼上，顾灵睡的很熟，脸红红的，窝在白谨亦的怀里，还睡的很香。 　　白谨亦倒是醒着，他一直看着她，看了一个下午了。直到楼下传来顾奶奶的声音，他才捏捏她的鼻子，有些恶作剧的把她叫醒：“灵灵，起来吃晚饭了。” 　　顾灵嗯了一声，拍开他的手，然后睁开眼…… 第238章 第一更 　　“醒了。”白谨亦笑的很无辜。 　　“白谨亦, 你太过分了。”顾灵一醒来就指责他，不过因为刚醒来，声音太柔软又带着沙哑，所以一点威严都没有, 甚至还让人觉得更想欺负。 　　“我哪里过分了？”白谨亦可不觉得过分。 　　“你装醉骗我。”这家伙压根儿就没喝醉, 喝醉的白一岁能懂洞房吗？这家伙洞房的时候可机灵了，闹着她不肯暂停, 这哪里是喝醉的人会做的事情？ 　　“我真的喝醉了。”白谨亦可不会承认自己紧张洞房喝酒壮胆。不过他酒量好, 确实没有醉。可让他一本正经的和心爱的姑娘洞房，他又太紧张。所以装醉死皮烂脸的洞房了。这叫只要自己不尴尬, 别人就不会尴尬。“我酒量不好, 从军前极少喝酒。”白谨亦义正言辞的解释。 　　但是，顾灵不信, 她哼了声。 　　白谨亦继续道：“我以前是准备考科举的，你应该知道，读书人都极少喝酒。后来守孝了六年，也是酒肉不沾的。出孝到现在, 就这些年喝过几次，哪里能养出好酒量？所以我酒量是真的差, 不说一杯倒, 但是三杯醉是肯定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 逻辑也很好。但是，顾灵觉得自己会相信他, 那就是傻子。她呸了声：“你可别找借口, 喝醉酒的人从来都是不肯承认自己喝醉的，你倒是好，非要急着承认自己喝醉了。白公子, 你觉得这正常吗？” 　　白谨亦：“……可我真的喝醉了。”反正，就是不会承认。“还是说灵灵生气我在喝醉酒的时候洞房了？不如我们再洞房一次？我现在可是清醒着呢。” 　　再洞一次？虽然第一次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夸张，什么下不了床之类的，但两条腿的确很酸。尤其白谨亦是习武的，在某些方面比较强势，所以顾灵也是受了苦的。 　　但这种带着快乐的苦没办法跟人说。 　　顾灵双眼一瞪，哼了声：“想都别想。” 　　她自以为很凶，可是在白谨亦的眼里，这跟撒娇没什么两样。他自幼见怪各种名门淑女，却是不喜欢性格那样温柔的女子，他就喜欢顾灵这样，有自己的想法主见、有性格的女子。这会儿瞧着她努力装出来的奶凶的样子，忍不住翻身而上，在她的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呜呜呜……”这可把顾灵吓到了，以为他还想再来一次呢，她可是真受不了，撕开的疼痛还在。所以她赶忙反抗。 　　不过，白谨亦只是亲了她一口，然后起身了：“我去叫点吃的，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好好的补补晚上再战？” 　　顾灵直接拿起枕头扔了过去：“不要脸，快穿衣服。” 　　白谨亦朗声大笑。别看她看着胆子很大，但在有时候还挺害羞的。 　　白谨亦下了楼，叫钱香去准备吃的。他准备把吃食拿上去的时候，顾灵下楼了，她脸蛋红红的。带着几分羞涩。 　　“怎么下来了？身体没事吧？”白谨亦紧张的问。 　　顾灵压根儿不想跟他说话，这男人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不过当着下人的面，她自然要给他留面子的。“来看看有什么吃的，怕你不知道我的口味。” 　　顾家的菜自然是合顾灵的口味的，顾灵喜欢吃鱼和蔬菜，所以家里每一顿饭中，蔬菜是不会少的，至于鱼也是隔两天就有的，这也是怕她每天吃鱼肉会厌倦。 　　吃好晚饭，顾灵也懒得去走动了，洗了澡又回了床上。白谨亦见状，马上跟了上去。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用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顾灵婚后第二天，也没有闲着，她带着村长开始丰收公有制田地的东西了，从玉米到稻谷到鱼，老百姓不仅要丰收自家的，还要丰收公有制田地，所以吉祥镇下面的每个村都热闹了起来。 　　白谨亦也带着钱卫、奇门遁甲参入了大丰收里。不仅仅是他们，就是村里的小孩也一起来摘玉米了。就拿桃水村来说，有八十亩的玉米地，小孩子一天也能挣两个工分，到时候可以用来抵税，当然是乐意的。 　　“可真是热闹，看上去大家的日子红红火火的。”钱奇道。 　　钱卫：“可不是，这些都是姑娘带着大家种出来的。” 　　钱卫话才落，身后被人踢了一觉：“该改称呼了。”白谨亦道。 　　钱卫：“……”公子可真小气，连这都叫计较。 　　钱奇哈哈大笑：“以后该叫太太了。” 　　白谨亦赞赏的看了钱奇一眼：“难得你也有脑子的时候。” 　　钱奇道：“那是自然的，我跟着公子，自然是越来越聪明的。” 　　钱卫冷哼一声：“马屁精。” 　　桃水村忙了半个月，才把所有的水稻和玉米都丰收晒干了，吉祥镇下面的其他村也是如此。半个月后，王县令和保正来了桃水村。若是往常，这是收税的日子，但是今年下半年整个吉祥镇的税被抵了，王县令也是第一次负责这样的事情，尽管知道公有制田地的收获不错，他也是紧张的。 　　镇上司农司衙门的人这半个月也是忙，每人去不同的村里监督情况，就连库房的顾森也被顾灵叫着去忙了，其实顾灵也是为了锻炼弟弟。而顾灵本人更是在桃水村和老百姓一起忙碌，半个月小来，手上都被划了好几个伤口，都是玉米叶子，水稻叶子给划的，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 　　“白公子。”王县令一来，先和白谨亦打了招呼，接着就开始问公有制田地丰收的事情了，“顾大人，桃水村这边丰收的怎么样了？”他和顾灵已经很熟悉了，客套话也省了。 　　顾灵道：“八十亩的玉米还没磨成玉米粉，不过到时候大约有一万六千斤。至于二十亩的稻田则是大丰收，则有九千斤的稻谷，更多的是鱼，丰收之后每户分了二十斤，还有一万五千斤左右。” 　　王县令听了，尽管心里有底了，可还是大吃一惊：“这要是往年，每个村里一万斤的税都收不上，而今都快五万斤了。”这可真是…… 　　顾灵笑了笑：“团结的力量吧。”因为上工可以抵税，大家乐意。而且，而且每户人家抽一个壮力出来，做上两个月，就能抵一亩的税了，谁不愿意啊？ 　　再说了，顾灵还给大家发了每户二十斤的鱼，可给他们高兴的。 　　团结就是力量。王县令不禁感叹，“对了顾大人，那这些粮食咱们全部运到京城里？” 　　顾灵道：“鱼干全部运到北关，大米和面粉全部运到京城，稻谷卖掉一部分，余下的稻谷和面粉全部运到京城。”北关是指北部边关，是白谨亦所在的地方，在小说的剧情里，那里是白谨亦封神的地方，所以她当然要照顾了。 　　白谨亦听到顾灵这样说，勾了勾嘴角，他自然年明白顾灵的心思。在白谨亦看来，顾灵把鱼干安排在北关，就是因为他在北关从军。果然，他家灵灵就是心疼他。 　　王县令听顾灵卖掉一部分的稻谷，则有些担心：“顾大人，把稻谷卖掉一分部，朝廷那边……” 　　“无妨。”顾灵道，“我当初来这里发展，成立司农司衙门，大家所领取的俸禄都不是从朝廷出的，而是从皇上的私库出的。”好在田地不用钱，衙门里这些人加上雇佣的老百姓，每个月的开销也就一百两左右。“所以今年粮食丰收，皇上私库里的花费自然要补上。” 　　王县令是不知道皇上拿出私库来支付顾灵的，听到顾灵这样说，他看顾灵的眼神就更加不同了。能让皇上拿出私库来支持，可真不简单。 　　白谨亦道：“今年才开垦了一百亩的田地，在春耕之前，还能开垦出五百亩左右的田地，到时候收获就更多了。” 　　王县令道：“确实，会越来越好的。”乡下别的没有，就是田地多。以前田地是朝廷的，老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现在皇上要利用起来，这些当摆设的田地就有了用处了。 　　吉祥镇大丰收的事情，自然如期的传到了晖武帝那边。 　　此刻的晖武帝正在看顾灵的信和王县令的奏折，当他看到顾灵信中提到的确切收获时，还是忍不住吃惊，仅仅是一百亩田地的所得，就超过了税的四倍，这说明了什么？一则说明了老百姓的田少，田少，田税就少。二则说明了公有制田地的成功。而且，按照顾灵信上的计算，这前前后后几个月，他给的十万两银票才花了五百两，可吉祥镇这一季的收成如果折算成银子的话，就有一千两左右，所以抛开成本，这一季等于挣了五百两，也就是平时一个镇税收的两倍。 　　如此一来，老百姓缴纳什么税？用劳动力来抵不好吗？既有利于老百姓，也有利于朝廷。更重要的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即将对国家来一场大的改革，而这改革将流芳百世，让他名垂千古。 　　“来人，传旨……”当日，晖武帝就把各大臣叫来了御书房商量公有制田地的事情。 第239章 第一更 　　“如何？”御书房内, 晖武帝把吉祥镇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 　　大臣们惊呆了，殿试后晖武帝和他们说公有制计划的时候，他们的确是觉得这计划好，但是说也没有想到会收获的这么快。而且再看晖武帝的样子, 大臣们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的好处还在眼前, 就是大臣们想反对也反对不起来。 　　“如果福灵乡君所言是真的，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情啊, 于朝廷于百姓来说, 可真所谓是双赢的计划。”其中一个大臣道。 　　“不错。不过还是圣上洪福齐天，才能得福灵乡君这般聪明的臣子。”又一个大臣道。 　　“恭喜皇上。”余下的大臣们都开始符合。 　　第二天, 晖武帝就在早朝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当然, 反对的、赞同的都有。 　　一个月前太子大婚时，朝廷处决了一些人, 现在的候补官员有不少都是新科进士，还有一些重要位置的都是晖武帝的心腹，所以现在晖武帝提出公有制计划，没有像殿试那会儿困难了, 因为一个月前的“大屠杀”让大家印象还很深刻。 　　不过不管有没有人反对，晖武帝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等十月底, 顾灵和白谨亦带着稻谷和玉米粉进京了。 　　一大批的粮食从吉祥镇运到京城, 不仅仅是人手的问题, 还有这大规模的动静，一路引起了所有老百姓的注意。 　　对此, 顾灵不厌其烦的解释了公有制计划的事情。所以, 朝廷还没颁布公有制计划，但是公有制计划已经在火了。 　　毕竟这是对老百姓有利的事情，老百姓怎能不轰动。也因此, 民间对晖武帝更加的崇拜和尊敬了。 　　顾灵等人还没到京城，晖武帝就已经收到了一路上地方官员的奏折，晖武帝看了，不得不说，这个运粮事件结合公有制计划，非常的成功。尤其是晖武帝看到奏折上，地方官员说了老百姓对公有制计划的反应，晖武帝是非常满足的，这种被老百姓惦记的感觉只要是明君，都无法拒接。 　　终于，等顾灵等人到京城的时候，竟然看见太子领着四皇子、六皇子以及各文武百官在城门口。 　　太子爷看见顾灵等人的队伍了，这队伍有大批的粮食，一看就知道。他朗声问：“哪位是福灵乡君？” 　　白谨亦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转过身，再扶着顾灵下来，同时对顾灵道：“这位是太子殿下，那便是……” 　　太子殿下道：“子息也来了。” 　　白谨亦带着顾灵上前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顾灵也跟着行礼：“福灵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子息我自是熟悉的，对于福灵乡君我早闻大名，今日也总算见到了。今日我奉父皇之命，特来迎接福灵乡君。” 　　顾灵受宠若惊：“福灵多谢陛下荣恩。”让太子来迎接，可真是给她面子。这也是顾灵第一次见到这位小说里仁厚，却没有大智慧的太子殿下。 　　“表哥、表嫂。”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那人站在太子身后，又穿得一身郡王服，还有些胖，不用猜顾灵也知道是谁。 　　今日晖武帝让太子带着百官来迎接她，四皇子和六皇子必然也在其中，而小说里写到，四皇子是个胖子，六皇子又年纪微小，再加上此人叫着表哥表嫂的时候，比太子表现的还亲切，不是白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又会是谁？ 　　不过，顾灵假装不解的看向白谨亦。白谨亦心有灵犀的介绍：“灵灵，这是四皇子。微臣携拙荆见过四皇子。”接着又向另一边的小少年行礼，“见过六皇子。”