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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为蔚然姐的女声片刻后轻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然后就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此时屋里—— 　　薛奚正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发呆。 　　不久以前，她还在为准备职称论文头疼，顺手摸鱼打开小说。 　　之前看的时候，因为开头女配和自己重名，火速弃文。如今再看几章，那个配角很快没了音讯，加上论文buff加成，使得薛奚更加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果然只要不学习，什么都是快乐的。 　　薛奚一看就看到了结局，她揉揉眼睛，心底这么想道。 　　然后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升起—— 　　再睁眼，薛奚发觉自己正处于一间装饰朴素的小房间里，至少不是自己的卧室，掌心捏着*手机，还停留在微博热搜界面。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眼前的情况，薛奚随手将屏幕退回主界面。然后就有门外对话声响起，一起涌来的是脑子里的纷杂记忆，使得薛奚恍惚间无暇作答。 　　……我穿进书里了？ 　　——完蛋，还是自己之前吐槽的那个，同名的十八线女配角身上。书中女主应蔚然是标准爽文套路，手撕海王渣男，之后专心事业，一路走上演艺巅峰。 　　而她—— 　　开场三章，参加女主常驻的直播综艺当飞行嘉宾，第一天因为好吃懒做，敷衍了事被黑上热搜，开场即事业流量巅峰，然后就查无此人。 　　更糟糕的是，现在是第一天晚上。她的相关热搜已经在微博里高高飘起，刚才在微博界面显示的99+小红点，足见热闹非凡。 　　薛奚暂时理清了思绪，心底吐槽着地狱难度开局。然而吐槽不能解决问题，她抱着一丝侥幸，想掐一把自己，借用疼痛从梦里退出去。 　　嫩粉色指尖刚捏上皮肉，还没下力道拧，薛奚低嘶声，——怕疼，于是光速放弃，边在心底叨叨着：何苦为难自己呢。 　　不过这具身体的皮肤保养得可真好，轻轻一捏就留了道浅印，一看就不属于自己。 　　于是她选择以把自己埋进被窝的方式，试图逃避现实。 　　现实总是残酷的，薛奚怔了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屋子隔音效果一般，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提醒着，她所面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既来之，则安之。薛奚轻叹一声，发挥自己一贯的咸鱼佛系精神，很快树立了第一条准则。 　　她将脑袋轻探出被子，按照记忆方向，瞅一眼角落摄像头，确定那边已经被衣服盖上之后，这才放心从被窝底下出来。 　　还是头疼，她抬手揉揉额角，视线往手机上一瞟，却被一个纯黑色作底，上边用白色标准宋体写着“学习”二字的软件标志吸引了视线。 　　好像有什么念头在心底蛊惑着，薛奚伸出指尖戳开软件。 　　突然有声音传来，吓得她一怔：“早安！学习人001号测试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明明是电子合成音，却带着高昂情绪，两者结合在一起，营造出的效果让薛奚不禁扯了扯唇角，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但首先，她的本能发挥作用，将手机调整成静音模式，虽说摄像头被遮住了，收音麦克风是堵不住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刚才那一行话语，下方用极浅的灰色小字提醒着：下一页。 　　…这是什么玩意，而且现在是晚上吧？ 　　薛奚心底腹诽刚落，那个声音再次突兀响起：“我不是什么玩意，我是001号测试系统，宿主可以叫我01。” 　　不是已经把手机声音关了？薛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好像能听见她的心声，或者说，就是在她脑海里响起的。 　　这一晚上奇幻含量有点过载了。 　　薛奚捏捏眉心，难道是自己*吃了蘑菇出现了幻觉…？ 　　尽管有些迷糊，作为熟练摸鱼选手的她，根据最近看过的小说们推断，很快理解了眼前的状况。 　　简单来说，她穿书了。这个手机软件附带的系统就是她的金手指。 　　“恭喜你答对了！我有预感，我们合作会很顺利！” 　　脑内声音还是昂然依旧，薛奚也差不多习惯了它的存在，于是她按下‘下一页’ 　　“‘早安！学习人’系统的宗旨是培养学习兴趣。我们的口号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为此，经过对宿主的精密分析，我们将通过一系列个性化定制的任务，来督促宿主进行学习，提升个人技能。” 　　“事不宜迟，赶紧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如果再年轻个十岁，薛奚觉得自己一定能被这振奋人心的口号捧得再刷两套卷子，激情学习，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现实是：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心只想咸鱼瘫。 　　薛奚回想起刚才他自我介绍时说到的001编号，这还是个测试中的系统。接着又想起自己穿过来之前的感叹，忍不住捂脸叹息。 　　心底念叨着：早知如此，摸鱼害人啊…话是这么说，摸鱼还是要摸的，人不可能不摸鱼的。 　　感叹结束，她再点击屏幕，进入主界面，像是游戏角色信息栏，小箭头指引，大概是可以左右切换的意思。 　　第一栏是基础信息，姓名性别之类，薛奚粗略扫一眼，应该是书中这位‘薛奚’的信息。 　　直接切到第二栏，标题写着‘技能列表’，一整个屏幕的空间，只孤零零标注着‘摸鱼高级’四个字。 　　手指轻触，显示出解释似的备注：悄无声息、见缝插针的摸鱼水平，距离大师级别似乎只有一线之遥。 　　薛奚尝试在心底呼唤——小说里都是这么和系统对话的——道：“…为什么我的技能只有摸鱼？这具身体总该有些演技之类的技能吧，或者我之前学习工作的那些技能呢。” 　　“宿主请不要着急，让我检查一下——嗯！未显示的技能表示不曾拥有，或者待解锁中，只要宿主使用相应已拥有的技能，就能成功解锁显示的。” 　　薛奚眨了眨眼睛，将系统的话脑内翻译了一下，也就是说技能列表需要实践触发，才会有显示——也就是说，她刚才的表现，已经触发了… 　　薛奚盯着摸鱼二字看了看，磨磨牙根，决定继续往右切换。 　　第三栏是空白的任务栏，好像也是目前的最后一栏，再往右滑就只显示上锁符号。 　　“后续功能将在版本更新后解锁。” 　　系统声音贴心传来，薛奚抿起唇角，合着这系统还没做完就发布了。 　　好像是感应到了薛奚内心吐槽，系统迅速转移话题，“——请宿主尽快领取新手任务。” 　　薛奚把披散下来的长卷发往耳后撩了撩，眼睫低垂，视线重新落回任务栏。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空白的页面泛起水波纹，浮现出两行字*。 　　新手任务1： 　　请完成为期30分钟的英语学习，学习方式不限，学习内容不限。 　　任务描述简明易懂，作为一个玩游戏没追求，已抽卡收集为己任的佛系玩家，薛奚打了个哈欠，当然是决定—— 　　先睡一觉再说。 　　系统：“……” 　　“请在一个小时以内接取并完成任务，否则将结束学习系统测试。” 　　“结束测试会怎么样…？”薛奚刚准备锁屏躺平的手顿住，心底莫名唱起：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结束测试即系统销毁，也意味着宿主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我，我还有机会回去？”薛奚一下子精神起来，原本的既来之则安之标语被她扔到脑后去。 　　虽说现实世界里她基本无牵无挂，父母早亡、亲戚疏远、母胎单身，靠几套房子收租，再加上稳定本职工作，足够她一个人生活的安安稳稳，不算大富大贵，但基本实现初级氪金自由。 　　但要有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的机会——她自然还是希望拿捏住的。 　　毕竟她现在这身份，按书中设定：三十八线只有美貌的小演员，还是很让薛奚感到压力的。 　　——她实在是一窍不通啊。 　　“只要通过系统，达成宿主原身心愿成就，即可以获得一次许愿机会。”01很快给出解答，然后安心等着宿主一跃而起，开始学习。 　　薛奚却好像已经花光了今日份的交流能量，懒洋洋又瘫下去靠到枕头上，微不可闻地应了声，算是知道了。 　　“……？？”01默默从程序里飘过一串问号，迅速计算寻求解决方式，终于灵机一动，一边紧急开发新程序，一边满是自信开口。 　　“另外，宿主只要完成所有新手任务，即可享受总计高达十连的抽卡奖励，后续积攒积分也可以进行抽卡、升级等活动，另外还有成就图鉴系统，精美CG，节日活动等待解锁喔。” 　　一连串匆忙话语几乎把薛奚脑内炸晕，但她还是熟练且精准的从里边捕捉到——“抽卡”这个关键词。 　　说到抽卡，薛奚这就起了兴趣。再看一眼任务列表，悄无声息又浮现出两行新的句子。 　　新手任务1奖励： 　　积分10点，技能图谱免费抽卡一次。 　　不就是半小时的英语学习，薛奚燃起斗志，开始思考起——看半小时美剧算不算英语学习，既然方式和内容都不限。这么想着，她根据记忆，从床旁的包里翻出耳机，然后打开番茄TV的软件。 　　里边的剧目都是现实中不曾见过的。薛奚懒得思考这些，就随手戳开一部一集半小时出头的迷你剧，捧着手机看起来。 　　系统：“……”好像确实符合任务要求呢。 　　本来只是为了任务随便看一看，却是意外得看入了神，直到一集终了，薛奚伸了个懒腰，心思还沉浸在短剧最后的反转中。 　　摘下耳机，这才注意到外边传来脚步声，薛奚记得二楼布局是一条走廊，四周*布置房间。她作为飞行嘉宾，被安排在单独一间。 　　直到外边交流声渐轻，应该是都各自回屋去了，并没有人再来找‘薛奚’，她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说这种上了综艺，却没有一点互动的表现，足够让她再背上耍大牌之类的热搜黑料。 　　但对于今天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薛奚来说，当然是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低调为上，明天再说。 　　系统声音在她念头刚落下后适时响起：“完成英语学习30分钟，获得随机技能图谱一份，抽选中…” 　　“恭喜玩家获得插秧初级！” 　　薛奚：“？？说好的抽卡呢，怎么这就帮我抽完了，差评！” 　　……这个插秧又是怎么回事。 　　手机横屏透出的光线映得她明艳面容上，眉眼轮廓格外分明，此时却又透露出格外复杂的意味来。 　　薛奚：“所以…这是在暗示我赶紧退圈回家种田吗？” 第2章 这就是安向霖。 　　于是两个问题迫在眉睫。 　　薛·佛系玩家兼抽卡爱好者·奚紧拧起眉，在心底呼唤零壹，语气凝重：“说好的抽卡，为什么连个抽卡页面没有？而且——抽卡次数不能攒着吗。” 　　“……这个插秧技能又是怎么情况。” 　　零壹：别骂了在做了QAQ 　　薛奚眉梢一挑，仿佛看到了一张哭哭脸在自己眼前，心思微动，好像想到了什么，原本强撑起来的气势减下大半。 　　对咸鱼选手来说，装严肃本来就太为难人了。 　　零壹装怂战略圆满成功，轻咳一声，这才开始解释，“新手任务时期奖励的抽卡次数是直接使用的，积分可以积攒起来兑换手动抽卡次数。” 　　实际情况是，之前为了忽悠宿主画的饼有点多，后台正在紧急制作中，于是就把抽卡界面给忘了。 　　零壹根据分析计算，等到集齐可以抽卡的积分——那时候系统也该完善了。 　　于是他一本正经，其实是生怕薛奚再提问，迫不及待继续流程，“请问宿主要使用插秧初级技能图谱吗？” 　　虽说抽卡的精髓有九成就在于按下抽卡键上，薛奚本着能使用就使用的随缘型游戏态度，点点头，“使用吧。”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闪过一道强光，再睁眼，入目是一望无际的水田，脚下踩着的是厚实田埂。 　　薛奚怔怔，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也换了方便动作的休闲装。 　　只有她手上捏着的手机原封不动，停留在学习软件的界面，没法切换到主屏幕。 　　时间显示晚上十点零七分。 　　她抬起眼，周遭四散着的光芒汇聚起来，幻化成人形。 　　“……零壹？”虽然眼前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朴实老伯，身上打扮像是刚做完农活起身过来的，但是出于直觉，薛奚开口唤道。 　　那老伯明显动作一滞，握拳摆在嘴前装模作样轻咳两声，语气故作沧桑，“小姑娘就叫我林伯吧。——今天我们要学的是插秧基础操作。” 　　这欲盖弥彰的味道也太重了吧。 　　还*有这个技能学习…还得亲自学？？她还以为是一键使用，一了百了。薛奚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空气清新，混杂着雨后的泥土清香，她只在被迫到农家乐里进行团建活动时见过。 　　为了回家、为了躺平收房租。 　　薛奚在心底叨叨着，努力催眠自己打起精神来，按着披林老伯皮的零壹的指导，亲身实践起插秧来。 　　倒是比预想中的简单许多，虽然并不怎么习惯水田湿泞的感觉。主要是她的体力好像耗不尽一般，连着弯腰、起身许多来回，都不觉得酸累。 　　我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薛奚对自己也充满怀疑。 　　不知道过去多久，林伯言传带着身教，又布置作业让她独立完成。薛奚仿佛掉下悬崖，遇到命不久矣的武林前辈抓紧每一秒钟给自己传授秘籍一般，终于—— 　　她直起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大功告成，薛奚看着自己独立插秧的一小块方正区域，等待验收。 　　林伯仔细检查，脸上浮现欣慰神情，要不是猜到了他内核还是零壹，薛奚内心的成就感可能会满到溢出来。 　　如今也是十成足的成就感，她有多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小姑娘你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林伯不吝夸奖，语气特别真诚。 　　“…你带过几届学生？”薛奚隐约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就你一届呀。”林伯面不改色。 　　……果然如此。 　　薛奚好像也并不觉得意外。 　　总之是顺利通过了结业考试，许多年没尝到这种考试顺利的滋味，薛奚感觉偶尔体会一下，好像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明天按书中剧情，她还得面对现实呢。想到这点，薛奚不免有些蔫。 　　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十点出头，不是太——等，等等，薛奚恍惚记得之前看手机时，也是这个时间。 　　是手机坏了…？不应该，看这新旧程度，像是前两天刚买的，还没沾过几次手呢。 　　“当宿主进入技能学习的副本后，现实时间是处于停止状态的。在副本内消耗的是宿主的精神力，所以学习不会感到疲惫，也因此不能连续待太长时间。” 　　薛奚把这串黑科技似的信息量记在心里，轻点点头。 　　林伯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再冲她摆摆手，化作光芒散去。然后也是与来时一样，并不刺眼的强光过后，再睁眼，薛奚又回到了朴素房间里。 　　手机屏幕显示时间跳转到十点零八分。 　　薛奚把学习软件界面翻到技能栏，在“摸鱼高级”后边出现了“插秧初级”，手指轻碰：掌握了插秧的基础知识，能够独立完成工作，获得了林老伯的认可，但距离融会贯通还是路漫漫。熟练度0/1000。 　　——怎么还有个熟练度。薛奚再碰了碰摸鱼高级，确认这个技能并没有。 　　零壹精准出现：“技能在初级-终极-高级之间都是可以通过*日常使用，增加熟练度升级的。到了高级之后，就难以用数据量化，所以就没有啦～” 　　薛奚还没来得及吐槽那个小波浪号是怎么回事，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困乏，眼皮耷拉，脑子也是昏昏沉沉，无暇思考。 　　就这么在窗外弦月注视下，她沉沉睡去。 　　…… 　　第二天，比闹钟更准时有效的是——“新的一天，早安！学习人001号测试系统为您服务。” 　　激奋高昂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薛奚发懵了片刻，摸索捞来经过一夜已经被压到枕头底下的手机，看眼时间。 　　不到六点，窗外初初破晓，天色泛白，四月的阳光并不晒人，只将金辉洒在这群山间。 　　薛奚花了好一会，才将昨晚的经历复盘了一遍，打量周遭亮堂起来的环境，这才真真确定，昨天那一切并不是做梦。 　　脑袋里的声音就是最大的证据。 　　她揉了揉眉心，在心底开声询问：“我昨天怎么就这么睡过去了？” 　　“因为宿主的精神力在学习技能之后进入了疲惫状态。不用担心，我们的新手任务和抽卡都会帮助宿主提高精神力水平。” 　　“新手任务已发布，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零壹也是一如既往充满斗志，薛奚却只是干巴巴噢了一声，捏着被子边往上提，准备躺下继续睡。 　　五分钟过去…零壹安分守己，没再出声提醒，反倒是薛奚睡不着了。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休息太充分，而且——十点出头睡觉实在太早了。 　　再加上薛奚总觉得遗漏了什么，突然想起：“昨天你说的达成原身心愿成就…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零壹幽幽飘来，在薛奚再次开口前补充，“查询中——原身的心愿是：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经系统认可，达成后，宿主即可进行一次许愿。” 　　薛奚再应了一声，“这个心愿有点抽象啊…” 　　“早安！学习人系统也会为了该心愿与宿主一起努力的！”零壹慷慨激昂，且答非所问洒起了鸡汤。 　　薛奚：…我还是看看新任务吧。 　　新手任务2: 　　在村庄马路上进行一次3km晨跑，限时接取任务后的一小时内完成。 　　新手任务2奖励： 　　积分10点，技能图谱免费抽卡一次。 　　薛奚心里发凉：“新手任务…可以放弃吗。” 　　“不可以，除非使用刷新任务相关的道具。” 　　“道具可以通过卡池抽出，一百积分抽一次卡，满十送一。” 　　这回没等薛奚再发问，零壹便抖落个干净。 　　薛奚张了张嘴，讪讪发觉，好像没别的问题可以用来掩饰不想跑步的内心了，于是忧愁叹气，起床洗漱。 　　睡衣换成方便运动的休闲装扮，长发扎高，薛奚面对洗漱间的镜子时，才发觉这身打扮和昨天那个副本有点像。至于镜子里的面容—— 　　薛奚一不留神，就盯着‘自己’乐了好几分钟。这具身体眉眼间与原先其实有几分相似，更像*是精细养护升级版，简单洗漱一番，不用上妆，皮肤近乎无暇，只有脸颊一侧冒了颗痘。 　　薛奚觉得是原身昨天看了热搜之后的上火反应。 　　洗漱台上散乱摆着的化妆品都是薛奚不太认得出品牌，只隐约记得：总之很贵的，这个消费水平，与她印象中那个接不到通告的三十八线小演员，不太相符。 　　零壹又开始在脑内播放起音乐，让薛奚无暇去记忆里翻找原先那个薛奚的经济情况——总不会是… 　　她揉揉自个儿脸颊，打消乱七八糟念头，找出带些浅色的润唇膏来抹一圈唇面，便算收拾了事。薛奚摘下盖在卧室镜头上的外套，这就准备出门。 　　薛奚出了院落，检查鞋带再起身时才发觉，书中世界的科技水平可能可能比她想象得要高些。开头那几章太过久远，看的时候也没注意，这时候她才发觉，一旦脱离院落固定摄像头机位范围，会有无人机智能跟随。 　　大概是作者为了圆全天候直播的bug，编出来的科技。 　　薛奚心里念叨着，打开运动软件计算距离，回头刚好迎上那个纯黑涂装的无人机漂浮半空，下意识朝它颔首示意。 　　没准零壹和它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这么想着，她深呼吸几下，按照脑内指点，调匀气息便开始跑步。 　　如今也就七点出头，直播是24小时开着的。早上这个点零星也有观众开着直播间当白噪音配乐，突然就有人发现摄像头追踪着什么动了起来。 　　【这不是薛奚吗？大清早出来洗白啊】 　　【糟糕，我有被刚才那个点头动作蜜汁秒到！！】 　　【她也就长相能看吧。不过这圈里有哪个长相不能看的==】 　　…… 　　零零散散的弹幕数，大半都是觉得她故意表现挽回声誉的。而此时薛奚正全身心投入在，随着脑内指导，调整姿势慢跑里，根本无暇去想别的。 　　3千米的路线刚好绕着周边一小圈，薛奚足足花费了半小时才跑完全程，主要是这具身体的底子拖着她的意志力前进。别人是身心俱疲，薛奚只觉得心累。 　　薛奚在往院里去的几阶阶梯底下停步，调整呼吸，腕掌位置托着腰身暂歇，不经意一抬头，正看见—— 　　青年手臂搭着墙沿，发丝被晨风拂乱，正往外眺着乡村清新景致，漫不经心视线，恰落在薛奚额角微沁的薄汗上。 　　目光相撞，薛奚好似看到一抹笑意，再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薛奚脑内那部分还没理顺完全的记忆，自觉浮现相对应信息。 　　少年时期出道，如今只是即将大学毕业的年纪，已然捧得了视帝金杯。 　　——这就是安向霖。 第3章 插秧的话我会。 　　实际上，薛奚作为穿书选手，最大的金手指应该是她对书中剧情的把握。然而，她对整本书的印象只剩下——女主很飒，剧情很爽这八个字了。 　　其他内容模模糊糊，偶尔会浮出个碎片关键词来。按理说这*才刚看完，不该如此，薛奚隐约怀疑是系统的缘故。 　　她也不太在意，至少凭直觉来看，这个早安！学习人系统对她并没有恶意。——就是名字有点奇怪。 　　按照‘薛奚’的记忆，她与新晋视帝没什么交集，偶尔在晚会典礼上见过几回，印象是待人礼貌——又总是透露着点客气疏离。 　　安向霖在书中与女主是旧相识，在应蔚然手撕渣男的时候立场明确表示支持，薛奚大约只记得这点。 　　单凭这条，薛奚对高处青年的好感度就噌噌上涨一小截，再想到原身的远大心愿，抱紧女主和女主身边人的大腿——总不会错吧。 　　于是她仰起脸，眉眼弯弧露出友好笑意，抬起手招了招，算是跟安向霖打招呼。 　　已经是社交极限了，见好就收，刷好感值需要循序渐进。 　　安向霖游弋视线停留，凝在展露明媚笑容的人身上，阳光也好似为她渡上一层浅色的光辉。他晃了晃神，再眨眼，那人便只留下一个背影，和身后跟着的黑色无人机。 　　她和昨天不太一样。 　　薛奚踏着台阶往地势较高的院子里走，一边脑内跟零壹沟通，任务完成的奖励待会再发放，她怕自己学习什么新技能之后就又一觉睡过去了，一边又冒出新的念头来。 　　“你们系统有没有主线任务？就是阶段性的，指引我完成原身心愿的那种。”她觉得现在完成的这两个任务，有点…干巴巴的，和自己的最终任务完全搭不上边啊。 　　“我们只是学习系统，并不具备该功能。”零壹同意了前面的要求，然后认真声明道，“请宿主自行摸索，完成心愿成就。” 　　薛奚：……。好像这个系统真的不是很靠谱呢。 　　走进院里，八点临近，大家也已经起了床，分工忙活着早餐，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几个人看到薛奚从外面进来，除了安向霖以外，纷纷露出微妙夹杂疑惑的眼神。于此同时，薛奚也在努力将人和名字对上号。 　　综艺采用5+3的模式，每一期五个常驻嘉宾，三个飞行嘉宾。眼前却只有五个人—— 　　正在露天灶台边忙活煎鸡蛋的是齐肩短发是应蔚然，常驻嘉宾，也是因为这期节目跟另一个常驻嘉宾，也就是日后要被撕的那个渣男发展起感情。 　　“小奚你这是出去晨跑啦？我们还以为你还没起床，刚准备去叫你吃早饭呢。”首先开口与她搭话的，是昨天晚上和应蔚然一起的那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姜心涟。她和薛奚，以及安向霖正是这期的飞行嘉宾。 　　薛奚本能从她亲昵话语间听出一丝不太友好的味道，尽管人面上神情摆得温和，嗓音一如既往轻缓。 　　两人之前有什么交集薛奚并不清楚，从翻出来的记忆看，‘薛奚’对这期所有嘉宾都不是太熟，除了安向霖因为自带光环，印象深刻一点。 　　受邀参加节目——也只是公司安排，前一位出了意外，*事发紧急，就她档期空得没话说，又有一副素颜能打的好皮囊，没准能蹭些热度呢。 　　薛奚捏捏耳垂，既然系统不给主线任务，她只好自己给自己安排，就当是写论文理大纲。第一步：试图拯救昨天的形象。 　　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拥有的‘薛奚’的记忆里，关于昨天，是一片空白。不只是昨天，往前追溯，有相当一部分内容是模糊不清的。 　　…所以昨天发生了什么。书中情节本就写得含糊，几笔带过，加上久远自然记不清楚，薛奚心底叹气。 　　“关于原主的完全记忆信息将在宿主完成新手任务后开启。”零壹自以为贴心地发出提醒，却被薛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只好委委屈屈再次安静。 　　“嗯，因为昨天身体不太舒服，睡得比较早，还给大家添麻烦了。今天醒来感觉好多了，就想着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薛奚斟酌开口，万金油理由，不管情况到底怎么样，先道歉再说。 　　“锻炼身体好啊，我也想着晨跑呢，结果每回都起不来，只好在梦里跑步圆圆心愿。”开口的是白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概是综艺里惯会烘托气氛的，边观察着陶罐里的粥，话茬接得自然。 　　“怪不得我回回醒来，白年你都把腿搁我身上了，原来是跑步跑的，这不行。”坐在桌旁泡茶的那位年长的，一拍桌，佯怒道，转瞬换上笑呵呵神色，“小奚你明天尽管来敲我们屋门，让他和你一块去。” 　　“杜哥你饶了我吧，我真起不来——”白年作势投降。 　　原女主那边忙完了手中的活，也开口说道，“早上起不来就夜跑。” 　　薛奚心底暗暗给原女主的气势点了个赞，然后坦白应道，“——我也三分钟热度，估计明天就起不来了。” 　　虽说这时候该是立人设的好时机，薛奚想了想保持早起晨跑…还是放过自己吧。 　　这句话一出，得到了白年的真心赞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奚总觉得一直没进入话题的安向霖，向自己投来了审视的视线。 　　她往安向霖的方向瞧过去，却只看见他在墙边专心从罐子里取用早餐配粥的小菜。 　　“小奚既然昨天不舒服的话，赶紧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吧，免得冷风吹了再着凉。我们的早饭马上就准备好了。”姜心涟帮着将煎蛋盘端到桌上，再忙着去白年那边一起查看粥的进度，大致大功告成，于是开口关切道。 　　薛奚暂时没想起来，对她的话语本能感到微妙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干脆暂时不想，点点头道谢，“那我先进去了，不用特地等我吃早饭。” 　　“你没听出来，人家那是在暗示你什么都没干吗。”沉寂好一阵的零壹恨铁不成钢似的冒出脑袋来。 　　“听出来了。” 　　“那你——” 　　“我确实是什么都没干啊。”薛奚理直气壮。 　　…… 　　薛奚很快洗完澡，换了身适合气候的运动装出*去，正赶上早餐，几个人吃得闲适。 　　方才在院中没看到的两位，依旧不在。据说是有工作安排，今天临时请了假，其中一个就是渣男预备役，赵绪。 　　另一位则是常驻嘉宾里专业洗碗的，于是今天这活就自然而然落到洗碗专业户二号，白年身上。 　　薛奚余光注意到一旁姜心涟好像想开口，灵机一动，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率先举手——“我帮着我的晨跑预备队友一起吧。” 　　姜心涟果然是噎住的神情，但也不好说什么。 　　老杜去烧水准备再泡一壶茶，余下三人就负责收拾餐桌，薛奚和白年捧着一部分碗到水槽边开始清洗。 　　很快，安向霖将锅和陶罐一起端来，果不其然，薛奚又感受到了打量一般的视线，但是依旧没抓住时机。 　　此时一架无人机悄然出现，稳当落在应蔚然面前。 　　“是今天的任务。”应蔚然话音利落，拆开信封，将上边的文字读出来，“……，因此，你们今天的目标是，完成一亩地的插秧工作，通过验收。” 　　她的言语本来是平稳的，却随着任务要求的展露逐渐显出几分不确定来。 　　一众人准确捕捉到插秧关键词，神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薛奚却是心里震惊，也因此终于被触发了什么记忆点，就此想起——好像小说开头确实是这么描绘的。 　　薛奚心里自我催眠：不是自己记性不好。 　　“我决定了，下一期我不来了。不如这一期直接跑路吧，奚姐要不要跟我一起。”白年佯装沉重。 　　“——算我一个。”老杜难得与他达成统一战线，举手。 　　应蔚然揉揉眉心，她把视线扫视一圈，“所以我们之中…没有人会这个，对吧？” 　　收获安向霖的摇头。姜心涟跟着举起手，“要不，我们去村里找人求助一下？” 　　这是个好办法，只不过最近的村庄邻家也有一定距离，而他们唯一在身边的交通工具，是辆自行车。 　　对于这个提议，应蔚然表示赞同，她也想着给飞行嘉宾一些单独镜头，“那心涟你负责去找找有没有人愿意帮忙。我们几个先试试看吧。” 　　白年和老杜一起叹气，安向霖神情倒是淡然。薛奚纠结一番，瞅了一圈各自神情，也悄悄举起手来，“那个——” 　　“小奚要跟我一起去村里找人吗？”姜心涟开口问道，颇有些为难，“自行车只有一辆，要不你去吧，我和大家一起试试插秧。” 　　【看到这期有水稻田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果然要插秧23333】 　　【心涟好贴心55，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办法】 　　【薛奚一看就是不想插秧吧】 　　【让她去搬救兵真的靠谱吗？】 　　在薛奚这片刻没应声的时间里，弹幕里刷过几乎是一面倒的风评。在小院里的几人也各有心思，齐齐往薛奚那边看。 　　被姜心涟开口之后，薛奚顿了顿，不是因为对方话语噎住，而是突然想起，为什么面对明明不*熟的姜心涟，她会感觉微妙。 　　这不就是——那个预备役渣男的地下情人吗。 　　薛奚看向她的神情也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复杂，很快努力掩饰下去，“…刚才我是想说。” 　　“如果只是插秧的话，我会。” 　　她这话一出口，原先要不吐着槽，要不各自舔着颜的直播弹幕出现片刻空白。 　　…… 　　随后便是比刚才更密集的弹幕蜂拥而过。 　　【一个温知识：不是将秧苗插进田里就等于插秧的】 　　【让她来，让她来，坐等心涟找来专业老伯打脸】 　　【为了洗白热搜也是很拼命了，值得鼓掌。】 　　【她要是会插秧我跟她姓！】 　　…… 　　漆黑涂装无人机好似闻声而动，将镜头对准神情坚定且坦然的薛奚。尽管她心底—— 　　…昨天教的诀窍有哪几点来着？？ 第4章 美人难以招架。 　　面上波澜无波，心底乱成一坨。 　　这句话用来形容眼下薛奚的状况再合适不过。 　　她确实有些紧张，尤其是迎着众人视线时。 　　只有安向霖的目光不带任何评判意味，他只是怀着好奇，开口打破即将进入的僵局，“‘只是插秧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就落在薛奚耳畔，由清晨的风拂来。 　　薛奚没想到他会着问，顿了顿，简单解释道，“插秧广义上来说，还包括一些别的步骤，我只会插秧那步，其他只是了解的程度。” 　　充分发挥平日里做ppt汇报的精神，语气一板一眼。 　　昨天的副本里，那位林伯在进行教学时，将整个种水稻的流程都介绍了一遍。 　　因此薛奚虽然只是练习了插秧的动作，但也还记得，在这之前有一系列准备工作。 　　要在当天清晨将秧田的水放满，洗秧之后才能进行拔秧，将□□的秧苗挪到用来种植的水田，再之后才算正式开始插秧。 　　“所以需要去场地那边看看——”薛奚认真补充了一句道。 　　“那就去场地那儿瞧瞧。”安向霖顺着她话音接道，移开视线看向应蔚然那边。 　　应蔚然收到暗示，将任务卡原封不动塞回信封，封口褶皱重新压平，也点点头，“那就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心涟去找一找有没有愿意过来指导一下的，我们先去水田那边看看情况。” 　　刚才姜心涟故意言论被堵了回去，导致的晦暗神色出现了半瞬。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和安向霖合作过的，他好像也向着薛奚——总觉得今天的薛奚…大家都围着她似的。 　　都是因为她拿身体不舒服当借口。 　　姜心涟抿起唇面掩饰不爽，故作轻快应了声好呀，扬起嘴角比划ok手势，“我会尽快回来的。” 　　白年和老杜殷切挥手目送全家的希望，然后一行人就按着信封背面的地图指引，绕到院落背后去，沿着小路往上，映入眼帘的是连片依山而成的梯田。 　　镜似的水面倒映蓝天的色彩。薛奚早上晨跑时，从山脚下的道路往上眺，见到的是缭绕云雾，似烟似霞。*如今身处其间，感受到的又是另外一番风味。 　　无人机缀在后排安向霖边上，将一行人全景揽入框里。白年凑在薛奚旁，颇自来熟地跟她念叨，“奚姐，小奚姐。我这么叫你可以吧——今天的快乐生活就靠你了。要是一切顺利，中午想吃什么，白大厨给你加菜。” 　　一路安静观景的安向霖跟着开口，“加个番茄炒蛋吧。” 　　“不行不行，只有功臣才有点单特权。”白年摇头，语调轻快。 　　不知怎的，两人表现出来的信任，也让薛奚心里更安定了几分，她笑着应道，“那就要番茄炒蛋，我喜欢甜口的。” 　　白年忙不迭应下，安向霖却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往她身上多瞧了眼，很快收回视线。 　　几人终于抵达了属于他们的一亩三分地，薛奚看到秧苗摆在水田一角，已经是□□用篮子分装好的模样，真正松了一口气。 　　和昨天副本里看到的场景基本一致，除了这边是梯田以外，影响应该不大。那么这就是她发挥的空间了。 　　几人份的胶鞋齐备在一旁，作为圈地标志。大家各自脱去鞋袜，将裤管抚顺再换上，应蔚然的手机铃声恰是时候响起，“是心涟。” 　　扩音打开，那边传来轻柔嗓音，“我和程老伯到院子那边了，我们是电动小三轮过来的，特别风驰电掣。现在该怎么找你们呀？” 　　老杜接过手机，给她指点方向，其实也就是从院子后边一路直走往上，看到人影那就是了。 　　走上来大约是十来分钟的路程，这边也不闲等着，薛奚开口道，说辞留有余地，“我先试试看吧？不行的话待会再听老伯的。” 　　白年兴致勃勃充满好奇，“那我——” 　　给你打下手三个字还没说完，被安向霖抢了先，“我来帮你。” 　　他穿的是轻薄开衫，长袖平整卷起，挽至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线条。 　　安向霖五官并不是特别精致出众的类型，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薛奚循着他开口时仍略带少年气的嗓音看过去，兴许是周遭粼粼水波，让她不免晃了晃神。 　　“不用特别帮忙，其实不难的，注意几个要点就好了。”薛奚一开口的语气带着些仓皇，很快调整过来，摆摆手。 　　然后她踩进水田里，弯腰捞起一盘秧苗，迎着和其他人一起勤恳跟来的无人机，回忆着昨天林伯的说辞，就着要点用自己的话简单解说两句，“这个秧苗是从秧田里□□的，因为育苗的时候比较密集，所以现在是一大份拢在一起。” 　　“分一小份出来，大概三到四根左右，不用刻意数，有感觉差不多就好，动作需要轻一点。”薛奚边说着，边将那一盘展示完放下。 　　只取一把用左手拿着，再从中分离。动作刻意放慢，解说声音从领口收音设备扩散开，传到网络那端去。 　　然后她演示了一下拿秧苗的动作，压下柔韧腰身，看准位置竖直*种好。薛奚再后退半步，明眸半眯好似估算距离，再接连着重复动作种下几颗。 　　纤长手指自然也沾了湿泥，她却毫不在意模样直起身，跟拉开了些距离的队友们招招手，“就是这样，操作起来不难的。” 　　安向霖默不作声也学着，从薛奚取的那盘里拿了一把，原女主则是自己另取一盘，开始尝试。 　　而老杜和白年本来也想跟着开始尝试，虽然看不懂正确与否，起码这架势还是很唬人的。 　　他俩琢磨着从另一边开始干活，刻意抱着秧苗走得远了些。结果刚一踩进水田里，就不约而同陷了进去，试着抬腿失败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互相折磨，一起挣扎。 　　薛奚这边正经许多，昨天学到的技能好像印在骨子里似的，根本不需要多思考，靠本能就完成得迅速。这个念头刚闪过，沉寂好一会的零壹突然出声：“那是当然，我们早安！学习人系统的教学是经过大数据缜密分析，并且为宿主量身打造的。省时省力，效果优越。” 　　“……”薛奚沉默了下，悠悠在心底开口，“小零子。” 　　“哎。——不对，我是零壹！请宿主尊重一下我的名字。” 　　薛奚并不搭理他跳脚似的反驳，只等他应了，便自顾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搞推销的呀。不如考虑早点转行，很有前途，再接再厉。” 　　零壹：“……” 　　薛奚面不改色调戏够了，也舒口气，瞧着自己完成的一小块，整整齐齐，很有成就感。 　　她再看向还在争执的两人那边，唇角扯开一抹笑意。然后薛奚瞅了瞅自己身边已经忙碌起来的两人。 　　进度相仿，都是生疏但认真模样，比较起来还是原女主更显得利落一些。薛奚思索了下，总得选一个过去帮忙瞧瞧动作，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自然是选—— 　　根本不需要思考，薛奚就颠颠得朝女主那边溜达过去。 　　看书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女主爽快外向的性格，虽说薛奚自己是个天生内向的，也没想着要如何改变，但并不妨碍她对具有外向能力的人表达欣赏。 　　再说和自带光环的应蔚然打好关系，肯定划算，作为有自知之明的N号小女配，抱紧大腿很重要。 　　“你这边间距好一致呀。不过插下去的时候可以再直一点，好让它立起来。可以再深一点的——”薛奚抓着一把秧苗到应蔚然边上，边比划拿捏手势，边实践插下一株。 　　应蔚然认真观察她细节动作，学着将拿秧苗的姿势调整过来，尝试了几株，惊喜开口，“果然这样也方便很多！刚才怎么弄怎么觉得别扭，我还以为是自己肢体不协调呢。” 　　薛奚顺手便把抓来的一把插完，点点头，“姿势正确的话再磨合一会，很快就能熟练一点了。” 　　“奚奚你真棒——要不是我现在手上都是泥，我肯定会抱你的，等待会回去之后补上。”应蔚然*真诚夸道，边朝她眨了眨眼。称呼自然顺口，倒让薛奚怔了怔，主要还是美色冲昏头脑。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我再琢磨琢磨，你去看看向霖那儿？另外那俩估计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了，先让他俩摸会鱼，待会再压榨。”应蔚然倒是没注意她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昂起下巴示意那边的安向霖。 　　“好，我过去看看。”薛奚正想着小说中并没有多少笔墨勾勒女主长相，却通过字里行间在读者心里描摹出一番飒爽，如今这般看来，确实与薛奚脑补的契合度满分。 　　她谨慎踩着水田湿泥，走到安向霖那边，他动作不紧不慢，神情认真，直到薛奚走近，才抬头瞧过来，语气极为坦然发问，“我做得怎么样？” 　　薛奚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开口，也正好省了寒暄开头，就顺着他话语去检查一番已经完成的一排，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起码和她自己插的那部分，看起来是一致的。 　　只是…… 　　在观察了一会安向霖是怎么精准动作的时候，她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凭感觉随手反省了下，然后开口道，“可以不用每一步都做得——” 　　薛奚一下子有点卡壳，没找到形容词，却被安向霖开口接上，“做得像套公式一样？” 　　薛奚眼神亮了亮，她刚才觉得安向霖比应蔚然动作没那么利落也是这个缘故，他的插秧动作学得没问题，就是太公式化了。 　　于是她点头应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不然这片田插下来就太累了。” 　　安向霖若有所思，抿起唇角，然后点点头，朝她微扬起唇角泛开笑意，“我知道了，谢谢你。” 　　再次晃眼，薛奚觉得自己面临的最大危机应该是—— 　　美人太多，招架不住。 第5章 奚姐就是奚姐。 　　毕竟是娱乐圈，还是小说里的娱乐圈。 　　薛奚早上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就欣赏了好一会，但也是有自己原本样貌的底子在，感觉就没那么明显。 　　直到这半个上午，近距离接触过各具特色的这几位之后，她心底感叹好像就没停过。尤其是这两位，薛奚觉得觉得要是作者能瞧见，一定会对这个选角万分满意的。 　　拉回不知道飘到哪去的思绪，薛奚片刻的出神状态被安向霖尽揽在眼底。他没说什么，只当做是没注意，重新弯下身来，按照薛奚刚才的话语，让自己心态也跟着放松一些—— 　　果然效率快了不少。 　　薛奚也颇是欣慰，虽然又不免觉得，这两个‘学生’教起来有些太没成就感了。于是她将目光投向终于从泥里挣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歇力的，出师未捷的那两个人。 　　难得综艺内容正好撞上自己昨天特训结果，她一边琢磨着用来刷好感刷脸正好，一边又有些耗尽能量的懒怠。当然，薛奚所想的‘难得’，她也知道十有八九并非偶然。 　　薛奚深深怀疑*，说好的随机抽选——没准奖池里就这一本技能图谱，但她没证据。 　　是继续专心插秧，还是去白年和老杜那边，薛奚徘徊不下，又不能这么僵持着，总得选一项。所以当姜心涟独有的气息总弱一拍的嗓音响起时，她的内心是感激的。 　　绝对是真诚的感激。 　　“你们都开始了呀？”姜心涟跟在一个老伯身后，气息稍有些不匀，“这位是程老伯，据说是以前村里伺弄水稻田最厉害的。” 　　几人便暂停下手上动作，跟程老伯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应蔚然略带歉意，“我们几个已经弄了身泥和水，就先不上来了。” 　　“没事，没事，不用上来。”那老伯普通话口音带着南方方言腔调，他看了眼无人机，稍有些局促，也是因此，一路上来便不自觉走得快了些。姜心涟原本想攀谈两句，话音还没启，就被人甩在身后，只得紧赶慢赶。 　　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摆在脸上，只解释说道，“还好程老伯有电动三轮载着我和自行车一起，所以回来得早。” 　　“心涟——”老杜和白年宛如地主和地主家的傻儿子，远远招了招手，便一路拖泥带水溜达回来。白年指指自己胶鞋上半干的泥痕，还有衣服裤子上溅的那堆，“不是我和杜老师不想干活，实在是这水田太磨人。” 　　姜心涟配合笑出声来，视线却是专门落在安向霖身上，捎带着他旁边的薛奚，话语好似独独对着后者，宽慰一般，“小奚要是不太会也没关系，现在开始让程老伯教——我们也来得及回去吃午饭的吧。” 　　不需要零壹提醒，薛奚这回更是明显瞧出来了：姜心涟不知为何，从昨天晚上开始好像就有意无意，绵里藏针地针对她。 　　眼下这句话——薛奚低头瞅了瞅自个还整齐的着装，大概是在场几个下过田的人里最干净的，像是还没开始干活，大概也就明白了对方误解缘由。 　　薛奚自认咸鱼犯懒，但靠着摸鱼还能一路顺风顺水安安稳稳，自然不是傻的。 　　她眉梢一挑，刚要说什么，却是那老伯率先开了口。 　　在几人闲聊时，一副老庄稼把式的程伯已经先下了水田，躬着背慢溜达两步，这边朗声朝着姜心涟道，“你们这活做成这样，小姑娘还叫我过来做啥哩。” 　　说起专业活计相关的话来，老伯倒是丝毫不怵，全无方才要上电视的半丝不安。 　　姜心涟微微一怔，随即换上温婉笑意，“正是因为做得不好，才需要老伯您帮忙教教我们呀。” 　　这话语里，看都没看就直接将三人刚才的成果抹消了。 　　…… 　　【果然不行吧，薛奚还是别装模作样了】 　　【我看她插得整整齐齐，说得也很有道理的样子，还以为她真会呢】 　　【心疼刚才插下去的那些秧，这得重来一回吧】 　　【心疼+1】 　　…… 　　这个点抽空摸鱼看直播消遣的人不少，弹幕里也是热闹着一边倒的形*式。偶尔有一两条反驳：我看薛奚手法挺专业的啊。也很快被遮盖过去。 　　而与此同时，田里的气氛也陷入片刻沉默。白年和老杜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俩刚才玩闹过头，这会还有些心虚。 　　应蔚然则是轻皱了皱眉，想开口，却还是有些碍于直播，虽说她觉得刚才那番看着很有道理，直觉也是相信薛奚，但作为常驻嘉宾，主人家身份，也不好直白在这么多观众前将姜心涟的话反驳了去。 　　薛奚——女主不开口，她心里虽有不服气，但也确实自己插秧学来方法蹊跷，刚才想单单反驳姜心涟时还有底气，面对程老伯，还是乖乖低眉敛目。 　　安向霖正好插完手中拿着的最后三四根秧苗，直起背来便是矜贵公子的模样。他眉眼间蕴着平和，言语客气打破寂静，“我们是想劳烦程老伯您来瞧瞧，我们这活有哪儿做的不好。” 　　这话一出，便给姜心涟也后知觉意识到说得不太对的那番话兜了底。 　　程老伯还是摇摇头，连带着直播间里一帮吃瓜群众的心都跟着悬起来，接下来的话却是更往他们心上抛了块大石头，砸开涟漪阵阵。 　　“我看你们插秧插得很好，确实是没什么可教的了，要是忙伐过来，我倒能帮着搭把手。”程老伯说着，指了指靠边一小片间距规整的，“尤其是这儿，距离位置都刚刚好，小姑娘要是找我们村那几个小伙子来，都做不成这样咧。” 　　几颗秧苗成簇，方正间距排布开，吸引了众人和无人机的视线，就像是那尺子丈量过一样整整齐齐，强迫症看得也一本满足，譬如应蔚然。 　　弹幕里刷过一排省略号。 　　“其他的也不错，”程老伯改将注意力落在另两片位置上，点头表示认同。 　　姜心涟意识到有些尴尬，试着补救，开口便夸，把话题转移到刚才‘帮’了自己的安向霖身上，掩唇赞叹道，“原来向霖这么能干——” 　　“谢谢。”安向霖对于夸奖好像倒是照单全收，就在姜心涟心里稍松一口气时，他又开口，视线偏向薛奚那侧继续说道，“谢谢你刚才教的。我还需要向你多学学，怎么能达到她那片的水平。” 　　这一番话转折下来，倒让薛奚忍不住想笑，她听出其中弯弯绕绕，包括安向霖对自己的友好意思，心情倒是颇好，但又不能笑出声来。于是她抬手揉揉鼻尖掩饰，含混道，“不用谢，互帮互助嘛。” 　　姜心涟浅浅笑意僵住片刻，下意识问道，“那块是薛奚的……？她——” 　　“奚奚很厉害吧，我也这么觉得。”应蔚然接过话茬，仿佛姜心涟本来也是要开口夸赞一般。 　　白年跟着诚恳点头，“奚姐就是不一般，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此时直播间里—— 　　【那个说要跟薛奚姓的朋友在吗，出来改名了】 　　【我天她居然真的会插秧，厉害了】 　　【这也可以？？怀疑是导演*组剧本@24-7导演组】 　　【他们节目不是主张只给任务没有剧本的嘛，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谢邀，实不相瞒我就姓薛】 　　…… 　　一亩地对熟练工来说并不算多，不算其他准备时间，要真有五六个能干的，也就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插秧结束回去做午饭正好。 　　然而这一堆，就连最年长的老杜也是自小生在城里，没干过农活的，其他就更不用说了。 　　在婉拒程老伯要帮忙的说法，只麻烦他统一培训还没上手的三人之后，轰轰烈烈的插秧行动也正式拉开帷幕。 　　避免冲突，各自划分了简单的范围，鉴于薛奚是唯一的熟手，明摆着速度不同，其他几位干脆从另一个方向开始。 　　薛奚不知道别人什么感受，自己比较起昨天副本里的感觉，是真的累。但还能坚持，大概是这具身体勤于锻炼的功劳。 　　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插着秧。 　　薛奚埋头苦干，勤勤恳恳，边还充分利用零壹，让他充当音乐播放器。这个功能还挺好用，薛奚表示赞赏。 　　直到她余光处出现另一边的绿油油秧苗，便是终于成功汇合了。 　　无人机也客观将个人工作范围尽数拍下，只见薛奚一人，便占据了这一亩地的大半江山，好不壮观。 　　…… 　　【我本来以为这场青铜对白银半斤八两，没想到是一个王者带飞五个青铜】 　　【就算是剧本，奚姐这效率也是绝了，我真诚瑞思拜】 　　【瑞思拜+1】 　　…… 　　下山回家，几个人狼狈程度都差不离，只有薛奚除了直接接触秧苗和水田的部分沾了泥和水渍，其他位置却是干干净净。 　　——好累。薛奚心底这两个大字盘旋不下，但面上还努力维持一副风轻云淡。 　　虽说已过午后，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但还是先得各自回屋洗澡，冲得清清爽爽。薛奚又在零壹监督下，盖上摄像头拉伸一会，这才下楼去。 　　屋里没看见别人踪影，下楼梯时好似格外安静了些，薛奚心里稍生疑惑，步伐也慢下些来。直到推开屋子大门，刚要低着脑袋跨过门槛，突如其来的奏乐声把她吓得一惊。 　　两侧分别是老杜和白年渲染欢迎氛围，安向霖拿着手机，那便是奏乐声来源了。姜心涟跟在老杜身后，也撑起笑颜来。 　　然后音乐声一转——是应蔚然出场，她手上捧着什么白色的…是浴巾，薛奚待她走近便认了出来。 　　但还是需要配合演出。 　　应蔚然一本正经，拿着授哈达的架势，把浴巾围到薛奚脖颈上，然后带动大家一起鼓起掌。 　　安向霖不知从哪找出来一根风干了的玉米棒，递给站在他前边的白年，白年心领神会，呈到庆功会主角面前去。 　　薛奚失笑片刻，唇角扬起，配合佯装着这是记者递来的话筒，轻咳两声，然后一扬手，没想到什么话便下意识脱口而出，“让我们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前后不搭，*正好也衬这场临时组局的发布会。 　　…… 　　午饭是白年掌厨，一道番茄炒蛋大盘装摆在正中，模样和味道都好极。 　　大家吃饱喝足，然后一拍即合——先各自午休一会，薛奚便顺手把那崭新白色浴巾也带上回屋。 　　在别人面前她不敢打开学习app，因此直到这时候，薛奚才有空查看一上午插秧之后，熟练度升了多少。 　　——（131/1000）。 　　薛奚没什么预期，于是觉得也还行，只是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是不会再想来第二回 的。 　　她舒展四肢躺在床上，边唤出零壹来，“小零子，我早上的任务奖励呢？” 　　虽说这个随机抽卡好像没那么随机，薛奚还是无法拒绝抽卡的魅力。 　　零壹尽职尽责：“完成晨跑3km，获得随机技能图谱一份，抽选中…” 　　“恭喜宿主获得撸猫初级！” 　　“检测到宿主具备相关技能，正在为您叠加熟练度结算中。” 　　薛奚愣了愣，一边是想撸猫居然也在抽卡范围内，一边又颇自信觉着叠加之后——按自己原来的水平，起码该有个中级以上吧。 　　她虽然家里没养猫，但是可是在猫咖有着知名撸猫圣手的称号。 　　这么想着，零壹那边也完成了计算程序。 　　“结算结束，您的技能为：撸猫初级” 　　薛奚：……？？ 第6章 抱歉在背单词。 　　薛奚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结算了个寂寞。 　　她把零壹再次呼唤出来，深深表示怀疑：“你们的等级是怎么计算的？” 　　零壹：“由系统按公式统计而成。” 　　薛奚磨磨牙根：“说重点。” 　　……为什么有种被威胁的感觉。零壹的程序也陷入了对人类的怀疑中，但也只沉默片刻，抱着‘认真体贴’的服务态度，他解释道：“每一阶的熟练度要求都是1000，当然，越到后期，同样的练习能够提升的熟练度会相应减少。” 　　“卡池中的初级技能图谱等同于为宿主提供1000熟练度的副本练习时间。” 　　“因此，如果宿主原本就具备相应技能，系统将会计算出原有的熟练值，再叠加初级技能图谱带来的熟练值，叠加结果将会换算成相应的技能等级。” 　　“例如宿主这次抽到的撸猫技能，在完成学习之后，您的撸猫技能显示就会是撸猫初级（545/1000）。” 　　薛奚边听着它解释，边自动在脑内转化成更通俗易懂的方式，也是说按数值档次计算，一千以下没有等级，一千到两千是初级，以此类推至高级。 　　零壹口中的初级技能图谱，就相当于能在原有数值基础上加一千的经验卡。 　　“那我是不是还会抽到中级图谱、高级图谱之类的？”薛奚大致理解之后，好奇发问。 　　“是的。具体概率公示请等待新手系列任务完成，版本更新之后再查看。”零壹说道。 　　“新手任务有几个？发布的频率是？”早上刚完成了二号，薛奚琢磨着*，感觉像是一天一个的节奏。 　　“共五个，将在每日不定时刷新。” 　　薛奚噢了一声，然后以自己抽卡人的精准直觉，突然发觉了盲点，“我记得你当初说完成新手任务共计可达十连，五个任务共计五次抽卡，加50积分，100积分抽一次。” 　　“怎么算都只有五次半抽卡。”薛奚摆事实讲道理，精准直击。 　　这句话刚落，薛奚就见识到了电子合成音是怎么‘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的。 　　零壹干巴巴哈哈两声：“完成一系列新手任务之后——系统将会赠送四次抽卡机会，以及50积分，作为成就奖励。” 　　这句话中间的停顿，怎么听怎么像是临时编出来的。 　　这使得这个穿书金手指，也怎么看怎么……不正规。 　　零壹显然没考虑到薛奚把它之前画饼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当时夸下海口之后，它将答应的那几个系统需求都传达了，而所谓十连——确实是一时口快，零壹也觉得有些委屈，谁让程序搜集的那些抽卡游戏公测宣传的时候都爱这么说。 　　“我们是正规系统！请不要侮辱我们的职业休养。”零壹试图辩驳，虽然加上感叹号的话语使得可信度又降低了几分。 　　“正不正规不重要，小零子——”薛奚这时候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在我没有联系你的时候，你也能读取我心底的念头？” 　　“…默认设定是这样。我们需要对宿主负责，但也可以开启非任务进行期间不主动读取的选项。”零壹被迫接受这个称呼。 　　“把权限打开吧，怪怪的。还有撸猫技能，晚上再使用——我不想一觉睡到晚上。”薛奚说到睡觉，便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午休让人身心愉悦。 　　…… 　　这回的技能学习副本是个猫咖，薛奚还以为零壹这回没准回化身成猫的样子——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被口吐人言的猫教导怎么撸自己，这个略显诡异的画面。 　　然而零壹只是变作店员小林，并没有薛奚幻想中的画面发生，也因此让她松了一口气。 　　出于对‘随机性’的怀疑，薛奚在技能栏亮起【撸猫初级（大部分品种的猫咪都会拜倒在你的手法之下，并对你表示亲昵，尽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些特立独行的。熟练度545/1000）】之后，总觉得综艺第三天会遇到和猫有关的事件。 　　然而无事发生。 　　直到飞行嘉宾三天两晚的行程在第三日傍晚结束，薛奚连只野猫都没遇着。 　　叹气。 　　外出工作的那两位倒是回来了一个，但不是那个预备役渣男，据说他通告那边出了点小意外，只有空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提前跟即将离开的飞行嘉宾告别。 　　薛奚在临行前检查行李的时候收到的第三个任务。 　　新手任务3： 　　请在‘不想背单词’app上完成50个单词的背诵，限时接取任务后的一小时内完成。 　　任务难度： 　　预计可*在40分钟以内完成。 　　新手任务3奖励： 　　积分10点，技能图谱免费抽卡一次。 　　……这个软件的名字清新脱俗，很有系统的风范。薛奚心底腹诽，这回还给了预计时间。她估算着等待会告别之后，上了去机场的车，路上背单词该是绰绰有余。 　　只要告别仪式别进行太久。 　　薛奚看了眼手机，发现那个背单词软件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学习软件边上。橙色纯底，白色宋体字‘英语’。连怀疑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这肯定是一家公司出品。 　　…… 　　薛奚下楼到院里要比另两人都慢一拍。白年摆弄着自拍杆，朝她招招手，“我们来张合照！” 　　于是薛奚被拥在前排C位，姜心涟和应蔚然一左一右。白年作为摄影师自然也凑到前边来，独领风骚，其余三人在后边挤着。 　　随着茄子声响起，镜头定格画面笑颜。 　　虽然居中的位置有点太显眼了，薛奚以前就算不得不合照，也是尽可能往边上凑。但这回，她却没半点犹豫，就想着将应蔚然和姜心涟之间分隔开。 　　这一张照拍下来，薛奚甚至觉得自己笑得脸有点麻，于是忍不住揉了揉脸颊。 　　白年也注意到在第一张正经合照结束之后，大家不约而同放松下来，于是抓紧时间，第二张搞怪版本出炉。 　　“我待会发给你们——”白年收回自拍神器，取下手机捏着晃晃，也不敢这时候给大家看，怕被围攻。 　　对于这时候的薛奚而言，相处满打满算不过两天一夜，但患难见真情的道理确实没错。尤其是原女主自带人格魅力光环，白年个性开朗活泼，还有… 　　薛奚的视线往边上扫一眼，余光掠过安向霖，又很快收回。这位新晋视帝也没‘薛奚’记忆中那么与人疏离的样子。 　　总而言之，总体还是很愉快的。她注意到自己原本居高不下的黑热搜也悄无声息沉下去了，反倒因为插秧事件粉丝数上涨不少。 　　《24-7》这个主打慢生活的综艺也因为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上了热搜，#今天你插秧了吗#里大多是各家截图做的表情包。 　　也有一小部分从弹幕转移到热搜阵地掐架，吐槽薛奚是不是手拿剧本，导演组有没有作假的。 　　对这个比预想中还要高的热度，整个节目组都乐见其成。 　　小院依山而建，所出地势比道路高一大截，远远眺去，就能看见来接三位飞行嘉宾去机场的黑色SUV驶来。 　　薛奚拎着的是个行李袋，东西不算沉，本就是自个拎下楼的，再拎几阶台阶也没什么问题。 　　白年喊着奚姐说要帮忙，她下意识刚想回绝，余光瞟见姜心涟那个大号行李箱被老杜接过，于是咽下声音。 　　她不喜欢姜心涟，即使抛开之后剧情发展的问题，现在接触下来，薛奚也知道两人是相处不好的，只能维持面上礼貌罢了。之后的事…薛奚边应声道谢，边有点走神抬眸瞧一*眼应蔚然—— 　　等回去之后，是时候努力回想渣男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了。 　　这么想着，手中分量一轻，薛奚下意识收回目光往边上瞧。 　　安向霖侧脸轮廓线映入眼帘，低下眸光，格外显眼的蓝色行李袋被他拎在手中。 　　“我的行李已经拿下去了，”安向霖简单解释，“白年去屋里拿要让我们带走的礼物。” 　　薛奚张嘴干巴巴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点头应好，“谢谢。” 　　“不用，就当是我尊师重道？”青年嗓音尾调略略挑起，连带唇角也扬起细微笑意来。 　　…… 　　礼物是用当地特色花卉制作而成的滴胶挂饰，“纯手工”，白年这么郑重声明，“还好向霖提醒，差点就忘了。” 　　三人领好礼物，就被送上车，安向霖坐前排。姜心涟再次告别之后，在后排先上了车，薛奚却被应蔚然叫住。 　　“……？”薛奚神情显然也带几分茫然，“我应该没落什么东西吧。” 　　“漏了一件——”应蔚然抬手屈指，将发丝撩到耳后去，顺势展开怀抱，展露真切笑意，“答应你的抱抱。” 　　薛奚被带着木质清香的怀抱拥住，扫过脸颊的发丝是浅淡版本的栀子香，她的头脑有些发懵，捎带着脸颊也因热意微微发烫。 　　这就是抱女主大腿的感觉吗。 　　…… 　　在幸福中徜徉了一会，上车之后，薛奚这才想起已经被她抛到脑后去的限时任务，心里一惊。 　　“我的任务时间还剩多久？” 　　“42分钟39秒，38、37…” 　　“停停停，我知道了——”薛奚被脑内倒计时念得昏昏，但也稍松一口气，还有时间，于是车子刚一启程，她便从衣兜里翻出耳机带上单边，点开软件。 　　车厢空间宽裕，姜心涟坐在靠左侧，刚才透过右边车窗，正好看见两人拥抱告别。没留神，攥起的指甲便在掌心留了印记。 　　明明一开始自己才是那个受大家欢迎的…… 　　她低敛神情，不让内心情绪外露，微颤翘睫掩饰眼神，却仍被前排安向霖帮着调整后视镜时留意到。 　　发动机点火，倒车调转方向，逐渐自山脚小院驶远去。 　　姜心涟也调整好了心思，换上脉脉温笑。从这儿出发到机场大概一小时的车程，她有意闲聊，尤其是与安向霖多搭几句话，当然还需从身边的薛奚开始。 　　于是她摆出熟络态度，边坐过去些，开口笑问道：“小奚在看什么呀？” 　　那软件打开之前也是和《学习》一脉相承的简约风格，总体而言还像是个平凡的背单词软件。 　　只是不需要薛奚设定，自动备好50个等着她，开头熟悉的abandon带来的恍惚还没过去，薛奚便听见耳畔传来轻柔嗓音。 　　时间有限，实在无暇应付，于是她干脆开口。 　　“抱歉，在背单词。” 第7章 想体验坐地铁？ 　　如果应试技能有等级，薛奚估摸着自己总该有个中级以上的水准。但这不意味*着能在阔别背单词许多年后，她还能心平气和重新捡起来。 　　前两次任务，一个是看剧钻了漏洞，一个是跑起步来确实也没心思想别的——但这回，却是真真正正，连单词库都不能自己选的学习。 　　于是姜心涟开口正赶上她无心学习的时候，回话便是冷冷淡淡、客气利落，将人搭话意思驳了回。 　　姜心涟：……敷衍也不必如此牵强。 　　她正心恼着，前边司机没忍住漏出的笑更惹得忿忿，但没办法，安向霖还在前排。 　　姜心涟深呼吸咽下气，转念想起了参加节目之前做的功课，这便柔柔道，“这么说起来，还不知道小奚是哪儿毕业的。蔚然姐和我是校友，安老师正好是我们学校对家——” 　　“我没记错吧？”她把话题抛向前排。 　　薛奚自然记得女主是正经科班出身，而能与她母校做对家的，也不用多想。 　　姜心涟这句话明里暗里，还垫了垫自个儿全国top2表演系出身的地位。 　　薛奚面不改色戳选屏幕上正确释义，把认识的单词划过去，也不应声。虽然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答。 　　没梳理的那部分记忆还乱糟糟的，根据仅有的那些，薛奚确实不知道这位‘薛奚’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反正不是top2。 　　不然姜心涟也不会刻意问起。 　　——圈里的学历出身，还是有一定歧视链的。薛奚猜测按照‘薛奚’混的这么个程度，没准还是在底层那片，所以回答不如学习，低调为上。 　　过了这个综艺，她和这车的人再有交集的机会该是不多，概率问题。 　　所以处得好关系再好不过，处不好——也没必要强求。 　　我可是被女主拥抱加持过的人。薛奚这么总结，然后努力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英文字母拼凑上。 　　“嗯。”安向霖的回答也是淡淡，他只应了一声，倒也不让人意外。 　　起码姜心涟不意外，她知道这位年轻视帝并不是白年那种自来熟热切的性格，虽然不是冰山系——那种人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只是自带不熟悉就客气疏远的气场。 　　她接着搭话，“赵哥邀请我来的时候，说蔚然姐邀请了安老师来上这个节目。好像是每一期开始，节目组会抽三位常驻嘉宾老师，由他们来分发邀请函。” 　　“安老师和蔚然姐是怎么认识的呀？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姜心涟的语气带上一丝羡慕。 　　薛奚本来是单耳不闻隔壁事的状态，却在准确捕捉到‘赵哥’这个关系词的时候，耳尖微动，听了进去。 　　赵哥，也就是赵绪。 　　后两天只在视频通话和对话中存在的男人。原来他们两人——早就认识了。薛奚想着，该在到家之后把回忆剧情尽早提上日程了。 　　安向霖对于这个话题明显没多大兴致，但理智让他保持礼貌，简要作答，“也是之前拍戏认识的。” 　　不太想继续聊天的意思很明显。毕竟待会出了村*还得在盘山公路晃悠一阵，三个人是一起过来的，安向霖来时就晕车，便想趁现在休息一下。 　　“我记得之前拍《追风筝》的时候，她也来剧组探过班。”姜心涟却没发觉似的，只当是对方性子收敛的缘故，便点点脑袋，接着拉他闲聊。 　　安向霖的记性不错，也借着她的话语回忆起来，当时应蔚然溜达过来慰问——主要是来见识见识他满脸涂黑粉的造型。 　　至于姜心涟，他隐约有印象，但因为没有直接对手戏，且对方戏份不多的缘故，不这么说还真想不起来。 　　“嗯，当时正好她也在影视城里。”安向霖揉揉额角，边从随身双肩包里翻找着什么，边这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可惜当时我还不认识蔚然姐，不然也该去打个招呼的。”姜心涟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是赵哥攒局吃饭的时候，才敢过去搭话——” 　　薛奚只觉得有些聒噪，尤其是在她三句话不离赵哥，暗里昭显关系的时候。 　　背单词效率也明显不太行，但她也没道理让人少说点话，边这么想着，薛奚下意识抿唇，微微鼓颊。 　　她正琢磨着开口，戳手机屏幕的指尖也停了下来，却突然听见——是熟悉的干巴巴的“abandon”英式发音。 　　“抱歉。”安向霖开口将那突兀声响认下，“刚才耳机没连接上。” 　　后排两人视线被吸引瞅过去，他便带着真切歉意，转过头来，将手机界面在姜心涟面前晃一晃，“差点忘了，我也该背单词了。” 　　心底扑哧过后，薛奚成功的将差点溢出的笑意咽下去，只是要完全压下泛翘的唇角，还是有些困难。 　　虽然姜心涟也无暇关注她神情如何。 　　薛奚不用去看，也知道前排安老师这么一通操作下来，自己邻座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车厢里少了话语声逼仄，便更加显得宽敞起来。薛奚用余光瞟一眼，邻座端正坐回，神情不定捏着手机。 　　底座稳当，这一路出村的道路也不算颠簸，加上没有声音干扰，心情颇好的薛奚也暂时放下了对背单词的成见，专注起来。 　　效率出乎意外的高。 　　等到了盘山路段，在脑内问过零壹进度和剩余时间之后，薛奚果断暂时收起手机，免得头晕，等到平稳路段再继续。 　　她的视线眺向窗外，掠过车外后视镜倒影中的安向霖。 　　青年合眸垂睫，神情平静，脑袋微向右偏，抵在副驾驶座颈侧靠垫上。 　　一看就不是认真背单词的选手。 　　…… 　　薛奚最后是在车上提前完成了任务，然后把零壹和抽卡一起按下去，晚点再说。 　　被学习掏空身体的薛奚只想闭眼瘫，身随心动，她悄无声息将自己的那侧座位往后放倒一些角度，再悄无声息往下滑几寸，安心躺平。 　　呼…… 　　司机按照节目组的指示，在机场附近酒店停车场稳当停好，也算是结束了整场综艺的最后一程，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了。 　　下车之前，薛奚搓搓脸颊，琢磨着是不是该将口罩戴上——毕竟黑红也是红。那颗痘痘还没消下去，早上起来也没化妆。 　　这么想着，她迈下车视线一扫，浩浩汤汤——偌大停车场一共四辆车，两帮人。 　　姜心涟一帮七八个围在中央簇拥着，送上白色轿车，道别话语闷在口罩底下。停车场车子数量顿时减半。 　　安向霖瞧过来，与薛奚视线对上，没说什么，只是稍一点头示意。薛奚摆摆手，附赠微笑算作道别，便目送着助理模样稍年长的男人迎他上车。 　　……场景有些尴尬。薛奚顿在原地，手中拎着司机临走前好心帮忙递来的行李袋。 　　彻彻底底、满场空无一人了。 　　噢，还有一个人和一个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的零壹。 　　薛奚扯了扯嘴角，深切感受到了咖位落差。 　　“那个…薛老师？” 　　突如其来的幽幽声音从后方响起，还有右肩被人轻拍的感觉。薛奚面无表情，心里闪过无数恐怖场景，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恰处于傍晚昏沉和路灯亮起的中间尴尬境况。 　　薛奚深呼吸，唤出零壹来壮胆，捏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心里念叨着：“我是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边缓缓转过头去。 　　一张脸扑面而来，这个形容有点夸张了。薛奚余光瞧见手电光线映照下拉长的影子，确认过眼神，是人类。 　　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将面前矮个子圆脸姑娘的脸和记忆中对上号：“小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薛奚新任贴身助理，陶迎迎，这也是她能找出来的仅有的记忆了。 　　“我一直都在，薛老师。”陶迎迎认真开口回答。 　　“你这助理存在感也——太低了吧。”被拉出来播放大悲咒的零壹开口，抢了薛奚内心腹诽的台词。 　　‘’ 　　薛奚噎了噎，“……抱歉，刚才没注意到。” 　　陶迎迎连忙摆手，边说着边伸手去捞行李袋，“不、不用道歉，我来帮您拎行李！” 　　薛奚下意识后退半步，此时的脑内回答用来回答：第一次拥有助理是怎样的体验，刚刚正好。 　　谢邀，并不习惯。 　　于是她干巴巴呃了一声，把自己轻便小包递过去，“帮我背着这个包就行。” 　　“好的。”陶迎迎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巧巧按照老板吩咐来，她把包背在身前，认真谨慎两只手揣着。 　　薛奚看着她这副模样，自动脑补囤食仓鼠的形象，唇角不自觉泛开一丝笑意，差一点，就想伸手去摸摸脑袋夸一声乖。 　　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为自己的修养点赞。 　　然后薛奚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失控，晃晃脑袋，想起正事，“其他人呢？我们是先去酒店里休息一会，还是直接去机场？” 　　很简单一个问题，薛奚是这么认为的，陶迎迎却神情复杂，眨巴眨巴圆眼睛，又腾出手来，推了推圆框眼睛，“啊……” 　　“嗯？”薛奚看着她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的样子，“一个个说，慢慢来。” 　　“莫姐只派了我来接您，她，她有事。”陶迎迎组织好了语言，挨个作答。 　　莫姐是公司派的经纪人，手底下有好几个艺人，个个都比薛奚有价值，正面价值。薛奚很有自己三十八线小演员的自知之明，也不意外，点点头鼓励她继续。 　　陶迎迎：…怎么感觉薛老师和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机场的话，是薛老师你之前说想坐高铁回去。” 　　薛奚再次点头，快抵达的时候她看了地图，高铁站和航站楼几乎是紧挨着的，倒也差不多。 　　“我记起来了。”她根本没这段印象，“那我们的车停在哪？” 　　陶迎迎闻言又沉默片刻。 　　“那个…薛老师你之前说——” 　　“想体验坐地铁去高铁站。” 　　薛奚：…… 　　我何德何能，至于用上‘体验’这两个字？ 第8章 请求添加好友。 　　陶迎迎的话在薛奚耳边盘旋了好几圈，才被她咀嚼咽下。 　　薛奚原本扬起的笑意堪堪挂着，明显僵硬：“…嗯对，我是说要体验来着。” 　　总不能说自己早就体验够了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站吧。 　　光是这么回答，薛奚也觉得有点干巴巴的，于是她再干笑两声，打上补丁，“肯定是昨天插秧太累了，我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陶迎迎便是恍然大悟的神情，认真点头，再次提议：“薛老师这两天工作辛苦了，行李还是我——” 　　薛奚实在不好意思让陶迎迎拎行李，而自己空着手。虽然对方肯定至少是大学毕业，但眼前这身高加上带点婴儿肥的圆脸蛋，看起来还是高中生模样。 　　于是：“地铁站在哪个方向？我们走吧。” 　　她开口之后顿了顿，准备再扯点什么继续转移话题，还没重新起声，就已经成功把陶迎迎带跑偏了：“薛老师跟我来，我刚才已经找好位置了！” 　　薛奚笑而不语，想着要去人多的地方‘体验’，于是先把口罩戴上，就拎着袋子去跟上脚步。 　　心底感叹：小朋友果然好骗…不是，是果然单纯。 　　也好，和心思简单的人相处起来再舒服不过。 　　这么几句话聊下来，脑海中原本简单印下的几行字和图像样貌正式成为立体模样。而记忆中明显缺漏的那部分，也因为这两日的丝缕痕迹，好似慢慢正往上浮一般，渐渐指向性明确。 　　原来的这位‘薛奚’，能把坐地铁说成体验——是故作姿态省钱，还是真想体验生活？这两种可能性各执一词，在陶迎迎身上得不到答案，主要是薛奚也没法开口问。 　　任务还有两天，她想着，很快就能解密，方便这趟角色扮演了。 　　总不可能是那种——为了追求梦想进娱乐圈和家里闹翻身后其实天凉王破级别的大小姐。 　　这个一长串描述薛奚想着就晕，并且显然不现实，哪有那么多人争着跑来蹚娱乐圈的水。 　　“所以你们一个好好的学习系统，*为什么还要在记忆上设置关卡。整得像什么剧本解谜、我是侦探似的。”薛奚一边分出大半注意力给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往地铁站方向绕的陶迎迎，一边在脑内对零壹吐槽。 　　零壹很想拿‘增加难度’这四个字来敷衍，但他的程序运转逻辑拉住了他，毕竟薛奚说得没错，作为核心是发布学习任务，完成获得奖励，抽取图谱提高技能的系统，拿这个增加难度毫无必要。 　　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主线都走歪了喂。 　　“其实是因为…”零壹的声音卡壳一秒，然后老老实实回答，毕竟对方是第一个正式宿主，还得靠她——总之搞好关系肯定没有错。 　　\"薛奚作为小说里原本三章就下线的配角，本身故事线不够完整。我们早安！学习人系统拿到的初始权限不够完善。” 　　“因此需要宿主完成新手任务，系统也将进一步接管权限。” 　　零壹的话语听似说得清楚，但也隐隐将一些更深层次的细节含糊带过。比如作为系统，他们的权限还需要向谁索取？ 　　薛奚了然，并没有继续追问，也是估摸着小零子说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应了声表示了解，又听着陶迎迎开口：“前边就是地铁站入口了。” 　　薛奚将零壹按下去，开始专注体验地铁。 　　陶迎迎好像把‘带薛老师体验生活’这一项目当做了任务目标，认认真真低声介绍。这个时间点、这个地铁站，人倒是不多，避免了收获奇奇怪怪的注视。 　　薛奚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多戴一副墨镜的。 　　眼见着体贴小助理差点连自动贩售机都不放过，薛奚开口制止：“…这个我知道，我们还是直接下去坐地铁吧。” 　　“好、好的——”陶迎迎配合点头，然后又顺势介绍起城市地铁发展史来。 　　可以听得出，下了一番功夫，薛奚不忍打击她的信心，等她说完才好奇开口：“小迎你是特地做了功课吗。” 　　“这两天薛老师不在，我就简单了解了一下。”陶迎迎理所当然点头。 　　薛奚：……这都简单得能去参加地铁知识竞赛了。 　　自然是内心念头，对于认真工作的助理，当然还是要以鼓励为主，于是薛奚佯装恍然大悟：“了解得很详细，真好。” 　　虽然有点像哄小孩，还是陶迎迎捂起了脸。 　　今天明明不热呀，怎么会觉得有点烫呢？ 　　…… 　　高铁是一等座的票，两人并排，位置空间还算宽敞。加上目的地S市距离出发地也并不远，一个小时出头的里程，抵达时应该是彻底入了夜。 　　薛奚闭目养神，决定在飞驰的高铁上进行紧张刺激的抽卡活动。 　　系统声音配合着她呼唤小零子的念头而响起：“完成英语单词背诵50个，获得随机技能图谱一份，抽选中…” 　　“恭喜玩家获得放风筝初级！” 　　……感觉自己的技能点在走歪的道路上越飘越远了呢。 　　薛奚隐约记得，小时候放风*筝都是三四月份清明前后。如今都插了秧，四五月交界，若是天气合适——这尚未入夏的时候，也是合适。 　　但她有些兴致缺缺，加上还在高铁上，就把进入副本往后压，回去再说。 　　零壹也好像察觉到什么，作为一个贴心的系统，他自觉旅行音乐播放器的功能，打开钢琴曲轻音乐歌单。 　　犹如山泉轻淌，伴随着清灵曲声，加上陶迎迎坚持要先送她回家，一手包办了网约车，刷卡进楼，电梯按楼层等等程序。 　　薛奚终于抵达了这个对自己而言几乎全然陌生的顶层公寓。 　　这地方，这个地理位置，薛奚怔了怔，将行李安置在玄关处，心底腹诽。 　　……一个月租金得不少吧。 　　薛奚非常怀疑，原来的‘薛奚’可能是将大半收入都用来租房子了。 　　“薛老师，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薛奚的思绪，刚才光顾着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薛奚咽下本能要冒出的那句话：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该怪自己刚才一时没留意，不能怪小朋友自带低存在感的buff。 　　“好的。时间不早了，你注意安全。”薛奚摘下口罩，手指勾着系带边，语气平和，“到家之后发个微信报平安。” 　　陶迎迎用力点了点头，看眼时间，“薛老师放心，我坐地铁回去，出了站没多少路就到了。” 　　薛奚颔首，“还有——”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陶迎迎就差掏出小本子来记录了，优秀的态度让薛奚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不是，我是想说，不用叫我薛老师。”她开口道，自己这三十八线级别远远够不上老师这一称呼，“我比你大几岁，你愿意的话叫我名字或者奚姐就好。没别的事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两个选项进退皆宜，薛奚和善态度倒让陶迎迎不免愣了愣，意识到走神，她又连声致歉，“我知道了…！那，薛……奚姐拜拜。” 　　薛奚再次忍住了想揉揉她头发的冲动，端庄微笑。 　　…… 　　送走了陶迎迎小朋友，高铁上吃了晚饭，现在也不饿，于是薛奚决定先逛逛自己的公寓——虽然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总不至于运气差到明天就房租到期吧。 　　薛·曾经的包租婆·奚不是很习惯这种感觉。 　　于是她溜溜达达，先把整个公寓转悠了一圈，顶层是一梯两户，面积不小，只她一个人住有些显得过于宽敞了。 　　按着薛奚曾经被同事拉去逛了好几周各大家居的经验看，这一屋子装修家具电器，明显都价格不菲。 　　室内设计明快简约，放眼望去窗明几净，薛奚大概清楚，这种酒店式公寓会有专门的阿姨定期前来打扫。 　　她默默在心底将房租预计又上调了个档次。 　　只是留下的个人生活痕迹，相较于整间公寓来看，就显得朴素一些。衣帽间里空空荡荡，就零星几身衣服配饰，被触发的暖色灯光照拂*；化妆台上也没有薛奚想象中，明星那种——琳琅满目，简单彩妆摆放整齐。 　　薛奚把行李袋里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旁的脏衣篓里，大号化妆包里各种东西归位，摆进卧室里的洗手间。 　　就算收拾得差不多了。 　　薛奚揉揉肩膀，换了身睡衣之后，就抱着手机往床上一栽。这两天社交过度，她宁可回去写三千字论文…一千字。 　　能把行李袋里的东西收拾出来，已经是她的工作极限了，薛奚把脑袋埋进松软大床里，腾出一只手挪来枕头垫着。 　　她没提要进入放风筝副本的事，罕见的是零壹也没冒出来跟她提。两人像是形成了什么不约而同的默契。 　　于是开启摸鱼模式。 　　——在那之间得先处理一下消息。薛奚打开某绿色通讯软件，飘在最上边的是陶迎迎报平安的消息。 　　薛奚眨眨眼睛，把她备注改成‘小仓鼠’，后边附带一个糖果表情。然后回复了一声‘好的’。 　　小仓鼠下边是在节目里加上好友的应蔚然，对于女主的关怀，她自然是乐不可支，回了个表情包过去，再补充自己已经到家了。 　　再往下，就没什么需要回的消息了。薛奚刚准备结束绿色软件之旅，底下通讯录那栏突然蹦出一个红点。 　　是‘新的朋友’那栏。 　　薛奚有些意外，指尖轻戳屏幕打开，然后一怔。 　　——‘安向霖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第9章 难道是个仙女？ 　　安向霖在飞机落地之后就被打包送回了老宅，家宴还是迟到了半段。 　　他随母亲姓，因此在这吴园里，和其他人相比，无形之中便多了层异姓人的光环。安向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持着他那分寸进退，礼貌处事。 　　吴家大家长已经年逾古稀，觉少，也休息得早。因此这家宴还没到九点，就已经散了场。安向霖由佣人引着上楼，回屋休息。 　　标准客卧套间，打扫得一尘不染，配置样样妥帖，安向霖耷着视线，轻声道：“谢谢陈姨。” 　　陈姨体态微胖，面上总挂着笑，听着这整个吴园里少能听见的道谢声，倒也不意外，只是忍不住还是仓促搓了搓裤缝，连声回道：“不用不用，这是我们该做的。少爷您好好休息，我还得去看着他们收拾呢。” 　　安向霖点头，不再多言。等实木门扇闷声合上，他屈臂抬手，五指松张，指腹薄茧抵上喉结顿了片刻，这才轻呼出匀气来，将上边两颗锁紧的衬衣衣扣解开。 　　微信里消息纷杂，安向霖坐进靠窗圈椅，透过纱帘缝隙往外边眺，是夜色里沉寂的花园。 　　他收回视线，简单扫过信息，挑着有必要的挨个回复，然后才打开‘种田小分队’那个微信群。 　　成员列表。安向霖垂下视线，这个小群里一共八个人，正是《24-7》这一期综艺里那几个。 　　他选择戳开应蔚然的聊天框，开始在脑内编织合理理由，片刻之后哑然，改换成白*年的小窗，去问他要下午拍的合照。 　　对面回复迅速。 　　白年将正经不正经各一张的合照发了过来，后者还附带花里胡哨P图服务，还给不在营业状态的几人各自加了对线条勾勒的耳朵。 　　安向霖挨个保存，指尖蹭过处于中心位置的…那对好似灵动的红色狐狸尖耳，唇角不自觉泛笑。 　　然后他给白年发过去一个鼓掌表情包，附带真诚的夸赞辛苦。 　　顺便提到‘第一张照片我可以用来发微博吗？然后应老师和薛奚那边我发给她们俩吧。’ 　　被吹捧得飘飘然的白年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回复了‘可以好的没问题’。远在山脚小院二楼卧室里的他，挠挠头发，想着明明蔚然姐就在自己隔壁——没想明白，干脆不想。 　　安向霖计划顺利，于是薛奚就收到了这条意料之外的好友申请。 　　她心底嘀咕着，还是迅速点击通过，成功添加，然后端端正正回复：‘安老师您好。’ 　　‘你好。’ 　　第一条消息回复得很快，又在薛奚翻滚一圈，改仰躺着想，对方应该就是单纯加个好友，没什么别的后续了的时候，又收到一连串新的消息。 　　‘白年给我发了下午的合照。’紧跟着两张照片，然后又是一句补充，‘所以冒昧来加了好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薛奚把两张照片都收藏了，瞅着第二张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白年是什么时候抓拍的，效果意外不错。就是自己是不是显得有点傻…薛奚心里嘀咕了下。 　　然后瞅了瞅安静的综艺小群和好友列表里的白年——琢磨着，难道白小弟是担心自己后一张图惹众怒，这才曲线救国拜托安向霖来转交。 　　这么想着觉得逻辑通顺许多，于是薛奚回复，‘没打扰没打扰，我正在玩手机呢。’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正准备洗漱的白年在镜子前连打了三个喷嚏。 　　‘那就好;)’ 　　安向霖的回答简简单单，像他的风格。附赠的小表情让薛奚下意识脑补出对方弯唇笑颜，于是再翻个面，回到原位。 　　她将脑内画面驱散开：‘总之谢谢安老师。’ 　　薛奚不是个擅长聊天的，因此能聊得来的无外乎几种，比如女主那种爽快外向的，又比如白年或是小仓鼠…哦，不，陶迎迎那种性格简单的。 　　但安向霖——虽然不至于像记忆里那样，有什么明显的疏离感，但…确实是薛奚看不透的人。意外的是，两人之间寥寥几回聊天，都让她觉得莫名自然。 　　薛奚在脑内操作，把名为安老师的卡通小人拎起，塞到第三种分类的框框里。 　　‘我也是顺手。以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蔚然姐一样，直接叫我名字。’ 　　于是同时，应蔚然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薛奚干巴巴啊了一声，还好是网上聊天，不至于因为下意识反应丢人，于是她沉思片刻。 　　然后是哒哒哒的敲键盘声：‘好的*安老师，我知道了安老师’。 　　安向霖没忍住溢出低笑声，昏黄灯光下，衬得他低敛眉眼，好似朦胧覆着层浅浅晕开的光。 　　‘我还没毕业呢——’他只能歇今天这一晚上，明天还得回学校去排毕业大戏，正好算个离开吴园的正当理由。 　　薛奚看着消息回复，摸摸下巴，觉得有道理：‘那…安同学？’ 　　‘谢谢薛老师。’安向霖从善如流。 　　两人接下来也没有再多聊几句，很快就达成一致互道了准备休息的话语。 　　薛奚再次回复了来自女主对于天气变冷的关怀，然后反对了陶迎迎要来送早餐的念头，表示没有工作安排的话自己想一个人在家待着。 　　然后她把手机一甩，洗漱完，就在‘薛奚’300平…3.6平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她和零壹谁都没提那个被搁在一旁的技能。 　　…… 　　这是她穿书之后第一次，睡觉睡到自然醒。 　　虽然也就三天。 　　薛奚懒懒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盯着眼前挑高吊顶上颇具艺术美感的吊灯怔怔片刻，理智回笼，这才想起自己身处在哪儿。 　　她揉揉额角，这几天的经历也证明了，眼前这情况并不是一场过于曲折的梦，而是真真切切：她被学习系统砸中，又穿成了书中与自己同名的女配，还是查无此人很快下线的那种。 　　薛奚没打算细究这两者的因果顺序。 　　目前记忆也不完全，全网风评糟糕，还得被迫学习向上。不管怎么说，有能够回家的机会，相比起眼前这个对薛奚来说更像是纸片平面的世界，她还是更想抓住前者。 　　这么理清思路之后，薛奚决定——再往被窝里埋一会，睡个回笼觉先。 　　起码不用早八起床的生活，她也是同样珍惜的。 　　没让陶迎迎过来当然也是为了赖床啦！ 　　…… 　　属于外卖的门铃声响起，她这才恋恋不舍离开软床，踩着拖鞋去客厅将楼下门禁打开。 　　这个手机里连个外卖软件都没有，薛奚已经开始怀疑，原来的那位难道是喝露水的仙女吗。所幸她的记忆里包括各个软件的支付密码，除开银行卡以外，肉眼可见的余额加在一起也只有四位数。 　　薛奚感受到了捉襟见肘，但至少够吃一顿早午餐。 　　她熟练靠着新用户身份薅到了羊毛折扣，这顿饭自然是吃得身心愉悦。 　　吃饱喝足收拾完之后，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薛奚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玻璃杯往书房溜达。 　　她准备尽早将还记得的剧情简单复盘，这项工作自然不能在到处都是摄像头的综艺里干。 　　薛奚翻箱倒柜，最后才从一册废弃剧本最后撕了页白纸。而笔相对好找许多，书桌上最显眼位置的空荡笔筒里就摆了支钢笔，薛奚对文具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出它的价值该是很衬这张桌子的。 　　边上就是一小盒墨水，于是准备就绪。薛奚端坐在桌前开始试图回想—— 　　小说主要是以女主事业成长为*主线，就连真正的男主出场，也大概是在半数进度条的位置往后。 　　女主与渣男因戏结缘，在一起常驻《24-7》综艺期间感情发展迅速，在薛奚参加那期的综艺时就已经正式确立了关系。 　　但渣男以事业为由，不愿意公开，两人对外依旧是好友，秘密交往。同时女主也因为渣男推掉了难得的电影主番机会，反而帮他争取来男主角色。 　　这一部分薛奚看的时候就恨得牙痒，她在纸张上简单画了条时间轴，只记录几个关键词。 　　…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暂时搁置一旁。之后是渣男因为电影名利双收，事业风生水起，女主却因为错失机会，暂时跌到低谷。直到后来，她才发现渣男早就脚踩几条船，并且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女主这才醒悟，暗中收集证据，在朋友的帮助下手撕渣男，却也因此毁誉参半。在这之后，女主重新开始，逆风翻盘—— 　　薛奚只能记得大概的脉络，细节处零零碎碎。 　　她继续将能想到的关键词，人名，播出口碑优秀的作品，不管有没有用都先记录下来，按出现的时间脉络排布。 　　…… 　　结局是女主靠一部开拍之前没人看好的小投资电影，摘得国内外各大影视奖项的影后桂冠。 　　薛奚把电影名字记下，顿笔时，落下一划渗开的墨迹。她两指挟着钢笔墨绿色笔身，缓缓呼出一口气，过度思考让她精神疲惫。 　　她用另一只手捞来笔盖盖上，余光不经意一撇。 　　盖子金属笔夹处刻了字。 　　是连笔线条流畅的英文字符，薛奚被勾起好奇，端起来看，可以辨认出‘Lynn’的字样。 　　是钢笔品牌——？或者更像个人名。 　　神使鬼差间，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什么，薛奚突然回想起昨晚的微信名。 　　‘安向霖Lynn’ 第10章 教练我想跳舞！ 　　薛奚很快也被自己荒谬的念头逗乐。钢笔在手指施力下合盖卡扣声清晰，被她塞回笔筒里。 　　那个不知从哪处冒出来的脑补转瞬被她抛到一边去，薛奚转而将注意力重新落回眼前纸张，尤其是被圈出的几处关键时间点。 　　说是关键，其实是因为她只能记住这几点了—— 　　作为一个拥有摸鱼高级，距离大师级别仅一线之遥的选手，薛奚同样也很擅长化繁为简、再化整为零。 　　她在心底归纳总结，将整体计划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提前完成手撕渣男’，二是‘抱女主大腿求带飞’。 　　前者比较紧要，也比较直观一些，于是再次切分成若干个小计划，方便实际操作。目的只有一个：尽早解除女主和渣男的恋爱关系。其中包括‘联合盟友’、‘争取保住作品’、‘寻找证据’等等环节。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获得女主更多信任的基础上。 　　薛奚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轻叹一声，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得一步步来。毕竟如果*好感能具象化成数值的话，她推测女主对自己目前应该处于及格线以上，迈入良好状态。 　　而对于热恋期的情侣来说，肯定是满分爆表了。 　　薛奚一边这么心里嘀咕着，一边按照记忆，摸索书柜底下几层合拢隔间，然后半蹲下身来。 　　她舒展五指，掌心贴上几乎与黑色漆面融为一体的电子屏，将输入密码界面唤醒。 　　纸质加保险柜的存档总要比电子档安全一点。 　　而记忆又好像是被阶段性唤醒的：直到进入书房，她才知道这里有个隐蔽的保险柜内置在书架里；直到找到准确的位置，她才知道如何正确开启。 　　解谜破案似的，一层套一层，俄罗斯套娃吗？薛奚觉得头疼。 　　总之今日阶段性小目标完成，她可以开始享用接下来的咸鱼时光。听陶迎迎的意思，经纪人和公司那边这两天也不会安排什么工作。 　　就当是休假，她趁着下午时间，窝在沙发把第一天做任务那部短剧一共两季都尽数看完。 　　毕竟目前她也没什么好做的，书中这段开头，也就是女主和渣男上综艺期间，基本简略带过，然而放在现实中却是真真实实的。 　　体感差距过大。 　　新手任务难度不大，抽卡环节抽到的民族舞也被她搁置一边。 　　主要是在薛奚发现技能图谱可以攒着之后。 　　——跳舞这种考验基本功的技能，也太难为人了。 　　薛奚生怕自己一进副本就被逼着来个一字马，然后精神崩裂神志恍惚…要是没法再肩负起作为宿主的使命了，怎么对得起零壹的辛苦工作呢？ 　　话题当事人零壹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唯独对自己被叫全名感到欣慰。 　　…… 　　于是薛奚就真的在家安分宅了一天，如果不是油然而生的对下个月房租的担忧，她还可以继续躺下去。 　　这是到家第三天，也是新手任务的最后一天。 　　“今天任务是不是还会在傍晚或者晚上发布？”薛奚总结了前四天的经验，除开晨跑那回，其余都是傍晚及以后的时间段。猜测是这样，于是她干脆向零壹发问。 　　“任务发布时间是综合宿主工作安排和其他因素决定的。”零壹似是而非。 　　“……说了跟没说一样。”薛奚念叨，倒也不着急自己出门时会突发情况完不成最后的新手任务。 　　至少前四回，都是预留了足够的完成任务空间的。薛奚这么着安抚自己，然后口罩墨镜一戴，背上小包出门。 　　谁让经纪人留给她的预约时间只有上午九点到九点十五那一小段。 　　薛奚打车到公司楼下，这个时节是流感爆发的高峰期，这边又是娱乐公司总部，因此像她这样装扮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上七楼，经纪人和她就约在办公室见面，敲门进去前，薛奚先停下脚步，将准备好的说辞再回忆一遍。 　　——是个不好相处的。‘薛奚’对经纪人莫姐的评价很直白。 　　敲门得到里边应声后，薛奚拧开门把手*，迈步进去，首先气势摆足。她进了屋里这才将墨镜摘下，随手别在领口：“莫姐。” 　　眼前是个气场确实足的瘦削女人，颧骨高突，却不显得刻薄，只让人觉着姿态强硬。 　　明明在记忆中，薛奚已经见过这副面容，也通过微信交流敲定了直接，但如今见到本人——感受还是截然不同的。 　　于是自然而然，薛奚撑起的气场被无形中削去大半。她在心底幽幽叹气，不怪自己太咸鱼，只要是对手太强劲。 　　“薛小姐。”莫经纪人将面前笔记本电脑合拢，还没抬头，先看了眼时间边应声示意。 　　她再抬眼，将视线落在薛奚身上时，眉间微蹙，眼底闪过一瞬不明情绪，随而很快恢复那副古井无波似的神情，“请坐吧。” 　　薛奚在来之前就查过她的对外履历，可以说是一手捧红了公司半壁江山，近几年也很少接手新人，慢慢向幕后管理层转型。 　　在零壹保证已经出现的故事线一定是存在逻辑的之后，她心里就嘀咕着，签约‘薛奚’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不然怎么会放养成这样。 　　“薛小姐说想谈一谈工作的事，”莫经纪人的语气平静，屈指轻敲两下桌面，将眼前好像有些走神的人的注意力唤回来，“十四分钟之后我还有个会要开。” 　　薛奚在皮质软椅上落座，小包摆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飘忽的思绪，赶紧拽回，点点脑袋便道，“——是的。” 　　“莫姐您说让我最近休息一阵，我这两天也休息得不错。所以想来问问您，有什么我可以尝试的工作吗？” 　　“剧本我不挑角色的，有…”她努力把有钱就行咽下，“有能让我学习的地方就好。” 　　经纪人听着她言语，锐利视线落在薛奚身上，好似审视一般，待她说完才缓缓开口道：“我看过了，最近没有合适你的本子。” 　　薛奚咬住舌尖，话语一下子都被堵了回去。 　　“不过——”经纪人思忖片刻，才继续说，“下个月初有个开幕式的邀请，原来拟定的嘉宾临时违约，所以空出一个名额。但主办方给的出场费不算太高。” 　　“我去！” 　　薛奚铮铮应声，话音落下才发觉自己的说辞好像有那么些歧义，于是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参加。” 　　工资低总比没工资要好。 　　虽然说签约了公司之后每个月还是有保底工资的，但也只是聊胜于无，起码不够交自己的房租。 　　经纪人颔首，“我会通知主办方跟你的助理交接，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可以先——” 　　“那个……”突然有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从角落里飘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薛奚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瞧，然后怔住。 　　这次绝对没有被吓一跳，绝对没有。 　　她咽下了关于陶迎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好像也没有特别意外呢。 　　“小陶。”莫经纪人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发言。 　　“我是想说…”陶迎迎抱着平板在角落，正好是薛奚进门之后的视觉盲区，她酝酿着，好像终于鼓起勇气一般，看向莫姐坚定开口道，“薛老师是不是也可以参加，番茄台联合Y站一起发起的Vlog征集活动。” 　　“活动分两种渠道，分别是面向大众和特邀明星，我认为薛老师可以借最近综艺带来的热度，联络一下关于特邀的事。特邀费用是按基础加数据分成计算，具体情况我都写在昨天发给您的报告上了。” 　　陶迎迎一口气将憋着的话说完，脸颊微微泛红，再往薛奚方向迅速鞠了一躬：“因为我不确定这个方案可不可行，所以想等莫姐认可之后再告诉薛老师…” 　　莫姐闪过一丝意外神情，很快收敛起，便也将视线转向同样意外的薛奚身上：“薛小姐，你觉得呢。” 　　“小陶说的那个活动我还没看，但是我大概有所耳闻，理论上确实可行。主要问题是，按给出的价格来看，收益很大一部分依赖于流量变现。” 　　薛奚连连摆手，面对鞠躬又有些仓促似的从椅子上起身，随后才迎上经纪人的话语。 　　在她思考时，陶迎迎也将手中的平板递到薛奚手中，屏幕上显示的是清晰排版，收集整理了活动相关资料，正是陶迎迎发给莫姐的那份。 　　薛奚低声道谢，鉴于时间有限，简单将标注的重点浏览了一遍，投稿截止到五月底，以春日和传统为主题的短视频征集活动，实际上已经开始了，但抓紧时间的话也还来得及。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参加。”薛奚给陶迎迎递去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对经纪人说道。 　　莫姐倒是不置可否，与她视线碰上静默片刻，直到闹钟定时响起打断，她才轻点头，“可以。” 　　…… 　　直到走出公司大门，陶迎迎还是掩不住的欢欣雀跃模样。 　　……更想揉脑袋了怎么办在线等。 　　薛奚深呼吸，赶走脑内奇怪念头，刚想开口，却与陶迎迎异口同声。 　　“谢谢薛老师——！” 　　“谢谢你。” 　　两个人的话语精准对撞，然后对视，眨巴眨巴眼睛，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陶迎迎：“我都没敢想…莫姐居然同意了我的建议！所以还是得谢谢薛老师才对。” 　　薛奚摇摇脑袋：“是你的方案做得好。——我们还是不互相客气了，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好。” 　　陶迎迎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开幕式那个活动我听别人说了，我觉得可以这两项工作组合起来。莫姐说薛老师之前学过跳舞，那就问题不大，等我去联系一下主办方那边！” 　　跳舞……。 　　薛奚咽了咽唾液，想起出办公室的时候，经纪人突然叫住自己，“开幕式那位嘉宾原本安排的是个舞蹈节目，你原本就有功底，舞蹈老师和排练场地是一早联系好的，待会也会交接给小陶。” 　　“所以没问题的，对吧？” 　　这与薛奚*脑补中的开幕式不太一样，至于舞蹈功底…谁知道‘薛奚’还会这个？！ 　　但在转念想起本来没打算使用的民族舞技能图谱之后，她坚定点头，迎着莫姐审视目光：“没问题的！” 　　…… 　　在于忙碌工作的陶迎迎道别之后，薛奚这就打车回家，一进家门，她绕过玄关，栽进客厅松软大沙发上。 　　脸朝下的那种。 　　然后脑内嚎道：“教练——我想学跳舞。” 第11章 白年拍的合照。 　　薛奚的话语掷地有声，满含着悲怆和哀鸣——这就有些夸张了。总体来说，就是不太情愿，被逼无奈。 　　抽卡结果肯定有黑幕。于此同时，薛奚忿忿想着。 　　“你知道我能听见宿主你的想法，对吧？”零壹的电子合成音在脑内响起。 　　薛奚顺手捞来一个抱枕垫着，边开口学着他说法：“你知道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对吧？” 　　反正是一个人在家，她不太习惯脑内沟通，于是干脆说出声来。 　　零壹：“……” 　　“检测到原身具备相关技能，正在为您叠加熟练度结算中。”作为一个具有高级智能的系统，它选择转移话题。 　　“因‘中国舞’技能分支较广，请宿主先行选择主修方向。” 　　“所以‘薛奚’真的会跳舞。”薛奚叹气，边腾出手来把垂落发丝往后撩，“她能叠加多少熟练度啊？不会是个什么舞林高手吧。” 　　“…哈哈。”零壹觉得自己有被奇怪的要扣分的谐音梗冷到，程序卡顿微秒，它配合蹦出两个音节来，然后重复道，“请宿主先行选择主修方向。” 　　“你总得告诉我有哪些分支吧——哎，不是民族舞吗？我以为是孔雀舞那种。”薛奚质疑起自己昨天的记忆，然后想起来当时，听到舞这个字就下意识打了退堂鼓，大概是那时候自然而然，默认记着民族舞。 　　“理论上讲，民族舞是中国舞的一大分支。中国舞可以分为古典舞和民族民间舞，再往下戏份——”说到专业知识，自认无所不知的零壹就变得学术起来。 　　它洋洋洒洒介绍了一通，听得薛奚对此更是颇感兴趣…自然是假的，她只觉得晕晕乎乎、复复杂杂。 　　简单来说，这些分支都有共通之处，也没法完全割裂开来，系统给出的初级图谱要求她主要选择一种进行学习。 　　零壹终于停下了念叨介绍声，甚至还兴致勃勃想给她脑内播放小视频。薛奚赶忙阻止：“停停停——到此为止。我再考虑看看。” 　　说是考虑，写做‘去问问助理小迎开幕式那边有没有确认要跳什么舞’。 　　零壹自然是意犹未尽：“好吧，那我们下回继续。” 　　薛奚：……没有下回了，我不会再傻到问这个问题了。 　　零壹精准读取心声，大大方方小手一挥：“没关系，反正等你进入副本之后还是要学这些理论知识的。” 　　薛奚：“……” 　　要不然去把工作推了？ 　　…… 　　反正随便想想不违*规。 　　薛奚抱着靠垫坐起，给陶迎迎发去消息询问，估计对方这个点应该还在忙着交接的事情，倒也不着急。 　　先吃顿晚饭慰劳一下自己即将受创的身心。 　　煲仔饭外卖拆开包装，飘香气息盈满，原本只是半成饿的薛奚被勾得饥肠辘辘。 　　真香。 　　于是她溜达去厨房里边，拿来餐具，准备开动，熟悉的任务播报声响起。 　　新手任务5： 　　请按照提供的字帖进行四十分钟的硬笔练习，前期准备时间不包含在内，限时接取任务后的四十五分钟内完成。 　　新手任务5奖励： 　　积分10点，技能图谱免费抽卡一次。 　　…… 　　薛奚攥着筷子，咬牙切齿：“你就是成心的对吧？” 　　五分钟绝对吃不完眼前这份煲仔饭，更何况还有准备东西的时间。 　　“请宿主尽早开始准备，将手机蓝牙连接书房打印机即可获得字帖。” 　　…还好，系统还不至于没良心到什么都不提供。薛奚把用来保温的锡纸包装恢复成原来面貌，抄起手机便往书房里去——之前都没留意还有个打印机摆在角落。 　　薛奚扯扯嘴角，早知如此，昨天早上找半天纸做什么。 　　蓝牙连接之后，打印机自动运转起来，显示工作的橙色灯光亮起，接连吐露纸张，不一会就垒起了一小叠。 　　最底下是几张从基础开始的字帖，剩余的都是印红米字格，一整套齐备。 　　…… 　　四十分钟过去，薛奚刚刚好在红色格纸的最后一个框里勾勒出提钩笔划，宣告任务结束。 　　薛奚揉揉肩颈，瞅着摊开在书桌上的笔墨痕迹，粗略一看，自我感觉写得不错。 　　主要是耳边有声音及时絮叨，哪一个笔划用力不对，哪个结构写偏了之类，虽然有些吵，但效果明显。 　　“我才不吵！”零壹对此表示反驳。 　　”好啦，好啦。”薛奚随口应道，“起码我嘴上没说你吵，你可以当作没听见。” 　　这么应着，她的身体还留在书房收拾归拢那叠纸张，将刻着Lynn的钢笔放回去，心却早已经奔赴到外边的餐桌上去了。 　　直到在桌旁坐定，拆开锡纸后，煲仔饭热气犹在。薛奚搓搓手，捏起筷子，往嘴里送一片广式腊肠，七成瘦肉与少数油脂混杂，比例恰好，便是齿颊留香。 　　暂且抚慰了辘辘饥肠，她这才想到—— 　　薛奚咀嚼咽下得来不易的晚餐，然后开口：“今天是第五天，算上积分，我是不是该有…嗯，六次抽奖机会了。” 　　是一夜暴富的感觉。 　　薛奚觉得自己非常喜欢这种膨胀的感觉，于是豪迈开口：“帮我都抽了。” 　　零壹得到指令，规规矩矩开始结算。 　　“完成硬笔练习40分钟，获得随机技能图谱一份，抽选中…” 　　“恭喜玩家获得麻将初级！”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系列任务。” 　　麻将初级，意外还挺实用——居家旅行逢年过节必备。而且自从开场是插秧之后，薛奚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对任何技能感到意外了。 　　薛奚再给自己投喂一筷，等着剩余那几次抽卡结果。 　　这么等着等着，等到一碗煲仔饭只剩下了饭，薛奚眨眨眼睫，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来。 　　抽卡抽到系统卡机了吗？ 　　终于在她质疑之后，滴的一声响起：“检测到宿主已完成全部新手任务，系统版本升级中。” 　　“抽卡系统暂时关闭，将在版本升级完成后重新开放。” 　　“……？”薛奚差点噎住，端来水杯咽下一口给自己顺了顺气，“版本更新要多久？” 　　按照她一贯的游戏经验，这种听起来像是大版本更新的更新，基本上是从上午维护到下午四点，换算过来。 　　眼前这情况，顶多睡一觉就好了……吧？ 　　“预计更新时间：二十天三小时零三分。版本更新期间，将暂停任务更新，保持学习副本开放。” 　　…… 　　薛奚合理怀疑，这是来自系统的嘲笑。 　　她咬着筷子磨磨牙尖…不锈钢的，有点滑，口感不太好。摆在一旁的手机适时亮起屏幕，显示通话来电。 　　是陶迎迎打来的电话：“薛…奚姐，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正好刚吃完饭，”薛奚把听筒扩音打开，不再迫害筷子，搁到一旁，把刚才对零壹的情绪调整回正常模式：“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待会就去——”陶迎迎答道，得到对方应声之后，便将话题拖回正轨，“我刚才和风筝节开幕式主办方那边的负责人谈了一下。” 　　“……风筝节？”薛奚一怔。 　　“对呀，就是莫姐早上说的那个开幕式表演。怎么了吗奚姐？”陶迎迎疑惑开口。 　　“啊…没什么。”薛奚抿抿唇面，自己也说不清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莫名的悸动感是怎么回事。不止这一回，之前抽到技能时，也好像是本能抗拒一般。 　　和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薛奚简单回顾了下，在原来的二十多年生活中，放风筝并不是一个多特别的词。 　　那就是这个‘薛奚’。 　　薛奚下意识抬手，将掌心覆上心脏位置。原本她只是将这本书当作沉浸式游戏来看待，可以触碰的世界，但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但如今想到这一层之后，隐隐约约间，她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奚姐？奚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将她神思唤回。 　　“抱歉，我刚有点走神。”薛奚摇摇脑袋，甩开思绪，还是该做条莫得感情的咸鱼更好通关游戏，结束这趟摊子，“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好——！没事啦，正好我刚才这边也有点吵，信号不太好。”陶迎迎应道。 　　简而言之，开幕式那边的表演主要是以国风古典为主题，时间紧迫，拢共算下来只有十余天的排练时间。不过因为还请了专业舞团作为伴舞，所以排练进度也有一定的容差率——也就是说，练不完整支曲子，也有人帮忙垫着。 　　薛奚稍松一口气，陶*迎迎继续说道：“关于短视频征集活动的话，我想的是结合这项活动来。具体内容我晚上修改完再发给奚姐看！” 　　“辛苦你了，这项时间还够的话，不用这么着急。”薛奚安抚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可是要成为莫姐那样顶尖经纪人的人！”光听着陶迎迎元气满满的话语，薛奚几乎能脑补出她握拳发誓的样子。 　　薛奚挑唇：“我相信你。” 　　“啊…差、差点忘了。”那边的话语传过来一丝慌乱情绪，“奚姐之前上的综艺，导演剪辑版会在晚上九点登陆平台播出。发微博的文案是奚姐自己准备还是？” 　　“我自己来就行。”薛奚想起了自己那个粉丝数可怜兮兮的微博账号，之前也一直是‘薛奚’自己更新，于是很快应道。 　　…… 　　挂断电话之后，薛奚先将餐桌外卖残留收拾好，揉揉肚皮，准备发个微博，再跟零壹确认技能副本的事。 　　打开编辑框之后——她挠挠鼻尖，有点托大了。脑内空空，先翻了翻之前寥寥几条微博画风。 　　高冷且糊。 　　还是先看看别人。薛奚搜索应蔚然，点击关注，原女主的微博里营业丰富，大概是因为近期在录制综艺的缘故，最近几条都是慢生活日常，吃喝玩乐和干活。白年的画风也差不多，更显傻乐一些。 　　然后是安向霖。 　　往下滑几条，他发微博的频率极低，偶尔出没，也是为着帮转发剧照，宣传作品。 　　薛奚指尖蹭着屏幕，滑动回最上端，轻轻一挪，恰好刷新出一条最新的微博。 　　【安向霖V：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配的照片里，构图中心的薛奚笑容明媚，眉眼如摹画一般。背后清朗青年，稍稍错开站位，直身而立。 　　是白年拍的那张合照原图。 第12章 薛老师的关注。 　　是被神亲吻过的美貌皮相。 　　薛奚作为优秀的接班人，也忍不住在心底发出如此不科学的感叹。 　　两个人摆在一起，看着就赏心悦目。当然她指的是——薛奚和她身边的应蔚然。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里，薛奚刷到这张合照，一定秒秒钟就变成两位漂亮姐姐的颜狗粉。而如今，薛奚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是奇妙的悬浮感。 　　尽管她自己现在就待在这具身体里，但好像…她仍是旁观者。 　　薛奚摇摇脑袋，将这个念头抛开一边。至于别的念头，她的指尖搭在屏幕侧边，轻滑手势将界面往后退。 　　她维持‘薛奚’微博账号言简意赅的风格，用陶迎迎发来的节目组物料作为配图，结束营业。 　　“零壹。”薛奚先提前洗漱完，便趴在床上唤出系统。 　　“哎，在呢！您有什么吩咐呀。”零壹出现得格外殷勤恳切，几乎是薛奚心理念头刚落，他便早就等在一旁，就待着呼唤似的蹿了出来。 　　零壹大概也知道，一更新就更新二十来天的行为，过分不道德了，只好争取在服务态度上取胜，然*后又补充解释道：“这次更新结束之后，就是完整正式版本的系统了。所以宿主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薛奚眼皮也懒得抬，冷呵一声。 　　于是零壹心领神会：“当然啦，大版本更新之后，维护奖励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还差不多。”薛奚勉强点头，心里盘算着这样倒也正好，趁这段空窗期抓紧时间搞定活动赚点小钱钱，余下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摸鱼了。 　　到时候还能额外的维护奖励，还是很赚的。 　　零壹：……宿主心里打算盘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呢。 　　“对了——正事。”薛奚轻咳一声，还是有那么些刚才假装生气的心虚的，但她也摸清楚了，只要是系统说出来的话，都不会再反悔收回，“我想选择古典舞方向，这里边还要细分吗。” 　　薛奚记得，零壹介绍的时候大篇幅讲述了民族舞里各大民族传统舞蹈的细致区分，然后还没讲回古典部分，就被自己打断了。 　　“古典舞内部虽有派系划分，但因说法纷纭，且系统认为，相关公认脱离出来的‘汉唐舞’和‘敦煌舞’两大派系和古典舞本身的身韵派依旧具有错综复杂的关联。” 　　“因此暂时不做细分，副本中将会根据学习进度等情况进行调整。” 　　薛奚眨眨眼睛，“噢——”了一声，神情自然是似懂非懂：“总之就决定是它了。” 　　“检测到原身具备相关技能，正在为您叠加熟练度结算中。”于是零壹再次开口。 　　薛奚摸摸耳垂，心想着既然原来的‘薛奚’有基础，学起来一定方便很多—— 　　“结算结束，在完成图谱技能学习后，您的技能将成为古典舞初级（1/1000）。” 　　……？？ 　　薛奚盯着那个‘1’陷入了沉思。 　　“因为原身具备的技能仅会反应在身体记忆上。”零壹体贴开口，一点也看不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才怪，“所以经过系统统计，折算成了相应的熟练度。” 　　“放心，程序没有出错。” 　　薛奚再次扯扯嘴角，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但还是强撑着，干巴巴应了一声。 　　好吧。 　　反正不管原来熟练度多少，被折磨的熟练度数字还是一千，不会变的。 　　薛奚熟练发挥心态良好技能：“现在就开始吧。” 　　“系统检测中——” 　　这回零壹的反应和前两次的不太一样，检测什么？薛奚好奇等着它继续往下播报。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与即将进行的副本不匹配，建议分期六天进行副本，是否确认进行分期？” 　　薛奚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也好像微妙地预见到了接下来这几天的悲惨生活。 　　不过也能理解。之前的撸猫和插秧，虽然也都是熟能生巧的类型，但需要学习的技巧点并不算太多。 　　但跳舞这个技能——显而易见，正常要连成型需要的是积年累月的努力。而自己上这种开挂似的速成班，虽然只是初级，要付出的肯定*和之前两个副本没法比。 　　总而言之，道理她都懂—— 　　薛奚还是不可避免的恹恹片刻，才答道：“确认分期。” 　　…… 　　直到从副本里退出来，薛奚还是晕晕乎乎的。这回NPC林是以电脑屏幕的形象出现——然后给她从头到尾重新讲解了一遍理论历史，还有各大小视频。 　　资源是很丰富。…但我为什么要消耗我的精神力在副本中看视频教程？！ 　　薛奚揉揉额角，但也不得不承认，分成六期之后，从副本里退出来时，并没有前两回那么疲惫的感觉。 　　虽然她已经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但是还能再撑一会。于是薛奚捞来手机，揉揉眼睛，等待人脸识别自己这张困倦的神情解锁。 　　同时蹦出来的微信消息让她清醒了一些。 　　是安向霖的聊天窗口：‘薛老师都给我点了赞，为什么不关注我:(’ 　　‘是我配图的那张照片不行吗？这样的话我可以编辑一下——’ 　　薛奚脑内那个安同学卡通小人好像也耷拉着嘴角，满是委屈样子。她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至于点赞…… 　　不会是刚才刷微博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吧。薛奚迅速戳开软件，选择性忽略始终爆满的消息栏，从当初热搜飘黑的时候就这样了。 　　她打开‘我的赞’那一栏。…果然，一定是刚才界面切回的时候手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自己点赞了那条好好学习的微博。 　　她之前刷微博找文案灵感的时候，顺便关注了原女主和白年。至于安向霖——薛奚当时纠结了下，两人处于相熟和认识之间，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虽说聊起天来感觉愉快，但是就这么点了关注，好像又有些冒昧。 　　然后她就干脆把这茬扔到一边了。 　　现在被对方提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升起一小丢心虚感，然后迅速关注，于是页面跳转成‘互相关注’的标志。薛奚这才切换回微信界面。 　　‘刚刚微博刷到一半洗漱去了’，薛奚敲着键盘。 　　对方好像就时刻盯着手机似的秒回：‘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因为薛老师更喜欢另一张:——)’ 　　另一张，薛奚脑内浮现自己被画上去的狐狸耳朵和尾巴，还有不经意被镜头捕捉的搓揉动作，实在…有些傻。 　　简直人设崩塌。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人设到底是什么。 　　…… 　　不知道又聊了几句，薛奚困昏了头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助理的电话声叫醒，晕晕乎乎。直到她梦游似的把楼下门打开，陶迎迎乘电梯到门口，再是门铃声小心翼翼响起—— 　　薛奚这才在要睡过去的边缘清醒过来。 　　所以昨天都学了些什么，她穿戴整齐全副武装坐上出租车，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本来想的是临时抱佛脚，今天去见那位舞蹈老师不至于太露怯。——结果…，现在薛奚觉得自己该抱个幸运兔脚。 　　练习室在城市另一端艺术园区的小楼里，路上陶迎迎介绍着打*听来的消息：“那位老师姓沈，是帝都那边舞蹈学院的教授，只会再在这边待一周。一周之后就是和舞团那边磨合排练了。” 　　“听说会比较严格，但确实是轻易请不到那种级别的老师。”陶迎迎欲言又止，然后压低嗓音，“是因为她的助教，也是她的小侄女，特别喜欢之前那个嘉宾，才答应过来的。” 　　薛奚咂舌，自动脑内勾勒出了不苟言笑，手拿教鞭的教授形象。她也清楚，小仓鼠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万一到时候被针对或者批评了—— 　　按那位教授的水平，自己被批评也是应该的。薛奚认可点头。 　　跨越城市难免遇到路上堵车，她们出发还挺早，留足了时间，却遇上意外事故。到达目的地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钟。 　　勉勉强强赶上。 　　舞蹈教室空旷，两面是满覆的落地镜。没有想象中的教授，只有个高挑姑娘，明显脸上写着不乐意三个字。 　　“你们迟到了。”那人下巴微抬，脖颈修长，肩背挺拔。说话间几乎是斜睨的姿态，视线扫过两人。 　　“可是……”手机上时间显示还有一分钟才到点，陶迎迎开口，话到一半，就被薛奚轻拽了拽。 　　薛奚跟她示意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悄无声息合到十二的位置上，陶迎迎这才乖乖收回话语：“抱歉，沈小姐，我们路上遇到了一点意外…” 　　这位就是那个沈教授的助教侄女。 　　薛奚对她不高兴的样子了然，任凭谁错失了个努力争取来的跟偶像相处的机会，还得面对另一位天降选手，都会不太乐意。 　　于是她态度良好，也跟着表达歉意，然后开口道：“您好，我是薛奚。” 　　“沈栖秋。”她并没有搭理歉意，只是目光略略一瞥，“老师她这几天会在舞团那边，所以由我来教你。” 　　薛奚一时不知自己该松口气还是—— 　　总之先点头应下，便听得沈栖秋继续问道：“你以前学过跳舞？” 　　“学过一点…”薛奚自然心虚起来，好像在人审视下自己一览无遗，于是借口道，“不过已经很久没练了——” 　　“我知道了。”沈栖秋收回视线，冷淡应道。她对眼前这个凑数——更像是开后门来的小明星，如果不是老师要求，根本懒得理会。 　　就这么几天，能学会些什么？浪费老师和自己的时间，反正那个节目，光有舞团，再请自己客串，也足够了。 　　倒不如让她早些知难而退。 　　打定主意，沈栖秋将肩上轻薄披肩拆下放在一旁，方便练习的衣服勾勒线条。 　　她开口道：“先从基本功练习开始吧。” 第13章 辅导班不靠谱。 　　在来时路上，薛奚已经看过一遍排练室编舞的视频。也是陶迎迎今天早上才收到的。 　　用来伴奏的曲子名为《风鸢》，是由笛子领起的民乐合奏，据说也是这届风筝节主办特地请人编写的，呼应传统国风主题。 　　昨天被灌了*一脑袋理论知识的薛奚，虽然实践不行，但足够她下意识脑内开始分析，然后分辨出那曲舞是由哪些基础动作编织而成。 　　难度不算高，但效果格外不错。光是穿着常服，也没带妆，就足够看出好来。 　　当然薛奚也仅限于看着觉得好。 　　…… 　　沈栖秋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只是开始示范动作，先从躯干练习开始。 　　薛奚有些无措站在一旁，看着她示范完一套基础动作，最后立定，气息匀称。 　　正好是与那支舞曲里的动作对应。毕竟时间有限，是该功利一点，将需要用到的动作学会就不错了。 　　薛奚乖乖鼓掌，带动着陶迎迎也鼓起掌，边小声问道：“奚姐，我们为什么要…？” 　　“当然是对老师表示赞美了。”薛奚微微偏头低下，也跟着压低嗓音。 　　那边结束动作的沈栖秋视线凉凉扫了一眼课堂开小差的两人，眉宇微蹙，对着薛奚径直开口：“你过来跟着我做。” 　　薛奚这就一路小碎步溜达过去，就当是副本以外的课外辅导班。还是副本更像辅导班？ 　　沈栖秋重新开始，这回将动作按节点拆分开，但没有刻意放慢速度作为演示的意思。 　　薛奚坐到地板上，将腿伸直简单拉了拉筋预热，这才学着她动作做起来。 　　等她将躯干练习最后一个动作学完，这才顶着来自临时老师的眼神，厚着脸皮重新直起背。 　　沈栖秋已经站了起来，淡声点评：“身体素质还可以，基础糟糕。” 　　薛奚摸摸鼻尖，也确实感觉到这具身体柔韧性比想象中好许多，她用手指勾着腕上皮筋，利索将披散的长卷发扎高束成马尾，然后诚恳说道：“所以就拜托沈老师教教我——我会努力的。” 　　沈栖秋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捡起一旁亮起屏幕的手机，看了眼消息。然后才道：“我和朋友待会有约。基础教程视频的链接我会发给那个——” 　　她皱了皱眉，一时没想起来陶迎迎的名字，只用下巴指了指示意：“她。” 　　“那几个动作什么时候练熟了，什么时候再找我。” 　　便是多片刻都不愿意多待的意思了。 　　沈栖秋虽然看不出来眼前的人以前是学的什么舞，但一定不是古典舞。各个舞种都有自己不同的发力技巧，虽然有一定的互通之处，但从根源上来说，有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陶迎迎原本是等在一旁，听闻这边动静，犹豫开口。 　　薛奚朝想争辩什么的小仓鼠摆摆手，便也起身。从她的视角可以明显看见沈栖秋刚才的神情变化，是在看到消息之后犹豫，然后才这么说的。 　　“那我就自己在这边练习好了。”薛奚朝沈栖秋点点头，陶迎迎就也乖乖把声音咽下去。 　　“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开门，这段时间，这个教室你可以自由使用。有专人负责锁门。”沈栖秋还是那副姿态语气，话音落下便微一颔首，拎起披*肩和包往屋外走。 　　实际上如果专心教导，就算是从零开始，这几天下来勉强还能摆得上台面。 　　但也只是勉强。沈栖秋不乐意有人顶着老师教授过的名头，呈现出堪堪只能到达及格线的表演。再加上那位……，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人自己放弃最好。 　　还没等到人背影消失，陶迎迎满脸着急，蹬蹬蹬跑到薛奚身边，压低声音，又有些不愿意背后说什么的欲言又止：“这、这该怎么办呀。” 　　“我太久没接触了，我自己看看视频，熟悉一下再开始学也挺好。”薛奚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再次盘算。 　　把这工作推了会有什么后果，在线等，急。 　　陶迎迎倒是被很快安抚，她用力点点脑袋，“那我来帮奚姐你。” 　　“我这边没什么好帮的，我自己在就行。”薛奚摇摇头，心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又开口道，“你知道之前邀请的嘉宾是哪位吗？” 　　陶迎迎一愣，也跟着摇头：“主办方那边没有透露…不过我可以去打听一下的！”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了。”薛奚说话之前，已经在心底将零壹唤了出来。 　　用它的不甘寂寞偷听之后插嘴分析，来佐证自己的直觉。之前她觉得姜心涟刻意针对自己的时候，零壹就冒泡多嘴过。 　　以上的念头在零壹响起：“之前那位嘉宾是不是跟你有什么仇？”之后，才在薛奚脑内浮现。 　　薛奚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听着脑内系统因为自己被利用之后忿忿投诉，一边又对面前的仓鼠助理继续说下去：“你把视频链接相关信息传给我就行啦。小迎你之前不是说短视频的事，还有需要沟通的吗？你先去忙就好，不用在我这边待着的。” 　　陶迎迎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奚姐有什么事的话，虽是手机上叫我就行。” 　　于是薛奚端庄微笑，再送走一位，成功独占了这间宽敞教室。 　　…… 　　薛奚把微博热搜和朋友圈都刷了个遍，这才收到陶迎迎转发过来的消息。她是一收到沈栖秋的链接就赶紧转发了的。 　　于是按着视频教程上的指导，薛奚以练习十分钟，摸鱼半小时的进度缓慢前进。期间还叫了份早午饭的外卖，吃饱喝足，更是让人犯懒。 　　主要还是无从着力，看不到进展。 　　毕竟自习课，摸鱼人的天堂。 　　…… 　　“所以辅导班真的不靠谱啊。”薛奚瘫倒在空荡荡房间角落的垫子上，开口说道。 　　“那当然是我们早安！学习人系统的学习副本靠谱了。”零壹一贯的电子合成音里这回洋溢着得意气息。 　　薛奚扯出个捧场的笑来，“是——” 　　“那请林老师教教我吧。” 　　零壹满含自得搭腔：“宿主是否确认进入古典舞副本学习？” 　　反正这边也没人，这栋三层小楼里，进来时除了门卫屋里有个阿姨在自娱自乐拉手风琴，估计就是沈栖秋说的负责锁门的*人，就再也没见过半个人影。 　　这个园区好像也就周末的时候会热闹些。 　　前几次薛奚进入副本时都是独自在房间里，所以这回为了以防万一，她先将教室前后两扇门关上。 　　从里边没法上锁，影响不大，薛奚又溜达回垫子盘腿坐好，这才确认进入副本。 　　…… 　　夜色渐渐暗沉。 　　城西钟楼高耸，准点报时的七下闷沉声响渺远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敲门声，叩响寂静的走廊。 　　“小姑娘，醒醒。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呀，要着凉的知不知道啦。” 　　薛奚揉揉眼睛，觉得脖颈发酸，还有些头昏脑涨，耳畔响起关切似的念叨话语。她努力睁开眼，这才瞧见人影凑近。 　　是门卫室的阿姨。 　　“…现在几点了？”开口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泛哑，揉揉额角。薛奚试图摸索寻找自己的手机。 　　“已经七点了，我都要准备锁门了。”阿姨絮絮叨叨，“这边人本来就少，要不是下午沈小姐回来过一次，我差点都得忘了这间里还有人。” 　　“…抱歉。”薛奚终于醒过神来，心底感叹，还是不要轻易在外边进副本为好，昏睡过去就真的不省人事了，她撑起身站起来，“实在是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小姑娘你待会跟我一起下楼吧。外面走廊灯坏了，这两天也一直没人来修。”阿姨摆摆手，等着薛奚把东西收拾了，引着她出教室门。 　　“您叫我小薛就行。”薛奚乖乖应声，跟在身旁往楼下走，边客气道，“接下来这几天还得继续麻烦您呢。” 　　“哎，行。要不咱加个微信吧，我就住这附近，你要想早点开门，或者晚点走，跟我打声招呼就行。”阿姨是自来熟的性子，等到了门口，说着便打开二维码来，颇是熟练，“你扫我就成。” 　　薛奚弯眸露笑，利落扫了码便点点头：“好，我尽量不麻烦——” 　　像今天这种不小心睡过头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薛奚在心底暗暗握拳。 　　…… 　　打车着实耗费一番功夫，这又是郊外晚上，软件呼叫半天才有应答。 　　夜风吹得脸颊泛冷，薛奚于是全副武装，把墨镜口罩配置齐全，于是便引来了司机满脸写着畏惧的神情。 　　直到车灯打开，映下人影，那司机才好似松了一口气，热情起来招呼薛奚上车。 　　…… 　　下午睡得又香又熟，除了垫子偏凉，又没有合适的枕头，让她肩背酸了一阵以外，几乎没有缺点。 　　如果零壹能捕捉到她这段心理活动，一定又要洋洋得意宣传一波自家系统。 　　薛奚选择先撇撇嘴。 　　后遗症也很明显。她到家之后，这一整个晚上，直到窗外天蒙蒙亮，手机上时间显示四五点钟，薛奚才酝酿出困意来。 　　她抱着枕头把自己往被窝里塞，顶着睡意迷迷糊糊间，给陶迎迎发过去消息，‘早上不用来接我。’ 　　然后便昏昏睡去。 　　…… 　　等薛奚清醒过来，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她边*心底叹气，下回还是得晚上再进副本，不然这作息实在乱七八糟的；边将手机摸索过来看一眼消息。 　　被备注仓鼠的小陶助理在应好且表达关心之后，隔了段时间又一连发过来一串消息。 　　‘奚姐奚姐，那个嘉宾我问到了！’ 　　‘姜画’ 　　‘[百科链接]’ 　　‘本来是舞蹈系毕业的，但是前不久因为活动受伤的缘故所以不得不退出了这次开幕式。’ 　　薛奚戳开链接，粗略浏览了一圈，总之是比自己有名不知多少倍的前辈。 　　只是这个姓… 　　她把界面切回聊天框，戳着键盘犹豫组织措辞，对面又接连挑出新得消息。 　　‘对了，虽然奚姐之前和她应该没什么交集。’ 　　‘但是很巧合的是，她的堂妹，就是之前和奚姐一起参加综艺的那位。’ 　　‘姜心涟。’ 　　薛奚攥着手机，瞳孔微缩。 　　不应该单单只是巧合。 第14章 根本不会跳舞。 　　薛奚觉得头疼，然后——阿嚏！ 　　她揉揉鼻尖，这时才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不是什么好兆头。 　　昨天白天在副本里被折磨得够呛，出来之后又只和地板隔了层薄薄的垫子，睡了一整个下午。更别说晚上的混乱作息—— 　　自己作出来的。 　　记忆中没有医药箱的位置，薛奚早就习惯一个人应付即将生病的局面，轻车熟路，先在网上下单了感冒药和粥，备注：送上来之后放在门口就好。 　　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见人。 　　然后她再给陶迎迎回复消息，‘辛苦了。今天我待在家里继续练习基本动作。’ 　　‘嗯嗯，那边确实太远啦。奚姐注意安全，有事随时call我！’对面的回复元气十足且体贴表示理解。 　　毕竟昨天副本里的学习进展也给了薛奚足够自信，终于从理论进入了实践训练，电脑显示器林也终于变成了林老师。等剩下四次课过后，——那组舞应该不在话下。 　　今天不得不迫于疑似感冒的压力，在家咸鱼的事实倒是没给她带来多少心理压力。再给昨晚新加的好友，那位守门阿姨发去消息，也如法炮制拿在家练习当借口告知之后，社交任务就算圆满结束。 　　喝粥吃药一气呵成，之后就是再次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安心窝好。 　　薛奚已经是一条会好好照顾自己，自觉翻身的咸鱼了。 　　…… 　　到了晚上，兴许是原本症状也不算太严重，感冒被良好地控制在了初期阶段，还是有些昏沉，但勉强多了些精神气。 　　按照薛奚对自己的了解，这个状态会一连持续两三天，但她不确定‘薛奚’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次进入副本，纯粹由精神力构筑的世界里，所有难忍的感受都被一扫而空。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薛奚成功实行了一点一线，俗称宅的工作日常：晕晕乎乎起床吃早午饭，摸鱼到晚上，定点跟陶迎迎报个平安，再吃晚饭，洗漱，埋进被窝，进入副本，完成分*期课程之后倒头就睡。 　　虽然副本里的课程折磨得她开始怀念第一期的理论知识，但整体来说，这种不需要直接接触别人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 　　零壹：我不是人吗？…噢，我不是。 　　这种生活持续到前五期副本结束，即将进行最后一期的当天下午，也正是沈栖秋让她练习基础的第五天。 　　距离上台表演也进入了个位数倒计时。 　　…… 　　艺术园区外，咖啡馆二楼。 　　一个口罩墨镜捂得严实，还扣了顶宽檐帽的女人沿着回旋楼梯走上来，坐在角落里，竹帘隔间内的沈栖秋面前。 　　沈栖秋抿一口咖啡，这才掀起眼帘瞧过去：“二楼这里没有别人了。” 　　便是让对方不必再这么遮掩的意思，那人动作一滞，点头，将伪装道具卸下，露出温温柔柔笑着的面庞：“下午好，栖秋。” 　　“姜小姐。”沈栖秋颔首示意，而她口中的姜小姐，正是姜心涟。 　　“叫我名字就可以，我们之间不用那么生疏。”姜心涟仍是那般柔柔的语气，转而又道，“你那边，那位怎么样了？” 　　“这几天她都没在来过舞蹈教室。”沈栖秋并没有应她前面半句，仍是保持冷淡语气，“第一天就在教室里睡了一下午，能怎么样。” 　　姜心涟佯作吃惊，随而叹气，好似替沈栖秋忿忿一般，“本来我姐出了那个意外，就该是你代替画画姐参与开幕式表演。没想到那位开了后门，横插一脚，还这么不认真对待。” 　　“那是她的事。”沈栖秋微微蹙眉，心底虽然赞同对方的话语，但习惯不显山露水，语气上就还是平平淡淡，“不管她怎么想，晚上老师从舞团那边回来要见她。到时候…” 　　沈栖秋没把话语说完，但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沈教授平日生活里还算温和，但只要牵扯到专业相关，就常常是声色俱厉，半点不容情。 　　姜心涟也知道，当年自己表姐在沈教授手下学舞时，都被骂哭过许多次。她面上了然，唇角微扬，然后说道：“那我晚上能不能——代表我姐姐去见见沈教授呀。画画姐跟我提过好多次，从小我就一直仰慕着，却一直没机会…” 　　沈栖秋自然也知道，对方并不像表面上所说那般，但碍于姜画情面，她轻点头，“晚上七点。” 　　…… 　　薛奚这边也收到了同样的时间点。 　　‘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你今天晚上不是约了师兄吃饭吗，反正打车来回方便，没事的。’薛奚敲着键盘回复小陶助理的消息，然后手机一收，舒展舒展身体，又栽回被窝温暖怀抱。 　　距离准备出门还有一小会，趁这时间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不如再看两遍舞曲视频。 　　最后一期副本得今晚才结束，尽管如此，薛奚觉得自己现在的熟练度换算下来，也快摸到初级门槛了。 　　说心里不慌——当然是假的，就算她当年学习时代多多少少算个小学霸，也是怵老*师角色的。更何况那个沈教授，要是和她的侄女一般，想想就不太好相处。 　　薛奚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收拾一番准备出门，这两天蔫吧还没好完全，她简单勾勒了个淡妆，提提气色。 　　这一路意料之内的堵车，但也比约定时间稍早了十分钟抵达。 　　“阿姨，我又来麻烦您啦。” 　　“老沈跟我说了，她今天晚上才有空过来。我就陪你们加个班。”约定的时间本来是锁门的时候，门卫阿姨好似与那沈教授是旧相识，冲着薛奚摆摆手表示没事，又反问一句，“你这两天没来，练得怎么样啊？” 　　薛奚也学她露出笑意，好似被热情感染一般，乐呵道，“我自己感觉挺好的。” 　　“嗤。” 　　薛奚话音刚落，就从背后传来声轻蔑似的笑声，她偏头瞧过去，姜心涟迎着视线送上浅笑，好像方才那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薛奚也没打算追究，目光绕过去，径直落在一旁的沈栖秋，还有一位稍年长，满脸严肃——薛奚弯腰，客客气气微微鞠躬：“沈教授您好。” 　　三个人应该是刚刚抵达，与守门阿姨打了招呼。 　　姜心涟对于薛奚对自己的无视显然不满，她掩下忿忿，心里嘀咕着：说大话谁不会，看你待会怎么跟沈教授交待。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重新挂上无害微笑。 　　“你好。”沈教授虽然看着严肃，但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简单与她应声，然后直接说道，“上楼去吧。” 　　一行五人，估计也是整个艺术园区仅有的五人了——抵达二楼，经过一截走廊，就是对薛奚来说熟悉又陌生的教室。陌生源于自从四天前来过一次之后，她就再没踏足过了，而熟悉，则是因为，她在副本里一模一样的教室不知道待了多久。 　　副本里时间停滞，她便也没了计算概念。 　　“栖秋说你这几天还在学习基础动作。”沈教授开口。 　　“是的。”薛奚点点头，乖乖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嘴。 　　“你这几天都没过来练习。”沈栖秋冷冷插上一嘴，显然是对她这两天的行为不满，态度比第一会见面还要差一点，“如果觉得做不到的话，最好尽早提出来。” 　　“是呀，这舞可不是随便谁苦练几天就能上场的，更何况练都不练——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嘛。”姜心涟也跟着附和开口，“要是是因为怕违约，我可以跟画画姐说，让她去莫总那边帮你说说话。总比耽误其他人表演好呀。” 　　“小薛还没试呢，怎么知道她不行。”薛奚还没开口反驳，倒是阿姨先开了口，中气十足。 　　“好了。”沈教授开口打断几人话语，下巴微敛示意薛奚，“你来说，现在练习得怎么样了。” 　　薛奚是没想到姜心涟能聒噪到这个程度，明明综艺那时候，好歹还能维持面上安稳，她正琢磨着，难道是回城车上的缘故？ 　　那不能*怪自己。 　　然后她才慢半拍反应过来沈教授的问题，先冲阿姨笑了笑表示谢意，再开口道：“之前有段时间没练过舞，所以这几天正在试着复健。目前基础动作都已经练好了，正在学整支舞，还有几处不太懂的，有劳您帮我瞧瞧？” 　　这番话语，自然不是她临场发挥出来的。薛奚在来的路上特地唤出零壹，让他帮着分析了一通即将面临的局面，毕竟有个计算机似的随身小伙伴，不用太浪费了。 　　薛奚提前酝酿了一路说辞，包括等结束之后向阿姨借一下钥匙，拿想多练一会作为借口，刷一下自己的勤奋人设。毕竟几天没来，也是实打实的，再不在人前训练，怕是要被质疑了。 　　这些终于开始派上了用处，显然也起到了作用。 　　沈教授点头，然后示意一旁的侄女：“栖秋，你们俩一起，顺一遍那支舞。” 　　说完，她就掏出手机解锁，把存在文件里的那支曲子找出来打开：“先压腿拉一下韧带，准备好了跟我说。” 　　薛奚与沈栖秋闻言，无声对望了一眼，然后齐齐应声。 　　“好。” 　　沈栖秋能看见薛奚眼底蕴着的笑意，皱起眉宇，又很快在被老师发觉之前舒展开。 　　她想不通。 　　她更相信自己第一天的判断，还有姜心涟提供的信息——这个薛奚，根本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艺术院校出身。 　　所谓曾经跳过舞，没准只是小学时候联欢晚会的演出罢了。 第15章 一条隔空投送。 　　各人热身拉伸习惯不同，于是散到两侧去。薛奚在副本里早就轻车熟路，但因为生病晕乎的缘故，还没在现实中实践过。 　　她调匀气息，试着让自己专注起来，自然没忘记把零壹叫出来提供热身伴奏。 　　薛奚也是在试探系统能提供帮助的范围，起码这一点是允许的。零壹的合成音播放起匀速节奏，指引着薛奚将身子舒展开，在这晚春里偏凉的夜里，微泛起热意。 　　韧带拉开，身体压软。 　　然后两人便汇聚到教室中央，沈栖秋仍是那副谁也不看的神情，腰背板直。薛奚则是显得放松轻快许多，还朝着肃穆神情的沈教授笑了笑，这才收回视线来。 　　她眼睫低敛，略往身前下方看，匀称呼吸间，慢慢等着舞曲前奏声渐起。 　　清冽笛声如泉水，空响勾人，夹杂着似鸢鸟嘹鸣的声响，撩起整幅春日风光。 　　薛奚还没有完整练习过这支舞，但她试着按照副本里自己悟到的秘诀，和这两天勤奋练习出的身体记忆，放松起来，去与这支曲子的韵律和鸣。 　　直到一曲终止。 　　薛奚回到原位站定，抹了抹额角沁汗。 　　沈教授审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然后问道：“你们俩说说看，觉得怎么样？” 　　“她都断了好几处，怎么跟栖秋比。”姜心涟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没让你回答。”沈教授眉也不皱，只是淡淡说道，就足够有震慑力。 　　沈栖秋也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然后收回视线，认真语气说道：“最后的收势还不够顺畅，其余我认为没什么问题了。” 　　“你呢？”沈教授并不点评，转问薛奚。 　　“连贯性不够，练得太少。”薛奚老老实实回答，顿了顿，再小声补充一句，“第一节 结束之后那个转折…我感觉编舞好像不太对。” 　　“这支曲子的编舞可是老师亲自作的。”沈栖秋瞥过去，“怎么会有问题，是你技术还不够吧。” 　　姜心涟也跟着点头附和。 　　在一旁安静许久的阿姨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沈教授却率先说道：“你说得不错。” 　　这句话是迎着薛奚的目光说出来了，于是惹得满屋子都安静片刻。 　　“可是……”沈栖秋喃喃。 　　“没什么可是。那一段确实有点问题，我当初编舞的时候就觉得不顺，但一直没想明白。”沈教授直言不讳，语调坦白说道，“看了你的表现之后，现在我知道该怎么改了。” 　　“我需要谢谢你。”她的语气不带一丝折扣，表达谢意便是真切表达。 　　薛奚有些不敢受用，本能的怂，但也没法回绝，要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有点刻意了。虽然她也只是经过这几天加强特训，尤其是在第一天看了无数视频后，培养出来的直觉所致。 　　于是她乖乖抿唇露笑，且不语。 　　“就算是这样，她也比不上栖秋的实力吧。”姜心涟嘟囔着，忿忿不平，“要是我姐在，肯定不乐意她摆在心上的表演，被一个初学者抢了去。” 　　沈教授这才皱起了眉，再将视线落在沈栖秋身上：“你的技巧没有问题。” 　　沈栖秋昂起下巴，却又听见，“但是——” 　　“技巧不是一切。”沈教授指指脑袋，“这里想的才是。” 　　她顿了顿，看着小侄女变幻神情，轻摇摇头：“如果从一开始让我选择，我会选择技巧优秀的你，但你忽略了我们这一行，或者说任何一行都需要的，思考和质疑。而她让我看到了更多可能。” 　　“这不是批评，栖秋，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沈栖秋随着话语愈发将脑袋垂下，咬着唇面一言不发。 　　薛奚没有错过她低头时瞥来的让人生凉的视线，也抿了抿唇，没有显露别的神情。 　　沈教授显然也有些疲倦，按了按眉心，对薛奚道：“明天早上你来逸韵找我。今天就先到这吧。” 　　她话音落下，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往外走。 　　薛奚努力无视姜心涟投来的视线，走到守门阿姨身旁，按照原来的计划：“阿姨，我今天想在这再多待会儿，能借给我钥匙吗？我可以晚上回去还给您。” 　　“行啊。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人来，我把你这间屋子的钥匙，和大门的，两把备用给你吧。你用完找个地方藏起来，发消息给我就行。” 　　薛奚得了应允，计划通点点脑袋，便跟着阿姨下楼去拿。姜心涟与沈栖秋在她*身后下的楼梯，薛奚边与阿姨搭腔闲聊，无意去偷听后边压低的窸窣声音，却也不免捕捉到‘计划’‘没什么大影响’之类的话语。 　　她转头过去时，那轻轻柔柔的嗓音便迅速止住。 　　薛奚扭回脑袋来，不去管顾。她拿了两把钥匙揣在兜里，与准备回家的阿姨道别之后，便又重新上了楼。 　　只有余光看见那两人还在大门外，等着什么似的。 　　…… 　　来时夜幕就已经落下，如今往外眺出去，更是成片的城市都熔在月色中。 　　在这段意外悠闲的时间里，薛奚成功地让手机电量从七十降到了四十。 　　除了重新再练了一遍那支舞以外，其余时间，她都用来哒哒敲键盘跟远在山脚下，入了夜就有些无所事事的女主聊天了。 　　抓紧时间，增进感情。 　　薛奚伸了个懒腰，吸气、呼气，舒展身体，再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串，就准备出门打车回家。 　　希望今天打车顺利。薛奚心底念念叨叨，边溜达下搂，边回复应蔚然提醒早点回去休息的消息：‘放心啦，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消息发出时她刚好走到大厅，毕竟走廊上的灯始终没修好，还是有点心慌的，短短一路有人隔空陪着就好许多。薛奚单手握着手机往衣兜里一揣，另一只手指勾着钥匙串，掌心伸去推门。 　　推——门俨然不动。 　　薛奚呆了呆，再用上力道推——还是不动。她眯起眼，透过玻璃借着大厅极暗的灯光往外看，外边的U型锁已经搭扣在门把手上。 　　她皱起眉，灵光闪过，虽然没有证据，但也隐约猜到了缘由。 　　这些猜测先搁置一边，眼前可以选择的逃脱方式众多。比如从一楼的窗翻出去…好吧，这一层教室都上着锁，就连门卫也是，唯一可达的窗在厕所，还是够不着的那种。 　　再比如打到车之后司机，把钥匙从二楼丢下去让他帮着开门…薛奚目不转睛盯着晚高峰，预计40~60分钟之间会有人应答，讪讪再次放弃。 　　也不好这个点再麻烦阿姨过来，她挠挠头发，满脸丧气跟蔚然抱怨了句，含糊了说辞，只说是虽然有钥匙但发现被反锁了，又打不到车帮忙。 　　她再戳开陶迎迎的聊天框，发出消息询问她在忙什么吗？——那好像还是等着打车接单快些，薛奚记得小助理住的地方比自己家到这还要远，赶过来估计要许久。 　　‘你在盛意艺术园那边吗？’应蔚然的消息回得迅速。 　　薛奚又慢吞溜达回二楼教室里去，那里起码还有垫子坐：‘是啊。蔚然你也来过这边吗’ 　　‘我可是S市长大的，盛意在我还小的时候可热闹了，后来因为城东那边开发，才慢慢萧条下去’ 　　‘不过是那边的话，我有朋友好像在附近，我拜托他过去一趟吧？不然你病还没好完全，又得着凉了。’ 　　来自女主的体贴关怀让薛奚忍不住搓了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有点太麻烦人了——我应该没什么事啦’ 　　‘不麻烦，他离盛意挺近的，我去问一声他今天晚上在不在家’，应蔚然干脆利落。 　　‘那好，谢谢蔚然mua’薛奚也不再多推拉客气，再补充道。 　　‘你给我发个定位吧，大概十分钟之内到。’ 　　薛奚盘腿坐着，把定位分享过去，‘太感谢啦，有机会我请你和你朋友一起吃个饭？’ 　　‘我接下来行程有点满，我的那顿可以欠着。’应蔚然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 　　‘好的，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薛奚郑重回复。 　　…… 　　时间在插科打诨中过得很快，陶迎迎也回复过来汇报工作，说是跟以前的师兄敲定了短视频拍摄和脚本内容的事情，晚上写成文档发过来。 　　薛奚这边事情解决，自然也不麻烦她跨越城市过来，隔空拍拍脑袋，说了声好。 　　应蔚然去洗漱，她便百无聊赖打开朋友圈刷一刷，边思索着。 　　手机屏幕亮光反映薛奚思考的神情。然后突如其来，有条隔空投送蹦出来，显示在手机界面。 　　薛奚一怔。 　　是张备忘录截图，上边就简简单单几个字：从窗户往下看。 　　薛奚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扯了扯披着的外套起身，走到窗边。 　　月色正浓。 　　她推开窗，身子稍探到窗外，视线低垂轻扫。 　　贴着小楼的是葱郁绿化，然后是一条小道，昏黄路灯松散排布开，便只留下暗沉光线。 　　也将青年挺拔身姿轮廓抹得朦胧，真切的，又好似不真切。 　　连薛奚自己都没发觉，她看到那个熟悉身影时，唇角流露笑意，涡旋轻绽。 第16章 不如直接报销。 　　两人视线相迎。 　　安向霖咧唇扬笑，再跟她招了招手机，薛奚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才注意到微信上又有新的消息：‘您的临时专属司机已抵达，请将钥匙扔下来，然后在原地等待。’ 　　薛奚脸上笑意也更舒展几分，她重新探出身去，找准方向，便将钥匙串丢了下去。 　　本身有些份量，不至于栽进树丛里，至于会不会砸到人——薛奚相信自己的准确率没那么高。 　　安向霖捡起恰好落在身边钥匙，竖起拇指点赞，再改作比划OK的手势。 　　两人无声完成一系列交流，好似不愿干扰静谧的夜晚一般。 　　薛奚倚在窗边，看他背影绕到另一侧大门方向，再搓了搓脸颊，确保夜风已经吹凉了微微烫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总不能真这么待在教室里等着。 　　她把教室里的灯关掉，锁上门，踏上走廊地板，脚步声响轻微。 　　薛奚按着手机光照往楼梯方向走。 　　然后是两股光线汇聚，落在同一处。薛奚站在楼梯高处台阶上，往下看去，方才隔了两层楼的笑意拉近到几步之遥。 　　薛奚一时顿步，喉咙发干。 　　“晚上好。”安向霖先开了口，然后侧身做个邀请手势，偏头示意方向，“是不是有点意外？” 　　这一刹那*，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薛奚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瞬间便松快了许多，连语气也是轻轻飘起的。 　　“——确实是。”薛奚坦白承认，很快恢复自然神情，平底鞋跟踩着楼梯往下，与他并排，“但好像也是意料之内，怪不得蔚然找人找得这么迅速。” 　　“姐找我的时候我正打算点夜宵呢。”安向霖调整手机光照方向，侧过来让亮度偏向另一侧去，开玩笑似的悠哉调侃，“还好还没下单，不然我可能都不舍得出门了。” 　　“谢谢你。”两人恰好走到一楼平坦地面，薛奚半顿脚步，视线瞧过去，认真说道，然后稍作思索再补充，“那我请你吃夜宵？…本来跟蔚然说的是请吃饭答谢，但是如果是安同学的话，感觉时间不太好凑，倒不如择日不如撞日——” 　　薛奚不自觉念叨了一大堆，直到话音停顿拉长，自己才注意这点，她讪讪摸摸鼻尖，轻咳一声，暗地里开始嘀咕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好啊。”安向霖轻轻巧巧应下。 　　…… 　　重新锁上门，薛奚将钥匙掩在大门外盆栽底下，然后给阿姨发去照片。 　　安向霖的车就静静停在门口位置，主要是空无一人，也堵不到谁：“我车开过来就瞧见只有这栋，二楼有亮着光的，所以就直接停了车绕过去找你了。” 　　薛奚恰从后排上车落座，安分系好安全带：“这里是真的有点偏，我对这块也不太熟——你来带路选地，我买单就是了。” 　　安向霖应了声好，发动车子起步。 　　他开车稳当又不温吞，维持在一个极精准的范围内，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安向霖开口介绍道：“这条街我小时候偶尔会过来，我记得还挺热闹…” 　　话音刚落，车子转过街角，呈现在眼前的是只剩下路灯照拂的寂静街区。 　　薛奚努力忍住笑意，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安向霖噎了噎，咳嗽一下，佯装无事说道：“不过现在商家基本都关门了。再往前开就是这一片的商场，这个点应该——” 　　他及时收住话音。 　　安向霖口中的那个商场也溶在夜色里，只有一点暖黄荧光，再往近去，是个里边连座位都没有的店面。 　　“要不…再换个地方？”薛奚开口提议，她倒不介意店面大小，也没特定想吃什么的念头，只是觉得既然是请客，总该找个正经些的地方表达谢意。 　　“我该预料到的，”安向霖挠了挠头发，语气间好似有些懊恼，“毕竟这里点夜宵也只能点到好几公里起步的店——太久没回来，我都忘了。” 　　“没关系啦。”薛奚应道，“我都可以，这家店看起来也不错。” 　　“那就这家——？我们可以坐在背风处的椅子上，或者回车里来吃。”安向霖手掌搭在方向盘上，屈指轻叩，边开口征求意见。 　　“走吧。”薛奚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等到安向霖把车停稳，两人便从同一侧下了*车，往那家店方向溜达过去。 　　和式蓝白幕帘掩着店面柜台，撩开进去，就算是踏入店内。提供给客人的只有摆着的两把高脚椅，连张正经小桌子都没有。 　　柜台后也只有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正忙活着收拾。看到半张脸捂得严实的两人进来，他微微一愣，明显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换上热情营业的神情打声招呼，再指指菜单：“两位看看想吃什么。就是这个点了，食材不太全。” 　　薛奚虽然自认够糊，但夜里挡风，口罩还是很方便的，她露出在外的眉眼微弯，应了声好。 　　两人不约而同抵近摆在柜面上的唯一的菜单，挨得近了，便连呼吸声，隔着口罩，都能听得清晰。薛奚坦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有安向霖下意识抿了抿唇，想要挪开些，又有些僵住似的。 　　店里大部分是寿司，被下意识跳过选项，直接看到后半部分热乎小食去。 　　“鸡排——还有吗？你想要什么口味的。”薛奚开口问道，后半句是面向安向霖。 　　“抱歉。” 　　“鸡米花？”安向霖接着问。 　　“…也没了。” 　　…… 　　一番问答下来，店主的神情也有些无奈，他摊摊手，再瞅了瞅后台库存，主动开口道：“不要寿司的话，还有章鱼小丸子。” 　　“来两份。”薛奚看了眼安向霖也没反对的意思，爽快拍板，“有什么热乎的饮料吗？” 　　“——豆奶？算我免费送的，我帮你们热一热。”店主接了单，便开始忙活起来，边说着边抬眼多看了眼两人，熟络唠道，“小伙子以前是不是来过我们家啊，我看着你有点眼熟。” 　　“谢啦。”薛奚笑道，边瞅了眼章鱼小丸子的价格，扫码之后凑成整数转过去。 　　请客要有请客的样子。 　　安向霖扯了扯口罩，然后轻巧应道：“也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嘛。” 　　付完钱之后，薛奚还觉得这一顿有点亏待了身边这么头顶视帝光环的小同学：“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买点什么？” 　　安向霖迎上视线，轻摇摇头，又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有人愿意陪我一起吃夜宵就很好了。” 　　“……”薛奚欲言又止，咽下类似只要你乐意，谁会不愿意陪你吃夜宵之类的调笑话语。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他那句话像是认真的。 　　于是薛奚及时便不再多提，点头应下。店内气氛便霎时间安静下来，片刻的沉寂过后，店主那边香味飘散，热气白雾和滋滋声打破原有的氛围。 　　店主的动作利落，将两袋豆奶加热完递到柜台上，同时另一只手忙活不停，往章鱼烧的容器里加料翻面。 　　不一会儿，两份船型包装的小丸子便摆在两人面前，料足，且又挤得满满当当。 　　两人也没打算留在店里吃，免得耽误店家收拾关门的进度，于是各自揣上热乎豆奶，一手捧着微烫纸盒往外边走。 　　商场建筑阻挡了大半的夜风，走几步，就*到了露天被围合的小广场上，灯光微弱。 　　——好像也没有正经的座位。 　　安向霖指了指形状奇怪的长条木椅，够两人各坐一侧，中间有个凸起的小平台正好用来摆食物。 　　条件有限，没有纸巾，薛奚抹了抹座位表面，没什么明显积灰，于是直接坐下。其实原本她倒是不算怎么饿，提前吃了晚饭过来的，但到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被这热腾腾香气一激，自然勾出馋来。 　　她便瞧着安向霖捏着竹签，插起一粒，另一只手屈指勾着口罩扣到下巴位置，张嘴咬下半粒丸子，“嘶——” 　　烫意蔓延在口腔烫得灼灼，安向霖没忍住嘶声，匆忙咀嚼几下便咽进肚子里，这才缓松一口气。 　　薛奚抿唇忍笑，憋着脸颊有些涨红，于是用指尖捻着也取用一丸，呼气吹凉了些这才往嘴里送。 　　安向霖摸摸鼻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解释道：“我这是…太饿了。” 　　这个理由好像显得有些傻乎乎的，说完他又觉得不如不解释—— 　　薛奚这下干脆扑哧笑出声来，然后配合点头：“怪我耽误了夜宵时间。” 　　“我原谅你了。”安向霖也大大方方接腔，再把剩下半个吃掉，腮帮子鼓囊咀嚼，咽下之后又问道，“这边车还是不好打，待会还是我捎你回家吧。” 　　薛奚摆摆手：“我家离这挺远，你肯定不顺路，不再麻烦你了。” 　　“我要往机场那边去，订了房间，赶明天早上回学校的飞机。这边我也不常回来，今天只是正好来拿点东西。”安向霖解释道。 　　“机场方向——”薛奚试图在脑内勾勒地图，这个书中世界的城市与她现实中所处的，区位划分大致相像，然后她点点脑袋，“那就麻烦你啦，算我再欠你一顿夜宵，随时给你报销的那种。” 　　两人凑一起吃夜宵，除了今天这种偏远特殊的情况，想想也不太现实——过于引人注意了。 　　不如直接报销，金钱交易最为妥当。 　　“好呀，不如下回有机会来B市，我们学校周边好吃的不少。我带路，你买单。”安向霖眨了下右眼，好像没听懂薛奚话里的意思一般。 　　“——下次有机会的话。”于是薛奚也把他话语当做寒暄，一般成年人所谓的下次，就基本是没有下次了。 　　“比如等过段时间，六月，有空的话——可以和蔚然姐一起来看我们班的毕业大戏。” 　　安向霖投过视线来，唇角勾挑，竖起两根手指轻晃了晃。 　　“给你们留两张友情号VIP特别席位。” 第17章 章鱼烧的拉钩。 　　安向霖这句话刚落，薛奚就听出来其中切实可行的认真意思了。 　　与原女主一起——倒也不错。毕竟双人团建活动，能增进感情是真的，再说还有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到时候有没有空也不一定。 　　总之先应下，不该拂了这真诚好意。 　　只是…毕业大戏、B市、安向霖。这几个*关键词被薛奚下意识拎出来，勾连起莫名的熟悉感。她揉揉额角，说不清在副本里愈发虚无的时间感是让她的记忆力更好了，还是更糟糕了。 　　就前者而言，回到现实生活中之后，她仍旧能轻易调动副本里学到的一切知识；但同时就后者来说，时间节点被无限拉长，原本的记忆被其他占据。 　　薛奚唇面紧抿。 　　“当然了，如果没空的话也不用勉强的——”安向霖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走神，顿了片刻，才压低嗓音开口说道。 　　薛奚晃了晃神，迅速把思绪扯回来，走神的毛病得改。 　　“如果到时候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的。”薛奚再插起一粒沙拉酱铺得极满的章鱼烧。 　　“那就说定了。”安向霖也学他一道动作，手腕微扬，捏着竹签凑过来，两粒丸子轻碰，“就算是拉钩了。” 　　…… 　　吃饱喝足，就往停车方向溜达，薛奚蹭着车回家，到公寓楼下。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薛奚再次诚挚道谢，然后全副武装裹着外套下车。 　　安向霖边将车窗降下，手臂抬起压在窗沿，侧首往外看，再次收获了一遍来自薛奚微弯下腰，走近一步的摆手告别，以及叮嘱：“路上小心，晚上慢点开。我就先上去了。” 　　“我知道，拜拜。”安向霖也学着跟她摆摆手，便目送着薛奚一路走进公寓底层大厅，然后收回视线，重新将车窗升起，靠上椅背。 　　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被他捡回来，戳开酒店软件。他本来想在开车离开商场前让助理帮自己订好房间，转念一想，又不想解释为什么心血来潮大晚上跑去住酒店。 　　明天他确实要飞回B市的学校去，今天也确实是回他小时候与母亲一起住过一阵的房子里取东西，但明天的行程临近中午，起床之后再过去也绰绰有余。 　　安向霖方才那轻松的神情转瞬便散去了，像是重新戴上一层面具。 　　机场附近有一家是他在S市时常住的，不想去吴园终日应付，也不愿长住在那套房子里，酒店对他来说意味着简单方便。 　　于是会员积分累加，足够他在这个点很快订好常住的套间。 　　收起手机，重新往副驾驶座一扔，安向霖的视线透过车前窗，往那幢公寓楼眺。掐算时间差不多，最顶层灯光亮起，这便放了心。 　　流畅车身重新启动发出声响，回旋半圈，便往机场方向驶去。 　　…… 　　薛奚上了楼，墨镜没摘，包也没取，只将闷着的口罩扯开扔茶几上，就栽进了沙发里。 　　是这几天缺乏现实运动的缘故。下午出门，晚上回来，就把她累得够呛，还好有章鱼烧和豆奶冒着热气慰藉她的肠胃。 　　缓了口气，她才把身上杂七杂八配件摘下，抱着抱枕再窝一会，专心出神思考刚才未决的两件事。 　　手机微信里阿姨早就回了消息，‘这个点不好打车的，小薛你回家路上要小心点的呀。’ 　　薛奚*敲着键盘回复：‘我朋友来接的我，您放心，已经到家了。’ 　　发出消息后，她将屏幕切到相册，最新存着在练舞小楼的大厅里拍的一段小视频，手机夜视拍摄，光线不强，效果也不是很好。 　　但也能明显瞧出外边被锁了个严实。 　　薛奚这时回了家，静下心想，便足够猜到背后大致轮廓。尽管这段视频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再加上阿姨那边，就算能给出证明，也没法说明什么。 　　园区那边的摄像头应该是坏了很久了。薛奚藏钥匙的时候顺便瞧了一眼，门口那俩完全不在工作状态。 　　‘到家就好。’ 　　微信窗口跳出消息，很快又蹦出两条语音消息，是熟悉的略带本地口音的声音：‘晚上小沈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呀，她从小是个要强、心高的，又把老沈的每句话都当做什么似的听。老沈她也是人，也会犯错。’ 　　‘这次遇到问题了对小沈来说也是件好事，这不，晚上还问我借了钥匙说要明天早点去练。’ 　　阿姨只是想着劝慰，无心流露出的消息，却让本来没打算问的薛奚对自己的想法有了切实佐证。 　　薛奚回道：‘我知道的，没事，她的话我也没放心上听。早就左耳进右耳出了，倒是您，这个点了早些休息’ 　　‘哎，晓得了，我这就准备睡觉去了。’阿姨热切嗓音传来。 　　薛奚回了晚安之后，再将手机屏幕锁上思忖。 　　如果仅仅只是对跳舞水平表示质疑，薛奚能够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每个人对于自己擅长的技能或是确信的事情总是充满自信的。 　　但锁门这种事——万一她手机没电打不到车，又没有朋友可以联系，就会被迫在教室里待一晚上。 　　薛奚自认是比较咸，但也不是包子脾气，显然，这个行为已经足够让她翻个身去处理了。 　　她在心底将腹稿打好，暂且把这件事归类到待解决那个箱子里。然后想起晚上安向霖提出邀约时，脑内闪过的那一丝熟悉感。 　　在屋里温暖起来的嗅觉告诉她，是原书剧情的气息。 　　薛奚踩着拖鞋到书房去，连怀中抱枕都忘了丢开。她照常半蹲下身，摸索打开内嵌式的隐秘保险柜，抽出里边孤零零待着的一张薄纸。 　　上边涂画痕迹凌乱，字更是乱飘着，就算拿出去，一时间估计也只有薛奚自己能够看懂。 　　她捏着纸张边缘，视线扫了一圈，很快准确捕捉到——果然，这上边也潦草记录了几个相应的关键词。 　　组合起来就成了薛奚能够记得的，综艺之后的第一个关键性的时间节点。 　　原书中是女主的视角，在结束综艺录制，又接连赶了几场宣传行程之后，到六月初，来到B市，受朋友邀请观看毕业大戏。 　　又因为一些薛奚记不清的理由，帮着救场临时参与了次日的演出，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结识了颇欣赏她的大导。 　　也就是让渣男风生水起，却被应*蔚然推掉的那部电影的导演。 　　这么一想，虽然还有众多细节记不清了，但很明显，这个事件薛奚一定是要参与的。 　　于是她下定决心，有条件一定去，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就算安某人到时候忘了这件事——也要厚着脸皮抱上女主大腿过去。 　　于是名为‘待解决’的那个箱子里又多了一件事。 　　想通之后，薛奚神清气爽，张开怀抱，迎接最后一期的舞蹈班结课副本。 　　——结局自然又是精神累到没边了。 　　…… 　　一觉睡足，薛奚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睡足是不可能睡足的。 　　她习惯性查看手机消息，从下往上，分别是来自女主的温暖关怀，安向霖汇报抵达酒店，和陶迎迎深夜传来的文件。 　　挨个回复之后才算真正起床。 　　和沈教授约定的时间足够薛奚慢吞洗漱，再悠哉吃个早餐出门。舞团地址在地图上一搜就是，没有那个艺术园区那么偏远，距离薛奚的公寓，坐地铁过去都可以一条线直达。 　　想到这，薛奚再次感叹——原来的‘薛奚’把公寓租在地铁口步行100米的位置，却还要跟陶小仓鼠说‘体验’坐地铁，是真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觉得小朋友好忽悠？ 　　不过薛奚也不愿意顶着一张上过热搜，括弧，一天，的脸去挤地铁，绝对不是因为堕落了。 　　也绝对不是因为早高峰太——让人窒息，绝对不是。 　　纵然如此，打车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昨天晚上不好打，是因为人少车更少，今天则是车多，但人更多。 　　薛奚坚强等来接单的司机之后，这才披上薄外套，背着包出门。 　　路上司机瞧着目的地跟她寒暄：“你们这舞团最近是有什么演出么？” 　　薛奚刚想戴上耳机躲避闲聊的手指顿住，然后点点头，主动宣传：“过几天不是有个风筝节吗，到时候开幕式有表演，有空可以去看看的。” 　　“好嘞，我记得的。倒是有要有空，我就带媳妇闺女一块去看你表演啊。”司机笑呵呵应下，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便也不再搭话打扰。 　　薛奚塞好耳机，一路顺利堵到了目的地。舞团地址是在中心老城区一家小剧院里，如今在S市已经难得一见，还有这种上了年岁的剧场。 　　地方不算开拓，舞团也不大，胜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薛奚跟坐在竹椅上翻着书，看起来不像门卫，但又是入眼处唯一像门卫的老大爷道明来意，便被指了路，按着示意绕到剧院背后去进了门。 　　她能听见里边沈教授的说话声。 　　薛奚也听见了背后汽车停下的动静，转头看过去，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只有沈栖秋一人，仍是那副目无旁人的冷冷神情，下巴仰高。 　　薛奚觉得自己还挺高，这时候却有种被人从上往下的感觉。 　　于是她一挑眉，来得正好，没想到在这边赶上了。 　　沈栖秋也往门里走，她跨过槛，与薛奚擦肩，两人各顿半步*。 　　然后在沈栖秋耳畔拂过的是恰恰好的笑意，和若有似无的气音。 　　“你说，如果沈教授知道，她最喜欢的学生为了站上舞台，用出那种手段，会是什么反应？” 第18章 勾心斗角太难。 　　薛奚没有实质性的，绝对的证据。尽管她手上的那段视频，和守门阿姨的说辞，足够串联成合理的猜测。 　　但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她选择了从沈栖秋下手。 　　沈栖秋果然顿下脚步，转头看过来。薛奚只是站在原地，正掏出手机作势摆弄一番，边连她的目光都懒得相迎，边开口道：“昨天你们俩——没发觉有人看着吗，当然，如果你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正好有段小视频，可以让沈小姐回忆一下。” 　　薛奚话语说得含混不清，并没有直接点明。但听在沈栖秋耳朵里，却是恰恰撞上她心中发虚的那块位置。 　　沈栖秋锁紧眉，堪堪忍住话语，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薛奚朝她晃了晃掌中手机屏幕，偏暗的视频画面一闪而过，又收回来，尾音微微上挑：“想邀请你看个小视频？” 　　“……” 　　沈栖秋唇面抿起，心里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拍到？当时明明周边没有别人了。但眼前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起来就可恨。 　　不、不能让她告诉老师。老师最容不得这种…… 　　“薛奚。”沈栖秋神色变幻几次，迟迟开了口。 　　被唤了大名，薛奚眉梢挑高，好整以暇抱臂看她。 　　“…是姜心涟。”沈栖秋试图解释，“是她说的，去把钥匙借过来，把你锁在里面。她说你手中也有备用钥匙，只要能找到人，就不至于被关一晚上。” 　　“都是她——！”话音语气明显拔高，却又因为畏惧传到里边去，沈栖秋很快将声线压下来，语速略促，像是急于开脱一般，“是她说从一开始就看不惯你，谁让你当时坏了她的事。姜心涟她整天就只是装作柔柔弱弱罢了，心眼比谁都多。” 　　薛奚没忍住，抚掌拍了两下，再摇摇脑袋：“我还没说我昨天都拍到了什么呢，你就交待得这么彻底。” 　　沈栖秋慌乱神色一滞：“你……”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主动提供证据。”薛奚摇摇手机，点开一个按键，很快传出沈栖秋刚才的声音，‘…把你锁在里面。……’ 　　“你诈我。”沈栖秋努力维持自己一贯高傲姿势，却又忍不住磨牙恨恨。 　　“毕竟比起姜心涟，我觉得还是我们更熟悉一点，不是吗？”薛奚坦然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能从她那打听到真相，但是如果是你，光是沈教授这三个字，就足够让你慌张了吧。” 　　“……”沈栖秋咬牙，视线投过去，“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薛奚被倒打一耙，不怒反笑，“我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还以为沈小姐该是个光风霁月的，没想到敢做不敢当，出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推。” 　　“你*和姜心涟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栖秋沉默下来，深呼吸，缓缓吐出浊气：“……我向你道歉，或者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你不告诉…” 　　“告诉什么？”声音从沈栖秋背后传来，使得她明显一僵。 　　薛奚把手机收回衣兜里，与屋里出来的人打了声招呼：“沈教授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沈栖秋调整神情，这才转身。 　　“到了就别在外面闲聊了，进来吧。”沈教授看了两人一眼，没再追问。 　　沈栖秋用余光观察，薛奚好像也只是盈盈笑着，没有要告状的意思，稍稍安心应是。 　　虽是如此，这一上午，她的心里都没踏实下来过。甚至练舞时也频频出错，被沈教授训斥了几回，也看出她不在状态，就让边上休息去了。 　　沈栖秋恍惚着直到中午休息，薛奚拎着矿泉水溜达到她身边。 　　舞团里其余那些三两散开的，过来取了摆在柜子里的包，也都挨个跟薛奚笑盈盈打了招呼道别。虽然只相处了半个上午，却好似已经很是熟稔一般。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直到屋内所有人都散了去，沈栖秋才开口，她的嗓子有些无端发哑。 　　薛奚显然也没料到，这件事对她影响如此明显，她微拧了拧眉，然后才摇摇头，边将手中拧紧的矿泉水瓶轻抛高，稳当接住，边开口：“放心，我不至于拿着这件事去跟沈教授告状。” 　　沈栖秋不太相信，但也明显，原本的紧绷神经松弛下来一些。 　　“我不会主动去告状。但如果是沈教授听到什么，来问我，同样我也不会撒谎骗她。”薛奚声明自己的原则，然后伸出两根纤长手指比划，“至于你，帮我做两件事。” 　　“然后你就把那段录音删了？” 　　“当然不是，我只能保证这两件事之后，我不会再主动拿这件事威胁你。”薛奚直白吐露威胁二字，轻摆了摆手指又收起来，没等她回应，径直说道，“下午四点以你自己的名义，帮我约姜心涟在这附近见面，你不用露面，把位置告诉我就行。” 　　“第二件事呢？”沈栖秋对第一件事不置可否，当然，她也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小陶最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配合一下她。”薛奚想着早上吃饭时看的那份短视频策划，作为完全业余的选手，她能做的便只有好好配合拍摄，以及帮陶迎迎扫除一些沟通上的阻碍。 　　“……小陶？”沈栖秋一时没反应过来。 　　“陶迎迎，之前就是她在跟你联系。” 　　沈栖秋沉默片刻，然后点头应了下来：“好。” 　　…… 　　下午的练习在三点半准时结束，今天主要目标是把薛奚编排进去。 　　原本舞团里参加开幕式演出的那几位也不太服气，只是薛奚早上一来，将整支舞完整表演了一曲之后。连沈教授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赞许和若有所思，只是一晚上的时间，薛奚的进展足*以证明她的天赋。 　　舞团里大多数人都很纯粹，只要实力足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能相处得来，便足够了。于是很自然，这么一天下来，薛奚加了一圈微信好友，这才被放过。 　　沈栖秋和姜心涟约的是四点，就在一条街区以外的茶楼里，薛奚上午坐车过来时，就注意到了那家古韵十足的三层小楼。当时门扉还紧掩着。 　　薛奚看了看时间，选择慢慢溜达过去。 　　口罩和鸭舌帽是标配，帽檐压低，这几日天气渐渐暖了起来，道旁梧桐遮阴，薛奚一路闲逛，抵达目的地时正好四点整。 　　薛奚上了三层，这边多是竹帘分隔开的半开放包间，相比于下面两层的热闹氛围，人影稀疏，自然安静许多。她很快在零星几人中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姜心涟边端着茶杯，边看手机，皱起眉分明不满模样。 　　“下午好。”薛奚踱步到她那间去，在方正茶桌对面落座，自顾翻开倒覆着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盏。 　　这里的茶还挺好喝。薛奚在心底跟被叫出来壮胆的零壹唠嗑，面上摆出风平浪静的大佬架势。 　　当然是假装的。 　　姜心涟顿住想要拨出电话的指尖，手机锁屏反扣，端着的茶杯也摆回桌面上发出轻响，她抬起下巴迎上目光：“所以是你让沈栖秋约我在这里的。” 　　薛奚摇摇脑袋：“只是恰巧遇见，过来和姜小姐打个招呼。” 　　“真巧，看来是我们有缘。”姜心涟挂上浅浅柔柔的笑，心里却也猜出几分对方前来的缘由，暗骂了声。 　　一定是沈栖秋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薛奚在来的路上也重新回顾了一番上午沈栖秋的说辞，然后捕捉到了一点，自己之前没注意的。 　　沈栖秋说，姜心涟一开始就看不惯自己，还说自己坏了她的事。然而在薛奚的记忆中，两人在综艺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 　　也就是说，应该是因为综艺第一天发生的什么。直到想到这点，薛奚才意识到，自己隐隐约约间，就好像莫名排斥着去回顾第一天似的。 　　她本来可以去回看那场直播，或者去看自己被黑的那条热搜里，别人剪的视频片段，还有导演组最后出的剪辑版本。但她本能好像就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那天是发生了什么，让‘薛奚’这么抗拒？ 　　暂时搁下这个思绪，薛奚迎着姜心涟的视线，也不再多寒暄客套，而是开门见山便道：“既然有缘，想来姜小姐也知道我的来意了。” 　　“你想要什么？”姜心涟重心往后靠，十指交扣，掌心压抵在小腹位置，“你想拿这件事威胁我吗？换取金钱，还是资源？” 　　“我不缺这些。”——其实是都缺，薛奚面不改色。 　　“那你要什么？”姜心涟倒是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言语中也熟练避开关键词，“不管她说了什么，你手中的东西还是没有足够说服力。” 　　“所以，你能用来索求的额度有*限。” 　　薛奚早就预料到，眼前的人远比在象牙塔长大的沈栖秋老练许多。她可以用沈教授来诈沈栖秋，但姜心涟不同。薛奚的视线随着对方无意识摆出的防备动作，也落到小腹位置，很快收回。 　　隐约的猜测让她微皱了皱眉，转瞬又舒展开：“我只想要你和我，以及我的朋友保持距离，你觉得呢？” 　　大概是看过原著的缘故，薛奚从回忆起她与赵绪有一腿之后，就本能怀着戒备。姜心涟也确实不负所望。 　　至于她目前和渣男发展到哪一步，薛奚不知道，也没有证据。所以只是暗示提醒，如果她能听进去，那再好不过。薛奚自然是更愿意将炮火集中在赵绪身上。 　　…… 　　在姜心涟沉默片刻应下之后，薛奚将杯中最后一口茶抿尽，潇洒起身下楼。然后在寒风中，不潇洒地等了20分钟的车。 　　这回一到家，她选择栽进舒适度最高的，人类永远忠心的伴侣——king size的柔软大床里。 　　勾心斗角太难了。她哀叹道。 　　然后倒是零壹体贴送上慰问和劝诫：“起码宿主摸鱼看的不是什么宫斗宅斗小说。” 　　……薛奚动作一滞，把他的话反应缓慢地斟酌个几回。 　　好像确实有道理。 　　但是——难道不是，如果没有你们系统，就没有万恶之源吗？薛奚质问。 　　虽然佛系如她，差不多接受了这个被迫穿书事实，也确实对原本世界没有太多牵挂。但怨念该有还是得有。 　　零壹则是选择沉默三秒钟：系统版本更新中，所以听不懂宿主您在讲什么呢亲亲。 第19章 环佩响风鸢起。 　　余下几天都是排练磨合，同时，陶迎迎带着她的师兄，也在沈栖秋的协助下征得了沈教授和舞团的允许，一连几日都过来拍摄素材。 　　薛奚每天就看着自己古典舞的熟练度噌噌上涨，白天撑着精神十足，一到家就咸鱼瘫倒，连翻身都懒得翻身。 　　这让她开始怀念副本学习的生活来，虽然精神上疲惫，但是睡一觉就完全恢复了。而在沈教授手下，写作训练，读作摧残，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于是舞团众人外加并不参与正式演出的沈栖秋，都纷纷获得薛奚怜爱的眼神一个。 　　终于到了风筝节。 　　前一天上午是开幕式彩排，结束之后，下午沈教授就干脆给放了假，让大家好好休息。假期实在是来之不易，薛奚为了表示珍惜，婉拒了姐姐妹妹们逛街玩耍之类的邀请，毅然决然回了家，点了炸鸡奶茶，对着一百寸投影幕布把《24-7》‘薛奚’那一期综艺直播的第一天，4倍速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跟微博上那条热搜说的一样，‘薛奚’全程几乎是背景板状态，直播里无人机给到的镜头极少，表现木讷，丝毫没有综艺感。 　　那便是在镜头背后发生了什么。也只能把这件事搁置一边，等到*版本更新结束之后再想。 　　于是等到晚上，薛奚顺便又将放风筝的技能学了，不用分期，一看是个好技能。主要还是陶迎迎的策划里，有一环需要她用到这个技能，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菜鸡本性，薛奚握拳。 　　当天上午在舞团剧院门口集合，主办方提供小客车，满满当当一起过去。开幕式是在下午，她们又是在压轴位置，倒数第二个上场——后边那个是主办方总结陈词，宣布正式开幕。 　　但因为妆造麻烦，合适的化妆老师也不好请，加上做完造型之后总得适应一阵，因此刻意提前许多过去。 　　风筝节的开幕式自然要在室外举办，临时搭建的舞台，给她们安排的一整间后台化妆间尚算宽敞，但塞下这么多人，还有聊天絮叨的声音，总难免显得有些挤。 　　但也热闹。 　　“奚姐，你的衣服我拿来了——”陶迎迎昨天下午领命，早上单独去了一趟南区，将薛奚的演出服取来，因为之前是按姜画身量订做，重新开始是来不及，只好临时请来师傅帮忙改动一番。 　　原本姜画与薛奚身形该是相仿的，改动也只需细微几处便好。但也不知为何，那师傅突然有了些新的灵感，只说是演出当日再来取，这才使得时至今日，才真正见到全貌。 　　陶迎迎小心翼翼捧着，挂到一旁的衣架上，“这一身可真好看呀。” 　　“迎迎姐你看看我们的，也不差呀。”调笑语气开口的是舞团里年龄最小的，比毕业没多久的陶迎迎还要小上一岁，因此得了个外号幺儿，“不过奚姐这一身确实是好看，看得我都心动了。” 　　“要不让你先试试？”薛奚跟着开口调笑，掩饰自己心中的紧张，毕竟副本里可没教‘如何在一大波观众面前顺利完成演出’，追溯一下她的上台表演历史——大概是小学联欢晚会，她演了一颗树。 　　“不不不，我现在不敢。”幺儿托着脸颊盯着那身衣服，“等我再长大几岁，成了团里的C位，我就能穿了——” 　　旁边听着她发言的跟着发出哄笑声，“我们平时的演出衣服都没这回这么讲究，所以幺儿你想有这机会，不光得当C位，还得运气够好。” 　　薛奚也被逗乐笑出声来，紧张情绪自然缓解了许多。 　　这回的舞团服装都是由主办方赞助，纯手工订制而成，据说是正好和做衣服的那边有关系，这才排出档期来。 　　而相比起在这服装方面的大方，演出酬金就相对低一些。 　　也不算低，只是相对原本姜画的咖位，可以算是友情演出了。这场演出的大头还是在官方给予的曝光度上。 　　至于薛奚——她认为自己拿这个价位还是非常合理合适的。 　　风筝节定在五月初举办，确实有些晚了，但小长假的天气和流量都很给面子，又还没到立夏，倒也不算太突兀。并且在正式开幕之前，就已经举办过一系列联动活动*，与其说这是个开幕式，更像是个总结大会。 　　薛奚妆造因为最复杂，因此摆在最后忙活，莫名闲下来之后，她便和陶迎迎满屋子转悠，帮着打打下手之类。 　　主要还是为了欣赏美貌和缓解紧张。 　　等快到她的时候，薛奚先进换衣间去，在专业老师的帮助下把衣服换上，头发暂且简单盘起，稍后再处理。那身衣裳看着有繁复几层，却比预想中轻盈不少。 　　穿上之后，薛奚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而是手工和金钱的味道，还有仙女气。她小心翼翼迈脚步，走出换衣间，迎来众人齐刷刷的欣赏目光。 　　薛奚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回到位置上坐下。化妆老师正好姓庄，也忙活完了前一个，让助理处理后续，自己拎着箱过来。 　　“庄老师。”陶迎迎帮着有些四肢僵硬的薛奚将衣裙下摆拢好，边开口招呼，帮着安置化妆箱。 　　她点点头应声，便走到薛奚侧前方，端详一番琢磨如何下手。妆面造型本是早就商量好的，再依据各人特色稍作改动就是。 　　化妆老师环臂，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薛奚被这么安静打量看得愈发紧张起来，直到人笑出声：“刚才你满屋子晃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我很吓人？” 　　薛奚稍稍松一口气，下意识摇头，再露出些无奈神情：“刚才也是紧张的，穿上这身更紧张了。” 　　“不用那么刻意去想嘛。”化妆老师心里对妆容有了个大概，话也跟着多起来，边开始准备边道，又刻意压低声音，“还是你们沈教授给的压力太大啦？” 　　薛奚随着她的话语，忍不住余光瞟去化妆间另一边，沈教授正在打电话。——说来也奇怪，当初沈栖秋说的是只在这儿待一周便要走，结果却一直待到了表演当天。 　　化妆老师看她的神情就足够猜个□□分了，摇摇头笑道：“等到了舞台上，只要想着怎么将表演完成就好，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把这段时间练习的成果发挥出来—— 　　“下巴抬一点，对，闭上眼。”她突兀转了话题，边说着，边轻轻用指腹抵在薛奚下颔位置，柔声示意，又轻咦了一声。 　　眼前的姑娘明明是极艳丽的长相，哪怕是如今素颜模样，不言笑时，棱角轮廓间，连颦蹙都透着富有攻击性的风情，该是不平易近人的。 　　只是在她方才说话的时候，流露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无争气质，于是相处间，便自然而然的，让人极容易放松下来。 　　如果零壹能听到庄老师心底的这番活动，一定会不甘寂寞吐槽一句：——就是咸鱼气场嘛。 　　…… 　　小长假如果只是在S市内出行，开车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脉脉的风拂着正舒服，适合出行。周逸选择休息半天，带着老婆女儿一起，坐地铁到西郊去。 　　那天他工作时，载了个姑娘到舞团，当时他对对方口中的风筝节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回家，看到家族群里小姨推送过来当地公众号对风筝节的宣传。 　　于是他顺手参与了一下抢门票的活动，没成想，意外抽到了开幕式前排的双人套票，额外还可以带个7岁以下的小孩。 　　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运气，于是和老婆一合计，正好那天休息休息，带着女儿出去玩。 　　一点半出了地铁口。小姑娘被两个家长一左一右牵着，满心欢喜，仰起脑袋看着指示牌上的打字，慢吞念出来：“往前直行500米——风筝节开…开幕式！” 　　“我念的对不对呀？” 　　“没错，真乖。”周逸揉揉女儿头顶，毫不吝啬夸赞道，边又叮嘱道，“要牵好爸爸妈妈的手哦。” 　　“嗯！”小姑娘露出笑容，重重点头。 　　下午两点，开幕式正式开始。舞台前排是抽选出的座位，和一些媒体席位，后边就不需要门票，有秩序围观就好。 　　“也不知道上回那个客人她们的节目在第几个。”周逸跟妻子小声闲谈道。 　　“舞团的话，是这个吧——《风鸢》？名字还挺好听。”蒋心把手中节目单翻来覆去看了一圈，指着倒数第二条，“古典舞，倒是挺新鲜，不知道好不好看。” 　　很快，在鼓掌声中，主持人报幕，请出逸韵舞团和薛奚给大家带来古典舞表演《风鸢》。 　　“薛奚…那不是之前上过热搜的那个吗？”偶尔追星的蒋心若有所思回忆起来。 　　“嘘——！”倒是坐在两人中间的小姑娘，晃晃腿，转过脑袋来示意爸爸妈妈安静。 　　蒋心报以歉意一心，跟女儿比划，拉上嘴巴拉链，静静欣赏。 　　舞者自舞台两侧鱼贯而入，踏锦鞋，身着裸肩长裙，外披大袖纱罗轻衫，云髻斜簪。 　　好似自汉唐仕女图而来。 　　笛声渐起，众人汇至中央，再往两侧稍散开露出空缺，便有一女迤逦而出。 　　环佩铃响，额间花钿衬黛眉，她恰恰微垂头颅，眉眼低敛，沉肩且半侧身，肩颈细腻线条在轻薄软纱下若隐若现。 　　再待至好似有鸣声显，便是裙袂翻飞，似舞回风。 　　风鸢起。 第20章 开门方式不对？ 　　直至一曲终了，袅袅余音随春末的风四散开，与之一起蔓延开的是片刻寂静，与不远处舞台视野范围外，已经四散开的玩闹声形成对比。 　　然后才是掌声轰响，连绵似的起伏不绝，吸引来周遭目光。 　　方才还觉得这身穿着虽然里外几层，加上工艺繁复，却又有些凉的薛奚，额头已然沁出薄汗。 　　直到听见鼓掌声，她才从自我专注的一人小世界里抽身出来，后知后觉出现的是表演时被暂且搁置脑后的紧张。再加上周围各大电视台网络之类的转播镜头，姜画当初接下这个工作，大概也是因为这次开幕式着实是官方面前刷脸，提高根正苗红含量的好机会，要说为了报酬或是热度，性价比就太低了。 　　薛奚试着用从陶迎迎打听来的*消息缓解紧张情绪。 　　一旁的幺儿虽然年纪小，舞台经验却明显比薛奚丰富许多，低声提醒道：“谢幕——奚姐。” 　　薛奚面上神情端得恰好，假装镇定一流。她轻颔首，直起身来，底下掌声还没完全歇下，后方伴奏默契度良好，又奏起原曲中的一段轻快旋律来。 　　她便引着两侧舞团成员，踩着乐点上前去，再按之前排练休息期间排出来的，从整支舞里摘下一小段作为谢幕礼，最后这才致意，翩然退下。 　　直到回了后台，薛奚沉沉松了一口气，没忘记小心拎着裙摆，瘫进座位里。 　　在舞台上时，她努力做到了只想着舞蹈本身，尚能做到心跳平稳。但在结束后，掌声让她心跳声加速提起，从指尖到四肢百骸都不住颤着。 　　这种公开表演太难了，不知道零壹那边有没有类似训练的技能——不管有没有，希望没有下次了。 　　薛奚这么想着，屋里也正各自休息，准备卸妆的人们响起问好声。 　　“沈老师。” 　　“沈教授——” 　　“沈老师好！” 　　薛奚循着声音瞧过去，看向休息室门口。沈教授应该是刚从前边回来，仍是一贯的那副神情，朝打招呼的各位点头示意。 　　“沈教授。”薛奚也开口说道。 　　沈教授也轻应了声，就走到她边上，原本坐在薛奚旁边那张桌子的幺儿，已经悄无声息佯装寻旁人聊天去了。于是沈教授正好将椅子搬进些来，坐下。 　　薛奚刚对着镜子稍微补了补妆，看到动静便乖巧侧过椅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沈教授点头，然后开门见山，直白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B市去” 　　“……啊？”经过这几日，薛奚自以为对沈教授的脾气也算熟悉，还是忍不住呆滞三秒，而面前人神情却是丝毫不改。 　　沈教授的话语声音没刻意拔高，一贯的平平，于是很快湮没在周遭嘈杂话音里。她又是自带隔离带的属性，平日生活上相处好说话，但这演出之后，衣服还没换掉——便还在她的专业范畴内。 　　谁都生怕在这时候被拎着指点一番，虽然事实是事实。因此薛奚与她所在的这个位置，说话便只有两人能听清。 　　薛奚甚至可以隐约感受到同情的眼神。 　　沈教授见她有些茫然，便继续说下去：“你很有天赋。在古典舞这一行，你的天赋不亚于我见过的所有人。” 　　“短短这几天，在基础薄弱的前提下，你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你有的不光是天赋，还有勤勉和愿意争一争的精神。” 　　…主要还是被系统逼的。薛奚内心默默嘀咕，并且有些心虚，毕竟所谓的‘短短’里，还包括了副本带来的额外时间。 　　一点也不短。 　　“可惜你不是从小开始学。”沈教授自顾说到这，很是遗憾模样轻叹一声，再将视线投过去认真打量一番，语气稍缓和下来，“但好在你的身体素质不错，你是学什么毕*业的，表演吗？” 　　薛奚噎了噎，心里想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百科上也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系统版本更新又还需要几天才完成。但她不能如实这么回答，于是摇摇头，模棱两可，“可能是我平常有在锻炼的缘故。” 　　沈教授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点点头：“那你想跟我回去吗？我以前那几个弟子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只有栖秋还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愿意，你将来的成就会不仅限于此。” 　　薛奚知道，舞团负责人就是沈教授之前的弟子，这里说的弟子与她在学校里教的学生不同。学生不过是教授四年，弟子的师承却是一辈子的事，许多如沈栖秋一般，都是从小便被带在身边的。 　　薛奚想了想自己的主线任务，不，本职工作，再想了想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心底低嘶声，面上当然还是摆出认真听沈教授言语的模样来。 　　然后她才郑重摇头：“跳舞只是我业余——兴趣爱好，做您的学生我自知还不够水准。” 　　沈教授微蹙了蹙眉：“如果你是担心钱的问题，确实，进舞团一开始是赚的不多，但以你的能力，也不需要多久。” 　　“不是这个原因，”薛奚斟酌开口，“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选择。” 　　她没打算再多解释，毕竟如果现在要她演戏，薛奚也只能等版本更新结束之后，努力攒积分抽抽卡，许愿一下能不能抽到个演技相关的技能。如果抽不到…应该能抽到的吧！ 　　所以说是喜欢是不可能的，形势所迫而已。但她摆出一副真诚模样，不管沈教授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的。 　　嗯，要让别人相信，自己先认可很重要。 　　沈教授这么听来，与她对视片刻，眉宇舒展开，反倒露出浅浅笑意：“我知道了。如果之后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来寻我就好。” 　　薛奚甚至有几分怀疑这笑意背后有没有什么，暗藏大招之类，她把这个心思迅速按捺下去，然后便听得沈教授起身要走时，刻意顿住脚步，唇角笑意也收敛起，压低声音开口与她说道。 　　“栖秋那个孩子，从小跟在我身边，我却只顾着教她跳舞，其他地方多少有些疏忽了。” 　　“我这么说也不是为她开脱什么，如果她有哪里做得不对，确实是不对。但也有我的责任在，因此我也该与你道歉的。” 　　话音一落，便转身，不留给薛奚话语的机会。 　　薛奚微微一愣，想起前几日就被沈教授支回去的沈栖秋，心底倒也没多少波澜情绪了。 　　沈教授出去时，正好是陶迎迎从外边回来。薛奚上台表演时，她与她那个如今在做自媒体的陈师兄一起，找了处视角好的位置拍摄素材。 　　“你师兄呢？”薛奚给自己顺了顺毛，听见助理唤自己的动静，这才抬头瞧过去。 　　“在外边歇着，这里他现在也不太方便进来。”陶迎迎悄无声*息，再次发挥自己存在感低的天赋，也习惯性低低开口，不至于吓到人。 　　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被突然出现的陶小朋友吓到了。薛奚在内心严肃点头，觉得是自己成长了个缘故。 　　薛奚点了点头，她没在卸妆反而补妆也是因为在等陶迎迎，按照计划，待会要穿着这身出去继续收集短视频的素材，争取这两日完成。薛奚身上这套衣裳自然是贵重，但因为量身定制的缘故，要再给别人穿是不太可能——改也不是不能改，主要是手工活那边排不上号，因此也就与主办方商量好了，留作纪念用。 　　趁外边天光正好，陶迎迎便抓紧时间帮着她，将发饰稍作收整，然后收回手，认真再做一番端详，真情实感夸赞道：“奚姐你真好看呀。” 　　这句话没刻意压这嗓音，又恰好撞上满屋子话语不约而同静下来的那一瞬。于是片刻沉寂过后，舞团里那几位都笑开，跟着夸赞。 　　“小薛确实好看，格外衬这身打扮。” 　　“对呀对呀，我都没想到，奚姐和这个唐妆这么搭的。” 　　“本来小薛皮肤底子就好——” 　　薛奚耳尖开始泛红，被连环夸赞吹得飘飘然，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又不敢用手搓搓脸颊降温。于是匆忙起身，转移话题：“咳…我们也该出去拍摄了，是吧小迎。” 　　陶迎迎本来是憋着笑，这下便心领神会，率先跟一帮人道了别，再帮老板拎着裙带她脱离彩虹困境。 　　薛奚忙不迭，也跟着挥挥手道几句，就跟着出了屋。 　　陶迎迎请来的自然不止陈师兄一个，还有他半个团队，怎么拍这种专业上的事薛奚自然而然就留给她们去操心，她负责貌美如花乖乖配合。 　　进展大概是顺利的，于是迟迟卸妆换便服回家，陶迎迎本想跟着——毕竟那身衣服也得带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却被薛奚摆手赶去忙活正事。 　　回家之后，其实安顿起来也不是难事，公寓里衣帽间本身就有温控之类的，总之薛奚看不太懂的设置，于是她将衣服安放进大半空空荡荡的透明柜中，检查了一下温度面板，确保它在陶迎迎念叨的要求范围内。 　　薛奚放心下来，这就准备趁着好不容易忙完这阵——开始躺平歇着。 　　她打开衣帽间通往卧室的门，刚抬起腿，准备迈出去。 　　然后熟悉声音在脑内想起。 　　“系统版本更新完成，新版本已开启。” 　　“日常任务已更新。” 　　“请宿主及时查看并完成。” 　　薛奚：……？？ 　　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第21章 薛奚冒出问号。 　　薛奚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认真掐指一算。 　　不应该啊？总不至于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或者是在舞团排练累昏了头。 　　怎么算，都不该是今天完成更新——她虽然也是盼着版本更新早点结束，自己能够早点得到完整记忆，绝对不是因为惦记着抽卡，手痒，绝*对不是。 　　但这并不意味着，薛奚乐意在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时间里，面对结束更新的系统。 　　尤其是…日常任务？ 　　她还想着晚上看两期综艺，然后安安稳稳睡觉呢。 　　于是薛奚怀着疑惑，在心底里把零壹呼叫出来：“怎么今天就完成更新了？” 　　她边说着边落腿，小心翼翼收回衣帽间里，斟酌片刻，觉得也不是自己开门方式不对的缘故，于是叹一声，就走进卧室里去扑到床上，再熟门熟路取个枕头过来垫着。 　　脑内的零壹在这期间并没有很快作答，而是响起低低的滋声，好像电流故障一般。这个感觉有点奇特，但并不吵人，更像是白噪音，扰得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薛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得到熟悉电子合成音的回应，但是在感觉上又和刚才系统更新完那三句话不太一样。她说不清楚，就好像是…现在的零壹更零壹？尽管语气都是平静无波，不见波澜的。 　　“已结束001号早安！学习人系统自检，确认更新已经结束。” 　　然后又是一阵滋声。薛奚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刚想开口，脑内声音再次传来阻止了她。 　　“呼…”零壹舒一口气，“刚才正好主系统那边来检查数据，这回终于走了。” 　　薛奚愣了愣，然后自动脑内代入了上班摸鱼时遇到领导路过，非常心领神会的理解了。 　　零壹显然也读取到了她的意思，电子音里传递出几分同病相怜的赞同来，然后才开口解答薛奚刚才的问题：“当时的更新时间是综合各方面因素拟定的，因此并不完全准确。当然是只会比那个时间短，不会更长了。” 　　“加上最近上边又出了一些新的政策，于是我们早安！学习人系统调整更新内容之后，就结束得更快了。” 　　薛奚听着他解释，准确捕捉几个关键词。于是略一思索后，她开口问：“所以你们是少更新了什么？” 　　“咳…我们怎么会少更新呢！”从零壹自带感叹号的语气里就足够听出心虚，起码薛奚听出来了，但她暂且没说什么，只是轻嗯了声。 　　零壹好似受了鼓舞，更加理直气壮：“我们只是对更新内容按照法规要求，进行了一部分优化，具体更新情况需要宿主自行体验。” 　　……合着这么个大版本更新，还没更新公告。薛奚心底腹诽，边按着零壹的‘自行’体验的意思，把手机软件打开。 　　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面简约风格，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打开的时候出现了更新进度条，直到进展到百分之百的时候，才正式进入个人资料页面。 　　薛奚认真瞅了瞅，第一页好像…真的没什么变化？她揉揉眼睛，决定不为难自己，于是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是任务栏，技能按获得顺序排序：摸鱼高级、插秧初级（131/1000）、撸猫初级（545*/1000）、古典舞初级（700/1000）、放风筝初级（11/1000）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熟练度直接在技能后面备注出来，而不是需要戳开才能瞧见经验值和那一长串有点微妙嘲讽意味的解说。除了摸鱼是一开始自带的，其他几个都是抽卡抽出来的初级技能图谱。 　　薛奚掰着手指算了算，这期间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她学过英语，跑过步，还练了字…也就是说这些技能都没有攀到初级的门槛，虽然并不意外，按照系统里学到初级，就能应对大部分技能相关场面的评判标准来看，她的那些技能确实是有些业余。 　　这些发散出去的念头暂时不论，这一页里，还有古典舞的熟练度数值让薛奚有些意外，这段时间她没有记起来查看自己的技能列表。但按照系统一开始的说法，学习完初级图谱之后，再与原身具备的技能累加起来，应该是只有古典舞初级（1/1000）才对。 　　“熟练度计算没有问题。”零壹在被她唤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在线状态，但直到这时候才开口，“主要是宿主你那个沈教授太厉害了，虽然我没有权限检测她的技能等级，但是我估计就古典舞而言，沈教授起码是高级以上的水平。因此经过她的训练，同时也成功地将‘薛奚’原身相应的技能潜力激发出来，因此熟练度才会上涨得这么迅速。” 　　零壹可能是安静久了，这回格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之后，这才意犹未尽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沈教授的教导和《风鸢》舞曲，使得宿主的灵魂与身体在舞蹈方面契合度增长不少。” 　　薛奚这才恍然，大概是听懂了。不是特别懂也不重要，重点就是沈教授很厉害，自己也不赖，就对了。 　　于是继续往下翻，下一页原本是任务栏，薛奚用不太到，毕竟新手任务直接在脑内由零壹发布，奖励也固定，她按要求做完就好。 　　如今这一页分成了两栏，分别是‘活动任务’和‘日常任务’，活动那一块目前是空的。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日常任务栏，倒是有点像以前玩的抽卡游戏里那种，由一系列小任务组成，每个任务完成之后奖励活跃度，每日活跃度积攒起来可以分别获得不同档次的积分奖励。 　　右上角还显示着刷新时间，薛奚掐指算了算，每日凌晨四点更新。她再定睛去瞧有什么任务，仔细看下来，倒像是将之前的新手任务重新罗列了一遍。 　　‘完成50个单词的背诵’‘晨跑30分钟’‘硬笔练习40分钟’… 　　估算下来，平均每个任务的活跃度可以获得5个积分，薛奚对比新手任务一次抽卡加上十点积分的奖励——果然是新手福利啊。 　　“日常任务将根据宿主的学习进度刷新，目的是为了让宿主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并拥有稳定的积*分来源。” 　　薛奚觉得后半句更重要一点，然后说到积分，她便想起来，自己还有折算下来共计五次的抽卡机会还没使用，这个念头让薛奚精神起来，赶忙呼唤零壹，“我现在能抽卡了吗？” 　　“请宿主往下翻——”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电子合成音，薛奚却觉得自己在语尾听出了一丝微妙的心虚意味。 　　更新之前只有这三页，于是薛奚按着它的示意将界面往左滑，进入新开发的第四页。 　　是薛奚再熟悉不过的抽卡界面—— 　　这一页也分成了两栏，分别写着‘常规卡池’和‘记忆卡池’。默认是常规卡池的界面，屏幕上方有一行标注着：抽卡次数-4，积分-100。 　　下方是两个按钮并列，左侧为抽卡*5，右侧写着抽卡。也就是单抽出奇迹和直接倾家荡产定生死的区别了。薛奚再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一页，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最后她在右下角找到了带着下划线的灰色字符，‘概率说明’。 　　薛奚探索目的达成，于是指尖一戳，将它打开。毕竟既然有抽卡，总是要公开概率才算合理的嘛。 　　零壹：……难道我们的本质果然是抽卡？ 　　薛奚将那页说明一扫，很快看完，不是因为她看得粗略，而是展示的内容实在过于简单了。 　　总结起来：直接抽出图谱的概率占29%，熟练度卡片加起来占70%，另外还有1%标注的是未知。 　　不光那百分之一的概率横杠后面显示的是个问号，薛奚的脑袋里也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来。 　　技能图谱抽出来的概率比她想象中要低得多，占据概率七成的熟练度卡片又让薛奚觉得有些茫然：“…？” 　　“是的，抽出来的卡片可用于升级宿主已经具备的初级以上，高级以下的技能，兑换即可获得再次进入学习副本的机会。” 　　薛奚这才反应过来，不就是狗粮，她懂。…只是还要自己身体力行学习才能获得相应经验，想想就有点—— 　　薛奚决定先不想，她将这一页切换到‘记忆卡池’那一栏，于是只剩下积分-100，看来抽卡次数是只能用在常规池子里。薛奚这么琢磨着，边顺手将同样位置的概率说明戳开。 　　同样是简约明了的几句话说明：该池严格按照系统规章D452-1、J312-21的要求，用于储存宿主原身未开启的记忆部分。100积分一次，宿主将随机获得记忆片段一枚，有概率附带原身技能。 　　薛奚：…… 　　她知道零壹刚才那句话的心虚是因为什么了。 　　“这就是你说的优化部分？”薛奚问它。 　　零壹：…… 　　又碍于系统守则，不得不回答：“是的，建议宿主合理分配积分进行抽卡。” 　　薛奚扯扯嘴角：“之前不是说，完成新手任务之后，我就可以获得‘薛奚’的其余记忆？” 　　“是这样的，没错。只是按照系统规章D452-1、J312*-21的要求——”零壹一板一眼，将概率说明里的内容再次重申，“宿主需要使用积分抽选记忆片段，经过统计，未开启的部分将被分为13枚记忆等待宿主抽取。” 　　13枚，1300分。 　　零壹乖乖安静下来，不再多言。于是薛奚切换回抽卡界面，盯着自己仅有的100分积分，磨磨牙根，再咬牙选了这个卡池里唯一的抽卡按钮。 　　“记忆卡池抽选中——” 　　“已完成抽选，正在进行记忆传输。” 　　薛奚再次听到电流声响起，明明刚才还不困，如今却忍不住倦意似的，合上眼眸沉沉睡去。 第22章 这公寓是我的！ 　　落地窗仅用纱帘遮着，夜幕下的城市光影映照进屋里。 　　薛奚眉间还是微蹙，喉舌低溢出细碎声响来，然后才缓缓醒转。有点头疼，又有点……就像是参加综艺时醒来的那个夜晚。她揉揉额角，半晌才回过神来，确认了自己的状况。 　　大概二十天之前，她穿进了书中与自己同名的女配身上，绑定了‘早安！学习人’系统，正在为完成原身期望，使得能够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中而努力。 　　目前的情况是…系统版本更新，原本说好的完成新手任务之后就能获得‘薛奚’全部记忆，因为什么外部因素条例的介入，改成了使用积分随机抽取。 　　她刚刚就倾家荡产抽了一段，然后成功…睡了过去。 　　薛奚在心底把这一系列前因后果理了一遍，结束之后，这才发觉自己的思维和记忆好像要比之前清晰许多。她没有唤出零壹来，而是先开始梳理梳理脑内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 　　一开始是以梦境形式呈现的，有点像走马灯——将过往的记忆片段N倍速在眼前晃过。她记得争吵，花瓶破碎声，盘旋而下的楼梯…… 　　薛奚皱眉，努力将刚刚收到的记忆与自己原来的记忆切分开，归置到‘薛奚’那一侧去。 　　这一段是关于她的家庭背景。父母在‘薛奚’幼年时离异，母亲带着姐姐出国，从此就没了联系。而父亲工作忙碌，大半时间都不在家中，少数回家的时候，也是在书房处理工作。‘薛奚’从小是家里的保姆带大，出入也都是车接车送。 　　薛奚按照记忆中父亲的名字，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跳转出来的百科词条让她不免嘶声—— 　　怪不得坐地铁算是体验生活。薛奚没想到自己之前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成了真，‘她’还真是个大小姐人设。 　　只是获得的记忆并没有提到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为什么想当演员——薛奚只能从手机里获得信息隐约判断猜测，‘薛奚’使用的微信号是新注册没多久的，手机号也是S市本地的号码，联系人只有圈内相关。而‘薛奚’记忆里出现的，直到高中毕业前，她都生活在B市。 　　薛奚正思索着，手机短信提示音将她拉回显示。她解锁开屏幕，*瞟了一眼，是开幕式表演结算入账，可怜兮兮的银行卡存款终于前进了一位数。 　　初衷是尽早工作存钱，预防交不起房租。而如今—— 　　薛奚环顾一圈宽敞卧室，视线落在窗户上，隔着层轻薄窗纱，城市轮廓风景被灯光点缀，这栋公寓楼所处位置视野正好。 　　还不用交房租。 　　薛奚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努力抑住唇角上翘弧度，还是忍不住，心底泛乐。——原来这公寓就是‘薛奚’自己的，她感觉肩上的重担迅速被卸下大半。 　　准确来说，是十多年没有联系，甚至连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太清的母亲，远隔重洋送给‘薛奚’的毕业礼物。 　　尽管薛奚脑内对大学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应该是高中毕业之后出了国。而公寓门卡是回国之后，保姆阿姨转交给她的。这种断层记忆让薛奚恨不得把剩下12次抽完，然而积分空空如也。 　　她摸摸鼻尖，努力接受自己的设定从想要认真奋斗的三十八线小演员，转换成离家出走大小姐。 　　别说，还挺押韵。 　　然后薛奚才将零壹唤出来要抽卡，后知后觉，想起已经建设完成的抽卡界面，赶紧叫停零壹代劳。在脑内抽卡哪有按下抽卡按键快乐呢—— 　　薛奚把学习软件的界面切换到常驻卡池，心底许愿：来点跟专业沾边的技能吧。然后毅然决然，按下了抽卡四次那个按钮。 　　她眨了眨眼睛，手机屏幕只是白光一闪，连额外特效都没有，很快就将四次抽卡结果展示出来。 　　薛奚：……感觉很敷衍呢。 　　被叫出来但是并没有发挥作用的零壹幽幽开口：“经费有限，请期待下次版本更新。” 　　“…还有下次？”薛奚闻言顾不及去细看抽到了什么，先开口问道。 　　“取决于宿主的学习进度。”零壹认认真真糊弄作答。 　　说了跟没说一样——薛奚心底嘀咕着，也不再追问，顺其自然，只要不再出现这种被坑现象就好。这么想着，她定睛去看抽到的四张卡。 　　‘熟练度-100’‘熟练度-50’‘熟练度-300’‘织毛线初级’ 　　薛奚：…… 　　跟许的愿望一点都不沾边，技能树越来越枝繁叶茂了。她搓搓脸，思考起下次抽卡前应该认真洗漱一番，焚香沐浴，再郑重行事。想归想，现在次数用光，积分也用在抽记忆上，一夜回到解放前—— 　　薛奚叹气，将屏幕往右划，退回上一页的任务列表，盯了会日常任务刷新时间，实在不乐意。她干脆眼睛一闭，退出学习软件，甚至将手机也扔到一旁去充电，然后起身踩上拖鞋溜达进洗漱间。 　　等洗漱完，吹干头发，更是耗尽了想做任务的精神气，薛奚决定就当今天没更新，明天开始。为了能够完成晨跑任务，当然要早点休息了。 　　零壹暗暗记下，自觉将自己设定成闹钟。 　　在薛奚这么说服完自己后，她就理直气壮往被窝里躺，*闭上眼睛，唤出零壹进入之前囤的麻将副本。熟练度卡片暂时没有特别需要用到的地方，准备搁置着，等待万一哪天需要临时抱佛脚再用。 　　至于麻将副本，她刻意留到工作结束才用，自然是用来放松身心—— 　　这一觉睡得香甜安心。 　　接下来这几日，没有新的工作安排，舞团那边彻底结束，短视频在第二天中午薛奚就收到了剪辑初稿，估计是连夜赶出来的。薛奚没有意见，也不是会指指点点给出更多要求的那种，于是就放心交给陶迎迎来继续。 　　于是薛奚的休假生活就成了简单几点一线，早起晨跑，学英语练字完成日常任务攒积分，余下时间摸鱼看看剧，在手机上搓搓麻将，再试图看几本类似《演员的自我修养》之类的专业书——就是效果不大。 　　短视频是在小长假最后一天晚上，以薛奚本人名义认证的Y站账号发布的。薛奚提前看了最后版本，感觉良好，起码以她这个行外人的角度看，剪辑流畅，镜头转换自然，整个3分钟的短视频看下来就觉得轻松愉快。 　　在陶迎迎面前，她更是隔着屏幕认真夸奖了一番，然后按提议，在微博上转载了视频，虽然粉丝数就那些，但聊甚于无嘛。 　　薛奚继续早睡早起——主要是零壹的闹钟效果过于科学且优越，提前播放轻音乐唤醒大脑，然后准时铃声唤醒，关都关不掉。 　　视频发布之后第二天清早，她顶着习惯了的朦胧睡眼起床，洗漱，换上运动套装，就只揣着门卡和手机出了门。晨跑路线是零壹固定规划的，小长假结束之后的第一天清晨，这个时间点还没几个出门准备上班的。 　　于是街上空空荡荡，只有零散几个早起的老人，她按照习惯的呼吸节奏沿着街道慢跑，拐入公园，边在脑内跟零壹闲聊。 　　“这几天都是日常任务，什么时候能发布活动任务？”薛奚心想着，没说出声来以免岔气，也为了避免遇到正好经过的人，大清早自言自语就有些奇怪了。 　　这个问题她憋了两天，等了两天，都没等来新鲜的任务。 　　按理说，或者是按薛奚的猜测来说，活动任务应该类似新手任务那般，给的奖励总要比日常大方一些。 　　“是的。”零壹认同了她后半个念头，然后继续说道，“活动任务随机发布，没有确定期限。” 　　“那岂不是有可能很久我都等不到活动，得靠着日常那点可怜巴巴的积分过活？”薛奚目前每天固定获得20点积分，也就是每天将日常做完的话，也要等五天才能攒出一次抽卡机会。 　　这还是在理想情况下，休假期间，她有空坚持把日常任务做完，但万一再接个类似开幕式舞蹈表演的工作，那么薛奚回到家之后肯定就只想着躺平了。 　　零壹沉默了一下，再次认可她的说话，又很快解释道：“系统会根据宿主实际情况分配*活动任务。” 　　“你们五一没有活动，我能理解，毕竟刚更新结束，来不及做活动。”薛奚拿出自己玩游戏的经验开口，边在零壹牌计时器的提醒下，结束30分钟的晨跑，抹了抹微沁的汗水，往卖早餐的小店溜达过去，边脑内与他商量，“那比如，立夏、母亲节、儿童节…之类的，逢年过节来点活动，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嘛？” 　　零壹忍住提醒宿主，她所举例的后两个节日该是与自己几乎毫无关系的，于是程序数据又沉默片刻：“已收到提议。” 　　“很好。”薛奚露出赞同的表情，在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早餐店门口时，很快收敛。 　　这家店她前两天都来过，卖些包子小粥之类，负责迎客的是周记早餐的大女儿，周玫，像是大学才毕业的年纪。薛奚到时，正好前两个来买早餐的老人刚走，没有队伍，她冲周玫笑了笑示意，然后认真端详起菜单来：“要一个梅菜扣肉包，一份南瓜粥，谢谢。” 　　“啊…好嘞！稍等，”周玫平常反应利索，今天却罕见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朝着店里重复一遍，得到回应后再问道，“南瓜粥可能还需要等个一两分钟可以吗？” 　　薛奚也不赶时间，点点头，便扫码付了钱，正准备打开微博刷一刷打发时间，就听见对方犹豫声音，故意压低，“那个——” 　　“……？”薛奚抬头，恰好迎上对方带着兴奋的神情。 　　“您是薛奚吗？”周玫终于把憋着的话问了出来。 　　薛奚一怔，然后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是、是我。” 　　“那…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合个影吗？”周玫眼睛放光。 　　这下轮到薛奚犹豫了。她眨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升级成那种——在大街上容易被认出来，还会被要签名的水平了？？ 第23章 （倒V开始）热搜突如其…… 　　薛奚还没养成出门全副武装的习惯,平常多半是在陶迎迎提醒，或是单纯为了挡风保温、掩盖没化妆的事实才戴的。 　　现在是清晨，薄雾笼罩街巷道路,这么一圈跑下来,行人都没遇见几个。清早的凉意拂在脸颊上，倒确实有些让薛奚觉得干燥,但毕竟是运动——再戴什么口罩装备,完全没必要。 　　这几天她也都是如此,反正也没人认得出自己。名为‘糊’的保护色用在这地方再好不过。再加上平时满大街都是漂亮姑娘，多自己一个也不突兀。 　　尽管这么想来多少有些自恋意思。零壹在薛奚这个念头升起时，也精准表示了：…… 　　所以薛奚对于自己眼前这副局面感到有些无措,舌头好似打了结，有些磕绊,不知怎地晕晕乎乎就应下了。起码她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虽然也谈不上是自己的粉丝——单单按她微博粉丝数而言，偌大世*界，遇见一个活人的概率就太小了。周玫像是完全出于集邮心理,遇见了平日里隔着一层网络电路的人，总想合个照留个影。 　　尽管薛奚自己——出于内向心理,放在前世遇到什么名人，差不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她完全能够理解。 　　于是就在她恍惚间,周玫已经准备好了手机前置摄像头，薛奚配合微侧身凑近取景框里，摆出营业微笑，直到画面定格，这才重新直起身。 　　周玫自然是心满意足重新收好手机,恰好南瓜粥打包出炉，还是滚烫的，被灌在杯子里。她利索把粥和包子分装两个小塑料袋，再用个稍大些的将他们装在一起，方便拎着，就这递过去给薛奚，话语轻快，眉眼盈笑：“梅菜扣肉包和南瓜粥，记得最好尽快趁热吃了。下回来可以尝尝我们家招牌鲜肉包呀。” 　　薛奚接来早餐，她们家分量给得足，勾在手指上沉甸，于是她客气点头：“好——下回来试试。” 　　道了别，薛奚转身准备溜达回家，先将运动外套拉链拉高到顶部，虽然这身领口本就低，连脖颈都遮不完全。然后她这才想起刚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的微博，手掌拢着，拇指指尖戳开热搜那栏。 　　隐约直觉果然正确，薛奚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前排，虽然不是第一位，但也是显眼能瞧见的位置。鉴于上一回带大名上热搜还是——综艺那时候被吐槽得可惨的那回，因此再次瞧见，薛奚觉得自己的心也忍不住颤了一颤。 　　然后薛奚才将整个热搜看全。 　　#薛奚古典美人#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手速比脑速思考更快一些，指腹叩上锁屏键，界面屏幕熄灭，薛奚顿住脚步，和手机黑色屏幕里倒影出的自己互相瞪了会。 　　‘薛奚’确实是好看的。 　　她在心底感叹，零壹这回也没发表别的意见，而是沉默半瞬，播报道：按照人类审美标准，并将数据进行统计，以此得到的公式计算，宿主原身颜值被认可程度确实名在前列。 　　薛奚欣赏够了自己，然后轻咳一声，装模作样板起脸表示一下谦虚，再重新将手机打开，点进热搜词条瞧了瞧。 　　被热转的是她在风筝节开幕式上的演出片段，被剪成动图发了九宫格，粗略瞧了瞧，薛奚猜测是从Y站发布的视频上剪下来的。广场里各个大大小小的营销号都转载着，一时眼花缭乱，她也找不到根源在哪。 　　于是暂且不去追溯根源，她抱着一丢隐秘的希望，看了眼超过99+就变成一个小红点的数据提示，点开自己微博首页。 　　这样的话，昨天发的那条营业宣传短视频的微博——总该有些热度吧。 　　视频热度数据等于金钱分成进账。*虽然薛奚不知道具体比例怎么算，但当然是多多益善为妙了。 　　……转发评论没几条，加在一起才堪堪破了三位数。 　　自己仿佛是个虚假V号。 　　薛奚有些郁闷，唇面抿紧，继续往公寓方向溜达，边打开转发自己那条链接了Y站视频的微博的界面，单手捧着手机认真敲字：考虑一下顺便再看看原视频吧~ 　　这么转发出去之后，她才觉得——好像有点崩人设，薛奚把手机揣进衣兜里再搓搓脸颊，也不去删除，‘发都发了’。 　　反正按她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看到这条。但热搜带来的热度确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一路飘飘然上了楼，好像还在梦里似的。薛奚又下不去狠心掐一把自己，试试是不是真实世界。 　　到家时肚子已经空落落，手中早餐温热正好，薛奚坐上吧台椅，把塑料袋拆开来慢吞开动。 　　才下去几口暖和了胃，时钟时间刚好过七点，衣兜里手机便发出连续消息动静。薛奚反应了半秒，估摸着该是因为夜晚免打扰模式结束了，怪不得早上醒来看消息栏都没有提示…薛奚心里嘀咕着，掏出手机解锁看消息下饭。 　　果然是时刻关注着微博和Y站消息的陶迎迎发来的数条消息汇报，从昨天晚上薛奚早早睡下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 　　薛奚深深担忧自家小助理的发际线，并且开始琢磨着，待会去小绿书上搜索搜索各种熬夜危害、如何保养头发之类的功课转发给她看。薛奚丝毫没有自觉，要不是因为零壹这个关不掉的闹钟的存在，加上晨跑日常任务让她被迫早睡，曾经的她也是个强大的熬夜选手。 　　很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归类到了早睡早起生活作息健康那一类了。 　　零壹对此发出滋滋数据传送声响抗议。 　　…… 　　给陶迎迎回完消息，也转发了几篇功课过去关怀一番，薛奚正好将早餐没留神吃了个干净。接下来按照前两天的安排，就是趁着早上神志清醒，把日常任务一鼓作气完成。 　　然而此时，薛奚满心想着，完成原来的‘薛奚’称霸娱乐圈的计划就这么成功前进了一小步，那么自己离完全成功还会远吗？ 　　零壹毫不客气打断：会。 　　薛奚：……不会说话可以保持安静的。 　　想是这么想着，攒积分还得继续，薛奚收拾了餐桌之后就进到书房里，轻车熟路开始学习。 　　按照现在七点半的时间来看，薛奚觉得自己曾经高考那阵的努力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日常任务完成，穿插着任务间隙的摸鱼活动，薛奚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捞来手机，虽然没什么特定目标，她习惯性打开微博再刷一刷，意外地在首页看到了*应蔚然转发的内容。薛奚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原女主转发的，就是她早上带着几分委屈吧啦的意思转的那条微博。 　　应蔚然V：迅速赶来一键三连//薛奚V：考虑一下顺便再看看原视频吧~//薛奚V：今日份抓住春天小尾巴的Vlog营业[Y站链接] 　　……这么看来有点莫名羞耻呢。薛奚看着不断上升的转发数，迅速打开微信给应蔚然发送一个可爱猫猫扑的表情包。 　　应蔚然转发微博时正好在S市机场落地，这会已经上了保姆车，戴上耳机把那个视频认真看了一遍，点赞评论收藏结束，恰恰好收到薛奚的消息。于是挂着笑意，给她回赠搓揉搓揉的表情过去。 　　然后又补充道：‘我也是今天早上被人提醒，才看到微博上某人美颜盛世。好可惜，如果我早两天结束工作，还能去现场看你。’ 　　薛奚当时也打算给她预留VIP座位的票，但应蔚然那边综艺拍摄的行程直到昨天才结束，正好错过。至于对方消息里说的被‘人’提醒，她就自发默认是工作人员之类，更没去多想。 　　应蔚然看着手机屏幕上薛奚回复的安抚消息，笑意一直不曾减过，然后她将聊天框切换出去，戳开备注‘欠了两顿饭’的那个窗口：‘过几天我和赵绪去B市玩，你可得记得给我们当向导。’ 　　‘我答应的是给你当向导。’那边回复也很迅速。 　　应蔚然看到对方消息时，笑意微敛，眉间也微微蹙起，删删改改还是没再回复，索性关了手机往后靠，闭目养神。 　　薛奚无从得知保姆车里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在应蔚然转发微博之后，安向霖没多久也出现在她首页，转发了应蔚然转发的那条。 　　…有点俄罗斯套娃的感觉了。薛奚猜测着大概是出于原女主的情面，于是也大大方方打开微信，跟安向霖表达感谢。 　　再之后——睡醒了的陶迎迎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意外消息。 　　‘！！！奚姐’ 　　‘莫姐说Re家设计总监想邀请你晚上吃个饭。’ 　　薛奚一开始还维持着处变不惊的神情，淡定打开百科搜索陶迎迎消息里的‘Re’指的是哪个。很快她的神情从淡定转化成了呆呆张嘴。 　　如果陶迎迎的消息里没有提到莫姐的话，她会严重怀疑，是不是小陶被谁给蒙骗了。这可是全球顶尖高奢品牌，哪怕‘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水分再打个对折，也是像她这种N线小演员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当然，如果不去想‘薛奚’额外的那个大小姐身份的话。 　　薛奚仍旧心存疑虑，直到陶迎迎将晚餐地点都发了过来，另外补充：‘莫姐晚上也会跟你们一起，可惜那*个总监我这边查不到什么资料。’ 　　既然莫姐一起，那该算是公司层面的业务了，薛奚本着相信专业人士的态度，把内心刚刚浮起的奇怪念头抛开。 　　…… 　　这顿饭还没开场，薛奚先被陶迎迎带着折腾了半个下午造型累得够呛，镜中的自己像自己，又不像。——更像个哲学问题。 　　她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收敛许多，生怕毁了好几个小时的努力，然后在侍者指引下，踩着不太稳当的高跟，哒哒走进顶楼西餐厅的私人包厢里。 　　莫姐坐在半背对这门的位置，听见动作不紧不慢转过头来。而薛奚的全部注意力，则是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褐金色半长发丝随意挽在脑后，耳垂缀着硕大金属圆环，随着她微仰下巴动作晃动，眉眼轮廓分明且熟悉。 　　薛奚不自觉，指尖微颤，好似有百味陈杂涌起，又有些陌生的、不属于她的疏离感作用着。她张了张嘴，话音卡在喉咙里，半晌才吐露疑问语调。 　　“……姐？” 第24章 犹在云端一般。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包厢门扇被侍应生送薛奚抵达之后贴心关上，不再打扰。于是两人一坐一站，边上还有个经纪人不在状况内。 　　薛奚开口唤她时的话音带着一丝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委屈,兴许是受那段两人因父母离婚,被迫分离的记忆的影响。不确定、带着上扬尾音的话语出口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会不会认错人,尽管眼前的人相较于记忆中十多岁模样的少女,变化足够明显，但薛奚的直觉可以笃定。 　　她认为自己不会认错。 　　薛奚后悔的是，她并不确认对方想不想认出自己——这是个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她的余光略过莫姐身上明显意外的神情，基本可以确定,经纪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就凭莫姐特地嘱托陶迎迎,让她带着自己去做了一通护理造型这一点来看，起码在自己这个经纪人的眼里，今天晚上不是认亲频道,而是正经工作时间。 　　薛奚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一时间也不知道再怎么开口打破这个局面。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垂，唇面抿起，又因为抹了丝绒质地的唇釉,薛奚没敢抿得太重。 　　“小奚。”终于等来对方开口，强装平静的话音也带着几分颤。 　　而一旁的莫姐此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眉间蹙起，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薛奚在原先的世界里，自幼就亲缘淡薄,穿进书里之后，这么二十来天，她也没见过‘薛奚’的亲人，自然也没什么感触，尽管前两天获得了记忆，但对她而言，自己更像是旁观者的角度，就像看书、*看电影一样，将整个故事一翻而过。 　　直到今天，她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悸动，是心跳和呼吸都骤然加促的感觉。 　　薛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丁缘小姐，您和薛奚……？”莫姐试探开口询问，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 　　薛奚闻言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丁是随她们母亲的姓氏。 　　“抱歉。”丁缘收回视线，转落在桌子对面的人身上，“我也有点…意外。可以的话，能留给我们俩一点空间吗？关于商务合作的事，之后我们再详谈。” 　　莫姐将眉宇暂且舒展开，听完她话语，稍作思忖，又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薛奚身上，眼神里暗藏询问意思。 　　实际上薛奚现在想的主要问题是…能不能坐下，能的话该坐哪一边？她有些不太习惯穿着这双高跟鞋。然后薛奚收到示意，也稍稍犹豫了下就点点头，客气说道：“麻烦您了。” 　　这就是同意单独与丁缘相处了。 　　既然两人都提出这个意思来，莫姐也不多说什么，便拎包起身，视线在这两位打哑谜似的人身上转个来回，很快道了别，朝丁缘一点头就出了包厢。 　　薛奚没由来地稍松一口气，这下落座在丁缘对面就显得理所当然了。她两步迈到座位上，放下包时顺带悄无声息、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揉了揉小腿肚。 　　门再次被轻轻合上。薛奚正襟危坐，双手摆在腿面上，显得有些局促——看起来像是与亲人久别重逢之后，遭遇熟悉又陌生的不安。实际上她更多紧张的是，万一被原来这个‘薛奚’的姐姐认出来自己…… 　　这么想来，陶迎迎作为新晋助理，性格使然，认识的大半都是穿书进来的她，没有太多怀疑是正常的；综艺那几位至多应该也是相识了一天，哪怕起了疑心，也能用第一天身体不适之类的说辞蒙混过去；其余最近接触的也都不认识之前的‘薛奚’。 　　除了经纪人——薛奚想到这里一怔，综艺结束回来之后，她与自己日理万机基本半放养的经纪人就没接触过几回，现在想起来，经纪人该是与‘薛奚’还算相熟的。虽然那段记忆还没抽到…薛奚咽了咽唾液，突然紧张起来。 　　“请宿主不用过于担心，”零壹适时开口，打断她不知道飘到哪去的可怕念头，“早安！学习人系统拥有一定的现实接洽修正技术权限，只要宿主合理行事，就不会出现意外。” 　　薛奚自行阅读理解：就是只要不作妖，一般不会被轻易识破。 　　“……那万一被发现了，我会被——？” 　　“系统对此保留最终解释权，请宿主谨慎行事。”零壹悠悠回答。 　　薛奚：…… 　　她将随着低头动作披散了几缕的长卷发撩回耳后，然后抬头，勉强、试探性地挤出一丝笑意迎上丁缘的目光：“……好久不见。” 　　丁缘也有些晃神，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薛奚刚才走神的片刻，她抿了一口面前的橙汁，然后神色间带着几分愧意说道：“我没想到…真的会是你。” 　　薛奚觉得眼前的走向逐渐有点豪门恩怨的趋势了。 　　在她的记忆中，父母商业联姻，起初意外还有几分真情在，但也逐渐被消磨干净，于是母亲选择拿回她应有的那份财产，然后带着姐姐离开，自此就再无音讯。 　　薛奚捻了捻指尖，有点拿不定眼前人，她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薛奚脑内闪过无数豪门八卦，争夺家产、或是长辈重病想见最后一面…之类。放到自己身上，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丁缘好像看懂了她那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于是继续开口说道，“妈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现在估计正在和祝叔环球度假。” 　　“祝叔？”薛奚被人话语道破乱糟念头后多少有些讪讪，然后很快被另一个词吸引过去。 　　“她的新男友。”丁缘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然后摇了摇脑袋，“我还没告诉她我找到了你的事，起码在你允许之前，我会保密的。” 　　薛奚能察觉到丁缘展露出来的对自己十足的尊重和认真意思，至于新男友和环球度假——她记得母亲离开前是做理论物理研究的，这么听起来，现在的生活应该是过得极惬意。 　　“我…”薛奚张嘴正欲作答，很快被丁缘的话语堵住。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你这些年过得好吗。父亲那边一直不肯提供关于你的任何信息，有他刻意遮掩，我和妈都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以为你会去…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遇见你。” 　　丁缘继续说道，她的话语里透露出许多信息。薛奚安静听着，边进行归纳，丁缘提到自己在毕业之后进入了Re总部工作，受当时时任的创意总监欣赏教导，现在回国主要是为秋冬线主题的设计寻找灵感。约经纪人和她见面，主要是因为她的经纪人——薛奚是在她看了热搜视频之后临时捎带的。 　　因为名字原因，本就有几分怀疑，直到见了面—— 　　丁缘说到这里，薛奚又多添了几分思考。她的记忆是在梦中被重现的，因此尽管过了许久，记忆中的姐姐和母*亲的面容都还是清晰可见，尽管相比于过往，丁缘长大许多，但在见面时薛奚还是能顺利认出来。 　　而丁缘那边的视角则不同，再加上薛奚当年年纪更小，变化相应也更大，只凭那个视频和动图，也确实没法笃定认出。 　　薛奚缓缓呼气，想到这，她抬起眼，悄悄打量描摹一番，来到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亲人的面容：两人长得确有相似之处，只是丁缘更偏英气，鼻梁高挺，薄唇，倒与记忆中父亲年轻时更相近些。 　　与此同时，丁缘也在暗中观察起眼前这位不知怎么进到娱乐圈发展的妹妹。 　　两人视线恰恰在沉默中相碰，然后是外边的敲门声礼貌响起。经纪人离开前该是告知了店家撤去一人份的餐点，因此侍应生鱼贯而入，妥帖为两边的人各自上餐。 　　作为在原来世界中，美食算是几大爱好之一的薛奚，自然能够尝得出——这家餐厅很贵。但在转念想起自己刚挣了一笔钱，还白得了一套天知道能卖出什么价格的公寓之后，薛奚吃得欢乐且心满意足，最后还颇大方尽一尽地主之谊：“买单。” 　　丁缘有些若有所思的意外，但抿了抿唇，又止不住有点想笑，于是也没阻止，就静静瞧着她说完买单之后，看了一眼账单，神情复杂变化。 　　然后丁缘才开口道：“我已经提前预付了。…我大概还会在国内待一阵子，要请客的话，下次我们换家店？你总是比我更能找到好吃的。” 　　她的话语间流露出几丝怀念意味，恰恰也触动了薛奚心间，两人小时候父母都不在家，溜出去偷吃的记忆。 　　兴许是受那份记忆影响，薛奚展颜：“好呀。” 　　…… 　　从西餐厅出来，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丁缘主动提议开车送薛奚回家，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丁缘对公寓所在地的熟悉程度让薛奚有些意外，然后她主动解释道：“妈当时买的时候，是让我过来看了看之后，才定下的。” 　　“噢——”薛奚捏着手机干巴应声，车子稳当行驶在城市的夜中，车窗落下，就有半暖的风拂来，带来几丝犹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才将她拉回现实。解锁打开，薛奚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了眼正专心开车的丁缘，然后才去浏览。 　　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一贯的言简意赅：“明天午休过后，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的话过来一趟。” 第25章 娱乐圈一日游。 　　从西餐厅回公寓的路不长不短,如果一路通畅，那么十几分钟就可以顺利抵达，连带停车时间都包揽在内。但要是像她们今天一样,时不时遇到个红灯,那么花费半小时以上，也不是没可能。 　　薛奚留意到,虽然车行稳当,但看起来不像是丁缘一贯的开车风格,好几回她攥上方向盘，想要加速超过前边插空挤进来的车，但又好像顾忌着什么似的,很快松了手上力道。 　　没由来的，薛奚想起坐在安向霖后座的那个晚上,窗外掠过的云是安稳的,车子也循规蹈矩，安分稳当。她小幅度摇了摇脑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神想到那件事,于是很快将思绪落回，专心起来,重新看向手机上来自经纪人的信息。 　　这几天下来，有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也与经纪人有关,但一直寻不到机会去一试真相。说到底，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但既然是经纪人主动提起——薛奚心底隐约浮起些猜测，关于明天将要进行的谈话话题。 　　薛奚敛眸沉思片刻，再敲着键盘回复答好,然后便将手机锁屏收起来，抬起脑袋看向前边道路。 　　丁缘也用余光留意着副驾驶上的动静，主要是路线有些堵，陷在车流之中缓慢前进，用不着她全部心神——反倒让她觉得有些按捺不住想躁动飙车的心。 　　不能这样，要营造一个温柔大方的好姐姐形象。丁缘心底对自己絮叨着，好像这么一说，就能使自己和在这之前完全沾不上边的形容词和谐相处。 　　于是气氛就在两人各自怀揣心思间，不知不觉沉默下来。直到远远能瞧见公寓高楼灯火亮堂，算是有了尽头。丁缘开着车，按照标记驶入回形车道，在大厅门口停泊。 　　“那……” 　　“那——” 　　两人异口同声，打破方才短暂僵局。此时夜还浅着，便有门童守在公寓大厅外，看准时机小跑过来帮着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薛奚泄出声笑意，与那动作勤快的点头示意，低声道了谢，便拎起包迈下车。高跟鞋掌握平衡之后穿起来也轻松许多，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能不穿就尽量少穿。 　　丁缘偏头目送她下车，在设计圈里也算叱咤风云的她，一时间倒像个第一回 与人汇报理念的新人，张嘴说不出话来。甚至她第一次在Re会议上公开汇报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车窗叩响动静将她吸引，丁缘从刚才萌生的那丝莫名局促的心思里很快挣脱出来，便转回脑袋，看向自己这侧半降的车窗。 　　薛奚正半俯身看进来，丁缘转头时正好撞上过于明晃晃的笑颜。 　　“要上去喝杯茶吗？”薛奚也是斟酌着，才这么问出来。理论上讲，她该在完全获得记忆之前，尽量避免与熟悉的人过多接触——谁知道系统给出的作妖限度在哪儿。 　　但心中隐约的悸动又让她……神使鬼差地冒出这个念头，并且压不下去。 　　于是她开口询问。 　　丁缘有些意外，看着多年不曾见到的妹妹主动邀约，差点也跟着神使鬼差应了好，尽管——她看了眼时间，不得已、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再屈指敲了敲腕上表盘：“我一个小时之后有个线上会议。” 　　“如果你愿意的话，”丁缘很快补充说道，生怕人反悔似的，“明天我再来找你？我现在住的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 　　“好呀。”薛奚应得轻快，又点点头再次肯定，尽管她也说不上来心底的冒出来的雀跃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亲人’的出现吗？ 　　“那你路上小心。”薛奚也不再多耽搁她时间，摆摆手道别。 　　…… 　　这一天的事情发展变化太过□□速。 　　早上出门前她还是个糊得无人知晓的小演员，跑了一圈晨跑就被求了合影。再之后视频热度也跟着飙升，还收到了Re家设计总监的晚饭邀约，结果又晕晕乎乎——成功多了个姐姐。 　　薛奚在床上躺平之后，再次将抽取到的记忆在脑内过了一遍，确认两人在当年分离之后也确实没有再联系。起码仅有的记忆中是这样，而且薛…丁缘看起来也没有表露怀疑，然后她才安心舒了一口气。 　　一整天的风起云涌下来，晚上的睡眠质量倒是意外不错。薛奚准时被零壹的闹铃声叫醒，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零壹恪尽职守，在三分钟以后再次响起铃声。 　　薛奚：……不想起床。已经努力了三天了，可以放一天假吗。 　　零壹也跟着沉默了一下，电流声细微更惹得薛奚昏昏犯困：“连续一周完成全部日常任务，即可获得成就称号及相应奖励。” 　　这句话让薛奚不想运转的大脑反应了两秒钟，然后她迅速坐起身来，拢了拢睡过夜之后不太服帖的头发谁不让我完成日常任务我跟谁急！ 　　当然是为了好好学习提升自己，而不是为了什么成就称号相应奖励啦！ 　　零壹默默计划通，在心底给‘成就激励法’打了个勾，然后将这行数据观察记录：人类对收集的热爱常常有些难以理解，但可以充分利用。 　　…… 　　下午与经纪人的见面更像是个私人谈话，只有她们两个，因此薛奚只是跟现在也算是她半个经纪人的陶迎迎说了一声，就自己打车过去了。 　　在路上薛奚斟酌着，将几个疑惑列成清单。直到了办公室里，百叶窗拉下隔离外边视线，她熨平心跳，在茶几旁的单人位上坐好，经纪人坐在另一侧的长沙发上。 　　单独面对莫姐，薛奚总觉得比单独面对丁缘更紧张些。也许是因为前者应该属于完成主线任务道路上的重要NPC，只要薛奚不打算投奔对家从零开始。 　　于是刚才酝酿斟酌过的话语突然卡住，薛奚端着经纪人助理刚才送进来咖啡，抿一小口。 　　莫姐却先开了口：“昨天的事，是我没事先调查清楚，抱歉。” 　　薛奚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个，她咽下咖啡，有点怔住，然后才摇摇头：“我和我姐姐从小就分开了，她也随母亲改了姓。” 　　圈子虽然有关联，但重叠部分也就那些，因此调查不出来很正常，薛奚估摸着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爹的缘故在。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 　　莫姐颔首，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谁对谁错谁背锅的话题，她的视线落在薛奚脸庞上，有几分审视观察的意思。薛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放下咖啡，摸了摸耳垂，迂回开口问道：“是我今天黑眼圈比较明显吗？可能昨天睡得不是太好。” 　　零壹：…明明睡得比平常都香，丝毫没被认亲影响呢。 　　“不是。你看起来状态不错。”莫姐回应道，也听出来对方婉转的意思，然后便也不跟她继续打转，重心稍向后靠，直白开口，“你还想在圈里这么继续下去吗？” 　　直球问句让薛奚适应良好，她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过多思索，只将下意识反应回答出口：“我想…继续努力。” 　　——当然是为了努力完成‘薛奚’的心愿然后顺利回家。 　　虽然*努力的目标可能不太常规，但薛奚话语中的认真意思是真真切切的，莫姐显然也听得出来。 　　经纪人这么询问并不寻常，薛奚此时在想，未免也太民主客气了，她与公司是签了合同的关系，公司提供资源，她创造价值反馈。如果说‘薛奚’是个成名已久的——这么问还有些道理，但此时的她，明显还尚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 　　她猜测莫姐该是知道一些什么，和自己的家庭背景有关。当初与自己签约的事，对于已经半退居幕后的她来说，就很不寻常了。若单纯是因为看中自己，那不该让综艺第一天的黑热搜漫天飞，也不该就让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跟着自己。 　　这一系列逻辑无法自洽。 　　薛奚面上神情不改，内心里却是将疑惑通通捋了一遍，话到喉咙口，又问不出来。她意识到，缺失的那些记忆意味着她不能贸然开口询问。 　　莫姐静静看了看她，没直接说些什么，而是也伸手去端来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你的合约签的是最宽松的那档，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三年之后也能平平稳稳解约。所以如果你不想继续，没有人能逼着你做什么。” 　　…听起来像是搞慈善，娱乐圈一日游之类的。薛奚心底腹诽，同时也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但是——”转折总是从这个词开始，莫姐再次抬眼看她，然后神情难得都柔和起来，“从综艺和开幕式这两件事来看，你做的很好。” 　　没等薛奚接话，她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我不方便说，但就算我不说，我想你从一开始就该猜到一些了。” 　　薛奚敛眸：“和我爸有关，是吗。” 　　穿书之后，她遇到的两个难题，如果不是她正好穿过来，正好有学习系统的帮助，换做别的，早就被出师未捷打击到，然后……要说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她更乐意相信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于具体是怎么操作的，薛奚能模糊猜个大概，逃不开眼前这位能在半个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经纪人，和经纪人背后想要达成目的的那个人。 　　按照‘薛奚’的家世来看，她的父亲肯定是不乐意女儿跑到娱乐圈玩闹的。 　　而莫姐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之前也以为你只是体验生活。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你证明了你自己。”莫姐看向她，与视线恰恰相迎，然后她问道，“如果你愿意，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和支持，把你打造成下一个——不，是唯一的，你自己。” 　　“你觉得呢？” 第26章 话剧界沈教授。 　　经纪人给出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她也确实有这个底气说出这番话。 　　薛奚却是敛眸，没有直接应声，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有那么一瞬的心动——这相当于攻略游戏时直接开启了时刻满血的作弊器。但她却在稍顿之后,岔开话题开口：“这两件事都是‘他’的要求？” 　　她隐约有些疑问，但是说不上来那丝隐隐浮现的违和感在哪,于是只能这么问道,同时也看向经纪人,注意神情。 　　莫姐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神色明显变了变，不像刚才发出邀约时那么笃定冷静,然后她下意识避开目光，摇了摇脑袋：“他对于用什么办法让你…没有直接干涉。” 　　无由来的,薛奚扯动唇角,勾起个嘲讽似的弧度。兴许是出自于‘薛奚’原身的意愿，薛奚也因此被影响得有几分感同身受。 　　她为什么会以为，在那段记忆中,缺席了九成以上的父亲会亲自介入这种小事呢？没准——连不想让她踏入娱乐圈的指令，都是秘书代劳传达。不是没准,而是很有可能。 　　莫姐此刻却没留意她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下去，揉了揉额角,承认道：“综艺那件事，一开始是我们失察了。” 　　理应是需要安排人时刻关注的，但那天，恰巧为了压下别的新闻，公关忙得焦头烂额——等注意到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犯这种错漏：“综艺发酵的方向并不在计划内。” 　　经纪人解释得简明扼要,却足够让薛奚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如果她是‘薛奚’本尊听到这番解释，可能确实会认为是一时巧合引起。但在薛奚看来，这个解释又有别的解读方向—*—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原著作者就这么写了。这种置身事外的类上帝视角，让她对经纪人的说法没有太多别的看法。 　　薛奚下意识摸了摸耳垂，指尖残留着咖啡杯的余温，面上神情四平八稳轻嗯了一声，边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 　　也是自己刚才有些想当然了。 　　再代入原身视角之后，薛奚将大致前因后果勾勒成形，让‘薛奚’参加综艺的初衷确实是想让她对娱乐圈产生畏难情绪，从记忆中来看，起码高中及之前的‘薛奚’都不是与综艺相性度良好的性格。但上热搜是在计划之外，就算目的是让‘薛奚’退出娱乐圈，也不应该采用这种黑料缠身的办法。而之后热度下降，被没有特定指向性的词条替代，背后才是正常的公关手笔。 　　所以在第一天的镜头背后，还发生了些什么，还有谁在背后操作？这个疑问仍然萦绕在她心头。薛奚也没法直接就这个问题询问经纪人，毕竟她自己才是那最直接的当事人——薛奚在心底叹了口气，归根究底，还是得攒积分。 　　于是她将那些纷杂思绪暂且按捺下，言归正传。 　　“我倒觉得——”薛奚开口，“像之前那样，小陶就很不错。” 　　经纪人很快领会她话语中的拒绝意味，微微蹙眉：“她确实很有潜力。” 　　莫姐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她咬住舌尖，把废话咽下：“但她只是个新人。——如果是因为赌气，没关系，可以慢慢来，想好了再告诉我。” 　　“很巧的是，我也是个新人。”薛奚如此说道。 　　经纪人话语里的妥帖劝解意思并没有让她升起多少波澜，薛奚半垂眼睫，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分明。她也没有赌气的意思，刚才得知的那部分真相除了勾起心底些微共鸣以外，余下就不了了之了。 　　薛奚做下这个决定时，考虑得很简单。她认为与陶迎迎相处起来更自在，感觉也更安全。再加上经纪人与她爹之间那层沟通关系，让薛奚有些担心自己学得的那些没法*解释的技能，虽然有系统帮忙遮掩，但不如再隔上一层，更加保险。 　　而且从事业上考虑，虽说莫姐更有经验，人脉资源也都更广，但她如今慢慢转到幕后管理层，能在自己身上放多少心力，就不得而知了。 　　倒不如为陶迎迎多争取些话语权。与其让她退回到助理的位置上，不如还与之前一样，由她来代替莫姐对外行事。 　　总而言之，资源、人脉、经验这些因素再重要，也比不上安全苟到最后。这就是薛奚选择的首要出发点。 　　“……”莫姐也在斟酌，她迎着半分没打算退让的视线，然后应下，“好。” 　　“我很期待，”她补充道，语气里含着几分释然，“小陶那边，我会抽时间跟她聊一聊。原本我是想让她磨几年，然后再上手，现在想来，倒是我开始瞻前顾后了。” 　　“谢谢。”薛奚朝她露笑，同时也品出几分…陶小朋友好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话说回来，”莫姐将话题及时从刚才快要走向抒情的氛围揪回来，边将自己面前一叠册子推到薛奚面前去，“这几个本子可以回去看看，具体怎么选择，包括试镜，我不会怎么干涉，就由你和小陶商量着来。” 　　薛奚伸手去拿过来，视线垂下落在封面上剧本字样，耳畔又听着经纪人继续说道：“你还没有正式学过表演，之前准备给你请的老师，正好这几天在公司。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请动她的时间不多。” 　　怎么这个描述听起来，又是个沈教授似的人物，薛奚心里一颤，干巴巴应了一声，然后犹豫开口：“……明天？” 　　她话音刚落，脑内的零壹像是被什么触发似的，声音浮起。 　　活动任务1： 　　请在专业老师指导下，进行2个小时以上的表演课学习，限时凌晨日常任务刷新前完成。 　　活动任务1奖励： 　　积分10点，免费抽卡一次。 　　薛奚：…… 　　“不过——”她迅速在经纪人应声之前接上话腔，力挽狂澜将自己刚才的话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挪移，“既然时间这么宝贵，我觉得完全可以从今天开始。” 　　说完这一通，薛奚面不改色迎着视线，颇真诚眨*巴眨巴眼睛。 　　经纪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帮你问一下。”莫姐还是点了点头，把外边的助理叫进来，“穆老师今天下午在哪？” 　　助理捧着平板，闻言便迅速找出日程安排，“竹枝剧场，穆老师在那边指导新戏排练。” 　　“我知道了。”莫姐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然后再跟薛奚说，“你确定今天开始的话，从这里打车过去，这个点，大概半个小时。我会跟穆钥老师打声招呼。” 　　薛奚内心是抗拒的，但为了任务，为了抽卡，只好点点头：“好，辛苦您了，——那这些剧本…” 　　“放在这吧，我待会让小陶给你带过去。” 　　于是薛奚边琢磨着自己在前往剧院的半个小时的车程上，临时抱佛脚看看演员的自我修养，好让自己不至于露怯还来不来得及，边与经纪人道别，重新全副武装起来下楼打车。 　　薛奚刚坐上车，比起临时翻书，还是先得和陶小朋友在微信上吱一声通个气，那边很快回复：“怪不得莫姐刚才叫我来公司，我还以为我犯什么事了呢。” 　　“哎，等等等……” 　　“奚姐你真的愿意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吗！可是我还远远不够…” 　　薛奚忍不住扬起笑意，然后赶在更多消息蹦出来之前，迅速打字回复：“我相信你。” 　　那边沉默了片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 　　被陶迎迎这么一打岔，即将可能面临沈教授2号的心虚和紧张也在无形之中消散了大半。薛奚也不顾着临时取经，而是先搜索一下‘穆钥’穆老师的百科词条，一串头衔看得她牙根发酸。 　　总结来说，就是话剧界的沈教授。 　　薛奚心底暗暗咋舌，给原身‘薛奚’准备的娱乐圈一日游项目果然超值丰富。 　　等到了竹枝剧场，从工作人员那个入口顺利进去，这个点应该是没有演出，整个剧院显得空阔安静。直到在人引领下推开门，踏入舞台位置，这才有台词声音传入耳膜。 　　“穆老师就在那。”带薛奚过来的那人指了指灯光没照到的阴影位置，跟她示意，“我就不过去了，你直接从舞台底下绕过去就好，注意小点声。” 　　薛奚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低声道了谢，这才按着指导路线轻着脚步走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薛奚有些晕晕乎乎。穆老师比想象中好相处许多，更像是个精神气十足的邻家奶奶，连给台上那几位提意见、商量戏时，语气也是温和的。对着薛奚，更是笑得和善，温言让她坐到舞台前排位置去休息一会，看看别人排戏。 　　薛奚自然应下了，乖巧落座，边在心里询问：“这算不算是在专业老师指导下……？” 　　零壹沉默了下，这才作答：“系统将会就宿主认真程度进行判断。” 　　于是薛奚强忍着走神冲动，睁大眼睛—— 　　这一看，便是两个小时悄然过去，直到脑内系统提示音响起，恰好排练暂停，薛奚这才恍惚反应过来。 　　舞台设计自有巧妙之处，最优秀的设计，即是在无需过多额外扩音设备的前提下，台上台词言语都能顺利传播开来。因此薛奚也将这舞台之上的交流尽数听个全，虽说不理解占多数，先靠着记性记下来总归没错。 　　系统也及时结束判定，宣布任务成功：“任务奖励已领取，是否要进行抽卡？” 　　薛奚揉了揉专注过度有些头昏脑涨的额角，还没应下，先被身旁出现的温和嗓音唤道：“小薛。” 　　于是薛奚应声抬头，正好看到穆老师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捧着保温杯：“你觉得这出戏，他们排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同时也吸引过来不少路过的视线，薛奚一时卡壳。 　　……好像比当时在沈教授面前还要难办呢。 第27章 和工作谈恋爱。 　　从舞台上下来的,有半数人势必要经过她们俩坐的位置，第一排靠中间，超级贵宾级待遇。穆老师开口时,是一贯的腔调,因此也没刻意压着嗓音，听起来就好像是闲聊家常一般。 　　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佯装摆弄手机,驻足偷听的。 　　穆钥浅浅露笑,也看出眼前年轻姑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来,便挥了挥手，跟那几位说道：“还留在这儿，是想继续排练吗？” 　　她话语间调笑意思居多,自然也没多少厉色。原本厚着脸皮要偷听的，听了这番话也只是笑笑推搡着,嘴上说是要跟穆老师道别,然后便笑嘻着走开了。 　　薛奚屈指挠了挠脸颊，总归是心里发虚。毕竟面对沈教授时，好歹还有副本里学到的技能作为底气,而眼前这位——虽然看*着和蔼可亲，但自己对表演确实是一窍不通啊。 　　好在刚才确实认真看了,经这么一大岔，紧张心情也稍稍安稳下来一些。于是薛奚摆正虚心请教，诚恳学习的态度,稍作思考便回答。 　　也不拘着刚才的问题，只是将自己想到的，组织一番语言就说出来。原本还有几分放不开，但抬头时迎上穆老师鼓励似的目光，渐渐也就越扯越开,直到突然停下，好像终于是对刚才那两小时说无可说了——她这才觉得有些口干。 　　穆钥只是浅笑听着，直等人说完，先将保温杯打开，拿杯盖当小杯子倒上半杯菊花茶，递过去：“你说得很好。喝口茶吧，这杯盖是没用过的。” 　　薛奚心底正复盘着自己到底唠叨了多少，好像有点多……？她同时受宠若惊，道了谢，双手捧来茶水，轻吹一口拂得凉些，再饮下去润润喉咙。 　　“小沈回B市之前，我们吃了顿便饭，”穆钥在她饮茶时开口说道，薛奚舌尖吃烫微顿，然后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小沈’该是指的沈教授，而不是另一位。 　　两人听起来是熟识，薛奚有些意外，但也并不吃惊。毕竟艺术层面总是一个圈，论造诣经历，两位老师认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吃饭的时候她提起来，有个学生，很是有天赋，可惜没能早些年遇见，”穆钥并没有留意她神情如何变幻的，只是慢悠说道，强调嗓音独含韵味，让人不自觉就想听她说下去，“那支舞，在小沈来之前我就看过一回了。她吃多了酒，偏要拉着我再看一回，我想着，倒不单只是那个学生，每个小姑娘都是漂漂亮亮、带着精神在跳的。” 　　“所以谁看了能不欢喜呢？” 　　薛奚听出夸赞意思，免不了再添几分羞，于是待那句反问话音一落，她就点了点头接着话茬说道：“因为每个人都在努力，才能表现出那样的完成度来。” 　　“小沈说你还是想学表演，”穆老师继续说道，视线落在她脸庞，“所以方才收到电话时，我就格外有些好奇，想着究竟是个怎样的小姑娘。” 　　“那…穆老师现在觉得呢？”薛奚鼓起勇气问道。 　　“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姑娘。”穆钥含笑，“刚才你说得都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只要想法成了型，就都不是错的。” 　　薛奚等着她未尽之意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再年轻个十来岁，……”穆老师收住话音，轻摇了摇头，不多感慨，只是说道，“这几日我都会在剧院这，兴许教不了你太多，这也算不上什么科班的教法。如果你乐意过来花时间陪陪我，便过来吧。” 　　薛奚听出对方这就是愿意带着自己的言外*之意来，于是迅速应下，送上灿烂笑颜。 　　…… 　　剧院这边散了场，约了明天上午九点过来，薛奚坐上车准备回家。 　　不管能学到多少，长长见识总是好的，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到演戏的卡。薛奚心里哀叹，面上神情遮掩在口罩和墨镜下面，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于是零壹积极冒头，“任务奖励已领取，是否要进行抽卡？” 　　薛奚攥着手机，差点就忍不住要打开学习软件，把仅有的一次抽卡机会用掉——然后她忍住了：“不行不行，我要先回去沐浴焚香再抽。” 　　零壹：……经有效数据统计，这种行为仅能对宿主心理起到安抚作用，于抽卡概率而言没有用处。 　　但他也不至于将这番结论说出来扫兴，不然想必也免不了被宿主意念敲个暴栗——虽说没有实际伤害，但是作为优秀的早安！学习人零壹号测试系统，他还是想要好好维持宿主关系的。 　　于是丁缘应邀，拎着打包晚餐上门时，宽敞客厅里还萦着淡淡的香气，她将视线落在茶几摆着的那个小巧电香炉上。 　　薛奚摸摸耳垂，也跟着视线瞅一眼，确认自己已经将温控开关给关掉了，安全意识满分，然后才迎着丁缘进门。 　　她这边厨房设施完备，但显然薛奚自己不太会下厨，总不能用煮方便面来招待人——至于丁缘，薛奚不确定，但也不该让邀请来的客人下厨。于是两人一合计，薛奚订了附近的粤式餐厅的餐，由丁缘来时顺便取了。 　　菜量小份，打包盒精致，标准两人餐摆开在餐桌上便也显得琳琅满目。两人都不饮酒，于是倒了椰汁碰杯，正是饭点，适合开动。 　　薛奚也正需要一顿热乎的美食来慰藉刚才再次遭遇抽卡失败的受伤心灵，虽然从概率的角度来说，再正常不多，但每个抽卡的人在按下按键之前，总是有一颗脱非入欧的心。 　　记忆中，两个人单独相处，一起吃饭时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薛奚在给自己塞下个奶黄包之后，抬眼瞧过去，恰好看到对方也拿着半只奶黄包，另半只已经咀嚼下了肚。 　　视线相迎，丁缘有心闲聊，促进关系，薛奚则是觉得——有个姐姐的感觉好像还不错，说不清是自己的念头还是被影响，总之这就自然展开了话题闲聊。 　　等到吃饱喝足，两人又将餐桌简单收拾一番，垃圾分类，然后转移到沙发上，泡了茶解腻。 　　丁缘突然提起：“我还没告诉妈，我找到了你。” 　　薛奚正将茶水斟到杯中，两人各一杯，她闻言却是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今天闲聊时多围绕着丁缘自己身上的事，有意无意就避开了母亲。 　　“当年她只能带我们中的一个离开。”丁缘端起茶杯，抿了抿唇，斟酌说道，“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薛奚想了想，她能理解丁缘在这个话题上的犹豫斟酌，她也拿不准‘薛奚’的父母在这件事上到底谁是谁非，可供参考的记忆太少，薛奚只能确定，起码姐姐和自己不该为这件事负责。 　　不过也该庆幸，丁缘没有开口问起她为什么会进入娱乐圈。 　　——实际上丁缘对妹妹的这个选择，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只当是爱好使然，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毕竟母亲在她的职业选择上，也给足了自由空间。 　　薛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饮了口茶水，认真思索之后才说道：“我想……可以再过段时间，等我做出点成绩来。这么久没见，我可能也需要一些时间。” 　　丁缘点点头，表示理解。 　　“或许等妈环球度假结束？”薛奚突然想起西餐厅里丁缘说过的话，顺势转移话题，颇是好奇，“要不姐你跟我说说那个祝叔——” 　　丁缘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向了八卦环节，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又摇摇脑袋，“我了解的也不多，只见过几次。好像是妈小时候邻家的哥哥，大概一年前滑雪时，意外重逢，然后就……” 　　“实话说，我一开始见到，还觉得他有点沉默寡言过头了。后来才发现，他只在面对咱妈的时候，好像是无意识似的，整个人神情就变得温柔起来。” 　　丁缘也不藏着心里的念头，难得有这样可以直白分享的机会，这些八卦跟别人都没法说。薛奚随着她话语描述，大概勾勒出个轮廓来，正想着，没想到丁缘的话锋一转，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和工作谈恋爱，——小奚你呢？” 　　“……”薛奚迎上对方期待神情，一时没跟上眼前这个设计从业者飞快跳跃的脑回路。 　　“我也爱我的工作。”薛奚回过神来，大大方方指了指摆在桌上，陶迎迎下午放进大厅寄存柜里的一叠剧本。 　　话是这么说着，薛奚却又一恍惚，无端想起了章鱼小丸子和热豆奶。 　　…… 　　另一边，远在B市校园里，刚刚结束排练的安向霖挎上单肩包，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尖，眉宇间微微蹙起浅壑。 　　其他几个一同排练的同学已经三四五个成群，搭着伴准备离开，或是组个夜宵局，或者一起回寝室去，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关心问道是不是感冒了之类。 　　安向霖只是摇摇头，手指勾着钥匙圈晃晃，挂上些微笑意回应：“没事，——可能有谁在背后想我。你们先走吧，我来锁门。” 　　轻快语气换来众人轰笑声，然后是应允道别，之后就只剩下他一个。排练室灯光熄灭，从走廊窗外透进光，落下影子。 　　安向霖等人散尽了，才去把前后两扇门都锁上，再检查了一回，便单手揣在衣兜里，慢步往楼梯方向溜达过去。 　　学院楼里空空荡荡，装的是感应灯，却因为他动作不重，使得走廊都被笼在暗沉的色调中。安向霖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唇角翘起弧度，连下楼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他与门口守夜的保安打了招呼，钥匙串收拢在包里，楼外更是夜色浓郁，沿着大道走几步就到了湖畔，隔岸是图书馆灯光辉映，水面上有朦朦胧胧的雾。安向霖心思纷动，将眼前的景致定格在手机取景框里。 　　然后他打开了微信。 第28章 迄今最大挑战！ 　　送走了丁缘之后,薛奚将茶具清洗完，擦拭干净，然后收拾起来。水流沁着凉意,也给她有些发热的头脑降了降温,薛奚冷静下来之后，这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我完成‘薛奚’的心愿,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她还会回来吗。” 　　