太子和四皇子都打了招呼行礼了，六皇子自然不能落下。 　　顾灵也跟着行礼：“顾灵见过四皇子、六皇子。” 　　太子身后的文武百官中，徐伟良是最骄傲的，智勇侯是内心最复杂的。他最骄傲的儿子，和他越走越远了，就是他曾经觉得不错的乡下儿媳妇，以为能和家人相处得来，却不料人家是鲤鱼跃过龙门了，和他家的女眷显然是不一样的。 　　今日这事情，明明是极其光荣的一件事，而这份荣耀却不属于白家的。如果福灵乡君上京赶考那会儿，没有发生那样得事情，也许……至少他们和谨亦的关系不会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这位福灵乡君是有气性的人，但是，人家有本事啊。 　　在智勇侯复杂的心绪中，太子已经带着顾灵等人进宫了，他们是步行的，从城门口到皇宫路可不短，但是太子走的高兴，尤其是身后还有这么多的粮食跟着。 　　“顾灵乡君，你能跟我说说这公有制田地的事情吗？”太子好奇的问。 　　顾灵道：“自然可以的，顾灵便从头开始说起……”顾灵是长话短说的，但是也说的清清楚楚，最后她想了想，又加了句，“顾灵斗胆说一句，太子殿下如果想真正的体会，可以亲自去乡下看一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老百姓要的是什么。” 　　太子一愣，随即笑道：“不不不，乡君这话有道理，俗话说，没有身在民众中，又怎么知道民众要什么？乡君是民众出身，才有此想法，我很是明白。” 　　顾灵听着太子的话，这是一位亲民的太子，他一直用我来称呼，而不是太子的专称，如小说里写的，他不睿智却非常的仁厚。奈何小说里男主朱策支持的是六皇子，所以他和皇位绝缘了。只是顾灵如今想来却有些不明白，按照朱策的性格，他应该会支持嫡长子的太子才对，毕竟礼贤下士，可为何朱策会支持六皇子呢？小说里没写，只写到太子在朱策中了状元的时候拉拢过客他，那个时候朱策已经是鸿儒大师的徒孙了，但现在，朱策没有拜入鸿儒大师门下，那么……太子拉拢过他吗？ 　　这一切，顾灵不知道，也不会去问。 　　“灵灵……”白谨亦见她有些游神，轻轻扶了一下她的手，在旁人看来，以为是顾灵差点被绊倒。 　　顾灵对白谨亦笑了笑：“没事，只是还没从这仗势中回过味来，皇上如此厚爱，我有些受宠若惊。” 　　白谨亦笑着拍拍她的手：“安心做你自己就好。”她如此功绩，只要不造反，这一生都会生活在荣华富贵中，哪怕将来太子继位，太孙继位，都会款待她。而他，会做她最坚强的后盾，不会让人伤害她。 　　顾灵道：“我从来只做自己的，人生在世，只求一生平安喜乐。”但是她也知道，要做自己，得要有足够的底气，“白师兄，其实在公有制的计划里，我还有一手。” 　　“哦？”白谨亦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有秘密，不过他没有问，“我等着你给我带来惊喜。” 　　顾灵自信的一笑：“嗯。”此事也的确是为他，等她的棉花种植成功了，她会让他的军队，从此衣食无忧。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几乎绕了小半个京城，大家才到皇宫门口，不得不说，这些平日里很少步行的文臣们已经累的走不动了。 　　大内总管朱铭在宫门口等着，再仔细看，晖武帝竟然也在。 　　晖武帝是来看粮食的，看着那一车车望不到边的粮食，他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语，比看着顾灵的信直观多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晖武帝，众人赶忙行礼。 　　“平身。”晖武帝回过神来，紧接着又道，“朱铭，宣旨。” 　　“诺。”朱铭拿出圣旨，“福灵乡君接旨。” 　　顾灵没想到是给她的圣旨，赶忙跪下。 　　朱铭：“奉天承运……封顾灵为正三品县主。” 　　顾灵：“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晖武帝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选在这个地方，当着满朝的官员，以及南京城老百姓的面宣的，一则肯定顾灵的功绩，同时也告诉大家，只要你有贡献，我就会加官封爵，尤其是像顾灵这样的寒门出身，在封爵这件事上，他根本不用估计，何况顾灵还是女子。女子的爵位不传后代。 　　二则是在百姓的面前刷民心，自古以来，民心所向才是流芳百世，晖武帝自然懂这个道理。 　　接着，朱铭又拿出一封圣旨：“智勇侯府二公子白谨亦接旨。” 　　还有他的？白谨亦有些意外的跪下。 　　智勇侯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儿子。 　　不过很快，智勇侯知道了，满朝百官也知道了，原来太子大婚造反的余党是白二公子查出来的。 　　朱铭：“……封白谨亦为正三品忠勇将军，任职北关。” 　　白谨亦：“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灵心中感叹，就算有些剧情变了，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北关，白谨亦封神的地方。 　　“恭喜县主、恭喜白将军。”太子首先道。 　　“恭喜县主、恭喜白将军。”众人跟着道。 　　有的还对智勇侯道：“侯爷，可喜可贺啊。” 　　智勇侯虽然惋惜，但也是高兴的，不管儿子儿媳是否和白家离心，但总归是自家人，所以他一脸骄傲道：“多谢多谢。” 　　晖武帝：“福灵和子息来御书房。” 第240章 第二更 　　御书房 　　晖武帝的心情十分愉悦, 他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是顺眼的，尤其是此刻坐在眼前的一对小两口。“接下来子息要去北关，福灵有何想法。” 　　顾灵道：“回皇上, 福灵自然是夫唱妇随的。福灵会在北关实施公有制计划, 争取用北关的土地把皇上的将士们养的壮壮的。” 　　“哈哈哈哈………”晖武帝听了，忍不住大笑。 　　白谨亦心想, 还是他家灵灵会哄人。 　　这讲话也要有技术的, 这皇上的将士们六个字，可不就是皇上喜欢听的吗？自古以来, 每一代皇上都怕武将拿着兵权 , 把朝廷的兵养成了私兵，而此刻顾灵的话, 不就摆明了他们夫妻的立场吗？ 　　且不管以后会怎样，但此时此刻，晖武帝听了就是高兴。 　　“那朕等着。福灵啊，这公有制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关于全国实施公有制计划，你可有想法？”晖武帝会这样问, 并不是说他没有想法, 而是他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但是顾灵是计划的发起人，所以他想听听她的意见。 　　顾灵想了想道：“回皇上, 福灵的确有想法, 这也是福灵从这次的试验中想到的。” 　　晖武帝：“哦？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顾灵：“福灵对此事有两个想法，首先每个县城要有司农司衙门，方便司农司跟进情况。其次, 司农司衙门得朝廷官员和地方官员一起治理，有利于协和。” 　　晖武帝赞赏道：“顾灵，你很适合搞农事。” 　　顾灵笑了笑：“我喜欢吃蔬菜。” 　　晖武帝：“……敢情你是因为喜欢吃菜，所以才想到这个的。” 　　白谨亦：“皇上有所不知，她确实喜欢吃菜，她觉得多吃菜有利于身体健康，所以顾家地里头种着不少菜。” 　　顾灵和白谨亦在皇宫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就离开了，当然离开的时候带着大堆的东西，都是晖武帝的赏赐。两人立下大功，晖武帝故意选在同一天赏赐，这是相当风光的。 　　不过，两人出了皇宫就在宫门口遇见了智勇侯，谁都看得出智勇侯是特意在宫门口等他们的。 　　看见他们出来，智勇侯主动上前道：“谨亦、顾灵。”智勇侯从一个小兵走到今天，出了战功之外，他本人也是有脑子的。今天他主动来找他们，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当然，老子在儿子面前丢脸他也没觉得什么。 　　智勇侯主动过来，白谨亦自然也不能拿桥：“父亲。”他恭敬又疏远道。 　　“父亲。”顾灵跟着礼貌道。 　　智勇侯一愣，听顾灵叫他父亲，这是……“你们成亲了？”他虽然把顾灵当成了白家的儿媳妇，但是并不知道他们成亲一事，他也知顾灵是个读书人，如果两人没有成亲，就绝对不会叫自己父亲，可是他们成亲并没有知会白家啊，甚至聘礼一干东西也没有叫白家准备。他此番过来，本来也是以两人成亲为借口，想和儿子缓解一下关系的，结果…… 　　白谨亦：“是的，十月初成亲的，皇上还送了贺礼。” 　　智勇侯被儿子的话堵住了，儿子的意思是皇上日理万机都知道，你一个亲爹却不知道，这事情怪谁？ 　　可这事情智勇侯虽然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小辈也有错。他脸色微沉道：“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来知会一声？聘礼呢？我们侯府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先跟我回府，即便你们成亲了，在京城还得重新拜天地，不然你在外面成亲了，京城里没人知道，岂不闹了笑话？” 　　白谨亦道：“白家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二十多年前就闹过一次。” 　　智勇侯蹙眉：“我说的是白家。”他知道儿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娘嫁给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笑话？她是你娘。” 　　白谨亦道：“如果要说白家的话，我外祖一去世，白家便把我的名字写回族谱上，如此出尔反尔，难道不是笑话？我当年没有反对，并不是我不能，而是一则我年幼，不想因为此时欠下人情。二则也不想外祖一世英明因为此事而添了笑话。三则是当时我便打定主意一生不娶，所以姓什么于我而言也不重要了。” 　　智勇侯没有想到他记着这件事至今：“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对你道歉。” 　　白谨亦冷冷一笑：“不重要了，还有，我和灵灵就算成亲，也不会在白家摆喜宴，因为灵灵是招婿的，你不想因为此事再闹笑话，就去张罗我的亲事。” 　　“你……你说什么？你做了上门女婿？”智勇侯气的心肝都疼了。“我不同意。” 　　白谨亦：“你同不同意都没用，我已成亲，此事没有返回的余地。” 　　智勇侯看着他，如此的坚决，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你恨我。”他握紧了拳头，“我自问从你回到白家之后，对你是小心翼翼的，从不做违你心的事情，尤其是你的亲事上，我由着你做主，我竟然还招你如此憎恨？” 　　白谨亦：“我外公去世当年，你把我的名字写上白家的族谱，你让钱家……绝了后。” 　　智勇侯：“不过是族谱的事情，你如果不高兴我再把你过继回钱家便是了。” 　　“侯爷不懂谨亦的心思。”顾灵忍不住开口，“谨亦在意的不是族谱，于他而言，名字在哪家的族谱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的薄凉，要知道那时外祖父才去世，谨亦失去了从小养育他的人，你便是晚上几年再把谨亦写回白家的族谱上，也不至于叫他心寒。 　　但是你没有。 　　也许不是养在身边的，所以你不心疼，当年的他那么小，你那个时候该做的难道不是安慰他吗？” 　　智勇侯沉默了有会儿：“我想着把他的名字写回白家的族谱上，可以让他尽快的融入白家。” 　　顾灵笑了笑，牵上白谨亦的手，和他手指相缠：“当年外公才去世百天啊，再不讲究的人家，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智勇侯被顾灵说的老脸都红了。当年，是白贵妃说要把谨亦的名字写回族谱的，可这话，智勇侯说不出口。 　　“我们走吧。”顾灵没再看智勇侯，而是拉着白谨亦上了马车。 　　智勇侯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声气。为什么他和谨亦会走向今天的局面？ 　　当年和绮娘相爱的时候，他也是坦诚相对的，后来两人定亲了，却不料他回了一趟京城，找到了家人。再后来绮娘愿意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来，但条件是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要过继给钱家，不管男女。 　　