事实上,薛奚最开始发觉自己穿书的时候,下意识间，就将这个书中世界当做沉浸式VR游戏看待，而她需要操作与自己同名的玩家角色进行游戏。所以薛奚自然没去考虑之后的发展会是什么模样,只想着完成主线任务，通关回家。 　　但这些日子下来,除开不太真实的‘早安！学习人’系统部分,其他的一切呈现在她眼前，都有些太过真实了。 　　就好像这不只是个作者笔下勾勒出的书中世界，而是真切存在的,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原本她还能以第三人称视角来应对这款‘游戏’，也就是攻略NPC、升级技能、开拓新地图、完成新成就——但就是这么渐渐下来,薛奚迎着每个人流露出的，明显并非代码0和1构成的那些柔软，她开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这些问题薛奚还可以暂时不去考虑,但她又不得不想起，如果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属于她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里的‘薛奚’还会存在吗？如果存在，原来的那个‘薛奚’回归，面对这些新的朋友、家人,会是怎么样一番情况。如果不存在*…… 　　“无可奉告，请宿主自行探索。”零壹这回的回答声音格外冰冷，明明也是和从前一样的电子合成音，薛奚却从中听出一丝不同来，是本能感觉。 　　——就像是之前刚结束版本更新的时候，零壹的话音，按它的说法，是因为当时正好被巡查。薛奚舔了舔下唇，按捺下念头，暂且不再多想，继续专心将厨房也收拾了，擦干净指间水渍，便捞着手机回到沙发上。 　　薛奚先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微博和Y站账号，虽然也从陶迎迎那儿收到了关于这两天数据的汇报，但亲眼瞧见粉丝数按位数变动的速度，还是足够让她心跳加颤。 　　她抬手轻拍拍心跳位置，试图安抚自己：只是一夜爆红而不是一夜暴富——心态要稳住。 　　薛奚刚这么想着，又是熟悉的电流似的滋声在脑内响起。她若有所思，虽然没证据，但还是试探开口唤道：“小零子？” 　　“都说了我叫零壹不是小零子！就算起绰号也该遵守基本法叫我小壹吧！” 　　薛奚：……确认过语气，是熟悉的被揪了尾巴之后的跳脚感。 　　“零壹先生。”薛奚从善如流，然后再开口问道，“刚才又是有人巡视？” 　　“这还差不多——”零壹嘟哝着，对于她后半句问话假装没听见。 　　于是薛奚更加了然，也不多追问下去。她隐约猜到，大概是自己刚才那个问题触动了什么——不然不该这么巧合，恰恰在这时候巡视。 　　零壹对这个猜想表示沉默。 　　…… 　　薛奚揉揉眉心，决定先不去想，继续秉承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拽过一个抱枕来抱在怀里圈着，盘起腿再摆弄手机，刷刷朋友圈，边跟零壹聊些别的，比如：“你说，会不会等我都能把熟练度卡片攒成一套扑克牌了，我都还抽不到表演啊。” 　　“…按概率来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零壹也跟她认真分析，然后宽慰道，“嗯…凑成扑克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薛奚：并没有觉得被安慰。 　　这么想着，她随手给朋友圈熟悉的账号点赞，然后慢吞往下滑，经过综艺和开幕式这两个阶段之后，原本空荡荡的好友列表也变得丰富起来。 　　薛奚也不是那种刷手机刷上瘾的，但如果一边是要进行但不算特别紧迫的工作（这里指待看的剧本），一边是身心愉快的冲浪世界，她会坚定捍卫自己摸鱼技能高级拥有者的尊严，愉快选择后者。 　　点赞过舞团姑娘们训练和多姿多彩的业余生活，莫姐晒的人生感悟，应蔚然的进组合照……之后，突然有一条新鲜且少见的出现在薛奚的朋友圈。 　　安向霖，薛奚印象中自从加了好友以来，好像基本没在朋友圈刷到过他。 　　稀有意味着足够点燃*好奇心，薛奚认真看了看，一张是湖光夜色风景照，另一张是路灯下拉长的影子，再配字：结束今日份的排练，溜达回家。 　　赞区和评论区还是空空荡荡的，倒也不意外，两人的朋友圈重叠面积应该是狭小的。于是习惯成自然，薛奚顺手给他点了个赞。 　　然后她才突然想到，刚才丁缘说起工作恋爱之类，自己脑内闪过的一瞬念头。她摸摸鼻尖，想取消，又觉得那样有些过于刻意了。……不如干脆什么也不想。 　　朋友圈刷得累了，薛奚退回聊天界面，一眼就看着刚才点赞过的那个头像飘在对话列表的最上端。她又看了一眼时间，应该是点了赞之后没多久就发过来了。 　　‘再过几天就要发毕业汇演首场的门票了，到时候我直接把给你们留的两张都送到蔚然姐那边去，可以吗？’ 　　看他这么一说，薛奚想起之前答应的要去看人毕业大戏现场的事情，又想着大概是刚才自己点了赞，所以他正好再来提醒一回：‘当然可以，到时候时间确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的。’ 　　薛奚回答得相对保守些，虽然从她本能意愿出发，那场戏算是故事发展的重要节点，自然是要去的。只要不与其他行程安排冲突—— 　　她思索着，手上这些剧本从试镜到正式进组，中间该有充足空间，只要那边的时间一敲定，挤出个一两日去趟B市，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不然别人给出的门票座位都有朋友来，就我的没有——可丢人啦。’安向霖回复时虽然没加什么表情包，但薛奚看着字里行间，总觉得好像是看着什么委屈小狗一般。 　　她也被自己这个莫名念头噎了噎，很快挥散开，又有一丝缠起的心虚意味作祟，她再次肯定表示会尽量去的，然后迅速补充上：‘我该去看剧本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就是再见不聊了的意思，倒也算不上完全借口，薛奚心里肯定，自己是该看剧本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安向霖倚在湖边围栏旁，将最后收到的那条信息又翻覆看了两回，垂着眼睫，打开朋友圈自己刚才发出去的标注着权限的那条消息。他用指腹挲过点赞栏上唯一的名字，安静了会，这才收起手机，往校门方向走去。 　　…… 　　第二天薛奚晨跑照旧，回来还能背个单词，其他学习能力因为要去竹枝剧院的缘故，被她安排靠后，放到晚上完成。 　　因此接下来这几天，她都过得两点一线，有条不紊，白天待在剧院里，跟在穆老师身边或是帮着打打下手整整道具，那场戏的排练也将至尾声，再过几天就是首场公演。 　　气氛比起舞团开幕式前的紧张严肃，相对轻松许多。薛奚*心底琢磨着，这就是全专业选手的能力吗，也或者是穆老师带来的如沐春风的气场—— 　　也确实如穆钥一开始所说，跟着她不像是科班表演那种教学法，比起师生关系，薛奚觉得自己更像是跟着前辈涨经验的小助理，没有考试和业绩压力的那种，于是学得轻松自在。——反倒是回家之后，做完日常，试图啃些专业相关的书本时，薛奚觉得书上文字仿佛有催眠能力，看着就犯困。 　　这么几天下来，她的积分已经攒够整百，也凑齐了连续七天日常任务的成就，所得奖励加起来，足够再抽一次卡还有盈余。薛奚纠结忍耐许久，还是没能下得了手，…这可都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毕竟目前现状还算安稳，丁缘也忙碌起来，两人至多在绿色小软件上聊两句，也没再见面。而其他地方也暂时用不着抽记忆卡池。 　　而常驻池子里熟练度和技能各自的概率，让薛奚有点不敢下手，尤其是在上一回‘单抽出奇迹’大失败之后，她索性决定先继续攒一攒，过几天再抽。 　　…… 　　很快又是一个周五，薛奚难得赖了床，源自于昨天晚上的失眠，让她眼下也浅浅留了些青影。零壹也体贴没叫她起来晨跑，偶尔休息一早上，劳逸结合效率更高。 　　失眠也不能完全怪她，归根究底，还是终于到来的这一天，薛奚自认为是穿书以来的最大挑战—— 　　零壹：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似曾相识。 　　薛奚沉默了一会，解释道：……毕竟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 　　晨起之后，她坐在化妆镜前，给自己先敷了个昂贵的早安面膜，再精致画个若有似无的淡妆，重点遮了遮眼底青色。 　　还好昨天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有让薛奚爆痘，除开隐约黑眼圈以外其他皮肤状态良好。薛奚梳妆打扮完毕，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传来的陶迎迎的声音也多了几分严肃谨慎：“薛老师，车子已经在楼下为您备好了。” 　　薛奚深呼吸，然后同样严肃：“我知道了，两分钟以后下楼。” 　　汽车停在入口处。薛奚拎着包出了大厅，外边守着的保安帮开了车门，然后薛奚颔首示意，慎重道谢，便坐进车里。 　　一路上无言。 　　开车的是陶迎迎那个搞自媒体的师兄，三人也算熟悉。直到在目的地停车场位置精准停稳，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让他憋不住问出声来。师兄余光偷偷瞅了眼后排，再看向副驾驶座的陶迎迎，话语里满是犹豫：“……小迎啊。” 　　“……啊？”陶迎迎凝重神色迅速转换成怔怔迟愣。 　　于是师兄斟酌开*口：“你们真的是去试镜，而不是去搞什么地下交易的，对吧？” 第29章 这是什么套路？ 　　“扑哧。” 　　一时间分辨不清薛奚和陶迎迎之间是谁先笑出声来的。——不过虽然薛奚拒绝承认,但鉴于只有她戴着口罩，所以开始那略带闷闷的笑声应该就属于她。 　　陈师兄这么一个打岔，把车内的沉稳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 　　今天是两人就着剧本商量过后,决定尝试的第一个角色。莫姐也不算完全不干涉,本子是她给的，听陶迎迎的说法,她的意思是先试镜体验体验,没成功的话也没关系,公司会给安排自制剧的相应资源。 　　薛奚阅读理解之后领悟：基本不太看好成功率，重在参与和感受试镜氛围。 　　其实莫姐算是说得含蓄的。她清楚自己给的这些本子，除非是不知名的N号配角,其他稍微多些镜头戏份的——虽然也是对外开放机会，但选角导演在试镜开始前,基本心底都有个章程,也会事先主动邀约。 　　这俩都是初生牛犊系选手，有些事没说透，两人便有些不甘心想争一争。主要是陶迎迎想努力尝试,薛奚也就乖巧躺平给她拽着，十分配合。 　　因此联络方面就由陶迎迎全权负责,事先与剧组提交了信息，预约好试镜时间点。此时抵达还算提前，来得及从容上楼。 　　“需不需要我一起上去,给你们撑撑场面？”陈师兄本职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据他说是另外俩合伙人都把整个团队瓜分干净，带出去拍素材了，今天他休假，因此自告奋勇客串司机角色。 　　薛奚这时候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事先在前排转悠个来回，总觉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也不打算干涉，一来是自由恋爱自由选择，二来包括上回请他们团队拍摄后期一条龙，还有这回交通费，都是按着明算账的标准来。 　　至于上楼撑场面…陶迎迎先开了口婉拒：“——我们是正经去试镜的。” 　　陈师兄是个爽快的，既然听懂了言外之意，于是挠挠头发，视线往窗外扫一眼，确认周围没别的车：“好嘞，那我就先回去了，有需要随时找我。” 　　薛奚觉得这话听着耳熟，连语气都似曾相识—— 　　于是道了别，室外露天停车场距离酒店专门给会议区开的侧门很近，两人没走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零散也有人来往，大多也是三两同行。侧厅摆着几处标牌，是今天将要举办的各个会议所在地点和时间。陶迎迎找到目标，和自己之前就获得的信息一对照，确认无误：“《醉是人间》剧组，4楼。” 　　薛奚也被吸引过去，跟着瞅了眼，顺便留意到，还有另一个试镜会，和她们今天的目标在同一层。 　　电梯平稳运行，刚踏出去，两人都*瞧见剧组试镜的立牌指引方向，明明白白，出电梯厅右转就是。 　　在入口处登了记，数着前边还有几个，确实是稍微有些来得早了。两人就在等候区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身处在这个气氛里，薛奚又难免升起紧张。 　　她手中攥着剧组给出的剧本中试镜的片段，试着稳下心神来再看两遍，结果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薛奚决定飘散开思绪，使用走神技能—— 　　她想起昨天下午在剧院跟穆老师提起今天请假的事时，穆老师饶有兴致问道：“是谁的戏？” 　　她乖乖巧巧汇报了导演的名字。 　　“听说他导戏水准真的不错，我有个小朋友与他之前合作过，”穆老师稍一回想，便说道，满是闲话家常，“只是听闻和他合作，帮着选角的那位，是个心气高的。你若遇上他，说了什么别往心里去。当然了，该计较还是得计较的，自个儿不委屈才最重要。” 　　几天相处下来，薛奚也与这位老前辈聊得轻松且自在，更是习惯了说话风格，此时自然笑着应下，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然后穆老师又问道：“所以要试的角色可有把握了？要是拿不准，不嫌弃的话我帮你瞧瞧。” 　　薛奚老老实实回答：“没把握。” 　　然后也欣然摘着片段在穆老师面前试了试，收获几句指点，也确实觉得更顺了些，但紧张还是难免。 　　“我当年第一次正经去试戏，可是比你还紧张的，”穆老师温言宽慰，倒也没再多说，毕竟各人心思还是得自己纾解，于是她话题一转，“要是没成，正好回来跟着我磨几年舞台。” 　　薛奚想到这，思绪收回，倒是真轻松几分：只要心态足够佛系，万事皆可大不了。 　　于是又等了一会，期间三三两两有人进来，也有人离开。薛奚耐下性子认真将片段再看了一遍，脑内梳理起要点和昨天穆老师的指导，然后有工作人员过来，要引着她去试镜。 　　陶迎迎下意识也想跟着，虽然不是她自己上场，但多少也被传染了些紧张。薛奚摇摇头，示意她在外面等着就好。 　　于是陶迎迎顿了顿，点点头，握拳，给她比划加油动作鼓励。 　　薛奚此时已经把自己调整到最佳应对状态，也跟着一颔首肯定，挺起腰背，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里侧试镜的房间里。 　　屋中三张办公桌呈半包围状摆着，最右侧那张桌子没有人，左侧摆着电脑，有人埋头坐在电脑屏幕后，像是专心做记录，只在薛奚敲门进去时抬眸看了眼，便将手中纸张递到中间那张桌上。 　　薛奚猜测那是自己的资料。居中坐的那人看起来像是这场试镜会的主导，薛奚原本还揣测着，是不是穆老师口中那位心高气傲的。 　　她记得昨天晚上，陶迎迎也有跟她提起*，说是打听来：剧组这几天试镜不是太顺利，选角导演一人将决定权包揽——诸如此类。 　　薛奚没再多思索，对方怎样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按穆老师所说，放宽心，做好自己就行。于是她走到正中位置，刚欲开口…… 　　“小徐。”导演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只看了她一眼，就偏过脑袋，对电脑屏幕后的那人唤道，语气毫不客气，“怎么这种——都叫来试镜，是找不到别人了吗。” 　　被称呼为小徐的青年下意识又确认了一遍信息，低声应道：“孙导，她是森汇娱乐那边的…” 　　“森汇怎么了。”孙导冷哼一声，说着站起来，将那张纸扔到小徐桌上，便背着手踱步绕到中间去，边说道，“没半点经验，又不是学表演的，除了这张脸——我们又不是买花瓶回去供着。” 　　薛奚皱起眉，被耳边聒噪尖利的嗓音挠得烦躁，又看着人走到自己面前站定，更加不耐，暂且勉强忍着：“我确实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演戏经验。” 　　如果确实是自己水准不够，被说是花瓶，那她倒也不太介意，起码也是脸好看被认可了。但眼前这人连试戏机会都不给，张口就来。薛奚的声音也冷下几分：“但我参加试镜是经过申请，合程序的。” 　　“那倒也是。”孙导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没半分认可模样，而是嗤之以鼻，这时他走到薛奚跟前，才发觉自己还需要微仰些脑袋才能睨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算高，一米七出头，对外宣称总是一米七五，那是加上鞋跟的高度，也是因此，孙导对于自己眼前这个既是高挑，又没经验一看就是只靠脸的女人没存半点高看心思，于是颇不耐烦，甩了甩手敷衍道：“现在我看够了，我觉得你的试镜不够我们的要求。——诗斐，带下一个。” 　　后半句是对着半掩门外的助理。薛奚喉咙口噎住，与对方视线撞上，定定瞧了半瞬。 　　被孙导叫到名字的工作人员推开门进来，小心翼翼闯入这边氛围，想开口劝薛奚跟自己出去——毕竟孙导虽然只负责选角，但背后可是有关系的呀，要不是他，也拉不来投资……另一边这个薛小姐虽说是森汇出来的，但也只是个新人。 　　而一开始被叫出来缓解紧张的零壹则是清楚观测到，宿主的怒气值如果能用数值计算，可能得爆表了。薛奚此时却是不怒反笑，眉梢挑高，下巴昂起露出讥讽笑容，低眸瞥去：“有些人是心比天高，你比他们好点，你的心也就比你自个高那么些，仅限于此了。” 　　“你…！”孙导仗着自己身份，平日里被捧着惯了，这回被精准踩住痛脚，一时哑然。 　　“我什么？”薛奚反问，*再将原话送回，“我也看够了，我觉得你们剧组不够我的要求。” 　　她话音落下，也不多奉陪，还不如回剧院去，于是转身就走。 　　“…你等着。”门没关上，孙导此时过了最气恼的时候，便压着嗓子放狠话，“就算你是莫仪霏那个女人要捧的，我也能让你没戏拍。” 　　听起来还是个跟自家有仇的，薛奚听着有点陌生的全名，扯了扯唇角，头也不回：“请便。没准是我先让你没戏拍呢。” 　　不管行不行，狠话总是要撂下的。薛奚出了门，呼吸完新鲜空气，才觉得身心舒畅些，陶迎迎该是察觉了里边动静，赶紧迎上来，面露担忧。 　　“没事，我去趟洗手间，你在电梯厅那边等我吧。”薛奚先安抚道，摇摇头示意待会再说。 　　整栋楼是个环形结构，薛奚溜达找到位置，洗个手冷静一下，烘干时，她想着，待会得跟莫姐打听打听。应该不至于是大事……毕竟能说出那种话的，想想也觉得不是什么真有能耐的。 　　这么琢磨着，她有些心不在焉走出去，恰和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舒适的熏香气息扑鼻而来，薛奚一怔。对方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一把抓起手腕，絮絮叨叨：“哎怪不得刚才找不到你，果然是在这。快跟我来——” 　　薛奚头脑发懵，神使鬼差间，也就由着她牵着往外去，直到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贴着手写字幅的会议室门前。 　　‘《妖狐传》试镜’ 　　……这是个什么套路？ 第30章 枇杷还是樱桃。 　　走廊里面向内院的窗没关紧,一阵带着些微暖意的风穿梭而过。 　　于是薛奚就眼瞧着那张白纸黑字晃晃悠悠，飘飘忽忽，将掉未掉,一边没贴稳难免翘起,被拉着她过来的那位好闻熏香姐姐眼疾手快，拍一巴掌按稳了。 　　终究这门面条幅是没掉下来,薛奚也不自觉松一口气。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境况——这就是那个在楼下侧门厅看到的,和《醉是人间》剧组同一楼层的另一场试镜会。 　　当时她没留意这个剧组叫什么名字,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很大众化，很容易跟别的什么传、什么狐狸混淆的剧名。两厢对比,这边有点冷清过头了。 　　再加上这张敷衍至极的手写横幅，即使薛奚对另外那个剧组好感度已经降到负十八层,也很难昧着良心觉得这边更好。 　　不过手写字还是很漂亮的,被练字任务折磨了好几天的薛奚终于找出一个可以夸赞的点来。 　　“……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朋友还等着我，我得——”薛奚试探开口。 　　“我怎么会认错呢。哈哈。肯定没认错！”那人当机立断回答,只是后边那两声干巴巴的笑实在太惹人怀疑了。 　　“总之，欢迎来试镜,请进请进。”没等薛奚反应过来，她连声补充，然后连哄带劝把薛奚拉进了会议室里。 　　是间非常迷你尺寸的小会议室,里边人倒是不少，就是看起来没一个是来试镜的。薛奚视线环顾了一周，屋里都正忙着收拾东西，一看就是马上要跑路的样子。 　　“等等——这有个试镜的，赶紧端杯水,再给她剥个枇杷。”那人一开口，引来纷纷目光注视。 　　薛奚甚至萌生出一丝…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窝点的错觉，会议室的门倒是大开着的，因此也谈不上害怕，就是有点心里发虚。 　　“那个，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简，简幸。你要吃枇杷还是樱桃？” 　　话题转变得有点快，薛奚试图跟上她的跳跃速度，余光瞟见已经有人端来一次性杯子，于是顺势说道：“白开水就可以，谢谢。” 　　后半句落下时，薛奚接过温热纸杯，点点脑袋示意道谢。 　　“你是不是——”端水过来的是个三十多模样，发际线略略堪忧的男人，他犹豫着又打量了两眼，一拍手，“薛奚。” 　　其他几个在场的也纷纷凑近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此起彼伏发出‘噢——’的声音。薛奚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烫，她捏着杯身，嗯了声认下，然后说道：“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简幸也是才认出来似的恍然大悟，反而更加笑成眯眯眼，“我看过你那个表演，可漂亮了，视频剪的也好看。所以要不要考虑看看我们剧组，我刚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适合我这个本子里的灵魂人物。” 　　“我也觉得合适。”端水男跟着附和，带动其他几位点头点头。 　　薛奚有些茫然，总觉得这个剧组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样子，于是她咽了咽唾液，开口：“我之前没演过戏，也没怎么学过表演。恐怕这灵魂人物……” 　　“但你舞跳得好看呀。” 　　“而且长得漂亮。” 　　“而且我们导演导戏特别凶……不是，特别认真！” 　　薛奚：……感觉更不靠谱了呢。 　　“咳…是这样，灵魂人物就灵魂在她的戏份不多，但是是点睛之笔，所以我们找了挺久都没找到合适的，直到我刚才看到你，才觉得你就是我写剧本的时候脑补出的样子。”简幸认真解释，又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刚才是有点冲动了，我需要先给你道个歉。” 　　“当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就是薛奚。只是想着这么完美的机会——我不能错过了，如果你不会演戏，戏份可以再改，重要的是那个氛围。”简幸继续念叨着，连比划带手舞。 　　这句话的意思薛奚听懂了：“……就是演的不好就删减呗。” 　　——等等，怎么说出口了，明明是在脑内跟零壹吐槽来着。 　　薛奚还没来得及试图挽回吐槽，简幸和一众人先肯定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咳…当然那个只是万不得已的想法。”简幸摸摸鼻尖，然后说下去，“但是我记得你的表演，你在舞台上和vlog里表现出来的——我相信你可以。” 　　“谁还不是从零基础开始的呢。”端水男再次捧场。 　　“所以薛老师，您愿意了解一下我们的剧本吗？——就算看完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简幸双手合十，露出星星眼。 　　好像有点…难以招架的感觉。薛奚不自觉后退小半步，此时已经有人将剧本递到她面前来：“那我……先了解看看。” 　　“太好了！那就顺便再加个微信吗？”简幸顺水推舟，提议道。 　　剧本都拿了，加个微信更不算什么了。薛奚展示二维码，把简幸和端水男都加为了好友，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要谈合作上的事的话，联系我的经纪人就好。” 　　这里指的是除了职位以外，其他都已经是代理经纪人标准的陶迎迎。薛奚一向坚持，专业的事留给专业的小陶来干。 　　虽然这个剧组让她有些晕晕乎乎的，看起来也不是很正经的样子…但氛围感觉，要比隔壁好太多了。于是薛奚留足后路，万一还有后续呢——就顺便将陶迎迎的号推了过去。 　　好不容易脱了身，薛奚绕回电梯厅时，怀里揣着剧本和枇杷，还有一小袋保鲜袋装的樱桃。 　　陶迎迎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于是问道：“…奚姐你这是？” 　　“别人送的。”薛奚将水果连带剧本一起放进刚才由陶迎迎代拎着的包里，简单解释了下刚才的情形，自动删除了很大一截，只保留重点部分。 　　陶迎迎这才对刚刚收到的好友申请恍然大悟，然后又看了眼《醉是人间》剧组的立牌，张*嘴刚想说什么，被薛奚摇头打断。 　　“我们先回公司。” 　　从酒店打车到森汇娱乐那幢大楼，路程不算太远。薛奚事先给莫姐发了消息，抵达之后，那边会议还没结束，两人就在休息室里先歇着。 　　小房间隔音良好，也没别人，薛奚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委简明扼要重述了一遍，陶迎迎自然是听得义愤填膺，捏紧了拳头。 　　薛奚忍住了想要揉毛的冲动。 　　没等多久，莫姐敲门进来坐下，薛奚刚想开口，这才觉得喉咙有些干——早知道该把当时那杯水喝了的。她舔舔唇面，再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故事，自觉删减去自己撂狠话的那句，毕竟现在再说出来……肯定是心虚的。 　　莫姐原本神情还算平静，该是刚才那场会议结果不错，但听到后来，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孙申。” 　　“莫姐你认识他？”薛奚举爪提问，有些好奇，陶迎迎跟着瞧过去。 　　“认识。”莫姐点头，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摇摇头，“他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没事，他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处理的。——还有试镜的事，公司最近会有几个立项，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 　　薛奚听着，一边突然想起包里那册剧本和两兜水果来。 　　…… 　　和莫姐的交流是一贯的简洁，要不是这件事稍微有些复杂，微信上说不太清楚，甚至可以不必要真的见面。 　　出了公司，两人打车回薛奚的公寓去，提前订了外卖，算准时间刚好。餐后水果是枇杷和樱桃，薛奚当时被硬塞的时候，甚至怀疑这帮人不是来等人上门试镜的，而是租了个会议室开茶话会。 　　不过枇杷确实很甜。 　　吃完之后就借着打扫干净的餐桌，薛奚翻起剧本，陶迎迎坐在她对面做起剧组功课。 　　“咦……” 　　“咦——”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声音，然后抬头对望了一眼，陶迎迎比划了个拉链手势，等着薛奚先说。 　　“这剧本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薛奚单纯从多年读者的角度去看，逐渐就被吸引进去，刚看到第一个重要节点，这才忍不住发出声音。 　　她捻了捻剩下的页数，如果后边能保持同样的水准……薛奚确实有些心动。之前那几个剧本是莫姐挑出来的，自然*都在及格线以上的水平，但没有像眼前这个一样，能让她这么想看下去的。 　　薛奚说完，再瞅回去：“你那边怎么了？” 　　陶迎迎抓抓头发，汇报：“我刚先是查了下编剧简幸——” 　　薛奚也是翻开剧本才知道，今天把她忽悠进会议室的那位就是剧本主笔，而那位端水过来的，则是被人群吐槽‘导戏特别凶’的导演季先材。……怪不得那个吐槽的临时改了话音。 　　“她怎么了？”两人当初选择试镜剧本时，因为拿到手的大多不是完整剧本，所以先确定了方针，挑编剧过往作品口碑好的。 　　薛奚从追剧观众的角度看，一个成熟的编剧对整部作品的加成是很重要的。 　　“她过去的作品都挺小众，但口碑都很不错。”陶迎迎总结之后，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然后话题转开，“——我刚才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突然想起我之前忘记了什么。” 　　陶迎迎指的是之前在电梯厅，话到嘴边，被水果带来的错愕堵了回去的那件事：“我在等奚姐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真的是不小心，那两个人当时在等电梯，然后就聊了起来。” 　　“应该是《醉是人间》剧组的人，我听见他们说选择今天试镜，地点定在这家酒店，是因为孙申和隔壁剧组有矛盾，故意定的。” 　　“然后我刚才搜季导的时候，发现他们俩有过合作，更神奇的是那部剧的编剧列表，百科上没有简幸的名字，但我单独搜剧名，正好看到最早宣传的一张概念海报，上面编剧第一位写得就是简幸。” 　　薛奚花了半秒钟将这段信息量消化，得出结论：这俩剧组有矛盾。 　　刚才还纠结犹豫、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偏了边去，薛奚一拍桌板：“我们去演这个！” 第31章 果然天赋异禀。 　　这么做下决定之后,薛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意中听到剧组工作人员的闲聊，大概是陶小朋友再一次发挥了隐匿被动技能。 　　晚饭加个鸡腿吧。 　　薛奚又想到,如果陶迎迎的技能能够分等级具现化,潜行技能起码能有个初级。边这么想着，她突然有几分好奇,分出心神问零壹：“卡池那个百分之一的概率,能不能抽出什么特殊道具来啊？比如能查看并复制别人的技*能的那种。” 　　零壹对这个做梦般的念头表示不作评论,许久之后，才回答道：“确实有特殊道具存在。” 　　…… 　　于是这边敲定了参演，至于拍摄档期和片酬之类的合同问题,就交给陶迎迎去处理。在这期间，她们也顺藤摸瓜,悄着打听了一番关于那个孙申的事。虽然莫姐摆出来的态度有点像：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的道理,自古流传下来定是有根据的。薛奚是觉得放狠话的是自己，如果有机会，当然要把狠话落到实处。如果没有,那就创造机会把狠话落到实处。 　　可惜还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目前得到的消息都有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最直接的途径应该是去问问《妖狐传》剧组里的简幸和季导，但两人觉得暂时看来，还不至于。 　　毕竟虽然薛奚和陶迎迎都猜到,且听到消息，知道这两拨剧组曾经应该是有什么过节，但终究还是捕风捉影听来的，没落到实处，其他也是私下打探到的。就这么坦白摆到人面前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薛奚个人对《妖狐传》这个看着不太靠谱的剧组还是颇具好感的,多少也存着些：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意思。但目前为止，只有这么一小截接触，再怎么样也只是颇具好感，其他的事还是要等之后再说。 　　拍摄档期目前敲定下来，正式开机是在六月下旬，剧组前期筹备进度还算顺利。这样也正好，不耽误六月初要和蔚然去B市看安向霖的毕业大戏的计划。 　　此时距离六月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薛奚就几乎半个人待在了竹枝剧院，虽然大多时间都是跟着穆老师转悠，但期间也硬着头皮，临时顶替食物中毒进医院的演员上场串了一把戏。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话剧替角都是充足的，但谁也没想到这回食物中毒的惨烈景象，大半替角都栽在这场烧烤上。最后盘算下来，正好缺一个，然后视线就纷纷落到了薛奚身上。 　　是个并不起眼的小配角，但也有几句台词，还没法改。薛奚临时被拎上去，跟着排了两遍，就被送上舞台。 　　她为了避免太紧张忘词，甚至还打起了零壹的主意。万一怯场想不起来，这个脑内外挂提词器就能派上作用了。下场之后，薛奚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是抖的，额头也沁汗。 　　话剧和之前古典舞有共通之处，但区别也大。跳舞时她是做足了功课准备，排练过无数回，几乎都烙进了骨子里的熟练程度，足以让薛奚就算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能和别人完成配合。而这场话剧，薛奚虽然参与全了排练后半程，也对剧情之类了熟于心，但又要记得走位，又要和同场的同伴搭戏接台词，台下还有满场的观众—— 　　好歹是顺利完成了，薛奚当时觉得自己的表现起码也有个及格分，不算出彩，但也不算拉垮吧……？零壹体贴利用额外权限帮她分析了一下，然后认同了这个观点。 　　结果还没来得及乐滋滋够一段时间，薛奚就发觉更恐怖的事实：穆老师虽然平日里，包括派戏时，都是温和做派。但正因为如此，当她先安抚夸奖，然后简单几句将错漏之处都清楚说明白时，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和愧疚感，是一贯严苛的沈教授所比拟不了的。 　　并没有踩一捧一的意思，薛奚心里嘀咕。就好比被沈教授训斥了一顿之后，她会想晚上点点罪恶的高热量食品安慰自己；而被穆老师提出问题，她就只想羞愧低头，恨不得有台时光机能够让自己穿越回去再来一遍。 　　重来是不可能的。 　　但让她意外的是，在这么顶替了几场演出之后，薛奚渐渐发觉，自己就算没抽到表演相关的技能，也对演戏这件事没那么心里发虚了。 　　这段日子过得飞快，薛奚有条不紊攒着积分，学着表演。没有得到新的活动任务，但日常任务倒是出现了进阶版本，特指英语。一开始只是背单词，个数指标慢慢有所增加，随着熟练度提高，每天倒也不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后来则是出现了更多的形式，英语软件自动升级，薛奚敢肯定，当时手机都没连接网络。 　　于是出现了口语，阅读等等分支，让薛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在温水里被慢慢熬煮的青蛙：每天任务只增长一点点，察觉不出什么，顶多每日多花费几分钟，结果累计到现在—— 　　薛奚望着堪比雅x、托x或是四六级试卷的每日学习内容，只能默默抗议，然后被不予受理。 　　能怎么办呢，学习还是要学的，积分还是*要攒的，主线也得一步步做——为了能回归现世界，成为一条更好的咸鱼。 　　薛奚也不是每天都把日常任务勤勤恳恳做完，因此目前积分算下来，直到六月，刚好能抽五次卡。她忍住了抽光的冲动，心底盘算着，已经买好了去B市的飞机票，蔚然因为工作安排的缘故，会提前抵达。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沐浴焚香还不够，应该积极去蹭一蹭女主光环才对。 　　于是她就等着到B市一落地，一回合，先来个拥抱——再在女主身边把卡抽了。 　　零壹对此表示沉默，不予置评。 　　…… 　　穆老师在六月到来的前几天就先回B市去了，带着薛奚精心挑选过的伴手礼——特指她在五月底的温热天气下，戴着口罩墨镜排了半小时队伍，好不容易买到的S市特色点心。 　　当天限量发售的最后两份鲜肉月饼被她都买了回来。多出来的那份，薛奚没忍住，和陶迎迎一人偷吃了一个，把现场恢复成没有遭遇任何外力入侵的样子，送到丁缘那边去。就是时间不太恰好，丁缘正在公司开会，她又赶着去送穆老师。 　　没见上面，只能寄存在前台发个消息过去。等薛奚送完穆老师回家，朋友圈里多出了一张不带文案，格外鲜美诱人的月饼照片。 　　薛奚对此又咽了咽唾液。 　　于是她在出发当天，又找到了理由——送给蔚然当礼物，过完安检之后，理直气壮去买了机场里那家鲜肉月饼。顺便做个测评，看看哪家更好吃。 　　两个小时出头的飞行航程，薛奚吃完一只鲜肉月饼，又翻了几页杂志，就干脆闭目养神，心底怀揣着几分即将抽卡的兴奋，和要参与大事件的忐忑。 　　她还没决定要在B市待几天，只是先给自己规划了几个任务。最主要的是…当然不是抽卡了——而是积极增加女主的信任值，参与书中第一个重要节点，具体行动还是得随机应变。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重点任务暂定名：电影X计划。 　　主要是因为薛奚实在记不清，那部让渣男声名鹊起的电影叫什么名字了。用来消遣时间的几十万字的小说看下来——谁还能记得开头，女主没出演的那部电影的名字呢。反正薛奚觉得自己不行。 　　飞机落地之后，两人拿上*行李出去，一眼就瞧见有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陶迎迎的名字。是坚持要派人来接的女主安排的，于是成功汇合，抵达停车场。 　　等在那儿的是辆加长款的商务车。薛奚刚走近去，就瞧见车窗慢慢降下，探出个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 　　“——蔚然。”薛奚有点意外，没想到对方会亲自过来。 　　“想我了吗？”应蔚然招招手，笑盈盈跟她打招呼，然后将车门打开邀两人上来。 　　车厢里三排座位，负责接应的助理坐上副驾驶，两人坐到方便聊天的后排位置，陶迎迎则是自觉坐上第二排的单人位。 　　在车上坐稳之后，薛奚就将鲜肉月饼拿出来递过去，这份是特地要了礼盒装，完好无损没被吃过的，隔着油纸包装还微微沁着余温：“如果要吃的话，回去拿微波炉简单热一下会更好。” 　　应蔚然看了看包装上鲜肉月饼四个大字，有些好奇：“我之前听说过这个味道很……独特？就是一直没机会买到，等我回去试试看——” 　　她话音刚落，手机来电铃声在车里响起。 　　应蔚然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把月饼盒妥帖摆在腿面上，边示意道，“是向霖，我先接下电话。” 　　她那边接通电话，嗓音自然稍稍压低。薛奚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也跟着拿出手机来，打开学习软件，转切到抽卡界面。虽然觉得自己在表演上好像摸到了些门道，但如果能抽到技能，自然是更好，于是这种心态使得薛奚决定将这些积分都花在常驻卡池上。 　　薛奚深呼吸——然后毅然决然，按下了……单抽的按键。 　　就算是蹭玄学光环，也得谨慎为上嘛！ 　　然后白光一闪，薛奚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底想着就算不是表演技能，别的什么技能或是额度大的熟练度也都行啊。念念叨叨着，她坚强睁开眼，视线落在屏幕上。 　　……是睁眼的方式不对吧。 　　薛奚还没来得及再睁一次试试看，脑内零壹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成功抽中概率仅0.1%的‘熟练度-1’卡片，您果然天赋异禀！” 第32章 注意白光一闪—— 　　……这个运气也是没谁了。 　　薛奚合理怀疑,零壹看似平静的语气暗含着无限的幸灾乐祸意味。而此时她没空去与脑内的电子合成音对质，而是认真思考起，这说明物极必反,还是确实是象征着女主光环独一无二。 　　单抽一次似乎无法证实该在这两种猜想中选择哪个方向。 　　总之要不就是女主气场真的独特,连0.1%概率的熟练度卡片都能抽出来，其他技能卡是不是更不在话下了……要不就是女主光环对抽卡有反作用,所以才运气这么糟糕抽到了只涨一点熟练度的卡片。 　　薛奚甚至怀疑这张卡片使用之后的效果,难不成是眼睛一睁一闭,就完成了进入副本、退出副本，然后熟练值滴的一声，成功无痛加一。 　　她内心纠结着,脑内活动虽然活跃蹿过一大片，实际也没过去多久,薛奚最后还是按下了‘再抽一次’。 　　于是又是白光一闪——‘熟练度-10’ 　　薛奚：…… 　　她赶在零壹开口汇报之前,迅速提出要求：“你给我静音。” 　　零壹刚组织好的代码被这个指令打散，只好委委屈屈给她扔过去一串消音‘滴——’声的代码以示抗议。 　　薛奚假装没听见，心里念着：可能是今天风水不好不宜抽卡吧哈哈…边准备收起手机,择个良辰吉日再来。 　　“向霖说他已经到餐厅了。” 　　正当薛奚沉浸在抽卡失败的蔫吧小世界里时，应蔚然那边已经聊完了简短的电话,并挂断。她这一出声，倒把薛奚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吓到，于是成功手一滑,想要锁屏的爪子按在了‘再抽一次’的键上。 　　‘熟练度-20’。 　　……还知道有长进啊。薛奚心底面无表情，已经完全接受了抽卡带来的打击，干脆利落将手机屏幕一翻，往兜里随便塞着。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抱歉刚才我有点走神。” 　　薛奚摸摸耳垂。应蔚然对此倒是并不在意，笑笑说道：“我刚是说,安向霖已经订好包厢了，我们直接开车过去，到那儿吃午饭正好。——林至，去李家饭馆。” 　　后半句是对着前边开车的司机，很快得到一声回应。 　　薛奚对那家店没什么概念，听名字很简单易懂，自然也没什么异议，点头应下接受安排。 　　“我…”陶迎迎闻言开口，乖乖举手小声加入对话，“我待会先去酒店把行李之类的安置好。” 　　应蔚然不打算承认自己差点忘了前排还有个人，她轻咳一声掩饰，听着薛奚也应了一声好，于是说道：“待会让林至他们带你过去，可以帮你搭把手拎行李。” 　　“谢谢应老师——”陶迎迎点头，再提前跟前排两位打好招呼道了谢，重新退出群聊。 　　接下来的半程倒是安静，不是高峰*期，车子通行还算流畅。应蔚然也注意到薛奚好像有点走神，大概是刚下飞机难免疲倦。 　　而此时薛奚在想的，是将刚才的思维转换了个念头，琢磨起要不要待会干脆把剩下两次也抽了，如果还抽不中什么，干脆就攒积分去抽空记忆池，也好给之后行事多个保障。 　　说到底，还是有些赌徒心态，看似豁达，内心自然还是期待着剩下两次能出奇迹的。 　　…… 　　应蔚然口中的饭馆离机场也不算太远，薛奚视线探向窗外时，隐约又有几分恍惚的熟悉感，果然是记忆中‘薛奚’长到十八岁的城市吗。 　　薛奚跟留在车上的陶迎迎暂道了别，就拎着包跟上应蔚然下车。两人从位处小巷子的饭馆侧门进去，里边曲径通幽，转过一折便是游廊模样，整个饭馆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小院池塘木亭的布置却是别有情调。 　　溜达着权当散步，不紧不慢，也没遇上别的客人，大抵是这个时间点相比起午饭稍微早了一些些。 　　应蔚然看起来对这的包厢位置很是熟悉，直接带着她走到最里侧，敲开门进去。 　　安向霖听见敲门声就站了起来，跟两人打招呼，顺便帮着将椅子拉开。应蔚然此时手上还端着那盒鲜肉月饼，显然是待会午饭前就想尝试一番，她将盒装摆在桌上，成功吸引来安向霖的视线。 　　“小奚送我的礼物。”应蔚然露出笑容，解释道。 　　薛奚听着，总觉得无端听出了一丝得意洋洋的炫耀意味，一定是错觉。她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接收到一股视线，于是迎着来源方向瞅过去，正好迎上安向霖瞧来的目光，仿佛写着：有我那份吗？ 　　一定是自己脑补过头了，薛奚错开视线，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按下去。当然，礼物还是要给的，来之前没想到刚落地就会见到安向霖，于是其他的伴手礼都塞在行李箱里，刚才也没记得拿。 　　薛奚原本想着说下次再带给他，但面对这样的眼神，薛奚觉得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下次’的口。于是她翻起挎包，已经拆开的那盒自然不能再用来送人，就算没拆开过，和礼盒装摆在一起，差距也太大了。 　　还好还有那个——本来想留着自己当挂件，还没来得及拆包装。 　　薛奚搜索到目标，掏出来一个亚克力小吊坠，图案是印着鲜肉二字的月饼，描摹得热气腾腾又不乏童趣，是那家老字号出的周边：“这个送你——剩下的礼物还在箱子里，下回再给你们。” 　　后半句同时面向两个人。 　　“谢谢薛老师——”安向霖畅然笑开，眉眼微弯，他伸出双手接来吊坠，“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这份郑重让薛奚难免萌生了些不好意思，只是个普通塑封包装，早知道在买的时候该再*加一层礼装的。至于后半句询问，她自然点头，边将臂弯挽着的包摘下来，侧身找个位置摆好。 　　薛奚刚直起身，就听见一声闷响，明显是什么掉下的声音。 　　“奚，你的手机。”应蔚然此时已经在位置上坐下，好像也被突然的声音吓了跳，视线探过来留意情况。 　　薛奚反应过来，这件轻薄针织外衫的口袋本就浅，加上刚才一时忿忿，只是将手机随手一揣，掉出来也是难免。她心里念叨着千万别摔坏，刚想低头去找，熟悉的手机壳被修长手指握着递到了眼前。 　　还好没摔坏，今天的运势还不至于糟到家。薛奚接过来，又检查了遍屏幕和后壳，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安向霖道谢。 　　“没事就好，”应蔚然招招手，“快过来坐，喝茶。” 　　两人应声，这就各自坐下。这家店可以直接扫码点餐，对熟客来说自然方便你我他，薛奚也跟着扫了个码看了看菜单，招牌是烤鸭，其余大多是家常菜。光看照片平平无奇，隐约又有些似曾相识的错觉。她也挑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表示自己不挑食，就安心等着吃。 　　应蔚然也欣然包揽了点菜的职责，嘴里碎碎念着，边一目十行翻着点单列表，琢磨三人餐构成。薛奚则是借着看菜单的名义摆弄手机，划拉着学习软件，迟迟不敢照刚才的心态按下抽卡*2的按键。 　　毕竟这一爪子下去，就意味着大半月才攒起来的抽卡机会化为乌有了。 　　薛奚连着喝了几口茶，按捺一下内心的冲动，然后放下茶杯在一侧。安向霖正拎着茶壶，将桌上半空的瓷杯都斟上茶，薛奚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时正好与他相迎。 　　“谢谢。”薛奚干巴巴道，舌苔味蕾正萦绕这普洱清香的余韵。 　　安向霖只是笑了笑，没应声，重新坐正。 　　薛奚也下定了决心，不管这回抽出什么来，接下来都专心抽记忆池，于是她狠心按下两连抽。 　　没敢看，只用余光注意到白光一闪—— 　　咦？？？ 　　手机界面上赫然呈现着：‘表演初级’‘放大镜’ 　　薛奚被这突如其来的快乐砸晕了头脑。那边应蔚然的点单已经到了尾声，继续拿着手机就显得过于不礼貌了，她按捺下好奇的飘飘然的心，将手机屏幕倒扣。神情上却是不自觉的，眉眼间都流露轻快笑意。 　　…… 　　服务员来上头两道凉菜时，应蔚然本来想将整盒鲜肉月饼递过去，让店里帮忙热一热，薛奚则是大方贡献出了自己包中那半盒，括弧，两个，正好眼前两人一人一个。 　　然后等几道菜有条不紊依次上来，才是正式开席。 　　薛奚此时心情颇好，话也多了起来。边闲聊着，她先按照应蔚然的安利，裹起个烤鸭卷开始啃*，两口下肚，星星眼浮起，薛奚鼓囊咀嚼着，边腾出手来比个拇指夸赞。 　　心满意足垫了肚皮之后，她顺着聊排练的话题，好奇发问：“说起来，这回你们学校的毕业大戏怎么在这个时候？” 　　这个疑惑在她心头萦绕了约有两三天。薛奚一开始对安向霖的印象是：快毕业的年纪已经拿到了视帝奖项。后来无意中看到百科词条，才发觉对方这学期还只是大三下。 　　而B市这两家在表演系方面top2的学校，一般都是大四上半学期底进行毕业大戏的演出。这是她听穆老师闲聊时说起的。 　　“这回是正好遇上学校百年校庆，”安向霖也正在卷烤鸭，边解释道，“所以我们年级两场毕业大戏就提前到六月初，给月底的校庆做个铺垫。” 　　薛奚恍然大悟。 　　三人都尝过招牌烤鸭后，再在应蔚然的带领下，以茶代酒碰了杯。 　　“预祝小安老师毕业大戏演出顺利——” 　　“一定顺利。”薛奚附和，送上真诚祝愿。 　　安向霖收下祝福，顺势将整杯饮尽，如果不是知道里边盛的是茶水，还是很豪迈的。 第33章 水中月镜里花。 　　毕业大戏在薛奚抵达B市后的第二天晚上正式开幕。 　　三人吃完那顿接风的午饭便分开了。薛奚吃得饱足,又心情颇好，便极力揽过扫码买单这项任务，——毕竟她也确实是欠着一顿饭。价格比她想象中便宜许多,薛奚琢磨着,回去之前如果有时间，可以和陶迎迎一起再来吃一次。 　　来不及的话,打包一份烤鸭带走也是极好的。 　　…… 　　白天的时候,薛奚在酒店里给自己和小陶都放了个假,她就安安心心窝在套房卧室里，毕竟度假的真谛在于到异地玩耍却不出门逛景点。 　　再说，‘薛奚’本就是B市人,陶迎迎有她的身份证信息，自然是清楚的；而应蔚然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也只是正好没聊到这个话题而已,如果以后知道了——再联想到，回家乡还到景点各处去溜达，就有些奇怪了。 　　薛奚用这个理由很好地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窝酒店。直到下午，先叫了份沙拉到房间,然后才开始准备出门。 　　她和应蔚然约的是提前在剧场外汇合，B市六月的夜里*本来已经沁了暖意，这两天却因为天气阴沉,又回转了凉。加上为了与这场话剧的氛围相衬，特地选在古巷剧院演出，门口的光线本就不是太亮堂，因此穿戴全副武装，再扣顶鸭舌帽,倒也不算突兀。 　　只是薛奚找起人来，就有些困难了。她谨慎再三，又根据在微信上询问了的衣着打扮，这才确定角落那顶小蓝帽就是应蔚然本人。 　　进场之后，两人的票是在靠右侧那块座位，第一排的位置。前三排的门票不对外发售，只是作为赠票盖了章。坐下之后，应蔚然才将墨镜和帽子摘下，并且试图对着手机屏幕反光，把压塌的头顶发丝支棱起来，重整一下造型还是很重要的。 　　薛奚则是拢着在门口拿的宣传册，专注翻阅起来。册子印刷的是这场话剧的故事背景，和各位主创主演各自的简单介绍。安向霖作为男主角，在宣传册上的位置格外显眼。 　　这使得薛奚将视线落在他的证件照上时，突然想起昨天吃完饭，回到酒店休息时的念头，微微有些出神。 　　…… 　　饭馆包厢抽卡大成功让她飘了一路，直到酒店房间，卸了妆，陷进松软床褥里才冷静下来。然后薛奚严谨分析了一下这次的成功经验，和之前在车上一连抽到熟练度数值最小的那几张相比，区别在于……这次有安向霖在场。 　　这个明显变量的出现带来的结果，让她内心不禁唱起感恩的心。 　　虽然零壹很想保持自己作为程序的理智，发出提醒：我们是科学的早安！学习人系统，抽卡结果只与概率有关。 　　但显然，它也对这次的成果感觉不解，甚至在线去翻阅研究了一番玄学书籍，差点被上头巡视发现。对于这个意外，零壹自然是保持沉默的。 　　“恭喜宿主抽到特殊道具，”零壹选择转移话题，“是否要查看道具*作用？” 　　对于表演技能，只需要使用、进入副本就好。这个技能带来的快乐一时间掩盖了另一个抽卡结果的光芒，薛奚听到系统提醒声，这才想起来：“要。——这个放大镜是个什么情况？” 　　“放大镜：您的居家旅行不必备用品，”零壹开始播报，“以半夜十二点为界限，每日可使用两次，使用后，可探查到视线范围内指定角色的一项随机技能的等级。” 　　前半句让薛奚忍不住内心腹诽，倒是系统一贯的介绍风格。直到听到后半句，她才认真起来，并静静等着零壹继续往下说。 　　当然是……没等到啦。 　　“……这就没了？”薛奚扯了扯唇角，嘀咕着，一天两次，还不能查询指定技能的等级，查到了也不能学——有点鸡肋，是很鸡肋。 　　“没了。”零壹倒是十分坦然。 　　好吧。虽然没什么用——但都抽到表演技能了，鸡肋就鸡肋吧，快乐依旧是满分的快乐。薛奚这么安慰自己。 　　…… 　　薛奚坐在剧院前排，将思绪收回来，继续往宣传册后边看。等应蔚然将头发问题处理好了，两人便趁着开场前，周遭人群走走散散时，低声闲聊起来。愈发临近开场时间，整场座席也慢慢坐满，薛奚留意到只有零星几个位置还空着，包括应蔚然身边那个。 　　剧院灯光熄灭，台前红幕合拢。薛奚也将事先开了静音的手机放进包里，从面向应蔚然，到正回身子看向舞台期间，她的余光留意到人影从侧边过来，坐在应蔚然右侧空位上。 　　舞台周围灯光亮起，揭开夜晚的序幕。薛奚也将视线完全收回，专注欣赏。 　　…… 　　安向霖在后台休息室里上妆时，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差点让化妆师手一抖，把眼线勾歪。但事后也没别的什么类似感冒的反应。 　　他们今天这出戏，是拿民国梨园做背景，与学校里好几个系合作而成的原创话剧。安向霖演的是个戏子，上半场都是浓妆戏服扮相。*话剧体量有限，不至于让他真来上一段唱词，演完半出京剧，但也多处运用了戏剧元素。 　　因此安向霖还特地从行程里挤出空隙，跑去拜师学艺，练了段时间。在上半场落幕时，两句唱词亮相，引来满堂鼓掌喝彩声。 　　短暂中场休息过后，下半场画风一转，安向霖卸下妆面，换了身学生模样的长袍。繁华喧闹成了水中月，镜里花。鼓点声起，伴着幽婉又不失有力的配乐，便将观众引到那风雨飘摇的时代。 　　整场结束时，幕帘再次拢上，留给台上演员休整时间。于是就衬得剧场里格外安静，直到所有演出人员齐齐出来谢幕，这才爆发出汹涌掌声。 　　安向霖没站在中央位置，谢幕前他提议着将导演组和编剧拥在中间，得到众人赞同并实施后，他自己就悄然靠近右边座位那侧站好，神情自然无比。 　　迎着掌声再次深深鞠躬，安向霖却没将脑袋一并低下，而是抬眼。恰恰剧场里灯光亮起，他的视线与鼓掌看过来的薛奚相碰，安向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没擦拭干净的道具血带着一点番茄酱的甜味。 　　安向霖还没来得及悄悄朝她打个招呼，比如眨下眼示意，余光率先注意到，坐在蔚然姐另一侧的…… 　　他瞳孔微缩，很快恢复正常，再冲薛奚和应蔚然那个方向笑了笑，便若无其事收回视线，与众人一起退场。 　　…… 　　薛奚觉得自己鼓掌鼓得手心有点疼，也因为台上那个笑容，心脏慢跳半拍，终于从话剧渲染的情景中脱身出来。 　　这个战损妆效不错，薛奚心里这么嘀咕着，然后颇有些好奇正准备退场的人的表演技能是在什么水平，于是顺手在安向霖身上用了一次放大镜。 　　用来参考自己刚开始学，还需要不知道多少次分期才能结束的初级表演课。薛奚发现不同技能的初级标准很难互相借鉴，因此也琢磨着，放大镜技能的使用正好可以用来作为对照。 　　“放大镜道具今日已使用一次*，还剩余一次。” 　　“已抽取技能：厨艺，鉴定结果：厨艺高级。” 　　……差点忘了，这道具还是随机鉴定的。薛奚一时不知道该吐槽果然鸡肋，还是对高级水平的厨艺表示震惊。 　　两个小时的话剧演出结束，此时也已经将近十点。观众纷纷有序散去，薛奚的座位与后排安全通道距离较远，因此也不急着走。 　　“你是应小姐？”突然有陌生嗓音响起。 　　薛奚随着声音扭过头去，是应蔚然身旁开场时才来的那位，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模样。 　　被搭话的应蔚然也偏了偏脑袋，这时才看清身边人的样貌，明显有些诧异：“您是…安仲学老师？” 　　状况外的薛奚眨巴眨巴眼睛，甚至想掏出手机来搜一搜，她及时忍住了，并在安仲学点头应下之后，跟着：“安老师您好。” 　　话音出口，她才觉得有些熟悉，‘安’……薛奚没忍住，将今天最后放大镜的机会用在眼前人的身上。 　　“……已抽取技能：导演，鉴定结果：导演大师级。” 　　薛奚努力忍住没让自己的惊讶神情太过明显，所幸眼前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 　　“我是应蔚然，这位是薛奚。”应蔚然轻声做了自我介绍，边将薛奚也引给眼前成名已久的大导演。 　　薛奚猜测对方开口的原因只是应蔚然，自己只是蹭了女主光坏而已，于是乖乖安静礼貌妥帖，当个吉祥物，一边又隐约想起部分原书内容，脑内有了些猜测。 　　安仲学点头，露出微笑：“你们今天是来看朋友演出的吗？” 　　应蔚然：“是的，朋友送的票。安老师您也是？” 　　“我也有个小朋友正好今天上台，虽然他没邀请我。我只好走个后门，问老同学要来了票。”安仲学语调带着些轻快调侃意味，说到后半句时摊了摊手，故作无奈。 　　没等两人接话，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之后长按软件展示二维码：“我很喜欢你的表演方式，既然这么有缘，加个好友？还有这位薛小姐——” 　　薛奚此时有点强掩着兴奋。从刚才的话语里她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主线关键角色，也就是将要邀请应蔚然出演电影女主的那位。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薛奚看了一眼舞台方向，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这时她将原书里略写的这段情节原貌勾勒出了六成。 第34章 两杯小吊梨汤。 　　眼前的人比薛奚脑补中泰斗级别、老爷子模样的那种导演要年轻许多,但他的专业技能经过了系统判定，确实不容置疑。 　　三人互加了好友，此时人群也散得差不多。薛奚与应蔚然原本与安向霖约好,等散场之后,她们俩再去后台找他，却没想到这时候多了个安仲学。 　　应蔚然还没开口,安仲学已经先利落通过好友申请,然后站起身道别。他指指舞台角落方位：“我先回去了。你们要去后台的话,从那边小门过去方便一些。” 　　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安仲学就已经揣起手机，转身离开。而他示意的小门位置，在前方靠右侧的隐匿角落里,没有锁，打开之后便是后台走廊。 　　薛奚并不确定应蔚然知不知道自己猜测的那件事,于是试探开口：“那个安老师,他是不是来看家里的小辈的？” 　　应蔚然重新戴上口罩，想了想再摇摇头：“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也可能是合作过的——不过他提起小朋友时的语气，确实有些像亲人之类。” 　　薛奚点到即止,只是点点脑袋，好像认可这个猜测。她听着应蔚然的语气,像是根本没有因为姓氏相同，而把安向霖联系起来。 　　这么说着，几间休息室很快出现在她们眼前,照着门上名字看过去，最后两人在有钢琴音符淌出的那扇门面前停下脚步。音符倾泻跃动，虽然没听出是什么曲子，薛奚还是下意识感知到，演奏者融入其中的情绪并不高昂。 　　正好一曲终了,应蔚然也有些讶异，并抬手敲了敲门。里边又很快蹦出两个音符来，示意直接开门。 　　这间休息室是个小套间，钢琴就摆在像是会客厅的外侧。安向霖起了身，合上琴盖，凳子推回原位。他对着进来的两人解释道：“今天过来的时候，发现这还有钢琴——当时没机会，刚才忍不住，就想试试看。” 　　“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会弹钢琴。”应蔚然一挑眉。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现在就只记得这一支。”安向霖坦然承认。 　　薛奚注意到，他的语气和刚才琴音表达的情绪并不相同，是掩饰得好，还是自己理解错了？她心底思索着，还没开口，就又有敲门声响起。 　　“向霖向霖，你在里边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薛奚眨了眨眼睛，向门口方向瞧过去。不请自来的意外来客得了应声，就十分自觉打开门进来。 　　“果然是蔚然姐和奚姐！”满脸欣喜的是白年，“我就说，刚才看到背影就觉得熟悉。” 　　他一进屋，就把本来带着曲调余韵的氛围一扫而空，薛奚偏头看他，好奇开口：“你也是来看演出的吗？” 　　薛奚记得自己刚才并没看到台上有白年，他和安向霖应该也不是一个班的。 　　“演出没看上，我就被他们总导演拎过来帮忙了。”白年撇撇嘴，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人诉苦似的，凑到薛奚面前跟她嘀嘀咕咕，“我可是学长！这几天正准备着毕业答辩呢，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都起来了。结果还得来帮学弟学妹们搬道具做苦力。” 　　这一阵声泪俱下的控诉，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很有水分的。薛奚面上处变不惊，认真点点头：“确实有黑眼圈。” 　　白年：……好像和剧本不太一样，重点是黑眼圈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向霖先悠悠插了一句：“我听宁导说，你是自愿过来的。她还说…这两天要辛苦你了，想等结束之后，找机会请你吃个饭。” 　　他说着，边从小茶几上拿起盒饼干，端到白年和薛奚中间询问要不要试试，两人下意识各自退开半步。 　　白年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抓抓头发干笑了声。然后伸另一只手，去捏起块模样不算规整的曲奇往嘴里送：“还要特地请我吃饭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们放心，这两天我一定随叫随到。” 　　薛奚也拿起一块，先递给应蔚然，再给自己取一块，慢慢啃着，不自觉看向白年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怎么感觉……又有一丝忽悠的味道。 　　不过饼干真好吃。 　　安向霖点头，淡定接腔：“辛苦你了，白学长。——等庆功聚餐，我们一定一起好好请你吃一顿。” 　　果然是这样。薛奚觉得自己预料到了结局。 　　…… 　　在后台休息室被白年一打岔，安仲学的事情就暂时被搁置脑后了。接下来两天安向霖还有四场演出，才算正式结束这次的毕业大戏。应蔚然则是格外忙碌，只说着等向霖演完，这回轮到她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个饭。 　　应蔚然也是B市人。 　　于是这两日薛奚一边忙着继续日常任务从零开始攒积分，一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在一一排除请私家侦探之类的不道德、也容易误事的选项后，薛奚想*到了安向霖。 　　如果那个安导真的与他有关，理应先和他聊聊，顺便既然这个时候应蔚然和赵绪已经是地下恋情的关系，那么也该探听一下，作为朋友的安向霖的看法。 　　薛奚隐约记得当时综艺期间，赵绪拨视频电话过来时，安向霖似乎没怎么开口，虽然她自己也是，自觉退到后边走神了。 　　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合理地去找安向霖。 　　结果没等薛奚思索太久，最后一天夜里，安向霖的消息主动在她微信里蹦了出来。薛奚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十点，应该是最后一场戏刚刚散场。 　　‘如果有空的话，薛老师愿意出来吃个夜宵吗？’ 　　薛奚一下子想到古巷剧场周边琳琅满目的小吃街，即使已经吃过晚饭，还是免不了觉得肚皮有些空空。也正好是个时机，没准能找到机会谈起那件事—— 　　她欣然应下，便换了身轻便打扮，长发束成高马尾，打车过去到约定地点：剧院后门。薛奚住的酒店距离那边不近不远，等出租车在古巷外边停下时，人群该是已经散尽了。薛奚需要溜达进去，这条街车辆禁行，沿路就摆着小吃摊位。 　　薛奚边在微信上发去消息，告知自己快到了。余光恰好留意到熟悉字眼，她顿下脚步，是个写着‘小吊梨汤’的招牌。现成熬煮的热气氤氲，勾得她忍不住扫了码，要上两份热乎的，拎在手上。 　　抵达后门时，安向霖也刚好将鸭舌帽压低，戴着同款黑色口罩，背着双肩包出来。 　　“梨汤润喉，要试试看吗？”薛奚朝他举起手中袋子，轻晃了晃示意，话一出口倒是突然想到，与他话剧里扮演的角色身份也正好相衬。 　　安向霖扬声道谢，捧着暖和塑料杯在身前，插上吸管吸溜。 　　两人便溜达着往小吃街方向去，这个点渐渐到了人群冷清的时候，也是因此，两人作为可能的最后一波客人，买夜宵时还被额外赠送了不少。最后满满当当拎着，逛完这条街，就到了古巷尽头布置的室外座位上。 　　恰好在护城河边。 　　“上回那位……”等到吃得差不多满足，安向霖突然斟酌着主动开口，“坐在你和蔚然姐身边的那位。” 　　两人刚才还正在随口闲聊，薛奚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于是应道：“你说的是安仲学导演吗？” 　　安向霖点头：“…他算是我舅舅，按血缘来说。”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本人证实是另一回事，薛奚表现出惊愕神情来，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先继续说了下去。 　　“只不过我从小就没见过他。”安向霖话语轻缓，像是在回忆，“所以虽然我和蔚然姐认识挺久了，她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安向霖没有说太多，薛奚也只是勾勒出小说似的故事轮廓：父母不顾反对，选择脱离家庭结婚。而安向霖从小被灌输最多的，就是双方亲人如何不好，因此在‘意外’发生之后，他从投靠吴家或是安家这两个选择之间，选了第三条路：拍戏赚钱独立生活。 　　因为当时还未成年，尽管相识的导演有心帮他，也需要征得拥有他监护权的吴家那边的同意，因此有了接触。但无论对哪边，他都下意识遵循父母的想法，有意保持距离，也习惯了独自生活。 　　至于他的舅舅，还有别的亲人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安向霖没有多提。 　　薛奚选择安静倾听，这也正是安向霖需要的。 　　“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将那些话说出来之后，安向霖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从未对别人提起过的话语，偏偏在眼前人这里破了例。安向霖视线与薛奚相对，继续说道，“作为答谢，明天蔚然姐请吃饭的时候，我让助理去接你吧？那个时间点打车不太容易。” 　　薛奚有一丝心虚，毕竟自己也是利用对方，得到了关键信息。只是这些没法说，她只能表示：“我也该谢谢你——点的好吃的。” 　　…… 　　第二天，安向霖的助理开着车，准时带薛奚抵达商场地下，预定的餐厅只需通过电梯上到顶层，出门就能瞧见。告知包厢号之后，服务生领着她进去。 　　薛奚原本以为还是那天在李家饭馆时的三人配置，视线第一眼就瞧见已经到达、恰好也看过来的安向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然后才往包厢里边看去，兀然间看到了那张算不上太熟悉，只在记忆中隔着屏幕和网络见到过的脸庞。 　　是赵绪。 　　薛奚脚步顿住。无由来的，看着那张好似热切带着笑意的舒朗眉眼，她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胃酸翻涌。 第35章 我也不喜欢他。 　　薛奚没有想到会这样。 　　完全是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神情闪过几瞬难以压下去的糟糕。但也只是几瞬变幻，她竭力将心理上的反胃作用往下按，收敛神色。 　　包厢里只有安向霖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注意到了薛奚的视线方向。他微皱了皱眉,捞着帽子起身，引过方才在说话的两人的注意力,“蔚然姐,赵老师。” 　　“你们先点单？”他懒懒打了个哈欠,揉揉鼻尖，“昨天睡得太晚，我出去给大家买杯咖啡,你们要喝什么？” 　　薛奚此时也恰好将呼吸平稳下来，尽可能恢复自然。 　　安向霖问来点单,便从位子上走到门口,向薛奚发出邀请，嗓音软下来，眨巴着眼睛将尾音刻意拉长：“薛老师陪我一起过去吧——” 　　…… 　　薛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应的,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安向霖在隔壁咖啡馆排上队伍了。 　　“你要喝什么？”安向霖的话语闷在口罩后边,他的帽子还是昨晚那顶，压得更严实。 　　虽然还是六月，商场里冷气开得十足,因此两人这样捂得严实的装扮倒也不突兀。薛奚这时候才留意到，安向霖今天还戴了副金丝窄框的眼镜。 　　怪不得刚才进门时，觉得有些异样，但很衬他的眼睛。薛奚这么想着，抬眼看了下电子屏幕上的菜单,“热拿铁就好。” 　　两人点完单，在另一侧等待四杯咖啡打包出炉。 　　薛奚沉默下来，她仍在思索着原因。她能肯定刚才的反应是因为赵绪。之前在综艺里视频通话，或是前段时间N倍速补了第一天的直播时，她也见过这张脸，但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没有特别注意，好像时受到本能驱使似的，不自觉就避开了视线。 　　而如今在包厢里当面见到，薛奚觉得好像有什么被深埋的记忆跃跃欲试要涌出来。 　　……没有证据，但她下意识觉得，与综艺拍摄第一天，镜头背后的事情有关。但是这么算起来，距离综艺也只是过去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为什么会觉得是‘深埋’的记忆？ 　　“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我让周哥送你回酒店去？”安向霖低声开口询问。 　　薛奚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关系，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说着，将思绪收回，只是更加坚定起还是要尽快攒积分，将记忆卡池抽完的决心。既然已经抽到了主线任务最需要的表演技能，其他就显得暂时不必要了。 　　而在这同时，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尽早将赵绪的事情解决了才好。 　　安向霖没有让店员将四杯打包在一起，而是让薛奚拿着她和自己的两杯拿铁，他拿着另两杯，慢慢走回隔壁餐厅的包厢去。 　　开门之前，薛奚觉得耳边有些发痒，然后是一句压低的极轻的嗓音拂过耳畔。 　　“我也不喜欢他。” 　　薛奚抬眼看过去，只看见安向霖抿着唇，眨眨眼睫，朝自己露出狡黠似的笑意。 　　……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薛奚再见到赵绪，也就没有之前那种心底浮起的不安感了。包厢不大，餐桌呈长方形，两两分坐，薛奚与安向霖并排，面向着应蔚然。 　　咖啡喝了几口，闲聊几句等了阵子之后，侍应生送来餐点，这便开始动筷。 　　一开始只是聊些无痛关痒的，也不知是谁先把话题带到工作上。 　　应*蔚然夹来一筷子鱼肉，看向薛奚跟她说道：“上回那个安仲学导演邀请我去的试镜，今天刚给我发了消息说是进入下一轮了。” 　　薛奚眼神亮起来，虽然一早知道导演确实是看中了应蔚然，但亲身参与这个剧情时，难免还是有些紧张。试镜的事情应蔚然在两人看完话剧演出后的第二天就跟她说起那个邀请，安仲学也提到了薛奚。 　　拥有半个上帝视角的薛奚自然清楚，自己就算去也是理所当然落选的，不管是从资历还是水平来看——再说了，自己和应蔚然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那部电影目前没定下来的只有男女主角，因此安仲学提到自己，不过是因为出于客气，或许也有一层看在安向霖的面子上的缘故。 　　所以她当时就婉拒了，然后提前开始怀着紧张心情，给应蔚然发过去一个配字‘只有勇敢的狗狗！’的金毛汪往前冲的表情包。 　　现在听到确切的好消息，薛奚乐滋滋和她碰杯之余，又用余光悄悄注意坐在应蔚然旁边的赵绪。 　　只是一掠就收回来，他的神情有些过于平静了。薛奚心想，并推测到，这意味着应蔚然已经跟他分享了这件事，甚至他可能也拿到了试镜的机会。 　　“不过我也只是进入了下一层而已，那边虽然时间紧，但还安排了好几场面试。等到正式确定了再祝贺我吧——”应蔚然语气轻松，神情间尽是昂扬自信。 　　薛奚也因此被感染，笑意挂得更甚。 　　然后不知怎的，话题说到毕业大戏，赵绪突然带着好奇提起：“所以那天安导是去看谁的？” 　　“跟你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嘛。”应蔚然随口应道。 　　赵绪还没说什么，安向霖抬起眼，看向他，直白开口：“我。” 　　“咦…怎么也没听向霖你提起过，不过你们都姓安，难道是有什么血缘关系？”赵绪惊讶开口，看上去像是很意外。 　　薛奚却觉得不对，他的反应过于夸张了，更像是故意将话题带到这里，并在言语间明里暗里暗示着：既然这么久一直没提过，那应该是关系不好。 　　正常来说，听到这种完全不知情的消息，尽管意外，也应该像——她将视线落在已经将惊异神情收敛起，变得有几分复杂的应蔚然身上。 　　在这刹那间，薛奚想到——为什么原著中蔚然从始至终，都不是个恋爱脑上头的人，却会为了赵绪而放弃这个主演机会。因为不只是赵绪，如果再加上…朋友正好与导演关系糟糕呢？这就相对说得通了。 　　薛奚注意到应蔚然此时已经好像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借着餐桌掩饰，她伸出手指，轻戳了戳坐得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安向霖，视线也看过去，无声和他示意应蔚然那边。 　　薛奚莫名相信，安向霖应该能看懂自己的暗示。 　　“嗯，为了避嫌。”安向霖平静开口，他不是很乐意提起自己的家庭，但昨天晚上难得敞开的心扉，让他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而且赵绪的话语和薛奚递来的暗示…安向霖看向应蔚然，“他就是我的那个舅舅。我对他——只是当做普通人看待，没有罅隙，只是单纯我不习惯来往。” 　　如果不是昨天和薛奚，他可能不会这么多解释一句。 　　应蔚然知道一些他家里的事，大多是从当年那个导演口中听闻的。因此算不上有多清楚，但也足够理解安向霖话语中的意思，倒是这么听他亲口说出来——有些意外。 　　……还有一些老母亲养成的欣慰是怎么回事。 　　她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挥开，点点头，倒是丝毫不显刚才的复杂心情了，转而扬起笑：“那我知道啦。” 　　薛奚这两天在副本里学的正好是观摩神情表现，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暗暗将赵绪一闪而过的好似怨怼的神色记在心里，还藏着点别的什么，薛奚一下子没能想到。 　　赵绪也是见好就收，很快换了个话题，多半还是应蔚然和薛奚两个人在聊，安向霖则是继续安安静静吃着。 　　这顿饭氛围勉勉强强维持下来，直到赵绪手机闹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备注提醒：“——我该去赶下午的试镜了。” 　　赵绪起身，摆摆手：“正好我先去买单，你们还想吃什么的话都记在我账上就行。” 　　应蔚然微微蹙眉，刚想开口，安向霖撂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然后慢条斯理开口道：“这顿饭是蔚然姐欠我们的，就不用劳烦赵老师了。” 　　应蔚然知道男朋友和自己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向霖天生就八字不合，让他买单……。正好安向霖开口，她也就顺着接话应了声：“待会我叫服务员过来买单就好。阿绪你直接去试镜吧。” 　　赵绪神色僵了僵，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安向霖，视线顺带扫过薛奚，道了别就离开了。 　　“抱歉。”应蔚然揉揉眉心，“本来只想请你们两个吃顿饭，出发之前他说想见见我新交的朋友——正好大家也一块上过综艺。我就……” 　　…… 　　赵绪出了商场，保姆车载着他抵达试镜所在的酒店侧门。但他并没有往七楼的试镜地点去，而是绕到另一侧电梯厅，房卡刷开直达顶层。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呀。”温温柔柔的嗓音让他出餐厅之后紧缩的眉宇也不自觉舒展开*。 　　赵绪低应了声，便伸手去搂上腰：“刚才吃饭有点耽搁了。” 　　两人往套房里侧去，赵绪想起刚才的事，磨了磨牙根说道：“你说得没错，那个小子果然和安仲学有关系。” 　　“那就是——知道他们俩关系不好了？”那人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今天他有点不对劲。蔚然跟我说过，他平常都不提家里的事，今天却一反常态，跟蔚然解释了。”赵绪琢磨不透，却下意识对着身边人，将薛奚的存在掩下去。 　　“没关系。”她的话音依旧柔和，轻声安抚着，然后又道，“…我正好听说，安大导演拍戏从来不用情侣或是夫妻。” 　　“就算是没有公开，但又是朋友的亲人——对安导撒谎也不好吧？”女声婉转，压低了嗓音，“既然蔚然姐这么喜欢你，这样的话…反正你不是说，还有别的剧组也在邀请蔚然姐去演女主嘛——” 　　赵绪听着她轻声柔语，心思也觉得舒缓许多，虽然对方也没把话说透，但也够他听明白意思。于是笑开，手臂愈发收紧半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心涟。” 第36章 系统真是贴心。 　　“没事啦——”薛奚从赵绪背影收回视线之后,开始盯着面前刚送上来的餐后点心思索。 　　见到赵绪虽然意外，而且一开始的本能反应也有些难受。但整体来说，反倒是利大于弊,起码获得了不少信息,还多了半个盟友。薛奚想着，同时余光往边上人面前那份点心瞅一眼,抹茶味的,看起来比自己的好吃。 　　“我也没什么,这里的菜还是挺好吃的。”安向霖也跟着点头，然后看向薛奚，“我可以拿我的抹茶口味换你的蓝莓吗？” 　　薛奚感觉心思被看穿：……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可以读心的系统？？ 　　零壹：并没有检测到同等科技水平的痕迹。 　　刚想应声的薛奚突然顿了顿：……我只是内心吐槽。你怎么出来了？？ 　　零壹：因为你提到系统这个关键词啦~ 　　薛奚努力面不改色,决定不作搭理，然后跟安向霖点点头,把自己面前那份递过去,成功完成交换。 　　应蔚然坐在对面瞅着两人互动，揉揉脸颊，莫名觉得有点牙酸,于是忍不住开口拆台：“向霖你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这个蓝莓酱太甜了吗。” 　　薛奚捏着勺子一顿。 　　“最近排戏瘦了不少,所以喜欢吃甜的，补补。”安向霖淡定开口。 　　…… 　　应蔚然将两人约在午饭，也是因为她今天下午要赶飞机要A市去,因此吃得时间差不多之后，她也先道别离开。 　　毕竟三个人里除了薛奚，其他两个一起出去，就算全副武装还是挺惹眼的。安向霖挥挥手，表示自己再待一会消消食,然后再和薛奚依次*离开就好。 　　于是很快，原本不算太过宽敞的小包厢就只剩下两个人。室内隔音密闭性良好，几乎听不见外边的声响动静。 　　薛奚吃掉半只抹茶布丁就决定收了手，不好贪多。然后她留意到安向霖那边，像是为了反驳应蔚然刚才的吐槽，已经整个小碗见了底，没由来的，薛奚忍不住展露笑意。 　　“今天吃起来…还是有点太甜了。”安向霖小声嘀咕。 　　“下回要两份抹茶？”薛奚竖起手指跟他比划，换来小安同学露出微尖虎牙的笑。 　　两人都自发无视掉了赵绪座位上那份抹茶布丁，原本是该属于他，但是是在赵绪离开时送上来的，连白瓷碗的盖子都没掀开。 　　…… 　　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就沉默下来。 　　两人独处在密闭空间里并非头一回，如果将上次开车送薛奚回家也算上的话。但当时主要任务是专心开车，还有风声掠过，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突然安静。 　　薛奚捏着勺子去戳滑嫩布丁，斟酌着想开口提起赵绪的事，争取将半个盟友转化成一整个。但毕竟她是有上帝视角，知道赵绪确实是个渣男，而安向霖不知道——她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结果反倒是安向霖先开了口：“可能是家庭的缘故，我从小对于别人的喜恶——感知大概比平常人敏锐一些。” 　　薛奚有点意外这个话题开头，而随着话音继续，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大概知道，有谁喜欢我，有谁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但他们不得不表现出喜欢我。”安向霖这番话语要是由别的人说来，薛奚可能会在内心吐槽，但放在眼前人身上，却让她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 　　“蔚然姐属于前者，”安向霖抬头，继续平静说道，“而赵绪属于后者。” 　　薛奚留意到，兴许是为了毕业大戏，他的头发留得比综艺时候稍长了些，有几缕散乱额发低垂下来，扫蹭过眼镜框。 　　“所以薛老师也是因为直觉——？”安向霖话锋一转，连带原因都主动替她找好台阶，抛出来。 　　薛奚迎着视线，然后点头：“对，直觉——” 　　“好巧。”安向霖微弯眉眼。 　　达成一致之后，氛围明显也松快许多。安向霖屈起指节，将发丝往后拨，动作却是慢吞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他给我的感觉…但是一直以来，他表现得都不错。除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些太过心急了。” 　　薛奚回想起书中对赵绪的评价：‘有实力，又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只缺乏乘风而上的机遇，却总是不温不火。’……所以眼前有这么个与大导演合作的机会摆在面前，可不就着急了吗。 　　“他刚才…就像是在挑拨关系。”薛奚就着他话语补充。 　　“确实是。*但是为什么——？”安向霖微微皱了皱眉，说到这便有些想不通。但刚才两个人都感受到的，应该又不是错觉。 　　“你和安仲学导演的关系，在这之前还有别人知道吗？”薛奚斟酌开口，“我前段时间上表演课的时候，有看一些相关的书，关于微表情的。所以刚才不自觉就注意了下，当你承认的时候，赵绪和蔚然两个人的惊讶是不一样的。” 　　书当然是看不进去的，薛奚拿着副本里林老师那儿的小知识，现学现卖，跟他解释道。 　　安向霖在片场泡了这么多年，又是科班出身，自然一点就通反应过来，这么一想也确实是。赵绪的惊讶装得很不错，但和真正的意外相比，就多了些不自然。 　　“除了你以外，我没和别人说起过。安仲学……舅舅那边应该也没有，”安向霖没有多做思索径直回答道，“除了有一次片场里，他来看过我。但当时应该没有人发觉，而且那时候他也答应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给我的感觉，应该不会违背这个诺言。” 　　薛奚此时已经对安向霖的直觉相信了八成，毕竟除了自己这样，知道原书剧情以外，就连应蔚然也被赵绪的伪装瞒了过去。——虽然多少也有些当局者迷的成分在。于是她点点头，这方面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将话题拉回来：“按理说，他们俩同时参演，能通过试镜的话，应该也不冲突。” 　　“……除非，”说到这里，薛奚有了猜测，不太成型，“他如果是想让别人得到女主的位置呢。” 　　猜测听起来有些大胆，但薛奚看来，结合赵绪后来被发现出轨的事情来看，并非不可能。而且姜心涟…薛奚记不太清，原书中这件事发生时，姜心涟有没有参与。对于书的记忆和原来世界的记忆、以及这个书中世界她得到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便显得越来越模糊。 　　而安向霖对这个猜测不置可否，确实是个思路。但从情感上而言，想到这件事成真之后对应蔚然的影响，他并不希望如此，于是稍作思考之后，安向霖又提出一个可能：“安……导演他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我也是听之前合作过的前辈提起的。” 　　薛奚觉得他对安仲学导演的称呼很有意思，明明本能疏远，只想喊名字，但又连着两回忍住了，补充上称呼。薛奚忍着莫名冒出来的笑意，嗯了一声，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安向霖抿起唇面，声音顿住，瞧着薛奚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安仲学不*喜欢自己的剧组里有情侣档，或是夫妻。算是私底下的传言，也没有人敢当面去问的。” 　　他与那位大导演既无亲人之间的情分，又没合作之后前后辈的情谊。这些原因交错在一起，他自觉能够维持礼貌称呼，但在薛奚面前，安向霖心想，他不想掩饰。 　　薛奚这时也无暇顾及称呼问题了，而是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个原因倒也说得过去。但……也有可能是两个可能性叠在一起呢？ 　　希望只是这个原因吧。此时薛奚与安向霖不约而同这么想到。 　　“所以，安仲学那边，”安向霖舔了舔下嘴唇，认真开口道，“我会约他吃个饭。” 　　“你不需要——”薛奚一怔，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起。 　　“也不完全只是为了这件事。”安向霖坦白说道，“昨天和你聊过之后，我回去想了点事。所以确实是没睡好，你看我的黑眼圈。” 　　安向霖眨眨眼睛，指着下眼睑位置并往薛奚方向凑了些，很快重新坐直，“所以也和我自己有关。顺便——会让他请客的。” 　　薛奚听他前边这下话语，涌起的一丝怜爱之心，很快被最后那句挥散了。她没忍住笑意，弯了弯唇角，点头：“那就好。” 　　“这样的话，蔚然那边就交给我啦。”薛奚接下任务，“我会尽量先劝住她——不管因为什么。” 　　“好。”安向霖点头，毕竟他与赵绪不对头是应蔚然早就知道了，既然这样，让薛奚来把握这个尺寸，这个分配正好。 　　…… 　　两人达成一致方针之后便先后离开。 　　这几天都是薛奚的私人行程，因此她也给陶迎迎放了个短假，可以在B市各大景点好好玩一玩。 　　她回到酒店之后，先揉了揉吃饱了的肚皮，绕着房间溜达了几圈，下定决心，明天一定早点起来晨跑。既是为了最重要的攒积分，也是为了运动运动，消耗一下这两天的美食。 　　蔚然这个时候应该在飞机上，薛奚思索着自己这边工作如何展开，重点在于即时跟进她那边的试镜进度。这么想着，她边从行李箱里翻出这两日都没怎么使用的练字稿纸，试图静下有些亢奋或者说是浮躁的心态。 　　深呼吸，钢笔抵在指腹正确位置，落下顿笔——薛奚轻叹一声，忍不住再看一眼微信有没有新消息。 　　果然静不下心，也果然没有消息。于是薛奚试图回神，却听见熟悉的电磁流声响在脑内响起，像是预告。 　　随后是零壹的声音。 　　‘活动任务系列已发布，请宿主及时查看。’ 　　‘日常任务已更新，请宿主及时查看。’ 　　一连串的消息同时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天降积分大礼包，把薛奚砸得晕晕乎乎，没顾及具*体发布了什么任务，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是贴心。 　　零壹对此表示不发表评论。 第37章 热度凄凄惨惨。 　　虽然没听明白具体有哪些任务,但是活动任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至少一次抽卡机会和十点积分。虽然只有积分能用来抽记忆卡池，但活动任务系列又意味着——是好多个十点积分。 　　薛奚攥紧了钢笔。 　　她兴致勃勃掏出手机,将软件打开,切换到任务列表，依旧是简洁界面,任务平铺开来显示。薛奚此时还乐滋滋的,没仔细看内容,只是随手一划拉，充分感受到粮仓充实的快乐。 　　然后她定下心神，仔细看看这些任务是要做什么。 　　嗯——通过计算机一二三级、日语N2…… 　　一堆考试、证件名词再次将薛奚砸得晕晕乎乎。而这些活动任务的共同点：一、都是考试,二、没有任务时间限制。 　　还有……给出的奖励比预想中更加具有诱惑力。大概是根据考试难度划分，从50点积分到上百点不等。同时还备注着：系统会就考试内容给予宿主一定的指导。 　　零壹可能是掐着薛奚冷静下来的时机,这才迟迟开口：“鉴于以上活动任务均无时间限制,建议宿主选择一到两个主修方向。我会量身定制为您安排学习内容。” 　　薛奚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兴奋搓手手的声音。……这么兴奋做什么。 　　零壹轻咳一声，准确读取念头：“毕竟这才算我的本职工作嘛——如果宿主是学生的身份就更好了，可惜宿主现在在娱乐圈,那也没关系。多才多艺，多方面发展也是很好的,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 　　薛奚忍住把他强制静音的冲动。 　　内心一边腹诽着不靠谱，另一边油然而生的违和感再次上线。当初说选中她作为宿主,是因为她摸鱼不好好写职称论文，既然如此，不应该把她投放到哪个高中生的穿书世界中去，再次享受一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学习吗。 　　薛奚记得自己看这本娱乐圈文之前——前一天，摸鱼时看的正好是本校园文。 　　所以只是巧合？ 　　薛奚琢磨着这些内容时,并没有将零壹按下去。而零壹却好像自动消失了似的，保持稳定沉默。 　　于是再瞅一眼覆盖极广的考证活动任务列表，薛奚觉得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根电线杆，贴满小广告的那种，在风中扭成麻花，一边幽幽忽悠着：办证吗亲？ 　　薛奚把黑线*抹掉，总觉得这个系统就是不靠谱，莫非是个半成品。 　　“我确实是零零壹号测试系统。”零壹突然冒头，极其坦然承认，然后大概是也瞧出了宿主对活动任务一下子跌到谷底的兴致，于是继续说道，“虽然活动任务需要的时间和精力相对增加了，但是积分和抽卡奖励也是相应增加的呀！” 　　“而且、而且——再搭配我们最新更新的日常任务，性价比绝对满分。” 　　薛奚：……您刚才是去销售部门进修了一圈回来吗。 　　想是这么想着，薛奚也确实被这番话说动了心，她把任务栏切换到日常，前面几个还是照常，滑动往下看，她忍不住咦了一声。 　　日常任务：直播 　　任务说明：在Y站开启学习直播，每周一零点，将按照上周热度，以10000:1的比例折算成积分。 　　说明部分简明扼要，看着还挺划算。薛奚印象里，她以前打发时间看直播时，关注的那几位每天热度都是几百万打底。要是热度计算方式差不太多，自己好歹也是个小明星，时不时直播一次，就算没几百，几十积分总能有的吧？ 　　自己的官方认证账号因为上次的Vlog，可是涨了不少粉丝的。想到这里，薛奚感受到了躺赢的快乐。 　　零壹犹豫了下，还是尽职尽责提醒道：“——后面还有备注。” 　　薛奚轻咳了咳，勉强收敛了下自己，按着零壹的说话往下划拉页面。嗯……不就是还有几条限制：需使用系统提供的账号、不得使用个人名义直接或间接引流，直播内容不得超过系统认定的学习范围—— 　　零零总总，也就个一二三四五六条。薛奚看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咳……系统提供账号是为了给宿主提供安全优质的服务。这几条备注都是为了宿主能够安心静下来学习而设置的。”零壹这么解释道，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语气高昂起来，“请宿主选择活动任务方向，现在开始学习吧！” 　　薛奚：……我选择躺平。 　　她搓了搓脸颊，叹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琢磨着选个自己熟悉一些的考试。比如大学生必备的计算机等级考试，薛奚当年也是拿了证书的。虽然她一直以为只有大学在读才能报名，现在看来——既然系统给了任务，自己这个毕业证书都不知道拿的哪个学校的身份，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如果*不行，提交BUG会不会有额外奖励？这么胡乱想着，薛奚选定了计算机二级，顺便打开千度搜索，结果很失望，报名没有身份限制。 　　薛奚收回念头，按照零壹在脑内的指手画脚，将简易直播装置——手机，用自拍杆架设好，镜头固定对准桌面和平板屏幕。 　　直播开始前，薛奚先逛了一圈类似的直播间，着重留意了热度问题。然后开始自我怀疑：真的会有人看吗？最热门的确实有上百万，但也只是个别，而且都是长时间直播学习，像她这样目前没法固定直播时间的——只能将热度倒序排布找到类似情况。 　　凄凄惨惨。 　　登录账号，直播间一应事宜已经设置完成，头像是早安！学习人系统一贯的黑白简约风，简单来说，就是黑底上加了个手写的‘学’字。薛奚多瞅了两眼，觉得有点像自己在学的那本字帖。 　　其他几项日常任务也在直播范围内。既然除了直播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薛奚也就不去多想能赚多少积分，打算每天做日常任务时顺手打开，就算每周热度只够一点积分——那也是额外赚的。 　　薛奚戴上耳机，白噪音歌单由零壹倾情提供，也在直播间里同步播放。他的说法是：“提高学习专注度，系统福利，限时免费赠送——这可是在卡池里都很难抽到的稀有道具。” 　　对于这个说法的真实性，薛奚表示怀疑。但确实有用，薛奚先从练字开始，不自觉就沉下心来，一笔一划完成任务。接下来几项也是如此，包括今天新添加的计算机等级考试的学习，本来都被薛奚忘在脑后的内容也重新浮现起来。 　　不知不觉间，肚子的咕噜声清晰响起，才将她从沉迷学习中拔出来。 　　薛奚一看时间，自己也愣了神。 　　“效果不错吧——”零壹得意洋洋，不忘推销，“今天的免费试用时间过后，接下来还有折扣大放送，仅需两点积分即可兑换一个月的使用权限！” 　　薛奚：……更像个卖货的了。 　　她伸了个懒腰，也认真考虑了一下零壹今日份的推销，心动，但没有心动到能直接拍下两个积分订阅的程度：“明天再说吧。” 　　直播间就此结束，薛奚没忍住去看了看手机上的数据，意料之内的…个位数。估计是有谁误入然后退了出去，只贡献了点击量。 　　薛奚对此不想发表评论。 　　她看了眼手机上微信消息，大概一个小时前*，应蔚然回复了条‘有点延误，现在刚下飞机，希望路上别堵车。’ 　　那么现在应该在活动现场了。薛奚正想着怎么回复消息，陶迎迎的电话正好拨进来。 　　“奚姐，你在酒店吗？”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薛奚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我在。怎么了吗？” 　　陶迎迎的声音刻意压低传过来：“是《妖狐传》那边…好像出了点什么事。导演和简老师现在也在B市，他们刚刚联系我说，可以的话想约你晚上吃个饭。” 　　薛奚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才约晚饭，太突然了。她皱了皱眉：“他们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具体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猜……”陶迎迎将嗓音压得更轻，只能勉强听清，“可能与那个孙导演有关系。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们上回得罪了……的事情，然后——” 　　薛奚揉了揉眉心，她的预感也是与孙申有关。但兴许…… 　　“别担心，去见了面就知道了。我晚上有空，约在什么地方？”薛奚先安抚了下对面，不管怎么样，合同在他们离开S市前都谈妥并且签了。最糟的结果也不过是毁约，还能拿一笔毁约金。 　　“我现在在打车回来的路上，大概还要二十分钟。奚姐方便的话，待会直接下楼？”陶迎迎那边传来询问司机的声音，然后很快回答道。 　　“我知道了。快到的时候给我发条消息就好。”薛奚嗯了声，挂断电话之后开始收拾起来，迅速补个淡妆，准备出门。 　　…… 　　约定地点是在酒店附近十分钟车程的家常菜馆的小包厢里。 　　两人一进门，还没摘下口罩墨镜，就注意简幸和季导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像是刚争执过一般。 　　薛奚默不作声打量了一圈，关上门，和陶迎迎一起坐到他俩对面。 　　“薛老师。” 　　“简幸…！”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分别属于简幸和季导。被连名带姓叫到的简幸瞥了身边人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薛奚身上。 　　她指了指季导，开口：“他的意思是我们吃完饭再说正事，但我觉得不如开门见山一点比较好，薛老师你觉得呢？” 　　从上回的遭遇看，薛奚也清楚眼前这位是个性子直，又爱恨分明的，所以打起交道来很简单，她个人喜欢这样。于是薛奚按下预感：“开门见山吧*。” 　　简幸赞许点头，就这么直接说道：“孙申今天联系了我，在挖走了我们的女主角之后。他说，如果你不离开剧组，他也会把下一个挖走。” 　　薛奚皱起了眉。 第38章 事情发展突然。 　　薛奚不自觉蹙起了眉。她的余光瞧见陶迎迎那边,已经是忍不住捏紧拳头的生气模样。看着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圆脸姑娘气鼓鼓的样子，薛奚刚刚蒸腾起的恼怒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她终于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拍陶迎迎脑袋,这回是安抚,算是正当理由，才不是因为自己很想摸摸头。 　　于是陶迎迎也是一愣,像是被顺了毛。 　　简幸那边顿了顿,她提起孙申的名字时流露出的厌恶毫不作掩,然后颔首总结：“就是这样。” 　　季导轻叹了一口气，补充说道：“可能是因为上次试镜的时候…” 　　他指了指自己和简幸，语气里含着复杂：“我俩和孙申之前有点过节。当时你是在他们那边试镜,然后被简幸拉过来的吧？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们那边的人注意到了。……然后就拖累你了。他的目的…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们这个剧拍下去。” 　　薛奚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不紧不慢先喝了口白开水,润润喉咙。直播间结束之后也没来得及喝水，就出了门。 　　然后她才开口说道，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那天也……呃,和他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 　　“好吧，不算‘小小的’,”薛奚猜想试镜现场发生的事，孙申应该不会允许别人传播出去，于是她坦白说道,“在他没让我试镜就当面吐槽我是个花瓶不配进他们剧组之后，我俯视了一下他。” 　　“然后顺便吐槽了一下，”薛奚伸出手指捏着比划，“也就是小小的，说了一句,别人心比天高，他眼界低心也不高，只比他个子高些。” 　　也许是薛奚说话的嗓音过于平静，就连比划动作也一板一眼的。坐在她对面的两人一时间，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不约而同干巴巴‘啊——’了一声。 　　简幸先回过神，扑哧笑出声来，捂住肚子低下脑袋去，不忘腾出手竖起拇指给薛奚点个赞。 　　“薛老师，今后你就是我奚姐。”简幸重新直起腰背，严肃点头。 　　薛奚摸摸耳垂：“……所以他大概是冲着我来的。” 　　这句话音刚落，季导才后知后觉反应慢半拍似的也跟着笑出来。 　　简幸话语间熟络许多，大概是敌人的敌人等于朋友的道路，一下子将对面两位归入己方阵营：“那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那么个小*心眼的，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你们和孙申之间……？”薛奚好奇询问，“如果方便告诉我们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简幸一挥手，拦住欲言又止的季导，撇撇嘴，“其实和你那件事也有点联系，也不算联系，就是——这两件事放一块就很好笑。” 　　“我是没想到他现在还这么标榜自己只看实力，当时是…有两三年了吧，那时候是我第一次当主要编剧。孙申是那个剧组的制作人兼选角导演，季也是导演组的。” 　　“结果他背后那位老板塞进来个小情人，”简幸语气里都是嫌弃意味，“长得确实好看，但人家不甘心只当个女配。非要加戏，贴身改剧本。我本来以为按孙申那个心气高，不要花瓶的性子，……结果他为了讨好那个小姑娘，直接过来让我按女主的戏份加。” 　　“我没忍住，就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就跑了。”说到这里她挲挲鼻尖，“…那个时候我脾气燥了点。要是现在——” 　　“你还会跟他吵的。”季导接过话音，然后说下去，“后来简幸走了，那位就干脆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加戏，还要在编剧栏里加上自己的名字。我没法想她走得那么洒脱，只能按照合约跟完了整个组，然后就出来跟她一起混了。” 　　薛奚之前也了解到，这个剧组基本上是这俩人拉扯起来的，投资方五花八门，森汇也有参与，算是占了大头。但整体来说，还只是个资金紧张的小成本剧组。 　　给的片酬算是平均水平，不算低，不至于让人为爱发电，但也绝对算不上高。 　　于是双方就这么成功交换了情报，也同时思考起来。 　　“我原来是想说，如果你不愿意在我们剧组待下去，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别的——”简幸耐不住话音开口，“但眼下这情况，倒不如我们继续祸害彼此。剧，我们肯定是会拍下去的。” 　　薛奚暂时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女主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是个问题，我没想好，总不能我自个儿上吧。”简幸抿了抿唇面，将视线落在薛奚身上，认真打量了一番，然后拍掌乐道，“我现在想到了。” 　　薛奚有些莫名瞧过去。 　　简幸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手来握住薛奚：“薛老师，您愿意再领一份片酬吗？” 　　……事情发展得有些突然。薛奚呆呆了片刻，肚子咕噜声先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抱歉。”简幸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努力了片刻，用掌心的温热试图感染薛奚，然后才松开手坐回位置上，眼睛里亮闪*闪的，“您慢慢考虑。我们先点单吧——这家回锅肉做得特别好吃。” 　　季导在一旁掩面叹息。 　　于是暂且收声，安静吃晚饭。薛奚原本心思不在晚饭上，但……回锅肉实在是太香了，她觉得不能怪自己意志力不坚定。 　　这导致她没忍住，然后开始庆幸今天穿的不是紧身的裤子。等到吃饱之后，再品口茶水解解腻，服务员将桌上餐盘撤下，换成水果点心。 　　薛奚看着果盘就想到那一带樱桃和一捧枇杷。她顿了顿，斟酌开口：“你们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学表演也没多久。” 　　她将学习表演的时间含糊了下。薛奚目前每天晚上都进入副本学习，达到初级程度也只至多再半个月，但与其他技能不同。其他技能薛奚作为业余选手，学完初级技能基本能糊弄过外行人，但就表演而言，学完初级，她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薛奚思考的倒也不是这个原因，毕竟熟练度卡片她也攒了一小叠，技能不够就靠狗粮喂上去嘛。她主要考虑的是……虽然原本的剧本她很喜欢，看起来也很靠谱。但她不能确定眼前简幸这么灵光一闪，冒出来的念头靠不靠谱。 　　“而且，我很喜欢原来的剧本，”薛奚继续说道，“但是让我同时饰演女主——” 　　“这你就不用担心啦，”简幸自信满满，“这样，我先回去改一版剧本，然后再发给你看看，你再做决定，怎么样？”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薛奚想了想，自己也没别的理由再拒绝，等看到下一版剧本再做决定也好。毕竟让不喜欢的人吃瘪，想想也挺快乐的。 　　双方就此达成一致，简幸看起来也是无心继续闲聊，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把洋洋洒洒的灵感记下来。 　　在门口等车时，薛奚再次看着怀里被硬塞了的打包盒装的水果果盘怔怔。 　　……真的是有一言不合就塞水果的习惯嘛。 　　回到酒店之后，天已经有些暗沉下来，薛奚揉揉额角，又是经历丰富的一天。她和陶迎迎道了别，回卧房准备先去洗漱一番，冷静一下，再思索目前这些错综复杂的待办事项。 　　从浴室裹着一身热气腾腾出来时，她才发觉手机上又多了几条消息，分别来自安向霖和应蔚然。薛奚理所当然，自然是先查看后者的。 　　‘终于吃上一口饭了，想念烤鸭’。应蔚然的聊天框就在窗口顶上，显然是刚刚才有空发过来，还附送一个落泪表情包。薛奚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距离中午吃得比较早的那顿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难怪饿成这样。 　　‘*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吃一顿。’薛奚敲敲键盘，琢磨着目前手头上这两件事，主战场都在B市，应该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总还有机会聚一聚。 　　‘好啦，到时候就咱俩去吃！’应蔚然回复的很快，又迅速以薛奚几乎能听到哒哒哒的速度补充上一条，‘谁让安向霖那个小子都不早告诉我那件事！到时候咱把烤鸭摆拍得好看点，等到深夜再发给他馋一馋。’ 　　薛奚没忍住笑，也能脑补出来蔚然斗志高昂的模样，于是顺着她回了个点赞的表情包。 　　‘我也不是真生气这事儿。他一直都喜欢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我也是知道的。’应蔚然可能是嫌打字累了，改作语音发过来，背景音安静，听着周遭应该也没别人。 　　薛奚继续打字过去回复，‘下次一定好好馋他一顿，给蔚然姐消消气’。 　　‘扑哧，我就知道我们小奚心里肯定是向着我的。’应蔚然在语音里也没忍住笑。 　　薛奚将刚吹干的头发往后理了理，然后斟酌着小心问起来：‘那蔚然你对试镜的那个角色——’ 　　后半句还没发出去，对方先回复了语音过来，薛奚将那一条条点开。 　　‘这事儿我下午在飞机想就想过了。要是向霖真与安导有过不去的怨，那我肯定得选向霖嘛。’ 　　‘不然他喊我姐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喊了。’ 　　‘所以中午阿绪提起来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担心，但现在话说开了，就也没什么了。这个机会我是一定会努力去争取到的。’ 　　‘到时候首映，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啊。’ 　　薛奚打字的指尖一顿，又笑出声来。果然是女主气场——根本不需要别人怎么劝，自我工作就已经做足够了。 　　她垂下眼睫，将手机屏幕往回划，视线落在安向霖的那个聊天条上，未读消息冒着气泡。 　　薛奚想，这回是自己有些旁观者迷了。赵绪的事，应该换个更直接的办法才是。 第39章 心照不宣一致。 　　于是和蔚然那边愉快交流结束,其实也没过几分钟。薛奚才将安向霖的聊天框戳开，刷新之后，她才留意到对面换了个头像。 　　是平静湖面将构图一分为二,天空那半侧挂着圆月。 　　薛奚视线一扫,把对面发来的几条消息内容在心底汇总完成。大致意思是：他和安仲学吃了饭，了解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然后顺势谈到安仲学目前正在着手准备的献礼片,今天下午正好试镜了两个人。一个是赵绪,安仲学对他感觉还不错。 　　这倒是在薛*奚意料之内,赵绪本身确实有一定实力。就像是在应蔚然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 　　薛奚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下看,方才还算轻松的神色很快凝起。她皱了皱眉，把视线落在最后一条消息的‘姜心涟’三个字上。 　　安向霖说道：女主角色,安仲学心里基本属意定了应蔚然。所以对于与赵绪一起过来的那位,就只是随口一提。 　　但安向霖没忘记综艺里发生的事，加上直觉作用，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但赵绪和姜心涟作为圈内好友,应蔚然也是知道的。因此他也拿不定主意，就先与薛奚分享消息,再做商议。 　　薛奚捏着手机皱起眉。 　　不只是不太对，是太过巧合了。她又回想了下，确认起码在自己记得的那部分里,赵绪主演的电影中，即使女主不是应蔚然，但也没半句提高与姜心涟有关。 　　薛奚眉梢微挑，不知怎地又回想起综艺结束，回酒店的车上,姜心涟开口和安向霖聊的那两句。 　　一个念头闪过。 　　‘我记得你之前说安仲学导演有一回去你们剧组找过你。’薛奚敲着键盘，发过去消息。 　　安向霖显然对这跳跃的信息适应良好，脑回路一转，好像也隐隐有了什么念头，于是很快回复，‘对。怎么了？’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薛奚卖了个关子，也没忍住多久，甚至没等到对方回复，就把下一句发了出去，‘那个剧组…是不是你拍《追风筝》的时候？’ 　　安向霖看到消息，一顿，很快将几条线索串联在一块—— 　　‘……太巧合了。’ 　　薛奚看着聊天框里的回复，四个字和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比较倾向于相信，这不只是巧合。’ 　　两人的对话框出现一瞬的沉默。屏幕两侧都各自若有所思，安向霖想得更多些。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 　　安向霖自诩看人眼光敏锐，这也极好地帮助了他这几年在娱乐圈里沉浮。但当这个‘眼光’带回来的直觉应到自己视作家人的身上时，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是该继续收集证据，还是——安向霖低垂眉眼，思索起来。 　　而此时薛奚也在思考。她凭借着自己对原书剧情的掌握，自然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薛奚想起自己在茶楼里对姜心涟的提醒，又思索了一回今天获取到的信息，与剧情对照，足够将书中略写的那部分串联起来。 　　她在考虑自己刚才与蔚然结束聊天时，萌生起的那个念头。 　　虽然中午和安向霖说起这件事时，两人没有细说，但大致意思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找到证据，再考虑怎么和蔚然开口。 　　薛奚一开始制定这个作战计划时，就是这么想的。毕竟这种事情，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在原先的世界里，薛奚自我感觉吃瓜还是吃了不少的。 　　最大的问题，不好开口。就算开了口，最后也证实是真实的——那也有很后续麻烦。倘若没能证实……所以证据很重要。 　　但现在，听应蔚然在语音里自信昂扬的状态，薛奚才油然觉得，对于应蔚然而言，如果一直私底下收集证据，直到确切之后才摆到她面前去——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把怀疑坦白告诉她。 　　而且，如果只是薛奚或者安向霖，单独这么跟她说，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没法确定。但如果他们两个一起认真与她谈一谈呢。 　　薛奚深呼吸，然后斟酌着敲上一行字，发给安向霖：‘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跟蔚然直说这件事。’ 　　与此同时，聊天框闪了闪，对面也发过来这么一句：‘等蔚然姐后天回来，跟她直说吧。’ 　　心照不宣，达成一致。薛奚自己也没注意到，眉眼已然不自觉弯起。 　　…… 　　想通了这件事后，薛奚暂时把杂七杂八的赵绪、姜心涟通通抛在脑后，试图安心睡个好觉。在她的原计划里，这个觉应该睡到自然醒，然后等着陶迎迎叫份外卖，一起吃午饭。 　　结果闹钟响起。 　　薛奚含混哼了声，抓来手机试图关掉铃声，按了几回都没反应，她这才勉强睁开眼，眯着去盯——手机屏幕上除了被她摁亮的锁屏壁纸外，什么都没有。薛奚这才反应过来：“……零壹！” 　　零壹乖巧应声，闹铃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薛奚揉了揉额角，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午饭时下定决心要早起晨跑的事来。她攥着被子发动意念，和邪恶睡眠势力僵持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掀开，去洗漱换运动服。 　　这个点天还蒙蒙亮，街上倒是能瞧见零星几人，大多匆匆而过，也有和她一样在晨跑的。擦肩而过时，节奏感强的熟悉音乐声也跟着飘过。 　　薛奚来B市这几日，对酒店周边并不熟。但有零壹在脑内*指挥，她只需要将手机房卡揣在衣兜，拉好拉链，放心跟着导航跑步就好。 　　每一步都是积分的感觉。 　　等到一圈完成，绕回来时，人流才渐渐多起来。薛奚熟练掏出口罩戴上，然后溜达进酒店，大堂有几个外国人拉着行李，正在与前台沟通着什么。 　　薛奚路过时被动捕捉来零星几个英文单词，然后她目不斜视，往电梯方向走过去。 　　“……Cynthia（辛西娅）？” 　　背后突然传来拔高声音，带着分疑惑意味。薛奚眨了眨眼睛，脚步却没顿，想着大概是那些人在叫同伴，半分没将这个称呼联想到自己身上，径直转弯绕进电梯间。 　　还是有那么点熟悉感的。薛奚踏进电梯，这么想到。那就更不能留下应声了，万一对方真认识自己，而自己毫无印象呢。 　　等薛奚头也不回消失在大堂那批人眼前的时候，开口的那个金发高瘦男人皱了皱眉。 　　“难道是我认错了？不应该啊。” 　　“你肯定看错了，Cindy她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这。毕业之后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反驳他的是队伍里另外一位，她的棕色中长发里扎着几条细辫。 　　而此时前台倒是认出了走过去的薛奚。她虽然把外国友人之间的英语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也没打算开口插话，而是保持职业修养，安静低头，继续帮着办理入住手续。 　　……哎呀，还是好好奇，这两位与薛小姐认识吗？ 　　薛奚回到房间时，套间小卧室里的陶迎迎也正好起床，看到她从外边回来有些惊讶。 　　“奚姐，我出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陶迎迎开口问道。 　　薛奚扯了扯轻薄运动外套，屋里稍有些闷：“我先去洗个澡，帮我带个焦圈回来，配豆汁吃。其他你看着买就好。” 　　陶迎迎点头，对于薛奚的B市口味并不意外。而薛奚也只是突发奇想，脑内突然冒出这口念头来，她自己说完还有些忐忑——万一买回来喝不惯，岂不是容易露馅。 　　但是说都说了，她只能挥挥手告别领到任务准备出门的陶迎迎，然后往自己那间卧室里去。 　　…… 　　薛奚坐在桌前，啃着焦圈就豆汁时，心底浮现的不止是油炸食品带来的罪恶感，还有熟悉的——就是这个味儿。 　　认真吃完这顿来B市以来，第一次真正意味上的早餐，薛奚心满意足，这才伸手捞来正充着电的手机。昨天从表演副本出来之后，她没忍住又玩了会手机*，然后连电都没充就睡着了。 　　学习随手刷刷微博，没什么特别的新鲜事，然后再打开绿色小软件，准备流程看看朋友圈，欣赏一下自己满列表漂亮妹妹们的新自拍。 　　然而先看到的是简幸的未读消息。 　　是个文件，薛奚伸手指戳开，文件名‘《妖狐》2.0’。薛奚扯扯唇角，看了眼日期，确认她是昨天晚上才说的回去修改—— 　　有一丝预感冉冉升起，薛奚还没打开文档，先敲过去一条消息：‘你不会整晚没睡吧？’ 　　‘你怎么知道？’简幸看起来还挺精神，迅速回过消息，‘人老了，一晚上就撑不住了。薛老师你先看着！我就眯一会儿，有什么问题你尽管给我留言。’ 　　薛奚脑补了下简幸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样子，莫名觉得蔚然会和她有些共同语言。不过，果然是熬了一宿啊。薛奚瞅着这个文档，很快回复道：‘你先去好好休息，我待会就看。’ 　　消息发过去，薛奚转手就将文件转发给陶迎迎，麻烦她用客厅那边的打印机打印成纸质文档，看着习惯些。 　　为了更好的学习，保护视力是很重要的，才不是因为看手机屏幕，就容易看着看着走神摸鱼呢。 　　如果‘说服自己’也是一种技能的话，薛奚觉得自己的等级肯定是不低的。 　　于是薛奚认真耐下心来，将新版本剧本重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还真，让人心动呀。 　　绝对不是因为双倍片酬的诱惑。 第40章 普通但很自信。 　　薛奚看得认认真真,而陶迎迎则在一旁，将原本签订的合同电子档，也看得认认真真。 　　直到翻到剧本最后一页,薛奚缓缓呼出一口气,抬起脑袋来。 　　“奚姐你怎么……”陶迎迎闻声抬头，下意识开口。 　　薛奚眨了眨眼睛,刚想问怎么了,这才觉得眼底酸涩且湿润。她接来陶迎迎递的纸巾,抹完眼角，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心底念叨着，明明只是剧本,还没拍出来呢，写的也没特煽情……最后怎么就。 　　还在陶小朋友面前丢人了。薛奚把纸巾团成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之后,再搓了搓有些泛红发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镇定。 　　然后她咳了咳嗓子，将剧本转递到小陶面前,不能自己一个人丢人嘛：“你要不要也看看？” 　　薛奚这句虽然是个问号结尾，但递都递过去了,陶迎迎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薛奚欣慰看着她埋头进剧本纸张里，便掏出手机*，琢磨了下,直接将自己、小陶还有季导、简幸四个人拉了个小群。 　　方便交流，也方便她直接发送：“什么时候再吃顿饭，谈谈双份片酬的事？” 　　陶迎迎也是翻完最后一页，然后眼泪汪汪抬头。她满是一副委屈模样，接过纸巾小声嘀咕着：“明明前面都是快快乐乐的,怎么最后——” 　　薛奚跟着点头赞同编剧不是人。要是项目落地播出，各方水平发挥正常，绝对是播完大结局会被吐槽寄刀片，一边又欲罢不能再看一遍的那种。当然，寄刀片这种行为万万不可取。 　　不过简幸的才华确实无可否认，在这种临时紧急，要将灵魂人物和女主串联起来，合理地由同一个人饰演——还只用了一个晚上来修改原剧本的情况下，她反倒使得剧本更上了一层。 　　薛奚有些好奇她身上的技能是什么水平。 　　下回见面时，可以扔个放大镜过去看看。薛奚这么想到。 　　…… 　　《妖狐传》的事目前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个孙申，可以靠钞能力撬走一个女主，总不至于再把自己也撬过去，找罪受吗？他就算想——自己背后还有莫姐呢。薛奚这么想着，更加安心几分。 　　蔚然明天才飞回B市来，之后应该能休个短假，安向霖领了约她吃饭的任务，还是定在李家饭馆，那边清净些。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好吃，而且价位相对大众。店里也有昂贵的选择，但是得提前预约食材，只是三人都觉得不太必要。唯一的问题，就是包厢不太好定，薛奚准备这回过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机会给自己和陶迎迎也单独订上一桌，能打包也好呀。 　　想到这儿，薛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还好陶迎迎此时没注意她这边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和表情变化。 　　薛奚继续盘算着，突然想起晨跑回来时，大堂里遇到的那伙人。有点牙疼，希望真的是认错人了——所以积分还是得努力攒，努力抽光记忆池。 　　直播那点目前看来还是聊胜于无，万一哪天她撞上什么好运，靠这个完全不露脸不爆马的直播火一小把了呢。 　　那就是躺着也能赚积分了，梦想还是要有的。 　　这么想着，薛奚又看了眼已经清零的今日热度，和昨天个位数的热度。嗯，白日做梦也是梦。 　　…… 　　简幸一觉睡醒已经过了午后，肚皮空空发出咕噜声，她来不及管，先把手机捞过来紧张兮兮眯着眼点开微信，就看到临时聊天小群里的好消息。 　　熬了一宿，又没睡足的心脏砰砰多跳了两下。 　　两边都是当机立断的，于是也不等着约正经晚饭，把下午茶约在酒店顶层的咖啡厅，预订了专门留给商业会谈的小包厢。 　　简幸一人胃口大好，要了两份小蛋糕，一杯咖啡，还多点了份三明治简餐。谈片酬实际上也不用她亲自来，但简幸肯定不会错过这个重要时机。于是在场几位各自一杯咖啡，看着她面前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季导再次掩面。 　　这边屋里洽谈得宾主皆欢，简幸也吃得十成饱足，把昨夜熬得亏都补了回来，便唤来侍应生收拾一下桌面。包厢门刚打开，外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是熟悉欠揍的那种。薛奚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最靠近包厢门口位置的简幸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孙申。’ 　　口型也顺利对上，证实了彼此的猜测。屋里另一位与孙申有过交集的，季导坐在最里处，一脸茫然，就看着简幸摩拳擦掌站起身来。 　　“……？”季导冒出问号，然后被简幸转头看来的视线成功安抚…个头，更加不安了好吗？ 　　薛奚端庄抿了一口咖啡，大概猜到了简幸想做什么，只不过是出去友好那个招呼——淡定、淡定。甚至还有点蠢蠢欲动想凑热闹。 　　侍应生动作利落将餐盘收走，便就准备出门不再打扰，简幸跟在她身后探出脑袋去，笑眯眯朝着正和人高谈阔论的孙申打了声招呼：“这么巧，孙导你也在这呀。” 　　孙申今天是约了自己在娱乐圈的‘资本’来酒店喝咖啡，汇报工作，顺带给老板介绍一下自己物色的新剧新人，虽然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姑娘，也并非学表演出生，但艺术是共通的嘛。而且她又有一颗在娱乐圈发展梦想的心。他第一眼看到，心里就琢磨着——一定是老板会想要资助圆梦的那种。 　　到了酒店顶层咖啡厅，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孙申和他口中的吴总一起，往里侧包厢去。没成想，边上探出个熟悉脑袋来。孙申脚步顿住，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位是？”吴总看上去是儒雅气质，此时也只显露微微不悦，轻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来。 　　孙申平日里心高气傲，虽然在吴总面前傲不起来。他也不得不正视一下自己的预感，万一这姓简的说出些什么话来…于是他转头对吴总说道，“是之前合作过的朋友，要不吴总您先去包厢里。我跟她说两句话就来。” 　　“行吧。”吴总颔首，也并不在意孙申要说多久的话，要不是……他也不乐意浪费时间过来听这个远方亲戚汇报工*作。 　　孙申目送着人进了包厢，然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全无方才那副热切模样。他侧过身来，唇角挂上讥讽意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实际上他也只是比简幸高了几厘米，“你如果是查了我的行程，特地来赔礼道歉的，那就免了。把那个姓薛的赶出剧组就行，其他的我也不跟你们追究。” 　　“这倒不是。简老师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下新女主而已。”一个声音从简幸身后冒出。 　　孙申下意识抬眼，却被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到愣了愣。 　　薛奚听见外边声音时刚好走到门边，开口的同时也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普通，还能这么自信？ 　　“哼，”孙申很快回过神来，鼻腔发声，“那好啊，让我看看，你们又找了谁来演你们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不知道她对我们的醉是人间感不感兴趣。” 　　“抱歉，我还是觉得你们剧组不够我的要求。”薛奚昂首扬笑，视线往下觑。说是抱歉，却没半点抱歉的意思在。 　　孙申又是一怔：“你……” 　　然后他嗤笑了声：“他们找了你来演女主？那真是走投无路了。” 　　“也得感谢孙老师您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才对。”简幸和季导一样，对被挖走的那位并无多少恶感，反正按合同办事，付了违约金还能给盒饭多加个鸡腿。但对眼前这位恶意挖人的，加上之前那些过节，自然是不吝讽意了。 　　尤其是在直接目睹他人前人后两张脸之后。 　　孙申对于眼前两人凑在一起这件事，更是皱紧了眉。简幸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掰不过自己就气跑了的；但在加上薛奚搅和在一起——当初被当着下属的面嘲讽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更何况她今天……怎么感觉更高了。 　　不止个子高，态度还是这样，要是当初她能在自己面前说句软话，靠这张脸，放进剧组来也不是不可能。 　　孙申恨恨磨牙，他事后也去查了查薛奚底细，不过是个刚进公司的小新人，和资料上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试镜时只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这个薛奚真和莫仪霏有关，但估计也不被看好，还能让她自己找剧上门试镜。 　　倒不如让她先得意一阵，等剧播出之后，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多了……孙申想起自己‘不小心’看到的那份剧本，这时反而笑起来：“是明是暗现在说不准，等你们拍完剧播出之后，扑得成本都收不回，到时候就知道了。” 　　简幸是个直性子，再加上对自己刚改完的剧本更是信心十足，于是昂首挺胸，精神上予以蔑视*：“到时候谁扑街可不一定。” 　　“那不如来打个赌？”孙申见激将话术得逞，顺着开口问道。 　　简幸：“赌谁扑街谁学狗叫吗？” 　　薛奚微皱了皱眉，伸出指尖捏着简幸袖口拽了拽，示意她冷静些。简幸却好像得了鼓励似的，星星眼看向薛奚：“我就知道我奚姐一定是支持我的！放心，到时候一定是他们叫。” 　　薛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第41章 升级豪华套餐？ 　　孙申顺杆子往上爬的功力不弱,但饶是他，听见学狗叫这种仿佛回到幼儿园的赌注，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眼皮子猛跳两下。 　　等他按捺下自己莫名涌上的奇怪预感,孙申又觉得一定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好好的在吴总面前刷好感值的日子却遇上这俩人,流年不利。 　　于是他开口嘲道：“只学狗叫算什么,不如到时候,输的那方录视频，公开承认自己不如对方，以后所有作品档期都避着对方来。” 　　“还有学狗叫。”简幸看起来信心十足,晃晃手机把自己凑到摄像头前，郑重补充。 　　“……你在干什么这是？”孙申耷眼,这才瞅见简幸捏着的手机屏幕,明显是录像界面。 　　“留个证据，免得到时候孙大导演反悔啊，”简幸理所当然,然后补充道，“放心,我也入镜了——” 　　她拍摄的时候刻意没将薛奚也纳入摄像范围，将这赌约只限定在自己和孙申之间：“你要是觉得不妥，不方便后悔,我现在删掉也行。” 　　薛奚在一旁内心称奇。她一方面很想提醒简幸只是编剧，而孙申也不是总导演，但她转念又想，前者还真是在剧组里占了很大的话语权，而后者……薛奚当然是更乐意看好戏了。 　　另一方面,她也发觉，简幸激将法的能力好像更甚一筹。 　　至于这赌约，她觉得自己是劝不动了，并且也难得被激起几分事业心和斗志来，恨不得明天就拍完播出——不行，副本技能还没学完呢。时间拖得久些反而对自己这方更有利。 　　“我倒更怕你反悔，”孙申果然被激到，一昂头，“给我邮箱里也发一份，免得到时候某些人不认。” 　　自己怎么会反悔。到时候自己可还要再加*点料呢。孙申说完，暗想道。 　　这场交锋以简幸从邮箱联系人历史记录底部找出孙申的联系方式，将视频原样发过去作为中场结局，两人各自回去包厢。里边忍住没出去凑热闹，外边声音也没听得完全的几人纷纷竖起好奇的耳朵。 　　简幸一回到位置上，像是气球突然被戳破了气，迅速飘成纸片形式，下巴磕在矮桌上。 　　薛奚等了两秒，觉得她是指望不来，于是自己言简意赅，将现场情形如实转播。于是满包厢里充斥起心情复杂的氛围。 　　季导满脸也是复杂：“……真这么下了个赌约？” 　　另一位今天来勘核合同的姓卫，比在场所有人都年长些，于是薛奚就跟着简幸叫他卫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刚才那些外边传来的声音片段涌进耳朵里时，也是卫哥最为淡定，此刻连他也扯扯嘴角，一言难尽起来。 　　薛奚刚才的豪情壮志也跟着被眼前的氛围和面前放凉了的咖啡一浇，熄灭之后只剩火星滋声。 　　“……还不是他那张脸太可恨。”简幸幽幽出声，吐魂。她关上门回到包厢里之后，也终于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刚才是真的有些冲动了，“所以奚姐你当时拽我…是想让我冷静点对吧？” 　　薛奚再抿了一口咖啡，也跟着心情复杂。复杂于原来简幸不只是直性子，更是反应慢半拍啊。 　　她和陶迎迎去试镜前是做过功课分析的，自然清楚知道孙申那部剧扑街的概率远远低于眼前这部。孙申虽然遭人恶，但他所在的整个剧组，从实力到资金……不想了，不想了。 　　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不能说。 　　薛奚对于简幸提出的问题并不正面承认，这时候承认也作用不大，反而起到逆向效果，于是她开口：“——既然赌约已经下了，只能尽力去做啦。到时候就算还是有差距，顶多也是大大方方承认暂时比不上。” 　　“更何况还没开拍、定档播出，还有我这个主角在——保持信心嘛。”薛奚慷慨发言，顺手轻拍了拍简幸伏下去的肩。 　　她知道自己的鸡汤熬得不算太好，但聊胜于无，总要把气氛挽救回来。一旁的陶迎迎配合烘托气氛，跟着点头。于是薛奚还琢*磨着是不是该再说点什么，刚要张嘴，简幸噌的一声直起身来。 　　“奚姐说得有道理！我觉得我们可以，毕竟还有我这个天才编剧镇场——”简幸兴致高昂得也快，心底里这就开始打算着，早点回窝继续改剧本。 　　快到让薛奚都反应迟钝了半拍。 　　于是一连串忽悠，使得包厢里重新热血沸腾，连原本还算稳重理智的季导都…… 　　只有卫哥在角落里喝着冰摩卡，视线在几人身上晃悠过一圈，定格之后也不过几秒便移开，若有所思：很厉害的感染力啊。 　　…… 　　咖啡喝完，事情解决，除开赌约带来的插曲风波，这场洽谈还是该算作圆满结束的。虽然此时就在酒店顶层，薛奚只需要走进电梯，刷门卡下楼就能回屋，她还是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反正酒店里冷气开得十。 　　原因无他，薛奚的直觉报警，总觉得这几日还在酒店，就会再次遇上那波疑似认识‘薛奚’的人。在攒够积分之前，她决定小心谨慎些。 　　陶迎迎对此表示不解。 　　薛奚含混解释道：“有几个不太想在B市遇到的人——” 　　余下就留给陶迎迎自行脑补了。也不是她不想说清楚，而是薛奚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小陶助理自觉握拳点头，抱着保卫薛老师的坚定决心，就守在她周围，护着去电梯方向。 　　……果然还是遇见了。 　　薛奚与人擦肩而过时，余光透过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瞥过去，然后面不改色步伐坚定，半步迟疑都不带。这回那个金发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就像是没留意到她一般。 　　回到房间，薛奚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按照计划是进行直播学习，薛奚想起来昨天零壹的卖力推销，两点积分换一个月背景音的消费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于是她边忙着将卧室房门反锁，跟陶迎迎知会了声有事手机联系，然后开始架设简易设备，准备学习资料，边将零壹唤出来再次确认：我要订购昨天那个白噪音，两点积分一个月是吗？” 　　“是的——”零壹这回反应比往常都要快，薛奚前一句话音还轻飘飘的未落，他就赶忙应上了，“只需付出两点积分，宿主即可获得官方甄选白噪音在直播学习期间的畅用资格。是否确认扣除呢？” 　　虽然对抓紧想要攒积分抽记忆的薛奚来说，每一点都很珍贵，但两点换一个月静心*学习，节约时间成本，还是很划算的。 　　薛奚不可避免地再斟酌了片刻，然后下定决心：“确认。” 　　‘叮咚——’ 第一回 积分购物，居然还响起了配套清脆铃声，然后是零壹兴致高昂：“官方甄选白噪音基础套餐订购完成。” 　　基础套餐？薛奚琢磨着，难道还有豪华加料版，估计更贵。她边想着，边摊开字帖，准备还是按照上回直播的顺序来将日常任务完成。 　　钢笔墨水空空，刚落两个笔划就只剩下空白印子，薛奚伴着耳畔声音，心也静下来，边不紧不慢灌上墨，边想起什么，在脑内询问零壹：“直播间能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循环播放某个片段？” 　　她记得在原来世界的Y站中有看到过类似操作，如果可行，没准还能蹭一点额外点击带来的热度。 　　于是零壹搜索了一圈数据库，几秒过后给出解答：“可以操作，要打开这个设置吗？” 　　在薛奚应下之后，零壹也搜索完了操作方法。主要是目前设备条件有限，如果有额外的摄像头则方便许多，眼下只有手机——于是它指挥着薛奚挪开几分钟，连接手机摄像头权限，录下画面用来循环播放，形成低配版24h直播间。 　　然后继续回归正轨学习，背景声效果依旧良好，不知不觉时间过去。 　　薛奚颇有成就感地再欣赏一遍成果，然后去瞅直播间，没有观众也没关系啦，慢慢来——她心底做好最糟糕的准备。 　　手机摄像头用来录制，而直播间画面这回显示在平板上。薛奚伸手拿近些来，房间名称被零壹设置为了：自习室|白噪音|一起学习 　　公告里注明直播时间不定，还列了学习内容清单，目前使用的设备。最后标注上自习室24H开放的字样。贴心、完美。薛奚在内心不吝褒扬，零壹自然是更加得瑟，顺带将白噪音切换成情绪更盎然的那支。 　　然后是一旁的弹幕留言，薛奚只是顺便一瞥，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还真有人进来，并且留下了评论。目前直播间人数显示‘3’，明晃晃印进她眼底。 　　【背景音我爱了，求歌单！】 　　【……没想到我居然一起跟着学习了这么久，呆】 　　…… 　　零星几条多数集中在白噪音歌单上，薛奚询问零壹之后回复：歌单是私人采录的，暂时没法公开啦。喜欢的话可以留在直播间里~ 　　后半句是薛奚自己补充的*，趁机赚点人气，虽然热度公式并不对外公开，但无外乎点击、弹幕数、留存时间这几种。 　　回复完之后薛奚自然心情大好，喜滋滋准备结束今天的学习。 　　零壹突然冒头：“宿主需要升级白噪音豪华套餐，用以直播间里非宿主学习时间的播放吗？折扣期间，只需要8点积分，即可升级。” 　　薛奚：……？？你再说一遍？ 第42章 （倒V结束）便利店见到…… 　　零壹对于宿主的要求自然是体贴配合,于是重复了一遍：“只需8个积分，即可升级一个月的豪华版官方甄选白噪音——” 　　薛奚：“……”并不是没听清真的要你重复一遍的意思。 　　她想下意识回绝，之前的2个积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什么升级套餐,绝对是消费者欺诈，自己肯定不会上当的。薛奚暗暗捏拳,然后余光扫过评论区的实时回复。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效果我真的i了。了解！准备驻扎下来了030】 　　【驻扎学习+1】 　　……对此,薛奚实在很难再开口表示：对不起啊亲直播间因为我太贫穷交不起积分所以放不了背景音了。 　　而且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的吧。薛奚放下平板，开始纠结挣扎，8个积分点和自己一个月能拿到多少收益之间——她叹了口气,心甘情愿跌进消费陷阱：“升级一下吧……” 　　零壹干脆利落从她的账上划走8点积分：“已为宿主开通豪华套餐——直播间循环也已经开启啦。” 　　薛奚叹气。 　　…… 　　第二天应蔚然是上午的飞机回来。薛奚刷了刷自己的微博秘密小号，也没刷到接机图之类,算是个人行程。 　　依旧是约在午饭,安向霖对此的解释是：李家饭馆中午开放预订的包箱数虽然少，但比起晚上得排半个月队伍，中午倒是提前几天就能订到了。 　　至于他这回,则是正好捡了个漏。 　　这么了解下来，薛奚也打消了念头,关于带陶迎迎过来吃一顿这件事。还是等眼下的事情解决之后，买点特产带回家就好。 　　B市不宜久留。 　　还是上回那间包厢，敲门进去,安向霖提前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告知过，自己已经抵达了。 　　“薛老师。”安向霖听见声响动静抬眼瞧向门口，服务员也知道这间包厢不喜欢被打扰，自觉帮着关上门便离开了。 　　菊花茶是刚送来的，清凉消火,盛在玻璃壶里，花瓣渐渐舒展开。安向霖帮着倒上大半杯，稳当摆到薛奚座位前。 　　薛奚放好包，鸭舌帽也挂在角落衣架上，简单理了理松散长发，这才走过来落座。她端起杯子先解了渴：“谢谢。” 　　自前天分别之后，两人的交流都是通过绿色小软件文字沟通进行*。现在聚在一起，线下交流总是更方便些。应蔚然从机场过来，虽是不算远，但估摸着也至少还需要十来分钟，于是趁这空隙，正好再沟通一下待会儿的说辞。 　　安向霖也趁机抓紧时间，将自己与安仲学见面时，一些微信上没来得及说的内容对薛奚作了补充。 　　直到最后一个议题，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吃完饭说，还是待会直接开门见山。 　　前者有利于用餐顺利，而后者，更直截了当些。薛奚想了想前天晚上那顿饭，她更倾向于直截了当——但情况又不太相同。因此难以抉择。 　　当然，想起那件事，简幸和季导之间的争执。两个人之间又不好采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始办法，不如…… 　　薛奚朝他伸出中间三根手指，晃悠晃悠引来视线：“倒计时，然后一起说各自的想法？免得被对方干扰。” 　　安向霖视线落在纤长手指上，然后点了点头。 　　薛奚顺势开始计数，一根根收起手指，最后虚拢成拳，给足了最后的思考时间。 　　“吃完……” 　　“吃完饭说。” 　　两声重叠交映，不约而同在包厢里响起，又因为空荡回旋飘开。两人迅速达成一致，还没来得及相视确认默契，包厢门恰好打开。 　　应蔚然踏入门槛，微抬眉梢：“你们俩说什么呢，群里没人回我，刚才敲门也没应。我还以为你俩一块去什么异次元空间了。” 　　薛奚莫名涌起些心虚，刚才确实是…完全没注意。于是她殷勤凑上前去，帮着应蔚然拎包拎外套挂好，再送着落座。安向霖配合优秀，已经斟好了茶双手捧着端过来。 　　应蔚然也不是硬要两人说出个一二三所以然来，于是欣然受用了服务，抿了口清甜茶水润润喉咙。 　　点菜大权也交由她来。 　　三人平平稳稳吃完这餐，依旧点了招牌菜，再加几道上回没吃过的。期间不时闲聊两句工作话题，包括接下来能开口的行程安排之类。而期间，薛奚犹豫了下，选择没把孙申那件事说出来。 　　“安仲学导演那边的意思是，他明天想再约我见一面。如果明天顺利的话，那就是基本稳了，”应蔚然开口说道，然后犹豫了下，“只是……” 　　薛奚和安向霖对视一眼，然后她接下话腔：“怎么了？” 　　“赵绪也去参加了试镜，一开始是我跟他说的。因为导演那边男主角也迟迟定不下来。”应蔚然并不避讳自己帮男友争取机会的事实，坦然说道，然后又恢复一些斟酌，“阿绪说安导也挺看中他，如果没意外的话——” 　　两人不出声，等着她说下去，心底隐约也猜到了应蔚然的疑虑之处。 　　“安导那个不用情侣的习惯，向霖你知道吗？”应蔚然没再犹豫多久，径直开口。她先前也多是拍剧，极少涉及电影。而这回的机会也是她尝试转向大荧幕的契机。 　　简单来说，电视剧和电影表演之间存在界限，如今虽然并不绝对，但要成功完成两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摆在应蔚然面前的，直接和成名已久大导演合作，又是献礼片女主角色，很难再找到更好的时机了。 　　安向霖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应蔚然眉宇微皱。 　　于是安向霖继续开口说道：“我前两天跟他约着吃了个晚饭。——这个问题，我们聊天时也提起了，之前我只是在片场有听闻。” 　　他话音端正，认认真真说道：“安…舅舅的意思是，他不用情侣或者夫妻档，也得看情况和角色而定。但听他的意思，起码这部片子，他是不打算用的。” 　　应蔚然缓缓呼出气息，眉眼间有些疲惫，毕竟也是刚下飞机过来，行程奔波。 　　薛奚于是大胆开口问道：“赵老师他是不是跟你说起，他也是这么听说的。同时他也很想参演这部电影……？” 　　“确实是他告诉我的，说是听朋友说起。至于参演…”应蔚然揉揉眉心，“谁不想呢。” 　　“虽然我们俩目前还没打算公开，但也不想这么瞒着进组。” 　　“是赵绪先说的不想？”安向霖开口。 　　应蔚然愣了愣，回想了下：“他先说的。” 　　薛奚在一旁担负起为两人倒茶的职责。在饭局开始之前，安向霖就表示，这回由他来跟蔚然姐说这件事。薛奚当时想了想，他平日里说话时那种平静礼貌的语气——不好形容，但是说起正事来确实比较有说服力。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喜欢他，但你是我姐，所以我一直觉得你们俩互相喜欢就好。”安向霖抿了抿唇，切入正题。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应蔚然喉咙有些发干，她故作轻松道，“我知道你俩相处不来，上回——小奚也发现了吧。”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薛奚跟着点点头。 　　尽管之前商量过，如今要说出口来，安向霖还是觉得有些难。如果是这间包厢以外的别人，他可以直白坦言，或是客气且不管。但眼下他不能：“舅舅还跟我说……” 　　“上回试镜，赵绪是与姜心涟一起去的。” 　　应蔚然有些意外，她显然不清楚这个，于是皱了皱眉：“他们俩确实关系不错，当时那个综艺，姜心涟也是阿绪邀请过来的。在那之前，我和她也是在赵绪组的朋友饭局上认识的。” 　　“我来说吧，”薛奚接过话茬，她也留意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些僵持，一个放不开，一个不愿想。眼下就只有她，虽然有些冒昧了，但她得说出来。 　　两人的视线都汇过来，薛奚只稍作片刻的停顿，然后快刀斩乱麻，开口说道：“我怀疑赵绪有出轨行为。” 　　安向霖：……没想到是这么直接。他微微皱眉，担忧视线看向应蔚然。 　　“抱歉，这个怀疑里确实有我擅自打探、猜测的成分在。前两天没有直接跟你说，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薛奚声音放缓，刻意将安向霖的因素撇开一些，至少万一有些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不至于牵连，“……但是后来。我们…我认为，这件事还是由你来亲自处理、决断会更好。” 　　“所以今天——” 　　她的话语没说完，方才拧眉思索的应蔚然此时神情恢复了平静，开口打断，把话锋指向安向霖：“是你们两个合着伙怀疑的吗。” 　　安向霖刚才就想打断，此时更是干脆利落开口：“我们两个都这么怀疑。” 　　包厢里陷入片刻沉默，应蔚然低垂眼睫，缓缓阖上。然后她才迟迟开口，“我知道了。” 　　“让我再想想，你们先回去吧。” 　　…… 　　薛奚接到电话时已经过了凌晨，因为习惯早起晨跑、晚上还要进入表演副本的缘故，这两天若非必要，她都睡得极早。今天因为中午的事，使得她隐隐有些担忧。 　　于是薛奚今晚没有进入副本，而是拜托零壹帮忙监测手机，有消息就及时叫醒自己。 　　“抱歉，打扰你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是极其平静的，平静到让薛奚觉得不对劲。 　　“你在哪儿？”于是薛奚开口问道。 　　最后，薛奚是在酒店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见到的她。 第43章 只是真心喂狗。 　　中午吃完饭,在应蔚然提出自己再想想之后，两人就各自离开了饭馆，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 　　在回酒店的路上,薛奚也再次认真思考了一遍。起码凭她目前的能力,在这件事上，她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尽管如此,一时间,她还是陷入了茫然。薛奚并不能确定,自己以为的‘好’是不是别人真的需要的。哪怕安向霖和脑海里的零壹都这么告诉她：“你做得很好了。” 　　直到她在便利店的冷气里，坐在应蔚然身侧，看着眼前人在墨镜遮掩下,眼神里的疲惫，薛奚再次有过一瞬的后悔和无措。 　　也许,再等等呢？如果没有这么直接跟应蔚然坦白,会不会有更好的方式让事件发展。 　　不知不觉间，薛奚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书中世界有了更真切的代入感。 　　…… 　　“小奚。”应蔚然低声*开口唤她,嗓音有些泛哑，闷闷透过口罩。 　　薛奚将进来时买的热牛奶递过去一杯,摆在她面前。安神。 　　“中午我打了电话给他，跟他说行程有变动，过两天才回B市。然后我问他,今天打算做什么。”应蔚然捧着牛奶，慢慢开口道。 　　“他说准备睡个午觉，既然我不回去，他就只能在家孤独一人待着了。然后我们说到安导的电影，我跟他说问了向霖。向霖说没这回事,那一瞬间，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复杂。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不会注意到。” 　　“所以……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让林至下午在小区外的咖啡馆待了会。” 　　应蔚然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就像她在电话里那样。只是没有声音失真或是别的干扰之后，薛奚听出了一丝发颤，她下意识屏起呼吸。 　　“林至拍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照片。” 　　“在我打电话过去没多久，赵绪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他带了一个女人进去，再之后，直到晚上都没再出来。” 　　“晚饭时，我再问他，他说正一个人在家里看电影。” 　　“房子是我拿到第一笔片酬时付的首付，当时楼盘还没落成，我就一眼看中了。屋里每一处摆设，也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薛奚有点鼻尖发酸。 　　最后反倒是应蔚然先笑了出来，她把口罩拽下，然后小口抿了抿热牛奶，便好像是将一切说完了，神思也舒畅许多。应蔚然看向薛奚：“这么晚叫你出来，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些事能和谁说，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到这里了。” 　　“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的。”薛奚郑重回答说。 　　应蔚然的视线落在她脸庞，顿了片刻，然后是真切笑开：“……好啦，不用这么严肃。” 　　“该难过我刚才也难过完了，到现在就只剩下…觉得自己真心喂了狗，还有点恶心。” 　　薛奚看她神情，也不像是作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斟酌着再说道，“那……接下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应蔚然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应蔚然的状态，虽然疲惫暂消不去，但眼神里却也是重新闪起光辉来：“你和向霖为我做的都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我倒要看看，不就是演戏。他能在我面前演那么久，我也能演回去。至于安导那部片，”应蔚然在这里话音顿了顿，“我一定会拿到角色的。” 　　言外之意，薛奚了然。然后她也被感染似的，方才半瞬酸楚的情绪飘散开，只剩下坚定信任。 　　两人所处的位置在便利店的角落里，远离柜台，只要压低些嗓音，顶多被认作是深夜抱团诉苦的普通路人。……好像也差不多，薛奚心情略略轻松下来，这么想道。 　　凌晨的天空好像随时都能蒙亮起来，以至于应蔚然在把想说的话语说出来之后，也开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要不要…去我那边先睡一觉？”薛奚开口提议。 　　应蔚然讶然，然后露出有些后悔的神情，朝她晃晃手机：“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办。可惜刚才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订好房间了。” 　　薛奚：……并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于是正好将安神作用的牛奶慢吞啜净，两人起身。应蔚然重新把自己全副武装上，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偏偏头眨了眨眼睛，提出请求：“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薛奚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当应蔚然的脸颊蹭上她发丝时，她听见有声音拂过耳边。 　　“我很开心，你愿意直接告诉我。” 　　…… 　　因此B市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 　　薛奚试图回想了一下原文中女主具体做了些什么，但眼下情况不同，这段分手撕渣男剧情提前，她也没法记清楚那些细节，薛奚能肯定的只有最终结果：女主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神一样的队友果然让人安心。 　　她又在B市多待了两天，就准备回去。毕竟是‘薛奚’从小长大的地方，待久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更何况还有同住一个酒店的——只是在上回顶层咖啡厅里擦肩而过之后，就再也没遇见了。 　　薛奚希望他们是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但又隐隐有种预感，对方没有认错。 　　离开前一天，薛奚受邀上门拜访了穆钥老师，又‘恰恰好’遇见沈教*授。再次被忽悠了一回，关于要不要留下来当她的学生。 　　总而言之，薛奚通过安检，到vip休息室坐好时，终于是完全松了一口气。 　　安全了。 　　薛奚仍戴着口罩，但心里已经止不住哼起了歌，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只要离开B市，被不在记忆范围内的熟人认出的概率会大大降低。眼下只差登机起航这一步了。 　　眼见着登机时间临近，薛奚查了查两边天气，今天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晴好无云，特别适合准时起飞。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薛奚低下脑袋，把自己埋在杂志书页前，却半句话都看不进去。 　　然后是一声热情呼唤解除了她的困惑……才怪。 　　“辛西娅！——”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使得薛奚捏着杂志边页的指尖一颤。这个点休息室里没多少人，因此也没引来多少关注视线，只有陶迎迎抬头，循着逐渐靠近的声音来源瞧过去。 　　是个瘦高的金发外国男人，拖着另一个长发扣鸭舌帽，神情遮掩，隐约看着像是不太乐意的女性，刚才开口的应该是前者。 　　陶迎迎的职业本能更加警惕，她眯眼多瞅了两下，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这边过来。 　　……是粉丝吗？但是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像—— 　　于是陶迎迎揣着疑惑站起身，拦在薛奚的座位面前：“请问你们是？” 　　她下意识用中文发问，金发男人瞧了陶迎迎一眼，视线径直绕到被杂志遮住大半张脸的薛奚身上。然后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兴奋起来，拽了拽身旁同伴的衣袖，开口是虽然有些腔调生硬，但大体准确的中文：“我就说，果然是我们的薛。” 　　陶迎迎抿着唇，鼓了股腮帮子。眼前这个场面不像是粉丝上来要签名，但也不像是朋友寒暄，薛老师看起来并不想主动搭理，难道这就是她说的在B市不想见到的人…？还真的有些眼熟，是不是在酒店里见过。 　　一瞬间陶迎迎闪过无数念头，然后被薛奚开口声音打断：*“没事，小陶。” 　　薛奚虽然安抚了她不用警惕，但实在还是有些无奈，眼看着即将起飞，居然这么好巧不巧的就跟这两人又遇见了。从刚才那人对同伴提起的称呼来看，……果然是认识的啊。 　　陶迎迎犹豫点头，重新坐回座位上去，一边仍是警惕看着。而薛奚则是将杂志页合拢，顺便余光扫过时间，估摸着登机广播响起，应该也就这几分钟的事。 　　希望没有运气差到是同一架飞机。 　　薛奚运用起近期演技特训的成果，沉稳神情抬头，边心底这么许愿着，然后点点脑袋示意：“好久不见。” 　　“……居然真的是你。”鸭舌帽神情有些复杂，她的普通话比同伴更熟稔，有些粤地的口音。 　　“我跟她说我在酒店看见你了，她还不信。我们在酒店看见的是你吧，薛？”金发男人更兴致高昂一些。 　　薛奚好像陷入思索，皱了皱眉，“抱歉，我没注意到。” 　　“哎，不重要，”金发摆摆手，刚想继续说话，被过来通知薛奚可以准备登机的服务生打断，于是他流露出可惜神情，然后抓紧时间掏出手机，边絮叨，“我们是跟着导师过来的，会去各个地方转悠一圈。不如先加个微信？你当年毕业之后就没人能联系上你了，社团大家都很可惜，没想到这回这么巧……” 　　陶迎迎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开口，口音会被带跑偏。 　　薛奚则是默默抽了抽嘴角，觉得根本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这么想着，她爽快加了好友，反正之后再遇见的概率……没那么不幸吧。总之能拖一天是一天，等自己抽完卡池，就好办了。 　　…… 　　上次倾家荡产之后，她攒够第一个一百积分，是在回去当天的晚上，余下几个日常任务完成。 　　薛奚深呼吸，坐在床沿，谨慎按下抽卡按键。然后是白光一闪。 　　她从睡梦中醒来，恍恍惚惚。 　　……怎么只是对上次抽到的补充。而对于其他记忆，依旧完全没有进展。 　　薛奚揉揉额角，这是攒积分攒了个寂寞啊。 第44章 古装戏不容易… 　　薛奚把自己摊平,舒展躺在床上。刚才一梦醒来，她还有些懵懵呼呼，没去看如今是几点了。 　　记忆吸收梳理结束,薛奚冷静下来——然后在辛苦攒积分抽卡坠机的无语之外,又若有所思。 　　记忆卡池抽13次能够抽空，得到足够完整的‘薛奚’的记忆。 　　除了她刚穿书时,迷迷糊糊获得的那些基础知识外, 第一次记忆卡池的成果就显得太过丰盛了。而在那之外,剩下的十二段，即使平分记忆长度，可能也分不到多少。 　　薛奚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个问题。而她刚刚获得的这段记忆，一定程度上解答了她的疑惑,只是一定程度。 　　她现在能够回忆起妈妈带着姐姐离开家那天穿的是哪身衣服,回忆起高二时被塞进课桌洞里的情书信封的花纹——这些纷纷浮现的细节，无关紧要的细节，将她头脑搅乱得有点疼。 　　薛奚揉揉眉心,向零壹提出质疑：“这些原身都不一定记得的记忆，能有什么用？” 　　零壹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她：“根据系统认定，并不存在记忆被遗忘这种说法，只有并未被触发回忆、被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倒是可以理解,薛奚仍有些觉得头昏脑胀，大量细节的涌入让她一时很难正常思考。 　　“宿主的这个状态只是暂时性的，大脑会代替处理记忆，触发自我防御机制。”零壹继续说道。 　　“……”薛奚顿了顿，反应过来,“就是说我待会就忘了呗。” 　　零壹：“……这么理解也没错。” 　　“但不是遗忘，只需要合适的触发环境，就能回忆起相应的细节，”零壹补充，试图证明记忆池抽卡不是系统坑人。 　　因此他还附赠解说道，“每次抽取的记忆长短，将按照宿主所需的重要性分配，也可以理解为是按照知识点分配。” 　　零壹话语点到即止，薛奚拽过一个枕头，发呆了片刻，等到脑内乱糟糟的细节都沉淀下去，终于舒服了些，然后琢磨着大概理解了它的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抽到的这两段时间跨度虽然长——但它不是太重要。 　　零壹用电流声表达了他的赞同。 　　薛奚叹气：能怎么办呢，凑活过，继续攒积分呗。 　　按眼下这个形式，就算没有直播间的积分加成，也没有活动任务的奖励，只要连续五天完成全部日常，就能攒到一次抽卡机会。 　　薛奚掰着手指计算，也就是理想状态下五十五天之后，她就能在这个池子里功成身退了。 　　当然，只是理想状况。现在她还在休假期间，等之后定妆、拍宣传照，进组正式拍戏，其他行程安排也一起涌上来，每天能抽多少空出来还是个问题。 　　薛奚搓搓脸颊，决定不再多想，走一步是一步。毕竟进了组之后，大概率也不会遇见从前‘薛奚’相熟的那些人。这么安抚了自己，素来具有良好心态的薛奚选择打个哈欠，去副本里见小林老师。 　　…… 　　表演副本持续了很久才宣告完结。薛奚领到结业证书——并不具备任何效力的那种时，还是感动万分。等退出副本后，她迫不及待打开手机软件，然后在技能列表里看到了崭新的‘表演初级（1/1000）’。 　　薛奚手头上还有一叠熟练度卡片，她准备先缓一缓，再扔进表演这个无止境的坑里。 　　实力很重要，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 　　自习室直播间事业也进行得如火如荼，这里指在还没看到任何回报的前提下，薛奚已经自掏腰包，投入了设备和积分。 　　回到家中，有专门的书房，比起原来简略布景自然是更拔高一级，零壹在直播间公告栏里解释，自习室学习环境并不固定。 　　另薛奚意外的是，那天与她有过评论互动的3个用户，居然真的在这里驻扎了下来，日常打卡跟上下班似的精准，偶尔也在弹幕里飘过，彼此之间聊两句。这么几天下来，他们一共为直播间贡献了……加起来共计9999的周热度。 　　距离一点积分只差临门一脚。然后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日期迈入新鲜的周一，按一周七天计算的热度自然清零。 　　看来没有四舍五入这个说法，专门为此熬了个小夜，紧盯着数据变化的薛奚差点摔手机。 　　但是手机是新款，摔了更亏，薛奚只好忍住了。 　　往好的方面想，这么看来只要再多一点进展，她就能通过直播周入一点积分了。 　　……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了呢。薛奚沉默。 　　《妖狐传》剧组的定妆造和拍摄宣传照是安排在正式开机前些日子，就安排在S市附近的影视基地里。 　　薛奚带着陶迎迎，提前一天抵达了基地周边的酒店入住。 　　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管是薛奚还是原来那个‘薛奚’，这都是第一次正经进组。虽然对导演和编剧吃过几回饭，算得上熟悉，性格也相投。整个剧组规模也不算大，薛奚上回在试镜现场见到的情况，也基本奠定了整个剧组的欢脱气质。 　　但即将合作的演员，这回都是头一次见，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拿到名单之后，薛奚两人做过功课，先通过百科资料了解一番，然后将主要对手戏的那几位个人作品都翻了翻。可以说是非常紧……努力了。 　　薛奚的功课结论是，整个剧组虽然没有特别出名的演员，但这么算下来，也只有自己是非科班出身的纯萌新。因此这番知己知彼，并没有让薛奚冷静，反倒起了反作用。 　　这份紧张使得第二天零壹的晨跑闹铃还没响起，她就已经醒了过来。 　　然后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薛奚干脆直接起床出去晨跑。拎着双人份早餐回来时，恰恰撞上看起来同样紧张的陶迎迎。 　　这么算起来，两人都是头一回正式进组。 　　这使得她们俩吃完早餐，抵达试妆间时，只有一阵晨风吹过来，刮起两片翠绿的叶。 　　……还没开门。 　　两个人蹲在门外石凳上，托着腮等了十来分钟，才等来负责总管后勤的姐姐——上回在试镜现场见过，那袋樱桃还是她帮着装好袋的。 　　所以也算是半个熟人，薛奚心底嘀咕着，宽慰自己，不至于在陌生人面前丢脸。 　　此时正值六月中旬，清晨的温度刚好适宜，因此在外边等待的时间也恰好够薛奚将紧张心绪冷静下来，然后便被引领到这次分配给她的单人化妆间里。 　　薛奚身兼两个角色，这回试妆的任务更加重些。造型师抵达还需要一会，薛奚窝进座位，本来想再翻一翻剧本，发觉没带来纸质版本的册子。于是她干脆掏出手机，刷刷微博小号和朋友圈继续放松一下。 　　退回主屏幕时正好有消息蹦出来，源自蔚然。 　　这两天三人小群里交流次数寥寥，安向霖有个在国外的品牌代言活动，因此时差颠倒，基本完美错过。而应蔚然…… 　　薛奚凝神敛眸去看蹦出来的连续两条消息。 　　‘我拿到女主角了。’ 　　‘男主定下来是池风。’ 　　薛奚第一反应是长舒一口气，然后是隐隐兴奋雀跃，篡改重要剧情的作战顺利完成，赵绪没能拿到男主角，她自然高兴。再然后……薛奚盯着后半句那个眼熟的名字陷入思考。 　　——这不就是那*个，整本书后半段才正式出场的真男主。 　　大概是薛奚愣住得过于明显，连在一旁简单收拾化妆间的陶迎迎也瞧了过来。 　　“怎么了奚姐？”陶迎迎关怀开口。 　　薛奚这才敛了敛神色，摇摇头，只说道：“看到一个比较让人——意外的消息，没什么。” 　　陶迎迎似懂非懂噢了一声，便也不再追问。 　　薛奚对这个真男主的印象还算深刻，因为出场比较晚，所以可以说是印象新鲜，这样更恰当一些。 　　她边打开百科搜索这个名字，边回想着，两人在书中第一次见面是颁奖典礼上。两人各自作品被提名最佳影片，因此一开始也算是竞争关系。 　　后来在电影合作时感情升温，又因为女主一心想要发展事业，对亲密关系抱有一定抗拒心理，在之后的篇章里，两人关系起伏不定。原书本就是事业线为主，因此直到最后大结局，两人才真正认定对方心意。 　　……好像还有几章番外自己没看完。薛奚摸了摸下巴，突然重点跑偏。 　　至于眼下的境况，虽然意外，估计是赵绪没能出演电影导致的蝴蝶效应，扇了扇翅膀，就将男女主的合作给提前了。薛奚对于这个意外会不会影响别的什么发展，倒没多少担心，毕竟她相信女主光环，更相信应蔚然。 　　做造型定妆的工作很快展开，负责薛奚这边妆发的是个姓华的老师。主角组和简幸口中灵魂人物的造型概念图都是季导亲自勾勒出来的，谈不上多细致，只用彩铅勾勒描摹，却足够将各自神韵展现淋漓尽致。 　　薛奚头回看到时，也忍不住往季导身上多看了两眼，着实没想到还有这功底。 　　今天正式做造型，也是之前商量过几轮的。如今薛奚只需要乖乖配合就好。 　　华老师和她的助手们工作时格外安静寡言，神情认真，只时不时在斟酌时和薛奚商量两句。 　　薛奚一开始只觉得头发沉甸不少，只是不太适应，但也能接受。直到她在帮助下，换上了今天拍摄要穿的整套服饰。然后薛奚完成最后的调整，起身，等到她即将跨出化妆间时，只剩下一个念头—— 　　……拍古装戏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45章 预算是个问题。 　　她身上这套其实也不算有多复杂,起码单看起来，比她之前唯一穿过的古装——开幕式演出时那身衣服，还要显得平实许多。 　　但原*先那套不知道用了什么料子,虽然层叠繁复,但穿在身上只觉轻盈。而这套的衣料摸着也不差，剪裁依照薛奚身形,尺寸恰好。据说也是花了大价钱去设计订做的,薛奚得知之后,甚至还对剧组资金分配的问题产生了一丝怀疑。 　　然而实际上身之后，薛奚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好好适应一番。 　　此时日头逐渐上升，带来初夏的热度。陶迎迎及时拿着古装片场必备道具——便携式小电扇过来,驱散开初初升起的暑意，又进到室内拍摄场地,薛奚这才舒了一口气。 　　简幸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吓了薛奚一愣。随而她注意到季导也跟着望来视线，薛奚心底估摸着，要不是季导镇着场子,简幸早该到各个化妆间里巡视了。 　　“早啊，简大编剧。”薛奚还在适应这身装扮中,一边开口跟简幸打了声招呼。 　　简幸却是不急着应声，而是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点点脑袋：“上午好——这身实在是太适合奚姐你了。不枉我力排众议让季导拍板,这套衣服必须得专门订做。” 　　薛奚扯扯嘴角，想起另外那几套计划中要手工订做的，估计也是由简幸‘力排众议’得来。她突然觉得这部剧的制片人应该和简幸简大编剧很吵得来。 　　预算问题永远是个大问题。 　　薛奚心底腹诽着，一边在她眼巴巴地继续注视下，又拎着衣摆转悠了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完整，才被放过，好去拍摄单人份的宣传照。 　　薛奚这几天除了直播学习外，大半精力都放在了剧本上。为此她还和零壹争辩了一轮，关于看剧本学习该不该算在可以直播的范围内。 　　结果以薛奚胜利告终，因此她将摄像头位置稍作调整，让它拍不到剧本文字内容，只有纤长手指捏着圆珠笔勾画的画面被圈进框内。 　　加长正经直播时间，有利于多圈一圈人气嘛。 　　虽然没有起什么作用，除了心理安慰以外。 　　表演课副本学习毕业之后，薛奚面对镜头，倒是更加自然。她随着剧照摄影师的指示，迎着闪光灯亮起，改换姿势配合。季导就在电脑屏幕背后看着云端传输过来的成图效果，比预想中顺利许多。 　　今天预计要拍的单人照包括是两套衣服，后一套还要用来拍摄合照。薛奚回到化妆间换了一身轻便出行的，窄袖骑装，蹬着小羊皮马靴。 　　回到拍摄现场，她然后从一堆穿着短袖的工作人员中间，准确捕捉到了自己队友的身影。季节反差可显眼了。 　　说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 　　刚才拍摄时浸入角色带来的轻松很快又飘开。这与综艺拍摄时，和女主她们‘初次’相见又不同，薛奚对这几位是彻底陌生，书中好像也没有提及——或是提到了，但着墨不多。 　　薛奚心底还在斟酌开口第一句话该是什么，那边正休息聊着天的两人先*注意到了她。 　　“奚奚姐看这里——” 　　薛奚跟着声音走近，很快将挥手招呼她的那个圆脸姑娘和苗淼这个名字对上号，那么另一位应该就是饰演男主的尹一泓。 　　说是男主，实际上是与苗淼饰演的角色是剧中官配。薛奚负责独自——带着灵魂人物美丽。 　　三人打了圈招呼，虽然是头回见面，但相处起来还算融洽。大概是接下来作为主角三人组，还需要一起在片场相处几个月的缘故，大家都尽量保持愉快为好。 　　苗淼是个活泼外向的，学音乐出身，目前大学在读，误打误撞进了娱乐圈，演过两三部古装剧的配角，已经积累起了一定知名度。而尹一泓则是家学渊源表演科班的星二代，瞧着却是低调，谦和端方。 　　闲聊没有持续多久，在三人交换联系方式拉了个群之后，也很快正式进入拍摄。之后是他们俩各自的单人宣传照时间，薛奚则是要趁这空档，先吃口午饭，然后开始准备另一份片酬的造型。 　　直到午饭之前，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超过了薛奚的预计。然而，一般这么顺利的情况下，总会出现名为‘但是’的转折。 　　比如灵魂人物的设定也确实是灵魂，准确来说，是寄宿在女主小指指骨上的一缕妖气残魂，亦正亦邪，随心而为。 　　因此重点在于，要如何在没有特效的情况下，通过妆容和造型，初步将她妖而不邪，艳而不媚的感觉表现出来。 　　预计和现实存在一定的差距，而过来串门的简幸虽迟且到。 　　“……我感觉，好像还差了些什么。”简幸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已经做完全套妆造，就等着拍摄的薛奚。 　　而薛奚换上这套才发觉，刚才属于女主角的装扮，与自己这身比起来，可以说是很简单了。尤其是发饰，她努力让脑袋保持平衡，免得……薛奚合理怀疑，如果现在让自己站起来走两步，很有可能会因为重心不稳而趔趄。 　　这下听见简幸的评价，薛奚张了张嘴，刚想抗议表示自己觉得已经可以了。——别再加什么装饰品了。 　　结果抗议话语还没开口，华老师先认可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于是薛奚被迫正襟危坐，迎接两个角度的审视视线。 　　但这两人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具体差在哪儿。简幸一拍手：“等我一会儿——”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已经冲出门去。华老师无奈笑，摇了摇头：“她就是这个脾气，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似的。” 　　听起来两人很熟悉的样子，薛奚稍微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肩颈，也摊摊手表示赞同。 　　然后她凑到镜子前去端详一番。原本薛奚已经觉得，经过妆发这么一轮折腾，之前的女主角造型和自己，和眼*下的造型，三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甚至不需要她自己多做什么表情，只是神色平静端着，就已经足够透出不同气质来。薛奚觉得很奇妙，但经过刚才两人这么一端详，她回想了下剧本中关于出场的描述，细细琢磨了下，确实……是说不上来的，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总觉得还差一线的感觉。 　　这种感觉没发现还好，一旦冒头，确实有些让人觉得别扭。 　　简幸没有离开多久，回来时是带着一堆人一起过来的，估计是那边宣传照拍摄告一段落。薛奚呆呆怔了怔，视线扫过去，看见苗淼和尹一泓也凑在人群里。 　　薛奚扯了扯嘴角。 　　“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想想看——” 　　简幸充满活力地叙述了缘由，然后哒哒跑到薛奚身后，把刚有些不好意思准备站起身的薛奚按下，然后推着她坐着的转椅到化妆间中央位置，方便一众人观察。 　　……薛奚在心底腹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这个问题，唯一能听见她嘀咕的零壹表示无法给出准确解答。 　　于是室内空气因为大家一起陷入思考沉默了片刻，简幸干脆蹲在一旁等答案。直到有只手慢吞举起，她眼尖瞅见，精神一振：“来来来，说说看吧！你是…小陶对吧！” 　　简幸刚才也没注意，自己将这群人攒在一块时，顺便把屋里角落的陶迎迎也塞了进去。 　　“是、是我。”陶迎迎在人群前，和简幸几乎是两个极端，她举手时都挣扎了半天，还没举高，就被点名要了回答，猝不及防更使得她有些卡壳。 　　薛奚清楚的是，陶迎迎的性格更适合幕后，平时的工作她都能完美甚至加分完成，但让她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发言…薛奚投过去鼓励视线，捏拳给她加油。 　　陶迎迎深呼吸了下，周围几人也都贴心保持安静等着，她将简单语言组织了下，然后才开口：“我觉得可以…把薛老师眼角点的痣改成红色，正好呼应角色生前的——我记得简老师的剧本里有写到一句。” 　　“血泪那句……！”简幸举手表示这题我会。 　　“对，对的，就是那句。”陶迎迎点点头，迎着简幸发光似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发，“…我只想到了这点，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话音还没落下，站在她身旁的苗淼就跟着点点头：“我觉得很合适奚奚姐这个造型哎！” 　　薛奚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心底感叹的确是——圆脸小姑娘果然是坠可爱的！咳… 　　华老师闻声凑进来端详，身形正好挡住她想乐又不敢乐，因此一时间收敛不住的表情。薛奚乖乖听从指令轻阖上眼，由着*温柔指尖动作，棉签沾了卸妆水将点痣拭去。 　　改用红色眼线笔，在原位置重新勾勒，然后再晕染些红棕色在眼睑处作为陪衬。 　　“可以睁开眼了。”华老师收手，然后开口，并侧身让出大众视角。 　　在场工作人员别的能力怎么样不论，起码捧场是绝对一流的。这个技能薛奚在试镜现场就已经感受过了，这回果不其然又感受了一回。就连明摆着是来凑热闹的另两位主角也都配合鼓起掌来。 　　“虽然只改了这么一小处，但是整体感觉就完全没问题了。”简幸发表最终感言，并给华老师点了赞，“不愧是华姐。不愧是有眼光的小陶和我。” 　　薛奚没想到她能连自己都夸上，虽然……也没错啦。 第46章 小明真香现场。 　　这么一个小波折过后,薛奚更加清楚了解到了整个剧组的气质。 　　接下来虽然顺利，但等到一切结束，收尾完成拍摄任务,也已经是夜色降临了。明天还有一组宣传照拍摄,不过与三位主角没有关系，他们只需等过几日正式开机。 　　薛奚回到酒店后,先窝进房间里的单人沙发,盘腿抱抱枕,发着呆出神一会儿，缓解一下今天的社交浓度。然后她才在零壹版闹钟的催促下，勉强踩上拖鞋,溜达到书桌面前。因为明天还要回S市里去，再待两天,再然后才是把自己打包扔过来,因此这次的行李里只收拾了自拍杆作为直播道具。 　　一夜回到原始状态。 　　零壹爬上线，开启直播，将实时画面替代掉原来的24小时轮播镜头。没过多久,常驻的那三位同学就注意到了今天的不同。 　　【up主学习环境解锁+1】 　　【有点好奇，是因为出差吗还是什么？感觉up主不像学生哎】 　　【好奇+10086】 　　…… 　　薛奚还没回应,弹幕里这就自顾自聊了起来，成功实现三个观众一台戏。薛奚看着评论言语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慢吞戳起平板键盘,统一回复道：算是自由职业的出差。 　　很快再补充上一句：今天也来一起愉快的学习吧~ 　　这就是不打算继续互动下去的意思了，互动不如学习。于是三人纷纷配合回复，直播间再次重回安静，只剩下背景音夜雨声响，给初夏的夜晚注入清凉。 　　等到今日份的学习结束,薛奚瞅了瞅自己做的计算机笔记，思索着下次出门该把电脑带上，方便实践操作。这个念头被她记进零壹牌备忘录里。 　　零壹：感觉自己业务更加全面了呢。 　　薛奚煞有其事：“万一以后学习人系统做不下去了，你还能转型智能家居。” 　　直播间界面退出前，薛奚日常看了眼热度，按这个数值保持下*去到周末，这回总能超过一万热度——换回一点积分吧。 　　至于能不能在白噪音豪华套餐维持的这一个月内回本，赚回来十点积分。薛奚：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了。 　　…… 　　直播间这周的结算日，正好是薛奚正式开机进组的第一天。她也是提前一天，和陶迎迎抵达酒店，方便好好休息，明天以饱满的精神面貌迎接开机仪式和拍摄。 　　下午进行直播完成任务时，薛奚意外发现直播间在线人员的数字意外又蹦到了‘4’。 　　这下明天的一点积分没得跑了。 　　薛奚边乐滋滋想着，一边将摄像头设备按照家里的标准布置好，毕竟要在这家酒店住上不少时间。 　　直播事业按部就班进展着，而第二天的开机显然比薛奚预想得要累，她也终于见识到了，平时看起来像惯会和稀泥的老好人——季导，真的还有在工作人员口中‘导戏可凶’的那一面。 　　也不能叫凶，那是严格的爱。不知道为什么，薛奚脑内自动播放起众多后妈童话剧情。 　　于是当她回到酒店房间，瘫倒在沙发上之后，就已经一根手指也懒得抬了。 　　更别说今天的日常任务，薛奚也瞅一眼手机的心情都没有，只想放空自己发呆。 　　咸鱼一天，就一天，等明天适应一些了再继续。薛奚再次发动说服自己大法，成功劝住身体在床上躺平。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下，再迷迷糊糊被零壹的闹钟叫醒。然后是迟来的直播间分数折算播报。 　　“上周直播间热度共计：173456，已为您折算积分，共17点。” 　　薛奚：……我还在梦里吗？ 　　她揉了揉眼睛，没下得去手掐自己。于是零壹配合着再确认播报一回，这才让薛奚回过神来，摸出手机查看后台数据。 　　屏幕上显示昨天直播间在线人数峰值…… 　　798？？？ 　　对于一个热闹的直播间来说，这个数字不过零头。但对于长期在线人数只有3人的自习室而言，这个数据足够薛奚咽了咽唾液。 　　然后闪过一个荒谬但细想也挺合理的念头，难不成是Y站昨天数据崩了？ 　　…… 　　江明是个自认为正处于名气爬坡阶段的测评区up主，翻译一下，就是现在还很糊。虽然但是，他也拥有一批稳定粉丝，并不断发展中。 　　他的测评范围五花八门，习惯剑走偏锋。 　　比如最近临近期末，他灵机一动，在复习实在静不下心来的摸鱼时间里，想到了下一期测评的主题。开了期名为“斥巨资在线测评盘点各类自习室，0-300元，多少钱能换来安心学习？”的视频策划。 　　囊括线上线下，收费或免费的各种自习室，江明精心挑选，最贵的高达300一天，单独包厢配置齐全，还有*专人不定时监督。便宜的一天花费在10元到30元不等，配置相应降低，就只剩下单独一张隔绝两边视线的桌子。再便宜的——就比如学校图书馆，免费开放，还自带背景白噪音的那种。 　　这么一期测评下来，吸引不少同样为期末复习落泪的同学，因此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在江明所有视频里，很快名列前茅。 　　吃到了蹭热度的福利，江明心情愉快，并打算趁热打铁做下一期，一条粉丝评论很快吸引了他的视线：江同学能不能做一期线上自习室测评！！ 　　底下还有很多追加评论表示期待。 　　这个提议正好呼应上一期内容，江明摸摸下巴，将这条评论精选置顶，然后回复：周末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他打算采取亲身体验各个线上陪伴学习自习室，全程录像，然后N倍速播放，尽量少剪辑的形式，将相对完整的直观学习体验放进最后的成果视频里。 　　采取分层随机的办法，把直播间按热度划分成三层，每层随机选取两个，然后选择先混进去学习，再要授权的形式。 　　这种免费推广还是相对受欢迎的，江明上一期的测评视频出乎意料的火爆程度，让大多数up主都欣然给了授权，允许他将直播间内容放到视频里去。 　　成功要到授权的经历让江明有些飘飘然，又因为是从紧张的期末复习中抽出时间赶视频，这使得他直到周六才发现，……完蛋，有个尾部热度的up主姗姗来迟回复他的私信，而答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江明摸不着脑袋，眼看着几乎已经完成的视频，虽说删去一个影响也不大，但……他趴在宿舍桌上哀叹，强迫症来得恰是时机，难受。 　　然后突然了开门声，把他惊得一震。宿舍是标准四人间，四个人关系相处融洽，然而大二之后，其他三个舍友都纷纷搬到外边去住，给他留足了放飞自我的空间。江明转头看过去，看到熟悉的舍友面庞，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趴倒。 　　“江小明你这是怎么了？”临到复习才发现有本教材放在宿舍里，没翻动过，于是过来取的路任嘉好奇看过去。 　　“明天要发视频了，有段素材不能用……”江明幽幽开口。舍友也都知道他的业余工作，毕竟大家都是Y站忠实爱好者。 　　“你不是这期在做线上自习室的视频？”路任嘉绝对是他的一键三连忠实粉丝。 　　“对啊——”江明拖长尾音，再次叹气，“本来找了六个自习室，视频都剪好了，结果上午刚收到消息，人家不给授权。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心里别扭。” 　　路任嘉这时候已经从自己那叠书本里找出了目标，脑袋探过去瞅着他台式机大屏幕上的视频编辑*界面，于是试探开口：“要不你趁着下午再补录一个？” 　　“补录是可以，就是今天都周六了，再要授权我怕还来不及。”江明原本也这么想，只是有些犹豫。 　　“你挑直播间有什么要求？”路任嘉想到的是自己最近复习时沉迷的那个自习室，也是为什么他有底气现在才来找教材。 　　“周热度低于10万就行。”江明随口应道，然后转头过去瞅了瞅，“难不成你搞了个直播？” 　　“我自己都是个学习静不住半分钟的，哪敢啊。”路任嘉掏出手机划拉划拉，点击分享链接，“不过我这儿正好有一个。up主很好说话的，虽然不一定能及时回你授权信息，但是她说过有机会可以帮她多多宣传，……咳，就是一直没机会。所以到时候再补要个授权应该也没事。” 　　江明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于是戳开链接，扫了眼今日数据和可怜兮兮的在线数3人，包括自己。又瞅了瞅正在播放的自习室片段，“她这布置得也太……简洁了吧。” 　　“反正热度符合你要求。我还是我女朋友安利给我的，……糟了，她还等在楼下，我得走了，总之你下午可以试试看啊拜拜！”路任嘉脸色一变，这就夺门而逃。 　　江明摸摸下巴，思索完还是没关掉网页界面，强迫症战胜一切。他准备吃完午饭开启录像测评，坚持完给自己设定的，每个直播间至少停留1小时的基础，然后再把相应的视频片段替换掉，明天应该能顺利准时发布。 　　…… 　　于是等到下午，他把计时器摆好，摊开高数习题册，基础设备准备就绪，直播间人数算上自己一共4个，up主也刚上播。 　　江明伸了个懒腰，按下计时器开关，电子数字开始跳动。 　　背景音好像有点特别……昨天复习到了哪个考点来着？ 　　直到肚子咕噜声响起，江明一怔，看着面前写了一打的演算纸，还有几乎快补完的习题册，后知后觉头脑开始因为知识过于充实而晕沉起来。 　　江明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手机、电脑还有计时器的时间，每一个都印证了——他已经不知不觉学了5个小时37分钟。 　　他想起路任嘉刚卖安利时自己的内心想法。 　　……真香。 第47章 苗淼和尹一泓。 　　薛奚对一百多里外,S市大学城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决定等今天的拍摄结束后，再回来刨根问底寻找原因。 　　原本她可以直接询问零壹——她也确实这么问了：“能不能帮我检测一下，这个数据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是Y站崩了,折算的积分还会扣掉吗？” 　　零壹那边却又是莫得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已进行数据自查,*确认折算积分无误。” 　　薛奚心领神会了然，这是又遇上上司巡查了。因此她也不再多问,专心投入拍摄中。 　　习惯了季导工作状态的风格之后,拍摄倒是比昨天顺利。 　　尽管下午结束,宣布散场之后，季导站在监控器后边，抱臂凝视,看起来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但等他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满片场就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场地的人了。 　　主角团三人组也早早卸妆换了衣服,眼神交流，迅速溜进家饭馆暂躲一躲，免得被抓回去再重来一回。 　　顺便吃个晚饭。 　　三人在包厢里坐下这才安心,长舒一口气，各自没了形象往椅背上一靠。 　　“想喝快乐水——”苗淼率先开口,得到另两人附和。于是一拍即合，举杯共饮，给这‘从季导眼皮底下跑路’的革命友情又增添了一分‘畅饮碳酸饮料’的buff加成。 　　说是畅饮,三个人都还是有职业修养的，分一罐可乐，然后各自喝掉自己分得的那小半杯，就算完事。均分完之后，晃晃罐装,里边还有约莫两三口左右的量，不方便合理分配。 　　尹一泓喝得格外慢，于是成功吸引了两人视线。 　　薛奚抛出一个带着疑问的问号，一边没忍住，被碳酸胀气打了个嗝。 　　“我已经不记得我上回喝可乐是什么时候了，”尹一泓幽幽开口，边说边再小心谨慎抿一口，“在家里我爸妈不让喝，在外边拍戏，经纪人和助理也不让喝……” 　　这番诉苦一下子勾起屋里另两人怜悯若干。苗淼将可乐罐转到他面前：“剩下这些就——” 　　尹一泓慎重点头，将余下可乐一饮而尽，可乐罐放回桌上转盘。在一个没忍住的嗝声后，刚才的悲伤神情散得一干二净：“现在我想起来了。” 　　薛奚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尹一泓的下一句话成功让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昨天开机典礼上我刚喝过可乐呀。”二十出头的少年眯眸露笑，语气得瑟，……实在是很欠。薛奚开始怀疑自己前两天是怎么对他形成‘谦和端方’这个印象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疑似有什么瘪掉的声音，更像是咬牙切齿的具象化。 　　这回轮到薛奚和尹一泓的视线齐齐被吸引过去。上一眼还完好的蓝红色可乐罐，现在扭得不成形了，被苗淼捏在手中。 　　尹一泓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所以昨天那个？”薛奚则是突然想起，昨天刚一开拍，就在苗淼手中断成两截的道具，初步判断可能是这批材料有问题，薛奚当时还是认可这个断定的。现在看来—— 　　苗淼刚面向尹一泓还满是冷峻的小圆脸，转向薛奚时很快又绽开甜甜笑容，然后歪歪头好像思考，再眨巴眨巴眼睛：“……那个呀。我只是*轻轻、轻轻试了试它好不好用嘛。奚奚姐你不会告诉徐姐的对吧？下回我一定小心再小心。” 　　徐姐是道具组的主管。 　　薛奚觉得自己是个正直的人，怎么会干出这个包庇的事呢……她叹了口气，好像确实干得出来。 　　一旁的尹一泓发觉自己好像被无视，于是插嘴开口：“万一我去告状了呢？” 　　苗淼抬眼撇过去，唇角弧度瞬间收敛，然后举起那个不成形的可乐罐，两只手捏着再轻轻一拧，成功让它两端以中心为基点，偏移了三百六十度。 　　尹一泓抹抹还没来得及沁出的冷汗：“……我可会保密了，您放心。” 　　薛奚在一旁努力憋笑。 　　…… 　　可乐风波结束之后，三个人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层。 　　薛奚也见识到了，今年的夏日小分队里，另两名成员让人意外的那面。她心情颇好回了酒店，跟陶迎迎打过招呼之后，就往卧室里栽。薛奚坐上圈椅滑行到书桌旁，打开电脑按下开机键，边在心底试图呼唤零壹：“出来聊聊天？” 　　这个问题是她之前琢磨出来的，在遇到了几回零壹被巡视之后。如果零壹处于自由的小精灵状态，就会被成功唤醒冒头，如果不是，那么她的这个问题就也只是被理解为身为宿主，闲得无聊的唠嗑行为。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隐约猜到，零壹平日里那种高度活跃的人性化状态，似乎是它的上司不太想要瞧见的那种。薛奚也不知道自己问些可能超出权限的问题，或是和它表现出过于像是朋友的关系——会对零壹有什么影响。 　　起码不会是什么好的影响。 　　也可以理解，毕竟上班摸鱼，跟工作对象唠嗑，类似行为不管是人类的上司，还是非人类的上司，都该是不赞同的。 　　薛奚没有等到回答。她微微皱了皱眉，按捺下疑惑，等待电脑网络验证链接上。打开Y站网页之后，默认登录的账号是由系统提供的用来直播的账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右上角一串红点点，显示粉丝数增长。之前大都是零壹提供技术支持，这下要自己来，比起手机界面的方便，电脑端数据更丰富，也更复杂一些。 　　薛奚摸索着点开直播间后台数据，上周六位数的周总热度虽然早上就听零壹播报过一遍，亲眼看见之后，她还是免不了愣了愣。 　　直播间同时在线的人数，分别在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时到达两个高峰，薛奚切换到弹幕评论列表，试图寻找些根源。然后她很快留意到，有相当一部分的评论都提到了“江同学”“测评”这几个关键词。 　　薛奚刚想顺藤摸瓜，输入搜索，在这之前，她先随手点开右上角私信红点，估摸着是官方发的什么通知广告之类。 　　点击，然后叉掉。她捏着鼠标的动作一顿，意外瞧见熟*悉关键词出现在私人私信列表里。 　　发信人的ID是‘努力日更江同学’，一共两条。 　　第一条是在周六晚上，内容写得认真且客气，大致意思说的是他经ID为‘路人甲甲A’的朋友介绍得知了这个自习室直播间，并录制了一段借直播间学习的素材，放在自己这一期的测评视频里。希望能够得到授权许可。 　　薛奚对他提到的那个昵称特别有印象，也是她的直播间里常驻三人之一，根据偶尔的聊天推断，这个昵称背后应该是与另一个叫做‘西门吹云’的是对小情侣。 　　她也确实在一次学习结束后提到过，非常欢迎大家，括弧，三个人，括弧，有空可以帮忙宣传一下自己的直播间，奖励是来自up主的衷心感谢。 　　谁让系统那一堆备注条例里，明确限制了：不能使用有偿条件换取直播间热度。因此薛奚就算想送个小礼物鼓励，也只能心里想想，没法落到实处。 　　所以这个鼓励宣传的政策，在这几天里都收效甚微。结果没想到，原来攒在这儿了。A同学，感谢你。薛奚双手合十，认真低头。 　　薛奚收回思绪，继续看下一条，是昨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发送过来的，里面提到中午十二点就得发视频了，因此暂时冒昧在没授权的情况下还是使用了直播间的内容。如果在这之后，她对视频有异议的话，可以联系自己进行商洽。 　　是个诚恳的江同学。薛奚先不急着回复，而是切到后台再瞅了眼，今天白天的在线人数保持在两位数，到了夜晚，则刚好爬上一百这个数字。与周日异军突起相比，折损了不少。但对完全没怎么抱有希望的薛奚而言，已经是非常心满意足了。 　　薛奚对自己的直播间希望不大，但对于花费十点积分巨款包月的豪华白噪音套餐还是信心十足的。只要是真的有心想学习的进来，待一段时间就能明显体会到它的好处。 　　在欣赏完增长的数值之后，薛奚心情大好，继续点开江同学的投稿专栏，视频整整齐齐列开，封面都是统一风格，甚至右下角的时长显示也是整整齐齐，十五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尽管薛奚不是强迫症选手，视觉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点开最新一期，线上自习室测评。 　　开场白干脆利索一串，从笔记本自带音响里飘出：“哈喽大家好我是完全不客观的主观测评选手——努力周更江同学。” 　　他的语速像是自带1.5倍效果，咬字清晰。至少普通话二甲水平。薛奚改用掌心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桌面上，耐心看下去，顺便吸取一下他人优秀经验嘛。 　　有猫……学不来。 　　一整天高强度学习……也学不来。 　　营造一个舒适的氛围……薛奚看了看自己这张酒*店标配小黑桌，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终于看到进度条过了大半，最后一个出场的应该是自己的直播间。薛奚打起精神，准备听画外音评价，却眼看着进度标志逐渐走向终点，而江同学出现在镜头里奋笔疾书的N倍速背影还在继续。 　　她扯了扯嘴角，和弹幕一样，内心标过无数省略号。尽管这是自己的直播间，——怪不得那些评论里有观光团质疑，是不是自己买通了江同学进行广告宣传。 　　薛奚心平气和，看着十五分钟过去。视频到达结尾，依旧没有像前几个直播间那样，通过各方面的感受形成测评文案。 　　而是在最后几秒，朴实跳出几行字：沉迷学习，测评做不动了，不如亲自去体验试试看。 　　薛奚心底还没开始腹诽：……要不是真的知道背景音确实有这个效果，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梦里转账买了营销了。 　　零壹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他真有眼光！” 第48章 舌战群儒现场。 　　脑内出现的是熟悉的属于标准版本零壹的激昂电子音。 　　不知怎的,薛奚莫名松了一口气，兴许是因为这一整天零壹都不在自由精灵状态的缘故。 　　因此直到现在他正常回来，薛奚这才觉得安了心,然后才是意识到它刚才夸了什么,一时间没忍住笑，扑哧乐出声来。 　　薛奚边挪动光标给‘努力周更江同学’投币点赞,然后顺手点击关注,那行标志就显示出‘互相关注’的字样来。这么一通操作过后,薛奚才重新打开私信页面，敲着键盘给他回复。 　　‘抱歉才看到你的私信，授权没有问题,也谢谢你的推广~。’ 　　波浪号是零壹指挥加的，它的原话是：“你这句话太官方了,态度再亲切一点嘛,没准下次还帮你做免费安利。嗯……让我看看，这种宣传方式是在条款允许的范围内的。” 　　薛奚自动理解为，是它憋了一天没说话给憋坏了。因此大方由着它唠叨下去,薛奚一边准备晚上直播进行日常任务的纸币资料，一边还贴心附和,时不时应两声。 　　所以零壹大概没有说话说到口干舌燥这种程序设定。薛奚捏了捏耳垂，心里想到。 　　…… 　　接下来几天气温不断往上攀，小风扇成了片场里人手一个以上的标配。除了容易心浮气躁以外,整体风平浪静，微博热搜也是如此，除了前两天《醉是人间》剧组开机，也引起了一小波议论和期待。 　　周三作为工作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已然让人从周末的心情舒畅完全抽身出来，又距离下一个周六还有两天要熬，因此格外难耐。 　　薛奚结束半上午的拍摄，到中场休息时，就觉得周围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像是有谁往沸腾的水里扔了*颗石子，溅开水花。陶迎迎将小风扇递过来时，顺便也把手机交给薛奚，并轻拽了拽宽袍衣袖，踮起脚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应老师她……” 　　话音刚开头，薛奚就对现场这般的缘由有了了解。 　　应蔚然准备在今天公开那件事，然后手机一关，就栽进安仲学的剧组里密闭拍戏去。她提前在三人小群里告知了安向霖和薛奚，然后也因为拿拍戏多少有点当挡箭牌的意思，应蔚然也事先与安仲学导演谈过这件事，并顺利得到支持。 　　于是就在今天，上午十点，程序员都已经打卡上班各司其职进入状态的时间。 　　应蔚然发布了一条长微博。 　　薛奚没有直接点开广场上已经飘到首位的热搜，她甚至没打开微博，而是先戳开绿色小软件。 　　有一条来自应蔚然的留言：我进组接受安导压榨去了，有急事可以联系林至，爱你们！等我回来记得一人请我吃一顿。 　　薛奚会心弯唇，抿起笑意，先回复一个拥抱的表情包过去，然后爽快应下。 　　再之后，她才点开应蔚然的微博，认真阅读起来。 　　没有刻意煽情，只是用极平静的客观事实将事情经过叙述清楚。从什么时候相识，什么时候表白在一起，然后为了事业发展保持地下恋情。清晰条理的每一句最后，都备注了相应证据位于配图的哪一张。然后说到自己察觉不对劲，这一段说得相对语焉不详，将安向霖和薛奚与自己这件事的关系摘了出去。 　　再之后是继续叙述，如何发掘出出轨真相，收集证据，包括第二部 手机，聊天记录等等，甚至出轨并保持长期关系的对象不止一个。应蔚然在梳理时，借用代号称呼，也尽量避免透露相关信息。 　　她只将这条长微博的矛头中心指向一个人——赵绪。 　　就连薛奚也没想到这段时间，她能将这件事梳理成这副完整模样，触目惊心的事实摆在眼前时，要比薛奚在书中看到女主处理出轨事件的文字更直观，也更让人从平静字句间感受到愤怒。 　　薛奚深呼吸，看到最后时已经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尽管早有预料。 　　…… 　　应蔚然的这条长微博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一时间，转发并鲜明站在她这一边的明星却只有薛奚和安向霖两人。 　　一开始多数的焦点集中在安向霖身上，他和应蔚然关系密切，这是众所周知的，加上他本身成就实力摆在这，也没有人敢去他的微博和私信里杠精。于是很快，这分关注都转移到了薛奚身上。 　　陶迎迎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帮薛奚把飞涨的私信打开，里边一半辱骂一半嘲讽。薛奚也留意*到陶小朋友的瞠目结舌，于是在上午拍摄结束之后，把手机捞回来，抓紧午休时间，大大方方点开私信列表，先回复了几条支持她的私信，再随机抽选几条幸运杠精进行回复。 　　薛奚面上神情非常冷静，脑内却是一刻不停得跟零壹吐槽，然后两人一起商议怎么怼回去。怼够十八条，足以发条内容充实的微博了，薛奚数了数截图数目，然后将头像和昵称截掉，免得麻烦。之后连文案也懒得再多想，直接发出去。 　　例如‘有些事不了解真相就不要随便战队好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薛奚点开头像，果然是个赵绪粉丝，她回复道：我和你哥拍过综艺吃过饭，你呢？ 　　再例如‘十八线糊咖就不要蹭热度随意发言了，谢谢。’ 　　薛奚轻笑了声，回复：“那这里建议您先买下微博然后封禁我的账号，这样我就能不发言了呢亲亲。” 　　再再例如‘中立路人，之前还挺喜欢你的作品的。但是看你今天这么为了博眼球很失望，取关转黑了。’ 　　薛奚扯唇角，再次戳开这位路人头像，搜索赵绪关键词，共计124条相关消息，于是她切回私信，继续回复：“谢谢喜欢，不知道我有哪些作品，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下？另外，温知识：装路人之前建议先取关超话。再另外，愿意支持我的作品的话也来得及，敬请期待《妖狐传》~” 　　顺便宣传一波前两天发了开机微博但意料之内没有什么回响的官博。 　　…… 　　陶迎迎在一旁看着自家奚姐的斗志越多打字越昂扬，一时怔怔。……战斗状态的薛老师果然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而另一边，远在B市的安向霖此时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他预料到了这件事的热度会在短短几小时内爆发开，毕竟既是周三，又是风平浪静了许久，大家上班上课期间摸鱼吃个瓜的心总是热切的。 　　当然，此处指成年人。因此等到晚上放学，热度又会相应高涨一波。那时候程序员们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同时他也预料到自己这边因为转发微博收到的攻讦不会太多，但薛奚那边…… 　　网络上打字是不计成本的。 　　然而安向霖唯一没预料到——他吃完午饭又下意识刷了刷微博，今天关注列表格外安静，好像连营业都比平时少了许多。因此正好刷出的那一条来自薛奚的原创微博格外引人注意。 　　他抿抿唇面，点开那些截图时还有些担忧，眉宇微微蹙起。然而等他看到截图内容，眉眼舒展开，神情也变幻两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也引来身旁助理疑惑眼神*：老板这两天气压都低，尤其是应蔚然老师这件事一出来…有多久没看他笑成这样了？ 　　安向霖并没有去在意助理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从头到尾把截图看了一遍，这才退出来，想按转发——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住，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只点了个赞就切到绿色小软件去。 　　这个关头，自己要是这么转发了，怕是更给她吸引火力。 　　微信里给蔚然姐回复的消息没有再得到回应，安向霖看了眼朋友圈，估计是已经进组关机了。 　　他琢磨着，戳开薛奚的聊天框。一贯对外保持客气有礼谦和人设的安向霖忍不住发问：‘采访一下薛老师，怼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然后收到回复：‘一个字，就是很爽。’ 　　…… 　　在发出微博之后，薛奚在评论里又随便选了几条回复，对鼓励自己并哈哈哈哈哈的表示感谢，对还不屈不挠的，自然是继续稳固战果了。 　　等这一通结束，薛奚掰了掰手指，后知后觉才有些心虚跟陶迎迎商量：“……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该先和莫姐还是季导他们报备一下？” 　　陶迎迎此时也捧着手机，替她时刻关注战况，闻言之后点了点头：“是应该提前告知——” 　　“唉，”薛奚叹气，心底嘟囔着这回一时出气是出爽快了，但是…也确实有些欠缺考虑，“我现在去负荆请罪——” 　　“莫姐那边我已经汇报了，她的意思是既然拦不了，就放手去吧。”陶迎迎把自己的手机摆到她面前，然后继续说道，“季导那边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刚才他和简老师都转发了奚姐你转发的应老师的微博。” 　　薛奚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这就竖拇指给贴心小陶一个赞，然后豪气开口：“晚上给你加鸡腿——” 　　话音还未落，她摸摸下巴，想了想中午片场便当盒里统一的大鸡腿，觉得这个条件有点缺乏诱惑力，于是改口问道：“下午请你喝奶茶，嗯…给片场工作人员都买一杯？” 　　薛奚认真反思了下自己的冲动行为。 　　虽然并不后悔，但再来一回的话——乖乖汇报之后，还是同样会这么做的。 　　至于会不会崩微博人设这个问题，……被骂之后爆发一下也很正常的嘛？ 第49章 还有永不原谅。 　　下午半场休息的时间本就不长,店家按照订单要求到片场时刚好赶上，满车细致包装以防倾洒的奶茶卸下来，在休息棚底下摆开。 　　此时刚过最炎热的时刻,加冰版本和常温选项七三开,片场成员各取所需，各自捧着到一旁抓紧吸溜起来。薛奚也馋属于自己的那杯,还是陶迎迎帮她取*来,特地摆在桌上的。 　　她刚想伸手去拿,却被华老师的身形挡住去路，然后……果然是那一句熟悉又噩梦的话语：“我来帮你补下妆吧。” 　　这两天薛奚觉得自己仿佛被华老师盯上一般，就差做梦也梦到了。 　　虽然能够理解对方也是出于认真端正的职业精神,薛奚心底括弧，总觉得像是有点强迫症,因此每回她也乖乖巧巧由着温柔且微凉的指尖托起自己的下巴。但这回——薛奚尽管没有奶茶瘾,但在夏日阳光下待了这么几天，谁不想名正言顺赶紧嘬一口冰冰凉呢。 　　虽说等下了戏回到酒店点外卖也是一样的，但总归理不直气不壮,薛奚几次想下手，然后都被身后陶迎迎不认同的沉默目光劝退。 　　“那个……华老师你不喝吗？要是不喜欢奶茶,也有柠檬水，蜜桃乌龙之类，补妆我们可以待会再——”薛奚试图抢救自己,抢救近在咫尺的冰芋泥啵啵。 　　华老师温油微笑，然后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薛奚却觉得自己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按回的座位。 　　“刚才那场戏你出汗出太多，”华老师边动作边解释，“来,再补点黑粉。现在补上，这样待会开拍的时候效果才自然。” 　　薛奚挣扎失败，束手就擒。 　　…… 　　在中午发完微博之后，薛奚就拜托了零壹，在他权限可行范围之内帮自己盯着点网络上的风向。但是同时也为了不干扰拍戏时的投入情绪，因此约定是拍摄期间发生什么都不用汇报。——毕竟一般也不会有那种天崩地裂的大事，需要薛奚甩开工作处理的。 　　就算有这样的事情，还有陶迎迎在呢，也不至于需要零壹提醒。 　　今天全剧组吃饱了瓜，也喝足了奶茶，连季导都看出来人心浮动——显然没法加班赶工继续拍戏了。毕竟拍夜戏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于是季导拍板决定，拍完这段就提早收工散场。 　　薛奚坐进化妆间，先将身上衣服换了回去，然后开始拆造型。她双手摆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乖乖巧巧，一边听着零壹汇报。 　　“赵绪在下午的时候发了微博回应。” 　　薛奚努力按捺住想皱眉的冲动，却越听越忍不住。 　　赵绪的微博大意有三点，其一：自己确实禁不住诱惑，做错了事。其二：向应蔚然道歉，并提出自己愿意补偿，不管需要做什么都好。 　　这两点薛奚并不意外，毕竟蔚然给出的实锤再明白不过，他除了承认也没有别的办法。让薛奚生气的是，赵绪在解释中明里暗里提出，也是宁遥她先向自己表白，自己内心抗争了许久，之后才稀里糊涂犯下这个错，结果一边不好意思跟应蔚然开口，一边越陷越深。 　　他还呼吁大家不要去攻击宁遥，自己和她是真的相爱。 　　看上去像*是一时不慎犯了错的深情好男人，也有不少人风向一转，转而吐槽起那些肆意攻击的人来。 　　薛奚只觉得反胃。 　　‘宁遥’这个名字很陌生，就连她和安向霖，除了已知的姜心涟以外，别的有谁，应蔚然也都没透露。 　　在她的那条长微博里，除了矛头直指赵绪以外，应蔚然刻意抹去了那些她不清楚是主动还是被迫介入的女子的名字。 　　但是如今，赵绪却端着真爱人设，嘴上呼吁大家别去伤害，实则是将人真正推向风口浪尖。却对明显不无辜，清楚两人关系还要介涉的姜心涟只字不提。 　　零壹没有介入她翻涌的脑内情绪，而是如实继续报告，“之后，应蔚然的助理林至代替她发送了微博，回应赵绪的说法。” 　　应蔚然在微博里直白表示，这件事只是自己与赵绪之间的事，无意将其他任何人牵扯进来。另外，不接受任何道歉和补偿。以及，‘赵绪，你真的很会演。’ 　　最后那句是微博原文。 　　薛奚继续听着零壹汇报，说到如今微博里娱乐圈大致分成三四拨，有与赵绪有交情的、曾经合作过的伙伴，转发或自己发微博表示鼓励，类似‘确实是做错了，但也道歉了。还是相信赵哥，期待作品’，或是‘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慢慢成长起来吧’。 　　这些言论让薛奚捏紧了扶手，神情冷下来。而最后那句就是孙申发的微博。 　　也有支持应蔚然的，默默转发她的长微博，或是似是而非发送一句‘话说的好听，戏也演得真行’。后者是个与应蔚然之前并无交集，反倒是和赵绪曾经一起参加过节目的女演员，然后被人发觉今天新关注了前者，并取关了赵绪。 　　苗淼和尹一泓也相继转发了她怼人顺便宣传《妖狐传》的那条微博。 　　还有那种和稀泥的——薛奚选择干脆忽略，然后充分利用零壹备忘录的功能，把前两波分别记下来。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记下来有什么用，但总要有人来记住一些事。 　　回到酒店之后，薛奚窝进沙发，中午还觉得爽快的心情已经被莫名的无力感充斥。虽然眼下的负面情况在她预料之内，而站起来支持应蔚然的，甚至要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但是…… 　　原来世界中偶尔几次吃瓜的经历告诉她，即使明星有出轨的实证，但也确实没有哪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能让他名声扫地，彻底离开。就算闹得再满城风雨，人的记忆是会更新换代的，或许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再回归，又能重新站上聚光灯中央。 　　但他造成的伤害呢？ 　　这好像是个无解的题。薛奚从前没有怎么追星，只是偶尔追追剧，吃吃瓜，也有喜欢的演员。但她记得，大概是在自己初高中的时候，一场同样闹得轰轰烈烈的*出轨分手事件，男方沉寂了半年，又通过参加综艺复出，圈了一波粉，而被出轨的那个女演员却是事业就此一蹶不振，慢慢消失在大众视线中。 　　那个男人叫什么，薛奚捏捏眉心，试图回忆着，好像姓殷……殷平年？她试图舒展眉宇，让自己从这种糟糕的情绪挣脱出来。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薛奚看了一眼，是林至。接通这个视频邀请之后，对面是应蔚然打招呼的声音：“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这个开场白一听就是应蔚然，哪怕镜头里闪烁两下，才出现敷着绿色面膜的她。 　　薛奚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想干扰对方，于是找个光线好点的位置重新坐下，如实汇报了今晚的菜单。 　　“这个面膜不错哎，等我待会让林至给你寄两罐过去试试看。”应蔚然话题跳跃，看起来心情正常。 　　“好——”薛奚点点头应下。 　　“那冲我笑一笑嘛，”应蔚然把镜头凑近点，好像在拿摄像头检验自己有没有敷均匀，然后迎上薛奚的目光，“微博上那些什么私信评论，不要多理会，总有些人抄着键盘找存在感的。但也总有更多的人是站在理智这边。” 　　薛奚听出对方的安抚意思，于是勉强笑了笑，又摇摇脑袋，纠结着说出来：“……我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继续想下去，没必要为了他为难自己。”应蔚然有着自己坚定的认知，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知道这种人要怎么对付才能永绝后患？” 　　薛奚点了点头。 　　“答案是没办法，”应蔚然回答得肯定，然后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说下去，“所以对我来说，只有三步要走。第一，公布于众，让互联网记住他的行为。第二，努力站得比他高，高到他需要仰望的程度。” 　　“还有就是，”应蔚然倒数三个数的手势和别人不太一样，这下只剩对着摄像头的中指，“永不原谅。” 　　薛奚盯着中指怔了片刻，这一番话下来，好像轻易就将她心中纠结的枷锁除了去，她忍不住露出真切笑容，然后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 　　这场风波掀了一阵，赵绪又发了两三条忏悔表达歉意，最后声明自己会暂停工作，好好沉淀反思。 　　而这全程，应蔚然都没再回复，只是将那条长微博置顶摆着。路人也多是在指责他的渣男行径，表示愤慨，赵绪的名誉显然跌落谷底，但又因为认错态度看起来良好，也稍稍挽回了一波觉得可惜的。 　　一切好像重回正轨，又有新的热搜出现吸引走多数人的注意力。 　　《妖狐传》片场也按部就班，继续往下拍摄，剧组里相处得融洽，整个拍摄周期不长，因为这部剧一共只有18集，是单元故事串联主线的形式。 　　原本预计拍摄时长是70天，整*个进度下来倒是比预期还要顺利很多，夏天就像是一晃而过。薛奚则是在片场实战的打磨和熟练度卡片的使用这双重的锻炼下，自我感觉和这个技能磨合得融洽了许多。 　　拍到杀青戏，也是除开之后可能的补拍部分，整个剧组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的双倍戏份。属于那缕残魂的那一半已经在绿幕之下拍完了，后续会通过特效手段加上去。 　　薛奚早上睡醒，又看了一遍技能，重点看了看表演初级（熟练度999/1000）。 　　之前每天拍戏都会有固定的涨幅，直到999这个数字出现。 　　于是至今大约一整周的时间，数值就再也没有变动过。 第50章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波澜好像重归于平静,她从无边无际的黑色梦境中醒来，好像见识了诸多不可思议的奇幻景象，又好像什么都没梦见。 　　她缓缓睁开眼,右手小拇指不自觉微颤着,呈现并不自然的扭曲弧度。她记得自己好像从小便是这样，母亲解释说,是自己幼时与兄长玩闹,扭到了骨头。 　　是这样吗？她皱起眉,总觉得本该还有什么的，比如毛茸尾尖缠上来的触感。她下意识将指掌拢紧，好像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丫鬟叩了叩响，得到应允便推开门,盈笑道：“小姐该梳妆打扮了,今日还得去苏府添妆呢。” 　　“……苏姑娘？” 　　“对呀。苏姑娘今日与白少爷成亲，过会儿小姐的马车就该在外边候上了。” 　　她想起来，好像本该是如此,是自己睡得太久，有些恍惚了。 　　于是由着丫鬟装扮,她拎着裙摆踏上马车，一路行去，外边是喧闹街市动静,掀开帘子往外瞧。城里自然是繁华安定景象，可是为什么，她总隐约觉着……有哪里不太对？ 　　就好像她曾见过这幅画面一般，再往前几步，路过拐角,会有个老伯卖糖葫芦，正好吆喝道—— 　　“今日买一串便多送一枚哩。” 　　熟悉声音映入耳廓，她皱起眉，……如果真是自己所预感的这般，那么接下来，到下一条大道上时，会有患了疯病的男人冲出来惊了车架，然后便是灾难的起源。 　　疯病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怎么会，她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停下。”她听见自己冷声开口，车夫听命将马车吁住，她静静看向前边，等了半晌，却也没脑内那般画面再出现。果真是荒谬念头，是近日话本看多了……？ 　　车架继续稳当西行，要去苏府，需在西城门前稍绕一绕。 　　不，那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她趁马车踏踏至城门时，喝令停下，便撩帘纵身跃到地面上。蜷掌时，拇指指腹挲过小指骨节。 　　她该记得的。 　　她沿着台阶攀上城墙，将军之女的身份，旁人不敢拦。于是往内城眺去，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皆映入眼底。 　　有人曾在她耳畔问道：“这就是你想守住的？” 　　那时候是夜深人寂，整个京都，甚至整个锦朝江山，都被突如其来蔓延开的疯病，折磨得疲惫不堪。 　　有人说：“我知晓了。” 　　然后是小指指骨的剧痛，和额头上轻柔印下的吻。还有耳畔随风而散的，私语呢喃。 　　有人说：“闭上眼吧，忘了我，一切都会过去的。” 　　此时的她迎着将窃窃话语拂来的风，不敢再闭上眼，不愿再忘。 　　然后是一滴晶莹的泪，静静地，顺着脸庞淌下。 　　…… 　　最后一场的幕次板合拢打下印记，宣告整部剧最后一场戏结束。而全场而是寂静的，给薛奚留足了时间从戏里慢慢脱身出来。 　　薛奚侧身倚着城墙，有些脱力似的腿脚发软。 　　然后是零壹的播报声响起，这才让她真正回过神：“表演初级（999/1000）已突破为表演中级（100/1000）。” 　　咦…… 　　升级了？薛奚从前一种不真实感到了新的不真实感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精精准准落进了扑过来的简幸的怀抱中。 　　“呜呜，奚姐你太会了！”简幸边吸鼻子边含糊道。 　　薛奚：……有点手脚无措。 　　“我是说真的！”简幸坚定说道，然后这才依依不舍松开怀抱，这身衣服可贵了，不敢轻易弄皱，“而且奚姐你从开始到现在，进步好大啊。还好我当时说服了季导，让他最后一幕一定要放在最后一场戏拍。” 　　“这样才有代入感*，情绪才能酝酿到位嘛。”简幸说到这，对自己当初的决定颇有些得意。 　　薛奚不忍戳穿季导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这个事实，于是配合点头，附和着夸一夸。 　　“哎，怎么又变成夸我了——”简幸也发现哪里不太对，挠挠头发，并不多想，便招呼着，“走吧走吧，待会儿的杀青仪式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啦！去拍合照！” 　　…… 　　薛奚被苗淼和尹一泓簇拥着到合照前排中心位置，季导、简幸和另外几个主创在他们后一排，剧组各自站好，便以身后城墙为背景，面向镜头定格合照。 　　之后是切蛋糕，开香槟——在薛奚去换回便装之后。 　　薛奚还是头回经历这种一切落幕，欢欣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但不得不说，中午的仪式和晚上杀青宴保持剧组伙食一如既往的高标准，别的可以含糊，吃的必须要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这两个月下来，薛奚充分理解了当时试镜会的情况。自己只不过是被塞了枇杷和樱桃，据说当天他们还带了整套零食饮料。 　　——只是快结束时，该吃的吃完，当礼物的也送出去，于是就只剩下水果塞给她了。 　　主要还是季导拍戏真的心狠，因此肉眼可见的，饮食上补偿下去，工作上再‘剥削’回来，竟然意外达到了一个平衡。全剧组成员不光没胖也没瘦，反而看上去更精神许多。 　　…… 　　分别之际，大家多少都喝了点酒，不过至多也就几杯。毕竟酒精下肚带来的快乐，哪有认真吃饭带来的多？ 　　薛奚揉揉额角，在回酒店的路上被半降的窗漏进的夜风一吹，也就大半清醒过来。然后是洗漱躺平，明天下午的高铁，睡醒再起来收拾也来得及。 　　她平躺在酒店床上，缓缓放松身心，先总结一下这两个月的进展。 　　表演技能突破中级，升级提示音一响，薛奚这才隐约觉着自己像是真正踏进了屋里。先前那些只不过是勉强摸到门槛，之后也还有许多路要走。 　　她想起自己偶尔利用每天两次的放大镜技能，在来客串的几个知名演员上鉴定得出的结果，对照起来。薛奚想，自己如果要靠实力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地、达成‘薛奚’心愿的话，至少得将表演升到高级。 　　剩下900的熟练度说多不多，但也不算少。如果运气恰当，也*就几百积分的事，如果运气糟糕——薛奚琢磨着，到时候攒到用到抽常驻卡池的积分时，抽卡前得找个机会和安向霖蹭一蹭欧气。 　　积分的事…… 　　两个月过去，理论上来说，如果顺利完成每一天日常任务的话，哪怕没有直播间的额外积分结算，也不用完成任何活动任务。她也可以攒到足够的，抽光记忆卡池的积分了。毕竟每抽一回只需要100点积分。 　　等、等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 　　薛奚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赶紧收住，然后唤出零壹询问道：“我现在攒了多少积分了？” 　　因为除了中途短暂休假调整以外，薛奚这段时间几乎都泡在剧组里，也没机会见到别人，特指和自己缺失记忆相关的人。就连社交活动，除了剧组里这些人以外，也就是这段时间两个国家两头跑的丁缘，还有安向霖这两人在微信上相对聊多几句。 　　所以她选择把积分都存下来，预备回家之后再抽。 　　“目前剩余积分共计779点。”零壹尽职尽责很快汇报道。 　　薛奚捞过枕头，抱在怀里，琢磨着对这个数字也不意外。在零壹的辅助下，她将这段时间积分收入开支简单过了一遍。 　　日常任务是不可能日常完成的，有时候拍夜戏，有时候早起，或是要辗转奔赴别的拍摄场地，又或是一天正常拍摄下来，就已经乏力累瘫，懒得再动弹。因此那些学习任务虽然也有在进行，但时断时续，只能抽空完成。 　　这方面得到的积分并不是太多，更稳定的收入来源于直播间的每周结算。这里的稳定指的是：每周都有固定进账，但也不算多。 　　江同学测评视频带来的高峰状态只维持了一周左右，因为出于好奇涌进来的，大多不是真的需要线上自习室陪伴学习。因此飙升热度昙花一现，也多是因为点击量和到此一游的评论带来，赚一波就没了。 　　然后是六月底期末周，确实有相当一部分准备考前拼搏一把的学生，因为江同学本身测评就是从期末临时抱佛脚出发，吸引来的稳定受众也多是与这个因素相关。他们暂时驻扎下来，人数不多不少，胜在在线时间长，熬夜通宵的也有，*因此也给薛奚带来了六十多点积分。 　　再之后进入暑假阶段，直播间这一股的积分收入变得平平稳稳，攒起了固定的驻扎观众，每周平均收入20点到30点之间，两个月下来也有两百多的积分收入。 　　因此就直播间这一方面，薛奚一共收入共321点积分。这是零壹给出的统计数据，至于开销方面—— 　　薛奚磨磨牙根。 　　白噪音豪华套餐第一个月花费10点积分，第二个月也有折扣，20点，也在承受范围内。直到目前所处的第三个月，再次翻倍，40点积分。尽管零壹扣除积分时并非有那种金币落下的特效音乐，薛奚还是坚持自己听到了。 　　“所以下个月是80点积分？”薛奚想到这里，警惕开口问道。 　　“没错！”零壹回答得迅速。 　　“……再下个月呢，160？”薛奚已经开始考虑及时止损，直播间赚的还没赔得多。 　　“宿主放心，我们是正经系统，当然不是每个月都翻倍了。”零壹义正辞严。 　　“你痛快开个价吧。”薛奚对此并不相信。 　　“每月只需100点积分，只需节约一次抽卡的积分，即可获得正价白噪音豪华套餐，还免费赠送小礼物哦！” 　　薛奚：……糟糕，一定是消费陷阱，不能心动、不能心动。 第51章 微博上那束花。 　　尽管薛奚在心底里再三叮嘱自己,倒也不怕零壹把念头读取了去，反正对方也不能强买强卖—— 　　但薛奚还是屈服了。 　　“之后的价格也是一个月100积分？”她神色纠结半天，开口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数字恰恰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目前来看，如果是100积分一个月,刚好可以和直播收入持平。至于之后——薛奚还是相信自己的直播间热度总会高上去的,哪怕涨得慢些,如果保持这个数字，倒也不亏。 　　毕竟自己的直播间能稳当留住这些人，白噪音背景乐的功劳明显占了大头,薛奚不至于自信到自己简约风的布景和极不稳定的直播时间能吸引来几十个稳定观众。 　　“当然了！这已经是我能为宿主争取到的最低价格了，要是别的系统申请,至少得150点积分呢。”零壹颇为自得炫耀。 　　薛奚：……别人花多少积分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联吧。 　　但在纠结之后,她也放弃了等用完优惠时间就取消订阅套餐的念头，就算赚不来积分，对自己完成任务也是有好处的。 　　下了决定之后,薛奚这才想起刚才推销话语里另一个关键词：“小礼物……？是*什么。” 　　零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绝对不是因为刚才的话语是忽悠……怎么会是忽悠呢！100积分一个月确实是优惠价格没错，只是这个套餐,除了早安！学习人系统以外，99%的系统都用不上豪华版本，自然也用不上150点积分的高昂价格了。 　　只是小小的话术,才不是为了自己5%的提成点。咳……身为系统员工，要攒积分给自己保养升级可难了，所以争取福利促进宿主消费也是双赢嘛！ 　　因此在薛奚提问之后，零壹程序运转迅速作答：“每个月以100积分的价格进行订阅续费时，将会随机附赠一款价值不低于20积分的一次性小道具。” 　　薛奚捏了捏捞进怀里的枕头,刚想表示满意，又觉得不对：“我又没有道具价目表，这个定价还不是你们一口说了算。” 　　“……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们的职业修养呢！” 　　如果零壹有脚且能跳起来，那他现在一定是跳脚状态。薛奚脑补了张小兔子表情包，然后被自己的想象逗乐。这使得零壹沉默片刻，显然它也能读取到这张简单的图像信息。 　　然后它才解释道：“积分交易都是在文件指导下进行的，对交易的几方都是约束，随意定价或是不按合约写明的条例进行交易，不光白噪音套餐的提供方也会受到相应惩罚，我们也会受到惩罚。” 　　零壹的解释伴随着熟悉电流滋声响起，薛奚大概领会这已经是零壹能说出口的极限了，便不再追问。她也只是心疼自己辛苦攒的积分，但也确实如它所说，只是少抽一次卡就抵消了的分数。 　　再说促进积分消费，市场才能健康发展嘛。 　　零壹默默对这个念头表示认同。 　　…… 　　第二天回家的行程很顺利，直到下高铁之前都是。因为抵达S市东站只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只够薛奚看一级短剧。 　　休假的感觉格外美好，薛奚在高铁列车开动前发布了杀青微博，顺便到微博粉丝群逛了一圈，群里人数不多，刚好讨论起她刚发的合照。于是薛奚敲敲键盘，挑了几个回复。 　　“嗯，刚准备回S市。” 　　“接下来会休息一阵” 　　“剧透的话会被编剧灭口的，安全你我他，小朋友不要学哦。” 　　然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薛奚在和陶迎迎拖着行李走出高铁站时，总觉得有镜头对准自己这边。 　　薛奚眨了眨眼睛，视线往怀疑的方向瞧过去，看到几个捧着花，端着相机的姑娘在交头接耳。她有点怀疑地偏过头，隔着口罩去跟陶迎迎嘀咕：“这就是…传说中的接机——接高铁？” 　　陶迎迎也只是耳闻，没亲眼遇到过这个架势，深感自己想要成为正式经纪人的修行还不够，也犹豫着回答：“……是吧？” 　　“也不知道是来接谁的，应该没在我们那列车上吧。”薛奚认真思索之后认可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决定配合靠边走，免得挡了她们的视线。 　　她面向陶迎迎的话音刚落，正在反思自己不足之处的预备役陶经纪人默默开了口，抬起手：“那个……奚姐。” 　　“嗯？”薛奚眨了眨眼，然后顺着她手指示意的方向，扭头，把身子掰回去，就看到刚才注意的那几个人已经凑到了自己面前，不远不近。 　　薛奚：……应该不是因为刚才我说话声音太大吧。 　　她还没来得及反思，就听见捧着花的那位女生大胆开口：“——这是送给薛老师您的！” 　　薛奚眼看着一大束捧花先行递到自己眼前，然后才反应过来薛老师这个称呼。 　　原来是来接自己的……？ 　　她有些无措，下意识接过花束，然后才连声道：“谢谢你，很好看。” 　　…等那几个人齐齐留下‘那就不打扰您啦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之类的重叠话音并离开之后，薛奚和陶迎迎手中已经成功多了一束花、两拎礼品袋。 　　刚想开口主动问‘要不要给你们签个名……？’的薛奚张了张嘴，将话语咽下，改作道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呀。” 　　“好——”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模样的几位才刚走远几步，回过头，齐齐应声。 　　薛奚自己虽然也没多长她们几岁，但还是在心里免不得浮起：年轻真好，这四个字来。 　　准确来说，仍对世界抱有热情可真好呀。 　　不知怎地，薛奚突然这么想到。 　　…… 　　打车到了公寓楼下就算分别，薛奚带着礼物和行李一起上楼。刚进屋，一眼瞧见玄关处空荡荡的花瓶，之前怎么都没留意到。 　　疑惑一闪而过，大概是之前也没往家里带过花的缘故。 　　这套作为毕业礼物的大平层公寓，里面的陈设也大多都是搬进来之前就有的。丁缘提起过，自己有帮着布置，还有母亲远程指挥——而原身也只是在进入娱乐圈之后才搬进的这套公寓，因此属于她的改动不多。 　　既然正好有花瓶，这趟归程短暂，她也还没觉得疲惫。薛奚决定一鼓作气，趁着还没完全进入休假咸鱼模式，准备把花枝修一修。 　　简单处理结束，薛奚打量一番，瓷青色花瓶搭配整捧花束，自然别成一番趣味，于是干脆挪了挪位置，放到茶几上，足以赏心悦目几天。 　　那两拎礼品袋里是未拆封的巧克力、饼干、小零食……薛奚想起她们提及是在粉丝群里看到，学校又正好离得不远，便临时起意过来碰碰运气—— 　　这些礼物看起来也确实符合这个说法。薛奚忍不住乐开。便将礼品袋重新装好，也摆到茶几上，比划着框了个中规中矩的构图拍张照，发了条微博，配上礼物盒的小表情。 　　这么一通结束，薛奚伸了个懒腰，松懈精神准备进入休假模式。 　　至于记忆池抽卡，她拆了袋小饼干，边咔擦咔擦啃着，边琢磨起来——虽说记忆池不分好坏欧非，总是都要抽到的，但也有先后运气之分。 　　飞去B市找安向霖好像不太现实，倒是可以线上联络一下，远程蹭蹭欧气。 　　薛奚心里这个念头刚落，就看见摆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提示：你有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戳开来是湖水月色风景照的头像。薛奚忍不住再次怀疑，难道对方能远程读心？ 　　‘恭喜薛老师成功杀青——’ 　　薛奚边挑着用来回复的表情包，边想着赶紧蹭欧气然后迅速抽卡。 　　她发过去一张撒花小企鹅。 　　对面过了一会很快回复：‘微博上那束花也好看，和花瓶很搭。剧组送的吗？’ 　　薛奚再瞅了眼茶几上摆设，搭是很搭，但自己看着好看，主要是礼物滤镜在。安向霖的夸奖……是客气吧？这么想着，她回复道后半句：“不是啦，是回来的时候粉丝送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与此同时，远在B市的安向霖也坐在沙发上，没留神，在问出那个问题后，他不自觉捏紧了手机。直到收到回复，他这才缓缓松了力道，也松了一口气，掩饰似的附和了句，就转移话题。 　　‘过两天我有工作要去S市。’ 　　…… 　　又闲谈了几句，以因为安向霖要开始准备晚上的拍摄活动，于是结束了聊天。薛奚改用双手捧住手机，郑重打开软件抽卡界面，她现有的积分一共可以抽7次记忆池。 　　勇敢的抽卡人，决定一次抽光。 　　…沙发很软，这个季节的夜里也不至于冷，昏倒体验不错，可以给个好评。薛奚悠悠醒转时，头昏脑涨间冒出胡思乱想。 　　——不用零壹提醒，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点作死了。但耐不住七连抽带来的快乐，也是实实在在的。 　　薛奚试图厘清记忆，看看这回抽到了哪些……或者说这回还剩下哪些没抽到。 　　还有四次。 　　但先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手机来电铃声，薛奚伸手捞过来，接通电话打开扩音，同时也留意到未接来电好几个，都是陶迎迎。手机没开静音模式，刚刚她竟半分声音都没听见。 　　“小陶？”薛奚的嗓音有点哑，她试着坐起身来，不忘把不留神垫在身下的靠枕也一并抱过来。 　　“奚姐…！”陶迎迎的声音有些着急，然后尽量深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没有提起刚才没接的那几个电话，而是开门见山。 　　“网上现在一堆营销号传言说……当时那个风筝*节开幕式活动，是你恶意竞争抢来的。” 　　薛奚拧紧了眉心。 第52章 两张模糊照片。 　　一瞬间,薛奚闪过很多念头。这些思考与刚才作死抽到了七倍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薛奚按了按太阳穴，暂时将记忆部分压下去。 　　这两个月以来,赵绪确实如他微博所言,安静起来。姜心涟也是如此，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安静进组拍戏,安静宣传。薛奚从安向霖那边听说,她与原来的公司和平解约，合同到期，转而进了一个独立工作室。 　　是姜画前段时间从森汇独立出去之后创立的。 　　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因为都是和平分手，和平过渡,因此连热搜都没掀起波澜。其中不乏有公关在背后刻意压着的缘故,当事几方都没想引起关注。 　　薛奚当事听到这个消息时，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记了下来存在一边。现在她听着陶迎迎在电话那边汇报,渐渐蹙起眉，这段记忆也随之浮现。 　　虽然对方只是将整件事发酵始末梳理清楚,扼要告予她听。 　　也正是在薛奚与安向霖聊完，抽了卡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粉丝数上百万的娱乐营销号似是而非暗指道：某个近期挺火的两字花瓶女星为了博出位不择手段。 　　之后各种猜测迅速传开,然后有网友发现，那个账号给猜测薛奚的一条微博点了赞。于是舆论迅速点燃，有人扒出来开幕式表演的机会，原本是属于算是她同公司师姐的姜画。而姜画因故退出排练，薛奚在表演开始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临时顶替参与。 　　然后有人怀疑，薛奚又不是学舞蹈出身，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掌握这支难度不低，也很考验功底的古典舞？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总之是众说纷纭，还有人联想到最近姜画成立独立工作室，从森汇脱离出去，是不是也与这件事有关？ 　　陶迎迎报告的同时，薛奚也打开了微博，用小号翻起相关热搜。 　　“在猜到‘他们’要针对的是你之后，一开始公司公关也想把事情热度压下去，但是对方有所准备，所以现在只能尽量维持整件事不再激化。公司那边会发个官方声明。” 　　陶迎迎的声音愈发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将信息汇报完毕，最后说道：“莫姐的意思是目前并不需要你出面理会，你安心休假就好。” 　　薛奚应了一声。虽然小陶并没有提及她们怀疑背后的始作俑者，但薛奚隐约有了猜测——或者说是直觉。 　　也不难猜。她也不直接下判断猜测，而是在挂断电话之后，走进书房里，摆好纸笔，将自己有可能结了仇的人名列下，圈画线条串联起已知的关系。 　　只有孙申独立徘徊在姜、赵那一圈的关系线外。薛奚落笔，将他与赵绪连线，箭头画在指向赵绪的那侧，补充上‘支持’两个字。 　　如果是她猜测的那样，对方有备而来——单单只是公司给出的官方声明兴许还不够。毕竟如今姜画脱离森汇，而她还在森汇旗下。 　　那么公司护着她的名誉，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这份声明，不足以说服被幕后之人有意掀动的舆论，更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引发对方的后续行动。 　　兴许是恰中了对面的下怀。 　　薛奚边盖上笔盖，边这么想着。但既然自己能够想到，在这一行待了多年的莫姐自然也能想到。更何况这件事从根源上还是自己占理，不然对方也用不着布下这几重圈套来抢占舆论。 　　姜心涟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听自己当时在茶楼的劝告，情有可原。至于姜画，两人虽说是有血缘关系，如今又同在独立工作室里，但拿这件事企图抹黑自己，一定是还有别的利益关系，而不只是因为姜心涟。 　　薛奚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还在剧组时，收到的来自舞团幺儿的消息，两人仍时不时保持联络，对方偶然提到，这支《风鸢》在风筝节开幕式上火了之后，听说好像要将这支节目代表S市报送上去参加春晚选拔—— 　　‘但也只是我偶然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哎，要是真的就好啦！’幺儿在聊天框那边显得很是兴奋。 　　当时薛奚没有太在意，但现在，这个念头突然就浮现起来。再加上姜心涟和沈栖秋当时的针对，还有陶迎迎提起过的，S市官方对这个开幕式和表演的重视——薛奚那时候只以为这重视体现在‘可以在电视台、网络直播刷脸熟’，那么如果要走这条相对官方的演艺路线，确实是个好机会。 　　但现在将这些线索集合起来，还有姜画选在这个时候急不可耐。薛奚垂下视线，心底已经大致了然。 　　念头转过千百回，只是目前倒是真的没有薛奚发挥余地。她也确如陶迎迎所说，好好休息，观察事态继续发展就好。 　　薛奚想了想，捞起手机，边重心往后靠上椅背，边拨出一个电话，附在耳边。 　　“……打扰您了。” 　　“对，您放心，我没什么事。就是希望可以的话——” 　　“这样就好，谢谢。” 　　她挂断电话时神情还是认真严谨的，直到简短通话结束，她才揉了揉脸颊，神情松弛下来。手机倒扣摆一旁，开始梳理记忆。 　　这回几乎抽空记忆池的举动带来的冲击力让她至今冷静下来，还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只是有过前一次的经验，这回吸收起来，薛奚还是熟练许多。先让该沉淀下去的细枝末节的记忆尽快沉淀，余下的才是她需要的重点部分。 　　比如…… 　　当时在B市机场登机前遇到的那两位，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这两个多月对方也没主动联系，薛奚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们。现在她想起来，是自己在国外攻读硕士学位时，同一个导师门下的同学，对于‘薛奚’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半个朋友。 　　说是难得，因为薛奚在梳理完目前有的那些记忆之后，发现从幼儿园到大学——‘她’都没有个通俗意义上的好朋友。没出国时，在班级里，她是个独自坐一桌，学习认真，但总被别人形容为孤僻的人，再加上身体不好……记忆中医院的味道很清晰。 　　薛奚能看到的记忆是从‘薛奚’的视角出发，因而她早就知道别人眼里的自己有多不合群，渐渐地，这么日积月累下来，原本兴许还渴望有无话不谈的好友的心，也慢慢自我封闭起来。 　　还是有过一个‘朋友’的。但记忆断在这里，‘薛奚’从哪次住院修养结束，回来之后，她就转了学离开。期间发生了什么？ 　　而高中结束，出国是个契机。‘薛奚’养好了身体，才有了薛奚晨跑一开始就不带大喘气的基础，然后顺利读研，毕业之后，两位同门选择继续深造，而‘薛奚’却义无反顾回了国。这段记忆只是基础框架，还存在诸多疑问。 　　比起疑问，薛奚更惊叹于‘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 　　按时间线往下理，就径直到了综艺开始第一天。 　　薛奚暗暗嘶声，这段记忆……感谢安同学的欧气祝福。薛奚掌心合十，煞有其事拜一拜，然后便将手机拿过来，按照回忆找到隐藏备忘录，并解开密码。如果不是抽到了这段记忆，薛奚根本没注意到手机里还有这一层文件。 　　她舔了舔唇面，等待备忘录打开，里边是抓拍的，有些模糊的两张照片。 　　是综艺直播摄像头没拍到，却被她意外撞上的幕后。 　　——赵绪和姜心涟相拥亲吻。 　　薛奚梳理了下‘她’所见到的内容，照片是无意中按到新手机快捷键拍下的，起初‘薛奚’自己都没发觉。而姜心涟对她撞见这件事并不知情，但赵绪却发现了。因而在姜心涟补好妆容离开洗手间之后，她在角落里被堵了个正着。 　　‘薛奚’原本就不适应综艺形式，莫姐让她来补缺参加也有想让她早些知难而退的意思。当时她也不知道赵绪出轨，只以为两人是正当的地下恋情，于是刚想解释说自己不会透露出去，但话还没说出口，赵绪的表现出卖了他。 　　那段记忆一清二楚，薛奚磨牙，明白过来为什么见到他之后，身体觉得反胃。当时赵绪以为眼前就是个渴望在娱乐圈发展但没根基的小新人，又长得漂亮，于是言语透露自己有门路脉数帮她进一步发展，作为交换—— 　　薛奚蹙起眉，都不愿再想赵绪当时趁着没镜*头试图揩油戏弄的行为。而出乎赵绪意料的事，‘薛奚’对此过分抗拒的反应，于是他威胁道刚才一切事情都不准说出去——不然一定让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因此当天‘薛奚’参加综艺时魂不守舍，看着木讷，然后又有了黑热搜飘高，愈发使得她…… 　　薛奚揉揉额角，信息量过大让她也不太好受。而这些记忆组合起来，还有明显的缺口，比如‘薛奚’对赵绪行为和威胁的话语反应剧烈——可以理解是性格使然，但她觉得更主要的原因，像是被什么关键词触发。而这个原因目前还是无解。 　　等抽完卡池就好了。薛奚暂时先不多想，而是又瞅了瞅那两张照片，退出去保持原样收好。 　　——以后没准有用。 　　此时门铃声响起，关联系统直接传导到书房里清晰提醒，薛奚起身看了眼监控，是陶迎迎。她这才注意到微信上也有陶迎迎之前说要过来的消息。 　　于是薛奚按下按键让她上来，先将刚才那张写了字的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她缓缓呼出气息，搓搓脸颊让自己从刚才的记忆里完全回神。 　　正好电梯抵达顶层，薛奚到玄关打开门，迎她进来。 　　“莫姐说今天晚上事情还会有变数，她现在在外边出差，不方便赶回来。所以让我过来和奚姐你待着，待会有什么事方便联络——”陶迎迎解释来意，然后拎高手中塑料袋，展示里边内容，“我还带了水果过来，奚姐你想吃哪个？我先去洗。” 　　薛奚：……《妖狐传》剧组后遗症？ 第53章 太阳公公影业。 　　心底嘀咕归嘀咕,薛奚还是身体非常诚实地探头张望。塑料袋像是公寓楼外那家水果超市的。 　　“一起去洗葡萄吧。”薛奚纠结一番，哪个都想吃，最后下了定论。 　　于是两人配合着,一人将葡萄剪下来,一人负责细致清洗，最后汇总成满满水果盆,端着放到餐桌旁去。薛奚的笔记本电脑就摆在那儿。 　　“公司那边已经发布声明了。”陶迎迎开口说道。 　　薛奚点点头,抽张纸巾擦干水渍,然后找回摆在一旁的手机打开瞅瞅风向。 　　官方文件上大致意思是如今网络上流传的，关于我司艺人薛奚相关事宜都是谣言。希望大家不要信谣传谣，且我司有权保留相关说法截图,并在有必要的情况下进行合法维权。 　　诸如此类的官方说法，中规中矩,要放在平时,兴许能够将变幻的事态压*下去。但并不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这个声明一出，便有人继续开始质疑,森汇袒护自家艺人。不少‘路人’也发表评论怀疑姜画离开公司，是不是因为遭受到不公正待遇—— 　　而与此同时,反倒是姜画的粉丝呼吁大家保持冷静，不要过激，相信真理是站在真相那一边的。 　　陶迎迎看得义愤填膺：“她们……明明是在挑拨！而且这么一说,看起来是等待真相，谁听不出来，几乎就是把奚姐你抢工作给坐实了！” 　　薛奚递过去个葡萄安抚：“消消火，我都还没生气呢。” 　　嘴上是这么说着，心底——自然是同样气呼呼的,但是在陶小朋友面前要淡定。薛奚一边给自己剥葡萄，一边跟零壹吐槽，最后再补充上一句：…这个葡萄好甜。 　　零壹：……话题转折得有点过□□速了。 　　此时网上舆论几乎一边倒向姜画那方，尽管那边不论是工作室还是姜画个人，都在保持沉默。 　　陶迎迎把薛奚递来的葡萄剥开吃下，之后才开口道：“本来是想联系她们工作室，联合发表声明…但是莫姐说没用的，电话肯定打不通。然后果然——” 　　薛奚挑眉，对此更是意料之内。于是继续观望，没多久，原来那个自诩娱乐圈清流的百万大V账号终于再次出现。在发表最初那条似是而非吃瓜消息，又给猜测薛奚的微博点了赞之后，他就暂时沉默下去，纵着猜测纷纭，也没再出声。 　　而这回一出现，就带着排版精美的长图—— 　　薛奚看了看图上的中心思想，百万大V肯定了大家对于薛奚的猜测，也将众多言论也做了汇总。虽然嘴上说着希望大家理性吃瓜，但态度再分明不过。 　　这个话术风格简直和呼吁理性看待的姜画粉丝一模一样。 　　他的出现，将整件风波浪潮再次掀上一个高峰，热搜前十，带薛奚大名的就占了两条。 　　为了送自己黑红出道，可真是下了不少本钱啊。薛奚捏着葡萄，将热搜排行看在眼里，内心自动在后边打上带着价钱的括号。 　　薛奚自己的粉丝群里也是正气愤着，但势单力薄，和少数那些帮薛奚说话的路人粉加起来，也起不到多少作用。于是薛奚空降了一下群里，发语音安*抚。 　　“放心，会解决的。” 　　“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比如今天学习了吗？” 　　粉丝：……魔鬼提问。 　　而此时，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一条等某浪确认认证的微博，也确实毫不起眼，被淹没在纷纷之中。 　　…… 　　夜色深沉，S市西区别墅群。 　　姜心涟在沙发上端坐着，抿下一口红茶。而坐在侧边单人座上的，是个懒倦支颚的女人，如瀑长卷发自肩边倾斜，翘睫微颤，她抬起眼，视线掠过姜心涟，然后落在一旁端着电脑的人身上。 　　“现在情形如何了？” 　　“如姜老师所料，”戴眼镜的男人将电脑摆在膝盖上，指尖飞快敲着键盘，边回答道，“现在大家都声援您在森汇得到的不公正待遇，她那边的名声显然已经不行了。” 　　被称为姜老师的不是看着有些拘谨的姜心涟，而是刚才开口询问的姜画。 　　她满意点头，但神情仍是不见欣喜的，好像这样的结果只是寻常。姜画重新看向姜心涟，然后垂下视线，反而欣赏起自己新做的指甲来，开口时语气带几分嘲讽：“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要毁掉一个人，就得找准时机。像你之前那个……把人反锁的小手段，太低级，也太容易留下把柄了。” 　　姜心涟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抿抿唇面，然后说道：“画画姐你放心，那件事情她没有直接证据的，除非她把沈栖秋找出来做证人，但沈栖秋那个性子——怎么会乐意自己的名声也跟着毁了呢。” 　　姜画看也不看一眼：“最好是这样。” 　　“姜老师，我们可以准备发布声明了。”那个眼镜男好像没听到两人交流一般，等空气安静下来，就开口汇报道。 　　姜画点头应下，唇角勾弧：“先去确认一下孙申那边，有没有准备好发布先导预告。” 　　姜心涟暗暗攥了攥指尖。 　　…… 　　薛奚和陶迎迎两人将葡萄吃了半盆，先等来的是《醉是人间》剧组发布的先导预告片。两者扯上关系虽说也在薛奚预想的范围内，但直到戳开微博，她才发觉关联具体在哪。 　　原本剧组官宣演员名单上没有姜画，但这个预告片的微博里却标上了‘特邀演员：姜画’的相关字眼。 　　估计是开拍之后才连上线然后特邀的。薛奚眯了眯眼眸，拿平板把预告点开，两人一起看。 　　《醉是人*间》眼下还没完全杀青。它的剧本也带有古装志怪元素，和妖狐传有重叠，而姜画饰演的……恰恰好，也是个妖狐设定的角色。 　　“怎么感觉像是故意和我们撞……”陶迎迎咕哝着。 　　预告里姜画出镜舞蹈的片段还不少，而且特效做得精美，一看就是《妖狐传》承担不起的大价钱，这段一分钟左右的预告也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 　　现在放出来说是巧合，谁都不信。要是别的剧组趁现在蹭热度倒也正常，薛奚看着飙升的转发评论和热搜名次，这么想到。但这个剧组里有孙申—— 　　“他们该是早就排练好了。”薛奚开口道。 　　网上铺天盖地的话题，从薛奚到森汇与姜画，再到现在#姜画绝美舞蹈#的热搜飘红。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提起薛奚当时开幕式那段舞，并把两段视频剪辑做成动图对比，这个微博昵称叫‘舞者’的人，自称是舞蹈专业研究生，并下结论道：薛奚不过是靠造型和舞团其他成员带着，才让人乍一看觉得惊艳。而姜画这个片段足以看出舞蹈功底确实不俗，不愧是我们系的学姐呀。 　　薛奚看了看她对比的两张动图，自己那张是电视台播出里截取下来的，镜头机位朴实无华，也不带调色，反而还有点死亡打光的感觉，亏得她还能夸说惊艳。而姜画那段精心做了特效的——就不用多说了。 　　随后姜画也发布了微博声明，内容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吐槽森汇和薛奚，但怎么看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丝…… 　　薛奚一时想不出形容词来。 　　陶迎迎率先抢答：“是白莲花的气息。” 　　莫姐这时候拨过电话，开启远程会议模式，此时舆论风向明明一面压倒，但她还是极淡定的。三人商议了一番，当然，主要还是莫姐说一不二主导，决定待会由薛奚先发条声明。然后…… 　　“我联系了舞团——” 　　“沈教授那边——” 　　莫姐和薛奚同时说道，然后各自都没说完，隔着屏幕视线恰好撞上，心底了然。 　　…… 　　‘太阳公公影业’是个小有名气，但也半糊不糊的影视娱乐博主，小几万的粉丝数面对那些大V完全不够看。现实中她的绰号也叫太阳，因此开玩笑取了这么个昵称。 　　正所谓哪里有瓜哪里就有热度，她抱着手机电脑围观了全程，也没找到机会蹭。直*到她恰巧刷新微博，刷出来一条舆论当事人新发的消息。 　　薛奚：没有所谓的‘抢工作’，也没有恶意竞争。得到开幕式表演机会很荣幸，也很正当。舞是开幕前练出来的，确实存在不足之处，也非常感谢造型老师和舞团的帮助。 　　果不其然骂声一片。然后这条微博很快被‘舞者’转发，她指出：一个基础薄弱的人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排完这支舞，我用专业素养保证，当然啦除非是天赋异禀~ 　　‘太阳公公影业’嚼嚼薯片，熟练下滑刷新，看到‘舞者’的这条微博被顶到最热评，然后正好有条昵称为‘沈清’的最新转发：薛奚的排练全程是我看着的，我觉得她没有问题。 　　有点大言不惭，难道是披皮黑。‘太阳公公影业’好奇点开这个微博主页，关注数1，粉丝数1，所有都是初始状态，一看就是个刚注册小号。她撇撇嘴，觉得瞎扯，于是准备退出主页，却因为指尖沾着薯片碎屑，一下子没滑成功，变成了刷新。 　　主页还是那个主页，但头像上却多了一个金闪闪的‘V’。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确认不是上网过度导致的眼花。 　　然后视线往下，看到认证：帝都舞蹈学院教授。 　　‘太阳公公影业’：嘶—— 第54章 祝她杀青快乐。 　　太阳此时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刚刚刷新成功的认证条目。迅速在电脑上搜索‘沈清’这个名字，然后被各种奖项头衔刷新了世界观。 　　她嗅到了蹭热度的气息。于是眼疾手快唰唰截图，然后关注了这个账号并且转发沈教授转发的那条微博：猜猜我点进去看到了什么！！是金闪闪的沈教授本人！！ 　　太阳留意到此时自己还是第一个注意到这点的,心脏猛跳了跳。她再啃一片薯片冷静一下,然后开始编辑微博。 　　将薛奚、‘舞者’的微博，还有沈清转发的微博截图和认证资料摆上,以防大家感受不到沈教授的厉害程度,她也将百科截图摆了上去。发出之前,太阳又发挥自己灵敏的直觉，将微博暂存在草稿箱里，然后退出去,看到沈教授果不其然——发了一条目前各种数据还是零的原创微博。 　　沈清：薛奚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从参与《风鸢》排练开始，我也是亲眼看着她,从虽然有一定功底,但基础薄弱，到通过努力不断成长。我看到的除了天赋，不容忽视的更是汗水。最后舞台呈现出来的效*果也超过了我最初的预期,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相信每一个到达现场观看的人都和我有相似的感受。 　　太阳抓紧时间迅速截图,然后添加进草稿里。 　　微博文案不需要多严谨，感叹号和问号足够多就够说明一切了。她点击发送，这才切换回微博首页。她观察了下,目前风向还是倒向姜画那边，再等等—— 　　于是太阳放下手机，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抱着薯片袋溜达到阳台去，等吃完了洗个手再溜达回来。 　　重新拿起手机,她一眼看到的是自己账号上爆表的转评赞数目，留言纷纷。 　　‘膜拜大佬……’ 　　‘居然真的是本人！’ 　　‘不会是森汇找来洗白的吧？’ 　　‘这种国宝级教授你以为是想找就能找的？倒不如说那个自称舞蹈学院的‘舞者’是别人找来抹黑的呢’ 　　‘一个研究生，一个教授，打脸现场2333’ 　　…… 　　安向霖今天晚上的拍摄并不顺利，合作的摄影棚不知怎么的，频频出问题，大家也都有些心不在焉似的。他的直觉作祟，隐隐约约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但一贯的拍摄习惯让安向霖的手机此时远远隔离在外，直到将近半夜，这场杂志拍摄结束，他才重新拿回手机。而同时，一边散场收拾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交头接耳，好像分享着什么新鲜事。 　　安向霖眼皮跳了跳，跳得迅速，他一时没反应来是哪边。先换下拍摄的衣服，再卸了妆，出摄影棚坐上车座后排。 　　他把身边座位上，此时得了空就抱上手机的助理招呼扭过头来：“…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欲言又止，看了看副驾驶座也投过视线来的经纪人，好像是在权衡哪边威压更重。最后他眼一闭心一横，在手机上戳戳点点，打开浏览记录，再将自己的屏幕递过去给安向霖。 　　显示的是个汇总贴。 　　安向霖抿了抿唇，不安的预感更加明显。于是他认真将那个帖子从头到尾看起来，正巧是在他进入拍摄状态之后开始发酵的事情。 　　也就是薛奚今晚的那串事。 　　安向霖一开始神色越来越沉，眉间也拧起，直到最后那几条顺利反转，他这才稍稍松了眉宇。连带着一旁的助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经纪人此时分明神色有些不豫。 　　安向霖没理会，只是继续垂着眼，打开最新更新的那条战况，是个自称妖狐传剧组工作人员的微*博账号，发送的一小段视频。 　　手机拍摄，镜头抖得厉害，看起来像是随手录制的片场小花絮。开头两秒显示的是空白练习场地，然后传来失真了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开始试试。” 　　再之后才是正片，依旧抖得比坐车上颠簸还要让人晕。镜头下的人马尾高束，穿着短T和不到膝盖的宽松家居裤，手持着长剑反射银光，安向霖眯了眯眼眸，尽管这镜头距离拍摄中心看起来有些距离，因而那人面容并不清晰，但他一眼认出来。 　　那是薛奚。 　　接下来就是一段行云流水般的剑舞，身姿矫健，飒飒如松。神使鬼差一般，安向霖心里闪过一句：昔有佳人…一舞剑器动四方。 　　整段小视频结束得突然，或者说，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临时起意一般。与之前《醉是人间》剧组放出来的，精心制作的预告显然没得比。但兴许也正是因为不加修饰，更显得自然脱俗——‘惊艳’。 　　安向霖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也有人截图了这条和‘舞者’之前拉踩两段动图的微博正文，并说道：果然不靠造型，也不靠别人带，才更能看出实力呀。 　　前排经纪人一直留意着他这边的情形，此时斟酌开口：“这件事…我知道小安你和那位薛小姐是谈得来的朋友，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过多掺和比较好。” 　　安向霖把手机递还给助理，此时神色也平静下来，恢复平日一贯的那般，挑不出错处的模样。他没有开口应声，而是听着经纪人说下去。 　　“我听说的是，薛小姐之前试镜会上得罪了那个孙申。这回姜画独立门户，背后也是和孙申有分不开的关系。姓孙的那位确实不算个怎么好的，我们也不至于捧着他，但他背后的吴总……和小安你也算得上是亲戚。” 　　经纪人话语顿了顿，他是知道安向霖父亲那边，吴园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的，“总之这种麻烦事，如果你是想支持薛小姐，私底下安慰安慰也就算了，但要闹到微博上去——还是尽量别这么做。” 　　安向霖不动声色蹙了蹙眉，‘得罪’那个词听起来…他却是之前都没听说起过。至于经纪人口中的吴总，亲戚关系远了些，按辈分两人倒是同辈。 　　“我知道了，”安向霖平淡作答，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掺和今晚这件事。” 　　经纪人稍稍松了一口气，重新在副驾驶座上坐好，不知怎么，隐隐还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这份不安促使他打开手机，随手刷了刷微博，试图缓解。然后—— 　　一条崭新出炉的转发出现在他首页，是安向霖。 　　经纪人：…… 　　他转过脑袋去，正好迎上收起手机准备看向窗外流动风景的不省心的小崽子的视线。 　　安向霖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经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安老师。” 　　“我只是祝她杀青快乐。”安向霖神情无辜，再补充解释道，“转发的还是她下午发的杀青微博，不是今晚的。” 　　经纪人看着他在镜头背后难得显露的眉眼间鲜活意味，一时间哑然：……算惹，您是老板。 　　…… 　　而薛奚这边，自从沈教授发布声明，又有某个好心的影视娱乐博主帮忙吆喝宣传，自家这边原本联系的营销号都还没用上，舆论风向便又偏了回来。 　　浪费钱了。薛奚这么想到。 　　于是她规规矩矩关注了沈教授新认证的微博账号，然后转发表达感谢。之后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剩余那些风浪、公关事宜都交给专业人士来。比起这些，更引起她的关注的，是刚刚收拾完葡萄残骸回来，微信上收到的消息。 　　来自B市偶遇的那两位前同门同学。 　　他们俩在暑假期间随导师团队去了趟中亚，因此迟迟没联系薛奚。这两天刚好抵达S市，想起她就在这儿，于是发出邀请：要不要明天吃个饭？不知道S市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哎。 　　薛奚揉揉额角，关于这两人的记忆这回她也已经成功抽到了，虽然并不完全，但正常应付该是没有问题的。也没理由拒绝——于是就只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她答应了下来。 　　明天正好是工作日，约在午饭见面。至于S市哪家餐厅好吃…… 　　薛奚看向待到这个点，今天自己准备邀请留宿的陶迎迎，拜托她帮忙订个包厢。陶迎迎一口应下。 　　于是眼下事情暂时解决，夜色完全沉下来，看不见几粒星籽。 　　薛奚揉揉眉心，这才注意到新蹦出来的来自安向霖的微博转发，明明之前就在微信上说过杀青快乐——她挑了挑眉梢，显然这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复完安同学之后，薛奚活动活动筋骨，就准备早点洗漱躺平睡下，把还在干扰思考的记忆尽快消化掉。 　　今天的日常任务……当然是明天再说啦！ 　　…… 　　与此同时，S市西区别墅。 　　还是那个别墅，还是客厅，气氛却比起几个小时前骤降许多。姜画脸色阴沉，听着眼镜男在一旁汇报情况。 　　此时恰好有女佣过来，新*换了温热牛奶，端着盘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姜画的睡前习惯。 　　然后是一声脆响，昂贵瓷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开碎屑。牛奶淌了一地，也飞溅在几人身上，女佣神色慌张。 　　是姜画摔的杯子。 　　她却无暇命令人将狼藉的现场收拾了，而是先看向一旁被吓了一条的姜心涟，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她威胁沈栖秋，而且沈清也不喜欢她吗？” 　　“我……我知道的确实是这样呀。”姜心涟颤着嗓音，手指攥进掌心里。 　　“这就是不喜欢？！”姜画恨恨斥责道，然后转头看向眼镜男，“让他们赶紧，把我的负面消息压下去。”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好似因为胆怯，而低垂下头颅的姜心涟，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第55章 有机会见一面。 　　这场风波终于消了下去。在那个几次反转的夜晚过去之后,薛奚倒是意外又吸了一圈粉，连带着《妖狐传》剧组也跟着蹭了热度，官博粉丝突破四位数。 　　……说起来还是蛮心酸的。 　　发觉自己都没关注官博的薛奚不好意思挠挠耳垂,迅速点了关注。 　　谁让它除了那条开机微博以外,就没发别的物料了嘛——一时忘记关注也不能完全怪自己。薛奚心里叨叨。 　　…… 　　约那两人吃饭是在中午，陶迎迎定的位置。据说是S市最有名的私房菜,括号之一,开店至今传承已有数十年。薛奚是没吃过的,陶迎迎也只是听说——总之是很好吃。 　　路上交通出了点小意外，薛奚抵达时，对方已经在微信上表示进包厢了。还好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薛奚压了压帽檐，跟随迎宾姐姐的脚步往二楼走,她的包厢就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 　　咦…… 　　薛奚顿住脚步,看到走廊深处两个熟悉身影。一前一后，前的那个看着没那么眼熟，但应该也是在哪见过,在薛奚瞧见时已经进了包厢里。而后面那个… 　　他好像注意到什么目光似的，顿了半步扭过脑袋来,也是口罩帽子遮得严实，但那双晶亮眼眸，薛奚一眼认出。 　　安向霖——怎么会在这？薛奚记得他昨天还在微信上说,过两天才来S市。 　　兴许是临时提前有什么事要谈。薛奚很快放过自己的疑惑，然后收获了一个远程抛来的wink。然后安向霖踏入包厢里去。 　　薛奚摸摸帽檐，虽然看不见对方口罩底下的具体神情，但她留意到，安向霖刚转过头来时眉宇好像还是微微蹙着的。 　　总之是看起来不太乐意的样子。 　　薛奚将脑内不知道对不对的脑补挥散开,也踏入自己那间包厢。开门时她还在内心回忆了一遍，金发的叫亚伯，正宗M国人，*鸭舌帽叫做吉莉安，家中上几代到M国开始生活，原本是粤市那边的人，因此上回听到的中文口音中带着些粤语的味道。 　　两人大学时都修了中文课，而且成绩都不错。因此直接用中文交流没什么问题。 　　包厢里落座，打过招呼之后最重要的自然是点餐。 　　亚伯对于这边招牌菜肺头汤跃跃欲试，三个人除了中份的汤以外，再要个鳝丝，招牌狮子头，和一道素菜就差不多。薛奚事先做了功课，这家私房菜馆分量给得十足，一不留神就容易点多。 　　但瞅着菜单上琳琅名目，没忍住，再要一份熏鱼才算齐全。 　　饮料是酸梅汤，冰镇过的，在尚存些暑气的九月午间，再合适不过。等上菜期间，三人先轻碰一杯，然后闲聊开。 　　薛奚已经不是当初的薛奚了，如今的她，是拥有记忆的，因此抿下两口酸甜饮品之后，她很快调整了内心些微涌起的紧张，进入话题。 　　亚伯兴致勃勃提起：“原来薛现在已经是个大明星了！昨天吉莉安给我看那个…微博，对微博，上面的视频的时候，真是酷呆了。” 　　吉莉安之前在酒店和机场没认出来时，看着有些疏远，但现在成功认亲，她也与亚伯一样颇具兴致，眼里闪闪发光：“真的很酷！还有你那个舞蹈，真的太漂亮了。只不过昨晚那件事……” 　　显然她对于昨晚微博上发生的事了解的更多，也更担忧。 　　薛奚摇摇脑袋，笑道：“我还不是什么大明星呢，现在刚刚起步而已。至于昨天晚上的事…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放心吧。” 　　“那就好。”吉莉安点点脑袋，并无视了亚伯疑惑目光，然后无视失败，只好答应，“——回去再跟你解释啦。” 　　亚伯点点头，然后顺着这个话题说道：“我相信薛一定能行的！——说起来，薛你还在和安格斯联系吗？” 　　薛奚进包厢前还笃定今天不会被难到的坚定信念，瞬间被陌生名字打败，她借着喝饮料掩饰，也恰好有服务生进来上菜。热乎香气满盈在整个包厢里。 　　“先趁热吃吧，这几道菜都适合吃刚烧完的，”薛奚说着，边将那个名字再在记忆中搜索一圈，咬了咬舌尖，“安格斯他……最近没在联系了。” 　　确实没有联系什么叫安格斯的，薛奚确认自己的微信账号和手机联系人列表都没有。 　　“我觉得也是。”吉莉安点点脑袋，先给自己舀汤，边说到，“他现在正在好莱坞发展呢，应该每天都很忙吧。——唔，这个汤好好喝。” 　　亚伯也有样学样，往自己面前的小碗里先舀汤。 　　薛奚原本其实对肺头汤还带着点抵触心理，要不是*这边招牌，还有网上吹得天花乱坠……确实好喝。她喝下小半碗，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什么异味，于是薛奚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介绍，说道：“这家店肺头汤和狮子头，每天都是限量的，前者处理起来需要经过十多道工序，才能做成这样。” 　　