他当时欣然同意，还没出生，甚至还没怀上的孩子，哪里比得上心爱的人？ 　　后来他们成亲了，谨亦出生了，被送到了钱家，他当时自然是不舍的，那是他和绮娘爱情的果实，但是想到绮娘在身边，想到他们还会有孩子，他就放下了。 　　却又哪里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孩子了。 　　在谨亦出生后的几年里，绮娘一直没有怀孕，他才心急，后来才知道，她自己吃了喝了避子汤，他当时非常的愤怒，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多么伤感，她说：“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做庶子庶女，不想他们因为我这个娘抬不起头来，可我又放不下这段感情，所以不如让他们没有来过。至于谨亦，他在钱家是大少爷，钱家唯一的血脉，没有人会给他脸色看。”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她提出把孩子过继到钱家，并不仅仅是因为给钱家留后，而是因为她不想孩子生活在白家受到屈辱。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嫁给他作平妻，其实让她觉得很羞耻。但是，她依然这样选择了。 　　智勇侯突然觉得，他把谨亦的名字写回钱家族谱里，不仅仅是让孩子寒了心，也让她……死不瞑目。 　　那一刻，他双眼通红，这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可到头来，她早逝，而他又做了什么？ 　　生在朝廷这个大染缸里，也被权势迷惑了心。 　　…… 　　马车上，顾灵一直牵着白谨亦的手，给他安慰，只是她没有说话，像白谨亦这般人物，陪伴才是最合适的，根本不需要她开口。 　　扑哧……白谨亦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笑出声。接着他双手一伸，把她抱住：“谢谢灵灵心疼我。” 　　顾灵靠在他怀里，顺势道：“那你以后要少生气，不然我心疼的次数多了，心脏都出毛病了。” 　　“你啊……”白谨亦敲了一下她的头，”别担心，我并没有生气，都过去十多年了，我哪里还会在意。只是眼下虽然太子刚立，但贵妃娘娘蠢蠢欲动，想在太子根基不稳的时候把他拉下台，所以我就借此机会和白家闹翻，故意装出一副决裂的样子。” 　　顾灵一想，那小说里，白谨亦是不是也是借此和白家闹翻的？不过小说里没有写他的事情，他也无从得知了。 　　可不管如何，顾灵也知道，当年他的心寒是真的。“你可不能骗我的，我没有你聪明，分不出真假。” 　　白谨亦把她抱的更紧了：“此生绝不骗你。不过，咱们得赶紧离开了。” 第241章 第三更 　　“啊？”顾灵从他怀里抬起头, “是怕白家再来纠缠？” 　　白谨亦道：“不是，是宫里的那位。”白家他倒是不在意。 　　顾灵一听：“这么说来，她会不会召见我？” 　　“自然会，只是她的心思我也猜不准, 不过你可以找个理由不见。”白谨亦道。 　　顾灵一听便明白了：“白师兄想好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说。 　　白谨亦笑着嗯了声：“你先病上几天, 待皇上那边得事情定了，我们赶紧离开京城。” 　　“我也不喜欢京城。”顾灵道, “可我如果装病的话, 万一宫里派了太医来可怎么办？” 　　白谨亦道：“不是装病是真病。” 　　“啊？” 　　白谨亦的动作很快，他们一到胡同巷的钱宅, 白谨亦就去做事情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回来了, 还带来一个生病的少妇。 　　白谨亦道：“这是郊区院子里的下人，着凉了，情况有些严重，今儿开始让她代替你在屋子里, 对外则说你病了，便是宫里来了太医, 隔着帘子把脉看不到她的脸, 太医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顾灵道：“白师兄真是高招。” 　　事实上, 白谨亦得猜测很对，第二天, 白贵妃就派了内侍来召见顾灵了, 于是，白谨亦以顾灵一路长途跋涉累生病了为理由拒绝了。 　　内侍知道白谨亦的身份，乃是贵妃娘娘的嫡亲侄子, 自然不敢说什么，马上就回宫了。 　　皇宫 　　“生病了？你可曾见到县主？”白贵妃拨弄着手中的镯子道。 　　内侍：“奴才未曾见到，不过将军说县主病了，就打发奴才回宫了。” 　　白贵妃听闻，皱了皱眉头，哪有这么巧合的，她一召见就生病？莫不是她那精明的侄子故意找的借口吧？既如此：“你去太医院传本宫的口谕，差遣太医去看看县主，告诉谨亦，这是本宫得心意，不要拒绝。” 　　内侍：“奴才遵命。” 　　还没过一个时辰，内侍去而复返了，还带了太医，可见那位白贵妃得心思，不过好在白谨亦以前准备好了，所以说还是白谨亦这个当侄子的了解白贵妃这个姑姑。 　　不愧是将来会成为战神的人，心思可细的很。当然，也只有白谨亦敢这样欺骗白贵妃，换成白家的别人，可没有这个担子。 　　太医进了厢房，隔着床帘给顾灵把了脉，把脉之后，太医眉头微皱。 　　“陈太医，可有什么问题？”内侍忙问。 　　陈太医道：“县主的身体有些耗损，应该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得好好休息。也因为县主的身体太虚，所以一旦着凉生病了，病情才会如此严重，不过县主年轻，年轻人调养起来也快。” 　　白谨亦找的人是和顾灵年纪相仿，且同样已经嫁人却没有生过孩子的。不然随便找个女子，宫里的太医一把脉就露陷了，要知道对宫里那些医术厉害的太医来说，通过把脉可知道对方的年纪，以及生过孩子否，所以样样都要注意。 　　白谨亦道：“今早来看拙荆的大夫也是如此说，我这里有大夫开的药方，请陈太医过过目。”说着，他拿出药方。 　　陈太医看了一下药方：“大致上没错，但是可以再添几味药材，待下官为县主重新开药方。” 　　白谨亦：“多谢陈太医。” 　　陈太医开好药方，就和内侍一起走了，白谨亦也赶紧叫人重新去抓药，要抓来给生病的这个女子喝。 　　同时，内侍和陈太医也回了宫里。 　　“县主的病情如何？”白贵妃问陈太医。 　　“回娘娘的话，县主身体很虚，是劳累造成的……”陈太医把情况说了一遍，“微臣听闻了公有制田地的事情，想必县主的劳累是因为这件事……” 　　白贵妃听了，便没有再问什么，挥手让陈太医下去了。她久居深宫，什么事情都想的仔细，看样子今天的事情是她想的太多了。 　　智勇侯府 　　白家原来是草根，所以没有族谱，族谱是从智勇侯发达之后才有的，而智勇侯是第一任族长，所以要在族谱上写名字还是划掉名字都是他拿主意的事情。 　　他昨天想了一天了，今天叫来了白二叔一起商量事情，说是商量事情，其实就是把他的决定说一说。 　　“什么？大哥你要把谨亦的名字划掉？”白二叔吓了一跳，“大哥，可是谨亦犯了什么错？他年纪小，如果犯了错你教训几句就是了，何至于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智勇侯摇头道：“并非他犯错，而是我犯错了。” 　　“什么？”白二叔糊涂了，“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是你犯了错，怎么计较划掉谨亦的名字？” 　　智勇侯道：“我最近做梦总是梦见绮娘，她每回都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钱家？为什么明明说好了把谨亦过继给钱家，又在她和岳父死了之后出尔反尔。二弟，我对不起绮娘啊。” 　　白二叔：“……”这话叫他怎么说，“可是……可是……”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琐事，已经家里的事情有大哥和贵妃盯着，他就想做个二世祖，不想操心。所以听到智勇侯这样说，他也就不劝了，只说了句：“大哥房里的事情，大哥决定就好了。”反正他也没有决定权。 　　智勇侯和白二叔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和白老太太说了，白老太太没什么主见，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把白谨亦的名字从白家族谱上划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智勇侯深知儿子憎恨他，也不想拖拖拉拉的，既然决定了，就直接拿着族谱去胡同巷找白谨亦了。 　　白谨亦和顾灵在屋子里下棋，顾灵借病避开了白贵妃的召见，但也不能外出，也就偶尔能在院子里散一下步，所以无聊的很。 　　于是，顾灵想出下棋了，拿的是围棋，下的是五子棋。 　　正当紧要关头，下人来传，智勇侯来了。 　　“不见。”白谨亦直接道。 　　下人：“公子，侯爷说他来找您，是和过继的事情有关。” 　　智勇侯也深知儿子的脾性，他若是直接上门，儿子肯定不见，所以直接说明了事情。 　　果然，白谨瑜听到下人这样说，便道：“带去书房。” 　　下人：“是。” 　　待下人离开，白谨亦道：“我且去看看，你等着。” 　　顾灵倒是想去偷听，不过想着万一父子两吵起来，她一个冲动出去了，就太尴尬了，所以歇了心思，反正事后可以问白谨亦的嘛。 　　智勇侯被请到书房的路上，其实是有些紧张的，跟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敌人一样，紧张的双脚都要颤抖了。但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不懂掩饰，而现在已经学会掩饰了。 　　智勇侯进了书房，看见白谨亦站在那里，他来到他面前，看着这个很像爱人的儿子。说起来，谨亦虽然像绮娘，但是行事却像他，相比于长子，这个儿子更加适合继承侯府。智勇侯知道，却也没有动摇过长子的世子之位。“一直以来，我欠你娘很多，也欠你很多。” 　　“有话直接说，不用来这一套。”要说白谨亦多恨眼前这个人，那是没有的，就算当年这个人的做法让他心寒，但当年在白家的日子也算安稳。而此刻他如此行为，就是想和白家划清，也和宫里的那位划清。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以后还会有孩子，他不想他的妻子和孩子被牵连进这些纠纷和争斗里。 　　智勇侯叹了一声气：“这是白家族谱……”他拿出族谱，“我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名字划掉了，以后，你做钱家人吧。” 　　白谨亦看着他用他书房里的笔划掉了他的名字，他有些意外：“划掉了名字再加上就是了，当年不是如此吗？” 　　智勇侯又拿出一份契书：“这是过继文书，你已经长大了，此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了。” 　　白谨亦看着他，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智勇侯道：“我知道，我欠你娘的，欠你的太多了。但是不要恨你娘，当年你娘把你送到钱家，并非不爱你，她日夜都在思念你，从不做女红的她，每年都会做你的衣裳，做的手指都是血，做好之后，她又烧了，她……很爱你。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也知道你不想和白家有牵连，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之后我会公开你过继到钱家的事情。白家的荣耀你不屑要，白家如果一朝落败，也不会牵连到过继出去的孩子。” 　　白谨亦拿着过继契书，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智勇侯要走之时，他才问：“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白家现在的荣耀还不够吗？” 　　智勇侯道：“这是我欠她的。当年闹灾荒的时候，我还在从军，你二叔带着一家人根本养不活，是你小姑卖了自己去选秀，用这些银子养活了你奶奶，你大娘，你大哥，这是我当儿子的、当丈夫的、当大哥的、当父亲的欠她的。所以她要为四皇子争那个位置，我就一定会帮忙。 　　但是，你没受过她的恩惠，也不是白家养大的，所以确实不该勉强你。” 第242章 第一更 　　智勇侯走了之后, 白谨亦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而后拿出钱家的族谱，在族谱上写上他的名字。