吉莉安点点头：“确实是，喝得出来。而且有一种…家常菜的味道。” 　　她试图形容，结果中文没想出来，改用英语夸赞了一番，亚伯也跟着频频点头。 　　这时薛奚才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口中提到的，‘好莱坞’……？应该不是自己耳朵听岔了吧。她有点懵懵，正好掩饰在汤碗背后，收敛了一下表情。 　　不过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眼前这两人的注意力，此时已经被上来的菜肴吸引。接下来是狮子头，也就是薛奚刚才口中的限量二字吸引了注意力。 　　约莫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一个，服务员送上餐时，顺便帮着从中央划开，均匀分成四份，露出里边的咸蛋黄。 　　薛奚坚信，无论什么食物，加上咸蛋黄就一定不会难吃。更何况眼前这个狮子头——她夹了一块喂给自己。 　　真香。 　　继续边吃边聊起来，亚伯边感叹着中华美食，对比前两个月在外遭遇，幸福得险些要落泪，边突然提到：“薛好像变了不少。” 　　“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吉莉安啃完一块熏鱼，配合说道。 　　薛奚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差点呛着。至于前半句她倒是不怵，虽然从‘薛奚’的记忆来看，在国外上学的日子要比高中时的孤僻好许多，但也是比较冷冷清清的那种——但人总是会变的。 　　如果现在要她刻意装成大学时那副样子，反倒是容易翻车。不如大方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变化。 　　“不不不，”亚伯开口，一连串好像是要反驳吉莉安的话语，然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以前也很漂亮，但现在这样，好像比之前的薛更漂亮了。” 　　他的中文表达能力虽然不差，但也和吉莉安一样，形容复杂一些就容易卡壳，于是干脆也改用英语解释道。 　　薛奚听个大概，意思就是现在更开朗，好像也更闪闪发光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自然也高兴受用这个夸奖。 　　饭吃到一半，薛奚留意到手机来电，备注‘安同学’。她愣了愣放下筷子，跟正大快朵颐的两人示意自己到外边去接个电话，结果刚踏出包厢，就看见走廊上还是戴着口罩的安向霖。 　　“屋里烟味熏得难受，我出来透透气。” 　　走近了之后，薛奚才注意到他眼眶微微泛红，于是皱皱眉跟着表示不满：“你待会还要回去吗？*” 　　安向霖摇摇头：“只是不太联系的远房亲戚。不进去了，屋里几个人侃到现在，还没开始吃饭呢。” 　　薛奚心思一动，再次冒出怜爱二字来，于是张了张嘴，提议道：“我们那屋刚吃到一半，你不介意的话——是我以前的同学。要是你还有事就算了。” 　　话音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毕竟已经开始吃的饭局，自己不在意但不一定对方也不在意这种事，于是最后补充上个台阶。 　　安向霖泛红的眼里，如果是闪闪发亮的意外样子：“……不会打扰你们吗？” 　　“不、不打扰。”薛奚迅速回想了下，屋里那两人都是自来熟的性格，尤其亚伯。 　　…… 　　于是薛奚出去一个人，回来增值成了两个人，她还没开口介绍，吉莉安先惊讶开口：“你是那个……安向霖！” 　　“你好。”安向霖换上经典礼貌神情，点点头。 　　薛奚后知后觉想起他的知名程度来。 　　这顿饭四个人吃倒是正好，半点也没带浪费的，薛奚观察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很满意，于是迅速将这家店加入请客白名单。下回等蔚然回来，可以来试试别的招牌菜—— 　　…… 　　告别各自回家之后，薛奚看了看时间，决定开启日常任务模式，还没打开直播，就收到了来自丁缘的电话，有些意外。薛奚记得她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公司总部去了，说是过段时间再回国来。 　　“姐？”薛奚坐进椅子里，开口道。 　　“——没打扰你吧。”丁缘很快应声，她那边刻意将声音压低，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 　　“没，我在家呢。” 　　“那就好…”丁缘说道，然后犹豫了下，继续，“是这样，妈和叔叔最近环球旅游刚刚结束，现在就在我隔壁酒店房间——” 　　薛奚愣了愣。 　　“他俩刚才告诉我，买了待会儿跟我一班的回S市的飞机票。”丁缘的语气有些无奈，但好像又习以为常，“所以呃…你现在是在S市对吧？” 　　“嗯，我前两天刚杀青回来。” 　　“……如果你想见个面的话，当然，我完全尊重你的意愿，”丁缘习惯了在会议上叱咤风云，这时候的斟酌措辞要让她下属助理看见，一定会吓一跳，“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可以帮你避开他俩的行程安排。” 　　薛奚揉揉眉心，闪过一丝恍惚，然后舔了舔唇面，任由对话安静片刻。她也说不明白自己现在心底是什么念头，但是…… 　　“有机会的话，见一面吧。”薛奚这么说道。 第56章 帮你拿钱砸下！ 　　薛奚答应话语说得轻轻巧巧,对面丁缘倒是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欺上瞒下的事情做了这么一阵子，在两人分别位于地球两端时，她已经觉得有些心理压力了。等明天两人开始同处一个城市——想想也是,更艰难了。 　　而同时,薛奚考虑的则是等到她回到中文环境里，自己现在多少也算个小明星,比较糊的公众人物,这样看来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尽早大大方方重逢见面。 　　而在‘薛奚’的记忆中，母亲占据的片段并不多，但也都是美好的回忆。除了那次离别。 　　“你愿意的话再好不过了。”丁缘依旧是低声应到,然后薛奚这边清楚听见敲门声——再然后是她飞快落下‘回聊’二字，就把电话挂掉的动静。 　　总觉得有点像谍战片现场。薛奚看着微信通话终止,眨了眨眼睛,决定不提醒对方：‘不是已经决定不保密了吗就不用这么神神秘秘了……吧？’ 　　薛奚敲敲键盘，发出去预祝明天一路顺风的话语。 　　然后她刚准备收起手机，——又是一个电话。 　　薛奚觉得自己这两天接到电话的数量加起来——可能超过了在剧组两个多月接到的总和。 　　这回是陶迎迎打来的,前后时间点倒是掐得很准，一分钟都没浪费。 　　“小陶怎么啦？”薛奚接通之后打开了扩音,边开始收拾桌上纸张，将边边角角对齐。 　　“我刚刚收到剧组那边的消息，”陶迎迎组织了下措辞,开口道，“他们说……” 　　她口中的剧组指的是原本商量好，年底开拍的一部目标上星的现代剧，制作阵容强大，剧本也不错。薛奚争取到的是个女三号的角色,戏份不少而且人设也出彩，如果演的好决定能掀起一波热度。 　　薛奚听着陶迎迎说下去，手中动作顿住，皱了皱眉，“确定了演员，期待下次再合作？” 　　之前双方还谈得好好的，几乎是就差合同没签，其他都谈拢得差不多了。现在突然变卦…… 　　“他们那边是这个说法，”陶迎迎的话语顿了顿，透着明显气愤，“所以我去打听了一下，剧组换了个资方，现在主要的投资商又是与那个孙申有关系。” 　　这么一说，薛奚自然就清楚了。她揉揉眉间，琢磨着估计是姜画那件事没得逞，让他气得不轻，所以打听到她有意这个剧组，就上赶着来了。 　　“我知道了，好啦没关系，我又不是真的没戏拍了，现在退出也总比到时候被他在剧组下套好，”薛奚轻声安抚对面气鼓鼓的，“和他在一个剧组我还觉得难受呢。” 　　“可是……”陶迎迎刚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又咽下话语。 　　“再说后天不是有个试镜吗？要是拿到那个机会，可比这个剧本好。”薛奚这么说着，看起来风轻云淡人设不塌，心底却是恨恨想到——总得找个机会让孙申付出代价。 　　之前那个赌约……薛奚捏紧拳头。 　　挂断电话之后，薛奚又细细想了一遍，梳理了下接下来的工作。月中要进组拍戏，是公司出品剧目里安排的角色，戏份不多，但莫姐的眼光不差，那个角色一旦立住也会很出彩。杀青之后正好赶上计算机考试，难度不高，等于白赚一大笔抽卡机会…… 　　想着想着，思绪又绕回公司上去。 　　这段时间她对森汇在业内影响力也有了了解，曾经数一数二的影视娱乐公司，现在树荫仍盛，但隐隐也有些微将颓的趋势，内部管理层也有各自派系。加上如今影视行业各大资本如雨后春笋冒出，来抢夺同一块蛋糕—— 　　而就薛奚来说，她所属的莫姐这一派，艺人有些青黄不接，曾经火爆的老牌巨星如今大多退隐幕后，减少了社会活动，新兴艺人里便也缺乏能撑得起一流这个招牌的。已经自立门户的姜画之前可以算半个。 　　薛奚琢磨着，大概是路线的原因，精细打磨出来总要花费更多功夫，还有更重要的‘运气’。而在信息爆炸的当下时代里，相对而言就不那么有优势。好处自然也明显，稳扎稳打一步步往上，厚积薄发，最后得到的便是真切的成绩。 　　而不是空中楼阁。 　　但显然这个观念，被很多人认为过于老旧了。 　　而薛奚因为自带的观众视角，又拥有高级摸鱼技能，再加上略有些心虚，对这种观念——当然是支持了。 　　她自认为是一条有职业道德的咸鱼，如果基础业务能力不过关，怎么能更好的摸鱼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薛奚的念头飘来飘去，又飘回刚才陶迎迎说的那件事上。孙申……现代法治社会，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怕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但也得通过正当手段让他社死。薛奚摸摸下巴，思索起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章程，她倒是先想到——要是自己是个能随手甩出百万支票的富豪就好了，想拍什么拍什么，看中那个剧组就砸钱。 　　虽说带资进组四个字一般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但有实力的带资进组，薛奚还是心痒痒想体验一番的。 　　此时的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这个念头居然某种意义上的成了真。 　　…… 　　薛奚赶赴下午茶现场时还是有点紧张的，尤其是这场下午茶是安排在……京都风味火锅店的时候。薛奚上午收到地址定位，*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顺便关怀了一下刚刚时差颠倒的姐姐真的不用再休息休息吗？ 　　丁缘在语音那边有点无奈：“……没事，凌晨到的时候睡了会。” 　　言外之意，薛奚莫名悟到这个见面地点和时间的选择，估计是出自多年不见的母亲的手笔。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这么说道。 　　薛奚为了显示认真，踩了小矮跟，化了恰到好处的淡妆，拎着包迤迤走进火锅店里。门口是比寻常都要高的三级台阶，进门之后，整间大厅都是没开张的样子，这个时间点果然……不太科学吧。 　　她正心底腹诽着，也有段时间没见的丁缘迎过来。 　　“妈和祝叔都已经在里面了，——你别紧张啊。”丁缘挽着她往包厢那边走，边絮絮叨叨。 　　薛奚恍惚：……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呢。 　　这个念头她没说出口，只是乖巧点点头，左右周围没有别人，薛奚顺便将口罩和帽子摘下。打开包厢门之前，她再理了理头发，确认造型无误，这才进去。 　　包厢里装潢颇有些…鲜艳，晃得薛奚怔了怔神，然后便被柔软的手一把握住掌心。 　　差不多是平视高度，薛奚迎上闪闪发亮的目光，再次难免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人，正是‘薛奚’久未谋面的母亲。 　　“……真的是我的小奚，”那人也在细细打量，一开始是欢喜神情，随后蕴起怒态，“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姓薛的那家伙虐待你？” 　　薛奚结舌，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带到小圆桌座位上按下。 　　那人把整本菜单摆到她面前，一挥手：“喜欢吃什么咱们都点一遍。” 　　“……妈。”丁缘显然对这幅不着调做派习以为常，开口提醒道，“你给小奚一点时间。” 　　“是啊，夕知，你也先坐下吧。”一旁沉默着的男人开了口哄道，然后将视线落在薛奚身上。 　　“这位是祝叔。”丁缘承担起牵针引线的工作，向薛奚介绍。 　　“……”薛奚刚才心里还有点嘀咕，印象中…眼前的母亲看上去不是太靠谱的那种长辈形象，但这么相处起来，倒也意外不错。这下她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方才的局促被这动静一折腾，倒也消散了，于是薛奚开口称呼道，“妈，祝叔。” 　　“哎——”丁夕知女士拉长声音欢喜应了声，然后才道，“坐吧坐吧。” 　　四人就此落座。 　　薛奚也就有了机会，在看菜单时不动声色观察一下桌上几人。夕知是母亲的名字，她好像与记忆中，十多年前离开时那般模样并没有多少区别，仍是精神十足，还带着些少女气。看着像是生活富足且安稳的，而且刚经历*了时差和长途飞机，看起来居然一点也不显困乏。——这就是靠科研的超能力吗。 　　而一旁的祝叔多半视线都停留在母亲身上，确实如丁缘姐之前所说，看起来有些寡言冷峻，但眉眼间也是掩不住的温柔神情。 　　简简单单这么一转，薛奚觉得自己吃了粮，有些饱。再将视线落回眼前菜单上，她决定收回刚才的念头，摸摸肚皮。 　　四人要了个传统锅底，四份祖传麻酱料，两碗现炸辣椒油搭着当蘸料。再将店里手切的招牌牛羊肉各点了份，白菜叶，菌菇盘，也不能落了水爆牛百叶尖儿。 　　后者据说是这家店出了名的招牌，送上来满满一盘百叶，店家给汆好的，火候恰到好处，自己就涮不出那个筋道来。 　　他们几个也都不喝酒，于是要四瓶冰镇北冰洋过来，插上根吸管吸溜着橙色碳酸饮料，瞧着服务员将铜锅摆好，菜品依次送上。 　　在此期间，丁夕知眨眨眼睫，看向薛奚，问道：“回来的时候，你姐给我们看了那个跳舞视频，不愧是我们家小奚，真好看呀。” 　　薛奚瞅一眼一旁的丁缘，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还没开口，对方接着说道：“听缘缘说你现在喜欢演戏——” 　　“…嗯，”薛奚一时有点拿不准对方对这个的态度，毕竟‘薛奚’那个爹明显是不赞同的，“只是现在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但是我会努力的。” 　　“小奚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的！”丁夕知斩钉截铁道，然后顿了顿，继续。 　　“正好我这儿有点闲钱，也不多，投资部电影或是什么电视剧应该还是够的——” 　　“要是有哪个看中的，告诉我，妈妈帮你拿钱砸下来。” 　　薛奚：…………什么？ 第57章 她确实爱上了。 　　薛奚一时不知道,是该怀疑自己现在在做梦呢，还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点什么问题。她定定看了看丁夕知兴致勃勃的神情，然后余光扫过另外两位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 　　……看来以上原因都不成立。 　　没在做梦,也没听错。 　　对方是真的想让自己带资进组——薛奚想起昨天下午的天马行空般的畅想,居然真的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方式落在了自己面前。 　　薛奚哑然，一时间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不过她也隐约知道,丁缘应该是留意到了前天晚上那场风波，并且也向母亲全盘托出了。 　　所以对方虽然没有直接提起那件事，估计是生怕自己想到不高兴的事情,因此拿这个话题取而代之。 　　她心底一暖，但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丁缘。 　　结果是祝叔先开了口：“夕知,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薛奚稍稍松了一口气，心底感叹还好这位是个稳重靠谱的，便刚想点头附和,把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结束。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祝叔现将视线瞧过来,对着薛奚继续认真说道：“不过夕知这个提议确实有道理。我和国内几家公司的人还算认识，所以放心，到时候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着联系操作一下。” 　　薛奚：…… 　　“谢谢妈，谢谢祝叔，”薛奚尽量让自己神情显得不那么复杂，迎着两人分别兴致十足和认真满分的神情，很难不觉得复杂,“我……” 　　她刚想说不需要这么麻烦，自己现在的工作也正在慢慢步入正轨。然后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薛奚话音一顿，来不及细想，再开口却又换了口风：“那……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们的！” 　　这句似是而非勉强可以算作答应的话语，换来两位欣慰眼神。 　　之后话题转向日常闲聊，边吃起火锅来。薛奚中午还稍微垫了垫肚子，担心局势过于严肃，吃不饱不是大事，万一肚子咕噜出声，就有些丢人了。 　　但没想到的时候这顿京都风味的火锅，让她吃得异常开胃。薛奚差点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从一开始略带拘谨到其乐融融，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 　　薛奚嚼着涮熟的羊肉条，边在心底想到。 　　…… 　　吃完之后是固定的加好友环节，丁缘先将四人拉了个群。 　　然后再是各自回家或者酒店，丁夕知二人接下来会在S市待相当一段时间。再说从这么多年未曾谋面，到关系恢复如初，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双方都不着急。 　　薛奚被祝叔安排的车送到了公寓楼下，道谢之后，司机字正腔圆：“不用谢，二小姐，这是我的工作。” 　　“……”薛奚嘴角扯了扯，恍惚了下，“谭哥你…叫我小薛就行。” 　　直到上到顶楼，她的脑海里还回旋着那个称呼，薛奚忍不住揉揉额角，试图挥开。接下来是直播时间。 　　直播间依旧稳定如初，常驻人数涨涨落落，维持在一个固定范围内。薛奚边准备着日常任务，边思索今晚抽一段记忆，然后就将剩下积分稍微囤一囤，用来交下一轮的白噪音套餐。 　　免得接下来这几天有什么意外，万一日常任务做不完——原本理论上来说，直播间积分，足够抵押豪华套餐花费的积分，但上次的七连抽就将那些积分事先消耗了，下次的折扣需要80点积分。* 　　以防万一，尽早开始备着比较好。 　　下午吃得饱足，自然也省了顿晚饭，薛奚将日常任务顺利完成之后，接下来…天色渐渐暗下，但这个点抽记忆有点不太划算。 　　薛奚并不能确定下回抽到的有多长，需要昏睡多久，倒不如入睡前再抽，醒来正好继续睡下去。于是她开始思考起来下午吃火锅时的那个提议。 　　当时她灵光一现——想到的是使女主成名，开拍前不被看好，结果包揽国内外各大奖项的那部作品。 　　如果没记错的话，薛奚在纸上圈圈画画，写下几个名字，或者姓氏。导演、编剧——女主是应蔚然，另一位女主……记不清了，薛奚皱了皱眉，隐约记得原本是双女主互相成就的剧本，但因为另一位女主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角色，因此在电影中削弱了篇幅，这也是上映并且获奖之后，应蔚然在采访中提到的遗憾。 　　另外也有几个出彩的配角，薛奚把能记住的名单就记下来，虽然最后效果零零碎碎，除了应蔚然这个名字清晰醒目，安向霖也出演了这部电影，其他—— 　　薛奚默默说服自己，不是自己的错。 　　言归正传，这部电影直到原著后半段才开始拍摄，有个很主要的原因：拉不到投资。直到后来，应蔚然与导演相识，看过剧本之后这才主动提出，自己可以投资。 　　那时候的应蔚然已经从低谷期出来，出演了好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作品，自然也有相当的积蓄可以用在这部电影上。虽然比起动辄几亿的大制作来，这部电影成本还是不高，搞预算的制作人也特别能省钱。 　　薛奚试图回忆原著的时间线，如果计算正确的话，在赵绪功成名就，应蔚然跌落谷底这一年，导演已经开始拿着剧本试图拉起了投资。 　　这是一个机会。 　　薛奚想到这点，完全是因为下午吃火锅时正好想到当初零壹说的，关于原身的心愿：在娱乐圈中闯出一片天地。 　　这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单凭演员身份，要站稳脚跟，简单来说至少也得经过好几年，拥有几部口碑值得的作品。但如果是双开花呢……？ 　　薛奚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将主线任务的完成视作百分之百，那么单走演员这一条线，就需要前进百分之百的进度，才能结束认为。既然如此，如果同时开个副职业——当投资方，然后出品一部足够优秀的电影*呢？这部分的成就会不会计算在主线任务的完成度上。 　　反正也是娱乐圈的范畴嘛，主线任务可没说一定要靠演员这个职业完成。再加上她有知道原书发展的金手指，别人投资会有风险，但她投资……至少这部电影当年播出之后，不光奖项赚到，票房也是很赚的，再加上后来又在国外各处上映，分成自然可观。 　　薛奚认真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操作可行。 　　直到她后知后觉发现，刚才叫出来旁听这个念头的零壹一直没动静。 　　零壹：……我不敢动。 　　这位早安！学习人的零零壹号测试系统，回想起了当年…当月，宿主第一个英语学习的任务，用看剧的办法轻松完成的操作。也是因为这个操作，使得系统任务发布连夜更新，严格完善，规定了用以学习的软件和内容，这才避免了之后种种问题。 　　但它没想到的是，在主线任务…不是，在完成原身心愿上，宿主居然还能想到这个办法。 　　零壹迟迟干巴巴开口，电子合成音流露出复杂情绪：“程序上来说，确实存在一定的可行度。但并不能保证判定占比的问题。” 　　薛奚噢了一声，表示理解，也就是说有用——但不保证有多少用。 　　但起码不亏。 　　薛奚为自己的灵光一现点赞，然后琢磨着，找机会跟陶迎迎商量商量，让她帮自己打听一番类似的消息。再之后……自己不好直接出面，请个业务范围在这方面的律师代理是个不错的选择。 　　专业的事情自然交给专业的来。 　　想通这件事，薛奚伸个懒腰，将手上这张正面练字，颇有风骨，背面却涂得乱糟糟的纸一并放进保险箱里。 　　然后她看向被端正摆在一旁的钢笔，有些年岁但被照料得极好，上边的英文字符再次印入眼帘。这支钢笔的来源仍然不在记忆中，是没抽到，还是已经抽到但是被大脑自动归纳到封存的那块区域去了？ 　　薛奚又好奇多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想不起来，于是干脆不想，准备洗漱，然后玩会手机，就抽记忆卡池睡觉。 　　没准一觉醒来就记得了呢—— 　　…… 　　这个心愿显然落空。 　　薛奚揉揉眼睛，把自己从抱枕上边扒拉下来，顽强起床。然后梦中的记忆开始浮现。 　　在之前的记忆抽卡里，她知道‘薛奚’本科学的是心理学，直到毕业后进入导师所在的工作室，大的研究的方向则与人工智能息息相关。 　　这次梦境持续时间长，倒让她恢复了不少专业相关的知识，当然，都是英文——薛奚下意识怀疑起来，日常布置的那些英语学习，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 　　但这个问题比起另一部分信息量，就显得相对不那么重要了。 　　薛奚拿过手机，在百科里搜索‘安格斯·罗伯特’的词条，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脸庞出现屏幕上。 　　这就是和亚伯他们吃饭时，提起的那个人名。 　　曾经是戏剧社的社长，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薛奚’会选择在硕士毕业之后回国，进入娱乐圈，并且诞生那个心愿，有大半的缘由是因为他的戏剧社。亚伯和吉莉安在刚进入大学时就加入了，结果在有次戏剧表演前夕，社里成员出了些意外，临时找替角就找到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薛’身上。 　　从身段长相到记忆力（毕竟那段台词过分冗长），她都是最优解。 　　‘薛奚’耐不住仅有的朋友的连哄带劝，答应下来帮忙。直到她站到舞台上，聚光灯亮起。 　　那时候，‘薛奚’才发觉，自己兴许……会爱上这个地方。 　　她确实爱上了。 第58章 不是单纯粉丝。…… 　　原来这就是……原因吗？ 　　薛奚将脑内记忆整顿完毕,然后闪过半瞬的茫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何，平淡或动人,她没必要去评判。而是如今,只剩下三份记忆没被抽取，拥有了绝大部分‘薛奚’的记忆的她…又体验到了那分,来自原身的、对表演的渴望和喜爱。 　　她开始分辨不清：我又是如何看待表演的？ 　　薛奚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这些思绪抛开。她确实有些想不明白,但转念来看，多想也无济于事，继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想着,薛奚把手机切换到音乐播放器界面，然后给自己点播一曲大悲咒。 　　平心静气,准备起床出门晨跑。 　　而同时,零壹因为监测到质疑所以得到权限浮了出来，他刚想开口劝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宿主已经自我调节结束。 　　迎着大悲咒的梵音声,零壹：……我还是保持沉默，安静被净化吧。 　　薛奚晨跑回来,顺便拎回了早餐，主要是家里现在存货空空，就算不空,她也自力更生*艰难。这点倒是和‘薛奚’一样，反正都不会下厨。 　　区别在于，‘薛奚’都是打餐厅的订餐电话，或是定个位置出门吃，或是叫上门来,都不便宜就是了。 　　这才有了薛奚当初注册外卖账号，意外发现还是新成员，满减减了个爽快的局面。也是因此，当初余额存款紧张兮兮，让薛奚萌生出‘下个月会不会交不起房租’的感觉来。 　　…… 　　吃着早餐，此时时间点还早。整座城市正在缓慢启动，薛奚看了眼手机，想起今天上午的试镜会，于是将剧本拿来，再多看几眼记记台词，找找感觉。 　　她今天准备自己打车过去，原本该是陶迎迎过来接她。但早上睡醒后，薛奚就收到了兢兢业业的小陶难得的痛经请假条，反正试镜也不是什么非要有人陪着的事，薛奚迅速批准，还给她批了两天的好好休息。 　　提前算准时间，预约好车子，薛奚翻了两遍剧本，便开始准备出门。忙活了一通，戴上口罩下楼，抵达目的地时恰好比约定时间早一些。 　　完美。 　　薛奚在心底给自己点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试镜——但之前孙申那个剧组的试镜实在算不上正常流程，而妖狐传剧组也确实太过不正经了些，至于她下半月要进组拍的那部剧，因为是自家公司出品的缘故，也只是视频连线，见了见导演聊了几句，算是半个走后门。 　　……也不算走后门啦，她也是得到过穆钥老师夸奖的人。还是导演主动提出不用试了，相信穆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于是这么一拎串数下来，好像这还真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走试镜流程。 　　虽然当时跟陶迎迎说的是，如果这个剧组试上了，那自然是要比出尔反尔的那个‘退婚’剧组要好。但她们俩心底也清楚，十有八九，按薛奚目前的知名度，她是来陪跑的。 　　重在参与嘛。 　　积攒经验也是很好的，薛奚捏捏拳头，给自己鼓劲。她从侧门进入酒店时，留意到今天好像格外有些热闹，嘈杂人声围堵在门口两旁，虽说是留足了供人通行的道路，但还是有些莫名的，让她觉*得吵闹。 　　酒店里边大厅倒是安静下来，于是薛奚迟迟升起紧张来。但当她被迎进会议室休息处，然后看到安向霖从试镜的那扇门里出来时，其他情绪便一并消散了，只剩下意外，海还有那么些……惊喜。 　　安向霖也注意到了她，于是走近来，轻轻快快打声招呼，音调压得轻，免得影响到旁人：“早上好，薛老师。” 　　“早啊，”薛奚如今完全对安向霖的称呼习以为常，于是点点头应下，然后说道，“原来你说的来S市试镜，也是这个剧组。”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安向霖弯弯眉眼，将尾音刻意温吞拉得长些，清朗嗓音听着便让人身心觉得愉快。 　　他自出道以来，一直都没怎么涉足电影荧幕，这时候的尝试倒也在情理之中，薛奚边想着，边刚打算接话，便看见引人进去试镜的助理在休息处晃悠了两圈，最后往自己这边走来。 　　理论上她前边应该还有一个人。薛奚看了眼时间，自己确实是提早抵达的。 　　“抱歉打扰了……”助理有些不好意思介入两人对话，然后与安向霖也问了声好，再看向薛奚，“前一位老师好像还没来，一时间也联系不上。可以的话，可以请您先跟我进去吗？” 　　他态度良好，薛奚自然也没拒绝的必要，于是点点头说声稍等，然后与安向霖暂道别。 　　安向霖也点了点脑袋，给她加油，并看着时间可惜说道：“我待会还得去下个行程，没法在这儿等你出来了。蔚然姐这几天应该就能杀青回来，到时候还在S市的话，正好再聚一聚？就上回那家饭店——” 　　薛奚与他心思刚好撞上，自然点头应下，便随助理往试镜的屋里去。 　　整场试镜没有持续太久，但进展比薛奚想象的更为顺利，这里指屋里的剧组成员的友善程度，恰到好处，又不至于过分热情。 　　对社恐玩家绝对友好。 　　这里没有踩一捧一的意思，薛奚坚持道。于是也顺利道别，刚准备踏出房门时，外边传来熟悉声音。薛奚心思一动，下意识理了理额前碎发，挺胸抬头迈出去。 　　果不其然，那个特别的‘温温柔柔’的嗓音，看到薛奚从屋里出来，眼里闪过一瞬意外。 　　“姜小姐。”薛奚开口示意。 　　在门外的正*是姜心涟，她原本看起来有些仓促，但见到薛奚时很快收敛了情绪。薛奚下意识猜测，她就是自己前面那位来迟了的。至于原因——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懒得再多理会。 　　距离上次茶楼一别，好像这还是两人线下第一次见面。 　　姜心涟脸上复杂中带着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也摆出和善架势，跟薛奚打招呼。薛奚也就点了点头，便与守在门外的助理再客气道一声别，准备离开。 　　两人无声的交锋开始的快，结束的也迅速，被那助理同样无声尽览眼底。 　　…… 　　薛奚原本的轻松心情被搅乱了些，她解开两颗薄风衣的纽扣，再掏出小包里的耳机盒，给自己戴上之后，放首走路带风的BGM迈步出去。其实也可以让零壹在脑内直接播放，他那边的曲库还完整一些，但戴着耳机更有灵魂。 　　电梯下至一层，门打开，薛奚原本的视线正落在双开门自己的倒影上，然后就恰恰迎上戴着针织帽和口罩的安向霖，站在电梯厅里，不时看眼手机，再不时看一眼折角处的大厅。 　　薛奚缓缓冒出个问号，想起人刚才说到待会还有行程要赶，因此她也不至于想是在等自己。那是助理还没过来——？这个理由合理很多，但安向霖却是蹙着眉的。 　　“……薛老师。”听到动静，安向霖看起来像是惊了惊，然后看到来人才缓缓松一口气。 　　薛奚更加疑惑，于是开口斟酌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等人吗？” 　　安向霖的神情有些复杂，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无奈解释道：“原本是约好的十一点整来接我，但是那边路上出了点交通事故。” 　　“那——打车过去？”薛奚话音刚落，又觉得事情该是没那么简单，不然对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安向霖缓缓说道，然后又摇了摇头，抬手指指外边，薛奚跟着好奇探出脑袋往大厅里瞅了眼，然后顺利愣住，他接着说道，“你也看见了，那些是来堵我的。” 　　“……我能感受到，不只是单纯的粉丝。” 　　薛奚皱眉，门外围着不少人，正是她早上来时看到的。酒店保安只能确保大厅里安全，却也没权力驱散外边的人。 　　……这就是私生饭吗？ 　　“另一个对外通道和大门那边也都有人，”安向霖揉揉眉心，显露出一丝恰好的烦*闷，“本来我想联系酒店这边，看看能不能安排——但是他们有权限，负责的经理正好有事外出。” 　　“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的行程……也不算什么大事，是我不留神就跟薛老师抱怨多了，”安向霖故作轻松语气，“至多是我再等一会，待会跟品牌方解释一下。” 　　“这怎么不是大事了，”薛奚反倒因此怜爱爆棚，私生就已经很严重了，更何况他口中的品牌方，一旦因此违约就容易发酵成耍大牌之类负面新闻。这么想着，她捏捏耳垂，突然开口，“有个有点冒险的办法……如果你愿意试试的话。” 　　…… 　　除了零星有人进出以外，安向霖始终没有出现在门口。 　　直到—— 　　“向霖从正门那边出去了！”堵在侧门外的人群里突然冒出个声音，搅浑了原本还算平静的池水，那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再次补充道，手机通话界面闪烁，“我朋友就在那边，她给我打了电话。” 　　侧门看不见酒店主入口的情况，需要绕条小路过去，于是这番话语瞬间引起轰动，从将信将疑，再到有另一个声音说：“那你们先过去，留几个人在这边守着，到时候有确信了再联系。” 　　这才纷纷点头，便往正门那边过去，谁也不知道是哪几个人要留下，但大家都一心想着要见本人——留下的才傻呢。 　　于是最后只剩下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高挑女人，收回手机，蓝牙耳机灵敏接收话语消息，将低声传到通话另一端：“走。” 　　她恢复了原本的声线。 　　正是薛奚。 第59章 是熟悉的目光。 　　薛奚与安向霖事先约好,薛奚先正大光明出去，然后戴上鸭舌帽混进人群里。反正那堆人也都是口罩帽子标配，谁也不露正脸,彼此看起来虽有三两相识的,但总不至于认识每一个人。 　　于此同时，安向霖则沿着墙边,正好是门外视线盲区,尽量靠近侧门门口躲好。等待薛奚变化声线,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引到正门那边，再通过手机联络，安向霖便能抓紧空档时间,溜出侧门—— 　　说起来薛奚这招改变声音，还是在剧组里跟尹一泓学的,他自称靠这办法忽悠过不少人……当然,炫耀还没结束，就被苗淼捏了耳朵，笑里藏刀威胁道：赶紧教重点。 　　以上步骤进行得都很顺*利。安向霖脱下外套,帽子反过来便换了种颜色戴，也正好能迷惑偶尔可能瞥来的视线,然后低着脑袋踏下门口台阶，和薛奚恰好汇合。 　　两人还没来得及相视一笑，新的危机出现。两扇门相隔距离不远,拿捏准对方在路上的时间也不容易，因此没法多等，也没有恰恰好路过的出租车——刚才应该提前网上约车的。 　　薛奚来不及懊恼这个问题，视线一转，看到共享电动车排成排,贴着蓝色支付软件可以免押金扫码的标志，于是二话不说拖着他去：“我们一人扫一辆——” 　　“……”安向霖被拽着手腕仓促到电动车旁，看着刷成亮眼绿色的车身，沉默了下，“我不会开……” 　　薛奚动作一顿，余光瞥见那群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估计不用多久就能发现伎俩。于是她也不多想，干脆自己扫码开了辆，将它推出来坐上去，单腿撑地扶稳，然后腾出手来拍拍后座。 　　还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裤。 　　安向霖不等她开口，就心领神会跟着跨坐上。 　　电动单车的提示音响起，薛奚稍稍压下身子，转动把手启动，心里念着只要绕出这片区域就好——脑内记忆浮起，将周遭路线压平形成地图：“抓稳了。” 　　风声吹过耳畔，安向霖下意识拽住风衣外套，只敢捏着布料一撮，显然并不太稳当。 　　薛奚正打算抓紧时间穿过马路，利用红灯将身后的声音拦截，于是开口叮嘱道：“你直接抱紧，小心一点。” 　　安向霖僵了僵，垂下眼睫掩饰不明闪烁的情绪，然后伸手将腰身圈紧，鼻尖萦着若有似无的发丝清香，蹭过脸颊。 　　有点痒。 　　时间掐得正好，抵达街对面时红灯亮起，薛奚也不停步，而是沿着街道往前开出一定距离，然后一拐弯，转进一条小巷里，这才靠边停下。 　　“呼……应该没事了。”薛奚顺了顺自己有点风中凌乱的头发，还好帽子压着，不至于太糟。 　　“这次算运气好，没因为没带头盔被拦下——”薛奚不忘随口科普交通知识，掩饰加速心跳声，“而且理论上，电动车不能带人。” 　　安向霖化身乖巧学生连连点头应是，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手臂还圈搂着人，于是触电似的忙不迭松开，“……这次实在麻烦你了。” 　　薛*奚倒是并不在意他动作，此时心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惊险中，然后她摆摆手：“没事，偶尔来一次还挺刺激的——就是希望你别再遇上下回啦。” 　　安向霖闻言神色一沉，抿了抿唇，显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很快舒展开：“放心，没有下回了。” 　　“好啦，你就在这打车过去吧，”薛奚视线在他泛红的耳畔掠过，也忍不住捏捏自己耳垂，是刚才的风太冷了吗。 　　安向霖再次道谢，然后应下。 　　…… 　　薛奚到家时，陶迎迎已经恢复了活蹦乱跳。 　　按她的话来说，一个月总有那么一天不太舒服，昨天夜里疼得厉害好久没睡着觉，早上看到准假之后就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直到将近中午才醒，于是就是精神十足的小陶代理经纪人。 　　薛奚没撤回假期，毕竟过几天就要进组，这两天没别的行程安排，自己明天也有私人行程，小陶继续休息也是自然，就当是提前的国庆假期了。 　　不紧没撤假，薛奚还将她的假直接放到了进组前一天，顺便给布置了点课后任务。 　　“那个导演是叫戚安正，安定的安，正气的正，”薛奚按着语音键叮嘱道，发送之后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可以的话，不要让他本人知道。我是有个朋友说起，有点兴趣，所以只要确定一下，他最近是不是在拿着剧本找投资就行。” 　　“后续有什么事情，我朋友会找别人代理出面的。” 　　传说中我有个朋友就是我自己系列，薛奚对于蒙骗小朋友还是存着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直接开口：没错我可能会有一笔天降横财可以用来投资电影而且我未卜先知他一定能火。 　　……那就太玄幻了。 　　这边薛奚还在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那边陶迎迎已经兴致高昂回复道：“保证完成任务！” 　　薛奚在心底为她鼓掌。 　　转念她又想到，就算真的有这号人物，与记忆中一致，那该如何开口跟初初重逢的母亲提起这件事。就算是对方率先提出的，但要真出现这种情形…薛奚轻叹一口气，自己好像还真开*不了口。但确认还是要先确认的，其他事情等待合适契机——或者等自己再攒一攒钱。 　　…… 　　第二天的私人行程，实际上是S市综合乐园一日游。 　　来自丁缘的邀请，也可以算是家庭团建活动。综合乐园开园没多久，每日客流量蜂拥着，工作日相对好一些，但今天偏偏是周六。 　　‘更有氛围。’ 　　薛奚比较怀疑，这可能是亲妈的原话。母亲和祝叔与丁缘住在同一家酒店里，于是清早便由祝叔开车，到公寓楼下来接上薛奚，之后就直接往北郊的乐园方向驶去。 　　功课是提前做好的，上午按照流程玩过两个标志性游乐园项目，下一站本该是鬼屋，丁缘却先怯了场。她虽然嘴上没说，薛奚余光瞅过去却也注意到了。而丁女士仍是兴致勃勃想要体验一番，于是薛奚举手提议：“不如我和姐姐去——那边看花车游街。” 　　她随手挑了个方向，那边看着颇是热闹，然后坦然承认道：“我有点不太敢进鬼屋。” 　　丁女士觉得有些可惜，但看两人关系好自然也乐意，于是点点头，“那我们待会在餐厅那儿汇合？” 　　她指的是游乐园中心小镇的主题餐厅，任何一份游玩功课上都提到过它。 　　丁缘也是欣然应下。 　　花车游行到整点准时开场，两人便随着人群拥搡，几乎是半被挤到前线的。边上人三两言语念叨着，说是每天都会抛出一份代表好运的捧花。兴奋话语听在耳朵里，丁缘也不禁被感染似的期待起来，薛奚此时也有些心动，但大体还是要比身边人冷静些。 　　毕竟那么多人，据说就一束花——能接到就足够好运了。 　　她正这么想着，恰好遥远钟声响起，揭开游街序幕，连缀的彩车装点梦幻，粉蓝色调仿佛将人引入童话世界，车上有各种扮演角色，根据不同人物性格，或站或坐，或探出身来互动。 　　兴许是刚才身旁人那番话语的缘故，薛奚下意识远眺去寻找那所谓捧花的所有者。周围人声鼎沸，喧闹动静纷纷，今天阳光也是恰好。 　　只有远处那人手持捧花，迎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薛奚眯了眯眼眸，待到那位王子装扮的俊朗青年靠近，说是俊朗，实际上被过分夸张的帽子和*半张脸的面具一遮掩，只露出流畅下颔线条。 　　薛奚与他视线相迎，怔了片刻。 　　是熟悉的目光。 　　就在此时，那人将捧花轻抛去，划过弧线，引起人潮纷涌，最后却恰恰落在薛奚怀中。 　　薛奚下意识环紧，再抬眼，花车已经匀速驶离。 　　“是好运哎…！”丁缘反倒比她这位接到花束的更显得兴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兴奋过头，她咳了咳试图挽回形象。 　　薛奚低头嗅了嗅，除了花本身的清香以外，还沾着些木质香水的气息。整捧花束也是同样梦幻配色，深浅的粉色，搭配闪闪发光的蓝色外衬。 　　“笑一个——” 　　薛奚下意识循声抬头，自然流露的欣喜不需要刻意展开。然后是拍立得抓拍的咔嚓声，相片留影慢吞被吐出来。一连三张还没开始显影，薛奚下意识将脑袋凑近去，好奇她拍了什么，却被丁缘捏着相片晃了晃：“待会再看，相信我的摄影技术！” 　　于是薛奚乖乖收回视线，想了想亲姐好歹是搞设计这行的，摄影审美一定差不到哪儿去，这么想着，她点点头。 　　这边人流很快渐渐散开，回到各个游乐项目去，薛奚看了眼时间，两人便护着这捧花，往约定的餐厅方向。趁着中午餐点高峰期还没开始，提前占个位置等着鬼屋旅行的回来。 　　尽管如此，四人桌还是不太好找，于是她们将目光锁定在小圆桌上，半室外的场地，被木质栅栏围起，阳伞斜撑，也很适宜。 　　中心小镇主要是商业民宿和童话特色街，主打的项目包括偶遇童话人物，因此坐在街边，恰好可以看到刚才花车上那些角色漫步在石板路上。 　　“——可以和你们合个影吗？” 　　两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瞧过去，正是刚才那个王子扮相，扔来捧花的人。如果说刚才薛奚有七八分肯定，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成了完全笃定。 　　她还没开口，一旁的丁缘已经完成了从‘咦是刚才那个人好巧啊’到‘是不是跟着我家小奚上来要合照，有点可疑’的心态转化。 　　于是她站起身来，挡到薛奚面前，自觉承担起临时助理的职责代为拒绝，尽量和风细雨但言*辞肯定。 　　“抱歉——” 第60章 那个安向霖啊。 　　薛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姐姐为什么突然起身，言语间都是拒绝意味。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而那被拒绝的戴着面具的‘可疑人士’也一同泛起笑意。 　　丁缘看看两边,跟着回过味：“……你俩认识？” 　　薛奚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殷勤帮姐姐把刚端上来的布丁捧到她面前去,然后才说道：“是朋友啦,不过我也是刚刚听他说话才确定的。” 　　总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后半句。 　　然后薛奚起身介绍道：“这是安向霖,这是我姐——” 　　“抱歉，”安向霖跟着开口，乖乖为刚才的乌龙道歉,边将面具摘下来，有模有样鞠躬行个礼节,然后顺势跟着薛奚的叫法,“——姐姐好，叫我向霖就行。” 　　丁缘噎了噎，这才注意到青年看上去比自家妹妹年纪还小些,倒也不在意这声姐姐的称呼，只是……内心警报鸣响,感觉哪里不太对，说不上来。于是她点点脑袋应下，“你好。” 　　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薛奚此时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姐姐内心腹诽，于是她开口问道：“你要过来坐坐吗，还是待会还有活动？” 　　“嘘——”安向霖比划个噤声的手势，刚才这边的聊天声响已经吸引来了一些视线，他压低嗓音,“我是偷溜出来买冰激凌的，过会就得回去了。今天第二支半价呢，只是我这身衣服……” 　　薛奚跟着瞅了瞅那边甜品站的儿童含量，估计他这么走过去，没个半个小时出不来，于是她开口说道：“你要什么口味的？正好我也打算去买。” 　　丁缘舀了勺布丁，心里嘀咕：还是个工作时偷溜的工作人员。一边又听着两人对话，警报声更加清晰——刚才某人可是说了不想吃冰激凌。 　　“真的吗？那太好了，”安向霖明显兴奋语气，“我要一支抹茶口味的。” 　　薛奚轻快应下，然后刚准备直奔主题，腿迈出半步又讪讪收回，扭头问丁缘：“姐你要不要？” 　　丁缘余光瞅过温和泛笑的青年，心底啧声——然后还是摇头，终究没做出横插一脚的行径：“这个布丁就归我了。” 　　薛奚从甜品站捏着两个甜筒回来时，这才发觉丁*女士和祝叔也已经抵达汇合了。而安向霖正坐着与丁女士相谈甚欢，虽然听不清在聊些什么，但母亲脸上的高兴神色是不作伪的，祝叔则和丁缘一起安静坐在一旁，一个眼里都是丁夕知，一个则是紧盯着安向霖，若有所思。 　　“你的抹茶。”薛奚给自己挑了个香草口味，她将绿色冰激凌递过去，视线有些好奇转悠两圈。 　　“谢谢薛老师——”安向霖起身之后双手接过，认真道谢，然后再转面向到丁女士那侧，“我也该回去工作了，打扰你们了，希望今天玩得开心。” 　　丁夕知也与他欣然挥挥手道别，另外两位安静瞧着的也各自点头示意。 　　安向霖再与薛奚单独道声别，视线落在那束捧花上一瞬，“薛老师再见。” 　　…… 　　薛奚这才拿着冰激凌，在还有余温的椅子上坐下。丁缘拖着自己那把凑近来，跟她低声嘀咕：“……原来那个是，那个——” 　　丁缘神色纠结，措辞一番也没形容出来，最后落锤定音：“那个安向霖啊。” 　　薛奚听着这个语气，边哧溜一口冰激凌，边琢磨着自己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安同学就掉马了？她还以为自家姐不认识他呢。 　　还没等薛奚开口应声，丁缘摸了摸下巴好像回忆，然后自顾自先说了下去：“要不是妈认出来……怪不得刚才觉着有些眼熟，之前应该在秀场里见过。我记得他是G家的代言人。” 　　还是丁女士先认出来的。这倒让薛奚有点意外了，她将视线瞧向正在点单的两人。丁夕知好像是感受到了目光，也盈着笑瞧过来，然后突然变了神色，有些追悔莫及似的：“刚才忘记要签名了。” 　　“妈你看过他的剧？”薛奚好奇问道。 　　“对啊。我特喜欢他演的那部《周》里的少年天子，”丁夕知点头肯定，然后目光自然凝聚在小女儿身上，“你和小安是不是…很熟呀？” 　　丁夕知口中的那部剧薛奚也知道，算是安向霖的成名作之一。只是这个问题听着有些……薛奚顿了顿这才应道：“我们是朋友关系。” 　　“那就是很熟了，”丁夕知肯定点头，接着说道，“那下回有机会的话，帮妈妈要一张签名照好不好？” 　　丁女士的眼睛闪闪亮的，又天生好骨相，被这么盯着，自然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而且也只是如果遇到，便说一声的事情，薛奚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说到照片，薛奚眨眨眼，再看向丁缘：“刚才的拍立得……” 　　丁缘摸摸衣兜，把那三张相片掏出来。祝叔正在和服务员交流，余下三个脑袋齐齐凑近，抓拍到的镜头分别是薛奚低头半掩在花捧间，抬眼，然后笑开的模样。 　　薛奚自己看着都有些莫名不好意思，但不得不说，确实拍得恰到好处，加上有拍立得自带的质感加成。丁缘也认真端详一番，然后将那张抬眼瞧向镜头的推到薛奚面前，语气大方：“给模特的报酬。” 　　还真不亏。薛奚欣然收下，然后手机震动声响把她惊了惊。薛奚看了眼来电备注，是陶迎迎，然后视线搜索了圈，指指安静点的角落位置：“我去接个电话。” 　　丁夕知便趁这时候把自己看中的那张用指尖戳着滑过来，顺理成章揣进衣兜，然后点点头：“早点回来吃饭啊。” 　　丁缘也跟着点点头，然后才注意到桌上留给自己的瞬间只剩一张了：“……妈。” 　　薛奚此时接通了电话，颔首无声答应，边往角落方向走去，正好错过这场交锋。 　　“奚姐奚姐！听得见我吗？”陶迎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透着掩不住的兴奋意思。 　　刚才小半截路热闹，这会儿终于听清话语，薛奚下意识点点头，才想起不是视频，对方看不见，于是再应声道：“听见了，刚才在乐园餐厅，所以有点儿吵。” 　　“怎么啦？”薛奚接着问道，有些意外对方打电话过来，毕竟小陶也是知道自己今天来游乐园玩，难道什么事出了意外？但也没有不好的预感呀。 　　薛奚最近愈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于是思忖着，等对方稳下来。 　　“餐厅…没打搅奚姐你吃饭吧！”陶迎迎反应过来，然后没等薛奚回答，就好像憋不住话似的，直接往下汇报道，“有两件事，正好凑一块了，所以我就想着给奚姐打个电话。” 　　“首先是戚安正导演的事，我打听到了，他确实最近正在找投资方，但是没什么人看好他。因为那位导演虽然拿过奖，但之前只拍过短片，他手中的剧本也是个新人写的，所以拉不*到投资。奚姐你那位朋友考虑这个项目的话，最好谨慎一点。” 　　薛奚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倒是意外于小陶打听的速度，于是她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转告我朋友的。” 　　“嗯嗯。然后是第二件事！”陶迎迎的语气一转，又从刚才的认真分析恢复成一开始的兴奋，看来这才是正题。 　　“刚才我收到剧组的邮件……！他们觉得奚姐你很适合那个角色。十有八九，接下来没出什么大问题的话，这个角色我们拿定了！” 　　陶迎迎虽然兴奋，但话语里还是留有几分余地，接下来是片酬档期种种额外因素，但就薛奚这个空空如也的档期而言，基本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她口中的‘剧组’，自然就是薛奚刚去参加试镜的那个。她本来只是抱着陪跑心态，重在参与，试的是电影里女主的大学校园时期，戏份篇幅约莫四成左右，对于初涉荧幕的新人来说，可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虽然被意外遇见的姜心涟激发起抢角色的斗志，同时试镜的时候本就发挥了尽可能好的状态，但能够成功拿到角色…… 　　确实没想到。薛奚甚至还有点想不通，自己的表演技能也只是中级，不算拉垮，但也不至于让人一眼相中，惊为天人。 　　难道是因为好运。薛奚想起那束花，还有刚才的安向霖，今日份蹭欧气成功。 　　——当然自己的实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表演技能副本里数不胜数的时间也不是白呆的，薛奚琢磨一圈，然后欣然揽过功绩。 　　…… 　　吃完乐园餐厅经典套餐（赠送小礼物的那种），下午继续行程，直到夜里看过了烟花，这才准备去乐园周边的酒店住一晚上，明天才回到市里去。 　　薛奚和祝叔一起去停车场里取车，另两人等在外边。是今天大部分时候都安静寡言的祝叔主动提出的，薛奚有预感，是对方特地想私下跟自己说些什么，于是点头应下了。 　　两人并肩进去寻找白天停的位置，不近不远，分离的影子各自拉长投在混凝土地面。 　　“你母亲她…”祝叔的声音是带着些低沉的温和，“她是真的想为你做些什么。” 　　“她也很高兴你找到了喜欢的事，就像小缘她喜欢设计那样。所以之前吃火锅时*，她提的那件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随时说出来就好。” 　　薛奚认真听着他话语，然后第一个念头闪过：原来祝叔一次性能够说这么多话呀。 第61章 我朋友的朋友。 　　咳…念头打住,该回到正题上。 　　薛奚没想到自己昨天还在思考的契机，今天晚上就自己冒出脑袋了。但毕竟与对方仍处于熟与不熟之间，说话总要斟酌几分。 　　薛奚思忖着,先低低应了一声,直到快找到车子这才迟迟开口：“其实我自己的工作…虽然目前还没什么作品，但就拍戏来说,还不用愁。” 　　“我知道,你和小缘都是很优秀的孩子。”祝叔温言道,也听出来她话语未尽，于是顿住脚步，等着薛奚说下去。 　　“不过我有个朋友的朋友——”这个开头很好用,不管这个朋友是不是自己，总算是打开话题,薛奚继续往下说,“有部电影作品正在拉投资，因为是新人的缘故，但他的才华……” 　　感谢原著剧情,让自己能够肯定说出这番话语来，尽管如此,薛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渐渐有些轻下去，却看见祝叔鼓励似的点头。 　　“我相信这笔投资一定能有所回报,”薛奚也在心底给自己鼓劲，然后迎上视线，斟酌话语说道，“但是我现在还不确定他愿不愿意。” 　　“既然是朋友的朋友，”祝叔好像看穿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开口，“虽然隔了层关系，但想来你也不方便亲自出面。如果你需要可靠的代理人，我倒是认识几个。” 　　薛奚内心落泪，和聪明人说话真是又方便又……有点让人惊吓。 　　但总体来说，这个话题走势不错，于是她应道：“确实是这样，那…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祝叔你帮我介绍一位吗？当然，代理人这边的费用我可以自己承担。” 　　祝叔点头：“我知道了，明天给你联系方式。至于投资资金的问题，等谈拢之后，你来跟你母亲说，可以吗？我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薛奚自然点头应下，表达感谢。 　　同时她也难免在心底想着，虽说本能上是足够信任二人的，但要是万一——有些什么问题*，电影的资金，自己努力凑一凑，也总能填补上的。薛奚虽然也不是多缜密的性格，但起码自认为不蠢，这么俱到想完，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但薛奚没想到的是，到了酒店之后，丁缘也特地到自己房间里来了一趟，说的也是那日火锅桌上那件事。 　　“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说来着…”丁缘的之前指的是两人刚认识，薛奚还没戏拍的时候，“不过我自己，虽然买车买包送你没什么压力——但要砸钱给你投资部剧或者电影，还是不太行的。” 　　薛奚扯了扯嘴角，真没想到她原来也有这样的心思。果然是亲生的。 　　“而且当时也没打算跟妈说，所以那个念头就搁置下来了，”丁缘耸耸肩，“不过现在——主要是我估计妈当时说的，是姓薛的那位留的资产。” 　　薛奚很想提醒自己也姓薛，但是她忍住了。 　　“那些钱和股份，妈不太想用，但谁也不嫌钱少，而且钱也是无辜的，是吧。她更不可能好心圣母到把钱还回去，所以这些年虽然没怎么管，就交给别人理财，赚来的也都继续存着。” 　　“所以说用这笔钱不要有负担，”丁缘挥手，“就当是薅大款羊毛，薅来的，想用来带资进组尽管提就行。” 　　“姐，”薛奚认认真真看过去，然后面露复杂，认真问道，“是我长得像那种……只能带资进组的吗？” 　　丁缘被这问题噎了噎，连忙摇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咳，就是，我觉得在剧组里当金主的感觉肯定不错，对吧。比如看中哪个——” 　　“…停停停，”薛奚连忙叫停这场逐渐走向不太正经的姐妹夜聊，然后将与祝叔说的话，意思原封不动再说了一会。有过经验之后自然说得顺畅许多。 　　丁缘于是恍然大悟，摸摸下巴得出结论：“你说得对，不用自己演，好像感觉更不错。” 　　薛奚：……虽说有道理，但自己好像，原本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来着。 　　…… 　　第二天回到公寓之后，没过多久，祝叔如约将代理人的电话联系方式推了过来，附带了份成绩漂亮、专业对口的简历。 　　洛知筱。 　　薛奚与她约在次日下午咖啡馆里见面，对方来得准时，看起来便是一副干练模样，气质上与丁缘有些相似。 　　祝叔在微信里提到，自己已经与她告知了简单状况，对方也愿意作为薛奚的代理人*出面，与戚安正那边交涉一应事宜。 　　于是薛奚开门见山：“我想全权委托你来处理这项投资，包括前期的考察交涉在内的一应事宜，我会给你足够的权限。既然是祝总推荐，我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你的能力。” 　　洛知筱在角落座位上落座时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想到自己今天见的这位——会这么年轻，更没想到的是还有些眼熟。直到对方话音告一段落，她这才开口：“那个，我想问一下，您就是…薛奚吗？” 　　这下轮到薛奚怔神，“祝叔……祝总没有跟你提起吗。” 　　洛知筱抿了口咖啡掩饰窘迫，那位祝总找上自己时，自己就只顾着意外了，因此在听完这个项目的简要说明之后就忙不迭应下，并不难。因此也没有问是谁想找自己——洛知筱按捺下追星成功的心态，先公事公办严谨点头：“抱歉。我们继续先来看看委托的事……” 　　薛奚也没多想，点点头，然后两人很快达成一致。 　　简单来说，也就是薛奚不会在整场投资交易中露脸，专业相关的事情也都交给洛知筱完成。只有在选角方面，薛奚希望能够得到实时更新的讯息——也方便她自己将选角结果和自己手上那份不完全的名单对上号。 　　另外就是资金限额方面，还需要前期商洽，这就暂时不论。毕竟薛奚自己手上资金还不够，需要等谈妥了之后，再进一步发展。 　　洛知筱确实是个处事果决的，这种事她也并非头回处理，但委托方这么年轻，本身又是个演员——却也没提出要参演的要求，意向投资人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这么多微妙元素加在一起，也就眼前独一份了。 　　她推了推眼镜，举起咖啡杯隔空与薛奚示意，算作初步商洽完成。然后便是…… 　　薛奚看着眼前人从衣兜里掏出个小本本，还有一支圆珠笔一并递到自己面前，免不了发呆片刻，然后看向镜片反光，这才反应过来。 　　“除了签名以外，需要再写些什么吗？”这个问题薛奚先前就在脑内排练过几回，只是一直没用上，她先熟练签下‘薛奚’的名字。 　　“嗯……”洛知筱刚才的正经神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能不能写上，祝早日暴富？” 　　“……扑哧，”薛奚没忍住笑意，手上动作不停，练字成果初有成效，她自己欣赏了一番，觉得在技能栏里已经有初级标志的硬笔书法果然不错，“很好的愿望，希望早日成真。” 　　薛奚将小本本递还。洛知筱双手接来，看着那页白纸上，额外还有个拇指点赞的小表情，也扬起笑：“我相信我会的。” 　　…… 　　抓紧最后的时间见过洛知筱之后，薛奚就被打包进组，这回拍摄地点在B市附近。也是古装剧，不过这会儿渐渐入秋，加上已经有了古装拍摄经验，自然比《妖狐传》拍摄的时候好受许多。 　　结果她这刚一进组，应蔚然就从安仲学的补拍片场被放了出来。 　　其实按照原定计划，她应该与薛奚差不多时间杀青，结果还迟了几天。出来之后就是各种别的行程堆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和男主角又被安大导演抓了回去，直到现在。 　　安向霖作为探过班的选手，在小群里淡定吐槽：“舅舅他就是有点强迫症过头。” 　　不过从这个称呼来看，两人脾气性子好像还挺相投，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话说回来，这回薛奚和应蔚然恰好擦肩而过，但距离倒也不远，安向霖也因为工作和学校的事回了B市。应蔚然则是打算将B市那套房子处理掉，换个更新也更安全的小区。 　　于是她兴致勃勃提议：“明天我们来探班找你呀，正好那个导演我也挺熟的，向霖跟他更熟。” 　　安向霖回复得也快：“之前合作过两次。” 　　这让薛奚想起来自丁女士的委托，于是打开私聊问安向霖。对方自然一口答应，并主动提到：“伯母之前说她很喜欢《周》那部剧，我找找看，应该还有当时的海报，找到的话明天给你带过去。” 　　…… 　　《仙人抚我顶》剧组财大气粗，背靠森汇，配备房车自然不在话下。薛奚觉得新奇，陶迎迎倒是习惯起来迅速，据她说是在跟薛奚之前，与毕业实习那阵子跟的人在片场待过一阵，那时候也是类似配置。 　　这也方便探班，午休时间，薛奚上午的戏份顺利结束，吃着便当迎来了两人。安向霖还带着背包，里边物料虽然不多，但*种类丰富。 　　薛奚举高鸡腿给他点赞，刚准备找湿巾擦擦手指然后接过来，安向霖先开了口：“作为交换的话——” 　　安向霖的目光在房车里简单绕一圈，最后落在桌上的相框，里边摆的正是那张游乐园的拍立得。 　　是陶迎迎坚持摆在那作为装饰的。 　　“薛老师也给我一张签名照？我好存着等它升值起来。”安向霖如此说道。 第62章 厨艺高级力量。…… 　　薛奚刚放下鸡腿,抽出陶迎迎递过来的湿巾纸，把沾上的油渍擦拭干净，然后循着他的视线也往桌上一瞧。 　　安向霖倒是很快收回目光,但神情认真不似作伪。 　　“咦,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应蔚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相框,凑近去拿起来瞧了瞧明显的她拍视角,审美构图在线,但背景又太过拥杂，不像是工作上的照片，“奚奚你背着我有了别人啦？” 　　“不是不是,这是我姐给我拍的。”薛奚连忙解释。 　　“那就好——拍的真好看，当签名照交换就太浪费了,”应蔚然一昂首,示意那堆《周》的物料，“他那些可都是上了年份没送出去的。” 　　安向霖舔舔唇角，好像有几分被识破的羞赧,然后见好就收，竖起一根食指说道：“我也没说要这张,毕竟是丁姐给你拍的……签名照的话，算作薛老师欠我一份？等下回有什么剧照海报，给我留一张就好。” 　　听到丁姐二字,薛奚确认他确实与丁女士聊得投缘了，就连丁缘是随母姓这事儿都知道——自己当时就只介绍说是‘姐姐’而已。 　　他现在的要求自然合理，于是薛奚点点头答应下来，顺便连凑热闹的应蔚然的那份也一道应下。 　　古装拍摄任务相对紧张些，加上两人探完这边的班,还要顺带去导演那边晃悠一圈，因此没再多聊多久便道了别。 　　应蔚然走之前提起：“等你这边杀了青，一定要来我家做客啊。那时候估计软装也该调整好了。” 　　薛奚欣然应下，如果这边拍摄如期结束的话，在去参加计算机考级之前，自己还有两三天空余时间可以滞留在B市。 　　……想起这个，薛奚突然想到报名考点的事，因为零壹信誓旦旦自己全权负责，所以直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哪儿考试。反正S市的大学大部分都在大学城那边—— 　　收到召唤的零壹准时出现并汇报，“考虑到剧组拍摄，为宿主预约的考试地点位于B市戏剧学院内。”* 　　B市啊，那也差不多，多待几天就是。……等等，薛奚眨了眨眼睛，视线看向房车窗外的背影，刚刚离开的安向霖好像也注意到什么视线便顿了脚步，招招手再次道别。 　　薛奚挤出一个微笑，同时在内心跟零壹确认：“就是安向霖那个学校……？” 　　“是的，报名时经过检测，那边的考位相对充裕，并且适合宿主您目前的职业身份，不至于引起过多注意。”零壹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吧啦吧啦分析一堆，好像是终于找到机会炫耀自己的体贴一般。 　　薛奚：……默默捏拳。 　　虽说考试不丢人，但……想想还是有点太奇怪了吧。 　　零壹对此表示不解。 　　…… 　　薛奚将用自己未来签名照换来的《周》的海报物料以及少年天子版安向霖的签名照片寄回了S市，换来远程亲亲一个和微信转账零花钱一份。 　　随着剧组拍摄进行，薛奚也适应起了整个片场氛围。可能是因为整个剧组比较庞大的缘故，虽然不如《妖狐传》那般整体奇奇怪怪、可可爱爱，但因为是森汇大比例出资出品，大多是自家艺人，相处起来整体总是和谐的。 　　没有特别密切，但也因为拍戏时往来频繁，大多数总能聊得上几句话，工作氛围融洽。 　　洛知筱那边也有了新进展，虽说薛奚已经和她线上签了电子合约，将沟通事宜一应委托，她还是本着职业道德修养，定期发过来汇报。 　　汇报很正经，但从正经的汇报之外，薛奚觉得自己隐约窥到了一丝例如：天啦他居然怀疑我的来历这个导演真的可以吗？之类的额外情绪。 　　绝对不是自己脑补过度。 　　当然，这些暂且不论，洛知筱与戚导之间的沟通效率还算挺高，也挺顺利。基本确定立项，谈妥投资，等着薛奚这个幕后老板盖章定论。 　　薛奚自然是转头便找了最近心情颇好的丁女士，获得投资一份，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凑了个整。 　　简单思索过后，薛奚大大方方也将投资追加：“凑整数吉利。” 　　她是这么对洛知筱说的。 　　洛知筱对此表示：……你是老板，听你的。至于戚导那边，本来就被天上掉下的蜜汁馅饼砸得昏昏，在谨慎谈妥价格和分成之后，没想到对方还又改了改，转手在价格上提了几个点。 　　于是戚导临时加开小会，动员团队：真的没想到，有人在背后这么欣赏我们，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做到最好！ 　　丁女士和薛奚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 　　…… 　　对计算机考试的准备，也在抽空摸鱼之中进入了正式的临时抱佛脚阶段。对此这份积分奖励，薛奚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白噪音豪华套餐的80点积分果然积攒起来比想象之中不容易一些，片场不时日夜颠倒，也不方便完成日常任务，就连直播，薛奚也是再次回归手机摄像头和支架的原始组合，勉勉强强抽空进行。 　　直播间里那些常驻选手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跃跃欲试，开赌局赌她是什么职业。当然只是嘴上说说，作为学习之外的舒压项目讨论一两句，薛奚自然也不会对此透露半分，也就由着她们发散思维想着。 　　…… 　　因为戏份不算多，加上拍摄分组紧凑，月底之前薛奚就杀了青。 　　第二天，薛奚带着剧组送的捧花，给陶迎迎放了假，自己便应约到应蔚然搬进的新家去。 　　应蔚然动作利索，说原来那房子瞧着恶心，便干脆挂牌卖掉，自己转手入了个精装修、拎包入住，今年才开的新楼盘里。这段时间正好她挺空闲，于是着手布置，等到薛奚如今杀青出组，时间点踩得恰恰好，将祝贺杀青和乔迁之喜放到一起办。 　　因此也就请了她与安向霖两人。 　　应蔚然其他圈里圈外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只是如果是聚在家里吃饭的交情，那确实寥寥。曾经有些看似聊得来的，也是她与赵绪的共同朋友，但在那件事一出，有的默不作声可以理解，有的甚至转而替赵绪发了声。 　　薛奚是带着两个行李箱，怀里还抱了捧花，抵达应蔚然新入住的小区门口的。她原本想去陶迎迎一早订好的酒店放下一个行李箱再过来，却耐不住应蔚然恳求，答应下来这几天陪她住在新家，暖暖人气。 　　于是就成了这副模样。 　　应蔚然一路小跑到门卫来接她，想帮着拎过一个行李箱，却被鲜花塞了满怀。 　　薛奚示意手中一大一小都不沉：“倒是这束花不太拿得过来，只好借花献佛，当做敲门砖了。” 　　应蔚然也不多推拒，便引着她往里走一小截，正好赶上观光车停在那儿等着开动，自然也方便。 　　到住宅楼下，应蔚然边输入密码验证，等待单元门打开，边说：“今天小安老师不知怎地，终于开窍，肯下厨做饭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就吃过一两回，嗯……三回，算上之前他毕业大戏休息室里那个曲奇饼干的话。” 　　被她这么一说，薛奚也跟着回想起来*，当时毕业大戏的舞台上，她还甩了个鉴定技能，得到的结果正好是厨艺高级。至于那个曲奇——薛奚也又印象，虽然看起来没包装外封，但她还以为是外边买来的手作点心。 　　于是薛奚更是好奇且期待起来。 　　等到电梯上升停稳，独门独户，隐私性确实足够。薛奚将行李箱安置在玄关空缺处，换上拖鞋，然后把小的那个行李箱打开，抱出一个礼盒装来：“恭喜乔迁新居，开启新生活——” 　　话音还没落，就有食物的香气从里边飘出来，幽幽钻进鼻腔，引起明显的肚皮咕噜声。薛奚僵了僵，腾出一只手摸摸肚皮：“咳……” 　　“扑哧…”应蔚然绽开笑意，牵着她的手就往里边走，“祝福我收下了，先吃饭，然后我们再拆礼物。” 　　三人份的菜量，琳琅摆了一桌，每盘菜分量不多，摆盘明显是精巧下了功夫的。薛奚视线一扫，最后落在正摘围裙的安向霖身上，他的头发比起上回见面好像留得稍长了些。于是脑内闪过第一个念头：好看。 　　……当然是菜好看。 　　第二个念头则是：这么多碗要洗到什么时候去？ 　　安向霖像是看穿了心思，围裙挂到一旁，然后掌心合十，主动开口道：“今天拜托两位姐姐帮我试试菜了，有几道我还是第一次做。” 　　“作为补偿，洗碗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薛奚还没来得及开口，应蔚然瞥一眼厨房，迅速揭穿：“交给洗碗机就足够了。” 　　薛奚忍着笑，然后跟着落座，果汁碰杯，之后便是迅速切入主题，开始享用这顿大餐。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之前被《妖狐传》剧组的伙食养刁了胃口，杀青回S市之后，吃的也都在平均水平之上，直到进了下一个组，薛奚才知道，妖狐那些人是真的认真在片场便当上下足了功夫，用来弥补季导带来的身心折磨。 　　倒也不能说难吃，就是——心理落差让人免不了吃得少些。加上仙侠剧，总得有些仙气飘飘，因此不知不觉，明明没在剧组待多久，出来之后却是明显瘦了一圈。 　　这样不好。 　　薛奚心底念叨着，于是也下意识加快了动作——边感叹，厨艺高级名不虚传。 　　吃撑之后，薛奚揉揉肚皮，突然想到了应蔚然要自己留宿的另一个原因。如果还要回酒店的话，她可能就得横着回去了。 　　实在丢人。 第63章 想不出提要了。 　　在应蔚然这里暂住几天,宽敞次卧和独卫，确实舒适。 　　而安向霖在吃完饭，拆完礼物之后就告别离开了,据说他这几*天还有课要上。 　　薛奚送的是个多功能养生壶,最新款，1到2人用的尺寸,正好适合应蔚然独居使用,于是当晚便用来泡了礼盒里配套的花茶。 　　应蔚然这几天虽然是休假状态,但白天也总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因此时常不在。但有临时办的门卡，再加上楼下密码,所以薛奚也不用担心进出问题，即使没有——她也觉得没问题。反正都是宅着在家,抱着笔记本临时练习实际操作。 　　虽然对考试还挺有把握,但万一呢，薛奚觉得还是得重视一些。 　　很快到了考试当天，薛奚订的飞机票是在第二天上午。她与应蔚然一同出的门,道别之后，薛奚将自己严实捂上,再检查了遍包里的准考证和身份证件。 　　打车抵达学校大门外时，比开考时间还早了不少，毕竟要给自己留足找准教学楼的时间。因为安向霖的毕业大戏在校外举行的缘故,印象里，这所大学校园她还是第一回 过来，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应蔚然的母校。 　　还真是门对门。 　　她这副打扮在学校里倒是不突兀，加上今天正好有考试，人流纷纷,薛奚轻易涌进人群里寻找方向。 　　地图导航勤勤恳恳发挥作用，薛奚认真低头沿着走到岔路处，按导航指示，应该只要右拐就好。 　　但……薛奚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右边两条路，看上去像是通往不同方向，于是她顿住了脚步，考虑着找个人问问。 　　“奚姐……！” 　　薛奚突然听见一声热情招呼，有点耳熟。她偏头看过去，意料之外的是理论上应该已经毕业了的白年。他比安向霖高一届，薛奚是记得的。 　　白年满脸意外凑近，这才将声音压低：“奚姐你今天怎么在这儿？哦…是来听讲座的吗，但是讲座不是在下午吗。” 　　他自顾自想好了理由又很快否决，薛奚张了张嘴，没把自己来参加考试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当然是优秀毕业生返校参观——”白年张口就来，然后迎着明显不相信的眼神，讪讪，“来找个朋友，客串一下她的短片。” 　　薛奚了然，琢磨着这个朋友是不是上回后台里，安向霖口中那个导演系的。直觉告诉她十有八九没错，但薛奚也没继续八卦，看着时间，刚想豁出去开口询问所谓的‘信息楼’在哪儿。 　　然后又是一个熟悉身影扼住了她的话语。 　　刚刚下*课铃响过，安向霖拎着单肩包走出教学楼，一眼就瞧见人群中定定站着交谈的两位，白年这张面孔，毕业前只要他在学校，就是在校区里常年晃悠着的，而他身边那位…… 　　“今天怎么过来接我下课了？”安向霖话语明明带着些调侃，但语气却是极正经的。 　　“……我懂了！”白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了看两人，恍然大悟露出了然笑容，“哎呀我也得赶时间去接人下课，不打扰你们啦回见。”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自觉跑开，迅速没影。 　　薛奚大半神情被遮掩在口罩下面，倒是看不清楚，但清澈眼神里的无奈还是极明显的。 　　“没想到这么巧，”等白年一走，安向霖话锋便转开，“你要找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看看。” 　　“放心，白年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不是会乱传话的那种。”安向霖又顿了顿，这么补充道。 　　薛奚倒也没担心这个，只是不管对哪个熟人都有些难开口，关于自己要去计算机考场这件事——她也说不清从哪儿涌上来的羞耻感，但也找不出别的借口来，于是含糊说道：“我要找你们这儿的信息楼，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安向霖只稍想了想便点头，也没多问什么，指了指前边右拐更宽敞的那条道路：“从这儿过去，……我陪你走一程吧。我正好也要往那边方向的校门去。” 　　听他没多问，薛奚也松一口气，点点头：“那谢谢啦。” 　　戏剧学院占地极广，不急不慢溜达过去，也正如导航所说，费了不少时间，知道目标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安向霖停下脚步指着入口方向：“就是那儿了。” 　　然后他再指指自己刚才说的校门，在另一侧，也隐约可见：“那道校门过来近一些，下回可以提早跟我说。起码这个学校，还有对面的电影学院的路，我还是摸透了的。” 　　薛奚在心底把刚才一路走来的路线平面化勾勒出来，再瞅瞅那边的校门，差距过于明显了：“——好，到时候一定再麻烦你。” 　　“上回薛老师救我于水火之中，总要给我机会慢慢报答吧，”安向霖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就先送到这里了。” 　　薛奚于是点点头，跟他道别。 　　“对了，”安向霖走出两步，回过头来，认真说道，“考试顺利。” 　　…… 　　薛奚自我感觉复习得还挺充分，又获得了*欧气代言人的亲口祝福。因此进考场时没有引起别的关注，薛奚感到非常安心，然后是考试抽到的题库，也大多在她记忆范围内，顺利完成。 　　到最后结束一切，薛奚看了一眼时间，果然顺利。 　　薛奚喜滋滋，已经开始谋划起这笔积分拿到之后，再稍微攒几天，就能顺利抽空记忆池子了。 　　于是走出考场，薛奚召唤出零壹查询自己的积分状况，正全心全意计算着，却被零壹泼了一头冷水。 　　“任务积分将在考试结果出来之后进行结算。”零壹认真提醒。 　　薛奚愣了愣，没想到这一茬，她有十足信心自己肯定过关，但考试结果…… 　　“什么时候能出来？” 　　“45天之后即可查询。” 　　薛奚：…… 　　有这一个半月，我还不如自己攒300积分呢。 　　刚才还快乐舒畅的心情被浇灭得透，薛奚心底叹气，只好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反正也没额外特地花费多少时间，都是抽着平常空闲来的……就算一个半月之后才能兑现积分奖励，但学到的知识都是自己的！ 　　这么一想，薛奚才觉着可以接受一些，于是打起精神，准备回家。 　　…… 　　在《仙人抚我顶》进组前后，薛奚给陶迎迎放的两次假，都是用来弥补国庆假期。 　　十月一到，薛奚就得打包进下一个组拍戏去，也就是她之前拿到的那个电影角色。 　　剧组那边保密工作做得好，起码按她这个咖位，目前都不太清楚和自己搭戏的会有谁。作为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界都是小新人的薛奚，也没特别去打听，只安静佛系等着被打包。 　　拍摄地点是在C市，火锅及美食之都，薛奚当初得知以后，就开始在微博小号里囤起了吃喝指南。从B市回家之后，稍作休整和收拾行李，直播间镜头一晃而过，只在家中停留了一天，就又换了个新天地。 　　入住剧组订的酒店之后，开机仪式前一天是定妆照的拍摄，排场架势都比《妖狐传》那时候大许多。 　　薛奚坐在化妆间里乖巧任由搓揉安排，边听着旁人提起别的老师也陆续抵达，心里不自觉想到，当初同在试镜现场的安向霖有没有拿到角色。 　　会是扮演哪个角色？这部电影主要篇幅讲的是男女主角大学毕业之后分离多年，再重逢的故事。而薛奚饰演的是大学时期的女主，男主则是女主的学弟。想到这里，薛奚不自觉升起个她自己觉得也不靠谱，不至于这么巧合，但直觉预警——不会是…… 　　敲门声响起，让她发散的思绪戛然而止，薛奚一怔。外边传来声音：“现在方便进来吗？” 　　有点陌生的声音，一旁剧组配置的助理笑说道：“该是‘学弟’来了。” 　　果然没那么巧合吧。薛奚听得出来那个声音并不属于自己刚才一晃而过的念头，心里嘀咕着自己多想，边点点脑袋，表示没事，可以进来。 　　门把手拧开，薛奚起身打算打招呼，先进来的是个陌生面孔，薛奚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该是没在荧幕上见过的，正打算开口自我介绍，他身子一侧露出后边的人来。 　　薛奚心底咦了一声，神情意外。 　　“你们好呀，我是小丁，这回片场由我跟着安老师。”那个自称小丁的年轻人自来熟跟屋里打了声招呼，刚才正是他敲的门。而他口中的安老师…… 　　薛奚视线落在他身后。安向霖穿着件浅色衬衣，有些没熨平的褶皱，但收拾得干净清爽，头发打理烫些卷，定了型，倚在门框上，便是一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新潮大学生的模样。 　　“学姐好。”他腔调乖巧开口打招呼，薛奚却从中听出丝戏谑。 　　于是她也不含糊，大大方方就此应下。安向霖唇角带笑意，跟屋里人也打了圈招呼，小丁便提起剧组的安排，说是待会拍宣传照时，先是两位老师一组拍摄双人份的合照，然后再分开拍别的去。因此他们那屋子做好造型，便过来串个门交流交流感情—— 　　薛奚视线在蜷曲发丝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前几日在应蔚然家里见到的稍长头发，原是有缘由的。 　　时间差不多，薛奚这边的造型工作也正好结束。熟悉的人搭档带给她的是相对放松的心情，于是薛奚起身，白底碎花长裙样式保守简单，但也恰好将她窈窕腰身勾勒。 　　薛奚拎着裙摆，转过一圈展示，翩翩风起，好似蝴蝶振翼。然后停稳，她的视线落在门边人的身上。 　　伺机反击，同样拿人物关系的称呼跟他开玩笑道。 　　“这条裙子好看吗，学弟？” 第64章 听说过安利吗？ 　　安向霖确实怔住了片刻。 　　“很漂亮,”他认真说道，然后侧身让位，微微躬背垂首,伸手给薛奚引路,“学姐请——” 　　…… 　　抵达拍摄现场，薛奚又瞧见个眼熟——但不知道叫什么的,她在脑内搜索了遍,反应过来,是那天试镜时引导人的助理。 　　她主要是想起了在人面前与姜心涟无声交锋的那一幕。薛奚下意识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意外，毕竟是剧组工作人员,总要遇见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大剧组第一天就遇见了。 　　安向霖留意到她视线,跟着瞧过去,然后低声说道：“那位是剧组的制片人。” 　　“……？”薛奚冒出问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也是那天试镜遇到的那位。”安向霖看出疑惑，于是补充道。 　　薛奚干巴巴噢——了一声,边在脑内回想，制片人姓段：“…那可真是,很亲民啊。” 　　她话音刚落，那边的制片人也注意到了两人，迎着过来打招呼,视线集中落在薛奚身上片刻，闲聊了两句，才被人叫走。 　　薛奚差点以为是自己刚才那句下意识的嘀咕被人听见，但闲聊时对方也只是说道几句剧组安排之类，这就放下心来。 　　定妆宣传照的拍摄总之顺利,在结束双人合照和单人的拍摄之后，薛奚终于见到了饰演二十年后自己的演员。两人造型摆在一块，就有人夸到眉眼间确实神似极了。 　　而这位也恰好正是薛奚单方面记挂许久的，后来她也去补了电影，更是被魅力折服。 　　——就是当初应蔚然和赵绪之间的那件事发酵之后，虽然与应蔚然素无瓜葛，并且还与赵绪一同参加过节目互相关注，但很快微博发声支持前者，并干脆利落双了赵绪，反而与应蔚然互相关注起来。 　　薛奚星星眼，一鞠躬：“尤老师您好！” 　　尤老师全名尤越星，据说是艺名，也是圈里赫赫有名的票房保障。她的眉眼间蕴着些港式风情，疏朗大气。 　　她看向满脸崇拜的薛奚，弯唇笑开，神情也柔和不少：“你就是小薛吧？我可不敢和穆老师一样，担得起老师这个称呼。不介意的话，叫我尤姐就好。” 　　听她提起穆老师，薛奚有点茫然，清楚她说的正是穆钥教授，于是问道：“您和穆老师——” 　　“她也算是我的老师了，我单方面觉得的那种，”尤姐偏头笑笑，继续说道“我听老师提起过你，说是个很认真的年青人。还有上回蔚然那件事——” 　　薛奚被她这一通说下来有些脸红，赶忙说道：*“我也很喜欢尤姐你…和你的电影！” 　　“那——合作愉快咯，从前的我。”尤姐向她伸出手。 　　…… 　　开机之后，官博发布的个人宣传照片引起一阵网上热议，除了期待以外，大部分话题竟是集中在薛奚身上。 　　支持她的那些粉丝自然欢欣。但更多的是来自其他人的质疑，比如薛奚之前唯二的演戏经验都是电视剧，而且都不曾播出，担心她的存在会不会影响整部电影的质量。再加上她并非科班出身，电视剧与电影之间又相应存在隔阂，甚至还有人怀疑她是靠背后资本抢到的这个角色—— 　　总之黑白言论都有。 　　因为薛奚之前在微博上引起的热度，这回热议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还是别的什么，并导致安向霖转型电影荧幕，这件事带来的惊讶倒显得没那么多了。 　　毕竟他在拿到视帝奖杯之后，接受采访时，也就提起过，接下来会考虑沉淀自己，然后尝试一番新的领域。 　　网上有热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好事，说明有人关注。要是干出什么大事来都无人问津，那才算坏事。薛奚这边除了官方营业以外，就没再多做回应，安心沉浸拍摄，用作品来证明自己。 　　这次再进组，薛奚也发觉到，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要正经完成日常任务就是个奢望，并不是没有空闲时间，但在完成工作之后，摸鱼的心总会不自觉占据上风。 　　也正是因为在剧组里，她倒不急着要攒够积分抽取剩下记忆，余下的那几段，如果计算的没错，都是进入娱乐圈之前的记忆。 　　计算机考试结束之后，她把下一个目标放在日语考级上。在原来的世界中，薛奚也是有点基础的，这里的基础指大学选修课选了日语并勉强背过了五十音图。基础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则是她在这部电影中的角色——正好是个日语专业的。 　　虽说拍戏不需要她真的有多少日语功底，但片场休息间隙抽空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可以捧着本本去蹭请来的顾问的教导。 　　薛奚觉得非常完美。 　　零壹也觉得非常*欣慰。 　　然后安向霖也加入了她的学习行列，他抱着的是平板，上边是密密麻麻的论文字句。 　　“我得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安向霖故作叹息，“过两天导师还指定了要跟我视频沟通——可我选题都没定下来。” 　　薛奚听到这个关键词就有点PTSD，她感同身受点头，然后开始庆幸还好‘薛奚’是个连研究生都毕业了的。 　　于是薛奚表示了怜惜，并且大方分出临时支起的桌子半边给他。安向霖认真捏着笔在屏幕上圈圈画画，好像记录着什么。 　　等过了休息时间，薛奚将手中书本一合，余光瞅过去，然后神情顿了顿，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屏幕上显示的就是这篇论文的摘要页面，如今……还是这页。 　　安向霖察觉到视线，也有些窘迫摸摸鼻尖，干脆把保护壳一合，认真抬头跟人取经：“薛老师愿不愿意指点指点我，有什么能认真看进去的办法……？” 　　薛奚第一个念头：推销直播间。毕竟大价钱订购的白噪音豪华套餐的效果，谁用了都说好。但她话音刚启，就有些犹豫咽下，改口说：“嗯…让我想想看。” 　　于是她一边迎着安向霖的闪闪亮的目光，一定紧急召唤零壹询问：‘这么推销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吗？’ 　　零壹为此卡壳了一秒钟，然后扼要回答：‘向他人推荐合适的学习方法是系统鼓励的行为，但不得主动透露直播间账号的身份。’ 　　薛奚自觉翻译，就是能安利，但不能说是自己的直播间。那也正好，反正她也没打算主动掉马，那就有些羞耻了。 　　于是薛奚回过神来，开口将刚才的话语接下来：“少年你听说过安利吗……” 　　不是。 　　“我是说，我有朋友给我推荐过一个Y站的线上自习室，里边的背景音特别神奇，能让人不自觉就静下心来，不过那个背景音据说是私人采录的，没有公开，所以就只能在直播间里边听，”薛奚认真胡诌，熟练运用我有一个朋友大法忽悠，“你需要的话，待会我微信上推给你吧，你可以试试看。”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安向霖点点脑袋附和，“那就谢谢学姐了。” 　　如今的薛奚已经对这个称呼成功免疫——明明剧本台词里也没这些称呼，只是用来代指*，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兴起的。 　　安向霖倒是叫得习惯。 　　…… 　　薛奚在收工之后把直播间推给了他。 　　安向霖还有小段镜头要补，因此薛奚先行回了酒店。今天倒是意外空闲，兴许是今日的拍摄重心，被导演组放在了抽出档期进组客串的老师身上，薛奚决定今天顺便捡起直播间up主的职责，做一做日常任务。 　　刚进套间的客厅，陶迎迎神秘兮兮凑近，宣告自己今天不小心听来一个消息—— 　　薛奚见怪不怪，特指对陶迎迎的‘不小心’，她也确实是不小心，满分隐匿技能，为此薛奚还在她身上扔过两次放大镜鉴定，结果收获‘斗地主中级’‘羊毛毡初级’，前者让人格外意外。 　　薛奚为此打定主意，牢记不和小陶玩扑克的宗旨。 　　言归正传，陶迎迎等房门关上，帮着把拎包放到客厅柜子上边安置，然后开口说道：“我今天听见他们说，当初选角的时候有不少争议，尤姐比较中意你，但也有人更看重另外的候选人。最后是段制片人定的你。” 　　听起来有些一波三折。 　　陶迎迎提到这个主要是好奇，“当时试镜的时候制片人他也在场吗？” 　　薛奚这才想起自己没跟她提过这件事，于是点点头，顺便将那天前因后果也说了：“我当时到的时候还挺早，结果正好前面那位没来，于是我先进去的。带我进去试镜的那位，拍宣传照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就是制片人。” 　　“然后试镜结束出来正好遇到了姜心涟。” 　　“原来她……”陶迎迎下意识开口，然后安静下来等薛奚继续说下去。 　　“她应该也是和我试镜的一个角色，也就是我前面那位没来的。可能是什么事耽搁了吧，我出去恰好遇到她在门口，当时段制片也在。” 　　“怪不得！”陶迎迎恍然大悟，“我这边听到的版本，说是奚姐你和人大战三百回合的表现折服了段制片，然后——” 　　薛奚：…… 　　“我只是友善地跟姜心涟问了个好，”薛奚决定扫除流言，从我做起，于是认真解释道，“你也知道，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哪来大战三百回合。” 　　虽然这个形容有*些夸张且调侃了，但陶迎迎一琢磨：“奚姐你说得对。” 　　纠正不实谣言，然后送走陶迎迎之后，薛奚回到卧室，打开直播间，如今的她学到了随行李箱携带桌垫的办法，不管在哪儿都铺开垫着，也能少一点直播间里对自己成天乱飘的讨论，毕竟学习才是第一要义。 　　这么想着，薛奚把练字的纸张拿出来，然后习惯性先瞅一眼留言区，只见那明晃晃跳出一行：“安向霖Lynn已进入直播间。” 　　薛奚：……糟了，忘记Y站更新之后，就算没关注也会有进直播间的提示了。 第65章 蔚然姐被妖怪… 　　薛奚盯了那行字半晌,也没想到对方真用大号来逛自习室。而从评论区几分钟里没有增加新的留言弹幕，这个情况来看，在线的几十人都还是认真在学习的。 　　是不是该觉得欣慰？薛奚给自己顺了顺毛,安抚安抚。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该盼着安向霖能顺便带点流量进直播间,好让自己在新的一轮结算中多攒些积分呢，还是——当然是希望大家都有个良好的学习氛围啦！ 　　薛奚心不由衷,这么想着,边也不再去看电脑屏幕,而是专心开始进行日常任务。 　　等到练字和英语结束，外边天色也早已经完全暗下，接下来的计划是摸会鱼,然后在睡前重温一下明天戏份的台词，这一天就算顺利过去了。 　　只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认认真真沉浸在白噪音里许久的薛奚摸摸下巴,继续认认真真思考起来,忘了什么呢。边思考着，她边将视线再看向电脑桌面，直播间的页面缩小化在底下横栏里,薛奚伸手搭上触摸屏，将网页放大。 　　然后就被轮番刷过去的评论晃了眼。 　　……想起来了,安向霖。 　　薛奚揉揉眉心，心里预感落地。虽然还没来得及细看，但她也大致能猜到,这比往常要热闹得多的评论区一定与他有关。 　　于是她粗略一扫，一开始是质疑。 　　【我看见了什么，是真实的安向霖吗？？】 　　【感觉像高仿号，安向霖不是最近进组拍戏嘛，而且来自习室干什么呀】 　　【……我怎么感觉是真的。而且我们安安最近要写毕业论文了吧！】 　　然后有人特地去搜索了安向霖的官方认证账号。 　　【真是安向霖本安！不信你们去搜他关注列表,里面就有up主】 　　【我来了，我搜了，我认证这是真的。】 　　……怎么还有点凯撒风味呢，薛奚心底嘀咕，看到这里时她顺便也跟着瞅了眼自己的粉丝，果然增长了某个认证账号。她扯了扯嘴角，决定当个高冷的up主，就是不回关。 　　再往下看，安向霖本人迟迟冒头*回复打了声招呼，并解释道：‘确实在准备写论文，所以收到朋友安利找到的自习室。’ 　　果然引起一波骚动，然后又是他好像直播间学习委员似的，将热闹压下去，督促起学习来。评论这才重新恢复平静。 　　薛奚看完这段剧情，然后突然思索起来，边将双手退出直播范围，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特殊饰品，也没有做指甲，再加上这张宽敞桌垫似的摄像头范围内的桌面都是浅色细纹方格，所以安向霖应该是既认不出人，也认不住这张同款酒店桌子。 　　这么想了一圈，薛奚放心下来，马甲很安全。 　　至于安向霖能带来多少流量，薛奚顺便还戳了戳他的账号，里边空空如也，应该是官方给开的账号，但是没发布过视频，因此关注度相对不高。 　　不至于引起太大风浪来，一时间涌入太多人员也不好，薛奚直播间小心得：循序渐进比较靠谱。因此她对安向霖的粉丝数还是颇满意的——而且比自己那个官方账号粉丝数还少呢。 　　这么一想她更加满意了。 　　…… 　　电影拍摄周期相对较短。 　　前几天比较忙碌的戏份结束之后，接下来的拍摄并不连贯，薛奚的有些戏份被分开安排，中途会插进来一些客串老师的拍摄任务，也有合作的演员临时请假一两天去参加别的活动。 　　薛奚倒是觉得这么安排不错，方便自己在没有戏份的时候流窜在几个片场之间，看那些前辈飙戏是一种享受，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尤其是在薛奚蹲了一下午尤姐的戏份之后，发觉自己的演技中级居然上涨了好几个点。 　　——不用自己上手演戏还能涨熟练度，岂不是很赚。 　　薛奚抱着这个心态，把全剧组混了个脸熟。只是脸熟，她没打算上去交际交流，只是搬着小马扎暗中观察，遇到投来的视线就乖乖巧巧露个微笑。 　　除去和她演对手戏的那几个同辈，因为电影背景设置的缘故，大多数主演都是前辈级别的人物。零壹解释道，是因为观摩现场也是一种学习，所以熟练度会不断上涨，但涨幅会随学习进度而减缓。 　　薛奚：只要还在涨，我就是赚的。 　　然后她在自己的技能列表里，发现莫名多出来一个：薅羊毛初级（1/1000）。 　　薛奚：我这么强的吗。 　　零壹对此表示：实在没想到宿主还能为此沾沾自喜，佩服佩服。 　　…… 　　十月中，薛奚迎来了第一次白噪音豪华套餐的全额付款。 　　从安向霖进驻这个直播间开始，自习室原本几乎固定，涨跌幅度每日在5个以内的人数也迎来了小小的增长，使得薛奚周末积分结算也迎来了小小的增长，按这个数值保持下去，维持一个月，缴完*套餐款项之后还有一定的结余呢。 　　薛奚愈发满意。 　　而安向霖除了在第二天表示自习室确实好用之外，并没有再在闲聊时多提起。薛奚觉得就等于自己成功保住了马甲。 　　在全额付款之后，薛奚也领到自己的第一次随机小道具。并没有实体，只有零壹的电子音播报：“恭喜宿主获得‘百分百镜头感（残缺）’一份。” 　　听起来有点劣质小道具的感觉。 　　字面上大概能够理解，感觉还挺匹配，以防万一消费者欺诈，薛奚问道：“这个有什么作用？” 　　“百分百镜头感（残缺）可为宿主提供为期一小时的镜头感加成，建议使用在静态摄影中。因道具为残缺版本，所以有使用次数限制，目前可使用次数为1次。” 　　和自己理解的作用偏差不大，相当于提升拍摄效果的buff。不过既然建议用在静态，还只有一个小时的持续时间……就显得有些鸡肋了，和上次人品爆发抽出来的放大镜一样，弃之可惜。 　　薛奚摸摸下巴，觉得这个功能大概只能用在杂志拍摄之类，还得抓紧时间拍的那种。 　　赠品果然是吸引人消费又没什么大用处的代名词。 　　吐槽归吐槽，好歹和职业相关，也算不错。薛奚迅速安慰了自己，并准备攒着等待时机使用。 　　…… 　　秋天也是躁动的季节，宜火锅，宜选角。 　　据洛知筱定期汇报，电影成功立项，在经过一系列前期准备之后，也正式进入了选角筹备阶段。 　　薛奚窝在酒店沙发里，抱着平板，边看着目前定稿的电子档剧本。 　　虽然她更喜欢纸质档的手感，但毕竟这回她扮演的是幕后总裁的角色，打印出来总容易出意外，倒不如放在平板里边，还可以额外加密上锁。对薛奚来说，这还不是最终版本。 　　按照原著的发展，会在导演百般寻不到合适女二的演员之后，编剧再修改一个版本，将双女主的戏份改做单女主。然后呈现出来的才是在各大电影节扫揽奖项的成果。 　　薛奚看完整份剧本之后，洛知筱的电话准时打来，常规汇报完之后说到进度。 　　“是的，现在正在拟邀请试镜的演员，薛老师你提到的那几位，我也跟导演那边沟通了，他们会加入邀请的列表。” 　　薛奚没有提安向霖和应蔚然的名字，这两位原本就在拟邀列表里，薛奚看剧本时就已经自动代入脑补了一番，然后自带滤镜地觉得没有更合适的了。 　　她跟洛知筱提起的是她有印象比较出彩的配角，戏份不重，但薛奚考虑到万一因为自己的干涉出了岔……不能这样，所以每个人都很关键。 　　“辛苦你了。”薛奚应声说道。 　　“那么…薛老师你真的不考虑参演吗？”在挂断电话之前，洛知筱再次询问道，她有*些不太理解。 　　她最近这般与剧组接触下来，可以看出来这部作品如果顺利，将会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虽然收益与口碑不一定成比例，也不一定能票房大赚，但本身的成本就不高，因此基本不会亏本。而参演的演员，能从中获得的口碑一定不会太差。 　　她在认出薛奚之后，一开始以为，这回的投资，薛奚也准备给自己安排一个角色，不难操作也合情合理。但薛奚对此只字未提。 　　如果薛奚能够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有点委屈。 　　可以的话，薛奚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原著大爆预定，一看就有助于她的主线任务的完成。 　　但一部电影的成功有着多方面的因素，‘薛奚’并不在这部电影原有的成功配置里。她或许是能给自己拿到个角色，但万一这么做之后，蝴蝶再多扇几下翅膀，最后弄巧成拙，影响了整部作品，那可怎么办。 　　因此面对洛知筱的询问，薛奚再次毅然忍痛拒绝：“……我的档期可能不是很合适。” 　　然后没等对方再开口，薛奚生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于是迅速道别挂断电话一气呵成。 　　恰恰好，陶迎迎打了电话过来：“不好啦！” 　　“师父被妖怪抓走啦？”薛奚下意识接上一句。 　　“不是师父，是蔚然姐……！”陶迎迎如今也与应蔚然彼此熟稔许多，自然也就换了称呼。 　　“蔚然她怎么了？”薛奚收敛起了调侃心思问道。 　　“她被妖怪……”陶迎迎原本顺畅的思绪一被打断，然后顺利跑偏，她喘了口气，然后这才回味过来，“不是，是被网友——” 　　薛奚原本轻松的心情落了下去，皱起眉来。 第66章 一波未平又起。 　　薛奚也只是随口打岔,没想到真把人绕进去了。 　　陶迎迎很快调整好状态，重头汇报，其实也是近几日热搜上浮浮沉沉的几件事,大概是买热搜的主使者有所收敛,那几条都没排位太高，因此当时引起的关注度有限。 　　而薛奚这几日虽说不算忙得昏天暗地,但她沉浸在学习的快乐之中,也就正好没怎么刷微博关注。 　　总的来说,陶迎迎怀疑这是一场针对应蔚然的有预谋作案，目标是让赵绪复出。 　　薛奚听完这个被拎到开头来的结论，就不免皱起了眉,并且相信了八分。陶迎迎在这方面的嗅觉很敏锐，虽然因为目前的经验阅历限制,还不够到完全准确的地步,但既然她敢这么说出口，那么十有七八分，错不了。 　　于是她将扩音打开,然后按照陶迎迎在电话里的叙述，点开微博搜索,把事情发展理了理。 　　最开始是几天前的*一条盘点，818圈里那些敬业人设的真假，长图里并没有直接指名道姓,而是以字母昵称的形式，畅谈了几位自诩敬业实则虚假的明星ABCD，同时也提到几个真敬业又不刻意对外宣传的明星。于是看到这条微博的网友纷纷猜测，从透露的细节里判断到底是谁家房子塌了。 　　被这么一扒，还真证实了其中几条的真实性,因此余下内容虽然没有证据，但网友们也都相信不少。 　　其中，在‘真敬业’那栏里有一位Z先生，笔者提到：‘暂且不论他那些真假不明的私生活问题，但据我所知，这位Z先生对待工作的表现确实是认真敬业没话说。……’ 　　因为针对他的篇幅不长，且爆料爆得中规中矩，所以网友多将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但也有少数几个猜测，这位Z先生就是赵绪。因此也有粉丝闻讯而来，纷纷表达可惜，爱别提，默默守护等待之类的话语。 　　在这之后，也是近两天，出现了一段视频。 　　视频内容是姜心涟接受杂志拍摄的采访，其中有一个问题，采访者提到：如果有时光机，可以任意选择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你会选择回到什么时候，去做些什么？ 　　姜心涟经过一番思考，然后回答说：希望能够回到一年前，去跟一个朋友说，要一心一意对待感情，也不要在感情上优柔寡断。 　　这个回答勾起了采访者的好奇心，于是他追问道：可以透露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姜心涟对着镜头笑了笑，然后轻轻柔柔回答：当然是因为他在感情这方面犯了错，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因为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所以希望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就能在一切错轨之前，及时制止他，那样的话也能给其他人少带去一些痛苦。 　　以上这些是被一个叫娱乐一哥的账号发微博串联起来的，他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支持或是批判，而是只将事件经过、网友言论剪切拼凑在一起，展示出来，并由粉丝来议论判断。 　　“他看起来是不偏不倚，但我觉得……”陶迎迎的话语顿了顿，语气里充斥着些忿忿，“我觉得他就是收了赵绪那边的钱。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又早早被粉丝控场，把支持复出的言论顶高，就像是配合好似的，等到别人发现，哪还有说话的空间。” 　　也正如陶迎迎所*说，微博下边评论画风基本一致，虽然说法不同，还分粉丝和好感路人这两种角度。 　　但说辞套路基本就是：在感情生活上确实做的不太好，但是对待工作也确实是认真敬业的。希望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而让观众失去一个优秀的演员，也希望他今后能够在休息期间好好沉淀反思，回来之后继续为大家贡献优秀的作品。 　　这番言论只看个两三条，就已经让薛奚捏紧拳头了。再加上之前那些……姜心涟的那个采访也像是提前排练了说辞，包括她提及的‘优柔寡断’之类的说法，虽然明面上确实承认赵绪犯了错误，却又高高提起，轻轻落下。 　　同时又给大众加深了她与赵绪之间确实只是好朋友的印象。 　　“奚姐？”陶迎迎的声音在片刻安静之后再次响起，轻声唤道。 　　薛奚这才注意是自己不小心走了神，她揉揉眉心，先应了一声然后拉回思绪，然后说道：“我知道了，蔚然姐那边我会去问一问。” 　　虽然之前的敬业人设事件和姜心涟的采访都没引起太大浪花，没注意到无可厚非，但那个娱乐一哥的出现，影响力却是足够使事态发酵。薛奚看了眼发表时间，是今天上午才发的，就已经引起纷纷热议。 　　蔚然那边应该也是注意到了。 　　只是不知道她打算如何应对，薛奚此时想到了自己手上的一些东西，也许……时机合适的话，这回能派上用处。 　　和陶迎迎挂断电话之后，薛奚平复了一下想把赵绪等人脑内揍成猪头的心情，然后再打开微信联系应蔚然。 　　没想到的是，对面直接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薛奚接通之后，那边的镜头晃了晃，很快出现应蔚然对着手机调整角度的画面。她看起来神情还算轻松，这也让薛奚轻松了一些。 　　“我微信上跟你说的那个——”薛奚开口，然后卡了卡没想好怎么说下去。 　　“那件事我也是昨天才发觉的，没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今天就发了个稿。”应蔚然主动接着她的话语说下去，“我还以为他们想再缓两天，现在这么急切洗自己，是着急了吧。” 　　薛奚心态放平，尽管想揍人的那部分心还在蹦跶，但视频对面的轻松语气让她安心许多，女主果然是女主。 　　“你不用太担心啦，”应蔚然也察觉到薛奚刚才的凝重，宽慰道，“我也是有准备的*，只不过还得再等一等。” 　　“因为他们接下来还会有别的动作？”薛奚想了想，这么应声说道，“最开始那条敬业的微博只是试探，一是试探原来粉丝对他的看法，二是看看网友们会不会就此抓着他继续指责。” 　　“对，如果我当时就发觉了那条微博，一定也会帮着小小推一把，让他们以为…已经没事了，”应蔚然轻笑出声，“虽然没能推波助澜，但结果倒也差不多。” 　　“所以接下来是姜心涟的发言，”薛奚轻声说道，“赚一波同情，再把整件事情往你身上推一推。” 　　“我倒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姜心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说到这儿，应蔚然确实有几分疑惑。 　　“为了趁这个机会，树好自己的‘好友’人设，把自己彻底从赵绪出轨的事件里摘出去吧。”这个疑问薛奚之前也思考过，如今想来——这么想倒也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现，接着说道：“倒不一定是死心塌地，没准……赵绪手中有些与她有关证据。只要拿捏住了，毕竟姜心涟和姜画两人在圈里也有人脉，再加上孙申，只要这一波过去，赵绪想东山再起只是等待时间的问题。” 　　应蔚然听到这个猜测之后，免不得皱了皱眉，却也觉得豁然开朗：“我当初拿到的那些证据，其中与姜心涟有关的确实不多，而且如果发出去，也能用两人只是朋友关系来解释。” 　　“我本来也不愿意把别人牵扯进来，却没想到，他就是个彻底自私自利的小人，”应蔚然眉眼间尽是冷蔑，这让薛奚想到了，那个无辜被卷入的‘宁遥’。 　　原本是个短视频软件的小网红，经历这件事之后，尽管应蔚然很快发声回应不要牵扯别人，但也挡不住他人的恶意。宁遥很快锁了账号，清理了微博，然后销声匿迹。 　　薛奚清楚，其他人应蔚然不愿意牵扯，是因为不清楚对方也是否属于受害者的一员。而姜心涟……听应蔚然这么一解释，她才了然。 　　是赵绪将证据藏得用心。 　　又或者这背后，很难说没有姜心涟自个儿回回都谨慎的原因。薛奚觉得后者更合理一些。 　　然后薛奚稍稍斟酌了下，坦白道：“……之前综艺第一天，我有些浑浑噩噩的，但不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当时也不清楚*你们俩的地下恋情，后来……” 　　自己穿书和系统的事不能坦白，薛奚只能将真假掺半着说出口。 　　…… 　　接下来的发展也正如应蔚然所料，风波不平，议论更是纷纷。多是呼吁理性思考，客观看待，不要埋没了好演员。 　　而姜心涟第二天发布的微博，真正将这场风浪掀到最高处。 　　【姜心涟V：前段时间接受了杂志的采访，没想到放出之后引起那么多争议，所以针对那些议论我想统一回答一下，也希望大家不要再牵扯无关人员啦。首先，那次采访我说的确实是赵哥，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我也很难过，也希望能一直和和美美发狗粮。但事情还是发生了。两人都有各自的事业，相处的时间可能并不多，而感情是需要共同维护的，比较隐私的事，很难说谁对谁错，所以也希望大家能够对他们俩的感情生活少些干涉，多点宽容。】 　　一时间，舆论风向转换，大多直指应蔚然心狠薄情。 　　【他已经承认错误了，还要这么死死咬下去，真的不是为了想多靠这种私事蹭几波热度吗？】 　　【一码归一码，心涟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吧。某些自诩受害者的，但凡之前有过几分感情，也不至于闹大成现在这样。我倒是怀疑没准是两人都早早没了感情，然后……】 　　【我家心涟人美心善，以后还是少牵扯这种事情了。】 　　【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非要拿到公众平台来说……看多了真的很无聊哎，作为观众我只想看剧看电影，好看就行了谁管那么多啊。】 第67章 转多少捐多少。 　　经过上次的蹭热度事件,‘太阳公公影业’已经从十八线小糊博一跃成了十七线，收揽了一圈同样对薛奚有好感的粉丝，并成功混入粉丝群,开启了佛系追星模式,还荣获亲切昵称‘日日’。 　　当然是因为单个字简称太像骂人了。 　　作为那堆全网最佛也最没战斗力的‘学习人’里自诩最具有战斗力的，太阳勤奋吃瓜,走在围观第一线。 　　薛奚忙着进组学习,没什么动静,因此她颇有余力，将视线转移散开，落在薛奚的圈内好友上。自然也不会错过应蔚然应老师和她那个渣男前任的恩怨情仇事件。 　　学习人——也就是薛奚粉丝的代称,基本都是旗帜鲜明支持应老师手撕渣男的，毕竟薛奚大战杠精的那条十八图微博可在置顶挂了不少时间,直到上回被质疑不正当手段抢角色,她才将置顶更新为了沈清教授夸自己的那条。 　　还在底下评论里解释：多挂段时间，用来提醒自己很优秀。 　　太阳也是从姜心涟的那段采访视频开始追这场连续剧的，自从成了学习人之后,再加上对圈里关系了解比较多，又专程去补了《24-7》直播全程,她自然清楚姜心涟与薛奚之间的恩怨，对前者更没什么好感。 　　以至于后来姜心涟再次发表微博，她草草浏览下来,更是嗤之以鼻，私底下跟朋友吐槽：救命我要被白莲味酸死啦！！ 　　这句吐槽的话语刚发出去，切回微博界面，手机顶上消息提示栏蹦出‘您有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来。太阳眨眨眼睛，还以为是常年反射弧慢半拍的朋友改了性,学会秒回了，于是戳开。结果却是很早之前合作过的一个恰饭中介。 　　那时候合作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接了单帮忙转发微博，她倒是不缺这口饭，不然也不会这么直接明了地倒向薛奚大营。众所周知，一个贴上明确属性标签的营销号是恰不到多少饭的。 　　太阳漫不经心瞅了一眼，看到对方发来的内容，瞬间精神了起来。 　　是来找她合作声援赵绪的，要求大致提到：不需要为赵绪洗白出轨的事，只要提出认为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用作品说话就好。 　　太阳捏捏自个的鼻尖，精神之余又有点纳闷，心底琢磨着是我‘学习人’的标志还不够明显，还是这位中介先生没跟上时代潮流——她正想着，又冒出一条新消息。 　　“抱歉，发错了。” 　　太阳：…… 　　果然前面那条已经被眼疾手快撤回。太阳嗤声，又有点后悔，忘了截图了——虽然截图用处也没多大，这种记录伪造起来没什么难度，就算放出去也会迅速被对方洗成假的。只不过…… 　　太阳眯了眯眼，切回微博，戳开粉丝群管理员‘小陶小陶爱吃葡萄’的私信，敲起键盘。 　　…… 　　这一天的戏份拍得格外忙碌，就连中午都没多少休息时间能够喘气，只来得及匆匆吃完一顿盒饭，然后便开始补妆准备换场地。好不容易散了班，换回衣服，坐上车回酒店。 　　薛奚原本打算闭目养神，顺便问一问帮忙侦查的零壹，下午事态有什么新的进展。就在零壹汇报起姜心涟发了新的微博时，一旁陶迎迎轻声开口唤道：“奚姐？” 　　薛奚睁开眼瞧过去，一边在心底让零壹暂时停下来，一心两用还是有些难的。 　　陶迎迎便将手机递过来，屏幕呈现在私信界面，对方的昵称‘太阳公公影业’，有些*眼熟。 　　薛奚很快回过神来，之前和姜画那回交锋里她见过这个昵称，因为头像是个鲜艳的橙色太阳，格外醒目，然后是后来偶尔翻粉丝群聊天记录时，那个头像也经常出现，只是昵称变成了‘日日’。 　　她凝神去看，边皱起眉宇，然后认真回复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把消息发出去之后，薛奚将手机交还，因为前边的司机是剧组安排，不算怎么熟悉，后排两人不约而同暂时没有提起这件事。薛奚打开微博，心底想着太阳刚才说到的，关于对方正在大肆找人造势的事，一边很快找到相应热搜#少些干涉多些宽容#。 　　……嗤。 　　回到酒店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也足够薛奚结合零壹的汇报将事情发展弄清楚，倒也在意料之内。只是确实，给人一种过于急迫的感觉。 　　“他本来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应蔚然在微信里回复说道，“既然那边准备得这么充分了，我们也不能怯场。” 　　薛奚看着回复，想起昨天晚上跟蔚然坦白之后，对方也将准备的计划简单告知。 　　“放心没事，你回去休息吧，”薛奚看向将自己送到酒店门口的陶迎迎，忍住搓搓圆脸蛋的冲动，这么说道，然后眨了眨眼睛补充，“实在担心的话，晚上可以熬个小夜围观一场好戏。” 　　…… 　　应蔚然面对纷至沓来的指责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转发了一条昵称为‘是宁遥呀’的微博。 　　【是宁遥呀：待会发个瓜，转发多少我捐多少做公益。】 　　有人对这个名字觉得熟悉，于是点进去看，发觉里边只有这么一条几分钟之前刚发的微博，而她的微博粉丝数却不少。 　　然后很快有人回想起来。 　　【这个宁遥不就是之前赵绪说的那个真爱嘛？？？】 　　【我当初还是她粉丝呢，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 　　【她不就是个小网红，这回又跑出来蹭热度？】 　　就连应蔚然的微博底下，也有很多人表示不解，很快他们的不解就有了解释。‘待会’这个词一过，应蔚然又转发了一条，同样来自宁遥，比起刚才的简单两句话，这回则是长篇大论附带九张图。 　　应蔚然转发说道：为公益事业添砖加瓦。 　　然后是薛奚和同样被赶工拍戏折磨的安向霖跟着转发。 　　宁遥的长微博风格和应蔚然当初那条有些相似，也是时间线清晰罗列，什么时候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然后对方的追求，再然后是正式确认关系…… 　　其中提到，认识的时候对方只说自己是单身，并且之前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一直也没谈过恋爱，而在确认关系的时候，相应的微信截图上也说，为了事业发展希望暂时隐瞒恋爱关系，等到他的*事业稳定了，再对外公开。 　　而陷入情网的宁遥自然也是对自己的命定之子发展事业表示支持，并且主动询问，自己有叔叔是开娱乐公司的，需不需要帮忙介绍。对方拒绝得快，说是要自己努力发展，不想依靠别人。听他这么一说，宁遥便不再主动提及，但也私下里跟叔叔说起，要他帮着照拂一番。 　　最后一张截图是在被扒之后，宁遥表示不敢相信，于是在微信上质问。对方百般解释，甚至还专门播了个电话过来，表示自己对宁遥才是真爱，和那人只是逢场作戏——宁遥一开始被忽悠了一通，差点真相信了。然后收下了赵绪转账过来的安慰，说是委屈你一段时间，诸如此类。 　　截图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在那之后，应蔚然找上门，才使得宁遥冷静下来，从恋爱脑挣脱，然后她将那笔钱存好没再动。 　　她在微博最后说道：之前的交往过程中，所有的礼物都是有来有往，我收到的那份反正已经扔了，就算扯平。最后收到的钱我会和转发募集的资金一起，用做公益，后续也会在微博和短视频账号上同步更新，欢迎监督。 　　这条微博一发出，转发量暴增，但对此褒贬不一。比如质疑她现在出来蹭热度，拿公益做噱头之类。 　　很快，在宁遥发完微博之后，应蔚然也发了一条信息量更足的。 　　【应蔚然V：上回我说，我发现你在和我谈恋爱期间，陆续和四个人保持长时间恋爱关系，我本来只想和你清算，不想牵扯别人。结果你自己躲在背后，把不知情的小姑娘当做挡箭牌。也没想到你还要反过来拿我们俩感情早就淡了这点来洗白，我只好联系了其中的三位，除了宁遥以外，另外两位不想透露真实信息，但也给我了一些锤，包括她们拿到的封口费……不知道够不够把你锤进地里。对了，也许有人好奇为什么只联系了三位，因为另外一位就是我们的好朋友姜心涟呀。】 　　这条微博一出，尤其是最后一句，引得满场哗然。 　　…… 　　与此同时，B市某公寓，一条微博在这之后很快被编辑发送。 　　【赵绪V：对于我犯的错、对不起的人，我都会承认，也很感谢有人愿意再给我一次用作品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我和姜老师只是好友关系，她也只是出于多年的友谊，为我多说了两句话。如果蔚然你能看到这条微博，我只希望我们俩之间的私事不要牵扯别的人。】 　　姜心涟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将啤酒罐踢开，然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神情阴郁，胡子看上去也有段时间没有剃的男人：“我每次都让你把消息删干净，你自己偷偷存下来，说是加了*密，现在用来威胁我也就算了。……你不是说她那边肯定没证据的吗？！” 　　“我敢肯定她手上没有证据，”赵绪开口，嗓音有点沙哑，他将手中啤酒罐饮尽，然后随手往边上一扔，这才抬眼嗤声道，“怎么，你怕了？” 　　“我看是你更该害怕，”姜心涟瞥去一眼，“最好是这样，说好了，这件事解决之后你就把照片和截图销毁，我们两不相干。再之后你再犯什么事，就别想着拖我下水了。” 　　“心涟你放心，”赵绪低低笑开，声音在喉嗓之间滚过一回，愈发压得轻，“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第68章 闪闪发光碍事。 　　B市公寓里发生了什么,薛奚这边不得而知。 　　但微博上赵绪的有恃无恐，却是明明白白摆在那儿的。如果只是应蔚然，那么确确实实,她没法拿到赵绪第二部 手机里被加了密的照片内容,而没被加密的那些消息记录里，赵绪与姜心涟之间的对话也只是好友之间闲聊,或是互相关怀之类。 　　不算出格,也确实藏得认真。 　　薛奚在心底非常不走心地给赵绪的颠倒黑白能力点了个赞,然后摩拳擦掌，这个时机不错，她觉得是时候自己给这场晚会添份柴火了。 　　这回是报备过的,在莫姐那边过了明路。再加上这事件从根源上，与薛奚本身关联不大,无关形象问题,而且既然上回都掺和了，这次更是添得理直气壮。 　　上次心虚也多半只是因为薛奚那一顿激情怼人。 　　于是薛奚光明正大为了吃瓜鸽了今天晚上的直播和日常学习任务，边琢磨着编辑微博,边跟零壹吐槽：“你说他是怎么这么堂而皇之不要脸的，因为角色设定吗。” 　　零壹的电子音平平无奇回答：“——我更想知道宿主是怎么这么堂而皇之翘掉学习任务的。” 　　薛奚对此理直气壮：“因为瓜好吃啊。” 　　能亲自参与锤人环节的瓜当然更…… 　　【薛奚V：虽然事情最好从当年纯新懵懂的我参加综艺为什么敷衍木讷到能飘到热搜榜一说起,但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并且断句比较好。总而言之，最近从垃圾箱里翻出了两张有趣的照片。另外,赵先生当时跟我说，要让我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我现在补充一句，原话奉还，不过*分吧？】 　　薛奚将微博文字配上被存在备忘录深处的那两张抓拍,虽然并不高清，但得益于当时最新款手机强大的稳定拍摄功能，足够将两人拥吻模样拍得清清楚楚。 　　…… 　　“我还是喜欢在工作日白天发这种消息，这样网络炸了之后修复起来快一点。”应蔚然接通微信时看上去刚从浴室里出来，头上还裹着干发帽，一边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端起酒杯，隔空跟捧着牛奶的薛奚碰了碰。 　　薛奚吸溜了一口牛奶，“我就想着速战速决，明天我还得早起拍戏——” 　　“说到拍戏，向霖这个点还没收工？”应蔚然也抿了一口红酒。 　　“他们那组今天要拍夜戏，估计得过半夜了。” 　　“还是休假舒服，”应蔚然感叹道，“那我也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那边估计是今晚，或者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了。” 　　薛奚再吸溜两口温热牛奶，边点点脑袋应声：“希望以后也是。” 　　“小奚。”挂断之前，应蔚然突兀开口叫住她，薛奚还喝着牛奶，含混应了声，满是疑惑瞧过去。 　　“他威胁你那件事……抱歉，我该注——”应蔚然神色间流露歉意，却被薛奚很快打断。 　　“那是他人品有问题，和蔚然姐没关系啦。”薛奚展开笑颜，她能感觉到，那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心里好像是松了一块。 　　是‘薛奚’吧。 　　和应蔚然结束通话之后，薛奚把牛奶盒一抛，可惜顺利与垃圾桶擦肩而过，于是踩着拖鞋溜达过去捡起来扔进桶里，大功告成，准备刷牙睡觉。 　　却没想到还有一波群视频通话等着自己。 　　好不容易安抚了担心并且义愤填膺的家长，薛奚免不了打个哈欠，虽然已经开始精神疲倦，来自亲人的关怀让她心底升起暖意。 　　至于那些关切话语里提到的，一定让那人赔到破产——之类话语，薛奚只是乖乖点头应下，却不知道对面挂断视频之后，又各自拨出去了几个电话。 　　…… 　　在零壹尽职尽责播放的催眠白噪音的作用下，薛奚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然后她迎上了黑眼圈明显，于是戴上墨镜遮一遮的陶迎迎。 　　“……昨天围观吃瓜，结果不小心太上头，半天也没睡着。”陶迎迎面对疑惑眼神，幽幽吐魂，“乐极生悲了。” 　　结果，包括说对方最近不会有动静的应蔚然在内，谁也没想到的是，刚刚结束加班的程序员们* 第二天刚上班，再次迎来了数据流的冲刷。 　　薛奚已经让零壹解除了观察状态，毕竟这种行为并不在它上司许可的范围内，虽说只是小事，但万一被查到——“要扣我积分的。”零壹如是说。 　　因此上午的戏份拍完，薛奚看向蹬蹬跑过来满脸八卦欲的陶迎迎，表示一脸懵懵。 　　“怎么了？”薛奚瞧过去，然后感知到周围休息的也纷纷嘀咕分享着什么。 　　陶迎迎好歹忍住了，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才开口：“赵绪和姜心涟闹掰了！” 　　这个话题冲击力确实大，薛奚刚才还沉浸在戏里的情感中，这下迅速回了神，先是干巴巴‘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接过陶迎迎递来的手机。 　　昨天晚上飘到前排的那些热搜迅速被一条上午才出现的压了下去。 　　简简单单，没有别的，只是#赵绪姜心涟#。 　　薛奚戳开热搜，简单浏览了一圈，忍不住咋舌：赵绪这是真破罐子破摔了啊。 　　而薛奚一开始没猜错的是，姜心涟愿意为赵绪发声，确实是因为他手中拿捏着一些证据，包括姜心涟对赵绪脚踏几条船完全知情的事，甚至还教赵绪如何合理安排时间，如何哄几人欢心，再如何树好人设，不动声色利用宁遥叔叔的照拂拿到好角色… 　　至于姜心涟得到的，是更好的资源，机会，把别人玩弄股掌间的感觉——两人互惠互利，又各有心思，很难说哪个更让人厌恶一些。 　　在这场自爆之后，两人在娱乐圈的声名便是彻彻底底毁掉，毕竟之前扬起的旗子越招风，最后被风冲垮得也越惨。 　　而再往后，由依靠足以让人信服的作品实力站稳顶尖位置的应蔚然领头，以及森汇和另外两大圈内有影响力的娱乐公司的联袂之下，反对使用劣迹艺人的组织成型，引来网友的认可和欢呼。 　　而虽然说之前攒下的钱理论上足够姜心涟和赵绪各自在后半辈子过上优越的生活，但随之而来的是各大代言和影视剧高昂的违约金，不管两人请来的律师如何商洽，品牌方和投资商不约而同，都坚持实行最高档的违约条款。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天气转凉之后，薛奚才开始念起拍古装的好处来，起码里外几层再贴上暖宝宝，绝对暖和。好在取景的C市还不至于冷得那么*快，距离杀青也只剩没多少时间了。 　　“学姐之后有什么安排吗？”安向霖看上去最近论文很顺利，都有闲心跟着薛奚在没戏份的时候往别的组那边凑热闹，也是同样，搬着小马扎，随处都可以坐。 　　“之后…应该会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吧。”薛奚也不是太确定，但今年年底之前应该是不会再进组拍摄了。 　　安向霖点点脑袋，刚想说什么，余光瞧见陶迎迎小跑过来，于是配合侧身让开，方便她有空间刹车。 　　陶迎迎及时在薛奚面前收住，脸颊还染着急促热气。薛奚视线瞧过去，盯着两戳迎风而乱的碎发，再次忍住顺毛冲动，只开口道：“你先缓一缓，这么着急怎么啦？” 　　陶迎迎稳住呼吸之后下意识看了眼安向霖，安向霖这就了然自觉打算避开，小陶一怔，摆摆手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奚看着两人动静没忍住乐，跟着逗道：“小陶你不是什么意思呀？” 　　“我没有说安老师是外人的意思——”陶迎迎诚实回答的方向似乎与薛奚预料的不太一样，她说完，才觉得这么说也不太对，搓搓脸颊，生硬转换话题，“…我是说，刚才舞团的虞老师联系我说，《风鸢》已经确定会代表S市送去申报春晚了！” 　　而一旁的安向霖保持得体微笑，薛奚则是眨了眨眼假装没听见前半句。毕竟后半句的消息确实—— 　　“恭喜学姐，我是不是该尽早讨来我那份签名照比较好？”安向霖真心祝贺，然后话锋一转。 　　薛奚先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虽然只是申报，但这个信息量就足够让她欣喜。 　　虞老师是舞团的总负责人，也是沈教授曾经的学生。她既然打电话告知陶迎迎，那么也就等于舞团方面发出邀请，表明了态度。 　　薛奚之前虽然也听幺儿提起过晚会的消息，当时并不确定，因此薛奚也没多想。再说自己当时也只是临时介入，替代姜画的位置，而舞团本身的水平完全有能力独立完成整场演出。 　　毕竟对原来世界中只是普通春晚观众的薛奚而言，年三十的晚会更像是全民段子手大会，她只要负责转发‘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就好，如今短短半年时间，就要摇身一变，成了台上的表演者，这个落差实在有些让她反应不过来。 　　“放心，到时候给你双倍的签名照。”薛奚乐滋滋的同时也更豪爽起来。 　　安向霖点点脑*袋，然后转念又道：“——不过这样的话，想来学姐的悠闲假期可能要泡汤了。” 　　薛奚：……不要这么快戳穿幸福的气泡。 　　她认真打量了圈眼前青年，直看得安向霖唇角笑意僵住都要维持不下去，薛奚这才幽幽叹息。 　　“好好的脸，怎么就长了张会说话的嘴呢。” 　　陶迎迎：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闪闪发光并且碍事怎么办，在线等。 第69章 继续保持自信。 　　薛奚是和安向霖一起被打包杀青的,比剧组整体杀青要早半个月。因此只是混得相熟的几人趁着当天戏份结束，寻寻觅觅，找了家外表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火锅店,涮麻辣锅涮了个痛快。 　　搭着几罐冰啤酒,还有外边买来的各色小吃，这么一顿饭下来算不上醉,更多的是吃撑了不想动。 　　多少有几分醺然,薛奚眯着眼,细长筷尖精准夹来最后一粒牛丸，然后开始后悔：怎么在原来世界中，没早些找到机会来C市旅游吃吃喝喝呢。 　　…… 　　回到S市之后,和在国内旅游一圈刚回来的丁女士以及祝叔，还有工作到隐约有些黑眼圈的丁缘一起聚了聚,之后薛奚就正式收到了来自舞团的邀约。 　　虽然安向霖当时的话语说得直白,让薛奚忍不住碎碎念吐槽，但也确实说得没错。这个邀请既是主线任务进展的机会，同时也确实代表着她年底的休假计划泡汤。 　　薛奚瘫到床上,决定先不想那些，还是积分结算要紧,于是唤出零壹来，手机自然甩在一边。脑内清算更加方便，才不是因为懒得翻身的缘故。 　　零壹配合开口：“您的白噪音豪华套餐余额已经不足一天,是否要进行续费？” 　　薛奚：什么时候还多了这项通报服务？ 　　“续吧，”薛奚盘算着，安向霖的入驻给自习室带来了意料之内的稳定增长，因此每周积分结算的收入也相应提高，至少实现了盈利这个小目标。 　　虽然他也不经常进入直播间里,但能骗进一个是一个，只要骗进来了并且有学习需求的，一般来说能留下的概率就不会低。 　　薛奚对自己的100积分充满自信。 　　零壹：“已为您续费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你说我举不举（残缺）一份。” 　　这回不等薛奚询问，零壹自觉主动汇报作用：“可用于宿主视线范围内任意生物身上，心里默念‘你不举’三遍即可使用，并获得相应效果。该残缺道具有效期三天。” 　　光听名字薛奚只觉得满头雾水，等零壹将用处解释清楚，她忍不住嘶声，佩服起神秘高科技来。 　　不过什么时候能用上，这听着要比之前那个百分百镜头感还要鸡肋一点，还有这个使用方式……薛奚摸摸下巴，脑内闪过一小撮合适人选。 　　不管怎么样，先囤着再说。 　　还好只需*要默念。 　　继续清算积分，剧组里完成日常任务的机会不多，但是现在有每周直播间的补贴，哪怕刚刚扣除了一百点，剩余的总额还是可以接受的。再加上…… 　　薛奚从柔软大床上一跃而起，成功咸鱼翻身，捞来手机：“等我先查个计算机成绩再算分数。” 　　她突然想起，今天恰恰好，是可以查一个半月以前的考试成绩的日子，于是从相册里翻出准考证照片的存档，至于原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薛奚找到相应网址，输入信息，看着加载进度条越跑越慢，越慢越跑不动…… 　　零壹：“……那个。” 　　薛奚：“？” 　　“其实我可以帮宿主查呀。”零壹开口。 　　此时也琢磨过来，今天查询的人数肯定很多，深知网站一不小心就容易崩的薛奚：…… 　　“查到就顺便帮我把任务交了吧。”薛奚放下手机，躺地成鱼，话语之间对自己继续保持自信。 　　零壹兢兢业业走后门查询了成绩，顺便提交任务叮声：“活动任务已完成，奖励积分100点，常驻池抽卡一次。” 　　毕竟难度不高，计算机考试的积分在那一长串活动任务里都不算显眼，但折算下来，算上一次抽卡机会，这么一场考试就等于200点积分。虽然等待的时间长了些，但薛奚真正用在上边的心力与收获相比，还是很划算的。 　　“我现在总积分多少？”薛奚开口询问。 　　“宿主目前积分总额457点。” 　　和预计的差不多，薛奚还是伸手把手机捞过来，翻到抽卡卡池那一栏，记忆池显示还剩3次。 　　要不要一次性抽光了呢，薛奚想起之前7连抽带来的快乐与痛苦并存，不自觉揉揉鼻尖。决定先焚香沐浴洗漱一番，然后回来抽完卡直接睡到天亮。 　　谁也无法抗拒十连抽的诱惑，没有十连的话，连抽也是一样的。 　　…… 　　薛奚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昨天睡得早，哪怕是抽完记忆池之后醒来，再接着往下在白噪音淅沥雨声中入睡，那个时间点比起平日也算极早的。 　　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留了条缝隙，透过朦朦天光洒在地板上。 　　薛奚在温暖被窝里翻了个身，是入睡之前用小型烘干机烘了一会儿，带来的暖洋洋的快乐，就像晒过太阳一般。 　　于是顺理成章，薛奚再睡了个回笼觉，把握住余额不多的假期时间。 　　再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先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试探外边温度，然后伸了个懒腰，这才将自己完全从睡眼朦胧的状态里拖拽出来。 　　昨天晚上、晚上，发生了什么？ 　　薛奚觉得脑内记忆有些混乱，比起之前七连抽抽到的内容还要让她觉得头疼。薛奚揉揉额角，心底嘀咕着果然*留到最后的才是最重要的吗，一边唤起零壹放点安神的音乐。 　　然后大悲咒在她脑内回响起—— 　　薛奚：……也不用这么安神。 　　总归是成功静下心来，薛奚将昨天抽出到的记忆认真梳理了一遍，但实际所得的信息量要比预料之中少。如果零壹此时有实体化在薛奚面前，一定会被摇着肩膀质问：是不是把记忆克扣了啊喂！ 　　但零壹没有实体，所以薛奚只能脑内嘀嘀咕咕。 　　被质疑的某系统不甘反抗：“我像是那种会克扣宿主记忆的人吗！” 　　“……你不是人。”薛奚淡淡。 　　零壹噎了噎，程序卡壳片刻，这才正经解释道：“宿主觉得脑内记忆不完整，是因为获得的记忆部分触发了大脑防御机制，就和之前抽取的那些琐碎记忆一样，经过一晚上已经被存放到大脑深处，遇到合适的契机则会触发。” 　　薛奚皱了皱眉，勉强认可这个解释。实际上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一段不对劲，但从第三人称的视角来看，……确实不太对劲。 　　总之先梳理已知新增的部分。 　　比如大学里本科和研究生的那部分知识，薛奚翻看着还保留在可探知范围内的那部分，忍不住咋舌，原来的‘薛奚’绝对至少是个学霸级别的人物，尤其是在适应国外的学习生活之后，每学期的绩点居高不下，拿到的奖学金更是——回国之后，她也都是靠积攒下来的奖金，以及没有房租压力才成功在S市生存下来的。 　　她在本科期间就已经被看中，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工作室，并在人工智能社会心理学领域堪称大拿的导师手下读研深造，按她的水平，接下来应该也是继续读博，发光发热、顺风顺水的，但‘薛奚’却不顾导师和同门的挽留，在惋惜声中毅然选择了回国。 　　并在入住丁女士送的公寓之后，将自个儿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一遍。原来的手机号、微信账号之类倒是都存在脑子里，薛奚也没有现在启用的打算。 　　