钱家本家而今只有他一人了，和白家第一代家主智勇侯一样, 他也是钱家的家主, 所以在族谱写名字，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写好名字之后, 他叫来钱甲, 让他去钱家祖籍的官府处理过继的事情。过继可是要在官府备案的，而不仅仅是写上名字。 　　安排好事宜, 白谨亦便走出书房去找顾灵了。 　　顾灵实在无聊, 白谨亦一走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她只好找陈大红和陈小红玩了。五子棋没有什么规则, 陈大红和陈小红一学就会，所以主仆三人还玩的挺热闹的。 　　“看样子我回来的不是时候。”白谨亦走进屋内，看着脸蛋通红的顾灵，满心的情绪也渐渐消去了, 仿佛只要看着她笑，他就会心安。 　　顾灵见状, 让陈大红和陈小红退下, 她给白谨亦倒了一杯茶, 还恭维道：“怎么会，别人可都是白师兄的替代品。” 　　白谨亦哼了声：“我瞧着你和大红小红下棋都比和我下的时候高兴。” 　　“因为和白师兄下棋我从来没有赢过。”顾灵抗议, “每次都输, 怎么能高兴了。”明明是她告诉他怎么下五子棋的，但是回回都是她输，可太没天理了。 　　白谨亦挑了挑眉：“那下回让你赢。” 　　顾灵：“可别, 我可是要凭真本事赢的。” 　　白谨亦无奈道：“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订婚的时候她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想到这个，白谨亦忍不住笑出声：“往后没有白家，没有宫里，只有我们了。” 　　“啊？”顾灵一愣，“可是侯爷说了什么？” 　　白谨亦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往后我可是只有灵灵你了。” 　　顾灵有些意外。想到了小说里就算四皇子一脉出事，白谨亦也是没有被牵连，难道说小说里的智勇侯也是最后把白谨亦真正的过继了出去？到底是不是，她也不知道了，但是冲着这个，她对智勇侯的想法倒是有些改观了。 　　其实，如白谨亦所言，白家人确实不坏，只是不聪明。不过：“白师兄这话有错，你还有老师呢。” 　　“……是，我错了。” 　　翌日一大早，白谨亦在练武的时候，门房来报：“公子，徐大人来了。” 　　“徐师兄？有请，去书房。”白谨亦接过帕子擦了一把脸，又去冲了个澡，等他到书房的时候，徐伟良已经喝完一杯茶了，“让师兄久等了。” 　　徐伟良摆摆手：“是我来的突然，今日满京城都在传你的事情，你可知道？” 　　白谨亦一愣：“尚未出过门，不知外面传的我什么话？” 　　徐伟良道：“昨日智勇侯邀请了几个朋友庆祝你们夫妻升官的事情，但在酒桌上喝多了，口不择言的说了你在出生时便过继到钱家的事情，又埋怨你是个惧内的，竟然因为喜欢福灵县主而入赘顾家……他酒桌上的朋友不少，也不知道谁把这件事传了出去，所以今早满京城都知道了。” 　　白谨亦心头微震，他没有想到智勇侯的动作这么快。不过，智勇侯这一招也确实厉害，借用庆祝请客，酒后吐真言，谁也看不出用意。 　　同时，又点名白谨亦入赘顾家，那么将来那件事的成败，和他更加没关系了。朝廷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同理，罪也不牵连入赘的别人家的儿子。 　　想到此，白谨亦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徐伟良是深知白家和钱家事情的，所以对于智勇侯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解：“他为何要这样说？想当年，也是他把你从钱家迁回来的。”那时，徐伟良上侯府看过白谨亦，还问他要不要帮忙，但是被白谨亦拒绝了。 　　所以今朝这一出，徐伟良就不懂了。 　　白谨亦：“谁知道呢，也许是被我气糊涂了。”他把那日从宫里出来，父子吵架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昨天父子间私下的交谈则没有说。 　　徐伟良听了，顿时生气道：“他就这点气量？不过撕破了脸也好，钱家深在文人心中，而顾家深在老百姓的心里，就是没有白家，你们夫妻也能过的足够滋润，白家如果不是……”后面的话徐伟良没说，但是彼此心里明白。 　　白谨亦道：“师兄放心，我心里明白。对了师兄，我和灵灵大婚，你们在京城相隔千里，就没邀请你们喝喜酒，而今灵灵病了，我也就不邀请了，等改天有机会了，再请大家。”在京城肯定是不行了，灵灵借此避开了白贵妃娘娘，如果再邀请大家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她病好了，倒是宫里再来请人的话，就没有理由了。 　　何况，如今他过继入赘的事情一出，宫里的怒气肯定更大，他可不想灵灵受这气。 　　徐伟良道：“身体要紧，咱们师兄弟哪来这些讲究。” 　　皇宫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白贵妃听了内侍的话，那张美丽的脸直接沉了下来。 　　内侍紧张道：“此事真假奴才不知道，但是奴才听到下朝之后，有几个大臣在用这件事取笑侯爷。” 　　白贵妃冷着脸道：“你去查一查，本宫要知道确定的答案。” 　　内侍：“遵命。” 　　这事情已经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所以内侍查起来非常的简单，不出一个时辰，内侍就查到答案了：“娘娘，奴才查清楚了，这事情源于昨天……” 　　听完内侍的话，白贵妃的心沉了下去，她马上知道智勇侯是故意这样说的对，也是故意让人把这件事传开的。 　　毕竟白谨亦打从出生就过继到钱家，可后来又回来了。而智勇侯只说了白谨亦从出生就过继的事情，没说之后的，这不像醉酒的人会说的话，醉酒了还能这样保留？ 　　再则，智勇侯说这些话是在丢白家的脸，让大家取笑白家，可目的呢？ 　　白贵妃猜到他的用意了，也因此她更加生气。“去传智勇侯，本宫要见他。” 　　智勇侯刚下朝不久，正在衙门里，今天上朝的时候，满朝百官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大概是惋惜或者嘲笑他失去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吧，对此，智勇侯不在意。他只在意白贵妃，从下朝开始，他就等着白贵妃召见他。 　　果然，白贵妃差遣内侍来找他了。 　　智勇侯跟着内侍进了宫，就看到了白贵妃一脸阴沉得坐着，连伪装都没有了。她很明白的告诉智勇侯，她在生气。 　　智勇侯走到白贵妃的对面坐下：“小妹……” 　　白贵妃冷冷的看着他：“不敢，我不过后宫一个小小女子，哪里做的了智勇侯的小妹？” 　　智勇侯叹气：“娘娘何必说这样的气话？” 　　白贵妃：“如若不是，大哥又何必这样欺负我？大哥答应过我，帮我皇儿谋取那个位置，可是大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智勇侯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出尔反尔，你生我的气。可是娘娘，我欠谨亦啊。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是因为当年你进宫是为了养活家人，可是这个家人不包括谨亦啊。他不是你我养大的，也不是白家养大的，他不欠你，也不欠我。所以，我不想逼他。” 　　白贵妃嘲讽：“大哥可真是伟大。” 　　智勇侯道：“你放心，我说过会帮你，便是付出我的命，我也会帮你。或者，你可以把谨亦当成退路，将来我们失败了，至少白家还有后。” 　　白贵妃的双眼红了，她知道大哥的性格，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绝对没有反悔的可能。而且，外面都传成这样了，如果再传出白家出尔反尔，谨亦又回到了白家，那么白家在这京城还怎么立足？而到时候，她的名声、四皇子的名声又该如何？“到底是妹妹不如儿子。” 　　智勇侯：“娘娘何必说气话。” 　　白贵妃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美丽的院子，她道：“大哥，有时候我忍不住在想，如果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繁华的皇宫，那该多好。”那就不会沉迷在权势中无法自拔。而今，她见识了这个皇宫的繁华，她走不出去了，只有只能努力的，爬的更高。 　　智勇侯心一沉，白贵妃的话让他想起了灾荒的那些年，他当时不在，一家子的人吃尽了苦头，甚至他爹还死在那场灾难里了。他何尝不知道白贵妃为什么提这个，他欠她的，从来没有否认过。“娘娘放心，娘娘的心愿肯定会实现的，我手中还有五万的兵权。”最差不过是兵临皇宫，控制京城。 　　白贵妃转过身，看着智勇侯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最后还是智勇侯开口：“娘娘如果没事，那微臣先告退了。” 　　白贵妃点点头。 　　智勇侯出了宫里，没有再回头。 　　而白贵妃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她说，到底是妹妹不如儿子。在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吗？谁也不能和她的儿子比。 第243章 第二更 　　半个月后, 朝廷的公有制改革正式开始了。 　　首先，全国每个县城都成立司农司衙门，既然有了司农司衙门，必要要司农司官员, 全国上百个县城, 京城的司农司可没有这么多的官员。于是，晖武帝下令, 让今科的进士去任职县城的司农司衙门。 　　不得不说, 晖武帝的这个点很好，那么多进士都闲着, 就算安排在朝廷里, 那也是闲职，让他们去地方司农司衙门, 确实是物尽其用了。 　　于是，以朱策为首的今科进士们，开始朝着自己任职的地方司农司衙门出发了。不过离开前，朱策倒是来胡同巷钱宅拜访过, 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来的。两家本来就是亲戚，顾灵和白谨亦来京城了, 他们情理之中也是该来拜访的。 　　朱策和白谨亦倒是有话聊, 相处的十分融洽。两人都是大格局的人, 一个是男主，六元及第, 一个是在朱策之前, 最有可能六元及第的人。而在小说里，一个是文臣之首，首辅。一个是武将之首, 战神。两人颇有一番豪情逸致。 　　而顾兰是顾灵招待的，两人客客气气的，平平静静的聊着。往日的一切都已经过去，走出了桃水村、走出了吉祥镇、走出了洪旗县、走出了府城，来到了京城，身为女主的顾兰也在快速的成长。 　　朱策和顾兰离开京城，去地方司农司衙门的那一天，顾灵和白谨亦也离开了京城，他们要去北关了。顾灵和朱策一样，她任职的是北关的司农司衙门。 　　北关和桃水村不同。北关天气干燥、少雨，田里存不住水，所以北关不适合种植水稻，比较适合种植玉米、小麦、大豆等旱地上生长的庄稼。 　　当然，北关还有一种优势，那就是种植棉花。棉花不喜欢潮湿的环境，所以北关种植棉花更合适。不过，一切要等到了北关再说。 　　“别看书了，歇一歇。”马车上，顾灵正在看农作物、地质方面的书，竟然要发展北关的司农司，顾灵对北关的地理环境自然要了解。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从她在吉祥镇成立司农司之后，她对相关方面的书籍就从来没有落下过。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的，大概是网络通全世界，所以她没有体会到过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乐趣。可是在这古代，对于不懂的东西需要问，需要看书，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为什么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嗯。”顾灵放下书，“到北关还要几天？” 　　白谨亦：“大概三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先去将军府，我直接去边关交接。” 　　顾灵点点头：“到了将军府还得整顿一番，要是能够造一栋像家里一样的宅子，那该多好。”小说里，他终其一生都在北关，而今，会不会像小说里一样？所以顾灵是把那里当成长久的第二个家来看的。 　　白谨亦：“虽然不能在那里造一栋像桃水村一样的宅子，但是那里的洗澡间、茅厕，我已经提前叫人去修缮了，按照桃水村的样子来的，所以等你到了之后，不用担心上茅厕不方便。”