另外，薛奚纵观了下自己能读取的到的记忆，‘薛奚’在综艺结束之前，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中，还真没坐过一次地铁。 　　主要还是因为人太多。 　　于是薛奚给自己顺了顺毛，才继续往前理。另外一段多出来的，并且让‘薛奚’印象深刻，没有埋到记忆深处去的是…… 　　高中时期唯一的朋友。 　　起码在‘薛奚’看来，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薛奚’的高中是她自己考上的，算是B市最好的那几所公立高中之一。那个朋友是她高一时的同桌，也是少有的愿意和看起来性子孤僻的‘薛奚’交流的人。 　　在‘薛奚’因为身体原因住院时，同桌还会帮她记下课堂笔*记，带着作业去医院探望。薛奚把脑内的青春校园剧回顾了一遍，基本上都是美好的回忆，尽管也有人传言说他们俩早恋，‘薛奚’自然是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仅有的也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感觉。 　　后来，大概是高二的某一天，‘薛奚’薛奚出院回到学校，才发现那人的课桌已经清空了。据班主任说是他因为家庭原因，打算出国，今后就不再来学校了。 　　薛奚揉揉额角，和这段记忆一起浮现的，大概是时间轴正好拉到高二这年，是父亲在她高二的时候结了婚，继母的模样在记忆里不算清楚，只见过一两面，倒也不是那种豪门恩怨里娶了个年轻的妻子之类的情节，她的年纪应该与父亲相差不多，但也保养得当。 　　按理说三次池子应该是三段明显的记忆，薛奚琢磨着，兴许是学术知识信息量过大，单独就算作一截？ 　　至于被藏在深处需要触发的那些，既然零壹肯定表示属于‘薛奚’的记忆获得是齐全的，那么也不用再怎么担心，能不能触发看机缘，至少目前这些已知的，就已经够用了。 　　这么想着，她晃晃脑袋，试图从属于‘薛奚’的那份怅然中挣脱出来。 　　然后是零壹在脑内浮现的提示音，像是要播报什么似的，与肚子的咕噜声一同响起。 　　零壹兴许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他顿了顿，把播报程序揉搓起来咽下，假装绅士。 　　“——宿主您先请用餐？” 　　薛奚：……这么客气很容易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第70章 我可真厉害呀！ 　 吐槽归吐槽,薛奚还是忍不住肚皮空空，先起床洗漱一番，然后换身衣服出门买早餐。祭了五脏府,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她揉揉肚皮，在客厅溜达消食,边继续刷一刷微博微信,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薛奚走到阳台,高层往外边眺出去，城市风景一览无遗，只是这两天都有些灰蒙蒙的。 　　“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薛奚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想起来零壹方才的殷勤做派。 　　脑内提示音声响伺机响起：“恭喜宿主集齐记忆卡池，系统将进行一次在线更新,更新内容如下。” 　　“取消记忆卡池的设置,将常驻池分割为熟练度卡池及技能卡池两部分，其中熟练度卡池一次抽卡花费100点积分，技能卡池一次抽卡花费1000点积分,另外每个卡池中仍然设置百分之一的未知概率，等待宿主自行摸索。” 　　“更新日常任务的内容,以便更加贴合宿主的学习进度。” 　　“重新校对并更新宿主现有技能列表。” 　　“更新其他以上未提到的内容。” 　　“本次更新将收取宿主共57点的积分作为更新手续费，并建议宿主在更新前将抽卡次数及剩余积分用完，如果不听取建议,并在更新之后产生损失的，系*统将保留一切最终解释权。” 　　这么一长串听下来，薛奚很难不神情复杂。 　　然后她准确且迅速地捕捉到要点：“更新还要收费？？” 　　“本次更新将收取宿主共57点……”零壹于是勤勤恳恳重复一遍，试图以冷淡电子音让宿主取消质疑。 　　薛奚扯扯嘴角，迅速打算他这种凑字数的行为：“我没忘记你刚才说了要多少点积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收费。” 　　于是见冷淡招数时效，零壹改换策略，电子合成音里也带上不少委屈意味：“每次更新都是要收费的，上回是因为我拿自己的积分垫了嘛。但是现在新的政策下来，不允许这种行为，所以……” 　　薛奚作为优秀的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弱……就受不了的选手，加上敏锐感官被那一丝模拟出来的委屈影响，只好揉揉眉心，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不就是五十多点积分。 　　“什么时候开始更新？”薛奚心里打着算盘，既然要在更新之前用光积分和抽卡次数，自己还有一次抽卡和一百积分，当然得去蹭一蹭安向霖的欧气，然后再抽了。 　　零壹计划通之后，看薛奚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于是语气昂然起来：“五分钟以后将会为您开启在线更新服务。” 　　“哦……”薛奚随口应道，然后反应过来，“五分钟？？”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点就算远程蹭欧气也来不及，估摸着对方可能都还没睡醒，除非一个电话打过去——薛奚做不出这种残忍的事情来。 　　于是薛奚叹了声气，干脆也不管玄学问题，直接把两次机会抽干净。 　　然后白光一闪。 　　‘熟练度-50’‘熟练度-200’。 　　不管看几回，薛奚都有种那个横杠是负数的错觉。 　　至于结果，薛奚觉得还不错，虽然没有抽到技能，但她目前有的那些技能也差不多够用，没有特别期待的——而这两张熟练度卡片加起来，就足够让经过两个剧组的认真磨炼的表演技能再进一步。 　　说明自己也没那么非嘛。薛奚心满意足收起手机，等待更新结束。 　　她倒要看看价值半次抽卡的更新能更新出什么东西来。 　　…… 　　结果这一等就是天荒地老，直到第二天，薛奚出门前往舞团，更新结束的提醒还没在脑内响起。 　　薛奚来不及为此忧虑，就先被许久没练习的古典舞打倒在地。所幸也只是过去了几个月，而且妖狐传拍戏的时候还练过，在那之后的《仙人抚我顶》里，许多要吊威亚的戏份也都得益于身体基本功，适应起来更快一些。 　　尽管如此，复健还是有些艰难*，一天下来，薛奚已经到了只能全凭意志打车回家的程度。哪怕零壹更新完成的提示消息在脑内响过两回，她也不想动脑搭理，只想着刷刷萌宠视频，安抚自己受伤的精神。 　　只有摸鱼才是人生的真谛。 　　薛奚被毛绒绒抚慰了身心疲惫的创伤，然后往大床一倒，心里这么想到。 　　直到薛奚在床上发呆发够了，她才想起来被自己忽略已久的零壹，然后掏出手机，翻看价值57积分的软件更新——从外观上看，没有半点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黑白灰风格。 　　她戳开软件，先翻到卡池那栏，原本的常驻和记忆两栏已经变成了‘熟练度’和‘技能’的标志，精准防沉船，算是保底措施。只是1000积分才能抽一次技能，薛奚摸着小心脏，还是很心疼的。 　　心疼之余，薛奚留意到技能卡池的概率标注，她伸爪戳开，页面显示：“初级技能图谱70%，中级技能图谱20%，高级技能图谱9%，未知1%。” 　　薛奚反映了片刻，后知后觉想起来当初刚穿书时零壹给画的饼。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获得撸猫技能的时候，零壹解释初级技能图谱相当于1000的熟练度，然后她问道：“那么之后还有中级或者高级？” 　　零壹对此表示肯定，并且说可以等到更新之后查看相应概率。 　　结果这一更新……薛奚认真掰起手指，计算起来，这个饼画了多久。要不是现在看到出现了中级和高级的概率，她都已经差不多完全忘到脑后了。 　　零壹：再次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围笑。 　　薛奚没打算计较这个，只是想着要是能直接抽到中级或者高级技能，那么1000点积分倒是不算亏。 　　她一边又盘算着，用完手上这两张熟练度卡片之后，表演技能就能升到高级。 　　而按照零壹的说法，技能到达高级之后，就没法再用熟练度卡片升级…… 　　“准确来说，是仍然能够使用熟练度卡片，但副本里学习到的内容将不会以熟练度数值的形式展示，也就是说就算砸了总计1000的熟练度在高级技能上，也不能顺利升级为更高等级。”零壹及时补充。 　　薛奚：……那我的摸鱼技能可真厉害。 　　不对，这不是关键。薛奚脑内琢磨分析了一堆抽哪个卡池更划算，最后干脆眼睛一闭，不再思考，不如随遇而安——反正等表演升到高级，自己差不多也能圆满了。 　　而副本里学习的技能等级越高，完成相同熟练度，所耗费精力也越多。简单来说，同样提升10点熟练度，初级技能可能只需要花一个夜晚，轻轻松松完成课程，等到了中高级，就是要分期完成，并且让人心累的*程度了。 　　这也是为什么薛奚没在剧组里就将熟练度卡片抽出来使用，提升表演技能的缘故。当然不止是因为穷了！ 　　虽然贫穷也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白天拍戏，晚上再接受林老师的锤炼，薛奚光是脑补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抖一抖。 　　还不至于这么虐待自己吧。 　　总的来说卡池的更新完全在薛奚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也就是不会想写投诉信的那种，她甚至觉得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分开了熟练度和技能卡池，这样才能快乐发展嘛。 　　薛奚脑内一瞬间闪过了某些以前玩过的游戏，例如fxo……之类，那抽起来叫一个惨痛。 　　于是她心里有了底，继续查看别的更新内容。接下来是任务栏，活动任务的那个界面，之前还是一堆考证任务混在一起，需要拿手指划拉划拉才能看完全，更新完之后倒是清晰明了许多，被一个名叫‘常驻考试类’的文件夹收拢起来。 　　切换到日常任务，同样也清爽很多……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薛奚揉揉眼睛，再看向页面，证明不是刚才眼花的缘故，而是日常任务栏里确实是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两个任务，以小卡片规律排列的形式呈现在屏幕上，分别戳开。 　　【日常任务1：晨跑40分钟 　　任务描述：半个小时当然已经满足不了如今的你啦！ 　　任务奖励：5点积分】 　　【日常任务2：日语学习40分钟 　　任务描述：熟练掌握英语技能的你，再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对你而言一定不在话下吧！ 　　任务奖励：5点积分】 　　而且还都是原来任务的加强换代版本，什么都加强了，偏偏奖励没加强。这么算起来，每天就只有10点积分的稳定进账。 　　薛奚心底嘀咕着，怎么越更新越抠门了，同时看到第二个任务时又心有所感，把手机切回主屏幕——果然，原本的橙色底白色宋体字的英语软件也自动更新，这回是蓝色底，其他一如既往简约风格，标准宋体字写着‘日语’。 　　真是不出所料呢。 　　薛奚撇撇嘴，切回学习软件，一边跟零壹抗议为什么就只剩下两个日常任务了，一边把页面划到技能列表。 　　零壹理直气壮：“检测到宿主的英语及硬笔书法水平已达到原定期望值，因此取消了相应日常任务，也是为了宿主能够更好地集中精力。” 　　薛奚对此嗤之以鼻：“就是抠门。” 　　零壹没再回应，薛奚就当他是心虚——争辩也无济于事，嘴上吐槽过了瘾，她专心垂下视线检查起自己的技能清单。 　　【高级：摸鱼 　　中级：表演、英语 　　初级：插秧、撸猫、古典舞、放风筝、织毛线、麻将、薅羊毛、硬笔书法、日语】 　　整个清单琳琅满目，对此，薛*奚只有一个感想。 　　我可真厉害呀。 第71章 一个词高科技。 　　为了不涉嫌凑字数,技能清单的显示相较于之前，再次简化了一回。如今只有戳开相应的技能，才能查看到熟练度。 　　薛奚挑着好奇的几个瞧了瞧,比如表演,目前的熟练度是（851/1000），恰恰正好,再加上自己手头总计250的熟练度卡片,就能顺利到达高级,真是一点积分都不带浪费的。 　　……至于那个250，薛奚后知后觉回过味来，怎么感觉像是自己被嘲讽了呢。 　　零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作为有职业修养的系统，我们对每个数字都是一视同仁的。” 　　薛奚对此半信半疑,于是甩开这个念头,继续戳戳乐。 　　古典舞在《风鸢》演出之后，又有剧组里练习的加成，现在已经是初级（971/1000）了。按照经验来看,之后这段时间专注复健，一定能把数字刷上去。 　　但应该也会卡在999上,就和表演技能一样。 　　如果迟迟没法突破，那就抽张熟练度卡片跨过去。薛奚算盘打响，心情舒畅,然后想起白天用的那两次放大镜技能，本来是不抱希望，但也好奇大家的技能水平，可以作为参考标准。结果人品爆发，鉴定出古典舞中级、高级各一个。 　　薛奚对此只能不好意思摸摸耳垂,觉得自己至少不能拖后腿吧—— 　　她能找出的更新内容大致就这些，至于零壹通报时提到的第四条‘其他以上未更新的内容’，她也懒得继续寻找比对，毕竟眼前这些更新就够自己消化的了。 　　…… 　　在这之后，薛奚继续开启朝九晚五一周六天的舞团剧院打卡生活，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原来的社畜日常，而古典舞的熟练度也如她所愿，慢吞吞稳定上涨着。 　　她也慢慢习惯这种生活，比起剧组拍戏动辄大场面，来回的生面孔，如今每日看到固定的成员，带来的安心感也让薛奚更加放松。 　　洛知筱的定期汇报一周不落，固定时间点接通视频，薛奚甚至隐隐怀疑她也有些强迫症。 　　又是一个周五晚上，如果没有额外的约会，薛奚到家吃完晚饭，然后便开启直播模式，继续日语学习。 　　她原本就有些日语的功底，加上剧组里还有现成的老师可以蹭，按照早安！学习人的系统评定，薛奚目前的等级为初级（42/1000），而活动任务里与日语考级相关的只有N3、N2、N1这三个等级，其中相对最简单的N3给出的奖励为积分50点，技能卡池抽卡1次。 　　薛奚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水平，于是毅然报名了12月的N3考试，折算下来那可是1050点积分呢。虽然N2给出的奖励更丰厚，200点积*分，两次抽卡，但是那也得拿得到才行——剩下的复习时间有限。 　　学习使人快乐，抽卡更快乐。 　　薛奚心底碎碎念着，在直播间里转战日语，倒也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关注。毕竟自习室常驻人员也都习惯了她跳跃的学习内容。 　　摸不透，始终是个迷的up主。 　　甚至还有人出于好奇，自诩有点小本事，想查她ip地址。零壹转告的时候语气轻轻松松：“反正他也查不到，也已经顺手把他进直播间的权限给封了。” 　　这件事过去得悄无声息，只在直播间公告栏里多出了一行温馨提示。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奇心不要过剩哦。” 　　这也使得有些不明真相的自习室常驻人员，看着这一行，突然就想起了安向霖宣传《24-7》综艺时，他发合照的那条微博的文案。 　　也难怪产生联想，毕竟安向霖本安还时不时出没这间自习室呢。 　　不过说到《24-7》，这部上半年结束了最后一季，光荣收官的综艺，也因为赵某事件再次红火了一阵，并不算正面意义的红火，但也确实猛增了一波突如其来的播放量。 　　言归正传—— 　　薛奚平时结束日常任务要求的日语学习时间之后，还会根据当天的进度在续费一阵，唯有周五这天，她提前结束直播，收工换窝，坐进客厅沙发。 　　乖乖巧巧等着洛知筱发出视频通话邀请。 　　薛奚也想只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的那种，但是这么一大笔投资…要她真的不管不顾，就算再相信洛知筱的能力，薛奚自己心里还是发颤。 　　电影项目迄今为止还是顺利的，起码比薛奚在书中看到的顺利，包括应蔚然那边的团队也基本完成接洽，差临门一脚，就算尘埃落定了。 　　“只是女二的选角方面，导演团队那边一直定不下来，”说到这里，洛知筱的语气从刚才的轻松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提出如果继续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不想将就了事，或许会考虑在这基础上更改剧本。” 　　薛奚对这个消息却不意外，正如她在书中看到的那样，只是比书中的时间线还要早一些而已。但面对洛知筱，薛奚还是摆出认真斟酌的架势，掩饰了然，于是在片刻沉默之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他们能写出现在那样的剧本，等到时候，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修改之后，我们再看看，我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 　　岂止是没问题，而且还拿奖拿到手软。薛奚很好地忍住了内心对剧情进展顺利的雀跃，神色认真说道。 　　隔着屏幕总归没法把对方想法察觉得清楚，因此洛知筱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应好*：“目前就是这些内容，您还有什么疑惑之处吗？” 　　工作时间洛知筱总是坚持尊称，而结束工作状态之后则是判若两人，活泼许多。这也是薛奚怀疑自家代理人有某种程度上的强迫症的一个缘由。 　　薛奚摇摇头，自然也没什么专业的建设性意见要给出，迄今为止她都对祝叔推荐的这位表示非常满意：“我没别的问题了。” 　　洛知筱那边闻言就松懈下来，可以看出镜头背后原本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塌下，她本人也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庆祝工作结束。随后她才意识到视频还没结束，于是又起了兴致凑到镜头面前来，眨了眨眼睫好奇问道：“那…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杀青之后，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呀。我拿我的职业修养保证，我不会泄密的。——当然，不能说的话就不用告诉我啦。” 　　薛奚经历过几回对方瞬间变脸，也还是没能习惯。她努力适应了下，然后才想到自己目前在舞团里复健练习的事，虽然没刻意保密，但也没往外透露。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本来打算休假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在重新排练《风鸢》。” 　　洛知筱两眼放光：“这是之后还会复刻演出的意思吗，上回没看到现场真的好可惜！” 　　薛奚摸摸鼻尖，想了想：“顺利的话会复刻，而且完成度应该会比上次高一个台阶——至于有没有机会看到现场，我也不确定…不过这回成功的话，拍摄和舞台效果肯定都会比上回开幕式的好。” 　　毕竟是全国的盛会。薛奚没有直白说明春晚的事，给自己留足余地。 　　“那就预祝你成功啦！”洛知筱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现场不现场的事，只是真诚祝福，为她捏拳鼓励。 　　…… 　　两点一线，偶尔和家人朋友沟通感情的日子过得飞快。尽管250点熟练度的表演副本分期，薛奚直到十二月份都没还完，依旧每天固定夜会小林老师。 　　又好像是一夜之间入了冬，薛奚裹紧自己的珊瑚绒睡衣，边忍受着开窗通风的凉意，边腾出手来打开学习软件。 　　在初始页面，也就是个人资料那栏往右滑，直接切换到最后一栏。 　　然后她浏览了一遍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行程表。 　　这也是上次更新之后，薛奚一时间没发现，后来意外翻到的备忘录功能。比起手机自带的备忘录也更安全，按照零壹的说法，除了宿主以外任何人都没法看到这个软件内部的内容。就连软件在主页面上的图标，也采用了薛奚没听懂的办法，便让人潜意识里就忽略了它。 　　一个词概括来说，就是高科技。 　　当然啦，被人捡到手机看到备忘录之类的，总是小概率事件。而且有零壹的作用，薛奚哪怕是丢了手机，也能*迅速按照精准定位找回来。 　　软件内置的备忘录最主要的功能是——解放双手，完全不需要自己输入，指挥零壹就好，还能智能识别陶迎迎发来的消息，帮助录入。这也包括之前她让零壹记下的人名，全都以备忘录分档的形式出现在软件里。 　　发现这个功能之后，如果零壹能具现化成实体，薛奚一定会兴高采烈认真搓揉一番的。 　　总觉得自己提前实现了2077科技化呢。 　　在冷风之中，薛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成功把飘散的思绪拉回来。她将注意力集中到最近的行程安排上，步入十二月，《妖狐传》的宣传也提上了安排之列。 　　因为原本就是小制作小短剧，因此剪辑和后期工作量相对也不那么大，制作周期也不长，准备在明年年初播出，最近也放出了一版先导预告。 　　没想到的是《醉是人间》也在同一天先后播出预告，那边流量正盛，于是就将妖狐的风头完全盖了过去。 　　想到这里，薛奚忍不住拧了拧眉，如果只是意外撞宣传档期也就算了，但对方这架势，完全就是故意撞上来的。 　　她敛了敛神，把忿忿压下去。一定是冷风又潮乎乎的缘故，薛奚把自己两次走神的原因迅速推锅，然后…… 　　零壹干脆开口，免得她再三集中不了注意力。 　　“下周六有个《妖狐传》主角团一起参加的综艺拍摄，公益性质，据苗淼小道消息声称，醉是人间剧组也会参加。” 第72章 我的命定之喵。 　　苗淼的小道消息非常准确。 　　陶迎迎那边也拿来了最终名单和整个节目流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穿书的缘故,比起原来世界中薛奚知道的综艺相关的知识，这里的节目大多喜欢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等到当天直播结束之后,再经过节目组剪辑和后期,正式播出最终版本。 　　之前的《24-7》是这样，显然,薛奚已经见识过了神奇的无人机。这回的《倒数六小时》节目组也是同样的形式。 　　从综艺名字大概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有时间限制的,并且还带着些竞技感。 　　薛奚仔细浏览流程介绍，加上得知这个行程安排之后，她也补了第一季的节目,于是对整个工作大致有了了解。 　　整档策划是以公益宣传为目的，在网络上没那么出名,但整体口碑不错。薛奚所要参加的第二季,在第一季单纯宣传为主的基础上，增加了募集资金的内容。 　　参加综艺的嘉宾三人一组形成队伍，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每期一共三支队伍。在节目开始前两天,会有工作人员上门布置本期任务，并且进行简单的预采访,采访视频会在微博上放出，一是官宣嘉宾，同样也是起到预热作用。每一期都是不同*的公益主题。 　　嘉宾则是要根据该主题,事先了解相应知识。 　　然后在节目当天，正式开始后六个小时的倒计时里，以小组为单位，在节目组提供的场地范围内选择各自片区。至于提供的场地具体会是什么样，则根据每期主题而定。 　　可能是城市里的三块区域,也可能是三家相邻的店铺。 　　另外，在节目正式开始前，嘉宾官宣结束后，官方微博也会开启为期一天的投票通道，由网友预测哪一组能募集到最多的资金。 　　小组选择场地的先后顺序，也由投票结果的高低决定。 　　薛奚很快从记忆中翻出来类似的活动，‘薛奚’在参加戏剧社时，也参与过类似的义演活动，门票周边所得收入，都用来投入一个戏剧舞台相关的基金会之中。 　　她晃晃脑袋，接着去看邀请嘉宾。 　　薛奚与苗淼、尹一泓自然是一组，另外就是……姜画，以及《醉是人间》的男女主角：闻凌、陈溪月。 　　且不说姜画，那两位主角担当可都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薛奚自然也早有耳闻，甚至还看过男主主演的，最近正热播的剧。 　　就是只看了开头两集，没看下去就是了。 　　他们三个是一组，另外一组，薛奚估摸了下，与自己这组名气水平相仿，可能更高一些，都是虽然年轻，但也在圈内积累了好几年的那种。 　　三个组排列在一起，不用开始投票，就可以大致猜测到结局。 　　不过事在人为嘛，薛奚对投票结果倒也不算太在意。 　　…… 　　铃声响起，薛奚还是休闲家居模式，屋里地暖带来温度适宜，她便只穿着件轻薄的高领毛衣，搭着牛仔裤，拖鞋毛绒。 　　听到对面传来《倒数六小时》节目组自报家门的声音，再经过摄像头影像确认，薛奚便远程打开楼下大门，等待电梯上楼期间，她再对着玄关处落地镜确认一回自个儿的形象问题。 　　长发披散挽在耳后，最近作息规律又经常运动，素颜下皮肤状态良好。 　　薛奚自认完美，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她先将门打开，邀请节目组两人进来享受温暖，一旁也提前备好了一次性拖鞋。 　　“薛老师您好，我是《倒数六小时》节目组的小李，”主导采访的是个脸颊带些婴儿肥的姑娘，在薛奚眼里自然就和‘可爱、想捏’挂上了钩，她和随行的摄像师一齐换上拖鞋之后，便开口自我介绍道，再指一指身边人，“这是小严，今天我们俩就打扰您啦。” 　　被称呼为小严的摄像师扛着设备，没开口，只是也冲薛奚笑了笑。 　　薛奚余光留意到设备镜头已经开启，就和昨天与陶迎迎简单对过的流程一样，节目组的上门拜访录制，一般从敲门就开始了。接下来就是招待落座，*转交任务信封，现场拆开，然后会有两三句闲聊，带一带相关的话题——整体流程不会太长，也就几分钟左右，放轻松对待就好。 　　因此打过招呼，也在沙发落座之后，薛奚双手接来对方递送的空白信封：“我可以直接拆开吗？” 　　“当然可以！”小李好像天然就是微笑唇，光是坐在那儿便是眉眼微弯的盈盈模样，她轻快应声。 　　薛奚便将封口的一截纸胶带完整撕下来，正好粘在指尖，也没顾着取下，直接将信封里的硬卡片取出。 　　上边绘制着一只白爪黑猫，翻出柔软肚皮。然后是角落的落款‘S市流浪猫管理及保护协会’。薛奚捏着卡片在镜头前展示，然后说道：“看来这回的主题是流浪猫啦？” 　　“是的——”小李点点脑袋，把话音拉长，边询问道，“我看到薛老师这边的公寓没有养什么宠物，以前有养过猫或者别的宠物吗？” 　　薛奚下意识要回答没有，在原来的世界里，她确实没有养过。自己养猫，或者别的宠物，就等于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所以去猫咖或者同事那里白嫖当然更爽了！ 　　但如果是‘薛奚’，她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养过京巴犬，之后就没有养过宠物了。” 　　她的记忆里浮现两人坚持独自出门遛狗，保姆阿姨偷偷跟着后边的场景，于是唇角忍不住泛开笑意。 　　“听起来是很美好的回忆呢，”小李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眨眨眼睛，继续问道，“那么如果今后有机会养猫的话，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因为工作的原因，虽然我很喜欢撸猫，但是看来还是没有机会养一只属于我自己的小宠物了，”薛奚装作无奈模样摊摊手，然后才就问题回答，“如果有机会的话——没有什么特定标准吧，朋友说我是来者不拒的那种，当然啦，特指猫咪同学。” 　　“如果真的要养，考虑到它会陪伴我度过生命中重要的一段，而我将会陪伴它度过全部的生命，”薛奚语气更加郑重起来，然后略略一顿，好像思索措辞，“我觉得还是看眼缘，最好是那种它觉得我顺眼，我觉得它天下无敌——就是我的命定之猫了的那种。” 　　“扑哧，”前边还是认真郑重的语气，听到最后一句话锋一转，小李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摄像镜头主要对准的还是薛奚那侧，因此*影响不大，“那我也预祝薛老师，将来能够有机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猫——” 　　“谢谢祝福。”薛奚跟着展颜露笑。 　　“那么今天的打扰就到这里了，让我们一起期待薛老师在综艺中的表现吧！”小李以轻松语气做了结束陈词。 　　确实如昨天所说，整个过程不长，薛奚自觉任务圆满完成，跟两人道别。 　　…… 　　综艺录制就在S市，可以说是最热闹的那条街——的隔壁街。 　　正好是周六，人流量自然不用多说，天公作美，虽然温度没能回升太多，但看起来今天阳光不错。 　　三组成员的集合地点是在街角处的茶室二楼，等到嘉宾到齐，节目组正式布置完任务，再公布投票结果、选完各自区域之后，六个小时倒计时才算正式开始。 　　薛奚和苗淼她们俩坐上节目组派来的同一辆车，尹一泓坐在前边副驾驶上。直播镜头就此开始，三人也是许久未见，等到把公寓楼下的薛奚捎上，才算集合成功。 　　“我们是不是该取个队名？”尹一泓扭过脑袋，试图插入两人之间的闲聊话题。 　　这个提议获得一致认同，但取什么名字能让小组成员都满意，永远是个大问题—— 　　苗淼率先提议：“美少女战队？” 　　尹一泓：“我是谁我在哪？？” 　　薛奚跟着调侃搭腔：“确实不太准确，应该叫美少女与客串路人战队。” 　　苗淼为此竖起拇指点了个赞，尹一泓撇撇嘴：“那我还是当美少女吧——” 　　于是苗淼摸着下巴打量一番：“那可能有点不太合格，要不你来取一个？” 　　尹一泓哼了声，然后也认真冥思苦想一番，想起此行宣传任务来：“不如就叫妖狐战队。” 　　这个明显凑数的名字得到另外两人一致差评，尹一泓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对，流浪猫主题取个狐狸的名字……于是苗淼戳戳身边人的手肘：“奚姐来取嘛。” 　　受不住小姑娘撒娇语气的薛奚，又迎着两人期待目光，深切感受到了责任之重大，于是她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最后挤出一个：“……火箭队？” 　　薛奚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虽然书中影视剧作品里有很多与原来她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这里有的原来没有，原来有的这里又没有，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经典作品和形象是一致的。 　　比如某个以抓到皮o丘为己任的两人一喵反派小队。 　　然后苗淼想都没想，迅速无条件认同。 　　至于尹一泓，他刚想反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然后脑内就开始自动响起‘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之类台词，最后一句‘就是这样，喵~’过于洗脑，以至于这个名字粗*看平凡，细想又忍不住觉得很合理。 　　于是在车内氛围片刻沉默之后，尹一泓跟着点头：“我觉得不错。” 　　这下轮到薛奚沉默了：我只是觉得车里热空调开得有点燥，所以想讲个冷笑话？？？ 　　零壹：……还好宿主没去参加类似脱口秀的综艺。 　　一点都不好笑吧—— 第73章 摸猫的火箭队。 　　不管怎么样,火箭队这个名字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了下来。 　　薛奚所在的公寓离S市几个繁华商圈都不远，三人这么一番热切讨论过后，目的地也近在咫尺。节目组的车子停稳,三人上楼。 　　集合地点是个宽敞包厢,三人一张小长桌呈半环型，围绕中间的空地摆开,他们抵达的时间中规中矩,已经有一组落座。 　　尹一泓与坐在最里侧的三位中两位都认识,于是一起过去打了声招呼，寒暄两句，就挑在靠近门口那侧座位坐下。 　　正好把C位留给姜画那组。 　　毕竟在场的几位,对于火箭队三人来说都算是前辈了。 　　刚刚落座，苗淼坚持要和薛奚挨着,而尹一泓又坚持不乐意和苗淼相邻,于是薛奚规规矩矩坐在中央，突然有种参加‘XX去哪儿’节目的错觉。 　　很快有服务生见他们选定了位置，便过来斟茶,粗陶浅碗，衬得龙井清韵舌苔留香。 　　姜画一行人差不多是踩点抵达,面上客气打了招呼，便理所当然在中心位坐下。嘉宾到齐，节目组才姗姗来迟露了面。 　　主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眼熟,薛奚一瞧，正是那天的小李。 　　开场白结束之后就是正式介绍今天的任务要求：“在六个小时里，三人一组，为S市流浪猫管理及保护协会筹集公益资金。活动范围限定在各组选择的猫咖内，允许适当外出宣传。” 　　“最后节目组统计的资金总额为各组所在猫咖六小时内五成营业额,以及猫咖内公益捐款这两者的合计数额。” 　　除此之外，还宣布了相应条件和筹款的权限范围，随着小李的介绍，同时也有纸面通知分发到个人手中。薛奚认真看了看，基本上不限手段，但要从流浪猫管理和保护的角度出发来宣传捐款，猫咖店家也会一定程度上配合行动。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六个小时的活动中，如果相应的关于流浪猫的宣传，说法出了错漏，每一次将会扣除最终总额的1%作为惩罚。 　　文件最后特别备注，这个公益筹款项目已经申报并审核通过了。 　　薛奚将面面俱到的一整张纸看下来，也基本将内容牢记，便开始认真思索起筹款手段。 　　同时，小李结束了任务要求的介绍，便开始继续下一个流程：“在节目开始前的24小时内，官方微博联合流浪猫管理及保护协会开通了投票预测的通道，各位嘉宾也为今天的节目直播进行了宣传。接下来，就由我来揭晓最后各组的排名——” 　　投票通道随着她话音落下这才正式截止，很快有工作人员递来信封，小李将胶带平整撕下，也粘在指尖，随后将同款猫咪卡片拿出来。 　　“第一名，得票数……” 　　在薛奚意料之内，姜画那个组以绝对优势——相差了一位数，获得了第一，而自己这组与另外一组则是票数相差无几，以十几票的差距惜败，光荣夺得倒数第一。 　　“我们拿的一定是逆袭剧本。”对此，苗淼握拳，颇有自信道。 　　“差点忘啦，在开始选择各队主场之前，不如先给各自的小队起个名字吧？”小李继续说着，就有工作人员将一块磁吸式的立牌推上来，六块磁吸白板贴在上边，分成两列。 　　左侧三块牌子分别代表三家店，中央空白处用来写队名，小李指了指吸在一侧的白板笔，解释道：“这块立牌会用来向直播间的观众展示各组募集进度，每半个小时都会更新一次排名喔。” 　　“麻烦各位老师按目前的排名顺序，派代表来写下你们的队名啦，”她笑眼弯弯，“另外，刚才的文件背面也有三家店各自的情况，可以趁这个时间讨论考虑一下。” 　　倒计时将从十点准时开始，现在正好九点半。 　　节目组提供的三家店就在这条街上，步行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距离，因此还有二十分钟左右时间留给他们休整、讨论。 　　“——待会我去写？”已经提前商量完名字的火箭队，加上又是最后一名，并没有‘要选哪家店好呢’的苦恼，于是尹一泓自告奋勇。 　　“就你那个字，别给我们队丢人啦，”苗淼斜睨一眼，“奚姐的字可比你好看多了。” 　　尹一泓讪讪摸摸鼻尖，回想起在片场被季导嫌弃，还拎了个工作人员作为字替的经历，刚才的斗志高昂瞬间被浇灭，转而将自己手中这票投给薛奚：“我也相信奚姐！” 　　他们这边讨论的轻松热烈，薛奚刚想应下，还没开口，就感受到边上传来的并不友善的视线，不方便回头，于是她在心底跟零壹嘀咕：“隔壁谁在盯着我啊，姜画？” 　　“Bingo！”零壹为她的猜测响起鼓励音符。 　　薛奚没*把情绪在面上显露出来，有了定论便不再管顾，是身边这两个小朋友不可爱，还是待会的猫咖之旅不香呢？没必要在别人身上浪费心情。 　　薛奚应下待会去写名字的工作之后，三人就凑起脑袋讨论这三家店。 　　就给出的资料看，包括人均消费，猫咖员工介绍——三家猫咖都存在明显差异。唯一的共同点，这三家都拥有单独的临街店面和二层。 　　很显然，一号选手‘猫咪森林’一看就是最优选择，人均消费相对较高，同时猫咪种类繁多，都是正规培育出来，甚至还有赛级的招牌员工，另外也有对外出售的业务。 　　就品种猫的平均价格来说，只要这六小时内运气足够，卖出一两只，就足够抵别的店许久的营业收入了。 　　对于这种金牌选手，火箭队选择果断跳过，后两家才是可能落到他们手上的。一家中规中矩，各方面条件在三家里边都属于平平，也因此相对稳妥，备注里写道，这家因为相对亲民的价格，客流量也是最突出的。 　　而三号选手——则是与今天的主题最为契合，‘流浪猫咖啡厅’，名字通俗易懂，里边多是店家收容的流浪猫咪，经过精心照料和挑选，才选出来的相对亲人的员工。与主旨最为契合是他的优势所在。 　　但相应的……入场门票便宜，员工相对不如隔壁两家讨喜，虽然也有对外出售业务，但收取的价格更像是领养的保证金。除去疫苗和绝育花费的钱，剩下的将会在一个月的视频回访通过之后返还给主人家。因此这家店的备注里也写到，该业余不计入营业额。 　　薛奚摸摸下巴琢磨着。如果自己能优先选择，第一反应应该也是选猫咪森林，就周六而言，哪家店的人流量都差不到哪儿去。而且猫咪森林的店面也足够宽敞，虽然不如流浪猫咖啡厅场地最大的优势，但从搜索得出的照片上，也可以明显看出，这家店装修最是崭新，朝向也好，拍摄效果一定不错。 　　这么想着，她耳尖微动，听见隔壁起身动静，视线就自然落在闻凌身上，也就是《醉是人间》的男主角。他果然选择了猫咪森林的那块白板，然后写上‘王者队’三个字。 　　尹一泓也跟着瞅过去，很快收回视线没说什么，但看向苗淼时，挤眉弄眼的表情明显说着：‘你看我的字摆上去明明也没那么丢人！’ 　　苗淼对此选择温婉地翻*个白眼。 　　闻凌放下笔往回走，薛奚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瞥过来一眼，其中蕴含的意味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薛奚微不可闻皱了皱眉，把这个名字在唇舌间咀嚼了一回，然后想起来，他也在一开始为赵绪说话的名单上。薛奚敛眸，在镜头面前掩下情绪，心底啧声：不愧是孙申选中的主角。 　　这个念头闪过，薛奚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戳戳动作，她眨眨眼睫瞧过去。苗淼见她回神也松一口气，然后指指写队名的那边：“马上就到我们啦。” 　　苗淼话音刚落，第二位写队名的也搁下了笔。薛奚点点头，起身过去，半蹲下写上‘火箭队’三个字。 　　她盖上笔帽，边上又传来熟悉笑声。薛奚抬头，看到一旁的小李竖起拇指：“祝你们今天的反派计划顺利完成。” 　　…… 　　其实三家店分布在街上的直线距离还挺近，基本是站在店面，就能往外眺见隔壁组的程度。每个组配备两个随行的摄像师，店里一早就备好了智能拍摄的无人机。 　　可能是这边更繁华的缘故，薛奚看到的无人机要比《24-7》里的更小巧，主体就约莫只有一个拳头大，苗淼和尹一泓对此倒是见怪不怪，显然是综艺平均配置。 　　‘流浪猫咖啡厅’的店长姓霍，生得高大——要比也不算矮的尹一泓还要高大半个头，单单以貌取人，绝对想象不到他是个猫咪咖啡厅的店长。 　　而节目组嘉宾在这六小时内的定位，基本就是代理店长，因此霍哥边招呼着店员负责好店面经营，边问道三人打算怎么做。 　　于是火箭队按照寒风中揣着手步行过来时讨论的方针，在简单互相自我介绍之后，由薛奚带头提出：“能不能劳烦您，先带我们了解一下这里各方面的情况啦？” 　　…… 　　十点倒计时准时开始，半个小时以后，代表排名的立牌并没有改变位置。小李按照三处节目组人员传来的消息，在相应的白板上写下第一次统计的筹款总额。 　　【这才半小时，王者队都已经突破四位数了，也太强了吧！！wuli凌闻闻葱鸭！你是最棒的！】 　　【第二名也不错呀，感觉马上就破千了】 　　【感觉这回都没什么悬念啊，猫咪森林优势很明显，消费水平高，相应的捐款肯定也大方】 　　【我怎么觉得火箭队真是来逛猫咖的！！别不务正业了啊！赶紧赚钱啊！！】 　　【没准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赶不上前面，还有营业额垫*着呢】 第74章 准备大功告成。 　　从跟在她们边上的无人机摄像头来看,火箭队三人确实是把这半个小时过出了逛猫咖免费女票的架势。 　　直播间分作九宫格，可以单独点开每个嘉宾的视角，也可以这么并列着看。 　　因此三组摆在一起看,另外两组明显努力认真许多。 　　姜画所在的王者队,充分利用刷脸技能，因为猫咪森林本身价格偏高昂的限制,把重点放在增加客流量上。三人商量好,轮流出去派发传单招揽客户。另外两人则接替前台和服务工作,送餐时顺便宣传流浪猫救助的公益策划。 　　目前看来这个策略极为有效，这才刚起步半小时，突破四位数轻轻松松。 　　期间乱入店员发言好奇：“为什么叫王者队呀？” 　　陈溪月无奈笑得温柔,指指已经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的凌闻：“阿闻说希望我们队也能像他昨天刚打到的王者段位一样——” 　　而另外一支队伍本身就有客流量大的优势，因此干脆将重心摆在宣传公益并募捐的方向上。看上去三位都事先做过功课,但还没正式进入宣传状态,总有些放不开似的——而且尽管都小有名气，但很明显，猫猫的魅力也足以与他们分庭抗争。 　　因此虽然收获也不错,但还需要时间磨合一番。不过店家基本盘摆在那儿，最后的结果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 　　“外边可真冷。”凌闻是第一个出去派发传单的,拿着一大叠，却只过了十多分钟就回来，还带了一串客户。 　　“想喝点什么暖暖？”姜画是第二位,她将前台工作交接给凌闻，在出去之前先问道，“可以跟后边说一声，这天气容易着凉。——我先去趟洗手间，待会儿就出发。” 　　陈溪月此时也结束了送餐工作,正好在洗手间和姜画遇到。无人机被门扇挡在外边，这里便形成了安全区域。 　　姜画从衣兜里摸出烟，瞧了眼门缝外，又收回去。 　　“听说第一回 排名出来了。”陈溪月洗了洗手，边柔柔说道。 　　姜画其实并不喜欢她，因为这个语调和说话方式，总免不了想起姜心涟，但她是孙申力捧的女主，得罪不起。 　　这个念头闪过时，姜画正垂着眼帘将神色掩饰，指腹解锁手机，开口语气随和：“我来看看，我觉得我们成绩一定不错，溪月刚才筹到那么多捐款，我待会出去宣传也得努力了。” 　　陈溪月抽了张纸巾，将水渍擦干，话音温柔：“大家刚才都很努力呀。” 　　“我们果然是第一，”姜画举起手机，界面显示遥遥领先的金额，最后一排的火箭队却只是她们零头的数字还不到，“她们那家店*都是些捡来的猫，再加上那三个的名气，能吸引多少客人。也就第二名需要我们担心一下。” 　　陈溪月点头，神情也像是赞同她的话语。但没说出来，她只是轻笑道：“有姜画姐和凌闻师兄在，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其实两人年纪相仿，姜画对她的称呼努力按捺下皱眉的冲动，反而送上笑脸逢迎：“一起努力吧。” 　　…… 　　薛奚三人此时刚在霍哥的带领下，把整家店上下两层逛了一圈，和每位上岗的员工进行了亲切慰问——特指薛奚伸手，将每只猫都撸得喵喵叫躺平。苗淼和尹一泓在边上发出艳羡叹息，并争着做笔记学习了一番。 　　另外与对外开放区域分割开的，是另外几只据说脾气不太好的喵，于是被关了禁闭，不允许与客人接触。 　　薛奚的手跃跃欲试，但时间有限，了解完楼上的经营状况之后，又下楼回到一层。 　　因为猫咪基本被限制在二楼待客，一楼除了前台和员工后勤区域以外，剩下的位置摆了些宠物用品，还有霍哥的私人收藏。剩下空间依旧宽敞，但只简单摆了两套桌椅，用作简单休憩，或者员工用午餐。 　　此时也就被征用，成了火箭队的临时开会区，霍哥作为临时成员也参与进来。 　　显然此时四人都已经看到了排名惨淡的现状，霍哥表示意料之内，轻叹道：“那两家平时就比这边热闹很多，不瞒你们说，我这儿要不是因为没有租金压力，不然可能也维持不下去了。” 　　薛奚这才恍然，刚才这么一圈了解下来，这里饮品点心的价格就和入场门票一样，平价朴实，但味道不错，因此就算能赚钱，也赚不来多少。按理说，除非店长是拿自己的存款来填，不然早该倒闭了的——原来是这家店面不用付租金，那就说得通了。 　　苗淼显然也想到了店长的言外之意，和薛奚对视一眼，只有一旁的尹一泓还在摸不着头脑。 　　时间有限，还是该切入正题商量。 　　薛奚刚才边撸猫，边随口教导两人手法时，就闪过一个念头。这边场地充裕，尤其是一层，将那几个碍眼的货架挪开，就是一大片足够遛狗撒欢的地方。 　　于是在霍哥再次开口询问时，她的想法也渐渐成型，只是还有几个问题要确认。 　　“霍哥你这边有没有多余的桌椅？或者楼上那种盘腿的坐垫也可以。” 　　店长闻言一愣，然后思索起来，盘算着点头：“‘禁闭室’那边有个储藏间，里边有些坐垫和塑料凳，但桌子除了已经摆出来的，就只有一套备用的。” 　　薛奚点点头，要比预想中的好些。然后她勾勾手指，示意大家凑拢些，压轻声音神秘兮兮。 　　——这般，那般。 　　保*持一定距离的无人机镜头犹犹豫豫徘徊一圈，也只能拍到各人各色神情，有惊讶，有担忧，也有赞叹。 　　直播间里还关注着这边的观众自然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耳机/音响/外放出了问题？？ 　　因此直播间留言唱衰更是不断，尤其是与另外两组认真工作对比，这边‘前期准备’工作显得太散漫了些。苗淼和尹一泓在外风评向来不错，于是多数人把矛头直指到薛奚身上。 　　【这组带头的队长不行啊，不如让尹一泓来，我觉得他已经浑身写满了‘让我干活！！’】 　　【薛奚不会又要重蹈当年24-7第一天的状态了吧】 　　【明明是做公益的综艺，让薛奚这种有争议的艺人来真的好吗】 　　当然也有清醒反驳的，但被因为火箭队确实业务糟糕，而占据道德上风的指责言论遮得严严实实。 　　终于进入干活状态的火箭队，一行3+1人都不知道弹幕里发生了些什么，而是按照刚才商量出来的一致结果，各自分散开行动。这也使得闲置的无人机终于可以派上了用处。 　　此时店里人本就不多，店员也充裕，霍哥叫上一个上楼进仓库里去，苗淼和尹一泓则是负责将货架搬开，摆到角落，把位置腾出来。——主要是苗淼，她当年徒手捏爆易拉罐的壮举，已经被尹一泓幼小的心灵牢牢记住。 　　薛奚则是凑到前台兼职的，据说是附近大学城平面设计专业在读的妹妹身边，跟她嘀咕商量起来。 　　很快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直播间观众依旧满头雾水，就看着他们在镜头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着打扫清理，再在一楼摆上桌椅和坐垫。又架上一个投影，也没幕布，直接对准大面积白墙的位置。 　　而第二回 更新的收入排行更加直观展示了观众眼中他们的工作状态——等于什么都没做。 　　就连那个专门用来募捐的账户二维码，也只是摆在前台，收获了进门的客人零星几块钱的打赏。这也是因为薛奚上手收银的同时，顺便简单介绍了自己这组今天的目标。 　　原来的前台妹妹已经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捏着笔，蹲在一侧小凳子上忙活着。 　　另外两组涨势优秀，尽管临近中午，但因为这三家店都提供简餐，还有猫猫陪伴，因此客流量也没往下降。 　　…… 　　“大功告成——！”薛奚拿到了外卖送来的几卷纸筒，然后宣告道。 　　收获队友热烈掌声。 　　而此时，六个小时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火箭队目前的收入，再又更新两回之后，也是第二名的三分之一，至于和第一位的差距……还是别去想了为好。 　　猫咪森林里的三位再次查看收入排行，确认自己已经基本保证领先地位之后，也*不再浪费时间去在意。 　　“我收拾一下桌子，你们开始贴海报吧。”薛奚揽过清理刚才抽空吃盒饭的餐桌的活，然后将手中纸筒递开，“然后我们按计划，一泓和我出去发传单，淼淼留守在这儿负责接待。” 　　分工清晰。 　　临时简笔涂鸦的大幅海报共两张，贴在玻璃橱窗上对外边展示，一张用寥寥几笔勾勒出几只神态鲜活的猫咪，姿态不同，分别被撸着毛挠着痒；另一张则是四格漫画，也是同样的简笔风格，画出流浪猫被发现、领回家、仔细照料以及成功长成大橘的模样。 　　然后是清秀手写笔触写下的文字介绍，说明今天店内将会在一楼免费开设‘撸猫技巧小讲堂’‘流浪猫讲堂’之类课程，不用购买二楼的撸猫入场券也可参与。 　　宣传单则是A4印刷的同样内容，只是将两张海报并成一张重新排版，费用从营业额里扣除。图画部分出自前台之手，文字则由薛奚写成。 　　薛奚抱着满怀传单和尹一泓各自出门，往两个方向。 　　沿路发着，没走几步，对面就是猫咪森林，然后没留神，恰好发到在外边招揽客人的姜画手上。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姜画对外人设一直是直率，所以也没掩着性子，将宣传单一打量，“免费开设，能赚多少钱？” 　　薛奚礼尚往来，从她那也抽一张宣传单，心底琢磨着一看印刷就贵。 　　至于对方的问题，薛奚笑答：“赚多少不是最终目的，能够起到良好的公益宣传作用也很重要，这才是这回的主旨嘛。” 　　“当然啦，要是万一侥幸能超过你们，那也不错。” 　　先升华主题，再回到原来，把问题消化在调侃里。零壹觉得可以给宿主这波打个满分，不怕她骄傲。 　　反正也听不到。 第75章 免费促进消费。 　　薛奚前半句说得认真,后半句则是轻轻巧巧完成回应，倒是引起直播间里不少表示赞同的弹幕。 　　当然也有质疑声提到：宣传出错一次就要扣1%的总额，也就她们这样最终收入不会高的,敢这么开讲座博眼球吧。 　　…… 　　和姜画短暂交锋结束,对方碍于摄像头包围，自然也不会再多少什么,直率人设是不错,但过了头就很难让人有好感了。姜画把握住了这个尺度,然后只在镜头错开时瞥过去一眼。 　　薛奚挑了挑眉，没往心里去。 　　这回她们天生自带劣势，主要是店里消费空间低,提高价格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会相应失去客流量,而且按霍哥的话说,店里来的*又不少支持领养代替买卖的老顾客，贸然提升价格确实不妥当。 　　因此她们目前决定的方针是利用免费知识讲堂，吸引客人,一来也正如她之前对姜画说的，筹资上不占优势,那就在宣传上占领高地，也算是提升综艺效果的一种办法。二来……免费讲堂当然也有广告时间啦！ 　　趁机也能推销些猫玩具，周边之类,那可都是纳入营业额的。另外也能全凭自愿，能募集多少是多少。 　　敢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风险，比如摆在条例里的，1%一次的惩罚。但这对于参加过小林老师撸猫课堂的薛奚而言，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她为了这回的综艺,在拿到任务卡之后，毅然决然大手笔抽了一回熟练度卡池。 　　这回时间充裕，是在拜过欧神之后抽的。 　　于是成功给撸猫收获了200熟练度，而在课堂里，她也向小林老师提出，想特别学习流浪猫收容方面的知识。 　　——再加上之前的积累，还有上午参观时撸猫的顺利手感，以及莫名其妙增长的记忆能力（就算临时忘词还有零壹这个外挂在呢）。薛奚觉得自己开个收费班也没问题，但那样会将很多潜在客户挡在门外，免费才能促进消费。 　　她在心底给这次行动题上口号。 　　流浪猫咖啡厅里别的不多，坐垫倒是充足，据说是打折批发来的。后排再摆上两排凳子，有投影仪，也有桌子摆在前边当讲堂，正好组成一个简易小教室。 　　薛奚掐着点发完传单，转悠一圈，刚好又回到咖啡厅前，尹一泓还没回来，至于里边来上课的人——零星几个，还都坐在后排，比起来听讲座的更像是点完单等奶茶的那种。 　　但总比没有好。薛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才迈进屋里，苗淼正忙着将那几人的饮品送过去，看到薛奚进门，于是凑近来，语气里倒是欣喜的意思：“刚才来的客人确实增多了不少，有几位团购了入场券就上楼撸猫去了，说是待会下来听讲座。” 　　薛奚提出这个提议时，除了霍哥略略担忧了下，担心她能不能胜任这个职责以外，另外两位正式成员倒是惊讶加赞同齐飞，总之是百分百信任。薛奚琢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自己在片场发挥过一番提词器功能的缘故？ 　　总之按苗淼的说法，目前客人涨势不错，也有听了介绍直接捐款的，并且也多点了份点心算作心意的，其中霍哥口中的老顾客出手相对格外阔绰。 　　薛奚回想了下自己在原来世界中去猫咖的经历，觉得能理解这种心态——能固定经常去，而不是临时起意的，肯定喜欢猫，但家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又暂时没*条件养。若是换做自己遇到这种事，一般也会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贡献一点力量。 　　而且还有节目组和协会的官方认证，可以放心。 　　薛奚正这么想着，尹一泓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一波客人，他在前边笑得腼腆——当然，用苗淼的话语说，是腼腆背后藏着掩不住的得瑟。 　　一次性涌入的比预想中的多些，于是尹一泓和苗淼也帮着招待点单事宜，这边奶茶咖啡之类饮品价格与周遭奶茶店差不多齐平，因此大部分人也不介意要个饮料吸溜。暂时没这个念头的，也由尹一泓帮着送上一次性杯子装的温水供以暖和下身子。 　　薛奚则是特地在店里找了副眼镜，平光银边细框，架在鼻梁上，美其名曰增加一下学术气息。 　　然后就由霍哥作为助教之一，准备上课。毕竟其他几位助教得要他亲自去请来，才会乖些，薛奚也能做到，但总不能让主讲的薛老师，撸起袖管亲自上楼去盘吧。 　　一切准备就绪，投影连接电脑，前台妹妹比划OK手势表示课件也准备完毕，正在打开加载中。一楼宽敞空间如今或坐或站的人不少，苗淼也特地上楼了一趟，告知几位客人下边即将开讲。 　　薛奚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视线在有些嘈杂的屋里扫过一圈，被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还是稍微——挺紧张的。正式上台讲课又和舞台表演、拍戏面对剧组不同，她用舌尖抵着上颚，在脑内过了一遍方才临时准备的教案，然后是小林老师在副本里上课的方式。 　　霍助教正好将名为汤圆的助教二号抱下楼来，据说她是店里营业额最高的——最亲民的，面对人也不怵，因此第一只便选了她。 　　白猫黑爪，肚皮上也有一戳黑毛，因而叫汤圆。此时她被安置在讲台上，乖乖巧巧咪了一声，揣爪蹲好面向观众。薛奚熟练屈指，挠了挠她下巴。最开始在咖啡厅里逛时两人就培养过感情。 　　“有谁愿意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平时是怎么撸猫的吗？” 　　小薛老师正式开课，拿互动活跃气氛。 　　在之后的二十多分钟里，期间也更换了一次小助教，薛奚拿这两只作为举例，认真介绍如何找到猫咪喜欢的相处方式，了解性格等等实用话题，穿插实践互动。 　　每只猫被别人撸起来还是高傲昂下巴，等到了薛奚手里就判若两猫，如果不是知道她也是今天才和这家猫咖结识，兴许会以为这两只猫是她从家里带来的。 　　霍哥也在一旁听得认真，甚至挠挠头发纠结起来，是不是该记个笔记。 　　薛奚余光注意到正式助教的念头，没忍住笑，也看到底下听众从一开始的凑热闹听一听，慢慢也认真起来，在手机上简单记录着什么。 　　于是*她顺手打个广告，指指认真盘旋摄像的无人机：“如果暂时没记住的话，也可以回去之后看《倒数六小时》的直播回放哦。” 　　一堂课控制在20到30分钟之间，饶是这样，她也讲的口干舌燥，中场休息，提前预告下一节则是流浪猫相关科普。 　　原本大家都对第一节 课更感兴趣一些，不少铲屎官逛街时被吸引过来，打算蹭了第一节课就走，结果不小心听得入迷，结束助教工作的两只员工也从讲台上蹦下来，走进人群里讨要抚摸。 　　……那就再听半个小时吧！ 　　薛奚顶着两位队员的星星眼，抿了口白开水润润嗓子。然后趁午休时间小声嘀咕：“下节课我打算介绍一下公益捐款的事，顺便结束之后卖卖货，到时候收费就需要你们俩帮忙啦。” 　　苗淼和尹一泓连声应下：“包在我们身上了！” 　　于是小薛猫咪课堂第二节 正式开课。 　　这节课的话题要比之前那节实践为主的撸猫课更凝重一些，薛奚开门见山，将这期合作的流浪猫管理与保护协会作为话题带出。 　　之后却是话锋一转，先从流浪猫对环境的危害开始讲述。 　　照片要比语言叙述更直白，台下众人忍不住皱起眉，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不是讲怎么保护吗。怎么还放鸟的尸体的照片。” 　　“还好打了码，看得我心惊。话说这家不就是流浪猫咖啡厅，这么砸自己招牌真的好吗…” 　　薛奚没错过底下的念叨声，正好这个话题到了收尾的时候，她咳了咳，将幻灯片转到下一张：‘如何正确对待流浪猫’。 　　先抑后扬。 　　薛奚将围到自己腿边的汤圆抱起来，给大家展示：“因此，对待猫咪，也不只是流浪猫，有两点最为重要：不散养、及时绝育。” 　　对此，台下众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只有汤圆悲愤：“喵呜——” 　　接下来则是一些案例，与其说是科普，更像是对咖啡厅的宣传，由霍助教提供文案和招牌，讲述了店里几只员工或是最终没能成为员工的故事。 　　薛奚并没有刻意煽动，而是用朴素话语将展示在白墙上的照片背后的事娓娓道来。 　　有幸运的，如今活蹦乱跳，或是已经被人收养；同样也有不幸的，在被霍哥或者别的店员发现时，就已经被‘不谙世事’的小孩欺负过，奄奄一息，最后也没能挺过来——或者这对它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故事就发生在彼此身边，足够惹得听众忍不住揉起眼睛，鼻尖发酸。 　　尹一泓也是第一回 听，此时他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只是要比别人更慢半拍，恰好在薛奚停顿的时候。 　　于是视线纷纷扫过去。尹一泓一怔：……丢人丢大发了。不过也恰好挽救*了整间屋子的氛围，薛奚也结束了这一环节。 　　趁着时候渲染到位，薛奚摆出卖货架势开始介绍重头戏—— 　　“所以今天店内猫咪用品两件特惠九折起！所得收入都会捐给流浪猫协会的猫冬项目，另外如果家里没有猫主子，也可以考虑领养店内合眼缘的宝宝们！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直接扫描图上二维码，参与捐款哦！” 　　在场听众&场外观众：……总感觉像突然切换了电视频道。 第76章 看来没侥幸成？ 　　不止是听众,就连火箭队成员都对突如其来的带货现场感到目瞪口呆。 　　薛奚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虚拢拳头咳嗽两声,再微微鞠一躬：“总之,今天的小课堂就到这里，感谢大家捧场！” 　　场面静默了一秒钟,然后鼓掌声响起。 　　听众起身四散开,有到货架边去看猫咪用品的,苗淼就在那儿负责安利接待，也有到前台去，补个门票入场券准备上楼撸猫的。当然,更多的人则是选择先掏出手机，打开支o宝/微o扫码,键盘戳响,输入转账密码。 　　在课堂结束之前，刚刚过去一次结算。 　　立牌上的火箭队依旧垫底，不过稍稍有些长进,隐隐有要往上追第二名尾巴的意思。而第一名和后边两位拉开的距离，则是再明显不过。 　　大概是因为前两家店的客人暂时达到饱和的缘故,坐下撸猫顺便和同伴闲聊，没那么快准备离开，因此前两名虽然还在往上涨,但涨幅也缓了下来。 　　弹幕评论不断，其中有一条针对流浪猫咖啡厅的格外概括写实，被粉丝纷纷点赞送到热门。 　　【我以为我是在追星看综艺，结果是个经营游戏；当我开始着急营业额之后，怎么就成了网课现场,我还记起了笔记；结果笔记还没消化明白，怎么就瞬间又变成了直播带货现场！】 　　…… 　　薛奚等人则准备稍微歇一歇，然后再出去宣传一波，抓紧时间继续开课，争取在六小时结束之前再讲两轮。 　　每一轮时间有限，又考虑到综艺直播的趣味性，上半场可以抓不同的助教过来，每次两只，数量肯定足够，而下半场，薛奚拉着霍哥将刚才没讲到的故事盘点一圈，分成两拨也足够了。 　　而尹一泓在前台帮忙点单的同时，也关注着下一波综艺结算。 　　“！！！”他抱着手机的欢呼声，显然将准备出门宣传的两人视线吸引，“我们现在到第二位了！” 　　比他更要不敢置信的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尤其是刚才没关注流浪猫咖啡厅这边的那些人，纷纷刷屏质疑是不是结算出了问题*。 　　节目组也只好再次统计一回，并发布了详细数据在直播间里，这才消除了大部分怀疑声，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这波操作的惊叹。 　　而在欢呼过后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的三人，自然也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有过第一回 的成功经验，接下来更是顺利许多，第二轮讲堂带回来的客人将一楼挤得满满当当，薛奚也就顺势添加了助教名额，从禁闭屋里抱出两只。 　　有店长和她一人一只看着，也出不了意外，反而效果更加明显，看得众人呆呆——莫不是猫薄荷转世？？ 　　鉴于建国以后不得成精，也就没人往猫薄荷妖上考虑。 　　火箭队收入的增长速度令人意外，原本只是微弱优势超过第二名，但很快保持稳了这个位置，甚至也继续拉开距离。 　　毕竟一次宣讲就能收获大批捐款，要比隔壁两组挨个安利的效果好许多，再加上九折活动和饮料点心的贩售，两轮课堂下来，也有一眼相中猫咪的，本来是打算再去别的宠物店瞧瞧，结果当场决定领养——顺便大手笔将在售的周边都买了一圈。 　　种种因素下来，总额高涨得让三位火箭队成员都觉得不敢相信。 　　比他们更敢想的是场外观众，因为甚至还有人冒出不可思议的念头——难不成最后能超过第一名？ 　　此时插播一个脑经急转弯：超过第二名的火箭队现在是第几名？ 　　…… 　　事实是，随着截止时间的到来，差距慢慢也在缩小。 　　根据直播间观众分析，这也要得益于王者队店里座位翻台率低的缘故——毕竟有自家哥哥姐姐妹妹在眼前，还有猫咪作伴，不愿意离开也正常。 　　而火箭队这边走的路线不同，便也不在意每个客人待多久。 　　最后半小时，节目组甚至改了规则，改作十分钟更新一回数据，于是大家屏起呼吸——最后一次更新结束…… 　　主持人亲自写上最新数据，展示在镜头前。 　　火箭队依旧是第二名。 　　而王者队在十分钟内，涨了近两千的营业额。小李看了眼清单，解释到：“猫咪森林在最后十分钟里，有个客人买走了价值3000元的宠物，折算50%到总额里，也就是1500元。” 　　直播间里也因此发出可惜感叹，如果不是这笔钱…… 　　三支队伍各自与店家道别，回到茶室二楼包厢集合，薛奚三人还揣着霍哥赠送的热饮一路暖爪。 　　先后抵达，在各自位置上*落座。这回到是王者队率先坐进了C位，显然大家也都知道最终结果，相比起中间三人喜笑盈盈，或是理所当然骄傲模样，苗淼和尹一泓则是头顶乌云一般，落在薛奚身后慢了半步，互相嘀咕。 　　“要是我再多拉几个客人回来……” 　　“要是我一开始抓紧时间多宣传宣传——” 　　“好啦，”薛奚听得耳朵长茧，干脆把两个小朋友往前拽，按到座位上坐下，“第二名也不错嘛，大家都尽力了——而且我觉得我们队的宣传效果一定值得一张奖状。” 　　“要是节目组不给发，回去我给你们补上。” 　　她的话音不轻不重，屋里自然听得清楚，于是姜画难免漏出一声嗤笑：“看来没让你们侥幸成功啊。” 　　“所以这告诉我们，还是要踏踏实实做事，不能指望侥幸嘛。”薛奚摊手，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就在她话音落下，最后一支队伍也踏入屋内，他们倒是心态良好，毕竟尽力而为也努力表现了，于是打过招呼，还认真赞叹了两家对手的实力强劲。 　　尹一泓此时也抛下了刚刚的乌云，跟熟人挥挥爪。 　　小李随后就来，站到那块立牌旁：“显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最后的收入总额，但我还是得走程序跟大家还有观众汇报一下——” 　　“当然，在这之前，先耐心等待一下正在进行最后查验的工作人员。别忘记，还有一项扣分项目还没结算哦。” 　　她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信封递进来，里边共有三张卡片，小李拆开之后没有直接查看，而是先说到：“各组要不要猜一猜，自己这回会被扣去多少？” 　　显然三支队伍来时也讨论过这个，凌闻代表王者队发言：“应该一到两处左右？” 　　“我们应该也差不多。”另外一组队长开口，然后视线便集中在薛奚身上。他们虽然没有全程关注，但也隐约都知道了她们组的操作方法，多说意味着多错——但只要不错到离谱，还是能稳当保持住第二名的。 　　薛奚受用目光，眨眨眼睛，自信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没出错。” 　　这是她和监控了全程的零壹在回来路上复盘得出的结论，这样的话，只要第一名的组……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直播间里又热闹了一波，隔壁王者队三位成员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不相信的笑意。 　　“看来大家都很有自信！那么我就按随机抽选的顺序，来公布最后结果啦，”小李晃晃信封，接过话腔。 　　先是目前落到最后一名的队伍，如他们所料，错漏两处，被扣除2%的收益。 　　“然后是王者队，很可惜，错了三处，一共扣除3%的总额——”小李语气中流露惋惜。 　　薛奚则是暗暗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拳，努力抑住唇角。 　　“最后是火箭队，哇……”小李的感叹顿了片刻，不知道含着什么意思，然后她才继续开口，吊足了众人胃口，“——没有错误，因此不用扣除总额！” 　　苗淼在心底速算，然后和尹一泓对望一眼。 　　此时小李正将白板上数字擦除，重新填上更正后的结果，然后是调换顺序。 　　火箭队被移到了第一位。 　　“恭喜火箭队这次拿到第一位——！” 　　祝贺声中，薛奚目不斜视，专心和队友击掌，而同时，零壹在她脑内幸灾乐祸似的报告着：“你们隔壁那桌三个人，两个脸色都青了。” 　　“还有一个是陈溪月？”薛奚略略一想。 　　“她正在安抚队友。”零壹谨慎收回注意，如实汇报。 　　…… 　　直播结束，这场反转很快被送上热搜，和其他话题一起，这期《倒数六小时》出乎意外地引起一波沸腾似的热度。 　　而热度的主角则已经在家里的大床上安详摊平。 　　今天吸够了猫，也讲够了话，她已经是一条成功的咸鱼了。 　　明天是周末，不用去舞团，还可以继续在家宅一天。薛奚想到这点，更是心满意足。 　　等她恢复了精神，再捞过手机来，随便翻了翻，微信里蹦出不少消息来，有关心今天过得如何的陶迎迎；有羡慕不已也想撸猫的应蔚然；家庭群里更是热闹，据杜女士说自己在直播间追了全程，还发了不少弹幕支持。 　　薛奚抿开笑意，挨个按顺序回复，然后是安向霖在三人小群里刚刚接着应蔚然回复的消息。 　　‘恭喜薛老师今天成功逆袭。’ 　　‘没想到撸猫还有这么多技巧讲究。’ 　　薛奚敲敲键盘回道：‘说明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也感谢大家的支持~’ 　　群里另外两人也是知道她与姜画之间的事。 　　祝贺过后，应蔚然很快补充说道：‘不过这个综艺…按理说凌闻陈溪月他们俩不会上才对，没想到她们今天把另一项工作给推了。’ 　　‘你们之间？’ 　　薛奚摸摸鼻尖，此时才想到好像和孙申赌约的事还没具体跟两人提起过，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云淡风轻回复：‘也没什么，就是和孙申还有他们剧组有点矛盾，*然后不小心打了个赌。’ 　　‘谁输了谁学狗叫那种。’ 第77章 新年消费季节。 　　应蔚然和安向霖也都知道姜画与孙申之间有联系,安向霖则了解得更多些。早在姜画带节奏暗指薛奚有后台抢工作的时候，他就从经纪人口中了解到了试镜会上的恩怨。 　　但打赌的事情——在场的双方都没流出消息去，自然不管是谁也都无处得知了。 　　不管了解多少,一致的是两人都对孙申没有任何好感。 　　而薛奚解释得风轻云淡,背后意味却能明显嗅出来：不简单。两人各自在屏幕背后思索着什么，然后率先岔开话题的是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看到海报的薛奚。 　　‘蔚然你的电影原来已经要定档了呀,到时候我一定带全家去给你支持票房！’ 　　也就是安仲学的那部电影,原本让赵绪声名鹊起，如今却成了原书中男女主相识的作品。 　　应蔚然见她无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顺着答道：‘对呀, 第一场首映会定在S市，就在这个月月底,小奚来给我撑场面嘛——’ 　　‘向霖我就不邀请了,安导那边肯定会请他’ 　　‘我感受到了我们多年友谊破碎的声音。’安向霖这么回复，但也没有否认。 　　薛奚则是瞅了眼行程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正好有时间：‘蔚然姐愿意带我,当然要去！’ 　　…… 　　《妖狐传》很快也宣布了定档，一月播出,并放出一组宣传海报。 　　而同期的《醉是人间》就好像杠上了一般，先是同天宣布定档在同一天，又是紧接着释出物料,占据热搜高度。 　　相比起他们的阔绰，《妖狐传》剧组将资金多数花在拍摄上，宣传方面自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许多。对面又有余力，顺带买了波营销号，将两家剧组放在一块比较,明着是对比，实际上偏向哪方再清楚不过。 　　光是主演粉丝控评能力高下，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啦，控评这种行为很多时候只能感动自家——薛奚在原来世界中作为标准路人，甚至连评论都不会特地去翻。 　　但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听简幸私底下嘀咕，季导最近都不太能联系得上，还在忙着进行最后的检查，估计下回见面，头发又得少几根。 　　在后续宣传活动中终于见到季导本人的薛奚，对简幸的话表示认同。 　　头发确实不如剧组里茂密了呢。 　　总之两家对垒的架势已经摆上了，连带着《妖狐传》也蹭了波免费热度，是好是坏不清楚，但总归是曝光。有曝光之后就能吸引人看，然后就是用作品说话了。 　　这段时间活动密集，把薛奚弄得晕头转向，直到应蔚然口中的首映会到来之前，她才有几天休息*空间。——然后就被虞老师拎到了舞团里，继续排练。 　　薛奚决定靠畅想春节假期的快乐生活来续命。 　　显然也包括平安夜当天。薛奚中午休息时收到陶迎迎的消息，说是将几份礼物放到了公寓楼下大堂前台处了，同样也算是新年礼物，分别来自公司、莫姐还有薛奚现在团队里的那些人，也包括和原来的合伙人起了冲突，干脆跳槽过来的陈哥。 　　薛奚当时就觉得，这个陈师兄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业务能力确实没得说。 　　陶迎迎原本是打算晚上给送上门，但被看穿了一切的薛·旁观者·奚一早就强制下了要求：你出去过节——。 　　好歹是平安夜，舞团里不少蠢蠢欲动待不住的，最后虞老师还是妥协提前放了假。薛奚打车回家，正好有时间收拾一下，晚上丁女士两位和丁缘要过来过节，煮个部队锅，外卖再点些吃食，最后聚在沙发上看《真爱至上》。 　　完美的过节计划——如果大堂里的礼物没堆那么多的话。 　　薛奚盯了前台垒成堆的礼物盒/快递……沉默片刻，准备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那些，却被前台的姐姐挂着得体微笑温言提醒道：“这些都是薛小姐您的。” 　　森汇娱乐员工待遇这么好的吗。 　　所幸有保安帮忙，薛奚得以将这些一次性搬回家里，暂时安置在玄关处。查看各个盒子的署名之后，再与陶迎迎发过来的照片比对，她才发觉，倒不全是小陶带人搬过来的。 　　至于各个来源，五花八门，忙到今天都没空歇的薛奚，感到不好意思，边摸摸鼻尖——唤出零壹备忘录，记下一串回礼清单。她盘算着距离新年还有几天，来得及。 　　…… 　　回礼大多选好也挨个寄出，只剩下应蔚然与安向霖的两份。 　　作为她刚从这个世界睁眼——的第二天，就相识的两位好友，礼物倒是一早就挑完包装好的，也特地找丁缘姐参考了意见，给蔚然准备的是项链，安向霖的则是一枚胸针。 　　独立设计师品牌，价格并没有多昂贵，当然也不便宜，更胜在‘贴切’，起码薛奚是这么觉得的。而包装也是她特地找教程学的，准备电影首映结束之后找个机会送出去。 　　只是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薛奚摸摸下巴，突然有个念头——她想起当时进入织毛线技能副本的时候，结束之后的那几个完成品，小林老师提过，只要支付一点积分，就能带一个成果出来。 　　然而当时积分局促的薛奚果断拒绝了。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薛奚真诚对零壹发问。 　　“两点积分一个。”零壹趁机坐地涨价。 　　“成交。我就要那两个——”薛奚已经思考结束，一口答应下来。不就是四点积分，新年就是消费的季节。 　　也不用再追问，零壹已经精准从她脑海里提取图像，将技能学习的成果从副本里拎出来。 　　快递效率奇高。 　　…… 　　安仲学执导的《四十夜》首映会如期举行，按照导演一贯的习惯，规模不大，邀请的是几家以中立严苛闻名的媒体。 　　也不设置红毯环节，主持人由整部电影的编剧客串，简单开场白之后，整场灯光熄灭，影片开幕。 　　而在开始之前，更引人瞩目的是安向霖的出现。他与女主角应蔚然的好友关系众所周知，但让人意外的是，这回他是和安导一起进的场，影片放映时，他也坐在安导边上，安静观看。 　　两人虽然看起来交流不动，但举动间的熟悉意味和同样的‘安’姓，更加引起众人思索。 　　一个半小时左右的片场放映结束。 　　不只是薛奚，全场观众都沉浸在影片的情绪之中，直到现场灯光重新亮起。简单的中场休息之后，是下半场的采访环节。 　　应蔚然拎起裙摆，与坐在她身边的薛奚轻轻知会一声，便起来与其他主创成员一道走到台前。 　　影厅里空调开得暖和，甚至有些热乎过头，薛奚在裙装外边搭了件短风衣，而抵抗S市外侧寒冷的羽绒服则在后排落座的陶迎迎手中。 　　薛奚跟着整个厅的观众一起鼓掌欢迎，等着台上站定。这么一来，这整个前排就几乎走空了大片，就只剩下……她的余光往右边腾出来的这片空位瞧，眺过去——恰恰好，与同样也鼓起掌声的安向霖。 　　他原本坐在安仲学右侧。 　　如今隔着影厅联排的深红座椅，他身上浅色西装勾勒肩膀板直，聚光灯束从后侧扫射落到前边去，恰在他身上落下片刻光辉投影，衬得眉眼笑意漾开，恍如画景。 　　薛奚不免怔了半瞬，然后很快，她将自己掰过神来，点头示意之后便重新将注意力落在影厅荧幕前的几人身上。 　　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原书中的男主。 　　确实好看，有了书中滤镜在前，薛奚看他与应蔚然站在一起，便觉得般配。她并不清楚提前达成合作会对两人后续的剧情产生什么影响，这回也是意外。因此薛奚也不考虑怎样尝试撮合，不管如何进展，都该由应蔚然自己决定，没必要为了原著剧情—— 　　不知不觉，在薛奚心底渐渐浮现起念头来：这种书中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真实且鲜活地存在一般。 　　而她只是借‘薛奚’身体行事，在这个平行世界中的一个小小过客。 　　想到这里，薛奚按捺住不自觉想要蹙眉的举动，压下心思浮动。 　　台上采访进行的正顺利。 　　“我想问一下安导，这回这部电影您的创作理念——” 　　“池风老师，在整个*片场的拍摄过程中，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 　　“……” 　　这般轮番询问，薛奚也已经在前段时间妖狐传的宣传工程中经历过了，大部分问题会在采访开始之前的模拟准备之中，留有时间考虑答案。头一回她接受正式采访之前，陶迎迎甚至比她还更紧张，并且组织安排了个模拟媒体队伍出来。 　　想到这些轻松的事，薛奚方才抿起的唇角也相应松快许多。 　　下一个问题是给女主角的。 　　“在这部作品之后，应老师下一部最想合作的演员或者导演会是谁呢？” 　　应蔚然掌心拢着话筒，将视线落在提问的被邀请的影迷身上，先感谢他的提问，然后也不思索，同时转而将视线落在薛奚身上与她目光接触。 　　虽然很快挪开，但薛奚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答案。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和薛奚、薛老师合作。” 　　应蔚然这样开口，然后语气轻松，将话语重点重新拉回眼前这部作品上，调笑说道。 　　“主要是这回在安导手下被压榨，又和池风老师还有剧组里其他各位老师过了飙戏的瘾，已经了却我好几大心愿了。” 第78章 还是学习适合。 　　毕竟单纯只提薛奚的名字作为答案,虽然能让她在媒体报道里占有一定曝光度，但对现在的薛奚来说，不一定完全是好事。 　　而那人得到答案之后,却并没立即坐下,而是继续追问。他表示自己好奇原因，虽然提问之中态度客气,但隐约流露出的不屑意味让应蔚然在心底皱眉。 　　她面上仍是平和神情,待提问者话音落下,稍顿了顿，才开口答道。 　　“薛老师在我人生的低谷时，带给了我无限的勇气。” 　　“同时,在我看来，她是一位很优秀、并在不断努力成长中的演员。” 　　应蔚然看过《妖狐传》的预告片,也在片场看过薛奚演戏,相隔数月的磨砺带来的成长幅度，足以让应蔚然真心夸赞。 　　…… 　　首映会结束，下班时间。 　　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几人暂且到影厅旁的休息室里各自修整一番，然后准备离开。薛奚跟着进门,然后被应蔚然招呼到身边投喂曲奇饼干。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没有外包装。 　　应蔚然撇撇嘴跟她示意另一边正和安导说着什么的安向霖：“他带过来的——” 　　果然如此，薛奚对自己的味蕾表示自信,然后一个不注意，便多吃了两块。咀嚼咽下肚之后，她看了眼消息，开口道：“我拜托小陶帮我去车上拿给你俩的礼物了，再等几分钟就好。” 　　听到礼物这个关键词,应蔚然方才的飒爽大气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眼托脸：“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还好这间小休息室里都是自己人。薛奚下意识瞅了眼安导，自己人的舅舅，也等于自己人对吧。 　　薛奚刚想说话，就有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 　　她的位置距离门口方向也就，顺势起身，外边正是陶迎迎拎着两个礼盒，臂弯还搭着件羽绒服。屋里空调暖气开得自然也比外边的走廊足，薛奚先侧身将她迎进来：“辛苦啦，小陶你先休息会儿。” 　　然后得到红扑扑圆脸颊的点头应声，她接过礼物盒，将明显大号且装饰着橙色缎带的那个递到应蔚然面前：“新年礼物和预祝电影票房大卖二合一。” 　　“我现在能拆开吗？”应蔚然兴致高昂。 　　薛奚想起里边额外塞进去的手作品，干咳了一声：“回去再拆啦，我好不容易包装上的。” 　　应蔚然闻言佯装失望，抱着礼盒往靠背上一瘫：“好吧——” 　　另一个是深蓝色。 　　安向霖那边的谈话很快也结束了，安导打了声招呼道别，就走出门。 　　虽然并非故意去听，但因为空间不算宽敞，加上两人聊天声音并没刻意掩着，零星便传来‘后天’‘想见见你’‘吃晚饭’之类的关键词。 　　安向霖走近来，顺便将余下大半盒曲奇饼干摆到薛奚面前，视线落在礼物盒上：“——这份是给我的？” 　　薛奚正在按捺蠢蠢欲动去拿饼干喂给自己的手，见他询问，就把明显小号的礼盒双手递去，“新年礼物和……” 　　刚才对应蔚然的说辞不方便套用在安向霖身上，她顿了顿，很快补充道：“和曲奇谢礼。真的很好吃——” 　　“下午刚烤出来的，晚上吃不完的话可以留到明天，不过还是尽早吃完比较好。”安向霖接话自然。 　　应蔚然和陶迎迎下意识对望一眼，虽然没说话，心思此时是相通的：……还好有人陪自己一起发光发热。 　　“说起这个——”应蔚然强行开口，打断氛围，一边轻颠了颠手中礼物盒，好像琢磨着里边到底是什么，一边并无前后关联地开口便是‘说起’二字，“刚才我在采访时候回答的那个问题。” 　　她的话语很快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应蔚然言语恳切：“我是认真的，想和小奚有机会合作一部剧或者电影。” 　　“有机会的话，当然好啦，只要蔚然你不嫌我拖后腿。”薛奚有些意外她再次提起这个，但也如实回应。 　　安向霖则是好似想到了什么，对此表示安静旁听。 　　“所以——”应蔚然眨眨眼睫，凑近一些，“我手头上有部电影邀*约，双女主的，虽然不是什么名导演，但我觉得剧本很不错，也去了解过主创团队的过往作品，包括出品方和制片人，都是靠谱的。” 　　薛奚听她说到这里，心底闪过一瞬微妙预感。 　　……不会是—— 　　“小奚你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心愿云》？”应蔚然终于说到重点，同时抄起手机，好像就等着薛奚答应，然后便把试读的剧本传过去。 　　《心愿云》就是原书女主应蔚然拿奖拿到手软的那部电影作品，也就是薛奚请洛知筱出面代理的那个投资。出品方目前是用了祝叔的名义，关于这点薛奚和零壹据理力争过，确保了这样的操作到时候能够算在‘薛奚’名下，这样一来，也能避免其他前期的麻烦。 　　这个马甲，薛奚还是想捂住的。 　　而一旁的陶迎迎听到对话，也浮现出讶异神情，这部电影她也知道，并与奚姐说起过。但当时奚姐看都没看剧本，就拒绝得干脆——之后就没下文了。 　　“我也觉得不错，”安向霖开口，两人就像是一早约好似的，一唱一和，但他神情坦然，半点没有当托的意思，“薛老师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考虑试试看？” 　　薛奚心底腹诽，原著中安向霖的参演也是应蔚然邀请的，不过是在后期才定下。 　　而且听蔚然这个意思，是想邀请自己演女二？？ 　　薛奚闪过一串复杂乱码，但又没理由直接开口拒绝，不如假装应下，然后走程序被拒绝。反正导演选角眼光毒，一轮游被刷就好：“那我……我看看剧本？” 　　陶迎迎：……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应蔚然确实准备齐全，把试读剧本迅速传过去：“那我待会就把选角组那边的微信发给小陶，让她帮忙谈试镜时间啦。” 　　话音刚落，应蔚然没给薛奚留下反悔空间，便站起身，彻彻底底将曲奇饼干盒盖装好，往她怀里一塞：“林至就在外边等我，那我就先走了！” 　　薛奚继续心情复杂，顺便抱紧了小饼干。 　　…… 　　薛奚回到家里，认真琢磨了这件事，边啃着曲奇饼干，黑巧克力碎在舌尖融化，醇苦和酥脆交融。 　　试镜……还是要去试镜的，但是得尽量避开洛知筱，不敢就是打脸现场了。虽然薛奚相信对方的职业素养，不至于让自己当场掉马，但还是很丢人。 　　而且也不能浑水摸鱼，薛奚觉得这点职业道德自己还是具备的。万一以后还有别的合作机会，不能这么丢人现眼。 　　薛奚此*时心底预感并不好，于是先给自己顺顺毛，往好的方向想。这个角色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不管是书中还是如今，那也是有理由的，因为重要，所以更为谨慎。 　　找不到合适不如没有的那种重要性。也可以理解为导演组的强迫症—— 　　而且应蔚然也不是那种会给自己开后门，提前跟导演组打好招呼一定要自己来出演的性格。 　　综上所述，薛奚觉得自己正常表现，然后成功落选的机会很大。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觉得还是有些不安，于是干脆打开直播间，做会日常任务。此时已经夜深，自习室在线人员比平时少了许多，加上临近新年。之前考研结束时也走了一波，不过可能是学长学姐口口相传之类，很快补充进人数相仿的新鲜血液。 　　薛奚很少在这个点开直播，也不由得引来几人表达惊讶的弹幕。 　　“有点睡不着，觉得还是学习适合我。”薛奚正翻着书本，心思飘忽，正好瞟见飘过的好奇心，于是随口答道。 　　话音如实通过收音孔传递过去，显然声速要比零壹程序反应速度更快一些。 　　薛奚：……糟糕。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本应该敲字回复的。之前薛奚都没在直播间里出过声，只有翻书和笔尖的声响混在背景音里。 　　尽管传过去的嗓音总是略有失真的，只要不是熟人，一般来说认不出来。薛奚本薛虽然也算如今小有名气，但她并不觉得直播间里这些人中，就正好有自己的粉丝，并且耳力敏锐能分辨出来的那种。 　　就算有，应该也联想不到那边去。 　　但问题是……她把这个自习室推荐给了安向霖。而据薛奚所知，这位明年六月即将毕业的小朋友——还在写论文。 　　不过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合吧。薛奚摸摸鼻尖，想着对方此时应该也刚回酒店不久，总不该这么热爱学习，大半夜还打开自习室写论文。 　　这么想着，她多了几分底气，这才重新放下手，将书本页轻压一压，准备继续之前的学习。N3考试在12月月初她就平平稳稳参加了，问题不大，只需要等到2月上旬出结果，又是一笔积分和抽卡收入。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七月份的N2。 　　薛奚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抬眼再瞟一眼飘过去的弹幕。 　　【爷爷你关注的up主终于说话了！！】 　　【这是我的耳朵真实能听到的吗*？？差点怀疑自己幻听……】 　　【好的好的，继续学习】 　　…… 　　薛奚看着这些话语就足够脑补出活泼语气，抿唇笑开，直到她将视线挪向与飘过去的弹幕同步的评论区，只是多了各人昵称前缀。 　　于是在一堆眼熟、还大多带了打赏过后获得的等级前缀的昵称里，薛奚一眼瞧见…… 　　‘安向霖Lynn：只要我爱学习，论文和导师就会爱我’ 　　昵称没有前缀的那种，是回应前边别人的评论。 　　薛奚脑回路一滞，然后莫名跑偏：这位同学为什么连免费的打赏礼物都不送！ 第79章 学习不如睡觉。 　　刚才这句话混在一堆弹幕里,并不起眼，但如今看评论，被前后花里胡哨的色彩头衔包围,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薛奚把自己心情复杂的那部分按住,决定若无其事，一视同仁,将这些留言统统忽略。 　　互动不如学习。 　　等到她完成今日份的日常任务,再抬头——安向霖可能也是发觉到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前缀,于是评论区又显示着一条送礼物提醒。 　　两根棒棒糖。 　　也就是Y站每日刷新的免费礼物，为他成功带去‘LV1’的前缀。 　　薛奚眼皮跳了跳，然后果断关掉直播,投入大床的怀抱。 　　学习不如睡觉。 　　尽管零壹对自己的工作尽忠职守，于是对这个念头发起抗议。 　　…… 　　《四十夜》的首映会虽然内部规模不大,但在微博上引起不少热议关注,媒体评论中肯，并不是一味好评，有褒有贬,更有不少质疑声——也正是因此，更加勾起纷纷好奇心,奈何。而其中唯一达成共识的是，男女主在影片中的化学反应让人赞叹。 　　应蔚然作为荧幕新人，很好的适应了身份转变,表现丝毫不怵，两人风头并进。 　　某家媒体的不剧透版本评价刚一释出，伴随着官方放出的崭新双人海报，再加上早就买了股的太太们抄起各大视频剪辑软件，将两人过往作品剪在一起。 　　不光是路人都直呼磕到了,就连薛奚在直播之余刷了刷Y站，被首页推送的视频吸引，戳进去，出来也是满脸姨母笑。 　　不愧是男女主的相性度，绝赞满分。 　　应蔚然首映会前后都在认真营业努力宣传，这也是薛奚不得不将礼物当面递交的缘故——谁也不知道快递寄出去，地址该填哪个城市哪家酒店。 　　而就在首映结束当晚，应蔚然更是难得对镜自拍，展示当天的妆造礼服……就是谁也不知道，那条看着就和整体造型不搭的毛绒绒*围巾是怎么回事。 　　也没见当天媒体照片上有这条呀？ 　　薛·手艺人·奚：……确实没想到，蔚然会这么晒。 　　同样知道内幕，但已经发过今晚和安仲学合照作为首映营业微博的安向霖，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针织狐狸挂件，视线接着落在笔记本屏幕的直播间上。 　　唇面轻抿起，他的舌尖抵住整齐齿列，然后在柴火燃烧噼啪声的白噪音背景下，无声息绽开笑意。 　　…… 　　在元旦到来之前，薛奚还有个难题需要面对，而她拖到了31号当天。 　　要不要跟记忆中基本没什么记忆的‘薛奚’的父亲联系呢？薛奚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思索了半天，决定打开某大o点评软件，预定个跑腿代买服务，B市同城将礼物送到那个家里去。 　　至于亲自联系……薛奚脑内浮现出两人最后的对话。 　　就很像那种电视剧里演的，‘你踏出家门一步就别想回来’类似豪门剧情。没那么有戏剧性，更平和一些，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除非‘薛奚’放弃这个念头，不然就别回来了，这样的意思。 　　还有那位继母看似相劝，实则明摆着拉踩的行为。原来的‘薛奚’兴许并不在意，但如今的薛奚，冷眼旁观，便忍不住啧声。 　　然后她垂眼，任由心底情绪发酵片刻。 　　薛奚很快选中了一款黑金色打火机，价格与记忆中‘薛奚’大学时买回家的礼物基本相仿。 　　然后薛奚把记忆中能背出来的那串号码填进联系方式，也就是从小带着她和丁缘姐的那位。 　　如今她主管着家中内外各项事务，也是母亲专门拜托，留下来照料‘薛奚’的。 　　相应记忆这时候才随之浮现，包括这间公寓的钥匙，也是对方转交给自己。薛奚的思考此时微微顿住，然后在备注栏里补充上护肤品套装，是她先前挑给丁女士的礼物时认真选出来的。 　　自然不是给继母的，‘薛奚’之前就从没送过，因此如今也没这个必要，何必浪费钱呢。 　　至于别墅里那两位会不会因此生气，然后把阿姨给解雇了。 　　薛奚抿唇，没忍住露出笑意，这时候佩服起丁女士的先见之明来。 　　那套宅子是丁女士留下的，离婚时她大方爽快，直接过户到自己的前夫头上，唯一的要求：人事任免、修缮管理的最终决策权都交到那位阿姨手上，以及最后继承权必须留给薛奚。 　　相应的合同也做了公证，具备法律效应。薛奚并不清楚这种约定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科不科学，但就凭这么多年下来，‘薛奚’那个血缘上的亲爹半句话都没多吱来看，起码在书中世界是合理的。 　　至于为什么要在别墅里继续这么住*下去——在薛奚看来，丁女士这招真的让人有些憋屈——那就涉及到人脉、资源、邻里关系之类的话题了。 　　‘薛奚’原本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因此记忆中可供挖掘的内容不多，薛奚于是摇摇头，自顾自嘀咕着：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 　　边嘀咕，她边顺利下了这么个大单子，给出的额外奖金更是丰厚。 　　然后薛奚打开微信，在搜索栏里再次输入同一串数字，关联账户的头像熟悉映入眼帘，不自觉，她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舔了舔干燥唇面，将好友申请发过去：‘张姨，我是小奚。’ 　　…… 　　这个新年夜，是薛奚和‘薛奚’的记忆中，最暖和的一个。 　　晚餐前一家人和张姨的视频通话，祝叔下厨做的大餐，窗外的烟火，将要零点时在电影院捧着爆米花的等待进场，还有钟声响起时涌来的祝福信息—— 　　薛奚埋在围巾里，尽管刚才影厅里只喝了可乐，但她仍然有些醺醺然的不真实感。 　　直到元旦早晨睡到自然醒，洗漱完，从酒店套房的卧室出门，餐桌上是刚送来的还热乎冒着热气的早餐。丁缘叼着个包子瞧过来，含混不清招呼着：“快来吃——” 　　……好像不是梦。 　　薛奚眨了眨眼，这么想到。 　　…… 　　幸福的假期总是过得飞快，元旦一过，薛奚又得继续载入舞团排练模式。 　　而古典舞技能却出乎意外地没有卡在（999/1000）的熟练度上，而是无声无息丝滑进阶。如果没有零壹在脑内提醒，薛奚甚至很有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反应过来。 　　中级之后的熟练度增速放缓，但也每天都肉眼可见得在往上涨。 　　因此原本准备的积分也用不上，薛奚也就继续快快乐乐囤着。她也考虑过在上晚会前，干脆砸积分将技能升到高级，但每天都与身边这些专业人士相处，靠副本额外时间修行增长的熟练度，很容易引起怀疑。 　　而中级的水平，单单练这一支舞，薛奚觉得基本足够了。 　　晚会节目的初审就在元旦之后，只不过他们走的是S市推荐直通车，前两轮审查都不用参与，直到一月底再前往B市就好。因此薛奚虽然心里逐渐紧张起来，毕竟是要参加全国直播的盛大晚会，放在大半年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那种——但是，更迫在眉睫的是《妖狐传》即将面临的首播。 　　也就是一月中旬。 　　《妖狐传》共18集，预计每周三天，每天播出两集，到一月底的时候刚好大结局。因为与《醉是人间》的双倍的集数不同，薛奚原本以为两部作品大结局的时间总能岔开。 　　但在陶迎迎打听之下，才得知对方的播出是每周四天，每天播出三集，因此大结局放出时间紧紧差距一天。 　　饶是薛奚这个半*外行人，也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有够不道德的。 　　毕竟同样的古代志怪主题，又同在一个视频平台播放，孙申几乎是怼着脸掐了。 　　忿忿归忿忿，该做的宣传，该排的练都一个也不能少。薛奚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到时候在直播间顺嘴——打个擦边球，提一句《妖狐传》，当个不知名的水军给这部剧带点流量，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流量再小也是播放热度嘛。 　　对于这个念头，薛奚发觉零壹并没有提出异议。 　　薛奚：我觉得可行。 　　于是盼望着、盼望着——首播来了。晚上七点开播，薛奚提前营业微博，附上海报再次宣传。然后不等她拉群发红包，这条微博转发数暴增。 　　薛奚瞅了瞅底下热评，被顶在最上面的分别是应蔚然和安向霖的转发，自然还有苗淼和尹一泓两人，然后纷纷而来的，有合作过的演员、导演，也有素不相识的，薛奚认真思索之后，只能想起在安向霖或是应蔚然主演的剧里看到过对方。 　　最意外的当属池风的转发，原书男主开光，薛奚忍不住笑弯了眼，然后先把一堆关注补上，再一条条认真回复。 　　总之这一条临阵磨枪的宣传效果要比她想象得好太多。 　　只是还没想明白缘由，应蔚然的私聊先蹦出来解答了疑惑，也就是她和安向霖各自在圈里相熟的人那边宣传了一圈。 　　做了好事就要说出来，也确实是她的风格。应蔚然顺带还抱怨了句：‘我猜向霖那家伙肯定不会跟你说，你可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啊——我还等着他教我烤饼干呢。’ 　　薛奚看着消息忍不住露笑，然后乖乖巧巧回答：‘好——’ 　　当晚开播，原本丁缘是打算过来，两人一同庆贺，连香槟都准备好了。 　　备注：由因为公司业务目前正在异国他乡的丁女士和祝叔亲情贡献。结果白天还在群里幸灾乐祸过亲妈和叔叔这回赶不回来的丁缘，下午就被紧急拎回公司去，突发情况，得加班赶工。 　　薛奚：……反倒松了一口气。 　　毕竟——和家里人在屏幕上看自己演戏，还是有点羞耻的。 第80章 我前前前女神—— 　　晚上七点,网站页面刷新。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醉是人间》铺天盖地的宣传海报，薛奚目不斜视,不给对家贡献眼神。原本是打算投影到大屏幕上,但鉴于目前只有薛奚一人，她决定捧着笔记本,躺进温软舒适的被窝里,靠着枕头看。 　　要是有炸鸡可乐就更好了。 　　薛奚这么想着,摸摸肚皮，又想到那身过段时间就要穿上彩排的衣服，狠心关掉了手机扔到一侧。 　　她的指尖搭在触控板上,挪动屏幕指针，精准*点击版头翻两页才能瞧见的《妖狐传》的宽幅宣传海报,打开网页。并没有熟悉的‘会员臻享提前观看X集’的提示,而是明明白白，只放出了两集。 　　薛奚对自己临时续费充值会员的举动充满了怀疑。 　　“——起码不用看片头80秒的广告。”零壹冒头跟她搭话闲聊。 　　薛奚决定不去心痛已经逝去的十五元，毕竟开会员看《妖狐传》,也能给流量热度之类数据贡献出一根蚊子腿。于是她当机立断，按下播放键：“你说的有道理。” 　　…… 　　夏瑜是个刚在上午交完最后一门作业,然后一觉睡到昏昏沉沉，窗外夜色朦胧的勤恳设计人。在宿舍床上又瘫了片刻，实在肚子空空,于是她从床帘探出脑袋，观察舍友姐妹们——也都在床上安详躺平。 　　能听到细微动静，估摸着也该是这个时候纷纷补觉睡醒了。 　　‘晚上我们点个K家炸鸡桶吧——’她在微信群里发出提议，尽管群内成员都尽在咫尺，但是说话多费劲,打字不香嘛？ 　　这句消息刚一发出，就一呼百应。四人迅速达成一致，犒劳终于结束学期末的自己，原定的炸鸡桶也迅速增殖，各自添上汉堡鸡肉卷之类，由夏瑜统一点单。 　　宿舍在一层，虽然容易潮，但拿外卖再方便不过。 　　K家外卖配送格外迅速，于是分工合作，终于挣脱床和被子的束缚，空调开得热乎。夏瑜裹上厚外套踩着绒拖鞋，和对床一起出去大楼门口拿外卖，另外两人则是将宿舍简单稍作收拾，摆出小桌子，放好四人份的坐垫。 　　很快有人提议：“看点什么嘛？最近有什么综艺或者剧？” 　　“我记得…今天周三是吧？看，看我男神的剧！”回答的是宿舍里追星先锋，又名爬墙能手，男神女神围起来可绕地球三圈。 　　“这回是哪个男神？” 　　“凌闻啊，这段时间这么忙，我都好久没爬墙了。” 　　夏瑜想起刚才刷的微博：“是那部《醉是人间》吧，我看截图感觉特效画面什么的都不错。” 　　其他两人也没意见，于是翻出个笔记本来，摆到合适位置，由爬墙小能手贡献会员登录，就在首页显眼位置，点击播放。 　　“一次性放出六集，今天我就要追完它们！”爬墙小能手捏起鸡腿给自己鼓劲。 　　夏瑜扑哧乐声，下午觉补得足，正好现在也需要补充娱乐时间，于是她主动提议：“待会我陪你一起看呗~” 　　“好呀。不说了不说了，我男神出场了——” 　　结果一顿炸鸡汉堡还没吃完，夏瑜捧着可乐吸溜两口，已经差点忍不住要哈欠连天，倒不是因为睡得少的困意，而是……她弱弱开口，边看向爬墙小能手：“待会我还是提前收拾下行李就睡觉吧。” 　　话音刚落，就迎上对面转过脑袋*来，宿舍灯光亮堂，哈欠带出的晶莹就挂在她眼角。爬墙小能手吸了吸鼻子，不是感动的，也是困出来的：“…我感觉我可能又要爬墙了。” 　　“画面是不错，但是剧情也太拖沓了，”话正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摘下手套揉揉眼角，“而且把我男神，前男神，拍得有种奇奇怪怪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了三年舍友，夏瑜寝室又是全系模范型相处融洽的，夏瑜三人自然也知道她爬墙迈腿毫不留情的习惯，甚至可以上一秒还在夸人帅，下一秒就翻脸不认，挂上咸鱼便宜出了周边手幅。 　　刚才坚持看了小半集，没好意思直接提，但如今听她直白跑路。夏瑜也跟着果断点头：“我们还是换个剧吧——” 　　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再次选择就有些众口难调了，经典综艺和剧集总有人看过，新出的，也有人做作业时，为了听个声响鼓舞精神，多少看过一些。于是很快将注意力放在这两天刚播出的剧目—— 　　“《妖狐传》这个名字听起来……”虽然海报看起来不错，但夏瑜对起名水平表示了怀疑。 　　“这部我有印象，让我算算，我前前前女神——今天刚转发了首播宣传。” 　　三人并不打算问她前前前女神是哪位：“那就试试看？” 　　听名字和《醉是人间》像是一个类型的，虽然嘴上说着要试试，但多少有些被伤过之后的犹豫。最后夏瑜拍板决定：“不好看的话我们再换嘛，至少这个海报构图我喜欢。” 　　点开来之后，几人基本都估摸着等剩下半顿炸鸡吃完，就可以收拾收拾各干各的事了，比如夏瑜，她定的是明天下午回家的车票。 　　相比起《醉是人间》一开始就摆明了的正剧基调，这部剧开头要轻松很多，但也贫穷很多。四个人边吐槽特效看起来可能就一块钱，不能再多了，一边啃着香酥鸡，继续吸溜碳酸饮料。 　　然后…… 　　怎么就放完了？？？ 　　网站设置自动跳过片头片尾，自动续播下一集，只是这回蹦出来的是主创采访花絮。 　　夏瑜眨眨眼，腾出手去看播放列表：“……他怎么就两集！” 　　小桌板上摆了一堆鸡骨头和包装纸，只剩下零星几根已经凉透薯条，连整瓶大可乐都已经见了底，让人不自觉打嗝。按理说这顿半夜宵半晚饭一个小时之前就该结束了，结果不知不觉间，四人围坐在一起，居然将两集都看完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明天才更新，我觉得我被这几波反转刺激得等不到明天了。” 　　“为什么他没有VIP特供的提前点播？？” 　　一词以概之：……真香。 　　夏瑜：收拾行李是什么，不如刷微博找粮吃。 　　收拾完宿舍之后，夏瑜先给电量*堪忧的手机充上电，洗漱之后，就抱着充电宝一起上了床，准备在微博里蹭蹭太太们，挽救一下明天才能继续看更新悲伤的心。 　　于此同时，爬墙小能手也不负她的外号：“我女神和女鹅真可爱！！” 　　结果一搜“妖狐传”的关键词，夏瑜更悲伤了。微博广场上带关键词的基本都是营销号及它们的转发，内容大同小异，将妖狐传与醉是人间两部剧镜头水准比较，不得不说，这么一看妖狐传是真的一块五特效，不能再多了。 　　夏瑜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想看的，反而被一堆夸“醉是人间”的言论搞得烦心，她把手机往边上一摆，干脆准备睡觉。然后翻覆两周，还是睡不着，于是干脆裹上毯子下床。 　　电脑启动，PS启动。 　　夏瑜发挥自己赶作业的手速，键盘鼠标搭配敲响，挑拣前两集有趣片段和接连反转截图拼凑。再翻出闲置半个月，本来都直接打算带回家的手绘板，连接上接口，捏着笔勾勒简单线条，结合第二集 结尾，Q版剧场便栩栩如生展现。 　　然后夏瑜便打开网页微博，分别切换大小账号，连发两条带#妖狐传你有本事更新呀#的微博。大号是她平时用来转发‘哈哈哈哈哈哈’并且和周围朋友互相关注的，于是编辑文案叙述吃炸鸡…不是，看妖狐的心路历程，真诚安利一番。 　　而小号粉丝更多些，人设高冷，夏瑜平常将课程里随手涂鸦的画放在上边存档，没想到也积累起了一些粉丝。她将练手图画发在上边，这里的文案就简单很多，先打上tag，然后补充‘今日份追剧’，想了想，又设定定时发布。 　　这一番让她精神奕奕的操作结束，显示器光线映照之下，她才觉得困意萌生。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夏瑜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 　　薛奚则是和零壹认认真真，从七点开始，将两集共一个半小时的剧看完。尽管她捏有剧本，知道后续剧情发展，而且这一个半小时里，又有大量她自己出演的戏份…… 　　但薛奚还是忍不住感叹：怎么就只播出两集呢！ 　　就差打开微信去找制片人老师理论了。 　　想归想，她打开的却是微博，暗搓搓开始搜索关键词，虽然她觉得不至于是自己主演于是有些亲妈眼，但还是很想看别人的反馈评价的—— 　　结果搜索出来都是一堆……知道了，剧组又没钱买营销了。倒不如重新打开笔记本，薛奚点开《妖狐传》第一集 ，并不是要重看一遍，而是跳着看了看刷过去的弹幕。 　　刚才踩点开始看时，还没几个弹幕，开头也是吐槽特效不行，没隔壁精美的。对此，薛奚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赶不上隔壁的价位，但也不算太差嘛。 　　只是相比之下就…… 　　因此她刚才全程都是屏蔽着弹幕看完的，如今重新打开，再次忽略屏蔽不掉的吐槽特效安利隔壁的言语，薛奚可会针对性观看了。也就是挑出夸奖的那些，看完之后果然神清气爽，喜滋滋。 　　起码目前能看到第二集 的，基本就是觉得不错，可以追下去的那类了。水军杠完第一集就消失飞快，剩下的虽然也有零星吐槽，但更多只是出于玩笑心态，嘴上说着不看了，身体却很诚实呢。 　　至于第一天播出的数据如何，等到明天就有结果了。薛奚心底隐隐有预期，相比之下，暂时应该还是会存在差距的。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开《醉是人间》，准备知己知彼，了解一下对手实力，贡献的播放量就算是感谢对方让妖狐蹭的热度了。 　　然后…… 　　zzzzzZ。 第81章 祝您入住愉快—— 　　薛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醒来时电脑盖没合拢,已经进入黑屏状态，歪歪扭扭栽在一旁，所幸没被睡相压到,也没咯着人。薛奚揉揉眉心,决定唤出万能小天使：“我昨天……？” 　　零壹幽幽叹气：“宿主坚持了半集，然后就睡着了,所以我帮你关了电脑。” 　　“另外再过二十分钟,宿主你就该出门去舞团了。” 　　薛奚：……催眠效果可真好,但也不用如此直白，我知道今天还得冒寒风出门啦。 　　大概也有在被窝里看剧过于温暖，白天练舞又容易疲惫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助眠确实不错。 　　她努力搜刮一下回忆，客观来说,“醉是人间”这部剧……薛奚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客观不了，干脆放弃，准备收拾出门。 　　而“妖狐传”的成果出品,则是比她预料之中还要好些，就算是相对不尽如人意的特效方面,比不上照着电影大片标准砸钱的隔壁家，但单独来看，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小成本剧组难呀。 　　但整体剧情剪辑紧凑,节奏鲜明，镜头到位。 　　而演员演技……如今看起来，几个月前的自己确实有些青涩。但是感谢季导、也感谢剧情人设，起码就算以薛奚目前的眼光看来，演技方面算不上格外惊艳,但也在及格线水平之上，稍微自得一些，薛奚觉得可以给自己打一个良好分数。 　　薛奚心底念头飘飘忽忽，一边看着时间恰好，下楼在大堂稍等片刻，直到谭哥准时抵达，将车停在门口。 　　她原本都是自个儿打车去舞团，毕竟排练日子琐碎，没必要让团队里兼职开车的陈师兄每天早上过来接送一趟。 　　S市的冬天，可是会魔法攻击的。 　　但丁女士在临时有事出国前，以强硬姿态把谭哥安排了过来，不好拒绝*，也省得打车容易等待的问题了。 　　“妖狐传”如期开播，宣传行程也就告一段落。再过几日就得到B市去，不出意外的话得待到年后再回来。薛奚心底盘算着，道别之后下了车，且熟门熟路踏进剧院后门，屋里明显比外边适宜。 　　她将围巾耳罩一系列装备摘下放在柜里，然后伸个懒腰，还没站稳当，就被人从背后袭击—— 　　“奚奚——奚姐！求剧透！” 　　光听声音和这不太着调的举动，薛奚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企图用冰凉的手掌谋杀自己：“剧透不道德，今天晚上不就有更新。” 　　拒绝得义正辞严。 　　…… 　　薛奚直到中午休息，抹了抹额角汗水，才有空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群里反馈的数据。昨天晚上因为与“醉是人间”同期开播的缘故，各方面的宣传本就差一截，这下又被光芒盖住不少，因此截止同一时间的播放量明显差距巨大。 　　但存续率高，基本点开看完第一集 的，也都将第二集不留神看全了去。 　　尽管和预测的相仿，薛奚还是叹气。然后她在微博里搜索起关键词，刷一刷有无拉踩以外的正经反馈。 　　还真有。 　　热转的是一条截图安利，文案热烈昂扬，让薛奚不禁想起直播带回的画面，她唇角上翘，暗戳戳给原微博点了个赞。 　　然后继续往下——有条Q版互动小剧场也被转发了不少。薛奚戳开来看，也迅速被软乎乎戳到心脏，不自觉对着午饭外卖盒傻乐三秒，当机立断按下转发，然后再将微博转到妖狐传的小群里分享。 　　‘555我化掉了！’ 　　薛奚边这么敲出字，边捧心感叹。这种看自己的作品被人用别的方式产出的快乐，……真的太幸福了。 　　翻完牌子，薛奚手机相册里又增加了不少库存。她心满意足继续下午的练习，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下午排练结束之后，虞老师将众人聚集起来：“再提醒一下，后天我们出发去B市，机票也已经根据之前提交上来的信息安排好了，大家这两天收拾好行李，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可别临阵就倒下了。” 　　“特别是，”她话音顿了顿，视线扫过以幺儿为首的追剧党，“晚上少熬夜，早点休息。” 　　“好——”应声不算整齐划一，而是此起彼伏拖长音调作答，毕竟虞老师虽然严苛，但经历过沈教授磨炼之后，众人无所畏惧。 　　虞老师挑了挑眉，看出几人心思，于是慢悠悠补充道：“等到了B市安顿好之后，沈教授说她这段时间有空，一定经常来看望我们。” 　　众人：……溜了溜了。 　　薛奚则是想起之前姜画事件里沈教授带来的帮助。她和穆老师的那份新年礼物，都因为没有讨来完整地址，而仍旧搁置在薛奚家中。 　　她有沈教授的电话，但没有地址，问*了沈栖秋——对方也不肯说，穆老师那边则是有地址，但她说自己最近住在女儿家，礼物之类就不用了，演个好作品才算是最好的礼物。 　　对方说是这么说，但薛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她准备同样再加上一份手作礼物，这回前去B市，找个机会当面送出去，总不至于再被当面拒绝。 　　“帮我记进收拾行李的备忘录里啦。”薛奚在心底指挥零壹如是道。 　　…… 　　北方的冬天更冷得可以，但暖气总要比空调更适宜一些。 　　只是出了机场，坐上大巴，薛奚就已经觉得这具身体开始从骨子里都在欢呼：这才是完整的冬天！ 　　明明还没享受到暖气天堂。 　　还有糖葫芦糯米夹心，薛奚的视线被车外沿街店面吸引，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等晚会表演结束，回去之前一定要吃个痛快，吃它个两串——糯米和水果夹心，成年人选择全都要。 　　薛奚带的行李不多，顺带还可以帮着同行的伙伴搭把手，一道走进酒店里，分批办过入住登记手续，在酒店拉下围巾口罩，摘掉墨镜以便人脸识别录入时，还引来前台登记身份证和这张素颜时的怔怔片刻。 　　妖狐传这两日播放量稳定增长，得到好评反馈也不少。 　　薛奚琢磨着对方该是认出了自己，毕竟现在没那么查无此人的糊了嘛，于是她弯唇露笑，朝人眨眨眼睛，然后屈起食指隔空点了点对方手中的身份证作为提醒。 　　她也就迅速回过神来，轻声致歉，继续专心录入，然后将相应房卡双手奉上：“祝您入住愉快——” 　　…… 　　陶迎迎以及目前薛奚团队里的几人，将搭乘比舞团行程稍后的班机过来，也是入住同一家酒店。但比起整个舞团算是公费出行，她们的住宿吃行费用自然都得薛奚这个老板买单。 　　这种倒也算在出差范畴内，森汇与各大酒店都有内部协议价，薛奚此时想起来，自然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紧接着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团队里几人跟着过来的原因。 　　原本不光是薛奚，包括‘薛奚’在内，也是独来独往惯了的，就算需要助理，不管是试镜还是出席活动，或者是进组拍戏，有陶迎迎一人跟着便也足够。 　　工作团队搭建起来，是在莫姐授意之下，也能理解，总不能让小陶忙里忙外忙得不行。随着薛奚从十八线开始往前迈进，确实需要新的帮手。 　　但这回主要是舞团一起行事，又是以S市名义申报的节目，里外都有人安排。薛奚原本是想干脆给她们放个新年长假，也方便自己试镜一轮游，迅速结束这个摊子，继续置身事外当个幕后BOSS。 　　……对，就是因为试镜。陶迎迎上次因为痛经疼得不行，止痛药也暂时没能起作用，于是临时请假，还错过了自家奚姐和姜心涟的会面。 　　为此薛奚*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她却先觉得‘不行这次我一定要跟在奚姐身边不掉链子！’——实在不好拒绝。 　　余下也跟过来的两人，一个是自告奋勇要来当全职司机的陈师兄，一个是家和大学都在B市，高举爪子自称B市通的小孟。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薛奚索性就随他们去了。 　　至于是哪部作品的试镜—— 　　前段时间蔚然的电影一经播出，引起反响热烈。加上她过年那阵子要播出的新剧也正值宣传期，因此最近忙得更陀螺似的，转发妖狐传首播宣传的微博，也是她忙里偷闲，好不容易歇了一天，恰好赶上。 　　那时候，应蔚然吐槽完安向霖的小心思，顺带就又催着问了句：‘小奚你试镜剧本琢磨得怎么样了？’ 　　薛奚也勤勤恳恳把原本就完整看过两回的剧本片段又研究了几回，但那时候被人一问，多少还是有些心虚……怎么回事啦，又不是做贼！ 　　还好不是当面聊天，隔着条网线，薛奚心里也就没那么忐忑了，于是镇静一会儿，这才淡定回复：‘最近练舞比较忙，抽空正琢磨着。小陶也和剧组那边联系了，等过两天去B市。’ 　　这句答话并不作伪。毕竟当时她答应应蔚然时，陶迎迎也在场，也就实在没有别的理由跟积极工作的小陶推脱了。 　　试镜约定的时间是在抵达B市三天后，陶迎迎安排得当，与后日的晚会节目三审错开。这几日洛知筱另有事要忙活，因此也不会在B市，只要安然度过试镜会，然后顺利成章被刷下去。 　　按洛知筱上回汇报里所说，再找不到合适的女二角色，编剧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更改剧本了。那么一切就会按原著走向顺利发展，薛奚边放好行李，边在心底将算盘拨响正好。 　　薛奚并不是什么死忠原著党，但是这种大事情，自己提前推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就希望剩下的发展越符合原来轨迹，自然是越好的。 　　B市副本二刷，启动—— 　　就是不知怎么的，这趟旅程才刚开始，薛奚就隐约有种…… 　　这个春节，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预感。 第82章 素青色礼物盒。 　　“妖狐传”这周一共播出六集,偏偏又卡在吊人胃口的转折处。因此薛奚一进酒店，就自己要等小陶过来，婉言拒绝了出去逛街的邀请——为了避免不小心说岔嘴,给人剧透了。 　　自夸一下职业素养之后,她便往床上一摊，忍不住,刷起微博Y站之类平台。 　　结果刷到不少“醉是人间”的消息。那部剧和妖狐同期开播,加上会员提前点播的部分,已经播出十多集，自然也有不少影视博主、up主做了相应的安利宣传。 　　同时不*乏有嘀咕剧情节奏进展太慢、看了半天不知所云……和薛奚一样，觉得催眠的说法也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是将这些言论淹没的,来自粉丝的反驳话语。 　　薛奚自然谨慎，拿小号刷的微博广场,细数之下,倒让她发觉出不寻常的地方。几位主演的粉丝都是认真截图修图，然后发安利微博，再支持一波官方和其他大V博主的宣传。唯有陈溪月的粉丝,相比起来有些太过安静了。 　　女主的粉丝，存在感反倒没有其他几位强。薛奚摸摸耳垂,琢磨了下又搜索关键词，摸到了几位‘唯粉’的微博里，往下一翻原创微博,果然—— 　　微博正文里没什么内容，但评论却是精彩得多。一连刷了几十楼，都是相熟的几个粉丝表示愤慨，冷嘲热讽的聊天。薛奚勉勉强强将那些缩写符号解码大半，归纳出中心思想。 　　也就是对剧组里另一个新人女演员的戏份表示不满。 　　在已经放出的十来集剧情里,主线本该是围绕男女主展开，却又充斥着不少那位女三号和男主男二等等的剧情线，如果是有意义的也就罢了，但至少目前看来，都是没什么必要的内容，反而也使得本来就节奏缓慢的剧情更加拖沓。 　　陈溪月的粉丝还将出场时间做了统计，明明在演员表上是女三号的咖位，却比其他几位配角的出场时长多许多，甚至直逼女主角的戏份。 　　但也因为目前剧情刚刚展开，她们至多在自己的微博里吐槽一番，就算是对官方不满，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出去掐起来。 　　薛奚挑了挑眉梢，对她们用一个太阳emoji代替的女三演员产生了好奇。于是搜索了下百科，是个甜美风格的姑娘。 　　何昭昭，大学在读，是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员。 　　…… 　　经过当天休整之后，第二天的排练室没有迎来沈教授，倒是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薛奚则是琢磨着自己包装好的那两份礼物，如果这段时间都没机会遇见，就在回S市前找个机会上门拜访。 　　而这份琢磨在晚会节目三审当天就落了空。 　　节目单目前还是保密状态，隐隐有传言在网络是流开，那也是每年春晚前常规操作，而节目审核则是将语言类、舞蹈类……按节目类型分批次审核。 　　薛奚原本还好奇会不会遇见什么熟人，结果当天见到的都是全国知名的各大舞团，负责带队的虞老师倒是与它们大多相熟，舞团同伴也各自都有三两认识的。 　　至于薛奚，则是被一众气质上佳的漂亮姐姐妹妹包围，等待间隙，收获不少联系方式。 　　正当她醺醺然，忙着通过*好友申请时，后台突然静谧片刻，可以说是瞬间音量清零，安静得有点夸张。薛奚眨巴眨巴眼睛，抬起脑袋——先是看见沈栖秋站在门口附近。她与之前那副模样截然不同，明显内敛沉静许多。 　　既然她在这儿……果不其然，薛奚稍稍将视线转了一点角度，就瞧见沈教授站在半敞着的门外，和被门扇掩住的那人聊着什么。 　　薛奚算是真正见识到沈教授无差别的杀伤力了。 　　而与她正闲聊着的那位，咦——眼熟，薛奚迅速在脑内记忆翻了一圈，眨眼、再眨眼，这不就是那个古典舞副本第一节 课，林老师播放的那堆教学范例视频里的主角之一。 　　比起视频里的张扬气场，现实生活中的她更加低调平和，年纪比沈教授轻些，应该与丁女士相仿。 　　室内众人在向两位打过招呼之后，很快也恢复原本的氛围。而此时带着情报的小陶凑近来：“这回舞蹈类节目，由沈教授和她身边那位钱老师担当艺术指导。” 　　钱老师？ 　　薛奚虽然认得脸，但确实不清楚对方是谁，于是疑惑眼神投过去，并没出声，但陶迎迎却是心领神会，嗓音压轻覆在薛奚耳边嘀咕了两句。 　　大致是说，与主攻古典舞方向的沈教授不同，钱老师涉猎范围更广，现在正致力于民族舞的发掘和推广。 　　两位同样是大佬级别的人物，只是钱老师名声相对不显。 　　她们俩结束聊天之后，时间也差不多，舞蹈类节目三审即将正式开始。依次登上舞台表演，然后由两位指导和导演组提出建议。 　　直到几组节目结束，各自准备散场，整体流程顺利，薛奚也对自己的发挥感觉满意。毕竟她向来不是对自己格外严苛要求的性子。 　　估摸着在场大大小小的队伍，沈教授估计都相熟，或者指导过，因此全程里，哪怕中场休息时间，她也只是和钱老师在一旁继续商量着什么，没有特别过来打招呼。 　　准备散场时，薛奚这才找到机会：“嗨——好久不见。” 　　这声招呼当然是对落单的沈栖秋发出的。 　　“…薛奚。”沈栖秋顿住动作，肉眼可见的嘴角扯了扯，这回倒是直呼其名，免得文绉绉酸溜溜。 　　薛奚挂上笑意，倒像两人真是许久没见的好友似的，她还没开口说明来意，倒是沈栖秋率先说道：“如果你是来问罪的……从那之后我就没和姜心涟联系过。” 　　“姜画也没有。” 　　这下轮到薛奚微怔，然后认真迎上视线，对着人眼眸里自己的倒影煞有其事打量一番，小声嘀咕：“我看起来像是这种气势汹汹的人嘛。” 　　不过说到这，薛奚才有些后知后觉想起来，当初最开始，陶迎迎打听来的*消息，好像说是沈教授愿意过来指导“风鸢”，是因为她的侄女喜欢姜画的缘故。 　　这么一想，和之后种种一对照，就觉得这个理由很是站不住脚跟了。不过真真假假，流言传出来总有一定道理，再加上姜画确实曾经是沈教授的学生——以及眼前人特地提起，薛奚琢磨着，两人在之前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只是之后如何…薛奚舌尖抵上齿列轻扫过一圈，把忍不住想浮起的笑意咽下。 　　发觉自己被当作棋子利用的沈栖秋，怎么还会念那份情呢。 　　“……所以你不是——”沈栖秋也听见了她的嘀咕声，神色僵住半瞬，然后不自在偏了偏脑袋，转开话题，“你要见老师的话，我带你过去。”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薛奚心中有了思量，开口问道，“待会儿你和沈教授是准备回家还是？” 　　沈栖秋并不清楚她问题由来，但也看了眼时间，便回答道：“待会直接回家，姑父做了晚饭。” 　　“那就好，”薛奚对于自己没估计错误而松一口气，然后探头对门外招招手，陶迎迎抱着个素青色的礼物盒进来，原本放在车上，刚好去取了过来。 　　“这是——？”沈栖秋自然不会认为那是送给自己的，然后便迎上了薛奚招牌微笑。 　　“给沈教授的新年礼物，就拜托你帮我转交啦，那我就去跟她们汇合啦拜拜。” 　　薛奚一气呵成把话撂下，然后趁机将礼物盒往沈栖秋怀里一塞，在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挥挥手然后牵起陶迎迎的衣袖就往外边溜。 　　是怕当面给礼物沈教授万一还是不接受怎么办——她的脾气可是有目共睹的。 　　才不是因为沈栖秋当时拒绝给地址所以报复的缘故。 　　薛奚理直气壮。 　　留下沈栖秋抱着礼物盒在原地：…… 　　薛奚在礼盒里留了小纸条，声明送的茶叶是自己囤的，珊瑚绒针织护膝是自己做的，两样都值不了什么价钱。尽管如此，回到酒店之后，薛奚还是有些紧张兮兮的，不时瞅一眼微信，生怕收到沈教授的批评——当年毕业论文期间查看邮箱都没这么紧张。 　　大概是晚餐时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砸了下来，成功避开薛奚落地。 　　沈教授拍了照，回复过来表达感谢。虽然也提到下回不必这么费心，但薛奚自觉提取背后信息，想来是喜欢的意思了。 　　…… 　　三审过后的第二天是试镜，约的是上午。 　　基本进展与预想中一样，也因为一开始薛奚就特地叮嘱过洛知筱，不用透露自己的名字的缘故——面对导演组，薛奚还是很淡定的。 　　就当对方是*没有任何关联的陌生人就好。 　　除了最后，总导演像是好奇，提问了句：“可以告诉我‘妖狐传’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吗？” 　　答案不难查，也不是什么机密。薛奚稍作回想，就作了答，然后就是礼貌道别，并收获对方客气回复一份。 　　“感谢薛老师今天过来，我们有后续结果会及时联系您的。” 　　薛奚一琢磨，这套说辞，就是基本稳……掉了。虽然与设想一致，但平心而论，被否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回到酒店，因为昨天三审结果不错，虞老师大方给她放了整天试镜假。明天开始便是身心投入晚会准备之中了，薛奚准备抓紧时间摸鱼玩耍。 　　却在晚上收到来自洛知筱的消息。 　　今天不是周五呀？薛奚有点意外，然后戳开微信，迎面而来的是—— 　　‘薛老师你终于肯看看我们小云了！！’ 　　‘感动！！！’ 　　薛奚：？？？ 第83章 最近看什么剧？ 　　这个语气,一看就是非工作状态的洛知筱。 　　薛奚有些云里雾里捧着手机发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头一句话里的‘小云’指的就是“心愿云”这部电影。 　　……难道是今天试镜的事被她知道了？ 　　不应该、不应该,薛奚记得没错的话,之前那些试镜之后直接被否在导演组那关的演员，也都没一一告诉洛知筱具体是谁。 　　因为给的权限足够,因此只有在导演组初步认定之后,才将名单告知她。 　　薛奚一时间没想出缘由来,于是心底估摸着，难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这么一琢磨，她也没来得及回复信息,而陶迎迎的通话邀请窗口率先蹦出来。 　　“小陶？”薛奚按了按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 　　“奚姐，我收到‘心愿云’导演组发来的确认信息了！” 　　陶迎迎一开口就把薛奚震得愣住,现在拒绝人都这么迅速直白吗？她还以为那边要按流程拖个三两天,然后再委婉回复，表示‘抱歉——’之类。 　　因为只是通话，没有连接摄像头,因此对面的陶迎迎看不见薛奚变幻神情，也没得到应声,于是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给出答复这么迅速，不过果然和奚姐你说得那样，今天的试镜挺顺利的。” 　　“嗯,”薛奚对着电话那边应道，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等、等等…… 　　上午的试镜结束之后，出去时她确实跟小陶说了‘我觉得还挺顺利’之类的话语，但那也是客套型的说辞,后边也补充上‘但我觉得剧组对这个角色很看重，估计不太好拿到手’，这类补丁也是为了铺垫。 　　等到对方发来婉拒邮件时，好让小陶有个心理准备。 　　但现在—— 　　“…他们*确认信息是怎么说的？”薛奚忐忑且谨慎开口问道。 　　“啊？”陶迎迎有些不太理解的声音传过来，随即又续上，“邮件里说是想邀请奚姐你参演‘心愿云’中女二号的角色，希望能约个时间洽谈档期和片酬。” 　　“……”薛奚沉默。 　　“奚姐你放心排练就好，”陶迎迎语气高昂，从她那边传来另一个熟悉声音应和，应该是小孟，两人住在一个标间里，“我和孟孟会去跟他们谈的。” 　　“嗯…，我相信你们。”这点倒是确实可以放心，薛奚掩饰复杂心情，这么干巴巴回答。 　　“那奚姐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你啦。有什么事我再在微信上跟你说。” 　　薛奚看着通话挂断，再一对照洛知筱的发言，就完全反应过来了。 　　……剧情不是这么走的呀。薛奚抓抓头发。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插手这部电影的缘故。她蹙了蹙眉，思索起来，又觉得也不至于，就算等到蔚然发现这部电影，到时候也会邀请自己去参加试镜，然后也会—— 　　总不能是‘薛奚’就不该继续娱乐圈事业的缘故。 　　薛奚把自己薅乱的头毛统一往后拨，然后拿皮筋简单扎起。她再将重心往后倒，倚上椅背，视线盯着手机屏幕上至今未回的消息继续呆了呆，决定面对现实。 　　先发个猫猫表情包将这件事具体经过糊弄过去，毕竟不用自己说，对方大概也能猜到，作为女主的应蔚然在这件事里应该起了不少作用。 　　然后薛奚再次郑重申明：‘……我不想掉马！！’ 　　洛知筱作为有职业道德的代理人，对于客户提出的要求，当然也要郑重答应并满足。 　　薛奚这才稍稍放下心，又搓搓脸颊，默默感叹：……一个不小心，居然还真带资进组了。 　　…… 　　继续想这件事也不是办法，薛奚干脆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充实一下今天剩余的假期。 　　首选当然是开直播学习，正好暗搓搓夹带私货，顺便安利安利妖狐传。 　　薛奚在酒店房间里的桌子上铺好桌垫，摆上电脑平板，架好摄像头调整角度，动作熟络，是个成熟的不需要零壹再指挥的up主的。 　　很快，黑胡桃木色的桌面就摇身一变，成了个简易直播现场。 　　薛奚摊开笔记本，再将平板上同步的日语app打开，这也是更新之后的功能，原本只在手机上的语言软件，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同步到别的设备上边。 　　同样，别人也是瞧不见的。而直播中的镜头角度也使得画面中不会出现平板正面，只有和谐版本，在旁人看来就是电子屏幕上贴了防窥膜的效果。 　　薛奚倒是不急着进入直播状态，而是瞅了眼在线人数，这两周应该是大学期末周，……这么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安利了呢，还是等到妖狐传再播一播，再卖安利。 　　正好零壹及时在脑内提醒，此时安向霖也在直播间内。……最近没工作吗，怎么正好自己上线的时候他也在。薛奚心里嘀嘀咕咕，想了想对方在群里的发言，还真是没工作，正在年前赶论文进度呢。 　　想到这里，薛奚怜爱之心盖过了嘀咕吐槽。于是她落在键盘上的指尖也顿住，随后敲了几下退格键，把刚才的话删除，改成中规中矩鼓励：‘写论文写作业准备考试的都加油鸭！’ 　　还附带一个并不符合自身形象的可爱颜文字，输入法自带的。 　　敲键盘结束，常规学习开始。 　　而零壹只是在日常任务时间完成的时候，轻轻嘀了一声，用来提醒。两人培养出的默契足够，并不会干扰到沉浸其中的薛奚，又正好能够提醒她注意接下来的安排。 　　伸个懒腰，薛奚翻了翻后续增长的评论，挑几句回复，并解释道自己最近工作会有点忙，春节前后家里也有事，因此直播频率也会下降。 　　家里自然是没什么事的，就算是‘薛奚’，也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春节的习惯了。半真半假的谎言更真实，主要还是为了迷惑某人—— 　　而对于薛奚提到的直播频率下降一事，自习室里的人均见怪不怪。 　　…… 　　微博热搜最近被“醉是人间”以及一众主角配角的词条占据。 　　#醉是人间全员飙演技#、#陈溪月凌闻#、#凌闻眼神演戏#、#何昭昭哭戏#、#人间绝美#…… 　　但最引人关注的，应该要数刚刚飞涨的两条对应热搜。 　　#随意点吐槽醉是人间#、#孙申回应# 　　薛奚是排练中午吃盒饭的时候，收到的来自陶迎迎的总结推送。她点开来粗略扫过两眼，便觉得咀嚼着的，刚刚还吐槽干柴的鸡胸肉，一下子就变得香了起来。 　　果然吃饭还是得有下饭菜。 　　“随意点他们家老板是个嘴毒挑剔又完全不给面子的，”陶迎迎捧着盒饭也凑近来，边跟薛奚解释，“据说是有后台，不然早因为得罪人被——” 　　薛奚觉得有趣，但也好奇：“之前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薛奚’对于娱乐圈的记忆也没有这号人物，因此这个问题可以大方问出来。 　　“唔…奚姐你之前在国外，不了解也正常，近几个月的话，他们家也低调做人，没更新，”陶迎迎咬了咬筷子尖，“好像是说老板家里有事，微博上也挂了归期不定的请假条。” 　　“所以人间他们这回这么荣幸，刚好就撞上人回归的口上了。”薛奚了*然，然后继续就着饭，看起帖子里这个事件的详细复盘经过。 　　首先是‘随意点’微博前天突如其来的营业，把被鸽半年的粉丝吓得不轻，差点以为盗号那种。 　　其实也就是简单一句话：‘最近在看什么剧？’ 　　不管是粉丝还是闻风而来路人纷纷解囊安利，最后成功将“醉是人间”顶到热评第一。 　　薛奚看到这儿不经顿住筷子，思索起来，按陶迎迎所说，这个账号的一贯风格——那么将人间推到台前的人，到底是粉还是黑？或者是那种一粉顶十黑…加上看热闹的占多数，由共同形成的结果。 　　接下来就到了今天上午。 　　微博再次营业，这回是直接发了个长图，标题简明扼要：《‘醉是人间’，醉的是我还是导演和全剧组？》 　　篇幅不算洋洋洒洒，是他一贯扼要、直击要害的文风，然后便将整部剧从头到尾批了个遍，大致是说：节奏缓慢，人设崩坏，又不知所云，硬拗逼格，还要加支线企图营业群像，最后倒是学了个四不像出来。 　　当然，还是留了点颜面，好恶分明的，在开头如是夸道：宣传肯下资本，特效制作看得出来，也是尽力而为了。 　　不加这句还好，加了之后的嘲讽效果，简直拉到满点。言外之意不就是说，除了这两者全无长处，只剩水军砸钱砸得多了吗。 　　薛奚扯扯嘴角，忍不住给他在心底点了个赞。对家的对家就是自己人。 　　她继续往下看。孙申对此倒是反应迅速，以制片人的身份出来对峙，毕竟这件事营业得当，也是一波大热度。 　　尽管他的发言，绕绕回回一长段，薛奚不是太想看。就看了看贴主精辟总结：这位孙导，或是孙制片人的意思很简单，先是卖了一波惨，剧集制作辛苦，然后夸了一波全剧组，大家都是好样的，最后才是回应内容，大方邀请‘随意点’的人继续往下看，看完全集再做评价也不迟。 　　薛奚也借着这场好戏顺利吃完盒饭，刚想摇头，就看见近在边上的陶迎迎又发过来一条推送。 　　视线瞅过去，果然饭没吃两口，近在前线吃瓜了。 　　推送过来的是同一个贴主发的最新贴，标题“报！！！随意点给出回应辣！！！” 　　够吸引人好奇心的，这么想着，薛奚把帖子戳开，然后唇角忍不住勾起，努力才忍住笑意。 　　还真是完全两个风格的回应，只见微博如是写道。 　　【随意点V：太长，不看。】 第84章 我知道你在家！ 　　‘随意点’的这个回复,可以说是一语双关，既吐槽了孙申的回应长篇大论，让*人不想看完,又是与自己刚才点评里吐槽到的节奏慢、过分赘余之类话语相互呼应。 　　薛奚忍不住做了阅读理解,又犹豫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解读过度,于是下滑页面看了看评论,果然大家也都是这个感想,那就放心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爽归爽，薛奚还是有些疑惑。 　　按道理说,……起码就薛奚当时是试镜“醉是人间”之前，看的那部分剧本,以及与陶迎迎一起了解到的团队情况,这部剧整体水平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编剧很会写，团队里不乏有稳定高分产出的成员，而后进组的演员,平均水平应该也是不差的，哪怕闻凌——薛奚没能看下去他之前热播的那部剧,更多因素也是在于剧本身不合胃口，而闻凌的演技，应该也在平均线往上。 　　尽管孙申的存在实在是让薛奚降低不少对这部剧的好感,但在看过‘随意点’的评价之后，可以说是…… 　　薛奚甚至怀疑，难道这是简幸披的马甲，才吐槽成这个样子？？ 　　这个念头过于荒谬了，而且看起来风格也不像,薛奚迅速在脑内挥散，并忍不住泛起好奇心。 　　但是自己又真的……看了就困，也没有空闲时间去看十多集，以及这周即将又要更新的十多集。 　　咦，想到这，薛奚又想起来，原本盘算着两部剧结局播出，应该正好差一天。但是醉是人间的播出形式恰好是会员提前一天看更新，那么…… 　　“妖狐是不是和他们结局也正好撞在一块？”薛奚忍不住开口。 　　陶迎迎有些疑惑她突然提起这个早就知道的答案，但还是认真点点头：“对呀。” 　　薛奚：……懂了，就我不知道。 　　不过都撞这么多了，也不差一个结局。薛奚挥挥念头，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琢磨着，得找个熟悉的，靠谱的，口味又正常且不是‘醉是人间’相关粉丝，但又不能先入为主对对方有不良观感的—— 　　这么多限定词一加，薛奚摸摸鼻尖，有点难。不过…… 　　“零壹，林先生，小林老师？”薛奚脑内呼唤。 　　“——系统不提供该项服务，叫什么都没用。”零壹被唤出来之后，就迅速且精准地读取了念头，然后残忍拒绝。 　　“但你之前还跟我一起看剧吐槽来着。”薛奚在心底抗议。 　　“陪伴服务包含在系统程序内部，但单独行动，并提供剧集分析，则是另外的价钱了。” 　　薛奚精准补充道价钱二字，“多少钱？” 　　“是宿主目前支付不起的积分，需要具体查询吗？”零壹干脆询问。 　　“……”薛奚的念头熄灭得迅速，很快决定不自取其辱。这段时间积分没有什么花费，薛奚自诩也攒了不少，但要这些在零壹口中还是支付不起，那*就没必要，将全部身家投进去，就为了满足好奇心。 　　于是她换了个思路，改问陶迎迎：“小孟她是不是不清楚我和孙申之间那些事？” 　　得到对方疑惑但肯定的回答之后，薛奚满意点头，然后将自己想让人带薪看剧了解对手的想法全盘托出：“你觉得怎么样？” 　　陶迎迎两眼放光，便将筷子一敲：“——我这就跟她说。” 　　“不急这一时，”薛奚拉住她衣袖，然后指指盒饭，“吃完午饭再说。” 　　除此之外——薛奚将‘随意点’的主页戳开，看到新置顶的微博，若有所思屈指挲了挲耳垂。然后她凑到刚刚吃完饭的陶迎迎身边。 　　这样、那样…… 　　这个宣传方法怎么样？ 　　…… 　　薛奚拿小号关注了‘随意点’的官方微博，说是官方微博，在薛奚晚上睡前考古吃瓜的过程中，她也迅速发觉，这更像是他们家老板的一言堂。 　　本来就是个小型工作室。 　　第二天中午，照例刷完别的，薛奚又打开一言堂主页，映入眼帘的是之前那条‘最近在看什么剧’的置顶，和昨天一样。 　　薛奚再次戳开，率先看到的当然是原本被顶到热评第一的“醉是人间”。因为在‘随意点’发完长图点评之后，还专程回到这条微博来，回复了那条热评，写道‘已阅’二字。 　　实在是够能拉仇恨的。 　　但说他是‘原本’，那是因为……薛奚唇角轻挑，顺利看到了取而代之的新·热评第一，明晃晃写着‘妖狐传！真的好看！！’。 　　就是没想到效率这么高。 　　薛奚眼皮一跳，顺手将那个账号戳开。是个看起来不那么僵尸的僵尸号，简单翻了翻，有转发抽奖微博，有趣的段子，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比起真心安利的粉丝，他更像个过来浑水摸鱼的。 　　以及一夜之间突然被顶到热评最高处。 　　……站得是够高了。 　　就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昨天她与陶迎迎说的就是这件事。因为‘随意点’将这条微博置顶，还特地留了评论，虽然没有直说，但摆明了的意思就是打算从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里翻拍，选定下个目标。 　　而原先被选中的“醉是人间”正好是热评第一，相对应的，虽然当时妖狐传也有被提名，但被前排淹没，得翻一会儿才能瞧见，自然是不够数的。 　　因此薛奚便让陶迎迎去与妖狐传外宣的联系商洽，在这条微博底下投入点资金，相比起其他的花费，而且没有“醉是人间”的竞争，这点数目还是阔绰有余的。 　　这样如果运气正好，就能免费捞来一次‘随意点’的点评曝光，虽说确实有风险，看看前面那些被吐槽过的案例就知道了，但毕竟富贵险*中求——或者说是双刃剑之类，之前也有不少没得名字的剧或者电影，是在被他点评之后再度曝光，引起不少热度的。 　　这回工作室突如其来断更大半年之后再次有了动作，又正好给了自荐渠道，当然得抓紧机会好好利用了。 　　薛奚脑内拨了拨算盘，觉得这时候应该是最划算的。 　　就是难免还是有点紧张，像是汇报完工作，等着领导审阅给点评意见，等待的那一小段沉默时间是最让人绷紧神经的。目前“妖狐传”因为本身受众有限，曝光机会不多，得到的反馈也有限，但基本上除了恶意带节奏差评的，或是吐槽特效不行，其他倒都是好评居多。 　　只是没想到顺利过了头，这才过了一晚上，昨天夜里吃瓜时还没上来呢。薛奚心底给小陶工作能力点赞，准备这段时间结束，给大家发年终红包时，额外再包个大的塞过去。 　　想归想，物质上的奖励当然很重要，精神上的夸奖也不能少。薛奚敲敲键盘，私聊发过去夸赞话语，附赠老年人点赞表情一条龙。 　　‘其实从数据上来看……’ 　　陶迎迎很快回复，第一条看着有些欲言又止，薛奚眨了眨眼睛，等她下文。 　　‘应该是还有一波人在帮忙将这个评论热度顶上去，我猜测可能是孙申那边的人。’陶迎迎被夸得脸烫，于是诚诚恳恳如实相告，无功不受禄。 　　薛奚挑眉，刚才还在盘算这么效率该是花了多少钱的心一下子平和许多，反倒乐了起来。那倒是得感谢一下对方配合默契了。 　　至于那边打得什么算盘，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出了丑，就顺便想拉别人也跟着下水呗——对他们来说，倒是顺手的事。 　　薛奚为某孙姓导演无声翻了个白眼，然后挑了个小猫拍拍的表情包发给陶迎迎，‘那不是更好，花别人的钱，搞我们的宣传。’ 　　简直赚翻了好吗。 　　…… 　　第二天又是彩排，因为目前几轮审核，同时也是删减节目单，择优继续。哪怕到了倒数两轮，也有可能被婉拒而前功尽弃，因此团里的人，就连幺儿都无心再追这周的剧，全身心投入准备之中。 　　她还在薛奚耳边嘀嘀咕咕说着，准备到时候播完了一起看。薛奚闻言之后心里暗笑，倒是变心快得很，之前还央着要听剧透和后续发展，现在摇身一变，义正辞严起来，要自己千万不要提前透露剧情。 　　当然，表面上薛奚自然是一口应下。只是瞧瞧时间，就算自己有道德不剧透，等到了春节之后，剧情和观众想寄刀片的冲动应该早就漫天飞了。 　　前提是宣传计划顺利。 　　同样，她也无暇再多关注别的事情，比如当前已经播完三分之二的“妖狐传”，*再比如“心愿云”那边的洽谈和整部电影的制作进程，甚至连布置给小孟的带薪看剧、了解敌情的任务，也被她扔在脑后。 　　有靠谱的专业团队在，当然不需要自己事事操心了。 　　薛奚如今被团里其他人的认真氛围感染，只有一个重点，就是将这支舞排到尽可能完美的程度。 　　毕竟登上春晚舞台，撑起一整个节目，兴许是身为舞者的职业生涯中，拢共只有那么寥寥几次可能的机会。 　　只有在伴随零壹播放的白噪音助眠，安稳入睡之前的夜里，薛奚才有机会恍恍惚惚想到：……自己明明是摸鱼技能大师级选手，怎么就—— 　　第四轮彩排她们的出场顺序被安排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尽管比上一回少了一支舞团，但结束之后，也到了中午。从虞老师与导演组那边沟通回来，和缓的神情来看，整体表现自然也是不错。 　　于是彩排结束后的紧张心绪成功落地，薛奚从包里翻出一上午没摸的手机，准备看看有什么新动态。 　　热搜相对直观。 　　然后她很快被字数最多的那条吸引了视线，定睛一看，只见那行字显示…… 　　#妖狐传你更新呀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薛奚：……？？？ 第85章 哪个策划鬼才！ 　　所以是哪个鬼才策划想的热搜词条。 　　薛奚神情复杂,同时脑内已经开始响起熟悉的语音条了。点开这条热搜，最近几条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进来发的微博，也大同小异都是：‘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为什么这条热搜能发语音啦！’ 　　时间有限,薛奚也不打算自己探究,不过看这一长条热搜上涨的速度，她隐约猜到,估计是和那个‘随意点’有关系。 　　遇事不决找小陶。 　　陶迎迎今天和小孟,还有她的陈师兄一起去和“心愿云”剧组会面,薛奚这边本就也不需要助理在场，跟着舞团行动就行。 　　这个时间点，对方顺利的话应该也结束了洽谈,果然，薛奚发出去的消息很快收到了回复。 　　‘奚姐你稍等一下’ 　　‘没事,不着急。’薛奚敲敲键盘,然后应了声队友的招呼，便先将手机收起，拎起包跟着舞团里的成员出去,准备坐大巴回酒店。 　　早上彩排，中午短暂午休,下午继续去舞蹈室排练—— 　　安排的明明白白，前咸鱼选手薛奚只需要跟着游过去就好。 　　大巴上固定座位落座，薛奚这才重新把手机掏出,毕竟室外虽然就一小截路程，但实在*很难让人愿意将手从温暖的衣袋里伸出来。 　　直到上了车，司机也提前将空调热风打开，这才觉得温暖起来。 　　陶迎迎口中的稍等确实是稍等，这也才几分钟过去,薛奚和她的聊天窗口已经迅速被前因后果占据。 　　薛奚看了看，果然自己的预感再次成功准确。‘随意点’也确实发布了关于“妖狐传”的评论长图，比起“醉是人间”得到的先扬后抑，她们剧组则是标准先抑后扬。 　　开篇就被就着布景、特效之类受资金限制的因素点评了一番，然后转折，便是‘随意点’风格的夸奖。另外还有专门针对演员的篇章，其中还特别点到薛奚。 　　说得也确实独到精准，他提到：薛奚在整部剧里，作为新人演员，又面临分饰两角的挑战。与别人相比，确实技巧欠缺，台词功底也有不足。但她也有优点，那就是有眼光，而且运气好。可以说这部剧的角色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出来的，再加上导演水平不俗，种种因素环绕之下，塑就了剧中的她。于是缺点，反倒成了灵性所在。 　　简幸、简大编剧熬了一宿特地改的剧本，后来拍戏过程中也是商量着，继续修，才修完的最终版本，可不就是近乎‘量身打造’了嘛。 　　薛奚看到这，忍不住摸摸鼻尖。这也可以说是自己收获的，第一个关于表演的点评。而以如今的心境看来，确实没错。 　　接下来是那个热搜……薛奚往下看消息，才发觉完全是阴差阳错。 　　并不是由陶迎迎她们或是公司那边策划出来的，而是有人在转发并评论里玩的梗，结果就意外成了热转热评，被一种‘哈哈哈哈哈’附和，紧接着就被闻风而动改成了热搜tag。 　　然后便被花式改编，用来催下周的更，毕竟还有四五天要等，实在难熬。 　　于是妖狐传的官方微博也跟着搞事情，顺势而为，发布了一波催更活动，带tag花式产出，最后将会在完结之后随机□□主演亲笔签名的宣传海报等物料。 　　薛奚看到这个活动，隐隐觉得手腕发疼。……就是之前被压着没日没夜签名那些吗，她还特地没忘记，给蔚然和安向霖各自留了份大礼包，就是没机会送出去。 　　官方出场，自然也拢来不少热情参与的选手，将热搜排名再往上送了送，也给官博原本可怜兮兮的粉丝量增长了整整一个量级。 　　之后就是薛奚看到的，冲到了前排的热搜词条，反倒要比之前精打细算，费心宣传的那些效果更好。 　　自来水的力量，果真不凡。 　　薛奚也趁机又收拢一波表情包和同人图，然后抓紧午休时间，也跟着发了条带tag的微博，一起跟着凑热闹催更。之后她就跟小陶知会了声，准备继续下午的排练去了。 　　这段时间她的微博基本神隐，除了宣传妖狐传，其他时间都忙于练舞，抽空刷刷小号，也没别的什么营业项目。 　　目前节目没定下来，也没官宣，因此更不能透露行程。当时洛知筱那边也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薛奚含混说了有可能。于是一众粉丝也都不清楚，薛奚在忙什么工作，只有陶迎迎在群里稍作了解释：工作内容目前需要保密，希望到时候带给大家一个惊喜。 　　于是当薛奚结束今天的排练，回到酒店，瘫倒拿出手机，准备看看微博底下有无什么回应时，她看到的却是…… 　　‘催更我们来就好，你该休息就抓紧休息，该忙工作快去忙’ 　　‘签名物料有限，别来跟我们抢！’ 　　‘要不发自拍，要不去工作，选一个吧！’ 　　余下等等内容大同小异。 　　薛奚捏着手机的爪子僵了僵，扯扯嘴角：…… 　　不如躺平早点休息。 　　…… 　　与此同时，B市，某别墅区。 　　“这就是你干得好事？”男人坐在书房办公桌后，眼也不抬，话语间蕴着不显的怒意。 　　“……我。”被呵斥的人双手搭在身前，掌心拢着另边手指，肩膀压沉，脊背也弓着，脑袋低垂，大气不敢出，明明是冬天，屋里虽有暖气，但窗是大敞着的，他的额头却沁着汗，只勉勉强强挤出一个字来，好像要辩驳什么。 　　“不用说了，”那个坐着的男人厉声打断他话语，显然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而是嗤声冷笑，“过年你就好好休息，忙了这么久，就当放个假吧。你手头上的下个项目，就交给小何。” 　　“吴总我……我下回一定好好做！”那人正是孙申，他*神色惨白，之后便是一滴汗珠滚落。 　　放假的意思，自然便是要将之前的权力尽数收回，那么他多年在圈里替吴总的经营，转眼便做了他人嫁衣。 　　尤其是那个‘小何’，孙申低着脑袋，眸光里闪过一丝戾气。……那个姓何的懂什么，不就是靠卖自己妹妹，才拿到这个工作，白领着高昂奖金。 　　“小何他，怕是资历尚浅…”孙申斟酌开口，试图打消老板的念头。 　　“你资历足，就把这么一个闭着眼睛也能做好的项目，搞成现在这副局面？”吴总捏起杯子，又放下。 　　孙申动了动嘴唇，神情扭曲，怨气却说不出口来：要不是为了捧那位讨得吴总欢心的……而且哪有什么闭着眼睛都能搞好一说。 　　“当初是你招惹的薛奚？”吴总却突然转了个话题。 　　“她……”孙申闻言一怔，他原本以为吴总这回发火是因为项目亏空，照眼下的势头和风评，原本指望的后续收入根本赚不来在宣传制作上砸的钱。 　　没想到对方却提及了——可那位根本不是吴总喜欢的类型，孙申小心开口：“她是与吴总您有故交，还是？” 　　“她和安向霖关系很好，”吴总拧着眉，想起那位，还有那天餐桌上对方完全不给面子的表现，“至于安向霖…上边那个老头子现在老了，也开始怀起旧情来。” 　　“所以他不是你能惹的。” 　　吴总没有说出口的是，哪怕是自己，目前也不方便惹他。 　　孙申自然知道老板口中的‘老头子’指的是谁，吴总虽然称呼里占个‘总’，但那也是沾了吴家人的姓的缘故，真要论起来……不过安向霖，他怎么会—— 　　“他不是和安仲学才是一家…？”孙申没忍住开口。 　　“他们俩算什么一家，”吴总语气依旧冷得很，也没打算解释，“你只要记得我说的那些就行。” 　　……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薛奚却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紧接着“妖狐传”热度大幅上升，数据也呈开始逆袭的态势，随后而来的是陶迎迎那边将与“心愿云”剧组商洽的条件如数汇报。 　　没什么可以挑剔拒绝的地方，包括在原著中紧张兮兮的片酬，也因为薛奚和丁女士投的资金足*够充裕的缘故，剧组给出的价钱也跟着大方起来。 　　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也没别的理由好用来出尔反尔，薛奚点点脑袋，将合同要点再浏览一遍，就算是正式确定了这个角色。 　　再加上周五的时候，洛知筱那边汇报的消息里提到的，包括安向霖在内几人也确定进组，谈好了档期——总而言之，薛奚幽幽心想，除了自己这个大变数，其他倒是和原著里基本一致。 　　……说起原著，也不知道原书中的男主现在如何了。薛奚摸摸鼻尖，只觉得有些好奇，因此这个念头不适合直接去问蔚然，还是等有机会再议。 　　接下来又是新的一周，薛奚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起身。室内温暖如春，加上脑内零壹的闹钟作用，起床简简单单，但要是可以，她也想不起床。 　　昨天是周日，加上睡得早，所以…… 　　果然，零壹尽职尽责，开始播报起上周直播间的积分收入。薛奚也没多少期待，只是习惯了，除了第一周和偶尔有几回周日晚上恰巧遇到夜戏以外，其他那些周，都是周一早上准时听到零壹熟悉的电子音，播报增长。 　　最近期末周过了，又临近春节，直播间常驻人口下降不少，堪堪维持收支平衡。 　　因此这回应该也就……50点而已嘛。 　　哎，等等，50点是哪来的？ 　　薛奚正刷着牙，边胡乱想着等待零壹结束播报声，结果被预期两倍的数字一惊，差点将牙膏咽下去。 　　……嗯，这个葡萄味还挺好吃。 第86章 百分百镜头感。 　　按照薛奚这段时间的经验来说,自习室的积分结算，这周应该也就30点上下，运气差些,可能只有25点保底。 　　也就是眼下真实情况的一半。 　　所以另一半……是怎么冒出来的？ 　　薛奚回忆起上一次结算暴涨的案例——也就是被江小明,江同学做视频安利之后。难不成这回又上了哪个up主的测评栏目，蹭了热度？ 　　这么想着,薛奚先把刷牙工作认真完成,再询问零壹,免得出现牙膏谋杀某知名女星事件。与积分结算有关的问题，零壹也有足够权限查询，没过多久,薛奚正好准备下楼去吃自助早餐，他便开口：“没有查询到相关索要授权的私信,Y站内也没有新增录制了直播间内容的视频。” 　　前者查询起来简单,后者…… 　　薛奚习惯性重点跑偏带来*的疑问刚刚升起，很快得到解答：“系统有权限检索并阻断白噪音的流传，这个服务包含在基础套餐里。一经他人录制,音频将会失去原有作用，并被打上追踪记号。” 　　零壹尽可能用不那么黑科技的说法解释了一番,尽管薛奚完全没弄懂原理，但也恍然大悟。 　　也和之前她问过零壹的一个问题是差不多的原理，当时她好奇问道,自习室里的音频这么播着，别人不就能录制下来再使用？不怕被盗用吗。 　　当时零壹说了一大堆学术解释，薛奚也就理解到：总之不存在这样的情况，别人录下来也没有原版的作用。 　　言归正传，排除了这个可能之后——薛奚收回思绪,边下楼，边等着零壹给出后续。 　　“——排除常驻热度的积分以外，余下80%概率是由安向霖在视频采访中提及了自习室而带来的数据。” 　　零壹干脆将宿主并不需要的其他分析省略，直接将结果给出。于是薛奚与早餐厅遇到的舞团成员打招呼的手一顿。 　　然后零壹贴心补充，“视频已经推送给宿主了。” 　　薛奚将早餐挑好，端着盘子落座，然后便掏出手机和耳机壳来，就着早餐时间，观看解锁手机后直接显示的微博小视频。 　　采访拢共几分钟长度。 　　正好也有时间，所以薛奚没急着跳过其它问题，寻找重点。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双手满满，腾不出空来，只有耳朵有闲暇。 　　熟悉的是安向霖的声音，正好也是Y站的采访。 　　前边问题好像闲聊一般，然后便提到了他今年六月即将毕业的事，说起之前已经圆满落幕的提前版本毕业大戏，再说起最近在写的论文，然后——安向霖熟练卖出安利，点到即止，只说着自己最近在Y站直播间，全靠线上自习室续命，这才有脸面对导师。 　　薛奚唇角忍不住泛笑意，心里给他点个赞，又想着他这么卖力宣传，不会已经发现自己的马甲了吧？然后不自觉，便将方才集中在餐盘上的视线挪到手机屏幕上。 　　安向霖坐在沙发里，环抱着Y站的吉祥物。深色高领毛衣，细框眼镜，还有稍长发丝在脑后扎起一撮小揪。 　　薛奚的视线无意识凝住。恰恰好，安向霖偏头听完主持人关于是否考虑恋爱的话题，然后他将目光看向镜头，就好像对视一般，使得薛奚下意识错开，看向别处。 　　而耳机里依旧传出他的嗓音。 　　“这种事需要看缘分，如果缘分到了，那就是水到渠成。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幸*福得等不及要公开宣告。” 　　“至于会不会告诉大家那个人是谁……我会尊重她的意见。” 　　薛奚摘下耳机时，那个清朗的声音好像仍萦在耳边，她捏了捏有些热意的耳垂。 　　是北方的暖气片过于厉害了。 　　…… 　　积分插曲一过，薛奚强压住飘忽不定的心神，投入练习之中去。随着二月份的临近，彩排也逐渐密集起来，节目单也基本定下，这也意味着薛奚所在舞团节目只要不出意外，就能顺利登上春晚舞台。 　　薛奚还从沈教授那边蹭到一份完整的单子，并不是只有舞蹈类节目组的那种。也不是什么需要绝对保密的内容，因为接下来的彩排也要将各个节目汇总起来，一并排练，到时候也都能看到。 　　沈教授随手一塞，薛奚也就随便一看，视线先落在节目顺序排在零点附近的“风鸢”，再往上……倒还真让她看见一个熟悉名字。 　　或者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又是安向霖。 　　最近他的浓度优点过高了吧。薛奚心底吐槽，面上神情也闪过一丝复杂，正好被看过来的沈教授注意到。 　　“看到喜欢的人了？”沈教授开起玩笑来也是那副认真神情。 　　薛奚难免一滞，然后摇头：“…不是，是正好看到一个朋友。” 　　此时此刻，她也有点说不准，刚才那瞬的念头算是什么，听到沈教授说起‘喜欢’二字时，闪过的不明悸动又是什么。 　　说不准，不应该。 　　…… 　　妖狐传也终于在催更声中迎来新的一周的更新，至于“醉是人间”的动静，据陶迎迎观察，好像宣传势头明显削减不少。 　　此时的学生党也都进入了假期，剧集流量跟着上去，官博更是抓紧放出各种新鲜花絮物料，又忙着抽奖。薛奚对此表示：非常期待周五大结局更新之后大家的表现。 　　结果没赶上热乎的反馈。 　　那天的彩排持续到深夜，最近习惯了早睡早起生物钟的薛奚都忍不住哈欠连天，去找洗漱台洗个手清醒一下时，恰巧遇到了前两天刚被自己吐槽过浓度过高的安同学。 　　确认过高领毛衣和长风衣，还有脑袋后面的小揪，确实是本人。 　　薛奚脚步顿住，一下子觉得自己足够清醒了，这时候转头回休息室，来得及吧？然后她迎上了视线。好，懂了，来不及了。 　　于是薛奚主动开口打招呼：“……你也找厕所吗？” 　　这个开场白有点奇奇怪怪，但并不妨碍安向霖顺势应声，然后抬手一指拐角处的标牌：“应该就在那。” 　　洗手台是共用的，水声哗啦啦冲散了薛奚可能是单方面的奇怪情绪，于是闲聊也顺利起来：“之前答应你的签名海报，还有蔚然的*那份，到时候年后有空给你们。” 　　安向霖抿唇露笑，将水声关掉：“我还没有祝贺薛老师，妖狐传确实很好看。薛老师之前送我的那个妖狐周边，我也很喜欢。不过好像没对外贩售？” 　　薛奚有些意外他也在追剧，至于周边……薛奚后知后觉回忆起给他的那份新年礼物里，塞的是个针织狐狸，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是妖狐周边。但她还是补充道：“那个不算周边，是我练手……确实是独一份，正好巧合比较像。” 　　安向霖露出了然神情，但在薛奚看来，总觉得对方像是故意诱自己说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便继续话题。 　　“到昨天为止的更新我都看了，可惜今天回去也来不及补结局，”安向霖摊摊手，很是遗憾，“希望我看之前不要被意外剧透。” 　　薛奚比划了个将嘴上拉链拉拢的动作：“我保证我不剧透。” 　　安向霖视线定定片刻，然后低笑出声：“我相信你。” 　　薛奚下意识抿了抿唇面，听见他也自然岔开话题，继续说道：“之前你在群里提起的，那个孙申的事情。” 　　“啊……？”薛奚反应过来，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点。 　　“他背后的人，和我爸家那边有点亲戚关系，”安向霖说道，然后顿了顿，补充，“就是上回吃肺头汤和咸蛋黄狮子头那顿，约我在那个餐馆吃饭的其中一人。” 　　薛奚觉得对方提出的记忆点恰到好处，并且迅速回想起来，顺带着想起当时在餐厅顶层见到的，孙申跟着的那个‘吴总’。 　　怪不得当时私房菜馆里，好像觉得背影有些眼熟。 　　“孙申这回亏得厉害，”安向霖继续说下去，“主要是他们想着和妖狐传同期播出，还有各项宣传，特效制作，都赶工期才结束，本来前期投资就超了预算。还有试镜的时候，他不专业的行为。” 　　“再加上你们剧组的作品足够优秀，”他说到这里时眉眼含笑，又好像带点讽意，“他背后那位也发觉了。又恰恰好，我让那位误以为，我要向上边进点谗言。” 　　薛奚听他说得风轻云淡，却也已经在脑内将整个故事补全，也从语气中听出来，安向霖似乎与他父亲那边的关系……果然僵持。 　　“总之，”安向霖转过身，不动声色之间，好像将距离也微微拉近半步，“之后孙申也没资本浪费在恶意竞争上了，可以提前开始期待他的小视频了。” 　　薛奚扑哧笑出声来，好像已经脑补了那个画面：“——一起期待。” 　　…… 　　到一月中那次豪华套餐续费为止，薛奚一共攒了四个小道具，主要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囤积癖发作，就算遇到可以使用*的场面，她也忍了忍，没用出去。 　　这四个分别是‘百分百镜头感’‘你说我举不举’‘就要你做噩梦’‘超全能翻译王’ 　　都是残缺版本，先不说后边几个。至少第一个抽到的镜头感，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用在各种摄影摄像上再合适不过，可以说是鸡肋中带着一丝实用。 　　然后薛奚掐指一算，觉得逢年过节，用这个倒是正好。 　　当然掐指是虚的，薛奚只是……大年三十，即将登上春晚豪华舞台，特效美术都远远比之前的开幕式舞台上不止一个档次，唯一熟悉的是周围的同伴，还有自己身上的加强版服装。 　　她就是心里紧张。 　　干脆技能一开，谁也不爱—— 　　前奏声渐起，她直身敛眸，静待灯光落下。 　　然后便是梦回大唐。 第87章 蹭个夜宵口粮。 　　书中的春晚现场与薛奚原来世界中大致相仿,只是没有以前那些熟悉的晚会常客，而薛奚也挑不出别的区别来。 　　毕竟之前过年，她都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面前的电视放着晚会,但薛奚的主要战场当然是在微博上，参与段子手狂欢。 　　而这回,直到下了台回到休息室里,她才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仍有些恍惚。不过薛奚之前猜的没错，残缺版本的百分百镜头感，用在舞台上,哪怕只用到短短几分钟，那也是不浪费的。 　　那种感觉,更像是最佳状态的本能接管身体,然后在大众视线面前，表现最完美的那面。 　　‘镜头感’的镜头，指的并不仅仅是狭义上的那个意思。 　　心中有思量,薛奚也就比同行的队友慢了半步走进休息室，迎面而来的快门声,此时技能还在保持时间内，根本不需要她有什么反应，身体先快一步接管了表情管理和拍照pose。 　　“不愧是奚姐,抓拍也这么……”陈师兄低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照片，至于称呼，他也随着陶迎迎叫法，叫顺口了。 　　下一秒，他就被原本各自忙着补妆的舞团成员给团团围住——之后,休息室里便此起彼伏响起赞叹声音。 　　薛奚：……茫然。 　　此时距离零点将近，再之后过几个节目，便是晚会固定保留节目：难忘今宵。因此薛奚这时还没法换下身上这身可矜贵的，只得小心翼翼，生怕勾了丝。虽然舞台上好像更危险些，但当时来不及想别的，只能把念头通通堆积到眼下了。 　　所幸还有陶迎迎和陈师兄两人一道在旁边看着，安心许多。 　　休息室门扇又响起叩声，陶迎迎距离那边近些，于是瞅了圈屋里，没什么事，便边起身准备去开口，边开口说道：“是哪位呀？” 　　没有得到回应，先从门缝里进来的是一个摆满小蛋*糕的盘子，然后是尹一泓的脑袋。 　　薛奚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他和安向霖，还有另外两人，是凑了个合唱节目，就在她们风鸢之前，因此忙着准备出场，也没机会看到表演。 第一回 从沈教授那看到节目单的时候，阴差阳错之下，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名字，而是瞟见了同个节目里其他并不相熟的两人，之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安向霖三个字上。 　　至于小蛋糕……薛奚不动声色，咽了咽唾液，还真有点饿了。 　　“奉命来给各位姐姐妹妹送点夜宵——魔芋粉做的，没法带太多过来，但是暂时填填肚子还挺方便。” 　　尹一泓这张脸一出现，自然引起众人叽叽喳喳小声议论和视线关注。 　　前阵子妖狐传结局播出，给编剧寄刀片和求续集的热搜纷纷爆红，相应的，各位主演的人气也跟着高涨许多。再说他原先虽然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代表作，但稳扎稳打，又是正统科班出现，本就有不少积累。 　　只是缺乏一些些运气。 　　而妖狐传这匹黑马横冲直撞，将新年的剧集市场搅乱，恰好便给他带来了机遇。 　　薛奚跟他打了声招呼，视线不离，闻言又扯扯嘴角，总觉得这盘有些熟悉。 　　小蛋糕很快分开，一人一块，基本正好，帮着发储备粮的陈师兄和陶迎迎也各自分得了一块，最后托盘到薛奚面前。 　　薛奚视线落在空空如也的空气中，然后抬眼，和咦声感到意外的尹一泓的视线撞个正着。 　　于是刚才那个隐约念头再次浮起来：总觉得这个数量，该是故意算好的。 　　不等尹一泓开口，也拒绝了其他有人表示自己不饿的说辞，薛奚主动起身：“那我就去你们那边叨扰一下，蹭个夜宵口粮？” 　　尹一泓刚要邀请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总觉得那位的计策已经被看穿了，然后他讪讪想挠挠头发，又怕乱了发型，于是抱好托盘，乖乖点头。 　　后台此时还热闹，而由尹一泓带路，休息室距离倒是不远，短短几步，薛奚拎着裙摆，侧身进了屋。屋里除了安向霖以外，还有经纪人和助理，前者之前见过，后者倒是有些眼生。 　　没有同一个节目里另外两位嘉宾的踪影。薛奚抬眼瞧见还没关上的门，果然，休息室的名字也就只写着安向霖和尹一泓。 　　薛奚与屋里其他人打过招呼，像是有意无意忽略了正主，然后将视线落在一旁桌上特地摆出的一小碟蛋糕上，还是抹茶口味的。 　　尹一泓左右看了看，便将那碟端起来递到‘奚姐’面前：“特地给你留的——” 　　薛奚双手接来道了声谢，然后眉梢扬起，话音是对着尹一泓说道，视线却飘到安向霖那边去，迎上含笑眼眸：“特地？*” 　　尹一泓噎住，自知失言，干脆耷下肩膀，然后挪开视线嘀咕着发型有点乱，该整理整理，并拿这个借口顺便拐走屋里其他人，往休息室里边的位置去。 　　薛奚便在桌边椅子上坐下，碍于这身衣服，总有些小心翼翼的。蛋糕确实小，放在平时，也就三四叉子一个的分量，但今天是认真做了造型的薛小姐，需要慢条斯理，稳重吃完，虽然也没多花多久，确实饿。 　　然后再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她轻拭了拭碎屑，舌尖在唇面停留半瞬，心底想的是待会回去还得补下口红。 　　直到小蛋糕吃完，薛奚也没抬眼，而是捏着叉子戳起余下小块的蛋糕碎，边开口问道：“小安老师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安向霖也不恼，抿了口温水润润喉咙，然后答道：“因为只来得及做一份抹茶。” 　　薛奚指尖顿了一顿，也没想到答案这么……然后她放下碟子，神情流露无奈，抿抿唇面：“安大厨特地开小灶，直接开口，我当然就眼巴巴上门来了。何必要让小尹他绕这么大一圈——” 　　安向霖反冲她翘起唇角，露出笑意，回答时身形稍稍凑得近些，嗓音刻意压低，就好像只在耳畔徘徊：“因为闲的。” 　　“虽然也想早些见到薛老师，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总要有个合适理由。” 　　这个回答——前半句让薛奚愈发看透，眼前这位安同学的表面纯良礼貌，切开来估计是黑的，尹一泓根本扛不住啊。至于后半句……她抬手撩了撩造型垂下来的那缕发丝，试图掩住微微泛红的耳畔，然后生硬扭过些脑袋，将视线终于落在安向霖身上。 　　安向霖今天穿的是一身妥帖西装，尽管坐着也看得出来，格外衬他身形——只是比起这身正装，更吸引薛奚视线的是他别在上边的那枚胸针。 　　碎钻点缀汇聚成影影绰绰的弯月。 　　再眼熟不过了……正是新年礼物里，和狐狸挂件一起送出去的那个胸针。薛奚当时挑选时看到它，就下意识想起安向霖的那个微信头像，就好像异曲同工，轻易联想在一块。再之后看别的礼物备选，都觉得差了些什么意思。 　　因此薛奚自然不会认错。 　　只是没想到他今晚会戴着它。 　　门原本是虚掩的，两人又处在外间，可以清晰听到脚步声接近，然后敲门声响起。 　　“我是小陶。”熟悉声音自报家门，薛奚应声，让她直接开门就好。 　　陶迎迎踏进屋里，先与里间出来的几人以及安向霖打过招呼，视线落在薛奚也注意到的新助理上片刻，然后看向自家老板：“虞老师让我过来找奚姐你，她说早些回去再整理一下造型，就该准备待会的出场了。” 　　薛奚点头*，刚准备开口道别。最后的“难忘今宵”保留节目就在零点过后半小时，她瞧了一眼墙上的钟，三根指针也正好即将要在12点处汇合。 　　安向霖却抢先开口，站起身，视线看向陶迎迎，掌心合十：“再等一小会儿——” 　　陶迎迎不明所以，便将求助目光看向薛奚，而薛奚依旧没有机会开口，再次被外边前台传来的倒计时声音打断。 　　10、9、8…… 　　代表零点的烟花声响起。 　　安向霖露笑，目光与薛奚相迎：“新年快乐。” 　　…… 　　薛奚有点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仓皇回应，然后跟其他几人也道了新年祝福，再跟着陶迎迎一道回到休息室去的。 　　屋里暖气片工作勤勤恳恳，使得薛奚觉得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 　　耳畔是舞团众人的祝福声，薛奚坐在座位上，造型老师帮着她将妆容再做修饰，她捏着手机，短信和微信的动静不断。 　　直到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节目单将近尾声，所有人该准备上场的时候，薛奚终于完全回过神来，跟着一起上台，到排练过的位置站定。 　　今晚邀请的大部分嘉宾也都纷纷在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薛奚及舞团的站位稍稍靠后，但又偏中间，错落站开。 　　此时镜头感还在持续发挥作用，使得薛奚不至于怵场，因此她有闲暇将视线余光看向一旁。之前排练时，身边站的是尹一泓，但这回—— 　　又是安向霖。他露出招牌浅浅微笑。 　　没来得及多想，舞台灯光绚烂，拉开最后一个节目的序幕。 　　直到一曲结束，新的一年正式到来。薛奚感觉到有什么触及宽袖，隔着轻薄的纱，指尖微凉蹭到手背上，又稍触之后便挪开去。 　　有些痒。 　　使得心尖意动。 　　不知怎么的，她的身体仍由本能意愿掌控。手指骨肉匀称，润似暖玉，将那偏凉的指掌扣上，手心相贴，正好掩在宽松衣袖下。 　　又恰恰好，零壹提示百分百镜头感（残缺）使用结束。薛奚这才回过神，借着谢幕，仓促松开扣紧的指缝。 　　“……抱歉。” 　　她嘴唇微动，吐露出极轻的，只在两人间环绕的细碎话音。 第88章 介绍一下我姐。 　　薛奚最近很火。 　　妖狐传口碑爆棚,她作为新人，第一回 演戏就分饰两角，收获了圈里以不恰饭只喝西北风闻名的‘随意点’的夸赞,又靠着水仙cp席卷Y站。然后又因为春晚现场一曲风鸢领舞,收获好评和热搜上的绝美话题。 　　可以说是又向主线目标跨进了一大步。 　　妖狐传与醉是人间的那个赌约，如今的结果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至于孙申的那个小视频,简幸打了包票,说她去解*决。但也在几人商议过后,免了学狗叫那个条件，只要他愿意就早些年那件事道歉。如果不愿意——学狗叫也是可以的。 　　‘她就是天生该吃舞台这口饭的。’ 　　沈教授事后在微博也不吝夸赞，与她同为艺术指导的钱老师,更是大年初一，就联系上门。 　　薛奚有些心虚。 　　舞台效果要比平常练习和之前那几次彩排更好,大概率要归功于自己临时使用的技能,哪怕现在她古典舞技能又突破了一截，再上台表演一回，怕是也没那个效果。 　　因此对于钱老师的邀约,她只能不好意思表示回绝，也解释了一番：“舞台上那个效果只是……巧合,刚刚好有那个心境，但在之后可能就找不到了。”、 　　对她的解释，对方也表示了理解。 　　这个理由虽然听着有些虚,但也不算离谱，在艺术这条路上，心境二字确实是极关键的。 　　但薛奚主要不是在心虚这个。 　　“难忘今宵”结束之后，薛奚就跟逃似的，与舞团众人一起回了休息室,又一起簇拥着坐大巴回酒店休息。 　　她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也没睡着，就连零壹播放的助眠白噪音也一时失了效果。 　　这导致薛奚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裹着睡袍去给丁缘开的门。 　　大年初一，睡个懒觉到自然醒也没问题。丁缘昨天在酒店看了自家妹妹全程，又在微博上存了不少图到手机相册，今天起得也比平日晚不少。 　　但没想到薛奚更晚——明摆着像是刚刚醒，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昨天这么累，今天也确实该多歇一歇。 　　同时薛奚顶着姐姐从疑惑到怜爱转换的眼神，又赶在人对自己的眼底青色提出疑问之前，率先借口要去洗漱，就转身躲进洗手间里，轻叹了一口气。 　　目前她的纠结也没法跟别人说。 　　昨晚的暧昧……薛奚自觉虽然母胎solo，但又不是个傻子，从新年快乐，到即将谢幕时对方试探来的指尖，再加上之前的林林总总，她很清楚明白，安向霖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那自己呢？ 　　……问题就在于，自己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意思，更不应该对他的意思还脑子一抽做出回应。 　　理论上来说，她甚至不应该用‘薛奚’这个身份产生太多不必要的联系。 　　在娱乐圈发展，朋友关系避免不了，至于原身的亲人，那也确实是亲人，也避免不了。但安向霖…… 　　薛奚揉揉眉心，决定把那个名字按下去。 　　毕竟春节期间大家都忙，先冷却一段时间，等冷却结束了……再说吧。 　　“宿主你这是鸵鸟心态。” 　　零壹原本被唤出来商量，毕竟他是唯一知情人士了，但还没开始商量，薛奚就自顾自下了决定。于是作为拥有合理逻辑的程序，他冒头，然后直言不讳道。 　　再之后，就被薛奚毫不留情按了*下去。 　　总不能让丁缘一个人在外边等太久。 　　薛奚洗漱完，对着镜子，拿遮瑕简单盖了盖黑眼圈，总之看起来不那么辗转反侧了，气色尚可，这才开口：“姐——帮我从衣柜里挑身衣服呗。” 　　两人待会要去机场接丁女士和祝叔，然后在B市玩几天，算是过春节。 　　外边丁缘应声，等了片刻，薛奚也没等来自己的衣服，于是干脆溜达出去，就瞧见她在敞着的衣柜门面前犯难。 　　薛奚摸摸鼻尖，她也不太记得自己带了哪些能正经穿出门的—— 　　丁缘叹气，将挑选好的拎出来递给她，然后很快做好决定：“明天开始带你去逛街，先去金锦SOHO，再去……” 　　“……然后再去后巷路那边量个尺寸，订几身衣服。” 　　薛奚听着丁缘絮絮叨叨，突然萌生起一个念头：刚才那句为了省事的话真的说错了。 　　…… 　　于是薛奚切切实实，将某个名字忘在脑后几天，微信上也没有新的联系，其他人的聊天框成功将那个风景头像压了下去。 　　倒也不用努力忘到脑后，主要还是……逛街真的累。 　　期间薛奚和舞团几人道了别，退房之后，住到丁缘订的那间酒店的套间里去，包括三个卧室，以及客厅书房之类。原本客厅还是空空荡荡的，除了酒店原有摆设，其他都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结果三天过去，宽敞房间里已经积攒了不少包装盒、购物袋…… 　　应有尽有，恍如一个小型博览会。 　　当然不仅仅是薛奚一人的，丁缘与丁女士，甚至祝叔的也不少。 　　准备到时候快递直接寄回S市的家中，薛奚对自己的行李箱显然没有把握。这几天也基本将购物瘾过完，丁女士认同表示：“明天就不去逛街了。” 　　薛奚松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结果她转头看向丁缘，问道：“我记得你说，后巷那边是初五开始营业，对吧？” 　　丁缘点点头：“我预定了明天下午过去，这回先去量体，顺便也把布料挑了吧，下回不一定凑得准时机。” 　　薛奚有些云里雾里，挠挠耳垂，然后经零壹提醒，想起来刚才丁女士提到的后巷，就是万恶根源那天，丁缘提到的订制服装的地方。 　　既然听起来是一家店，那应该比逛商场好些。 　　第二天，依旧是由祝叔亲自开车过去，不知道是提前预约的缘故，还是来这里的人本就少的缘故，宽敞店家此时好像就他们这一波客户。 　　接待的人好像看出薛奚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每天我们店都只接待三到四波客人，过一会还有位预约的客人过来。” 　　这回来主要是给薛奚订两套正装，然后丁缘大*方承认，自己也打算蹭个薛奚的数据回去。因此丁女士和祝叔便由店员带领着，到后院去休息着，吃些茶点。 　　薛奚也就一边任由摆弄，记录一应数据，一边迎着丁缘打量目光：“…姐你要我的尺寸干什么？” 　　丁缘双手揣进衣兜里，抿唇露笑，然后摇摇头，夸张耳环也随之摆动，显然就是保密的意思。 　　薛奚也不追问，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刚想再闲聊些别的什么。就听见背后负责接待的店员的欢迎声。 　　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另一波客人。 　　薛奚原本并不在意，却注意到将视线投向那边的丁缘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店里是开敞空间，虽然在B市内环，但占地广。刚才量尺寸时，拉了半帘保证自然光线，现在便重新拉开，除了方向面壁的薛奚，其他人都能将室内一览无遗。 　　她将丁缘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底思忖，莫非是什么熟人同事之类？ 　　然后也跟着好奇转过脑袋去。 　　刚一迎上那边投来的视线，身体一怔，心绪浮起同样复杂的感受。 　　……谁能想到B市这么大，出来订个西服，还能遇到血缘上来说是父亲的那人呢。 　　薛奚能够体会到，包括之前的记忆在内，‘薛奚’对这位亲爹最多的感情，就只限于每年给他买个礼物回去了。 　　毕竟那个家也并不需要自己。 　　至于‘薛奚’的生活费，她的奖学金足够负担全额学费，还有剩余。再加上她还有份成年之后的大学基金，以及其他名下理财进账，尽管这位亲爹每年也尽职尽责打钱过来，但‘薛奚’只是将它们存在一张银行卡里，没再动用。 　　不需要动用，她也能活得足够宽裕。 　　思绪在脑海里转过几圈，又拉扯回来，被店员称呼为‘薛总’的人已经几步走到她面前，却看也没看丁缘一眼。 　　“回B市这么久，你也抽不出空回家来一趟？”薛彦闻长得高大，虽然因为年岁缘故，如今发福不少，但轮廓眉眼间也能依稀看出来当年长得不错时候的模样。 　　丁缘长得与他相像。 　　薛奚觉得他根本没认出自己的另一个女儿，而且一上来就这般语气不好地开口质问，也不顾还当着别人的面。 　　“……您之前说，让我不必再回去的。”薛奚顿了顿，沉声开口，同时余光注意到，店里的员工和师傅都自觉退开去，这一块区域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薛彦闻眉宇紧皱，然后才将视线注意到留在一旁的丁缘，显然不是这儿的员工，他看过去：“你是薛奚的朋友？我们现在有点事要谈。” 　　言外之意自然是要她离开，但连个请字都没有。 　　薛彦*闻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下意识以为这位看着有些面熟的，应该是薛奚那个娱乐圈里的同行，既然知道了自己和她是亲人关系，那本就该自觉挪位置才对。 　　丁缘把刚才想说出口的话语咽下。 　　当年离开家时，妹妹还小，但自己可不小了。 　　眼前这个男人——叫他一声父亲算是客气。他赌着一口气，把薛奚上学读书的信息藏得深，原本的消息来源，张姨，也因为家中的事情暂时不得不请了许久的假。据她说，回来时，小小姐的性子就像是变了个人，愈发安静起来，兴许是忙于学业，也很少与人沟通。 　　妈碍于离婚时的约定，加上工作缘故顾及不过来。等到薛奚闷不做声出了国，张姨却又恰好因病入院，之后才修养好。因此只来得及在得知她即将本科毕业，准备回来一趟时，抓紧时间准备礼物，由张姨代为转交。 　　而后薛奚很快再次离开。 　　而自己也是近几年站稳了脚跟，妈那边也稳定清闲下来。然后便遇到了眼前的薛奚，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妹妹一样的性格，而且比自幼体弱的薛奚更健康，而不是张姨说的那般。 　　她不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远离这个名义上的爹，给妹妹带来了什么。 　　丁缘只知道，是好的那方面。 　　薛奚余光留意到姐姐刚才转瞬的神情，很复杂，很难解读。 　　她眯起眼眸，微微昂头，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然后薛奚伸手去揽上丁缘肩膀，再开口说道。 　　“对了，爸，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丁缘，我姐。” 第89章 一定艳压全场。 　　气氛明显陷入片刻沉默。 　　薛奚介绍得淡定,就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一般，但那句话里的信息量足够薛彦闻反应片刻。 　　反倒是丁缘扑哧笑出声来，打破寂静,她也一改刚才的神情,大方开口：“好久不见，爸。” 　　她将最后那个音节咬得刻意,面上客气摆足。 　　薛彦闻神情阴晴不定片刻,这才从丁缘那张脸上看出熟悉来源。 　　薛奚此时觉得自己几乎能够听到磨牙声,但脑内跟她唠嗑的零壹很快反驳：“凭借宿主的听力，以及两人的距离判断，宿主你这是错觉。” 　　“…这时候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的,”薛奚心底吐槽。 　　而薛彦闻此时终于开口：“既然你们俩都在B市，过两天回家里来吃饭。正好见见你哥和你弟弟。” 　　薛奚愣了愣,但没把神情摆在脸上。 　　我哥？我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丁女士还有儿子。 　　“按年纪算,也都是你弟弟，”薛彦闻转向丁缘说道，大概是因为刚才没认出来的缘故,他的语气相较一开始和缓了一些。 　　“我妈可没给你们*薛家生个儿子出来，噢,还是两个。”丁缘话语间带着一丝嘲讽意味，这让薛奚隐约想起一些什么，但只是隐约。 　　“是你苏阿姨的儿子,博士快毕业了，过两天回家来，”薛彦闻顿了顿，“弟弟是你亲弟。” 　　薛奚眉心跳了跳，反应过来,前者指的是后妈带过来的儿子，而后者则是后妈和眼前的人亲生的。 　　而张姨没提起过，看来是不知道这件事，说明那个‘弟弟’年纪还轻，也没养在宅子里。 　　“姐姐明天就要回公司，”薛奚实话实说，至于薛彦闻的邀请，她下意识也想拒绝，但一方面想起一直以来照顾‘薛奚’的张姨…… 　　薛奚从记忆中得知，‘自己’出国之后，就基本有意识地断开了与国内的联系，对于其他人，她是无所谓的，唯有对张姨，前不久才浮起的记忆显示，‘她’至今仍抱着一分愧意。但又不敢，不敢与过去有更多接触。 　　虽然也在视频和微信聊天里有联系，但也总该回去看看，顺便见识见识—— 　　薛奚隐隐有预感，‘苏阿姨’这三个字一出现，就好像触动了神经，说不清是好是坏，有一种当初见到赵绪时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好像是个重要NPC。 　　既然薛彦闻主动邀请，那么去触发一下看看有没有游戏任务也无妨。 　　“我会多待几天，”薛奚应下邀请，然后对丁缘递过去一个眼神。 　　丁缘确实是明天的机票，她下意识反应是帮薛奚和自己一起拒绝，但既然她同意了，丁缘原本想说自己也一起去——总觉得这个邀请不太对劲。然后她便收到了眼神，准备领会之后，眉心微蹙又很快舒展开：“我确实公司有事。” 　　薛彦闻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点点头，招来店里员工：“她们的费用就记在我账上吧。” 　　“这……”店员有些为难，视线看向丁缘。 　　薛奚留意到了视线，倒有些意外，丁缘言语间对这家店是熟悉的，显然之前来过。但她多在国外活动，与看上去就是常客，且身价确实不菲的薛总相比，再加上三人关系，店员应该也注意到了，直接应下来也不是什么事。 　　虽然薛奚是打算回绝的，但丁缘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学着薛奚刚才介绍的口吻：“对了，爸，跟你介绍一下，这家店我正好有三分之一的份，下回可以给您打个折。” 　　薛奚：……努力憋笑。 　　薛彦闻：…… 　　“不用，”薛彦闻看了眼店员，神色不是很好看，然后鼻音溢出个哼声，“我还有点事，过几天再来。” 　　…… 　　走了也好，继续留在这估计待会还能*撞上丁女士和祝叔。 　　就妈当年离开那个情况，还有丁缘现在的态度来看，虽然‘薛奚’的记忆中，两人应该是还算和平分手，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见薛彦闻转身离开店，顺便带走了等在门口的两个助理模样的男人，薛奚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并不担心在薛彦闻面前，因为性格与原来不同而被看穿，如今在书中时间愈待得久了，薛奚也觉得愈发自如。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正常能思考的人总不会把‘穿书’，换了个灵魂，这种小说上才有的事情当真。 　　顶多是当做因为什么外部原因，磨了性子。再加上……虽然血缘上是亲人，但近几年的相处时间算下来，都不如薛奚和工作忙起来像场风似的丁缘两人相处时间长。 　　甚至于…‘薛奚’本能对他的出现而萌生的触动，都不如对那位‘苏阿姨’的反应来得强。 　　薛奚将念头挥散，然后重归正题—— 　　“没想到这还是姐你的产业啊，”薛奚环视一周，感叹道。 　　丁缘看她没有想再谈起刚才插曲的意思，便也不提，跟着点点脑袋，又摇头，语气中倒是带几分嘚瑟：“产业谈不上啦，正好和现在的老板认识，当时他吃下这家的时候，我帮着出了点资。” 　　“不过因为我本职那份工资的原因，这儿的管理之类我都是不参与的，”丁缘补充道，“也就预约方便些，待会还能给你打个小折扣。” 　　亲姐妹明算账。 　　没过多久，两人开始挑起衣料时，享用完这家店里的招牌下午茶的丁女士和祝叔也过来凑了凑热闹。这边有丁缘这个专业选手在，也不需要店员帮着介绍什么，于是自觉退开，将说话空间留给几人。 　　说是两人一起挑，不过薛奚也自觉没多少话语权，至多在丁缘二选一时决定不下时给出自己更喜欢哪款的意见，因此结束得也快。 　　“刚才他来过这里。”丁缘合上册子，冷不丁开口说道。 　　薛奚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丁缘会不打算提起这件事，毕竟对于丁女士来说，确实无关紧要。 　　丁夕知闻言顿了顿，然后反应过来女儿提起的‘他’指的是谁，从丁缘的骤然冷淡的语气里听出来的。然后丁缘也没等她回应，看向薛奚继续说道：“小奚你后天真的要去吗？工作的事我也可以推一推，线上先进行。” 　　薛奚轻抿了一口手边的柠檬热茶，然后摇头：“我自己去就行，又不可能吃了我。倒是姐你没必要过去。” 　　“我也想回去看看张姨。——也不需要妈你陪我回去。”* 　　后边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众人，并且及时阻止了丁女士接下来的话。 　　丁夕知思索了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挑起眉：“那好，你就尽管放心去吧。” 　　“要是他想为难你，或者……不管谁想为难你，直接怼回去就好。” 　　薛奚觉得丁女士果然猜到了刚才没说明的那三分理由，闻言心间泛暖，笑开应声：“放心。” 　　不过薛彦闻也只是普普通通提起要自己回家，薛奚琢磨着，自己自带外挂，能感知到那趟应该会发生些什么事，倒也罢了。为什么妈和姐姐也都—— 　　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毕竟比起自己，她们两人虽然十多年没见薛彦闻，却也更熟悉他。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走一步看一步。也不必害怕什么，毕竟有丁女士给‘薛奚’准备的金牌在，那本该就是自己的地盘嘛。 　　‘薛奚’之前没能横行霸道，就由自己先来试一试。 　　…… 　　薛奚在赴宴的前一天，收到了来自张姨的紧急情报，这才对那日薛彦闻口中，自己的亲弟弟恍然。 　　果然是他和苏翡的儿子。 　　按年纪算，是自己高三那阵子的事情，恰好也是张姨生病住院的时候，之后薛彦闻又有意瞒着，将他养在外边。 　　薛彦闻在外房产众多，经常不回来住也不意外。因此也是这两天，苏翡将薛瑾带回来之后，张姨才知晓前因后果。 　　薛奚对此只是应声，了解了便好，倒也不必太在意。 　　第二日上门‘回家’这身衣服，是丁缘走之前给她搭好的。按丁缘的话说，‘一定艳压全场。’ 　　薛奚对这个说法有些哭笑不得，听着像是红毯通稿，但也乖乖巧巧换上，对着全身镜一瞧，配上墨镜，果然自带气场。 　　别墅地址抛给司机，她就安静闭目养神。直到在山脚下停了车，出租车被门卫客气拦住，不得入内。 　　薛奚提了提墨镜，迈下车，刷脸认证顺利，剩下半途由物业的接驳车代劳，最后停在一看就阔绰的大门前。从前窗眺进去，是记忆中的花园，亲眼见到还是——足够震撼的。 　　于是薛奚也没让接驳车直接开进去，而是打算顺应心意，逛逛自家公园。 　　这边自家门卫也是认得自己的，加上张姨一早也通知过，薛奚从正门闲散步伐迈入，朝人点点头，送上微笑示意，同时也没有错过他脸上惊讶神情。并没有恶意的那种，薛奚觉得自己与安向霖相识久了，好像也被传染了类似的——直觉。 　　就比如昨天的薛彦闻，她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并没多少情谊。 　　……不想他，不想他。薛奚弹开念头，下一秒回过神来，便瞧见不远处有个*矮墩墩的小孩，六七岁模样，营养好似有些过剩，身旁跟着个陌生的——但也不像是保姆的女人。 　　薛奚能确认对方也瞧见了自己，毕竟只有几步距离。 　　他刚才应该是恰好被花坛挡住视线。 　　“你来我家做什么？”他毫不客气，昂着脑袋，就差没叉腰了。 　　原本还想礼貌些的薛奚，这么一听，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然后随口反问：“应该是我问你，你在我家做什么？” 第90章 眼神里全是戏。 　　他大概就是张姨口中那个薛瑾。 　　薛奚收回打量视线,余光正好扫过小孩身边那人变换的神情，也不是善意。于是她也就静静等着回应，边在心底微微叹口气,果然不能奢求大家都是演技高超的水准。 　　“小瑾,这就是你姐姐呀，”那人低头对薛瑾说道,然后笑盈盈才看向薛奚,“小奚,你们俩应该是头一回见面吧。” 　　薛奚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抖了抖，明明是二月，今天又格外暖和：“只有我家人和朋友这么叫我。而且你还是没说,你们两位是？” 　　如果没猜错，眼前这位该是苏翡的妹妹,也在张姨的临时补课里提到过,就叫苏软。……一个硬玉翡翠，一个软玉，名字确实好记。 　　虽然不是双胞胎,但长得也颇相似，因此与记忆中一比对,再加上她流露出的态度，答案显而易见了。 　　但并不妨碍薛奚明知故问。 　　苏软的神情也明显僵了僵，然后才介绍自己和薛瑾,然后刻意似的提到：“原本现在小瑾该学钢琴的，姐夫只能趁着姐姐不在，才让他歇一会出来玩玩，没想到这么巧。” 　　薛奚眼皮也不抬，淡淡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当没听出言外之意——不就是两人感情好得很。 　　既然遇到，不管意不意外，打了招呼就算结束。薛奚刚想离开，那小孩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吵嚷起来：“我不要姐姐，我要哥哥回来陪我玩！” 　　薛奚扯扯嘴角，把刚才推上去的墨镜又压下来，太阳刺眼。如果是乖巧的小孩，薛奚不介意耐心劝哄两句，但对于一开始就明显不够客气的那种，她也不多理会：“正好我也不缺弟弟，你就等着你哥吧。” 　　没等话音落下，薛奚便挪开视线，另择了个方向招招手，唤来正待命的观光小车拥有者。逛自家公园的心情也没剩多少，不如直接坐车进去。 　　应声而来的小车是个后排正好三人座的，薛奚踩上车，余光便瞧见苏软也打算带着薛瑾上来，于是她将包往身边那位置一摆：“不好意思，满员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辆车——薛*奚为了自己的听力着想，这么说道，然后便换了个明显礼貌许多的客气语气，对着前边：“麻烦您直接去主宅那儿。” 　　“好嘞，小姐，这就出发啦。”前边人也应得爽快。 　　…… 　　薛奚在微信上跟张姨知会了声，说自己已经进来了，结果她刚被安稳送到主宅前，就瞧见记忆中许久没见到真人的熟悉身影站在屋外。 　　‘薛奚’毕业回来后，很快又离家出走那天，只是在书房里与薛彦闻争执了一顿，就连后进来的苏翡，也不知晓她离开后要去做什么。 　　虽然之前在视频里见过，也在微信上聊过许久，但真正见到——薛奚心底不自觉涌起酸涩和熟悉感。 　　“……张姨。” 　　“你这孩子，这才几天过去，怎么又瘦了。”张姨也是神情感慨，然后说出了那个永恒的话题。 　　薛奚倒是觉得这两天自己虽然被逛街消耗得厉害，但又吃得多，应该是又胖了些。但有一种瘦，叫做家里人觉得你吃得少，薛奚决定不反驳：“那今天我多吃些——” 　　张姨被她撒娇似的语气感染，欣慰笑开，然后她又看了眼楼梯，继续说道：“薛先生在书房，饭点还要过一会儿。你先回房间去休息休息？” 　　薛奚也没有上赶着去见书房那位的意思，如果是“薛奚”，她也不会。于是她点点头应下，跟着到顶楼，虽说记忆中也有相关信息，但真实见到，还是油然萌生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房间里的陈设也是与自己离开时一样。 　　薛奚按照记忆指引，弯下腰，从书桌与墙面的缝隙间捞出一颗玉似的骰子，用纸巾擦拭干净，把玩在指尖——这是小时候与姐姐玩闹时弄丢的那枚。 　　…… 　　没过多久，张姨便过来敲门，提醒饭点到了。随她一路下去时，薛奚又被提醒到，那位苏夫人还未回来，不过估计也快到了。她是去机场接儿子，也就是如今也改姓薛的那位。 　　薛奚在心底咋舌，倒没想到那个所谓‘哥哥’连姓都改了。 　　她抵达餐厅时，薛彦闻已经坐在首位，然后是他身旁的薛瑾，以及带着薛瑾的苏软。刚才张姨也提到，是苏翡不放心别人，住在外边时就接连辞退了好几个保姆，如今也没找到合适的，于是让自己的妹妹带着。 　　薛奚视线巡视了一圈长条形的餐桌，于是干脆在薛彦闻正对面坐下。 　　既然是家宴名义，在薛奚记忆中，座次并没特别讲究，张姨也未就此叮咛什么，于是干脆——坐得离那几位远些。 　　这回倒不是因为薛彦闻，他看起来今天要比上回情绪好许多。而是那个苏软的眼神，薛奚刚一接触，就觉得还是不太舒服，至于她领着的薛小少爷——既然对方也明显排斥自己，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个架势，是怕自己回来抢家产嘛？薛奚本来以为自己这趟穿书是纯娱乐圈剧本，虽然之前‘带资进组’……还没进呢，起码也感受了一下资本的力量，结果如今峰回路转，新开启了个豪门恩怨剧本？ 　　这边薛奚看似神情冷淡，实则神游天外。 　　而另一端的薛彦闻对她这个选择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也不觉得意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招来一旁候着的人：“夫人到哪儿了？” 　　那人并未压着声音，因此连薛奚这边也听得分明：“司机说已经快到了。” 　　菜肴依次端上，在长桌两端各自布置开，很快饭厅外响起脚步声，薛奚很给面子的转过脑袋，看向那边。 　　然后……便被一时信息量过大宕机了半瞬，不过也因为薛奚本身就板起脸，明艳模样被她刻意摆成平静冷淡，因此眼神中闪过的那瞬失神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一样一样来，薛奚在心底顺了顺自己缠成一团的念头。 　　首先是那位看着与丁女士年纪相仿，但风格全然不同的，应该是苏翡。果然是……薛奚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翻涌的莫名情绪压下来。 　　真人与记忆中、或是相片视频里出现的效果不同。 　　这点薛奚在赵绪身上也体会过了，当时是厌恶情绪让她本能作呕，后来记忆完全回笼，也证实了是综艺背后赵绪的行为和威胁，正好触动了当时的‘薛奚’的情绪，然后便成了第一天镜头前那样。 　　道理是这样，但薛奚至今仍对当时赵绪所作所为，能够引起‘薛奚’那么大反应的原因不甚了解。 　　如今记忆早就抽全，理论上、以及零壹也确认过，属于‘薛奚’的记忆是完整的。但同样，完整的记忆也包括被她下意识埋起来的一部分，于是在薛奚的记忆档案里，这一部分也是上了锁了，需要找到钥匙才行。 　　……套娃吗这是。 　　薛奚不禁回想起从一开始说完成新手任务就把记忆归还，然后变成更新后需要攒积分抽记忆，再然后是都抽回来了，仍有一部分需要自己去摸索。 　　虽然理智上能够理解，而且需要摸索的那部分，就连‘薛奚’本人也是不知情的，因此*薛奚不知道，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没有马甲被揭开的危险，但……去他的理智，就是不爽。 　　薛奚不动声色掐了掐自己掌心，将思绪迅速拉回来，此时此刻，就算不明白具体原因，她也大概能猜出自己需要的钥匙该是在苏翡身上。 　　但没有证据，也没头绪。 　　至于另外的信息量，薛奚眼眸半眯，视线落在与她一道进来的青年男子身上，但他与苏翡并不相像。 　　……这不就是‘薛奚’那个莫名其妙查无此人的同桌兼高中唯一的朋友吗。 　　谨慎起见，给朋友打上引号。 　　将他没打招呼便离开的时机，还有苏翡和薛彦闻正式领证在一起的时间对上号，要说这之前没关联，薛奚肯定第一个不相信。 　　苏凭舟，现在改叫薛舟了。不光改了姓，连名字都少了个，难怪没和他见过面的‘薛奚’不把这两件事想到一茬去。 　　“薛奚？”苏凭舟惊喜开口，“这回终于见到你了。” 　　倒是没假装不认识自己，或者才发觉自己就是薛彦闻的女儿——薛奚心底暗暗给他贴上‘还挺精明’的标签。哪怕‘薛奚’原本对这个同桌还有朋友情谊在，但自己没有，尤其是在苏翡带来的糟糕预感的前提下。 　　但不就是演戏，谁不会呢。没准……眼前人兴许是个找到钥匙的缺口。薛奚于是结合刚才的失神，跟着怔了怔，好似认真辨别，然后才迟迟回想起来：“你是……苏凭舟？”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句话今天好像不止一回说起来了。 　　“哥——！”薛奚那边话音还没落，薛瑾的声音先在整个厅里回荡起来，然后便见一个小矮墩跑过来扑进苏凭舟怀里，“你终于回来啦！” 　　于是她神情变了变，蹙眉疑惑，又后知后觉，把旧友重逢的怀念和对家里情况、苏翡等人的不喜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发挥得淋漓尽致：“……原来你就是…” 　　又含着一丝被朋友欺瞒的黯然和不敢置信，眼神里都是戏，又垂眸掩饰，好似不愿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零壹对此表示：给你点赞。 第91章 薛奚突然悟了。 　　表演技能高级的水准确实不是盖的。 　　不用零壹帮自己留意,薛奚光从余光瞥见的，苏凭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就大抵确认,只要对方在国外学的不是戏剧表演也没进军好莱坞的,十有八九，对方是真的信了。 　　甚至还有点真实的愧疚。 　　而一旁的苏翡——虽然比她妹妹演技好一点*,想法大多都没明白摆在脸上,但有些心思是藏不住的,不知道为什么，薛奚看出一丝忌惮。薛瑾与她也不亲近，甚至不如和苏软相处得来。 　　还真有丝豪门恩怨的味道了。 　　薛奚迅速理了理自己来这的主要目的：找机会搞清楚苏翡这个重要NPC和‘薛奚’曾经发生过什么。 　　起码得找些线索,或者说，找到关键的触发点。 　　至于家产问题——总不该让自己这个业余外行人来插足,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这点在来之前，丁女士就跟薛奚说起过。 　　大致意思是用不着担心，财产分割的问题在一开始有过公证,内容也将薛彦闻在离婚之后，下一段婚姻中的婚生子,甚至可能存在的非婚生子都考虑在内了。 　　薛奚当然选择相信丁女士和她背后团队的专业素养。 　　毕竟这是本娱乐圈主线的小说，而不是真的豪门主题标签。 　　“……抱歉，我之前——” 　　“先坐下吃饭吧,阿舟。”苏翡打断他话语，然后朝着薛奚一笑，再将顿时乖巧不少的薛瑾领回位置上。 　　薛奚保持技能开启状态，因此甚至都没太去注意旁人，也不知有没有将苏凭舟的话听进去,眉心微皱，垂着眼帘自顾坐回原位。 　　闹了这么一出，整顿饭都安静许多。就连薛彦闻想提起什么话题，薛奚也更正大光明夹着面前的菜，低头吃饭不言语。 　　薛奚一边感叹汤炖得好喝，一边想着，当初分到一个班里，甚至安排做了同桌，这背后的手笔，薛彦闻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或者说这就是他安排的？苏翡和苏凭舟又各自在这场戏里占据多少戏份呢。 　　现在都是疑问，待会儿——兴许有机会知道答案。 　　一顿饭吃完，长桌对面动了多少筷子薛奚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边……确实吃得不少。所幸距离相隔，对坐那几位也不至于特地过来看她吃了多少，家里佣人很快将餐桌收拾下去。 　　“原本我还想介绍阿舟给你认识，没想到你们两人之前就相识，”薛彦闻吃罢，这才重新启了话音，“那也是缘分。”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对薛奚说道：“我和你苏阿姨有些公司里的事要交代，不如你们俩先去散散步，消消食？” 　　薛奚也觉得自己需要消食，但与这位母亲当了自己后妈还一声不吭消失的前同桌一起……她喝了口温白开，放下杯子之后，犹豫神*情浮现。 　　苏凭舟于是站起身，主动走近去：“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解释。” 　　心底计划通，神情却还要再斟酌一下，然后才抬起头，轻点了点：“好。” 　　这个季节要不是午后阳光舒适，走在花园里，除却常青树的绿叶，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萧条。薛奚一边溜达消食，一边回想起哪条小路与小时候不太一样，哪个拐角‘黄豆’在这儿撒过欢——一边还要听着耳边人自顾自似的念叨。 　　“当时突然离开学校，然后出国，是我妈决定的。她订了机票，也帮我联系好了高中面试和语言班，我本来想去收拾课桌时，给你留封信，还有那阵子的学习笔记。” 　　“我都准备好了。” 　　“但是后来我妈说，课桌里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她已经让老师直接清空了。她又说时间比较紧张，所以那时候我只能忙着办签证，办手续，然后在家里上课。” 　　“从小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我只能听她的，她也都是为了我好。” 　　“于是我在国外念了大学，然后读研读博。我是在小瑾快出生那阵子，我妈也在我那边的城市养胎，那时候才知道她在我出国之后结了婚。为了不影响我学习，所以暂时没告诉我，但也没有意瞒着，是我当时光是适应新环境就焦头烂额了，没能留意到。” 　　“后来我回国过几次，见过爸……薛伯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女儿就是你。” 　　“……” 　　薛奚静静听着他的讲述，然后将脑内那部分记忆一起拼凑起来，总觉得还少了块什么重要的拼图。 　　高中之前的‘薛奚’虽然性子也比较安静，或者说是别人眼里的稍显孤僻，但不至于像高中…尤其高二、苏凭舟休学之后那般。 　　薛奚如今从这个视角出发审视，看到的只是‘薛奚’视角的记忆。因此她有些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对劲。 　　再缩小一些范围，好像是与当时那次住院休养有关。 　　那段记忆有些格外模糊。 　　薛奚在脑内指挥零壹，要他将苏凭舟说的这些记进备忘录里，回去之后再看看有没有自己乍一听之下忽略的。眼下的情况来看，她视线轻扫过去，又很快收回，对方的话语和神情都并不作伪。 　　也就是说，不管真相如何，在苏凭舟眼里，确实是如他所说那般。 　　薛奚心里一边思忖，一边悄悄引导两人溜达的路线。花园平面地图在零壹的帮*助下整合起来，然后形成一条环型路线。 　　苏凭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光顾着叙说，为自己辩解，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周围景致和脚下走的是哪条路。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影响，他只来过这座庄园似的山腰别墅几回，花园弯弯绕绕，自然是分不清路的。 　　薛奚则是既有零壹悄悄帮忙开挂，又有‘薛奚’的好记性。 　　于是时机算准，就等苏凭舟再次斟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所以你……能原谅——” 　　薛奚没留给他这个问题说完的机会，偏头示意刚刚抵达的别墅门口：“散步结束了。” 　　张姨正好站在门口，像是专门在等薛奚回来，先是客气与苏凭舟问候一声，然后看向薛奚：“刚才有客人过来，几位现在都在客厅。小奚你是准备回去，还是？” 　　苏凭舟哑然，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迅速被淹没，反倒因为好像被人看穿了念头，颇有些局促似的颔首应声。再将两人对话听在耳朵里，他微皱了皱眉，现在薛奚也算是自己妹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撺掇她离开是怎么回事。而且有客人上门，就这么走了多不礼貌。 　　可不能在别人面前丢薛家的脸。 　　“你那位老同学，好像心思有点多。” 　　理论上来说，在帮助薛奚完成系统任务以外，零壹是不能插手其他权限的。但刚才帮忙指了指路，也不是头一回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操作，只要不被盯着，也不做得太夸张，之后也查不出什么来。因此这时候他也顺带附赠，帮忙盯了盯苏凭舟的神情变化，然后迅速在薛奚脑内打小报告。 　　薛奚则是正跟张姨聊了两句，还在思索，虽然没多大兴趣待下去，也对客人是谁不关心，但今天来的目的才收集到一部分，再多待一会也无妨。于是她随口一问：“来的是谁？” 　　她一边又在脑内回应零壹，也是给自己梳理：“他之前对薛奚，该是真心对朋友的，不管是不是被他妈或者薛彦闻利用。那点真心与之后不告而别，和现在又下意识将一切原因归到苏翡身上，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虽然不一定是有意，但能下意识说出这些的——继续当朋友太麻烦。” 　　“不如就维持：他亲妈和我爸是领了证的夫妻，这*种简简单单，一清二楚的关系来得方便。” 　　“所以单单就他而言，没挖出别的东西来之前，可以算这些事互相抵消了。之后的事，之后另说。” 　　念头闪过迅速，而此时张姨也开口作答：“是德海集团的吴总和他的夫人。” 　　“既然是吴总和吴夫人，我们就去见见吧，”苏凭舟按捺不住开口，言语间并没有询问意思，而是笃定，接着又补充道，“德海是吴家的产业，现在吴家老爷子身体状况不好，正在修养，这位吴总想来就是最近掌权的那位，虽然不是嫡系，但也很受看中。” 　　薛奚觉得这个人物关系和姓氏听着耳熟。 　　如果是那个吴总——难不成他带来的夫人，就是那位？ 　　虽然刚还想着，只要苏凭舟不搞出别的幺蛾子，自己就平常心看待。但眼下这一顿抢白，还被划入‘我们’的范围内。不光是薛奚，就连张姨也微微皱了皱眉。 　　薛奚平心而论，如果换个人在这，自己可能还不会想这么多。但因为苏翡给‘薛奚’带来的不好的预感，她琢磨了一圈，大大方方给自己贴上‘就是双标’的标签。 　　不过戏还是得继续演一演，方才那些心理活动她掩藏得很好，此时翘睫微颤，好似斟酌终于下了决定，点点头：“既然是客人，我就先进去打个招呼吧。” 　　等到进了客厅，吴总确实是那个吴总，而夫人…… 　　不是薛奚以为的那位何昭昭——“醉是人间”里戏份抢眼的那位新人。 　　薛奚很快悟了，是自己之前知晓两人关系，如今就想当然了。 　　何昭昭应该是情人之类，各取所需的那种。而现在眼前这位，坐在吴总身旁，与苏翡、苏软两人攀谈的，才是正正经经的吴夫人。 第92章 结果没躲过去。 　　吴总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不错,大概是从先前及时撤了孙申，用来给安向霖示好开始。虽然这顿示好之后，对方什么都没做,但不做意味着不出错,那也是好的。 　　比如“醉是人间”及时止损，虽然比一开始的预期差很多,但好歹基本盘还在,稍稍挽回了些,不过这算是小事，毕竟影视业投资只是他个人私心，用来捧一捧识情识趣的新人。 　　大事是这段时间他在德海集团的掌控力又添了*不少,别的方面投资进展顺利，加上有妻子那边的帮助,继续下去,将整个集团囊在掌心，也不是不可能。 　　而上门拜访薛家也终于成功落实。 　　虽然薛家最近发展只是四平八稳，相较起十多年前的势头,没有太多进益，但光是这片庄园带来的人脉和势力象征,就足够自己眼馋的了。听说这曾经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它在薛彦闻手中。 　　如今新的女主人既有特地改姓做薛的大儿子，又有正经薛家小少爷。 　　吴总的视线往边上闲聊着时尚奢侈品之类的几人掠过一眼,看起来相谈甚欢，关系搞好很重要，这方面，他对妻子的能力是相信的。然后他便继续与薛彦闻寒暄聊着，很快听见脚步声,一抬头，从他那个位置看出去恰好，走在前边的是个年轻人，虽然与薛夫人长得不算相似，但十有八九…… 　　想必就是薛舟了。 　　而他身旁，兴许就是带回家的女朋友……吴总看清楚是谁之后，微微一惊。 　　薛奚怎么会在这？ 　　——她不是与安向霖……虽然两人应该还没确认关系，但从上两回的见面，以及之后自己意外打听到的一些情报来看，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难不成是觉着，安向霖充其量不过是个演员，单从明面身份来看，就算是安仲学的外甥，也确实比不上这个薛家大少爷，哪怕不是亲生的。 　　吴总心思纷动，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几乎就已经笃定了，薛奚一边吊着安向霖，一边都和薛舟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这样的人——倒不如自己卖个好，提起跟薛家透透底，免得之后…… 　　有这些念头也不能全然怪他想岔。虽然薛奚也姓薛，但她这么多年都没以薛家的身份出席各种酒会之类，就算之前有人知道，薛彦闻有女儿，但如今也不会将在娱乐圈闯荡的薛奚往这个身份上套。而且刚才的聊天里，也有提到薛舟、薛瑾二人，而对薛奚却是只字未提。 　　要是薛奚知道这点，估计会扯扯嘴角，心底翻个白眼：这不是觉得我去演戏这事提不上台面嘛。 　　再加上现场里，薛奚也没有开口称呼，薛彦闻只是将两人招近来，指着吴总介绍说这位是吴叔叔。 　　吴总也理所当然想岔，觉得他只是在跟以*后准备在国内发展的薛舟介绍，而一旁那位，只是个添头。 　　随后薛彦闻看向吴总，先介绍薛舟：“阿舟过段时间读完博士，就准备回国来。我打算把他安排在公司里磨练磨练，到时候也该让他好好向你请教一番。” 　　薛奚在一旁神色平静，心底想着，大概是要有什么合作项目，提前客套客套。 　　苏凭舟则是端端正正，礼貌客气打了招呼。 　　吴总也笑呵呵应声，总之是一派和谐。然后便是薛奚，不等薛彦闻介绍，吴总率先开口：“这位就是薛奚，薛小姐吧？” 　　“老吴你怎么认识——？”薛彦闻倒有些意外，看了眼薛奚，对话顺便也将那边闲聊的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吴夫人也多看了眼，同样意外，搭腔开口：“薛小姐最近的作品很火呀。” 　　吴总继续说道：“公司业务恰好和娱乐圈里有些交集，而且算起来，我有个小侄子与薛小姐……” 　　薛奚眉间微蹙，下意识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小侄子指的应该就是安向霖，只是一下子没想明白，他言语中这么明白的暗示意思是为什么。 　　“哦？这么巧，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苏软好奇开口。 　　吴总话到一半，意思足够就好，然后再深深看了一眼苏凭舟：“我那侄子从小与家里不亲近，但之前却为了薛小姐特地找过我，我这才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与薛少爷竟然也是——” 　　他的话语里再多添了分痛心疾首，并在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自以为看透一切，顺口继续说下去，好似感慨：“所以呀，娱乐圈那种地方，真的是不太干净。里边的人也，谁知道背后是什么面孔呢。” 　　吴总一边心想，既然薛奚是这种人。那也不用担心得罪了之后，安向霖会不会再威胁自己。只要他也知道真相——这么想着，他余光瞥一眼斜对角位置的吴夫人，正好一举多得，好好表忠心，把妻子最近的怀疑的给稳住了再好不过。 　　薛奚：…… 　　其他不姓吴的众人：…… 　　吴夫人要比他更早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情，但碍于在别人家做客，她也不好说什么喝住他的话音。只是——确实不对劲。 　　话题中心的薛奚，此时心情比较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提起那个名字，另一方面…则是没想到，这个孙申背后的金主爸爸居然这么一言难尽。 　　哪怕他说的都*是事实，也不该在来别人家做客的时候，当着面把话都抖落干净吧。难不成是叔叔这个称呼让他降了智，然后自以为头回正式登门拜访，就已经关系好到称兄道弟了？ 　　于是大家各怀心思，场面也陷入片刻寂静。 　　反倒是突然被忽视的薛瑾拍起手来，声响打破寂静，没几秒，就被苏翡按住手压下去，眼神警告，他这才安静下来继续假装乖巧。 　　薛奚此刻站着，再加上有零壹在，足够将各人神情揽来。 　　然后借着刚才的掌声，她也跟着拍了两下，顺带打断正阴晴不定薛彦闻想开口的架势。 　　“吴总的发言确实精彩。” 　　薛奚一开口，任凭谁都能听出里边的嘲讽意思了，她却不紧不慢，将扣在领口的墨镜摘下来，给自己戴上，视线透过镜片，在吴总脸上定格半秒，然后挪开。她再看向薛彦闻，随口说道：“不过我也没空听别人给我编故事。” 　　“我先走了，爸。” 　　话音干脆落地，咬字清晰，台词功底这时候不用简直浪费。刚一说完，她转身便走，留下背影给神情更加微妙的众人。 　　简直是能投稿社会性死亡现场小组的水平。 　　这么快转身倒不是故意不给面子，而是忍住想笑的冲动有点难，薛奚挥一挥衣袖，然后继续努力抿住唇角。 　　不盯着社死主人公会好忍一些。 　　既然说了走，薛奚也没打算继续留下打探今日目标，再说只是个支线任务，有机会就找找原因，实在没机会，自己也没必要盯着不放。而且她心中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别的机会的。不过对于打断了自己计划的某人，薛奚舔舔牙根，在心底询问零壹：“我刚才那两个小道具，用成功了吧？” 　　“检测到‘你说我举不举（残缺）’‘就要你做噩梦（残缺）’已生效，”零壹电子音平稳回答，然后又啧啧补充，“一连两个都用上了，真狠啊。” 　　“时效就三天，”薛奚面不改色坐上车，“他侮辱我的人格，还是个出轨渣男，我还嫌手头上能用上的道具就这俩呢。” 　　“支付100积分，最多可为宿主将道具时限延长一倍。”零壹觉得有道理，于是顺势挪了挪自己的权限，这么安利。 　　“……”薛奚沉默片刻，“把两个都给我延长了。” 　　最近也不缺积分。 　　于是余下客厅里的几位如何面对面尴尬，暂且不提。反正薛奚是将事情确认妥了，收回思绪，看向同在车上，坐在一旁的张姨。 　　客厅是开敞空间，张姨虽然当时不在里边，但估计也能将屋里情形听到七八分。 　　刚出来时薛奚见着她是皱着眉的，方才被薛奚宽慰过后，她便把注意力挪到了吴总口中的另一句信息量上：“小奚你和他那个侄子是？” 　　张姨神情有些犹豫，然后还是说道：“这吴总不是个正经的。” 　　“我也是听人说，他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张姨嗓音压低，“都是靠他老婆斡旋，还有娘家的势力，这才——如果是他侄子，我怕……” 　　薛奚把近几天乱糟糟的相关心思都按下去，心底先催眠自己两句，只是朋友，然后才开口解释：“张姨你放心。他口中那个侄子其实和他亲戚关系远着呢，而且也不怎么认他们吴家，没多大关系。” 　　“而且我们只是圈里的朋友，没别的。”她边这么说着，总觉得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姨的神情好像是有些怀疑：“那他刚才说的，都是扯谎？” 　　“只是因为我和这个吴总——和他投资的一个项目，闹过不愉快。他当时不得已，及时止损退了场，没准对我还怀着恨呢。但因为顾忌我朋友，所以不敢做什么别的动作。于是刚才，他才误以为是抓住把柄了，这才胆大说那种话。” 　　薛奚说到这，舔了舔唇面，琢磨着过几天怎么打听他身上的道具效果呢，边最后补充道：“这么看来，他靠他老婆上位的事估计不只是传言了。不然哪能这么……” 　　张姨认真听完，看着薛奚口型比划‘蠢’这个字，没忍住，暂时放下了方才的怀疑，露笑展颜。 　　薛奚注意她神情，稍稍松一口气，这话题该是带过去了吧，刚才的预感应该也是错觉吧。 　　却没想到，紧接着，张姨又开口，语气和缓，慢条斯理：“既然这样，小奚你跟姨说说，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夕知整天忙着自己玩，也没空管你和小缘。你说说看，姨这就帮你去物色物色，倒也不着急，咱慢慢找，找到你真喜欢的再定下来。” 　　薛奚：……没躲过去。 第93章 梦境开始崩塌。 　　薛奚其实对这种——还是很陌生的。 　　在原来*世界中,她还没遇到过有人提出这个问题，至于现在以‘薛奚’的身份行事，丁缘之前问过一句,但两人很快以热爱工作为结局达成一致。之后丁女士更是……按照张姨的话来说,确实是爱玩，并且随缘心态。 　　薛奚之前觉得那样挺好。 　　自己勤勤恳恳完成主线,事了拂衣,不给之后留下感情纠葛问题,可以说是很有道德修养了。 　　但毕竟有个‘之前’。 　　现在听到张姨这么提起，薛奚脑内下意识勾勒出种种回答来，又很快挥散,神情变换，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她也不想刻意掩饰。 　　“我现在工作可忙呢——”薛奚找到万能借口,然后趁机掰算着，“过两天休假就完了，安排了杂志拍摄,还有采访，再然后就得进组拍戏……” 　　张姨当然没错过她的神色转换,心底清楚，估计是有什么不愿说的事，于是也不强求,便顺着她话题转换：“工作忙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呀。” 　　“张姨你放心，我一天三餐吃得可准时了，而且还有助理盯着呢，”薛奚神情轻松许多，然后顿了顿,提起来，“倒是张姨…你要不要考虑早些休息？” 　　“比如也学我妈，来个环球旅行之类的。” 　　这个话题是来之前，薛奚和丁女士之间谈过的。张姨在薛家这么多年，之前是因为丁夕知拜托帮忙照看，尽管张姨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但在病好之后，还是坚持回来继续履行诺言。不光是照看薛奚，也是照看这所宅子里里外外的事。 　　但到如今，薛奚认认真真提出这个提议，同时，她也觉得‘薛奚’一定是认同的。 　　张姨闻言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摇摇头：“我是在这儿待惯了，现在每天也不忙，事虽然多，但大都不需要我亲自来做。环球旅行这事我做不来，不过逢年过节的，报个短途的旅行团倒也不错。” 　　薛奚听出来她这是婉拒的意思，也不强求，只是点头应声，然后再冲着张姨笑笑：“那过几天，再暖和些，我给您和我妈两人报个旅行团。” 　　张姨欣然应下。 　　…… 　　薛奚直接坐着接驳车同款小车车抵达山脚下，张姨原本的意思是让司机送她回去，薛奚摇摇头，表示自己打车方便些。 　　然后和张姨道了别，自个儿等在山脚的亭子里。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先是听见零壹的提醒声，然后再有一声‘薛奚’从身后边响起。 　　果然追上来了。 　　薛奚中午时演技发挥够了，如今也有些懒得演，索性保持平静。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有些匆忙模样的苏凭舟松一口气，然后面露纠结，声音也轻了些，“这么久没见…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薛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然按自己八百年都不一定还会回来一趟的情况，支线任务估计是百分百完不成了。于是她略作思索，点头应下。 　　扫码加好友，一气呵成。而此时薛奚网上约的车还没到，四下无人，最近的保安亭也在十几米外。 　　苏凭舟收起手机，然后斟酌说道：“我这几年都在国外，前段时间才知道，你现在原来在娱乐圈发展。刚才爸说，你是因为赌气……” 　　薛奚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他却神色认真，注意到了薛奚不豫神情，但坚持说道：“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作为薛家的一份子，还是早点回来帮爸分担比较好。” 　　有点意思，薛奚心底腹诽，那位苏阿姨估计是一百个心也不想自己回去，巴不得自个留在娱乐圈里，一条路走到底，结果苏凭舟一上来……薛奚很想问一句：你妈知道你这么说吗？ 　　但她忍住了，静静听苏凭舟继续发挥。 　　让人失望的是，还没听他继续往下说，薛奚的手机铃声率先响起，是个陌生号码。薛奚下意识回头一看，有辆车在亭子旁空地停稳，接通之后，果然是网约车的司机。 　　既然不凑巧，苏凭舟也好像意识到，久别重逢之后，一下子说这么多也不太好。于是他摇摇头：“路上注意安全。” 　　薛奚嗯了一声，心里情绪丝毫不见起伏。 　　…… 　　回到酒店之后，丁女士和祝叔看起来都不在，薛奚瞧了一眼微信群消息，才知道两人出去逛景点了。于是她一个人，换身轻便些的衣服，在套件客厅溜达一圈，突然落入有些无事可做的茫然之中。 　　主要是刚刚这一个中午，让她有些用脑过度似的，总之暂时还不愿意回顾零壹记的备忘录内容，歇一歇再说。 　　既然想到了歇，薛奚于是就往自个那间房间的松软大床上一瘫，准备睡个迟到的午觉。中午认真吃撑的那部分如今消化大半了，等晚上睡醒再琢磨吃什么补充能量，这家酒店顶层的中餐厅味道还不错。 　　薛*奚一边胡思乱想了会，一边又翻来覆去烙饼，还是没能成功睡着。 　　于是她幽幽叹气，干脆坐起身，开个直播，学习一会。就当冷静冷静乱飘的念头，顺便为了挽回刚刚支出的200点积分做点努力。 　　她现在倒是也不缺积分，2月上旬，日语考级的成绩下来，顺顺利利，揽获积分和技能卡池的抽卡机会。直播间热度平稳上升，虽然日常任务进行的断断续续，但她也没什么要花费的地方。 　　因此总体还是在慢慢往上攒的。 　　不然她也没法豪气拍出两次熟练度抽卡机会，来给残缺小道具作用加倍。 　　接下来的小目标是准备七月份的进阶考试，薛奚认认真真按照零壹指南学下去，被白噪音背景磨得，心绪也确实安定了下来。钢笔笔尖在纸张上勾勒假名字符，然后滴声代表任务时间结束，她顺势收尾，最后将笔盖合上。 　　直播间里有人问过：up主用的笔是哪一款？ 　　薛奚有些回答不上来，她对钢笔的研究浅显，只觉得这支看上去有些年头，但确实好用，不管是轻重还是笔尖笔触，都意外顺手合拍。于是在遇到那个提问之后，她再次认真端详了一遍，这才从细环刻字上找到品牌和型号。 　　她也在网上进行了检索，这个型号大概是十年前限量发售的，如今早就停产。在市面上流传的也是古董收藏级别的那种，总之价值翻了好几翻还不止。 　　也就是说——之前薛奚以为是钢笔品牌名字的‘Lynn’，只是刻上去个人符号。 　　当时研究之后，薛奚很快陷入忙碌状态，就暂时忘在了脑后，今天本就悠闲，又不想想别的事。因此这件事情就在她脑海里浮现起来。 　　薛奚同时也在记忆中搜索一圈，意外的是，对于这支钢笔，她还真想不出具体是哪儿来的，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 　　薛奚在第二天早上睡醒时，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没亮。 　　她揉揉额角，又阖上眼，把自己重新塞回被窝里，回想昨晚的梦境。做梦这种事，一旦成功睁眼，清醒过来，十有八九就会迅速忘个干净。 　　不过自从穿书之后，薛奚印象里自己是极少做梦的。 　　抽取记忆之后那种昏睡状态不算，毕竟那种一觉睡醒，该记得的总能记得，不能记住的也强求不来。 　　所以昨天梦到了什么？ 　　回忆也是朦朦胧胧地浮现，应该是医院，是自己熟悉*的医院。检查室外的长椅上，有人陪着自己在等，隔着口罩呼吸，难免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薛奚对那个人是谁，并没有明确的认知，只能下意识判断，应该是被委托来照顾自己的护工。 　　然后出现了个穿着初中校服，背着双肩包的男生，好像是闲逛到这来，也不像是生病的，兴许是来探望病人。他就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笑起来时有颗格外尖的虎牙。 　　自己应该是无意与他闲聊的，说不清是困倦还是什么缘故，尽管在梦里，自己也是提不起精神来，如果有面镜子，一定能映出浓重的黑眼圈。 　　甚至不愿抬头。 　　那人却是有些自来熟的性子，自顾自也能念念叨叨，可能是好不容易找到有人愿意听他说那么久还不打断的。等他说完自己的事，话题就绕回到薛奚身上。 　　“你是不是最近睡不好呀，是做噩梦吗？” 　　薛奚想要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就当做默认‘噢——’了一声，然后咧开笑意：“那你等等哦，让我找找…” 　　薛奚就看着他摘下书包，翻找起什么来，最后拿出一个笔袋，再从里边挑出一支钢笔，双手递到薛奚面前。 　　“这是我的护身符，做噩梦的时候就压在枕头底下，可有用啦。” 　　薛奚试图看清楚那支有些眼熟的钢笔，却看不清，只是有预感，它就是自己手上那支。再然后，薛奚终于抬起脑袋，看向对方。 　　这就一眼，梦境开始崩塌…… 　　薛奚再捏捏眉心，重新睁开眼。她并不确定这场梦算什么。看起来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但薛奚自己，从小就健健康康，医院也没进过几次，更没有类似这样的场景。那么对这家医院的熟悉感只可能是来源于‘薛奚’。 　　是潜藏的记忆和昨天下午对钢笔的关注作祟，拼凑出这个梦境吗？ 　　薛奚说不准，然后又不自觉想起，梦里的自己最后抬起头，看向身边那人时，映入脑海的那张脸。 　　实际上她没法把梦境看得清清楚楚，但就是下意识笃定。 　　那是属于安向霖的眉眼。 第94章 她想这样正好。 　　一定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然后做梦时就下意识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重新组合，这才形成了昨晚的梦。 　　尤其是某人微博昵称里那个英文名,恰恰好和钢笔上的刻字撞了。 　　薛奚迅速给这个梦找到妥帖理由,然后就暂时搁置到一边。 　　……能鸵鸟一天是一天吧，过两天就没法鸵鸟心态了。 　　薛奚很快决定,把*自己对复杂心情的注意力,转移到看别人好戏上。这里的别人,特指那位吴总。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找圈里人谈个各取所需的恋爱，毕竟看着还算年轻,却没想到原本就有家室，不光出轨,还顺便踩了脚娱乐圈用来表忠心。 　　他与何昭昭之间的关系还算隐秘。薛奚是从简幸那知道的,简幸则是从她与孙申的交涉里挖出来的八卦，简大编剧没有帮人保密的义务，于是转头就和薛奚分享了一番。 　　但也仅此而已,简幸分享完之后就心情舒畅，不再觉得憋着难受,然后便表示自己也懒得再与别人说，没必要闹开。 　　对此，薛奚心底默默：……你就是自己一个人憋不住,想找个工具人分担吧。 　　工具人归工具人，瓜还是好吃的。 　　然后薛奚琢磨了一番，自己是没渠道打听到，昨天回家之后，接下来这几天,那位吃软饭上位转头还出轨的吴总会怎么样。于是她将目光放在自己相熟的人身上，研究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这种小道消息还是得找张姨打听。 　　薛奚很快提起兴致，摸索来手机，先给张姨透透底—— 　　‘张姨张姨，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可不可行……’ 　　薛奚哒哒敲着键盘，先把消息发过去，再起床洗漱等回复。 　　对面自然答应得爽快：‘只要我能做到的，小奚你说吧。’ 　　‘就是昨天那个吴总，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老婆。我之前不是也和他有些冲突嘛，然后正好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告诉我说，他在圈里有个女朋友。昨天我还没想起来，回来之后一想，这不就是渣男嘛。’ 　　‘还有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我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所以就想问问，张姨你有没有办法打听下他们家的事呀。’ 　　薛奚敲完键盘，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盯紧手机屏幕。 　　‘居然有这种事，我就说他看起来就不是个正经的。’张姨不疑有他，回复迅速，‘放心，公司里的事打听不来，但是家长里短，都是个圈，那位吴夫人娘家其实也算我们邻居。打听起来应该不难。’ 　　‘那太好了，也不着急，张姨你等过几天再打听就行。’薛奚一边乐呵，一边斟酌着回复，毕竟自己用掉的那两个道具发挥作用的后遗症，发散开来总要几*天。 　　‘行，我帮你瞧着点。’ 　　‘谢谢张姨啦。’ 　　‘说起来，小奚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有个很喜欢的明星。’张姨收获感谢之后，突然开启回忆模式。 　　薛奚摸摸鼻尖试图跟着回想，还没回复，对方就继续发过来消息提示。 　　‘那个明星叫什么我是记不得了，就记得她当年演电影，那扮相，你拉着我和你姐姐跑电影院看了好几回。可惜她当年也是被渣男害的，只演了那一部，就没再出现了。’ 　　薛奚微微蹙眉，觉得这个形容，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于是她回复道：‘我有点记不清了，那是很早之前了吧。’ 　　‘确实，都十几年过去了。记不清也正常，我就记得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也是个有名的，好像姓殷来着。’ 　　……殷。薛奚看着屏幕上消息，眉宇皱紧，记忆也跟着浮现起来。 　　难道张姨说的是殷平年？不、不对啊……那个人又不是‘薛奚’的记忆，而是自己的。当时赵绪那件事发生时，就回想起来过。 　　薛奚觉得有些头疼，然后下意识打开网页搜索，输入法敲上名字，但迟迟没按下，她有些胆怯了。 　　最后她眼睛一闭，点击确认，然后搜索——引擎关联出的第一条就是百科词条。 　　配图清晰，虽然要比薛奚记忆中的年长许多，但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记忆的殷平年。 　　薛奚栽进沙发里，也没了兴致继续搜索他的经历是否和自己记忆中那般重合，这张脸首先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像他这种年纪、资历的明星，书中的世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是不会共通的。 　　刚才只是轻微的头疼好似愈演愈烈，在这一瞬达到难忍的顶峰。薛奚蹙着眉，咬紧牙根，待这一波突如其来的疼痛过去。 　　只是因为记忆混乱的缘故吧。 　　两世记忆，属于自己的，和属于‘薛奚’的混合在一起，哪怕薛奚平日里有意将两者分开，也难免有可能在无意中被搅乱，因此才糊弄了原本的认知。 　　这个理由应该合理。 　　薛奚半晌才从煞白的脸色中恢复过来，试图不再去想这场意外，但隐约的，有什么不可言说，也不好在脑内思考的念头，慢慢在她心底扎了根。 　　…… 　　第二天她就得回S市去，接下来就是重新进入工作状态。陶迎迎等其他几位薛奚个人工作室的成员也都在S市，除了小孟，过年在B市家里*歇了几天，这次就和薛奚一起回去。 　　于是薛奚准备抓紧时间，将旅行团的事先定下来。毕竟过两天忙碌起来，就算记进备忘录里，也很有可能出现忘记去看备忘录的情况。而且这种事，她也不想假手他人。 　　薛奚在拜访完穆钥老师，并把揣在行李箱许久的，最后一个礼物盒成功送出去之后，回来酒店，就认认真真研究了一天半的攻略。 　　然后跟亲妈和张姨分别了解了有空的时间，祝叔这回被排除在外，这也是丁女士的意思。终于，她赶在上飞机之前，搞出了一份两边都满意，薛奚自己也满意的旅行方案，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合心的旅行社。 　　功成身退，她干脆利落在旅行社下了定金，约好时间，然后将整体拟定的行程在微信群里发出去，如果两人有什么别的想法，还能继续跟那边沟通。总之自由度高，又有安全保障，还不用自己费心去找目的地的各种攻略安利，只要提出想法，对方就会尽可能给出最佳方案。 　　薛奚琢磨着，等下部电影拍完，有机会去旅游的话，也可以找这家旅行社。 　　边想着，她放下手机，正好听见小孟关于准备登机的提醒声。 　　薛奚点头应下，这就愉快结束挑花眼，拎包起身。 　　…… 　　进组之前的几份工作行程，在国内飞来飞起，歇不住脚，薛奚倒是更怀念固定在剧组片场，安安心心拍戏的日子。 　　那样不用见到很多新鲜的人。 　　熟悉的环境更让她放松并愉快。 　　但当薛奚真的面临第二天飞取景地，准备进组时，她还是迅速改变了想法，宁可再多做几天别的宣传工作，这样就能多当几天鸵鸟了。 　　自从新年夜零点过二十分钟的那场‘难忘今宵’结束，薛奚迄今为止，都没再和安向霖有过任何联系。 　　她一边心底自我谴责，这个行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一边又忍不住逃避心态，不愿意面对。尽管这几天，又或多或少听别人提起，或是自己忍不住想起，又或是那个梦…… 　　但是薛奚还没想好，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更可怕的是两人在“心愿云”电影中还有对手戏，戏份不多，但很重要。虽然出于职业修养，薛奚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岔子，但又忍不住心里念头飘忽—— 　　总之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还是被陶迎迎成功打包，送上了飞机。 　　在剧组安排的酒店入住，安顿好之后，就遇到了应蔚然。薛奚免不了有些心虚，虽说这几日，与蔚然之间的私聊窗口也在正常联系，插科打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她总觉得对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说而已。 　　“奚，你也到啦。你住哪一间？”应蔚然在走廊上看见她，眼神一亮，招招手。 　　这间酒店整个楼层正好都被剧组包了下来，这样也更方便一些。 　　薛奚本来就有点神游，然后还真被这个问题问倒，仓促从口袋里翻找出门卡，这才留意自己住的房间号：“1813，你呢？这一间吗？” 　　她指了指应蔚然停驻脚步的房门。 　　“对，我这儿是1809，那我们不算远，”应蔚然表示满意点点头，然后压低嗓音，“这回进组我特别带了副麻将过来，到时候晚上有机会，来我房间——” 　　薛奚听她后半句说辞暧昧，再结合前半句，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说起麻将，她想起自己的初级技能，还有之前为了休闲，专门用熟练度卡片进副本玩耍的行为，但那毕竟不是和真人，线上游戏又少了点感觉，于是现在听应蔚然这么一说。 　　她搓搓指尖，还真有些心痒，于是薛奚点点头，打算开口应好，却被应蔚然眺向自己身后的开口话语阻拦。 　　“咦，向霖你也已经到了啊。原来最晚到的是我。” 　　走廊地毯铺得厚软，连行李箱滚过都没多大声响，更别提本就不重的脚步声。 　　薛奚下意识也侧身扭过脑袋，看向自己走过来时的路。 　　“蔚然姐和薛老师，下午好——我也才刚到没多久。”安向霖也挥挥手，应声说道。 　　薛奚唇面抿起，没有显露出多余的表情变幻，她也应道：“下午好。” 　　彼此都当什么也没发生。 　　这样正好。 第95章 是我不在状态。 　　直到真正见到,薛奚才发觉，好像面对面交谈，或者是在一起吃饭,和以前那样闲聊,等等之类都不像她之前预想的那样难办。 　　甚至可以说，安向霖表现出来的态度,就真的好像那个夜里,掌心传递的温热只是错觉一般。他没有半分要提及的意思,一切就再自然不过。 　　薛奚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结果她因为春节假期过得太悠哉，来之前这几天又鸵鸟心态过甚，于是在片场遇到电影制片人,也就是洛知筱时，薛奚才想起自己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再次提醒她,千万别掉自己的马甲,就当之前不熟*就好。 　　所幸洛知筱职业道德摆在那，之前她就答应过薛奚，一定不会暴露正牌老板。因此入住当天,剧组晚上简单聚个餐，互相认识认识时,洛知筱也是演技超常发挥地端着装了果汁的玻璃杯过来，与薛奚聊了聊，假装是头回正经见面。 　　其实薛奚还是有点不懂,为什么就这么选中了自己。 　　…… 　　抵达酒店后的第二天，“心愿云”正式开机，各个演员也都进了组。薛奚和安向霖两人份的对手戏，按拍摄日程来看，大概是在中期。这也让虽然已经自我感觉不紧张,实际上还是难免有些乱七八糟念头的薛奚，更加放松了一些。 　　只要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有利。 　　起码这个时候，薛奚还是这么想的。 　　因为有了薛奚出演女二，因此整个剧本不用再经历一回原著中那样的魔改，薛奚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会不会引起别的什么后续效应。但她也没机会再拒绝，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尽可能拍好这部作品。 　　片场‘cut’声响起，场务打板结束这幕拍摄，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经历过前几日的磨合，拍摄进度也逐渐顺利起来。 　　A组是应蔚然和薛奚的戏份，下午还要继续下一幕，因此盒饭也顺便就凑在一辆房车上解决。 　　“奚你演戏上的进步真的很大。”应蔚然夹了一筷子青菜，一边认真感叹道。 　　薛奚咀嚼咽下米饭，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知道对方的夸奖真心诚意，毕竟从事实来看，大半年时间，从没入门到如今的表演高级，进步速度确实快得吓人。但她也清楚，自己这个高级突破不像是当初拍妖狐传时，从初级到中级那样，在拍戏中突破的，而是直接拿熟练度卡片推过去。 　　虽然在副本里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而且积分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但薛奚可以感觉到，高级突破要比当初到达中级时的感觉，明显基础薄弱不少。 　　再与剧组里这一堆堆人形例子相比，更明显，自己经验阅历仍然还不太够，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演戏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汗水代表的努力，与天赋、幸运一样重要。 　　当然，这也是她想远了，收回思绪，薛奚抿唇一笑。然后大方应下，并且礼尚往来回夸道：“主要还是应老师带得好——”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乐开，再举起装着温水泡枸杞的保温杯一碰。 　　这辆房车内部空间不算宽敞，但布置得舒适，午休时间也就她们俩人在。因此吃完盒饭，也就自助收拾完餐盒，垃圾分类配合默契，然后薛奚隔着衣服揉揉肚皮，刚起身走了两步，又落座靠稳沙发背。 　　就算是消食结束了*。 　　薛奚脑内下意识把吃过的片场盒饭排了个序，这回剧组的依旧比不上“妖狐传”的巅峰，但比起其他几个倒也不错。 　　应蔚然笑眯眯看着她动作，静静不说话半晌，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最近你是和向霖吵架了？” 　　“不是吵架……”薛奚下意识回答，然后才回过神来，呆呆片刻，再次肯定，“真的没有。” 　　薛奚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后，忍不住心底冒冷汗——这种猝不及防提问效果，谁受得住呀。 　　对此，薛奚第一个勇敢承认自己不行。 　　还好蔚然提问方向有点偏，自己的本能也是老老实实，就着她的问题回答，十分诚实，一点也没错。 　　确实不是吵架，而是……嘛。 　　应蔚然的视线迎上来，对视半刻，然后扑哧笑开：“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用紧张嘛。” 　　薛奚摸摸鼻尖，也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表现有点过度了。 　　“我相信你们没吵架，毕竟他那个性子，再加上你，”应蔚然挑了挑眉，“要说我跟你俩随便谁吵架，我还能相信。要说你俩……我还真想象不出来。” 　　还真是蔚然说的这个道理。 　　薛奚也跟着假想了下，是真的想不出来—— 　　“不过就算是没吵架，我感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应蔚然充分发挥自己的直觉作用，话语说得慢慢悠悠，使得薛奚也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破。 　　毕竟这种事，要是自己处在蔚然这个位置，……也确实不好说。 　　薛奚抿了抿唇。 　　“好啦，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应蔚然则是从她没刻意掩饰的神情里更多猜出了几分佐证，然后摇摇头，“有些事总得当事人自己去解决，我就只能在一旁掌心合十，希望我的朋友都能顺顺利利的了。” 　　…… 　　自从那天在房车里，和应蔚然打哑谜似的算是半说开之后，薛奚也就少了几分原来的心虚，更加认真投入拍摄当中去。 　　然而俗话说得好，越是投入，时间过得就越快。 　　下班卸妆，薛奚坐在休息间里，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忙着往脸上敷个保湿面膜，准备等待敷完再回酒店去。她正背靠柔软椅背，闭目养神，敲门声响起。 　　是剧组导演，过来沟通明天的拍摄戏份。 　　“原本按照进度，今天梅老师会进组，然后明后两天把和她有关的戏份给拍完，”导演这么说道。 　　薛奚睁开眼，但依旧保持下巴微微昂着的状态，虽然面膜贴合也不至于掉下去，但以防万一，这么一片可贵了。 　　“但是——？”薛奚开口接话，一般这种情形之后，总要接个转折*。 　　“但是……我刚收到消息，梅老师那边有点事，得延迟两天再过来了，”导演也是紧急遇到这个情况，原本也都做了明后两日的拍摄安排，但眼下刚散了工，安排又得重来，最主要的是先要和演员沟通一下。 　　所幸正好在休息室里逮到了关键人物：“所以得把后边的戏份往前排。” 　　薛奚对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先拍哪段都是拍，于是点点头，然后点到一半，脑袋僵住，保护面膜要紧：“我这边没问题，全看剧组安排就行。” 　　导演也庆幸，剧组里这几位都是好说话的，也跟着点头：“那么明后两天，我们先拍你和安老师之间那段对手戏，这样可以吧。安老师那边我也派人去协商了。” 　　“嗯。”薛奚随口一应，然后……等等，安老师，“安向霖？” 　　“对，原本是安排在大后天才开始拍摄的，正好往前移两天。他现在那边B组的戏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导演认真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薛奚话语有点僵硬，神情被掩盖在黑色面膜之后，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而导演此时满心思都是拍摄行程的问题，也没注意，于是谈定之后便匆匆告别。 　　面膜时间结束，薛奚拍拍脸颊，不忘把多余精华在脖子上也抹一遍，然后再伸个懒腰，保持心态平和。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原版“心愿云”的故事从两位女主角机缘巧合之下的相遇开始。 　　这段时间拍摄下来，薛奚再试图回想，原著中对这部电影剧情的描述，就愈发变得朦胧模糊，好像原本就似烟云，被风一吹就散了。如今就只剩下手上拿捏的这个版本。 　　因为特邀客串梅老师那边的意外，第二天拍摄行程临时更改，稍有些仓促，但各部门之间配合准备起来，也很快步入正轨。 　　灯光就位，妆造完成，前期走位和剧本台词都对过一回，薛奚也认真放下杂念，准备进入拍摄状态。 　　开始那几场也都顺利完成，导演就算以挑剔出名，也揪不出多少要重拍的错误来。下午的拍摄从两人对手戏的高光时刻开始，安向霖所饰演的角色对她的一见钟情，彼此间又包含着其他复杂情愫。 　　“停，重来一条。”导演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递过来。 　　薛奚顿了顿，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抱歉，”安向霖略略拧起眉宇，满怀歉意，“是我刚才不在状态。” 　　他这句话并不是主动包揽，看导演的神情，确实是如此。但鉴于安老师进组以来保持的重拍数最少的记录，以及一众片场人员也对导演严苛要求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从早到晚都顺利一两条就过，没准还会怀疑今天的导演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在这方面，薛奚觉得他和季导应该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于是薛奚酝酿情绪，重新开始，在镜头前，安向霖的视线凝望过来，薛奚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也突然卡壳。 　　……老老实实道歉，重来。 　　结果下午就不知怎么的，重拍好几条，两个人就跟约好似的轮流出岔子。导演按按眉心，决定休息一回，然后把两位老师叫过来，再指指边上的房车：“半个小时之后重新开始。” 　　虽然导演没直说，耷拉着脑袋的两人还是领悟过来，这是给他俩时间交流交流感情，找找感觉，免得再耽误整个剧组进度。于是前后脚上了车，门一关，就是个小黑屋……黑车。 　　然后面对面坐在小桌子两侧，重新抬头看向彼此。 　　沉默片刻之后。 　　“……我。” 　　“我……” 第96章 等级来回蹦跶。 　　这大概是新年之后,两人第一次正经面对面座谈。 　　虽然在新年之前也没有过几次啦，但还是不太一样。在薛奚与他异口同声，蹦出一个音节之后,撞了车,两人又不约而同一起把话语咽回去。 　　“你先说。”薛奚这么说道。 　　“那我先说。”安向霖也和她想到了一块。 　　薛奚正襟危坐，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想说什么,但不开口,又好像有什么堵在嗓子眼,于是干脆把锅推到对方身上。 　　至于对方要说什么……薛奚有点头绪，但也可以说没有头绪。总之就是个不可观测叠加状态，只有他真实说出口来,才能算数。 　　于是安向霖在两人达成一致之后，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开了口。 　　“我喜欢你。” 　　……过于直球了,薛奚咽了咽唾液，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话语都噎住。但不会骗人的是身体本能反应，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烫得厉害。 　　安向霖神色里，方才的认真被浮上来的一丝黯然掩盖,他抿起唇面，低垂下视线，然后继续说道：“那天,或者说之前，我原本以为……抱歉，不说这个。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份喜欢给你带来了困扰，虽然要藏起来很难,但我也会尽力去做。” 　　薛奚被他的话语说得有几分哑然和无措，知道对方确实存着这份心意是一回事，当面说开，又是另一回事。与此同时，更糟糕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加促。 　　“但是薛老师也对我抱有同样的感觉，不是*吗？”安向霖抬起脑袋，重新迎上视线，一字一句这么认真说道。 　　薛奚张了张嘴，又把刚才想说的话都咽回去。 　　她没法开口否认安向霖的这个问题，就像对方话语里那样笃定的意思一般。薛奚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再迎着对方这样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真的是栽了。 　　但是—— 　　薛奚缓缓松一口气，既然安向霖已经率先说开，总比两个人都各自憋着要好，她也在斟酌之后决定开口：“你说得对。” 　　“我没法否认我对你的感觉。”、 　　安向霖的眼神瞬间亮起来。 　　薛奚自然也留意到了，她心底轻叹一声，然后摇摇头：“但我有些——没办法说的事，在那些事解决之前，尽管我不能否认，我也没法回应你的感情。” 　　“我很抱歉。” 　　她说得郑重，安向霖却翘唇笑开，自从刚才听到薛奚承认之后，哪怕有摇头以及后半句补充，他也好像并不在意。 　　“这就够了，”安向霖的音调都有些飘，显然心情不错，“虽然薛老师暂时不能回应我，但如果我要继续追求，那也是可以的吧？” 　　薛奚眼看着他变脸迅速，还有些结舌，就好像原来是正经言情频道，还带着些苦情的那种。结果迅速画风突变…… 　　但她也没理由再拒绝，只能再次反问：“就算很可能没有结果，你也要坚持吗？” 　　“为什么不呢，”安向霖笑得真心愉悦时，会露出虎牙尖尖，“因为我喜欢薛老师呀。” 　　“……”薛奚默不作声喝了一口水，又下意识摸了摸心脏位置。 　　——给我安静一点。 　　…… 　　半个小时不到，今天这场戏的两个主角就从房车里出来，虽然片场众人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太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导演瞅过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一圈，然后收回目光，看一眼时间，也不管休息时间还不到，干脆招呼起来，继续开拍。 　　薛奚：……失策了，应该待满半个小时再出来的。 　　心底腹诽归腹诽，戏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好好拍。薛奚作为一条资深咸鱼，深刻认识到，要顺利咸鱼下去的话，就得听该听的话。 　　很显然，这位胡导已经被她归进要听话的那批分类里了。 　　于是抱紧大腿，稳步前进。 　　而出乎大部分人意外，也出乎薛奚意外的是，原本拍摄进度卡滞不前，她以为兴许还要再卡个一两回。结果直到整幕结束，安向霖萦着木质气息的呼吸声拂在她耳畔，三两秒过后，薛奚才听见导演喊停的声音尾韵传过来。 　　这次的‘停’则是宣告着这场顺利*结束。 　　状态出乎意料地好。 　　而与此同时，脑内的零壹也自发上线，闪过一条提示声音：“表演技能已从高级晋升为大师级。” 　　薛奚：？？？？ 　　这个提示一蹦出来，薛奚也顾不得安向霖了，而是强掩着满脸懵逼，这就升级了……？ 　　她细细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实话说，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正是因为没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也融入其中一般，薛奚若有所思回过神来。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乐呵自己升级，零壹又飘过来一条：“表演技能已从大师级调整为高级。” 　　薛奚：？？？再次问号三连。 　　怎么还带掉级的！ 　　零壹也结束了刚才的冷冰冰播报状态，电流滋声划过，过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生怕被薛奚情绪波动殃及：“系统检测到刚才拍摄状态中，宿主的表现符合晋级水平，但综合判定结束后，认定宿主仍处于高级水平。系统正对刚才的错误判断进行逻辑修复中，预计17小时23分钟修复并自检完成。” 　　……合着是误打误撞，遇上意外了。 　　不过这个修复时间也有点太长了吧。虽然没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让自己心情起伏，跟坐过山车似的。 　　其实薛奚冷静下来之后，倒也不觉得意外。要说自己拿积分，把表演这个本职技能堆到高级，确实是理直气壮的，合法合理的。但要说就刚才那一场戏，迅速升到了大师级……清醒状态的薛奚首先一百个不信。 　　如果不掉下来，她甚至可能还会怀疑，是不是系统出了什么BUG，或者是周年福利？免费赠送大师级体验一回。还好这下还没来得及思考，系统就准备开始修复这出岔子的技能了。 　　想想也不那么意外，本身演技就是个需要各种加成才能发挥的东西。如果对手戏的演员不行，或是剧本人设不合适，再或是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原因，哪怕有人本身具备不错的技能水平，也能迅速被拉垮。类似的例子，薛奚在原来世界中，吃瓜过程中也吃得不少了。 　　同样，换个角度说，如果有人本身实力没那么强，但要是选的角色正好适合自己，再加上导演会拍，对手戏的人又愿意带一带，那么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一定比原来的技能水平要高。这样的例子，薛奚根本不用去想别人，稍微自恋一丢，她觉得自己在“妖狐传”里的表现就是个典型例子。 　　不过当时没有出现类似的程序错误……想来是技能等级计算的问题，当时只是初级和中级，等*级之间的区别被具化成熟练度，因此程序也就严格按照熟练度的经验值计算。 　　薛奚头脑里闪过一堆念头，然后又回到眼前的事件上—— 　　要是有修复奖励那就更完美了。 　　她这个念头没有瞒着零壹，显然是颇有些期待。对此，零壹决定保持安静，谁还不会个假装没听见呢。 　　…… 　　显然胡导对刚才那段两人的状态都非常满意，甚至撺掇起来，要不晚上辛苦加个班，顺便将夜戏也提前拍了。他这么说着，完全是正好看见隔壁组收工之后，过来观望的应蔚然。 　　胡导口中的夜戏也包括应蔚然的戏份在内。 　　天时地利人和，场景又正好，这个机会不抓住，下回没准就抓不住了呢。——更何况还能节省点制作成本。胡导在心底把算盘打得利索。 　　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才过来看戏，不然这时候已经回酒店了，结果还无辜中枪加班的应蔚然：…… 　　连胡导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居然就这么顺利将整部电影的高光时刻在一天之内拍完了。而且除了有一幕是因为群演出了岔子，所以重来一条以外，其他都是一遍过，迅速得就好像做梦似的。 　　偏偏质量上，胡导还是亲妈眼，越看越乐越觉得不错。 　　一通折腾到半夜，终于宣布散场，以及明天放假休息一天，在场或主动或被动进入状态的几人也就迅速脱戏，随时可能瘫倒。 　　毕竟也确实是太累了。 　　薛奚揉揉额角，已经对脑内仍是过山车似的，每回一幕结束，都要播报一遍的‘晋升为大师级’‘调整为高级’感到麻木。主要是过山车坐多了，也就不刺激了。 　　该庆幸的是，它虽然屏蔽不掉，零壹大概是受系统修复影响，没再冒出头，但提示音也是只在一场戏结束之后才出现，有效避免了进入状态时的出戏。 　　此时夜幕深邃，薛奚打了个哈欠，跟着小陶上车准备回酒店，明天放假，已经在她脑内自动和一觉睡到自然醒挂了钩，除此之外，她心思放空，飘飘忽忽，只想着酒店大床柔软。 　　于是在车上坐稳，前边再次准备客串司机的陈师兄，透过后视镜留意动静，正准备拧转钥匙发动，贴了单向保护膜的后车窗突然传来轻敲声响。 　　薛奚从神游状态回来，从里往外看，也因为片场灯光依次熄暗，只能看见模糊人影轮廓，她按住按键，放下车窗，盯了一整天加半个晚上的熟悉脸庞映入眼帘。 　　他披着闪烁星辰和月色，俯身低头，唇角挑起弧度。 　　“晚安，薛老师。” 第97章 你怎么在这里？ 　　薛奚很难否认的是,自己确实有被蛊到。 　　而在接下来几天的片场拍摄里，就算拍完两人之间的戏份之后，安向霖*也还是时不时冒泡出现,频率不高不低,不至于让人觉得厌烦，又恰好总在念头闪过的时候,想起他来。 　　安向霖一直都是极有分寸的。 　　但薛奚当时说的‘目前不能给你回应’也不是托词,她是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或者一点运气，来验证自己内心的念头。 　　屏蔽零壹，不能被它读取到的那种。 　　为此,薛奚在播放器的歌单里又额外添加了一系列，以清静经、清心咒为代表的道家bgm。平心静气,常清常静,活脱脱把自己洗脑成了个一心只爱工作，莫得多余感情的优秀形象。 　　而安向霖对此则是熟视无睹，乖乖巧巧,继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致力于刷脸事业不可自拔。 　　再过了两天,因为应蔚然提前就请过假，有个活动需要出席，剧组缺了女主这根轴,虽然还是可以转，但胡导却突然良心发现，跟制片那边商量了下，干脆给集体放了个短假。 　　为此，薛奚虽然没有证据,但也认真怀疑，放假是为了更好的压榨。尽管有怀疑，她也没打算去找洛知筱验证，捂好马甲比自己的好奇心更重要。 　　毕竟这个短假，比起上回那个尽忙着咸鱼瘫恢复精力的一天假期，更合适用来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件。 　　张姨前段时间休了年假，跟丁女士一块去春暖花开的祖国南边旅游，她在出发之前，也将打听来的吴家八卦都推了过来。 　　薛奚也是直到今天，才有空去认真瞅瞅，这么一看才发觉，当初那两个原本以为没多大作用的小道具，没成想，起到的效果好得有些过头。 　　这才距离当初过了多久，据说吴总在德海集团已经被夫人架空，各大决策都由那位娘家实力深厚，自己也是雷厉风行、不让须眉的吴夫人代为下达。 　　至于董事会那帮人，虽然一开始也有异议，毕竟选择吴总这个旁支的旁支上位，就已经让人不满了。如今还由他妻子来干涉集团内部——但很快，利益作为话语权才是最有效的， 　　当然，以上是由丁女士亲情贡献的商业风云。张姨那边打听来的，多是来自吴夫人家私底下传开的流言。 　　听说，两人结婚多年都没孩子，本来感情就淡薄，全靠当年吴总死皮赖脸缠着，才结的婚。 　　又听说，如今两人准备要个后代，结果一连几天都……，而且那位吴总晚上还心虚得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直到去医院做了*个彻底的检查，虽然没查出为什么不能人道，但意外发现，吴总本就——基本约等于99.9%的概率不可能有后代。 　　又双听说，吴夫人当年本来就没结婚的想法，答应吴总，也完全是为了糊弄家里，又和吴总约法三章，这才结的婚。 　　又双叒听说，如今出了这种事，她更是干脆，押着吴总去做了个简简单单的小手术，把最后0.1%的可能也抹灭，然后给了他自由浪的权限，自己则是专心搞起了事业线。 　　薛奚把八卦重温了一遍，然后试图回想当天在别墅里……当时还真没怎么注意那位如今看来，堪称传奇，值得敬佩的吴夫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给能听说来这么多大大小小八卦的张姨点个赞。 　　薛奚在瓜田里翻滚了一圈，宛如来审视江山的猹，正悠悠哉哉，轻轻松松准备继续享受假期，一个电话打过来，断了她的念想。 　　电话的备注是‘苏凭舟’，也是上回交换的联系方式。 　　薛奚皱了皱眉，一时想不到对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于是还是接通再说。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爸他……” 　　薛奚眉心一跳，预感有些微妙：“我爸？他怎么了。” 　　既然是和薛彦闻有关，那就说得通了。如今张姨在千里之外旅游，家里能有自己联系方式的，也就只剩苏凭舟一人了。 　　“他现在在医院里修养，昨天状况不太好，没来得及联系你，”苏凭舟组织语言解释，“现在稳定下来了，过两天可能要动个小手术。爸他昨天晚上睡觉时，还念叨着你，所以我想……” 　　薛奚挑了挑眉：“想让我过去看看他？” 　　“如果你有空的话。”苏凭舟应声说道。 　　薛奚闪过一瞬的怀疑念头：这是生怕薛彦闻在医院里能修养好吗？自己真要去探病，没准起的多半是反效果。 　　转瞬她又想了想苏凭舟之前的发言和表现，扯扯嘴角，没准还真是真情实感希望自己过去。 　　“你妈知道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吗？”薛奚干脆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瞬尴尬的沉默。 　　“我知道了。”薛奚露出了然神情，只不过对方肯定看不见，然后她思索了下，“你把地址和病房号发给我，我看一下这两天的机票。” 　　苏凭舟在电话那边松了一口气似的，很快应下。 　　挂断电话之后，薛奚把手机一扔，琢磨着，答应下来既是因为*休假正好有空，去看望一眼亲爹——顺便正好得再去一趟那个西装订做的店，同样，没准还能给苏翡添个堵，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完成支线任务的机会。 　　虽然这个支线任务纯粹是自己给自己设置的，不完成应该也没什么事，但是佛系玩家也有佛系玩家的坚持，其中之一：支线任务慢慢跑也要一个一个地跑完。 　　薛奚回想起了当年游戏满级之后，转过头去清地图任务的勤勤恳恳。 　　于是这么多理由叠加在一起，飞一趟B市也是理所当然。 　　…… 　　薛奚最后是搭着第三天上午早班飞机回的B市。 　　抵达时也将近中午，丁缘帮忙预约去店里的时间是明天，因此薛奚在入住的酒店稍作休整之后，就打车出发去了苏凭舟给的医院地址。 　　这家医院有些熟悉，越靠近，两侧道路越让薛奚觉得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薛奚’以前那几回住院修养，也都是在这家医院里。 　　怪不得。 　　当薛奚全副武装下了出租车，踏进医院的住院部大门时，那种熟悉又好像即将进入重要地图的预感开始萦绕不绝。掩在宽大墨镜底下的眉心微皱了皱，她索性将念头抛在脑后，然后大跨步进去，电梯到相应楼层，循着房间号码依次看过去，在目的地面前站定。 　　门关得严实，隔音效果也好，站在外边听不见里边动静。 　　于是薛奚抬手，屈指轻叩，敲门声飘散开，仍是迟迟没等到里边有什么回应。她定定站了片刻，然后回想起苏凭舟在电话里说到的手术。 　　……不会这么巧合吧。 　　薛奚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溜达去这一层的护士台，就和刚才进医院找电梯间一样，依旧熟悉。不用多想，薛奚就顺利找到位置，掏出手机给护士姐姐看消息，顺便询问那间病房里的先生现在是—— 　　然后顺利得到消息，手术提前，就在薛奚抵达前两个小时，刚被推出病房。 　　“不过放心，提前动手术反倒是好事，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值班的护士这么宽慰道。 　　薛奚点点头并道谢，然后琢磨着要不下午再来，或是周边逛逛……总觉得应该能在医院里触发点什么。于是她在过道长椅上坐了会，纠结不下，决定起身溜达溜达。 　　这层病房里人流量来往不多不少，她混迹在其中也不突兀。薛奚眼皮半耷，索性按着下意识浮现的路线溜达过去，逐渐走到长廊尽头，顿住脚步，看向整条走道末端*的那间病房。 　　房间号熟悉，与记忆中的那个数字重合起来。 　　是‘薛奚’之前住过的病房吗？房门半掩着，从里边传出聊天声，显然不是空的。于是薛奚也就熄了进去瞧瞧的念头，脚步九十度拐弯，继续顺着心飘荡。 　　她的视线落在闪着绿光的安全通道指示牌上。 　　双扇门是半掩着的，后边是盘旋而下的楼梯，灯光昏暗晦涩，却使得薛奚呼吸微滞。她稍顿脚步，然后走进去。 　　混凝土地面，漆白的墙，她能嗅到还未消散的，淡淡的烟草味，薛奚并不喜欢这个味道。 　　“薛奚？” 　　又有熟悉嗓音透过空气传播过来，敲响耳膜。薛奚指尖微微发颤，身体僵硬，她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还是‘薛奚’的本能反应。本就模糊的记忆被什么搅乱了，混在一起。 　　而眼前出现的这个身影，也就是刚才开口唤自己的人。 　　苏凭舟。 　　薛奚瞳孔微缩，兴许是因为要适应这里的灯光环境，然后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他确实与苏翡长得不算相像，就连薛瑾仍旧婴儿肥肉乎的脸，也要比他明显像苏翡。 　　所以是与父亲那边长得像吗？ 　　在薛奚眼中，这个身形与长相，渐渐就与被压在记忆深处的模糊影子重叠起来。 　　太像了。 　　不是高中的苏凭舟，高中时候的他不如现在高且削瘦。而那个影子，分明要比现在苏凭舟还要年长许多，也是同样的削瘦身形。 　　是谁？ 　　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烟草味此时也还没完全消散去，就像是关键提示，却又始终还差一些什么。 　　然后她听见苏凭舟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同样的话语，薛奚觉得自己曾经应该同样听过，也是这个楼梯拐角，明灭灯光下惨白颜色和厚重混凝土组合起来，还有不绝的烟味。 　　还有…… 　　她想起来了。 第98章 这里阳光格外。 　　记忆中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合缝卡扣起来。 　　那个时候她正是高二,就住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里休养，再过几天，经过检查之后就能顺利出院。虽然身子骨还没完全养好,但平常起身溜达溜达也完全没有问题。 　　张姨家里出了些事情,不得已，请了护工在自己身边照管。 　　被时刻盯着,虽然是好意,但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因此趁着中午阳光正好，薛奚借口说自己想吃两条街外那家面*包房的抹茶蛋糕，拜托护工姐姐帮自己去买一份。 　　那个时候的外卖行业还没发展起来,只能亲自过去。 　　于是就给了薛奚自由呼吸的时间，来回再加上排队,至少有半个小时多的空余,她可以在走廊上漫步，甚至坐着电梯下楼去，到中央花园转悠一圈。 　　但当她路过虚掩着的,通往逃生楼梯的门时，被熟悉的名字吸引,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说好的三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我不是说了，那得等我和薛彦闻结婚之后,我才能搞到现钱。”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可得让我手上那些照片见光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那样你也拿不到任何好处。” 　　