事实上，自从见识过顾家的茅厕之后，他也喜欢。“等我们在北关安顿好之后，就把姨母、爷爷奶奶他们都接过来，以后你也不会寂寞了。” 　　顾灵好奇：“你什么时候叫人去修缮洗澡间和茅厕的？” 　　白谨亦道：“我们到京城的第二天。” 　　所以是二十多天前了？这家伙好快的速度。顾灵忍不住称赞：“好男人就是应该这样，事事都考虑好，不让女人担心。” 　　白谨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鬼灵精怪。”给她几分颜色都能把染色坊给开起来了。 　　三天后，一行人到了北关县城。 　　到了城门口，便看见县太爷带领着衙门的人在城门口等着。县太爷倒不是来等白谨亦的，白谨亦是武将，任职的是边关的军营，而不是来地方上任，所以不用县太爷来迎接。县太爷此行，是来迎接顾灵的，顾灵的司农司在县城，虽然县太爷不归顾灵管，但顾灵司农司少卿是正四品，比县太爷大啊。 　　“可是福灵县主座驾？”县太爷见一行人过来，算了算路程，差不多是福灵县主上任的日子，所以待顾灵的马车到了面前时，他主动上前问。 　　马车停了下来，白谨亦掀开帘子：“是福灵县主座驾，你是本县太爷？” 　　县太爷见马车里有一俊美的男人，赶忙道：“下官是本县太爷胡途，见过白将军。”能在县主的马车里，那必然是县主的丈夫白谨亦将军才是。一个月前，福灵县主和白将军双双在皇宫门前受封，此时早就传到北关了，所以胡县令才如此肯定这人是白将军。 　　白谨亦道：“胡大人好眼力。” 　　倒是顾灵听到胡大人的名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糊涂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虽然不是这个糊涂，但听着一个念法。顾灵从马车里伸出头：“胡大人好，我是福灵。” 　　胡县令道：“见过县主，早闻县主的事迹，今日北关能迎来县主，是北关百姓的福气，下官代北关百姓多谢县主。” 　　顾灵：“胡大人过奖了，福灵初来乍到，对北关两眼一抹黑的，众多不明白的地方以后还要请胡大人多多指教。” 　　胡县令：“不敢不敢。”这可是县主。再说的坦白一点，如果是旁的司农司少卿来这里，也许压不过他这个地头蛇，可顾灵是谁？是白将军的妻子。县城外的军营有五万的将士，那可是白将军的兵，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县主。俗话说，这叫有兵就是天皇老子啊。 　　顾灵：“那我们先去将军府，改日再请大人一叙。” 　　胡县令：“县主可知将军府在哪里？需要下官带路吗？” 　　顾灵看向白谨亦，白谨亦道：“不用，我知道将军府在哪里。”作为在这里呆了两年的人，对于这个县城白谨亦可是相当熟悉的。 　　胡县令也就没有继续了：“那下官改日再上门拜访。” 　　将军府 　　“灵灵，你先进府里，我去军营了。”白谨亦送顾灵到将军府门口，便急着去军营了。 　　顾灵道：“白师兄去忙吧，此处有我。” 　　“公子、太太……”门口的下人见到主人来了，赶忙过来。他们都是钱家调过来的下人，一则顾灵和白谨亦这几年都会住在这里，将军府的人自然都要是熟人才好，陌生的下人进来了万一发生点什么，可太危险了，毕竟北关很重要。二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适合的下人，所以从钱家派遣过来更方便。 　　将军府因为时间短，所以也没怎么修缮。不过这原就是住着人的，是北关之前的将军，现在白谨亦调过来，原来将军府的人自然已经搬走了。所以这将军府还是保护的很好的。 　　顾灵：“三婶，你们安排一下，我到处看看。” 　　李三娘：“是。” 　　将军府的占地面积很大，不是桃水村的顾家可以比的，也不是京城的胡同巷钱宅可以比的。顾灵看了一圈，觉得这么大的将军府就他们一家子人住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在用了饭之后，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想着怎么安排这地方了。 　　想了一会儿，顾灵就有了想法，在这个地方做个一圈两百米的操场倒是挺好的，方便平时锻炼身体，然后操场里可以做个蹴鞠长，闲着的时候可以玩。要说以前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现在有了场地，当然可以利用了。接着，她把钱大路叫来，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说，又画了图纸，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做了。 　　到了晚上，白谨亦还没回来，顾灵也不担心，她知道军营交接没有这么快，只是叫人给白谨亦留了饭。 　　白谨亦是下半夜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肚子还饿着，一看还有热乎乎的饭吃，这种感觉特别的温馨。要知道之前的军营两年多来，就只有他一个人，现在有人陪伴了，感触特别深。他吃了饭回到房间里，见顾灵已经睡着了，不过枕头便还放着一本书，想着她肯定是一边等自己一边看书，然后才睡着的。 　　白谨亦轻手轻脚把书放到桌子上，才小心翼翼的上床。一上床，顾灵就靠了过去，北关冷，尤其现在是十一月下旬了，更加的冷，顾灵怕冷的很，有个大火炉来了，她求之不得呢。 　　白谨亦是知道她的，她靠过来的时候，就把她抱住了，还用自己的小腿去捂住她的脚：“怎的在被窝里脚还是冷冰冰的？” 　　顾灵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捂不热。” 　　白谨亦的身体特别热，武将本来就体能好，更何况他是习武之人，火气大的很。他一来啊，顾灵就觉得暖和了。“军营的事情顺利吗？” 她还惦记着他的事情。 　　白谨亦：“顺利，造反前的线索原来的程将军一直没有查出来，有失职之罪，不过皇上没有怪罪他，只是把他调离了，所以他交权的特别痛快。等过几天你休息好了，再认识认识这里一些武将的家属。” 　　顾灵：“好。”打了个哈欠，没有力气再说了，她窝在他的怀里，进入了深眠里。 第244章 一更 　　在白谨亦忙着整顿军务的时候, 顾灵可是妥妥的休息了半个月。当然，这半个月她也不是纯粹的在将军府休息，而是带着李三娘、陈大红等人把附近的镇上、乡下都走了一遍。这一遍走下来，她心里大概有个底了。 　　如同地质书上所写, 北关的土地比较干燥, 所以北关适合种植旱地食物，比如玉米、小麦、大豆等, 至于水田就不用想了, 雨水少，再开垦水田种稻谷, 那简直就是找死。 　　除此之外, 顾灵还发现北关的另一个情况，天气除了干燥之外, 灰尘还很多。针对这个情况，顾灵想到了种树，种树可以阻挡风沙啊。北关风大、沙尘多，还有一个原因, 这些风沙都是从关外吹过来的，而关外平原地区较多, 森林极少。 　　顾灵在休息的半个月里, 也写好了北关的计划。 　　北关的司农司只有她一个人, 光杆司令干不了事，但要说招人的话, 顾灵心中是喜欢原班人员的, 就像看电视一样，第二季如果有第一季的原班人员出演，肯定会更加的吸粉。 　　只是, 顾灵不知道罗素和何淋她们的想法，所以她离开京城的事情，就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罗素的、一份是个何淋的、一份是给顾家的。 　　而此时，三封信已经到了彼此的手中。 　　罗素看到信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开始收拾行礼，她是个孤家寡人，至今未婚，连亲事也未定。之前因为朝廷选秀，大家的亲事都可以推迟，罗素也因此至今单身着。罗素有远大的理想，因为一个人的关系，她了无牵挂，所以愿意到处去看看。原本因为当了女官，还以为要局限在县城的司农司里了，洪旗县也成立司农司衙门，像罗素、何淋等之前跟着顾灵的人，自然被安排进里面了。不过现在有了其他的选择，罗素更加愿意去北关看看。 　　而何淋则犹豫了很多。北关不比其他的地方，自从进了司农司衙门，地质、农业相关的书籍何淋也看过，所以何淋犹豫了，因为北关很苦。这是其一。 　　其二，北关距离洪旗县有些远快马加鞭都要五六天天的时间，像她这般做马车的话，那就更远了，说不得要十来天。这么远的地方，对何淋来说就是离乡背井了，她不想离家人太远。所以考虑了很久，何淋终究还是没有去。 　　桃水村 　　顾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好了，钱卫带来的家书有顾森来念。 　　顾森觉得责任重大，拆信的时候都紧张的不得了。他拿出信：“亲爱的爷爷奶奶，你们好吗……” 　　顾奶奶：“乖宝就是关心我。” 　　顾爷爷点点头。 　　顾森念信，当他念到信中顾灵的打算后，他都发愣了，姐姐会在北关定居，几年不得志，但她要发展整个北关的司农司，最起码五年以上。所以问他们，要不要一起移居到北关？同时，北关的地质和桃水村这边不同，种植粮食还需要顾爷爷去把把关，所以顾灵希望顾爷爷过去。 　　顾爷爷种了一辈子的地，临近老年的时候还能派上这般用场，他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也不敢拿主意，看向顾奶奶：“老婆子，你觉得呢？” 　　顾奶奶自然不用考虑的：“去。” 　　小说里，顾奶奶的人设就是一切以孙女为主的，现在孙女去那边定居了，希望他们也一起移居过去，顾奶奶当然同意。不然她也不知道下次看到孙女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她直接叫杜嬷嬷整理行礼。 　　“娘，那我们呢？”屈氏赶忙问。 　　顾奶奶道：“你们先留在家里，家里的田地需要人照料。”想了想，顾奶奶又道，“我们这一去，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顾森过了年就十四岁了，马上要成亲了，如果我们不在，他的婚事谁来举办？”靠老二两口子？顾奶奶从来没有想过，“不如这样，我们和楼家商量一下，看看顾森和心月的婚事能不能提前。” 　　顾爷爷附和：“你说的有道理。”他对顾森这个长孙还是颇为看重的。 　　顾家有了决定，顾奶奶就坐马车亲自去了镇上的楼家。 　　楼家人听到门房的下人说顾老太太来了，全家出来迎接了。顾老太太可是有诰命在身的，而他们家只是老百姓，自然要全家出来迎接。说起来，当年顾森和心月说亲的时候，顾家还没有如今的辉煌，那个时候，福灵乡君才中了秀才，而现在，顾家已经是官宦之家了，却没有背弃专门亲事。对此，楼家人很是感激。 　　楼家人还不知道，顾灵现在是县主了。 　　“老太太大驾光临，楼家有失远迎，还请老太太恕罪。”楼父等人行礼。 　　顾奶奶道：“心月爹不用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要这个虚礼做什么？” 　　楼父道：“老太太平易近人，可真是心月的福气。” 　　当然，楼心月不在家中，她还在学堂里。因为顾灵考女官的关系，所以不管是顾家还是楼家都是支持楼心月也走顾灵的路的，不过，不管是楼心月还是楼心明，都没有中，便是连童生都没有过。所以科举真的很重运气。 　　顾奶奶是个直性子，从来不拐弯抹角的来，所以和楼家人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点名了主题：“……所以，过一段时间我们老两口就要去北关了，这一去啊，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在我们去之前，先让顾森和心月成亲，如果你们不舍得心月，成亲后可让心月继续留在楼家，等她到了十六岁或者十八岁的，再回来顾家。” 　　楼父赶忙道：“不不不，心月既然出嫁了，哪有继续在娘家的道理，自然是留在顾家的。至于成亲一事，老太太临走前还念着心月的亲事，这是心月的福气，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还担心顾家发达了之后不要这么亲事了呢，现在顾家愿意提前成亲，他自然是高兴的。顾家是厚道人家，女儿嫁过去这日子肯定会好的。楼父同意提早成亲，虽然有利益在里面，但也是真心为女儿好的。 　　顾奶奶：“那真是太好了，那咱们来谈谈聘礼的事情……” 　　等顾奶奶从楼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她还是在楼家用了午饭的。午饭的时候，楼心月从私塾回来了，关于提早成亲的事情，她也没有意见。她和顾森定亲都三年了，顾森虽然不是多优秀的人，但是他性格很好，很憨厚，长得也端正。两人相处的时候，不管自己有什么小性子，他都是包容着的，楼心月对他虽不是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内心也喜欢的。 　　而且她聪慧早熟，更是知道，女人嫁人并不是看男人有多优秀，还要看男人的家人。顾家人她都是相处过的，也很喜欢。所以这婚事，她更加没有反对的道理了。既然迟早要成亲的，在顾奶奶去北关前成亲是最好的，要顾奶奶在场的婚礼，也没有顾奶奶在场的婚礼，可是不一样的。 　　没过几天，整个吉祥镇的人都知道顾家大爷顾森要和楼家二姑娘成亲了。关于他们定亲的事情，大家早就知道了，毕竟顾灵那么有出息，想给顾森说媒的人实在多，所以顾森和楼心月定亲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去，可让人意外的是，顾森才十四岁、楼心月才十三岁，竟然要成亲了。 　　不过随即，大家又知道了，因为顾灵乡君升官了，成了顾灵县主了，而县主的丈夫也成了将军了，人家夫妻已经在北关上任了，想把顾爷爷和顾奶奶也接过去，所以顾爷爷和顾奶奶要在去北关前，把顾森的亲事给解决了。 　　于是，关于顾灵升官的事情，就成了整个吉祥镇津津乐道的事情。 　　不过，这一波还没过，关于顾家聘礼的事情，又传开了。 　　在这吉祥镇这种小地方，一般人家的嫁娶，便是酒楼家的姑娘，也不会过百两银子。小门小户的，甚至连十两银子都不会过。可顾家给的聘礼却不同了，还记得顾灵定亲的时候，白谨亦送来了一双大雁，顾森自然是没有大雁的，但是他准备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兔子上还绑着大红色的喜球，后面是一箱子金元宝，六百六十六两。 　　说起来，这六百六十六两还是顾奶奶思考了很久才拿出来的，因为顾森没银子，这都是顾灵的银子。如果是以前啊，顾奶奶肯定不同意顾森成亲用顾灵的银子，还这么多银子。但是现在不同了，顾灵的身份变了，也不在乎这几百两的银子，所以顾奶奶就动用了。 　　银子后面则是一些稀罕的布料，头面等。基本都是顾灵在京城的时候捎来的，顾灵和白谨亦升官了，皇上的赏赐实在多，所以钱卫回桃水村的时候，顾灵就让他带上了。这会儿刚好，拿来当聘礼。 　　皇上赏赐的东西，谁敢说不好？而且是真的好。 　　只是，这顾家下聘才过了十天，顾森就和楼心月成亲了。 第245章 一更 　　十二月下旬, 顾奶奶一行人终于到了北关县城门口。此行来北关的除了顾爷爷、顾奶奶和钱夫子之外，顾爷爷还从老家带回来几个老农民，那都是顾灵委托的，这些人是专门来照料棉花的。 　　现在他们手中只有棉花籽, 还不晓得怎么培育, 所以需要老农民们组团研究。 　　说起棉花，是在南北朝的时候传入中国的, 但只在边疆一带, 到了元初，棉花才大量的传入内地。 　　可问题来了, 而今的象国并没有种植棉花, 因为小说的历史和现实的历史有出入。这小说的历史并没有元，宋朝末年, 元朝还没开始，只是起义就被象国的开国皇帝灭了，也因此历史走向变了，产生了一系列的效应, 还没在内地种植的棉花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如此，但这文的作者在写历史接洽的时候, 确实写的不错。 　　顾爷爷带来的老农民有顾大爷、顾三爷、崔家大舅爷、屈家二舅舅。说好了, 都是亲人, 而且还是亲人中的种地一把手。 　　此外，还有顾森两口子。 　　顾森两口子本来是没在安排里的, 但是成亲第二天, 楼心月提议，想跟着来北关看看，跟着顾灵学习。 　　对此, 顾奶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顾森是以后的顶梁柱，楼心月是以后的主母，所以两口子跟着来学习还挺好的，反正老二两口子是没什么出息了。 　　“终于到了。”顾奶奶看着北关的县城城门，松了一口气，这一趟可是累死她这把老骨头了。 　　楼心月也从马车里出来，相比于顾奶奶，楼心月显然是非常心奋的，她从来没离开过家，能不心奋吗！也好在嫁到了顾家，在顾家女子身份比男子高，比如顾奶奶比顾爷爷高，屈氏比顾老二高，三代顾灵更是不用说，如果嫁到别人家，楼心月觉得自己也许这辈子都没有出去看一看的机会。 　　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顾家男人憨厚。 　　“大姐见了奶奶肯定高兴。”楼心月拉紧了棉袄道。她是聪明人，知道顾灵在顾奶奶心中的地位，所以挑顾奶奶喜欢的说。不过，这北关可真冷，这几日进了北关的地界，脸上摸的东西都比平时多了，不仅冷，还干燥。 　　顾奶奶听着道：“乖宝见了你肯定也高兴，你们成亲的时候她不在，待会儿到了将军府，可要她送些好东西。” 　　楼心月赶忙道：“不用不用。”她成亲收到的聘礼就有不少好东西了。 　　顾奶奶道：“一家人别客气，她好东西多了去。皇上赏赐的可多了。” 　　楼心月浅浅的笑了笑。楼家在吉祥镇有排面，但是和外面的却不能比，和世家更加不能比。世家可不和你们比银子，那比的是底蕴。 　　顾家人出发前，没给顾灵送信，但钱卫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所以顾灵也知道顾奶奶等人肯定会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也就没来接人了。顾奶奶没让钱卫送信回来，就是不想顾灵来接他们，这大冷天的，她哪里舍得让顾灵来吹冷风。 　　终于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还没等门口的下人问话，钱卫下了马上前道：“麻烦通报县主，老太太和夫子到了。” 　　门口的下人一听，赶忙道：“请稍等。”县主前几天传过话，说老家的人这几天会来，让他们留一下，因此下人不敢怠慢。 　　这天冷，顾灵正在烧烤。烧烤架子还是前几天才打造好的，这会儿架子上放着肉和蔬菜，烧烤不仅暖和，还有一股子香味，当然，烧烤的烟火味熏在人身上也不舒服。 　　“县主，门口来了一批人，说是老家的老太太。”下人来到门口禀报。 　　顾灵一听：“快，带我去看看。” 　　顾灵紧随着下人来到门口，这会儿顾奶奶等人也下了马车，正站在将军府门口。“奶奶、老师……”看到门口的这些人，顾灵激动万分，“你们快进来，外面风大，仔细冻着了。”她一遍说，一遍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顾奶奶的身上，又对钱夫子道，“老师，我先带你们去歇息的院子，再叫人给你们准备吃的。” 　　顾奶奶拉紧了披风没说话，也没退让。 　　钱夫子点点头：“好。” 　　顾灵和顾爷爷、顾大爷爷等人打了招呼。最后看向顾森和楼心月，顾森正捂着楼心月的手，而楼心月梳着妇人的发鬓。 　　楼心月见顾灵看着她，脸一红：“姐姐，我和顾森成亲了。” 　　顾灵顿时笑了：“我看出来了。” 　　顾奶奶道：“就是我们来北关了，怕两孩子的婚事没人做主，所以干脆来之前让他们先成亲了。” 　　顾灵道：“那可真好，有心月在，可以管管这小子了。对了奶奶，罗素和何淋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钱卫道：“罗大人说她沿途看看有没有还没被发现的庄稼，快到年底了，各地方的集市特别多，她打算一路逛下来。不过县主放心，我留了两个下人给罗大人使唤。”同时也是保护。“至于何大人，她拖我给县主带了信过来。” 　　顾灵听了点点头。 　　很快，一行人被安排到各自的院子里了，钱夫人一个院子、顾奶奶顾爷爷一个院子、顾森楼心月一个院子，至于顾大爷爷等人都是一个院子的，他们都是孤家寡人来着，几个人一个院子才热闹。 　　大家赶了那么久的路，着实都累坏了，所以顾灵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至让大家喝了热乎乎的汤面，然后就让他们自行歇息了。 　　这一歇息，就歇息到第二天。 　　昨天总算睡的踏实了，今天大家就起来的很早。大家一有动静，下人就送来了早饭，尤其是顾爷爷等人，如果肚子饿了，估计还不好意思问吃的，所以顾灵让李三娘注意着点，下人得长点心。 　　早饭后，顾奶奶就去找顾灵了。 　　顾灵才起来不久，正在吃早饭，见顾奶奶来了，也没起身，有些懒懒的道：“奶奶快来，陪我再吃一点。” 　　顾奶奶不客气的来到她身边坐下，在自个儿孙女家她还客气什么？不过她没有再吃：“刚才在院子里吃饱了，怎么没见小白？” 　　顾灵道：“快年关了，边关不稳，他经常在军营的。蛮子们喜欢在我们过年的时候来生事，因为他们不过年。” 　　“这可真是丧了良心的，你说这仗有什么好打的？好好过日子不行吗？”顾奶奶一听就来气。 　　顾灵笑了笑：“如果大家都像奶奶一样想得开，这天下就太平了。” 　　顾奶奶道：“那可不，我想的可开了。对了，关于顾森和心月，我想着咱们家你娘是个管不了事的，你平时又忙，以后让心月管家里的事情，所以把他们带在身边，你看怎么样？” 　　顾灵：“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年初了我也会忙，以后将军府的事情就交给奶奶和心月了。不过，心月之前不是准备考女官吗？” 　　顾奶奶：“心月说之前不知道做什么，就以你为目标，但她本身并不喜欢女官那些官场上的事情，所以不想去考了。” 　　顾灵笑了笑：“总归是她自己的人生，让她自己做主就好。” 　　顾奶奶：“那你大爷爷他们你是怎么安排的？” 　　顾灵早就想好了：“说起这个，你们来的时候棉花籽带来了吗？” 　　顾奶奶道：“带来了，知道这个重要，一直都是你爷爷收着。” 　　顾灵：“我打算成立一个棉花研究小组，让爷爷带队研究，组员就是爷爷带来的这些人，然后再加上几个本地的老农民。”本地的老农民对本地的地质比较了解，“本地的老农民我已经找好了，等爷爷他们休息几天缓过来了，我就把人请来，让爷爷和他们自行交流。”都是老农民，一辈子在庄稼地里，所以顾灵不担心他们不会交流。 　　顾奶奶一听，心里就有数了。乖宝做事情从来不用她操心。只不过：“让你爷爷当个队长那还真是看得起他了。”白让老头子占便宜了。 　　顾灵忍不住笑出声：“我爷爷很好的。” 　　顾奶奶：“好个屁。” 　　顾灵：“爷爷如果不好，您又怎么会嫁给他呢？” 　　顾奶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啊，他长的还不错。”人也老实，但是不愚笨。不然她怎么看得上？ 　　顾灵知道，爷爷的不好也只有奶奶能说，如果是旁人，肯定会被奶奶骂，奶奶也是很护着爷爷的，不然爷爷年轻的时候老顾家怎么分家的？不就是爷爷干活多，奶奶不乐意了吗？ 　　“灵灵……”在祖孙俩聊天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白谨亦的声音。他是昨天就得了信，安排了一下，今早特意从军营赶回来的，人一进来，一阵冷气。“奶奶。”白谨亦看到顾奶奶也亲切的很。他走到一边的火炉边，先烘了烘，把身上的冷气去掉些。 　　顾奶奶眼睛一亮：“小白啊，乖宝说你军营里忙着，怎么就回来了？” 　　白谨亦道：“昨天灵灵差遣人去了军营，知道奶奶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的，奶奶一路辛苦了。” 第246章 一更 　　白谨亦还没吃早饭, 于是一边吃早饭，一边和顾奶奶说着军营里的一些琐事，他对长辈一贯是有耐心的，顾奶奶很喜欢长见识, 所以听的也认真, 直到钱夫子也来了。 　　钱夫子是来问私塾的事情。她是乐意来北关和外甥一起生活的，但前提得有事情做。 　　“老师来了。”顾灵起身, “老师来这边坐, 可还要吃点？” 　　钱夫子摆摆手：“我去坐火炉边烘烘手，你且坐着吧, 我就是来了解一下私塾的事情。” 　　顾灵已经吃好饭了, 也去了火炉子旁边和钱夫子一起烘着手暖身子，一边解释私塾的事情：“我打算建造一个私塾, 以招收军营将士的子女为主。”北关和别的地方不容，或者说朝廷中都是重文轻武，看不起武将，但是北关因为武将多, 甚至很多武将还世袭，所以北关是重武轻文的, 也因此, 北关人被说成“土著”, 就是乡巴佬。当然了，也有文人不喜欢待在北关, 但凡有些出息的, 都会离开。因为有条件的，谁愿意留在这里？ 　　北关当然是有私塾学堂的，好坏且不论, 顾灵乡建学堂，一则让钱夫子有事情做，二则招收军营将士家的子女，算是福利，不用学费，但其他的花费要自理，总不至于叫她承担一切。 　　顾灵和钱夫子说着自己的规划。 　　钱夫子听了觉得这个主意好，如此安排，也能叫将士们安心。 　　等白谨亦吃好饭，他陪着钱夫子聊天，聊的自然是白家的一些事情，钱夫子还不知道，顾灵去见顾爷爷等人了。 　　顾爷爷和顾大爷等人正在聊天，顾灵来了正好。“爷爷、大爷爷、三爷爷、舅爷爷、二舅舅。”顾灵每个人叫了一遍，“我这次邀请你们来北关，主要是培育棉花的……”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你们先休息两天，回头我把本地的老农民叫来，和你们一起熟悉熟悉，等过了年，大家就要忙碌起来了。” 　　