……薛彦闻？她想起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那扇门打开的动静把她吓得一顿。 　　然后是一个高大削瘦的男人：“是个小姑娘而已。” 　　那时在阴影处的女人，薛奚并没有看清楚全貌,她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皱着眉，然后跟男人示意着什么。 　　男人的神情变换，最后定格在不屑一顾上：“大小姐嘛，威胁一下，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薛奚那时候被拎到墙角，门扇关拢，她原本可以呼叫不远处的护士台，但喉咙却干哑得厉害，说不上话。 　　“刚才你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准说出去，懂了吗？不然……”男人话没说完，笑起来却是狰狞的，满满都是威胁意味。 　　他的眼角有一道疤，身上是让人难受的烟草味。 　　薛奚再一晃神，刚才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楼梯踏踏声。 　　…… 　　“薛奚，薛奚，你怎么了？”把薛奚从回忆中拉回来的是苏凭舟的声音。 　　她皱起眉，终于意识到，为什么眼前的人给自己带来熟悉的感觉，不只因为高中同桌过的缘故，而是……那个眼角有疤的男人。 　　他与苏凭舟长得极像。 　　但眼下没时间再去细想，薛奚只是摇摇头：*“我没事，刚才在想工作的事。” 　　“…那就好，”苏凭舟松了一口气，“我刚才陪爸回来的时候，听护士说有人来找过爸，她说你往这边方向走了，我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他手术结束了？”薛奚收敛情绪。 　　“对，已经回病房了，”苏凭舟点点头，显然他也意识到，或者说被苏翡提点过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妈陪小瑾去上钢琴班了，不在这。” 　　…… 　　探望薛彦闻的过程平平淡淡，薛奚拒绝了苏凭舟要送自己一段路的请求，重新戴好口罩墨镜。 　　与护士台打过招呼之后，薛奚走向电梯厅，下到四楼，人群一下子纷攘起来。再拐个弯，绕到两栋大楼的连接平台，沿着道路笔直往前，对薛奚来说是愈发熟悉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沿途有人流往来，薛奚觉得自己甚至可以闭着眼走到终点。 　　这里是一排少有人来的长椅，因为在拐角背后，又有几盆盆栽遮掩着，薛奚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为了找滚落的玉骰，才误打误撞找到的位置。离做检查的房间也近，因此在这家医院住院时，薛奚总会选择待在这儿。 　　她从包里摸出纸巾，将座位擦了擦，顺便也将隔壁座位擦拭干净。 　　这里有扇窗，阳光恰好能够照进来，这是她充斥着人声和消毒水气息的医院里，不算安静的秘密花园。 　　多年前的薛奚发生了什么，如今她大概能够重新勾勒出来。 　　起因不过是想有片刻自由呼吸的时间，却误打误撞听到了苏翡与前夫的对话——按照男人和苏凭舟的相似程度，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只是当时的薛奚并没有注意到苏翡的脸，更不知道她是谁，却被苏翡认了出来。 　　然后是威胁。 　　那段记忆让原本身子骨不太健康，睡眠质量也有些糟糕的薛奚接连做了几天噩梦，也是因此在病房里多休养了几日。 　　至于苏翡当时出现在病房外，又认出了自己。薛奚现在想来，猜测是当时的苏翡，原本打算拿苏凭舟这一层关系来探望自己，但又意外遇到了前夫。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探望自然取消了，她也匆匆离开，也不知道薛奚当时猜到了多少。 　　事实上，与家里关系松散的薛奚当初根本没想别的什么。 　　也正是那个时间节点之后，苏凭舟没有再来过医院，不久之后又传出薛彦闻结婚的消息。这应该是相互作用的结果。苏翡原本想利用同桌和朋友这一层关系，和薛奚先相处好，更方便她自己和薛彦闻在一起，结果既出了那个意外，她又发现薛奚与薛彦闻之间并没有多少亲情存在。 　　所以这条线也算是作废了。她在顺利如愿以偿的同时，也得到薛彦闻的支持，足够让苏凭舟有出国的资本，也是为了避免儿子与薛奚再相处下去，可能会暴露那天的事情—— 　　而在薛奚当时的视角看来，原本就是噩梦缠身，精神不佳，约好的朋友也没再来医院，唯一还能带给自己家人感觉的张姨又因为她自己的家庭，抽不开身，薛奚自然也不会再提出什么要求。 　　于是宽敞的单人间病房，就只剩下她一人，由能干但客气疏远的护工陪着。 　　午后的阳光能从窗槛映入屋里，但也只能让她觉得冰冷。而那段糟糕的记忆，就这么阴差阳错之下，被薛奚的自我防范机制封闭起来。 　　直到如今，所有要素凑齐，薛奚坐在长椅上，微微出神。 　　这个秘密花园是那段隐藏起的记忆里，唯一让她觉得有一丝暖意的时候。这里的阳光似乎也比别的时候暖和许多，但也只有片刻，等待检查时，她才有机会在这顺理成章多待一会。 　　当时的护工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好雇主，安静配合，薪酬给得阔绰，又不会提额外的要求，只是有点安静过头了。 　　薛奚眼帘半垂，靠上有些凉意的后背。虽然如今是春，寒意未消，当时是刚刚入秋，暑气还没散尽，但太阳带来的融融温热是相同的。 　　她想起当时郑重将钢笔递给自己的少年。 　　薛奚一开始是拒绝了的，嗓音掩在口罩背后，神情疲惫，婉拒的话语刚*说出口，她也能敏锐感知到少年身上的失望神情。但来不及再说什么，护工尽职尽责提醒该做检查了，于是她匆匆离开，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匆匆。 　　但从检查室里出来时，等在外边的护工却犹豫递过那支钢笔，没有想象中的掌心余温，不小心触及的少年指尖温度也是凉的，却让那时候的薛奚难得感觉到——有种与太阳一般的温度。 　　这个真相浮现起来，有些薛奚之前没在意的细节，就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比如为什么从一开始，薛奚获得的记忆里，对于安向霖的记忆，与别人比起来总要更多一些，看来不只是因为长得好——还有几分潜意识作用的缘故。 　　就好像本能驱使，格外特别关注，又有些下意识觉得眼熟。 　　是‘薛奚’觉得眼熟，还是自己？ 　　就在刚才回想起的记忆里，薛奚也真切感受到了心底涌起的压抑情绪，太过真实，就好像自己曾经亲身体验过一般，又或者说…… 　　虽然咸鱼但是自诩积极阳光心态一直良好的薛奚，对此只是摇了摇头。此时充斥在她脑海里的记忆，像是一团表面上看起来理顺了的毛线团，但细细捋起来，却又到处都是结。 　　这些念头还没散尽，之前的那个念头又升起来，薛奚觉得有些大胆，但又没证据。 　　深呼吸之后，她自助播放起清静经让心思平静下来，避开某些会唤醒零壹的关键词——耳机音量恰好，盖住多余嘈杂声响，直到投影落在眼前，与光线重叠。 　　“好巧，薛老师。” 　　薛奚眨了眨眼睫，怀疑自己还陷在刚才的记忆里没出来，但不应该，眼前的人要比记忆中那个少年模样抽得更高挑些。 　　“……好巧。”薛奚干巴巴附和，内心嘀咕，并不巧吧。 　　安向霖自然在她身侧那个空缺的位置坐下，动作顺畅得以至于让薛奚怀疑，刚才顺手擦这把椅子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家医院，我只在当时还在S市念初中的时候，来过一次。”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晕晕乎乎的，从病房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时，就走岔了道。” 　　“然后我找到了这个秘密基地。” 　　“这里的阳光格外好。” 第99章 捡回家的小狗。 　　安向霖的声音很特别。 　　当他只是简单叙述事实时,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就足够将人引入那个他叙述的世界之中。 　　……可以说很适合去录制助眠ASMR了。薛奚不合时宜冒出这个念头来。用来转移注意力恰好，她也跟着念头一起回过神。 　　“上回我是来看我爷爷,”安向霖偏过脑袋,很快解释道，“这回也是,他最近在这家医院修养。” 　　“……再加上来之前跟小陶打听了一下,她说你也要来这看望伯父,”他话语说罢，抿抿唇面，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确实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不完全是巧合，薛老师不会怪我吧？” 　　薛奚觉得自己就算会,对着这幅神情也说不出口来。更何况陶迎迎那也是她允许了的,因为行程也算突然，如果剧组里有人问起，直接告知就好。 　　“能找到这里确实可以算巧合了。”薛奚并不正面作答,只是示意边上高大绿植围成的阻碍。 　　“伯父那边怎么样？” 　　虽然薛奚并不怎么提起自己父亲，就连小陶对她的家庭关系也是有些像懵懵懂懂。但安向霖大概是当年在游乐园里跟丁女士攀谈时,顺路知道不少内情，于是并没有将祝叔等价于薛奚今天看望的对象，只是用客气称呼问道。 　　“还不错,刚做完手术，再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薛奚也平稳作答。 　　然后空气静默了半瞬，安向霖这才措辞结束，重新开口：“我一开始……确实没有认出来，原来薛老师就是当年那个姐姐。” 　　后边那个称呼让薛奚有些耳根泛烫。 　　记忆中听那个少年,对着高中生‘薛奚’说过一次，和如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薛奚决定反客为主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安向霖也坦率作答：“自习室，那支钢笔。” 　　虽然之前也隐约猜到对方猜到自己就是开直播的那位，但薛奚如今看着他这么泰然且直白的神色，深切怀疑对方也猜到自己猜到他猜到自己开直播——停停停，禁止套娃！ 　　薛奚迅速将自己从乱七八糟毛线球织成的壳子里剥出来，同时神情还是保持平淡，维持住颜面问题很重要。毕竟互相猜测的套娃问题，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的最后一道保护层，如今戳破了……还能怎么滴，当然是风轻云淡以对啦。 　　所以薛奚并没打算继续追问他，又是怎么从直播间里准确发现自己的。 　　眼前人可是为自己的积分事业流过汗……发过言的。 　　于是她把话题扭转回寒暄上：“你爷爷也在这家医院吗，他怎么样了？” 　　“这里修养的环境不错，”安向霖垂下眼眸，“他也不错。” 　　薛奚点头，这倒是真的。如果说医疗方面的实力哪家更强，兴许全国大小各家医院还要争个先后，但要说起术后疗养来，B市中心医院，尤其是近些年重新规整后，分出的部门，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然后话题好像就在此断档，在医院晒着太阳，再谈剧本和片场好像也不合适，方才的寒暄回合也用尽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重新靠回椅背，就这么静静待着，谁也没再率先开口。 　　如果短假结束后，洛知筱这个已经和剧组打成一片的制片人，心血来潮做个问卷调查，类似：你的假期是怎么度过的？ 　　他们俩的答案就算评不上最迷惑大赏，但应该也能排到前三那个安慰奖。 　　…… 　　“是因为我还没毕业吗？”安向霖没头没尾这么问道。 　　“不是。”而薛奚居然也跟上了他的脑回路。 　　“如果薛老师现在跟我在一起，”安向霖继续开口，“‘那些事’也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甚至可能分手，是吗？” 　　不得不否认的是，他的直觉确实敏锐，薛奚这回的回答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是。” 　　“但并不会干扰到现在，是吗？” 　　“……是。” 　　“之前薛老师答应我可以继续开展追求，”安向霖却话锋一转，“那天的戏拍到很晚，很累，但回到酒店之后我还是很开心。” 　　薛奚下意识想腹诽明明当时反问句之后，自己只是沉默以对，但……好吧，确实没反对。因为她也确实无法否认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如果当时没有升起那个荒谬念头，就算如此，在安向霖将事情挑明之后，她也会直接拒绝的。 　　但是，假如那个念头是真的呢？ 　　所以她只能哑然。 　　却也不能直白开口询问，上一回触及相关问题的结果是什么？零壹被更上一级的存在盯得更紧了。虽然他没有直说，但薛奚可以感受到，这个问题问出口来——之后就没那么好办了。 　　而且尽管她也清楚零壹是系统编程而成，但大半年的相处，听百变小林老师上过课，也一块追过剧看过番，*无聊或者紧张时还有陪唠嗑服务，对薛奚来说，他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中，真正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想到这里，薛奚内心双手合十，如果蔚然知道事实也应该不会对这个头衔提出异议的，……大概会额外争些别的头衔。 　　而不知道为什么，薛奚也能感觉出来，零壹不喜欢被盯着。 　　所以薛奚决定不提，起码现在不提。 　　这边她正有些恍惚神游，但因为并没有侧首与安向霖直视的缘故，这点走神也不是很明显。安向霖也恰好有个停顿，歇了歇话音，好像就等她走神回来似的。 　　也是恰恰好，他继续说下去：“或者说，一开始我是高兴的，但慢慢的，我开始变得更贪婪起来，明明答应了的只是我来追求薛老师，但我却觉得不够。” 　　“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有喜欢的人了。” 　　“哪怕只是一段时间，我也想要抓住每分每秒。” 　　“这样得寸进尺的我……是不是很糟糕？” 　　薛奚这时才重新迎上安向霖的视线，眼眸澈亮，却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在渴求得到答案。而她看到的是倒影的自己。 　　喉咙有些发干。 　　她该说些什么？薛奚选择挪开视线，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安向霖衣袖口漏出的那截手腕上，因为拍戏需要，他前段时间都在试图将过年涨的那几斤瘦下去，进组之后也得保持体重。因此落在薛奚眼中的腕骨分明突出，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隐约可见青筋血管。 　　而他的手掌握拢，捏拳，更诚实透露着安向霖内心的那分发颤。 　　他也在紧张。 　　薛奚这么想到，然后意识到眼前的人再怎么试图摆出成熟、认真的模样，或者是偶尔的那几分白切黑流露，但本质上却也不过是个才将要大学毕业的青年人。 　　……就是自己也没毕业几年就是了。 　　薛奚今天既要风度也要温度，还在兜里揣了暖宝宝，再加上室内就算只是走廊也是相对暖和的，兴许也是这分热度怂恿，她下意识咽下唾液，然后舔了舔干燥唇面。 　　“我们试着……”薛奚终于开口，同时将视线抬起，主动与他相迎，然后微微偏头露出笑意明朗，正好像窗外洒金的阳光，“谈个恋爱吧。” 　　安向霖的脑子也有一瞬丢人的宕机。 　　他已经做足了被再次拒绝的准备，甚至给之后转移话题想好了退路，尽管内心还有丝缕绞成的期望，万一呢？ 　　尽管他也知道只是万一，追求的奥义在于重在尝试。 　　……后半句话是白年说的。 　　但眼下突如其来的境况，让安向霖忍不住呼吸滞住了片刻，直到他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为止，同时耳畔嗓音话语也有些模糊起来，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了不自觉攥紧绷着筋的手背上，传递来的掌心温热。 　　是三十夜里同样的温度，足够占据他的全部心神，也使得安向霖极其难得的脑袋空空，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薛奚一开始只觉得他体温果然有些偏凉，掌心覆上手背，然后扣进指缝间，之后她才留意到安向霖难得有些窘迫的呆呆神情，一下子没忍住，表情管理破功，从刚才的笑意变成扑哧乐出声来。 　　当然，安向霖也不介意在薛奚面前形象尽失，等到眼前人乐够之后，他也顺利找回乍喜之下突然丢失的脑子，笑得眉眼弯起，应声：“那就请薛老师多多指教了。” 　　…… 　　“关于要不要公开的事…”薛奚突然想起当时在酒店自助早餐厅看到的那个采访视频。 　　安向霖回应轻快：“我听薛老师的。” 　　薛奚在心底盘算了一圈，然后开口：“我家里那边，我想暂时先不告诉她们。但是我会跟小陶透个底，还有经纪人那儿——” 　　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小有知名度的不知道几线演员，薛奚颇有职业自觉，总得跟经纪人和个人工作室说明白。 　　安向霖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公众，”薛奚斟酌继续，“我也想顺其自然，如果稳定下来，或者等我的‘那些事情’有个结果之后再对外公开，这样可以吗？” 　　有些话要事先说明白，但有些话没法说明白。比如她自己口中的‘那些事情’，薛奚不知道如何开口，但知道不能轻易开口。而安向霖是个聪明人，因此也不需要解释得太透彻。 　　于是安向霖再次点头。 　　其实薛奚有些怀疑，此时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可能都会保持点头这个动作不变。虽然怀疑，但她没有证据。 　　“那……” 　　这轮轮到安向霖开口，他空着的那只手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解锁，页面显示的是他的微博认证账号。 　　安向霖将手机屏幕在薛奚面前展示，然后眼巴巴的，像是刚被捡回家戴上项圈的小狗，急于跟全世界展示，于是他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发条微博？” 　　薛奚将自己脑内的莫名比喻抛开，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在他的脖颈上停顿半秒。 　　然后她应道：“好。” 第100章 抱住大佬大腿。 　　安向霖公开恋情的热搜在他发出微博之后不久,就炸了锅似的沸腾往上蹿。 　　面对微博微信加上电话的连番轰炸，他只接了来自经纪人的问号三连，然后淡定确认：没盗号、是真的、手机没电了拜拜,也是同样三连之后,安向霖就挂了电话，索性将剩余电量80%的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 　　“他知道我在追求你。”安向霖与薛奚坐在包厢里面对面,将手机倒扣摆一旁,这么解释道。 　　当时在医院里,薛奚答应之后，又补充了句：等再晚些发，她得先跟小陶她们说一声。然后安向霖好像有些等不及似的失落,但也乖乖点头，收好手机。两人在医院暂时告别,顺便就约了晚上的饭。 　　之后薛奚编辑消息,分别告知小陶和莫姐，也暂且不顾及反应如何。然后她就去了趟后巷的西装订制店，大样前段时间就已经制成,但薛奚在剧组里，直到今天才有空。试过之后,师傅记下要稍作修改的两处，接下来就可以坐等送上门了——自取也行，不过薛奚估计自己可能没法敢得巧。 　　再之后就是微博热搜爆炸,薛奚回酒店稍歇了歇，晚饭时间按着安向霖发来的定位，准时抵达李家饭馆。 　　这家馆子好吃程度不用多说，而且各个包厢错落，又隐在民居住宅之间,隐秘性有保证，用来聚餐或者约会再好不过。 　　她也确实馋了。 　　…… 　　下午刚公布恋情的安向霖，绝对是当天狗仔眼中的热度来源，因此两人吃完饭之后，也就在包厢里别过，挨个出去回酒店。 　　此处的挨个特指薛奚。 　　安向霖是个B市有房的优秀青年，距离有车还差一场科四。 　　吃饭全程，直到回酒店里有了心理准备，薛奚才首次打开微信查看消息，映入眼帘的是置*顶的来自安向霖的报平安消息。 　　‘我也到酒店了。’ 　　薛奚敲敲键盘这么回复道，然后切换出去，眯着眼试图挨条处理。莫姐的反应要比想象之中淡定一些，大概是见惯了风浪，又或是因为年初处理堆积工作忙碌的缘故，而小陶则是率先甩过来三个感叹号。 　　然后是……和丁女士几人的小群消息今天意外热闹，薛奚戳开来，就被‘@’糊了一脸。吓得她还没看到具体内容，就有些下意识心虚，难道是这么迅速就暴露了？ 　　结果只是丁女士看到热搜消息之后的感叹。 　　然后召唤薛奚八卦：‘@奚奚子小奚你不是在和向霖那孩子一块拍戏么，知不知道是谁呀’。 　　……何止知道，薛奚心虚嘀咕。 　　祝叔则是替薛奚回了消息：‘人家没公开是谁，应该是想保护女朋友吧。是个好孩子，夕知你还是别追问了。’ 　　丁女士觉得有道理：‘哎也对，@奚奚子还是别告诉我了’。 　　薛奚莫名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祝叔像是知道了什么，但她也没有证据，决定配合装傻，发了个‘好的’的表情包回应。 　　之后是和应蔚然的三人小群，薛奚点开来时，安向霖已经给发了红包，于是她也学样跟着给蔚然发个红包，用来堵住如今群里唯一指定单身贵族的嘴。 　　等查看完需要回复的消息，薛奚往圈椅里一靠，这才有时间思索起来。 　　今天的行程事件算不上跌宕起伏，但如果用山峰来描述，更像是直接画了座珠穆朗玛峰，直冲云霄里去。因此她需要一点个人时间，回过头去审视琢磨一下。 　　首先是在山峰顶尖的事情——她答应了安向霖。现在回味过来，心思更是复杂成一团毛线，但同样的也是坚定。因此这件事倒是不需要她再怎么琢磨，这就这么走下去就好。 　　更主要的是……薛奚想起自己给自己布置的支线任务，然后揉揉眉心。 　　也算是成功完成，只是过程让人心情复杂了点。 　　整个事件的起因不知道该说是乌龙，还是别的什么，就那么恰恰好，当时的薛奚难得落单，却撞见了同样难得见面的苏翡和前夫两人。 　　至于苏翡与薛彦闻结婚之后，拿到钱付给前夫，这件事不管是当时的薛奚，还是如今的薛奚，都没*那两人想象得那么在意。 　　或者可以说……是真的不太在意。 　　薛彦闻如何霍霍资产是他的事，只要不损害到自己那份利益就好，相应的资产分割和管理，丁女士当年就做得很彻底了。薛奚本身在这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因此选择相信亲妈的眼光就好。 　　不过——薛奚翻了翻当时饭后散步时，苏凭舟说的那些话记录而成的备忘录，发现个自己一时没想起来的冲突。 　　据苏凭舟交代，他的父亲从他记事起就没出现过，而据苏翡说，前夫抛妻弃子去了别的城市。也就是她也没再见过的意思了。 　　当时苏凭舟说起这些，主要是为了解释苏翡带自己长大的不易，但如今看来，内里好像另有猫腻。如果真按记忆里那个前夫和苏翡的对话里所说，只要这一次钱，之后就各不相干，那是另外的情况，也确实不怎么干涉到薛奚个人利益。但要是不止呢？ 　　薛奚按照自己广揽豪门恩怨电视剧小说的经历来看，这种口口声声说只要一笔钱，别的事就一笔勾销的情况，多半是不能信的。 　　那么接二连三下来，甚至如果还有别的情况…… 　　薛奚眯了眯眼，觉得这种事还是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在小窗聊天框里把事情八分真两分假说得坦白，只是掩去了系统部分和薛奚当时精神状态糟糕的部分，后者是没必要再让一同旅行的亲妈和张姨担心。 　　‘我知道了，我和你张姨飞机后天回B市。’ 　　‘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趁这两天放假好好休息啊。’ 　　面对丁女士雷厉风行的回复和叮嘱，薛奚：是安心抱大佬大腿的感觉。 　　至于短假说是短假，就意味着还没来得及享受充分，就要过去了。小陶帮忙订的回程车票是明天下午，于是薛奚琢磨了下，第二日早上，又去了趟薛彦闻的单人间。这回遇到的是他的助理和陪护的护工。 　　薛奚没待多久，只是走了个过场，送去果篮顺便说一声自己得回去工作了。 　　薛彦闻神情不定，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口，只是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薛奚看得出来，虽然据护士和苏凭舟说，只是个小手术，但比起上回在庄园见面，这两天的薛彦闻明显疲惫许多，也更平和了许多。 　　因此整体探病过程还算平稳。 　　只是在离开时遇到了苏翡和她牵着的格外乖巧的薛瑾。 　　薛奚把墨镜一戴，出于客气稍一点头，然后便半句话没多寒暄，离开得利落，留白充分，给她留下足够想象空间。 　　…… 　　薛奚当天下午就打飞的回了剧组，意料之外的是，安向霖也在同一架航班上，虽然不是邻座。不过想了想也不算特别意外，直飞片场取景地所在城市的航班，今天也就两班，同样是明天收假，两人的聊天记录里也都提到下午回去，虽然没对过航班，但自然就—— 　　在人前，两人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各自落座。薛奚坐稳靠上椅背时，还怀揣着几分半地下恋情的悸动感。 　　她作为母胎solo，头回谈恋爱，这下感觉还挺奇妙。 　　飞机起飞前，薛奚准备关机前解锁瞅了瞅微信消息，安向霖恰好发过来一条‘;)’。薛奚下意识抬头瞧他那个方向看过去，对方侧过脑袋，单边wink，露出一个和简易表情如出一辙的微笑。 　　薛奚也乐，然后低头给他回道：‘相似度百分百。’ 　　…… 　　回到剧组里，和提前一天回来的应蔚然吃了晚饭，第二天又得重新进入拍摄状态。薛奚觉得自己莫名就比原先更忙碌了起来，掐指一算，既要拍戏，又得谈恋爱，还偶尔得惦记下丁女士那边的动静。 　　最后那条倒不是惦念着如何处理，主要是回来之前去的那趟病房，使用的二月份续费附赠小道具时效只有五天，她本来想豪气翻倍，不就是一百积分……然后被无情的涨价堵了回来。 　　如果还是一百，那没问题，但要翻了个倍，薛奚捂住心脏，两次熟练度呢，不舍得，不舍得。 　　如果能在五天内结束，她就打算不续时间了，因此薛奚准备盯到最后一秒。 　　“现在还有多久？”拍戏休息及补妆间隙，薛奚双手空空，手机被小陶收着，近处又没钟表，没算错的话今天中午就是五天时效的最后时刻了。 　　上午开工早，她边乖乖低头，任由化妆老师动作*，边唤出零壹等待回答。 　　“距离万能监控接口（残缺）失效还有3个小时14分钟32秒、31、30……” 　　“……倒也不用如此精准。” 　　按照行程安排，前两天张姨她们就飞回了B市。结果丁女士这两日又忙活起来，原本薛奚觉得五天应该也足够。直到昨天中午过后，倒计时直接到了24小时内，她这才觉得有点紧张。 　　200点积分的大项目。 　　但这么想也无济于事，只能意念盼一盼，很快她又回归到拍摄进程中，拿捏不准时间，于是提前跟零壹预订：“还剩一小时如果还没出现，你滴我一下。” 　　零壹自觉‘滴’声表示了解。 　　结果直到中午领上盒饭了，薛奚都没听到熟悉的动静，那就是……成了？ 第101章 说好的爆点呢？ 　　薛奚二月份抽到的残缺版本道具用途很简单,也正如其名，可以接管特定摄像头五天的记录，但是需要与摄像头同处一个空间时使用。 　　也是有点鸡肋,但用在眼下满足她的好奇心,就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她在临走前去病房探望薛彦闻时，顺势看了一圈豪华单人间,将视线落在角落摄像头上,果断使用了这个残缺版本技能。 　　丁女士当时收到她消息之后,也说到自己会亲自带着律师去一趟医院，探望的同时顺便解决一些事情。虽说事后也能听到结果转述，但哪有自己亲眼看直播来得愉快呢。 　　当然没有。 　　中午休息时她跟零壹确定了丁女士出现并离开的全程,已经被道具录制下来，但午间休憩宝贵,来不及,薛奚只能怀揣着自己安分不下的好奇心，捱到下午收工，又捱完吃饭——甚至有些心思不定得明显。 　　“大概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有点累了。”薛奚硬着头皮对直白提出质疑的蔚然这么解释，同时也迎着新晋男朋友明显不信的视线,她再补充一句，“……也可能是因为晚上我妈要跟我说些事的缘故。” 　　后边这个理由显然更让在座的人相信。 　　于是应蔚然先走一步之后，安向霖也贴心主动提出,今天取消饭后双人散步这一环节，直接坐电梯上楼回房间。 　　两人的酒店套房都在深处，并不是正对着或是相邻，但也相近。 　　走廊静悄无人，电梯里也就两个乘客,两人手指扣住牵起，溜溜达达，直到走至薛奚屋前才松开，偷摸似的——两个成年人谈起恋爱来倒像是回归了校园一般。 　　…… 　　薛奚抱好抱枕，在沙发上坐稳，之后才想起一个问题：监控录像怎么播放出来？ 　　“已将宿主要求片段投影在学习软件中，打开备忘录查看即可。”零壹很快配*合回答。 　　“贴心。” 　　薛奚不吝夸奖的同时，流利解锁手机屏幕，然后打开万能备忘录……实在没想到连视频都能往里边塞。她的第一眼先看了看右下角显示的时长，不到半个小时，一看就是零壹特供的精华节选部分。 　　屋里就薛奚一人，暂时也不用担心有谁会来打扰，于是她连衣兜里的耳机都懒得掏出来，直接打开播放。 　　不愧是豪华版单人病房，不光装了监控，而且摄像头的清晰程度也是极其优秀的。 　　但很快，没过几秒，薛奚发现了一个问题，影像资料足够清晰，不过……它没声音啊？？视频片段开头，就是苏翡带着薛瑾坐在病床边，三人共享天伦之乐，但从摄像头的视角看过去，薛奚只能看着正面朝向镜头方向的薛彦闻嘴唇开开合合。 　　难不成是手机音量的问题？薛奚不死心按了暂停，调试一番，但显然，手机播放音乐效果一如既往良好。 　　“……道具只接管监控部分，所以——”零壹这才敢开口解释，然后很快殷勤提供一个补救措施，“宿主可以使用另外一份道具呀！” 　　薛奚从惨遭滑铁卢的震惊中脱离出来，然后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好在刚才没掏耳机，不然估计要被调试到最大音量播放的歌曲震聋。至于零壹的提议……她冒出一个问号，还有什么道具来着？ 　　“宿主还有一份超全能翻译王（残缺）待使用。” 　　“……它还能翻译，唇语？”薛奚这下是真的意外，这个道具的作用听名字就一目了然，也是因此，薛奚暂时没找到它的用武之地，并在盘算过自己的语言能力之后，打算着没准以后出国，遇见个不会说中文日语英语的外国友人，可以临时用一下。 　　当然啦，这个机会大概不大。 　　不过听零壹这么一说，薛奚也很快反应过来，是要用道具读唇语的缘故，……这也行？薛奚开始怀疑它是不是还可以读手语了。 　　“当然可以！这可是超全能级别的道具！”零壹颇是自豪回答，就好像这些道具是它一手开发出来似的。 　　“……”薛奚选择使用，然后补充一句吐槽，“就算是超全能，那也只能读取面向镜头的唇语，总不至于还有将人翻面来翻译的功能。” 　　又不是某些能用PS将照片上的大象翻个面的大佬。 　　零壹对于这个吐槽，也自觉理亏，干脆乖巧安静下来。 　　薛奚重新点开视频，倒也不是心疼道具，拿出来发挥一点用作总比摆着积灰好，聊胜于无嘛。 　　…… 　　薛彦闻说得多是关心，比如询问薛瑾这两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好好上补习班之类，总之是薛奚记忆中从来没听*过的那种。 　　至于苏翡和薛瑾的回答，因为机位问题，薛奚实在看不出来，只能从动作神情上判断，她们的回答还是很让薛彦闻满意的。 　　然后苏翡起身，走向监控范围外，也就是套间病房外的小客厅，看起来是有谁在敲门。 　　毕竟是家庭时间，护工和助理都不在，苏凭舟据说也刚刚飞回学校去。所以苏翡亲力亲为，这让薛奚开始激动起来，嗅到了重头戏的气息。 　　场面陷入片刻的停顿，直到薛彦闻开口询问：“是谁？” 　　然后又过了会，苏翡才重新出现在镜头范围内，看得出来，她精心妆容背后的脸色不是太好。而跟在她身后一道进来，并没有探病自觉的两位——一个是丁女士，另一位薛奚只在记忆中见过几回，也就是妈口中的律师。 　　简单来说，薛奚继承和之后会继承的各种资产的法务相关问题，都由他及他所在的事务所里的团队负责。 　　这两位加在一起，就是绝对省心的感觉。 　　而对还在病床上，刚刚享受着快乐悠闲家庭时光的薛彦闻来说，这显然意味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即将发生。 　　总不至于自己这个十多年没见过的前妻会良心大发，专门过来只为了探病吧。 　　除非自己得了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绝症。 　　而前妻身旁那人，薛彦闻与他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因此在薛奚视角里，自己这个亲爹的脸色也很快被苏翡传染成了‘不太好’。 　　薛奚觉得自己应该事先买包瓜子的，这么想着，她的视线暂时挪开手机屏幕，迅速在客厅间里扫视一圈，又很快收回，不想错过好戏……但是小零食还是得要。 　　于是薛奚把抱枕一扔，一手捏紧手机，视线不离地起身慢吞摸索走去电视柜那边，另一只手摸来一个袋子，就这么拎着重新原路返回沙发。 　　袋子里装的是用更小的包装袋分装的牛肉干，刚回剧组当天晚上，安向霖送上门来的。据他说是来之前在家里烤的小零食，但是他自己得保持身形，没法吃，于是来将整袋都上贡给薛奚。 　　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薛奚当然是——欣然收好，然后不时偷吃一小包。放在电视柜上也是因为如果放近了，她的手容易停不下来，这才选择放远一点，眼不见心不乱。 　　但眼下这种情况，耐嚼且口感又好的牛肉干，显然是最好的下剧零食。 　　薛奚熟练撕开一包，开始啃起来。 　　视频里的画面比起薛奚的悠闲吃瓜，显然更加紧张。所幸苏翡和薛瑾占据了完全背对镜头的那侧，于是留给律师和丁女士的*另一边，虽然比不上病床上的薛彦闻，但拥有超全能翻译王的薛奚也足够将她们的唇语读取七八成，领悟到意思就足够了。 　　薛彦闻率先开口：“阿翡，你带着小瑾出去玩会儿吧，在病房里待久了也不好。” 　　薛奚猜测此时苏翡应该是不太乐意的，至于状况外的薛瑾，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是丁女士，并没给别人留下回答的时间：“用不着，我就说几句话，待会还得去赶飞机。” 　　丁女士在病房里的表现和平时薛奚见到的她不太一样，可以说是不刻意但自然而然就气场全开了。 　　而一旁的律师姐姐……薛奚斟酌了一下她与亲妈交好的关系和辈分，可能还是叫姨合适一些，她与薛奚记忆中一样，神情平和，并没有板着脸，反而还很有亲近感。 　　但薛奚清楚，能坐到她那个位置的——亲近感背后肯定是腥风血雨的大佬实力。 　　言归正传，于是在众人默许之下，屋内配置基本不变，只有薛瑾被苏翡支使到隔壁屋去，还给了平板玩耍的权限，小孩子拒绝不了的诱惑。 　　之后丁女士开门见山，甩出一个信封，落在被子上。薛奚只能看到厚厚一沓，显然不是支票，薛彦闻沉默了下，然后将它拆开。 　　摄像头只能拍到他的神情变化，但看不见那一沓上的具体内容。 　　薛彦闻将照片和文件模样的纸张迅速浏览，然后拧紧眉宇，拍到苏翡面前，看起来十足生气，但又不得不保持体面。 　　苏翡则是从疑惑转变成了不可思议，但薛奚看不见她在说什么。 　　律师终于开口，打断两人的夫妻小剧场：“我在薛小姐以及丁女士给予的授权范围对薛氏集团以及薛先生的财务状况进行了初步调查，其中有几笔大额且不合规的支出，我已经列在文件上了。再根据照片上苏翡女士与其前夫项先生的接触记录来看，我相信薛先生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所以代表我的委托人，我们的诉求是对薛氏以及您个人的财政状况进行梳理，”律师将公文包里的一份文件递过去，“被苏翡女士挪用的资产中，属于薛先生您个人的部分，由您自己处理。但如果牵扯到薛小姐，那么希望能够配合偿还，并给予一定的补偿。不然的话……” 　　“够了。” 　　薛彦闻开口打断。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薛奚能感受到——看着就是有些愤怒的神情，于是刚咬下来的牛肉丝她也没急着嚼，而是提起心，专心致志，接下来应该就是爆点部分了吧？ 　　与此同时，她期待的主角选择揉揉眉心，顿了顿，在*薛奚屏起呼吸声之中继续说下去：“你的要求我会派助理跟你接洽。” 　　嗯！……等等，说好的爆点呢。 　　薛奚：这就答应了？ 第102章 毕业代表发言。 　　没有反转,也没有想象之中的爆点。这段视频内容写成剧本，估计也是属于卖不出去的那种。 　　薛彦闻虽然神情难看，但也同意了律师的说法。而一旁的苏翡,虽然从她半个背影的动作来看,明显是心有不甘，却又没敢开口说些什么。 　　薛奚收回自己之前的判断,觉得这个剧本如果拿悬疑作为卖点,自己可能是会感兴趣的。 　　因为她现在就很好奇,那一叠纸张到底都是些什么内容。 　　半个小时不到的精选视频，接下来就都是一些更专业性的内容，薛奚有些云里雾里,虽然有超全能翻译王的帮助，但盯着说话的人嘴唇看,尤其是还隔着一层摄像头,还是很费神的。 　　薛奚吃晚饭时是那精神不足做的借口，如今报应来了，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昏昏。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是意志力让她坚持到最后，薛奚再给自己拆一包牛肉干,边叼着慢吞吞咀嚼，边往后靠，挨在沙发背上仰起脸回味刚才的中心内容。 　　经她推断,丁女士带法律大佬上门‘探病’的效果非常好。 　　而那堆‘纸’里，包括了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弄来的苏翡和前夫接触的照片，以及苏翡挪用薛家的资产去填前夫的坑的证据，如果资产只是薛彦闻个人的，那也就罢了,那是薛彦闻自己的事情。但问题在于，薛家目前的资产是在当年丁女士离开的时候，就完成了分割的。 　　只是薛奚并没有要经营的意思，所以明面上有部分不容易切割完全的，仍在薛彦闻手里。他也不是事事过问，同时也因为有了薛瑾，再加上苏翡又把他哄得很好，于是薛彦闻给足了苏翡挥霍的权限。 　　而薛彦闻如今心力逐渐不足，比起早年间和丁女士一起叱咤生意场，从离婚那时候开始，早先他还是雄心勃勃，但很快因为本身天赋能力有限，受过几次挫折，也就干脆发扬四平八稳守成的能力，试图把重心转移向家庭——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苏翡。 　　这些是题外话，说回权限上来。 　　苏翡自然也抓住了这个可趁之机，今天安排个什么亲戚，明天再适当捞一笔‘支援’前夫，只要每次不过分贪心，也就几个包包的价钱，但积少成多起来……*再加上人心总是贪婪不足的。不管苏翡是主动还是被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前夫的胃口越来越大，而苏翡也从起初的谨慎到了如今的大胆。 　　以至于让丁女士和律师姨在短短几天内，就揪出了不少漏洞和错处。 　　视频只是精选部分，理论上来说，整整五天的监控她都可以查看，但是默片是真的看起来有些累人，薛奚干脆利落放弃。 　　她把最后一口牛肉咀嚼咽下，然后依依不舍将整袋剩余的拎开，拎远些，免得自己又控制不住手。 　　然后薛奚再将手机重新打开，看看微信，丁女士并没有就今天的事情将消息发过来，大概是想等事情完全解决再跟她说。于是最后一个吃瓜渠道也意料之内的断掉了，薛奚虽然不意外，但不妨碍她拿这个作为有些失落，所以拿块牛肉干犒劳一下自己的理由。 　　嗯，真好吃。 　　…… 　　薛奚是在接下来继续专心投入拍摄，忙碌了好几天之后，才收到的来自丁女士的‘结案消息’。 　　再综合张姨那边打听来的八卦，薛奚这才将整个事件全貌勾勒出来。 　　苏翡一开始与薛彦闻相识时，给前夫编造的故事是他在苏凭舟没几岁的时候，就抛妻弃子，离婚之后就没了踪影，苏翡则是一个人经营着服装店，将儿子拉扯大。 　　这个故事半真半假，很早就离婚是真的，但是前夫并没有就此失踪，大概在苏凭舟上初中时，他就回来并且自称赚了大钱，然后又与苏翡好上了一阵，却又人间蒸发，还卷走了一大笔钱。 　　余下来回纠葛兴许只有当事两人知晓，大概是前夫手中拿捏着苏翡的把柄——具体是什么，事发之后，她只告诉了薛彦闻，张姨也不得而知。 　　也是因此，苏翡不得不被迫替前夫填债，拿薛家的钱供他挥霍，同时又不敢告诉丈夫，也不愿采取别的手段。 　　而薛彦闻在知晓之后，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的他对那位‘项先生’能采取的手段则多得多了，具体如何对付，丁女士没说，薛奚只知道他再也不敢踏入S市一步，也不敢再来纠缠了就是。 　　至于苏翡，薛彦闻如今知道了她当初的欺瞒，虽感情仍在，但也难免多了丝再也合不拢的裂缝。家产方面，也跟她说得清楚明白，刨开薛奚那一份外，薛彦闻百年之后的家产会分作三份，均分给*薛瑾、薛奚和丁缘。 　　如果薛彦闻自己先一步离世，也会给她留下一份足够安度晚年的资产。 　　其他条条框框限制许多，薛奚则是没想到那份资产最后还有自己和姐姐的份，还是平分。对此，更意外的是丁缘。 　　丁女士对于这个结果倒是还算满意。 　　实际上薛奚在整件事中的损失并不大，反而还被单独补偿了些远大于损失的股份，她很快自觉阅读理解，将额外收获当作是精神损失费，那就说得通并且心安理得了。 　　这件事的附加结果则是家产之争就此悄无声息落幕，一切都经过公证，顺利结束。为此，薛奚还在拍摄间隙请了一天假，飞了趟B市，在公证处见到了苏翡，她的神情要比以往都多几分疲惫。 　　而薛彦闻则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让薛奚格外不适应的温和。 　　…… 　　“心愿云”项目拍摄结束之后，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像拉了快进线，薛奚一边地下恋情谈得欢，一边事业进展顺利。 　　不时还抽个熟练度卡片，晚上进入副本休闲休闲——因此她的麻将技能尤其进展神速。直播间马甲目前还捂得严实，毕竟也很少有人会将辛勤学习的up主和薛奚本人联系起来。 　　去年拍得那些剧和电影也都顺利走过审核流程，挨个开始进入宣传期，再挨个上映。 　　简而言之，就是事业粉狂喜。 　　薛奚也慢慢觉得，自己距离主线任务的完成，在这几个月里又前进了一大步，就像是隐隐约约摸到了门槛，但又还差那么一步。 　　期间网络上对薛奚的评价虽然也褒贬不一，好评不少，但谁也拦不住为黑而黑的人的键盘。除此之外，薛奚也再次荣登了一回‘随意点’的影剧评，这回收获的评价成了‘演技比起之前，进展迅速，终于起码达到了作为演员的本职水准。但与此同时，又显出不可避免的匠气来。’ 　　没被骂得狗血淋头，薛奚对比了下他对别人的评论，觉得自己已经知足了。 　　至于匠气——这种玄乎的形容，薛奚对此只能摊摊手，自动屏蔽了。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小男友的毕业典礼，又恰好与安向霖生日是同一天。薛奚光是琢磨礼物就琢磨了许久，最后抉择不下，干脆包装成好几份礼物，再塞进一个大礼物*盒里，让自称没过过几回生日的安向霖拆个尽兴。 　　当初安向霖自爆恋爱，热搜飘了几天，钓够了好奇心这才降下去。他这么大方承认，又表示想要保护女友的隐私，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透露。 　　这么几个月，猜测纷纷纭纭。薛奚和安向霖又因为各自行程忙碌，本来就是聚少离多，成了半个网恋情缘，见面那几回要不是隐私工作做得极好，要不就是大大方方朋友聚会，还有个应蔚然做挡箭牌，于是还真的就没被挖出来。 　　不刻意掩饰倒成了最好的保护层。 　　因此这回毕业典礼，也和上次他的毕业大戏一样，薛奚和应蔚然作为亲友团成员出席，凑个热闹，不一样的是这回安仲学也收到了他的邀请。 　　薛奚把巨型礼物盒留在酒店，与应蔚然一起抵达典礼会场。 　　这好像是她与安向霖确定关系之后，第一回 见这位安大导演，……实话说有点心虚，尽管安向霖的意思是他除了经纪人以外，并没有跟别人透露两人的恋爱关系。 　　因此安大导演也在这个‘别人’的范围内，但并不影响薛奚萌生一丝蜜汁见家长的焦虑。于是在会场外，她与蔚然再三确认了自己的造型无误，穿得是在后巷街那家店订做的正装，完美妥帖勾勒身形，发型也没有因为刚才戴过帽子而显得乱糟。 　　应蔚然被她再□□复弄得干脆连声应是、没问题、很棒——之类敷衍话语，边牵着她直接往里边走。 　　结果平安无事，安仲学的态度也很自然，只当两人是自家小外甥的朋友，随口聊过几句之后，就恰逢典礼开场。整个会堂都安静下来，主持人宣布开始，流程依次。 　　应蔚然点着刚刚不知从哪捞来的节目单，用胳膊肘支支一旁端庄认真的薛奚，低声：“下一个是…向霖的毕业生代表发言。” 　　薛奚抬眼，觉得自己在那串省略号里看到了对方无声的‘你家’口型。 　　于是她轻咳一声，神情肃穆，摆出一副‘我是好学生不跟你讲悄悄话’的架势，重新正回脑袋，看向台上。 　　主持人宣布完下个项目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就退到一旁，舞台上灯光变化，光束正好落在安向霖身上，随他脚步迈出，逐渐挪到舞台中央。 　　他直身而立，视线略过一周，额外在薛奚这侧停留多了片刻。 　　薛奚露出笑意，挑高唇角。却被安仲学的余光留意到，并对此若有所思。 　　麦克风被安向霖拢在掌心，青年嗓音随着广播在整个会堂里传开，专注而坚定，诚恳且自谦。 　　薛奚却*没将他说了什么听进去，内心被一个熟悉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真好看啊。 第103章 过生日拆礼物。 　　典礼是在下午举行,结束之后，三人与安向霖汇合完就去了薛奚入住的酒店。 　　安向霖前段时间至今也都住在这，据他自己说是最近房子装修,只好被迫逃难。薛奚则对这个说辞保持怀疑。 　　酒店的中餐厅也是B市有名的,吃过晚饭算是庆祝够了毕业和生日，各自散场、两人订的套房都在高层,电梯先在薛奚那层停稳。 　　薛奚伸手挡住电梯门,停顿了下然后发出邀请：“我给你准备了一点礼物。” 　　‘一点’这个词说出来时,她还配合抬起另一只手，捏着指尖比划。 　　安向霖自然应下，咧唇笑开露出虎牙尖尖,直到他看到占据了客厅相当一块面积的……初步估计至少能塞下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礼物盒，被打包得严严实实,或者说是无从下手。于是他方才的欣喜神情迅速切换到疑惑,又无缝衔接切换回来。 　　薛奚假装没注意，顺手给递一把美工刀：“你要搬回去拆，还是在这儿？” 　　安向霖捏着美工刀无措半瞬,在这半瞬间闪过无数复杂念头之后，他坚定下来：“在这拆。” 　　“我会把垃圾收拾好的。”他迅速这么补充道。 　　薛奚揉了揉因为忙于包装,难得有些酸痛的肩颈，然后抱着抱枕往沙发上一坐：“那我先刷会儿微……接个电话。” 　　话语改口转折，源于陶迎迎的电话拨来,薛奚也不避着已经勤勤恳恳蹲下身，琢磨从哪里下刀方便点的安向霖，直接接通：“怎么了，小陶？” 　　从下午毕业典礼开始，她就没怎么看手机,攒了好几个小时的微博等着刷呢。不过小陶既然打电话过来，估计是真有什么急事，不然她一般直接在微信上留言。 　　陶迎迎开口：“奚姐，你下午是不是去参加了安老师的毕业典礼。” 　　薛奚对这个开场白有点意外，这几天算是休假，所以她也没报备自己每一天的具体行程，但也确实提到过毕业典礼的事情。于是她一边估摸着肯定是微博上有什么热搜，一边应声：“嗯，下午去的。现在我已经回酒店了。” 　　“那……安老师也在你那吗？”陶迎迎下意识开口，然后干巴巴啊了一声，收回八卦心，“这个问题不用告诉我！我是想说，我先给奚姐你发个帖子。” 　　薛奚视线落在一旁已经开始动手的人身上，然后轻轻快快应了一声：“在啊。” 　　然后她继续说道*：“那我把扩音打开了。耳机昨天就没电了，现在还扔在包里。” 　　后边这句当然是提醒陶小朋友八卦心适度，她将扩音点开，然后切到微信，除了小陶之外其他的聊天框也很热闹的样子。薛奚点开她口中的链接，然后一目十行将内容看来一遍。 　　“……嘶。”薛奚的反应将拆礼物拆到一半的安向霖也吸引过来，她摇摇头，意示自己没事，然后重新将扩音取消，把手机贴到耳畔。 　　陶迎迎猜到她看完了，于是继续往下说：“网上这个盘点学历和院校的帖子，一开始是因为这两天两大院各自举行了毕业典礼，借着这个理由发出来的。” 　　她口中的两大院也就是应蔚然和安向霖各自毕业的院校，他们的表演系加起来占据了国内大半壁江山。而这个帖子借由近两日的契机，打着分享温知识的名义，把近期比较活跃热门的新一代‘花生’各自毕业院校做了个盘点。 　　首当其冲的是唯一一个在校期间就捧得视帝奖杯，如今又进军大荧幕的安向霖。 　　之后是几个最近活跃，收获了不少热度的，薛奚也看到好几个相熟的名字，比如白年、比如尹一泓和苗淼。 　　这么一看好像无可指摘，纯粹分享，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而这个盘点也将薛奚包括了进去，按年龄算，也确实，她刚刚卡在那条线边缘。 　　但关于她的毕业院校，大家只知道薛奚并非科班出身，包括这条帖子的笔者在内，也只写道没有找到相关的消息。 　　这仿佛是一个契机，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于是勾起了不少显微镜成精选手的好奇心，纷纷扒起来：薛奚到底是哪儿毕业的。 　　大概是天气逐渐燥热，人们有力气没处挥洒的缘故，短短几小时，就把这个话题推上了热搜，虽然排名不太高。 　　再之后就众说纷纭，甚至猜测愈发走向恶意。 　　薛奚听着陶迎迎将前因后果简述完毕，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事澄清起来容易，因此小陶打电话来主要是为了问自家老板的想法。 　　“让我想想，”薛奚对于这件事还能发酵起来有些无语，然后翻翻记忆简单琢磨了下，“我待会自己发条微博。” 　　“我和孙师兄他们都觉得，应该是有人在针对奚姐你，”陶迎迎对她的选择表示意料之内，但也特地提醒道，“我们这边会继续盯着，所以奚姐你放心发吧。” 　　薛奚应声，一边看向终于拆开了第一层礼物盒的安向霖，超大型礼物盒里边是稍小一点的超大型礼物盒，再接着拆两三层，才是薛奚正经包装的那几个礼物。 　　主要是店家发错了货，把她订的单个礼物盒发成了套娃，所以不能浪费。 　　好不容易拆开之后，看到里边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小圈的安向霖忍不住也倒*吸一口冷气，但又想着不能辜负心意，于是继续勤恳忙活，一边留意到背后视线，不忘竖起拇指，表示自己很好。 　　薛奚方才拧起的眉宇也松散开，忍不住挑起笑意，然后开口：“我进里边卧室去处理一点事，待会就出来。” 　　“——好。” 　　卧室的桌子是熟悉的直播间临时配置，笔记本电脑就摆在这，薛奚边等着它启动，边继续在记忆里翻，然后按照印象指引，敲击键盘。 　　几分钟之后，她登录网页版，发出去一条微博。 　　电脑屏幕的光芒映在她脸颊，薛奚轻咬着舌尖，看着发送成功的提醒，缓缓呼出气息，然后便将电脑盖一合，准备溜达出去。 　　看网上掐架哪有陪男朋友过生日有意思？ 　　此处的过生日特指拆礼物盒。 　　…… 　　六月，灾难论文死线堆积期，宜通宵爆肝，忌小组作业不干活，幸运物黑咖啡。 　　因为前一天下午补过觉，于是霍如又不小心为了作业熬了个通宵。申请上藤系高校之后，快乐背后也是掉发的开始，时差与国内颠倒，她看了看手机时间，决定刷个微博放松放松——然后继续。 　　作为一只因为期末周，鸽了一段日子视频更新的vlog博主，她刷起微博来难免有些小心翼翼，外加心虚。也不敢戳开消息提醒里那堆催更的红点点，霍如决定看看热搜广场。 　　霍如不怎么追星，但也爱追剧，就是进度总是比别人慢半拍，比如临近期末前，她才刚刚开始追上架‘飞网平台’的国产网剧“妖狐传”。 　　起初看到这个名字，哪怕被朋友安利，她也是拒绝的。 　　直到即将面临交作业死线，她开始焦虑地玩手机，刷视频，然后终于点开这个网剧打发焦虑时间之后…… 　　真香。 　　一个不留神，12集剧情就被她接连看了大半，最后几集都是省着慢慢看完的。追完剧还意犹未尽的她，选择抄起视频剪辑软件，剪了个女主/妖狐的水仙向视频，用Y站小号发布之后，还收获不少热度。 　　评论基本是感叹时至今日还有神仙太太下凡的，摩多摩多！ 　　霍如心满意足的同时，也不得不正经开启了自己的期末周——直到如今，稍微可以歇一口气再继续。 　　因此当薛奚的名字出现在热搜栏里时，作为路人粉的霍如，当然是好奇点开。然后看着实时微博里一堆明显不怀好意的，霍如皱了皱眉，敲开自己十二个小时时差的朋友的聊天框吐槽：‘我好搞不懂，演员不是戏演得好最重要吗。吐槽学历是个什么情况。’ 　　聊天框对面的正是好多章没出场的‘太阳公公影业’，如今她已经把微信名也自暴自弃改成了日日。 　　对于好友的诈尸和吐槽，日日先发过去一串感叹号，然后再打字：‘你活过来啦！’ 　　紧跟着：‘我*也搞不懂……不过我们小群里猜，估计是有人在背后针对的缘故，不然单凭路人，也不会发酵成这个样子。’ 　　霍如知道好友说的小群是她专门追星玩耍的群。于是霍如戳戳键盘，发出去个‘怎会如此’的表情包，然后继续刷微博，那条热搜界面看得烦人，她决定搜索‘薛奚’打开认证账号。 　　虚假的水仙cp粉，连演员本人都没关注。 　　于是恰恰好，大概是命中注定，被她赶上一条新鲜的微博。 　　【薛奚V：我确实只在国内读完了高中。[链接]】 　　霍如好奇的手指戳开了链接，网页打开很顺滑，界面布置也很熟悉。 　　左上角是放大的‘Xi Xue’。 　　霍如回过味来，发现了熟悉的缘由，因为她自己也有一个类似的界面。是在上学期，她跟着导师发表了第一篇SCI论文之后，才收到官方消息许可，注册账号创建的学术页面。 　　她的导师简介里也有一个相应的链接，里边论文琳琅满目。至于霍如自己的，就有些可怜兮兮，亟待添砖加瓦了。至于眼前这个，明显就是薛奚的个人学术页面，做不得伪。 　　霍如迅速理解了她那条微博的用意，拿出这个链接来，对于热搜上的议论绝对是个强有力的打击。 　　于是她也怀着好奇，视线往右边那列看，下意识直接将目光落在论文列表那栏上。……这个数量，是真实的吗，霍如有些意外，并且粗略扫过几个论文标题，总觉得有些眼熟。 　　再往上看，是教育经历。 　　……嘶。霍如颤着指尖，打开日日的聊天框：‘！！！！’ 　　‘我还膜拜研读过她好几篇论文！！’ 　　‘她居然就是我学姐，同系同导的那种我惊呆了！’ 　　日日：……从感叹号和语无伦次里看出来啦。 第104章 才是真正目的。 　　薛奚觉得自己这个形象装得恰到好处。 　　溜达出卧室门回客厅期间,她也顺便给小陶发了条消息解释一句，再让她如果有别的事直接打电话过来，随后就将手机往衣兜里一揣,去看看安向霖的拆礼物大计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挺迅速。 　　原本在薛奚预想中,拆开两层大箱子……不是，礼物盒之后,再加上糊了一堆的包装纸,本就不算特别宽敞的套间客厅应该被空盒占据,难以下脚才对。现实却是客厅里整齐如旧，薛奚眼皮跳了跳，甚至觉得比自己离开前更整齐。 　　安向霖已经拆到了套娃的第四层,也就是最后一层。 　　因为每层包装纸颜色是按葫芦娃红橙黄绿排列的，因此薛奚一眼就能认出来,把这个盒子拆开之后,里边就是正经礼物了。至于拆下来的那部分……薛奚视线偏了偏，从认真努力的小男友身上挪*开，落在他一旁重新整齐堆叠起的三层礼物盒上,而拆下来的包装纸和缎带也都清楚塞在里面。 　　薛奚又回想起他的厨艺等级，然后忍不住冒出个形容词来,用意念给安向霖安在脑袋顶上。 　　‘贤惠’。 　　而安向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他的神情毫不作掩被好奇和斗志满满占据。薛奚甚至怀疑，等他拆开这层,发现里边已经到了终点之后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要不要喝点什么？”薛奚决定慰问一下。 　　安向霖显然正拆得沉迷，只来得及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头也没回答道：“小冰箱里有我昨天拿来的百香果蜂蜜柠檬，用一起冷藏着的矿泉水泡开就好。” 　　薛奚欣然接受指导，也确实想起昨天小安同学上门时带的那几个瓶瓶罐罐来,于是她取出一应‘食材’，秉承着认真的态度完成了两杯料足又沁凉的夏日果饮。 　　当她端着玻璃杯递给安向霖时，美工刀也恰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最后一层大盖子掀开，里边是整齐堆叠摆着的大小不一的礼物盒，更加精致一些，也更方便徒手打开。 　　安向霖抿了一口酸甜，玻璃杯壁因为冷气蒙上薄薄水珠蹭在掌心，他也不吝夸奖竖起拇指：“好喝。” 　　一个词夸了两人。 　　薛奚也被他闪亮亮的心情感染，方才仅存的那几分郁闷也一扫而空，忘到脑后。 　　安向霖则是喝过两口后，便将拆下来的部分收拾起来，然后把里边的大小礼物盒挨个搬出，放到茶几上，至此，地面散落包装都打理齐整，干净得就好像没拆过礼物一样。 　　薛奚暗暗称奇，然后又看着他郑重摆拍两张礼物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礼物好像准备得……确实有点多了。主要还是看哪样都觉得合适，加上作为外援的缘缘姐和蔚然安利过于努力，不知不觉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想是这么想，但她看着安向霖真切的欢喜神情——值得。 　　“这个领夹和袖口好好看，和上回的胸针很搭，是一个设计师吗？薛老师的眼光真好。” 　　“这是盲盒吗？——咦，这款怎么包装盒上没有，是隐藏款呀，好可爱，你看这个表情是不是和我有点像？”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看这款皮夹？实物果然比图片更好看。” 　　“这个耳机壳——很特别。” 　　…… 　　薛奚送礼物的快乐搭配着安向霖拆盒附带念念叨叨欢欢喜喜的反馈很快达到了顶峰，一个没留神，杯里饮品见了底，只剩下柠檬片沉在玻璃杯底部，她刚想回答，又忍不住打了个嗝。 　　蜂蜜味的。 　　那堆*小山似的包装盒很快被家务小能手安同学边拆边收拾得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长条形，要比别的礼物盒更多两条缎带，一看包装就不同凡响。 　　于是安向霖的动作也郑重起来。 　　薛奚一看包装就想起来自己在里边装了什么，于是就瞧着他将外层拆开，露出里边带着木质香气的檀木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钢笔。 　　笔夹处没有刻字，但样式与薛奚手中那支一模一样。 　　安向霖捏着钢笔笔身，又认真原样放回盒中软垫里，看向薛奚的目光里闪烁着光芒，他暂时没开口说什么，不像刚才每拆一样就要点评一阵表达欢喜，而是稍稍偏头将两人距离拉近，呼吸声也凑得极近，直到在薛奚的湿润唇面上轻印一个酸甜的柔软亲吻。 　　他才轻声开口，清朗嗓音被他压低，拢在彼此的气息间：“我很喜欢，喜欢你送的每一样礼物。” 　　“更喜欢你。” 　　…… 　　生日夜拆礼物活动行动告终，安向霖也如他所说，把礼物盒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薛奚也帮着把客厅的地腾出来，那些不太道德的过度包装部分，就交给明天的酒店阿姨发挥余热，估摸着卖废品也能卖不少价钱。 　　“所以刚才——怎么了？”安向霖也在沙发落座，这才开口问道，虽然刚才埋头拆盒，但他也没错过薛奚这边的动静。 　　薛奚把客厅的大屏幕电视打开，然后看了眼手机，没有新的电话，就意味着没什么事。于是她摇摇头，轻描淡写：“可能是有人对我有些误解，所以刚刚去发了条微博澄清，没什么大事。” 　　这件事闹得虽然不大，但也不是那种轻易能瞒过去的，再加上薛奚也没想着瞒自己的男友。 　　安向霖应了一声，听出她风轻云淡的意思，虽然担心不可避免，但也不再追问，只是找到电量有些堪危的手机，给万能经纪人发过去消息，之后就等着接收总结版本就好。 　　两人边闲聊边看了半刻钟的美食纪录片，安向霖的手机就在衣兜里震动发出轻滴声，被纪录片旁白盖过。他掏出手机查收，视线一扫，将本来就简单易懂的事情经过浏览了一遍，最后落在结尾上。 　　薛奚那条带着链接的微博一发，又经过‘霍如如’这个知名生活博主兼学妹的激情昂扬、又简明易懂的科普，让所有人都了解了，页面里那一排论文列表是有多牛掰，再加上她本硕院校在全球范围的牛掰程度——进娱乐圈算是浪费了。 　　有了这条线索之后，很快就有其他校友出现恍然大悟，并有人扒出了学校戏剧社活动的出演名单和演出剧照之类，样样证实一个结论：是真的厉害。 　　于是先*前那些明里暗里嘲的人也都悄无声息销声匿迹，哪还敢再说话。 　　安向霖摸摸下巴，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薛奚刚才正沉迷于驴肉火烧的制作过程，耳尖捕捉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于是侧过脑袋，露出问号：“要不要换个台？” 　　安向霖摇摇头：“这个好看。” 　　薛奚更加疑惑了，抵着肩，视线往他那还没关的页面瞧一眼，也猜到他刚才该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不过…… 　　“那你叹气什么？” 　　“本来我是想本科毕业，就认真演戏。但没想到我家薛老师这么厉害，”安向霖半真半假带着忧虑，身子往下挪一挪，然后歪歪脑袋压到薛奚肩上，“所以觉得自己有点太文盲了，配不上奚姐姐怎么办？” 　　安向霖如今的称呼更是肆无忌惮，想到哪算哪，甚至可以出个昵称大全。 　　薛奚也从一开始的还会耳根发烫，变成了如今处变不惊，反而还能腾出手来给故作忧愁的小安同学顺顺毛，半开玩笑：“没事，你长得好，准你吃几顿软饭。” 　　“而且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嗯——上回S市那家私房菜馆你还记得吧？”薛奚顿了顿，一边受用柔软发丝的触感，继续说道，“她们俩是我当时的同门，现在可比我厉害多了。” 　　安向霖恍然大悟，边往温热掌心蹭一蹭，眯眼舒适，然后说道：“过两天去参加电影节，就得仰仗薛老师提携啦。” 　　他指的是目前已经完成制作，并送到国外电影节参展的“心愿云”。电影顺利入围好几个奖项，剧组主创也都收到邀请函。薛奚这回来B市不知是因为要参加安向霖的毕业典礼，同时也是准备过两日剧组集合，一起飞到M国去。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奥斯卡’，而是由三大电影节一起平分顶尖地位，这三个奖同时也各有侧重。而这回薛奚等人将要参加的，则是另外一个，M国的新狮电影节，它主要面向新人团队创作的电影作品，“心愿云”剧组也被这个范围囊括在内。 　　按照薛奚的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来看，这个奖项也是“心愿云”以及应蔚然横扫国内外电影节的开端。 　　第一个，自然也是极重要的，同时也标志着“心愿云”的宣传期正式开始——更意味着假期快结束了。 　　为此，此时身处M国公司总部的丁缘还远隔重洋发过消息来，跟陶迎迎搭上了线，说是为薛奚特地准备了礼服。 　　“好呀。”薛奚发挥撸猫技能，同时也欣然应下。 　　“那这回的飞机……”安向霖自然也察觉到她此时心情好得很，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抓紧时间得寸进尺总是没错的，他继续说道，“为了更好的吃软饭，我可以坐在薛老师身边吗？” 　　薛奚：……这才是真正目的吧。 　　两人在人前虽然没有特地避嫌，但这种行程*，值机时的座位都是交由小陶安排，一般也都是和小陶相邻，方便为接下来的工作做些准备。 　　安向霖察觉到她一时犹豫，于是眨眨眼睫，再凑得近些，仰起脸颇是期待模样瞧着。 　　薛奚：太犯规了。 　　“……我待会跟小陶说一声。” 第105章 吃到自家房塌。 　　电影节开幕其实还在几天后,薛奚等人提前顺利抵达，正好倒倒时差，再四处逛逛。安向霖也如愿选定了座位,两人的地下恋情在整个剧组里倒是有几分半地下半公认的感觉,只是大家就算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不至于直白说出来。 　　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有些闪闪发亮罢了。 　　应蔚然对此格外有体会。 　　电影开幕式的红毯是在傍晚,当天造型则是从早上就得开始准备,丁缘这两天好像格外忙碌,虽然在同一个城市，却也没空和薛奚聚一聚，就连礼服也是派助理送到酒店来的。 　　薛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身礼服,一看就是——和当年那身《风鸢》两个风格，但同样昂贵。 　　夜幕渐垂,这次应邀出席电影节的剧组成员,除了导演、总编剧、制片人洛知筱以外，也就是应蔚然、薛奚和安向霖，还有两个担纲重要角色的演员。 　　“心愿云”同时入围了最佳电影和最佳原创剧本两个奖项,演员方面没有入围，完全是因为……这个电影节并不设置最佳男女主角、配角之类的奖,按官方的说法就是：‘希望专注于电影本身’。 　　薛奚格外小心，又找回了当年第一次穿上那套全手工制作的舞服的感觉，然后由陶迎迎帮忙,一起拎着裙摆走出房门。去参加红毯的轿车已经等在酒店外，薛奚刚一出门，就被正装西服修身，长腿舒展，侧倚在车门旁的安向霖吸引去了大半视线。 　　目光相对,安向霖眼里闪过惊艳，然后勾起笑意，将车门打开，侧身弯腰伸手作邀请姿势。 　　“真的很好看，早知道我该到薛老师的门口去等着。” 　　薛奚欣然收下夸奖，然后将目光扫过他的领夹和袖扣，便坐上车，与蔚然一起坐在后排。 　　剧组几人分了三辆车一同前去，助理经纪人则是另外也占了两辆车，跟在一旁。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电影节的薛奚昨天还有些紧张，全靠自己坚持续费的白噪音套餐才安稳*入睡，到了今天，倒是放松下来不少。 　　红毯流程一早便与主办方接洽过，出不了什么差错和意外。 　　意外的是遇到了半个熟人——这回一同参展入围的国内电影不多，因此目之所及大多是外国脸庞，薛奚在其中倒也不突兀。、 　　有些突兀的是何昭昭。 　　走过媒体区的闪光灯，红毯结束，抵达后台暂作修整等待下一环节时，薛奚有些好奇压低声音提问，意指刚才红毯时遇上的那位：“她是和哪个剧组一起来的？” 　　安向霖了解一些何昭昭与自己那个远房亲戚吴总的渊源，很快意会，然后想了想又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应蔚然在这方面消息比起忙于异国他乡谈恋爱的两人，自然更灵通些，或者说是阅历更丰富，她挑了挑眉，碍于还在公共区域，没讲话语说得太直白，也给人留几分余地：“参加电影节，倒也不一定需要有作品。” 　　…… 　　除了薛奚以外，其他人多半抱着到此一游的态度，就连导演也是——虽然对自家崽自我感觉良好，耐不住不知道别人家崽的情况，于是放低期望值，入围就不错啦。 　　薛奚则是自信中带着几分心虚，按照原著设定，改编后不那么完美的剧本也能横扫奖项，如今没有改编，虽然多了自己这么个变数，但拿两个新人奖项，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心虚则是不可避免，毕竟她也是真的改变了轨迹。 　　但至今为止改变轨迹的事情也没少做——除了如今蔚然和原男主的感情线变得更不明朗以外，其他方面总归都是往更好的方向前进的。 　　所以她决定将心虚掐掉，保持自信满满，准备迎接颁奖。 　　结果是她这份自信没有落空，当主持人宣布本年度新狮奖最佳电影获得者就是“心愿云”时，薛奚是剧组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送上掌声，将迟钝醒悟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导演送上颁奖台。 　　之后的原创剧本奖项也同样成功拿到，则是带来了更多的惊讶，尤其是这两大奖项都被“心愿云”一*部作品包揽，这在新狮奖历史上也是很少见的。 　　颁奖典礼散场之后的晚宴上，剧组众人还沉浸在掩不住的欢喜中，并且被靠近寒暄交流的其他嘉宾或同行各自围住。 　　‘咕噜。’ 　　薛奚中午也没来得及吃足，再加上要穿这身礼服，也没法吃太多。等到了如今夜里，难免有些饿得发昏，好不容易跟安向霖从聊天的包围圈里脱身，就恰恰好发出让人尴尬的肚子叫声。 　　“我去那儿给你拿点吃的。”两人所处的是个安全角落，安向霖偏头示意不远处的开放吧台，边将刚才顺路捞来的两杯橙汁递过去一杯。 　　薛奚也知道自己这身衣服好看归好看，再往人群里凑，绝对没安向霖方便，于是点头应下，先喝了两口果汁润润喉咙：“等你回来。” 　　安向霖应声走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实在是光线妆造外加神情台词刚好，好的让他神思恍惚，被蛊惑到。 　　薛奚视线落在他背影上，心底感叹，自家男友，怎么看怎么好看——秀色可餐，先垫垫肚子。 　　结果还没垫过两秒，就被挡住视野，薛奚愣了愣，收回视线抬眼，落在记忆里熟悉的脸庞上。 　　“…安格斯？” 　　“嗨，薛，果然是你，”来人端着香槟酒杯，举起示意，然后自顾自饮了半杯，再接着问道，“那位是你的小男友吗？” 　　眼前人正是当时聚餐时，两个前同门提到的，进入好莱坞发展的大学戏剧社社长，也是与印象里如出一辙的湛蓝眼眸。 　　所幸如今记忆全部解锁，并使得薛奚的英语能力也更上一层，恢复原有水准，于是英语对话口音如旧，她也抿了口果汁示意，然后坦然点头：“不过我们现在并没有公开。” 　　既然对方问题，薛奚自然不至于否认，只是话语中希望对方暂且保密的意思明显。 　　安格斯表示理解，又摇摇头，调侃道：“看来我是没机会了，不过你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薛奚扯扯嘴角，对于明显是玩笑话的前半句自觉忽略：“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这下轮到安格斯愣了愣，然后爽朗笑开：“回国之后，你确实变了很多，薛。我在最佳电影的*片段里看到了你的表演，比在戏剧社时优秀太多了。” 　　薛奚听他说完，刚想开口，然后先留意到了端着餐盘回来，端着礼貌客气神情的安向霖。 　　——也就是他的标准营业状态，薛奚觉得自己应该很久没看到了，倒是有些怀念，只是这幅神情背后……薛奚抿住唇角笑意，意识到什么，然后勾勾手指将隐约有些酸溜溜的小男友招近来，介绍道：“这是Lynn，我的恋爱对象。” 　　安向霖光是挑这一盘子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回来路上遥遥看见两人熟络攀谈，走近时又隐约听到什么‘机会’‘戏剧社’之类的单词，大致猜测到对方身份，但要说他因此拈酸，安向霖肯定是不承认的。 　　但必须承认的是，被这么介绍的感觉很好。 　　于是他很快卸下许久没使用的营业状态，先将餐盘端到薛奚面前，中文叮嘱她先垫一垫，晚些回去的路上再正经吃些。然后才举高装着果汁的酒杯，与安格斯轻碰：“你好，我是她的男朋友。” 　　安格斯：……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 　　晚宴结束后，直到坐上车，薛奚才真的吃到晚饭，虽然也不正经，只是夜里垫垫肚子，免得吃太多又睡不着。 　　轿车在灯光交织的夜里驶过，她看向窗外，因为意外遇见安格斯，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兴许可以给自己之前那个‘猜想’加点佐证的事，薛奚垂下眼，把其他念头压下去，然后才唤出零壹：“帮我加个备忘录，明天睡醒之后约亚伯和吉莉安有空聚个餐。” 　　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薛奚与剧组其他几人提前到了晚安，就回到套间里去，在小陶的帮助夏，将身上这件礼服换成睡衣，然后郑重恢复成送来之前的原貌。 　　虽然缘缘姐用的是‘送’这个说法，但薛奚总不能将它随意往行李里一塞，就这么带回去。所以具体如何处置，还有待探讨。 　　终于回到独处时间，卸了妆洗漱完，薛奚往床上一倒，蹭上酒店WiFi，准备刷会微博就睡。此时国内已经到了早晨，薛奚琢磨着“心愿云”获奖之后，自己这一行人当然第一时间发了微博*晒了图，但官方宣传的微博应该还得等一会儿，连带着剧照一起发放。 　　于是不如刷刷热搜，看看今天错过了什么消息。 　　第一眼就瞧见熟悉的…… 　　#何昭昭红毯在逃公主# 　　薛奚好奇戳开，果然是今天红毯的通稿。热议是影视大V发的熟悉的夸赞套路，不过就照片上来看，颜值确实能打。她打了个哈欠，翻过三两条就有些开始犯困，刚准备切出去，不小心手滑松开，就成了刷新。 　　微博不负众望蹦出来新的两三条带热搜的消息。 　　薛奚嘀嘀咕咕：“大家都起挺早啊。” 　　自己念叨归念叨，又一个哈欠起来，开始犯困的神志飘飘忽忽，却被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条热搜里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辛勤打工人小陶的消息也蹦出来。薛奚揉揉眉心，大脑已经进入罢工状态，于是努力凝神去看消息情况。 　　……咿，吃瓜吃到自己家房塌了怎么办，在线等，也不是很急。 第106章 我需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吃瓜吃到这个地步，薛奚也确实是清醒了。说起来眼下虽然是深夜，但与薛奚之前熬夜的架势比,可以说是夜晚才刚刚开始,于是她决定起来，先溜达去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喉咙,然后再认真瞧瞧进展。 　　刚才迷迷糊糊之间,薛奚也没看仔细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或者说眼睛是看到了,但脑子又说不想处理，所以她也只注意到了自己被莫名牵扯进这条热搜里，回神之后却又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薛奚揉了揉额角，端着水杯坐回被窝里,抿了两口便摆到一旁床头柜上,然后大致对整体情况有了个估计。 　　起因是何昭昭的红毯造型上了热搜。 　　虽然这个电影节在国内知名度不算太高，但因为其面向新人团队的特殊性质，在国际范围内认可度还是比较高的。因此邀请的嘉宾也不止入围的剧组团队,也不乏一些国际上已经有一定知名度的明星、导演，作为颁奖嘉宾,因此国内虽然对到底哪些作品拿了奖，并没有那么关注，但对于有谁走了红毯,造型怎么样，还是引发了不少热议。 　　这些热议主要集中在成名已久的欧美明星上，包括她们的礼服在内，也很快有人扒出时装秀场的同款。 　　然后这个话题便被有意引到了何昭昭身上，她这回参*加红毯的礼服是Re家去年春夏主打,对于国际上没有累计足够知名度的明星来说，能借到Re这种顶奢品牌前一年的‘新款’，就已经是足够实力的证明。再加上何昭昭本人是学舞蹈出身，虽然身高不够但气质有余，也将这身造型成功撑起。 　　因此她身后的团队也就该话题造了一波势，先是粉丝吹了一番感谢Re家品牌的认可，同时也安利了何昭昭之后即将上映的作品，然后又像是早有准备，一并搞出了波在逃公主的热搜，因此也圈够了颜粉。 　　按理说话题到这也该结束了，结果有人在热搜广场里提出了异议。 　　薛奚也有点想不明白这位兄弟到底是自己的粉丝还是黑，居然这么直白，在别人家热搜底下把自己今天那套礼服夸了一遍，并且着重申明，这可是Re家今年春夏线的主打款。 　　……想不明白也只过了一瞬，再加上后边的事态发展，确认过眼神，肯定是披皮黑。 　　毕竟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粉丝，会跑别人家热搜底下去安利自家的，还是这么有针对性的安利。 　　众所周知，顶奢品牌的礼服肯定是越新越好。因为品牌需要维护形象的缘故，对于借出去走红毯的礼服，越是顶尖的品牌越是在意这件衣服会借给谁。何昭昭身上那件，原本看起来确实不错，而如今有了薛奚做对比，虽然薛奚的工作室还没发布官方照片，但光从名目上来看，就天然高了一截。 　　所以这位所谓‘粉丝’的行为，明显是挑衅。 　　也就勾出了之后的纷争，有人开始质疑薛奚的礼服来源的合理性。尽管这几个月过去，薛奚也逐渐靠自己的能力在国内娱乐圈站稳了脚跟，但毕竟资历短，又没有足够代表性的作品。 　　像“妖狐传”那种，虽说是在当时引起了一阵热闹。但影视行业依旧存在歧视链，网剧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天然就好像低了一层，虽然从质量上看也不比别的剧差，但无可奈何。 　　因此从咖位上来说，以Re家为代表的时尚界一线品牌，当季礼服对外租借拥有不成文，但极严格的筛选机制，薛奚够不上，就算是应蔚然可能也要差一些。 　　这也是因为像这种季度主打的服饰，从开始设计到最终定型，再到出成果，凝结了无数人的黑眼圈，并且尽管在机械化的当代，仍有大量工艺需要通过纯手工完成。 　　这意味着每一件礼服都是极难得，也极珍贵的。 　　薛奚看完科普，暗暗嘶声，她虽然也知道身上那件难得，*但也确实没想到……珍贵到那种程度。 　　主要还是丁缘轻描淡写，加上丁女士也在微信小群里风轻云淡，让薛奚安心收下，现在想来，有种被忽悠的感觉，又有种……从心底蒸腾的暖和。 　　也正是因为难得，薛奚本身咖位确实够不上这身礼服，因此在营销号有意的引导下，关于她身后团队不正当取得礼服租借权的声音也愈演愈烈。 　　有位自称时尚圈内人士分析道：“我推测这位X姓女星的造型团队应该是借用了国内拥有租借能力的女星的名义，这个操作虽然听起来有点荒谬，但目前来说，品牌在这方面的管控也确实存在漏洞。只要团队能够提供证明，要将当季礼服借出来，也确实有可操作性。”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担忧的是这个行为被品牌方得知之后，X姓女星的个人行为会使得国内整体名誉受损，影响之后的品牌合作。” 　　“可以说，对于这种行为我是强烈斥责的。无疑是为了自身一时的利益，而损害到长久的合作关系。” 　　薛奚对这种说法不禁皱了皱眉，真按他所说，自己倒成了罪人。但事实是—— 　　陶迎迎这时候打过电话来：“这次的事件和之前那件事，我觉得是同一波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没给薛奚说话的空间，而是认真就自己的这个观点扼要做了个分析汇报。这段时间，在莫姐有意的放权之下，陶迎迎也愈发在实践之中成长起来，更像个合格的经纪人了。想到这里，本该专心听汇报的薛奚忍不住笑出声。 　　“……？”陶迎迎在电话那边呆了呆，刚才的工作状态结束之后，又恢复原来那种有些紧张忐忑的语气，“奚姐？是我哪里说的不太对吗？” 　　“不是，不是，”薛奚连忙咳了咳，正色说道，“我本来还有点想不明白，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明朗了。” 　　陶迎迎刚才虽然自信，但被这么一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笑了笑。薛奚从电话背景音里听出与她同住一间标间的小孟的调笑话语，唇角抿起，憋住乐，免得逗过头。 　　“所以刚才我就已经联系了缘姐的助理Vivi，”陶迎迎言归正传，有条不紊解释应对舆论的办法，“然后……” 　　“……” 　　“这样奚姐你觉得可以吗？”陶迎迎总结陈词，然后问道。 　　薛奚通篇听下来，最后挠了挠鼻尖，发出疑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就，睡觉？”小陶刚才那一通安排，把Re家官方和工作室众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却没想到自家老板这么问。 　　好像确实*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薛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等有事的时候随时叫我，你们也早点睡。” 　　“当然，希望没别的事了。”话刚说完，她赶紧补充。 　　“放心啦，我刚和留在国内的几个对接工作了，待会再补充一点，我和小孟也都准备休息了。”陶迎迎自然不至于所有事亲力亲为，作为经纪人，括弧预备役，她所要做的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给予团队其他人充分的信任。 　　整个工作室团队的组建，在莫姐的信任之下，大部分人都是她合理挖来的，因此她也更清楚每个人适合、擅长做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她将手机铃声调到最响，然后在工作群里将刚才没说完的部分补充结束，并留言道：‘有什么意外随时call我就行，如果我没及时接通话，就打给小孟。’ 　　发完消息，她又带着些歉意看向一旁完成工作的小孟：“我总感觉接下来，对方可能还有什么后手，所以今天可能会睡不好——” 　　睡眠极浅的小孟：默默收起了耳塞眼罩两件套。 　　…… 　　把微博昵称刚刚改为‘霍如如这就准备更新’的霍如，难得神清气爽睡了个对于M国时间来说正常的觉，就是睡得太早醒得也早。刚摸起手机，打开微信，她就发觉自己最近才加入的追星小群刷了99+，打开聊天框一看，未读消息多得让她有些发懵。 　　是的，经过追剧真香和意外发现原来薛奚还是同门（未曾谋面的）学姐之后，霍如已经迅速入粉，并加入了好友日日组建的学习小群。 　　只是群里虽然还算热闹，但一般都是热闹在晚上——也就是霍如正常睡醒之后的白天，而这回霍如一觉睡完了东八区的白天，这么多条消息实在罕见。 　　于是她也不急着起床，就戳到最开始那条开始补课，补一补自己这一觉睡得，是不是错过了很多舔屏时间。 　　来M国参加红毯，霍如是知道的，本来她还想去凑个热闹，但是没实现，就等着返图了。虽然官方还没发布，但从零星的照片来看，……真的好看。霍如这就戳开大图，点击保存，然后接着往下看。 　　礼服风波…霍如皱了皱眉，嘀咕着，果然是错过了一线吃瓜现场。而Re家官方微博运营倒是反应很快，也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故意，在风波热闹最盛的时候，发布了官方声明。 　　‘经调查确认，薛奚小姐所着礼服是通过正常程序获得，具体原因为保护客户隐私，不便透露。’ 　　保持了品牌一贯的风格，并且用薛奚的红毯照片*做了配图。‘正常程序’和‘客户’两个字摆在一起，让人直接联想到了——难道是订做的。 　　这一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负担得起的，就算付得起钱，也很少有明星会为只能穿一回的礼服买单。 　　随后‘薛奚Studio’也确认了大家的猜测，并且连发两条9图微博，分别是酒店里摄影和红毯照，“心愿云”官博也更新了带着对剧组获奖的消息更新了剧照。 　　霍如保存得手指都有些发麻。 　　但这还不是结束。 　　霍如刚想松一口气，终于刷完了群里聊天高楼，却没想到很快又蹦出来新的一串消息。大概是网络不佳，所以有些延迟，这会儿就一次性刷出来了。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要属于日日发送的一张热搜截图。 　　#薛奚被包养# 第107章 兢兢业业推销。 　　薛奚当然不知道自己有个没见过的学妹,把自己的瓜吃了一圈，还存了不少图。兴许是因为时差还没完全适应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虽然比较晚,但醒得却早。 　　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大脑率先清醒过来，手机在睡前就搁在床头柜的无线充电器上,如今也是满格电量状态。她伸手捞过来,看了眼时间,然后开始琢磨要不要出去晨跑一圈。 　　虽然现在也不怎么缺日常任务这点积分，但她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就像记忆里大学时期的薛奚那样。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微博推送叮咚,从顶部蹦出个提示框来。 　　薛奚被声音吸引，视线扫过去时带着些漫不经心,但在注意到文字内容之后,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又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她将推送点开，查看原博，然后愈发将眉宇皱紧。薛奚将消息提醒窗口往下一拉,果然在意料之内，看到了陶迎迎在十多分钟以前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估计是担心直接打电话过来会将自己吵醒,所以只是留言表示已经在处理了。 　　薛奚敲敲键盘，回复过去一个：‘我睡醒了。’然后再切回微博细细查看，将原委简单了解。 　　在昨天Re官方微博和薛奚Studio,还有心愿云官博各自发声之后，网友对薛奚的质疑声很快被压了下去，转而代之的是被造型圈粉，感叹获奖和期待电影上映。 　　但就在大家纷纷舔屏的时候，一个知名圈内八卦博主爆了猛料。 　　配图明显是狗仔偷拍,画质很是感人，唯独将薛奚的侧脸拍得清楚，只要稍微熟悉一些，就能一眼辨认出的那种。而在她身边，与她举止甚是亲密的，是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背景是价值不菲，全球范围内限量*发售的豪车，造型古典大气，奢华内敛，因而备受广大中年企业家喜爱。 　　以上都是从那个‘影视七哥’的介绍中总结出来的，他就差挑明了说：这就是薛奚和她的金主。 　　七哥的爆料在圈内褒贬参半，他经常能爆出些颇有分量的实锤，同时却又因为手段和料来源不算光彩，所以被部分人诟病。但吃瓜群众并不会在意这些，他们更在意自己看到的照片。 　　因此舆论再次发酵。 　　七哥也是很配合，没过多久，眼看着热搜一路飙高，又发布了手中的另一组照片，是薛奚与那人在B市高端商场一起逛街的照片，男人手中拎了不少奢侈品牌的包装袋。 　　于是显然是锤得不能再锤了。 　　薛奚扯了扯嘴角，一时感到……连无语都算不上，原因无他，照片上那位——确实不是P图，因为那是祝叔啊。 　　神情变换过后，她揉了揉眉心，最近这一系列事情背后，按陶迎迎昨天的话说，一定是有人早就有备而来，闹得这一出连续剧，原意该是想用层层实锤，把她彻底击垮。毕竟这一件件事情，要真是真的，只要操作得当，也足够把人逼出娱乐圈，弄得名声扫地了。 　　可惜的是前两次没能成功，于是就押上了这件压轴好戏。 　　眼下的情况是，吃瓜群众们近几天吃了太多和薛奚有关的反转瓜，所以对这回的爆料，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还是抄起键盘谩骂上了，或是继续挖起根源来，但与先前两回相比，更多的人选择保持中间观望态度，因此这一回的热闹并没有幕后那位推手想象得那么盛。 　　这件事怎么处理，薛奚倒是不算担心，她先给小陶发过去两张自家年节时的合照，这就足够证明一切了。问题在于，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一直被动迎接始终不是事儿，如果这种反转打脸瓜再来几回，别说薛奚这边的公关觉得累，同样也会给网友路人带来不好观感，有些黑料即使澄清了，留下的不好影响却会始终摆在那。 　　薛奚琢磨片刻，决定先给丁女士那边拨个电话过去。 　　丁女士自从度完假，就算是正式过完了年，再处理了薛彦闻那边的事情，之后就重新回到和老祝双宿双飞，全球乱跑的状态。硬是把处理公司工作做出了双人蜜月的架势，而真正忙于工作的姐妹俩则负责给她的朋友圈消息点赞。 　　算不准时间，薛奚看了眼手机时钟，她习惯性将亲近的几人各自所在时区设置好，这样交流起来也方便——主要*还是她算不准时区换算。丁女士如今所在的时区要早一个小时，也就是现在该是正常起床时间。 　　电话接通，对面先传来一个哈欠声。 　　“我是不是打扰你啦？”薛奚又多瞅了眼时间。 　　“没——”丁女士再次哈欠，语调慢吞，“怎么想起来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 　　薛奚琢磨着对方应该是没赶上昨天的微博纷争，于是扼要解释了下，免得担心，然后才说起今天的事：“……就是有人上回偷拍了我们去逛街，还有之前祝叔开车来公寓楼下接我的照片，说是——” 　　一听到这些话题，丁女士这就清醒了：“等等，咱一件件说。你说有人质疑你的礼服来路不正？” 　　“那个事已经发申明解决啦。”薛奚再次解释。 　　“不行，你那边解决是你那儿的事，”丁女士语气严肃起来，绝对护崽，“放心，我待会就让你蒋姨给人发律师函去。” 　　蒋姨，也就是之前薛奚通过道具看到的那位律师，薛奚闻言顿了顿，也不推拒，而是索性乖巧应好：“谢谢妈——” 　　“谢什么你这孩子，你那边应该有蒋姨的联系方式吧？下回有什么事你也直接找她就行，”丁女士被软乎嗓音哄得眉眼笑开，然后继续下一件事，“老祝那个事，是个什么情况？” 　　薛奚应声，然后解释了一通前因和小陶刚发过来的公关方案，说完之后语气带着丝委屈：“他们要是只针对我也就算了，但是又把祝叔这个圈外人无缘无故也拉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所以我就想向妈打听两件事？” 　　丁女士这边听得眉头皱起，先反驳道：“不是这个道理，老祝到现在什么风雨没经历过，扯到他也就算了，难为我家小奚，我才觉得心疼。待会就让你蒋姨一次性都去发一遍律师函，一定给你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当。” 　　这么一通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什么事？只要妈知道，就算不知道也一定帮你去打听出来。” 　　“就是吴家那个德海集团，不知道妈你有没有接触过呀？我之前听张姨说起过那个小吴总还有他老婆……”其实打听这个事应该找张姨更方便些，只是时差摆在这，这个点张姨应该也已经休息了。 　　“德海，让我想想，他们这半年发展很不错的呀，”丁女士稍一琢磨，然后说道，“我正好知道一点，算起来你说的那个小吴总，他老婆，和我之前还算是半个同学。她是个厉害的，我听说最近集团里都是她出面管事，至于那个小吴总……” 　　丁女士明显不屑嗤了声：“连你爸都不如，薛彦闻虽然开拓市场眼*光不足，但当个守成的总不至于亏了家业。” 　　薛奚边听着边思索，然后问道：“那内位小吴总，他在外边养情人的事，妈你有听说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上位德海之前有个玩票性质的公司，投资娱乐影视行业的，之前小奚你不是要搞投资电影嘛，那个时候我就顺便把国内市场看了看，他现在在德海内部完全是个被架空的，但那个公司还在他手上，”丁女士说道，“我估计这意思，就是给他个地方养老挥霍，也好让他少在别的地方插手。不过那小公司，资金链原本是靠德海撑着的，——小奚你问这么多，难不成是他在背后搞鬼？” 　　薛奚在心底琢磨了一圈，想明白了一些事，但也还是有些不解，于是先解释道：“这倒不是，妈你这么一说，我本来还有点怀疑的，现在念头打消了。” 　　确实是这样，虽然眼下明面上看，这件事和何昭昭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何昭昭背后是吴总，这些关系缠在一起，不管是薛家这层，还是安向霖那层关系，吴总就算再犯蠢，也不至于让何昭昭来招惹自己。更何况按妈说的，现在他基本是个被架空状态，更搞不出这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来。 　　丁女士则是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刚想再说什么，薛奚注意到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而她那边也有助理声音传过来。于是薛奚收了话音暂且道别，丁女士也只是再次叮嘱，有什么事一定要找自己，听到薛奚应声之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薛奚这头还在想着事情，没来得及接通，手机屏幕上显示电话自觉挂断，又很快再次响起铃声。 　　没有备注，不是通讯录里的人，而且国际漫游——还打电话过来的，估计也不是微信列表的人，那是谁。 　　难不成是兢兢业业的推销电话？ 　　这么想着，薛奚滑动接通，那边的声音也很快响起，腔调有一些耳熟，也只限于一些。 　　“针对你的是闻凌，是他把何昭昭推到台前。” 　　这个电话开始得突然，结束的也快，薛奚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是谁，对方就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就是已关机的提醒。 　　薛奚捏着手机，愣了片刻，终于将对方口中‘闻凌’这个名字，和当初那个综艺里代表“醉是人间”参加的男主角对上了号。 　　……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108章 以男友的身份。 　　薛奚也来不及继续想什么,这边电话刚落，陶迎迎的消息再次发过来，说是已经到了酒店房间门口,她回了个这就来,然后再披上睡袍，踩着拖鞋溜达出去给人开门。 　　却没成想,小陶和小孟身后还跟着个尾巴。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薛奚将几人迎进来,边瞅着安向霖,边迅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往后拨一拨。 　　“可能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时差，所以醒得早,”安向霖解释，“然后就看到了——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还叫了客房服务的早餐,待会应该就送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薛奚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饿了。昨天虽然吃得晚，但为了能顺利睡觉，也没吃多少,一晚上的睡眠时间足以消化干净了。 　　薛奚决定给小男友点个赞。 　　再说回公关的事情上，正因为最近三番五次闹转折,吃瓜群众都意识到了吃瓜需谨慎，所以目前还没闹大，只是有明显是被买通的水军的同一家公司的营销号在卖力吆喝。因此官方澄清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目前更重要的是,找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出这些事情来。 　　这种好像被人在背后窥探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糟糕，尤其是还扯上了她的家人。 　　这个念头薛奚刚才独自一人时想到了，小陶和安向霖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于是几人先将信息简单做个交流，然后薛奚提起刚才那个奇怪的电话：“那个声音我肯定是听过的，但不是最近,所以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不过她说到闻凌和何昭昭，……我觉得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但是我也想不到闻凌和我……，之前应该没什么过节。” 　　陶迎迎闻言怔了怔，皱眉思索起来，倒是安向霖率先开了口：“何昭昭和姓吴的那里，我可以打个电话去问一下。” 　　众人视线瞧过去，他再接着补充道：“正好能看看，是不是这样就能排除个选项了。” 　　“辛苦安老师了。”陶迎迎说道。 　　薛奚也朝他露个笑，心里想着倒是自己忘了，他这一层关系直接去问，确实比自己侧面打听方便一点。安向霖也回应点点脑袋，扬扬手机，示意自己去阳台那边。 　　他打电话干脆利落，也没管对面是深夜，没两分钟就回来，摇摇头表示：“何昭昭参加红毯，还有那个热搜，确实是姓吴的那边和她哥安排的，其余的事情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倒是……有可能真的和闻凌有关。” 　　薛奚和小陶她们这两分钟里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只是抓紧时间确认了下国内加班的公关团队的效率，这下听安向霖那边确*认的消息，纷纷看过去，视线跟着他落到单人沙发上。 　　安向霖则是有条不紊，继续说道，全然不像刚才只打了两分钟电话的人：“不管他们口中的‘莫名其妙’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还是急于撇清关系，但能够确认的是，何昭昭确实是被推到台前的，至于把她推过来的是谁——她这次来参加红毯，是因为演唱了另一部国内参展电影的主题曲，那部电影有个重要投资方，就是闻道影业。” 　　“闻道影业老板，就是闻凌他妈。”陶迎迎反应迅速作答。 　　这个消息其实要打听也不难，毕竟投资消息都摆在那，但要联想到这一层，还是得花点时间。这回这么迅速找到关联，一是因为那个神秘电话，二则是安向霖打听得直接。 　　这边安向霖和小陶一唱一和，把戏讲完了，薛奚却还有点魂不守舍，皱着眉思考，到底是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闻凌、综艺、醉是人间…… 　　“陈溪月，”薛奚恍然大悟，然后笃定开口，“那个电话是陈溪月的声音。之前我就觉得她的说话语气和姜心涟有点像，所以就额外注意了下，这才觉得耳熟。” 　　“如果是她的话……我听说她和闻凌自从‘醉是人间’之后就不太对付。两个人宣传期还挺熟的，但在之后，隐隐有闹掰的传闻，但是都被他们团队给压下去了。”八卦通小陶认真分析。 　　这就勾起了本质吃瓜小能手薛奚的好奇心：“为什么？” 　　“剧播出之后，吴总那边捧着何昭昭，闻道那边捧着闻凌，这么一掰，本来热度就有限，留给陈溪月的不就少了。”这下轮到小孟插嘴，给老板解释，末了还叹了口气。 　　陶迎迎紧接着将其他乱七八糟的可能原因也给抖落出来了，听得薛奚啧啧称奇，果然很复杂。这时小陶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她看了眼消息，然后露出微妙且复杂的神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薛奚跟着有些紧张，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网上说，心愿云剧组，奚姐你是带资进组，投资方就是祝总名下的公司，”陶迎迎开口说道。 　　薛奚对于广大显微镜成精群众能扒出这个倒也不意外，她干脆大大方方点头认了，虽然算是丁女士出的钱，但特意又从祝叔那里绕一圈，为的不就是表面上多个正经说辞：“确实是祝叔的公司，但这和我带资进组又没关系。” 　　安向霖眨巴眨巴眼睛看过去，没发话，像是有些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奚虽然话说得理直气壮，但还是有点莫名发虚，又转念一想，自己虚什么，顶多算是给了家人一点投资建议，又是按照朋友的推荐才来剧组试镜的。明面上看完全没问题嘛。当初隐瞒这件事，也完全是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拍摄全部完成之后，她也没再拘着洛知筱继续瞒住这件事，不过想来她也没必要把这件事乱宣扬。只是后来据洛大制片自己坦白交代，和导演约出去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多喝了两杯，然后——薛奚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预感，再结合陶迎迎复杂的表情，眼皮一跳，赶紧把自己想的那个念头压下去，免得想着想着成了真。 　　不过对方风向转的倒是够及时的，刚澄清所谓‘金主’其实是自己的继父，就把舆论导向带资进组这块了。 　　得赶紧想办法解决了。 　　于是薛奚刚想开口，却被陶迎迎继续的话语打断：“不过这件事已经很快平息了下去，蔚然姐和导演都各自发了声。” 　　“他们也都醒了？”薛奚一看时间，估计大家都是属于早上睡不着，干脆清醒的那类。而手机提示框也堆积了不少来自蔚然的新鲜的关怀。 　　“嗯，”陶迎迎点点头，但她复杂的神情一直没落下去，“蔚然姐声明了当初奚姐你去试镜完全是她极力邀请，然后导演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说——” 　　她的声音顿住，视线与薛奚接触，有些欲言又止似的给自家老板使眼色。 　　薛奚此时还有点走神，于是没能读懂眼神暗示，只是对她停下话音，感到颇有些奇怪，然后问道：“并且？” 　　小陶干脆念下去，反正如今全微博的人也都知道了：“很感谢薛老师从立项开始，对剧组提供的资金等方面的支持。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薛老师，电影可能至今还只存在于纸上。同时，由她出演另一位女主角色，是在整个主创团队，对于投资源头并不知情的前提下，通过正当试镜程序，一起做的决定。” 　　陶迎迎此时想起当初薛奚口中那个‘我有一个朋友’，还有一开始坚决拒绝“心愿云”的说法。 　　而薛奚听到一半就开始愣住，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小陶念完全程，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到认真倾听的安向霖，摸摸鼻尖，然后开口：“那个…我可以解释——”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安向霖的视线扫过来，与薛奚迎上：“是为了不让蔚然姐和我为难吧。” 　　“感谢薛老板有眼光，还肯提携我，”安向*霖笑了笑，露出虎牙尖，便显得有些狡黠意味，他伸手指了指薛奚手中屏幕亮起的手机，“不过最好……还是跟蔚然姐先解释一下。” 　　薛奚哑然，低头一瞅，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应蔚然。 　　这下轮到她溜达去阳台那边接电话了。 　　回到沙发这边时，酒店送来的早餐已经摆得琳琅满目。陶迎迎和小孟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捏着手机，敲字飞快，这能理解，而安向霖那边却也是同样的场景，甚至让薛奚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多开一份工资给小男友。 　　“小陶，”薛奚开口，晃晃手机，“刚才给你推的那个微信，是我的律师，关于造谣那些事情，可以让公司法务部跟她接洽。” 　　她不仅接了应蔚然的电话，又顺路接了个蒋姨的微信通话邀请。简单交换情报之后，薛奚就在蒋大律师的要求之下，把她的微信推给陶迎迎，方便继续跟着最近这几桩事情。 　　虽然公司设置的法务部也不是吃干饭的，但再加上背后还有集团、公司之类的弯弯绕绕，有大佬坚持要参谋，自然是更好不过。 　　陶迎迎应下，其余工作有条不紊进展，薛奚这才迟迟觉得有些困意，早上睡醒太早，她打了个哈欠。安向霖此时收起手机：“先吃点早餐，然后要不要再睡一会？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了。” 　　安排……这么说起来，薛奚捏着叉子往滑蛋上一捅，然后想起今日待办事项来，又想起在电话里答应蔚然的晚上的单人大餐，她中午还有一份采访。 　　于是心存几分对眼前人隐瞒这么久感到的愧疚，薛奚看向安向霖：“中午请你吃大餐——？” 　　“还有两个朋友一起，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两个，不过这回，该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啦。” 　　吃饭之外的时间，自然就是双人约会了。 第109章 一言概之好吃。 　　在国内时,一是行程容易对不上，二是虽然没刻意掩饰情侣关系，但如果遇到粉丝或是偷拍的狗仔之类,综合考量之下,两人也没几回能自由约会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关系至今没对外曝光。 　　如今来了国外，又办完了正事,沉甸甸奖项拿到手,接下来也就是自由玩耍时间,于是当然要抓紧机会，补偿一下之前被各种因素干扰的约会时光。 　　但中午那顿饭，吉莉安她们还是得约,薛奚有些内心猜测需要稍稍打探一下，用来证实,而且之前也说*过,如果要来M国，得找他们玩——顺带拯救人于实验室水火之中。 　　排除午饭，剩下的上午和下午的大片空白,当然就是她与安向霖的约会时间了。 　　而对于自家老板晃眼微笑，小陶和小孟两位同学觉得自己有点闪闪亮,这就率先告辞离开关上门，一气呵成。 　　“好啊，去吃什么？”安向霖答应轻巧,边将早餐餐盘再往薛奚面前递，“我给我们预约了上午博物馆的展览，就是之前你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个宣传。” 　　薛奚咀嚼咽下，然后回想起来当时看到的宣传册，是这半个月限定的画展,她没多少美术细胞，但还是乐意接受艺术熏陶的，毕竟册子上介绍得难得程度，大概是古往今来独此一回。于是她只是随口一说，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没想到安向霖就真的记住了。 　　而且还心有灵犀，就预约在今天这个约会日。 　　薛奚赞许点头：“中午带你去吃全M国最好吃的咖喱。” 　　然后…… 　　到了中午，看完画展后。安向霖在大学食堂外顿住脚步，牵着女友的温热掌心：“全M国最好吃的——在这里？” 　　此时整个大学其实已经进入暑假状态，但不乏如织游人和来参观游学的国内外各股学生势力，再加上留校写论文做实验的，因此食堂基本是不歇的。 　　此时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薛奚坦然点头，空着的那只手一挥，豪气开口：“随便点，我买单。” 　　“真的很好吃，”薛奚倾情安利，然后补充对比，加以佐证，“比上次我们吃的那家泰国菜都好吃。” 　　和国内食堂——比如安向霖毕业的大学的物价比，这里确实可以算是大餐了，但与薛奚口中那家人均好几百的泰国菜一比较……安向霖没再显露出半分不相信的意思，而是认真点头，跟着溜达进去找到薛奚所说的窗口，视线扫过价目表，最后落在热气腾腾的大锅上。 　　……看起来确实有些诱人。 　　安向霖很诚实地感觉到了饿意。 　　窗口大厨是爷爷奶奶级别的夫妻档，薛奚点单熟练，要了两份不同的微辣套餐，掌勺的奶奶动作稳当，将金灿灿热咖喱浇在半边米饭上，然后摆盘。 　　递过来之前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眯起眼，将眼镜提了提打量薛奚，神情显得有些惊讶：“是你呀，好久没见你来我这吃饭了，不过你那几位同学还是经常过来。” 　　奶奶的语速有些快，印度英语口音，但对于听出大概意思是无碍的，她边说着，边给两人的餐盘各自再加半勺分量，满满当当。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回多吃些，送给你和你的男朋友的。” 　　薛奚对于对方还能认出自己有些意外，记忆中她确实是大学几年，从本科到研究生，以至于毕业之后又跟着导师做了段时间项目收尾，都是来这吃了无数回，但那也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于是她笑眼弯弯道谢。 　　一旁的安向霖难得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但是起码听明白了最后半句，于是也跟着送上乖巧微笑，然后自告奋勇捧起满当两盘，一左一右。 　　……有点沉，是不是该举铁了。 　　两人就近找了张圆桌坐下，薛奚递去勺筷：“趁热吃最好，就是得小心烫着。” 　　“不等你朋友？”安向霖看了眼食堂大门发现，也没见着有哪张熟悉面孔，于是收回视线，专心看向薛奚道。 　　“他俩刚从实验室那边出来，”薛奚看了看手机，“说是还有一个学妹一起，估计还得有个几分钟才能到，我们先吃。” 　　吃起来便也顾不得还等着人了。这几天在M国，胃馋米饭面条馋得紧，却又没时间去找好吃的餐厅，如今咖喱辛辣，浇着软糯米饭，再咬一口酥脆猪排。 　　一言以概之，好吃。 　　两人各自的餐盘没一会儿就少了三分之一，这才缓下速度，也恰好迎来两个同样端着咖喱饭的，还有他们身后的国人面孔。 　　小圆桌坐下五人之后便挤得满满当当，亚伯率先开口打了招呼，然后指指那位小学妹：“这是霍，今天教授不在，实验室里就剩我们三个了，于是我邀请了她来一起吃午饭。” 　　霍学妹显然有些局促且紧张，被这么一介绍，她便忽得蹿起来站直，然后一鞠躬：“我叫霍如，很冒昧打扰了——” 　　薛奚刚想摆摆手表示不打扰，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然后恰恰迎上霍如灼热的视线。 　　“……然后薛老师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可以的话能麻烦您待会给我签个名吗？”霍如两句话不带喘气停顿说完，把薛奚弄得有些懵懵。 　　薛奚下意识看了眼此时含笑的安向霖，*还有两位并不讶异的朋友，回过味来，然后灵光一现：“你的微博名，是不是就叫霍如如……” 　　后边还有后缀，更新什么的，记不清楚了。也就是发微博说自己是她直系学姐的那位，薛奚自然有印象。 　　“对，那个就是我。”霍如连连点头，然后才坐下，又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才恢复她面对vlog镜头的正常状态，只是眼睛还是闪闪发亮。 　　薛奚用胳膊肘轻碰了碰一旁看戏似的安向霖，用眼神示意，像是嘚瑟一般。然后笑着继续说道：“先吃饭啦，待会给学妹你签名。” 　　于是霍如一马当先，舀起一勺：嘶……好烫。 　　这顿饭吃得轻松自在，薛奚早在微信上跟亚伯以及吉莉安提起，自己是带男友一起过来，而这两人见到安向霖这张熟面孔更是丝毫并不意外，也没在霍如面前说起。 　　然后薛奚有意无意提起：“我昨天见到安格斯了。” 　　从而将话题转移到之前的大学生活，安向霖则是和霍如一样，安静端着布丁在一旁旁听，听她们三人说起舞台剧，说起实验室和导师，还有项目的研究进展——当然，后者细节自然是保密的，哪怕薛奚作为前参与人员也不例外。 　　因此只是挑着能聊的闲聊两句。 　　“Lin从你走之后就停滞了，”吉莉安吸溜一口果汁，然后有些无奈说道，“是合作的公司那边的意思，说是以目前的技术来说，看不到前景，投资目前也都撤回去了，于是之前花费的那些心血也都……” 　　薛奚垂下眼眸，原本已经有些尘封的记忆也因为关键词触发而揭开，吉莉安普通话腔调带着口音，她口中的‘Lin’所代表的的项目原本的代号是‘Zero’。 　　当时是因为亚伯坚持要练习普通话，在实验室里也要用中文对话，于是三个人凑一堆，又因为各自口音冲突，错着错着，就干脆将零的后鼻音错成了前鼻音的‘Lin’。 　　B市出生的薛奚一开始对此是表示强烈抗议的，但面对二比一，抗议无效，连带着当时同门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这么叫起昵称。 　　那个项目是她进入实验室后接触的，第一个人工智能相关的项目，既是教授当时力推的，但同样也是进展最缓慢的那个。甚至于她发表的那堆论文里，也没有一篇是与此相关。 　　“吃一口布丁？”安向霖的声音在整张桌子片刻的沉默间响起。 　　还有点晃神的薛奚眨眨眼睫，下意识迎着舀了勺布丁的勺子张嘴，然后被投喂成功。 　　勺子和布丁都是薛奚面前摆了好一阵子，都没被品尝的。 　　“……好吃！”薛奚感受着顺滑的口感，加上抹茶清香微涩，两者一起在口腔里融化，忍不住感叹。 　　“那个窗口的点心每天都是限量的，”亚伯插嘴说道，“到晚上就买不着了。” 　　薛奚决定待会再打包两份带走，留作自己和小安同学的下午茶。 　　聊天聊完，餐后甜点也吃干净了，霍如捧着小本本等好，亚伯和吉莉安两人则是与安向霖在另一旁闲聊起什么来，薛奚没去留意，而是专心签上笔迹，再问道：“要不要合个影？” 　　霍如自然是忙不迭答应，将手机打开，两人迎着镜头咔嚓定格，她满脸欢欣，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嗓音，视线往安向霖那边瞧了一眼，收回目光郑重道：“学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和安老师——的事泄露出去的。” 　　薛奚忍不住笑，然后也跟着放轻声音，欣然应下好意：“谢谢。” 　　被实验室困住的那三人下午还得赶回去，于是薛奚和安向霖再次开启二人约会模式，拎着布丁，漫步林荫走廊。安向霖没提她中午时恍惚那瞬是因为什么，薛奚也没问他和亚伯那两位在一旁神神秘秘嘀咕了些什么事。 　　约会，当然是玩得开心最重要，等后天回国，“心愿云”宣传期开始，就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时间了。 第110章 我们正在恋爱。 　　也得感谢闻凌安排的这一系列黑料大放送,“心愿云”成功蹭到这波热度，还未播出，就已经成功钓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很快,官博也抓住机会宣布了定档的消息,有主创团队出席的首映场，就安排在S市。宣传期间辗转各城,路演、采访、杂志拍摄等等项目,把众人都折腾得够呛。 　　这也使得薛奚回过神来,过问当初那一档子事的处理结果时，该发的造谣律师函也发了，所得赔偿也都尽数投入公益基金会中。至于幕后主使闻凌那边,薛奚着实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听说吹了几个将要谈成的项目,几乎像是被雪藏起来。 　　薛奚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针对自己？ 　　答案很简单,但也让她一时无言：是嫉妒，足以让人扭曲心智、但要硬说缘由，却又无从起的嫉妒。 　　而两人仅仅只是在综艺上打过几回照面罢了。 　　…… 　　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方便*起见，薛奚也跟剧组众人一起入住将要举办首映场的影院附近的酒店。 　　白天补了觉,保证精神奕奕，距离准备造型，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可以用来咸鱼,薛奚在房间里辗转一圈，突然想起过几天要参加的日语等级考试。 　　……完蛋，这阵子真的把它忘干净了。 　　因为确实忙碌，零壹也没出声提醒，她看了眼备忘录,日期就在下周，于是眉心一跳，瞬间把自己的日语技能忘了个干净。再翻一翻已经获得的那些道具，也没半点有利于考试顺利通过挂钩的。 　　“早安！学习人系统坚决反对任何考试作弊行为，请宿主不要做梦了。”零壹悠悠提醒，给七月的薛奚毫不客气浇了冷水。 　　“我是那种人吗！”薛奚也不客气反驳，然后翻了翻行李箱，把许久没用上的简易直播设备在酒店书桌上摊开，决定还是抓紧时间临时抱佛脚几天。 　　卧房门扇合拢前，她瞅了眼正在客厅另一侧烤箱区域忙活什么的某人，嗅嗅并不存在的香气，琢磨着等这一波学习结束，出去蹭吃蹭喝刚好。 　　一边算盘打响，一边端正起态度，戴上耳机进入直播间，作为一个开张真的很不定时的不靠谱主播，她的到来很快吸引了一波评论发言，薛奚敲敲键盘，把人都赶去继续学习，自己也翻开书和笔记本开始忙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薛奚头也不抬，随口说道：“进来。” 　　自从上次开口翻车事件之后，薛奚已经学会了指使零壹关闭麦克风，免得再次车祸。而在安向霖面前，她直播的事情早就暴露抖落干净，于是她应得直白，然后便是房门打开轻声，脚步声靠近，比它先来的是热乎的奶香味。 　　“——是蛋挞？”薛奚顿了顿手中的笔，刚才零壹已经提醒过日常任务完成，因此也不需要全神贯注，正好伸个懒腰休息一下。 　　“恭喜猜对答案，奖励下午茶点心套餐一份。”安向霖将托盘摆在桌上，摄像头录制范围仅限桌面，因此也只将蛋挞红茶和他的手囊括在内。 　　安向霖余光一扫电脑屏幕，指掌覆上薛奚手背，指缝扣紧，然后低头贴贴脸颊，讨赏似的邀来亲吻，吐息萦在唇舌间：“尝尝看，刚烤出来的。” 　　薛奚一时不知道是蛋挞的热气氤氲，还是自己脸颊烫意更明显些，于是干脆捏起前者，咬一口奶甜味弥漫，恰到好处。 　　“安大厨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她正经夸道。 　　安向霖欣然受用夸奖，掌心蹭过指节然后才松开：“那我就不打扰薛老师继续学习啦。” 　　薛奚点点头，目送他出去之后，便将余*下两个蛋挞，就着红茶慢吞吃完，托盘摆到一旁准备待会带出去，先将剩下的题目写完。 　　直到书本合拢，她才重新抬头看向电脑屏幕，准备退出直播，却被齐刷刷地一排评论糊了一脸。 　　‘虽然没吃到蛋挞，但是狗粮是真的吃饱了。’ 　　薛奚挑了挑眉，干脆坦率敲字承认：‘大家继续吃着，我去吃晚饭啦~’ 　　掐断直播，收拾书桌一应物件她做得熟练且一气呵成，主要是正好听到了外边动静，应该是有她房卡的陶迎迎，看了眼手机，果然是堆了好几条未读消息。 　　小陶是来叫自家老板吃晚饭的，结果自己先吃到了狗粮味的蛋挞，稍微凉了一点点，但不影响美味。剧组聚一起吃过晚饭，各自有多少忐忑紧张不一，毕竟国外拿奖和国内票房，很多时候又是两回事，当然是希望两手都要抓的。 　　薛奚相比起来，则是淡定许多。 　　原先由蔚然投资的那一回，“心愿云”也是一开始拿了最佳电影，但因为毕竟是个人投资，也不被其他人看好，后续宣传资金相对有些捉襟见肘了，因此一开始上映遇冷，后来的票房虽然不凡，但也是靠后期自来水宣传撑起来的。 　　因此当时的宣传不如这回阔绰，再说还蹭了不少微博热搜的热度，薛奚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是，如今等待上映的呼声很是热闹。 　　吃过晚饭，就是各自回去准备造型，薛奚今天穿得是轻薄款的连身西装，长发挽在脑后，清爽利落，只有夸张耳环坠沉，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首映会是从晚上十点开始，也是话不多说，简单开场白过后，就播放起正片来。 　　直到最后片尾歌声响起，那是应蔚然和薛奚两人录制演唱的，唱歌功底不算有多优秀，嗓音也有些哑，但与整部电影的基调一脉相承。 　　演职员列表随着片尾曲终了，也播放完毕。之后荧幕暗下去，再由蜡笔笔触起步，勾勒出一朵粉色的云。 　　灯光还没亮起前，全场都是静悄悄的。 　　然后影厅里光线乍明，这才爆发出掌声，送主创起身，走到台前。 　　实际上薛奚是第二回 看整部成品，第一回是在电影节的展出上。她与应蔚然，还有导演一起，在中心位置站定。如今的薛奚已经是个接受媒体采访的熟练工，不时被cue到，也应对自如，同时她又注意到站在影厅侧边阴影处的小陶皱起眉，好像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但也没机会。 　　因为夜深的缘故，影片结尾之后留给媒体和影迷粉丝提问的时间并不长，也很快将要到尾声，主持人要宣布结束，却被台下一阵喧哗止住了话音。 　　于是主持人调节气*氛，询问道：“是想要提问吗？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就留给你了哦。” 　　喧哗中心的那人也不推拒，径直站起身接来话筒，还轻道了声谢，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薛奚能够感觉到的是，她没有恶意，于是也有些好奇她要问什么。 　　“这个问题我想留给安向霖老师。” 　　薛奚眼皮一跳，偏头往自己隔了两人位置的安向霖扫过去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安向霖则是拢握住话筒，从容表现无可挑剔：“请说。” 　　那人得了允，却又顿了顿，似乎是斟酌措辞，然后迟迟才开口，像是破罐子破摔干脆直白发问：“微博上说……您和薛老师正在谈恋爱，是真的吗？” 　　这个爆炸性的问题一抛出来，让台上都安静了不少。 　　薛奚下意识以为，是因为电影中两人确实有一段感情线的缘故，但小陶在台下比划动作，吸引视线，让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安向霖的目光看过来，隔着的中间两个人几乎想默不作声往后退，两人视线接触，无声之间好像传递了些什么。 　　然后他开口：“首先，感谢你的提问。但这个问题和电影本身并没有什么关联，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不过——” 　　安向霖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镜头在内。他往前半步，然后伸手，去与薛奚五指牵紧，之后便坦坦然，露出笑意。 　　“是的，我们正在恋爱。” 　　…… 　　首映发布会上的恋情公开，不小心让微博程序员当晚加了个班。 　　而薛奚是在回酒店路上才了解到的前因后果，不知道该说是巧合意外，还是什么。起因是在首映开场之前，有剧组成员晒了合照，背景里盛着蛋挞的托盘明晃晃摆在那，是安向霖烤制多的，于是分送开。 　　然后有粉丝在评论里提问，他便坦然答了，说是安老师派人送来的。 　　问题就出在那个印着酒店标志的托盘上，有安向霖的粉丝觉得眼熟，然后将直播回放打开，就从薛奚那个直播间的镜头里看到了同款蛋挞、同款托盘。 　　再之后就是各种扣细节小能手，迅速将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但电影开场期间，根据影院规定，手机都开了静音模式，也没人将掏出来，就连陶迎迎也是在采访环节开启之后，才看到工作室其他人发来消息，但此时却也来不及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薛奚情况。 　　就这么阴差阳错，导致了首映会上那个问题的出现。 　　不过比起外界的轩然大波，薛奚刚要与安向霖在房门外道别时，神色一凛。 　　……糟糕。 　　现在跟家里坦白还来不来得及*，在线等。 　　不管来不来得及，薛奚选择将很得丁女士眼缘的小安同学拽进屋里，拉着他拨出视频通话。 　　直到对面因为时差原因，这个点刚要赶去开会，这才歇了审视挂断，薛奚迟迟松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留情，弯眼哄着道了晚安，边将利用完毕的安向霖推出屋外。 　　安向霖失笑片刻：“晚安。” 　　…… 　　第二天的电影反响和恋情一样热闹，可以说是薛奚一人，就占据了整个热搜榜单前十的半壁江山。 　　这还不够，“心愿云”的票房不断上涨，甚至于最夸张的时候，官博一天要发两回以亿为里程碑单位的贺图。 　　再之后，剧组一行再次飞赴Y国，参加电影界的盛典。 　　颁奖人在台上抽出代表着最佳女主的卡片，然后公布：“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心愿云》应蔚然。” 　　“以及，《心愿云》薛奚。” 　　双女主，双桂冠。 　　这在电影节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两人同时入围已经足够让人意外，以至于共同捧起奖杯带来的掌声更是经久不绝。 　　也是在薛奚与应蔚然共同将奖杯捧起的同时，明明没有收到召唤，也没有别的关键词触发，零壹主动出现，发出播报。 　　“表演技能已从高级晋升为大师级。”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主线任务，替原身了却心愿。” 　　“恭喜宿主获得许愿机会一次。” 　　薛奚此时正看向闪光灯镜头，唇角勾起笑弧，洋溢明媚。她闻言后，神情不改半分，只在心底问道。 　　“原身的心愿，也就是我的心愿吧？” 　　“我说得对吗，Lin？”我们 第111章 （完结）愿望由此实现。…… 　　零壹的声音沉默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电流声，被淹没在人群喧嚣之中。 　　直到晚宴结束，回到酒店,薛奚与安向霖照旧在屋外贴贴并且吻别,互道晚安，再各自回房间,零壹都没有再次出声。 　　“有空陪我聊聊天吗？”薛奚屈腿坐上圈椅,空调温度调整适宜,她搂着抱枕，对着空气开口。这幅画面如果被任何人看到，都会怀疑这位年轻的新晋影后是不是欢喜过度,导致—— 　　但薛奚的神情是格外认真的，比她刚才在台上致辞时还要认真,她在耐心等待。 　　“五分钟。” 　　熟悉的电子合成音终于再次出现,这也让薛奚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证明她没赌错，同时也意味着,在这十分钟里，零壹是不受监管的。 　　刚才她的问题是两人之间类似暗号的存在。 　　“看来时间有*限,我听不到全部解释了，”薛奚故作叹息，“刚才——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没有,你找的时间很准确。播报并发放任务奖励时产生的数据，正好可以使得其他数据暂时缓冲一秒钟，这些时间足够我将记录替换了。” 　　薛奚从零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得意，就好像等待夸奖似的。然后她就如实按照内心想法，开口夸道：“——很棒。” 　　这句话脱口而出,就好像她说过千百遍一般。 　　“所以你就是Lin，就像我就是……那位‘薛奚’一样，”薛奚话音稍稍顿了顿，“虽然我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发展成眼前这个情况的。” 　　“就像我不清楚，你口中的‘早安！学习人系统’是不是真的存在。” 　　零壹沉默了半瞬就没再继续沉默下去。两人都知道，短暂的监管空白期，五分钟已经是极限了，超出这个时间就容易引起别的什么注意。于是他说道：“系统确实存在，而我……既是你口中的Lin，但也不是。” 　　“如果你希望我是，那么作为你专属的测试系统，我可以是。”他尽可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对薛奚如此说道。 　　“按照我的既定编写好的程序，我没法对宿主透露有关系统内部的消息，这牵涉到保密条例，”零壹继续说着，“可以说的是……” 　　“你确实是薛奚。” 　　他在名字上格外抑扬顿挫，并且停顿了片刻，足够让薛奚感受到不同。 　　“那些记忆，殷平年，还有心底涌起的情绪，”薛奚将嗓音放轻，像是自言自语，眼帘低敛，落在手机屏幕上，倒计时即将从两位数的秒转到个位数，“……我知道了。” 　　薛奚将心思全都按捺下去，迫使自己想些别的事情，然后又是电流声在脑内滋地划过。 　　零壹再次开口的声音恢复成播报奖励时不起波澜的样子，虽然都是电子音，但薛奚却本能地能够区分出来，从一开始，她好像就能感受到。 　　“请宿主尽快决定心愿。” 　　薛奚也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回答道：“知道了，总得给我一点考虑考虑的时间吧。我要准备睡觉了，明天不用设定闹钟，让我睡到自然醒。” 　　“好的~”零壹这次回复是轻飘飘的，正如两人一贯的相处模式。 　　挑不出错处和异样来。 　　薛奚等着零壹沉寂下去，自己也拽了拽轻薄的空调被，在床上躺平*，然后思索。 　　虽然没有证据，但从刚才他似是而非的回答中，再结合自己之前得到的那些消息，她基本可以确认的是，不管是之前那个薛奚，还是这个‘薛奚’，都是她自己。 　　记忆无法凭空产生，因此她在软件里所谓的，抽记忆卡池所获得的那些记忆，原本就沉寂在她的脑海里，只是被唤醒，再次融合。 　　当她从综艺第一天的夜晚，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像是踏入了平行时空的一条分岔小道。 　　薛奚所知道的书中的一切发展——只是原来那个时空，那个黯然退场的薛奚所在的时空，但那也是她自己。 　　而零壹选中了自己，并不算一个绝对的巧合。在那个时空的未来，也许科技发展足够迅猛，以至于达到了一个她所无法想象的程度，而薛奚一开始在研究生期间，实验室里参与这个项目也再次发芽、成长。 　　零壹，‘林’。 　　他是整个‘Zero’项目中被倾注了人类情感的那部分，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昵称。也是因为这些情感，当来自未来的测试开始之后，他也在自己权限范围内，萌生了所谓‘私心’的情绪。 　　薛奚又想起前段时间吉莉安发来消息，跟自己偷偷透露，说是这个项目再次获得一笔来自外界的注资——她并没有明说，但含混言语间的意思，这笔投资跟安向霖脱不了关系。薛奚也因此想起食堂时，他和亚伯他们在一边说着什么的场景。 　　薛奚是在思索之中昏昏沉沉睡去，又直到日光照拂，这才缓缓眨了眨眼，慢慢清醒过来，她试图回想，昨天自己……有没有得出结论？ 　　即使猜出了真相，这仍旧是个两难的抉择。 　　——那个心愿。 　　她可以选择回到过去，懒懒散散咸鱼度日，虽然还有论文要写，但实际上也只是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如果不想，她也可以继续安稳待在眼下的职位上，每天过得简简单单，把自己封闭在不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安全区里。 　　即使是现在，薛奚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但她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原本……也属于自己的世界。 　　有家人、有朋友、有友好的同事。 　　还有她的爱人。 　　尽管一开始，她的目标是早点完成‘薛奚’的心愿，早点结束这趟旅程，然后回去*，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念头逐渐淡化了呢。 　　薛奚有些恍惚，眼帘低垂，就这么静静发呆，直到电话铃声把她拉回现实。 　　“小陶？” 　　“奚姐，没打扰你吧？” 　　薛奚掩住下意识的哈欠，自己也不记得昨天是几点睡着的：“没，我已经醒了。有什么事吗？” 　　而此时电话那边的声音确实有点嘈杂，小陶支吾了下，接着又被另一个声音接管电话：“会客厅这边，有你的朋友找你。” 　　是蔚然的声音，薛奚愣了愣：“朋友？” 　　“对呀，也是刚到的，你赶紧过来吧。啊，不多说了我和小陶还有点事。” 　　蔚然雷厉风行说完，当机立断就挂了电话，留下此刻觉得自己可能还有点没睡醒的薛奚。 　　电话那边提到的会客厅就在剧组包下酒店这一层里，平时可以用作采访或是开个小会使用。薛奚对于那个‘朋友’指的是谁，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是亚伯和吉莉安她们，确实是这段时间放了假，但两人远在M国，也没说要过来。 　　于是她先洗漱，换身衣服，溜达出门，这条专属“心愿云”剧组的走廊上静悄悄的，这让她觉得有一丝莫名和奇怪。 　　平时只要不是那些很刁钻的时间，总能遇上三两人，此刻却只有厚软的地毯踩在脚下，两旁柔和的灯光照在画框上。 　　会客厅的双扇大门紧掩着，隔音效果良好，也是静悄悄的。薛奚抬手屈指，轻叩了叩厚重门扇，不一会，门往外打开一条缝隙，然后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 　　薛奚怔了一下：“吉莉安？你怎么在这儿。” 　　“放假出来玩，——你再等一下下。”吉莉安话音还没落下，自个就先重新关上门，搞得薛奚愈发觉得莫名，冒出问号，于是她拧了拧把手，没转动，显然是里边抵住了。 　　好在没等多久，两扇门一起从里侧朝外打开，先是亚伯和吉莉安两人举着礼花炮，异口同声喊着‘Surprise——!!!!’，然后是砰得两声响，彩色缎带飞溅开，飘飘然打了个转，然后纷纷落下。 　　宽敞室内此时塞着不少人，熟悉的生日歌的旋律响起，薛奚懵懵懂懂被推进屋里，门再次关上。然后不知道是谁关了灯，窗帘也全部拉拢，明明是白天，却使得屋内漆黑。 　　薛奚被人群拥着，沿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道路往里走，暖和的光源在尽头处。 　　是摆着蛋糕的小推车，由丁女士和丁缘两人一起推着，到她面前，映着温暖笑靥。薛奚站定，此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也是‘薛奚’的生日。 　　但不管是之前，还是眼下这个世界里，她都没有怎么隆重过生日的习惯，顶多是给自己额外买块小蛋糕，连蜡烛都不摆，吃完就算过了，再加上近日各种辗转，一时之间，她都没想起来这个事。 　　此时众人一起唱起生日歌，而在摇曳的烛光之下，安向霖捧着什么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抬起手臂，将王冠模样的装饰端正摆到薛奚发顶，然后露笑：“生日快乐。” 　　薛奚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再在周遭扫过一圈，收获的是来自爱人、家人和朋友的衷心祝福，笑意不自觉盈满，唇角挑高。 　　不知道是谁先起哄道：“许愿吹蜡烛——”便有其他人附和着。 　　薛奚也合上眼，指缝交扣握拢，微微低头，屈起的指节恰好抵在鼻尖。满屋子也因此陷入片刻的沉默，静静等着她。 　　“我的心愿是……” 　　薛奚在心底默道。 　　“那个世界里的所有资产，一半用作公益，一半捐给科研基金。” 　　“而我会留在这里。” 　　她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与我在意的人（）一起。” 　　而愿望也由此实现。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