顾爷爷等人听了顾灵的安排，也算放心了，他们别的事情不懂，但种地自然懂得。 　　两天后，顾爷爷等人缓和过来了，顾灵就邀请了本地的老农民过来谈培育棉花的事情。 　　公有制计划有县令带着老百姓执行，有规划书参照，也用不到她盯着，她只是时而监督一下，培育棉花才是她真正要做的事情。 　　同时，白谨亦也没闲着，他带着休息的将士在县城外的空地上盖大楼，不，盖将士子弟私塾，劳力就是当天休息的将士们。至于钱，还是皇上的那一笔十万两银子的私房。这笔私房皇上没有收回，顾灵去哪里就当作是哪里的流动资金。 　　县城外空地大，北关私塾建在外面倒是没什么不妥的，毕竟北关的第一防线是军营，有军营在就算私塾在外面也是安全的。 　　私塾的图纸是顾灵画的，画了两层楼的，一共两栋，每层十间屋子。此外还有操场，操场里面有蹴鞠场，操场是为了学生们把晨跑也安排上，锻炼身体很有必要。除了两栋教学楼之外还有宿舍楼，食堂等等，都有安排上。 　　此外还有旱地、养殖场等等，都有。私塾虽然是免费的，但吃穿需要银子，所以顾灵打算在学生们念书的同时，也安排他们下地和养殖，劳逸结合，自我独立。种植的粮食蔬菜、养殖肉和蛋，最后也是进学生们的嘴里的。 　　将士们力气大，人又多，这私塾建得非常快，还没过年，就已经建好了。不过等里面铺上方砖之类的，也没那么快。 　　但是也过年了。 　　今年还是非常热闹的，将军府人多，大家一起过年，顾灵组织大家一起吃火锅。不仅将军府热闹，北关军营也热闹，因为有桃水村送来的鱼干、玉米粉等，大家也过了个好年。 　　年后，所有人开始忙碌了起来。顾爷爷带着一些老农民开始培育棉花籽发芽的事情，钱夫子作为私塾的园长，开始着手私塾的事情。而顾灵没有具体的事情，但是她每天会去不同的村子查看情况。将军府有顾奶奶当家，还有杜嬷嬷李三娘等人，楼心月也闲着，所以顾灵干脆带着一起去村里了，就当培养自己的助手。 　　罗素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回来的，年底的时候她跟着商队去了关外，钱卫留下的两个下人跟着一起的，所以还算让人放心的。去之前也去驿站给顾灵寄了信，她去外面寻找其他的农作物。 　　这天，顾灵正从乡下回来，便听到门口的下人道：“县主，罗大人回来了。” 　　顾灵一听：“罗素回来了？她总算是回来了。”顾灵赶忙往府内走。 　　到了内院，顾灵就迫不及待的问：“罗素呢？可是累了在歇息？” 　　李三娘道：“罗大人已经醒来了，她今早就到了，已经歇息过了。罗大人说了，体会您回来了，请您去她的院子。” 　　顾灵笑了：“听这话，她可能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于是，她很是期待的往罗素的院子里跑。 　　顾灵到了罗素的院子，只见她在院子里忙碌，院子里还有几个箱子，箱子开着，她正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罗素。”看到罗素，顾灵也是高兴。只不过，当罗素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发现罗素黑了很多。 　　罗素看到顾灵也高兴，她道：“顾灵，我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生活的目标？”顾灵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罗素点点头：“此番走访，又去了关外等地方，我才发现天下之大，我想去不同的地方，收集不同的粮食，以后我寻找新品种的粮食，你来培育，你看怎么样？”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罗素是真的彻底的喜欢上了。尤其是她无牵无挂的，不用担心家里有人会牵挂她。 　　顾灵没有想到是这样：“自然是好的，但是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下次如果去了，我叫钱卫同行，他功夫好，由他在我才放心。”顾灵是现代人，自然不觉得罗素的想法有问题。但是古代女子需要更多的保护，所以她赞同罗素的同时，也需要给她人手保护她。 　　“好。”罗素没有反对，她此行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又跟着商队，所以不算危险。虽然也经历过一些危险，但是问题不大。可如果继续的话，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更何况，她虽然想走访天下，却也没想过让自己去死，所以有人保护跟随自然是好的。 　　两人聊了一些罗素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听得顾灵好奇不已。但是要顾灵像罗素一样去走访天下，她也是不愿意的，主要是古代太不方便了。她对外面有兴趣，也仅仅限于短暂的游玩。 　　两人聊了一会儿，罗素又道：“你看，这箱子里的东西有我带来的特产，对了，还有这个，你看，就是这个，这东西叫马铃薯，也是一种粮食。” 　　顾灵猛地站起，她看见了罗素手中的土豆，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查过土豆传入中国的时间，大概是明朝的时候，而今象国的存在大概就是明朝的时候，只是没有想过象国的土豆竟然会是罗素带进来的。要知道，在原来小说中，并没有出现这个。 　　见顾灵没说话，罗素道：“这东西是真的好吃，我吃过，只不过我想带回来留种，不敢多吃。你看，这边还有两箱子，回头你蒸几个试试，在外面这东西是蒸着吃的，熟了之后把皮去掉。”罗素说着，嘴巴不由的有些乏味，她其实也想吃。 　　顾灵小心翼翼的接过土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真的很想呐喊，想说：罗素，你立大功了。 　　罗素又道：“不知道它为什么叫马铃薯吗？因为它像马铃铛。对了，我还找到了一种调料，是这个。”接着，罗素又拿出红色的辣椒，“这玩意儿很辣，但是当调料的时候味道很特别，有些人很喜欢吃，这东西叫番椒，红色的，颜色好看吧？” 　　顾灵的眼睛又是一亮，这东西是辣椒，有了辣椒，川菜还远吗？ 　　顾灵握住罗素的手：“罗素，你太伟大了。那你知道这两种东西怎么培育吗？” 　　罗素道：“自然，我问过培育的法子，不会能不能成功我就不知道了。” 　　顾灵：“就有等爷爷回来了，你把培育的方法告诉爷爷，对了，你先把培育的方法记录下来，然后培育的时候再根据你的法子作出调整。”等土豆培育出来了，罗素会扬名全国的。 　　顾灵光是想，就为罗素感到高兴。不过眼下：“先拿些土豆出来，咱们晚上就吃吃看。” 　　罗素：“那成，那味道……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说起来，这要是在现代，也不见得顾灵有多喜欢吃土豆，可是在这古代，任何一种在现代并不美味和起眼的食物，都成了珍品，她都想要吃来着。“看你说的，我都羡慕极了。” 　　不过，土豆需要留种的，顾灵也不舍得让大家吃太多，一家子人，每人只有半个的份。可就算如此，土豆的确引起了大家的好评，尤其是顾奶奶、顾爷爷这样的老人，最是喜欢这种软糯的食物了。顾爷爷一听是罗素带回来的新粮食，又听说有培育的方法，就迫不及待的叫上顾爷爷等人，连夜去准备了。 第247章 一更 　　晚上, 顾灵和白谨亦睡觉的时候，顾灵就把罗素的事情同白谨亦说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喜欢上现在的活儿，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打算让钱卫跟着她, 白师兄觉得如何？”这件事自然要经过钱卫同意的, 别说钱卫是下属不是奴籍的下人，就算是奴籍的下人, 顾灵也没有逼迫他的意思。 　　白谨亦听了道：“只怕他会高兴的不得了。” 　　“啊？”顾灵诧异。 　　白谨亦解释：“这种能到处去看看的事情, 他肯定喜欢。”其实，只要有些雄心壮志的男人都喜欢。钱卫有见识, 有功夫, 自然不是那等喜欢在田地里忙乎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顾灵听闻, 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白谨亦的大手摸上她柔软的腰，那熟悉的触摸让顾灵觉得腰身有些痒痒的。不过，男人通过动作传来的意思，她也明白。两人的房事并不勤, 主要是顾灵才十七岁，身体还在发育, 太勤的房事对她并不好。白谨亦在这方面很是克制的, 房事固然痛快, 但是对他来说，顾灵的身体更重要。所以, 他们的房事是建立在不会伤害到她身体的基础上的。也好在白谨亦并不是每天都在将军府的, 一个月里，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军营里的，再除开顾灵月事的日子, 两人一个月大概也就三四次。 　　第二天 　　顾灵醒来的时候，白谨亦早就吃了早饭去军营了。顾灵昨日被折磨的够呛，今日起的晚了。她又泡了个澡放松了一下，然后再吃了粥，找来了钱卫说了罗素的事情。事实上，如白谨亦说的，钱卫很是高兴。 　　于是，半个月后，钱卫和罗素一起离开了将军府。 　　顾爷爷有过培育山药的经历，所以培育土豆倒是手到擒来的，而且土豆的培育极其简单。顾爷爷在培育土豆的时候，结合罗素的笔记和自己培育山药的经验，他分别拿了整个的土豆培育发芽，和把土豆切块培育发芽，两种方式。因为培育山药发芽的时候，也是可以把整根傻山药切块培育的，所以对上土豆，在顾灵有意识的牵引下，他也开始了切块的尝试。 　　按照顾爷爷的培育，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四月底，不管是整个培育的土豆，还是切块培育的土豆，竟然都发芽了。对此，顾爷爷等人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发芽了并不意味着种植就一定成功的，所以顾爷爷等人只种植了发芽的土豆，还有很多没有培育发芽的土豆还是储藏着，以防这次种植的失败。 　　与此同时，顾爷爷小组培育的棉花籽，也发芽了，只不过，可能是步骤问题，也可能是棉花籽问题，发芽的棉花籽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说，当初培育了五十颗棉花籽，只成功了五颗。可就算是五颗，顾爷爷小组也珍惜的不得了，他们小心翼翼的种植。为此，不管是棉花籽，还是土豆，顾爷爷小组的人都搬到了试验旱地，顾灵还给他们在试验旱地建了一个庄子，还专门派了婆子去伺候他们。吃穿住行，都是照顾的面面俱到。 　　转眼间，三年已过。 　　“怎么样？秋季马铃薯情况如何？棉花今年是第一年，大概亩产有多少？”顾灵站在旱地里，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土豆和棉花问。 　　早两年土豆已经丰收过了，每年两季，但是土豆都是拿来做种子的，所以一直没有上报，按照顾灵的意思，小收成不报，大收成才报，报了可以讨个好的奖励。 　　顾灵摸了摸肚子，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也因此才敢出来，如果是没过三个月，她哪里会出来。就是奶奶和老师也念叨死她了。 　　顾灵心中有了打算，今次土豆和棉花的情况如果上报，皇上的封赏肯定大，罗素发现了土豆这功劳不用说，土豆和棉花虽然不是她培育的，但是她作为这次事情的主理人，功劳肯定是大的。她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县主，再往上不过是二品的郡主，她也不稀罕。所以这次的功劳她打算为肚子里的孩子换点东西。 　　大夫说了，她这次怀的是双胎，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顾灵打算跟皇上讨个价，如果这次生的女娃，让她女儿也有个乡君当当。虽然有她和白谨亦在，不会叫女儿吃苦，但是女孩子有爵位在，肯定是更加尊贵的。当然了，如果是儿子，她就讨个伯爷。反正不能叫孩子吃亏。 　　顾爷爷拿着烟斗道：“马铃薯大约亩产两千斤左右。”折现代就是一千斤。这一千斤对现代能亩产五千斤的土豆来说当然不高，可是古代不同啊。要知道古代的稻米折现代也就亩产三百来斤，所以这土豆亩产一千斤抵过三亩稻田里，而且还好种植。通俗一点，会是好养活啊。 　　顾爷爷抽了一口烟，里面当然是药：“至于棉花肯定差点，大约亩产三百斤左右。”折现代就是一百五十斤。现代地里的棉花可是亩产八百到一千斤的。 　　顾灵算了一下，亩产折现一百五斤的棉花，如果做成背心的话，半斤一件，也能做三百件了。目前他们的棉花有限，只种了十亩，但是这十亩棉花丰收了，能腾出来的棉花籽就多了，到时候能能种的棉花更多。 　　顾灵道：“把其中六颗棉花移植到大的盆栽里，不要摘了，余下的全部摘了，晒好之后做一床被子，一件大棉袄，一个棉花枕头，一双棉鞋……”顾灵把事情吩咐下去。这些东西自然是送给皇上的。 　　顾爷爷把顾灵的话记着：“你放心。” 　　现在是十月底，这些东西到十一月底就会弄好，十二月送去京城刚好。不过顾灵怀孕是不能去了，白谨亦边关吃紧，自然也不会去，刚好罗素之前叫人带信回来了，她会在年前到。说起来罗素离开也三年了，终于要回来了。到时候就让罗素去面圣。 　　罗素回到北关将军府是在十二月初，她和钱卫一起，和离开的时候不同，回来的时候带着很多的东西。 　　只不过，当罗素看到顾灵时，她倒是愣了一下：“顾灵，你胖了很多啊。” 　　顾灵没好气的道：“怀孕五个月了。”所以别说她胖好吗？就算是孕妇，她也不想承认自己胖了，她想当个美美的孕妇。 　　“你怀孕了？”罗素大吃一惊，她盯着顾灵的肚子看，可顾灵衣服穿的多，她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怀孕是一件做的高兴的事情，“那我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如果是明年，孩子都出来了。” 　　“可不是，也亏得你回来了，这次能对住几天吧？”顾灵问，“今年丰收的马铃薯和棉花要送到京城里，但是我这样子去不了，所以我想要你代替我去。” 　　罗素道：“自然没问题，而且近几年我没打算去了，我也想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啊？”顾灵惊呆了。说实话，她都想过罗素会不会单一辈子，可结果她说，要解决个人问题了，能不让自己吃惊吗？“可是有对象了？”不会是关外的人吧？还对外国人？ 　　罗素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道：“是钱卫。”两人相处了三年，一路上同甘共苦，相互帮助，培养出了感情。而且，钱卫还支持她的想法，还能陪着她一起，她觉得两人很合适。 　　天啊……顾灵惊呆了。当初让钱卫去保护罗素的时候，可是没想法他们能成的。不过他们能成顾灵还是高兴的，罗素有事业心，钱卫不仅细心还可以保护她，两人倒是也合适。顾灵：“那太好了，那等年后让我奶奶给你们操办婚礼？”虽然说朝廷对婚配有规定，但是哪里能落实到每个人？再说了，罗素和钱卫都在外面，为朝廷的粮食忙碌着，就是耽搁了婚事，谁能说什么？ 　　罗素道：“好，麻烦顾奶奶了。” 　　顾灵道：“客气什么。” 　　当天晚上，白谨亦从军营回来了，知道了罗素和钱卫的事情，白谨亦也高兴，白谨比较亲的下属就钱卫和奇门遁甲，奇门遁甲都已经成亲了，就剩下钱卫，现在钱卫也成亲了，白谨亦怎么不为他高兴？ 　　所以晚上用饭的时候，白谨亦和钱卫多喝了酒，当是对他的庆祝，同时爷也问道：“既然你要成亲了，那之后打算做什么？要不要来军营？”男人成家了身份也不同了，是为人夫，再会为人父，对于要奋斗了。 　　钱卫道：“多谢公子安排，一切听公子的。”他和罗素也商量过，这些年去的地方够多了，暂时也没有要去的地方，而且成家之后他们打算生孩子了，两人都没有了家人，所以挺想要孩子的。所以在孩子长大前，他们都不会外出了。罗素会在司农司任职，而他的话跟着公子闯一闯。 　　白谨亦：“那好，等你们此番从京城回来，我就带你去军营。” 　　钱卫：“是。” 第248章 正文完 　　这三年来, 朝廷很安静，白贵妃倒是想把太子拉下马，可惜没有机会。因为公有制田地的原因去，晖武帝把三个儿子都安排出去了, 一人负责一个县城, 都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县城。所以皇子们忙着这件事，哪里有心思斗？ 　　太子本来就是厚墩的性子, 不会主动挑事。六皇子年岁还小, 母家又没人，自然也不会挑事, 四皇子因为白谨亦过继的事情闹了笑话, 暂时也没有挑事，所以这三年来, 皇子间很太平。 　　而三年后的今天，他们也挑不起事情了，因为罗素带着棉花和土豆进京了。 　　一排排的马车运着土豆和棉花从北关到京城，这场面何其大？三年前, 太子带着满朝的大臣在城门口迎接的顾灵，而三年后, 同样的地方, 太子带着满朝的大臣迎接的是罗素。 　　晖武帝早就知道顾灵在北关种植出了新的粮食和棉花, 棉花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但是不知道新的粮食是什么, 却偏偏顾灵保密的很。知道今天新的粮食和棉花会到, 所以晖武帝让太子来迎接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皇宫，罗素被带到了御书房门口。 　　晖武帝就在御书房门口，看到罗素过来了, 身后的侍卫抬着土豆和棉花，他迫不及待的上前。“这就是顾灵县主提到的叫马铃薯的粮食？” 　　罗素道：“是的。”说着，她奉上顾灵的信，因为太厚了，奏折根本写不过，所以顾灵是用信代替的。 　　晖武帝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那么厚得信，便吩咐罗素：“罗爱卿把这粮食的做法同朱铭说一说，朱铭叫御膳房把这粮食做出来让朕尝尝。” 　　罗素、朱铭：“是。” 　　接着，罗素和朱铭去讨论土豆的做法了，晖武帝开始看顾灵的信了，福灵的信很长很厚，信里面把土豆和棉花的由来、以及培育的人都写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晖武帝看到土豆的亩产时，简直是惊呆了。 　　不过，等他尝了蒸熟的土豆之后，觉得这粮食可比大米还要好吃。 　　晖武帝实在惊喜于这等粮食的发现，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在大殿上给三品以上的官每人发了三个土豆。“这是福灵县主新培育出来的粮食，这粮食的种子是福灵县主派人去关外找来的，叫马铃薯，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福灵县主新培育出来的粮食送到了京城大家自然知道，昨日还和太子已经迎接的，但是，面前这叫马铃薯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尤其是三品以上的官，命真贵着呢。 　　晖武帝见状，自己先吃了一个，昨日他就让人试吃过了，没问题之后他自己也吃了，而且，顾灵在信中也写的清楚，发芽的土豆只能培育不能吃，注意的地方晖武帝也没有漏掉。 　　看皇上吃了，大臣们也跟着吃了，这一吃，没一会儿三个土豆就吃完了。 　　“皇上，这……这粮食可真好吃，不仅好吃，还方便。”徐伟良道。 　　晖武帝：“确实方便，出门在外这粮食带上几个，比大米什么的方便多了。而且，这东西亩产两千斤。” 　　“两千斤？”大臣们大吃一惊。 　　“不会是骗人的吧？” 　　晖武帝：“福灵县城培育了这个粮食用了三年，眼见的功绩就在面前，用得着骗人？除了这个粮食之外，还有这个棉花，以后咱们老百姓种了棉花之后，家家户户都能穿袄子，家家户户冬天都不怕冷了。” 　　大臣：“棉花在市井中很贵，据说一斤要几百文铜板，但不知亩产多少多少？” 　　晖武帝：“据福灵说亩产一百五十斤。” 　　“那可是相当挣钱的。” 　　“以后放到公有制田地里种植，棉花就没有那么贵了。” 　　“这倒是。” 　　“要我说还是福灵县主厉害，这马铃薯和棉花都能培育出来。” 　　“……” 　　这个早朝君臣一心，大家都高兴。朝廷好了，就没有官员不高兴的，至少表面上，大家都高兴。 　　于是，朱策等在各县城司农司的官员收到圣旨，让他们尽快去北关司农司，顾灵县主培育出了新粮食和棉花，晖武帝要他们在自己负责的县城继续培育新粮食和棉花。 　　这一培育，又要好几年，毕竟就北关的这些土豆和棉花籽如果分布出去，每个县城能分到的数量非常少，还得靠他们不停的丰收留种。 　　同时，针对这次的功绩晖武帝也毫不含糊的封赏了。 　　首先是罗素，作为发现把土豆引进象国的大功臣，她被皇上封为正四品的乡君，为罗铃乡君。罗素的罗，马铃薯的铃，带着纪念意义的。 　　其次是福灵自己讨来的封赏，培育土豆和棉花的成功，她不客气的向皇上讨了两封圣旨，为腹中的双胎，女的为乡君、男的为伯爵。 　　最后是以顾爷爷为首的研究团队，每人赏赐一百两纹银。顾爷爷这个团队里的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农民，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所以等罗素回到北关之后，这些收到钱的老农民都高兴的不得了。 　　高兴之余，他们更加卖力的研究罗素新带来的农作物，番薯和番茄，这是年前罗素和钱卫一起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 　　这番薯和番茄的研究又是三年，这三年中，京城还是很和谐，没办法，皇上把培育土豆和棉花的事情安排下去，大家都忙呢，谁有功夫搞内斗。 　　尤其是随着土豆的出现，那么高的亩产量，让晖武帝雄心大振，他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让象国进入太平盛世，然后让自己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在这种情况下，谁搞乱，他都不会放过。 　　而太子不会主动挑事，四皇子也挣着想要表现没有机会搞事，六皇子没有了朱策的扶持，没有势力。或者说，皇子们没有搞事的机会，所以，京城一片和谐。 　　等三年过了，各县配种的土豆越来越多了，棉花也总算培育成功了，然后……番薯和番茄又出来了…… 　　番茄和番薯是钱卫和罗素一起找了的，虽然功绩在三年后培育成功之后才被人所知晓，但晖武帝论功封赏一点都不含糊。 　　罗素从乡君变成了县主，钱卫被封为四品威武伯，爵位袭三代。罗素倒是想相仿顾灵，把自己的功勋给孩子，但是她和钱卫只有一子，儿子可以继承钱卫的爵位，所以就不用她让出来了。 　　顾灵因为番薯的番茄的功绩，从三品的县主成了二品的郡主。 　　而以顾爷爷为首的老农民不仅被奖赏了银子，还都成了七品的司农，虽然他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民，但是七品的司农每个月有奉禄，可保他们衣食无忧。 　　朱策的那一届的进士内心也是复杂。他们因为公有制计划被安排到各县司农司上任，上任三年本以为可以结束了，然后土豆和棉花来了，于是又是三年了。就在他们以为又能结束的时候，番薯和番茄来了……这下，没个三年是不可能的。 　　三年三年又三年，一晃眼九年过去了，当大家以为福灵郡主又有新品种的时候，结果没了。 　　那些在地方司农司任职了九年的进士，从七品司农到四品司农少卿，终于可以挪威位置了，有些人调任去了别的地方任职，有些人去了京城。 　　朱策今年二十九了，而今是四品司农少卿，三年任期满了，平调成四品知府，虽然是平调，但是司农少卿和知府是完全不同的，权势不同，前途也不同。 　　不过也因此，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和六皇子接触了。 　　但凡仁君，都有雄心壮志，而今的象国在粮食上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可以向外扩展了。北关是第一战，后勤有顾灵的支持，白谨亦带着北关的将士一次一次的征战关外，使得北关的土地越来越广，战神之名也因此传开，直到北关统一，白谨亦封侯，平北侯，平荡北关的意思。 　　平北侯府 　　“踢过来……弟弟……快踢过来……”一穿着红色球衣的小女孩满头大汗的喊着，小女孩声音清脆，甚是好听。那红色球衣其实就是红色的棉料短袖T恤和长裤，那红色短袖T恤上绣着黑色的女字。 　　小女孩身边还有穿着母子装的年轻夫人，她的红色短袖T恤上绣着黑色的母字，她看着女儿朝气蓬勃的样子，笑的很是温柔。 　　这里是蹴鞠场，一家四口在踢蹴鞠，小女孩大名顾七雪，是顾灵生的龙凤胎长女，性格颇为活泼，也非常的机灵。 　　两人的对手是穿着黑色的球服的一对父子，球服款式和她们的一样，不过颜色不同，那是白谨亦和龙凤胎中的弟弟钱六雨，弟弟的黑色短袖T恤上绣着红色的子字，白谨亦的黑色短袖T恤上绣着黑色的父字。 　　弟弟看了看脚下的球，用力的一踢，踢到了姐姐的面前，小女孩高兴的小跑几步上前，然后又踢了过去：“爹爹，接住啊。” 　　白谨亦看着女儿笑道：“好。”等他接了球，又踢给了顾灵。 　　顾灵道：“儿子，球来了……”顾灵看着儿子小跑了上来，她不自禁的笑了。真好，有儿有女，有夫如此，此生无憾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